《女人与野兽》 第1章 韩家村人 韩家村是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山村,村子大约有一百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历代以种地为生,最近一些年,青壮年出外打工赚钱,村子逐渐富裕起来,但是也有外出打工不如意的人,想着回家创业。 创业有什么好处呢? 照着村子里憨狗说,“呵呵,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没人管着,没人打骂。” 憨狗也出外打过工,以他懒散不愿意出大力的毛病,还有倔脾气,是干不长的,和工地老板吵了一架之后,背着铺盖气呼呼的回家来,再也不出去,执意去西北岭养鸡。 村子里人都说憨狗是神经病,养鸡能赚钱?尤其是去西北岭,更是不妙。 西北岭有什么不妙? 西北岭离村子大约五里路远,大约二十多亩地样子,以前的时候,是和尚岭,岭上有和尚庙,庙里住着十几个小和尚,这些小和尚后来逐渐下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西北岭上只剩下一个破败的和尚庙,还有一个水坑。 和尚庙烧香进佛,镇压魔鬼妖邪,可是也有不少传闻,据传岭上和尚庙后面,有美女蛇,还有会变成美女的狐狸,人面兽心,会说话,非常温柔,害死人的,先挖了心肝下酒喝,然后再慢慢享用人。 只要去过西北岭的人,都会倒霉的,男人娶不到老婆,女人不生育,尤其是半夜听见野兽说人话的人,都会死的。 这就导致了没人敢去西北岭,因此西北岭成了没人要的地方。 村子里人还没有嘲笑完憨狗,韩明就从人群中站出来,对众人说,“我偏不信,也要去西北岭养羊。” 众人都看着面前的韩明,一个个露出来惊愕的神色,不亚于两条腿的人看见了三条腿的人一样,张大嘴巴,眼珠子凸出来了。 良久之后,有个村民伸手指着韩明尖声叫道:“神经病!” 韩明冷哼一声,就要走开,人群中有人道,“韩明,你听我一句话,还是出外打工吧,西北岭上不要去!野兽,狐狸,黄鼠狼,蛇,会害死你的。” 韩明扭头看,发现是本家的大伯,“没事的,大伯,你放心吧。” 韩明离开人群,扔下村民愤怒的眼神,回到家里,看了看自己老旧的瓦房,还有一只半路带回家的流浪狗,心里有些酸楚。 流浪狗摇晃着尾巴,亲热的凑到韩明身旁,用毛绒绒的脑袋亲昵他的大腿一侧,然后昂头看看韩明,伸出来舌头呵呵呵的吐气。 韩明弯腰抱了抱这只带回来的流浪狗,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哮天犬”。 狗更加亲热的和韩明凑热乎,把脑袋伸到他的怀里撒娇,喷出来一嘴的臭气,看上去是一个非常乖巧的狗。 说起来韩明身世,非常可怜,十岁丧母,十三岁死了父亲,就连唯一的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在他十五岁上小学的时候也失去了。 韩明只好下学,在十六岁的时候,跟着外出打工人,一起出外打工,在外面受到了各种苦难,受人欺负,任人宰割,心里非常难受痛苦,梦想着回家,可是家里也没有亲人,并且回家还会受到村子里憨狗这些二流子的欺负,村民的嘲笑和鄙视。 尽管家里有种种不好,韩明还是想着回家,他想自由。 他放开怀中的狗,起身走进破旧的屋子里,坐在自家凳子上,倒了一碗开水,伸手从桌子上的藤条筐子里,拿出来一个煎饼,这个煎饼是他最近回家的时候带回来的,是在城市工地上花了五块钱一包买的,剩下了一半,大约还有六七个煎饼的样子,是小麦的煎饼。 煎饼入口发出来清香,牙齿接触煎饼有些坚硬的感觉,韩明用力撕咬着手中的煎饼,然后慢慢的咀嚼着,吃了一口煎饼,他端起来桌子上的碗,喝了口热茶,感觉全身非常舒服。 桌子上盘子里,有几块褐色的咸菜疙瘩,散发出来咸菜的香味,韩明咬了一大口。 不知不觉,喝了一碗开水,吃了两个煎饼,半块咸菜疙瘩,韩明打了一个饱嗝,扭头看见哮天犬从外面走进来,哮天犬走路的是姿势,怎么看都像一个他见过的女人走路的姿势,这个女人让他空欢喜一场,吃尽了苦头。 “呜呜,呜呜,呜呜” 哮天犬低沉的叫了几声,仰头向韩明要实物吃,尾巴紧紧地贴在屁股上,肚子上的皮毛随着呼吸一鼓一缩的,双眼发出来可怜巴巴的神色。 韩明有些不舍桌子上的煎饼,还是伸手从袋子里抽出来一个煎饼,递给了哮天犬。 哮天犬闪电一般咬住了递来的煎饼,摇晃着尾巴跑出屋子,趴在院子里树下,津津有味的吃煎饼。 天色逐渐暗下来,西天的阳光洒落在韩明院子里,给院子里的杨树披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 夏天的山村气候,说变就变,原本还晴朗的天气,现在起了风,风开始的时候像小猫叫,后来像狗咆哮,最后狂风大作,就像猛虎下山一样嗷嗷叫,卷起来地上的灰尘,整个院子里灰蒙蒙的了。 院子里的狗惊呼的叫着,躲藏到了院子里靠西墙的木柴下面去了。 韩明走到屋门口,看着外面的灰暗天气。 一个闪雷,整个院子里都闪亮了一下,接着熄灭了火焰,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音,轰的一声在院子里炸开了一溜碎金。 狂风呼啸着捶打着窗扇,发出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韩明身上衣服瑟瑟发抖,随风摆动着,他转身顺手关上屋门,这个时候仿佛听见木柴堆里的哮天犬发出来的低沉的叹息声和担忧声。 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来,瓢泼一般落在地上,激荡起来一层层的雨花。 一股清新的气息带着湿润的雨水,从开着的窗户上飞进屋子里。 韩明关闭了窗户,转身走到屋子里桌子前面坐下,看了看昏暗的屋子,适应了一下屋内的昏暗,感觉明亮起来了。 村子里西北岭,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憨狗在西北岭,这个混账,胆子不小,竟敢自己去岭上住,也不害怕野兽和鬼。 韩明想起来鬼的时候,不由的四处看了看,全身有些冷了,想想村子里西北荒山野岭,真的会害怕。 远处,随着风雨声,飘来一阵阵夜猫子的瘆人的笑声, “桀桀桀”。 “要死人的哩。”韩明心想。 第2章 去崔家帮忙 夜里,韩明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母老虎追,老虎追到悬崖边上,忽然变成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肥胖的身子,雪白的獠牙和血红的嘴巴,尤其是一双眼睛就像鬼洞,这个女人冷笑着张开了双臂,恶狠狠的扑向韩明…… 韩明被噩梦惊醒,全身出了汗,起身去外面洗澡。 雨早已停了,风也小了,月亮被阴云遮住了,散发出来灰暗的光。 木柴堆下面,狗看见韩明,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木柴,伸了一个拦腰,打了个哈欠,摇晃了几下脑袋,懒洋洋的走出木柴堆,距离韩明大约三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抬头看着韩明,或许是被韩明踢过一脚,至今还有一些害怕,所以没敢贸然靠近韩明。 韩明在院子里石台上拿了一个塑料盆子,看了看狗,发现今晚上黑狗的眼睛血红发光,就像地狱魔鬼的眼睛,他有些后悔把这个没人要的流浪狗带回家来了。 “汪汪汪,” 狗对着韩明低沉的叫了几声,意在引起韩明的注意。 韩明没有搭理黑狗,拎着塑料盆子去一个陶瓷水缸前面舀水。这个陶瓷水缸是他爸爸和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买回家的,当时他们可高兴了。 水缸上面盖着一个高粱杆扎成的盖子,为了防止盖子被大风刮跑,用一块十多斤重的石块压着。 韩明放下手中的盆子,双手搬起来盖子上的石块,弯腰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起身看了眼水缸里面的水,水清澈透明,透着凉意,水面上放着一个一切两半葫芦制作成的水瓢。 “呱呱呱!” 一阵乌鸦叫,从韩明背后大街上槐树上传下来,声音异常刺耳。 一阵凉风带着热气,从大街上吹入院子里,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韩明弯腰伸手拿起来水缸里面的水瓢,闻到了这股酸臭味,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真要死人了?村子里死谁? “哗啦啦啦,”韩明一边把水瓢里面的水倒在水盆里面,一边心里愤愤的想着死憨狗。 憨狗和韩明是死对头,憨狗人高马大,韩明身材单薄,两个人打架,都是韩明吃亏,因此韩明心里既害怕憨狗又恨憨狗。 “呜呜呜呜”, 从邻居家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韩明一手拿着毛巾,把毛巾浸泡在水里,然后擦身子,侧耳细听西邻居动静。 西邻居女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样子,刚进门的时候瘦瘦的,后来变胖了,但是时常挨揍,每次被自家男人打了之后,女人晚上半夜就哭。男人姓崔,个头不高,一米六五上下,吸烟喝酒,不务正业。 韩明心里为这个女人抱不平,因为这个女人挺能干的,家里活地里活样样都行,每天忙到很晚,看上去很累,真的不明白她男人为何打她。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韩明又从水缸里面舀了一些水,倒在水盆里面,然后啪的一声把水瓢扔到水缸里,激荡起来一圈水浪。 “哗啦啦啦”, 韩明端起来水盆,来了一个从头浇水姿势,微凉的水顺着他的脖子一直流淌到脚后跟。 “嘿嘿嘿嘿”, 从东邻居窗户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女人快意的笑声。 韩明一边用毛巾擦身子,一边捉摸着东邻居。 东邻居的女人身材矮小,大约一米五左右的样子,整天不出门,在家里围着锅台转圈,一天到晚做饭收拾家务,三餐做的真不错,每次饭食都让韩明嘴里流出来馋虫,她男人叫吴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收拾地里庄稼,会编织藤条手艺,每当下乡镇集贸市场,就用三轮车载着筐子去卖。 洗完澡,韩明去屋子里睡觉,躺在床上有些睡不好,侧耳细听,有风吹动树叶,发出来呼啦呼啦的声音。 院子里狗叫了几声。 迷迷糊糊的就要睡了的时候,韩明听到从大街上传来哭声,是哪家的小媳妇在哭? 哭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不对了。 这个声音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男人的声音! 韩明有些惊奇,起身坐起来,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朦胧的窗外月光。 “我的个娘啊,啊,啊,你死的好早啊,啊,啊,” 哭着的男人到了韩明的大门口,然后又到了西面邻居的家门口,接着响起来“砰砰砰”的捶打大门声音,还伴随着哭丧的声音,“起来了!起来了!他大哥,不好了,我爷爷死了啊。” 韩明听出来是谁在和西邻居崔命鬼说话了,是村子里的崔铁匠。崔铁匠和崔命鬼是一家人。 大街上开始乱起来。 韩明翻了一个身,崔家死了人和他有啥关系,崔铁匠爷爷好像还骂过他是狗杂种,死了的好,他想着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睡了。 一阵吹吹打打的铜锣腰鼓声音,惊醒了韩明。 韩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外面,天亮了,伸手从身边摸起来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半。 “汪汪汪!汪汪汪!” 院子里,黑狗叫个不停;大街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哭丧声。 黑狗越能叫,大街上的吹鼓手越起劲,越响亮;吹鼓手越响亮,黑狗越能叫。 韩明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吵得睡不下去了,只好起身穿衣,去做早饭。 桌子上还有剩下的几个煎饼,半块咸菜疙瘩,几个蒜瓣。 韩明早上想吃好一些的饭,可是家里没有,他心想要是崔家请他去帮忙多好,可以吃上几顿好菜好馒头。 他心里想着的时候,有人拍击他家大门,并且高声喊叫,“毛蛋!毛蛋!起来没有?去帮忙了。” “汪汪汪!” 院子里黑子不认识门口敲门人,凶狠的叫着,瘪了的肚子一鼓一鼓的。 韩明心里一阵高兴,急忙答应着紧走几步,心想是不是拿一下架子不去,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发现敲门人早走了。 大街上人比较多,比较忙乱,大多数都是去崔家帮忙的,也有一些是去看热闹的。 韩明扭头看了看身后院子里的黑狗,招了一下手,“走。” 黑狗高兴的摇晃着尾巴,跑到了韩明身边,完全忘记了昨日挨了一脚的痛苦,晃着尾巴讨好韩明。 韩明关上大门,带着黑狗去崔家帮忙,把去西北岭事情暂时推后。 第3章 黑狗闹事 “乌鲁瓦,乌鲁瓦,乌鲁瓦,”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隆咚,隆咚,隆咚,” 崔铁匠家里吹鼓手卖力的演奏着,吸引了村子里人前去围观。 大街上站了不少人,小声的说话。 韩明的大伯韩帽子一手拿着旱烟杆,慢腾腾的吸烟,咳嗦几声,嘴上的胡子随着晃动着,嘴里冒起来一股白烟,对身边的人道:“老崔这一辈子,受了不少罪,年轻那会打鬼子,被鬼子抓了成了俘虏,当了汉奸,晚上逃出来之后,躲进深山老林,十几年之后出来,就像一个野人,头发就像野草,咳咳咳。” 站在韩帽子一旁的一个村民道:“老崔也算是有本事的人,出来娶了媳妇,还有了孩子,没受到处分。” 韩帽子猛地吸了口烟,吐出来一条长长的烟雾,咳嗦几声,“你孩子懂啥,老崔出来之后立了功,提供情报,抓了几个藏在村子里的汉奸,还带人去山林挖出来几箱子黄金白银和枪支弹药。” 有人不信,问道:“不对吧,老崔藏在深山老林里面,十几年之后才出来,怎么知道谁是汉奸?哪些黄金白银,他能不贪?能不自己私藏起来一些?” 韩帽子哼了一声,道:“你孩子懂啥,老崔这就是本事,本事!懂不?” 他们说话的时候,崔铁匠全身披麻戴孝,跟着村子里的王先生走来,按照乡俗,见了人就跪下扣头,对方倘若是辈份大的,弯腰搀扶起来崔铁匠,要是辈份小的,就跪下还礼。 等崔铁匠随着王先生走到韩帽子身前的时候,王先生高喊道,“孝子跪拜!”,崔铁匠跪下扣头。 韩帽子不慌不忙,把旱烟杆别在腰间,弯腰搀扶起来崔铁匠,“免了,” “孝子起立!”王先生高喊着,和崔铁匠走远了,去办事情了。 韩帽子咳嗦几声,道:“我去帮忙烧水去了。” 韩帽子在村子里辈份挺大的,威望也高,不论红白喜事,都是早早的前去请的。 韩明带着黑狗,遇见了大伯韩帽子,没说话,只是站住了,看着面前的韩帽子。 “你也来帮忙吧,唉,你娘死的早,爹也死了,就一个姐,也死了,成天也吃不好,脸蜡黄腊黄的,跟着我去吃顿公饭吧,解解馋,啊。”韩老伯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显出悲伤怜悯的模样,背负双手,朝着崔铁匠家走去。 韩明跟在韩帽子身后,黑狗一会儿跑在前面,一会儿跟在后面,还不时的撒尿。 锣鼓声越来越响,距离崔铁匠家越来越近了,人越来越多。 韩明忽然有一种悲怆的感觉,想起来死人,就想起来死去的亲人,眼睛里不由的有了泪水,他叹息一声,低头抬手擦了擦眼泪。 崔铁匠家大门口院子里,摆放了一张桌子,几个马扎,两把小椅子。 村子里刘会计面南坐在椅子上,弯腰拿着一个毛笔,正聚精会神的在记账薄上记账,所有来这里顺份子的人名和钱财礼物,都记在帐子上。 刘会计大约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白了,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村子里人红白喜事,都是请他记账的。 像刘会计,王先生这类人员,他们属于红白喜事的公务人员,有财物拿的,喝酒完事之后,两条子香烟,或者一箱子酒,讲究排场爱面子的人家,财物会多一些,两条子香烟外加一箱子酒。 崔铁匠人缘不错,从早上五点钟起来到现在八点钟,记账本子上大约有一千多块钱的收入了。 和崔铁匠家一般的关系户,随份子钱就是二十块钱的,关系稍微好一点的,三十或者五十都有,要是家庭富裕的人家,会送上一个花圈一类的礼物。 韩明看见靠北墙根处,有几个花圈和摇钱树。 黑狗钻到桌子底下,咬住了一根骨头,贪婪的啃咬着,不知道是谁踢了黑狗一脚,黑狗惨叫了一声,从桌子下面猛地蹿出来,差点撞翻了桌子,桌子上的墨汁撒了一些,把办事人员吓了一跳。 黑狗从桌子底下蹿出来的时候,撞到了墙根处的花圈,花圈使用竹子和碎纸制作成的,比较脆弱,一下子断了,上面的花花绿绿的纸片随着掉落下来,随风飘起来。 “谁家的狗!该死的狗!”有人高声愤怒的喊道。 黑狗害怕的躲藏在韩明的身后,尾巴蜷缩在屁股上,一对眼睛溜溜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愤怒的人群。 “它不是故意的,”韩明有些担心的解释道。 “你家的狗?”刘会计一边收拾弄乱的桌面上的账本墨汁,满脸的厌恶。 “杀了狗吃肉!” 从韩明背后人群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恶毒声音。 韩明扭头看,发现是憨狗的同党张瘤子。 张瘤子今年三十三岁,没老婆,脾气暴躁,前额上有一块瘤子,鸡蛋大小,看上去挺想吓人的,村子里小孩子哭闹不听话的时候,父母就拿张瘤子来吓唬孩子, “在哭,在哭就把你送给张瘤子。” 张瘤子长的比较粗壮,在村子里和憨狗等人专门欺负老实人,像韩明,他们原本碍着韩帽子的面子不敢过分欺负他的,可是在村子里王先生说了一句话之后,韩明最终失去了唯一的保护伞韩帽子,张瘤子等人才开始肆无忌惮的欺负韩明。 王先生说是村子里的大好人,也算是吧,只要是村子里有事情,随叫随到,可是在韩明的眼睛里,这个王先生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韩明自知不是张瘤子的对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就是泥人也有脾气是不是,当即瞪眼顶撞,“张瘤子,你别欺负人!” 张瘤子愣了一下,他没有料到一向不是他对手的韩明会顶撞他,冷笑一声,快步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石台子前面,伸手从上面拿起来一把锋利的菜刀,然后握着菜刀转身走到韩明身前,蔑视的看着韩明,威胁问道,”我要杀了黑狗吃肉!“然后举起来手中的菜刀,对着韩明晃了晃。 周围人都停下来手中的活,就连院子里吹鼓手也停了演奏,看这边热闹。 韩明气呼呼的喊道:”你欺负人,你要是敢杀黑狗,我就和你拼了。“ 韩明第一次破天荒的举起来瘦弱的拳头,对着张瘤子晃了晃。 第4章 坟地之争 张瘤子也许被韩明的气势吓着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韩明摆出来这种不要命的姿势,收了手中的菜刀,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走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乌鲁瓦,乌鲁瓦,咚咚咚,咚咚咚,” 吹鼓手又开始了演奏。 躲藏在张瘤子身后的黑狗见自己没事了,得意的摇了摇尾巴,然后走到前面人群中,去寻找肉骨头吃。 刘会计也没再计较什么,收拾了一下桌面,继续低头写账本。 “韩明,你过去帮着劈柴烧水吧。” 王先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站在韩明身旁安排活计。 众人该干啥干啥去。 韩明答应着,去找了一把斧头劈木柴。 韩帽子坐在大锅灶前面的马扎上,一边吸旱烟一边斜眼看着韩明,心里对韩明也有了一种新的想法,他没想到出外回来的韩明竟然有着强横的一面,约莫着韩明在外面认识了贵人高官,这种事情是需要审问一下的,以此决定自己未来的打算。 “咳咳,咳咳咳,” 韩帽子咳嗽几声,吐出来一口浓痰,抬手擦了擦胡子上的粘液,清了嗓门,然后用一种老练带尊且关切的声音谨慎的套近乎问,“他哥,你最近几年,在外面干啥?” 韩明最近几年在外面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当然明白韩帽子的心思,回道:“没干啥,就是在工地干活。” 韩帽子嗯了一声,吸了口烟,放松的继续问道:“有认识的高人不?” 韩帽子说的高人是指高官,只要是比村子里官大的都是高官,都是更有本事的人。 韩明停下手中的活,看着韩帽子,看着这个自己的本族大伯,对面的人可是他爹爹的大哥,道:“有。” 韩帽子哦了一声,显然是吃了一惊的,脸上有些僵硬的神色了,然后紧张的问急问:“啥官?” 韩明笑了下,道:“当然是高官了,我认识的人,是我们工地的队长。” 韩帽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用一种尊上的口气道:“毛蛋,我以为你认识啥高官,原来是工地队长。呵呵,队长也算是高官?你没见过高官吧!那年,我年轻那会,和你差不多年纪,见过首长呢。” 韩帽子自豪的笑着,双眼发光,仿佛年轻了十岁,他顺手拿起来身边地上的一根木柴,扔进锅灶里面添柴。 “喂喂,你们爷俩不要光顾着啦呱,赶紧劈柴烧水,外面杀猪宰羊的人还等着用热水哩。”坐在门口休息的王先生高声喊道,手中夹着一只香烟。 韩帽子看了看王先生,不满的道:“喊啥喊啥,这不正烧着哩,不耽误他们用水。” “毛蛋,赶紧劈柴,别耽误了人家用水,干活要卖力气,要看人家的脸色,别去呛着人家,这样子才有饭吃的。”韩帽子教训韩明。 韩明继续劈木柴,咔嚓噼啪,木柴发出来声响,伴随着吹鼓手的乐器声,还有嘈杂的声音,在小院子里响着。 黑狗咬着一块肉骨,从人群中走过来,抬头看了看韩明,然后趴在韩明脚下啃咬肉骨。 “毛蛋,你娘活着的时候,就是犟,犟,知道不,老是和人家吵架,为人不好,也不下地干活,就会和几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要干什么生意,生意没赚到钱,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一身病,没钱治病,最后病死了,咳咳,咳咳……”韩帽子叹息一声,拿起来韩明劈砍的木柴,塞在锅灶里面,一股黑烟从锅灶里面冒出来,呛了一下韩帽子,韩帽子咳嗽的更厉害了,快要把心肺都咳嗽出来了。 韩明心里对韩帽子十分反感,他爱自己的娘,他心里装着自己的娘,他娘活着的时候,为了他们家操心,为了他们调皮惹事护着他们和别人吵架,为了家人活的更好一些,起早贪黑的劳作,去地里收拾庄稼,去商店里买回来毛线自己编织毛线帽子,拿着帽子贩卖赚取微薄的差价,然后从集贸市场上买回来鲅鱼,油盐酱醋,茶是不需要买的,自家院子里有种植的槐树,槐树每年都开槐花,槐花就是他们的茶叶。 韩明想着的时候,心里非常酸楚,眼泪不由的流出来,全力的劈柴,不想听韩帽子说他妈妈的坏话。 韩帽子歇了会,继续唠唠叨叨的说韩明娘的不是,“你娘是不讲道理的,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不许说我娘的坏话!你以为你是谁!” 韩明彻底愤怒了,扔下手中的劈柴的刀,瞪眼看着韩帽子。 韩帽子被韩明的反应吓了一跳,抬头惊愕的看着韩明。 周围人也被韩明大声吓了一跳,都扭头吃惊的看着韩明。 “别闹了!赶紧干活!还想吃饭不?”坐在院子里门口小椅子上的刘会计,端正的坐着,一手拿着毛笔,毛笔刚蘸了墨汁,在阳光下闪着黝黑的光。 王先生不在这里的时候,刘会计就成了这里的权威人士,所有在场的人都是要听从号令的。 韩帽子不高兴的道,“这个毛蛋,我就是说说他娘以前干的那些破烂事情,你们看看他这个熊样!还不让说!” 韩帽子拉长了老脸,不耐烦的从地上抄起来一根酒杯粗的木棒,在地上狠狠的敲打了几下,愤愤的扔进锅灶里面,”毛蛋,你有啥本事?要不是我这些年照着你,你早就被人欺负了。长大了是不?不认识你大伯了是不?哼!在外面没结交下高官,还敢发脾气!我说你娘的坏话?你敢咋的?你有啥本事?你娘死的时候,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爹没本事,还不是我拿了一件衣服,给你娘穿上了!“ 韩明怒火中烧,瞪眼看着韩帽子,真想上前狠狠的揍他一顿。 ”你敢打我?哼,扒了你娘的坟,你娘埋的时候,埋错地方了,不应该埋在东面的,应该埋在西面的,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早就扒了你娘坟子了。“韩帽子大声喊道。 在屋子里走出来的王先生,和崔铁匠等孝子孝孙交代了一些还礼跪拜的礼节,出来时候正好听见了韩帽子的话,心里挺舒服的,当初给韩明娘看坟地的时候,是他看的地方,后来韩明老爹因为一件事情得罪了他,他又反过来对韩帽子等族人人说,韩明娘坟子埋错地方了。 在这个小村子里,人都是非常迷信的,尤其相信像王先生这样世代单传的先生。 ”谁敢扒我娘坟子!“韩明怒道。 第5章 贵人来访 韩明内心极度惊慌,非常愤怒,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他是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父母的,尤其是扒坟墓的严重事情,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瞪眼看着韩帽子。 韩帽子从马扎上站起来,用一种猎户看小兔子的神色,轻蔑的睥睨着韩明,冷笑连连,“呵呵呵,呵呵呵,你娘的坟墓?呵呵,我想啥时候扒了,就啥时候扒了,你管的了吗?” 韩明知道韩帽子能做得出来,并且完全有这个实力,韩帽子有五个儿子,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并且大儿子还是镇上的包工头,以韩明自己现在的能力,是无法对抗的,可是他现在没有帮手,只有拼命,他只有一条人命,拼了这条小命,去找亲人,然后呢? 他想到了最严重的后果,自己被韩帽子等人打死之后,被埋在土里,成了灰尘,然后韩帽子等人众口一词,对前来调查的警方说谎,一起做假证,说韩明得病死了,更干脆一点,连警察都不用来了,直接了当的报一个得了疾病死了了事。 韩明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吹鼓手这个时候停下来了,他们有三个男的和一个细长腿的脸上带着雀斑的女人,他们的面部表情十分漠然,就像一个个泥塑雕成的木偶。 刘会计打了一个哈欠,正襟危坐,斜眼看着他,好像再看一个即将死亡的人;王先生一手拿着一条麻绳,正向腰上拴,这会儿也停下来,拴了一半的麻绳耷拉在地上,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张瘤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他正狞笑着幸灾乐祸的看着韩明,他一手托着下巴颏,一手插在裤袋里,斜歪着身子,扭着鼻子,微微张着嘴巴。 院子里空气似乎凝滞了,天上的云彩也停下来,只有太阳还在晃动着,撒下来热乎乎的光,它可不管是谁,都会给予光芒和热量的。 屋子里传来说话声,遮挡在屋门口的草帘子随风摆动了几下,好像有阴魂从屋子里走出来。 韩明眼睛仿佛看见了死去的老崔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用一种缓慢轻视的语气对他道,“你是杂种!是你娘生下来的杂种!” 韩明猛地怒吼一声,地上飞起来一阵灰尘,坐在椅子上的刘会计哎呀一声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就连一向沉稳的王先生双腿也抖了几下,眼皮也晃动了几下,张瘤子托着下巴颏的手垂落下来,好像死人的手一样僵硬,吹鼓手中的女人,忍不住锤了一下腰鼓,“咚”的一声惊醒了在场人。 屋内有人走出来,身高大约一米七上下,全身披麻戴孝,是崔铁匠,他发现外面气氛不对劲,就走出来看看,他站在草帘子前面的台阶上,问道:“什么事?” 王先生急忙喊道:“没事,没事,该干啥干啥去。” 韩明哼了一声,道:“我有事。” 崔铁匠看着韩明,在他心里,韩明是一个可怜虫的,他很是瞧不起韩明的,只是最近几年韩明外出打工,对韩明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问道:“你什么事?” 韩明看了眼身旁的韩帽子,问道:“你说,我娘的坟墓,是不是埋错地方了?” 崔铁匠对于韩明的问话有些难答,看了看王先生,再看看韩帽子,然后用一种含含糊糊的声音道:“这个事情嘛,我也不知道的,你们韩家的事情,我们崔家怎么说呢?” 韩帽子抬起来手中的旱烟杆,指着韩明高声喝道:“他娘的坟墓,就是埋错地方了,那是一个好地方,家里要出贵人的地方,是风水龙脉,他娘不能埋在那个地方的。” 崔铁匠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草帘子前面的台阶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娘为什么不能埋在好地方?难道你家死人就能埋在好地方?”韩明反击道。 韩帽子被韩明的话气的全身发抖,手拿着旱烟杆抖动着,用一种声嘶力竭的口气喊道:“你,你,你气死我了,我一会就找人拿了镢头,去扒了你娘的坟,看你能拦得住!” “你敢!”韩明针锋相对的喝道。 院子里气氛十分紧张,众人都能感觉出来,空气温度增高了很多,一个个脸上流出来了热汗。 大门口有人低声道:“来人了。” 王先生对着吹鼓手摆摆手。 “呜啦呜啦,呜啦呜啦,” “呜呜,呜呜呜,呜呜,”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院子里人散开,让出来一条道。 从大门外走进来七八个身穿华服带着领带的吃官粮的人。 “贵人来了,陪至!”王先生用他特有的大嗓门拖着长音高声喊道,神色恭敬肃穆。 这个时候崔铁匠已经急急忙忙转身回到屋子里去了,接着屋子里传来哭丧的声音, “嗯嗯嗯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嗯嗯嗯嗯嗯,” 前来的七八个贵人在院子里灵棚前面,站好了整齐的队伍,一起对着死去的老崔庄严的行礼,他们是不需要像乡下人这样下跪的。 这些前来的贵人行礼完毕,然后顺序进入屋子里去了,院子里传来他们和崔铁匠家人说话安抚的声音。 在场的人对于这些吃官粮的人,是十分羡慕崇拜的,都希望自己能认识他们,并且以此为荣,在村民的心里,这些吃官粮的人就是天上的神星下凡,会给人带来福气的。 韩帽子对韩明道:“毛蛋,你有本事也认识几个贵人啊!没这个本事,就别和我逞能!你娘的坟墓,一会我找人去扒了。” 韩明怒视着韩帽子,面对韩帽子挑衅,全身都是火气,要是眼睛能杀人的话,他一定会杀了这个老王八蛋,这个韩帽子竟然这么绝情,在他父母死了之后会对他们坟墓下手,会这么欺负他,他记得老爹活着的时候,还曾说过救过韩帽子一次,那次是韩帽子落水差点淹死,要不是韩明老爹出手相救,韩帽子早就淹死了。 院子里人没时间搭理韩明和韩帽子吵架,他们齐刷刷的看着屋门口的草帘子,看着七八个贵人从屋内依次走出来,他们心潮澎拜,神色激动,当他们经过韩帽子身前的时候,韩帽子弯腰对着他们讨好的笑着,并且小心翼翼的道:“各位贵人慢走,慢走啊。” 这些人有个方脸的中年男子停下来,看了看韩帽子,惊喜的伸出双手,做出来要握手的姿势。 韩帽子受宠若惊,慌忙伸手迎接,心里十分激动。 “兄弟,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长时间了。”这个方脸的贵人没有握韩帽子的手,而是紧紧地握住了韩明的手。 韩帽子伸出来的双手一时间落了空,老脸羞红了,双手不知道如何放。 刘会计也放下手中的毛笔,用一种惊讶的神色看着;王先生也很吃惊,双手托着腰上的麻绳,神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张瘤子难以置信的看着。 院子里人都惊呆了。 【作者题外话】:求金票银票,求支持! 第6章 西北山岭上有邪乎 韩明被对方紧紧地握着双手,有些懵懂了,他并不认识对方是谁,心里估摸着对方认错人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是傻人,他需要有韩帽子所说的高人来给他撑腰的,于是装出来熟悉的样子,晃动着双手,热情高兴的笑道:“你也来参加老崔的葬礼啊。” “是的,是的,恩人,我也来了,我和老崔有过交情的,这事情有时间我在和你慢慢谈。”这个人笑着道,他手机响起来,松开握着韩明的双手,用右手从腰带里掏出来一部崭新的手机。 “你手机号是多少?给我一个,我现在还要回去上班,等着有时间啊,我请你去我家吃饭。”这个男子接了电话之后,笑着道。 在场人听了他们谈话,都羡慕极了,尤其是韩帽子,刚才还要扒了韩明的娘的坟墓,现在心里有些担心起来了。 和韩明说话的男子,叫金博通,是县城安保局的员工,他也没见过韩明,只是从视频上认识的韩明,他为何称呼韩明为恩人呢? 原来啊,金博通的老婆在星期天的时候,带着孩子去湖边公园玩耍,一不留神,孩子掉进水中去了,这里的湖水比较深,一时之间她慌了神,大喊大叫起来。 湖边公园里有不少人,这些人估摸着都不会水,只是站在湖边干着急,看着水中的孩子剧烈的挣扎着,慢慢的沉入水中了。 就在金博通的老婆急的要死的时候,只听见噗通一声响,有人跳入水中去。 岸上人都看着跳水救人的青年,心里都十分担心。 跳水救人的男子就是韩明,韩明水性非常好,这得益于他老家的小河,他时常在夏天去河边洗澡玩水,练就的一副好本事。 不多会,韩明就把孩子救上岸,这个时候早有人拨打了医院急救电话。 韩明在救上孩子之后,悄然离开。 金博通的老婆在孩子稳定下来之后,想起来救人的青年,早已不见了韩明,于是就委托朋友调取了当时的视频监控,看到了跳水的韩明。 金博通和老婆把韩明的长相牢牢地记在心里,一定要找到韩明,好好感谢他,可是他们找了好多天,也没有找到。 今天在老崔的葬礼上,金博通无意之间发现了恩人韩明,心里高兴极了。 韩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金博通自己的手机号。 金博通走的时候,再次深深的看了眼韩明,握了握韩明的手,道:“我走了,你要是去县城,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金博通等人走了之后,大院子门口又来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他们前来吊丧,按照当地的风俗,这些村人行礼跪拜之后,进屋子去。 吹鼓手卖力的吹奏着他们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曲调,屋子里响着千百年来重复不变的哭声。 韩帽子站在韩明身前,看着韩明劈木柴,默不作声,他想问问韩明和金博通是啥关系,但是碍于老脸没有问。 刘会计坐在椅子上,低头记账,有人来了随礼,他就记录上,毛笔字写得不错,引来一群人围观。 王先生早已扎好了腰上的麻绳,站在院子里灵棚前面,扯着嗓门大声喊着,重复着再也不能变化的台词,“陪至! 随礼!” 一群人跪拜之后,过个大约十多分钟,再来一批人前来吊丧。 “陪至!” “随礼!” 王先生继续扯着嗓门高声喊着。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韩明走出院子,来到外面大街上,大街上摆放了一溜桌子和马扎,这里早已坐了很多人,他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大多数都是同村的人。做饭炒菜的人是崔铁匠从邻村请来的厨子,这个厨子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家人活计帮手,他们带着红白喜事所需要的桌椅板凳酒杯茶壶马扎等物品,一应俱全,是非常会做生意的人哦。 厨子晃动着肥胖的身子,粗大的手掌握着炒勺,不断的吆喝着“添柴!”,油水在炒勺里面噼啪的响着,熟练的添加调味品,味精,八角,老姜,大蒜等,有个老婆子大约三十多岁样子,在一旁烧锅,空气中飘荡着红白喜事特有的菜香味,好吃又诱惑人。 崔家人请来的帮手,陆续端着厨子出锅的菜肴,送到各处桌子上。 韩明也不客气,拿起来桌子上的筷子夹菜吃,味道不错,非常好吃。 黑狗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围着韩明转了一圈,然后钻到韩明的双腿下面,趴在地上仰头等着吃肉骨。 桌子上第一道菜是小碟子菜,四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少些的猪耳朵拌黄瓜。 韩明用筷子夹了一块猪耳朵,扔到地上给狗吃。 黑狗看见猪耳朵,一口接住了吞进肚子里去了,然后仰头开心的双眼看着韩明,张大嘴还想再吃。 桌子上的四个菜碟早已没了菜,只剩下碟子光滑的底了,这一桌子坐了十个人,他们都是干活的饭量,吃饭的速度相当快的,手速稍微慢一点的,就会饿着肚子了。 和韩明坐一张桌子的人中,有个叫小石子的人,这个人是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势力人,小石子砸吧砸吧嘴,笑着看着韩明,道:“韩哥,最近在城市里发财了?” 韩明和小石子没有仇,道:“在工地干活,发什么财,混碗饭吃了。” 小石子笑着,问道:“刚才和你握手的高人,真气派,场面啊。” 小石子是非常羡慕的,羡慕韩明有靠山啊。 韩明只是笑笑,他也不认识对方啊,至于对方说的恩人,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啦。 小石子从桌子上拿起来一盒香烟,从中抽出来一只香烟,递给韩明,“吸烟不?” 韩明伸手接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吸了口,一股白色的烟雾从嘴里吐出来,仰头看看天,天上太阳被一团乌黑的云彩挡住了,黑色的云彩周围镶嵌了一圈金边,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韩哥,回家有什么打算,还回县城吗?”小石子试探着问道,然后吸了口香烟,吐出来一团烟圈。 “不回去了,打算去西北岭上搞养殖。”韩明回道。 小石子吃了一惊,身子前身,低声道:“韩哥,你难道不知道,最近岭上有邪乎?” 在桌的人神色都害怕起来,一起看着小石子。 第7章 有女人在哭 韩明喝了口小酒,白酒从他嘴巴里流进嗓子里,带出来一股火辣辣的气息,进了肚子里,有些发烧了,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刚送来的爆炒猪肝,这些猪肝也是小菜碟装着的,也是四个菜碟,每一张桌子上都是这样子的招待。 小石子说西北山岭上有邪乎的时候,周围起了一圈阴风,什么是阴风,就是旋转着的小旋风,这种旋风在乡村老人眼里是不吉利的,也是极力回避的,据说这是冤魂不得超生变化而成的,出来寻找仇家报仇的。 小石子看见这股阴风,后背就有些发冷,脖子是凉飕飕的,虽然这个时候是夏天。 “说呀说呀,小石子哥,你还愣啥?”坐在小石子一旁的一个年龄大约十多岁的孩子催促道,他很想知道西北山岭上有什么邪乎,大人是不告诉他这样子的小孩子的,担心吓着小孩子。 韩明也看见了阴风,这股阴风擦着他们桌边旋转着飞了过去,带起来一股阴森森的灰尘,让人感觉到了死亡的害怕和担心,趴在桌底下的黑狗猛然惊叫了几声,“汪汪汪!” “不会是刚死去的老崔的阴魂吧。”一旁一张桌子旁吃饭的一个男子道,眼睛里也露出来惊恐的神色。 阴风很快出了这条街道,不知道去了哪里了,也许去了自己的坟墓,那里是阴风休息的地方。 小石子咳嗽几声,吸了口烟,吐出来一个烟圈,深深的吸了口气,用足力气,神经兮兮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你们看见没有?” 坐在小石子周围人都漠然低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吃菜,小碟子里面的猪肝很快吃光了,他们放下筷子,小孩子双手抱在前胸等着上菜,等着小石子说西北山岭的事情,他们中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的。 在韩明的心里,西北山岭是一个荒山野岭,岭上生长着很多的野果子树,最多的是桑树,杏树,桃树,还有山楂树等,他在小的时候和大人去过的,那个时候的山岭对年幼的韩明来说充满了诱惑和刺激,不论是藤蔓缠绕的密匝匝的树林,还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就说灌木草丛里面潜伏的鸟雀,也够让他兴奋的了,他还在灌木丛中找到了一窝小鸟蛋,花绿绿的颜色,大约六七个的样子,摸起来装在衣服袋子里,拿回来煮着吃,味道挺好的,弹性十足。 “说呀说呀,看啥看啥,快点啊。”小孩子继续催促小石子。 ”你懂啥,去一边等着,等我说完了,你在回来吃饭,我担心吓着你。“小石子友好的道。 ”我不怕,你说吧。“小孩子笑嘻嘻的道,他看了周围一圈,没看见他家大人,放心的坐在马扎上,等着小石子说话。 小石子吸了一支香烟,送菜的又送过来四个小菜碟,菜碟里面装着葱炒猪大肠。 小孩子看上去非常喜欢吃猪大肠,急忙拿起来桌子上的筷子,夹了一块肥肠,放在嘴里咀嚼着,味道十分好吃,脸上显出来开心满足的神色。 韩明也夹了一筷子猪大肠吃,猪大肠放进嘴里,带来一种肥腻腻的感觉,味道十分香美,比较耐咀嚼。 在坐的人都十分喜欢吃猪大肠的,几个菜碟里面的猪大肠瞬息之间就不见了踪迹。 小石子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手摸了摸油光光的嘴巴,然后从桌子上拿起来香烟,递给韩明一只香烟,又散发了一圈香烟,有喜欢吸烟的伸手接了,不喜欢吸烟的也伸手接了。 小石子吸了口烟,神秘兮兮的低声卖弄道:”西北山岭上有邪乎,这事情村子里人都知道的,你们还用我说?“ 小石子看了看再坐的人,道:”可能只有韩明不知道吧,他刚从县城回来。“ 在坐人心里多少都知道一些的,他们都是本村人,能不知道本村西北山岭上的事情,但是这些人还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催促小石子说。 小石子刚要说的时候,一旁一棵大槐树上乌鸦叫了一声,”哇。“然后在众人仰头看的时候,展开黑色的翅膀飞起来,拍打着翅膀飞向西北山岭去了。 ”该死的乌鸦,吓死我了。“小石子身旁的小孩子愤愤的不满的道,还是抱了双臂,坐在马扎上等着听小石子说。 小石子道:”昨天晚上吧,我去西北山岭,“ ”晚上去西北山岭?你有啥事啊?“小孩子惊愕的问道,一对童真的眼睛看着小石子,在他心里,晚上是要在家睡觉的。 ”还想听不?“小石子斜眼瞪了身边孩子一眼。 小孩子嗯了一声。 小石子叮嘱道:”我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许打岔。“ 小孩子点点头,然后低头等着小石子说。 ”昨天晚上,我去西北山岭,刚走到山岭下面的时候,就听见岭上树林中有女人在哭,呜呜呜的哭,我有些好奇,这么晚了,岭上是谁啊,还不下来回家,蹲在岭上哭。“小石子低声说着,挨着小孩子的双腿有些发抖。 ”不会是西邻居崔命鬼媳妇吧?“韩明心想。 ”你上去看了没有,是谁在哭?“小孩子好奇的问道。 ”还想听不?叫你别打岔,别打岔。“小石子瞪着小孩子道。 小孩子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臂。 ”有鬼吧?你去的时候,几点了?“在座的一个村民问道,眼睛里满是慌。 ”大约八点多的光景,下着毛毛雨,还有山雾,十多步之外就看不清楚人了。“小石子道。 众人都不做声了,等着小石子继续说。 ”赶紧吃饭,吃完饭还要去西北山岭上挖墓。“王先生不知道啥时候来了,站在大街上对着众人高声喊道,深深的瞪了眼小石子。 几个送菜的送上来六个大盘子的菜,有辣椒豆腐,木耳猪肉,一整盘鱼,一盘木耳,一盘芹菜,还有一盘菜花,又送上来一些馒头。 小石子不敢再说西北山岭上的邪乎女人哭声了,拿起来筷子夹菜吃。 小孩子很想知道西北山岭上哭的女人是谁,一边吃饭一边催促小石子,”石子哥,你说呀,说呀。“ 小石子哼了一声,”不说了,担心吓着你,你家大人来找我。“ 小孩子顽皮的伸了伸舌头。 吃过饭,韩明继续去劈柴,心里琢磨着西北山岭的事情,他很想知道西北山岭上究竟有什么邪乎,因为他要去西北山岭上创业搞养殖,要是西北山岭上有女鬼,或者有野兽,他就需要做一些防范措施了,于是决定等着晚上休息的时候,去小石子家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