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仙问道》 第一章 引子 古老的星空深处某处不可知名之地,此时正上演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只见黑色的雾气呈弧形分布绵延数十亿里,目光所及之处浩浩汤汤无边无际,黑色且浓郁的雾气像是墨汁滴入一池清水中不断奔腾着、翻涌着。 而与雾气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绚丽斑斓的宝光之气,抬眸望去可见数十柄宝剑不断吞吐着盈盈珠光,视线之后则是数十位身着各色服饰的大剑仙,要说这些人呢那可都是个顶个的风流人物。 他们或是站立着双手背后交叉相叠,腰间悬挎宝剑,或是虚空盘膝而坐膝上平放着剑,又或是两手同持剑鞘横放在肩上,又或是干脆整个人躺在剑身上,然后悠然地晃动着小腿,总之是形状各异举止尽是不同,写不尽的风流洒脱,好似那临尘的谪仙子,远远看过去便觉得美不胜收。 这数十位大剑仙的身侧站立着或是双手合十的大和尚,或是斜依着傀儡的青年,又或是单手撑着棺木的孩童,又或是双手环胸的漂亮姐姐。 只见大和尚的后额处顶着一轮金光闪闪的圆形光环,光环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最后消弭于虚空之中。 再说那斜依着傀儡的青年,傀儡高数丈,青年面色惨白,右手处还攥着一条五彩神蚕丝所织的手帕,手帕的左上角绣着一些兰草,右下角隐隐显露一个出来用金丝缝制的特别符号,当然知道这个符号含义的人无不是立教称祖的存在。 近看那小孩,一个鼻子里耷拉着两条长短不一的鼻涕,随着少年身体微微颤动,鼻涕一会儿被吸入到鼻孔里面,一会儿又耷拉出来。不过小孩的目光却是有些痴傻,但是孩童右手所托棺木之巨大,令人匪夷所思。 棺木在小孩的手中不停沉浮,仔细一看如大家所想,正是那小孩不断抛飞棺木起起落落所致。整个棺木的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令附近的人们微微蹙眉,但是相视之间皆是摇头苦笑,棺木中不停的传出瓮声瓮气的尴尬笑声,并伴随着令人嗤笑的劝饶话语。 “咳咳,小祖宗呐,别玩儿啦,要注意场合啊,咳咳” “大爷爷,这磨磨蹭蹭的都半天了,这究竟是打不打?不打的话,那那那我要回家和隔壁的二丫玩儿泥巴去了。” 棺木中的老头一手扶额然后顺带扒拉了两下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枯黄的头发尴尬道:“小祖宗呐,听大爷爷的话,别玩儿啦,给大爷爷留些体面。打完这一场,好让爷爷回去与那几个老不死的吹嘘一番,尤其是那个小丫头的爷爷,哼!!!” 随着哼声落下,整个棺木周围虚空炸裂,一道道裂缝密密麻麻出现在棺木附近,像是一张纸让某个小家伙揉搓成了一团,展开后密集的折痕遍布整张纸上。 “听大爷爷的话,咱们呐再等等。” 当即小孩脑袋向后一仰,一顿吸溜鼻涕,手上却停止了刚才抛飞棺木的动作,棺木中老头一顿欣慰。 距离小孩不远处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女子双手环胸愈发挤压的胸前颤颤巍巍,嘴里却是令人咂舌的污言秽语。 “他奶奶的,这一次老娘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先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再把他们那如蚯蚓般的细胳膊细腿扯下来,寸寸捏碎。整个腰身都没俺家丈夫那里粗的东西,几次三番来打扰你老娘的好事。”秀丽女子头颅微微上扬,嘴里骂骂咧咧道。 “还他娘的打不打,不打的话,老娘要回家玩俺丈夫的蚯蚓去了!” 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身边则是站了一位手握巨大板斧的粗犷汉子。此时那汉子正满脸通红,一手捂面生怕别人瞧出自己来,脚步稍稍往后撤了一小步。 秀丽女子察觉身边粗犷男子的细微动作后,扭头瞪了那汉子一眼,张口便道:“董二狗,长能耐了啊,你蚯蚓有多粗,老娘能不清楚,你再这样,老娘以后不让你sc!” 话音刚落汉子脸色瞬间大变,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声音细弱蚊声“姑奶奶,这么多人呢,给二狗留些面子。” 漂亮女子听了这话后,左右看了看,当即道:“看什么看,玩儿自家娘们儿去!”。 被女子目光扫到的众人顿时缩了缩脖子,然后低头盯着各自的脚尖不敢出声。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想着这么几句话“这董家夫人,明明生的如此明艳动人,说话却如此的‘彪’悍,更气人的是人家还是有名的大剑仙,打又打不过,说又不能说,唉。” 不过经着丈夫一顿求饶,女子声音小了很多,不过嘴里还是继续念叨:“等打完这一场,回家加个油,努个力给二狗再生几个小崽子。累死你,让你天天连学费都挣不够。” 反观那名为董二狗的汉子一手遮掩嘴发出两声尴尬的笑声,简直比女子还要女子。 像这样的一幕幕不断发生在人族的聚集处,没有人知道此役过后,他们还能回去几人? 人族中上演的一幕幕同时也在其他种族间上演着,最令人瞩目的是一群浑身法力如渊似海的青年修士,这些人神情冷漠目光空洞,一副生人恶近的神态透露着的却是与天地法则交相辉映的强大实力。但是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们,更没有人愿意招惹上他们,只因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神族。其他种族私下都称呼他们为天道奴役者,其实也就是一群替天行道的可怜人罢了。 这些青年人身披法则所织就的道衣,灿烂的颜色在这星光点点的夜空下越发显的神秘诡异。 再往远处看,有身高数千丈的巨人,有蹄下生火的赤目大虫,有枝干上顶着一个硕大的花骨朵,根系却扎在虚空深处的未知生物,有左手举着枪右手持着盾的莹莹白骨,有全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之下,也有两滴猩红在兜帽中不断闪烁的莫名鬼物,更有在虚空中蜿蜒盘旋数千丈的黄金巨龙 就双方对峙的气氛来看,在这星空的边缘之地即将要爆发一场灭世之战。虚空中不断有银色乱舞,气氛越发显得压抑。罡风猎猎,不时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但是所有人都神情肃穆注视着远处那绵延至天际尽头的黑色浓雾。 这场战争无关乎资源领地的争夺,只在意的是刻在骨子里的悸动,黑雾以万族为食,或万族彻底泯灭黑雾,双方诉求一致,那就是尽可能将对方屠戮殆尽,以存有用之身彻底主宰整个宇宙。 “各位道友,此役过后,万族当无忧!!!”虚空中突然有声音响起,整个虚无空间晃荡不止,随后又有更加宏大的声音传来。 “天地将倾,我等当如何?”冥冥之中,仿佛有未知力量将这九字刻录于所有在场之人灵魂深处,好似天地意志在问这些人该如何自处?话落刚落,整个天地为之一静。 少顷,先是有细微的声音从人族之间传出: “挽狂澜于既倒,扶天地之将倾。” 旋即人族一起发声,紧接着万族跟随一同念出,声音越来越恢宏庞大。隆隆之音好似要冲破这方虚无空间,横扫诸天直达宇宙尽头。 “大彩。”不知是不是幻听,所有物种耳边响起了这么一个词,好像是那天道在回应众族。 “陈天衍在此拜谢各位!初入世间时,我提着这柄剑杀过人,斩过神,而今我还想看看这所谓的天魔究竟想不像传说的那样铜头铁额,难伤分毫,我这剑究竟砍不砍的动?”一身着白色衣衫的青年人先是转身朝着众人作揖,随后大笑而去,仗剑前行。 只见青年人手中那柄青锋颤鸣不止,刹那间,神剑所吐青色光华急剧攀升,十丈,百丈,千丈 身后的众人瞧着那道青色光芒疾驰而去消失在目光尽头,随后便听得“刺啦”一声,整个黑色雾气所形成的弧形包围圈,仿佛被天地众神使用利器犁出一个巨大的豁口,豁口纵深上万里,黑色雾气不停地奔腾翻涌,但是这么也无法抹除这道巨大的沟壑。 “大shan。”紧接着虚空之中轰鸣声响起,有一双手合十的和尚踏步而出。 “老衲愿为陈道友掠阵,陈道友只管向前凿阵,只要老衲佛心不灭,绝不会让这些域外之魔触碰到陈道友半片衣角。”话毕,便见到一幕宏大的景象令人咂舌不已,“这老牛鼻子,当真是霸气的无边际了。” 只见从和尚背后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身高约万丈,通体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瞧这巨影面容与和尚相似,正是大和尚的万丈法相。法相做金光怒目之状,右手将和尚托于胸前,左手拿着千丈之巨的降魔杵,怒视前方。 随后无数佛家金言禁制化作黄橙橙的河流奔向那个还在凿阵的年轻人。 再说那群神情冷漠的神族修士,瞧得眼前这一幕也脊背寒毛倒立,万年如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震骇之色。 “陈道友好手段!”神族最前方一人高声大喝。 “且看我沈拓这一招比不比的上陈道友。”闻得此言过后,便见一身披五彩法则道衣之人抬起脚向前迈出,瞬息之间已至黑色雾气之上的万丈高空,不见这位神族沈姓之人有何动作,只是轻轻抬起左脚,重重踏下。 只听“咄”的一声,黑色雾气所笼罩的万里之遥整体下陷数百丈,紧接着这方雾气急剧崩灭直至消散。 远远观看战场的众人早已目瞪口呆,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流下。怪不得家里祖祖辈辈再三叮嘱,就算你惹到了天王老子,只要老祖能干的过你就无需害怕。但若惹到了神族之人,那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我们会将你踢出家族,并对外宣布已将你逐出本族,你的一切行为与本族无关。 “沈道友,陈某服气!”还在黑雾中不停凿阵的年轻人也不得不停下身形恭维一句,心里却是直犯抽抽,直言:真他娘的离谱! 敌对双方随着这三人攻伐齐齐出手,各自凝聚神通轰向对方,大战,起!劫,亦起! 第二章 二月初三,惊蛰,万物闻雷而动。 清晨,当朝阳跃上高空之时,一个名叫东河村的偏僻之地,有一位许姓少年正坐在院子里的方桌旁吃着母亲做的早饭。少年身着灰色衣衫,头上顶着孩童特有的总角端正地坐在一木制长凳上。 此时,少年左手握着一个白膜,右手拿着一个汤勺。少年的面前放着一碗白米粥,粥的侧前方放着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有白菜、胡萝卜等等,咸菜碟子的右面倚靠着一颗水煮蛋。许姓少年正在缓缓的吃着,围着灰色围裙的妇人也在忙活着灶台旁的事情。 随着轻轻的敲击声,一颗白嫩的水煮蛋已然进了少年的肚子。 许姓少年伸了伸腰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起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并长长呼出一口气。 “阿娘,我吃好了。”少年转头瞧着那个妇人,声音谦和恭顺。 “小树,快去收拾背包,今天可别迟到了!”妇人转身满眼宠溺的叮嘱道。 许小树闻言欢快的从木凳上跳下来,跑到屋子里取背包。 进了屋子的少年快速地把散乱的文具以及一竹简塞到那个灰扑扑的单肩包,顺带还朝着水果盘里拿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子一起塞了进去,少年可不管干不干净。 许小树迅速斜挎好背包,走出屋门。 “阿娘,我走了。”少年朝着妇人微微躬身道。 妇人正在收拾着方桌上的碗碟,头也没有抬,摆了摆手。“放学,早些回来,你父亲今天去了镇上。” 将要出院门的许小树,听着母亲的提醒,心里不由一喜。 “希望阿爹能做一次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许小树在心里暗暗想到。 随后,少年顶着早时的太阳,兴高采烈地朝着私塾方向进发,时不时有三两个小孩子加入进来,不一会儿队伍渐渐壮大了起来。 同是少年人,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唧唧咋咋一路嬉戏打闹。 路上的大人见状都是莞尔一笑,也并不觉得他们调皮吵闹。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 不多时一个宽敞的私塾里响起了洪亮的读书声,私塾的正前方是一位身着白净衣衫的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坐在案牍前的身形却是笔直端正。 此时右手持着一卷竹简,脑袋摇摇晃晃的领读着。 “许小树!你给我坐端正了!”突然一道略显闷沉的声音响起,白发老者正朝着那灰衣少年吹胡子瞪眼睛。 被指名道姓的灰衣少年闻言当即调整身形,脸上笑嘻嘻道:“先生,莫要生气。” 私塾里其他的小孩子看着这一幕面上噤若寒蝉,心里却是偷笑不已。 随即课堂上又恢复了正常的朗读声,好似刚才的插曲并没有发生一样。 当然,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面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因为这事每天都要上演上几次。 “下课!”白发老人用手重重拍在案牍上,声音较与刚才提高了数个分贝。 少年人齐齐向着老人躬身作揖道:“谢,先生教我。先生再见。” 当老者握着一盏青色茶壶边喝边走向后屋,私塾里的声音也是由小变大。 当老者彻底迈入后屋,私塾里已经是沸反盈天了。 “树哥,树哥,接着昨天的继续讲啊!”一个大胖小子趁着下课的间隙迅速朝着许小树这里跑来。 “孙小胖,你他娘的慢点!搞得整个私塾都山摇地动的!”一个瘦小青年朝着那个奔过来的胖子怒声呵斥。 “嘿嘿,还不是着急听咱树哥的故事么,原谅则个。”名叫孙小胖的少年脸上嘿嘿一笑,顿时将本就不远的五官硬是挤到了一起。 “德性!”瘦小少年看着那胖胖的一大坨,心里暗暗骂道:“这死胖子!”。 许小树抬头左右环顾一圈,看着身边的人围的差不多了,顿时清了清嗓子。 围在身边的少年见状都停止了交谈,静等那少年开口。 “话说那谢家青衣右手持枪静静立在那城墙之上,一身青衣随着战意拔高越发鼓荡不止。” “对面那右手提剑的中年汉子,左手伸出,五指并拢向后抹了抹那油光可鉴的黑发,戏谑的笑道:谢青郎,今天你若输了,城里的醉花楼给爷包上一个月!” “你们猜那谢家青衣怎么说?”许小树抬头四下敲了敲。 聚拢在少年身边的众人立马将手里备好的吃食给许小树分了一些,然后催促道:“那谢家青衣说了什么?小树快讲快讲!” 少年呵呵一笑,抱着满怀的吃食声音顿时也拔高了数分。 “只见那谢青郎眉头微微皱起,先是鄙夷的瞧了那中年汉子一眼,当即学着那中年汉子朗声道:今天我若是输了,醉花楼一年爷包了!说着左手猛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霸气!中年汉子冲着对面的青衣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额头低下,瞧了瞧右手上的剑。紧接着眉头猛然抬起,后手之剑由提变持,发带当即崩断,满头黑发随风飞舞,状若神魔。” “谢青郎,一招‘剑荡乾坤’看你接不接的下!中年汉子大声喝道。” “只见中年汉子整个人如同是一柄出鞘的宝剑,剑意瞬间暴涨到了极致,身边先是泛起了一丝丝剑气,继而形成了一层层剑罡,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将城下观战之人震撼的头皮发麻。” “只见那剑罡陡然暴涨数倍不止,如同大潮一般一浪一浪朝着那谢家青衣郎扑了过去。” “再观那青衣郎虽然没有使出中年汉子那样的唬人招式,但也将手中的枪舞的密不透风,向他扑过来的剑气并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上课!”白发老者右手用力拍了一下案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小树的身边,面色温和声音却是出奇的大,俨然不像老年人该有的样子。 众少年闻言连忙朝着自己的位置跑了过去,片刻之间只剩下那愣愣出神的许小树。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下午,少年们拜别了先生。 随后三两好友扎堆朝着家里走去,路上有人央求许小树继续讲故事。 许小树眼睛一转自然回绝了,先讲了可就没有那么多好吃的了,这可是大忌啊! 值得一讲的是下午上课时候,许小树频频打岔,惹得先生拿着戒尺追着他满屋子跑,最后在许小树的央求和讨好声下,先生只是打了他手心两戒尺。 反观那许小树像是被欺负了的大姑娘,身形颤抖,言语抽泣,惹得这群少年郎大骂不止。 “阿娘,我回来了。”少年推开院门朝着院内喊道。 “小树,回来了!”只听一粗犷的声音响起。 当即少年心中一喜,连忙朝着院子中那个男子跑了过去。 男子身高七尺,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看着那小小一只朝着他迅速扑来,男子嘿嘿一笑,两手一夹将那许小树举起在半空中。 “阿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少年笑嘻嘻的问道。 “早就回来了,你猜阿爹给你带回来什么?”男子将许小树抱在胳膊弯处,神秘一笑。 “毛笔买回来了?”许小树心中愈发开心。 男子摇摇头。 “阿爹,你现在已经被我列为失信人员了,你快把我放下,我要去找阿娘!”许小树不停地在男子怀里扑腾,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 男子看着小崽子这个模样当即哈哈大笑。 “不止,阿爹给你带回来不只是毛笔!” 许小树闻言后,先是嘴角上扬,接着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当即抱着壮汉“啵啵”亲了两口,嘴里念念道:“老爹,你真给力!”,眼里的喜悦像是河水一般止都止不住,从眼眶里蔓延了出来。 “嚯哈哈。”男子张口大笑不止,声音震的许小树耳朵隆隆作响。 随即男子张口提醒道:“闭上眼,不许偷看!”声音温和敦厚,给人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许小树闻言照做。 男子将自己的一小只轻轻放在长凳上,转身进屋拿出来两样东西摆放在许小树的面前。 “睁眼!” 许小树早已等的迫不及待了,听父亲的话语,立即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的两件物品分别用不同颜色的布包裹着,其中一个是长方体的盒子,用一块明黄色的布包着。还有一个书本一样大小的物品,上面包裹着灰褐色的布。 许小树心里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少年没有立即上前拆开,先是在院子里的水池旁洗了洗手,然后用干净的布擦拭双手,随后又正了正衣冠。 这一切都做好后,少年平心静气坐到长凳上。 旁边的男子看着少年的做派心里顿时升起了喜悦之情,微微颔首。 许小树先是将那个用明黄色布包裹的长方体盒子取到面前,然后缓缓取掉包裹着的布,接着又打开那个褐色木制的长方体盒子,一支通体褐色的毛笔静静的躺在盒子之内。随即少年双手齐上将毛笔取了出来,右手持笔,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感觉用着很是顺手,最后又将笔放入盒子内,动作依然轻缓。 第一件物品看罢,下面这一件物品才是重头戏。 少年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忐忑之感,之前在私塾内少年对着伙伴们可以侃侃而谈,毕竟所有的故事都是自己随意杜撰的。但是一旦涉及自身之事,淡淡的紧张之感充斥在周身之内。 第二件物品如许小树所想,就是一本书籍。刚入私塾之时,见到大家都是用竹简读写,所以就认为读书写字应该就竹简这么一种材料。但是有一次瞧见老先生拿着一本四四方方的东西正在摇头晃脑的看,许小树就和其他伙伴讨论那个是什么,当然有见识之人,自然认得那是何物。 从那以后少年就心心念念惦记着老先生的那本书,心里还生出了偷盗的想法,哪天趁老先生不在的时候,去偷偷借过来打量一番,对是借,少年可不懂什么偷不偷的! 只是老先生对待那本书那是无比的金贵,感觉比对自己父母妻女还要小心,竟然丝毫不给少年下手的机会,因此少年就越发对书籍产生了各种遐想。 瞧得面前的书籍边角都有些微微卷皱,许小树用小手一顿摩挲,心疼的紧。 书籍并不是少年私塾里教学的类型,看着那皱皱巴巴的扉页上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方寸拳’。少年先是疑惑的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心中疑惑化作了大喜。 许小树编纂的故事可不就和这有关! 许小树常常听村里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给他讲那些云里雾里的神仙故事,老头所讲故事中的主人公往往都是可以上天入地移山填海的存在。少年听惯了这样的故事,自然是对那御剑飞行,凌空而立的行为心驰神往,每每做梦必定能梦见他许下树成为了一代劫富济贫的大侠,或者是御剑凌空的神仙人物。 “‘方寸拳’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就是一本拳谱,虽然与那飞天遁地的神通相去甚远,但是万丈高楼也得平地起!”少年嘴里喃喃自语。 心思电转间也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少年压下心里的宠宠欲动,左手翻开了卖相不太好的扉页,看着整张纸上只有寥寥的几句话。心里倒不是失望,只是感觉奇怪,这么珍贵的纸张应该是铺满了字才行的啊! 定睛一看,原来是著书的人给后来观书之人的寄语:修拳既是修身,修身既是修心,拳名方寸取周身方寸之内无敌之意。后辈修此拳法之人切记,修我方寸拳,应生无敌意! 少年听过那怪脾气老头讲过不少的故事,当然也就听过很多无敌的修者。但是故事里无敌的主人公往往都修行的是什么霸气侧漏的功法,往俗了说就是听起来牛皮哄哄的功法,有什么天功、什么剑典,什么造化之法类似的功法。 许小树虽然怀疑这个拳法的威力,但是挡不住少年对它的喜爱。 其一这是一本书! 其二这还是一本拳谱! 这就足够了,已经满足了少年所有的幻想! 看着自家小小只盯着这本书傻笑的模样,男子心中的愉悦自然是不言而喻。 第三章 古怪老头 傍晚,天色暗淡,当最后一缕晚霞消散在天际之时,许小树已经抱着‘方寸拳’看了很久,书中的字少年认识很多,可是也有一些字是不认识的。但是你说认识吧,当两个字组成一个词,几个词攒成一个句子,少年就不认识了。有时候词的意思可以推测出来,但是句子的意思那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而且他许家就这么一个读书人,父亲不是在忙农活,就是在想法打些什么猎物给许小树改善伙食。虽说母亲是一个温婉贤良的女子,她可以给许小树掰饬很多大道理,也可以将这些话写给许小树看,但是问她什么是站桩,什么是走桩,什么是行气等等,母亲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少年也没有气馁,心里想的是这本拳谱是不是能拿给先生瞧上一瞧?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不现实。先不说先生精不精通此道,就算先生懂得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那也没有时间来教他这个稚童,而且印象中的先生每次放学之后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才会适时出现在那个私塾里! 也不知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懂不懂这些东西,明天休牧倒是可以带着这本拳谱去看上一看,说不定还能有其他收获,许小树当即打定注意后便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了。 这个时候,母亲适时将晚饭端到了桌子上。晚上依然是粥,除了有咸菜,还有一盘菜和一个汤。菜是是青笋炒肉,汤是河鱼汤,鱼是父亲前天在村东边的河里捉的,当天吃了一条,还有一条养在院子里的水池里,那味道着实鲜美。 许小树吃的很慢,主位上的男子身前多了一个小小的酒杯,里面装的是自家酿制的米酒。只见喝了一些酒的汉子没有了之前的精明强干,脸上泛起两坨红晕越发显得有些憨憨的,嘴里不停的叮嘱着许小树好好学习,争取以后去了县城谋个一官半职,那谁见了他许大壮不得竖起大拇指。 晚饭的时候是一家人难得的温馨时刻,这也是少年吃的慢的主要原因。母亲在旁边频频劝酒,说明天还有农活要干,父亲则说今天高兴,小树夸奖了他,说他真给力应该浮上一大白等等之类的。见得此景,母亲那么贤惠的女子自是不再多言,就由着父亲了。 直到月上中天,一家人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晚饭,主要是父亲不再喝了。饭后母亲收拾着碗碟,许大壮则抱着自家的孩子给他吹嘘今天在县城里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说下次再去的时候要给少年带些他没有见过的物什,还说今天这本什么拳的书是一个操着一口黄牙的老头送给他的,说什么与他有缘,见他根骨清奇是绝世的练武奇才等等。 许大壮虽然被夸了两句,但是他没有找不到北。心中虽然疑惑,但是白白得到一本书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于是就收下了这本被那老头吹得天花乱坠的绝世武功秘籍。 许小树见得那有些微酣的父亲,心里更是暗暗下定决心要随着先生好好读书习字,争取以后在村里让那些见到父亲的叔叔伯伯都竖上一个大拇指,还想着若是能把这方寸拳学会那就更好了。 夜里少年睡的并不踏实,一会儿出拳,一会撩腿,嘴里还念叨着好一招黑虎掏心,这一式连环腿更是霸道无匹。妇人只得一次又一次给少年盖好被子,脸上有些无奈,嘴里喃喃道:“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古怪招式”!旁边的汉子则是鼾声不断,就算许小树梦里练功踹了父亲一脚,那也只能让汉子翻个身继续打鼾。 清晨,当村子里的鸡鸣响起之时,汉子已经起床洗漱了,妇人在灶台边忙活着早饭,许小树则在床上摆大字。 早饭过后,男子照惯例来到屋里和许小树道别,只见那少年嘴角还耷拉着一条亮晶晶的口水。男子眉眼微弯,伸手摸了少年的脑壳,然后擦拭了少年的嘴角就大步走向屋外。 妇人则站在门口嘱咐自家男人早些回来,刚开春不用那么忙,随后进屋看到少年还在呼呼大睡,嘴角莞尔。 终于少年正在熟睡的身形猛然一怔,两眼一睁满是遗憾,梦里的自己终究是抢不过狗子嘴里的鸡腿,少年顿时感觉亏大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快速学好方寸拳,然后打败那只偷偷叼走自己鸡腿的坏狗子! 妇人听见屋里的动静,脸上笑容浮现忙着给许小树准备早饭。 由于今天有重大的事情要办,少年麻利的吃过早饭,挎着那个布包朝着村子的南边走去,路上有小孩问他,他也只是简单的回应并未做过多的停留。 东河村的最南边只住着一个人,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老头操着一口黄牙,两眼昏黄无光,身形有些佝偻,身上终年穿着一件破洞的黑衫,整日神神叨叨,没人听得清老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也没有人和老头产生交集,当然许小树除外。 许小树与这个古怪老头的相识也是一场巧合,那个时候少年还没有上学,依着少年的性子那必然是村里的一方恶霸,和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组成了一个小团体,整天欺鸡霸狗,将村里搞得乌烟瘴气。每一只狗都有幸被少年骚扰过,当然鸡也不例外! 有一次,几个孩子撵狗撵的正欢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将那狗撵到了这个老头院子附近,家里的大人告诉他们让他们莫要靠近这个院子,里面住了一个脾气很是奇怪的老头子。其他孩子见状自然是不敢再靠近那个院子,然而我们的许混世魔王哪管得着三七二十一,当即向小伙伴拍着胸脯大声道:“看你许爷今日降妖除魔!”说罢就朝着那院子里走去,其他小伙伴却不敢上前,后方远远地瞅着。 当然许小树敢如此做的原因仅仅是看着院子里红彤彤的果子舍不得就此离去,内心也是经过一番挣扎才做出如此举动的。 其余少年见许小树迟迟没有出来,也不敢耽搁连忙回村子找大人营救。 再说那进了院子里的许小树,开始的时候内心也是忐忑的,但是见那老头无动于衷,心里的紧张慢慢松懈了下来。 少年学着大人的行礼方式朝着那端坐老者躬身作揖道:“老爷爷好!” 黑衫老头缓缓朝着声音方向抬头,见到那个矮小少年正躬身向自己行礼,昏黄的眼球先是微眯接着精光激射而出,不见如何动作,老头已至少年身前,身形比少年更加弯曲,两只瘦巴巴的双手搭在少年的两只胳膊上,嘴角一裂露出了八颗黄黄的牙齿。嘴里念叨着:“小公子,您不必如此,真是折煞老夫了!”声音不大,但是许小树却听不真切。 刚才看着那两只枯瘦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少年身子紧绷,还以为今天他许大魔王就要栽在这个地方,紧接着又听到老头的话语,心里有些糊涂,不由有些疑惑,什么是公子,什么是老仆? 少年搞不清现状,只得继续称老头为老爷爷,叫的那老头满脸笑容。 “老爷爷,我能吃那些果子吗?”少年双目期待地盯着古怪老头。 “小公子自便。”老头和蔼的应了一声。 听到院子主人的应允,许小树兴冲冲地冲向那棵果树。 只是跳起来够了好几次也没有摘下一颗果子,两眼可怜巴巴地望向老人。 老人右手抬起,朝着那颜色最是红润的地方弹了一下,就见有几颗红彤彤的果子落在树下面的篮子里,奇怪的是果实从高处跌落随后又重重砸在篮子里,但是果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端的是奇妙无比。 许小树捡起来篮子里的果实也顾不得去冲洗,喉咙里先是咽了一口口水,当即抱起来就啃。 眼见那少年浑身泛着红色的光芒,但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老头见到这一幕自是嘴里啧啧称奇,“小公子这根骨当真是厉害无比!” 不一会少年身前就堆了一堆果核,两手后撑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笑嘻嘻的看向对面坐着的黑衫老头。 “老爷爷,这果子可真好吃,比我阿爹带回来的好吃多了!”许小树边赞叹,边伸手去拿果子,结果取了一个空。 只听耳边响起老头的话语:“小公子,少吃些,再吃该消化不了了。”老人眼前的少年自然是与少年自己眼中的自己不一样。 只见少年此时身上的红光已经浓郁到了极致,颜色已经从最开始的亮红变成了深红,如同鲜血一般。此时正随着少年的呼吸微微晃动着,少年每呼吸一次,颜色便减弱一分,但是现在身前红色之浓郁并不是少年几个呼吸就能解决的。 不一会老头耳朵微微颤动,当即道:“小公子以后可常常来这里吃果子。”老人伸手指着面前的大树。 又过了些许时间,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一个壮硕的汉子此时脸上满是焦急,敲门后没等到回应,正要强行推门而进,就见那少年蹦蹦跳跳打开了门。 “阿爹,你怎么来了?”许小树好奇道。 “不是不让你!”下巴朝着院子里努了努。 “爷爷人很好啊,还给我红果子吃!”少年声音清脆为古怪老头解释。 汉子却是满脸疑惑,什么果子?急忙将还在门槛之内的少年拉了出来,然后接着向门内躬身道:“给老先生添麻烦了!” 随后抱起许小树快速走远。 只听院里老头喃喃道:“究竟哪里不对?” “卦象显示,小公子在这里有生死之劫,到现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随后便不在言语。 少年后来得知是那几个小伙伴路上遇到了父亲,和父亲讲了这事后,许大壮也顾不得先回家了,直奔古怪老头住处而来。 回家后自然是免不了父母的混合双打,少年被打的吱吱乱叫。 再后来,少年会偷偷跑过去几次,许父跟踪了几次后见没有什么问题就不再约束少年了。 “陆爷爷,小叔来了!”许小树还没有到老头的院子门前就扯着嗓子喊道。 只见那老头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盘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陆爷爷,陆爷爷,小叔来了!”少年伸手拍了拍老头的破烂黑衫。 老头当即回过神来,脸上皱皱巴巴挤出一个笑容。“全套?还是一半?” 许小树大手一挥,叫嚣道:“当然是”。 停顿了一下,眼珠滴溜溜一转,话语却是变了:“陆爷爷,今天有正事,就不听故事了!” “陆爷爷,你帮我瞅一瞅,这本拳谱咋样?”少年先是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灰褐色布包着的书送到老人面前,旋即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葫芦,葫芦晃动好似有清冽之声传来。 那古怪老头并未看那灰褐色布包裹着的书籍,反而先是从少年手里取过那个小葫芦,左手拔开葫芦嘴上的塞子,仰头痛饮。狂饮几口米酒后,老头嘴里砸吧砸吧道:“还是小公子的酒香些,老头子走过那么些地方,什么样的美酒没有喝过,唯独小公子带来的酒甚合我意!” “陆老头,干正事!”许小树装作愤怒。 顾姓老头连连摆手,“好好好。” “听阿爹说是一个满口黄牙的老头送给他的,还夸他骨骼清奇!说是不是你?” “小公子,你可明鉴呐,我这牙可是白的很!”陆老头龇牙咧嘴抱怨道,然后操着一口黄牙给许小树看。 “还真是你!”少年没有纠结面前老头的牙齿的黄与白。 老头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脑袋。、 “怎么不直接给我?”少年反问道。 “这不是找不到机会向你父亲道谢嘛!这酒是你从你父亲那里分过来的,总是这样白吃你父亲的酒也不是个事儿!”老头扭扭捏捏道。 “于是,你就夸了他根骨清奇?德行!”少年嗤之以鼻。 “说,还有什么好东西?多多送我一些,就当是付酒钱了!”许小树打趣道,手里却不老实朝着老人破烂的黑衫下一顿翻找。 “没,没,没有了!”陆老头连连摆手。 闻言,少年当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么一本霸气的拳谱书籍让你保存的破破烂烂,你不知道本公子是爱书之人么?”少年不依不饶道。 “嘿嘿!”陆姓老头讪讪一笑,也不多做解释。 少年心疼的抚摸着书籍上面的褶皱。 “陆爷爷,这拳谱你修炼过?”过了一会儿,少年才开口说话。 “没有,没有!”陆老头连连摇头。 “那你给我这拳谱是什么意思?”许小树眉头一皱。 “不可说!”陆老头神秘一笑,随即低声自语:“还是距离产生美啊!” “一天天和你说话神神秘秘的!”听着老人的回答,许小树不满道。 不过少年已经见怪不怪了,心性都大有长进,当然老头也是功不可没滴! “看着拳谱的意思是,炼拳先站桩?这站桩是什么意思?”许小树终于问出了此行第一个问题。 第四章 做一件事情 听着少年的疑惑,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双眸开阖有光,两手伸出抚平被少年弄乱的衣衫,腰背也直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许小树盯着老头的变化,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很是重要,于是照着老人的动作学了一遍,罢了,还躬身朝着老人执了一个弟子的礼节。 黑衫老者见状微微点头,虽然他是小公子的老仆,但是这一礼他应该受得! “古人言:未炼拳,先站桩。拳以桩为根,桩以拳显神。桩无拳不灵,拳无桩不稳!” “小公子作为初学者,切记要牢记这些话!每一位拳法通神的大修皆是十年如一日站出来的,这里边单拎出哪一位那都是是在站桩上下过苦功夫的人。”老人瞧许小树听得认真,也不废话,便接着说道。 “所谓的站桩就是指我们站立之时身体如木桩一动不动,这个不动并不是真正的不动,而是不动中蕴含着动的因素,动中又包含着静止的成分。就比如我们看面前这棵树,小公子可是见到它动或是不动?”陆姓老头右手抬起指着少年身后的树木,正是少年频频攀爬上去摘果子的那一棵。 许小树扭头看着身后之树,陷入了沉思。 黑衫老者也不打扰,只是满脸堆笑看着眼前的秀气少年。 看着少年的身影不由与自己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双眼逐渐变得迷离起来,随即挥了挥手,不再多想。 半晌过后,许小树扭过来略显发酸的脖子。“你说它一直动着?只是我们看不见?”少年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正如小公子所说,它确实是在动!”老头给这个问题盖棺定论。 “它如果不动,怎么可能变得如此繁茂?站桩的意思就是让你脚下生根,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 “所有的拳法修炼最终都是要向这里借力的,可知人力有时穷,但是这里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老人又抬手指了地面。 少年听得晕头转向,不明所以。 老人见着少年的模样,当即停下了讲解。 随后在少年的注视下缓缓起身,原本佝偻的身体变得像剑一样笔直。 许小树惊讶不已,满脸的不相信。 “小公子,请看好。”老人身形依然缓慢,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圆转如意的感觉。 “我若只是普普通通的打出一拳,应该仅仅能将一个壮汉打的退后几步。”言毕,老者提拳,出拳。 少年见着树木身形微微晃动,并伴随着大片大片的绿叶随风起舞。 “若是我从这里借力,那这一拳的威力可就大了去了!”老头再一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下,两脚只是沉了沉并未有抬起踏在地上的动作。 少年豁然瞪大了双目,小手有些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只见随着老人沉脚坠腰之时,身边已是尘土飞扬,整个天空当即就暗了下来,黑衫老人的身形已经被风沙遮盖的看不清楚了。 “嚯!”陆姓老人暴喝一声。 右手握拳提至与胸部齐平的位置,随着声响一起朝那大树打去。 入目处,尘土为之一静,接着就见那整棵果树赫然暴退数十丈,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泥土夹杂着树叶更是漫天飞舞久久不绝。 少年先是看着那远处的果树继而看向整片坍塌的院墙心里已然惊骇到了极点。 陆姓老人一手抚须,一手背后,尽显一派高人形象,嘴里淡淡道:“若不是这方天地经不起老夫折腾,定要给小公子露上几手!” 身后少年顿时无语,“陆老头,你惨了,以后我没得果子吃了!还有你这院墙修起来估计也颇费些时间吧,你再看看这地上的沟壑,这么老长什么时候能填平!”。许小树嘴里啧啧道,小手先是指了指远方的果树,接着又指了指沦为废墟的院墙。 老头听罢当即破防,心里埋怨自己为了人前显圣,这一波可亏大发了。 “小公子,果子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老人神秘一笑。 “你个贼老道!你清高!你了不起!去你大爷的!”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在少年的耳边。 许小树愣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就见那棵果树根部完全脱离地面树根为脚迅速朝着许小树这边掠了过来,整棵大树摇摇晃晃显得有些憨态可掬,但是在许小树的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少年总觉得那棵树会过来把自己生吞了,连衣服都不会剩下。 许小树连忙跑到陆老头的身后,嘴里连喊:“妖怪啊!别吃我啊!”声嘶力竭的喊着,眼泪哗哗直流。 这一下倒是给那陆老头整不会了,只见老人摸头也不是,伸手去抱也不是,整个人凌乱在风中。 “小祖宗唉,它不吃你,有我在,你放心。”老头呲着一嘴黄牙,慌乱的安慰着小小少年。 “小祖宗呐,你可别哭了。” “你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么。” 许小树睁开了眯成缝的眼睛,看着那棵树已稳稳当当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心里的大石顿时落地,害怕也一扫而空。 那树木摇摇晃晃笑个不停,嘴里更是肆无忌惮,“多少年了没见你出糗!”。 “树爷爷?”少年从陆老道身后露出半颗脑袋试探的问道。 “小娃子,我可当不起这声称呼!”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高兴的紧,嘴巴朝着对面的老头挑衅道。 “以后叫咱老树就行。”声音沉闷温和,俨然与之前那棵张牙舞爪的树木判若两树。 “树爷爷。”少年并没有听果树的言语,依然自顾自的叫道。 “嘿嘿,这一声爷爷可叫的真舒心。”果树呵呵一笑。 “小礼物,拿去吃。”就见那果树树冠突然分作两半,从中间升起一颗金灿灿的果实。 果实与许小树之前吃的红彤彤的果实相似,但是却小了很多。 少年接过金色果实连忙向树木躬身道谢,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果然这样,少年有心挨个朝着陆老道院子里的物什都喊上一遍,但又觉得这样做不好,于是就捡其中有可能是活物的几样喊了一遍。 “鱼爷?”少年先是趴在水缸的位置朝里探头试探性的喊道。 见水里的鱼并没有什么动静,又朝着院里的黑狗喊道。 “狗爷?”只见那狗依然耷拉着头颅懒洋洋的卧在地上。 许小树早在第一次来到老人的院子里就见到了这条狗,但是这狗整天趴在地上,见了他也不咬。少年拿棍子逗它也不理,然后给它红果子也不吃,慢慢的就对那狗失去了兴趣。 少年有些略显失望,反观陆老头一幅我已看穿的表情让少年恨恨不已。 许小树不知道的是,那鱼在许小树目光转移之后陡然变化了身形,一条金光灿灿的身形在水里游曳不止,脑袋上有两只小小的鹿角,腹下五只爪子胡乱扑腾,随即又化作了鳞片通红的鲤鱼。 再观那黑狗,双眼微眯似有雷霆在眼里浮现 “陆老头!你赔我果子!”看见少年离谱的操作,老树恨恨传音。 “简直就是和他爹一个德性!”那果树见黑衫老头不言语,心知这果子是要不回去了,只能埋怨一声。 “陆爷爷,这个站桩要怎么练?”许小树终于问出了第二句疑惑之处,就像之前说的,少年虽然认得字,却不懂它的意思。 “小公子,这站桩的重要性你懂了吧?”老头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反而先问了一嘴。 “懂了!”少年也没有擦拭果子,抬手就咬,看的老树一顿心疼。 看着少年坚毅的目光,陆老头才缓缓道:“小公子,先看我演示一遍。” 老人两脚分开与肩同宽,接着曲腿沉腰,两手虚抱抬至与胸齐高的位置,目光直视前方,整个人呼吸匀称,身形缓缓晃动,但是晃动的幅度却是肉眼不可见。 在少年眼中,那陆姓老道双臂回揽仿佛抱着一根天柱似的,双脚深深扎根在泥土里,一动不动。 许小树学着陆老道的样子摆下姿势,身形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只是少了一种韵味。 黑衫老头右手抬起按在少年的肩头:“身子还要低一些,两只臂膀抱圆,眼睛看前方!” “你先这样站着,等什么时候感觉到了大地如同呼吸一般起伏,你就可以正式炼拳了!身形要有微小弧度的晃动,别站死桩!”说着,老头缓缓带动少年身形一前一后晃动,开始时晃动幅度很大,然后慢慢变小,最后少年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形晃动却没有见到自己晃动,端的是奇妙无比。 这就是有传承的好处,你一个普通人即使获得了机缘,但是入门的时候就要走上很长很长的路,运气好的话可能正确入门,若是运气不好的话练废了自己也不一定。 虽然少年有陆老道的帮助但依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大地呼吸或者是什么韵律,所以只能长时间坚持,许下树意志是很坚定的。当他看到陆老道出手的时候就知道之前讲的故事也多半是真的,于是对那仙侠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而眼前这一站桩毫无疑问就是打开那个神秘世界的钥匙,少年能感觉的到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落随后又滴入尘土中溅起一个小小的泥土之花。 但是对于这站桩而言,怎么练那都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恐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小公子,这站桩可是要下死功夫往出磨才行,不然即使学了拳也是无根浮萍,随风晃荡,到最后就会变得不伦不类。”老陆头在旁边边打气边教导。 少年默不作声,汗水刚才只是一滴一滴往下落,到了现在已然变成了涓涓细流源源不断的往下流,地上早已泥泞不堪。 许小树知道小腿和胳膊都疼的要命,但是依然咬牙坚持着,他不知道这一声“公子”是什么含义,但是既然这陆老头认真教自己,那自己也要认真学。对于学习这事,少年向来是肯下苦功夫的,不然也编不出那些故事,且少年才刚七岁。 又过了许久,那只对少年一直不加理睬的黑狗忽然站起了身形,朝着少年走了过来,围着少年转了一圈,又朝着陆老道叫了两声,眼里依然没有了之前慵懒的神色。 “呆着去。”陆老道打发了一声。 黑狗又朝着老头吼叫了几声,感觉像是在骂骂咧咧。随后转身优哉游哉地走回刚才趴着的地方,不再理会身后的许小树还有那老头。 至于水缸里的那一尾鲤鱼依然在水中游的不亦乐乎,丝毫不关心小主子快要晕死过去了。 那棵果树也嗡嗡出声,只是与那老道沟通未果,心里愤懑不已。 少年眼皮沉重,脑子里却一片清明,身体虽然累,但是小腹处频频有热流涌出继而传遍全身。 但是他真的很累。 感觉太阳已渐渐下坠,院内也不如之前那么明亮了,少年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再坚持片刻,再坚持几个呼吸,再坚持一个呼吸。 少年感觉整个身子都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双腿和双手。但是到了此时已经不再流汗了,应该说早已不再流汗了。 少年没来由的问了自己一句这究竟是和什么较劲,和自己?还是什么,少年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光是站在这里就很有意义了! “难怪这一家人一个比一个牛皮!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啊!”老树感叹了一句,只是声音并未传入少年的耳朵。 黑狗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朝着黑衫老头叫了几声。 “唉,这是他们一家人的命!”陆老道感叹一声。 晚霞也渐渐地消散了,少年越过一个又一个极限,终于是熬不住了,身体剧烈晃动,感觉随时要倒。 见状,陆老头贴心地伸出双手守护在一旁,只是尽管那身体剧烈摇晃,但就是屹立不倒。 “小公子,切记这站桩的重要性,以后不管你有多忙,都要抽出时间站上一会儿,哪怕片刻也要得!但是不可一天不站!”陆老头把手搭在许小树的肩膀处,少年当即向后仰去,嘴角干裂,血迹斑斑,浑身抽搐不止。 一丝丝青色的光芒不断输入少年的身体里面,少年的疲惫感迅速消散着。 这光芒自然是身后之树的操作,就见那一根通体碧绿的枝条搭在少年的左肩上。 过了不久,少年就如同满血复活一样,从老道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对着老道重重点头,蹦蹦跳跳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独留院里的老道先是目送了少年,随后右手掐了一个指诀,时光如同回溯一般,原本破损的院子慢慢恢复了原状,犁出来的沟壑也被多出来的泥土回填修补整齐,与原来毫无二致。 水缸里的鲤鱼俨然变成了数百丈长的五爪金龙盘旋在老人的身边,龙首亲昵地触碰着老人的脸颊。 匍匐在地的黑狗朝着那条金龙狂吠不止,眼里不时有红色闪电掠过。 【作者题外话】:各位看官老爷,若是有错别字请指正出来,先看后改 第五章 初现端倪 许小树离开陆老道居所时,天色已经变暗了很多。 原本以为就是太阳下山,晚霞散去而已。少年边奔跑边抬头看天,只见天色泽越发显得黯沉无光。 许小树刚出院子之时,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里盘算着时间,估计到家之后天色才会完全变黑,于是少年不紧不慢地朝着家的方向缓步前行。 只是没走多长时间,许小树感觉空气有些沉闷,仰头再次看天,却见高空之上乌云密布,云层中不时有银色雷电穿梭。少年当即收起了慢悠悠的性子,拔腿便跑,心里却是嘟囔道:“奇怪,这黑压压的情景已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于是就出现了先前那一幕,少年人小步子也小,尽管他跑的很快,但是距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天色越发的昏沉,乌云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电闪雷鸣之声不绝于耳,风卷起地上的沙石猛烈地撞击着少年单薄的身形,有些碎石从许小树的脸颊划蹭而过,留下一道道细密的红色刮痕。 如果有人站在高峰之上看这里,就会见到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乌云实际上并没有笼罩整片天空,仅仅只是将小村庄及其附近的山峰笼罩了起来,而且越是靠近那些山峰,层云越发挤压的厉害。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小山村被什么连累了一样,反观那些山峰之外的世界则是一片清明,像往常一样慢慢变黑。 少年顶着狂风终于是赶到了院子里,阿爹正在院子里踱步一言不发,阿娘两手攥着围裙不停地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那古怪老头见要下大雨把小树留下来了?” “阿爹,阿娘,小树回来了!”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双手猛然抱住母亲的大腿位置,两眼可怜兮兮地望向面色秀丽的妇人。 院中正在踱步的汉子嘴里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手抄起就要打向少年的脑瓜,妇人连忙伸手去拦。 “唉,以后早些回来!”最终由拍变为抚摸,长叹一声。看着少年脸庞肿肿的模样,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疼吧?让你晚回家!”妇人两手轻抚少年的脸庞,故作生气道。 “不疼,只是让爹娘担心了。”许小树龇牙咧嘴的说道。 “我去取些药膏来。”妇人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温柔道。 看着天空愈发的漆黑,壮汉右手揽着少年的后脑勺一起走进了屋子。 “咔嚓!”惊雷之声炸响在众人耳边,“轰隆隆”的声音更是久久不绝。 少年身子猛地一抖像是被吓了一跳,转而扭头去瞧那远处的天空,只见银色的电蛇缓缓消失在云层中。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雷霆直直的撞向远处的山坳位置,整个山村瞬间亮如白昼。只见那雷霆周身电蛇游转,持续向着山坳某一位置猛烈地冲击着,持续了好一会,那光柱才慢慢消散。接着豆大的雨滴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溅起一圈圈的尘土,随即雷声更加沉闷也更加响亮,雨滴越下越快,不多时院子里已是泥泞一片,不少细流朝着地势低的地方汇聚。 初始少年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但是雨越下越大,时间也随着变长,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后天要怎么去私塾,更重要的是少年又编排好了新的故事,他才不是为了那些吃食! 当下许小树很是忧郁,照着这个下法,后天也别想去私塾了。 东河村的北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挨着村子的是小山丘,越往北山势起伏越大,如果从高空俯瞰下来,有些山峰云雾仅仅是环绕在山腰之处,不高的顶峰会有深绿色的植被,再高上一些的山峰终年冰雪难消,就像是高挑的女子头上顶着洁白的婚纱。 像这样的山峰有很多,但是其中有这么八座最是引人注目。这八座山峰位居八个方位,高高耸立的山峰像是一条条昂首抬胸的巨龙,而龙首之后则是绵延不断的山脉,山脉苍劲秀逸,遒劲流畅。只是隆起的身形比那八座首峰略微低上一些,若有方士在此一定会出手破坏这样的格局,因为这样的地势容易造就一些极其可怕的阴物。 这地方名唤‘八龙锁尸地’,正是天然形成的绝阴之地。若是是阴属性功法修炼者遇到这样的宝地,必然修为精进迅速,功法威力大增。若是此地葬了人,那这地方可保尸身永久不会腐坏,而且还有可能重新诞生意识成为灵尸,这灵尸也能像普通人一样修行,大成者甚至能渡过天劫修成尸仙。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当许小树醒来之后,少年心里并没有因为不用去私塾而开心,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少年吃过早饭,先是习了一会儿字,然后又和爹娘闲聊了一会儿,讲了昨天干什么事情,那陆道人是如何如何厉害,那果树又生的怎样妖异,汉子和妇人听得异彩连连。但是故事总有结尾的时候,于是午饭过后三个人坐在屋子内发牢骚,之后就变成了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许小树见外面的天色依然阴沉沉的,或许后天都去不了私塾,于是又开始回想昨天老头的教诲,随即身子摆出了一个站桩的姿势。 少年于房间的大堂立定,双眼目视门外的雨帘,身体缓缓晃动,只是幅度微小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每当少年快要力竭之时,小腹位置总是会窜出一股暖流,游荡在四肢百骸,继而减轻少年的疲惫之感。 汉子和妇人看着少年挥汗如雨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妇人在旁边频频劝说咱不练这些东西。开始的时候汉子总是摆手拦住妇人的絮絮叨叨,但是随着少年站桩的时间增长也加入了劝说队伍,只是少年并不为之所动。 天色渐渐变暗,雨变得小了,但是依然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不过许小树倒是主动停止了站桩,昨天有陆道人在身旁,自己可以放开了练。如果今天还和昨天那样死站,那父母该担心了,而且没有陆道人的帮助,少年怕练出岔子,不过胳膊和双腿依然酸痛沉重。 这三天,许小树都是在站桩中度过的,对于陆老头说的呼吸韵律丝毫没有感觉,双臂和大小腿还是火-辣-辣的疼痛,并没有因为少年每天坚持练习而有所减缓。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乌云也散开了,天边挂着火红的晚霞像是有人用带血的布擦拭了一遍所形成的场景。 院子里已经积了很多雨水,几乎是没有下脚的地方。汉子看着院里的**哀叹一声,他们本来住的地方就高,现在积水已经淹没了院子,可想而知地势低的地方又该是如何的情景。只能等着明天太阳出来,雨水慢慢消散了。 这片天地如同隔绝了一般,看到此地异象的人少之又少,能察觉到这方天地异常的人虽少但还是有一些,于是这些人纷纷朝着东河村的位置赶来。 等到雨停后又过了两天,地上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泥泞了,但是在村子地势低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湖,湖水上面飘着一些瓷瓶瓦罐。 很多村民都见到这一幕,于是家里的壮汉争先恐后朝着这一低洼之地聚集,手里拿着干农活的铁锹或者是锄头。 许大壮自然也看到了,身后背了一个大大的背篓,踩着草鞋忙不迭地向这里走来。 “吆,孙大胖也来了?” “瘦猴你也在啊?” “小虎,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大壮过来才看到与他一起打猎的那些汉子都在,于是挨个打了一声招呼。 “大壮哥,也来了。”众人纷纷抬起头向着那背着背篓的汉子招呼道。 只是一会儿时间,湖上飘着的物什便被村民搜刮一空。由于水里泥泞不堪,水下沉着什么众人并不知道,只能依靠手里的物件慢慢打捞。 许大壮捡到了一个玉瓶,一把乌黑乌黑的斧头,还有一柄锈迹斑斑的小匕首,剩下的就是一些碎瓷片什么的。村里众人打捞了大半天一直等到没有人再发现其他物什才纷纷离去,许大壮和熟稔之人打了招呼也向着家里走去。 这几天许下树并没有去私塾,一个路难走,再一个就是爹娘不放心。每天几乎都在站桩中度过,对于感受大地呼吸韵律之事少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虽然长时间站桩少年依旧感觉很难受,但是胳膊并没有之前那种火-辣-辣疼痛之感了。 中午的时候,许大壮一身泥泞,背着背篓走了进来。 “小树,小树,看阿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人刚进院子,便扯着嗓子向屋里喊道。 闻言,少年收起站桩的身形,快速朝着屋外窜了出来。许小树连忙帮着父亲把背篓摘了下来,满脸好奇的向着背篓里望去。 摘下背篓的许父在水池边洗手,少年手里拿着一个玉瓶,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也朝着水池边走来。 许小树先将玉瓶洗干净,然后又把匕首也洗干净,左手玉瓶,右手匕首,随后一起放在方桌上仔细端详。 只见那玉瓶通体碧绿,瓶口处有木塞盖着,上面用黄色的纸封印着,纸上画着莫名的符号,少年并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当即就要打开,许大壮连忙制止少年的动作,“不如拿去给陆老看上一看?” 少年诧异的看着自己的阿爹,随即点了点头。 经过父亲这么一提醒,少年也发现了这玉瓶的奇特之处,先说那符纸遇水并没有被损坏,再一个就是玉瓶瓶身上散发出的莹莹之光一看就不是凡品。少年摇晃了一下瓶身,只听里面传出来清脆的撞击之声。 少年又取过那柄匕首,只不过鞘上锈迹斑斑卖相并不好看。少年左手握鞘右手拔出匕首,匕首之上寒光生生,没有一丝腐坏的气息。 许小树拿着匕首轻轻地割在方桌的角上,便瞧得那一角直接整齐向下滑落,切口处平整光滑,倒是把许小树吓了一跳,这匕首的锋利可见一般。 少年惊骇于匕首的锋利,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它插回鞘内。 许大壮见少年捣鼓完了这两样东西,于是把少年不感兴趣的物件都拿去清洗了一番,有乌黑色的斧头,还有一堆碎瓷片。瓷片上有花色,少年试着拼了一下,发现这些瓷片是来自多个物件上的,其中有两片是来自同一个瓷瓶上的,不过并不能瞧出些什么来。 许大壮捡了一根木头,想试一试这斧头的锋利程度。右手抬起用力向下砍去,木头四分五裂。汉子并未感觉到斧刃与木头之间的阻滞感。刚才太快并未发现这斧头与其他斧头的异常,只是隐隐感觉这斧头很锋利。于是又捡了一根木头,这一次斧头轻轻落下,汉子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这一次看清楚了,斧头刚刚落在木头上,木头就已经四分五裂了,斧刃上有光弧闪过。 “捡到宝了!”许大壮惊喜道,以后打柴可是能省下不少的功夫,打猎的时候也可以带着,万一遇到危险也有一把趁手的武器。 一个下午,少年鼓捣着那个玉瓶,心里犹如有蚂蚁在攀爬一样让他整个人无比刺挠。许大壮让他明天去陆老那里一趟,少年无奈只能去站桩,但是心里痒痒的,站桩的时候心不静也没有起到站桩的作用。 晚上许小树也没有好好吃饭,吃了饭话也不说,蒙头就睡,妇人和汉子瞧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失笑。 终于,太阳在许小树的期盼中再一次升了起来,少年早已准备好,和父母打了招呼就急匆匆地朝着陆老道住所狂奔而去。 “陆爷爷,陆爷爷,开门。”少年大清早就开始拍打院子的木门。 院里的黑狗朝着院门的方向叫了几声,像是在和许小树打招呼。 陆老头披着那件破洞的黑衫缓缓朝着院门处走来,“小公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陆老头边说话边把门栓拉开,于是少年与老头装了个满怀。 少年顾不上行礼,“陆爷爷,快看看这是什么?”少年从腰间摸出来一个绿色的玉瓶忙不迭地送到老人面前。 “我看看。”老人伸手取过玉瓶,先是拿在眼前看了看,眼里顿时有精光闪出。 然后又抛给少年,“就是一种恢复身体力量的丹药,不值一提。” “这是好东西啊!”少年连忙接过玉瓶,心里开心不已。 “看看给孩子都逼成了什么样子!”院子里的果树适时开口打趣道。 “等你以后修炼了,让这老家伙多送你一些真正的宝贝。” “树爷爷,何不将那天的果子多送我几个,那黄色果子却是与那红色果子味道不同。”少年看着有油水可捞,连忙将果树一起拉了进来。许小树的想法很简单,有没有枣先打上两杆子再说。 陆老头拂须哈哈大笑。 第六章 风云起,祸至 第六章风云起,祸至 “许小子,你不厚道啊!你当那果子是普通的果子吗?还多给你几个!”听着许小树已经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那果树顿时愤懑不已。 “抠门!”许小树低头嘟囔道。 “抠门?你可知那天你吃的是什么?你个无知小儿,当真是气煞老夫也!”果树当即就炸毛了,连吼带骂,声音凄厉。 许小树缩头看向黑衫老道,眼里既有害怕又有好奇。 老者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眼里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那天吃的果子换作天衍果,乃是中央星域才有的绝顶天材,更是域外大教相互争夺的至宝。此果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洗脉伐髓,如果仅仅只有一个作用,那也没资格位列天材榜,据老夫所知就不下数十种果实有这样的功效。”说着陆老道拉着少年坐在地上。 “这天衍果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破镜!等小公子以后正式修炼了就知道这‘破镜’二字是何意义了,小公子万万不可将此事说与他人,就算是至亲也不行!”老道郑重的叮嘱着少年。 “陆爷爷,既然这天衍果有如此功效,怎么看都不该是我所能享用的,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还有陆爷爷常常喊我小公子,这小公子又作何解释?希望陆爷爷不要再搪塞我。”许小树眼睛直直地盯着黑衫老者,眼帘上泛着点点金光,颇为神异。 但是在老者看来此时的许小树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是何等的神圣霸道,老人有些不敢面对少年的直视,于是缓缓低头,声音有些恍惚,一如面对那个双目充满金色的年青人。 “小公子,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不过些许隐秘还是可以和你透露的。其一:你不是此界人士。其二:等到你修炼达到了某一境界,那些秘密你自会知晓。”尽管老人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但是每每想到那方势力,浑身依然是颤抖不已。 “陆爷爷,你这解释更让我糊涂了,我许小树是许大壮之子,我父亲有何能耐我自然是清楚的。既然陆爷爷不想让我知道,那自然也是有您自己的考量。待我以后有资格希望陆爷爷不要再瞒着我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少年此次开口原本就没打算从陆老道这里获取些什么信息,仅仅是在此间发生的些许事情就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够窥探的。 许小树并没有埋怨陆老道,通过过往的种种也能瞧出一些蛛丝马迹,他自知自己的身世不简单,可是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还是不好受。 “陆爷爷,你究竟有多厉害这个可以说吧?”少年见正面没有获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开始旁敲侧击。 “这个倒是可以说一些,我的实力有这么高!”老人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先是抬至与少年头顶位置齐平的位置,然后思索了一番,将手掌降至少年的脖子处,脸上洋溢着古怪的笑容,心里却是:我老头子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你个小娃娃还想试探我? 许小树看着老人比划心知老人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脸上顿觉无光,嘴上佯怒道:“陆爷爷!” “好了好了,今天还没有站桩吧?”老头顺势转移了这个话题。 “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偷懒!”老头朝着旁边的空地努了努下巴,意图明显。 许小树起身走到那个位置开始摆起了站桩的姿势。 “不错不错,看来没有偷懒啊!”老人欣慰的赞扬道。 “那是,我许小树是何许人也,那是一个唾沫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大坑的人。”少年洋洋得意,不过并未就此停下站桩的的动作。 远在距此数万里之遥的某处空间,一身着白衣,左腰挎剑,右腰别着一根笛子的俊秀男子正在行走,步伐突然一顿,眉头微微皱起。“小师弟,去那里查看一下,恐生异变!”接着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牌握在手里,双目注视着玉牌随即两道精光一闪而逝,已将脑中浮现的画面尽数刻录在玉牌之上。随后伸出右手将玉牌送到身前裂开的缝隙中。做完此事,俊秀男子右脚一步踏出,景色置换,身子已在几万里之外。 正在洞府中闭关的青衫男子两耳微动,接着双眼睁开,朝着身前位置点了点头。同样伸出右手,空间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掉落出一个白色的玉牌。继而青衫男子起身,朝着身侧喊了一句:“秋水,走一趟!”一柄碧绿色的飞剑闻声而动,剑身在虚空中暴涨一倍,随后朝着已在半空的男子追去。 东河村下雨当天。 “老酒鬼,之前听人说西南方某一地界连下三天大雨,下雨前更是异象频出,像是有异宝出世,你不去看一看吗?”一矮胖道人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朝着对面正在喝酒的邋遢老道询问道。 “异宝?我呸,老子只对美酒感兴趣!”邋遢道人眼睛微眯,对着矮胖道人嗤之以鼻。 矮胖道人也不羞恼,继续扔出更大的猛料:“听说好像是那多宝道人的墓穴,你可听过那多宝道人?一好收集宝物,二好收集美酒” “美酒?”邋遢道人眼里闪过一丝狂热,朝着桌子上扔下几枚铜钱,身子已经跃出窗外,右腰间挂着的葫芦朝着前方飞出,继而变大。邋遢老道右腿盘坐,左腿膝盖顶起,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葫芦,双眼迷离摇摇晃晃朝着西北方疾驰而去。 矮胖道人眼睛扫视周围片刻,从桌上拿起一个鸡腿,右脚一步踏出,身子已经身在半空,再次抬脚迈出整个人身子微微一晃已消失在半空中,然后出现在葫芦上。 酒楼中的其他人见状默不作声,有的人朝着楼梯走下去,结账出门后整个人施展身形朝着西南方狂奔而去 有三个头戴面纱的女子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为首一人朝着窗户位置走去,窗户的开口尺寸并没有人高,女子却并未停下,身形化作水波从窗口流了出去,接着身形在半空中凝实,脚下出现了一柄飞剑。 剩下两女其中之一也以同样的方法出了酒楼。最后一人看着面前的窗口悲愤不已,“就知道欺负我!”小嘴一撇,整个人直接朝着窗户撞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窗户上出现了一个人形轮廓,有脑袋,有肩膀,有双腿,也有双脚。身形已经落在了为首之人的飞剑上,右手掏出一颗碎银子扔到桌子上,小脸更是苦闷。 站在剑身前方的女子脸上阴晴不定,开口便是训斥:“让你不好好修炼,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身后那女子嘻嘻一笑,双手环抱前方女子的腰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被环腰抱住的女子身子一怔,脸上更是冰寒无比,身下之剑化作流光朝着西南方飞去。“周萱,你给我放手!”女子扭动着腰肢挣扎着,只是身后女子气力巨大,两只手如同铁箍牢牢箍在女子的腰间,身后跟上来的女子瞧着这一幕呵呵一笑。 “公子,我们也走?”一样貌俊逸的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三姐妹,身后一老妪声音刺耳如同裂帛一般。 男子回头冲着老妪温和一笑,“我们也去瞧一瞧。” 一波波势力不停的从各个地方朝着西南方赶去。 “这么热闹,姑奶奶也要去凑个热闹!”一红衣姑娘嘴角弯起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一般。 “好了,小公子。这几天恐怕不太平静,没事儿尽量不要外出了!”陆老道朝那还在站桩的少年轻声说道。 许小树收起姿势,朝着黑衫老者点了点头。 少年走后,黑衫老者又开始念叨,“感觉小公子的劫就在这几日,具体是什么劫,老夫竟是算不出来,只能尽量防范一些。也对,这一家人谁的命理能算的清楚,做了这么些年的布置,即使小公子应劫也应当救的下来!”老人所凭借的正是那一身通天彻地的实力,正如给许小树比划的那样。 许下树回到家中,心里已打定主意,这几天私塾就不去了。 又和许大壮说了一声,许大壮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毛都没有长全倒是来管起你老子来了!不过,放心,这几天也没啥事,老子不外出。明天与众人约好了要去林子里看一看捕兽的陷阱有没有所获,以后就一直待在家中。” “要是能给你抓到一只野味,又能给你小子解解馋!”林子距离他们村庄也不远,而且就在林子的边缘处设置了陷阱,看上一趟花不了多长时间。许大壮抱着许小树好奇道,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可以补充体力的丹药,看样子不是太好的那种,那陆老头都瞧不上这东西。”许小树并未隐瞒,和盘托出。说罢,打开玉瓶的封印给许大壮倒了几粒,嘱咐道:“阿爹,明天看完林子里的陷阱,切记快些回家!”少年觉着还是不妥,又说道:“阿爹,要不明天不去了吧。明天早晨和叔叔伯伯汇合后,和他们也讲一下,让他们也别去了。” 许大壮见自家小崽子三番两次叮嘱,心里也萌生了退却之意,于是便点头道:“听我们家小树的!” 半夜时分,一道流光朝着东河村上空掠了过来,紧接着又有几道颜色各异的流光尾随其后。 突然间一股庞大的神念朝着这几道流光扫了过去,神念化作实质将那几道流光困在虚空中动弹不得。被困之人只感觉整个身体快要被挤爆了一般,脸上满是惊骇,心中立时生出了命如蝼蚁之感。嘴唇颤抖,舌头打结,为首之人颤颤巍巍说道:“不知前辈在此,我等即刻退去!” “小娃娃们,进了此村安分一些,做你们该做之事。宝物各凭机缘,可以物易物,只要宝主愿意。但若是生出强取豪夺之事,老夫不建议出手教训一番,到那时就别怪老夫以大欺小!”话毕,距离这些人身后数里位置之处有人凭空化作了血雾,竟是连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我等一定谨遵前辈法旨!”为首流光朝着身下某一处位置恭敬的行了一礼,目不斜视,并未去看那化作血雾之人。 “还有,动静小一些,莫要打扰老夫睡觉!”话音落下,遍布整个空间的神念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刘瞎子定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为首之人继续朝着西北方向前进。 “活着的时候,鸡鸣狗盗之事可没少做,死了也好!”一道姑清冷的声音传出。 “赵老哥,听说这里是那多宝道人的墓穴。此人生前凭借众多宝物在这修真界闯下了赫赫威名。有一次夺宝时因为惹了某个大能的子嗣,被那大能追了数天数夜,最终被击毙于天澜山脉。可是据后来那些探访之人说,这多宝道人并未就此陨落在天澜山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肩扛两把板斧的壮汉朝着前方小声说道。 那领头之人身形不减,清亮的声音传至众人耳边:“知道逆死丹吗?” “我去,逆死丹这种逆天的东西都出来了!”一个面若童子的矮小汉子大惊道。 “葛道友,这逆死丹是什么丹药?”壮汉有些听不懂赵老道的点拨,只能朝着身旁之人询问道。 “就是一种可以让你陷入假死的丹药,这种丹药不管你何时吃下,只要等到濒死那一刻,整个人会陷入假死,时限为一刻钟。时间到后,服用此药之人会奇迹般复生并回复全身修为的一般,在这七天之内如果能消去必死的伤势,那么你就可以像原来一样活得好好的。如果不能,自是必死无疑!” “如果你有这种丹药,就相当于你有了第二条命!”矮小汉子也是唏嘘不已,不愧是多宝道人,此种逆天之物都有,顿时对那多宝道人的墓室充满了憧憬。 其他人听着葛姓道人的解释,心中也不免生出了火热之感。 第七章 未死? 那被称作刘老哥的道人已经掠至东河村的上空,旋即停下身形朝着下方看去。下方有数十幢土坯房子,此时一片漆黑,想想也是已经是半夜光景了,哪里还有烛光啊! “留一人守在此处,之后有其他道友赶至切记将前辈的话传达下去。”随后转身朝着身后众人看了看。 “刘道友,就让我这弟子守着吧,不过要给他留下一信物才可!”一身着玄色服饰,头顶扎着道髻,手上拿着一杆拂尘,拉着一个同样身着玄色服饰的道童排开几人走到那为首之人的身前。 “如此甚好,这样,你拿着这枚玉牌,若是见到有赶往这个方向的道友,就将此玉牌交与他看。若是看了玉牌之后依然我行我素,有此为证倒也避免将我等一起拖下水,再一个就是结一个善缘。”刘老道挥手将自己腰间玉牌取下放在眼前看了片刻然后送至那道童的手上,随后又拿出一柄用不到的飞剑一起赠与道童。 “此剑我已抹去神识,你将自己的精血滴于此剑剑身之上,此剑自可助你天上地下来去自如!”话毕,刘道人先是朝着村子北方位置扫视一圈,随后身体化作虹光继续朝着那片山脉急速驶去,目标正是那‘八龙锁尸之地‘,身后几道虹光隐隐跟随。 “云儿,快照你刘师伯说的做,将此剑熟悉一番,为师再离去。”玄色服饰道人赶忙催促道。 道童满脸喜悦,咬破中指将一滴血滴在刘道人赠予的飞剑上。霎时间红光遍布整个剑身,道童的脑海中当即浮现了一柄小剑,小剑模样正是缩小数十倍的飞剑,他隐隐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如今这柄飞剑完全可受他自己操控。道童心里默念着大,剑身当即大了一倍。见状,道童连连喊道:“大大大!”飞剑应声变大,一会儿时间整个剑身已如门板一样,能够坐得下三四个人。 道童急忙朝那剑身一跳,剑身当即晃了晃继而变得平稳起来。道童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差一点掉下去!”然后操纵飞剑在空中穿梭。开始路线还有些歪歪扭扭,过了一会儿后,飞剑便可随道童的心意来去自如,速度也快了很多。 玄色老道看着徒儿这番表现,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右手伸出,将一张黄色的符箓飞出贴在道童的背后。“此符箓可挡三次攻击,只要修为不高于为师,任何攻击都可挡的下来。想来你是为了告诫他们勿要惹恼了那个前辈,那些人也不至于对你一个孩童出手。如果三次用光,切记直接来找为师,至于他们的死活,就看那前辈的意愿了!” 道童站起身形朝着道人作揖,“师傅,如果情况不对,还请及早抽身!” 玄色老道摆了摆手,朝着刘道人遁去的地方追赶过去。 道童见师傅已经走了,一个人驾驭着飞剑在空中乱窜,开始还觉得很新鲜,在空中玩了很久。渐渐地变得有些兴致缺缺。最后,整个人盘膝坐在剑身上,开始闭目修炼 过了不久,一波身着蓝色的道服的女子朝着这里赶来,身上法力浑厚绵长,所有人面上都遮着蓝色的纱巾,看不出容貌。 道童睁眼,驾驶着飞剑拦在这些人的必经路上。“各位姐姐,我奉刘笙刘师伯之命在此恭候各位。刘师伯这里有一信物交由各位观看,看后自便。” “莫不是那位喜好交朋友的刘道友?”开口之人声音冷冽,挥手将道童手上的玉牌取了过来,放在眼前一观,女子眼底精光一闪已知玉牌中的内容。 “各位道友,在下刘笙,此地有大能坐镇,切记不可随意行事。若是相中某一宝物,可以物易物,不可强取!” 女子将玉牌送到道童的手上,然后朝着道童行了一礼,随后带队继续北上。 “也不知道这些姐姐长什么样子,肯定漂亮的紧!”道童将玉牌放入怀中,再次闭目。 “姐姐,刚才那玉牌中说了什么?”领头之人身侧一人好奇问道。 “此地有大能!”女子依然神情冷漠,不含一丝人间烟火。 接着又有三波人从各个方向朝着小村方向赶来。 一波是头顶顶着戒疤的和尚,身上披着红色袈裟,手里拿着禅杖。 一波是身着青衫的剑士,青衫上的左侧统一用金线勾勒出一个‘元’字,神情冷冰冰的。 还有一波是散修,服饰各异,所用武器皆不同。为首之人是一个邋遢老道,坐在一个巨大的葫芦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的葫芦,双眼眯在一起,像是睡着了一般。 先是大和尚将玉牌拿过来,看完后朝着道童双手合十。“老衲谢过小友的提醒,小友此举应功德无量!” 接着是那青衫剑士观看,看罢,朝着道童做了一个剑礼。 最后是那葫芦上的人,观看之后,眼睛已经变得清明无比,朝着道童作揖后,率众人一起朝北方赶去。 又过了很久,再次有人过来,是一个模样俊逸的青年,青年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端坐在一张辇子上,辇子前方是两匹通体洁白的马,马身上长着两张硕大的翅膀。 青年人的身后站着一位脸庞青矍的老妪,“公子,有人拦在前方。” “看看什么事情。”俊逸公子一手持扇,一手摘提子送到嘴里,言语有些不清楚。 老妪闻言,整个人飙射到道童的前方。“何事?”声音依然刺耳难听。 道童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随后将手里的玉牌递给老妪。 老妪观后,没有言语,朝着道童作礼后,然后又飙射至俊逸公子面前,低头轻语:“这个地方有大能坐镇!” 俊逸公子闻言,眸中精光爆射。旋即整个人走出辇子,朝着道童作揖道:“小道友可否告知大能方向?”说着将一个碧绿的簪子送到道童的面前。 道童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理,只是低头向南方看去。 俊逸公子当即朝着道童所示意方向行了一礼,随后将辇子收起来,“云姨,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手持纸扇的公子率先化作虹光朝着北方激射而去,老妪紧跟其后。 道童看着眼前的簪子,先是朝那南方茅屋位置躬身做礼,随后又道:“谢前辈!”。礼毕将簪子收在手中久久不语。 正在院中打坐的陆老道,点了点头,嘴里砸吧砸吧,“倒也有趣!不像自家公子次次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哎。” 又过了片刻,一个头戴斗笠的青年人,来至道童的眼前,没有理会少年的告诫,一拳轰在道童的身上,道童身上随即亮起黄色光芒,整个人连同飞剑一起朝着后面倒飞出去。 “咦?”脸上有些惊讶,接着欺身而上,又是一拳,道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罢了,何事?”斗笠男子冷声道。 道童心里极度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道:“刘笙师伯有话告知来人。”话毕,将玉牌扔向斗笠男子。 斗笠男子看毕,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朝着道童道歉,随后不敢久留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北方冲去。 “你再不收着你的性子,迟早要遭殃!到时候若是连累老夫,老夫定然让你求死不能!”一苍老的声音响起在斗笠男子的耳边。 斗笠男子嘴上连连称“是。” 快到天亮的时候,道童又遇见一个青衫剑修,只是这个剑修不同之前那些衣服左侧金线勾勒着‘元’字的青衫剑士。 “小道友,你可有什么事?”青衫出声温和,礼貌问道。 道童再次说明。 青衫做法与之前俊逸男子相差无几,送给道童的是一道黄色的符箓,让他贴身收好。 “秋水,走!”做完这些事,青衫剑修朝着身下低语。 之后再无人来,道童也乐的清闲。 “刘道友,可知这是什么地势?”手握拂尘的道人指了指下方。 “看样子像‘八龙锁尸地‘,这样的地方极容易出灵尸,估计这多宝道人所图不小,我们可要小心些!”刘老道朝着下方降落下去,随后众人也纷纷下降。 落在山坳处的刘老道,先是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几件防御法宝,手指翻飞,一会儿的功夫,几件宝具均已护在身前,随后才朝着前方走去。 众人也没敢托大,也纷纷拿出宝具。 “这里应该就是雷柱所劈之地。”刘老道伸手指了指下方不远处一片焦黑的地方,即使下了三天雨依然没有将雷击的痕迹消去。 沿路之上还有一些碎瓷片,不过众人并没有多留意。 “想必,有些宝物已经流出了墓穴被山下村民所得,等探完这个墓,我们再去村里看一看!”道姑盯着路上的瓷片,随口说道。 “相比随着雨水流出去的,我更加在意这墓穴中的宝物。”两手握着双板斧的壮汉咧嘴一笑。 “没有人知道这多宝道人究竟有多少宝物,不过从典籍中记录着数场斗法来看,确实不在少数!”一面若童子的老头心里蠢蠢欲动,一想到此行可得数件宝贝,内心更是火热一片。 “有多少宝物进去看看不就得了。”刘老道爽朗一笑。“各位道友,进去后,若是有危险,我们众人合力应对。若是没有危险,各凭本事!” “刘道友说的是,我们已经合作过几次了,几位的为人,在下自然是信得过。”葛姓道人也出言应和。 唤作刘笙的老道已走到墓前,回头扫视一下众人,当即一步踏出进入墓内。 进入墓内首先可看到一条长长的石道,石道两侧摆放着一个个大箱子,箱子每隔数十步便放着一个。石道的初始位置有两个大箱子已经分崩离析,碎木头已经散落一地,地上都是一些低阶宝具,有刀叉有玉瓶,还有破碎的瓷瓶,箱子上方绘制着一幅幅图画,画中讲述着多宝道人初入道途一事。 众人对于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自然不感兴趣,现在能让他们看上眼的东西,都在棺椁内或者是离棺椁很近的地方。 葛姓老人并未随着众人向里面走去,他对宝物感兴趣,对故事也感兴趣。 众人也习惯了葛老道的做法,也不去打扰他,继续往前走去,走一会儿,就会等上葛姓道人一段时间。到并不是这些人因为交情去等那葛道友,实则每次出现危险的时候,葛道友总是可以通过墓道中的蛛丝马迹来解决困境,他们也研究过,但是并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后来就此作罢。 石道缓缓抬高,虽然他们都夜能视物,不过在这逼仄狭小甬道内,还是感觉有些压抑。刘道人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袋内飞出一颗拳头大的珠子,珠子飞在半空中突然传出清脆响声裂成十枚碎片悬浮在甬道的顶部,顿时甬道之内如同白昼一般清清楚楚。 眼看那葛道友已经看了过来,众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无聊之余去翻看那箱子中的宝物,还是一些低阶之物。不过挑了几个卖相好的收入囊中,也没有多取,一人取了一两件,想着门中总是有修为低的弟子,以后如果需要赏赐的话,这些东西也到拿的出手。 “葛道友,看出什么来了?”手持板斧的壮汉忍不住去葛姓老者身边凑热闹。 “传闻这多宝道人是三百年前的修士,是他还活着的三百年前。这多宝道人本姓为赵,具体名字已经不可考,不过是一个富家子弟,从小爱好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一次意外购得一本练气的书籍,从此走上了修真之路。你我都清楚,现在修炼都是先要打磨体魄才可以引气入体,这多宝道人没有人指导自然是乱练一通,结果可想而知。索性静脉损伤的不严重,家里又富有,硬生生靠着购买大药把经脉修复好了。”葛姓老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因为身前的画面已经损坏严重,好似那墓主人故意不让人知道。 接着葛姓老人转身去看对面石壁上的画,结果脸色一下变的苍白无比,倒吸一口凉气。 “这多宝道人可能成功了!”葛姓老人来到刘老道的身前面色凝重的说着之前看到的怪象。 “灵尸?”还真有这种东西?玄色服饰老道心里惊骇莫名。 “你看这画面,都是被利爪毁掉,之后的每一幅皆是如此!”葛老道手指指着墙壁上数十道划痕,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几位,来者是客!还是里边请吧!”突然甬道中传来了阴恻恻的声响,听的众人头皮发麻。 第八章 陷阱 由刘笙几人组成的第一波探墓小队也算是此行队伍中实力比较强劲的了,虽然刚开始听到墓主的邀请多有慌乱,但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五人凑在一起以神识交流。 “各位对于灵尸有什么了解?”刘道人率先开口。看着众人都在低头沉思,刘老道也没有再次出声催促,“这样,我先说我知道的,你们补充。” “首先这灵尸是由大修行者死后尸体重新诞生意识所化,所谓的大修行者境界最低也要达到金丹之境方可,人们常说的金丹不灭便是此理,当然生前境界越高所化灵尸越厉害。不过仅仅是一具金丹境的躯体还不足以转化为传说中的灵尸,这是其一。”刘老道环视了身边众人,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不禁哑然失笑。 “其二,便是地利。进墓前我说过这个地方是‘八龙锁尸地’,各位道友对这绝阴之地怎么看?”刘老道向身前众人抛出问题后便不再言语,静等其他人接话。倒不是他在这绝境中藏私不肯与众人分享情报,只是觉得大家是一同来寻宝,有难应该一起解决,而不是看着他一人解决。再一个就是队友知道的越多,那么渡过此次危机的概率就越大。 “刘道友,这‘八龙锁尸地’贫道倒是知道一些。其实这地方原来是有九条‘龙’的,九条地脉同时生成。如果处于中间位置的‘龙’的地势能够高与其他八‘龙’,那么此‘龙’所形成的威势自然可以震慑其他八‘龙’,从而形成了‘一龙独尊’的地势,同时此地也会晋升为真正的福地。葬在此地之人的后代必定可以封侯拜相,更甚者成为九五之尊也未尝不可能。但是,如果此地一旦低于其他任何一地,那么便会遭受其他之‘龙’群起攻之,最后被蚕食殆尽,也就形成了所谓的‘八龙锁尸之地’。这其中的‘尸’自然是那中心之龙的‘尸体’!”玄衣老道停顿了片刻后,再次传出神念:“被八‘龙’分尸后产生什么影响可想而知!” “自然会产生极大的怨气,因此久而久之此地便形成了‘八龙锁尸地’”葛姓道人接过话头继续说道,脸上浮现一抹惋惜之色。“如果,此地的‘龙’能压制住其他的八‘龙’,说不定若干年后还真有可能诞生出一条真正的龙,实在可惜!” “葛道友,现在可不是惋惜的时候!”道姑挥了一下衣袖,神念亦如她的声音同样冰寒冷冽。 “此地就像一个天然的阵法,为那多宝道人的尸身提供源源不断的阴气和怨气,诞生灵尸倒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前不久肯定是天道发现此地异状,否则也不会降下天罚抹去此物。就是不知道那‘多宝道人’伤的重不重?那样的攻伐竟然不能将它灭杀!”道姑也有些不解,心想多半是那多宝道人谋划良久,不然这灵尸定然抗不过天罚,要知道**永远都是那阴物的克星,更何况雷柱那样的至阳之物。 “老子才不管那灵尸还是阴尸,自有一板斧砍死它!若是它识趣奉上墓里珍宝,老子自然留它一个全尸!”壮汉听着众人的讨论有些云里雾里,听那道姑停下来立即叫嚣道,手里的板斧在众人身前挥了挥,额头青筋暴起,满目狰狞。 众人齐齐看向这个铁憨憨,颇有些无奈,不过一想到这家伙比较抗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那‘多宝道人’盛情相邀,我等自然是要给足它面子才可!”刘老道一马当先朝着甬道深处走去。 众人交流皆是在片刻之间完成,随后齐齐向前走去。刚才在那甬道顶部为众人照亮的珠子碎片纷纷离开悬浮之地后合而为一朝着前方遁去,可使众人看清前方的情景。 甬道初始之处地势低平,随着众人步伐加快,甬道缓缓朝着高处延伸而去。 待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道童再次接待了两波人,人数不多三三两两一起。 第二波是一个老头带着一个飞扬跋扈的少年,道童说明情况后,那少年非但不理会,反而朝着他直冲冲地撞了过来。道童左躲右闪次次都化险为夷,少年面露寒色,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再次提速朝那少年撞来。这一次道童没有闪躲的开,被少年连人带剑一起撞出数丈之远,身上的黄色光芒剧烈晃动。被少年撞到的位置更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接着“咔嚓”声响起,裂缝向四处蔓延,黄色光芒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惹得少年哈哈大笑。 少年再次朝着道童冲撞过来,道童目露惊骇和绝望之色。 少年身后的老头一把抓过少年的后脖领提着他急速朝那北方遁去。 “戏耍罢了!莫要伤人性命!”老头左手伸出敲了少年额头一下,言语有些不悦。 道童呆呆的看着已经破碎的护身符箓,眼睛瞪大,双目通红。 “欺负我,我让我师傅打死你!”道童边哭泣边小声恨恨道,心里委屈不已,越想越气于是哭的更加伤心了。 没等道童停止哭声,又有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向这边赶来。 道童连连止住哭声,再次御剑挡在路中间,已然忘记师傅的教诲。 那男子先是环顾四周,随后眼底贪婪之色一闪而过,直勾勾地盯着道童身下的那柄飞剑。 看到挡路的道童非但没有停止身形,更是连连掐诀进行提速,根本没有给道童开口的机会。 道童见状面露绝望之色,已然忘却闪躲。 “可曾后悔过?”老人的声音在道童的耳边响起。整片空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道童有些不解地看着即将要刺入身体的爪子以及男子兴奋至极的表情。 “什么?”道童仿佛没有听清老人的声音。 院子中的陆老道听着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心里既是欣慰又是可惜。 道童看着身前男子被空间急速挤压,最后轰然暴成了一团血雾,相比于之前的那一幕更具冲击力。道童手脚无措,两眼并没有生还的喜悦,反而更加绝望。 “原来杀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心里只剩下这一句话不断地重复。 那男子至死脸上都是激动与喜悦。 “来老头子这里等你师傅吧!”陆老道挥手将那道童接入自己的院子里并未多言,道童立在一旁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 老头子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小公子,哑然失笑。 身在甬道里的玄衣老道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徒弟经历了何等的凶险。 众人已经走了有一些时间了,甬道也不知道有多长,继续向深处和高处延伸。 就在众人已不耐烦的时候耳边再次响起了多宝道人的声音。 “各位道友可是让在下一阵好等!等一下可得好好招待各位。”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一片开阔。一个巨大的空洞中悬浮着一个很大的石棺,有八条小腿粗细的链条锁在石棺的八个角上,链条上贴着许多黄色的符箓,链条末端锁在八根高大的石柱上,四高四矮,石柱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皆是传说中阴间才有的恶鬼。 比如说众人右侧的一根石柱上便雕刻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夜叉手持三叉戟,背后燃起熊熊的鬼火,让人心神惧怕。 石棺之下是一池颜色浑浊不堪的无名之水,颜色有些发黄,水池中充满了冰冷的气息。众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感觉整个人仿佛要陷进去了一般,通体生寒,动作迟缓。 “不要看此水!”刘老道低喝一声。 声音在众人耳边炸起,随即众人双目才恢复了清明之色。 石棺顶部盘坐着一位身着五彩法衣的消瘦男子,男子双目紧闭,眼角斜飞,给人一种阴翳的感觉。 刘老道话音刚落,石棺上的男子睁开双眼,眼里泛起层层绿色火焰,整个人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给人带来极大的恐慌和压迫感。 “真是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当世之人!”男子赞叹不已。 “这下面之物送给各位做见面礼!”男子轻轻拍了拍身下的棺盖。遭受拍打的地方顿时化作碎石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道道五颜六色的光芒朝着棺盖的缝隙射了出来,最终印在墓穴顶部形成一个一个光斑。 瞧得此景,众人齐齐吞下一口口水。 “不愧是多宝道人!”刘老道抚须赞叹道。 “不过想要这些东西,那可要加把力气打死我才行哦!”男子调笑道,浑然不怕几人的围攻。 “那就谢过道友解囊相助之情!”玄衣老道右手挥动拂尘,拂尘上的白色尘丝骤然变长根根分明如同钢丝一般朝着多宝道人笼罩过去! 石棺上的男子见状眼睛都不眨一下,任凭尘丝朝着身体上扎去。就在那尘丝接触到多宝道人的身体时,忽然整片空间传来“琅琅”的撞击之声,声音尖锐而密集。玄衣老道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也不执着于用拂尘进攻,而是将尘丝收了回来。 “看来等闲攻击都无法破防。”刘老道知道这玄衣老道尘丝穿刺的厉害,虽说是灵尸,可这防御却是有些惊人。 “如果仅此而已,那你们还是留下来吧!”多宝道人抬手揭开胸前的衣襟,看了看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斑点。身形依然端坐在棺盖之上,右手朝着刚才已经破损之处指去,一柄通体黑色的剑瞬时朝那孔洞钻了出来,刚出石棺的黑剑并没有朝众人飞去,先是在空中抖了抖剑身,仿佛要抖去那埋在地下的几百载时光,继而一剑化二,二剑化四,四剑做八,没有止境的分化下去,顿时整个空间被这黑剑塞得满满当当。 “黑金剑?此剑竟然还在他手里!”道姑惊呼一声,然后层层防护亮起光芒。 多宝道人朝众人一指,刚才分布于整片空间的黑剑刹那化作五道钢铁洪流朝着众人冲击而来。“老伙计,久违了!”身披五彩宝衣的道人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已然不再理会甬道口的众人。 众人看着这等骇人的攻击,只得硬着头皮去阻挡。虽然不断有黑剑被击落在地上,但是与那空中密密麻麻的剑阵相比仍然显得微不足道。 身前防护法宝已然全开,依然挡不住那朝着众人怒吼的剑龙,不时有法宝缓缓掉落在地上,响起微弱的碰撞声。 “各位道友,切勿再藏私,若不拿出些手段岂不是让多宝道人小看我等!”刘老道面色郁郁,心中震怒。 闻言众人心中一凛,皆是苦不堪言,看着一件件防护宝具被黑色剑流磨灭宝光,心里更加心疼。 “走你!”拿着板斧的壮汉突然暴喝一声。两把板斧合二为一,斧身顿时暴涨数倍,顶着黑色洪流朝前方用力劈下,整个空间发出爆裂之声,利斧所攻击的中心位置更是有黑色裂缝一闪而逝。正在攻击壮汉的黑色剑流顿时四分五散。“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不断有大片的大片的剑身掉落在地面上,池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瞧得剑流短暂时间还没有再次聚起,憨厚壮汉朝着身后众人“嗬嗬”一笑“其实,比起斧头,俺更擅长用拳头打架!”话落,手里的板斧瞬间化作两只拳套护在手上。 壮汉两手握拳相撞随即发出响亮的金戈交击之声,拳头相撞位置一个气旋凭空产生,随后消失在空中。 “撼山九叠!”憨厚男子再次出声,整个人朝着虚空一步步踏出,每踏出一步,男子便摆出一个姿势,只有拳形,拳势隐而不发,再次踏步,再次出拳,连续九次,次次出拳姿势都不同,待到最后一步踏出,壮汉只是朝身前打出普通的一拳。拳出之后胳膊上的血管寸寸破裂暴起一团团血花。此时拳头周围已经布满了黑色的褶皱,褶皱不断侵蚀着附近的空间。 “看老子一拳打死你!”壮汉说完此话,右拳已经平直撞上了多宝道人伸出的拳头。 只见那多宝道人胳膊上的衣袖齐齐碎裂,然后是指骨断裂,接着是整个拳头化作一团血雾,再然后是手臂也寸寸爆裂,碎肉溅了憨厚汉子一身。之后整个人以极快速度倒飞出去,随着一声“隆隆”巨响,灵尸身体陷进墓室石壁三尺有余。 “这才得劲!”遭受重击后的灵尸兴奋不已,随后朝着爆散在空中的碎肉碎骨挥了挥左手,一滴滴血液,一片片碎肉,一截截碎骨顿时化作流光朝着灵尸右臂处飞了过去,一个呼吸间右臂已恢复原状。灵尸握了握右手,感觉和之前并没有不同,“再来!”大喝一身,身子欲拔处墓室之壁。 见得此景,憨厚男子不顾手臂上的伤势,咽下嘴里的鲜血,再次凌空踏步。“撼山九叠”,随着男子声音落下,整个人比先前快了不止一倍,两手手臂白骨可见。再次收身站好随即暴起一拳打在那多宝道人的胸口处,整个胸口当即被打穿。 憨厚男子怕灵尸再次恢复,急忙再次暴喝道:“三叠!”狂喷数口鲜血,再次踏出,拳随身动,意随拳走。“走你!”此时那憨厚男子已经浑身鲜血,脸上更是蹦出数朵血花,整个人如同厉鬼,朝着那多宝道人头部砸去,此时汉子的胳膊皮肉尽数消失。 巨响再次传来,多宝道人上半个身子都被砸成了肉泥,身体再次陷入墙壁数丈之内。 第九章 黑雾身影 憨厚男子朝着众人伸出莹莹白骨的右爪打了一个手势,随后整个人朝着地面跌落下去,面色一红嘴里再次涌出数口鲜血,接着整个人眼一闭晕了过去。 “有点疼!”就在憨厚男子朝着下面跌落之时,灵尸残破的上半身已经复原好了一半,嘴巴已经恢复了,但是牙齿还没有,所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断有“嘶嘶”的吸气之声从那人形洞窟里传出来。 ‘多宝道人’看着那条无故脱落在人形坑洞的右腿,面色已不似之前那样轻松了。 “这恢复力也太变态了吧!”众人有些惊讶,随后也纷纷施展各自的压箱绝技朝着那破烂的身子招呼上去。 虽然‘多宝道人’的上半身被打碎了,但是金丹的体魄生命力之顽强众人不可能不知道。即使憨厚汉子不计自身损伤去攻击那灵尸也并未造成多么大的伤害,顶多是让那多宝道人陷入被动的局面,众人也心知肚明。于是趁着‘多宝道人’硬抗憨厚汉子的攻击时,其他人顶着黑色剑流各自准备着自己的大招。 就说那刘老道趁着憨厚汉子拖住多宝道人的片刻时间,右手指向眉心位置,嘴里念念有词,众人虽在身边却听不真切。 “北斗昂昂,斗转魁罡。冲山山裂,冲水水竭。”刘老道将施法的前奏快速念出,接着深吸一口气,怒喝一声:“青冥剑,出!”。 刘老道的眉心骤然裂开一道竖缝,缝隙大概有一寸左右,缝隙之间竟然有青朦朦的光芒照射出来,一柄通体翠绿的小剑一跃而出。霎时,身边众人皆是神魂俱颤,目露骇然,面色变得凄惨无比! 无论是玄衣老道还是那葛姓道人再或者是那道姑,心里都生出来大恐怖。只要那小剑冲着自己而来没有人能够阻挡,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众人收回视线不去理会刘老道,或是掐指或是结印都在准备着各自的底牌。 玄衣老道双手翻飞连连掐指,只见老道头顶的虚空突然裂开了一个巴掌的的缝隙,一个身体小小的稻草人从中爬出,身高约七寸。稻草人两眼猩红盯着远处半边身子被打碎的灵尸,嘴里“咯咯”直笑。旋即左手朝着那落在地上的碎肉一指,碎肉立时被吸入稻草人的手里。此时由玄衣老道召唤出来的稻草人整个身体已完全爬出缝隙,随即整个身子直直落在老道的头顶,“吭哧吭哧”竟然把那碎肉咬的吃了,顿时稻草人的身体泛起一阵阵红光。 玄衣老道伸出左手将头顶的稻草人扯下来拿在手中,然后右手伸出握住稻草人的腿先是一拧,然后一拽。稻草人像是感觉到了疼痛一般竟如孩童一般哇哇大哭,玄衣老道对此充耳不闻。 正在被暴打的灵尸身体猛然一颤,整条右腿竟是被生生扯了下来。想他生前还活着的时候,哪里见过这样的阴间斗法。 再说那道姑并没有像先前两人搞出偌大的阵仗,秀气的眸子微微一凝,青丝如瀑飘散在空中。无名道姑两手齐出不断结印,就在憨厚壮汉口中喊出“再叠”二字,道姑两手重重拍在一起。整个墓室的空间像是被巨力碾压一般泛起层层涟漪,接着猛然破碎然后重组,就在此时,道姑的手中也多了一个罗盘。 葛姓道人看着身边众道友的手段,心里感叹一声:“原来就数自己最菜!”。 晃晃脑袋,然后认真准备自己的杀手锏。 就在憨厚壮汉彻底力竭之时,其他众人大招均已准备完毕,期间玄色老道还助了他一臂之力。 被那翠绿色的小剑指着的灵尸浑身犹如针扎一般。 此时此刻,灵尸心里突然懊悔不已,但也再无补救之法。起始灵尸察觉到刘笙眉心处的异样,但自身被身前壮汉暴打也无法去阻止即将冲出识海的识兵。本以为化作灵尸肉身已然变得如同至宝一般坚不可破,却没有想到这憨厚壮汉竟然也有如此霸道无匹的攻伐之法,更想不到的是这壮汉即使拼残了自身也要拖上他片刻时间。 刘老道可没有给灵尸休整的机会,于是率先发难,右手朝着那陷入墓壁数丈之深的灵尸遥遥一指。嘴里“呵呵”一笑,随即问道:“不知你神识是否也同样强悍,可挡得住我一击?”声音节节拔高响继而彻整座墓室。 翠绿色的青冥剑光芒一闪直接洞穿空间瞬移到灵尸身前,对于识兵来说灵尸那躯体就仿佛不存在一般,青光一闪而逝径直钻入到灵尸的体内去追逐那道灰蒙蒙的气息。 灵尸谋划多年得来的产物,正在被那青色小剑一点点蚕食。碧绿小剑每次刺中那道灰色气息都会撕下少许吞噬掉,于是灵尸的意识更加虚弱。本来那碧绿小剑已经够自己喝上一壶的了,结果还有那身着玄色服饰的老道不断给自己找麻烦。 只见那老头子不停的折腾着那个稻草人,一会儿扯下胳膊一会儿扯下腿,本来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灵尸身体更加破碎了。 道姑倒是没有冲着灵尸去,只瞧那身体纤瘦的身影先是抬起左手拨动罗盘,之后便不再动作了。 已经陷入昏迷的憨厚男子身体顿时消失在灵尸的身边然后出现在道姑的身旁,端的是奇妙无比。 灵尸看着那不断缩小的意识,突然出声朝着水池方向大喊道:“看戏看够了吧!再不出手,你的计划也休想成功!”。 “还真是一场大戏!”水池里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黑色身影并无实体。整个身形如同烟雾一般无形无质,眼眸处有两点猩红不时眯起继而睁开如同人眼一样。 瞧着那已被折腾够惨的灵尸,嘴里怪笑不止。 “你还真是废物!就这么几个人都收拾不了,枉费我出手帮你料理天劫!”黑色身影朝着灵尸方向一跃而去,黑色烟雾形成的爪子穿透灵尸的躯壳一把捏住那还在身体里游曳的翠绿小剑。 头部带着两滴猩红扭了一百八十度朝着刘老道眨了眨,脱口笑问道:“打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我们了?”但是那身影头部以下的躯体依然保持原状,看的众人心里直发毛。 此时轮到刘老道头大了,可瞬间移动的识兵被那黑色身影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控制住了竟然无法移动分毫!额头冷汗直流,当即下定决心,直接以神识为刀斩断了与那翠绿小剑的联系。 就在刘老道切断对识兵的控制时,整个人便如同遭到雷击一般,一步后退,步步后退。身形摇晃,眼一黑跌坐在地面上,面上蒙了一层灰败的气息已然重伤。 “咦?倒是有些魄力!”黑雾男子看着刘老道的做法赞叹一声,接着扭转头部以下的身体,伸出捏着翠绿小剑的右手放到众人能看的见的位置,然后将那小剑寸寸捏断!“倒是可惜了一件识兵!”继而看向那手持稻草人的玄衣老道。 就在那黑雾男子伸手捏住青冥剑的时候,众人就已被那神乎其技的手段震慑住了。 玄衣老道被那黑雾男子盯上之前并没有将稻草人收起来,他依然寄希望于那小小的稻草人,因为这稻草人是从异世界召唤出来的说不定能够挡上黑雾男子片刻时间。 只是这希望是何等的渺茫! 黑雾男子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仅仅是瞪了那稻草人一眼,稻草人的整个身体便炸作一团枯草飘洒在空中。 接着玄衣老道口吐鲜血,也被重创不轻,连忙往嘴里灌了一把丹药,脸色逐渐由红转白。 道姑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轻斥道:“葛道友,快走,贫道这罗盘应该能抵挡上片刻!” 葛姓道人没有推辞,当即将身前神通散去,两手抄起地上昏迷的身影,急忙朝着甬道内退去。 玄衣老道虽然重伤却并未跟着葛姓道人一起退去,依然枯坐在原地,盘坐在道姑的身旁。嘴里喃喃道:“你一个人怕是拦不住他们!” 道姑闻言也没有出声,此时并不是争执的时候。只是神情肃穆地盯着黑雾身影,一旦那男子有何动作,她立马就拨动阵盘打乱空间。 “想走?呵呵。”黑雾男子并没有出手阻拦,而是转头看了一眼。“没死,就去把甬道里那些杂鱼清理了吧!” 经过这么片刻的耽搁灵尸身体已然恢复完整,也不算完整,因为右臂上的一块肉被稻草人拿着吃了,自是缺了一块。 灵尸从墙壁里缓缓爬出来,然后跳到地面上伸了伸胳膊,抻了抻腿。 正在甬道内急速后退的葛姓道人眼里布满了疑惑,感觉身后并未有人跟来,不由有些疑惑于是扭头向后看去。 只见甬道口处站着一人盘坐着一人,玄衣老道并没有跟上来。心里哀叹一声再次向前狂奔而去。 半路上遇到很多寻宝之人,葛姓道人并没有拿这些小娃娃去当那炮灰的打算,于是便跑便喊道:“各位勿要因寻宝而丢了性命!” 至于这些人听不听,全在他们自己,他葛老道并没有责任去劝告他们快离开。 有些人看着葛老道手里提着两个人也跟着一起退了出去,而还有些并没有听从老道的劝告,依然朝着那甬道口走去。 那青衫剑修老远就听到了甬道内的呼喊声,于是加快步伐,朝着墓室所在地冲了过去。 “大师兄,此地怕是生出了了不得的东西了,等一下你可得帮我啊!”顾念嘴上默念道。 只是男子口中的大师兄并未接话,青衫剑修顿时感觉心里没底,连脚步都慢了一些。 “师兄,师姐们,等一下你们谁有空可得看着此地一些,不然你们可爱的小师弟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你们打下端茶倒水,跑腿做饭了!”顾念有些不甘心,继续向着自己的师兄师姐求助。 “小七,继续前进,师姐帮你看着!” 突然顾念的耳边传来一句悦耳的话语,声音软软糯糯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 “二师姐,还是你最疼我了。大师兄误我,是他派我来勘察此地的,竟然不管我的死活,真是让我心寒!”青衫男子向二师姐抱怨道,心里顿时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也不理大师兄了。 “你若是再絮絮叨叨,师姐也不理你了!”未知空间内,女子抬起柔荑朝着虚空轻轻敲了敲。 听得此言,正急冲冲赶路的青衫男子嘴巴紧闭不在贫嘴,身怕被自己这张嘴害死。男子摸了摸额头被敲击过的地方,心中如有一股暖流流过。 道姑瞧见那灵尸的动作,陡然扭转阵盘。 灵尸眼见自己回到了原地,心里泛起一丝疑惑,然后再次朝前走去,然后又回到了原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得求助那黑雾。 “女娃子,你这手段倒是颇有些玄妙!”黑雾身影盯着道姑那有些诡异的手段,嘴里啧啧夸赞道。接着话锋一转:“也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黑雾身影化作数道黑线同时从不同方向朝着那道姑逼近。 道姑左手连连拨动阵盘以阻挡那靠近的身影,不过即使道姑拨动阵盘的左手已经化作残影也依然阻挡不了少数黑线已穿过阵法,正急速朝她靠近。 道姑心里有些惊慌,显然是没有料到这黑雾出手如此犀利。其余被阻拦的黑线原地消失径直融入到已穿过大片空间黑线,接着壮大一些的黑线再次分化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片刻之间那黑雾已经逼近道姑两丈范围。 道姑眼睁睁地看着那已近在身前的黑雾,心里无奈也无力,只能尽量拖延。 正在闭目调息的玄衣老道仿佛察觉到了道姑的困境,缓缓睁开双眼。对于这种毫无认知的生物,老道也没有能够限制他的手段,只能勉强做一些防护的布置将自己连同道姑一起笼罩在内。 于是玄衣老道左右手同时掐诀连连挥动,两道颜色不同的符箓从老道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在两人身前形成两层密不透风的符箓防护光球。最外层符箓颜色呈现金黄色,里层符箓颜色呈现紫色,不过数量稀少。两层符箓所化光球将两人团团围住,随后各自在急速旋转,一顺一逆。 “你还在等什么!”黑雾身影隐隐有些发怒,趁着自己将两人拖住的片刻时间,灵尸兀自在后方看戏,当真是蠢到家了! 被点醒的灵尸面部扭曲朝着那被反制的二人狰狞一笑,整具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两人身后位置钻了进去。 此时黑雾身影已经近在眼前,不过因为道姑的干扰不得不继续分化身形维持优势。没有被挪移走的黑线趁势攻击玄衣老道所布置出来的防护光球,一次接着一次撞击过去。被撞击的光球护罩产生了剧烈的摇晃,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外层的金黄色光球已经岌岌可危。 【作者题外话】:今天有些晚了,先看后改,还有一章等会儿上传。 第十章 那抹倩影 甬道里正在奔走的葛姓道人已经快接近出口了,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豁口脸上不免露出些许喜意,但是紧接着又变作浓烈的悲伤之情。为了让他们三人顺利离去,那道姑和玄衣老道毅然决然挡下了那两道身影,现在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希望还来的及。 葛姓老道身后跟着一大帮人,都是听了老道劝告想要脱离此地之人。其中尽是些实力平平之人,对自己实力抱有极大自信的修士依然朝着墓室方向前进。其中就有俊逸男子和那老妪,还有那用方巾遮面的一众女修,以及顽劣孩童和他的师傅。 葛姓道人看着近在眼前的洞口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是刚要跃出洞口的时候,整个人连同手里的两道身影齐齐撞在了一层光幕之上。重重地冲击对那光幕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仅仅是泛起了层层涟漪。 葛姓老道将手里两人放在地上,两手齐出,手指翻飞间连掐数道指诀,腰间的储物袋顿时大开,七柄带有刀柄的小型飞刀随着手指指向朝那光幕急速冲击而去。随着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响起,七柄飞刀分别扎在了七个不同的位置并摆出了一个勺子般的阵型,正是北斗七星之阵,处于阵型里面的七柄飞刀各自以一条白色银线相连,银线时而耀目,时而暗淡。 光幕被击中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抖动,葛姓老道脸上也露出了喜悦之情。不过还没未高兴多长时间笑容便渐渐凝固了起来,七柄破阵飞刀并没有在光幕上打开缺口。 光幕再次变得平复起来,仿佛刚才葛姓老道一击打在了海水之上只是掀起微不足道的水花一般。 葛姓老道伸出右手朝着七柄飞刀捏了一个收回的指诀,然后变换指诀再次朝着光幕指去。七柄飞刀感受到葛姓老道的意念立时朝着老者飞来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冲撞而去,七柄飞刀在飞去的途中变换阵型呈现一个锥子形态朝那光幕急速旋转过去,空气中隐约响起刺耳的撕裂之声。 又是一声巨响,光幕一如之前并未出现破裂的征兆。 葛姓老道身后众人瞧着眼前的一幕纷纷咂舌,面色凝重。 “一起出手!”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顿时五光十色的宝具接连飞出朝着光幕齐齐冲撞了过去。巨大的轰鸣声接连响起,光幕剧颤却依然坚挺。 有的人见此路不通,立马朝着斜上方的土层发起攻击。泥土纷纷掉落下来,另一个洞口立时出现众人眼前,只是洞口上面依然覆盖了一层光幕。此时众人的脸色也开始急剧变换,各种念头纷纷踏至。 葛姓老道惨然一笑,默然道:“想将我们一网打尽!”话音刚落,储物袋里再次飞出五柄飞刀与之前的七柄飞刀结合在一处,随后疯狂的朝着光幕发起冲撞,一次再一次,次次皆是撞在同一个位置,力道是越来越大。光幕也变得岌岌可危,但是距离破裂始终差上一线,而这一线犹如天渊一样难以逾越。 就在众人设法打碎光幕之时,甬道内连连传来惨叫之声,声音尖锐凄厉,闻者皆是毛骨悚然。其中有女子之声,也有顽童之语,更有老者怒喝之声。 正在竭力攻击着光幕的众人惊闻此声皆是脸色大变。 没有了修为高深之人出手阻挡,‘多宝道人’化作的灵尸如同狼入羊群,仅仅是施展了些许手段就将此处众人清肃一空,没有被第一时间屠戮的众人立马向后逃遁。 众人忙着奔走逃命,并未发现已经化作冰冷尸体的死者已经生出了其他异样。只瞧那跌落在地的躯体,身体上除了刚才灵尸出手所造成的致命伤口竟然再次无故裂出数道口子,新开的口子尽数落在各处动脉之上。一股股猩红的血水不停地从那伤口处涌了出来,仿佛有未知力量在吸扯那尸体身上的血液。 已经涌出的血液立时化作一道道涓涓细流,然后归并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稍大的细流缓慢地朝着甬道口的位置流去,随着惨叫声不停地响起,越来越多的鲜血汇入之前的细流,细流变得越来越粗大。 再说那阻挡在甬道口处的道姑以及玄衣老道二人,情势每况愈下。 玄衣老道的嘴里不停地呕着鲜血,身形越发摇摇欲坠。第一层金黄色的防护光球早已破裂,全靠着第二层紫色光罩支撑着。 道姑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拨动着阵盘的左手已经缓缓变慢,脸色煞白。长时间维持空间置换,道姑早已力有不逮,只是勉强靠着一口气强撑着,就是连逃遁的力气也被消磨殆尽。 反观那黑雾愈发变得游刃有余,速度接连提升,攻击力道持续加重。 看着已经快要力竭的二人,嘴里嗤笑一声:“你二人也算了得!不过,到此为止吧!” 黑雾本打算再次提升攻击力道,准备一招解决掉二人。不料洞口处一道红色的河流缓缓流出,瞧见此状的黑雾顿时发出了“咯咯”的怪笑之声。 连连大喊:“来的好,来的好!”身前维持着和之前同等的攻击力,腾出一道黑线猛然朝着玄衣老道和道姑的侧后方席卷而去。 眼见那黑丝就要触碰到猩红的血液,道姑面色如土,心中溢满了绝望之色。 “休想得逞!”道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玄衣老道剧烈的咳嗽之声,双眼继而变得清明起来。趁着攻击的间隙朝着身侧瞥了一眼,却见那玄衣老道身形剧烈晃动,一掌抬起猛然拍在自己的额头位置,借疼痛之力激发更大的潜能。 “项离!你不要命了!”道姑朝着玄衣老道怒斥道,神色更加惨淡。 玄衣老道听着道姑的怒斥之声,心中突然有些后悔。 “缘何如此!”项离呢喃道。随后抽出左手一掌拍在身后位置,已经流出甬道口的血流立即被炸成了一团血雾,连同整个甬道口在这一掌之下也化作废墟。 “钟道友,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走不了了!”咳嗽结束后,老道面色越发变得红润起来,摇摇晃晃的身体竟然再次站了起来。 “啊啊啊!你找死!”黑雾眼瞅着即将到嘴的血液竟然被那玄衣老头一掌击散,顿时怒不可遏。 “两只蝼蚁,既然你们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你们!”随后黑雾一扫之前抱着戏耍的心态再次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力道之强竟是之前的一倍之多。 一丝丝黑线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重重砸在项离的紫色护身罩上,光球剧烈晃动,一丝丝裂缝出现,接着变大变长,顷刻间便覆满了整个光球。“咯吱,咔嚓”声不断响起,紫光猛地一亮接着整个光球化作细碎的光斑消失在空中,一张张紫色符箓无火自燃。 玄衣老道面色变得血红无比,张口吐出一口血雾,整个身体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 “年少之时,看着师兄师姐们飞天遁地之景好不羡慕,想着哪一天自己也能学的此等仙术定要好好潇洒一番。如今老子不仅能飞天,还成了人人都仰慕的高手,更是成了刚入门孩童中的老祖师祖,也成了其他修道之人口中的大能者。”玄衣老道边说话边踉跄着朝那黑雾身影迈出步子。 “就在不久之前老夫还收了一个徒弟,徒弟心性纯然根骨绝佳。如果让我那徒儿知道他这个师父临死之前还能宰了你这样的大能者,说出去那该多自豪啊!年少修道时常听身边人说:‘朝闻道,暮死而已。’那时的我对这句话自然是嗤之以鼻,恨不得跳起来一掌拍在那说话之人的脑袋上。并大声的说上一句‘放你娘的狗屁!’。闻道者不应该求长生得逍遥吗?死了多没意思!”老道停下身形站定身躯竟然不再颤抖。 “如今啊!老了,再想起年少时的想法常常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回去一巴掌拍在那个傻小子的头上。修行至今也不知算不算得闻道,姑且算是吧,也没关系了!一直想回去告诉年少的自己一句话:朝闻道,暮死无憾!若是由年少的自己说出来那该是多有逼格的一间事情,想想就很开心。” 身后的道姑已经泪眼婆娑,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道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拿着一柄木剑来回戳刺的小小身影,接着又浮现了一个踩着飞剑在空中遨游的青少年,再然后又呈现一个一掌开山一掌断水的中年人,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啊! “干你娘的,打的憋屈死老子了!”玄衣老道猛然抬头直视那身在半空中的黑色雾气,心里再没有一丝惧怕。 黑雾身影听着玄衣老道的自言自语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徒儿,看为师斩杀大魔头!”话毕,玄衣老道一手拍在自己的丹田位置,力道之大竟是要将自己的丹田生生拍碎。左手猛然抬起朝着自己丹田位置一抓一颗散发出灿烂光芒的金丹出现在老道的手上。金丹被取出的瞬间,老道如同被抽取了一身的生机,身体越发颤抖不止,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这金丹爆炸的威力不知道你抗不抗得住?”老人笑问道。 随后所有神识注入那鸽子蛋大的金丹,金光越发的灿烂如同大日一般惶惶不可直视。 老人心知只要自己的拇指与食指轻轻用力,那金丹立即崩溃。随后有些歉意地朝着身后道姑看去,只见那道姑朝着自己轻轻点头,当下再无顾忌。 老人闭上了双眼,两指用力挤压,随后整个金丹四分五裂,其中所蕴含的天地至力如同被释放出来的洪荒巨兽朝着那黑色雾气呼啸而去。 整座墓穴瞬间被巨力碾成了齑粉,接着整个甬道开始剧烈晃动,再然后附近所有的山峰齐齐下陷像是被削了底座一般。 已经奔到甬道出口处的顾念感受到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道时已然来不及做出防护,嘴里连忙喊着“二师姐!” 正在观看顾念的秀丽女子听得小师弟那急促的求救声,两手连忙伸出朝着顾念的身形一笼,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额头轻轻蹙起。 整个地底都沦为了一片废墟,远离爆炸中心的各位修士感受到巨力席卷连忙开启防护,但是金丹自爆的威力何其之大。 防护是一层接着一层破碎,有些宝物底蕴不深厚的修士被震的连连吐血,那些防御之宝众多的修士也被震的面色惨白。 正在出手攻击光幕的葛姓道人连忙转头看向自爆位置,口中轻轻呼唤着“项道友,何苦来哉!” “给你时间,只是认为你应该有一个体面的死法,你当真认为自爆金丹就能伤的到我?”黑雾身影处在爆炸中心的位置自然是接受了爆炸带来的全部威力。不过爆炸过后黑雾身影仅仅变得有些模糊而已,也仅此而已。 道姑的身子躲在一个龟甲之下,龟甲也已破裂,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再说那不知道杀了多少修士的灵尸,身体变得破破烂烂,脸上一副难看的表情。 顾念因为有二师姐的保护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是在场众人里实力保存最是完好之人。 “既然没将这老道救下来,那你也去死吧!”顾念朗声道,扭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灵尸,右臂缓缓抬起朝着那灵尸指去,灵尸整个身体当即朝着顾念的手臂飞了过来。 “二师姐,你来吧,这魔不像魔鬼不像鬼的东西,看着渗人!”顾念朝着身前低语。 “也好。”秀丽女子点了点头。 “刚才听你说金丹爆炸都不能伤你分毫?”顾念身后陡然出现了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子身形虚幻,脸上一片朦胧让人看不清楚,此时正对着那团黑色雾气遥遥相望。 女子越过顾念的身边,朝着那团黑雾缓缓走去,没有理会那手里掐着灵尸脖子的顾念。 “睁眼看好了!我二师姐可不常出手,你可真是幸运!”顾念对着那灵尸轻声道。 此时还没有死的众人也都已从废墟中爬了出来,眼睛直直的盯着爆炸中心位置,盯着那个想来也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我的乖乖!你们看见了吗,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那女子也不知是何门何派之人。” “看那虚幻的身形应该只是投影!”手握酒葫芦的道人见多识广朝着众人述说。 “乖乖隆地咚,此次虽然损失了众多防护之宝,不过能看到这一幕也值了!” “值了?你那是值大发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近距离看一位真正的仙门大能施展手段恐怕就你那数件防护宝具都不够门票钱,何况就算你愿意出几十件宝具也得有人给你演示才行!” “呵忒,得了便宜还卖乖!” 黑色雾气瞅着朝自己走来的虚幻身影,心里顿时生出了无限恐怖,整个黑雾形成的身体战栗不止不断向他发出预警,可是他也没办法啊! 心里疯狂吐槽道:我特么能走才行啊! 早知道被这些大人物发现了此地的异状,我特么打死都不出来。 “你看他如蝼蚁!我看你何尝不是!”女子再次出声,声音清脆悦耳。 “给你机会,这不是有血?你先提升提升,省得说我以大欺小!”女子站在那黑雾身前,先是指了指刚才爆炸的中心位置,然后又指了指地上的血河。 黑雾身影察觉到自己能动了,立马朝着地上的血河一指,整条河流立即被他攫取了过来,源源不断的血气冲入他的口中,自己逐渐朝着更高的境界攀升。 随着“咔嚓”一声,黑雾男子的脑袋已实体化,整个人跃升了一个大的境界,比先前的自己何止强了十倍。 黑雾身影已经将整条血河吸收殆尽,也仅仅实体化出来了头颅和脖子,躯体其他部位还是黑色雾气组成,只不过比原来虚幻的身影清晰了太多。 在黑雾男子的原本计划中也仅仅是将自己上半身能够实体化出来,虽然相去甚远,但是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不过。 “哦?完事儿了?”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由虚化实的一幕,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雾男子仗着自己修为大进再次看向面前瞧着身形绝美的女子,不料女子脸色更加模糊不清。 自己实力提升了,反而更加看不清楚女子的面容了,对于这种情况那只有一种解释,女子本体修为超过自身不知凡几,就如同萤火与皓月之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黑雾身影心里充满了绝望之感,自己竟连逃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如此,就上路吧!”女子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见那女子右手伸出,朝着黑雾身影一拘,方才还与正常人形等高的黑雾身形顷刻间便化作一只一寸左右的小小虫子,赫然是缩小数十倍的黑雾身形。接着食指和拇指轻轻一碾,顿时传来了刺耳的声响,听得众人寒毛倒立。 黑雾身形并没有惨叫很久,只是一息时间便被那女子碾成了飞灰。 女子面色难堪,这手感像是碾死了一只爬虫,连忙来到顾念身前朝着那正在看戏的青年嘻嘻道:“小七,师姐走了!”然后右手不着痕迹的朝着顾念衣服上摸了摸。 顾念无语抬手扶额。 “这女娃子倒是不错,以后给小公子当媳妇也可以!”陆老道瞧着这一幕,嘴里砸吧砸吧品鉴道。 女子如同有感一般,朝着陆老道的院子望了望,接着皱眉思索了片刻。 “不知此处还有老先生坐镇,是念琼失礼了!”女子朝着陆老道的院子做了一个揖,连忙说明情况。 “无碍。”陆老头老神在在道。 “念琼就不叨扰老先生清修了,老先生若是有空可去北辰仙宗和家师坐上一坐。”女子再次朝着那陆老道作揖,然后缓缓消散。 其他人看着女子朝着那个方向连作了两次揖,更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大人物都爱扎堆出现吗?”人群中突然穿着了一个疑问。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顾念看着二师姐的做派,一脸茫然。起初那个小道童说此处有大能,自己还不太在意。即使你再厉害能有我大师兄厉害,就算你顶到天也不过是和师傅一样。 现在看来,那大能有可能比自己的师傅还要给力。 “走眼了走眼了。”顾念默默说了一声抱歉。 吃了两颗大瓜的群众连忙点头应是,随后有的在翻找宝物,有的已御剑离去,众人都生出了这村子还是不进去的好。 “若是小公子能看到这么有逼格的一幕,那这关系是不是能变得好上一些?说不定小公子天天去偷他爹的酒来孝敬我老人家!”陆姓道人全然没有一副高人风范,幻想着自己幸福的生活,眼前仿佛浮现了那个小小身影朝自己竖起大拇指的情景。 “这一晚上的,天终于要亮了!”陆姓老道拉着那个小道童走进屋子里面。 第十一章 那个孩子 清晨雾气还笼罩着村庄,妇人们起来忙碌着早饭,男人则收拾着背篓和其他的工具,孩子还四仰八叉的赖在床上呼呼大睡。 许大壮吃过早饭后,蹑手蹑脚进入屋子抚摸着许小树的额头和他道别。道别之后才想起来今天不去林子里看陷阱,于是讪讪一笑走出屋子。看了一眼靠在屋檐下的背篓总感觉身后空空的不得劲,于是鬼使神差地将之拎起背在身后,背篓里只放了那把黑色的斧头。 许大壮朝着村子西北头走去,那里是与众人约定好的集结地。等小村东头第一缕阳光映入人们眼帘的时,此时村里的男人已集结的差不多了。许大壮没有忘记许小树的叮嘱,于是和其他人说了这件事情。 不过众人对此嗤之以鼻,“怕个卵蛋,一个大老爷们儿还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何况我们就在林子外围看一看,能出什么事情?”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将那许大壮说的脸红不已。 许大壮被人一激顿时赌气道:“走就走!”不过他的心里也仔细思索了一番。一来人多,二来那林子确实不远,还有一点就是自己得了那柄黑色的斧头,就算是遇见虎狼也有招架之力。更何况好几天没有吃野味了,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的小兔崽子开始习武了所需要的气血肯定很庞大,自己也得支持一下才行。 随着一声吆喝,大家纷纷开始朝着林子里进发,路上三五要好的男人会扎堆在一起,相互攀谈着自己的孩子如何聪明,讲着自己的娘们儿是如何的霸道,爷们儿的腿是如何的颤抖,不时还有嗤笑声传出。 “大壮,你家小树有没有和你讲,几天前把私塾那老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啊?”一尖嘴猴腮的男子笑问道。 许大壮闻得此言,眼睛瞪大,嘴里恨恨道:“小兔崽子,看老子今天回去不扒了他的皮!”。 “大壮哥,你家这娃儿天天见了你乖的很,不太可能在私塾里调皮捣蛋吧?”又一肌肉结实,两臂隆起,身材矮小却背着一张硕大的弓的男子狐疑道。 “那小兔崽子,天天回来跟老子一顿装蒜,说什么老先生今天又表扬他了,说老先生很少夸人,今天却独独对他许某人竖起了大拇指,赞叹他是全私塾里最聪明的崽。”许大壮嘴里打着呵呵,脸上的神情不似恶狠狠倒像是满脸荣光与有荣焉的样子让旁边的人一顿唾骂。 “停!!!”许大壮抬起了右臂急忙道。 “壮哥,前面有点不对劲,按理说每天这个时候林子里应该传来叽叽咋咋的鸟叫声才对,咋今天怎么安静?”一身材高大,肩膀上扛着斧头的男子眉目惊疑道。 “张小虎,老子知道,不用你提醒。”许大壮狠狠地瞪了这男子一眼。 那名叫张小虎的男子连连摆着手,尴尬地笑着。 许大壮先是侧耳听了少许时间,然后两手撑地,右耳伏在地上听着前方的动静以判断前方出了什么状况。 “奇怪,前方也没有声响啊!”男子站起来拍了拍双手诧异道。 那个身背大弓的男子身体不动右手连连拍着许大壮的衣衫,嘴巴向右前方努了努。 许大状立刻会意,身体依然不动,只是脖子稍稍扭动,头偏了偏以便视线可以看到身边男子提示的地方。 入眼处即是一条斑斓大虎,身体呈现水波条纹状,蓝白色镶嵌,两只爪子在地上轻轻地刨着。 许大壮心里直发颤,身体也露出轻微的颤动。 “这般巨大的老虎还不曾见过啊,身上的条纹之色更是闻所未闻。”许大壮不动神色地向后退去。 只是老虎眼见到嘴的肥肉哪能这么轻易放开呢?何况它还饿着肚子呢。 “今天怕是不能了了,老谢,你慢慢的取下弓,小虎准备好你的斧头。”许大壮将手缓缓伸向背篓,握住那把刚得到的利斧。 边向后退边将黑色斧头取出来,心里的悸动顿时少了许多。 当即又出声道:“我们不动它,等我们回了村子再从长计议,这畜生要是敢扑过来,兄弟们往死里招呼。”许大壮等人又向后退了些许路段,那蓝白大虎却像是附骨之疽一步一移,缓缓的跟了上来,也不急着扑过来。 “状哥,恐怕这畜生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这可怎么办啊?”张小虎满脸苦涩道。 “慌个卵蛋,咱们慢慢往后退,等出了林子就好说了。”许大壮低声咒骂道。 “看着这畜生也是瞧见我们人多,不敢扑上来,这对我们是有利的,等我们出了林子视眼开阔了,到时候它扑上来我们也有充足的空间腾挪。”许大状连连低语道。 再看那额头“王”字挤成一团的大虎,也感觉到这些人的棘手,心里思忖着,技能只能放一次,若不是那两道人,本王现在稀得吃这些臭鱼烂虾,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哦不,是进退两难,大老虎使劲的摆了摆大大的脑袋。 许大壮等人见状惊疑不定,这头畜生现在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娇憨可爱。 眼看许大壮等人快要退出林子了,大虎越发焦躁不安,吃不吃?吃不吃?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管了到了嘴边的肥肉那有不吃之理。 瞅那为首的汉子长的可真精壮,身后那个手持板斧的汉子也不错,块头大。斑斓大虎只是略微扫视了一下便选定了目标,前蹄轻刨,整个身子收缩成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先前看起来还有些憨态可掬模样的老虎顿时张开了血盆大口,后面两只蹄子用力蹬地,身体已在半空中,身后却是草屑纷飞。 眼瞅着那大虎已经扑来,许大壮眸子瞪得老大,左脚后蹬半步,双脚同时蓄力,两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斧头已举过头顶,双手因用力过猛,指节略略有些发白,右臂略低,左臂微微抬高半寸,竟是生出了想将那斑斓大虎拦腰斩断的想法,当然这是黑色斧头带给他的自信。 许大壮已清楚这猛虎的想法,目标即是自己左侧之人,也就是落后自己半步的张小虎,这蠢物还拣硬柿子捏? “汰,吃你爷爷一斧!”许大壮赫然暴怒道。 只是许大壮脑后没有眼睛否则就能看见这么一幕,张小虎手里举着斧子,眼睛里不是惊怒之色,而是露出了短暂的迷茫,这在如此危机之时可是如何了得? 眨眼间,那巨虎已经贴近许大壮身前寸许之地,眼看那寒气生生的斧刃即将要砍到自己头颅之时。突然,老虎张开的血盆大口射出一道蓝色的水柱,刹那间水柱便覆盖了斧头全身,浸入骨髓的寒冷使得许大壮的手指不听使唤。只听得“咔擦”声响起,许大壮的胳膊连着斧头齐齐坠落在地上,断臂处刚要涌出鲜血便被那寒气冻成了血晶。 瞧得此景许大状吓的灵魂出窍,胳膊处因为冰寒的原因并没有产生断臂的疼痛,寒意还在往肩膀处漫延。顾不得其他,已高高跃起的身躯就要做出闪避的动作,斜眼撇向身后的张小虎,却见那厮瞳孔涣散,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心里的念头快速闪烁,刹那间思绪万千,再定睛一看,那蓝白条纹镶嵌的硕大的头颅已至自己的肩膀处。 “苦也!”心里大骇,只得将头颅向旁边偏了偏。 只听着“咔擦”一声。 接着便是许大壮的惨叫声 再看那斑斓大睛,此时嘴里正叼着一块血淋淋的肉,肉里夹着着长长短短的碎骨,正是那许大状右边半个肩胛骨,还连着脖子处的些许皮肉。 又是“砰”的一声,许大壮的身体撞向了身后所护之人,先是后背撞上了张小虎举在手里的斧头,继而撞向了斧头之后的张小虎,紧接着两道身影齐齐向后飞了出去,落地之处泥土夹杂着碎草漫天飞舞。 落地之后,张小虎眼睛里空洞的神色慢慢散去,继而数不清的血丝爬上瞳孔,两手向后撑起,喉咙中暴怒出声:“畜生,今天我杀了你!!!” 许大状张开嘴用牙齿拽着张小虎的衣角,嘴里已是血流如注,嗓子里因为血液的堵塞发出“嗬嗬”的声音,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再说那手里挽弓之人,盯着大虎先前扑过来的方向,看着树干上还在震颤不止的箭羽愣愣出神。 “怎么可能?”男人脸上变得苍白如纸。 “小虎,快把我胸口处的药瓶取出来,取两粒丹丸给我服下。”不知吐了多少口鲜血的许大壮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不过话音低落,气若游丝。 被换作张小虎的壮汉虎目含泪,双手颤抖地将许大壮胸口的药瓶取出。 将瓶塞子拔处,立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溢而出。 此时那大虎已然将口中的血肉吞吃殆尽,闻得一缕香气飘来,两颗如铜铃般大的眼珠立即朝着许大壮这边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斑斓大虎虎躯一扭再次朝着许大壮这边扑过来,目标正是那装着丹丸的药瓶。 “咦?这是什么味道?”距此不远的两个男子闻得那一缕丹香立马循着香气赶了过来,正瞧得那老虎要夺取丹药。其中一面色丑陋之人嘴里轻叱一声,一柄飞剑后发先至将那老虎庞大的身躯钉在不远处的一块大树上,剑柄处轻微颤动,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活该爷爷落得此物!”丑陋男子右臂一挥,张小虎手中的丹瓶顿时朝着那男子激射而去。 对此张小虎怒目而视,手臂青筋暴起。许大壮忍着疼痛朝张小虎摇了摇头。 就这么一耽搁的时间,许大壮已经服下了两颗丹药,脸色却并未好转。 “真是浪费宝物!死来!”丑陋男子看到瓶口位置并没有瓶塞,眼里满是心疼之色当即朝着许大壮冲了过去。 另一男子见状心中多有不忍,嘴上连连劝道:“老枭,那汉子已经快没命了,何况丹药已经化开了!” “竟敢浪费此等宝物!”丑陋男子毫不在意同行男子的相劝之言,只觉得应该将许大壮活活打死才解气。 身后男子眼见那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许大壮,不愿让丑陋男子再造杀孽,于是右手抬起朝着丑陋汉子一指,一柄蓝色的飞剑立时出现在丑陋汉子的面前。 丑陋男子被剑所指只得停下身形,随后朝着身后男子冷哼一声,不着痕迹朝着那许大壮挥了挥衣袖,径直走向那被飞剑钉在大树上的老虎。 “大壮哥,这,这,这可怎么办啊?”张小虎搀扶着许大状,身体剧烈颤抖,面庞上早已泪水纵横。一滴滴泪水像是断了线一样混合着满脸的血污滴哒在许大状左肩的衣衫上,衣衫变得黑红黑红的,衣衫之上的面孔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许大状先是抬起两只臂膀,看着缺少小臂的臂膀面色难堪。随后收敛神色朝那为己求情的男子伸了伸胳膊作了一礼,随后才转头看向身后的张小虎。 眼睛先是复杂的看了一眼张小虎,旋即又摇了摇头,“小虎啊,若是有能力尽可能帮帮那娘俩儿,你不必内疚,看你完完整整的,大壮哥心里高兴!” 此刻朴实的汉子心里竟是只有那娘俩儿。 “不许再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说出去丢人,还有些许时间,你容我再想想我家的娘们儿还有那个小崽子。”随即扭头朝着身后位置看去,目光所视之处正是家的方向。 “真他娘的疼啊!”许大壮咬牙切齿道。 然后低头瞧那胸口处挂着的木制牌子,盯着祈福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眼神中充满了柔和。紧接着又似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大,右臂朝着身体的正前方的空气里挥了挥,像是有个小孩向他奔来,只是并没有挥动多久就缓缓地跌落下来,眼睛里逐渐变得空洞,直至神色消散殆尽。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之魂从许大壮的头顶跃出飞入一颗透明的珠子里面,此珠子正是那丑陋老者挥出之物,名为纳魂珠,专收修士天魂。 手握蓝色飞剑的男子瞧得此景无奈叹了一口气。 院子里,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少年哭的悲痛欲绝,嘴里呢喃着,“阿爹,抱抱小树,阿爹起来啊,阿爹你说下次要带我去市集买山楂串成的糖葫芦,你知道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少年像是想到了那山楂红彤彤的模样,上面包着晶莹剔透的糖浆,脸上先是一喜,随即脸上神色黯然,院子里再次响起嚎啕大哭, 少年人不知道死去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明白这个对自己很亲很亲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耳边传来母亲抽泣的声音,阿娘说阿爹去了远方,等小树长的能有这么高的时候,阿爹就回来了,回来看我们的小树的脸是不是还是这样圆嘟嘟的,手是不是还是这样胖乎乎的,看小树的功课做的怎么样?有没有偷懒啊,夫子有没有打小树的手掌心,想来夫子追着你满学堂跑,气的跳脚的模样,你阿爹一定很开心,妇人轻轻拍打着小树的后背安抚道,只是剧烈颤抖的身躯任谁都看的出那妇人内心是如何的绝望。 少年连忙急着辩解道,“夫子才不会追着我打呢,我可是学堂最聪明的,夫子夸我都来不及。” 妇人悲伤的眼神看向身旁微微颤抖的孩子,眼睛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大滴的泪珠滴在膝前的粗布衣服上印湿了一片,紧紧攥成拳头的手,越发变得苍白。 少年哭了很长时间,只见薄薄的晚霞缓缓爬上了山头,远远看去天边火红火红的,像是烧起来了似的。 不久,一层淡淡的暮霭起于山岭之间,缓缓向着这个小小的村落蔓延开来,不多时便来到了小树家的附近,此时雾气已是愈发的浓郁了。 妇人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抬起额头,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偶尔还有淡淡的星光闪烁,没有月亮,星星越发显得暗沉无光,然后扭头去看身边的小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树的头已经垂地低低的,身体微微倾斜着,两只手拄着地支撑着摇摇欲倒的身体,身体时不时还颤动一下,好似无声述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妇人见状却是满眼的心疼,随后挣扎着起身,揉了揉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然后抱起来已睡熟的儿子,用脚轻轻碰了一下有些年久的木门,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吱呀的身响。随后快走几步,将儿子放在木床上。 接着转身回到院子里收拾着一应物品,不知道过了多久,单薄的身形越发变得摇摇欲坠,强撑着身体,转身看向院门处,只见左右相好的邻居门默默的守护在院子的旁边,视线汇聚到那个单薄的身影上,一言不发。 “小虎,带着你的媳妇快快回去吧,你媳妇还怀有身孕。”妇人盯着那头垂的已经快扎进土里,双膝跪在地上的男子,略作犹豫随后出口安抚道。 “大家都回去吧,大壮如果还在的话,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个样子。”然后转身走向房间内,屋里烛光摇摇晃晃,竟是有熄灭的征兆。 妇人进门后却瞧得一身着破洞黑衫之人,身形佝偻,头上顶着一个道髻,右手持着拂尘,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 “大壮娘子,还请节哀,数年间一直靠着大壮兄的酒度日,如今也该还上一还了。老道法力低微没法让大壮起死回生,不过老道这里有一颗定魂珠,可存大壮魂魄,待以后徐徐图之。”话毕,道人将手里的定魂珠递向了面前的妇人。 “您就是小树口中的陆爷爷吧?”妇人问完这句话便要低头行礼。 道人右手轻轻挥动拂尘,妇人像是被某种力量托住了一般,双腿再难弯曲。 第十二章 定魂珠 听得妇人询问,道人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这定魂珠可保大壮魂魄百年,百年之内如果没有道法高深之人将大壮的魂魄打入怀有身孕的妇人肚子里,那么百年之期一到,大壮的魂魄便随着这定魂珠一起消散一空。”道人将手里的定魂珠放入妇人的手心中,左手抬起旋即便掐算了起来。 “等到子时,昼夜交替之际,阴气最是浓郁之时,将此物放到大壮额头处,大壮的魂魄会自动被吸引在这定魂珠内,百年之内可保其无虞。”说罢,道人的身形缓缓消散。 妇人看着这一幕又是惊喜又是诧异,对着道人消失的地方纳头便拜,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找出了一方丝帕,对着烛光抬笔写到,火红的亮光映照在妇人的脸上,一如当年刚嫁入许家的那个晚上。 再说那道人,身形在大壮尸体处缓缓浮现,接着凝实。陆姓道人右手挥动浮尘,紧接着数道金色符纸从浮尘的间隙中浮动出来,先是一分为二,二再做四,几个呼吸间金灿灿的符纸已经布满了整片天空,符纸随着道人衣袖挥动漫天飞舞。陆老道左手掐了一个无名道诀,只见那符纸汇聚成八条金色河流,其中有四条河流迅速奔向许家屋子的东西南北四方,随后化作莫名的异兽,皆朝着各自方位做怒吼状。 再有两条符纸河流一上一下随着道人上下翻指皆尽朝着各自的目的地疾驰而去,先说那道向上飞去的符纸河流,河流化作火红色的大鸟急剧攀升,大鸟带着华丽的火翼,先是一头扎入天空弥漫的层云中,继而洞穿整个层云再次以更快的速度向上攀升,好似要直达那传说中的天庭才肯罢休,瞬间有万道金光通过洞口照向道人所在的院子。 再看那向下飞去的符纸河流,在没入尘土之后就已消失不见,其实不然,只是其中的变化已不足为外人所见。 “敕令:今,吾,陆道人,上奏苍天,下告厚土,许大壮之魂魄,诸天神佛不得鞠,万千鬼将不得役,令行禁止,违者,斩!!!”话毕,道人发髻崩散,灰色的发丝漫天飞舞,状若神魔。 宏大的声音响彻整座天地,那声“斩”字更是在虚空中回荡不止,久久不肯散去。 虚空中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响久久不绝。 九幽深处某大殿内,一手握黑白笔杆,另一手拿竹简,头顶顶着一个巨大的乌纱帽,身着一绯红大袍之人嗤笑道:“这牛鼻子老道!” “罢了,便给你这面子。”这身影扬了扬宽敞的大袖,抬手便将竹简上一许姓之人划掉。 随着这莫名之人的动作结束后,一声声冷哼声响起在他的耳边。 “崔判官,当真是好大的面子!”语气中夹杂着不满以及揶揄之意。 “本官做事,尔等休要聒噪!!!”声音如同黄钟大鼓响彻整个幽冥之地。 “一群没有卵蛋的玩意儿,有本事去找那陆道人去!”崔府君正了正头顶的乌纱帽,继而大袖一挥以此回应着众多的质疑声。 顷刻间,所有响声消失,大殿内又恢复了刚才的死寂。 视线回到许大壮的院子里,那陆姓道人将剩下的两道金色河流送入许大壮的额头。 右手拂尘一挥,万千尘丝顺着左臂臂弯处散落在半空中。 陆道人低头沉吟寸许时间,额头皱纹稍稍舒展。 “小公子的劫就在这几天了!现在来看这劫已初现端倪。”话落,道人一步踏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些年也没少喝小公子父亲酿的酒,那这几日就都消停一下吧。”陆老道低头自言自语。接着道人右手一挥,附近方圆百里如同被浓雾笼罩了一般,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又过片刻,浓雾笼罩范围已彻底消失不见。 妇人看着摇摇晃晃的烛火,面容上一片惨淡。 心里约摸着距离子时已不远,便起身整理衣衫向着门外走去。 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色,暗淡无光的夜晚越发衬托出这一天所发生之事令人匪夷所思。 妇人驱步来到装有许大壮尸身的棺木旁,先是伸手摸了摸许大壮的面庞,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 随后又想为自家男人整理一下敛服,只是抬起的手却久久未能落下,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滴落在许大壮有些粗狂的面庞上。 少许时间,妇人收拾好情绪,回忆着陆老道与她说对话。 右手缓缓将那颗漆黑如墨的珠子放在许大壮的额头处,霎时间妇人身体周围空气温度急剧下降,身边更是阴风阵阵,粗布料的衣服被吹的翩翩飞起,整条右臂变得冰冷麻木,浑身冻得只打哆嗦。 再看那珠子,珠身上像是结了一层霜,有些滑滑的感觉。 珠子与许大壮额头触碰的地方,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只瞧得许大壮额头上的皮肤像是要脱离颅骨似的,然后就见到那个双眼迷茫的身影钻进那定魂珠。 那道虚幻的白色身影在瞧得手持黑珠之人后,眼中迷茫之色刹那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的喜悦以及那化不开的柔情。 口中呢喃着些什么,妇人没有听清楚,不过想来也是一些嘱咐的话语,只是最后一句话轻轻地响起在耳边,“刘娥,跟着我受苦了!” “大壮哥,不苦,不苦。当初嫁你之时便是满心欢喜,现在已然是这样!”妇人嘴里轻轻地低喃道。 妇人没有注意到,此时院子的四周挤满了孤魂野鬼,他们正用那瘦弱的身形撞击着一层看不到的结界。 忽而院子的四角金光大作,先前化作的莫名异兽朝着各自方位怒吼几声。 随即口吐人言,“放肆,尔等速速离去,此等机缘不是尔等能窥探的。” “若还敢如此,尔等连这孤魂野鬼也做不成,退下!!!”莫名异兽一番告诫后,有些魂魄就此离去,然而还有一些魂魄却不肯离去,鬼火生生的双目直直的盯着那颗漆黑如墨的珠子。 终于有一残缺魂魄忍受不住那珠子的吸引力,一头撞在结界上,整个结界泛起了一道道涟漪。 守护这方位的异兽瞧见此状,血红大口张开,吐出一条数丈长的舌头卷起那道残缺魂魄送入口中,还砸吧砸吧嘴,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世有魂蟾,以人魂魄为食。 其余之魂见此状齐齐向后退去,各自迅速逃离,作鸟兽散。 院外的景象又变得如同寻常一样,只是那四只异兽虎视眈眈注视着各自所守方位。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 妇人瞧得那珠子里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思忖少许将珠子从许大壮的额头上拿了起来,擦了擦珠子上的寒霜,双手将珠子抱在胸前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大亮,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妇人竟是抱着那珠子站了一夜,只是头发不似往日的乌黑,从发梢到发根已统统变白。 用情之深,令人叹惋。 远在村子南方茅屋中的陆姓道人瞧得此状哀叹一声:“这是何苦来哉!”接着右手伸出洞穿层层空间将妇人手中的黑色珠子捏在手中,然后口中默念了一些话语,自是没有先前那般浩大的声势,之后将黑色珠子放到妇人眉心位置,只是片刻时间,黑色珠子中猛然多了一道身影。 随后将黑色珠子放置在妇人之中久久不语。 许小树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身旁位置,并没有摸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迷迷糊糊喊了句“阿爹”。 话语喊出口后,整个身子猛地一怔,眼睛里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娘,阿娘。”男孩急忙喊道,从床上一跃而下,顾不得穿鞋,赤着脚朝着门口跑去。 却见门口微微压开一角,一个浑身白发之人立在院子里,正是小树的母亲。 许小树急忙跑到那道身影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娘,你头发怎么变白了?”小树扯着妇人的袖口处摇晃道。 只是过了半响,并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由产生了疑惑,小树踮起脚尖将手伸向母亲手指处,握着母亲右手的小拇指,入手处却冰冷异常,用力拽了拽,眨眼间妇人身体诡异的倒在地上,脸上一片冰寒,鼻子处还滞留着白色的寒霜,却并未见有热气呼出。 原来那妇人已随着那许大壮一起去了,身体早已僵硬冰冷。 许小树看着这一幕瞬间呆住了,随后嚎啕大哭。 左邻右舍听着这悲惨的哀嚎,纷纷又聚集在许小树他们的院门外,只是看到院内这一幕时,众人纷纷如遭雷击,一些妇人更是双腿一软就要跪到在地,身边的男人连连伸手搀扶。 “多好的一家人啊,这贼老天难道就不能开开眼吗?”一老人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指着院中的一幕道。 “先不说那大壮哥,就说这刘姐那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谁家有忙都要伸手去帮,家里有了稀罕吃食总是挨家挨户的送,那么心地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一妇人边哭边用手抹去泪水。 “大壮哥,别看样貌生得粗犷,心地却是极为细腻,总是把打到的不多野物尽量多分给我们一些,若是谁家有孕妇,那更是要把自己的那一份也要拿出一些贴补给那一家。”一方头大额的汉子虎目通红,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眼泪,但是嗓子里的更咽之声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 “可怜小树那个娃儿了,这无依无靠的可怎么活呀?”一老人抬起拐杖重重的拄地。 “以后我来照顾小树,壮哥是为了救我而死,岂不是我的霉运转嫁给了壮哥一家?”张小虎跪伏在地上,紧紧攥着的拳头使劲的砸着胸口。 旁边一姿色秀美的妇人双膝跪地用力拉扯着张小虎的手臂。 “小虎,以后我们要把小树当自家孩子养才是,壮哥这份恩情今生再难相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小树养大成人。”妇人也是梨花带雨连连说道。 张小虎重重点了点头,只是垂向胸口的拳头还未来曾停下。 “我看干脆让小树和咱们家的小鱼认做兄妹得了,小树那孩子自尊心强,怎么肯接受我们对他的好。”妇人转念又说道。 “我看行,等壮哥和嫂子的事情忙完了,我找个时间和小树商量一下,然后找村西头的婆婆算个日子,将小树接过去。”张小虎双手拄地,略微停顿了片刻,站起身形,迈步朝着许小说走去。 “小树呀,别哭了,还有你小虎叔在呢,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能让你饿着。”那汉子跪在刘氏身前,一手揽过那小只的肩膀,将小树抱在怀中。 只是昨天小树已哭了良久,今天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旋即一口热血喷了出来,脑袋一晃晕了过去。 汉子看着胸前的鲜血,抱起小树就迈开大步向村子西北方向的位置走去,那里有着村里唯一的大夫,尽管那大夫医术不是很高明,只能解决个头痛发烧,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 不多时,小虎抱着小树来到了大夫院门之外,院门是开着的,院内有三间木制房屋,斜对着大门口的是一间略大的木屋,木屋的西北方是两间连着的小木屋,此时那大夫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药草。 小虎门也没有敲,大步踏入院内。 正在摆弄药草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小虎,旋即又看了一眼小虎双手抱着的孩子,连忙起身。 院子中央有一个木制的大圆桌,桌子下面摆着三把木质椅子,中年男子连忙将椅子拿开,引导小虎将怀中那孩子放到这桌子上,随即伸出左手垫在小树的额头下方,右手抬起去拨开小树的眼皮去看,看完后将右手搭在小树的右手手腕处,屏息听脉。 稍等一会儿,中年男子长舒一口气,右手收回抚了抚下巴并不存在的胡须缓缓开口,“只是脉搏时急时缓,脉象有些杂乱而已,观他脸上气血轻浮,面色苍白,应该是急火攻心所致,并无大碍。” “小虎在此多谢沈神医,麻烦您给这孩子开几幅药调理一下身体可好?”这粗犷汉子此时也文绉绉的,扭扭捏捏的询问着这沈姓神医。 “好,你稍等一下,我去抓几幅固本培元的药。”中年男子转身走向西北方那两间连着的木屋的其中一间。 不过一会儿,中年男子拎着几包药出来,将手中的药递给小虎。 “知道怎么熬吧?”随后开口询问道。 “知道知道。”小虎连忙点点头道。 “这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纪父亲没有了,唉。”叹息声沉沉响起。 “沈神医可能不知道,小树的母亲也不在了,昨天夜里跟着大状哥一起去了。”说到这里小虎的声音又开始变得更咽起来。 “这挺好的一家人,怎么这么多劫难呢?”沈姓神医惊诧道。 “沈神医您先忙着,我把这小家伙抱回去,壮哥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说罢,小虎轻轻将小树抱在怀里,手臂上挎着药包向着小树家赶去。 “沈神医,等一会我将诊金和药钱给您送过来。”就在小虎要踏出这中年男子院门口的门槛时,略微停顿,随后大步流星离去。 第十三章 劫落 张小虎抱着许小树回到院子里时,院子里邻居们正在忙碌着,自家的媳妇儿边帮忙边指挥着,“轻一点放,放的平坦一些,把壮哥和嫂子的手扣在一起,腿摆放的自然一些。” 张小虎快走几步将许小树放到床铺上,特意给他拿了枕头放到小树脑壳下面,让他睡起来更舒服一些。 张小虎来到院子里挤开人群,赫然看到一幅更大的漆黑棺木,棺木长和原先收敛许大壮的棺木并无二致,但是宽度却是之前的两倍,棺木底部垫着新买来的棉被,许大壮和刘娥两人手挽着手,面色和善的闭着眼,刘娥的身上也换上了敛服,果真像自家媳妇说的那样,壮哥和刘娥嫂子就像睡着了一样。 听自己媳妇讲了一下刚才的事情经过,张小虎脸上也不再悲悲戚戚的了。 本来打算过了头七,先将壮哥入土为安,但是一想到嫂子这种情况,那索性一起操办吧。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早在第二天的时候小树就已经醒过来了,一个人穿着孝服跪在棺木前方愣愣发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棺木,却没有在哭泣。 在刘娥第七日来临之时,那天早晨,张小虎夫妇俩一早就起床了,谢苗在灶台上忙碌着,过了一会陆续有几个妇人加了进来,都是与刘娥熟稔之人。根据村子里古老时候传下来的规矩,要发丧的当天,应该备好宴席供亲朋好友吃好后,由神婆挑选出来属相相合之人来抬棺椁,路上棺椁不能落地,要一直抬到之前神婆选好的地方,方能落棺进行安葬。 所以这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张小虎夫妇就起来安顿了起来,小树每天都要从早晨跪到晚上,所以张小虎就带着媳妇和闺女小鱼一起住到了许大壮他们家,一来照看小树的吃食,再来就是为许大壮夫妇下葬做些准备。 村里人穷,并没有什么稀罕吃食招待亲朋,只是煮了好几锅面食供大家填饱肚子,这许小树家里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自觉吃完了面食后等着神婆来指人。 大概快要到晌午的时候,一个拄着乌木拐杖的老太太来到了许家的院子里,老太太年龄大概有六旬左右,皮肤上尽是黑色的斑点,银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盘在头上,眼睛里不是老人独有的痴呆之色,而是一片清明。 老太太看着众人点了点头,接着用拐杖指了指人群中的八个人,随即道:“你八人负责抬棺,切记起棺之后,不到目的地不能落棺,否则后果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了的,看你八人肌腱壮实,想来力气也不差,现在你们可思虑一番,如果有问题的提前说与老身听。” 被指着的八人皆是沉默着摇了摇头,陆续静默着走到那副装有两个人的棺木两侧,一边四人分立站好。 此时棺木底下用绳子绑着四根大腿粗细的木棍,棺木的上方还没有合上,本来夏天天热,但是棺木中却没有传出一丝尸体腐烂的味道,反观棺木中的两具尸体和刚收敛的时候并无不同。尸身上没有出现一丝腐烂变质的地方,真是怪哉!而众人也觉得是大壮哥和刘娥嫂子平时多多行善所致,老天感念其为人处世,特意保护着他们的尸身。 “小树再来看一眼你的阿爹和阿娘,此后经年,永世不得再见。”老太太走到那个低头跪在棺木前的孩子旁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顶。 许小树挣扎着站起来,小小的身形先是晃了晃,然后缓缓的来到棺身侧边,张小虎两手夹起许小树,将他放到一个木制凳子上。 一个小脑瓜低着看向棺木里边,豆大的泪滴瞬时夺眶而出,只是小孩没有嚎啕大哭,仅是低声抽噎,看的众人一顿心酸,眼角发红。 “好了,时辰到了,除了抬棺八人和小树外,其他人一律背过身去,不得看封棺和起棺的过程!”老太太挥了挥右手,严厉告诫道。 “封棺!”老太太声音中气十足,毫无年老之迈。 只见等候在棺木尾部的两人抬着一个漆黑的棺盖,缓缓推动棺盖尾部,将棺木一寸寸遮盖起来,当棺盖即将要合上的刹那,四道黄色的符纸河流瞬间朝着棺木底部的四个角落飞去,然后落于棺木四角形成四个特殊的符号,守护着棺身以及棺木中的两人。 众人并未发现异常,只是那老太太双眼微微眯起,想来这就是许家夫妇尸体不腐的原因了,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给许大壮夫妇二人布下的阵,真是好大的手笔。 老太太并未知道这阵法的作用,想来也就是不被其他孤魂野鬼占据张刘二人尸身作用之类的。 “钉寿钉!”老太太又喊了一声。 左右两侧夹在中间的两人一人拿锤子,一人持钉,许大壮那一侧的抬棺之人钉好三颗寿钉后,刘娥这一侧接着也钉入三颗寿钉,之后打头的两人将一根更长的主钉钉入老太太所指位置后,放下工具立即站毕。 “起棺!”老太太走到棺木正前方高声喝道,随后张小虎抱着许大壮的灵牌,许小树抱着刘娥的灵牌在前面开路。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波折,许家夫妇二人棺木顺利落入穴中,张小虎帮着许小树将木制墓碑立好之后,众人听从老太太的指导有序退出,远远地看着许小树一手捧着一个灵牌跪到在墓碑前,心里有些发涩。 等到太阳落下山后,晚霞如同鲜血一样在天边缓缓移动,墓碑前的许小树对着爹娘做着最后的道别:“阿爹,阿娘你们走好,我一个人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你们放心,毕竟我可是连夫子见了也要伸起大拇指的人。”少年强颜欢笑。 夜晚,许小树坐在屋子里盯着桌子上的烛光愣愣出神,桌面上还放着一碗鸡蛋面,上面有少许葱花点缀其间,看上去美味可口。可是直到月上中天,许小树也没有去吃。 脑海中全是爹娘的身影,有一家人吃完饭的情景,有阿爹抱着自己玩的情景,有阿娘给自己盖被子的情景 从此以后,少年只剩下一人了。 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睡觉。 一个人笑。 一个人哭。 看着烛光中仿佛又浮现了父母的身影,阿爹挽着阿娘的手向他走来 “阿爹,阿娘。”少年轻轻呼唤那两道身影。 壮硕男子和秀美妇人一个劲儿地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并不言语。 远在村子南方的茅草屋里,黑衫老人眼里满满地都是那道瘦小的身影。老人有些心疼那个少年,心疼那个今后要独自一人面对所有事情的少年。 突然,老人提起了右脚向前迈出了一步。随即右手落在少年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小脑瓜子。 “不必太过伤心,以后终有再见之时。”声音温和醇厚轻轻地抚慰着少年悲伤的心。 “陆爷爷,小树没有爹娘了!”少年转身抱住黑衫老人的身形,言语抽噎,身形微微颤动。 老人只是拍打着少年的后背安慰着。 “小公子,以后要好好修行,将来亲自把你的爹娘接回来。”许小树并没有听清老人在说些什么,只是抬手不停地揉搓着眼睛。 老人抱起那个消瘦的身影放在床上,然后指了指少年眉心位置。 少年当即闭上了眼睛,一道青色的光芒缓缓地流进了少年的身体,为少年梳理着身体,消除着这些天的疲惫。 末了,老人将床上的被子为少年盖上,轻轻地将被子两角压在少年的肩下。 陆姓老道出了屋子后,抬头看了看天上明亮的星辰。 “明天天气倒是不错。”右手伸出,中指食指并拢指着头顶的天空,嘴里轻念了一个字,“散。” 刹那间笼罩东河村的白色雾气如同潮水一般急速向后退去,只是片刻时间,那个只有几十户的小村落再次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 老道一步迈出,周遭景色纷纷变换。突然身子一个踉跄,一只手撑在茅屋中的桌子上,“终究是老了!小公子你可要快快长大啊,有许多人等着你呢。” 一晚上少年数次翻身,睡得并不踏实。 大概日上三竿的时候,院子里一妇人在灶台边轻手轻脚地忙活着。 “张婶,这几天真是麻烦你和张叔了。”许小树躬身道谢,如果不是这夫妻俩,自己可怎么办啊。 “小树,不再睡一会儿了吗?”妇人也有些心疼那个瘦小的身影。前几天,少年从睁眼开始便跪倒掌灯,那小小的身影如何撑住啊? “没事儿的,张婶,我身体好着呢。”许小树连连挥舞着强有力的手臂。 “那就吃些饭吧,等你吃完了,张婶还要给你张叔送些午饭。” “中午来张婶家一起吃罢。”秀丽妇人收拾着灶台,等着少年的碗筷。 “张婶,碗筷我自己洗就行。再过一会儿该到午饭的时候了,你快回去给张叔准备吧。”许小树端正地坐在院子里的方桌旁,看着碗里的白粥有些发呆。 “那你吃完了放在桌子上就行,等婶子来收拾。”妇人摘下围裙叮嘱了少年一声,然后快步离去。 “记得中午来婶子家一起吃。”妇人已经走到了院子外,再次出声提醒道。 “好。”少年高声应道。 “还有一半的丹药在这孩子的手上,一定要拿过来才行。真是怪哉,明明是这条路啊,村子怎么不见了。”丑陋男子已经围着附近转悠了好久,愣是没有找到汉子记忆中的东河村。 “咦?老夏,你看前方是不是个村子?”丑陋男子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的村落。 身后手执蓝剑的男子也是一脸疑惑。 随后两人急速朝着许家赶来。 “小孩,快把你手中的丹药交出来!” 许小树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组有些困惑,“前辈,什么丹药?” “和老子装蒜!”丑陋男子一巴掌将少年身前的桌子拍的稀碎。 见此,少年一脸怒色,眼中既有惊惧又有愤慨,当即握起小小的拳头一拳打出。 “哟?还是个刚习武的小家伙。”丑陋男子一把抓住少年的小拳头将他整个人扯了过来。 “看看,这是谁?”随后从怀里拿出一颗透明的珠子,两手指夹着珠子递到少年的眼前,一脸嗤笑。“你这死鬼父亲可是都说了,你身上还有一半的丹药!” “该死!”许小树盯着珠子里的青色身影,两眼血红,身形更是止不住地颤动,一双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满腔的怒火仿佛要将身体撑炸了似的。少年抬头死死盯着面前丑陋男子,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将这男子燃烧殆尽一般。 “我劝你,最好把这珠子还给我!”少年声音冰冷,一字一句朝着男子吐出。 “还敢威胁我?”丑陋男子两指用力挤压着珠子,珠中的身影被挤压的逐渐弓了起来。 少年盯着男子的动作,当即服软。“我给你丹药,把珠子给我。”少年拼命咬着牙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只是眼中的愤怒如何都遮掩不住。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丑陋男子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脸上。 “还有我不喜欢你这双眼睛!”话毕,更是一拳打在少年的小腹位置,隐约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似的。 许小树像是一只被烧红了的虾一般,躬身倒地,嘴里鲜血直流,腹部位置如同有万千钢针扎在上面。嘴里不时抽着冷气,额头豆大的汗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一切都在顷刻间发生,身后的男子都来不及阻止。 “一个小孩而已何必呢。” “你是没有看到那畜生的眼睛,当真是渗人的很!”丑陋男子连连摆手,说话间已将腰间的佩剑抽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嘴里边念叨,边朝着那个倒在地上打滚的少年走去,眼里尽是狠辣。 远在村南方的陆姓道人正在喝着桌上的茶水,突然间眼角疯狂跳动,老道急忙抬头朝着许家方向看来,正瞧见许小树被一拳砸在丹田处。老人脸上阴晴不定,刹那间整片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中电蛇游转,方圆万里齐齐失声。 “敢蒙蔽我?”老人直起身形朝着天空怒吼。 “等一下再找你算账!”说话间陆老道已经出现在少年所在的院子里。正看见丑陋男子举剑走向少年,脸上尽是狠辣之色。 “不知死活的东西!”陆姓老道朝着即将要到达少年身边的男子弹出一指。 丑陋男子如同被大锤砸在身上,整个人倒飞出数丈之远,脸色惶恐,一丝丝红色从嘴角溢出。 陆姓老道连忙将少年抱在怀里,右手拼命给少年灌输绿色真气。 只是几个个呼吸的时间少年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丹田破碎却怎么也修复不了。 看着少年已经恢复原状,陆姓老道躬身朝着少年行礼,“小公子,老仆来迟了!”声音低沉,俨然没有之前和蔼的神色,脸上尽是肃杀。 许小树连连扯住老道的衣袖,“陆爷爷,他手里还有父亲的魂魄!”神色焦急。 “无碍,他做不了什么!”老道缓慢为少年抚平身上的衣服。 听的此言,少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少年越过老道身形,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匍匐在地的男子。脚步沉稳有力,眼里寒光闪烁。 黑衫老道缓缓跟随,落后少年半个身位,尊卑一眼可见。 第十四章 那些年岁 许小树不紧不慢来到丑陋男子身前,蹲下身形,朝着那男子胸前摸索了片刻。 少年双手捧着透明珠子放在眼前,眼神仔细盯着那道绿色的身影,瞧得那身影完好无损,心里如同有一块巨石落地一般。 许小树小心将珠子收好,之后再次蹲到丑陋男子身前。一巴掌拍在男子脸上,男子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五根手指根根分明。 又是一巴掌拍在男子另一侧脸颊上。嘴里嬉笑道:“你的巴掌大,我还你两个,很公平吧?”不等男子说话,起身捡起男子身边的佩剑,一剑剁在男子的右手手腕处上,整个手掌被斩落下来。 “好像弄错了,刚才不是这只手拿的珠子。”许小树拍了拍额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弯起,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笑容挤满少年整张脸。 全然不顾那丑陋男子因疼痛在地上来回打滚。 “你不介意我再砍你一只手掌吧?”少年优哉游哉转到男子身形的另一侧。 “小畜生,你有本事杀了爷爷!”丑陋男子朝着许小树狂怒道。 “哟,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说着用剑身拍了拍男子的脸颊。 “不好意思,这剑怎么拿歪了。”再瞅那丑陋男子脸上立时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最好把手臂伸出来,我砍了你这个巴掌,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许小树信誓旦旦地说道。 “小畜生,你若不杀了我,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让你的魂魄受尽万年焚烧之痛!”丑陋男子盯着那如同恶魔的小小身影,无能狂怒道。 许小树小手拍了拍胸口,目光一凝,两手握紧剑柄,一剑斩下,男子整条左臂从臂膀处跌落下来,断口整齐,鲜血喷涌,只是一息之间就将身下之地染红了一大片。 此时男子也不再敢再叫嚣了,眼中只剩下悔恨与恐惧。 “让你别动,你看看!” “唉,幸亏你提醒的早。”少年转身朝着陆姓道人走了过去,面上点点血污将少年衬托的如同恶魔一般。 “陆爷爷,成全他吧!”少年抬起衣袖擦拭着面部的血渍。 陆姓老道躬身领命,手掌从下至上抬起朝着丑陋男子一抓,一个由泥土组成的巨大手掌从黑衣男子身下伸出,将男子整个躯体握在掌中。 老道缓缓收紧拳头,顿时惨叫声伴随着骨头的破碎声一起响起。手掌中的男子剧烈挣扎着,面如死灰。 远处男子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嘴里倒抽一口凉气。 只听“嘭”一声,泥土所化手掌中的男子已然爆裂成一团血雾,看着渗人无比。 “小公子,这个呢?”陆老道指了指远处另一个男子,低声询问道。 “他刚才还为我求情来着,想必是一个好人。”少年朝着远处男子遥遥而望。 手执蓝色飞剑男子听得少年言语,面上满是喜色,紧紧握着的右手不由放开了一些。 连忙朝着许小树躬身道:“谢谢小” “小公子,我曾” “一起杀了吧。”少年瞅着男子弓着的身形,也不在乎男子要说些什么,嘴里淡然道。 随后朝着院子走去。 “好。”陆姓老人应声点头。 右掌再次拍出,躬身男子刹那间化作一团血雾。 “小公子的事情解决了!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事情了!”陆姓老人陡然站直身体,两眼盯着头顶的天空,眼里杀气如同狂风骤雨倾泄而出。 “敢蒙蔽我!当真该死!”老道声音不大,但是震地整片天地摇摇晃晃。 右手朝那九天之上一抓,一个大如山岳的爪子出现在虚空中。 “尊者,还请饶命。”一道身披三色法衣的青年男子朝着地上的陆姓道人哀求道。 那身影已然被巨爪抓在手中。 陆姓老道虽然听见男子的求饶之声但是并不理会,自顾自的收紧巨爪。 “杀了我!你也会被天道通缉!”青年男子眼瞅着老道不为所动,于是想用天道震慑陆姓道人。 “天道,我呸,此方的天道还奈何不得我,就算是中央仙域的天道又能如何!我许家可不怕。”陆姓老道对此不以为然。 “天道老儿,你还是再派一个人来吧!他的命我许家收了!如果想要寻仇尽可来我许家!”话毕,巨爪之中的青衣男子砰然炸裂,血洒当空。从男子破碎的身躯里窜出来一道道明黄的气息没入九天之上消失不见。不一会儿,此方天地下起了瓢泼大雨,雨中夹着着一丝丝红色滴在地上,像是为那青年男子悲伤。 “许家!好的很!”天空中突然挤满一只硕大的眼球,眼球神色冷漠地盯着地面上的陆姓道人,言语之间满是愤怒。 转眼又消失不见。 远在此地正北方的万里之遥,一身着白色衣衫的清瘦老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天空的巨爪,以及后来出现在此方天地巨大的眼球。嘴里喃喃道:“竟然真有人能达到这等程度!”看着这一幕幕感觉目眩神迷,眼中的狂热如同烈火一般燃烧不止。 “这老先生,本以为尽量高估他的修为了,没想到还是吓了我一跳。”蒙面的秀丽女子赫然是那出现在‘八龙锁尸地’的俏丽身影。 “师傅,你说此等修为是什么境界?”女子朝着身后一白发老人询问道。 “不可知,不可知。”老人连连摇头,眼里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神色。 “当初,我还邀请他来和师父谈一场道法,如今看来有些贻笑大方。”女子使劲摇了摇头,想要把脑子中的画面赶出去。 距小村子西北方数十万里之遥,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楼阁中,一身青衣的俊美男子瞅着天空中发生的一幕,嘴巴略微张开满是惊愕。“俺滴娘嘞,这许家究竟是什么东东?这世上真有缘法高深到如此地步的人?这特娘的给我一拳,我是不是就登仙了?” 其他几大顶尖仙宗中不断有身影去瞧那天空中骇人的一幕,有老人,有妇人,有童子。无论是谁都被九天之上的一幕震撼的无以复加,心中既是激动又是向往。 许小树抬头望去,并未见到天空有异状,即使两眼眼帘处有着淡淡金光泛起,但是依然看不清九天之上发生了什么。 “小公子久等了。”陆姓老道朝着少年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身形再次恢复之前的弯腰驼背,仿佛老人身上背着的是整座天地。 陆姓道人挥手将少年胸口处的两个珠子都拿到手中,左手持珠,右手抚过那颗透明的珠子,将许大壮的天魂送入定魂珠内,然后连连掐诀指向珠子,完后才将珠子交给许小树。 许小树看着珠子中两道挽着手的身影,脸上一喜,连忙朝着陆姓道人道谢。 “小公子,如今此间事了,老仆有几句话要告知小公子,小公子切记。”黑衫老人两手压在少年的肩膀,神情肃穆。 “小公子你的丹田碎了,今后尽可能每天习拳,站桩也好,走桩也罢,以此维持你的生机流逝,这是其一。” “其二,小公子要尽快寻得修补丹田之术,将你这漏体修补好。老仆有感,小公子的丹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复原,记得跟着自己的心走即可。” “其三,至于你修行之道不必担心,自有缘处。” “老仆在那里等你!”陆老道交代完毕,用手指了指天空,笑着不在言语。 “陆爷爷,你答应我的宝物呢?”许小树可没忘记,如今这陆老道要走了连忙问道。 “什么宝物?咳咳” “老仆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陆姓老道拒不承认,何况他本来就没说过。 许小树一脸无语,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但是老头子耍赖他又奈何不得,只得作罢。 “老树,老狗,小金该走了。”陆姓道人朝着自己茅屋所在位置喊了一声。 正趴在地上的黑狗站起身子晃了晃,之后整个身体急剧变大,一会儿时间那黑狗身体已经如同山岳一般大小,张口朝着茅屋一吸,茅屋整体消失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然后摇头晃脑朝着陆姓道人所在地赶来。 “狗爷,放我出去。”一道百丈长的金色巨龙从黑狗的嘴里钻了出来。率先朝着老道飞去。 许小树看着那半空中遮天蔽日的身影如遭雷击,心里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都是骗子!演员! 陆姓道人转身看着许小树,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黄色的牙齿。 “小金,你恐怕还不能走,以后守在小主人身边!什么时候该出手你自己晓得吧?” “小公子,以后保重。山水有相逢,不要太想老道啊!”陆姓道人身形板正地朝着那个小小身影行了一个古老的礼仪,之后飞身落在那个硕大的狗头之上。 百丈金龙亲昵地触碰着老道的身形,听得陆道人的话语整个龙躯陡然颤了颤。随后依依不舍地变成一尾小小的金鱼游走在少年的胳膊上,一如少年初见模样。 两只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山岳上的老人,随即又朝着少年的臂膀处游去。 陆老道抬手拍了拍黑狗的头颅,黑狗朝着许小树狂吠几声,一步迈出,已经出现在星空之中。 “走了,小公子。”老道的声音远远传来,仿佛从九天之上而来。 许久之后一道白色的令牌破空出现在北辰仙宗宗主身前,只有寥寥几句话。 “吾乃陆谦,中央星域许家之仆。老夫推算小公子与你派有一段渊源,你等可尽量早作打算,切记顺势而为即可。作为报答老夫答应替你宗门出手一次,如需出手捏碎此物即可。”身着白衣的清瘦老人眼底再次露出狂热之色,心里阵阵窃喜。 时间一晃,秋天已过去,天上飘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整个东河村覆盖在白茫茫的大雪下。少年举着扫把打扫着院子里的积雪,头上戴着毡帽,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红色棉衣的小不点。 “哥哥,阿娘喊你回家吃饭。”小不点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奶声奶气地喊道。 “小鱼,你回去和张婶说一下,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往年都是由阿爹打扫干净的,今年阿爹不在了,现在由我这个一家之主来打扫。”少年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一小只。 “哥哥,这个糖葫芦给你,我回家和阿娘说。”少年接过那根红彤彤的糖葫芦,随后将扫把斜靠在自己略微长大的身体上,又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 红红的一小只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少年却盯着山楂串成的糖葫芦愣愣出神。 院外正站着张小虎,手里拽着小女孩的小手看着院里的一幕,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许是想他阿爹阿娘了吧,小鱼我们走,回家等哥哥。”身披大袄的男子向着灵牌摆放的位置鞠了一躬,然后蹲下抱起那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姑娘渐行渐远。 “那孩子心里要强,凡是他自己能干得事情绝不让我们插手。”谢苗眼里有些恍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从状哥和嫂子过世后,小家伙懂事的令人心疼。 “随他吧,唉。”男子也是叹息了一声。 “饭给他温着。”男子提醒道。 少年停顿了许久,缓缓咬了一口山楂,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阿爹,阿娘,小树想你们了。” 少年低声抽泣着,将手里的山楂插在院子的围栏上,又拿起了扫把。 冬去春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只是学堂中少了一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多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姑且称他为男人吧,因为那个孩子言行举止确实与大人无样。 “小树哥,放学后,我们去放纸鸢吧。”有小孩子提议道。 “你们去吧,切记早些回家,别让你阿爹阿娘担心!”少年思索了片刻说道。 放学后,少年背着一个粗布缝制成的布袋子,里面装了一卷竹简。 回到院子后,少年拿起了铁制农具,回忆着父亲使用此物的动作身形,开始一下一下地给院子里小小的菜畦翻土修整,干累了就拿起瓮里的葫芦瓢舀水喝,休息片刻又接着干。 许小树思考着今年这个小小的菜畦种些什么,怎么生火少年已经学会了,只待今年第一波菜成熟后,自己就从婶婶家搬出来,自己住。 虽然张叔和张婶待自己如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但是小树总感觉麻烦别人是不对的,这是阿爹教他的道理,既然是阿爹教自己的,那必然是极对的。 就这样等到可以种菜的时候,小树拜托张叔弄了一些菜苗种在了自己的小菜畦里,顺便还和张叔讨了一些种菜的经验,虽然自己也是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一想到等过些时日,菜苗就长成了真正吃的菜,少年的心里依旧充满了期待。 “多半又要麻烦张叔教自己怎么除草,怎么施肥了。”少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身子不由挺得直直的。 “现在已经是夏至了,今天我就尝一尝自己劳动得来的果实。”许小树兴奋地冲向了菜地。 “这个豆腐汤有点甜了。”少年站在凳子上,一手拿着勺子,从锅里舀了少许汤汁尝了尝,小小的身体与大大的锅形成了鲜明对比。 “和阿娘做的确实有些不一样。”接着少年舀着汤汁或着面食迅速解决了这一顿。 傍晚时分,一个火红的小女孩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许小树的院子里,眼睛上下打量了许小树一番。“哥哥,我这里有好吃的。” 随后少女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掏出来几颗颜色红彤彤的果实放在许小树的手心,脸上狡黠一笑,催促着少年赶紧吃。 少年捏了捏少女的鼻子,然后捡出来一颗放到嘴里品尝着。 “好酸啊!!!”少年五官都要聚集到了一起,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小鱼,你”少年举起手,指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却一句训斥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少年坐在石凳上看着明亮的夜空,心里盘算着明天有哪些工作要做,木材也不多了,这个菜也要尽快吃,边吃边种为冬天储蓄些过冬口粮,明天去给小鱼抓条鱼去,仔细听去口里尽是些碎碎念。 少年有些满意现在的生活,因为当菜畦里的菜熟了后少年就已从张叔家里搬了出来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盘算着家里还有几个铜板,所有的一切都让少年很是满足。 现在只是偶尔需要张叔帮忙,也不用次次都去麻烦张叔一家,自己是许家的一家之主,怎么能时时刻刻去麻烦别人呢。 “这黑色的珠子就是阿娘说的定魂珠吧,看这里面有两道身影,应该就是阿爹、阿娘的魂魄了,路途还真是遥远啊。”少年握了握小小的拳头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按照母亲说的,如果想要复生的唯一方法:就是将这个珠中的魂魄打入孕妇的肚子里,还要寻找道法高深之人,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是难题啊!”少年看着自己矮小的身体摇头苦笑,随后将定魂珠朝着手腕处送去,一条金色的鲤鱼立即将那珠子一口吞下。 “还是且走且看吧,等到有能力之后助阿爹阿娘还阳。”少年手中逗弄着那尾金色的鲤鱼,心中的愁思冲淡了很多。 最近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提醒我去村子东头的那条河看看。 等明天休牧,给小鱼把鱼抓了,然后沿着河走走看,少年心里下定注意,随即便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明天还要早起。 等月上中天的时候,少年也已沉沉睡去。 【作者题外话】:为各位道友再奉上一章。 第十五章 仙人斗法 “妖孽,别跑!”一身着青衫的修士架着剑急速向着前方那道火红的身影追去。 “臭道士,你烦不烦,你是见过我杀人,还是见过我吃人?”那火红身影急速向前穿梭着。 “你休要狡辩,待我将你擒下,一切自会知晓。”青衫修士手里掐了一个决,飞剑顿时快了三分,气流吹着修士的青衫猎猎作响。 “你能追上姑奶奶再说,哼!”火红的身影回头嘲讽道,速度丝毫不减,反而略有提速。 清晨,当阳光照射到许小树的院子里时,少年早饭已吃罢,正在收拾着一个小的背篓,背篓里放了一支小小的匕首,一把小号的砍柴刀,一个喝水的葫芦,以及一截绳子,还有两块黑漆漆的石头。 少年迎着朝阳开始向着村东面的河流进发,朝阳照在少年的脸庞熠熠生辉,少年身后的地上印着一个大大的背影,背影的周围都是金色的光线,光线中漂浮着细细的尘埃,少年向前走一步,影子便伴随着前进一步,好似少年的伙伴一样陪伴着少年,分享着少年的喜怒哀乐。 许小树的家距离村东头的河流有些远,少年在路上走走停停,大概是一个时辰左右,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空气有些潮湿的少年面上爬满了喜色,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了那条河流。 对于这条河,小树很是熟悉,之前父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夏天天气热,自己常常缠着父亲带着自己来玩水,河流中的鱼虾蟹也多,每次等到自己玩耍尽兴了,父亲的背篓里总是会多出几条鱼和几只大大的螃蟹,等傍晚回去后,小树就吵着闹着要母亲煲鱼汤来喝,螃蟹用来蒸着吃,那味道着实鲜美。想到这里小树的口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自从父母过世之后,自己就很少来河边玩耍了。 少年熟练地放下背篓,挽起裤脚,踩着草鞋一步踏入河流,略微有些冰冷的河水顺着少年的小腿缓缓流过,河水并不急,河床清澈可见,水底的鹅卵石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愈发变得圆润。 许小树静静地观察着水流,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过了没一会儿的时间,少年眼里射出一道精光,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一条一尺长的河鱼顺利钻进了自己的背篓,少年连忙将鱼倒入自己事先围好的一个水坑养着,等一会儿忙完了带着它一起回家。 “臭道士,姑奶奶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那火红身影被追的烦躁不堪,咬牙切齿道。 “不跑了不跑了,打过一场先。”火红的身影速度慢慢变缓,几个呼吸之后停到了一条河流上方,御空而立。 身后紧追不舍的青衫修士见状也缓缓停下,御剑而立。 正在捕鱼的许小树,忽然听见破空声响起,连忙抬头去看,只见一红一青两道流光沿着河流迅速飞行。 虽然已见过陆老道几次出手,不过因为境界的原因少年着实感觉不到那陆老道的手段有多厉害。每次出手不是挥挥衣袖,就是打上一拳或是一掌,时不时再来个突然现身,与少年想象中的修仙相距甚远。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啊!”少年喃喃自语。 在许小树的眼中那两位凌空而立的俊男美女可比陆姓道人厉害多了,这才符合自己想象中的修仙。 少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脸上血气上涌,满面潮红,当即跳上河岸,将背篓扔到一旁,拔腿就向着那两道流光的方向追去。 没跑一会儿,就看到那天空上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少年连忙找了一块大石躲在后面,眼睛好奇地在那两道身影上乱扫。 “北辰仙宗尽是你们这些不通人情的臭修士,姑奶奶我一没偷盗,二没杀人放火,三没挖人心肝,你为何要苦苦相逼?”小姑娘眉头皱成一团,老气横秋道。 “妖孽,这些事你有没有做我不知道,待我将你擒下之后自会清楚,若是让我发现你的身影,定斩不饶!”青衫修士将脚下的剑收起,横空而立。 “若是北山发生之事你没有参与,我自会放你离去,并且向你赔礼道歉!”修士转念又道。 “事情原委我并不清楚,多说无益,还是手下见真章吧!”话毕,小姑娘伸出右手朝着那青衫修士一指,袖子里顿时窜出一道红色的雾气,雾气迎风见长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火鸟扇着带火的翅膀,高高啼叫一声,拖着华丽的火焰羽翼急速向着青年修士撞去。 青衫修士见状,右手持剑立于胸前,左手挥动宽敞大袖,一道黄色符纸霎时出现在男子身前数寸位置,眨眼间黄色符纸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黄色的屏障立于修士身前,屏障大约有一寸的厚度,里面流动着黄色的光芒。 就在屏障出现之时,巨大火鸟的鸟喙已经触碰到这个屏障的中心位置,巨大的力道将屏障以及屏障之后的修士撞出几丈远,从屏障中心位置出现了一道道细细的裂纹,就是这么一退的时间,裂纹已经爬满了整个屏障,随后听得“噗嗤”一声,屏障已然四分五裂,其内的黄色光芒消散一空,符纸无火自燃。 只不过火焰巨鸟力气也耗尽了,鸟喙顶着修士的剑身再难进寸分。红色小姑娘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火焰巨鸟调转身形飞到小姑娘的头顶上空,一双鸟眼带着凶厉的气息盯着青衫修士。 “若你实力如此不济,那姑奶奶可要和你好好走上几招!”说罢小姑娘左手就要抬起,只是听得一声轻笑,一把青光巨剑当头劈来。 只见青衫修士刚才还立于身前的三尺剑不知何时竟然吞吐出数丈长的剑芒,青光流转间像是化成了实质一般朝着小姑娘的脑袋劈了过去。 小姑娘左右手合到一处,小指无名指中指相互交叠然后错位,食指和大拇指轻触后立即分开,食指化作勾状,大拇指伸直,只见小姑娘的身后出现一个三丈多高的虚影。虚影两手朝着头顶伸出,转而合十,竟是要以空手接白刃的方法去接那青光巨剑。巨剑带着赫赫威势向下斩去,巨剑与虚影之手刹那间触碰到了一起,虚影顿时下沉一丈,河水被激起了数尺高化作漫天的水雾。 “还是有点本事!”小姑娘夸赞道。 接着左右手一起掐诀,小姑娘头顶的火焰巨鸟剧烈翻动,转眼间便化作了数十根长矛,齐齐指向青衫修士。 “看你如何接?”小姑娘戏谑道。 青衫修士见到此景并不慌张,虽然他的剑被小姑娘身后虚影所捉,却见修士右手甩出一物,急速朝着小姑娘飞去。期间此物分为六道流光迅速靠近小姑娘的身形,小姑娘先是右手向下一划,旋即左手也甩出一红色之物,红色之物同样化作六道流光迎向飞来的六道青光。 看那空中数十根长矛带着莫大的威势转瞬间便来到了青衫修士身前,矛尖带着赤红的火焰马上就要洞穿修士的身体。 就在这危急之际,青年淡然一笑,想象中的惨烈一幕并没有出现。却见那数十根长矛扎在修士身前一尺左右的位置再难寸近,此时修士身前布满了青莹莹的光芒。光芒形成一个椭圆形状的球体将青衫修士笼罩在内,细看过去却是由一支支细小的剑组成,这些多如牛毛的小剑环绕着青衫修士一圈圈转动。 只听空中传来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六道青芒与那六道红芒撞击在一起,撞击的位置出现了六个气环,彼此交错相融缓缓散去,然而青芒和红芒谁都无法再前进一步。修士见这记手段没有立功,左手一挥六道青芒朝着袖口处飞来,仔细一看是一柄青光蒙蒙的飞刀,回来的途中青芒已经合而为一了,反观小姑娘哪里和青衫修士动作如出一辙,红芒化作了飞针飞回了小姑娘的衣袖。 青衫修士趁机将手里的剑用力一抽,巨剑从虚影的双手的夹缝中抽了出来,随即又恢复了本来面貌。 “不愧是北辰仙宗的弟子,果然不是小门小派可比的。”红衣小姑娘拍手赞叹道。 “你也不遑多让。”修士站在半空中,劲风吹着衣衫翩翩飞舞。 “我看咱俩的实力相差无几,接着打下去这个地方恐怕要被毁了!”只见交战的下方此时大地像是被犁犁过一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纵横沟壑。 “我再出一招,你若能接住,我便主动受缚任你调查,如果接不住,我看那北山之事你也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资格了!”小姑娘满面如霜。 “事先说好,北山之事我确实没有参与,不管你怎么调查都是一样的。”话音刚落,小姑娘神情肃然,两手连连结出繁复的手印。 青衫男子见状也连忙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红衣小姑娘。 “太初之时,祸祸惶惶。天狐现世,气道苍苍。茫茫古路,仙道渺渺。缘因劫起,万道汤汤”,随着小姑娘张口吟诵,整片天空突然变得暗沉了下来,乌云翻滚,电蛇游转,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虚空中传来了鼓槌敲击战鼓的声音“咚咚咚”作响,响声震的此方天地摇摇晃晃,只听“咔嚓”一声,电蛇穿透乌云化作数十丈刺目的白光显现于空中。 许小树双手捂着耳朵,但仍然有丝丝鲜血从手和脸颊的缝隙中流了出来。 那青衫修士眉头微皱,左手甩出一个青色的小钟,向着许小树笼罩过来,小钟快速变大,等飞到许小树身前之时俨然化作了一个古朴大钟。只听“哐当”一声,大钟便把许小树连同石头一起笼罩了起来。 那红衣小姑娘瞅见青衫修士的动作后,手里的力道略微收回了一些,但是嘴角也溢出了丝丝鲜红。 只见小姑娘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狐狸,狐狸头顶乌云,脚踩虚空,毛色通红,身后更有三条尾巴缓缓晃动,四只爪子踩着火焰于虚空中漫步而行。狐狸的眸子紧紧盯着青衫修士,待见那修士已经用法宝左三层右三层将身体围的严严实实之后,狐狸举起右爪子当头拍下。 只见狐狸右爪子带着浓浓的火焰,迅速划过虚空向着修士身上拍去,火焰在虚空中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青年修士眉头皱成一团,面色暗沉如水,看着身前的层层防护心里稍稍安定了许多。 果然,当爪子碰到第一层防护的时候,一个金色的大钟应声而破。第二层是一个青色的盾,没有坚持一息也破了,青色的盾被重重的砸到地上。接着是第三个砚台一样的法宝,和第二个一样没有坚持一息就破了,修士脸上已经苍白如纸。再然后是金光闪闪的圆环,大概是坚持了一息时间,也被打入地底,圆环破了的时候,青衫修士喷出一口鲜血,显然伤重不轻。 接着是一个滴溜溜转动的球状法宝,球体散发出紫色的光芒环绕修士一周,只是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防具也是只坚持片刻时间就被拍的激射出去。 最后一件是一个环形玉佩,这个可是自己入门的时,师傅亲手炼制的,据师傅说这个玉佩可挡元婴期修士一击。青衫修士面露苦笑,嘴里已是血流如注,想着今天这一遭,心里有了些许悔恨之意,倒不是悔恨自己来追这个红衣小姑娘这件事,而是心疼损坏了这么多法宝,要重新攒够这些法宝怕是又要好多年。 果然,狐狸那个巨大大爪子拍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并没有将这玉佩打碎,仅仅是把青衫男子连同玉牌拍地激射出去砸在下方的河流中。 修士在空中一顿呕血,身前的青衫此时也已覆满了血渍,身体重重砸在河流中,方圆数丈范围轰然下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坑,高低悬殊的落差让河水形成了一道浑浊的水幕迅速冲刷着坑底的淤泥,青衫修士早已昏迷过去。 失去了法力操纵的青色大钟也已变回原来的模样,许小树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睛直发黑,嘴张的特别大,仿佛能直接吞下一个鸡蛋。 天上的异像皆已消失,红色的巨狐也渐渐消散了,小姑娘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又喷出数口鲜血才止住身形,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巨坑,手里掐了一个指诀将那青衫修士送到了许小树的身边。 “你的机缘!”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转头就走。 许小树看着身边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惊慌面色惨白如霜,对先前的斗法既是亢奋又是感觉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那青年修士相护,自己恐怕已经成为了一团肉泥。思及于此,抖动的身体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小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手里捏着泥土,口里喘着粗气。 嘴里喃喃道:“这才是仙人斗法!” 【作者题外话】:估计稍晚一些,再奉上一章。 第十六章 救人 许小树跪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等身体颤抖减轻后,两手拽着修士的青衫往身后拖去,原本的青衫现在也变得条条缕缕,后背更是从原来的青色变成了黑红一片,既有修士的鲜血,又夹杂这黑色的污泥。 许小树拖着青衫男子找到一块没有被刚才战斗波及的平坦之地,将男子轻轻放下,连忙跑去将自己的葫芦拿了过来,将葫芦口处的木制塞子拔下,后将葫芦出水口对准修士的嘴,两手一起捧起葫芦的底部缓缓向上立了起来。 修士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嘴巴一动,用舌头将葫芦的嘴口顶了出去,顿时水柱浇到了修士的脸上,修士眉头微皱,眼睛顿时睁了开来。 入眼处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秀气少年,少年正两手抓着葫芦往修士脸上浇水。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给你喂一些水,希望你能好受一些。”少年尴尬的赔礼道,随后将葫芦放在地上,抬起自己的袖口就要给修士擦脸。 修士先是将目光转向天空,没有瞧见那道火红的身影,心顿时沉下不少,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要不是师傅送的玉佩,自己可能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少年用袖口胡乱的将修士脸上的水珠擦干净,然后双目直直的盯着眼前修士。 修士看着眼前的小孩目光微微一凝,“刚才的打斗你都看到了?” “我都看到了。”许小树如实说道,盯着修士寒气生生的眼睛,心里顿时恐慌不已。 “还算诚实,你叫什么名字?”修士的面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眼睛里的寒气也消散一空,若是少年装傻充愣,那自己自己恐怕要费一番手段了。 “我叫许小树,是这东河村的人。”看着修士脸色的变化,许小树的心里紧张之感顿时少了几分,只是后背微微发凉,冷汗俨然已将衣衫浸湿。 “许,小,树。”修士一字一顿将许小树的名字念了出来。 “许小树。”修士又将许小树的名字快速的念了一遍。 “你不怕我?”修士眼睛一眯,右手抓着许小树的领口,将他整个人都扯到自己的面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小树的脸庞,想从这个小屁孩的脸上瞧出一丝恐慌来。 “我怕,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尽管在其他人面前学着大人说话,学着大人做事,但他的的确确还是一个孩子,遇到这样在天上打生打死的存在,恐怕人家碾死自己就像自己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许小树面色惨白,冷汗已沿着额头流了下来,尽管双手用力握成拳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身形的颤抖。 看着少年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恐惧,还夹杂着一丝丝倔强,青衫修士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实力差距如此悬殊,还能升起一丝即使自己身死也要挥着胳膊砸上你一拳的念头,突然觉得这个小家伙的精神很是可敬,可敬的是:即使身若蚍蜉也要去撼动那大树,即使在大树来看这是如何的自不量力,但是!那有如何? “可能来不及给张叔养老送终了,可能也来不及给阿爹阿娘再添上一炷香,也可能以后每个冬天第一场大雪来临后,自己家的院子再也无人打扫了罢自己想做的事原来还有这么多!可惜许小树你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啊!!!”许小树嘴里喃喃道,神色黯然,已经砸了那修士两拳了,到了地下见到阿爹阿娘也好交代了。 “小家伙呀,你不会死,你还会活的好好的,小小年纪下手咋这么重呢?”修士将许小树领口松开,龇牙咧嘴道,两只手交叉各揉着一只胳膊。 “小树,小树,快弄些吃的来,打了一架消耗太大,快要饿死了!”青衫修士连忙催促道,脸上尽是讨好之色,转眼间修士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小树诧异的盯了青衫修士一眼,起身朝着刚才那个放鱼的水坑跑去。 “小小少年,手上却那么多老茧,真是奇怪。”青衫修士盯着许小树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愕然。 “小树小树,快点跑快点跑,你慢上一分,我就要多挨饿一分。”青衫修士高声喊道。 “小树小树,好了吗,好了吗?” “小树小树,你人呢?我怎么看不见你了?你不会要丢下我吧?” “小树小树,这条鱼看着味道很是鲜美,你这么快就抓到鱼了?真厉害!” “小树小树,我教你一招吃鱼的方法,那味道真是绝美。” “小树小树,我和你说这可是我走遍很多地方才和一个老人家学到的。” “小树小树,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小树小树,你学了我这一招,保管你能讨一个漂亮的媳妇儿。” 正在河畔处理鱼的许小树一个头两个大,这还是刚才那个一剑下去光是剑的威势就将整个河水激起数尺之高的修士吗?巨大的落差让少年摇头苦笑。 “小树小树你听我说!你把鱼的鳞片刮掉,把内脏去掉,然后找一块平滑的石板,不需要太大,只需要比鱼稍微大上一些,用火烤石头,然后在石板的表面涂上一层油,再然后把我手里这个独家秘制的酱汁涂抹到鱼的身体上,将鱼放到石板上,利用石板的热量将鱼烤熟,等上一会儿就可以吃了,那滋味别提有多美。”青衫修士边说边吞口水。 听着身后修士一顿聒噪,许小树恨不得一巴掌拍在那修士的头上,如果自己不被打死的话,神仙都是这么烦人的吗?许小树满头黑线。 “什么,你说你没油?你这孩子出来野炊怎么不准备锅碗瓢盆呢?没有这些东西怎么能吃的尽兴呢?我这里有,拿去。” 许小树转头看向身后的青年,只见青年左手拿着一个玉制的小正方体,正方体有五面,太阳照上去绿蒙蒙一片,上面盖着一个木制的盖子,右手拿着一个玉制的葫芦,整个葫芦看起来青翠欲滴。 看着青衫修士把头往上一仰,邀功般看向许小树,就差来一句你快夸我,你快夸我,见状许小树无奈转头。 看许小树颇有些不耐烦,恨恨道:“你快去捡一些干的树枝来。”修士低下头对着身旁的飞剑说道。 只见一道青光瞬间飞起转瞬即逝。 不一会那青光身上穿插着许多树枝缓缓落到修士身旁。 此刻许小树也终于把鱼处理干净了,扭头看向修士,只见那修士笑的龇牙咧嘴。许小树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想上去暴打他一顿,不过只是想想。将青衫修士的两样物品拿了过来,照着他刚才说的方法一步一步做着,不一会就传来了浓烈的香味,光是闻着便让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了。 “小树小树,快用你的小刀把鱼分开,咱俩一人一半。”看着眼前的鱼现在被烤的外焦里嫩,那修士对着许小树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小树看着眼前燃烧的树枝陷入了沉思。 看着眼前少年冥思苦想的样子,他顾大人心情大好,嘿,就是不告诉你这树枝是哪里来的。 “嘿嘿,想不明白吧?”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看着少年默不作声的模样,修士尴尬一笑,随即朝着身旁的剑努了努嘴,“这些树枝是它弄来的,厉害吧?” 许小树朝着青衫修士竖起了大拇指,并道:“高手”。 修士正了正身子,整理了一下破损的青衫,左右手同时抹了抹凌乱的头发,微微颔首,堂而皇之接受了许小树的称赞之语。 随即抬起右手朝着许小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也一样。” 许小树学着修士刚才的动作也微微颔首。 抬起头的瞬间四目相对,皆是哈哈大笑。 “小树小树,别傻笑了,赶快分我一些。” 不多时,一只石板烤鱼已经进了修士和许小树的肚子,修士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两手向后抻着地,满意的打了一声饱嗝。 “我叫顾念,以后要是有机会走出去了,遇到没法处理的事情,只管报我的名字,我罩着你,许小弟。” “我和你说,那外面的修士哪一个见了我都要竖起大拇指,并说上一句:顾大人,好风采啊!” “唉唉唉,吹牛别不打草稿,刚才还被人家那个红衣小姑娘一顿锤。”许小树摆了摆手道。 许小树转念一想,又说道:“若是这样的话,你以后遇见打架却又打不过的人时,你也可以高声喊道:我兄弟是许小树,谁敢动我,我让我兄弟来砍死你。”许小树霸气侧漏。 “霸气啊,见到小树兄弟第一眼时,就觉得与你分外投缘,不如咱俩撮土为香,结拜为兄弟如何?”顾念两眼放光。 “不不不,顾神仙,你要不收我做徒弟吧!你看我长得眉清目秀,姿质也必然惊为天人!”许小树双眼冒着金星,一脸崇拜。 “我认你做兄弟,你竟然想做我的徒弟!”顾念声音瞬间拔高。 “瞧你那点出息,这样吧,我代师收徒,你我还做兄弟,我做师兄,你做师弟,如何?考虑考虑?”顾念更加猖狂道。 “算了,你别思考了,就这样决定了!”顾念大手一挥,当即就决定这个事情,心里想着,这样的人才不入师傅的门下,那还有天理吗?别说这小树烤鱼的手法当真是一绝,为了以后还能吃到这样的烤鱼,那必然要把小树绑到师傅的阵营里,若是师兄师姐见了,尝到了小树的手艺,那必然要好好夸赞我一番,说不定还能混两件法宝用用。 在某一处小世界内,正在闭关的白发老头右眼皮一顿狂跳,老头伸出右手掐了掐手指,随后低头苦笑,“老夫迟早要被你们这些混账弟子祸祸死,这么大的因果你也敢招惹,顾念你个混账玩意儿,老头子要是先走了,看以后谁给你擦屁股!”白发老头恨恨地咒骂道。 “唉?不对,若是老夫还能再进一步,就应该能顶得住,若是顶不住,不还有师兄么?”白发老头有些佩服自己的智慧,满脸笑意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来呀,互相伤害呀!”老头子只是思索片刻便已打定主意,眉心当即舒展开来,想着师兄应该不会见死不救,而且既然承了这小孩子的因,那必然也能收到相应的果,至于这果是好果,还是恶果,若是好果必然是为我所得,至于恶果,师兄那可就看你的了。 “顾念,把入门的锻体之法教给这孩子便可,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是能走到我的面前,我自然认他,若是做不到,一切休要再提。”话毕白发老头闭上了眼,继续参悟无上大道。 顾念正在和许小说吹嘘自己多么多么伟岸,多么多么英勇的时候,突然微微一怔,身体坐直,耳朵微动听了片刻。 “许师弟啊,师傅刚才已经答应我带他收徒了。” “师傅?在哪里?”许小树茫然四顾,左瞅瞅右瞧瞧,这里除了自己和这个便宜的师兄外,并没有其他人,心里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等你到了师门自然能见得他老人家。” 许小树低头想了一会儿,顿时心神俱裂,如果,我就说如果,如果我那师傅刚才真的和这个便宜师兄说话了,那岂不是代表师傅无论身处何方,他都能看到弟子的状况,可以听到弟子说的话,还能看到弟子做的事,啊这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许小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这种禁忌的存在,怕不是抬手就能把刚才那个红衣小姑娘拍死吧?到目前为止,那红衣小姑娘是他见过的修士中感觉最厉害的一个,刚才还差一点把他这个便宜师兄打死。 许小树略略收敛了一下心神,抬手指了指天,“师兄,师傅他老人家有多厉害?”许小树试探着说道。 “不可说不可说。”顾念的头摆的就像拨浪鼓一样。 看着这便宜师兄满脸崇拜的神情,许小树不难想到,恐怕比自己猜测的还要厉害。 谁也想不到这两师兄弟仅仅是初次见面,却引出一桩泼天大祸,自此,整个修真界流传着这样两句话:腹黑话痨许小树,缺德冒烟顾师兄。 自称许小树的青衫话痨每次遇见打不过的对手时总是露出那个招牌动作,手指一勾,霸气道:你过来呀,我让我师兄砍死你,记住爷爷的名字,许小树。 自称顾念的缺德玩意儿,每次遇见宝物的时候边抢边嘟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念是也,谁敢和我抢,我让我师弟许小树砍死他!”就在众人还在思考许小树是谁的时候,那顾念抢着大半的宝物急速逃走。 这就导致两人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尴尬不已且不忘互相吹嘘一番,“这许小树果真是高手。” “还是顾大人的名头更盛。” “彼此彼此。”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其他师兄师姐望着这两个神经病,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真是羞与为伍。 这些先按下不表,我们先看此时这两个活宝正在干什么? “师兄,你这伤不碍事吧?”许小树关切的问道。 “还死不了,休息几天就能痊愈了。”顾念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这样吧,师兄还是先和我回家休养一番再说。” “既然师弟都邀请了,作为师兄,自然不能拂了师弟的面子。”顾念挥手将掉落在地上的众多法宝一起收集进储物袋,有些心疼。 许小树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不过也不多嘴去问。 “也好,趁着这几天,我来带着师弟修炼一番。”说着顾念正要起身,许小树连忙去扶,两人走到少年刚才捕鱼的地方将背篓和其他的工具也收拾好,随后朝着许小树家的方向走去,当然小树没有忘记给张小鱼抓一条鱼回去,只是这一次抓鱼不是许小树动的手,只见那顾念对着佩剑掐了一个决,青光飞剑钻到水里一顿乱窜,然后就见到两条一尺多的鱼直接被拍飞到许小树的背篓里,看的许小树一顿羡慕。 早晨的时候,许小树一人迎着朝阳来到河边,傍晚的时候,却是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勾肩搭背迎着红火的晚霞结伴而归。 不得不说命运是真的奇妙! 【作者题外话】:各位大大,有错字请指出来,这一章改的比较仓促。 第十七章 许小树的心思 “小树,你这满手的茧子是怎么回事?”顾念惊奇地问道。 “做农活的时候留下的。”许小树满不在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阿爹阿娘去年去世的,本来张叔想要收我做义子,可是我没有同意。虽然没有认张叔做义父,但张叔仍然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孩子那般好。”说起张叔,许小树的脸上顿时变得神采奕奕。 顾念看着少年的脸庞,心里也在替这个刚认的师弟开心,总算还有人对小树好,而且还很好,听着小树说阿爹阿娘刚去世一年,顾念心里一阵揪心,还好还有人照顾他。 “我是这么认为的。”许小树说。“张叔有张叔家的事情要做,村子里面大家家境都差不多,大家都是在土里抛食的庄户人家,阿爹阿娘劳碌一天,我才能吃上一顿饱饭。如果我认张叔做了义父,那张叔便要再辛苦一分为我抛一份口粮。说实话这世上谁都不欠着谁,我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好。所以呀,我就没有认张叔这个义父,只是在他们家住了些时间,学会了很多东西,这样已经觉得很打扰人家了。别说还是自己劳动来的踏实,之前都是阿爹和阿娘在养着我,我还没有什么感觉,当阿爹阿娘走了后,我才发现一个人想要活下去是多么难,但是跟着张叔学了半年后,又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了,我努努力,应该可以养活自己,可能吃的没有那么好,不过,活下去应该是没有问题了。等以后我长大了,我还要给张叔养老送终,小鱼要是嫁出去了,张叔家只剩下张叔和张婶,到时候我就去尽孝。”小树丝毫没有提及是父亲救了张叔,正因为这件事,他许家才遭逢巨变。但是他是这么认为的,即使张叔要报恩也应该报在父亲身上才是,而不是自己身上。何况当初是张叔一家的帮助,才让父母入土为安,如果只有自己的话,那是怎么也成不了的。看张叔的为人,如果当时是父亲的话,张叔也会舍命相救吧。那要是只剩小鱼那该怎么办啊?许小树没法往下想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谁对我好,那我就对谁好,尤其是对许小树来说,谁对我好上一分,那我便要对你好上十分百分,因为没有人知道当父母双双离世后,自己过得有多难,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可就是许小树简单的处世原则啊。 顾念听到这个小家伙的碎碎念,心里又是心疼这个小师弟,又是对小师弟充满了佩服,若要换做自己,是否能比小师弟做的更好,顾念思量片刻后,摇了摇头。 “小师弟,你以后不是一个人了,以后啊,你有师兄我,还有其他师兄师姐,还有师傅,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告诉师兄,师兄打不过,告诉师兄的师兄或者是师姐,咱们这一脉啊,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词就能概括,师兄师姐都护短的不得了,都是从师傅哪里传来的,听说师傅的师兄师姐就这样。”顾念想起自己的师兄师姐的时候,满眼的笑意。想起那个老头子的时候,笑意更是浓郁了几分。 “师兄,那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几个师兄师姐?”自从父母离开后,今天是许小树最开心的一天了,自己不但有了一个师兄,还有了一个师傅,虽然师兄有些话痨,但是还可以期待一下师傅,对吧?一听说自己还有几位师兄师姐,那许小树就更开心了。 “你还有四个师兄,两个师姐,师兄呢?个个都长得像顾师兄这样英俊伟岸,两个师姐那更是貌美如花,可让鱼沉可让雁落那种样的!” “大师兄叫关月,身着一身白色衣衫,左侧配着一柄剑,右手时常拿着一支笛子。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总是给我们吹笛子,你别说是真的难听!” “记得有一次我去一个古墓里抢东西,大家一伙人,看到宝物眼红互相之间下死手。那一次我被人偷袭折了一只胳膊,偷袭我的那个人是和我交好的一个朋友,是他牵线带着我去的那趟古墓,当我逃回宗门的时候,红着眼找到了大师兄,大师兄用中指点着我的额头大骂道:顾小七你丢不丢人,抢个东西还能让人卸下去一只胳膊,以后出去别说我是你的师兄。我急忙辩解道:说胳膊是被那个人渣砍的,大师兄二话没说直接御剑离去。当我看到师兄回来的时候,原来雪白的衣衫被染的通红,师兄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剑上的血还在一丝丝往下滴,身上有几处伤口白骨可见。我当时吓坏了,师兄摸着我的头说:小顾念啊,师兄在呢,别怕。说完话师兄就晕了过去,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师兄上了那人宗门就说了这么几句话:杀人夺宝并不可耻,即使他顾念死在夺宝的路上,那是他实力不济,我们也不会多问分毫。但是你可是我那笨师弟信任的人啊!谁伤了他杀了他都行,就你不行!今天谁阻我杀他,谁死!听说死了得有十几号人,我第一次见师兄发那么大的火,后来我修炼就再也不偷懒了。”顾念满是唏嘘道。 “你二师姐”顾念继续给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说着他的师兄师姐们,许小树听着认真,记的同样认真。 等回到许小树家的时候,一轮弯月已经挂在了天边,此时张叔和张婶正在屋里踱着步,商量着去哪里找他这个混蛋小子,红色衣衫的小姑娘围着张叔张婶说个不停。 “张叔,张婶,小鱼我回来了。”许小树嘴角咧开,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只见张小鱼风风火火的朝着许小树跑了过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小鱼说你去给她抓鱼去了,我们寻思你刚才就应该回来了。眼看到点了,看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和你张婶商量,去找找你,别遇到什么危险才好。这不刚收拾了东西要动身就见你就回来了,怎么样?没受伤吧?”张小虎急忙上下打量着许小树,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张叔,张婶,小鱼你们放心吧,我没有受伤。只是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我这背篓里有两条大鱼,让张婶炖两条鱼吧,我可是馋张婶炖的鱼好长时间了。”许小树右手背过去连连拍着背后的小背篓。 “你这孩子,想吃张婶炖的鱼,你早说啊,让你张叔去抓两条,你自己一个人去干嘛?那河离咱家那么远,路上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下次想吃鱼和你张婶说,让你张叔去抓就行,不许自己一个人去了,听到没?”那个秀丽的妇人连忙拍着小树的肩膀说道,许小树却是一个劲地在笑。 “这位是?”此时妇人才瞧见许小树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张叔,张婶,小鱼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师兄顾念。”许小树拍着身边的男子向着亲近的人介绍道。 “是小树的师兄啊,你好你好,在这里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别拘束着。”妇人连忙客气道。 “我先给你们做些晚饭来,你们聊着。”秀丽妇人抬手将许小树的背篓接了过来转身去忙活吃食去了。 “小树的师兄啊,你坐你坐,别站着。”张小虎连忙将顾念引到院子里的木桌旁。 “大哥哥,你吃糖,吃糖。”张小鱼忙从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路上听小树说些事情,想必阁下就是小树口中的张叔吧,这个是张婶,还有小鱼。”顾念先是看着面前高大的壮实汉子,继而看向那道忙碌的秀丽身影,然后又用手揉了揉小鱼的头发打招呼。 “这样,我先去给伯父伯母上一柱香,然后我们再接着聊。”顾念微微欠身表示歉意。 “那小树,你带你师兄去吧,不用理会我们。”张小虎吩咐道。 “行。”许小树扯着顾念的衣袖带着他向供着自己父母灵牌的屋子走去。 “小鱼她娘,你看小树这师兄?”汉子坐在木凳上朝着顾念的背影努了努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谢苗瞧着自己的男人,小声道:“观他长相器宇轩昂不似狡诈之辈,能先去给小树的爹娘上香说明他是个敬重长辈之人,看他见到我们时,隐隐有将小树护在身后的意思,说明是真的把小树当做师弟了,这是好事。”都说女人心细如发,果然不假。 “那行。”张小虎重重点了一下头。 顾念瞧得供桌之上的两个灵牌,连忙将剑立在一旁。 “伯父伯母,我是顾念,是小树的师兄,二老在天之灵以后可以安心了,我会替二老好好照顾小树的。”顾念朝着许氏夫妇的灵位鞠了三躬,然后才从小树的手中接过一柱香插在一个铜制的炉子里, “阿爹阿娘,小树以后有师兄了,除了这个师兄,还有四个师兄,两个师姐,那都是极好的人。我以后会照顾好我自己的,阿爹阿娘你们放心。”等顾念站起身后,许小树又跪倒在灵位前,等他磕完头,顾念已经为他点燃了一柱香。 “伯父伯母放心,以后谁欺负小树,我就去砍死他。”顾念伸手搂过许小树的肩膀,大包大揽道。 许小树满脸喜悦的看向顾念,然后又将视线转回父母的灵位上。 “阿爹阿娘,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小树今天见到神仙啦,现在还有一个神仙师兄,还有好几个神仙是我的师兄师姐。”许小树板着手指头给阿爹阿娘介绍着,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顾念见状把许小树更是搂紧了一些,另一只手揉着许小树蓬乱的头发。 “小树,你快带着你的师兄出来吧,鱼已经炖好了,想必都饿了吧?”院外响起妇人悦耳的声音。 “小鱼快去叫你小树哥哥和顾念大哥哥。”妇人整理着碗筷。 “张婶这鱼果然是咱们这村里的一绝啊。”许小树朝着秀丽妇人比了一个大拇指。 “张叔可真是有口福啊,阿娘之前在的时候我就催她去向您学这道菜,只是没有想到还是没能吃上阿娘向您学来的鱼。” “小树,你还别说,你阿娘的手艺那也是极好的,是这村里少有的贤惠之人,有些菜还是你阿娘教我的。”谢苗也眉开眼笑道。 不多时,几人就解决了晚饭,秀丽妇人收拾碗筷,张小虎,顾念,许小树闲聊着。 许小树抱着那个红衣小姑娘,讲着笑话逗的小姑娘哈哈大笑。 “张叔,我也随着小树这样喊你吧,等过上几天,我要带小树出去一趟,您这边知不知道哪里有瀑布啊?”顾念向着张小虎请教道。 “你们要走?找瀑布干什么?”张小虎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张叔这个您就别问了,不过您放心我可以保护好小树,秋水过来。”男子转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只听“呛”的一声,一柄寒光闪闪的剑从屋里飞了出来,只见那柄剑环绕着这几人急速旋转,正在收拾着的谢苗听见这个响声,疑惑的转头望过来,看着环绕着桌子的飞剑没来由的叫了一声“妈呀。”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瞪大,心神俱震,久久不能起身。 虽然已经见过那陆道人手段的张小虎此时心里也泛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 倒是那张小鱼看到飞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追着飞剑边跑边发出“咯咯”的笑声,浑然不怕这般景象,倒是让顾念有些心生诧异了,心思电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水,回去吧。”顾念摆了摆手,那柄飞剑依依不舍地朝着屋里飞去。 此时张小虎才回过神来,连忙抓住还在奔跑的傻女儿,接着又去扶那跌坐在地上的谢苗,然后两人并肩站着紧接着就要下跪,只是两人都没有跪倒下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他们跪下。 “张叔,张婶你们这可是要折我的寿啊。此前种种小树路上已经和我讲了一些,我再次谢谢二位对小树的照顾,只是恐怕以后得由我来照顾小师弟了,到时候二位还是少埋怨一些我才是。”顾念对着张小虎和谢苗抱拳行了一礼。 “这话说得,您是神仙,我们理应下跪。至于照顾小树一事,我们是心甘情愿的,也不需要神仙在这里道谢,倒是以后小树惹了麻烦,以后还要麻烦神仙多多担待。”此时秀丽妇人也回过神来。 “张叔,张婶,我不是什么神仙,仅仅只是一个稍微强大点的修士而已,你们不必如此待我,我观小鱼这孩子有些聪慧,说不得到时候我还要来把小鱼接走,若是二位愿意的话。”就算他顾大人在外边向着所有人耀武扬威炫耀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厉害,听得神仙二字,此时脸上也有些通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小鱼啊?我们当然愿意啊。不过顾仙师还是别再喊我们张叔张婶了,我们承受不起啊。”张小虎连忙打了一个哈哈道。 “我们这个村叫东河村,村子西北头有一片林子,林子大的很,我们每次去捕猎的时候只是在外面搜索,不敢深入里面,听老一辈讲,若是有人能穿过林子就能见到一条巨大的瀑布,传说这瀑布有千丈之巨,如一挂银河倒悬在山崖上,具体什么样我们也没有见过,你可以带着小树去看看。”张小虎面上露出了追忆之色,这故事还是自己小的时候听父辈们闲聊之时听到的,那时候自己也和小树这般大吧。 第十八章 少年离家 张小虎夫妇和顾念这对师兄弟又闲聊了一些时间,然后就带着小鱼离去了。 夜色沉谧如水,月色明亮似霜。 顾念因为今天受伤的原因早早就睡下了,虽然许小树心里很是亢奋但也没有再去吵闹顾念,这孩子是一个心里极有分寸的人,不多时两人都沉沉睡去了,一夜无话。 当然许小树并没有忘记站桩,顾念对此不作评价,只是嘱咐少年早些睡觉。他当然知道许小树丹田出了问题,对别人来说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踏上修真之路了,不过他堂堂北辰仙宗,什么灵丹妙药没有,修复丹田的丹药稀缺但也不是没有。 当天光大亮之时,阳光已经透过门缝照入了屋子内,光线缕缕,微尘在其中沉沉浮浮。 两人还在呼呼大睡,自从许小树的父母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一觉,虽然昨天才认识了自己这个便宜的师兄,但是许小树心里特别安定,像是有了主心骨似得。 许小树翻身打了顾念一胳膊,顾念嘴里嘟囔了几句。许小树嘴角还残留着口水,像是梦到了什么吃食似得。 许小树用手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接着一个鲤鱼打挺撞到了床脚竖起的床楞上,疼的龇牙咧嘴抱着自己的脚揉个不停,顾念在旁边哈哈大笑。 “小树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看咱们要不今天就出发如何?”顾念侧着脑袋询问道。 “师兄我们此去要多长时间啊?”许小树反问道。 “我看估计得一年两年左右。” “这么久啊?那这样我收拾一番,明天我们再出发。”许小树想了一会开口。 少年翻箱倒柜找出来两卷红纸,然后为自己研墨,瞧得顾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兄你识字吧?能不能给我写一幅对联?”少年满眼期待的看向顾念。 “当然啊,师兄的字那是极为漂亮的,人人见了都说好。”顾念从木凳上跳了下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许小树看到这样的师兄,不免有些担心。“师兄你要不先给我写上一个字,我先看一看,然后再决定要你来写,还是我自己来写。” “你我师兄弟之间这么深厚的情谊,你还能不信?之前我在家里的时候,每次父亲都让我写对联,你伯父每次看到我写字的时候都要拍掌叫好,说什么我儿如果不是去了那什么北辰仙什么来着?哦对对对,是北辰仙宗,那必定能拿他一个状元当当,到时候如果再娶了皇帝陛下的女儿,那就是当朝驸马,响当当的大人物,谁见为父不得竖上一个大拇指啊?儿啊,我看你要不回来考取功名吧?不然你这一生才华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 “师兄我当时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他枉为人父,哪有亲爹坑儿子的。随后唰唰几笔就给他写下一大园子的对联,那老头一会儿抚须一会儿拍掌。”师弟面前顾念表现得很是得瑟。 “那师兄你放心写吧。”少年听着他顾师兄一顿吹嘘,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样子,不免心里信了几分。 “要写什么?”顾念抓着已经沾了墨汁的毛笔,转头问道。 许小树盯着顾念握笔的方式,心里突突,“师兄,我只能找到这么一些红纸了,你真的没问题吧?”少年下意识问道。 “师兄做事,师弟放心。”顾念豪气干云道,左手拍着胸口“砰砰”作响。 算了,即使师兄写的再不好也应该比自己强上一些,自己那字简直是绝了,说是蚂蚁爬都是对这字的无上赞美了,许小树扶着额有些苦恼。 “上联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万象更新”这个万象更新不就应了许小树这两天的改变吗? 自从遇到了师兄,自己的命运轨迹已悄然发生改变。 “好,小师弟虽然年纪小,但是这文采确实斐然。”顾念手舞足蹈地一顿夸奖。 只见顾念左手正了正红纸,右手又沾了沾墨汁,深吸一口气,提笔便写下第一个字“天”。 字体古朴大气,行笔之间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笔一画像是要穿透红纸似的。 许小树不由在心里给顾念比了一个大大的拇指,这便宜师兄虽然功夫不行,但是这个字写的还是相当可以的,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嘴里长长嘘出一口气。 不一会儿顾念就已经停笔了,只是写下联和横批的时候各沾了一次墨汁。 许小树满脸雀跃的看着这副对联,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师兄,你可真厉害,我就不行了,我的字就像虫子在纸张上爬似得,难看的要死。” “其实也不然,等你修行了就知道了,当人的心境发生变化时,他笔下的字也会随着改变,等你以后修为越来越高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写的字就不能单单用漂亮与否来评价了,因为你写下的每一字都是你对这个世界的感悟以及对这个世界法则的领悟,说多了,简而言之就是你写的字具备杀人的能力。”顾念收好笔,对着小师弟传授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字也能杀人,那人的修为要有多高才行啊,师兄,你做的到吗?”在许小树心中顾念可是顶顶的二号人物,他实在难以想象比师兄还要厉害的人得有什么样的神仙手段。 “师兄的字还不行,不过,大师兄和二师姐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以后等你到了宗门后,没事多多去找找大师兄和二师姐,对你来说那是有相当大的好处。”顾念提醒道。 “以后你多让大师兄和二师姐给你写字,等你打架的时候,若对方实力太强,你直接把大师兄和二师姐给你写字的纸张扔出去。若是修为远远低于大师兄和二师姐的话,那人看上一眼多半就要废了。稍微厉害点的,看出你能拿出这样的东西,心里不得掂量掂量,你背后的人该有什么实力啊。真可谓是打架必备之法宝,只要你不觉的丢人,哈哈。”顾念觉得自己又成功把队伍带歪了,也不知道师兄师姐见了自己会不会胖揍自己一顿。 “听师兄的,这么好的东西,我岂不是要多多准备上一些才好啊。”许小树欢呼雀跃。 许小树拿着上联,带着一碗面浆向大门外走去,顾念笑呵呵的跟着。 只见许小树把面浆刷到大门边上的门框子上,够不到的地方,顾念将许小树抱起来又刷了一次,然后又抱着许小树把对联粘上去,不一会儿就把整副对联贴好了。 许小树望着这幅对联神游天外,没由来想到了过年的时候阿爹贴对联的场景,望着那龙飞凤舞的字怔怔出神。 顾念抬手轻轻拍了拍那个少年,“又在想你的阿爹阿娘了?”。 “嗯。”许小树点了点头。 少年就这样站着,面容英俊的男子就这么陪着,一高一矮,像极了小树和他的父亲,都说长兄如父,不外如是。 白天贴完了对联后,许小树在屋里进进出出,在院里兜兜转转,顾念老神在在的看着他。傍晚的时候许小树又把张小虎夫妇喊了过来,饭间和张叔张婶说了自己的打算,指着院里好几个袋子,让张小虎空闲了搬到他们家里去,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都吃掉,省的等他许小树回来了,这些吃食都浪费了。还叮嘱张叔过年的时候若是可以的话给他们的屋子也再贴上一副春联,喜庆喜庆。转念间泪眼盈盈,让张叔张婶保重身体,照顾好小鱼。张小虎夫妇连忙安慰道让他放心,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 许小树怀着忐忑的心情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变成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自己以后会不会很有钱,买山楂糖葫芦是不是能一次买两根,吃一根手里再握上一根,逢人就让他看。自己以后会不会有师兄那样的衣衫,要是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那就更好了,自己天天搂着剑睡觉,等见了师傅可以请求师傅帮自己一个忙,把父亲的魂魄送到孕妇的肚子里,让师傅一定要找一个好人家,不缺吃不缺穿的那种 少年想了很多东西,夜里睡得也不踏实,把旁边的顾念吵醒好几次,顾念嘴角直抽抽。 清晨,天微微亮,鸡鸣声响起,顾念已经洗漱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随后才去拍了拍许小树的肩旁,许小树顶着两个黑眼圈迷迷瞪瞪地望着顾念。 “师兄这里没有你穿的小号衣衫,等到了宗门后,你去领一套,或者路上遇到了大的商铺,我们去买上一套。”顾念看着还在洗漱的少年,嗓音醇厚温和的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要离家远行了,按理说应该伯父伯母给你准备一个小礼物做个念想,但是伯父伯母已经仙去了,这个活就由师兄来代劳吧。”说着顾念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个锦囊双手递给了少年。 “这个锦囊有安神之效,是师兄的姐姐给师兄准备的,现在师兄就把他送给你了。”许小树慎重地接过锦囊,拿在手里捧在胸口前,仔细端详着。 看那锦囊应该是由很珍贵的丝绸制成,通体青色,仔细一看还泛着天蓝色。上面绣着流云绣着飞鸟,流云环绕间是两个由金丝银线勾勒出来的古拙之字——平安。锦囊背后绣着一些许小树的认不得的花草,在右下角绣着一个符号。许小树问师兄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师兄说这是他顾家的标志,让小树不要在意。小树开心一笑说没有关系,收到这个礼物自己已经很开心了,等以后自己可以凭借这锦囊去见一见顾姐姐。 “本来师兄也应该送你一件礼物的,但是现在身上没有好材质的玉,等路上遇到那种上好的玉,师兄给你做一个。”顾念翻遍了身上也没有找出一块可以用来雕刻送人的玉,眼前这个秀气的男孩子应该是师傅这一脉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了,顾念心里大概能猜到师傅的想法。 “师兄你不必介怀,我已经收到这么好的礼物了。”少年举着锦囊在顾念的眼前晃来晃去。 那青衫男子噗嗤一笑,心里的内疚一扫而空。随即两人结伴出门,许小树面色凝重的盯着那间出生的屋子,眼睛有些发红,所有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听顾师兄说一年两年之后就回来一趟,但是许小树心里清楚,这一走恐怕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从今天起,你就开始负重修行吧。” 许小树看着关闭的大门,重重的点了点头,顾念看着心情沉重的许小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多想,等以后想家了就回来看看,等你学会御剑了,那速度快的很。”顾念宽慰道。 少年眸子顿时一亮,脸上的阴郁消散一空。“师兄,我真的能学会御剑吗?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 “两年就学会了,你师兄我当时也是学了两年就会了,简单的很。”殊不知少年是左两年右两年,前前后后好几年也没有学会,每次见到他这顾师兄都说他是个大骗子。那顾念也没有想到啊,他真的就是只学了两年。 顾念连同剑鞘一起把秋水放入了少年背后的背篓中。 少年顿时感觉整个身子都沉重了不少,勉强能自由行动。 此时太阳升了起来,两人迎着太阳缓慢地挪动。 少年的身上本应该担着清风和明月,哪想到清风没有热风倒是一阵一阵的吹。同样明月也没有,只有头顶上的那个大太阳,今天是夏天里最热的一天,也就是庄户人家说的大暑。 七月二十三日,少年开始西行。 【作者题外话】:为‘长剑碑’大大加更,谢谢大大的金票,同时也纪念蜗牛第一次得到金票。 第十九章 朝闻道 落日森林处在东河村西北方向的位置,林中多参天大树、奇花异草、还有珍稀异兽等等。当然这些异兽东河村的村民是见不到的,否则哪还有这东河村的存在。入目处树木郁郁葱葱,苍翠欲滴,墨绿色的林线绵延数百里,与东河村正好形成了一个四十五度的夹角,东河村的西面多平坦之地,适合耕作。夏天一阵风吹来,就能见到阵阵绿涛向着西北方一浪一浪的涌过去,树木枝繁叶茂,遮天掩日,林涛之声久久不绝。 少年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名剑秋水,左侧是一个身着青衫的英俊青年,青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头上顶着一个单马尾,嘴里叼着一根草,时不时扭头对着少年吹嘘几句,只要少年接一句,那青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喋喋不休地能说上个把时辰。此行的两人正是许小树与顾念,此刻的许小树嘴里喘着粗气,额头之上汗如雨下,表情痛苦,深一步浅一步,身形左摇右晃,摇摇欲坠。 虽然少年身体劳累,精神有些不佳,但这还是其次,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顾念一直在他身边说个不停,像是有两只苍蝇围着他的耳边来回飞舞,这让少年有些苦不堪言。若是少年接上一句话,那顾念保准已经给他备下十句话甚至是百句话,搞的少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比如说此时 “小树小树,你知道什么是道法通天,剑斩日月吗?” “不知道吧,师兄给你讲讲,所谓的道法通天就是说这个人的道法修行已经登临绝顶了,举手投足间皆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就像师兄这样的。” “剑斩日月,说的就是古时有大能者,一剑斩出能把天上的太阳和月亮都劈成两半,怎么样?厉害吧,巧了师兄就是这样的大能。” “师兄,虽然我年龄小,但是你总把我当傻子骗这好像不太合适吧?”听到顾念一顿吹嘘自己,许小树实在是受不了了,天下间怎么还有这样厚脸皮的人。 “咳咳,小树你不相信师兄的实力吗?其实那天师兄只是展示了一丢丢。”顾念伸出小拇指比划道。 “队伍不好带啊,小小年纪,师兄讲你听着就行,哪有那么多疑问呢。”见许小树一脸鄙夷之色,顾念连忙抬出师兄的身份压他。 “虽然师兄的实力和上面两个词还有些差距,但是差距真的很小,你若不信等有机会师兄为你展示展示,怎么样?保管你大开眼界。”顾念将嘴里的草根吐了出去,然后随手又摘了一片树叶叼在嘴角。 两人就这样走着,等到太阳当空的时候,终是看见了只存在于父亲口中的森林,对于小树这种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被眼前的这一幕震的目瞪口呆。 反观他顾大人这大场面见识了不知多少,自然不是那种乡巴佬进城的表情。“小树啊,口水都流地上了。你这看到一个森林就表现的如此不济,等以后师兄带你去宗门的时候,那你岂不是要晕过去?” “师兄,你不觉得很壮观吗?”许小树又是一副我读书少但是你不能把我当傻子骗的表情,虽然他已经见过种种大场面了,不过对此还是感觉很震撼。 “确实很壮观,不过与咱们宗门的阵势比起来这还是有点不够看。”顾念胸中豪气万千。 就拿眼前眼前的树木来说,枝干之粗着实让许小树有些咂舌,就说他眼前这一根吧,树高近十丈,树干得三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围住,枝叶繁多交叉相叠真是繁盛到了极点。 许小树抬头望去,看着这高大树木瞬间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恐怕这就是现实中的蚍蜉和大树吧。 顾念拍了拍许小树的肩膀,接着手指朝着这棵树一指,“剑起”二字脱口而出。 只见一抹青光闪过,秋水从少年的背篓中冲天而起,剑身上青光流转,剑尖处吞吐着数丈青芒,随着那青衫男子手指向下一划,整颗树木顿时被劈成两半。虽然已经一分为二,但是在许小树眼中那还是庞然大物。 就见那青衫男子头顶发绳应身而开,满头发丝漫天飞舞,青衫男子左手右手一同抬起急速掐诀,那还在高空中的秋水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整个剑身青芒再次暴长数寸。青芒左突右进环绕着那两根分开来的树干急速飞舞,随着那剑身游转间,速度更是层层暴涨,以至于卷起了一道绿色的旋风,旋风初始还很小,随着时间加长越变越大,颇有一种陆地起龙卷的感觉。只是此时再瞧那巨树,两根分开的主干已然消失不见,绿色的龙卷俨然变成了黄褐色的。随着那青衫男子吐出一个“停”字后,秋水应身返回少年的背篓。龙卷速度已慢慢降低,直至消失。此时才看得清楚,原本那高达数丈的巨木竟是化为了漫天的齑粉。 许小树看着漫天飘飘洒洒的木头碎屑,身体一晃,竟要后退一步。顾念眼疾手快,右手伸出一把按住少年的肩头,稳住了少年的身形,嘴里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师弟,这一步可退不得。” 许小树看着那漫天的齑粉,突然福至心灵,还停留在空中的右脚一步向前踏出,随着少年右脚落下,已经落在地上的木头碎屑竟是再次层层暴起,少年身前数丈之内,所有木头碎屑离地一尺,竟是再也不能落到地上。 顾念看着这一幕,两眼精光炸现。 “真他娘的是个天才,老头子我给你捡到宝了!!!”顾念朝着空中大喊。 随即“哈哈”大笑,状若疯魔。 “哎吆,怎么有蚊子叮我的脚脖子?”少年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右脚左瞧瞧右看看,一脸懊恼。 面前所有的木头碎屑轰然落地,吓了许小树一跳,他以为是他师兄耍的小把戏。 顾念顺势坐在少年的旁边,“小树,刚才那一幕可真危险,本来师兄只是想把在你看来是绊脚石的大树砍去,让你知道,我们可不是蚍蜉。只要我们够努力,这么高大的巨木也只是两剑的事。只不过后面有些失控了。师兄承认自己有耍帅的嫌疑,但是这也是为了你好。要让你觉得你眼中的庞然大物在师兄眼中也不过是这么一划,一掐诀的问题,这样就可以给你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了。人力有时穷,但是倾其全力就算那天也能给它捅上一个窟窿。我辈修士与天争,与地争,更要与己争,这是师兄给你上的第一课,你要记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夯货确实有天资。” “师兄,你不会又在坑我吧?”许小树不咸不淡地问道。此刻起少年就已下定决心,以后这顾师兄说的话,自己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咱俩师兄弟的感情,我能坑你吗?”顾念扭头声音拔高数个分贝,其实他心里虚的一批。心里感叹道,怎么看自己都不像是傻子啊,怎么当初师兄师姐一骗一个准。自己好不容易忽悠了一个小师弟,怎么反倒让自己吃瘪了?合着你们反反复复就欺负我呗? “我就问你师兄,如果刚才你没有帮我止住身形,我后退了会有什么事发生?”少年眼睛里透露出狡黠的目光。 “能有什么事发生,不论任何事情师兄我都给你一剑斩开!”顾念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却不敢正眼去看许小树。 见此,许小树恍然大悟,师兄你还不到我的碗里来? “歇好了吧?我们继续?”说着顾念已经起身了。 少年也挣扎着站起身形,只是感觉背后的背篓也不是那么沉重了。 顾念伸出右手搂着许小树道,“说,刚才是怎么想到的?” “师兄不靠谱,那我不得自救。不能后退,那就只能前进了噻。怎么样?我许小树聪明吧,我和你说我就是个天才,你还不信。”少年伸手打掉顾念的右手,他自己背着背篓已经够辛苦了,你还来压我,少年严重有理由怀疑他顾某人是借着负重的由头让他背剑。 “放屁,那是我顾大人慧眼识珠!”顾念反驳道。 “除了前进,其实也可以原地放下,这个是我心底为你留的答案,不过你做的更好,真是孺子可教也。” “大道之争,你我只能向前。我辈修士,朝闻道,夕死,无怨无悔!” 少年听着师兄的教诲,轻轻点了点头,记在心中。 随着二人不断深入,少年见识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植物。 有藤蔓蔓延数十丈,向着林子里的小兔子缠绕过去,等藤蔓缠绕到兔子后又折回来将兔子放到根部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有蓝色的花朵,少年摸它一下,那花朵就凭空移动数尺外,让少年无法再触碰到它。有动物突然被破土而出的尖刺洞穿,接着那尖刺伸出很多弯钩状的细丝缠绕在那动物尸体上,一会就瞧见有红色的液体顺在细丝流入到土里,地上没有丝毫血渍残留,颇为神奇。有绿色的小树苗一会儿跳到这颗巨树上,一会儿又跳到那颗巨树上奇形怪状的植物数不胜数,看的少年惊奇不已。 随着少年和青衫的深入,阳光的光线已经渐渐变得稀少了起来,树木花草之繁竟是连阳光都不能刺穿进来。地上是厚厚的腐质物,有些地方踩上一脚还能形成一个脚印大小的水坑。渐渐地林中起了雾气,顾念连忙取出两颗丹药,一颗给许小树喂下,一颗自己服下。 “看到前面的雾气没?” “那个白茫茫的气流?” “对,那个叫做瘴气,里面有日积月累的腐烂之气,还有动物死后的腐败气息,还有些花草的毒素。以后一个人去闯荡的时候,切记遇见这些白色的雾气要吃闭瘴丹,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果你修为高深自然无需害怕这东西,不过目前来说,我们还是吃上的好,虽然师兄已经将道法修行的极为高深了。”顾念得了空就向这个少年开始吹嘘。 “记住了,师兄。”至于后半段话,他许小树自然是直接忽略掉了。 天色越发昏沉,约莫着这个点已经是夜晚了。 许小树拽着顾念的袖口,声音有些发颤,“师兄,你不是会飞剑吗?直接带我从上面飞过不就行了。这乌漆嘛黑的,路也看不见,怎么走啊?” “小师弟,莫怕。你刚正式踏入这修行之路,即使我和你讲过的道理再多也不如你切身体验一遭来的好。放心,有师兄护你周全你尽管大胆地往前走。”顾念可以察觉到少年那颤抖的身体,于是又用手臂搂住了少年。 “师兄,我们夜里就在这里面过夜吗?”随着顾念轻声安慰和手臂上传来的温度,少年的身心都安定了不少。 “等一下,师兄在前面找一处位置,我们休息一晚。饿了吧?” “这个丹药给你,止饿的,能管好几天。”说话间顾念又递给许小树一颗丹丸。 少年夜不能视物,自然无法窥得丹药的长相颜色,只是将丹药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不过丹药入口的时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少年疲倦的身心都有所缓解。 果然,丹药吞入肚子像是化作了一团暖流游走全身,肢体上的疲惫都消散一空,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好了,就这里了,抱住我的身体。”顾念吩咐道,语气沉重了很多,没有了原先的不羁。 少年闻言,紧紧抱着顾念的半边身体。只是感觉整个人在不断拔高,过了一会儿落到一处平坦的地方。 “晚上你睡这里,我在这里打坐。”顾念用手稳住少年身形,指了指脚下之地,又指了指少年身后位置。 少年听得师兄的话,就地放下背篓。随后整个人趴在树干上,四仰八叉的样子让顾念连连摇头。 不一会儿少年熟悉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今天走了这么多路,确实有些累了,许小树刚趴下就睡着了。 顾念也不再言语返身盘坐到树枝根部位置,背靠树的主干,抬眼处就是自己的小小师弟。 呼吸逐渐绵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见顾念两眼睁开射出两道寒芒。 “畜生,你敢!”顾念右手已经握住秋水,身形可随时暴起厮杀。 “嘶嘶。”只见一条颜色斑斓的巨大蟒蛇正吐着信子凑近许小树还在熟睡的身体。观那蟒蛇头顶有两个地方微微凸起,身体粗如水桶,不知多长,身上更是五颜六色。 “我观你快要化龙了,休要在此自误!”顾念厉声喝道。 只见顾念浑身剑意暴涨,一丝丝青色的光芒急速围着顾念的身形穿梭。 “你是哪家之人?”蟒蛇将一颗硕大的头颅凑近顾念的眼前,声音清脆颇有些悦耳。 “北辰仙宗,齐牧老祖座下弟子。”顾念开口一字一字吐出。 “齐牧?”蟒蛇向着顾念现是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向着远处狂奔而去。我滴个乖乖,北辰仙宗已经够唬人的了,还冒出来一个齐牧,幸好自己多问了一嘴,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念抱着剑,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少年,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题外话】:今天有些晚了,抱歉。 第二十章 林中惊魂 过了许久之后,林中的白雾渐渐消散,此时的林中仍然是灰蒙蒙一片,不过清晰度有了明显的提升,许小树不像昨天晚上那样两眼一抹黑了。 “小树,师兄和你讲,昨天晚上你睡着后有一条水桶多粗的蟒蛇直直地盯着你看,师兄我就那么冷哼一声,那蟒蛇吓得抱头鼠窜。幸亏它跑的快,不然师兄给你抓来当坐骑。”顾念盯着睡眼朦胧的许小树一顿吹嘘。 “师兄,不会是你被吓得不敢动吧?”许小树狐疑道。 “哪能呢,等再遇见它,师兄定要和她当面对质,让她来证实师兄所言不假。”顾念拍着胸脯道。 “小树,我观你今天这行走间都没有昨天那么吃力了?” “我也不知道,自从昨天踏出那一步之后,我就感觉背篓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许小树脸上神采飞扬,对着顾念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脚。 “秋水,听到咱们师弟说什么了没?”顾念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许小树顿时感觉背篓一沉,两只脚齐齐陷入地上的枯枝败叶中。同时嘴里低喃,埋怨自己嘴欠。这回好了,这背篓比昨天刚背起来还重了不少,少年满脸苦涩。 “师弟呀,我可是啥都没做啊,都是秋水的主意,以后你要算账,大可以找她去。”转眼间,顾念就将秋水卖的一干二净,仿佛刚才就连那句话都不是从他口中出去的。秋水听着这无耻主人的话语,恨不得飞起身砍他几剑。 许小树抬手抚额,这无耻的师兄,真是羞于为伍,接着眉头皱到了一起,话也不再多说半句,低头缓行。 “不对!”顾念连忙伸出右手挡住许小树前进的脚步,面色阴晴不定,双眼在四周来回扫射。 “走!”顾念反手回揽将许小树夹在腋下,整个人急速向前飞奔。许小树还没来及的回话,接着就见自己整个人倒着开始前进,速度奇快。 顾念一步踏出,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瞬间窜出去数十丈,就在身形快要落地之时,另一只脚又重重踏出,整个人身形再度暴涨,周而复始 “小娃子,倒是很警觉吗?”一道嗤笑且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顾念的耳边。 顾念不回话,左手掐诀整个人速度再度暴涨几分。 “咯咯,小郎君不如留下陪着姐姐好好玩耍一番可好?姐姐可是馋你身子馋的紧呐!”只见一身着艳丽服饰的女子与他的身形并行前进,速度丝毫不让于顾念,飞奔中舌头还不停的舔舐着嘴唇。 “既然来了,你就留下吧!”突然前方出现一道数丈之高一丈之宽的土黄色屏障。 顾念盯着突然出现的屏障随后右脚急忙蹬在靠近自己的一棵树干上,整个人向着左侧折去速度丝毫不减。 “嘿嘿,你还能跑的了吗?”又一道有些刺耳的男声出现。 顾念随即硬生生止住身形,将小树放在地上,整个人向着右侧微微撤出半步,将小树挡在身后。 许小树脚刚落在地上,只听“哇”的一声,就见那少年整个人身体前倾,两手拄着膝盖,对着右前方一阵狂吐,身形摇摇晃晃,两眼无神。 “都出来吧!”顾念对着前方语气冰冷道。 “谈谈?除了身后少年和我手上这柄剑,你们看上什么尽可拿去!”这些伏击之人倒是好大的阵仗,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金丹境高手,顾念在心里默默估量着对方的实力。 “小郎君真是识趣的很呐!最喜欢与聪明人交谈了,而且还是长得这般英俊的聪明人。”女子青丝如瀑,整张脸浓妆艳抹,特别是嘴唇红的就像是滴血一般。 “姐姐可真漂亮,姐姐想要什么顾念双手奉上,只求姐姐能放了我和我家师弟。”顾念脸上寒气消散,笑脸盈盈地望向女子。 “小嘴可真甜,可惜呀,奴家做不了主。”女子有些惋惜道。 顾念转而望向那个阴翳老者,老者身着一身黑衣,整个人身形佝偻缩在宽大的黑色披风之下。 “小娃子,爷爷我只想要你身后那小孩子。”黑衣老者声音如同夜枭啸叫尖锐刺耳,伸出一只白骨莹莹的手臂指向许小树。 “那就是谈不拢了?”顾念眉头微皱,秋水出鞘半寸,身形周边顿时旋起一道青色的微风,微风吹拂着附近的枝叶飘飘摇摇。 黑衣老者双眼眯起继而瞬间瞪大对着顾念当头就是一爪扣下,许许多多黑色虫子形成一个巨大的爪子朝着顾念头颅抓去,破空声响起。服饰艳丽的女子见状巧笑一声,两道红色丝线顺着手腕处喷射而出,其中一道袭向顾念拔剑的右手,另一道向着许小树袭卷而来。正前方身着黄色衣衫的壮硕汉子憨憨一笑朝着顾念急速撞来,还有一个声音阴沉的男子则是在旁边掠阵。 “一个老鬼,一只蜘蛛,一只螃蟹,看来你们是真的嫌自己命长啊!”话毕,顾念对着身后的少年高喊一声:“看好喽!” 只听“噌”的一声,秋水出鞘,顾念左手握刀,右手拔刀出鞘自下而上撩起一刀。只见一道通体翠绿色的剑罡呈弧形朝着黑衣老者撞了过去,原本还在顾念身边旋转的青色微风瞬间暴涨数丈,青色剑意游荡,将即将触碰到许小树的红色丝线绞成数截。然后左手握着剑鞘朝着正前方点去,只听“砰”的一声轻响,那道黄色身影被无刃之鞘透体而出,剑鞘露出约有一寸,挂在剑鞘之上的身体像是被无形屏障挡住一般,在难寸进。 只见那被洞穿的黄色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两只手突然化作两把巨大的钳子径直朝着顾念的左胳膊剪去。顾念心头狂跳,右手连忙朝着那两把钳子斩去。 只听金戈交击之声响起,秋水斩在黄衣男子左边的钳子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火花,却是再也斩不下去了。 顾念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左手放开剑鞘就要收回身前,但是左侧的黑衣老者哪能让他得逞。 刚才顾念那一招式固然霸道无匹,但是黑衣老者也不是吃素的。眼见整只爪子被一分为二,青色剑罡就要临近身体,老者左脚微微侧后半步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剑罡将老者身后的大树劈出一个一丈高的裂缝,裂缝中空,似有光线穿过。眼见黄衣壮汉凭着身体被洞穿也要去剪断他顾某人一只胳膊,黑衣老者连忙再出神通。 却见一只通体白色的爪子朝着顾念即将收回的左手撩起,顾念额头顿时冒出冷汗,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衣壮汉将化作右手的钳子夹在自己的小臂弯处,随着“咔嚓”一声,顾念整只手臂只剩下半只,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青衫,顾念踉跄后退一步,嘴角抽搐,面色顿时苍白的难已示人。 许小树抱着顾念的右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身形颤抖,眼泪纵横不止。 “师兄,你走吧,他们要的是我,没关系的,为了一个刚认识两天的小师弟连命都丢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划算。”顾念边哭边嘟囔道。 顾念挥起右手用剑柄连点左胳膊位置,将左臂血管封死。随后龇牙咧嘴道,“放屁,老子是那种人吗?再说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权衡利弊的,比如说眼前之事就是!” “今天这波真是亏大发了,要是回去又免不了被几位师兄师姐数落一番。” 只见那被洞穿身形的黄衣壮汉缓缓将插在自己胸口的剑鞘拔了出去,伤口并未流出一滴血,伤口周围的肉反而自行蠕动,一会儿时间那个伤口就消失不见了,黄衣壮汉脸色只是微微发白,右手把玩着那柄剑鞘,啧啧称奇。 “黄蛮子,你还真有两下!”黑衣老者也开口赞叹道。 老者话音刚落,整个人身形无故升高数尺,从披风下面涌出五条手臂粗细的黑色虫流,向着那道青衫包围过去。 黄衣壮汉见状也不迟疑,整个人形成一个大号的陀螺,两只钳子顶在头顶整个人如同一只大号陀螺横着朝那顾念钻去,速度奇快无比。 那红衣女子从嘴里吐出一张五彩斑斓的大网罩向顾念。 许小树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都不敢哭了,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顾念看着这一幕也是头皮发麻,他娘的,你们还真看的起我,右手弃剑抓着小树就向后退去。秋水剑身微微一愣,瞬间追着那无赖主人飞去。 “秋水啊,你能不能给点力,你主人就快被搞死了。” 顾念是心里有苦难咽,“师弟,你怕不怕?” 顾师兄的嗓音依然温和醇厚,让人感觉莫名的心安。 没听到师弟的声音响起,顾念转头看了一下许小树,只见许小树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眼里既有感恩又有迷茫还有一丝丝期待,总之是很多情绪杂糅在一起,没人说的清楚那是怎样的目光。 “师弟,别怕,接下来师兄给你上第二课!这一次可瞧好了!”顾念大笑道。看着已至眼前的虫流,不由想起了年少之时刚入门的那段日子,“小师弟,今天是不是又被师傅训斥了?偷偷告诉你,师兄师姐也是这样过来的?” “小师弟,你去偷几尾师傅养的鱼,今天师兄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绝世美味!” “小师弟,你知道什么是道法通天,剑斩日月吗?今天师兄就让你见识见识!” “” 大师兄的话犹在耳边响起,过往种种就如同在昨日发生一样,历历在目,画面定格在大师兄出剑的那一帧。 “大师兄,顾念有些想你了呢。”顾念低声呢喃道。 “小师弟,看好了!” 突然之间方圆百丈的范围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似的,没有一丝声音响起,整个空间落针可闻,就见那顾念右脚重重踏在地上,脚下数尺之内的枯枝败叶夹杂着泥土瞬间悬浮在半空,顾念的目光穿透散落的发丝看着眼前一幕,随即开口道,“给老子起!”。声音如同天雷降下,响彻整片空间,虚空剧烈晃荡无休无止。随着顾念喝声落下,悬浮在半空的枯枝落叶迅速扩大,先是一丈,再是十丈、继而百丈,此范围之内所有的枯枝落叶层层暴起,悬浮于半空之中,声势之浩大令人咂舌。 “四个金丹就想要将我顾念的小师弟带走,还真看的起我!”顾念讥讽道,目光先是盯着那服饰艳丽的女子,然后转向那正前方的黄衣壮汉,继而转向那个黑衣老者,随后是那个掠阵之人,目光森然,被盯着的四个人身体发寒,手脚冰冷,心神急剧颤抖,已生出了退却之意。 “剑气人间!”顾念低头轻声低语。 只见那顾念周身激射出无穷无尽的剑气游丝,浩浩荡荡朝着周围席卷开来,随着那剑气范围扩大,附近悬浮在半空中的枯枝落叶,眨眼间出现了很多细密孔洞,孔洞覆盖整个叶面或者断枝,叶叶如此,枝枝如是。 黑衣老者看着眼前一幕狂吞口水,眼见那青色剑丝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就把自己放出去的五条虫流尽数化作齑粉,继而向着黑衣老者狂奔而去。老者见状匆忙后退,只是他的身形如何快的过那青色剑丝。只是片刻,黑衣老者就被那剑气分解成了一团血雾。接着顾念身形一闪,整个人与那黄衣壮汉撞在一起,“老子现在就想看看你这龟壳能不能顶的住老子的攻击!”。 随即抬起右手一把抓住那黄衣壮汉的面额竟是生生捏爆开来,红色血浆溅了顾念一身,青色剑丝瞬间扑了上去,将那黄衣壮汉的尸体绞成血雾。紧接着右手朝着那服饰艳丽的女子指去,已经退后了数十丈的女子,瞬间被那青色剑丝追上,接着整个身体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孔洞,两眼带着恐惧之色向后倒去。随后顾念扭头看向那名掠阵的男子,“是我杀你?还是你自尽?”顾念冷眼注视着那个退后了几十丈的男子。 男子听到这话身形再度暴涨,“秋水,你去!”顾念转头对着许小树身边飞剑说道。 只见秋水像是进行了空间瞬移一般,一剑刺穿那个男子的后心,接着整个剑身环绕着那男子的头颅转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边,反观那男子整颗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出几尺之高。 顾念摇摇晃晃朝着许小树快速奔来,发丝逐渐变白,面容迅速变得褶皱起来。 瞧着这声势浩大的一幕,许小树面色骇然,呆若木鸡。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回荡,师兄这场架打的那真是霸气无比! “师兄,这招我啥时候能学会啊?这招式可真厉害!”许小树对着顾念比起两个大拇指,世人皆知这是对男人最崇高的赞美,此时的顾念可远远当的起这声赞叹。 听着许小树的问话,顾念嘴角抽动,一口气喷出带起血花无数。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许小树连忙去搀扶那即将要跌倒的身影。 “有些脱力了。”随着树叶落下,顾念的头发已然变得灰白一片,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还是太勉强了。”顾念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颗绿莹莹的丹药放到嘴里,“嘎嘣嘎嘣”像是在吃糖豆似的,将丹药咬个稀碎。 只见继续苍老的面庞停止了变化,头发也不再继续白化了,生命流逝的迹象暂时被稳住了。 “你别瞅了,快来带着我们跑路啊!”顾念盯着眼前某个地方高声喊道。 “你不带我们走,我就告诉我师父,就是你泄露了我的行踪,才导致这场灾祸的!”顾念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只见顾念目光所在之地,一条庞大的蟒蛇缓缓游动了出来,头上顶着两个包。 “哼!你们北辰仙宗的人都是这么无耻的吗?”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来,正是昨天夜里那条巨蟒。 “咳咳,谢谢姑娘了,这不是我现在不适合御剑吗!”顾念尴尬一笑,倒是许小树整个人如遭雷击,昨天真的有蟒蛇? 顾念带着许小树跳到蟒蛇的脖子位置,盘膝坐在上面,右手搂着许小树,许小树抱着背篓。 “姑娘,听说出了这个林子有一个瀑布,你就带我们去那里!”坐到蛇身上的顾念越发虚弱,声音也小了很多。 “算了,谁叫本姑娘心善呢?”这个粗如水桶的蟒蛇迅速朝着顾念指示的地方飞奔而去,只是等他们刚离开不久,就有数道身影迅速赶至这里。 感受着此间战斗残留的余韵,四下望了望,朝着蟒蛇攀爬过的地方迅速追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不到5000字的大章奉上,嘻嘻。 第二十一章 逃出生天 许小树看着那极速前进的斑斓大蟒,嘴上啧啧称奇,“师兄,你看这速度是不是比你御剑还快?” 只听冷哼声响起,斑斓大蟒娇声道:“哼,本姑娘的速度,在这林子里可是罕有敌手的!” 只见那身如水桶般粗细的巨蟒,身体却是灵活无比,顶着两个微微突起的蛇首左摇右晃,身体速度奇快无比,向后倒退的树木已经形成了幻影。 “师兄,你现在怎么样?”许小树没有听见背后男子的回话,不由担心地向后看去。只见顾念整个人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睛紧闭着,搂着许小树的右臂止不住地颤抖。 “姐姐,我师兄怎么了?”许小树的心又悬了起来,紧张地问道。 “刚才在那场打斗中,我看他强行使出了超出他自身境界一大截的道法,应该是被反噬了。这样,你将这株草药喂给他。”巨蟒言罢,只见蟒首顶部中心位置有一片火红色的鳞片慢慢向上掀开,紧接着一株通体散发着绿色荧光的草缓缓升到距离蟒首半尺高的空中。许小树瞧着这惊奇的一幕不敢多想,慌忙伸手握住了那株宝药。随后左瞧瞧右看看,心里拿不定主意,究竟应不应该把这株药喂给顾念。 斑斓巨蟒像是察觉到了许小树的心思,旋即开口道:“若是我要害你们,以你们现在的状况,应该早就进了我的肚子。”话毕,也不再多语,静等少年做出选择。 许小树尴尬地笑了一下,心中疑虑尽数被压下。随后缓缓扭动腰身,将握着宝药的右手伸向顾念嘴边。 顾念不清楚许小树要干嘛,但是他隐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接着嘴巴被少年拿着的草药碰了碰,当即就清楚发生了什么。 随着顾念将那株宝药嚼碎吞入腹中,一股暖流缓缓从腹部散开,然后流转到四肢百骸,全身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的不由发出呻吟之声。幸而巨蟒速度太快引起强烈的破空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不然他顾某人的脸往哪里放?按照他小师弟的性格这不逢人就说么?服药之后顾念的脸色也变的红润了起来,全身的气息也不像刚才那样紊乱。趁着药效化开,顾念正襟危坐,开口提醒道:“小师弟,你抓好我的衣衫,我现在调理一番,以免浪费药效。”随即不再言语,右手放在膝盖上掐着无名道决,调息筋脉,修复刚才斗法留下来的后遗症。 听得师兄提醒,许小树一手握着背篓,另一手抓住师兄的左膝盖上的袍子稳住身形。 有了这无名草药提供的生命气息,顾念快速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整个人的气息节节攀高,跌落的境界也渐渐稳固住了,眉头终是舒展开来,盘坐的身形也变的笔直。 许小树不知道顾念的变化,只是整个人死命的抓着师兄膝盖上的衣衫。因为巨蟒速度太快少年的嘴唇有些变形,脸色稍显苍白,本就杂乱的发丝更是被风吹的凌乱不堪。 过了好一会儿,许小树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将他搂进怀里,脸上惊喜连连转头向后看去,只见顾念脸上苍老之色尽数消失,只是灰白的头发没有任何变化。“师兄,你这头发和胳膊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这个不要担心,等以后寻找宝药慢慢恢复就好,师弟辛苦了!”话毕,青衫搂着许小树的臂膀不由更紧了几分。 “姑娘叫什么名字啊?”温和的嗓音让人听得舒舒服服。 “潇潇。”巨蟒高冷开口。 “多谢潇潇姑娘出手相助,刚才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胁迫姑娘的,顾念为刚才之事向你道歉。”随着话语落下,顾念额头微低。 “姑娘以后要化龙之时,尽可告之于我,到时候我一定赶来助姑娘一臂之力,这是我的传音玉简。”说着顾念右臂的袖口处突然飞出一块碧绿的玉佩,玉佩只有一寸大小,通体散发着幽幽之光。 斑斓巨蟒听得此话,心情顿时觉得大好,当即就要掀开头顶位置那片火红色的鳞片。 顾念低声道:“小树,闭眼。”话毕顾念率先闭上了双眼,许小树听闻此言有些疑惑,只是顺从的闭上了双眼。 过了片刻,顾念睁开眼睛看着许小树疑惑的目光当即说道:“之前的宝药也是从那里取来的?” 许小树点了点头。 “以后啊,遇见这样的事情要闭上眼睛。虽然潇潇姑娘信任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不避讳我们。但是我们自己要对的起这份信任,这是我们这一脉恪守的基本礼仪。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守住自己的坦然与心安,记住了吗?”顾念的话声音很轻,但是许小树却听得清楚,记得认真。 “刚才不知者不怪,以后自己要注意!”顾念替许小树向他自己解释一遍。 许下树听得此言低声开口道:“潇潇姐姐,刚才是我不对,向你道歉。” “你们这些人族礼仪最是繁琐,不过潇潇姐姐不怪小树哟。”那斑斓巨蟒先是不耐烦的开口,接着语气又变得愉悦起来,嘴角莞尔一笑,心里更是开心了一分。 “师兄,你说的化龙是什么意思?”许小树初次听到这个词语,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看到潇潇姐姐头上那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包吗?” “看到了。” “等那两个小包变成两只真正的角的时候,就是像鹿角那样的角。到那个时候,你潇潇姐姐就不再是蟒蛇了而是变成了蛟龙。随着她修为提升,她的腹部还要长出爪子,到那时她就化作了真正的龙。可以腾云驾雾,行云布雨。”顾念为其解释道。 许小书摸了摸胸口那个正在游弋的鲤鱼,已然明白。 “那潇潇姐姐化龙的时候,切记要告诉师兄,到时候我也来帮忙,我让师兄带着我一起来。还有还有,祝潇潇姐姐早日化龙修成正果。”许小树脸上神采奕奕,随后欢呼雀跃道。 “小树,姐姐借你的吉言,早日修成正果。小树也要加油哦,不然到时候你师兄不会带你来!”潇潇心思澄明,内心雀跃。这一次赚大了,先不说有顾念这样的高手为自己渡劫护航,观这小树必然也是那种天资卓越的人,说不定又是一个顾念这样的高手。 顾念听得许小树的话语,嘴角也是浮现了一抹笑意。“潇潇姑娘,我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啊?” “以这个速度前行的话,明天早晨我们就到了。”潇潇估摸着路程,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尽管斑斓大蟒速度奇快无比,他们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但是距离终点仍然觉得遥遥无期。也不知道是不是靠近落日林中心区域的原因,光线越发昏暗,也有可能是外面天色渐晚的缘故。总之此时,林中再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乘坐巨蟒,安危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潇潇应该是这林中属于霸主级别的存在,即使林中还有其他更加可怕的妖物存在,潇潇也能避开。 不一会儿许小树就睡着了,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顾念的怀中,嘴角还不时流出口水。顾念因为今天受伤的原因心情有些低沉,也不像往日那样对着许小树吹嘘自己。整个人安安静静,缓缓地调理着自己的伤势。潇潇见两人一个睡觉一个修行,也不再多言,只是闷头赶路。 突然正在修行中的顾念耳朵微微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声响似的。 “鬼鬼祟祟,还真不怕死啊!”顾念声音有些冰冷。 “潇潇姑娘,咱们等上他们一等。不然这些尾巴迟早要追上来,不如提前清理了这些麻烦,我倒是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顾念眼睛里露出寒气生生,这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的。 斑斓巨蟒听得顾念的话语,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你现在身上还有伤,等一下开打的时候,你在旁边帮我掠阵即可,保护好小树!”显然潇潇已经将顾念和许小树当做是自己人了,当下打定主意,对着顾念开口嘱咐道。 “不用你上,也不用我上。让我大师兄上吧,一次性解决,省得三番两次来试探我们。”想起大师兄,顾念就不由想起了大师兄指着大骂自己是废物的情景。 “你大师兄?”潇潇疑惑的问了一句,她能感觉的到,这里只有顾念师兄弟二人还有她自己。 “看着就行!”随即顾念不再多言。 不多时七个身着黑衣的人赶了上来,面部都围着黑色方巾,头颅躲在大大的黑色兜帽中。 “等你们多时了,说吧什么目的。”顾念语气冰冷淡漠。 “先前察觉林子有激斗,所以追过来看一看!”领头说道,声音嘶哑。 “不诚实啊!”顾念淡淡道,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来回扫射。 “抱歉打扰到了阁下!我们立即离开。”领头男子朝着左右扬了扬下巴,其余人先是向后退去接着分散开来向着两人一蟒包围了上来。 “我看你们还是留下的好!”说话间顾念的声音提高了很多,语气中尽是不耐烦。 “我只出一招,你们生死自负!同时给你们一句忠告或是给你背后之人一句忠告:这孩子不是你们所能觊觎的!”话落,顾念朝着空中喊了一句:“大师兄,留一人回去传话即可!” 七人包括潇潇皆是抬头望向顾念开口方位,只见目光所在位置并无其他人存在,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怒,“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就见顾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纸张是卷起来的。顾念直接抬起右手将纸张扔到空中,纸张缓缓在空中展开 就见一个‘剑’字出现在那张纸的中央,字自然是不怎么样,不过其中包含对于剑的理解却让众人赞叹不已。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整个‘剑’字突然脱离了纸张漂浮在空中,随后便化作一缕缕红色的剑芒指向前面七人。 “大师兄,留一个活口报信!”顾念再次开口提醒道。 红色剑芒像是听到顾念所言,微微一顿,原本指向左侧那人的剑芒缓缓移动对准了领头之人。 顾念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对准其余六人的剑芒瞬间洞穿空间,同时也洞穿了黑衣人的眉心,虚空中只留下缕缕黑色的痕迹。接着那些剑芒再次回到纸张上面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剑’字。当剑芒回到纸上之时,被红色剑芒抹去神识的六人刹那间炸成了一团团血雾,竟是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反观那剑芒只是变淡了而已,也仅此而已。 那个被炸了一身血雾的黑衣人,双眼惊恐,肝胆欲裂,双腿就像是被牢牢定在地上一般,竟是不能移动半分。 潇潇看着这离奇的一幕,心脏“咚咚”直跳。坐于蟒蛇身上的顾念自然是感受到潇潇的害怕,然后抬手拍了拍潇潇庞大的蟒身。 许小树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了一眼,然后又合上,嘴里嘟囔道:“怎么不走了?” “这就走这就走。”顾念拍了怕许小树的肩头,随后又拍了拍潇潇的身子。 潇潇边转身边颤颤巍巍开口道:“你这师兄可是有些了不得啊!”你细品,说一个人剑术有成,顶多是他书的字能杀人。但是现在,这附在纸上的字不仅能杀人还可以进行沟通,就离谱!再一个别人家的剑意是一次性消耗品,你大师兄的剑意不但能听懂人话,还特么能自己回到纸上,这就更离谱了!潇潇感觉这剩下的剑意都够抹杀自己好几次了,身体更是狂颤不止。 “咳咳,别在意,我们不是朋友吗?”顾念察觉潇潇的动作,开口安慰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今师兄到达了什么境界,我第一次开口却实在和师兄沟通,不知道师兄听没听得到?也可能听到了不想理我。我严重怀疑他就是在责怪我,三番两次的让我这个小师弟遭到追杀,心里不满,公报私仇,不对,就是泄私愤!”顾念越想越气。 “如果是平时,说不定我师兄隔空一剑就把这些家伙斩成粉末了!真是该死,害的我让我师兄埋怨!”顾念又气又怂,只能在心里嘟囔道。 听到顾念安慰的话语,潇潇身体慢慢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然后察觉头顶之人的心情,不由有些调皮道:“你这差你师兄可有些远啊!” “我们还是不要说我师兄那个变态了。”顾念轻呵扭头扬起下巴一气呵成,动作浑然天成,没有丝毫涩感。 “你们算上你的小师弟一共是几人啊?”潇潇有些好奇道。已经是夜里了,但是她的速度丝毫不减。 “算上小师弟一共是八个。”顾念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都这么厉害?”潇潇又问道。 “倒是没有大师兄这么厉害,只是差距应该不大,只有我最是拉胯。不不不,我顾大人可是天之骄子,他们都不如我!”顾念口速太快,话已出口要修改已然来不及,只得又说了一句话挽回自己的形象。 “没你说的那么差,我昨天看你最后那一招,着实有些唬人,威力也大的很。”潇潇砸吧砸吧嘴评判道,难得看着顾念吃瘪,心情不由大好。 顾念听得这话,心里更是失落不已,于是不再开口。 第二十二章 道路就在脚下 半夜无话,潇潇带着顾许二人一夜狂奔。 清晨时分,远在数十里之外的顾念等人,距离很远就听得前方响起“轰隆隆”的声响。顾念思忖少许,想必这响声多半是瀑布落在石头上的缘故,遂没有理会。只是感觉周身温度有些下降,不由紧了紧衣衫,搂着许小树的右臂又紧了紧。 又过了一会儿,潇潇速度放慢了下来,前行中的蟒首也逐渐抬了起来。“再走不远,我们应该就到了。”潇潇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两颗铜铃似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追忆之色。 “小师弟,起来了,我们快到了。”顾念右手拍了拍怀中熟睡的孩子,一脸宠溺。 许小树睡的迷迷糊糊,听到顾念的提醒,两只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这一路可谓是历尽艰辛。 “马上就到了。”潇潇又提醒了一遍。 顾念和许小树两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当蟒蛇巨大的头颅钻出这高大的落日森林时,阳光恰好照到一行人的眼前。顾念和许小树二人看着眼前一幕都被震惊的无法言语,就算他顾大人见过许许多多的宏伟壮丽的景观,看到眼前之景,心中也是摇曳不已,就更别提他许小树了。 潇潇将脑袋高高抬起,为了让头上的二人更清楚的看到前面之景。 只见前面的山崖连绵起伏一线铺开,目穷处,竟是连山崖的终点都看不到,不知起于何处,终于何方。山崖高约千丈,蜿蜒起伏间就像是一条千丈巨龙匍匐在那里休息一样,整个身体一起一伏就像是在呼吸一般。面前一条巨大的瀑布纵贯在千丈高空,就像是夜晚遮住整个夜空的黑幕一般庞大且神秘。巨大的水帘在太阳的映照下更是明澈清绝,雪浪翻飞间竟是有数不清的激流重重砸在潭底的巨石上,溅起无数水花。蒸腾而起的水雾形成了一道道光彩夺目的七彩虹桥,上面仿佛有仙人踏过,遨游九天之上。水流激射在石头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远在数十里之外的人就可以听见这一声声怒吼。此情此景正印了那句古诗,“飞流直下三千尺,凝视银河落九天”,这不禁让人发出疑问,真的有飞流从九天之上而来吗? “怎么样?”潇潇晃了晃巨大的头颅有些炫耀的问道。 “不似人间之景!”顾念开口评判道。 “我滴个妈呀!”许小树激动的唾沫横飞。 顾念微微诧愕,这不是小师弟该有的水平啊! “天降飞瀑绝崖上,直下千丈作云烟。雾起霞飞悬天际,恰是仙人踏虹来。”就见那许小树整个人站在巨大的蟒首上手舞足蹈并伴随着哈哈大笑。 “小师弟,还是小师弟啊!”顾念看着眼前的瀑布顿生万丈豪情。 “虽然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见到都让我心神摇曳,不能自已。”潇潇的声音清脆冷冽,就如同玉珠掉到玉盘上一样。 顾念伸手按住许小树的肩膀,对着他说:“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修行!”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温暖而富有生机。 许小树看着顾念先是回了一声“好”,接着重重点头。 顾念右手抓着许小树从潇潇的头颅上一跃而下,身形稳稳当当站立在地面上。 潇潇瞧得这两人的动作,自是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巨大的蟒身依依不舍的缓缓游离此地。疏忽间,耳边传来了顾念的声音:“承诺潇潇姑娘的,顾念谨记在心,还有,再次谢谢潇潇姑娘!” 潇潇回首望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低头。 顾念右手伸出作揖,额头也缓缓低下。许小树有样学样,模仿着顾念的动作也开口说了声:“谢谢,潇潇姐姐。”少年声音充满朝气,一如早晨初升的太阳,只不过少年是两手作揖,身形微躬。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蟒蛇高喊道:“潇潇姐姐要是修行乏了,倦了,可以来找我们玩儿啊!”少年叮嘱道。 潇潇眼里满满的都是喜悦,硕大的头颅重重的点了点,并回了一个“好”字,转而迅速离开。 “好了,别看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找你!”顾念看着那个有些失落的少年开口宽慰道。 “想必师弟已经清楚了吧,我们这一脉出自北辰仙宗,师傅他老人家的名讳是‘齐牧’,至于我们这仙宗大派究竟是什么样的,师兄便不与你细说了,等你以后到了宗门细细体会。” 少年牢牢记住这几个词:北辰仙宗,还有师父‘齐牧’。 “修真一道分为这么几个阶段:凝气、筑基、结丹、元婴等等,后面还有很多境界,师兄就不和你细说了,省得你好高骛远。当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凝气,当然凝气之前还有一个境界,那就是炼体。” “炼体为修真之基石也,不论你以后修到了何种境界,师兄希望你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这具身体是你父母赐给你的,你父母珍他、爱他,我希望你也能做到!”顾念稍稍停顿了片刻,等着少年理解自己的话语。 “之前师兄给你上的两课,你还记得吧?” “记得!”少年点头如捣蒜。 “大道之争,你我只能向前。我辈修士,朝闻道,夕死,无怨无悔!” “我辈修士,与天争,与地争,更要与己争!只要我们自己努力,蚍蜉亦可撼动大树!” 顾念缓缓说出前两句话,少年也开口跟着念道。 “小师弟,下面这句话你也要在心中记好了,这是第二节课讲给你的。”顾念两眼冒着精光直直的盯着少年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即使身逢绝处,我们也绝不能放弃,即便赌上自己的命运也要抗争到底!”每一字每一词就像是有种无形的魔力,镌刻在少年的心间。 少年看着面前的脸庞,心中却是有一种莫名的震撼。 “所谓的炼体,就是锻炼我们的体魄,为之后的凝气做准备。虽然平时我们可以正常呼吸,也只因为我们所呼吸气流中对我们所修之气含量极少,所以我们的身体才可以正常接纳那些气流。如果我们要踏上修真之路,必然要吸收很多这样的气。不管怎么说这些气都是天地间最狂暴的一种元素,如果以你现在的躯体来盛放这些气体,你会瞬间爆体而亡。”说着,顾念抬起右手,只见方圆数丈之内所有的气流都向着他的手心汇聚而来。一缕缕白色的气流不断被精炼提纯,最后在顾念的手心中形成了一个乳白色的球体,正在滴溜溜地旋转着。 “小师弟,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以后我们修炼时要纳入体内的气流,我辈修士对这种气流有一个统一的称呼——灵气。”接着顾念蹲下身子,把右手放到许小树的面前,让他仔细观看。 许小树伸手去触碰那乳白色的球体,只感觉这球体有些凹凸不平,并没有眼睛观看到那么圆润。 “你现在只看到了它在我手里乖巧的模样,却没有见到它狂暴的一面,你再看!”说着,顾念将手心那团气流扔到了前面的水潭中。只听“砰”的一声,气团入水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就见面前瞬间窜起多道水柱,每道水柱都有两三丈高。 “师兄,灵气如此狂暴,我们怎么能将它引入体内呢?”许小树下意识发问。 “因为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许多想保护的人,想弄懂的事!所以我们才会不惧它的狂暴,也不会害怕它的狞厉。”顾念先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许小树的心口处。 少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初母亲留给自己的信上说,去找一个术法通神的大能才能把父亲那魂魄放入孕妇的肚子内。如果自己的师傅也达不到那个程度,自己又当如何?一直以来感觉师兄特别的强大,道法也高深,这是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想当然的认为师傅应该就是母亲所说的术法通神的大能,于是就将全部希望都寄于师傅。想明白这些事的关键点,少年拍着心口一阵后怕。 还有一事,就是昨天在落日林遇到的截杀,若不是师兄全力相护,自己可能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吧?若是有一天师兄或者是师傅都护不住自己又该怎么办?本来生活在村子里的少年是无忧无虑的,只是当自己追着天上仙人去看斗法的时候,这一切都已悄然改变了。这些改变无关乎好坏,只是师兄对自己的相护之景还历历在目,有一天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去保护师兄,乃至师傅?虽然还不了解自己的师傅,对于自己师傅的实力有多强许小树心中也不清楚,但是这不妨碍自己想要去保护他们。 顾念莫名其妙地看了许小树一眼,淡淡道:“这样想来,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没那么害怕了?” 少年抬起双手向着顾念躬身作揖道:“谢谢,师兄解惑!” 顾念整理一下衣衫,正了正头顶的发髻,右手伸出将少年搀扶起来。 “小师弟,道路就在你的脚下,不妨走走看!”顾念正色道。 许小树脸色凝重向着顾念重重点头。 看着少年这般模样认真模样,顾念心里一阵欣慰。 “一天我们就分成三部分使用,其一是由师兄来传授你修道的一些基本常识,第二就是炼体,这个是重中之重!其三你自由分配,不过还是继续站桩吧。现在的你,身体就像一个漏水的葫芦,生命力在源源不断地流逝,不过由于站桩已将这种流逝减到最小。”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等你来了宗门,自然有丹药可以修复。” “时间不等人,这样我们吃了午饭,就开始吧!” 许小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顾念驱使秋水从深潭中刺出两条鱼来,两人简单的解决了一下五脏庙。 “师弟,你从小应该就是在河边玩大的吧?那你水性应该不错吧?”吃过饭,顾念率先开口道。 “在河里还行。” “这样,你把衣衫脱掉,先去水里试一试!” 许小树听从顾念的指导,将褪下的衣衫叠放整齐放到旁边的石板上,整个人一个猛子扎到了水潭中。 顷刻间就感觉到了冰冷的潭水寒冷刺骨,整个人冻得哆哆嗦嗦。 “师兄,这里面太冷了!”少年从水面伸出头朝着顾念喊道。 “那这样,你先上来活动活动筋骨,等身体暖和了,然后再下去,这一次要多呆上一些时间,让身体慢慢适应水的温度。”顾念有些心疼自己的小师弟。 少年依言而行,从晌午到日落,少年一次一次上岸,一次又一次下水,只是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水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顾念则是找了一块大的平滑的石板盘坐而上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傍晚,少年从深潭中抓上来两条鱼,两人吃罢,顾念开始教导小师弟如何打坐冥想。 秋水闲来无事,一会儿飞起身用剑鞘戳了戳许小树的胳膊,一会儿拍了拍他的额头,戏弄的少年很是苦恼。 顾念摆了摆手,秋水听话的落到一旁,不再打扰许小树了。 “小师弟,你先像我这样摆好姿势。”顾念盘膝坐在青石板上,左腿小腿压着右脚,两手交叉相叠放于小腹位置,左手除了大拇指之外的其余四根手指握住右手的除大拇指的四根手指,左手的大拇指穿过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缝隙抵在左手的中指上面,右手的大拇指和左手的大拇指做相同的动作后抵在右手的食指上。后背坐直,身体放松。 许小树看着顾念的身形后,学着师兄的模样也摆出了周正的姿势,顾念起身为许小树矫正了一下双手的位置。 “首先我们进行调形,从上到下。虚领顶劲,舌抵上颚,牙齿轻叩,下颚微收,松腰,端坐,将双目微闭,神光内收。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层层节节放松。让我们的气血筋脉毫无阻滞。”顾念轻声微吐,将这些打坐要领与许小树说了一遍,随后转头看向许小树,见他身体坐的板正,身体抱元守一,便继续念道。 “第二我们要进行调息,我们采用腹式呼吸法。吸气的时候腹部鼓起,呼气的时候腹部收缩。呼吸要做到四个字:‘深’、‘细’、‘匀’、‘长’。”顾念听到许小树的呼吸之声逐渐变得悠长绵延,就知道他已经将第二步做好了,于是继续开口。 “第三步我们要调心,心要‘空’、‘静’,抛开所有的念头,安注于当下。无思无虑,不念过去,不想未来。收神于明堂,敛炁入中脉,心息相依,渐渐进入恍惚、渺明、物我两忘的境地。”话毕,顾念又转头看了看许小树,只见他整个人像是睡着了一样,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连连称奇。 一夜时间转眼而过,期间顾念多次偷偷的打量自己的小师弟。只见那许小树不知道陷入了什么境地,整个人变得空空荡荡,虚虚渺渺,顾念顿时佩服不已。 第二十三章 修真无岁月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初升的太阳带着万道霞光照射在顾念与许小树的脸上。 许小树眉头皱了皱,当即就要醒来。突然耳边传来这么几句话,“师弟,继续抱元守一,虚极静笃,以三长两短的方式进行呼吸,吸气要长,呼气要短。” 许小树听得师兄的话语,当即照做。 只见少年腹部随着呼吸来回起伏,一道道紫色气息顺着少年的鼻孔钻进体内,为他洗涤神魂,凝练精神,有诸般变化正在少年体内发生。反观少年体表则是渗出一些灰色的泥垢之物,气息难闻。 “现在要进行冥想结束的调息,两手朝着头顶位置各自画圆,起于小腹收于小腹,吸气起手,呼气按掌,做三次后再睁眼。”顾念的声音又适时响起在少年的耳边。 只是片刻时间,少年就按照师兄的要求做完了这一套动作。随后两眼微微眯动,继而睁开,一双眼射出两道精光消弭于虚空之中。随后整个人神华内敛,恢复如初,只是任谁看去都会觉得少年与之前有所不同了,但是改变在哪里却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小师弟,感觉如何?”顾念开口笑问,盯着少年那壮实不少的精神,顾念有些羡慕。 “师兄,昨天一夜未睡,我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倦,反而精神饱满了许多,这打坐之法真是奇妙!”少年欢呼雀跃道,随即像是闻到了什么似得,眉头皱成一团。 顾念见状,朝着他的身上努了努嘴。 许小树看着自己满身灰色的泥垢,小脸一红,当即顾不上脱衣服,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水里。过了半天才爬上来,身体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洁净,只是皮肤比原来变得更有光泽了。 “我们上午学一个时辰的文化知识,之后你继续下水,直到你能完全适应水里的温度,可以达到自由出入,直到整个深谭里任何位置都可以去得并且未有冰冷刺骨的感觉,之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住在瀑布边就这么一点好处,那就是完全不用担心吃的,好吃的鱼虾蟹到处都是,偶尔还能吃到一些珍惜的鱼类,肉质更是鲜美无比。 解决了早晨的吃食,顾念与许小树面对面坐到石板上。顾念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本纸质书籍扔给少年,少年接过书籍盯着上面几个烫金大字欣喜道:《甲子拾闻录》,少年用手摩擦着书籍的封皮,傻笑个不停。除了自己那本《方寸拳外》,现在又从师兄这里得到一本书籍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整个人恨不得抱着师兄“啵啵”亲上几口。 顾念反手按住少年冲动的脑门,看着少年张牙舞爪的双手微微笑道,“这算啥,以后这样的东西多的是,比这更加玄妙的东西也有很多。” 少年悻悻地收回双手将书籍捧在怀里一脸傻笑。 “这《甲子拾闻录》是咱们宗里的一位老前辈花费甲子时间走遍很多山川大河将所见所闻皆记于上面才形成的这本书,这本书里面包含了很多植物、动物、矿物、地形等等知识的介绍。宗里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人手一本,许多长老身上也揣着这本书。只要是书里没有见过的,所有人都会自觉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分门别类记录在上。然后等回到宗门去了藏经阁通过守阁之人的校验,才将确定的物种更新在母书上面,之后我们手里的子书就会自动将新的信息更新上来。迄今为止,书里的物品包罗万象,解释也是非常详尽,可谓是我们北辰仙宗的一件重宝。” “怎么样?神奇吧?”顾念自豪道。 许小树呆呆地点头,这就是仙家手段吗? 少年怀着崇敬的心情,双手放在书籍的封皮上,然后动作轻轻地将封皮翻开。想象中的白纸黑字并没有出现,少年愣了一下,只是少许时间书籍开始自行变化。 只见那书籍上空自动形成了一个投影,上面先书着‘甲子拾闻录’五个大字,随后下面是书籍介绍,比如说书籍的出处,什么时候成书的等等。等这些介绍全部浮现完毕,然后又出来一个目录。目录上分为很多种类,先写着‘草木类’,接下来是‘动物类’,再下来是‘矿物类’少年觉得神奇不已,脸上更是异彩连连。 许小树伸手指了指草木类,就见那投影迅速变化,然后从书中冒出阵阵金光形成一个很多花草虚体环绕在许小树的眼前,花草的样子生机盎然,栩栩如生,如同实体一般,单单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得到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许小树又伸手点了一下浮在眼前的一株草,只见光影变化间那株草突然从那一堆花草中凸显了出来,草的形象显示在上面,草的名字、用法、获取途径都在下面写的清清楚楚。 “名字:凝碧草” “外貌:此物通体碧绿,叶子形状呈柳叶状且叶身狭长,上面布满纹路,叶身上会散发绿莹莹的光芒,十年长一片叶子,百年之际九片叶子会变成紫色,千年之际此草会度过九道雷劫,每一叶片之上都会存留一丝雷线,此时这草便会生出灵智可修行与常人无异。” “采摘:要想寻得此草,需在草木极其旺盛之地寻找,切记取此草时只取其叶留其根莫伤天和!” “作用:凝碧丹的主要材料,凝碧丹顾名思义可供人恢复生机之用,单单食用此草药效并不能最大化。” 许小树回忆了昨天晚上潇潇姐姐曾给过师兄一株宝药,应该就是这个凝碧草,潇潇姐姐应该是不知道采摘方法,将整株草都采了去,少年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少年又伸手点了一株颜色火红的花。 只见刚才的凝碧草向后退去,又融入到了那堆草药之中,被少年点到的火红的花却凸显了出来。 “名字:血红花” “外貌:此物叶绿花红,叶子呈椭圆状且厚实,叶脉清晰,叶尖狭长,花骨朵呈红色,成熟后花瓣上有火红色的血炎附着,十年长叶,百年生花,千年成熟。” “采摘:此物多聚集在血气浓郁之地,如古战场,大能陨落之地,需用上等的暖玉之盒来盛放此药。” “作用:血炎丹之主要材料,血炎丹可增加人的气血,可使人的血液短暂沸腾,实力大幅提升,时限为半个时辰,时间一到使用之人会进入虚弱期。” 许小树抱着《甲子拾闻录》爱不释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中午。 顾念看着许小树认真的模样,没有去打扰他,反而是自己动手做了些吃食两人一起解决了一下。 下午少年继续熟悉水温以求自己尽快能适应这深潭温度。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少年已经可以自由控制在深潭中的时间了。 这天许小树像往常一样现是观看《甲子拾闻录》并加以记忆。等他的早课做完后,顾念像往常一样为许小树准备了吃食,只是今天吃罢后,许小树刚要跳入潭中却被顾念拦住了。 “小师弟,你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控制在谭中的时间了,我们也可以进行下面的修行了!”顾念一如往日,声音温和低沉。 “炼体第一层是炼皮,就是通过反复捶打,使你的皮肤韧性如同老牛的牛皮一般,这样一来你的身体抗击打能力就会变的强上很多。具体修炼方法就是站在那个瀑布下面时时刻刻忍受水流的冲击,直到你的皮肤达到钝刃划过留白痕而不破为止。你先找水流冲击较小的地方,等熟悉的差不多后,再冲击水流大的地方。被水流冲击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呼吸节奏,水流速度太快且绵绵不绝很容易让你陷入昏厥的状态。”顾念先是说了如何修炼,又说了要注意的点,然后就看着许小树。 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半个月,哪里的水流急且水压大少年心知肚明,哪里水流小水压小少年也了然于胸。 许小树选出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深潭里,朝着目标之地游去。 少年伸出头看了看面前有些光滑圆润的石头,两手抱着石头一阵攀爬,期间不时有落下的水流砸在许小树的头上,少年毫不在意继续攀爬。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堪堪爬上这个石块,刚要站起来时湍急的水流一下将少年拍到深潭中。 少年捂着头上的包就要大哭,刚张口又喝了一肚子水。 这下也不哭了,一个人朝着面前的石头不断攀爬,又不断被拍下去,只是待在石头上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了 夏去秋来,入眼处,林子里的树木也变得灰扑扑的,举目望去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枯黄叶子被风吹得四下飘零。 少年早已从水压小的地方换到了水压大的地方,只是刚换过去又遭遇了初始的情景。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只见厚雪覆盖下的林子很是静谧,一眼望过去就见整片林子银装素裹。少年盯着眼前白雪皑皑的景象,不由想起了去年第一场雪,少年打扫着院子,红色的身影举着山楂做成的冰糖葫芦 一个走神,少年又被拍飞下去了。龇牙咧嘴的少年再一次爬上这块最大的石头,顶着最湍急的水流,承受着最大的水压,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去想自己的父母,想自己的家了。 顾念看着少年近几个月的变化,心中很是欣慰。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少年哭喊着让师兄给他揉头上的包。顾念心疼自己的小师弟,于是每天少年结束修炼后就可以喝上一碗顾念熬制的不知名汤药。 据顾师兄说这个药可以活血化瘀,消肿止疼,也确实如此。喝完药的许小树躺在顾念的怀里让师兄揉头上新起的包,顾念动作轻柔地给他揉着,也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年只是喝药却不再央求顾念给他揉头上的包了,少年的进步反而越来越大。 如今再看那个站着拳桩的少年,眼里多了坚毅,多了忍耐,还多了冷静和智慧。 顾念看着少年一丝一丝地蜕变,看着少年渐渐匀称的身体,不由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他的大师兄 “小师弟,今天再试一试?”顾念眉开眼笑的望着少年。 “行,师兄我已经感觉这水流对我的冲击没什么用了,应该是可以了!”小小少年眼里满是自信。 顾念从少年的背篓里找出一个小小的匕首,刀刃在少年第一次要求割开自己的皮肤时就已被顾念修理成钝刃了。只见顾念用力朝着少年的胳膊上划去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划痕,并没有出血,盯着这道划痕少年不由有些痴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站在那个石头上面,刺骨的冷水重重的砸在少年的头顶,实在是记不清楚有多少次了,只是随着这道白痕的出现一切都值了。少年眼眶有些发红,喉咙里有些更咽,只是抱着师兄的腿不再放开。顾念则摸着少年长长的头发与少年一样欢喜,“小师弟,加油!” 晚上,少年一如既往去打坐修行 "炼体第二层是炼肉,炼的是你的皮下之肉,不过你在这样的水流下已修行数月之久,看你肌肉饱满结实,这一层自然一起炼成了。接下来就是第三层炼筋,也就是去锻炼你的筋腱,让它更有韧性,伸缩间动作灵活,协调。" “至于怎么修炼,师兄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说着顾念抓着少年兔起鹘落几个跳跃就到了林子的入口处,手里指着前面的树木腰部。“看到那些刻着记号的地方吗?” 许小树点点头。 只见几十棵树木腰间被刻着深深的凹槽,标记的位置有高有低,有可以一眼能看到的,也有需要转到树木背后的位置才能看见的。 “小师弟,你接下来的修炼就是在这个地方,你要控制你的身体辗转腾挪之际,尽量在这些做标记的位置都踏上一脚。这除了是修炼筋腱的方法,同时也是修炼一种身法的基础,筋腱修炼成功的标志就是你的脚可以在这个范围内来回飞踏却不落于地上。”顾念边走边指着树木上的刻痕,让少年记下位置。 许小树心里记着位置的同时也数着树木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百零八根,而且这一百零八根树木隐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阵法。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今天晚些时候还有一章。 第二十四章 身法 “小师弟,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一共有一百单八根木头做了记号。这些记号并不是随便标的,这其实是一种身法的基础版本,至于是什么身法我这里就不和你说了,等你正式拜师后,才可以修炼这种身法。基础的身法还是很好修炼的,但是想要将完整身法修炼成功却是很难的,至少师兄现在还没有参悟透这套身法。”顾念带着许小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边走边和他讲解这身法的神异之处。 “就目前这个基础版本的身法而言,你若是领悟了其中的奥妙后,仅是凭借这套身法而无需使用攻击手段也足以缠斗大部分对手,这就是此身法的奇妙霸道之处!”顾念带着许小树又回到了起点。 “小师弟,看好了,师兄给你演示一下这个身法!”顾念飞身而起,先是左脚踏在左前方第一棵树木标有记号的位置,这个位置是起始点所以记号标注的地方也很低。接着顾念扭动腰身右脚踏出,整个人瞬间拔高了很多。随着步伐不断踏出,顾念整个人就像冲天而起的大鸟一般,速度是越来越快,身形也越来越高。整个身体犹如流星赶月一般快速,又如闲庭散步一般悠闲自在,端的是奇妙无比。 许小树刚开始还能看清楚师兄的步伐,不一会儿就只能看到一抹青色身影在眼前乱晃,再过一会儿他捂着自己的额头满脸的苦恼,师兄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但是他知道师兄还在为他演示这个身法。 “师兄,我看不到了!”无奈之下的少年只得向着空中高声喊道。 只见一抹青光停在他的眼前,笑嘻嘻的对着他说:“看到没有,这就是这个身法的霸道之处!”顾念仰着的鼻孔向着许小树炫耀道。 “我先给你讲解一下这个步伐,看到起始位置这个记好了吧?左脚抬起先踏在这里,随后扭身出右脚踏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借力,身体翻飞一次就会抵达第三个记号标记的位置,仍然是出右脚踏这个地方”顾念带着许小树一步一讲解,给他先讲了前九颗树标有记号位置应该如何去修炼,使用哪一只脚,踏下去之前的身形应该是什么状态,踏出去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许小树从小就聪明,不然也不会被私塾里的老先生频频追着满课堂跑。顾念只是讲解了一遍,少年已经都已记住。 少年看着眼前高高的树木,师兄所刻的记号自然也是高高的,心里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师兄,如果我从那个上面掉下来,你会不会接着我?”少年眼里带着希冀望着青衫男子。 “小师弟,你就不想看一看前几个月的修行成果?”顾念自然是一脸姨母笑。 当即少年眼里的光芒就熄灭了,这跌下来得多疼啊! 少年伸手从衣服下面撕了一条布绺将已经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当即少年那充满朝气的面庞露了出来,整个人显得很是精神。只是两只眸子灿若星辰,任谁看去都会觉得好一个俊美少年。 许小树先是退后数丈,随后整个人像是脱缰的野马冲向第一棵树干。临近树干前,右脚重重踏地,尘土和树叶向着周边激射而去,然后就见那少年身体高高跃起,左脚在那标有记号的位置轻轻点了一下,旋即右脚重重踏在标有第二颗树干上,身体翻飞间如同流星一般重重砸在地上,嘴里啃了一嘴的树叶。 顾念自然是哈哈大笑,说许小树是有些笨,想当年自己只是见大师兄演示了一遍,他就能踏出九步了。 少年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的,吐出嘴里的树叶回到原地再一次发起冲锋。 少年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士兵一次次向着敌军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一次次被更强大的敌人掀翻在地。 因此,即使他已经将皮肉炼的极为抗揍也时常被摔的鼻青脸肿的,顾念自然是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不过少年更加健壮了,身形移动间也更加灵敏自如。 林子里的夏天也是极热的,尤其是少年频繁练习身法,出汗更是如下雨一般。 没有错,许小树为了习会这个身法,在这落日林里走过了冬天,走过了春天。 少年从刚开始的两踏步,已经在这短短的几个月能够踏上三十五步了,不过距离一百零八步相差甚远。不过每一次踏过极数位置,下面的步伐会简单上许多,当然这只是相对于最后一步而言的。例如修炼前八步是一个层级的难度,第九步就会比前八步难上很多,之后的八步又和第九步是相同的难度,相应的第十八步又是一个难度。 许小树修炼的很刻苦,顾念这个师兄也尽心尽力的教,方才有了如今的成绩。不过少年已经会第三十五步了,那么接下来会被第三十六步困上多日。 “小师弟,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顾念伸手招了招。 许小树心情有些低落,爬起身子跑了过来抱住顾念的腰肢不撒手,只是将头埋在师兄的小腹处。 “怎么了,小师弟?”顾念有些诧异许小树的举动。 “师兄是要走了吧?”许小树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顾念抬起右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目光从许下树的身上移到了漆黑的夜空中。 “前几天我就知道了,看你再不断存储一些吃的,还去采了很多草药,你露出来的草药我都认得,有活血化瘀的,有强筋健体的,还有止血的” “我猜你应该是用不到这些东西的,看你还去林子里打了很多野味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许小树低声的念叨,只是抱着顾念的那双手越来越紧。 “唉,啥都瞒不过你,少年人这么早熟是不好的!” “前几天,师傅传唤我回去!”顾念低头叹了一口气。 “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我已经把去北辰仙宗的地图给你标注出来了,以你现在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切记三年之后的立春之日北辰仙宗会大开仙门,广收门徒,等到那个时候我希望小师弟可以如约而至!”顾念带着许小树来到他们打坐的石板前面对面而坐。 少年从遇见顾念之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是来的如此之快。 许小树明白,这样的仙宗大派收徒是极其严格的一件事情。虽然他的顾师兄已经和他未曾见过面的师傅通过话,那也必然有一定的条件。一如许小树初次遇到顾念的时候说的那番话,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的好,就如现在,自己一个人去到北辰仙宗就是证明,证明自己有资格可以做他师傅‘齐牧’的弟子,证明他许小树值得他顾念对自己好。 不过既然自己承受了顾念的照顾之情,那自己也得拿出相应的资本证明师兄做的事情是值得的,这并不是交换,相反少年觉得这是应该的。 “小师弟,你知道的,师兄并不是要丢下你,只是当初与师傅做了一个赌注,若你可以走到师傅面前,那师傅就收你为徒。毕竟像师傅那样可以立教称祖的存在想拜入他老人家的门下那自然是天骄中的天骄,就算是这样仍然不乏有仙门大宗或是豪阀大族将自己的弟子送入北辰仙宗,送到老祖的坐下。” “你知道这个机会是不容易的,师兄自然也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至于是什么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给你小小透漏一点消息,就像是三年之内抵达什么境界,或者是枯坐百年悟道之类的,师兄生性洒脱,这个你是知道的,因此就”顾念朝着挑了挑眉眼,你懂得。 许小树自然是看的明白,不过倒是不必担心师兄付出了什么,刚才师兄就差是把答案大声念了出来,以许小树的聪明他自然能想明白,师兄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话。 “初次遇见小师弟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分外投缘,到现在依然如是。师兄在北辰仙宗等你来,到时候我会拉着大师兄,二师姐,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妹一起过来将你接到仙门中!” “到时候千万要给师兄长脸啊!以你的天资自然不会差,师兄放心的很。只是怕没有人监督你,你自己一个人修炼的时候偷懒。”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许小树是谁的师弟,谁的弟子!”许小树傲然道。 “你应该看到师兄给你准备的吃食了,还有些草药。那些东西够你吃上很久的了,你不用担心腐坏,师兄都做了特殊处理。至于那些草药,你只需要将他们捣碎敷在伤口处或是直接嚼着吃了就行。” “师兄过几天才会离开你,你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今天只是给你打一个预防针。”顾念眼珠转的很快,夜里黑,许小树自然是看不见的。 不过许小树也没有继续难过下去,只不过等上三年又可以和师兄见面了,心里的离别之苦倒是少了很多。 “初次见面的时候,是你请师兄吃的石板烤鱼,那么你尝尝师兄给你做的如何。”顾念像是变戏法一样,右手上突然多了一条已经烤好的鱼。 许小树双手捧过烤鱼,咬了一口,满嘴流油。 “师兄你的烤鱼技术不太行啊!这鱼肉质都有些老了!”许小树毫不留情地说着烤鱼的不足之处。 “你小子!不吃给我拿过来!”顾念笑骂道。 许小树则是嘿嘿一笑,继续抱着鱼啃。 夜里,许小树如同往日一样继续打坐,一年时间以来,少年从不懈怠。 太阳自然是照常升起,照常落在许小树的头顶。 许小树缓缓睁开眼睛去扫师兄打坐的位置,只是空无一人。 他明白师兄自然是已经走了,只是淡淡的离愁久久萦绕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少年枯坐了一天,没喝水,也没吃饭,只是盯着师兄留在打坐位置上的一堆东西愣愣出神。一年以来少年第一次偷懒,只是为了多想一想和那个青衫的过往。 日落月升,星光黯淡,坐在石板上打坐的少年怀念着与那青衫师兄第一次见面,想着师兄第一次给自己上课,想着师兄在林中相护之景,想着第一次将《甲子拾闻录》扔给自己,右手按着自己的小脑瓜等等等等。过往种种就像昨天一样,只是再睁眼,师兄已经带着秋水离开了。 少年披头散发枯坐一夜。 等太阳照到少年的眼里时,少年的眼里又焕发出了光芒。既然,师兄你都说我是天才了,那下一次见面就给你一个惊喜吧! 少年起身收拾着顾念留下来的东西。 “小师弟,师兄期待着与你相见。切记先把师兄教你的身法习会后,你才可离开此地!” “另外,你若一百零八步都会了后,就可以正式炼拳了,想必那个时候你的站桩也有了长足的进步。炼筋之后是炼骨,炼脏,炼腑,接着是炼髓,炼血,炼脉。注意从炼骨开始时,你每天都要炼拳,一天都不能落下。师兄观察过你的拳架子,应该是有高人指导吧?不过切记炼拳从炼骨开始贯穿炼体期整个修炼过程,只是注意炼髓的时候你要配合白色玉瓶中的丹药修炼。服用丹药后,配合炼拳即可。同理炼血的时候配合红色玉瓶中的丹药修炼,炼脉配合紫色玉瓶中的丹药修炼。如果想要知道自己已经修炼到什么程度了,师兄已经在拳谱上给你标注清楚了!” “最后再说一句,如果到了生命危机关头,你只需要喊大师兄即可!” 许小树看着石板上留下的东西,有顾念标注完的《方寸拳》拳谱,还有《甲子拾闻录》,还有一幅地图,还有三个玉瓶。在这堆东西旁边放着一柄木质的剑,剑的模样是照着秋水的样子做的。 少年抬手拿过剑在手里轻轻抚摸,心情也开朗了许多。自己终于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了,只是这柄剑是木质的,不过少年依然很满足。 少年将这些东西收拾在背篓中,然后继续去练习身法,少年决定白天整天都用来修炼,不再去看《甲子拾闻录》,等以后自己上路了,再慢慢翻看。 许小树再一次助跑后,左脚踏在第一根树身上,接着又右脚踏出,速度是越来越快。 时间再一次缓缓流动,白色的雪覆盖了整片林子,虽然脚下有些滑,不过并不影响少年修炼身法。 就在昨日,少年第一次踏出了完整的一百零八步,然后整个人就跌落在雪上。 许小树复盘了一下,只是很快就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 踏出一百零八步自然需要很大的体力,昨天勉强修炼成功,应该是后继没有体力了,所以才跌落下来。 经过一夜打坐,少年体力尽数恢复,同时也感受到耐力有了一丝丝的增长,这自然是昨天突破时候带来的好处。 少年眸子微凝,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刚开始还能看到少年的身形,只是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一条五彩斑斓大蟒呆呆地看着林子上空不断漂浮的身影,只见那身形时快时慢,忽左忽右,整个人说不出的灵动飘逸,道不尽的自然洒脱。仿佛是飞鸟飞过水面之时的惊鸿掠影,又像是羚羊挂角般的无迹可寻。 还在空中的少年此时已然知道自己已经将身法修炼到了何种地步,只觉得自己行走间这一百零八步对自己的束缚很大,于是少年将之分解后,再一次重新组合起来,接着再分解再进行组合。身在空中的少年仿佛就像是双脚踏在地上一般,处处都是着力点,处处皆可去得,不在拘泥于一招一式,步伐自然,变化无穷。 少年按着自己的想法随意迈步,如同行走在地上一般毫不费力。在空中可以,在地上自然应该可以?少年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于是乎潇潇就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满眼的不可置信。 只见那许小树人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前进了数丈,一会儿又退后了数丈,完全没有痕迹可言。更令人难以自行的是,少年始终在向前迈着步子,并没有转身动作,犹如闲庭散步一般。 潇潇自然是知道少年现在处于何种奇妙的境地,就没有出声打扰。 只是不一会儿就看见少年在空中微点,整个人朝着空中缓缓走去,问题是他脚下没有任何的着力点。 如果顾师兄能看见这一幕,估计整个人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只见少年走入空中数丈之高,就没法继续向上踏步了,少年微微皱眉,脚尖轻点树枝又落到了地上,整个人额头微微见汗,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 第二十五章 远游 许小树站在雪地上思考了片刻,眉头都拧到一起了,也没有思索出来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许小树不信邪,再一次踏着步子随意朝着空中走去,衣袂飘飘恍若神仙。只是当他走到某处位置之时,再也不能朝着高空继续攀升了。 少年无奈只得缓缓落在雪上。 “别多想,你应该是触及到了某一层面的规则了,不能继续走下去了!”潇潇看着少年那冥思苦想的模样适时出口安慰道,只是她如何都不信一个八岁的孩子对于所学身法竟然可以领悟到如此地步。 “潇潇姐姐,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我都以为你已经把我们忘了!”许小树听得那熟悉的声音,眉眼皆是笑意,临了还对潇潇开了一个玩笑。 “只是师兄已于昨天离开了!潇潇姐姐来迟了一步。”倒是潇潇姐姐的到来冲淡了思念师兄的愁绪。 “天底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啊!只需满怀欣喜憧憬着再次相见即可!”潇潇抬起那颗巨大的蟒首轻轻触碰了少年的身影。 “说的也是!”许小树顿时开朗起来,右手抄起背篓,随意向前迈出,整个人忽忽闪闪,只是片刻就已经出了林子。 “潇潇姐姐难得来一次,今天请你吃许氏石板烤鱼。”许小树脱去外套叠放整齐,整个人一跃便已经身在深潭中了,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好像对少年并没有什么影响。 潇潇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知道少年吃了多少皮肉之苦才有现在的随意和洒脱。 只是有些钦佩眼前的少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潇潇声音清脆悦耳,有种银瓶乍破的感觉。 “在这里继续修炼上些许时间,我就去北辰仙宗找师兄。师兄一直和我吹嘘着北辰仙宗,我现在也好奇这究竟是何种仙门大宗?”少年把手里烤好的鱼抛给匍匐在一旁的巨蟒。 只见那巨蟒随意一吸,那条鱼就已经进了蟒蛇的嘴巴。 “好吃好吃!”潇潇品尝了其中的滋味,忍不住开口赞叹道。 许小树看着眼前一背篓的鱼,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得烤到什么时候。 之前师兄走的时候,留下了他们平时吃饭用的食具,其中就有油和师兄秘制的酱料。 少年能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全靠这些东西。虽然师兄也给自己准备了很多吃食,可是自己更喜欢从潭里刚捞出来的新鲜食材。 今天已经明悟了师兄所留下来的身法,所以少年难得悠闲一次,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等明天开始正式练拳。 于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的许小树,给潇潇烤了一整天的鱼! 第二天,少年调息完毕后,开始了长时间的站桩。虽然之前每天都有站,但是时间并不长。 从这天起少年往后的生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少年每天早晨填饱肚子便开始站桩,为接下来的炼拳打基础。 一站一天,日日如是,月月如此。 少年已经摆着拳架子已经很久了,看着冬雪消融,嫩芽从泥土里钻出来,狂风暴雨拍打着那弱小的生命。只是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都不能将那绿叶连根拔起,第二天总能变得亭亭立立,岿然不动。看着从绿叶逐渐变得肥大继而变得枯黄萎缩,但是根茎却从未倾斜,直到厚厚的雪将那根茎彻底淹埋。 许小树看着草木荣枯的一生,就在大雪将那根筋覆盖之后,少年突然察觉双脚之下传来剧烈地晃动,如同人的呼吸一般。 少年诧异地感受着这一切,体会着陆姓老道说的韵律,站了一天一夜。 “原来这就是陆爷爷口中的韵律,还真是奇妙。”许小树感觉一股又一股的力道从自己的脚下传到自己的全身。 少年站桩三年,终有所获。 只是大雪过后,少年由站桩改为走桩,开始正式炼拳,一天除了打坐与吃饭外,其余的时间都在挥拳。 少年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次拳,只是感觉骨髓中奇痒难耐,于是少年吃了白色玉瓶中的丹药。 再过月余,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如同河流一般绵绵不绝,奔涌不息,于是少年又吃了红色玉瓶中的丹药。 再过两个月,少年将紫色玉瓶中的最后一颗丹药吃完,随后整个人的身体里响起了巨大的轰鸣之声。 少年孤独炼拳三年半,身上并没有丝毫萧瑟之感,反而气息凝练至极,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利剑一般,颤鸣不止。 此时的许小树已然长高了很多,握了握拳感觉浑身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双手,炼拳已经三年又六个月,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有多大的破坏力,亦或者说他不清楚此时的拳头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少年心中顿时升起了无穷的拳意,只感觉一道气息在自己的胸膛里乱窜乱撞,不吐不快! 许小树盯着眼前的高大树木,眸子一亮,暴喝一声,“就你了!”。 随即便见得一道身影像是发疯了一般,围着一棵数丈高的大树频频出拳,拳意伴随着挥拳一点点消散,心中顿时轻松了很多。 再看那巨树,整个树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就在少年收拳立定时。只闻轰然巨响,整棵树木炸成了碎木茬如雨而落。 “我许小树学拳三年零六个月,打坏数丈高的巨树一棵,特再次留念!”少年先是用小刀在不及自己身高的树桩上刻出了这么几句话,接着又刻了一个扬眉吐气的火柴人。 随后整个人愣愣的盯着这几句话,嘴角先是微微扬起,随后便开口哈哈大笑道:“你也不过如此!”。 从少年天天练习站桩,潇潇觉得无趣便早早离开了。 看着光秃秃的石洞,少年有些怅然,师兄留下的吃食都已经被他吃光了。如今的自己食欲大增,如果不是守着这个深潭,恐怕每天出去找食物就要花费很长时间。 此时的许小树身上还是那一件粗布麻衣,而且衣服上还都是洞,真是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长发已经到达少年的腰部,父母在的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母亲都会为自己修整发型,只是近年来,自己忙于修炼身法、拳法,一直都不注重个人的形象。每天打坐结束后都是用冷水敷面,偶尔练习拳法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的长发有些碍事,就用那把小匕首割上一段,继续练习拳法。 如今自己就要走了,衣服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穿了。但是头发自己可以好好打理一番,怎么说自己都是仙宗大派的弟子,出去的时候是代表着宗门的形象,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少年趁着天还亮着,坐在潭边,看着水中的自己,慢慢修整着自己的长发。 水中的少年依然有些青涩稚嫩的感觉,只是那双眼睛灿若星辰,脸颊有些消瘦,整个人聪明灵动。 割掉了很长一部分头发,少年慎重的找了一个地方刨了一个坑埋在里面。随后又从身上撕下一条布绺将头发扎起来,整个人经过这么一顿收拾后顿时精神的不得了,而且看上去像是文质书生一般,有一种书生特有的书生气在里面。 晚上少年烤了一些鱼,又熏了几条以便保存的时间长一些。又从林中抓了几只野兔,一起熏了放在背篓中,许小树不知道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走上多久,所以他尽可能的存储一些吃食,万一仙宗没有找到,自己饿死在路上那不就扯淡了! 许小树晚上没有继续打坐,这是两年修行以来再一次放松自己。只是瞅着生活两年之久的地方,盘算着东西是不是都备齐了。要走了反而有些舍不得这个地方,这里的每一块石板自己都很熟悉,巨大水帘之下的每一块岩石都留有许小树的足迹,深潭中的每一处地方自己都探寻过。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令人难以忘怀。 少年用烧成黑色的木棍在自己打坐的石板上给潇潇留下了一封道别信。 一个人躺在石板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亮,思绪飘出去很远很远。 想去看一看师兄说的繁华世界,又害怕自己莽莽撞撞闯出祸事,心绪烦乱的很。 清晨,阳光如约照到了少年的脸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 “小小少年,怕这又怕那,成了什么样子!遇到不平事一拳打开,打不过还跑不掉吗?跑不掉不还有大师兄吗!”许小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衫,仿佛要把脸上的愁绪一起拍掉似的。右手拎起背篓,腰间别着木剑,少年沿着水流方向而行。 只是少年身形一会儿左一会儿右,飘忽不定,一步几丈之远,步步皆是如此。 那一天少年背光而行,影子作伴,少年九岁又六个月。 距离北辰仙宗开宗收徒还有一年又六个月。 许小树看着师兄留下来的地图,认真辨认着眼前的方向,约莫着自己现在走到了哪里,只是满脸苦恼,实在是路痴的厉害。 所以只能白天行走,晚上就地打坐。 走了数日,大概是快要黄昏的时候,终于看到前面有一户人家。 屋子是木制的,烟囱里飘着袅袅的烟雾,屋子前面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院子里也有一块小小的菜畦,隐约有些绿色点缀其上。 少年快走几步站在篱笆栅栏外面喊道:“里面有人吗?” 一个挽着发髻的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妇人腰身上围了一块灰色的围裙,右手握着一把菜刀,左手空空如也。 “哪家的小孩?”妇人声音颇为清脆,只是左脸颊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长约两寸,疤痕起于眼角落于唇角。 少年有些惋惜地看着这张脸,如果没有这道疤痕,想必妇人姿色应该是不错的。只是多了这道疤痕,就感觉秀丽的脸庞狰狞了许多。 “大婶,方不方便给我这水葫芦里添上一些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面饼?”少年先是朝着妇人作了一揖,随后恭谨的询问道,少年实在是饿极了。 “有水,但是没有面饼,倒是有些馍馍,给你拿一些?”妇人看着眼前的少年身上破破烂烂应该是个乞丐,心中却有些疑惑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成了乞丐? “谢谢大婶,有吃的就好。”许小树再次向着妇人道谢。 妇人接过少年手中的葫芦转身走到屋内,先是将少年的水葫芦装满,接着又拿了三个白面做的馍馍用身上的围裙包好,几步走出屋子。将水葫芦递给少年,又将三个馍馍送到少年的手里,只是拥着围裙的右手依然拿着菜刀。 许小树接过水葫芦现是狂饮一痛,然后接过妇人手中的白面馍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两三口一个,只是片刻三个白面馍馍已经进了许小树的肚子,随后又拿出水葫芦喝了几口。 少年对着妇人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去。 妇人有些诧异,“孩子,你等等,把你的水葫芦给我我再给你装上一葫芦水,再给你拿几个馍馍。” “谢谢大婶,不必再麻烦你了,我已经吃饱喝足了。”少年转过头笑嘻嘻的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等着!”妇人走出篱笆围着的院子从少年的右手处拿过葫芦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只是再次进了屋子后,妇人将右手握着的菜刀放了下来,再一次将水葫芦灌好,又拿了三个馍馍。 “大婶,刚才吃了你的馍馍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你又给我三个,你需不需要劈柴抬水啊?”少年眸子纯净明亮,盯着屋檐下垒了高高的树干。 “不用,你拿着吃就行!”妇人摆了摆手。 “大婶,那你还是将馍馍拿回去吧!”许小树将手中的白馍又放到妇人的手中,只是有些不舍。 “看这天也黑了,你看这样可好?你帮我把院子里的木头劈一下,然后当做借宿的报酬如何?”只是简单的推让,妇人已然看清楚少年的处世之道。 “谢谢大婶,不过我把木头劈好,你只需把这三个馍馍给我就行,不需要再给我其他吃食了!还有我晚上就在院子里的木凳上休息即可,不需要进屋,大婶觉得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去劈木头。”少年盯着妇人的眼睛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看着少年那倔强的眼眸,妇人只得缓缓点头,心里却是有些难受,如此年纪便懂得以劳动换取食物,唉,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只有一章。 第二十六章 一个故事 许小树推开栅栏的门,缓缓走入院子内,转身又将门带上。 将身后的背篓摘下来放在屋檐下,如今背篓里只剩下一本《甲子拾闻录》、一本《方寸拳》拳谱、还有一张师兄绘制的地图,还有些师兄留下来的食具。食具在最上面,三个玉制瓶子胡乱的塞在这其中不起眼的地方,下面是地图、拳谱和那件北辰仙宗的重宝。 匕首则贴身藏在袖中,以防万一。 腰间还别着那把仿秋月制成的木剑,不过一路行来那把剑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许小树对着妇人再次行了一礼,道了谢。 随即就拿起院里的斧头,开始劈柴。 时间不久,晚霞已经消散了。 妇人端着刚才做的吃食放到院子里的木制圆桌上,叫少年来吃饭。 此时许小树已经把院子里大半的木材都劈好了,劈好的木材整齐地放在屋檐下,方便妇人取来烧火。 “大婶,我吃这个就行。”少年依照先前的约定只是取了三只白馍坐在木凳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妇人看着少年只是就着凉水吃馍,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怜惜。 “我叫许小树。”少年抬头回话。 “小树,你看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些吃食,我们就一起吃好了,等吃完了,你再帮大婶一件事情可好?”妇人连忙将另一只碗推向许小树的面前,里面是肉圆做的汤,上面撒着一些香菜和葱花。 许小树盯着眼前的碗,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谢谢大婶,还有什么活你尽管和我说,我从小就力气大。”说着少年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好好好。”妇人连忙答应道。 少年两手举着碗,先是喝了一口汤。顿时舌头上的味蕾如同炸开了一般,喝了汤之后的许小树感觉身体很是暖和。 少年边吃白馍边喝汤,只是不一会儿豆大的泪滴就滴入了碗中。 许小树低着头,不让妇人看到自己的面庞。 端着碗的右手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一直哆哆嗦嗦的。 这肉圆汤的味道和母亲做的相差无几,眼前则浮现着母亲做饭的身影,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啊。 妇人知道那道微微颤抖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身形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装作没看见依然低头吃饭。 “小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妇人将碗里的汤喝罢,将筷子整齐地放在碗的旁边。 “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一个村庄,村庄的名字叫安溪村。这个村子背靠群山,多溪谷和小河,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人们世代以种田养蚕为生。所织的丝绸多供应于附近的大县城,由于丝绸绵柔且花色好看在大县城也卖的很是畅销,因此是这附近比较有名的村子,人们的生活也过的颇为富裕。” “安溪村里的人们世世代代都都勤恳劳作,与人为善,生活的倒也无忧无虑。” “三年前,有一林姓养蚕大户,此户人家家境颇为殷实,凭借着出色的运营手段和多方操作,带着村里的乡亲们变得更为富裕了,隐隐有成为附近百里之内最富裕的村庄。” “说这林姓养蚕人家有一个小孙子,年龄十五便要去镇里参加县试。此人生的俊俏白净,还颇有才情,所以临近村庄家境富有且有女子的大户多找媒人上门说亲,媒人是一波接一波,几乎要将那林姓人家的门槛都要踏坏了。”夫人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那林姓公子自然是不堪其扰,所以便对外宣称等自己有了功名才准备成亲。此话一出上门说亲的人自然是少了很多,但是并未停止。” “话说这一天又有一媒人上门说亲,媒人替那距离此村附近数十里的泸水村顾姓人家说媒。说起这顾姓人家也是村里有名的大族,所以林家的主母亲自接待了那顾家的媒人。说那顾家女子名叫顾婉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样貌也是秀美异常。” “正在读书的林公子听说了这件事,一直不肯娶亲的心思竟然有些许松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中意了那画像上的女子。” “林家主母见状也是大喜过望,本来这林小公子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林公子的母亲也多番催促,只是这小公子一直用考取功名去搪塞她,夫人也很无奈。虽然夫人多方使力,但是收效甚微,最后只能由着这小公子的性子来。” “主母见自己的孙儿独独对着顾婉容动了心思,所以就急忙催促林夫人去促成这件事。” “经过林夫人多番打探,也知道这顾家女子也对自己的儿子有意。” “所以,两家一合计就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为这林小公子和顾家女子举办了一场大婚。” “话说成婚那天,林小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喜服,戴着喜冠,奔行数十里去迎娶那顾姓女子。” “女子身着霞帔早已在等候林小公子,哪个女子不怀春?虽然已经见识过画轴上白衣俊秀公子,但是心里仍然对那林小公子好奇,只是头上的红盖头阻挡视线,隐约瞧得面前之人丰神俊朗,也不知道真实样貌是什么样的。” “因为路程比较远,所以两家约定,路上骑马,等快到了安溪村再换轿子。”妇人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因此在顾家走完礼节,林小公子就将新娘子抱上了马背,策马扬鞭,迅速赶至安溪村。” “路上一顿颠簸,弄得顾家女子娇羞不已,脸上通红一片。”妇人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水,脸上也变的微红,只是晚上了,许小树并未看到。 “话说到了安溪村村口附近,这里早早就有一顶喜轿在候着了,八人抬的那种。” “婚礼举行的很顺利,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那顾家女子懂礼知仪,将那主母和林小公子的母亲照顾的很是周到,深得林公子一家人的喜欢。” “女子也觉得嫁对人了,两人都是颇富才情之人。林公子读书习字,那林小夫人就在一旁研墨添香。林小夫人若是在院子里弹琴,那林下公子就吹笛子。” “两人都觉得是自己的知己,并且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一直会持续到他们华发丛生。” “婚后很快两人就孕有一子,孩子取名叫林珏,全家人高兴的不得了。特别是孩子百岁的时候,这林家更是大摆宴席三天。” “所有人都觉得日子会这样欢喜下去,直到那一天!”妇人眼里露出了惊恐之色。 许小树听着妇人的话语,心里咯噔一下。 “我记得那天是夏日里最热的一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帮马匪,大概有三十多人,每个人身上扛着斩马刀,面露凶色。每个人都身骑高头大马,快速朝着安溪村奔来。” “为首那个领头的马身左右挂着数颗人头,手里握着一支长枪。” “后面的匪众叫嚣不断,每个人的马身侧面都挂着一颗两颗头颅。” “谁是这里主事的?”领头之人声音清冽,整个人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中。 “一个颤颤巍巍的华发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各位大侠好汉,老朽是这村长。” “哦?村长老倌,爷爷们只求财帛和食物,准备好了带着就走。若是所凑东西没让大爷们满意!”领头身后出现一个光头大汉左手执缰绳,右手握着一柄玄铁打造的偃月刀。说话的时候将那偃月刀直接压在老人的右肩上,只是片刻就出现了一道血痕,老人双膝跪地,面色惨白。 “不张眼的东西,是什么让你产生这么大的自信!”只见那光头抬起偃月刀,旋即一扭,刀身持平,横着一划,一颗好大的头颅直接飞起几尺,鲜血犹如泉涌。 光头男子眼睛眯了眯,扫视一圈。“若还有人轻举妄动,你们举报这是谁家的人,爷爷我只杀被举报的一家人,举报人可以不用筹备钱财和粮食!”汉子讥笑道。 众人眼神相互交流,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怒气。 一个丑陋妇人大呼一声,扑倒在那具尸体旁边,痛哭不止。 “唧唧歪歪,死来!”光头大汉挥起偃月刀一刀朝着那丑陋妇人劈了过去。 一个小孩子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张开双臂面向劈来的偃月刀,背靠那个丑陋妇人,竟是想用自己的身体阻挡那柄从上而下的大刀。 光头壮汉看着那孩子冲了出来,爆喝一声,手上力道不但不减,更是加重了几分。 只是片刻一小一大两具身体被一分为二,肠子鲜血流了一地。 “住手!”村长大喊道,只是两条腿颤抖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你这妖僧,怎么连孩子也不放过。”领头那人冷哼道。 “大当家,你若是路上踩死一只蚂蚁,难道还要和它道一个歉?”那光头非但不解释,更是反问了一句。 “你等快去准备东西!”领头没有去呵斥光头男子,反而对着村长笑眯眯地说了一声。 “不一会儿,这一群马匪的身前就出现了两大箱子的珠宝,珠宝金银堆积的都快溢出箱子了。领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左右扬了扬下巴,示意身后的匪众去收拾东西。” “各位好汉,全村人的金银财帛都在这里了,吃的也准备了一车。这些就当是村里孝敬大王的,还请大王们手下留情,不要再伤人性命了!”村长依然跪在地上,面露悲色。 “我们说到做到,若是让我们听到有缉拿我们的告文!嘿嘿。”光头汉子残忍一笑,不再言语。 “老六,带几位兄弟把这些人手脚捆住,别前脚我们走了,后脚就有人去告状了。”领头朝着身后一个身形精瘦的男子喊道。 “为了防止我们走后报官,各位还是谅解则个。”领头笑**地解释一句。 “我们不会报官,我们不会报官。”村人唧唧咋咋慌乱地应承道。 “我们还是更相信自己。”领头男子终于将黑色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众人听闻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那些人绑住自己的手脚。 不一会儿,那名换老六的精壮汉子就把众人的手脚捆好了。 “兄弟们,都憋坏了吧!”领头男子高声道。 “你们都去!老子给你们看着!”男子满脸坏笑,霸气道。 “老大威武!老大霸气!”身后响起一片讨好声,众匪面色潮红,群情激昂。 身后三十多人齐齐下马,狞笑着走向众多被束缚双手双脚的女子。 丝帛裂开声此起彼伏,期间还夹杂着笑骂声,辱骂声,女子的哭泣声,男子的歇斯底里声,肉体的激烈碰撞声,混乱不堪。 村中所有的男子齐齐愣住了,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下面发生的事情。由于双手双脚齐齐被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妇人被人玷污。眼中怒火中烧,眼泪伴随着血水齐齐而出,嘴里满是血污,嘴中的牙齿几乎都咬碎了。 有磕头求饶的,有想挣扎起身撞向那些马匪的,有怒目而视的 “你好像很气愤!”领头男子盯着左侧一个手脚被缚之人,右手中指食指并拢朝着那男子一指,一道白色的气柱直接洞穿了那男子的额头颅。 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众人顿时齐齐失声,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才对嘛!现在的声音不是更好听吗?”领头男子讥讽道,接着右手又是一挥,一丝丝灰色气息朝着男子右手飘来。 来源正是在场男男女女的头顶天灵位置。 “同样是骑马,还是下来骑比较舒服一点!”一男子意犹未尽地评判道。 “呵,德性!”另一男子笑骂道。 “众匪快速解决战斗,带着财帛和粮食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白花花的身体。” “村长挣扎着起身一头撞向一块巨石,血撒当场。” “被绑住手脚的男子,瞳孔涣散,双目失神。” “被凌辱的众女子面露死色,眼角嘴角有泪水有血丝。” 许小树听的目眦欲裂。 “本来以为这事到此为止,结果更麻烦的事来了。”妇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经过上次之事不久,不知怎么的?安溪村附近所有的河流一下都断流了,且无缘无故的露出了河床。” “村民们先是打井找水,但是无论打多么深都找不到一丝水。接着又去十里百里之外探查,同样也没有一滴水。” “然后那批马匪又回来了,说可以用粮食和女人换水。领头依然是那个青年。” “开始村子里的人还有理性,都用自家储存的粮食去换水。只是哪有这么多的粮食啊!”妇人叹了一口气。 “只是过了几个月后,陆续有人偷偷用自己的女人换取水源!” “换水的时候,众多马匪当众凌辱那名女子,女子的男人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拿了水就走,头也没有回。女子不堪凌辱咬舌自尽,头上的一丝冤魂被领头之人收走了。” “直到后来这些事情愈演愈烈,很多男子用绳子绑着自家的妇人,来换取水源。但是没有吃的又如何?”妇人眼中露出了更加惊恐绝望的神色。 “家里还剩下老人和孩子,你说他们会怎么办呢?”妇人临了诡异地朝着少年笑了一下,收拾了桌子上的吃食走进屋内。 留下许小数一个人手脚冰冷,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久久不再言语。 第二十七章 可怜人 若此时是白天,定会有人能看许小树那张扭曲的面庞。 一团怒火在少年的体内横冲直撞,少年用手抚了抚胸口位置,当即顶着月色开始站桩。 但是心中那团怒火怎么也平复不了,于是少年改站桩为走桩,拳法大开大合,身形奔走间形成了一道道残影。 许久许久,许小树终于感觉胸膛里的气顺了一些。于是少年开始迎着月亮打坐,慢慢调整呼吸节奏,只是刚才那个心地善良的大婶所讲的一幕幕如同刻在少年的脑海中一般,怎么都挥散不去。 “珏儿,珏儿,听娘的话,小心脚下,不要乱跑!”妇人像是在哄小孩子,声音不停地从屋子里传出来。 “夫君,你在干什么?晚上不是吃过了吗?”随后便听得屋子里传来用力挥刀剁骨头的声音。 “夫君,好多天都没有尝过肉是什么滋味儿了,别说这肉还真是又嫩又鲜。” “夫君,给珏儿盛上一碗。” "夫人,我已经给珏儿端过去一碗了,那小家伙睡的正香着呢,估计等一下闻到肉味就要醒来了,夫人快喝,等你喝完了,我再去照顾珏儿。"男子低声细语地安慰道。 许小数听的晕晕乎乎,整个人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房间里那些对话倒是清清楚楚地传到少年的耳朵里。 随着“吱呀”一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右手握着菜刀向许小书走来。 那女子先是对着许小树辨认一番,然后抬起菜刀就向许小树的脖子处砍了下来。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却见许小树腰间别着的木剑突然剧烈颤抖,当即剑身上爆发出绿色的光芒,随着“噌”的一声木剑竟然直直挡在菜刀下落的地方。 木剑被劈的直接砸中了许小树的后脖处,许小树吃痛后,眼神立即恢复了清明。 借着月色看着那妇人再一次举起菜刀,许小树已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许小树顿时被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神魂欲要离体而去。 少年慌忙连滚带爬侧了下身子。 还不及起身,那菜刀再一次朝着许小树的额头砍了过来。 少年一闪再闪,丝毫没有想起自己学了身法,学了拳法。 少年满地打滚,妇人满地追着少年砍,险象频生,两人打的是有来有回。如果顾念在这个地方一定会被许小树笑死,事后说不得还得指着少年的额头臭骂一顿。 许小树再次躲过了妇人的劈砍,只觉得腰背下似乎有一硬物硌得躯体有些疼。于是伸手摸了一下,正巧摸到了刚才护主的木剑。 脑子里像是炸裂了一般,右脚轻点地面,整个人身体瞬间站直。眼里慌乱的感觉一下就消失了。许小树左脚再次轻点地面,整个人身形瞬间拔高,直接落在了屋檐之上。 当那妇人失去了目标后,又站在原地仔细寻找一番,并没有找到刚才那道身影,然后呆愣片刻就拎着菜刀向着屋子里走去。 许小数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长吁一口气,“好险好险,我竟然会武功,厉害,厉害,高手,高手!” 他丝毫不为刚才的险象环生感到羞愧,只觉得自己是真他娘的厉害。 许小书轻轻地飘在地上,见屋子的门没有关,心中便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少年思考片刻后又觉得院子里凭借月色可以勉强看清周身情况,但是屋子里漆黑一片,万一里面还藏着人,自己不就直接和爹娘团聚了么。 随即将地上散乱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将木剑重新别回腰间,继续盘膝坐在刚在扶起来的木凳上,只是这一次少年将木凳搬着正对屋子。 经过这么一顿闹腾,少年发现自己满腔的怒火也消失的干干净净,片刻就进入了那飘飘渺渺的境地。 不多时,天已经亮了起来。 少年原本打算待到天将亮未亮之时,自己再去屋子内探寻一番,但是转念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许小书当即睁开眼睛,他怕那妇人再一次拎刀出来,追着他一顿乱砍。 过了一会儿,少年想象中的那一幕并未出现。 看着木门没有关上,少年额头顿时冷汗直冒。 心里打定主意要借一个由头将木门掩上才行,本来是为了留个门进去探索一番,没料到自己的想法变了又变。 少年边敲门边喊,顺便将门小心翼翼的带上。 “大婶,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需不需要我帮忙。”少年为了掩盖关门声,扯开嗓子喊道。 “小树,大婶正在洗漱,等收拾妥当了煮上一些粥喝,不用你帮忙。”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年感觉整个人都凌乱了,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许小数只得再次将木凳搬回原来的位置,没有打坐,身体坐直等着妇人出来。 转念又起身拿起斧头开始劈木头,昨天应承下的活因为天黑的缘故还没有干完。 不一会儿,妇人端着两碗粥放到圆桌上,回去又去拿筷子和一碟咸菜。 少年悄悄观察妇人的身形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许小树先等妇人动了筷子后,自己硬着头皮端起一碗粥,仅是片刻,少年神色动作就恢复了正常。 如果顾大婶要害自己昨天应该就能得手,何必等到今天。 这个事情给了许小树一个教训,以后的吃食尽量自己动手,免得啥时候栽了跟头。 “大婶,昨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吃饭间,少年试探着问道。 “没有啊,倒是感觉今天睡醒后身上有些疼痛,可能是白天干活干的累到了吧。” 妇人和昨天遇到的时候表现一致,许小数并没有瞧出什么端倪。 “大婶,你昨天说还有一件事情让我做?什么事情啊?”少年只吃了一碗饭便不再吃了,坐等妇人吃完。 “家里水缸中没有水了,帮大婶将水缸装满吧。院里有桶,水井在那里。”妇人抬手指了指菜畦的另一头。 许小树顺着妇人的手指看过去,那里可不就有一个水井,水井上面盖着一个圆形的木板。 少年心里暗骂自己蠢货,以后自己到了任何一个地方先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地方有什么,哪个方向便于逃跑,哪个地方便于隐藏,这些都要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想明白了! 这是要让我进屋子里,可得小心,一有不对,立马退出来。许小树暗暗在心里盘算。 少年等妇人吃完早饭,然后又捡起斧头开始劈木材。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把昨天剩下的那堆木材都劈好,并且已经垒放整齐。 少年按照妇人刚才所指位置拿起木桶开始汲水,一手一桶毫不费力。 妇人在前面带路,许小树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眼睛警觉的注视着前方,惶恐出现什么不测。 进了屋子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先进了堂屋,里面陈设了一个木制柜子,右转入主屋。主屋的角落里放了一个大水缸,还有做饭用的灶台,还有一个柜子放在屋子靠墙的位置。柜子正对着一张木床,床横放,不大,刚够一个人睡。 许小树心中有些讶异,那昨天晚上应该是幻象,若不是那木剑,自己恐怕已经身死!眼里不由浮现了那一袭青衫。 少年很快便将屋子里的大水缸添满。 “大婶,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这就走了,多谢款待。”少年背着背篓再次作揖道。 妇人知道少年的性格,于是偷偷在少年的背篓里塞了三个白馍。 妇人注视着少年背影,淡然一笑。“真是个机警的小家伙!” 许小书翻出地图再一次仔仔细细辨明了方向,顺着正西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少年走路的时候不自觉的运行着师兄教自己的身法,一步数丈远。 “不对!”少年急行中的脚步瞬间止住。 “这附近怎么只有她一户人家?”少年转身原路返回,当再次回到昨天晚上逗留的地方,哪里还有屋子存在? 许小树登时就傻眼了。 “那食物和白馍如此真实不应该是幻想才对!除非有人想告诉我些什么,此人必定是修真人士!” “想告诉我什么?安溪村,我应该去看一看!” “如果那人说的故事是真的,那这些人不应该是这种活法!” “虽然马匪开了头,老天也在为难他们。但是这并不是这些普通人的错,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确实不是他们的错!” “一错在马匪,二错在老天。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这群马匪我必杀之!”少年眼中杀气弥漫。 许小树思索了片刻就已经想出一个所以然,当即打定主意要去那安溪村看上一看。 “总感觉有一种被人推入局中的感觉?”许小树晃了晃脑袋。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就是被推入局中那又如何?没有人来管那些可怜人的死活,我许小树来管,我管不了的让北辰仙宗来管!” 少年并不是听了一个故事头脑一热就圣母心泛滥,必须拯救这些人出水火之中。 他只是觉得既然遇到这件事情如果不去理会,当自己以后真正成了飞天遁地的仙人,自己的内心又要如何交代。而且还承了顾大婶的一饭之恩,更应该报答一番才是。 少年感受着空中水汽的稀薄程度,当即再一次朝着西方行去。 越是往西走,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干燥。 当时听顾大婶讲故事,说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水。既然百里之内都没有水,那么百里之外应该有水才对!还有那群马匪使用了什么手段得到的水? 随着少年不停地前进,感觉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干燥。 路上遇见了很多破碎倒塌的房屋,许小书靠近打探了一番,要不就是没有人,要不就只剩白骨一堆。 许小树不眠不休地一直走,等到太阳落山后也没有找到那个安溪村。 少年本来想趁着太阳还未下山多走些路程,但是越向西走非但没有因为太阳落山而变得凉快起来,反而是越来越热,少年只能走走停停缓解身体上的不适应。 许小树边走边想,这突然出现的干旱是否是老天所为?从开始的笃定到后来的不确信。 自从修炼之后,许小树就很少出汗了。但是现在他额头上的汗就没有断过! 许小树节约着喝水,心里估算着走了多远路程。 许小树并没有因为天黑路不好走就停在原地打坐休息,他只想尽快去验证一下顾大婶口中的故事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 少年每前进数里他都会再一次校准方向。 大概是快到五更天的时候,少年看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些黑乎乎的轮廓,像是房屋的模样。 少年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原地打坐等天明。 此时正是黎明之前最黑的时候,少年盯着前方许多房屋的轮廓心里猜测着是不是顾大婶说的安溪村。 等了没一会儿,天光开始大亮,太阳还没有出来。 但是少年可以看清前方究竟是什么了! 只见少年身形正对的方位,出现了很多房子,屋子布置的错落有致,许多屋子大门的两侧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笼并未亮起。 许小树隐隐约约看到许多人在屋子前面忙忙碌碌,然后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接着就看到诡异的一幕,有许多身影正在屋子前面游走。仔细看去那身影上下皆是白骨,但是眼窝位置出现的两滴黑色如火焰状东西正在不停的闪动,像是鬼火。许小树暗叹一声,感觉这两天是不是命里犯煞了。 “还好没有贸然前进,这要是过去,自己是不是也被同化了!”许小数有些庆幸自己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少年心里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怕什么!要是跑不掉的话,还可以呼叫外援! 再继续观察观察,等太阳出来了我再过去。许小树伏在地上继续观察。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村子的时候,那些白骨身上正缓缓地长出些肉来,从内而外,从下到上。一条条血管,一节节肠子,一块块血肉争先恐后地出现那些骷髅身上,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看到这一幕的许小树脸色越发变得惨白,惊恐万分。双手死死地捂着嘴巴,不让丝毫声音串出。但是剧烈的心跳声和浓重的呼吸声隔着很远就能听到,更别说在这静谧的氛围里。 只见那一颗颗惨白惨白的头颅正在齐齐扭转朝着许小树所在的方位看来。 看着那数百团鬼火不停的闪烁,许小数心脏突然骤停。 “妈耶!”少年惊呼一声,撒腿就跑。 【作者题外话】:抱歉,第二更有些晚了。感谢炸天帮大大投的金票。 第二十八章 安溪村 许小树已经跑出去很远了,然后回头一看,发现那些骷髅并没有跟上来。 少年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的身法太快,他们可能追了,但是在路上追丢了,也有可能没有追。 不管追没追,我先在这里等上个把时辰,一切保险起见,少年打定主意后,当即找了一个阴凉之地盘膝而坐。 左等右等,路上一个鬼影都没有,更别提那些骷髅了。 少年有些责怪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即使他们已化作白骨那也应该没有自己跑的快,也不知道刚才慌个什么? “害!还是要回去看看。既然白骨是夜间行动,那现在应该是正常的人!”少年看着天空上火辣辣的太阳,不由心疼自己的两条腿。 再次回到刚才的地方,少年捏手捏脚的靠近,仔细和顾大婶说的故事进行比对 “村子背靠群山,还有湖泊和河流环绕,男子耕作,妇人养蚕缫丝”许下树仔细看着面前的村庄。 只是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村子周边连同村子和正常的村寨相差无几,背靠群山,山上苍翠一片。家家户户都挂着红色的灯笼,靠近窗户的地方多挂有风铃,风吹过时会响起悦耳的铃声,风铃下方不同颜色的穗子随风飘荡。但是远离村庄的地方,山是灰秃秃的,只剩下歪七扭八的树干,树木早已经枯死,河床露出了龟裂的伤口。 “这应该就是安溪村,看这村子之前的模样应该像顾大婶说的那样,家家户户都颇为富有。”许小树看着这单独形成一个小世界的村庄,有些惊异。 “这些人早就去世了,应该是生前的执念太深,怨念淤积才会导致这方天地变得如此诡异。” 如果不是今天早晨看到的那一幕,打死他也不相信现在这些忙碌的人们已经去世,还化作了白骨。 许小树嘴上长长吁出口气,看着眼前一群白骨一遍又一遍重复身前的事,心里既是怜悯,又是愤怒。 许小树没有贸然去接触他们,他怕自己也陷入这群已故之人的念场之中而无法自拔。 少年放下背篓取水,偶然看见地图下面鼓鼓囊囊的,翻开地图一看,下面竟然压着三个白馍! 少年眼眶当即就红了,“不管你是不是顾大婶,你告诉我的事情,我许小树接下了!”少年嘴上微动,默念道。 许小树一直趴在草丛后面观察着这里的人们,他总是不愿意称呼这些人是死人。 看着村里众人辛勤劳作,中午的时候还有妇人提着篮筐给下地的男人送饭。男人坐在田垄上,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口吃着自己妇人送来的饭。有的妇人期间还给自家的男人送上水,顺便还用袖口给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个世道不应是这样的!”少年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然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他们的孩子也应该在私塾里听着先生讲课,也应该结伴去溪里玩耍,也应该顶着大大的太阳,在草地上努力地奔跑,身后应该是一只只纸鸢才对!” 看着太阳慢慢落山,男子收拾着农具走向回家的路,孩子们则穿街过巷嬉戏打闹着。 当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的时候,行走在回家路上的男子身上的肌肤血肉一层一层向下脱落,然后消散在空中。 这一次少年看着真切,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大惊失色,撒腿就跑。 许小树只是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很可怜很可怜。 虽然许小树他七岁那年,父母双双去世,但是他有张小虎叔叔照顾,有张婶疼他,有张小鱼给他买山楂串成的冰糖葫芦,有师兄照顾他,有潇潇姐陪他解闷,虽然潇潇姐只是来打了一趟酱油,但这不影响少年对他们打心里进行感谢。 再看看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死后还在轮回着生前的生活。 “你们可真该死!!!”许小树第一次对这群马匪产生了强烈的杀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看着那群穿街过巷的小孩逐渐变成一具具骷髅,然后站在原地茫然的转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少年捏着手里的石块,逐渐用力,只听“砰”的一声,石块变成了一堆石灰。 许小树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观察。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当白骨长出皮肉,少年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 第二天来临。 少年也终于看到那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马匪,看到了那个光头汉子,看到了那个俊秀的领头人,也看到了那个精壮的老六 他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无论怎么喊,情景还是像原来设定好的程序继续向前推进。 许小树已经泪流满面,不忍再看。 许小树直勾勾的盯着马匪离去的方向,当即展开步子追了上去。 “去他娘的狗屁世道!”少年边追边骂。 只是追了一会儿,那群马匪凭空消失,少年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许小树高声开口道:“我不知你是不是顾大婶,但是既然你指引我来到这里,我希望你能带我找到那群畜生!” 许小树刚说完话,就见此地凭空起风,黄沙漫天,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条道路,不知道通向哪里。 “希望顾师兄,你没有骗我,不然你这可爱的小师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大师兄大师兄,我要是打不过你千万要帮我啊!”少年愁眉苦脸道。 随后又摸了摸胸口正在游曳的鲤鱼,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 虽然少年没有看到那个领头的使用气柱杀人,但是这听起来就不是炼体期的许小树可以阻挡的。 许小树的想法是游斗,避开那个领头,挨个蚕食他们。 以少年的脚力也足足走了大半天,才走到顾婶指引的位置。 少年没有着急忙慌的朝着前方的山洞冲过去。 先是找了一个掩体掩去身形仔细观察了一番。 许下树认真的观察着这个地方。 只见面前是三座连在一起的大山,山势连绵起伏,这山的周边还有其他稍稍小一些的山。中间的那座大山开凿出来一个洞,洞的进口上方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书着‘清风寨’。洞口前摆着好几条大树做的几案,上面摆放着一些肉食还有些瓜果。 此时几案前有三人两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酒,吃着肉。 少年距离太远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只是脸上哈哈大笑,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六哥,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村子吗?”一个方口大耳的汉子笑着问着对面的精瘦男子。 “巢小满,你特娘的一天天叽叽歪歪的尽是吹嘘你那些破事!”精瘦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破口大骂。 “那林家娘们也忒霸道了,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可惜了那张脸!”巢姓男子哈哈大笑。 身边顿时响起一阵轰然大笑。 “巢大哥,是不是你不太行啊?”有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起哄道。 “放屁,老子能不行?来来来,把你娘叫过来,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霸道。”巢姓男子朝着那个汉子啐了一口唾沫。 浓眉大眼的汉子也不甘示弱,“巢小蛮,那你说说那女子怎么弄的满脸是血?” “你用刀划开的?” “说对喽,就是你曹家爷爷用匕首划的!你是不知道那女子的滋味,差一点把我那家伙事夹断!真他娘的霸道!嘿嘿。”巢姓男子打了一个哈哈。 “说真的,听闻那女子没多久就死了,真是令人唏嘘。不然俺也去体验一下,当真不枉此生啊!”又一个高瘦男子叫嚣道。 “最近都别他娘的惹事,大首领正在突破练气三层。等大首领突破后,再带咱们下山一趟!嚯哈哈哈。”那个名为六哥的矮瘦男子听着身边的弟兄们吹嘘,忍不住提醒了一嘴。 “都听大当家的!也听六哥的!”巢小满先是大喝一声表了一个姿态,然后朝着那个六哥挤眉弄眼小声说道。 “来来来,六哥,我给你满上满上!”巢小满一手握着酒罐子,一手拿着对面之人的碗。 许小树观察了半天,除了那个山洞有人之外,距离山洞很远的三处地方都有人,通往山洞的路上埋伏着两拨人,每一队三人。然后快要靠近山洞的位置还藏着一波人,这三波人有弓弩手,有壮汉,还有一个身穿黄色衣服的矮小汉子,只是颜色与黄土的颜色一致,所以许小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许小树打定主意,先去偷摸干掉这三拨人,然后再去引诱那山洞门口的马匪。 “还是等天色暗下来再行动吧。”虽然对自己的身法自信不比,但是暗箭难防。 不多时天就黑了。 等许小树捏手捏脚爬到第一处三名马匪的身边,突然那个矮小汉子起身朝着旁边一个犄角处走去。 “等老子撒完尿,换班换班!”矮小汉子边走边朝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许小树正要出去,恰巧那个黄衣汉子起身。 许小树及时止住身形,继续匍匐在地上。 等那个男子快要走到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时,许小树当即展开身法,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了男子身后。 男子正眯着眼嘘嘘。突然感觉背后不对劲,于是双眼刹那睁开,也不管尿没尿尽,一个侧步就要躲开身后之人的偷袭。 许小树岂能让他如愿避开这致命一击,身影随着那人一起转动,寒光一闪,那矮小汉子脖子被划开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不仅从脖子上的口子往外面喷,同时也从嘴里喷出来,喉咙里因为流进了血液发出“嗬嗬”的声响。 少年顾不得鲜血溅了自己一身,连忙伸手将那向后仰到的黄衣汉子接住。 然后缓缓将他放到,此时整个人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只觉得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许小树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自嘲道:“这感觉真不好受!” 然后又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地方既能看见黄衣男子的尸体又能看见刚才来时的路径。 若是想的没有错,必定有人来寻他。 不一会儿那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便寻了过来,目光四下扫射,慢慢前进。 “李大勇,你特娘的完了么?”边走便喊,小心到了极点。 那壮汉喊了几句见没人理会,当即就后退回去,竟然连查都不查,直接转身就跑。 许小树在暗中观察的仔细,看那汉子张口就要大喊。 这是许小树万万没有想到的,此人竟然小心到如此地步。 想也没想,整个人一步就追上了壮汉,身形扭转围着壮汉转了一圈。 看着眼前鲜血呈四面喷射的壮汉,许小树顾不得那些喷洒的血液,只得将壮汉缓缓放到在地,当即长长出了一口气。 许小树本想着快速回去将那个拿弓箭的男子解决了,只是还没有走到那人身边。 就见那人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敌袭,敌袭!”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无需隐藏身形,许小树随着那汉子的呼喊,暴起身形杀到近前,匕首一挥将那手握弓箭男子整张嘴都划开了,伤口裂支耳根。 手执弓箭的男子竟不是双手捂嘴,而是右手将小腿上的匕首抽出来,身体退后半步做了一个防御姿态。 许小树思忖着用不了片刻时间这里就会聚满了人,值得依靠玄妙的身法欺身上前,一拳只打那男子的心脏位置,同时右手斜撩将那汉子的手指连同匕首一起割下。 那男子没有想到许小树身形竟然有这么快,等男子回过神来左手手指已经被齐齐割断,拿弓的右手向前一挥临时变招,这么短的时间内只能将身形移动了一些,避开要害处。 岂料那许小树没有变招,继续朝着先前的位置打出一拳,若是这一拳没有将那男子彻底打倒,他自己就要挨上一下了。 许下小树在赌,赌自己的身法更快,也赌自己的拳头够硬! 反观那男子眼里现是喜悦然后慢慢变成了惊恐。 他的速度怎么比自己快那么多!这是倒地男子最后的想法。 见男子倒地瞬间身体失衡,许小树又上去补了一刀,用力之大将那男子整颗头颅都割了下来,许小树忙不得其他,手里拎着一颗好大的头颅迅速朝着之前的隐藏身形的地方掠去,慌忙将背篓抓起向高处一扔,一条金灿灿的鲤鱼跃出少年的胸膛一口将那背篓吞下,然后一人一鲤鱼迅速离开。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但是整个山寨已经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迅速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来。 许小树不管不顾,使用了平生吃奶的劲,快速逃窜。 “谁他么再说这些马匪傻,我跟谁急!”边逃遁边骂。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晚些时候还有一章,求各位大大手里的银票。嘻嘻。 第二十九章 布局 许小树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心里却直骂娘:“还真看得起我,都特么骑马来追!” 少年的身后赫然跟着七八匹嘶鸣不断的骏马,马蹄践踏在地上响起一阵阵“蹄蹄踏踏”的声响,声音急促而又碎杂。 “这是要置我于死地的节奏啊!”少年的心里说不出的苦闷,要不是之前日复一日地修炼体魄,恐怕现在已经被追上了。但是即使他许小树有玄妙身法傍身,依然难以甩开一众马匪。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少年心脏“咚咚”直跳,思绪更是杂乱不已,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少年怀着一腔豪迈踏入了这个江湖,幻想着自己可以做一个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儿。不料初入江湖便要命丧江湖,一道小小的身影竟是连一片浪花都翻不起来。 许小树跑的气喘吁吁,两眼已经模糊。 少年心里想着就这么跑下去不是个事啊!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许小树感受到背后肩胛处位置隐隐有种如芒背刺的感觉。 少年来不及多想立时侧身改变向前狂奔的姿态。 一道利箭擦着许小树的衣袖钉在前方右侧位置,箭羽颤鸣不止。 “小崽子,杀了清风寨的人,还想活命?”距离许小树最近一人再次持弓搭箭。 “看你还能躲过几箭?”男子讥笑道。 身后离得近的几人纷纷取弓上箭,脸上狞笑不已。 许小树不敢搭话,生怕说话打乱自己的节奏,直接把自己送给对方。 感受到背后有好几处地方被那利箭盯上,少年连忙朝着前面翻滚,当即翻滚过的地方就有三处位置被利箭击中,炸起层层泥土。 就在少年将要起身的瞬间又是只箭羽破空而来,直直钉在少年的小腿位置。 不用说自然是有马匪静等少年被逼调整身形的瞬间将利箭射出去的,抓住这么一个间隙,利箭当即立功。 少年刚要直起来的身子突然一个踉跄朝着前方直直摔倒。 就这么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有三匹马将他团团围住。马身上的众匪抽出背后的斩马刀,朝着许小树挥舞着,眼神优哉游哉地盯着中间那个小小的身影。 “脑袋里都装的是水吧!就这么一个小崽子怎么杀得了李大勇他们三人?”为首之人眼神充满了淡淡的嘲弄。 “真是够废物的!”有人附和道。 “还是早些将他带回去交给六哥处理吧,可别再出岔子!” 这时其余人马皆已赶至少年身前,盯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有怀疑的,有讥笑的,有嘲讽的,总之各种各样的神色都有。 “你们还真的以为吃定我了?”少年抬起眸子冷眼环顾四周,手中已经多了两截断箭,一手持箭头,一手持箭尾,右边小腿肚子上还留有两寸长的箭身。 “哦?怎么?”为首男子脸色古怪,嘴角扬起反问少年。 “来来来,比划比划!”男子话音刚落,抬起斩马刀一刀朝着少年当头劈了过去! 许小树脸上虽然有些发白,不过依旧施展身形躲过了这一击。 男子一刀斩空,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一刀朝着少年斜劈过去。 许小树看着快要到身前的一刀,身影一晃再次闪躲出去。 “哟,这身法不错,看来没少下功夫呢,怪不得敢来挑衅我清风寨!”男子没有因为这一刀劈空而气急败坏,只是淡淡地评价着少年的身法。 “看来这便是你的凭仗?来,哥几个帮个忙,将他网住,我看他还能不能躲过下一刀!”男子朝着身边众马匪示意了一下。 立时有人将马腹位置的绳网取下,正要撒出网的时候又有人说话了。“刘小三,对付一个孩子而已,至于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与为首男子相对的另一侧有一肥胖男子出言道,言语间颇有些不耻。 “胖哥,来来来,你与他比划比划!”对此,男子倒是不担心那少年能逃走,只是觉得乐子来了,自然要欣赏上一番才行,不然对不起台上的两人。 “唉唉唉,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把我不当回事儿?”许小树刚开始听见那为首男子要用网对付自己,差一点就直接喊大师兄了。然后听得‘胖哥’的言语,脸上顿时轻松了不少,‘胖哥’这人好啊!心里朝着那个肥胖男子比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呦,若不是这小崽子杀了咱兄弟三人,我非要把他拉入我清风寨才可,如此人物不当马匪可惜了。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自然要和你过上几招,至于你能接几招,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肥胖男子左腿一撩,整个人如同巨石一般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下马之后的肥胖男子并没有多语,握着自己的大砍刀朝少年走近几步。 近看少年越看越喜欢,这细皮嫩肉的,想必交流上一番,那也是极不错地。 看清那个少年的面庞,心中更是欢喜了几分。当即打定主意,在这少年被打杀之前,一定要央求六哥交给自己片刻时间。不,片刻时间太短了,不足以显示自己的身姿伟岸。 “胖哥,你莫不是又有想法了?”为首男子看着肥胖男子围着少年打转,心里立即明白了。 “胖哥,不是我说你,你都养了那么些娈童了,你这身子能吃得消?嗯啊?”马背上的众人哄然大笑,眼里盯着那个如沐春风的肥胖身形越发忌惮不已。 “去去去,怎么说话呢?老子可没有强迫他们任何人,他们都是自愿的!”肥胖男子听的为首男子的调笑之语面子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了。 两手抄起大砍刀,右脚一跺地,身形立即朝着许小树撞了过去,掀起阵阵尘土。 许小树不明白这些马匪在说些什么,不过听到‘娈童’什么的,自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心里越发对这群挨千刀的恨得牙痒痒的。 看着那肥胖身形已经撞了过来,少年当即扭动身体想要避过这一击。当然少年没有轻视任何人,袖筒里的小小匕首被他藏的很深,就等那男子过来,给他来上一刀。 “想法不错,不过你实现不了。”肥胖男子看着许小树的做法当即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许小树听到男子的话语满脸的惊愕想要变换身形已然来不及,只得左脚踏地向后飘去。 不料那肥胖男子身形更是灵活无比,本来是朝许小树直直刺来的一刀,快要到许小树的身旁时陡然将直刺改为斜拍。 巨大的刀身眼看就要拍在少年的身上。 许小树伸出手掌向前挡去,欲要借力后退。 肥胖男子有心将许小树收为禁脔,所以看的少年出招并没有再次变换刀形,依旧是用刀身去拍。 旁边观战的众匪,立即看出了这一点。心里不由对那肥胖男子更是忌惮无比。 若那男子将刀背改成刀刃那少年又当如何,自己面对这一变再变的招式估计一个回合就人无了。 怪不得这胖哥敢出言挑衅那领头之人,没两把刷子谁敢这么做。 许小树也是怪在对敌经验不足,否则这么明显的漏洞岂会不知。 许小树双手硬接了肥胖男子势大力沉的一拍,两只手掌当即就肿胀了起来,连同两只胳膊都被震的有些颤抖。 少年朝后甩了甩手,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对于此人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一个阴谋缓缓从少年的心底浮现出来。 “这力道借的可还行?”肥胖男子朝少年“嗬嗬”一笑,刀身再次朝着少年整个身体斜撩了起来,若是被碰到一点恐怕就是开肠破肚的下场。 少年已经觉察出来肥胖男子攻伐之诡异多变,心里想着不要近身靠身法游斗。 只是肥胖男子已然见过少年身法之玄妙,哪肯再给机会,抢得先机一招接着一招绵绵不绝地朝少年攻了过去。 许小树依靠身法优势避的险象环生。不时被那男子擦上一下,身上的粗布黑衣已经尽是破洞,晚风吹来凉飕飕的。少年还感觉有几处位置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想必已经开了口子。 肥胖男子眼中却异彩连连,若这身体在自己的身下,自己好好疼爱一番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刚才的想法不由更加坚定了几分,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得到这个少年。 许小树哪里知晓眼前之人的想法,只是尽力的躲避着,越发的‘吃力’。 眼看那一刀就要劈在自己的脖子位置,许小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就这么开口叫大师兄委实有些丢人啊! “你要是没死,出来挡一挡!”少年可是记得那道一只游走在胳膊和胸膛间的金色鲤鱼。 少年感觉那鲤鱼并没有闻声而动,但是眼帘处突然有点点金光浮现。 砍刀的刀身不断在许小树的瞳孔里放大,但是速度却慢了很多。少年提起些许气力朝着旁边滚落过去。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心里有些疑惑,同时还埋怨那鲤鱼不靠谱,身形越发躲避的毫无章法可言。 “喂喂喂,我可是你的小主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一次我不躲了,你看好了,救不下我,估计你能让那陆爷爷活活打死!”少年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身形一动不动。 肥胖男子见状怪笑一声,又是一刀斜着劈来。 许小树眼见那刀剑已经快要落在自己的身上,持刀男子的动作又变慢了很多。 许小树连忙打了一滚翻了出去。 给其他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少年刀尖起舞,躲避的越来越力不从心,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少年就会被拖死。 许小树心中的想法一变再变。 “迟早要被你这蠢货害死,等我见了陆爷爷非得告上一状。”少年见此法行不通,连忙再次打起精神继续躲避,只是脸上的疲态已被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少年不断被逼入险境,每次都是堪堪避过。 但是少年如何不清楚此时的自己想要认真躲避那劈砍过来的砍刀该是多么的容易,只因为少年眼帘出现的金色越来越多。 开始的时候是点点金光。 到了现在已然是成片出现,隐隐有环绕少年眼睛一圈的趋势。 但是少年有怎么可能知道?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今天出差了,笔记本还是没有台式机好使。 第三十章 反杀? 许小树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并不妨碍他熟悉和利用这突然出现的未知能力。 “我许小树果然是天才。”少年朝着男子劈过来的砍刀自信一笑,身形一扭堪堪躲过。 藏在许小树袖子里的金色鲤鱼心中却是有苦难说,小主人呐,你可别怪老金见死不救,实则是为了让你觉醒种族天赋不得已而为之。 你们这一族之人也是怪异,不到生死时刻,身上的每一种天赋神通都不会显露。 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真的到死都没有觉醒,那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呸呸呸,你这一族之人如何能死?除非”金色小鲤越发欢快地围着小主子游动着。 反观那肥胖男子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他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自己上‘战场’上多了?有些力有不逮? 还是自己太胖了行动不便?看来要把减肥列入今年的计划之中。 许小树开口取笑道:“你不会不行了吧?” 肥胖男子听着那个两字词语脸上涨红一片。 于是更加卖力地朝少年追杀过去。 两侧围观之人听着少年的言语却并未取笑那肥胖男子,此时才有些惊觉少年的变化。 为首男子见状,立即朝着旁边小弟打了一个手势。 另一男子见状当即将手里的大网撒了出去。 其他马背之上的人看着飞过来的网绳立即配合那撒网男子。 许小树瞧得那笼罩下来的大网,心里急的直骂娘,已反反复复确认过与在场众人的亲戚关系。 “金爷,你可得看好了,万一我力有不逮,你要出手啊!”许小树看那肥胖男子露出疲态,立即施展身法欺身上前。 长时间游斗肥胖男子越发焦急,既然你想刺我那就给你机会。 许小树先是躲过男子纵劈,身形贴着刀身上前。已藏在袖里多时的匕首,突然寒芒一闪,男子大腿处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 男子改劈为横扫,刀尖掠过许小树的下巴处。 许小树险之又险躲过这一刀,拍了拍胸口。接着踏着更加玄妙的步伐,绕到男子左腿处。 刚要使出匕首,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左手已经拍在少年的肩膀处。 “这么显眼的诱敌之计你也赶着上?”肥胖男子虽然显出疲态,可是脸上却是一片笑意。 被拍中的许小树如同一发炮弹撞击在不远处的巨石之上,身形擦着泥土搓出好几步距离,身形好巧不巧落在大网笼罩的边缘位置。 “现在看你怎么办?”男子看着那个已经落在地上没了丝毫动作的少年,脸上不由爬满了喜色。他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有多重,若是寻常少年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肥胖男子朝着左后扬了扬下巴,众马匪见状不再继续下网了,仅仅是将网撑起以防万一。 男子扛着砍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陷入昏迷中的少年,脸上淫笑不止。他没有贸然上前,先是用砍刀触碰了那道身形,见毫无异状。于是左手就要去抓少年领口位置,就在此时,少年睁开眼睛朝着肥胖男子狡黠一笑,一把匕首顺势刺入肥胖男子的喉咙位置。 天黑众马匪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那肥胖身影重重压在地上。 “你们当真觉得你许家爷爷这三年是白白过来的?”少年冷哼一声。 “放!”为首男子首先察觉出来这肥胖男子的异状当即喊道。 一张硕大的网勉强朝着少年身体所在位置倾斜了一些笼罩过去,只是已经落在大网边缘的少年如何肯再次将命运交由他人。 许小树斜着一滚堪堪滚出大网的范围,接着全力施展身形。 只见夜空之下少年身影模糊不定,比刚才何止是快了一倍!八匹骏马已齐齐跪地,刹那间尘土弥漫,人仰马翻。 “看戏?好看吗?”许小树的嗓子里传出冰冷的声音。 “好大的头颅,都是我的!”少年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手中的匕首更是连连划出。 剩下的七人或是捂着脖子,或者触摸着胸口,或是双手撑地。 “一,二,三,倒!”许小树心中默念了三个数字。 其余六具身体同时倒地。 “这不检验不知道,我还以为我练的是假把式!”少年笑脸盈盈朝着为首男子走去。 “我说过,你们别不把我当回事儿!”少年用匕首指着半躺在地的男子,嘴里轻笑。 反观那男子脚腕处和右手腕处正在泊泊流血。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是如何抵得过正统修仙之人的身法。 还是仙门大宗里的身法。 许小树看着那男子惊愕又怨毒的眼神,为了稳妥起见,接着将男子左手手腕处手筋也挑断了。 然后那男子眼睁睁的瞅着那少年将匕首伸到自己的喉咙位置,不一会儿脖子处便溢出来很大一滩鲜血。 他至死都不明白自己八人怎么顷刻间便被翻盘了? 尤其怨恨那个死肥猪,你死就死了,还要搭上他的性命。 处理了众人的许小树坐在地上后怕不已。 如果自己一直依靠身法逃遁,恐怕迟早要被消耗尽体力任人宰割。 他其实做了两手准备,如果那张网笼罩下来,那他就要喊大师兄了,这是必然的。虽然还有那金色鲤鱼,但是少年三番几次陷入险境并未见到鲤鱼出手,所以就不考虑了。 迄今为止,身法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招式。 若不是那胖子见猎心喜非要和自己较量一番,自己这一局恐怕不会成功。 少年确实被逼到了绝境,可那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机会。 少年计划并不是从开始就已经布置好的,越是游斗思绪越是清晰。你欺我年少,我欺你经验老道,大家逢场作戏罢了。 “这力还真不好借,差一点把自己交代在这里!”少年揉着左边脖子位置,那肥胖男子力道着实不小,但是与那从九天之上落下下来的瀑布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此时少年才长呼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众人的尸体边,眼神复杂地看着满地的尸体,恍若隔世。 少年脸色惨白,嘴里呼吸急促,双手双腿一直在打摆子。 许小树低头看着自己左脚小腿上的箭身,鲜血已经把脚底的草鞋染成了黑红色的,脚底板感觉有些滑滑的。 少年长出一口气,随即抿嘴屏气,嘴里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随后右手握着那箭身的前端猛地一拔,一缕鲜红的血液随着箭身一起流了出来。登时少年面部扭曲,咬牙切齿地对着那射箭之人破口大骂。 良久之后少年一撅一拐地起身,从众多尸体当中挑了一具衣服还算干净的尸体,从尸体的衣摆出撕下来一条布缕绑在小腿的位置。 许小树取出怀中的翠绿色的丹瓶,小心翼翼地从中倒出一粒丹丸送到嘴里。 只是片刻时间,少年全身便有了酥酥麻麻的感觉,身体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脸色也有些红润了。 歇息完毕的许小树起身将众人身上的财物搜刮一空,然后将众人的头颅都砍下来,找了一处隐秘之地埋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碎银两和一块拇指大小的金子,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咧嘴道:“总穿着这身不合体的衣服也不是个事儿啊!”衣服上本来就有几个洞,这一次又新增了几个,夜里的冷风一直从破洞口往里钻,少年感觉身前身后都有些凉飕飕的。 “等路上要是遇到城镇一定要量身订一套合体的衣服,样子就照着顾师兄的来,颜色也按照他的来选。不,得稍微大一些才行,现在身体长得有些快,要多穿上一些时间才好。”少年看着手里的碎银两仔细打算着。 “机会难得,得再回去一趟。”当即打定主意的少年再次冒死回去收割一众马匪。 少年怕这些人迟迟不归引起寨中之人的怀疑,于是全力赶赴青风寨所在地。虽然小腿还一阵一阵地痛,但这并不阻碍少年想要一口气将这些马匪杀尽才好的心思。 身形何止比刚才快了一倍。 敢回去唯一一个理由就是少年发现自己可以夜能视物了! 他不清楚自己身上以后会不会还有其他神妙,但是仅对夜能视物这一项能力还是有些兴奋。 如今少年眼帘处已经有大片大片的金色了,只是少年依然没有发觉。 看着山寨门口做样子的巡逻,少年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 其他人都以为那八人可以将自己这个小孩子带回去,没料到我许小树又回来了。 今夜无月,适合杀人。 少年仗着自己的长处,步步为营朝着寨子的入口处摸去,当然路上的杂鱼都已被清理干净。火把依旧插在各自位置的地上,但是握火把的人却已经死翘翘了。 看着洞口处疲态尽显的一众马匪,许小树并没有头脑发热直接冲上去。 少年心想:如果自己要是有一些毒粉或者是迷药什么的该有多好,只要往上风口一站,风一吹想必效果不会太差。 得先想个方法把他们的火盆火把弄灭了才好,然后乘机展开身形全力杀人。 许小树看着洞口位置架着四个高大的火盆,火盆左右的位置又设立了两个高高的瞭望塔,塔的顶部也架着两个大大的火盆,处了靠近山洞位置一侧的方位其余方位皆守着一人。每个人都手里握着一把硬弓,身后的箭袋里放着数十只白羽尾箭。 塔楼的下方有着两队人马手里持着火把来回巡逻,每队有五人。 距离洞口不远处还有些懒懒散散的马匪喝的酩酊大醉,嘴里不时吆喝着。 洞中不知道是什么情景,但是隐隐可听见少儿不宜的声音传出,有男有女,具体有多少人,少年也不好判断。 “还真是麻烦!”少年叹了一口气,心里并没有相对应的计划,就自己一个人怎么看都没法处理这么多人,尽管他对自己的身法已经极度自信。 “金爷,能不能吐几口口水,把那些火源都灭了?”少年右手拽着在自己胸口处不断游曳的金色小鲤鱼,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鲤鱼的尾部,将它吊在自己的眼前。 金色小鲤鱼朝着他吐了一串泡泡,挣脱他的控制,继而朝着他的右胳膊位置游去。 许小树苦大愁深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又给那鲤鱼记上了一笔。 第三十一章 杀人者,许小树是也 “我要你有何用?又不能吃又不帮忙!”许小树将右臂的袖子卷起来,朝着那欢快游曳的鲤鱼怒目而视。 听到此话的金色鲤鱼,身体先是微微颤抖,继而速度暴涨转眼间消失在少年小臂位置。 少年盯着那两支五人的巡逻小队怔怔出神,看着巡逻的距离和时间间距好像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许小树已经观察了一会儿,自然清楚这两支巡逻小队的规律。 首先这两支小队是约莫两刻钟左右在洞口处交汇,交汇之后各自沿着山洞口左右两侧开始前进。也就是说一支小队走完自己巡逻之地的来回要使用两刻钟的时间,那我是不是可以在他们相遇之后各自走入阴影之处下杀手,这样我至少可以多出一刻钟的时间干些其他的事情。 袭杀干净之后,挑一名身材矮小的马匪,换上他的衣服独自返回,朝着茅厕的方向前进,别人以为我尿急放水。实则等我靠近那些喝醉的马匪时借着喝酒的由头迅速解决掉这些人,可以尽最大限度的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 恐怕一次没法彻底将这些人杀光,那就尽量瓦解他们的斗志。 杀人之后还可以进行骚扰,多骚扰几次,我不信他们可以长时间保持专注,唯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小心那个大当家。虽然少年没有见过炼气境的修士,但是从之前在安溪村的画面可以得出,这领头之人定然不好对付,那可以洞穿普通人头颅的气柱估计就算我修炼体魄已经这么长时间也顶不住。 少年又在原地匍匐了一会儿,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接下来的行动,直到感觉已经将出错的几率降至最低。 许小树盯着已经会面的两支队伍,然后施展身法快速地走到其中一支队伍必经路上等着那支小队,心里盘算着时间。 许小树特意找了一块突出的岩壁做藏身之用,位置距离那个阴影之地正好可容纳一支队伍。 约莫过了些许时间,火红色的亮光缓缓映入少年的眼帘。 许小树凝神屏气,右手使劲握着那把小小的匕首,因为用力少年的指节已经略显发白。 当山洞左侧那一支队伍完全没入阴影之地后,少年突然从藏身的岩壁后冲了出来。一面是有备而来的少年,另一面是面面相觑的巡逻队伍,结果可想而知。 解决了这一支小队伍,少年施展全力赶至另一支队伍所在位置,从巡逻队伍尾部开始杀人。 许小树再杀五人,托住那些人的身体轻轻地放在地上。少年挑出其中一身材短小精悍男子,将其衣服褪下穿在自己的身上,不过还是有些大。 第一步进展比较顺利。 许小树遥遥晃晃地朝着洞口位置走去,朝着那个茅房的位置走去。 只是少年并没有发现瞭望塔上已经有人正注视着他,那人虽然疑惑但是并未出声,仅仅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手里的弓弩已经对准了少年的身形,只要少年表现出一丝不正常的地方那已经拉开的弓瞬间就能发出杀人的箭。 许下树隐隐感觉身后凉飕飕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朝着那座让他他产生心颤的瞭望塔看去。 “妈耶,这人是怎么发现的?”少年暗自吞了一口口水,继续前往茅厕,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一定是有没发现的地方,紧接着少年眸子一亮,心里却已经将自己骂了一个半死。 巡逻的队伍怎么可能随意回来如厕?即使不在原地解决,也会找个不远的地方解决,尤其还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个‘短小精悍’的马匪可真爱干净啊! 许小树已经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不过少年依旧硬着头皮朝茅厕走去。心里哀叹一声:“做戏要做全套才好!” 呆在厕所的许小树暗自着急,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办法。 就在此时听着“吱呀”一声,一道睡眼惺忪的光头男子走了进来,正要解下腰带,被藏在暗处的许小树施展身法一个割喉解决掉了,至死男子都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看了看自己的身形,又瞧了瞧那魁梧的身形,怎么看都撑不起那么大的衣服。 “金爷,实在是没招了!你帮我个忙,我换上他的衣服后,你将袍子撑开一些,别让人瞧出端倪。”许小树再次从身上将那道金色鲤鱼摸索了出来,认真地说道。 “作为交换,我向陆爷爷告状的时候可以少说一件你做错的事情。”金鱼两眼一翻向许小树露出两只死鱼眼。 “情况紧急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不告状了还不行?”少年两手捧着那尾金鱼,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金色鲤鱼眼睛一翻,思索了片刻朝着许小树点了点头。 许小树面上一喜,朝着鲤鱼连连感谢。 少年动作麻利地换上了光头壮汉的衣服,然后将自己原先的衣服褪下来塞到怀中。 许小树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那尾鲤鱼。 正在半空中打量少年的鲤鱼当即朝着少年胸口处吹出一口气,少年所穿衣服瞬间变得鼓鼓胀胀。 少年自有踏空行走的能力,虽然长时间不行,距地面高了也不行,但是短短距离,少许提高一些身形还是可以做的到。 许小树出了茅厕,已行在半途上中,一切如自己所想,那瞭望塔上的男子并未过多注意这个‘壮硕汉子’。 正在怀中游曳的金色鲤鱼,鱼眼一翻,计上心来。心里却是默默念叨:小主子,你可别怪老金,是你让我帮你的。 随后鱼嘴一张,将充斥在少年周身的气体尽数吸入鱼肚,两眼一晕躺在许小树怀里装死。 刚被吸走气体的袍子立马萎缩好一大半,少年一个踉跄。不过,好在少年刹那间稳住了身形,并没有出现问题。 心里大骂老金不靠谱,当即稳住身形继续朝那瞭望塔看去,只见刚才注视自己那个持弓男子并未发现自己的异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茅厕门口。 许小树拍了拍胸口,然后继续慢悠悠地朝着洞口前方桌子位置走去。 正在装死的金色鲤鱼,感应了周围片刻,竟然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少年的异样,大骂这些马匪蠢货。 随后悄然吐出一道细小的气柱点向那个瞭望塔上的男子。 说实话老金心里也充满了愧疚,不过相比看到小主子的狼狈模样些许愧疚又算得了什么。 金色鲤鱼特意摆动鱼尾游到少年的领口位置朝外面看。 果然,刚才那个被他气柱点中的男子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小树干瘪的身躯,一箭就朝着少年射了过来。 许小树一脸震惊地盯着那个与他对视的马匪,心里怎么也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低头看着那尾趴在领口位置的鲤鱼,顿时一切都明白了。 “你可坑货!你的罪状又多了一条!”少年顾不得抱怨,当即施展身形极速远离此地。 此时少年已经生出了要把这尾鲤鱼一锅炖了的想法,一定要做成麻辣的才好吃! 身后的箭矢已经不断地朝少年射了过来。 少年只能凭着感觉尽量躲避,有好几支羽箭是擦着少年的头皮过去的,头发都被带去一绺。 少年心里一横朝着那群还在打鼾的马匪冲了过去,手起刀落,一条接着一条人命开始消失在这个世界。 正处于高高瞭望塔上的马匪,看着少年羊入狼群,不对,是一只手握利刃的羊冲入一群酣睡的狼群,手一挥便是一条人命。 他们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人被发现了竟然不是逃离此地,而是反手去杀那些酣睡的众人。塔楼上的六人只感觉心口像是有一团火山喷发了似的,怒不可遏。 其中一手持弓弩的马匪嘴里喃喃道:“他怎敢!” 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又有几条人命已经被少年收割了。 瞭望塔上的众人当即扯开嗓子嘶吼:“敌袭,敌袭!” 预警声瞬间响彻整个‘清风寨’。 拉弓搭箭的马匪不断去瞄准那个身形迅速的‘敌人’。只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众人被收割,却不敢放箭。 正在酣睡的众马匪听得预警声,只能睁开昏睡的眼睛去四下瞅那毫不见踪迹的‘敌人’。 直到一瀑瀑鲜血映入眼帘,已剩不少的匪众才警觉起来了。 看着歪七倒八跌倒一地的尸体,众马匪没由来的感觉一阵恶心! 这场景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更想不到这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竟然是一个身形瘦小的‘敌人’所致。 还剩下不多的马匪连忙抽出各自的武器准备反抗一番。 满目血红朝着那个还在辗转腾挪的身形扑了上去。 正在收割众人的许小树勉强提起一口气急速逃窜。 如此短的时间,杀了这么多的人,少年已是精疲力竭。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口鲜血朝着已至近前的马匪喷了过去。 看着满地的尸体,少年长长吁了一口气,突然朗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杀你们者,许小树是也!”少年又是暴喝一声,感觉整个身体已经亢奋的不成样子,借此机会少年开始了逃窜。 只是身形不似之前那般灵动飘逸如何躲得过一波又一波的飞剑,且还是势大力沉的重弓怒箭。 一支,两支,三支 少年能够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重。 估计有些不忍再看少年身上多上一支箭羽,看了一场大戏的金色鲤鱼不似初始那般坦然。 “只是看了一场轮回,值得吗?”就在少年即将要摔倒的时候,一道身披金色鳞甲的汉子沉声道。 一双大手突然伸出将那浑身是血的孩子搂在怀里,感受着那孩子身上因疼痛而生出的痉挛之状。 金色鳞甲男子突然有些心疼。 少年嘴里喃喃道:“只是报了一部分的仇,还要多来几次!” 闻得此言的男子不忍低头去看那满身是血的少年。 “这一家人竟是些疯子!”男子默然朝着天空看去。 他知道有人在注视着此方天地,注视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作者题外话】:今天下班有些迟了,回来洗了澡就开始改文,抱歉各位久等了。顺便感谢内地周柏豪大大和yf大大投的金票,谢谢。 第三十二章 少年与鲤鱼 身着金色鳞甲之人抱着怀中的少年急速退去,只是走出几步而已身形便彻底消失在少年来时的路上。 金甲男子抬眸看了看即将要露出的鱼肚白的天际,脸色有些暗沉,眼里杀机浓郁。 男子随意找了一处休憩之地,将少年放在平整的石头上面。随后将少年的身子扶正,一手扶着少年的左肩头,右手连连挥动击打在那些没入少年身体的箭矢,一支,两支,三支 只是片刻时间就将插在许小树身体里的羽箭清理一空。 男子动作轻柔,只是用巧劲将那五支羽箭震离了少年的身体。 空中悬浮着五支带有少年鲜血的箭矢,金甲男子朝着那些羽箭遥遥一握,那五支箭矢像是遭受到了巨力碾压一般纷纷化作齑粉。 低头看着少年身上五个流血的窟窿,男子右手食指自动浮现出一道小小的口子,一滴金色的血液从食指的指肚位置飘荡而出,继而缓缓落入少年的嘴里。 许小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嘴唇抿了抿。 随后少年的身躯上泛起阵阵金光,金光浓郁似海将少年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那团耀目的光球中。 少年身体几处被箭矢洞穿位置的血肉突然一阵蠕动,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窟窿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几个白色的斑点。 余下的金光尽数朝着许小树丹田位置汇聚而去,随着一阵更加猛烈的金光爆发而出,少年小腹位置犹如升起了一个太阳,太阳明亮而刺眼,让人止不住想去捂住双眼。 但是金光爆发过后,少年的丹田位置依旧呈现破碎状态,好似并没有感受到这滴龙血中所蕴含着的能量。 “看来想要修复这丹田所需能量并非少数,恐怕就算是那北辰仙宗有专门修补丹田的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金甲男子仅仅看了数眼便已推算出了一个大概。 “希望小主子这幅身体不是无底洞,不然以后踏上修真一途要堆积多少的资源才能完成晋升。”金甲男子盯着那已消散一空的金光顿时有些无语。 许小树因为有了这一滴龙血的补充身体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打摆子了,脸上也红润了许多。一丝丝紫色的气流不断被吸入少年的鼻孔,继而壮大少年的神魂。 许小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了已经分别三年之久的父母。父亲身着一玄色袍子,袍子上面用金线勾勒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手里握着一柄吞吐着光华的紫色宝剑,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 母亲则身着天青色的丝织袍子,袍子上面绘制的山川大地日月星河,看起来不似凡间之物。头顶顶着一个贵妇才有的发髻,发丝间点缀着珠玉,正笑脸盈盈地盯着身着破洞衣衫的少年。 少年朝着那对俊秀男女一直奔跑着,可是怎么也靠近不了。少年急得直跺脚,眼泪哗哗地往下流。父亲则是温和地注视着少年,挽着父亲手臂的丽人则是朝少年挥着手。 “阿爹,阿娘!”正平躺在石头上的许小树身子猛然一颤,两道金色的光柱从少年的眼里射了出去。 金甲男子看着被金色光柱洞穿的虚空,当即脸色大喜。 许小树扭头看着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憨厚汉子,有些不解地询问道:“敢问是将军救了我?” 金甲男子突然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面向许小树立定,随后单膝跪在地上,两手执了一个标准的将士礼。 瓮声道:“末将金藜,参见小主子!”接着低下了盯着少年的头颅。 少年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随后从身上一顿摸索,但是并没有将那尾鲤鱼找出来。 “金爷?”许小树朝着金甲男子试探询问。 单膝跪伏在地的男子,抬起头朝着少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紧接着连连摆手,“金叔就行,爷字还称不上。或者喊老金也行。” 少年急忙跳下石台,两手搀扶着金甲男子,嘴里连连喊道:“金叔,快快请起。” 闻得少年之语,男子顺势起身。两手一叉又将少年放回石头之上,然后掀起身后的披甲坐在少年的旁边。 许小树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鳞甲,心里好不羡慕。 少年抬手触碰着那些鱼鳞般的甲胄,感叹着世上竟有如此能工巧匠造出这般举世无双的铠甲。 金藜见状,左手抬起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 “小主子,等以后去了市集好好挑上一身衣服才好。至于花销,末将请了!”金藜霸气道。 许小树闻言连连拍掌叫好。 “金叔,以后叫我小树就行。”少年望着那张憨厚老实的脸突然想要给他一拳。 “小主子,礼不可废。”金藜连忙摆手,不敢有丝毫越线。 “金叔,你可把我坑惨了!”许小树朝着男子不断抱怨。 “本来我可以不知不觉地杀掉他们大半的人马,让你这么一搅,也不知道剩下多少人?”许小树小手重重地拍在男子的金甲上面。 金藜也不辩解分毫,任凭那少年埋怨。 少年只感觉自己的手拍的有些生疼,男子却岿然不动。 许小树连连摆手,“金叔,你这一身有些扎眼?看着虽然威武霸气,但是不适合日常出行吧?” “小主子,这个你不用担心。只是第一次显化人的身体见你,免不了需要庄重一些才行。”说话间金藜身上的金甲无端变化,不会儿一件玄色的袍子便替换了金甲。 “金叔,我记得你的本体那么大,变换成人的身体舒服吗?”少年撑开两只臂膀朝着天空比划着。 “倒也无碍,被陆大人养在水缸里不知多少日月,已经习惯了自由变化。” “小主子,接下来怎么打算?” 少年瞅着金藜不知从哪里找出一顶斗笠戴在头上,瞧着这模样比那许爷爷更像是一个绝世高人。 “先把剩下的马匪杀光!”许小树咬牙切齿。 少年摸了摸袖口间的匕首,脸上不断有杀气升腾。 “金叔,先前在安溪村看到的那一幕,那寨主肯定是个已经炼气的修士。以我这身手指定是打不过的,到时候可得出手帮忙才行!”许小树抬起头颅望向清风寨所在位置,眼中寒气尽显无余。 “虽然已经和陆大人约定过什么时候出手,什么时候不能出手。不过小主子你放心打便是,危机关头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金藜朝着许小树重重点了点头认真保证。 不过什么时候才是出手时机,什么时候才是危机关头自然是他金藜说了算。 他这个保镖可当得太难受了,既要让少年感受到足够的压力,又不能让少年命丧黄泉。为了让少年的天赋神通尽可能早些觉醒,他金藜可是步步算计。 许小树听得金藜的保证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只是左一次右一次反复叮嘱道,神情严肃,心里却惊慌不已。 现在还是白天,如此冲过去杀人怎么看也不好下手。 于是少年朝着安溪村走去,路上将八颗被他藏在隐秘之地的头颅统统取出,一手领着四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跟在侧后方,将少年身位突出半个。 “天杀的!只是一个少年就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们是不是串起来谎报军情?”精悍男子看着已经整理出来的尸体,脸上怒恶不止。 “六哥,我们六人亲眼所见!” “那恶人约莫三尺有三,身上穿着从老十三身上替换下来的衣服,身形奇快。若不是最后力竭被哥几个射中几箭,想必还要有兄弟遭殃!”双膝跪在地上的六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断述说着那少年的恶行。 “那恶人手里还攥着一柄极其锋利的匕首,只是轻轻用力就会让人伤筋断骨!” “想不到那恶人竟然如此能算计!” “六哥,此事要不要和大哥通报一下?”跪伏在地的男子唯唯诺诺朝着精瘦汉子询问了一声。 “通报个屁!大哥正在突破练气第三层!若是此事影响了大哥,我们恐怕都保不住项上人头!”精瘦男子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男子一眼。 “既然他身上至少中了有五支箭,还能逃了?”被唤作六哥的男子眼睛微眯,不断扫视着地上跪伏的六人。 “六哥,我们却是看到他已经摔倒在道上,不过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地上只有几处血迹,并未有那恶人的身影。” “这么说来,无外乎两点。其一少年还有同伙,其二是你们行动太慢了。” “你们说是哪一种?”精瘦男子蹲下身形,拍着其中一人脸面,声音“啪啪”直响。 “你最先发现的端倪,却不通知其他人!你是想独揽功劳吗?”精瘦男子右手抄着匕首,在左边的衣袖上来回摩擦。 “六哥,不是,不是,不是我想贪功!只是那少年伪装的太像顾老七,我一时没有分清楚才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六哥,我可以确定那人一定有帮手,起初我并没有发现顾老七的异状,只是后来突然有一道气柱打向了我的胳膊,随后我才看到地上并不是上厕所归来的顾老七!”男子有些口不择言将自己所见所感一起说了出来。 “怎么?照你这么说那人应该是你的同伙才对啊!” 被匕首指着的男子额头冷汗不断落下,脸色惨白不已,两只手抱着那持匕首之人的小腿处不断哀求。 “好了,下回发现端倪要提前汇报才好!”精瘦男子将匕首收入袖口,左手抚摸着男子的打发,旋即轻轻往低压了一些。右手抬起,寒芒一闪,一个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不论你贪功与否,毕竟昨夜一共死了得有三十八口人,其中至少有八个兄弟是因你失察丧命的!”精瘦男子抬起那个染血的匕首放在嘴前,舌头伸出舔舐这匕首上的血液,脸上阴晴不定。 “等处理那个少年再来处理你们五个!” “通知下去,让兄弟们提高警惕。虽说那少年身上中了数箭,说不得他有什么治疗伤势的灵丹,晚上再来偷袭。”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清风寨便损失了一大半的人马。 【作者题外话】:晚一点估计还有一章。 第三十三章 再起杀机 许小树将八人的头颅依次排开,摆在那群马匪初次出现在安溪村所造杀孽的空地上,神情凝重。 少年有心给这些可怜人搭一座人头塔,可是又不确定马匪的人头够不够多。 看着结界笼罩的四周,山清水秀,农耕桑织。小孩子们欢快地在街道上戏耍,妇人拎着饭盒给农田里的男人送饭,私塾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许小树越发觉得这些人该死。 少年伫立在人头附近,感受着此间的喜怒哀乐,呆呆地看了一整天。 眼瞅着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金藜连忙拉着少年走出结界之外。 已经化作骷髅的身影,不断地游荡着。有只骷髅偶然经过村子前面空地时突然被脚下之物绊了一个踉跄,发现空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八颗头颅,骷髅眼中绿色鬼火急剧跳动。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骷髅聚集在这里,所有骷髅都伸着白骨莹莹的手臂去拉扯那地上的头颅。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那头颅面部和头发不断被撕扯下来,接着被送到骷髅的嘴中。 咀嚼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许小树看的目瞪口呆。 “都是可怜人啊!”金藜拎着许小树远远走开,不忍再看众骷髅分食八个马匪的头颅。 许小树握紧手里的匕首再次朝着清风寨走去,路上越走越快。 “统统该死!” 身后男子化作一尾金色鲤鱼游荡在少年的胸前好似替那少年抚平心胸中暴涨的怒气。 许小树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应该如何打响。 起初他还是想以游斗为主,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游斗杀人固然轻松,但是哪里比的上硬碰硬来的解气。 “狗崽子们,你许家爷爷又回来了!”许小树朝着清风寨洞口方向大喝一声,随着这怒吼声响起满腔的热血如同被点燃了一般沸腾不止,心胸中藏着万千拳意欲要喷涌而出。 许小树两手一手扯着一具尸体,拖着那尸体的头发缓步前行,洞口处火盆中的烈火映照在少年的脸上明暗不定,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阻挡那少年的前行。 “小娃娃!爷爷等你很久了!”精瘦男子盯着那一步一移的矮小身影,心里竟是生出了荒唐之感。 “一个少年而已!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真特娘的丢人丢到家了!”精瘦男子从一张高桌上一跃而下,随后来到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旁,右手不断地拍击在那颗被整支枪从下至上贯穿的脑袋上。眼里阴翳,嘴角翘起,声音冰冷。 其他人看着精瘦男子的动作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那被贯穿的头颅正是昨晚第一时间发现‘顾老七’异状的男子,也就是今天被精瘦男子手刃之人。 “小娃娃,开裆裤还没有脱就学着杀人?今天就替你爹教育教育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精瘦男子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随后朝着许小树残忍一笑,两手中凭空多出了两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听得此话的许小树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眼中的怒意仿若化作了实质一般欲要将面前的男子撕成碎片。 “你真的是在找死?”少年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眼里已是血红一片。 “今天你若不能将我打死,我必定将你这山寨屠戮一空,鸡犬不留!”许小树扔下两具尸体,接着在那精瘦男子的注视下,一脚先将身体右侧之人的脖子踩断,继而又将左侧那人脖子也踩断。随后更是将两颗血糊糊的头颅一脚一个踢向精瘦男子,余下两具无头尸体脖子位置均露出参差不齐的断口。 “畜生!好胆!”精瘦男子瞧着眼前一幕目眦欲裂,看着飞向自己的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两手连忙将匕首收回袖中,一手接住一颗,慢慢放在地上。 两侧围着少年的剩余匪众无不被少年的手段震的瞠目结舌,脸上更是寒霜凝结,当即开口道:“小畜生如此狠辣的手段谁人教你的!” “小畜生你必定不得好死!” “小畜生,来来来,和爷爷过上几招!爷爷定要让你求死不能!” “小小年纪心怎么这么狠毒!”说话之人俨然忘却他们在安溪村的所做作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身体更是止不住地颤动,面色涨红,两眼杀气腾腾好像要把那少年生吞活剥了一般! “来来来,一起上一起上,你许家爷爷教你们这些杂碎如何做人!”许小树目光环视一周,朗声道。 “小畜生,你想好怎么死了吗?”精瘦男子声音之大顿时压下了在场众人之语,左右手拎着两柄匕首,朝着少年快速走来。 “狗杂种,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面对精瘦男子的辱骂,少年面不改色,更加直接回怼道。 许小树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戾气,双脚用力踏地,两腿微弓,两手缓缓抬起,摆了一个‘方寸拳’的起手式。 心里默念着那句“修我方寸拳,应生无敌意。”临了又加了一句,“遇山开山,遇水断水!” 这是少年三年半时间不断修习方寸拳所有的感悟,感悟不多皆在那八字当中。 精瘦男子看着那少年摆出的拳架子,连连冷笑,行走间的步子是越来越快! “小畜生,送你去见你娘!”精瘦男子暴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那少年冲撞了过去。 两手中握着的不同匕首分别刺向少年身体的不同部位,但皆是要害位置,右手匕首扎向少年的太阳穴,左手匕首扎向少年的喉咙位置。 许小树看着那已近在眼前的攻击,眼帘处金光一闪,少年的脑袋向左偏了偏躲过精瘦男子的致命攻击,随即左拳势大力沉地朝着精瘦男子的面颊处砸去。 精瘦男子瞧得少年躲开自己的两把匕首,眼里的拳头已经放大到了极限,来不及变招,只得抬起右胳膊阻挡将要落在自己右脸上的一拳。 许小树的左拳落在精瘦男子的小臂位置,只听“砰”的一声,男子被砸的向后倒去。 精瘦男子感觉身形不稳,左脚踩地,右脚抬起探出去勾少年伸出的左臂。 许小树左手化揽为抓,看着那已至胸前的左脚,少年顺势抓住精瘦男子的左脚脚踝处,随后用力一拉,右拳蓄力而出一拳捣向男子的隐私要害部位。 精瘦男子感觉胯下发凉,踩在地上的左脚用力一踏,瞬时抬起朝着少年的右拳蹬了出去。 拳脚相撞,少年往后退了一步,精瘦男子一个倒翻落在距离少年一丈位置。 甩了甩发麻的右臂,右手抬起朝着少年胸口处甩出一只匕首,继而整个人速度暴涨朝着那匕首追去。 许小树看着即将要落在胸口处的匕首,左侧身躲开匕首致命一击。 精瘦男子后发先至,右手握住那还在空中的匕首,改正握为反握,右脚一个急刹车,接着顺时一扭,左脚抬起,一脚勾在少年脖子位置。 “来的好!”少年并没有打算去躲过这一记勾腿。 许小树身形再次往左一拧,右手化拳为爪探至精瘦男子左脚的脚后跟处。 接着沉腰,两手拽着精瘦男子的右脚扭动身形顺势将男子甩了出去。 身在半空中的男子眼瞅着要撞到围观的匪众身上,急忙提了一口气,一脚踏在那即将要撞上的马匪身上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许小树扑了过去。 许小树看着男子一匕首直直刺向自己的眉心位置,另一只匕首反握手心向上划向自己的咽喉位置。 少年踏步向后飘出。 精瘦男子满脸狠辣,顺势欺身上前,姿势不改。 许小树右手伸出格挡在精瘦男子左臂的轨迹之上,左拳向上勾出砸在男子的右手手腕处。 听得两声沉闷的响声,两人的手臂已触碰到了一起。 精瘦男子被砸高的右手继而变招朝着少年的左拳位置竖着划出一道。 精瘦男子左手勾着许小树的右臂,所以少年不能后退,只得硬着头皮接那划下来的匕首。 少年变拳为抓,继而左臂顺势而起,握在精瘦男子的右手的手腕处。 精瘦男子见状松开握着匕首的右手,顺势反握匕首朝着少年的左手手腕处刺去。 许小树左腿抬起,一脚踢在男子的胯下。右手静等那男子用匕首来刺,全然不顾这一匕首下去,少年要丢掉几根手指。 精瘦男子见状,也不变招,左手连连施加力道朝着少年右手握着的手指位置划去。 都想逼迫对方变招,顺势抢占先机。 少年有金色眼帘做神通之用,自是游刃有余。 精瘦男子感觉胯下越来越凉,更加愤怒,你个小屁孩凭什么在这如此危机时刻比决心比毅力! 若是再不变招,精瘦男子后半辈子都要当太监了! 精瘦男子只得抽出左手,去挡胯下的撩阴之脚。 许小树趁机挥出右拳去砸那精瘦男子的太阳穴。 眼里残忍一笑,一拳打在精瘦男子脸颊处,并未砸在太阳穴的位置。只因男子见此危机将头颅抬高一些,凭着脸部硬接少年一拳以此化解必死的局面。 精瘦男子被砸的晕头转向,左边脸颊立时高高涨起,嘴里的牙被打掉一半。 落在地上的精瘦男子朝着地面吐出一些带血的牙齿,眼里越发凶残。 伸手朝着背后摆了摆,“放箭!给我射死这个小杂种!” 瞭望塔上的众人立即领命,先后有四支箭矢朝着少年身体的不同方位射了过来。 “狗畜生!是不是打不起!”少年连连晃动身形,躲过了四支毙命的剑。 听着身后箭羽的颤鸣之声,许小树挑衅地看向高空瞭望塔所在位置。朝着塔上四人笑脸盈盈比了一个封喉的动作,继续躲闪高空之上而来的箭矢。 “都在等什么?一起上!”精瘦男子向后退出众人的包围圈,立即朝左右两侧人马下命令。 加上高空之上的四人,地上又有六人尽数已将硬弓拉开指向少年。 “小畜生,看你这次如何躲!”精瘦男子看着那困笼游斗的少年,之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怪不得作马匪,你也就这点能耐!耀武扬威的废物!”许小树身法全开,只是前后有十支箭朝自己齐齐射来,有挡路的,有封走位的,少年额头见汗也有些手忙脚乱。 “给我狠狠地射,谁若是射中这小畜生,洞里娘们随你们挑选!”精瘦男子朝着许小树露出一个嘲讽的神色。 听闻此言的一众弓手,各个施展绝技,一波又一波的飞箭朝着少年汹涌而来。 “撒网!”精瘦男子看着那化作幻影的许小树眼中异彩连连。心中想到:定然要将这小畜生的身法折磨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先解决了你们!” “要怨就怨你们这不靠谱的狗杂种!”少年身形飘荡而出,右手握着匕首一边躲避着飞箭,一边朝着地面上射箭的众人掠去。 一瀑瀑血花接连出现,地上射箭的众人顿时被收割一半。 听闻精瘦男子的要撒网的命令,手持大网的壮硕汉子迟迟不肯下网,只因那许小树身形飘忽不定没法下网。 【作者题外话】:祝各位看官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第三十四章 炼气修士 许小树凭借着已化为金色的眼帘,身形犹如鬼魅一般,被触及之人非死即残。 精瘦男子看着少年如同狼入羊群,脸上尽是骇然之色。由于昨天夜里少年的突然袭击致使清风寨损失了大部分的战力,所以天亮之后他也不敢派人去寻找一夜未归的八人八骑,即使去寻找了又如何?抬回来八具尸体?依照少年的性子,恐怕很难留有全尸吧。 精瘦男子从未开口去询问那少年,缘何如此? 不过自知己方所犯下的杀戮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从入得清风寨的第一天起,谁还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 此前倒是有些村子躲过劫难的人前来寻仇,最后无不被大当家的羞辱致死。 回想起那些‘光辉’的岁月,精瘦男子满是唏嘘。 繁杂的思绪皆是在少年击退他之后生出的,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才到他腰部的少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可将他们这群刀口上舔血的马匪杀的胆战心惊。 精瘦男子看着一具又一具的躯体轰然倒地,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兴致高昂的斗志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来回穿梭的身影,当即高声喊道:“一起上,协助射箭的兄弟们!” 正手持大刀各自为战的马匪闻得此言,立即朝着最近的弓手靠近,手中的大刀在身前来回挥舞,只怕那少年突然窜出给自己来上一下。 地上还余下三个弓箭手,身边都聚集了两三人将其护在中间,加上瞭望塔上的两位弓弩手时不时射出的冷箭,竟然将许小树的攻伐阻挡了下来。 毕竟只身一人对上这么多悍不畏死的马匪,此时的少年也口喘粗气,额头见汗。 身形自然是慢了下来,不时有冷箭擦着少年的衣服钉射在地上。少年浑身上下已经有数道口子,一滴一滴殷红的血液不断顺着少年的躯体流下来。 许小树趁着这六人取箭的功夫,伸手从胸口处摸出一个翠色的玉瓶,连忙倒出一颗丹丸送到嘴里。 丹丸入口即化,一丝丝微甜混合着草木的清香充斥着少年的口腔,连带着已经疲惫的精神都缓解了一些。 “你只会躲在他们的背后吗?”少年抬起匕首指了指拦在精瘦男子身前的八人,脸上的讥讽之色清晰可见。 “小杂种,等死吧你!”男子怒目而视。 “死不死,爷爷说了算!”许小树施展身形再次冲了过去。 只是面前的三队人马呈品字型排列,互相守望,许小树一时之间难以得手。 精瘦男子游走在这些人身旁,时不时瞅中机会给少年来上一下。 许小树的身体再次多了两道口子,脸上的焦急之色被众马匪看的清清楚楚。 “兄弟们!趁他病要他命!”男子朝着场中少年放肆大笑,面部扭曲,举止癫狂。 少年盯着那道已激动的无法自已的身形,心中越发变得冰冷。将瓶中为数不多的丹药尽数倒入口中,身体里仿佛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感受到身体里澎湃的药力以及爆炸般的力量,少年将上身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撕扯了下来露出了肌腱匀称的身体。 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不下百具骷髅抢夺八个头颅,看到了街角巷尾奔跑的少年少女,看到了饭桌上顾大娘讲故事的眼神,少年的心中不由升起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的念头。 “顾大娘,大抵是不能给你们村垒砌一座人头搭了。”少年眼神肃然,腰杆挺的比任何时候都直。 悠然还记得夫子带领一众学子念着的那几句诗词,少年忍不住开口吟诵了出来:“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起始少年只觉得这阙词立意高昂,词句磅礴。现如今他何尝不是那词里的少年,为了顾大娘的那个故事,为了心中的不平,少年在此几进几出,次次喋血,少年可曾怨过半分?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啊! 少年从不曾在心里权衡过,若是此次搭上了他的性命究竟值不值。他只是觉得天为祸他没有办法,但是人为祸他许小树可得掰扯掰扯了!这是他阿爹教的道理! 更何况他许小树手里还有一柄匕首,身体里还流着满腔热血。 许小树边走边想,边走边说,只是他依然没有察觉到此时他的眼帘一整圈都染成了金色,恍若神人。 少年越走越快,身体已经化作了残影。 不论是身前的九人还是塔楼中的两人都已失去了少年的踪迹。 刚才还以为胜券在握的精瘦男子如同被一盆冰水浇在头上,从头冷到脚指。 嘴里喃喃自语:“这还怎么打?” 少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那些箭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准头,对他来说已经不成威胁了。 仅是几个呼吸间隙,少年已然解决了其中的八人,只剩下那个精瘦男子和塔楼上的两名弓箭手。 精瘦男子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 许小树一个冲击将精瘦男子一手掼在地上,右手掐着精瘦男子的脖子,擦着地上的泥土搓出去好远。 随后骑在精瘦男子的胸膛上一拳一拳地打在男子的脸上。 突然山洞中传来了放肆地笑声。 “终于突破了!炼气四层!”清秀男子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充斥的爆炸力量,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真是个废物!如今才突破第四层!”清秀男子身旁赫然出现了一团黑雾,从黑雾中突然传出冷哼声。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清秀男子赶忙匍匐身形朝那黑雾施礼。 “罢了,也因为此地灵气稀薄的原因。”说着一道眉心有红心,头发呈紫色的男子从黑雾中走了出来,身体如同人类一般无二。 此人正是策划了一起起惨案的主谋,那黑雾赫然是一条条冤魂,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 “看来我们又得换地方了!”紫色身影低头叹息一声。 “大人何出此言?”清秀男子嘴上狐疑道。 “你没感觉这山洞里少了些什么吗?”紫色身影淡淡地瞅了他一眼。 清秀男子闭眼感受了片刻,“人呢?” “前两天,来了一个小孩把你这寨子的人杀光了。” “啊?小孩?”清秀男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现在他还在外面!”紫色身影对于外面发生之事毫不关心。 清秀男子连忙起身朝着洞外面走去。 男子站在洞口看着一具具尸体,脸上已然阴沉到了极点。 右手抬起朝着少年指去,一道白色的气柱径直射向少年的头颅。 正骑在精瘦男子身上的许小树,只感觉心跳的厉害,心里没来由地感觉一阵惶恐。同时感觉眉心位置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突突的厉害。 少年顾不得起身,连忙就地翻滚身体,堪堪躲避开那一道白色气柱。 清秀男子已然飘身在精瘦男子身前。 这个清秀男子正是精瘦男子口中的大当家也就是匪首。 “大哥,兄弟们都没了!”精瘦男子瞧见眼前之人立马抱着男子的小腿痛哭不止。 清秀男子皱了皱眉头,一把将那抱着自己小腿位置的男子提了起来。 “都死了?”匪首眼睛森然盯着面前牙齿已经缺了一半的男子。 “只剩下瞭望塔上面的两人了。”精瘦男子心里委屈不已。 “大哥,你闭关,我们不敢打扰你。”精瘦男子替自己辩解一声。 “老六啊!你做的对!”匪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后一双白皙的手掌伸出直接抓在精瘦男子的面部位置,直接将手中的头颅捏爆了。 “你还真替我早想啊!真是谢谢你了。”随后男子朝着低落在地的无头尸体淡淡出声,甩了甩手上的血渍。 “少年,你不错!”接着清秀男子又将目光转向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你就是匪首?”许小树反问道,对清秀男子越发忌惮。 “对。”清秀男子缓缓朝着许小树走来,脸上笑的越发灿烂。 “你比他们强多了!跟着我干如何?”清秀男子指了指满地的尸体,竟然朝着许小树发出了邀请。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只要有我的就有你的,甚至还能帮你踏上修真之路。”清秀男子继续诱惑许小树。 看着男子不断靠近自己,许小树并没有后退,只是心里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眼看男子就要抓住少年的肩膀了,许小树猛然抬起右手刺向清秀男子身前。 “哟,不错不错!”男子左手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少年的的匕首,调笑道。 许小树当即放弃匕首,向后退去。 “咦?还是一把可炼气期使用的宝物?”清秀男子将匕首拿在眼前仔细观看,感受着匕首中的浓郁至极的煞气,男子欣喜不已。 “哪里得来的?”清秀男子抬头望着少年的双眼。 “不说话?那就等我将你擒下再说!”话毕,清秀男子已消失在原地。 许小树连忙倒退,心里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这就是炼气修士? 少年一退再退,清秀男子不急不慌地接近着他。 “身法不错,可惜都是我的了!”清秀男子看着场中满地的残影,心里再次感叹不已。 “还真是谢谢你们了,给我招惹来这么一个浑身是宝的少年。老六啊,早知道就不杀你了,反而应该奖励你一番才好。”清秀男子脸上越发兴奋。 清秀男子边走边用气指封锁许小树的走位。 只是片刻时间许小树已经气喘如牛了,刚才吃了那么多的丹药仅仅被这个青衣男子追逐了一番,身体中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心中越发对那炼气境向往不已。 就在此时少年一个晃身撞在了一道白色的气柱上,刹那间许小树如同被巨锤砸在了胸口一般,整个人直接道飞出数丈之远,一起身便是一口鲜血。 “怪不得杀我这么多人马!”清秀男子对于许小树越发的好奇。 许小树却呆住了,原来无往不利的双眼竟然失去了功效,心中不禁有些讶异。 【作者题外话】:许小树在次祝愿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第三十五章 出手 许小树看着清秀男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心跳声随着男子的靠近越来越剧烈,甚至他自己都能听到那“咚咚”的声响。 气柱并没有击穿少年的身体,但是已然将少年胸前背后多处地方撕裂,泊泊血流沿着少年的身躯滴答在地上。 借着洞前的火源可以看得地上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少年兀自咬牙坚持着。身法已然运行到了极致,但是那清秀男子如同能够预判一般,总是能用那白色的气柱击中自己。 随着少年身上不断溅起的血花,少年的身子越发显得沉重,面庞越发地抽搐,嘴里的“嘶嘶”声从未断绝。眼皮耷拉着时不时遮挡住视线使得少年的处境越发艰难,步履蹒跚如同已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少年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但是少年的眸子依然明亮。 此时的许小树脸上既有汗水又有鲜血但唯独没有眼泪,胸口位置一直提着一口气,即使到了如此境地那口气依然没有松懈。 少年如同刀尖舞者一般,身上爆出的一瀑瀑血花像是台下观众献给少年的鲜花。 精神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已经使得许小树疲惫不堪,但是少年如何能停下! 许小树靠着林中苦修勉强支撑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思索着破解之法。 但是仙凡有别,如何能破解得了! 这便是正式踏入仙途之人与普通人的鸿沟! 许小树天赋如何? 那自然是极高极好的! 但是你没有达到炼气境,想和炼气修士掰掰手腕,怎么可能? 尽管少年已经拼尽全力,可是身形还是在一点一点变慢,血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光脸上就有数道口子。 许小树咬着牙齿舔舐着牙缝中的血迹,整个口腔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道。再次跌落在地的少年倔强地盯着那道飘逸的身形,伸手摸了摸胸前已经翻出来的肉,惨然一笑:“真他娘的疼!” 随后少年低下头颅朝着胸口还在游曳的鲤鱼低语道:“金叔,真的撑不住了!” 话毕,少年身子如同失去了最后一口气已然变得萎靡不堪,整个身子侧躺着缩成一团,生命力已经流失了一大半。 话音刚落,一道宏大的声响响彻整座天地,声音中透露出的萧瑟与悲凉让人感觉像是上了战场一般。 紧接着一道身着黑衫的高大男子突然出现在少年的身侧,红色的雾气一波接着一波向外扩散,身穿黑衫的男子正是腥红雾气的源头。 还在场中的几人眼中皆是红光,眼神中都充满了暴虐嗜血。 早已从瞭望塔下来的两名马匪,各自抽出斩马刀护砍,骨头血肉不停地从身体上脱落下来溅在地上,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两名马匪身躯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肉了。 清秀男子全身匍匐在地,时不时响起骨头被压断的声音。他想问问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谁,好让他死个明白。但是满嘴的牙齿都已脱落,嘴巴更是张不开一丝缝隙,眼中的惊恐任谁看去都觉得渗人。 洞中紫色身影苦苦支撑着,整个人被死死压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丝毫。 “小主子,已经做的很好了!”黑衫男子低身查看那奄奄一息的少年轻语道,随后将自己的上衣脱下为少年盖上,动作轻柔至极。 随后朝着清秀男子打了一个响指,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足够清晰。 “嘭!”像是气球被扎破了一般,男子的身子顿时四分五裂,满地的碎肉血沫令人作呕。 一个皮球大小的头颅被红色雾气不断掀起而后坠落,男子至死都没有“吱”出一声。 洞穴中的紫色身影脸色已是冰寒一片,心中不停地回荡着一句话:“我杀你和你无关!” 两个还在红色雾气中对砍的马匪身体已经只剩下条条缕缕的肉丝勾连在骨架上,眼中的红色越发浓郁。 金藜就地盘坐在少年的旁边,一只手不停地为少年输送青色光芒。少年紧闭地双眼慢慢舒展开来,身形也不再颤抖了。 看着少年已无大碍,金藜将手指从少年的后背收回来,心里对这个小主子越来越喜欢。 从许小树来到此地之后到现在已经是丑时了,明亮的月光照射在少年的脸上将少年衬托的如同恶魔一样。 一晚时间,少年一次又一次爆种,精神和身体上都是说不出的劳累。经过金藜的紧急施救,少年早已沉沉睡去。 金藜将许小树抱在自己腿上,左手支撑着少年向下跌落的小脑瓜,默然不语。 红色的雾气早已被金藜收回体内,此夜静的出奇。 当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空之时,少年砸吧砸吧了嘴,一个翻身,两只眸子如同星辰一般亮起。 金藜笑嘻嘻地看着怀中的少年,“小主子,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 少年看着那副说不上英俊的脸庞只感觉心安与踏实。 “金叔,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吧!”许小树一个翻身落在金藜面前,眼神中神采奕奕。 金藜闻言朝着少年笑了笑径直化作一尾鲤鱼游走在少年胸膛位置。 许小树环顾周身看着此地如同飓风过境一般,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并不清楚昨天夜里他晕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着残破不堪的地界也能窥得一二。 少年定了定身形,心里对于炼气境越发渴望。 许小树将地上的尸体一具一具拖拽到清风寨前方的空地上,一共是一十七具,和同之前杀的三十八人一共是五十五人。 少年将其余十四具尸体的头颅一一割下,用马匪身上的衣服串联起来。随后一掌打翻洞口处的火盆,不一会儿时间这十七具尸体被付之一炬。 坐在长凳上的许下树有些惆怅,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少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是感觉心里堵得慌。 人作恶犹可杀,那天作恶呢? 少年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中突然厌恶不已。 看着洞口上方挂着‘清风寨’三个字的木质牌匾,少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洞内。 整个山腹被掏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中摆放着数张一丈长的几案,案上放着瓜果酒肉,金盆盛放着大块的肉,玉制的盘子上放着数种蔬果,陶瓷制成的罐子里装着甘烈的酒,大厅的西南角堆放着打量的酒坛。 进入大厅中央的许小树盯着眼前一幕,眼神止不住地跳动,这得打劫多少村庄家舍才能累积起这么多的吃食。 少年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肉食,心中愈发痛恨那些只顾自己逍遥的马匪,心里憋气憋得有些难受。 已经两天多滴水未进的少年仅仅是取了其中一个红色的果子吃了起来,吃罢才开始参观剩下的厅堂。 大厅四周环绕着数间石室,有放武器的,有堆金银珠宝的,有囤积大量粮食的,有用存储牲畜的,还有几间巨大的石室供马匪众人休息,一个石室中放着数张木制的大床,床上皆铺着华丽的真丝绸缎,有些床上还堆着亵裤,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红红绿绿的丝织品。许小树只感觉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顿时感觉头晕目眩。 少年从刚才屋子里出来去了紧邻着的石室,石室中有五个很大的笼子,笼子中都是眉目清秀的小孩。 当看见少年进入时,众多孩子都木然地盯着他,不吵不闹,活脱脱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笼子里放着几个陶瓷碗,碗里盛着水,放着米饭。 许小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于是连忙向金藜问道:“金叔,这是怎么回事?” “小主子,还记得你杀的那个胖子吗?”金藜游曳到少年的耳边说道。 “你是说他们就是那死胖子口中的‘娈童’?”许小树面色大变,手脚冰冷,一股股寒气不停地从尾椎骨窜了上来。 “该死!”少年面色阴沉地从一张硕大的床上捡起钥匙,随后将五个笼子都打开,每个笼子中大约都有两到三个小孩子,一共是十三个孩童。 所有孩童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看上去皆是面目清秀的少年郎。 笼子中的众小孩漠然地盯着许小树,即使笼子打开了也不出来。 许小树连忙朝着众小孩解释道:“那个死胖子死了!”少年连忙用动作形容胖子的身形,只是这些孩子仍然无动于衷。 “你们自由了!”少年火急火燎地来回扫视这十三个孩童。 “小主子,这些孩子一时半会可能恢复不过来。”金藜叹了一口气。 瞧得此景,少年也没有办法,只是出去将几案上装有肉食的盆子和蔬果的玉盘拿进来一些。随后叹气走出这些孩童的屋子,之后朝着下一间石室走去。 挨着那个大石室的旁边是一个更加大的石室,石室的门微微掩着。 许小树像之前一样推门而入,接着又火急火燎地退了出来。 石室内赫然是数个肉体横呈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木制大床上。 许小树连忙道歉:“各位姐姐不对起!”少年连忙朝着石室方向弯腰赔礼。 “清风寨上下五十五人已被我屠戮殆尽,各位姐姐尽可离去,大厅内有吃食,走的时候可作为干粮带在身上。还有你们出去时一定要带好水,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一滴水可供解渴。”话毕,许小树再次躬身缓缓退去。 石室内并无动静一如旁边的石室。 许小树环顾一周,只剩下一个装饰华丽的屋子,还有一个上锁的屋子没有去。 想必这就是大当家的屋子了吧?少年转身朝着上锁的屋子走去。 许小树拿起匕首对着那锁一顿鼓捣,不一会儿那锁便被少年的蛮力破开。 因为木门通体并没有孔洞存在,所以少年并不知道木门之后究竟有什么。 少年轻轻将门推开,只见数十道一丝不挂的身影出现在少年的面前,这些人或是站着或是盘坐着,又或是躺着。 数十人挤在这个狭小的石室内,并没有床,地上铺了很多被褥和棉絮。 “造孽啊!”许小树哀嚎一声,施展出身法退了出来。 于是又将刚才的话语说了一遍。 少年脸上又是生气又是愤怒又是悲戚,数种不同的情绪齐齐涌出少年的眼眶。 “统统该死!”许小树便说话边朝着那间装饰华丽的石室走去。 第三十六章 凝水珠? 走入这间石室内,是一个巨大的空腔。空腔内的陈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豪奢华丽,而是及其简致典雅。 眼前的石室正是刚达炼气四层清秀男子的卧室。石室的东北位置放着一张木床,木床既不宽敞也不舒适,床头位置整齐地叠放着质地柔软的被子,被子侧面放着一个质地细腻的玉质枕头。 在距床头不远位置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木桌,桌沿处线条弯曲流畅充满了自然有序的韵味。桌面上修理的很是平整,上面还涂了一层不知什么汁液调和而成的胶状物。胶状物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泽,下面是清晰可见的木纹。胶状物触手温润圆滑,给人一种像是摸到了琥珀上面的感觉。 桌面上放着一本泛黄的书籍,书籍的正前方摆着一个笔架,笔架上挂着数支毛笔,看上去皆是不凡之物。紧挨着笔架是一方砚台,砚台呈现不规则形状,中间的墨汁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点点光泽闪烁其间。 在砚台的右侧摆放着一个黄铜制成的炉子,炉子里不时有袅袅烟雾飘出,使人心安神定。 许小树坐在椅子上,右手旁便是一个用上好的玉打制而成的杯子,杯子呈现翠绿色的光泽,少年只是瞧了一眼便喜欢的不行。 挨着书桌旁是一个不大的书架,同书桌一样的质地,一样涂刷着胶状物,书架的棱角看起来自然朴实,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还有些许字画精妙地点缀其间,整个石室看起来雅致恬淡,并没有给人简陋的感觉。 这就是空腔里全部的程设,与许小树之前看到的大相径庭。 整个石室的正上方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的豁口,豁口边沿不规则。一条清澈的河流从豁口正前方流了下来,形成了一道水帘。 水帘落下的地方是一个清幽的潭子,奇怪的是那潭子清澈见底,并未有暗渠生成,然而所有流入幽潭的水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中并未有溢出的现象。 幽潭的周边生长着许多花花草草,看起来景色颇为唯美。 “小主子,那潭里可能有好东西!”金藜的声音适时出现在少年的耳旁。 “怪不得!”许小树朝着那潭子所在地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潭边。 “好像是凝水珠!”金藜轻咦了一声。 “金叔,什么是凝水珠?”少年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一种储水的珠子。”此时金藜已然现身在少年的身旁。 许下树蹲在潭边,低头仔细看去。 只见潭底中心位置是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珠子,珠子一半隐藏在潭底青石的凹槽里,一半露在水中。颜色呈现淡蓝色,如同大海的颜色,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许小树看着清潭中丝毫不见升高的水面,感觉有些新奇。 “金叔,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东西造成方圆百里之内无水的状况?”说着许小树伸手将那珠子取了上来,珠子透明没有丝毫杂质,入手温润滑腻。 “应该不太可能,毕竟这个珠子储水量有限,也没有掠夺水源的功能。”金藜将少年手中的珠子放在眼前看了片刻,只是一个普通的凝水珠并没有发现其他异样的迹象。 由于少年将潭中的凝水珠已经取走了,所以清潭中的水立马就蔓延了出来。 “金叔,我想要这颗珠子。”少年看着已经溢出的潭水,低声说道。 “这个好说,小主子不必为此苦恼。”金藜听出了少年声音中的挣扎之意,所以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宽慰道。 话毕,黑衫男子闭眼感应了片刻,随后右手抬起朝清潭潭底做出了一个挖掘的手势,然后缓缓向下向后移动。 只是过了几个呼吸时间,许小树赫然发现潭底多了一个比拳头略大的孔洞,清澈的潭水顿时有了宣泄之处,立时朝着孔洞席卷而去,潭上多出了一个漩涡。潭中的水一直保持着和刚才同样的深度,不再有潭水溢出来。 地下数丈深的位置赫然是一条庞大的暗渠,只是如今暗渠已成龟裂之状,并没有水流流过。 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条暗渠中的水流会再次充盈起来。 只是附近百里之内已经三个月没有点滴之水,如今也不知还有没有苦苦支撑的人家。 少年不知,也不敢去想。 “小主子,你可划破中指将血滴在这凝水珠之上,认主之后就可以随意控制这凝水珠出水或者是汲水。”金藜看着少年干裂的嘴唇,有些心疼。 如今少年身上数十道伤痕皆已结痂,光着的上身皆是鲜血流过的痕迹,还有很多地方是被清秀男子击倒擦着泥土的痕迹。虽然没有破皮,但是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伤痕。 许小树听着金藜的指导,沉吟片刻后径直跳入清潭。 少年很快就将身子清理干净,头发上不时有水珠顺着脸颊流下。 少年的眼睛依然明亮,脸庞依然清秀。 倒是下身破烂的着装有些不应景。 许小树从潭底爬出,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才从金藜手中拿过那枚珠子。 少年用匕首在右手中指划开一道口子,将中指流出的血液滴到凝水珠上。 开始时,珠子并没有奇异之景生出。随着血迹慢慢渗透到珠子内部,淡蓝色的光华突然大作,一层又一层的水雾不断从凝水珠里散发出来。 此时的金藜皱了皱眉,已然发现不对。不过看少年并无异样发生,当即打消了强行干预的想法。 “小主子,离这珠子远一些,这恐怕不是凝水珠!”金藜一手抓起少年连忙退出蓝色光华的范围之外。 等距离珠子已足够远才停止身形,仔细观察那生出异状的物什。 许小树有些不解地盯着金藜,随后又去瞅那凝水珠。 只见整个凝水珠被包裹在一滴比珠身稍大的水滴中,水滴呈现天蓝色,不时有奇怪的符文浮于水珠表面,接着从珠子中飘散出更多的符文。奇怪的符文层层叠叠挤在一起,直到再也看不见水珠里的珠身。 “小主子,你身体上可有不适应的地方?”金藜两手一起搭在少年肩头用自身的真气去感应少年的身体的变化,神识更是倾巢而出监视着许小说周身所有的变化,眉头已变得冷峻无比。 同时金藜也有些怪自己,当初在许家的时候没有多翻些奇闻怪志,说不得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了,岂会让少主陷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但是,就算是陆谦那个见多识广的老头子在这里也认不出场中的珠子究竟是什么,别说许家,就算是整个中心星域也不会有人认识这个东西,只因为此物不属于此方宇宙!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无人知晓。 待‘凝水珠’上的符文已化作灿灿金光之时,少年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后整个身子向后倒下,面部表情并没有不妥之处,身体机能也运行正常。 金藜已经额头见汗,即使他的修为已经足够高,也依然无法在少年的身上瞧出一个所以然。 大概又过了一些时间,场中布满符文的‘凝水珠’突然消失在原地,同时少年额头多了一个未知符号,符号呈现金蓝色,神秘无比。 突然许小树的眼帘变作了金黄色,一道同样金光璀璨的目光似乎从宇宙中心之地射出看向此方天地。 “主人!”金藜双膝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额头触碰到地面没有抬起。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掉落在地面。 那道目光并没有去看那跪在地上的人,只是焦急地盯着那个少年。 顿时少年所在的玄黄星整颗星辰都处于巨力压迫之下。 地底不知多少万里未知深处突然睁开一双昏黄的老眼,白发苍苍的老人双手竭力维持着一颗黄色球状物的碎裂之迹。老人抬起干朽的头颅看向那道宇宙深处射来的目光,有些战战兢兢。 “前辈,切勿动怒!”老人连忙劝告那道目光。 那道金色目光背后之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但是并未理会依然盯着场中的少年。 地底深处的老人依然战战兢兢,也不敢再出言打扰。 再说那许小树整个人的神识处于一个金蓝色弥漫的空间内,不知所以。 “有人吗?”少年高声询问。 少年身后一道金蓝色身影迅速靠近,直直地朝着许小树意识所化的身体上冲撞了过去,就在那道金蓝色身影眼看着整个身体都要和少年重合的时候,少年双眼突然紧闭,接着睁开。少年的瞳孔中皆是白色,哪里还像正常人那般。 一道古老的声音响起在金蓝色身影的耳边:“臣服或是死亡!” 已听得此声的金蓝色身影立即从许小树的意识之体挣扎出来,急速后退,没有丝毫的犹豫。 “臣服或是死亡!”那声音再次出声问道。 许小树的右手已经抬起指向那道金蓝色的身影,仅仅只是被少年指着而已,但是那金蓝色身影怎么也动弹不得,且少年的手指还不停地靠近那身影的额头位置。 金蓝色身影感受到莫名的心悸,就在那手指已经接触到那身影额头的皮肤之时,金蓝色身影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双手掌心向上摆出一幅完全臣服的姿态。嘴里低声说道:“我臣服!”语气压抑充满了不甘。 就在刚在,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临近,一旦那少年的手指戳入自己的额头之时,估计就是自己神陨之时。 直到此刻,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依然让他感觉到阵阵的心悸! 这是一种完全不讲规则和道理的力量! 金蓝色身影面上虽有不甘,但是也只能委屈求全,等那一丝意念什么时候离开或是出了问题之后自己再反噬这少年。 许小树弯下身躯,右手抬起落在金蓝色身影的头颅之上。接着手一挥,一道红色的丝线从那金蓝色身影的头颅中飘出。 接下来在那金蓝色身影惊惧的目光中,少年缓缓抬起右手径直把那道红色的丝线送入嘴里,砸吧砸吧吃了! 少年的眼睛再次闭起,再次睁开。 已于常人没有不同。 【作者题外话】:为长剑碑大大加更,内容有些粗糙,看后再改。 第三十七章 玄牝珠 金蓝色身影呆呆地看着少年的动作,彻底傻了!也彻底凉了! 如今对于这身影而言自己幻想中的生活如彩云一般消散了,再也没有机会成为真正的生命体,就连自己的神识也为少年所掌控。如果那少年想要磨灭他的神识连手指都不用抬起就可以做到,并不会比杀死一只蚂蚁更费力气! 金蓝色身影瞳孔中的神色从最开始的狂喜化作震惊,再到现在的空洞,所有事情的发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许小树则是满脸震惊地看着向他下跪的金蓝色身影,连忙伸手去扶那道身影。嘴里连忙道:“大叔,不必如此!”少年对自己身后势力越发感到好奇,同时也感到有些烦恼。怎么随便捡了一个凝水珠,珠体里面都有人对他行此大礼。 少年完全不知刚才是何等的凶险。 若是没有那道声音相帮,恐怕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金蓝色身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少年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既然这样是不是还有可操作的空间?情势随着那道声音急转而下,随着少年的搀扶又陡然上升,还真是跌宕起伏,一波接着一波。 以至于被搀扶起身的金蓝色身影像是魔怔了一般盯着少年。 作为这件事情里的关键人物,许小树竟然毫不知情! “好一个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的少年!乍一看莫不是数万年都不曾出现的绝世天才!”金蓝色身影盯着少年的身形,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他已经无数岁月不曾说出如此违背自己意愿的话了,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装作一幅伯乐遇见千里马的表情,来回打量着许小树。 许小树刚开始听着对方的夸赞很是受用,高高扬起的鼻孔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接下来的画面让少年感觉无所适从,身体上更是泛起阵阵寒意。 看着那身影快要把自己吞下的表情,少年后退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大叔,其一我已经有老师了!其二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找个姑娘当媳妇的好!” “不碍事,不碍事,老夫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根骨天赋俱佳的少年了!一时之间情难自已。老夫名唤刘玉璞,叫我刘叔或是老刘都行。”刘玉璞上前一步靠近少年,先是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小脑瓜,继而拉了拉少年的臂膀,拎起少年拽了拽他的腿,像是看一件稀世珍品一般。 “刘叔,你能给我讲讲我身后的势力吗?”少年扬起额头露出星星眼有些期盼。 “不论是陆爷爷,还是金叔都不曾对我透露半分。”许小树有些苦恼道,所有人都瞒着他,这样越发让少年感到好奇,心中如同有一只小猫在抓挠一般。 刘玉璞如何知道少年的身世背景,上策是编个理由探一探少年的底细,中策是像他口中的那两人一样不去理会少年的所求,下策则是胡乱编一个势力哄骗少年。 只是片刻间,刘玉璞就打定了主意。 “你先说说你知道的,让刘叔想想该和你从哪里讲起。”刘玉璞盘膝坐在地上,将少年拉到身旁坐下。 “刘叔,你知道陆爷爷吧?就是那个身穿破洞黑衫的老头,操着一口黄牙的那个。”许小树回忆着陆谦的模样,又想起了在东河村初次见到陆爷爷的场景。 “你说老陆啊!知道知道!”刘玉璞连连点头,一副我和陆老头很熟的模样。 “刘叔,其实我知道陆爷爷很厉害,不过对于他的修为没有直观的了解。只知道他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身边,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也是陆爷爷第一时间赶到!”少年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对着这个自以为是己方势力的人事无巨细地述说着。 “刘叔,你说一个人一生气整个天空都变黑了厉不厉害?”许小树回忆着那天第一次将人整个臂膀都砍了下来情景。 “当然厉害啊!你还知道些什么?”刘玉璞再次询问,以求得更多有用的信息。听少年话语里的陆爷爷应该是个了不得的大能。 “还有金叔。我不知道他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他既能化作万丈长的金色巨龙,又能化作鲤鱼游曳在我的身边。”对于心中的疑问,少年一直没有去问,就是问了也不一定有答案,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好家伙,连万丈长的金色巨龙都出来了?这少年的身世背景有些骇人!刘玉璞面目表情猛然一怔,只是一刹那又恢复了原状。 但是少年并未发现刘玉璞的异状。 “应该是你陆爷爷故意让他化作鲤鱼的吧?”刘玉璞斟酌道。 “还有一条大如山岳的黑狗!陆爷爷说他在中央星域等着我,随后盘坐在狗爷的头上就离开了!”如今想起来,少年都觉得有些荒诞,那黑狗如何幻化出那么庞大的身体! 这少年不会真的是中央星域某一个顶尖世家的少主或是什么小公子之类的吧?这样看来,临时起意的一步棋下的如此精妙。 还有那少年所说的黑狗不会是吞天犬吧?我滴个乖乖! 刘玉璞对此无言以对。 “你刚才说什么你已经有老师了是怎么回事?”刘玉璞接着问道,神态自然,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有一次去河边抓鱼的时候突然看到天上有人打架,就在那天我遇见了师兄顾念,同时也拜了北辰仙宗齐牧为师。”少年想着那道青衫眼睛有些微微泛红,距离北辰仙宗收徒之日已不足一年六个月了,看来得加快些时间了。 刘玉璞如何知道北辰仙宗是什么?更别说顾念和齐牧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那刘叔就不便再多说了。其他的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现在知道了徒增烦恼。不过有一点可以让你知晓,那就是你身后的势力即使在中央星域也是顶尖的世家。家族里藏龙卧虎,高手层出不穷。”刘玉璞随意编了一段模棱两可的话打发了少年。 许小树唉声叹气,果然是这样! “刘叔,是你把我拉进此方空间的?那要怎么出去啊?”许小树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好说!”刘玉璞伸手朝着空中一指,一个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奇异符号陆续从金蓝色身影的指尖跃出,朝着上方同样是金蓝色的穹顶激射而去。金色符号刚接触到此方空间的穹顶并没有生出什么大的变故,但是随着符文增多,穹顶被符文接触之处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已经融出一个一人通过的口子。 刘玉璞拉着许小树身形节节拔高,只是短暂时刻就已跃出了那个口子。 刚出口子少年就感觉浓郁的水汽扑面而来,定睛细看,一滴滴深蓝色的液体环绕着刚才他们所在的空间。 “忘了和你说了这枚珠子名叫玄牝珠,这蓝色的液体是一元重水,每一滴都重达千万斤,是绝顶的炼气材料!”刘玉璞自豪地向少年介绍道。 如今这刘玉璞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量和少年搞好关系。等以后少年知晓今天珠中所发生的事情,也会念着彼此之间的情谊下不去手。 听完刘玉璞的介绍,少年第一反应是这珠子不是‘凝水珠?’。第二反应是此地方圆百里之内是这个玄牝珠造成的? “刘叔,是不是这个珠子将方圆百里所有的水源都掠走了?”少年惊怒道。 “我也不知。不过这个珠子一旦处于无主的状态,随意落在哪个地方都会将此地方圆百里范围内化作焦土,时间越长后果越严重!但是如果这珠子认主之后,其主人便能主动控制珠子的能力了。”刘玉璞怎么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自然察觉的出来少年心中的怒气和怨气。 于是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尽量告诉少年。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对此许小树也无奈,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但也只能唉声叹息。既是替那些被波及的无辜村民感叹命运无常,也是感叹天道无情。 只是这个玄牝珠的力量也太过霸道了。“也不知道马匪首领使了什么法子,能够动用此物?不对不对!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珠子是玄牝珠,仅仅认为这个珠子是‘凝水珠’。还是不对,如果知道这是‘凝水珠’的话,那他势必会已滴血的方式进行认主。如此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他仅仅只知道这个珠子的功效却并不知道这珠子的详细情况。”许小树连连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想。 “刘叔,这珠子怎么没有将此地的水源掠夺一空?”许小树又想到了那条河流和那个清潭。 “饱和了。这珠子不知掠夺了多少水源已然趋于饱和之状,否则这地方早就化作焦土了。”刘玉璞耐心解释。 如今自己取了这珠子,说不定若干年后此地还能恢复如初。少年若有所思,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件事情了。 刘玉璞抓着少年的肩头通过特定的路线快要接近珠壁。 一路之上许小树看着许许多多的一元重水,内心无比的沉重。 到达珠壁之后,刘玉璞抓着少年丝毫没有停顿而是直直撞在了前方的珠壁之上。 已陷入昏迷的少年身子猛然一怔,双眼当即睁开,两道金光灿灿的光柱从少年眼中一闪而逝。 刘玉璞同时出现在少年的身前。 匍匐在地的金藜感受到许小树醒来,朝着那道金色目光示意了一下,连忙起身查看少年的身体状况。 当那金色目光朝着刘玉璞看来之时,刘玉璞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被直接压倒在地,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内心已经生出绝望。纵横修真界无穷岁月的老妖怪,仅仅被那男子盯了一眼就变得如此下场。我命休矣,这是刘玉璞最后的想法。 但是那道金色目光仅仅看了他一眼就转去仔细打量少年的身体,然后缓缓消散。 当那道金色目光消散之时,地下深处的老头也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生在玄黄星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白发老头低语道。 “刘叔,你怎地又伏在地上了?”许小树原地站起,随后扭头看向金藜,“金叔,我这是怎么了?” “小主子刚才晕过去了。”金藜实话实说。随后与那刘玉璞对视一眼,没有多言。 既然主人都默许了,那么是友非敌。 感觉身旁那道目光离开之后,刘玉璞才从地上站起来。嘴里打着哈哈道:“许久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陆地,有些情不自禁。” “咦?你这丹田怎么破了?”李玉璞用手指着少年小腹处问道。 “刘叔可有修补之法?”少年反问道。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 第三十八章 补漏 许小树心情忐忑地看向刘玉璞,静等下文。 “当然有啊。”刘玉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并没有让那少年失望。 “不过啊,这修补丹田之法有些残忍,修补的过程也有些疼痛。当然也有轻松之法,不过效果不怎么好。”刘玉璞为少年提供了两种方法,就看许小树自己的选择了。 “这两种方法的差距在哪里?第一种方法能修复到什么程度,第二种呢?”对于这修补丹田一事由不得少年不认真对待。万丈高楼起于基石,但是你这基石必须要打的足够坚实牢固才行。 刘玉璞对此自然是知无不言,也不敢藏私。既然他刘某人注定要从这少年手下求生路,自然要给足了才行。何况少年身体里还有一道身影存在,他不清楚那个声音是谁的,但是那声音所展示出来的手段可见一斑。 “我观你这丹田破损之状应该是被人砸了一拳吧?但是并没有完全破损,这就给你留下了可操作的空间。”刘玉璞抬起那金蓝色的右手抚摸着许小树小腹位置,感受着丹田处布满细密裂纹的位置,眼中神色罕见的凝重了几分。 “第一种方法就是再给你一拳,让你的丹田彻底破碎,我们重新铸造一个丹田出来。使用材料不同,所取得的效果自然是不同的。第二种方法就是仅仅使上一些手段帮你把丹田上的裂缝修复好,这种方法效果自然会差上一些。不管你使用了何种珍稀丹药去修复,但是无法掩盖它曾经破损的事实。”刘玉璞将手从少年小腹处拿开,先是抬头看了看少年,接着又看了看少年身侧之人。 听清楚刘玉璞的解释与分析,许小树自然是偏向于第一种方法。不过他心里也清楚,第一种方法所需材料必定不好找,越是顶级的材料越是难寻。从少年在林中苦修三年时间就可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少年心系父母,所以若是可以少年定会选择第一种方法。 “刘叔,若是想要更进一步我们需要准备哪些材料?如果仅仅将丹田修复的与原来相同我们又需要准备哪些材料?”听完刘玉璞的叙述,少年低头思量了些许时间,随后沉吟道。 “第一种方法的重点是你可以对你自己残忍到什么程度?至于药材什么的,你自是不必担心。怎么说刘叔也活了很长时间,这点家底还是有的!”刘玉璞朝着少年眨了眨眼睛,语气古怪道。 听闻不用为了材料而奔波,少年的眉头当即舒展了开来。但是刘玉璞一直在强调这法子的残忍之处,听得许小树心里发毛。少年下意识地问道:“刘叔,这重筑之法究竟是什么流程?” “呵呵,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将你丹田完全轰碎了,再然后放在一个大缸里同药材一起熬煮。”刘玉璞抬起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走开了。 “小主子,你师兄不是应下为你修复丹田一事吗?我们何必再自己折腾呢?”金藜看着许小树愁眉苦脸的样子,出言相劝道。 “金叔,虽然师兄确实应承了此事,但是那丹药想必对于师兄而言也非轻易之事!何况作为北辰仙宗齐牧的弟子,拖着一幅残躯来拜师终究是有些不妥。若是当天还有观礼之人,那不是让师父难堪吗?”少年心性简单,只是想到了他人,却并没有想到自己。既然能委屈自己成事,那又怎愿去给他人找麻烦呢? 通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金藜隐约对少年的心性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可你并不是毛头小子啊!你是许家的嫡子,是那个横跨数个星域的许家小主子。有多少人抢着替你受苦受难,如果因为这事出了差池,又有多少人命丧黄泉。金藜想说又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默念。 “放心吧,金叔,你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那么多苦难都走了过来,我不信会倒在这件事上。”习惯为他人撑伞的少年,习惯性地忽略自己。 金藜不敢和小主子掰扯道理,但是和他刘某人可就不这样了。 金藜嘴唇微动,当即向着那个准备药材和工具的刘玉璞传音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虽然主人默认了你的存在,小主子也听你的。但是有几点我们还是要说清楚!第一我要知道强行干预此法会产生什么后果。第二此法有几成的成功几率。第三点如果没有成功可还有其他补救之法。” “刚才将你压倒在地上的两道目光正是小主子的父亲,想必你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厉害。许家是中央星域的一个巨无霸存在,横亘数个星域的存在。”金藜的言语中没有威胁,只是淡淡地述说着一个事实。 “金藜兄,此法我自然是没有施展过,具体操作方法都是在古老的秘籍中看到的。至于成功率你自然可以放心,只要少主能扛得住,那他一定会成功的!如果扛不住,人为干预的后果就是永生再无法踏上修真之路。一切看少主的抉择吧!”听闻金藜承认下此事,不知不觉中刘玉璞已然改了称呼。 “少主,要不再考虑考虑?”刘玉璞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三尺左右高的大缸,此物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铸造而成,通体散发着黝黑黝黑的光泽,仿佛能吞噬一切靠近之物。黑缸的前方放着一个巨大的黄色桌子,桌面上空空如也。 “小主子,其实我们选择第二方法” “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许小树摆了摆手,当即将金藜还没有说完的话打断了。他怕自己也产生了动摇,不得不这样做。 看着少年决然的神色,金藜也不好多言。挥手间,一道水柱被引入眼前的缸里。 刘玉璞则是再往缸里扔着些什么,同时还将一些材料摆到一个桌子上。 就少年斜眼偏过去,就看到几种很是珍贵的材料,九彩雪莲,焚心蚀骨花,白雾隐龙草 这些药草的功效少年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直到此刻少年才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即使许小树退却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当然正在忙碌的两人巴不得他开口叫停,他们也无需担着这么大的干系。 “刘叔,我需要准备些什么?”许小树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等着即可,少主。”话毕,只见那水缸腾空而起悬在半空,下方随着刘玉璞指出立即出现了一团青色的火焰。石室内的温度瞬间提高,一些靠近火焰的墙壁都开始融化了。 刘玉璞连忙丢出数枚白色的晶石按照特定的方位镶嵌到地面上,一圈白色的光罩当即升了起来,刚好将黑缸和桌子都笼罩进来。墙壁上融化的石液停止了流动,石室内的空气急剧下降。 “少主,等一下进入缸里的时候要把裤子一同脱掉。你现在可以准备准备了,要不了多时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刘玉璞将阵法布置完毕,扭头朝着许小树说道。 少年缓步走到石室内的桌子旁,先是将一个天青色的锦囊取了下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随后才放到桌面上,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柄匕首放在锦囊的旁边。最后有些扭捏地将裤子褪了下来,叠放整齐放在桌上。 许小树双手捂着某处要害位置,脸上一片绯红。 金刘二人看着许小树的模样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少主,你可准备好了?”刘玉璞声音略微提高。 “刘叔,放心施展吧!”少年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慢悠悠地朝着刘玉璞走去。 “金兄,还劳烦你出手将少主的丹田彻底震碎。”刘玉璞对着金藜郑重说道。 金藜摆了摆手,右手缓缓伸出按在少年小腹位置。 许小树闭起眼睛,将双手从某个位置拿开。 金藜贴着许小树小腹处的右手不曾拿起,只是震动了一下。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琉璃或是玉制品摔到地上破碎了一般。 少年的惨叫声当即响起眼角处两行泪瞬时流了下来,嘴角处也溢出了一丝红色。 “金兄,帮忙将少主身子放到这口缸里。”刘玉璞自是能感受到少年丹田处的状况。此时少年的丹田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一丝丝白色气流不停地从少年小腹处钻出来,这正是少年生命力流出的迹象。 金藜不敢大意,直接抱起少年的身体放入到黑缸中。 此时那黑缸中的水温已然不低了,许小树边惨叫边在缸中扑腾着,看那药水都快煮沸了。 “少主,意守清明,抱圆守一。”刘玉璞看着少年不停挣扎的身体,开口大喝一声。 虽然许小树已经极力控制身形了,但是那沸腾的药水如同万根钢针在扎着他的全身,少年身体不由自主做出种种防御措施。 许小树的脸被缸中腾起来的水汽烫的满脸通红。 就是这么一会儿时间少年的嗓子都喊哑了,身子依然半死不活地扑腾着。 “小主子想象陆大人的嘱咐,想象你阿爹阿娘的模样。”金藜有些看不下去了,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这法子靠不靠谱,但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出声安慰着少年,通过转移少年的注意力让他疼痛感减轻一些。 听闻金藜的言语,少年并未停止颤动,而是越来越加剧烈。 “小主子,你阿爹阿娘可看着你呢!”金藜张口将一枚黑色珠子持在手中,食指和拇指捏起来放到少年的眼前。 少年不由自主地喊道:“阿爹,阿娘,小树想你们了!” “可是小树真的很疼,很疼很疼!”许小树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形,一口白牙已经咬出血来,面部扭曲,条条血管清晰可见,如同厉鬼一般。 “小主子,百年之期还剩下多少?连陆大人那样的大能都不能为你阿爹阿娘转世,你认为你的师傅可以吗?”金藜忍着心里剧烈的不适感,一字一句说道。 听闻这话,少年脸色瞬间由红转白,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 许小树张口吐出一口血,血中夹杂着几颗白色的牙齿。 随后整个人在缸中站起了桩,陆爷爷教给他的站桩。 金藜和刘玉璞同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脸上更是警觉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晚上还有一章。 第三十九章 功成 许小树整个人像是被煮熟了的虾一般,随着缸中的药汤缓缓晃动。 金藜则全神贯注地看着少年,若是出了问题,他会直接将少年从那沸汤中捞出来。 许小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同时也感觉不到自己躯体的存在。一道白色身影愣愣地看着缸中的少年,感觉颇为新奇。 看到这一幕的金刘二人,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金藜低喝一声:“小主子,得罪了!”一把将漂浮在少年头顶的魂魄又按了回去。 刘玉璞则喃喃道:“少主,还不到魂魄离体的境地。”此时刘玉璞也有些后怕了,想出这种法子重铸丹田的人一定是个疯子。 “好了好了!第一步快要完成了,等那丹霞金蕊草药效彻底激发出来将少主体内已经破碎的丹田重置到混沌状态,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刘玉璞脸上有些焦急,但也无可奈何。 魂魄归体后的许小树再次感受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感,少年的精神已游走在崩溃的边缘。眼里流出的泪水夹杂着些许的红色,刚顺着少年清瘦的脸颊流下来便混合着蒸腾起来的水雾消散在空中。 刘玉璞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少年的小腹处,连同手里抓的一株药都有些颤动。 终于许小树的小腹处出现了一团七彩霞雾,隐约可以看到一抹金色掠过,光华流转间将药汤染成了绚丽斑斓的景像。 刘玉璞将手中的焚心蚀骨花放入药汤中,连连提高蓝色火焰的温度。 站在一旁的金藜双手在不停地颤抖,眼神中满是心疼和不忍。 许小树几乎要疼的快要晕厥过去了,一双眸子已经失去了光华。 被放入药汤中的焚心蚀骨花不消片刻就化作了一团火红且浓稠的药液,药液在刘玉璞的操纵下急速撞入那团绚丽多彩的光华中。 那团光华因为火红色的药液突然加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瞬间四分五裂朝着各个方位进行逃窜。 见状,刘玉璞左手提起于半空中虚握,那团七彩的光华被牢牢地禁锢在一个拳头大小的空间内。 随后那团光华带着红色药液一起撞向许小树腹部丹田位置,混于光华中的药液突然像一道利箭直直射向少年小腹处中心位置,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少年的小腹位置被射出一个箭孔大小的孔洞。光华中还残余的药液立即朝着那个孔洞扑了上去,将那处于不断坍缩的孔洞彻底固实在少年小腹位置。 孔洞非虚非实,边缘散发着一层火红的烈焰,不断有烈焰消弭于虚空,看起来颇为神奇。 就在此时,刘玉璞朝着少年眉心一指。一道散发着黄色光芒的气柱从少年的眉心处钻了出来。黄色气柱里面还裹挟着一滴蓝色的水珠,径直朝着少年小腹位置所开的孔洞飞奔而去。 刘玉璞竭力控制着那重若万斤的光柱,小心翼翼地融入那团七彩光华中。那光华犹如被刺激到了一般,立时在寸许空间内横冲直撞,誓要将那方空间撞碎。 多次冲击无果的光华只得蜷缩在空间的一个角落瑟瑟发抖。就在此时光华中的那抹金光直接奔向了那个占据空间中心位置的光柱中,蛮不讲理地将那光柱连同水珠一起笼罩起来,随后拖着这两种异物一起撞入七彩的光华中。 那团光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己方队伍中出现了一缕缕土黄色和金蓝色的光芒。只听“噗呲”声接连响起,那团光华被急速撑大,随后又炸裂开来,周而复始。 少年朝着空气中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当然少年的惨叫声并没有停止,两手因为巨力指甲已经深深地扎入了手心处的肉里,几缕血液登时顺着少年的手臂流下滴入了药缸中。 七彩光华已经化作了九彩光华,光华中弥散出厚重的气息,令金刘二人震撼不已。 大概又过了片刻时间,光华停止翻动。只是那如琉璃般的形态让刘玉璞赞叹不已,恐怕这样形态的丹田即使在整个宇宙中也算独一份了。 到了此刻许小树修补丹田的过程已经走完了一大半,只剩下蕴养丹田和修复经脉了。 已化作琉璃态的光华从那个已经开辟良久的孔洞一跃而入,拖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彻底消失在水缸中。 刘玉璞掐着时机将最后一株药送入到药汤中,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白雾隐龙草便化作了一团无色的药液流向许小树的小腹位置。 火红色的药液到此时已经被消磨殆尽,随着白色药液的鱼贯而入,火红色的药液彻底消失在刚才打开的孔洞处。许小树小腹处那个孔洞缓缓愈合,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着那白色药液已经安全到达指定位置,刘玉璞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黑缸下的火焰早已被撤去,药汤的温度缓缓下降。 许小树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连带着精神一同松懈了下来,当即整个人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药汤还在滋养着少年的身体,之前少年身上的伤疤已经尽数消失。至于少年的牙齿,只能等着慢慢地长回来了。 就在此时少年的小腹处传来剧烈的碰撞声,伴随着声音的加速,少年小腹处富有韵律地起伏着。 金刘二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一幕。只见那如琉璃般的丹田已经扎根在少年原先丹田位置,正在迅速胀大。那无色药液正在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将一条条经脉与新的丹田连接好。 等到水缸中的药汤被彻底吸收殆尽的时候,许小树的丹田已经焕然一新。 那浩如烟海的丹田令金刘二人羡慕不已,其中弥漫着黄色和蓝色的气息更是让两人动容。 新的丹田如同一方天地般浩大,其中弥漫着苍凉又古老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与美好。 原来不时流失的生命力被彻底禁锢在少年的身体里面,一切如初,一切又胜过当初。 为此少年付出了半条命的代价,终有所成。 金藜将许小树从缸中抱了出来放在石室内唯一的床上,当然床铺上的被褥已被统统换成了新的,各种未见过的丝绸锦缎无不彰显着其中的豪华与奢侈。 少年安静地躺在床铺上,静等苏醒时刻的到来。 刘玉璞朝着金藜躬身行了一礼,“幸不辱命!” 金藜面色也放松了下来,只是声音仍然有些紧张。对着李玉璞抱了一拳,缓缓低身,并未言语。 刘玉璞“呵呵”一笑,转身去收拾屋子里的狼藉。 金藜则是从刚才那些堆着粮食的石室内取了一些米过来,用那清澈地飞泉为少年煮了一小锅粥。 此时许小树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少年再一次做梦,起先他梦见了在东河村他与父亲顶着漫天的雪花正在贴着春联,母亲则在屋里煮着年夜饭,许小树一会儿进来了一会儿又出去了忙的不亦乐乎。 少年的嘴角向上扬起,眼睛里的兴奋怎么也遮掩不住。 那个秀丽的妇人则是喊着少年慢些走别摔跤,院门外的壮汉则是催促着少年快些来。 一家人将竹子点燃,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少年窝在母亲的怀里不断用手指指着面前的饭菜。 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停驻多长时间,接着画面一变。少年头戴玉冠将乌黑散发着光华的头发竖了起来,身着华服立在一个浑身黑色着装,两只眸子散发着骇人压迫感的男子旁边。男子旁边一身着华丽衣衫的妇人一只手挽着男子的小臂,另一只手摸着少年的头发,笑眼盈盈。 金藜将粥热了一遍又一遍,不见少年的苏醒。 刘玉璞已经回到玄牝珠之内休息去了。 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少年才悠悠转醒,眸子中散发着异样的华彩。 许小树躺在床上感受了片刻,感觉身体并无异样,当即起身将下身穿戴好,光着膀子朝金藜走去。 玄牝珠中刘玉璞感受到少年已经转醒,立马从那珠中钻了出来。看着少年那强健的体魄,欣慰地笑了笑。 许小树在金藜身前站好,朝着金藜缓缓躬身作了一揖。随后又朝着李玉璞行了一礼,“感谢金叔,刘叔助我重筑丹田。” 金刘二人微微颔首,直言不敢当。 “等路上遇见了河,请你们吃许式石板烤鱼。”少年边笑边开口道。 “金叔,把碗筷拿出三幅。” 金藜张口一吐,一张饭桌加上三副碗筷立时出现在少年的身前。 许小树端着碗先给金刘二人盛了一碗粥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李玉璞是神识存在并不能享受凡间之物,不过并不影响他凑热闹。 许小树连吃了两大碗粥,性子懒散地望着金刘二人。 “金叔,有没有衣服穿?”少年身上的裤子早已破烂不堪,上衣更是漏洞百出。 刘玉璞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一套全新的衣裤出现在少年眼前。只是不论是衣服还是裤子都有些大。 许小树向金藜讨来了针和线将衣裤缝制了一番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衣服皆是蓝颜色的,只是质地细腻柔软,许小树感觉有一种凉凉滑滑的感觉,颇为舒服。 少年将换下的裤子连同衣服一同拿到水潭边清洗了,然后晾在一个有阳光的地方。 “金叔,刘叔,接下来我们要全力赶路了,再次已经耽搁多日,估计到了北辰仙宗的时候时间堪堪够。”少年知道身前两人皆是大修士,不过这条路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去的好。 “小主子,以你现在的速度完全够,不必担心时间问题。”金藜看过少年的地图,自然知道以少年的脚程要花上多少时间。 刘玉璞对此默不作声。 许小树点了点头,朝着石室内的床,桌子,书架指了指。“金叔,这些都收起来吧,等以后我有了自己的住所,也不用去置办家具了。” 闻言,金藜朝着少年指着的那些东西吸了一口气,三件物品包括上面所放置的东西统统变小被金藜吞在肚里。 “做事要做全才好,既然向着安息村那些亡人许下了搭建人头塔的事情,那我就要做到。前两天杀得马匪也不少,尽数都带上,应该能建造一座小号的人头塔。”许小树率先起身走出洞口,转身扫视了一番,只见大厅中桌子上的食物少了一些,但是石室中的那些人并没有离开。 少年当即朗声道:“清风寨一共五十五口人皆以被杀,姐姐们和小兄弟们不信可以出来看看。”话毕,少年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少年拖着满地密密麻麻的头颅,一步一步朝着安息村走去。 身后顿时传来了放声大哭的声音,哀嚎声久久不绝。 此时已是下午,太阳也不热,大地也恢复了之前的温度。 少年边走边吟诵着:“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身后的金刘二人看着少年的做派,突然觉得前途大好,一片光明。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第一卷快到了收尾的时候。 第四十章 一诺千金重 来时少年只身一人,归时少年满载而归。 许小树手里牵着两串人头,望向不远处的安溪村默然不语。 少年不忍也不愿去打扰那些正在忙碌的人们。 看着渐渐西沉的日光,少年朝着还在忙碌的村民抱拳躬身。 正在忙碌的村民似有所感,纷纷停止了手里的活计,皆朝着少年所在方位抱拳躬身。 许小树拖着人头来到那片曾经染血的空地上,在所有村民的注视下,将五十五颗头颅依次垒起。人头塔的尖端位置摆着那个俊秀青年的头颅,两眼开合,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眼里既有恐惧,又有不甘。 “金叔,刘叔你俩谁有酒啊?”少年没有转身,只是淡淡询问。 金藜没有回话,只是上前一步,将手中突然多出的一个酒坛子递给少年。 许小树一手托着酒坛,一手将上面的红布包裹着的封盖取下。随后两手捧着坛子朝着安溪村转了一圈,同时也将酒撒了一圈。 随后少年一手持坛,仰头痛饮。 酒水夹杂着泪水倾泻一地,同时也打湿了少年的衣衫。 “顾大婶,谢谢你的一饭之恩。”话罢,少年将手中的酒坛摔的粉碎。 他没有去看那些村民,转头朝北而去。 身后一黑一蓝两道身影紧紧跟随。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安溪村的村民挨个跪倒在地,眼里似有解脱,也有救赎。不人不鬼存在了这么长时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当少年脚步踏出安溪村范围时,太阳正好落山。 这一次安溪村的村民并没有化身骷髅。 随着晚风吹来,安溪村所有村民连同屋舍齐齐化作沙尘。山依旧在,河流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再次丰盈起来。只是安溪村再也不会出现了,那些勤勤恳恳的村民也不会出现了。 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小师弟甚合我的心意。不错不错。”这一次,那个出现在‘八龙锁尸地’的奇女子并没有遮面,身边还坐着另一个身着青蓝色服饰的漂亮女子。 漂亮女子双眼含月,脸颊清瘦,头上顶着一个单马尾,手里把玩着一柄缩小了无数倍的红缨枪。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有勇有谋,比小七强多了!”女子抬手将两人面前的画面抹去。 此人正是许小树的四师姐,名唤江璃。 许小树根据顾念师兄给的地图已经行进了很久,路上不是山就是河。少年进山吃山,遇河捕鱼。 少年的脸上并没有留下风霜的痕迹,眼里那双眸子越发璀璨如星。 之前跟在少年身后的两道身影,一道化作鲤鱼继续游曳于少年的胸口处,一道化作虹光钻进了少年识海位置的玄牝珠里,独留少年一人踩着草鞋,穿着不合体的蓝色衣衫,活活像个小乞丐。 自从离开安溪村后,许小树已经在路上走了大概有五个月了,以少年的脚程路途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了。初始时路上偶然还遇见一些弥漫着炊烟的村落,每次遇到少年都以干活为酬劳换取一些吃食。但是最近已经两个多月了,少年再也没有遇见那样的村子。 少年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漫天的风雪中,如同苦行僧一般修行着。 是的,许小树背着背篓已经走过了秋风萧瑟的季节,此时已是隆冬时节。 路上倒并不孤单,每当少年捕到鱼或者是抓到野味时,那两道身影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 “金叔,刘叔,这啥时候是个头?”少年两手缩在宽敞的衣袖中,两手捧在嘴前哈气,宽大袍子中的身影轻微的颤动,显然即使已经修行了四年的少年依然感觉寒风刺骨。 “路漫漫其修远兮”刘玉璞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金藜打断了。 “小主子,前面好像是一座大城。”金藜从少年胸口处窜了出来,两只鱼眼看向前方被风雪遮挡的地方。 听闻前方不但有人,还是一座大城,少年立马来了兴致。 踮起脚尖,睁大眼睛向前面看去。但是前方白茫茫一片,并没有读书时所了解到的黑色厚重且连绵不绝的墙体。 但是少年并没有灰心,而是加快脚步朝着前方赶去。 当天色要暗下来的时候,许小树终于看到了金藜口中的大城。 只见风雪遮掩的前方,隐约有一道高约近十丈的黑色墙体,如同黑色的巨龙横亘在前方。城墙的终点隐没在风雪中,不知其长。少年凑近去看,城墙的上方每隔百米就有一处垛口,有身着黑色鳞甲的士兵守卫在此处,士兵身后背着大弩,眼睛直视前方,眼神冰冷而犀利。 城墙上每隔一里之地会设有塔楼,塔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有更多的士兵守护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还能看到一队队巡视的士兵,头盔上的红缨随着风雪浮浮沉沉。 从小生长在东河村的许小树哪里见得过这么庞大且守卫森严的城池,一副乡巴佬进村的表情惹得金刘二人齐笑不止。 少年并没有理会这两人,只是神色沉重地打量着这具庞大且狰狞的巨兽。那个开在自己正前方高大的门洞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欲要择人而噬。 “金叔,进这样的大城有什么要注意的?”少年眼里有些火热,‘清风寨’可没少收获,进城做两件得体的衣衫,少年可是想了很久。 如果饭菜不贵的话,吃上几顿也是要的。 “看到城门口守着的两队士兵没有?这些人中有负责收入城费的,有负责专门查验进城人底细的,有负责应对突发事件的。”金藜对着少年侃侃而谈。 “等一下进城时,你仔细观察一下入城之人要交多少钱,看一下他们的流程是怎么走的。”金藜并没有化作人形跟随在少年的身后,完全交由少年自己处理。 许小树有些胆怯,有些畏惧。前一是因为少年并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场景造就的,后一是因为作为平头百姓遇见那些国家暴力机关中的人员自然产生的情绪。 少年怀着坎坷的心情,漫步走到那个巨大门洞下,随后排在入城队伍的末尾。 前面有肩扛大刀的壮汉,有担着货物的老者,有推着单轮车上面捆绑着木材的青年汉子,有乘着马车的大户人家 “这天气真冷啊!”许小树前面相约入城的两人互相攀谈着。 “这个冬天有些难捱啊!”另一人应了一声,当即紧了紧身上的厚衣服。 “小小年纪就要受这种苦,真是可怜。”那人又朝着身边之人低语了一句,同时朝身后努了努嘴。 起先说话那人点了点头。 “不会是说我吧?”少年有些狐疑道。 “这不很明显嘛。”刘玉璞的声音响起在少年的脑海中。 “也是,我这一身如今都快赶上乞丐了。”许小树自嘲一笑。 “你看那是不是苏家的马车?”不去议论少年的两人转而看向前方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你不看那马车上点缀的金银珠玉,如此有质地的玉除了苏家还有哪家能拿得出手。”少年右前方那人开口道,言语间充满了羡慕。 “如此天气若是能坐在那放有取暖设施的车厢里该是多么一件享受的事情啊。”少年左前方那人当即开口。 “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不是苏家的千金?”少年前方右侧之人脸上露出了遐想的表情。 “那么庞大的家产最终不知道要落在哪个混小子的头上。”这人又感叹了一声。 队伍在缓缓向前挪动。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烈马的嘶鸣声由远及近。 “让开主道!”正在询问入城众人身份信息的守卫立即起身引导人们站在一侧。 正在排队的众人听见守卫的大声呼喊连忙朝着门洞的一侧靠近,期间有一个佝偻老妪拄着拐杖因为行动不便移动的特别慢。老妪另一只手里拉着一个衣裳破烂的孩子,但是孩子身着棉衣,怎么看都比身穿单衣的许小树要好上一些。 马蹄的践踏声已至入城的队尾,马蹄掀起一阵阵雪花。高头大马上骑着一个披着锦绣毛裘的俊哥儿,手执着看起来材质就很昂贵的马鞭连连抽打骏马的臀部。 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戴不凡的公子哥儿,想来是出城游猎寻求刺激的世家子弟。 为首那个俊哥已经快到城门口了,回头朝着身后之人催促道,当回过头时神色一愣就看到道上一老一幼的身形,此时嘞缰绳已然来不及。 那俊哥也并非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一来是队伍排得长他没第一时间发现道中的两人,再一就是每当自己回城的时候,大道上都以安排妥当。 眼见那马蹄就要践踏在老妪和幼童的肩膀上,身后排队的众人脸上既有愕然也有同情,唯独没有出手相助的人。一来那马踏力道极大普通人谁敢缨因其锋芒。二来是那烈马身形太快,根本没有救援的时间。 为什么先前不去扶着老人离开呢?大家都是普通人,看着那老人摇摇晃晃的身体,谁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背着背篓身着单薄衣衫的少年脚底一踏,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直奔那两道还在道路中央的一老一少。 少年脚下尘土飞扬,速度太快以至在众人眼中形成一道残影。 许小树暴喝一声:“起!”宽袖大袍鼓荡不止,眼帘处出现一圈金色。 看着那出现在马蹄下的少年众人同时闭眼不忍再看,螳臂当车,难有完躯。 少年满头乌发被烈马裹挟的气势吹的迎风乱舞,额头青筋暴起,神色严峻,嘴唇紧抿。 只见那秀美少年竟然想用两手去接住那力道重若千钧的马蹄,身影虽小,但是又何其壮大。 只听两声“咄”音接连响起,少年一手一只马蹄。两只胳膊血管隆起,脸上通红一片。为了卸去重逾千斤的力道,少年咬着牙齿一退再退,身下石板铺就的地面已然多了两道深深的沟壑,草鞋已然破碎,石板上多了两道血色脚印。 接着少年双手拉扯着烈马的前蹄往无人的那一侧按了下去,烈马应声而倒,身体擦着地面搓出去几丈远才堪堪停下,烈马疼痛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马背上的俊哥儿早在少年力擒住马蹄的时候就一个后空翻落在烈马的后方。看着那少年的做法,脸上震惊不已。 【作者题外话】:各位看官,三千字还是四千字还是五千字那个档位看的舒适一点? 第四十一章 嘉元城 眼瞅着那少年将飞奔中的烈马放倒在地,众人先是惊愕随后爆发出如雷般的响动,有喝彩之声,有拍掌之声。 “好俊的少年!”华丽马车掀起车帘的一角,一个长相十分好看的姑娘露出面容愣愣地看着少年的身形。 “这少年好神力啊!”又有壮汉评价道。 “也不知道是哪家修真大族的弟子再次苦修?”又有老者出声点评道。 “当真是神人啊,也太猛了。”有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衣着不合体的蓝色身影,已然将那少年当作是自己的偶像。 “看少年身下的两个血脚印!不知道得有多疼啊?”细心的妇人盯着少年血红的双脚眼里满是心疼。 “少主真乃神人也!”刘玉璞赞叹不已。 许小树并未理会自身的情况,而是大踏步朝那一老一幼两道身影走去。老妪佝偻着腰背,将少年死死护在怀里,眼里绝望之色已经溢出眼眶。 眼见那满脚血污的少年朝自己走来,已经跌坐在地上的伛偻老人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怒喝声响起:“老不死的!敢挡我家少爷的路,找死!”后面又有几道身着仆从打扮的身影快速靠近。先前说话那人从大马上跳了下来手里握着一截鞭子朝着跌倒在地的一老一幼暴怒出手。 突然破空声响起,一道黑色的鞭影重重抽在那本就时日无多的老妪身上。老妪一个趔趄黑红色的血液顺口而出,腰背上的粗布棉衣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口子下面已是皮开肉绽。 瞧得这一幕的众人顿时哗然,有怒骂声,有厌恶声,有诅咒声 被众人批判地体无完肤的恶仆冷哼一声,抬起手又是一鞭子抽去。 许小树从未想过被自己拼了小命才救下的两人马上就有一人命途归西,少年双目通红如充血一般,对着那手执长鞭的恶仆一脚踹出,只见那恶仆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重重撞在后边的骏马身上,伴随着一阵阵吸气声骏马轰然倒地,恶仆两眼直翻眼白,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不行了。 “人渣,我呸!”少年朝着那坠落在地的恶仆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 老妪低着脑袋,花白的头发散落一地。怀中的少年放声痛哭,“大母大母你怎么了?” 听到那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老妪已经完全摔倒在地的身形微颤了一下。 跪伏在地的幼小少年,眼睛猛地亮起,双手不停地摇晃着那侧倒在地的老妪,嘴里连连喊道:“大母,大母你别吓应儿,应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大母,大母你怎么样了?快些起来,地上凉。”少年拉扯着老妪的衣衫,试图将那老妪扶起来,怎奈力量太小,尝试一番过后并没有将老妪扶起。 许小树双眼散发着怒气环视了一圈后来到场的众仆,当即转身蹲下身形将老妪扶了起来。 刚被扶起来的老妪面色惨白,眼睛紧闭着,随着那个小小少年不断呼喊,老妪才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隙,右手颤巍巍地抬起摸了摸那个名唤应儿的脑袋,嘴里宽慰道:“应儿莫要再哭,大母没事儿。”说着老妪在脸上挤出来一个微笑。 “感谢公子救我二人。”老妪将浑浊的目光转向那个身着蓝色单薄衣衫的少年,想要抬起两只手作一个告谢的礼,但是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将空中两只如同枯枝一样的手合在一起,只能朝少年歉意地笑了笑。 许小树连忙握住那两只手,摇了摇头。 许小树将背篓放在地上欲背起老妪去找一家医馆看一看,怎奈少年个子有些矮怎么也撑不起老妪的身体,老妪上半身伏在少年的后背上,两只脚却拖拉在地上。 突然有一道倩影从那辆华丽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快走几步拦在许小树的身前,“公子,可将这老人放置在我家的马车上,到我家的医馆看上一看,不收钱的哦。” 许小树看着眼前矮上他一头的少女,脸上升起两团红晕,顿时有些结结巴巴地回道:“如此就多谢姑娘了,占用了姑娘的马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样我可以支付搭车和看病的银钱。” “望姑娘不要推辞。”身后背着老妪的许小树只能躬身行礼,不能作揖,有些歉意地看了看那个身披白色大氅,上身微微向前探出一些身形,显得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孩,寒风一吹肩头上白色的绒毛随风起伏。 “好的。”少女伸出青葱玉手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随后转身对身边的车夫说道:“王叔,帮公子把老人放置到马车上,注意动作要轻一些。” 少女踩着台子上到马车一角将御寒的绵帘掀起,静等少年和王叔将老人送入车厢内。 名唤王叔的中年汉子憨厚一笑,当即将少年身上的老妪接过来,动作轻缓将老人送入车厢内,并没有让少年搭手。 那少女坐在车厢中扶着老妪的身体,静等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上车。 许小树将地上矮小少年抱上车,然后低头看了看满是血污的双脚,对着少女摇了摇头。“姑娘可先行,我马上就赶上来了。” 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一眼就看出了许小树的想法,也没有说什么。 “王叔,我们先走,到城中最近的医馆。”少女朝着那个跨在车辕处的憨厚男子嘱咐道。 许小树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然后双手朝前伸出做了一个完整的礼仪。 随后少年转身在背篓里一顿翻找,从里面拿出一双新的草鞋套在脚上。 少年顾不得脚底钻心的疼痛,背好背篓朝着所有人环视一圈,随后将目光停在那个造成此次惨案的俊哥儿身上。“弄伤你的马实属无奈之举,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你先拿着。”许小树将从马匪身上淘来的金银齐齐送到那俊哥的手上。 “我叫许小树,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继续来找我。”少年抬手指向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恶仆:“至于他,活该!” 随后转头朝着那辆华丽的马车看去,整个人如同一张纸片被风吹起飘飘乎地飞向那辆已经走远很多的马车。 身后众人如同白日见鬼一般,只感觉现在比刚才更冷了。 那俊哥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脸上阴沉。抬起脚一脚踹在那个倒地的恶仆身上,“你真该死!” 随后朝着刚才齐至的其他俊哥望去,“哥几个,谁身上有钱,金银均可。” 骑在高头大马身上衣着同样光鲜华丽的几人同时摇头。 “也罢,先回家。”俊哥右脚踏地直接翻身跳上刚才那恶仆所骑乘的骏马身上,将手中握着的少许金银郑重放到怀中,一马当先朝着城主府的位置奔去。 剩下的奴仆连忙将那匹倒地的马拉起来,朝着那些身世不凡的公子哥追上去。 “小姐,这小公子有些意思。”王叔侧了侧脑袋朝着车厢内小声说道。 “我很喜欢他。”闻得此言,少女立马出声,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道瘦小又高大的身影,脸上不由起了两团红霞。 正在赶车的王叔听闻小姐此言,身子先是一怔,当即恢复正常,咧嘴一笑:“小姐好眼光!” “王叔,那公子跟上来了吗?我们是不是走的太快了?”少女疑惑问道。 “小姐别担心,跟上来了,我观那公子不知修行了何种身法,速度如此惊人。”王叔抬起右手拍了一下马臀,对那少年赞叹不已。 许小树虽然感觉脚部有些疼痛,但是速度依然不减,刚才已经走远的马车已经距离他只有几步之远。 嘉元城位于苦水洲的正南方,是东云国最南边的雄关大城,为了辖制落日森林中众多妖兽,此城常年驻扎着数万大军。作为边关大城此城经济繁华,作为军事重地此城战力悍然。由于数万大军常年驻守在此地,所以该地人人尚武,民风极为彪悍,这也是此城能扛住妖兽多次攻伐的原因。 不论是刚在城墙上看到的士兵,亦或者在城门处守卫的士兵同属于一个名字‘赵家军’。说起这‘赵’姓正是当今坐镇此城城主赵裕之姓,也是东云国那身着金色龙袍坐在大位之上之人的姓氏。 此时那身披蟒服的高大男子坐在一张大椅之上,看着手中斥候传回来的密信,眉头轻蹙。“按照那些妖兽以往的性子,不过两年恐怕会再次北上,需要提前做好部署。” “来人,传沈,邢两位将军来议事厅!”赵裕抬起头朝门外喊了一声。 “诺!”立时有守在大厅之外的亲卫领命前去通传两位将军。 憨厚男子驾驶着华丽马车入城后没走多远就停在一家‘苏氏医馆’之前。店里的伙计看那马车上特有的标志,立马面色微喜从店内走了出来迎接自家小姐。 “来来来,搭把手,把老人抬进店里。”已经支撑了老妪一路的少女朝着马车外连连喊道。 “得嘞。”先跑出来一人回头朝店里喊了一声,“来人。”立时又有两个身着同样白净衣衫的伙计从店里跑出来,手里抬着一幅担架。 先出来的那个伙计站在原地将王叔手中的少年接过放在地上,随后和王叔合力将那老妪放到担架上,小跑几步将门口处的绵帘撩起方便担架进入。 苏家小姐掀起马车上的绵帘跳了下来,朝着车后看去。 只见那背着背篓的少年飘飘忽忽仅仅片刻就来到了少女的身前,少年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朝着少女“嘿嘿”一笑,“谢谢姑娘。”随后双手朝怀里一摸,摸索了一些时间陡然响起自己所有的盘缠都给了那个俊哥儿,顿时脸上堆满了苦笑。 “不好意思,刚才把所有的盘缠都赔给了那个俊哥儿,暂时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了。”少女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许小树,少年顿时感觉脸上些火辣辣的。 许小树连忙摘下背篓,从里面翻了翻,找出一个紫色的玉瓶捧在手里用衣衫擦拭了一番,随后朝少女递过去。“你看这个行不行?”少年诺诺开口。 苏家小姐看着许小树的窘迫模样,“噗呲”一笑,连连伸手推辞。“刚才逗你的。” 她家作为这嘉元城有名的珠宝世家什么样的珠玉宝石没有。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各位大大有银票的投一投,蜗牛谢过诸位。 第四十二章 无力回天 许小树愣愣地看着身前的丽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进去吧,看看脚。”少女抬脚朝着医馆里走去。 “呦,原来我们少主这么招姑娘喜欢?我看这个小姑娘就不错,等以后长大了将她娶回家。”刘玉璞那贱贱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当然,只要小主子喜欢,天下女子没有娶不得的。”金藜起哄道。 “金叔刘叔你们还是不要开我玩笑了!”少年双脸通红,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 “你听听,心跳这么快,还不是心动了!”金藜感受着少年胸膛剧烈地跳动,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金叔!”许小树央求道。 “小主子,你要切记修行才是第一位的,如今不止是你父母还有许多人在等着你!”金藜感觉少年有些心乱,立马提醒道。 “知道了。”许小树心中当即一凛,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入那个医馆中。 当少年进入医馆内,立马感觉到一阵热气迎面扑来,很是舒爽。鼻腔里充斥着草药的气味,不说难闻,也说不上好闻。 见一双脚满是血污的少年走进来,立马有伙计前来指引少年落座。 “我朋友,叫李叔来给他瞧瞧。”少女瞅着许小树进来立马走到少年的身边。 伙计闻言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起身便朝着更里面的屋子跑去。 “对了,我叫苏浅浅。”少女将身上的白色大氅取了下来,挂到一个衣架上面,如同回到了自家一般。 “我叫许小树。”许小树默然开口。 许小树从怀里将那个紫色玉瓶拿到手中,“浅浅姑娘还是将这个收下吧,不然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少年再次将玉瓶递向那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少女。 少女迟疑了一下,将少年手中的玉瓶取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玉瓶正是许小树在炼脉期服用紫色丹药所留下的药瓶,说不得多么珍贵,但这是许小树目前能给出的最值钱的东西。 “料子倒是不错,可以作为此次搭车和治疗的费用。”少女抬头朝着少年嫣然一笑。 许小树看着苏浅浅的模样,眼里先是欣喜随后又化作了冷淡,最后低下了头。少年有意压制心里的感觉,只是他如何能压制的住。 苏浅浅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笑容消失了。 “我想去看看老人状况如何?”话刚出口,一伙计带着一个下颚留有山羊胡子的大夫来到少女的身前。 “小姐。”那大夫先是朝着少女行过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许小树,最后将目光停在少年的两只血迹斑斑的脚上。 许小树只得压下心里的想法,将草鞋脱下来。 大夫伸手点了点许小树已经结痂的双脚,看着里面还有少量的沙石,叫人取来刀具和烈酒。 许小树看那大夫已经用火焰烤过的刀具再次将脚下面的血痂全部割开,脸上顿时一阵抽搐。 少年感觉自己自从东河村走出来之后就频频受伤,感觉颇为无语。 大夫割开少年脚上的伤口,将里面的泥沙清洗干净,随后又用棉纱缠绕了一圈打好结才朝着少女行了一礼退去。 临走前叮嘱许小树两天之内不要下地,很快就好了。 大夫刚走,少年就已经穿好草鞋站了起来。 苏浅浅对他怒目而视。 “我就去看看那个奶奶怎么样了,我皮糙肉厚不用担心。”少年不由自主地解释了一句。 “谁担心你啊,脸皮真厚。”少女红着脸从椅子上跳下来前面带路,心里像小鹿一样碰碰乱撞。 “金兄,我看你就没必要再强调这个事情了,我们争取帮助少主事业爱情两不误。”刘玉璞给金色鲤鱼传音道。 “这个事情看他自己了,我不便再说,说多了反而会引起反弹。”鲤鱼正在游动的身形,猛然一怔,随后继续游曳。 许小树跟着苏浅浅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就到了老人所在房间。 进入屋内,那个小小少年正趴在老人的床前愣愣出神,老妪是趴着的,腰背上面已经多了白纱缠绕,想必已经处理妥当了。 “小姐,这老人本来就常年染病,加上这背上的一道伤口,怕是提前料理后事才好。”一个年龄稍大的大夫看着进来的两人,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药罐,朝着少女走来,伏在少女的耳边轻轻开口。 “若是明天能醒来,则还能活个三几年。若是”老人转身将没有收拾妥当的东西快速整理好朝苏浅浅行了一礼出了这个屋子。 大夫说话许小树也听到了,少年并没有声张,仅仅是伸手摸了摸那伏在床前的少年小脑瓜。 “请问许小树来过这里吗?”一个身着华丽大袄的俊哥儿掀起医馆的绵帘走了进来,人还未至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大堂内听闻此言的人皆是摇头,刚才两人互相道出名字并没有被听了去。 接着俊哥儿大声喊道:“许小树!”声音洪亮将医馆中众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正在安慰那小小少年的许小树听闻有人喊他名字,立马朝大堂位置赶去。 俊哥儿正要再次喊出,却料那身着单薄蓝衫的少年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 “先前是我的问题,没有注意到道中那两人,等下我去和他们赔礼道歉。”说着那俊哥从腰部解下来一个钱袋,双手朝许小树奉上。“许小树你不必觉得有什么亏欠,倒是你的双脚因此受伤我应该补偿你一番才是。” “既然这样,你把我的钱还给我就行。”少年从那个钱袋里取出自己的金银,然后将钱袋系紧,同样双手朝那俊哥奉上。 华丽衣着的俊哥儿有些无奈,只得将许小树手中的钱袋拿了过来。转念又道:“这样吧,我看你之前草鞋也坏了,我赔你一双新的吧。”俊哥儿掀起帘子从外面取了一双制作普通的黑色靴子递给少年。 许小树连连推辞,苏浅浅看向少年的眼神越发柔和。 俊哥儿无奈,抓住少年握有金银的手,从里面拿出了一粒银屑,“这样可以了吧?算你买我的。” 许小树连连道谢。 当那俊哥儿离去时,少年将那双黑色的靴子捧在怀里,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阿娘,小树有新鞋了,比阿爹那双还要气派。” “顾师兄,我的丹田修复好了,我把你用来给我装药的玉瓶送给一个姑娘。”许小树有些羞涩地说道。 自己默默念叨了一会儿后,少年将那双新鞋穿在脚上,感觉整个脚部前所未有的舒适。 “等明天我再去购置一身衣衫。”许小树摸了摸怀里还有不少的金银霸气道:“明天定要好好吃上一顿才好。” 苏浅浅只听到少年在不停地念叨着,但是并未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差人去取了一些吃食,少女坐在椅子上盯着少年愣愣出神。 许小树并未理会那个少女,只是喃喃自语:“我已经在路上行走了半年时间,经过了很多大山,走过了很多河流,遇见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 “到了这城里也就休整几天又要上路了,如今距离终点大概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要走。那里有许多人等着我,有顾念师兄,关月师兄,有齐牧师父,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姐。” “我的身上背负了很多人的期望,有来自天上的,有来自北方的,有来自这里的。”少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位置。 身边的少女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她并不在意,一个讲着,一个听着。 如此就好。 许小树抬头望向少女,“苏浅浅,你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应该会吧。”少女忐忑回答。 许小树“嘿嘿”一笑,再次朝着老妪所在屋子走去。 苏浅浅呆立在原地,并没有跟随。 吃食到了,少女端着一盘糕点走入老人所在屋子。许小树正盘坐在地上打坐,那个小小少年正在另一张床上蜷缩着。 许小树睁开眼睛,朝着少女比了一个“嘘嘘”的手势。 少女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将盘子送到许小树面前。 “吃些,这里有一家糕点铺子还不错,每次过来必会点上一些解解馋。”苏浅浅小声说着。 许小树从怀里摸出一颗碎银递给少女。“当我买的。”如今少年已经有钱,也就不用通过干活来获取食物了。 “我请你!”少女将许小树伸过来的手臂打开,小声又霸气地说道。 “明天我请你!”许小树没有推辞,摸了摸胸口处的银两顿时心安了不少,有钱是真的好。 随即取来盘中的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少女有些愕然,拿起盘里的一块想了想又放下。转身又取来一盘不一样的糕点,“你尝尝这个。”苏浅浅从新拿来的盘中取了一块递给少年。 许小树咬了一口:“好吃!” 随后,少女才取了一块吃了起来,细嚼慢咽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和涵养。 不多时,少女和许小说告别后,随着那名憨厚汉子一起离开了,说明天再过来看他们。 许小树将盘中剩下的糕点放在小小少年床头的柜子上,开始正式打坐。 半夜那小小少年起来吃了些盘中的糕点又睡着了。 一夜无话,天光大亮。 老妪在天亮不久就醒过来了,只是精神竟然比之前好了许多,感觉整个人年轻很多。 “应儿,大母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可再像之前那样调皮了,要与人为善,不可行恶事。”老妪坐在床上,伸手抚摸着少年的额头,眼里尽是不舍。 一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以后要自己讨生活,老妪心里五味杂陈。 “应儿,你先出去,我和这个大哥哥说些话。”老妪朝着小小少年挥了挥手。 “本以为还能活些时间,将应儿养的再大些,这样老身离开时也不像现在这么担忧了。担心这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和,受人欺负,以后会不会变坏。”说着老妪撑着身子挪到了地上,朝着少年跪了下来。 “一看公子就如那天上的仙人一般,见不得人间疾苦,也见不得世间有不平事发生。公子心善,但是老身实在没有办法了。应儿是老身捡来的,那个时候老身还不算太老,勉强靠着给人缝补衣服赚些钱将他拉扯这么大。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老身已经力不从心,吃一顿饿一顿,时常几顿都吃不上热乎的。也没有人再找我这个老婆子缝补衣服,靠着街上人心善时不时施舍一些,我们才活到现在。” 看那老人跪倒在自己面前,少年连忙走到老人身旁试图将她扶起来。“老人家,你起来说,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但是老人倔强地跪倒在地,少年并未将她扶起来。 “希望公子能在我走后能带着应儿,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无理,但是老身实在没有办法了。希望公子能带着他给他一条生路,等他生活能自理之后即可让他自行谋出路。现在对他来说,老身一旦走了,怕是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不管老身是上了天还是入了地也一定感念公子的做法,会时时祈祷公子平安顺遂,事事如愿。”说罢,老妪扭转身子朝着许小树磕了三个响头。 许小树转身躲开,“老人家,我尽我所能照顾他。”许小说眼前又浮现了那道壮硕的身影,那个秀丽的身影,那个红色的身影。 如果不是张叔一家,自己怕是也活不下去。虽然少年看起来仍然处在需要被父母照顾的阶段,但是如今少年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这是张叔带给自己的善意。在自己绝望无助的时候是张叔一家带自己走出了那段岁月,如今遇见这种事情,自己也应该那样做才好。 老妪连忙道谢。 许小树将老人扶在病床上,又将门口那个少年叫了进来,随后自己出去守在门口。 “应儿,等大母走后,你就跟着门口那个大哥哥吧,你要记住大哥哥对你的好,以后有能力要回报这样的好人,大母会在天上看着你。”老妪双手齐齐放在少年的小脑瓜上,眼中仿佛又浮现了在林中初次见到少年的模样,回想着这些年来少年的懂事和带给她的欢喜,老人眼角有泪光闪烁。 两只手不停地摸着少年的小脑瓜,“应儿,这些年苦了你了。”老妪喃喃自语,眼中仿佛看到了已长成青年的男子向她走来,老妪张开双手去抱那道身影:“应儿”随后老人双手在空中晃了晃无力落下,溘然长逝。 “大母!”少年抬起头看着老妪低垂着的头颅,大声哭喊。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蜗牛也想家了,出来已经多半年了。 第四十三章 撑伞少年 站在门口的许小树听得这一声惊慌失措的哭喊声,急忙推门进来,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伏在床边痛哭不止。 身形是那么的孤单,无助,迷茫 “大母,不要丢下应儿。” “大母,你快醒来啊。” “大母,应儿以后再也要这要那了。” “大母,等应儿长大一些,以后由应儿来照顾大母。” 小小少年眼泪掺和着鼻涕流到了老妪的衣衫上,那双小手抓着老妪干枯的手掌摇晃个不停,身形剧烈地颤抖着。 许小树走过去一手按在少年的肩头,“你大母她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说完,又拍了拍少年的后背。 许小树重新守在门口,默默地等着那少年述说着哀思。 苏浅浅来到医馆后听着这凄惨的痛哭声直奔老妪所在屋子,大氅都没来的急取下。 已走到门前的苏浅浅正要推门而进,许小树伸手拦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 “其实走了也好,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也不用看着浑浊的世界。”许小树哀叹一声。 “老人家活得很艰难,过得也很辛苦。”许小树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苏浅浅在此停留了一会儿,就跑到前堂,差人联系丧葬店铺准备棺木寿衣等一应物什。 许小树在门外守了一天,没吃没喝。等到屋里没了动静,少年才推门进去。 那小孩子伏在老人的膝盖上早已睡熟,许小树将他抱起放到另一张床铺上。 这场景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第二天那个小孩醒来后,找到许小树说按照大母生前的遗愿是将她直接火化,无需装棺收敛,也无需找地方掩埋。 许小树问少年什么想法,少年默不作声。显然是不想按照大母生前嘱咐的方式来操办。 “应儿,如果你想给你大母立个碑我也能办到,你不必想太多。”许小说蹲下身形和小孩一般高,两手搭在少年的肩头,征询小孩的意见。 “大哥哥,还是按照大母的遗愿来吧,我不想让大母最后一程都走不安生。”少年说着说着视线就被泪水模糊了,强撑着说出心里的想法。 许小树冲着少年点了点头,“浅浅姑娘还麻烦你帮忙找人给应儿大母换一下敛服,然后再找一块空地,弄些木头来。”许小树在前堂找到少女有些歉意地说着。 “这事好办。”苏浅浅点点头。 随着一阵火苗窜起,老妪的身体彻底消失在这世间,记住她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由于中间这么一件沉重的事情压在心头,许小树也掐灭了要好好做上一身衣服吃上一顿大餐的打算。 当老妪火化后的第二天,少年拉着小小少年随意寻了一间铺子,两人分别做了四套衣服,青衫各两件,绵衫两件。许小树害怕前面十天半个月没有吃的,于是在嘉元城找了一间干货店买了一些能长时间存储的食物。 许小树拉着小小少年向着苏浅浅先是道谢,然后是道别。 “浅浅姑娘,我们走了,多谢这几天的照料。下次见面时请你吃许氏石板烤鱼,味道一绝哟。”许小树憨厚一笑随即背着背篓,手里拉着那个比他更小的少年。 “小树,这个是我自己织的香囊送给你。”苏浅浅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金线勾勒着‘浅浅’二字的青色香囊交给许小树。 许小树接过香囊,磨砂着正反面分别绣有一字的香囊,脸上灿烂似骄阳。 随后少年拉着那个更小的少年朝北而行,伸手朝苏浅浅扬了扬手。 已经离开嘉元城月余,白天少年背着小少年匆忙赶路,晚上则是寻找安全位置休整。 因为要背着少年,所以许小树已经把背篓和腰间别着的木剑寻了一个僻静之处统统交给了金藜。 “应儿,现在我们着急赶路,没法教你修行的法门,而且没有经过师傅的允许我也不敢私自传授你种种玄妙。”许小树踏地跃起将少年放在树杈上,一如当年顾念对他许小树那样。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就好。” 许小树抱着少年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看着天上的明月,少年格外想家,想阿爹阿娘。 “金叔。”一条金色的鲤鱼从少年的胸口跃出,将那枚黑色的珠子吐到少年的手心里面。 那个小小少年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一尾鲤鱼,心中充满了好奇。抬头看了许小树少许时间,随后将目光转向了那颗黑色的珠子,没有出声打扰。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于绝峰上看云海,观日出。于峭崖上看水流,观潮起。 两少年又行了五个月。 “应儿,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姓什么?”这一天许小树背着少年行走在林间小道上,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人走的充满许小树并没有机会出口询问,路上匆忙赶路一直都喊着‘应儿’也没有问少年的姓氏, “魏观应。”少年声音清脆似笛。 “听大母说当时捡到我的时候,襁褓上面写着。后来一连饿了好几顿,实在饿极了就把那块布给当了。”魏观应如是说道。从嘉元城离开之后已经过了六个月,少年现在已经可以主动提起那个曾为了他的生计而四处奔波的老人。 “还记得当在哪里吗?”许小树反问道。 “记得。是嘉元城一个叫文氏典当的当铺。”少年永远记得那个冬天,一道佝偻的身影和一道矮小的身影在那个典当铺里等了很久很久。 “等下次路过嘉元城的时候,我们去把那襁褓赎回来。”少年拍了拍少年的屁股。 “大哥哥,为啥金叔和刘叔都不愿出来和我们一同赶路?”魏观应自从那一晚见到那个金色的鲤鱼,就一直想着再见一面。他有些好奇那尾金色鲤鱼,没有水还能活着,那不就是人们口中的妖怪吗? “金叔和刘叔都比较懒。不过他们一直守护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许小树解释了一句。 就在此时,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仅仅几个呼吸此方天地就变得漆黑无比。 许小树赶忙停下身形,四处搜索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怎奈此地一片平坦,并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 随着天空中雷声越来越大,电蛇游转间照亮了整片空间。 “金叔,刘叔什么情况?有没有伞?”许小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毕竟一个人被那从九天而落的瀑布差一点砸成傻子,所以他就没有准备纸伞。 可是现在又跟着了一个人,如果没有伞,着凉后的小小少年肯定要生病。眼瞅着天上乌云压顶,马上要迎来一场特大暴雨。 许小树不由有些责怪自己,暗骂自己糊涂。 “你是不打算用你的玄牝珠了?”刘玉璞适时开口提醒道。 “对哦,这东西可以。”许小树连忙将那颗通体透明的珠子召唤出来。 “刘叔,怎么让它只吸收我们两周身一尺范围之内的雨水?”少年开口询问。 “少主,你现在是珠子的主人,你让它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完全受你的意念控制,你只需要传达命令即可。”自从得到这玄牝珠少年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刚开始的欣喜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除了几天遇不到一条河流时,少年会暂时饮用珠子里所存储的水。时间长了就感觉这珠子的功能显得很是鸡肋,仅仅作为一个移动水库外并没有其他让他眼前一亮的功能。 何况这一路有山有水的,哪里用得着这个东西。若是不是刘玉璞出口提醒,少年早已忘却自己脑海中还有这么一件东西。 许小树闭眼凝神向着手中的玄牝珠下达了一条命令。 只见那玄牝珠脱离少年掌心,滴溜溜地升空随后悬浮在两个少年头顶中间位置,距离许下树头顶约莫两尺位置。 当一条巨大电蛇印在空中之时,大雨倾盆而下。 许小树二人周身两尺范围如同隔绝了天地一般自成一方空间,一滴雨水都没有落入这个范围内,颇为奇妙。 魏观应见得此般神仙手段,连连惊叹,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两人所处地面干燥无比,并没有因为下雨而变得泥泞。 魏观应赶忙来到雨帘所在位置,伸出小手,感受着雨滴击打在手心产生痒痒的感觉。然后两手拘了一捧雨水缩到身前,手里的雨水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魏观应哪里见过如此奇妙的情景,玩儿的不亦乐乎。 许小树则无奈地看着比自己矮上两颗头的小小少年。 就在此时一个撑着花伞的少年向他们走来,少年唇红齿白,笑脸盈盈。 金藜和刘玉璞同时给许小树传音:“小心此人。”许小树听得告诫立马将还在玩耍的少年拉入身后。 “呦,好一个美少年。”撑伞之人停在许小树的身前,认真打量着他。 许小树也看向那个少年,虽说那少年撑着伞,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雨水落到那少年寸许之地就被无形的气势弹开了,比许小树顶着玄牝珠还要神奇。 “阁下,可有什么事情?”许小树不卑不亢地问道。 “也无事,只是和你来说几句话。别担心,是友非敌。”撑伞少年嘻嘻一笑。 “第一句,他非是他。” “第二句,他就是他。” “第三句,取代他,成为他。” “走了。”撑伞少年调皮一笑,慢慢消失在许小树的眼前。 漫天的乌云连同风雨随着那撑伞少年一起离去,许小树瞪大眸子看着面前之景,哪里还有一丝雨,就连泥泞的地面也恢复如初。 魏观应则在后面晃着他的衣衫,问他怎么一动不动? 许小树满脸问号。 “你刚才没有看到?”许小树转身询问。 “看到什么?”魏观应不理解不明白。 “刚才就看你停在这里一动不动,嘴里还念叨什么,不过听不清楚。” “刚才下雨了,你还跑去玩儿雨水来着。”许小树向少年比划着。 “没有啊,天气一直晴朗。”魏观应反驳道。 “金叔,刘叔?你们刚才是不是提醒我小心那个什么?”许小树刚要说出口已然忘却。 “提醒你什么?我们没有和你说话。”金刘二人有些无语。 “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小树开始仔细回想。 哦对,刚才我想要喝水来着,少年丝毫没有记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许小说意念沟通玄牝珠后,一条水柱从柱中流了出来,径直流向少年的嘴巴。 “应儿,你喝水不?”许小树问背后那少年。 “不渴。”魏观应简单回应。 于是,许小树再次背起少年继续北行。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轱辘去继续码字。 第四十四章 风云际会 苦水洲位于望月大陆的东北方向,地形呈狭条状,多山岭河流。 位于苦水洲中部位置的北辰仙宗是这一洲最顶尖的仙家大宗,同样在望月大陆上也算是最拔尖的那一撮。 北辰仙宗每隔十年收徒一次,一看机缘气运,再看根骨天赋。年龄会控制在十五岁之下,一则少年心性并未定性可塑造性强,二则身子骨处于将成未成之时有利于修行。 随着北辰仙宗收徒之日的到来,临近几洲有意向的豪门大族、不朽王朝、修真世家都会提前做好准备,或是乘着飞舟,或是异兽拉撵,或是大阵传送皆尽朝着苦水洲中部位置赶去。 至于北辰仙宗的下游宗门也积极准备着,一方面自己宗门一旦有天纵之才被仙宗选中那么第一个好处会得到一大笔资源,第二个好处有宗主或是长老可趁机进入观道园顿悟一次,可谓好处多多。另一方面则是借此机会看是否有机缘联络上那些前来观礼的豪门大宗,即使自己宗门所培养的天资卓越之人并未被选入北辰仙宗,那也有机会进入比北辰仙宗稍稍弱上一些的仙门大宗。 说白了北辰仙宗下游宗门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头部宗门输送新鲜血液。每当己方宗门所输送之人有突破更高境界之人时,北辰仙宗都会下发赏赐。当然也有宗门不愿意这样做,踏上登天之路也并非只有这一条,但是如果没有大机缘得到晋升功法以及资源那么只能花费同等代价向北辰仙宗换取。 为何要将这些顶级人才都集聚到一宗之手?除了身在那些顶尖宗门里的人以外无人知晓。 这个世界不止有妖,同样也有魔。 距离北辰仙宗开宗收徒已不到六个月,有些外出的弟子已开始陆续返回宗门,还有些镇守各地的弟子却依然死守该地。 生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这些人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人族并非是万族之长,只是被强者保护在安全区里的人并不知道而已。 一抹白色身影正伫立在苦水洲与婆娑洲的交界处,看着那从无尽海域攀爬上来的大妖,脸色苍白。即使已经达到此等境界的关月,也感觉这些东西有些难以处理。每当有身形巍峨的盖世大妖从那海域显露身形,关月总是第一时间出手。 “距离开宗收徒已不足半年,希望等小师弟来的时候能抽出时间回去看上一看。”关月嘴里喃喃道。 关月随手解决掉一个刚浮出水面的大妖,连忙虚空盘坐修整己身。 苦水洲与锦洲的连接处,一个光头大汉正扛着一柄火焰大刀眼神凶恶地盯着前方大如山岳的龟甲生物,“大师兄,有点干不过啊!”光头大汉朝着苦水洲更北方看去。 “三师弟,加油哦,我们看好你!”北辰仙宗一处装饰典雅的庭院内,两道美艳不可方物的身影正看着画面中的那个光头大汉。 “二师姐,你这”光头大汉满脸苦笑。 “这驮渊巨龟的龟甲确实有够硬的,我都打了老半天了也奈何不了它。”光头大汉面色愁苦,心里委屈。 “大师兄,二师姐你们谁能借我一剑助我斩死此妖。”光头大汉两只眼不停地转换方向,一会儿去看那大师兄所在方位,一会儿去看北辰仙宗所在位置,满脸堆笑。 “等你实在解决不了此撩我们再助你。”关月闭着眼帘低声说道。 “等小师弟到了,我们可要回去聚一聚了,已经好多年没见了。”听得此语,光头大汉无奈道。 “听说小七被老头子关起来了?”光头大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还不是因为他修行太过散漫。”院内一袭蓝袍身影将手中的赤焰枪舞的出神入化。 “四师妹,你什么时候出去?”光头大汉又问道,随后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握着刀刃缓缓划过,饮了主人鲜血的大刀,刀芒暴涨数十倍,气势骇人至极,仿佛那大汉接下来一刀能把天都给划出一条裂缝。 “等见过小师弟,我就离开。三师兄你悠着点!”那蓝袍身影终于将手中的枪立在身侧不再舞动。 “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尽快把这畜生斩杀了,到时候带回去给小师弟做礼物。这可是大补之物啊,想来小师弟一定喜欢。”光头汉子朗声大笑。 院中两道倩影皆是无奈。 苦水洲的西北方向是婆娑洲,此时一座高约数百丈的大楼楼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半躺在楼顶的琉璃瓦上,神情恬淡,身形惬意。老者身旁有一个小小的孩童,正盘膝打坐。一轮明月在少年身后沉沉浮浮,少年嘴角扬起,神色泰然自若。 “小歌,再过些时候我们要去北辰仙宗一趟,看看那几个老不死的。”老者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书,看的嘿嘿直笑,书的封面上赫然书着‘巫山十八式’。 名唤白放歌的少年则是轻轻蹙眉,这老不正经。 “好的,师傅。”少年乖巧懂事。 苦水洲的西南方向,一处幽暗的地下宫殿,一道满头紫发的中年汉子手里正炼制着一道傀儡,男子面色张扬,眼角斜飞入鬓,说不上来好看,但是给人一种桀骜不驯之感。 “快成了,十年之期又快到了,也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现在怎么样了。”男子心口处突然飞出一滴红色血液,径直朝着身前那个巨大无比的炉子飞去。 通过炉子开出的通风口可以看得,里面有一具和男子身形相似之人正于火炉内虚空盘膝接受烈火烧制。 距离苦水洲北方极远之地,有一座通体用玄冰之玉打造而成的宫殿群,一座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宫殿内,一道身影坐在大殿上方极品玉髓打造的座椅上,几道倩影坐于大殿的两旁。这几人都带着面纱,额头上点着一抹朱红,皆穿白衣。 坐在大殿上位之人,眼角清冷,面上罩着紫色面纱。女子朝着下方抱了一拳,声音清脆,“各位师伯,师姐,师妹,这些年来这北渊愈发不好看守了。” 座下众人皆点头回应。 “趁着北辰仙宗收徒之际,本宫想去和她们商议商议,接下来的北渊应该怎么防守。”女子眉头轻轻蹙起,双眼环视一周,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这些年我们以一宫之力强撑着确实有些力有不逮,宫主可将那个小妮子一起带去,让她长长见识也好。”座下左侧为首之人提议道,此人眼角已有皱纹生出,但是身形坐的笔直,丝毫没有老态的感觉。 “俞师伯说的极是。”大位上方的女子轻轻点头。 “本宫离开后各宫主以俞师伯为首,各尽其力辅助俞师伯镇守北渊。若是有突发情况,可传信与本宫,本宫会跨域回来,绝不让那些魔头突破防线半分。”女子交代好身后事,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自己宗门的传送阵掠去,期间将一个正在院中玩耍的小女孩拎在手里,一起朝着传送阵飞去。 “师傅,我们要去哪里?”小女孩同样穿着白色衣衫,两只眸子却与普通人不同,竟然是青玉一般的翠色,而且那女孩竟是罕见的重瞳,一只瞳孔是翠色,一只是紫色。女孩面部粉嫩玉琢,整个人精致的如同一只瓷娃娃。 “带你出去游玩一番。”女子的声音柔和温婉。 “好耶,妞妞最喜欢玩耍了。”小女孩手舞足蹈地在空中乱晃。 女子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速度再次暴涨。 苦水洲正西方是锦洲,一个繁荣至极的大洲无论是经济或是武力。 一座高耸入云的阁楼里,一个手执纸扇头顶玉冠的青年道人正查看着玉简中的内容。“青云阁主,十年之期已到,速来和老道商议下一步棋。” “看来这十年各家都不好受啊!”青年男子展开扇子,看着上面以锦州为中心于各地建立起来的十座大阁,神情郁郁。 “各位阁主请来一叙。”青年合上扇子向虚空抱拳。 不多时一个中年道人拎着酒葫芦出现在青年人下方左侧第一把交椅上。 “大长老,你倒是来的很快。”青年朝着一不修边幅的中年道人抱拳道。 “小家伙,老夫什么时候迟到过。”中年道人从腰间摸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口。 “你来点不?”虚空中以气凝杯,中年道人从自己的酒壶里倒出一些酒水,酒水化作一泓清流流入那个杯子里面。 “大长老这一手以虚化实又精进了许多。”青年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好哇好哇,又让我抓到你们喝酒了!”突然一个浓眉大目的汉子出现在阁内。汉子衣衫不整,面目涨红显然刚才就在喝酒。 “切,德性。”中年道人嗤笑一声。 “接着!”中年道人朝着那个汉子举了举手中的酒壶。 “还得是赵长老,不不不,是我赵大哥。”汉子伸手将那空中的酒杯抓了过来。 “我说你们几个真是够了!阁主叫你们来难道是喝酒的?”一个身着素衣的妇人看着面前三人,一脸羞与为伍的表情。 “咳咳,锦姨来了。”青年男子起身做了一个晚辈礼。 陆续又有几人现身在此阁中,有老人,有孩童,还有靓丽女子。 “各位,所镇守之地可有异样?”青年男子环视一周。 “禀阁主,无恙。”众人齐齐应道。 “怕是下个十年要难过了。”青年叹息一声。 “和北辰仙宗约定的日子要到了,今年我过去一趟。你们什么意见?” “阁主可带着烨儿一起去。”素衣妇人提议道。 “附议。” “附议。” “好,听四长老的。是该让烨儿那孩子见见其他天骄了。”青年男子低声说了几句。“烨儿,收拾一下,随为师走一趟。” 阁楼下方一座漂浮在空中的浮空岛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停止了舞剑的身姿。抱剑朝着阁楼顶部鞠躬行礼,“是的,师傅。”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有些累,今天只有一章。 第四十五章 看山跑死人 “胤儿,你去一趟北辰仙宗。”一道龙行虎步身着龙袍的身影朝着正在演武场之上的少年走去。 “是,父皇。”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听闻父皇的声音当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给那几个老头带些今年刚下来的云雾茶。”身着龙袍之人正是东云国国主赵惇。 “是,父皇。”少年从演武台翻身跳下,朝着来人行了一礼。 “明天就启程吧,路上多走走,多看看。”男子将少年扶起,摸了摸少年额头。 “好。”少年躬身后退去。 “唉,多事之秋啊!”赵惇朝着南方看去,再过两年又该打仗了。 与东云国接壤的是北幽国,国土面积比东云国大上许多。 “宋言,带着太子和公主去北辰仙宗走一趟。想必今年入得北辰仙宗必有我常家之人,霁儿和玥儿资质皆是万中挑一。若是有一人入得北辰仙宗,我常家国运可再延千年。”北幽国老国主身穿常服半躺在龙椅上,龙椅下方是一个读书人。 “对了,把这些年得到的奇珍异宝带上几样给那些老家伙。”老国主翻了一个身摆了摆手。 带着儒冠的读书人朝着那龙椅之上的人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早些上路。”老国主又叮嘱了一声。 所有当世可数的上名的大宗或是皇朝皆在准备着前往北辰仙宗。那些小门小派自不必多说,将培养了数年之久的弟子尽数带上或是御剑或是乘舟朝着苦水洲中部位置快速移动。 当然其中不乏凑热闹之人,三三两两结伴或是成群结队朝着那个方向赶去。北辰仙宗收徒一事在这整个修真界也算是一桩盛事,所以除了人之外还有些和北辰仙宗交好的大妖也携带着坐下弟子或是伶俐晚辈朝着苦水洲中部位置赶去。 “这一次去恐怕又能看见那个讨厌的家伙!”红衣女子正是之前和顾念斗法之人。 “仙儿,你嘟囔什么呢?”一个乘着华丽撵子的尤美妇人开口询问。 “没没没,没什么,大姑。”红衣女子连连摆手。 “你这孩子。”妇人半躺着的身子,**半露,身前放着各种瓜果。 名唤胡仙儿的红衣女子则是羡慕地看着妇人沉甸甸的胸脯,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平无奇的胸脯,长叹一声。 “那木瓜也没少吃啊,怎么就不见长啊!”胡仙儿狐疑道。“难道真的要找一个臭男人才能变大?”每当遇见族中同龄携着一对傲然之物从她旁边路过之时,她每次都会自卑地低下头。 “听大姐说是这意思。她之前也是这样,现在嫁人了,胸前确实比原来大了很多。”胡仙儿抬手揉了揉胸前,脑海中不由想起了那道青色身影,脸上有些微红。 妇人伸出手敲了女子额头两下,“哟,我家仙儿也开始思春了?谁家公子啊?”妇人越发变得慵懒。 “没没没,大姑怎么还没到啊?”胡仙儿连忙转移话题。 “切,谁还没度过这个年纪。” “还得许久才能到啊,早去干嘛,一群臭男人!”妇人抬手掐了一个指诀,装饰华丽的撵子越发变得慢了。 胡仙儿则是捂脸,那大姑父也是臭男人? “青儿,收拾好了没?我们也走一趟。”一道身形庞大的白色巨蟒游走在林间,头上已经长出两个犄角。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走蛟才对。 “大姐,快了快了,别催我啊!你一催我我就开始着急,惨了,刚才都准备什么了。”一道身着青衣的女子同样头上顶着两个犄角。 青衣女子连忙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一件件地数,末了再将那些东西一件件装回去。 听得妹妹的回答,那白色走蛟当即化作了一道秀美的人形,额头上满是无奈。 “大姐这里都有,你把这些装起就好。” “不得,大姐是大姐的,我的是我的。”青衣女子小嘴一嘟,随后朝着白衣女子做了一个恶龙咆哮。 白衣女子则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伸手敲了敲青衣女子的犄角。“你这个小夯货。” 没错两人此行目标同样是那苦水洲中部位置。 “看我一记猴子偷桃!”两道大如山岳的黑熊正在林间戏耍,身上棕色的毛发像是一根根长在泥土中的大树。 “嘿!来的好。看我一记毒龙钻。”对面体型略大的黑熊不甘示弱。 远处两道同样大如山岳的黑熊皆是无语地看着这一幕,“都多大的熊了,这么就长不大,还和小时候一样!”熊妈有些无语叹气。 “老大,老二,你们过来。”熊爸朝着远处正在玩闹的熊喊了一声,顿时整个林间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四道身影迅速缩小,皆化作了正常人大小。 “明天我们启程前往北辰仙宗。”熊爸一锤定音。 “老大,咱俩是不是又能见到那个扛着火焰大刀的人形猛兽了?”老二朝着老大眨了眨眼睛。 “你说那个憨批,上次让他略胜一筹,这次一定要赢回来。”老大握了握拳头。 “对对对,打死那小子。”老二伸手勾着老大的肩膀附和道。 “这俩孩子,人家是齐老道的三弟子!这次去了要守礼仪,否则回来让你们尝一尝混合双打的滋味!”熊妈一人一巴掌拍在面前两个壮汉的头上。 “妈,别打了,再打就不聪明了。”两壮汉连连求饶。 “回去收拾收拾,有什么要带的,有什么要说的,都想清楚了。”熊妈拍了拍两儿子的后背。 “老猩猩,你走不走?”熊爸朝着他们所在地的东北方向喊去。 “又到了?不就睡了一觉么,怎么十年都快过去了。”一座大山突然直起来身形,将身上诸多小动物一只只放到地上。 “你这一觉十年不是很正常吗?”熊爸反问道。 “唉,高手的寂寞啊!”那山岳长长叹了一口气,身上的树木花草皆被一双巨手扯下放到地上。 “走一趟,看看那几个老不死的有没有精进。上次打赌还欠我好几坛美酒,这次再去赢上几坛。你别说这入梦幽口感还真不错,一梦十年。”话罢,那巨山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道白发苍苍的老者,只是一个眨眼就已经来到熊爸身前。 “这些年,还不错,又壮实了很多。”老者抬拳捶在熊爸的胸膛处,发出“咚咚”的声音。 被捶的熊爸则是挠了挠头,一脸憨笑。 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在林间,但是高山险峻之处也有发生,不论是身形大如山岳的巨兽,还是小如砂砾的珍禽尽皆化作人形,同样朝着苦水洲中部位置行去。 自从那撑伞少年来过之后,少年变得有些惴惴不安。他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听金刘二人的说法以及魏观应的反应又有些不太确定。整天疑神疑鬼的,常常把手上的事情忘了。 “咦?应儿呢?”少年回头,不见那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顿时有些慌了。 “我们都叫你好多次了!小主子。你一人像是魔怔了一般朝前走,将应儿丢在原地不管不问。”金藜满脸无奈。 “应儿在刚才抓鱼的地方,少主。”刘玉璞也有些无语。 “哦哦。”少年一拍脑门转身返回。 “应儿?” “应儿?” 少年边走便喊。 那名唤魏观应的少年站在原地边哭边喊。“大哥,等等我。” “少主刚才要是再不停下,我俩就准备去接那少年一趟。” “少主,你这是怎么了?是快要到北辰仙踪了,激动的?”刘玉璞有些不解地问道。 “还记得我问你们的事情吗?”少年越走越慢直到停在原地。 “老金,你去还是我去?”刘玉璞从玄牝珠里钻出来,朝着少年胸口问道。 “你速去速回,我守着小主子。”金藜也叹了一口气。 “得嘞。”刘玉璞化作金蓝色的遁光朝着刚才抓鱼的地方急速而去。 不多时,刘玉璞就扛着魏观应来到了少年的身前。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嗓子都喊冒烟了,你也不理我。”魏观应拉了拉许小树的青衫。 “啊,你说什么。”许小树不解地问道。 “没,没,没什么,大哥你继续。”三人同时捂面。 许小树“哦”了一声继续发呆。 金藜扛起许小树,刘玉璞拎起魏观应继续朝着北方而去。 正在山野间行走的四人随着许小树“嗷”一嗓子皆被震惊的呆若木鸡。 “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对我说‘他非是他’。”许小树从金藜的肩头跳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真的没有见过那个撑伞少年?”许小树再次确认。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算了,不想了。当务之急是前往北辰仙宗见师傅和师兄师姐。”许小树朝金藜将地图要过来。 “我们走到哪里了?”少年抬起头看向金藜和刘玉璞。 “这里!”金藜伸手在地图上指了指。 “咦,我们好几天前不久在这里么?” “我们一直原地踏步?” “几天了?” “半个月了。”金藜将少年手中的地图一口吞下。 “你们怎么不提醒我?”少年率先发难。 “我们嗓子都喊哑了,你每天只有吃饭的时候清醒一点,其余时间都在梦游。”魏观应痛击许小树。 “额,好吧好吧,我的错。”许小树双手合十道歉。 “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魏观应提议道。 许小树背起小小少年迅速朝着北方赶去。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 看着地图上那个标着终点的高大山脉,少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不,望山跑死许小树。 五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许小树一行人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 少年抬头望了望那高入云霄的山峰,脸上黢黑。 层云环绕的山腰处正是北辰仙宗所在位置。 【作者题外话】:各位看官们,我是这样想的,周一到周四两更,剩下三天每天一更。每天上班回来更6000字有些吃力,所以只能周日周六多写,这样应该好点。 第四十六章 终于到达 一个稍大的少年背着一个稍小的少年深一步浅一步终于踏上了通往北辰仙宗的青石道路。 青石铸就的阶梯朝着斜上方蔓延开去,径直通往云层深处,像是一条登天路。 阶梯古朴大气,上面还有青色苔藓附着,同时也有两边密林落下的枝叶覆盖其上。一阶石阶长九丈宽三尺,取三生万物道法自然万古长存绵延不息之意。 单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觉得此路气势磅礴宏伟壮丽,更遑论那住在天宫里的神仙该是一番什么景象。 不过好像并没有人去打扫这条登天之路,随意让那些落叶附着,杂草荣枯。越发彰显出北辰仙宗所求之道自然无为天人合一之气象,更显示出真正仙家大宗该有的气运雄浑亘古通今之意。 因为距离北辰仙宗开宗之日只剩下两天,所以三三两两结队登山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有青年才俊,有靓丽女子,有矮小孩童,有华发老人,所有人此行目的皆是一致,所以啊背着更小少年的许小树并不起眼。 不过看那少年一直缓慢地行走,不快不慢不停不歇的模样倒是让一众行人叫好。少年气定神闲的模样即使在这么些人中也有些突出,秀气的模样让得有些胆大的女修连连调笑。 早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少年已然换上了那身崭新的青衫,头发打理的柔顺秀美。乌黑的发丝用一缕布条扎起,形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微风拂来少年清秀面颊处的两缕发丝迎风飞起,再配合上少年那灿若星辰的眸子,任谁看了不得夸上一句“好一个美少年!” 少年背后那个小小少年同他是一样的打扮,只是略显稚嫩的脸庞与帅气谈不上联系。不过那个圆嘟嘟的脸红红的唇怎么看都会让人忍不住抬手去捏上一下,“太可爱了。” 许小树背着魏观应拾阶而上,前方有人后方有人两侧同样有人。 “人可真多!”许小说感叹一声。 “这么多人不知有多少能进入那北辰仙宗,估计看热闹的人居多,毕竟如此盛况岂会没有人前来捧场。”许小树嘟囔道。 “大哥,请问你作为内定弟子有何想法?”魏观应调皮道。 “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只想快快见到师父好好歇一歇。身体上面倒是不累,但是精神上面着实有些疲劳。”许小树深深叹息,言语间皆是疲惫不堪。 “大哥,你将我放下,我自己能走上去。”魏观应声音低沉。 “不是说你,仅仅是对于赶路而言。”少年察觉到了身后小小少年情绪有些低落,当即出声辩解了一句。 “你才多重啊。我一个小拇指就能将你拎起来,不信试试看。”许小树再次出言安慰。 “大哥神通广大道法自然,我自是相信。”魏观应言语间充满了崇拜之意。 “呦,两个小屁孩还知晓道法自然?”行走在许小树右侧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嗤笑道。 “大块头,我不仅知道什么是道法自然,我还知道什么是道法通天剑斩日月呢。”魏观应反驳道。 “那你说说什么是道法通天剑斩日月?”许小树左侧落后少年两个阶梯的白发老头出口询问,声音和蔼,言语中倒是没有轻视之意,仅仅只是好奇同时也有考校的意思。 魏观应声音清脆,朗声道:“道法通天就是说这个人的道法修行已经登临绝顶了,举手投足间皆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剑斩日月说的就是古时有大能者,一剑斩出能把天上的太阳和月亮都劈成两半,怎么样?厉害吧?”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以后肯定不得了。”白发老人赞许了一句。 魏观应当即朝着那白发老人摆了摆手:“一般般啦,一般般啦。”少年眼里的笑意如同泛滥的河水溢出了眼眶。 “这个小屁孩,人不大倒是很有意思。”与许小树处于同一阶梯的秀美女子越看那小孩越是喜欢。“来姐姐这里,有糖吃哟。”秀美女子从衣袖中摸出一块黄色且带细密纹路的长条形糖块。 女子拿着糖朝着魏观应比划了一番。 “大哥,你要成全我啊,我的终生幸福都靠你了!”魏观应伏在许小树耳边嗡嗡道。声音细小,但是在场之人哪里有普通之人。 许小树满头黑线,伸手拍打了魏观应的臀部。“老实些,不然丢你一人在此。” “哦。”魏观应眉目愁苦。但是紧接着又抬起小脑瓜兴高采烈地朝那女子说道:“姐姐,等我再长大些就去追你。” 许小树愕然。 秀美女子先是惊愕随后哈哈大笑,整个腰肢都在乱颤。 “姐姐笑起来真美。”魏观应接连夸赞。 “你这个小屁孩。糖给你,这里还有。”女子将藏在袖中的牛皮纸包着的糖块统统拿了出来,朝着魏观应抛了过去,手里的那一块直接放到了嘴里。 “姐姐越发美了几分。”魏观应接过糖包,从中拿出一颗喂给许小树。 许小树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不过依然把糖含在嘴里,想必北辰仙宗脚下可没人敢生事。 “谢谢姐姐。”许小说朝着女子开口道谢。 “怎么?给你糖姐姐就更美了几分?不给糖就是一般美呗?”秀丽女子并不理会许小树的道谢,面上故作嗔怒朝着魏观应问道。 “不不不,给不给糖,姐姐都是最美的,如同那天上的仙子一般。”魏观应并没有被女子的表象所震慑住,心思依然活络。 “我要是有这小子一半能耐,至于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吗?”壮汉算是彻底服了,看了看满是老茧的双手不由陷入了沉思。 许小树周边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此子前途无量啊,不知道又有多少姑娘要遭殃了。”一尖嘴猴腮的红脸男子说道。 “小兄弟同道中人啊。”一手执白扇玉面公子快走几步追上许小树。 “小小年纪油嘴滑舌,不学好。”一个面色愠怒身着蓝色道服头顶道髻的女修士冷哼一声,“你们都长点心!”随后转头训斥身后弟子。 正散发着花痴之状的小姑娘都低头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哼!”女修士再次冷哼继续向上攀登。 身后几个小姑娘皆抬起头悄悄打量许小树。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众人已走了三分之一的台阶。台阶从山脚向上延伸正好是九百九十九阶,众人走了三百三十三阶。 就在此时,年龄低于十五岁的青年或是孩童皆尽停于石阶之上,并未迈出下一步。处于同一阶台阶的一众孩童青年面色空洞茫然,像是突然魔怔了一般。 在这些青年孩童的视眼中,前方突然狂风大作,青色的罡风吹的众人睁不开眼睛,身形遥遥晃晃皆有要坠落的感觉。 参加过上一次盛会的知情人立即开口解释:“别打扰他们,这是北辰仙宗筛选弟子的第一关。” 孩童旁边的大人皆停止身形等着自家的弟子、孩子通过考验。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许小树遇到的是翠绿色的罡风。看着那如同刀刃一般的罡风,少年背着魏观应下蹲身形开始站拳桩。罡风掠过少年的脸颊,一道道红色立即顺着少年面颊流了下来。 站好拳桩的许小树我自归然不动。任凭那风刀多么锋利密集,少年一步不退。与修复丹田相比这些疼痛确实有些微不足道。 魏观应同样遇见了这一幕,不过考验他的自然是青色的风。许是和许小树待久了的缘故,只是片刻时间,青色的风颜色逐渐向着苍翠转变。 起始,魏观应同样站桩硬抗青风。但是当那青风颜色逐渐变深之后,只得连连躲避。处于三百三十三阶阶梯之上的小少年随着颜色愈发变深的罡风袭来满台阶打滚,身上的衣服已然多了几道口子,灰头土脸的少年苦不堪言。 嘴里连连喊着“大哥。”但是许小树却无动于衷,似乎听不到魏观应的求救声。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风势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魏观应依然爬在许小树的后背上,许小树依然站在原地。 两个少年衣服整齐脸颊没有丝毫伤口或是灰尘。 “应儿,刚才你也陷入幻境了?”许小树低头思考。 “幻境?你说那翠绿色的风刀?”魏观应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只得描绘着自己的见闻。 “对,不知道下面还有几关?”许小树嘀咕道。 看着众多孩子青年纷纷转醒,众人继续前进。 “你们发现没有刚才只要退上一阶台阶就可以不用忍受那风刃了。”一个小孩说着自己的感受。 “不是和你说了,要死死呆在原地绝不后退么!”孩子旁边一个身形瘦弱的汉子训斥道。 “阿爹,你有说过这句话吗?”孩子抬头不解地问道。 汉子低头看着自家小崽子的眼神,当即明白了过来。即使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一旦身陷幻境内所有相关说辞景象都会被强行抹除,防止作弊。“真是好大的手笔!”瘦弱男子低声叹息道。 身边众人听着男子与孩童的对话皆是一脸惊愕。 “退后就是被筛下去了。”许小树问背后少年:“应儿,你退了没有?” “没有啊,只是在地上打了很多滚。”魏观应如是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许小树抚了抚胸口。 “不知道后面几关都是什么考验?切记勇往直前!”许小树叮嘱道。 “绝不给大哥丢人。”魏观应扬了扬手臂。 众人继续朝前走。等快要踏上那六百六十六层台阶时,许小树只感觉周身的压力陡然增大。 于此同时无数道水流呼啸而过,怒吼着朝着许小树一众人席卷而来。 【作者题外话】:从下周起,一周会有四天两更,时间集中在周一到周四,若是有变化会提前说。 第四十七 仙缘深浅 “应儿?”眼看那如**般倾泻而来的洪流,许小树连忙回头提醒。 但是哪里还有声音响起? 许小树一手托住魏观应的身体,另一手将自己的青衫长袍撩起把背后少年的身体固定好。此前那一关不用手还行,这一关若再不用手怕是自己要溺死在幻境中了。 浊浪翻涌浩浩荡荡扑向那个身形消瘦的少年,只是眨眼功夫就将那少年拍翻到水里。许小树竭力向上游去,心里挂念着身后的小小少年。但是那滔天巨浪将少年一次又一次露出水面的脑袋重新拍回水里,丝毫不给少年喘息的机会。 因为提前内定的原因,所以许小树所遇到的关卡比别人难了不是一点半点。浑浊冰冷的水流一遍一遍地冲刷着少年瘦弱的身躯,即使已经习惯在隆冬时节身着单薄衣服的少年此时也被冻的嘴唇发紫,牙齿颤抖。 少年仿佛被丢入了一片**中,竭尽全力的他没有翻起丝毫浪花。身处**中的少年只感觉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般,眼前一片漆黑,四周更是静的出奇。 由于前面一关的原因少年时刻提醒着自己现在身处幻境,但是那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早已把少年打晕了,哪里还能分的清是现实还是幻境? 更何况处于水中的窒息感和疼痛感成倍放大,由不得他信或不信。 孤寂、冰冷、黑暗。 这是少年全部的感觉。 本来三年半的刻苦修行再加上一年半的奔波,许小树的耐力已经超过常人不知凡几。但是那水流仿佛能吞噬人的体力和精神,只是在水中扑腾了一些时间,许小树就感觉到浑身酸疼,双臂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提起。 心跳声在这寂静黑暗的幻境里格外响亮,急促的心跳声预示着少年体力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少年的眼皮已经快要完全闭合,只留下一丝缝隙朝上望去。 齐牧座下七位弟子齐齐看向陷入**中的少年,沉默不语。 “是不是有些过了?”方念琼有些责怪自己的师傅。 “老头子故意的!”江璃恨恨道。 关月眉头紧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面中的少年。“小师弟,加油!” 时常脸上挂着笑意的光头大汉此时也变得严肃起来。“小师弟指定行!” 顾念更是心疼的不行,那个小小师弟已经做的够好了。起于落日森林终于北辰仙宗道阻且长何止万里,少年背着那个小小的背篓仿佛把一生的路走完了。 少年是什么心性他顾念清楚的很,于是他就更加心疼他的小师弟了。 还有一人初始看少年站桩时还摇着扇子此时也不摇了。 还有一人身前的零食散落一地。 这便是许小树七位师兄师姐。 少年已经力竭了,眼皮沉重连最后一丝缝隙都闭上了。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少年的脑海中,有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年夜饭,有顾念带着他在落日森林里狂奔,有给潇潇姐姐烤鱼投食,有一人独自面对众多马匪力战不退,有初始见到那个叫苏浅浅古灵精怪的女孩的一幕,众多画面纷至沓来。 “应儿?”少年呢喃道,只是一张口就喝了一嘴的浑浊水流。迷迷糊糊的少年咬着舌头刺激自己,反手将背后那个小小少年从青衫兜里拉到身前。两手用尽全力将那小少年抬过头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换气了。他不知道现在距离水面有多深的距离,只能拼命将少年尽可能的抬起。 最后失去所有力气的少年缓缓下沉 一座直上云天的绝峰之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同时看着眼前的画面,久久不语。其中一道身着白色衣衫的清瘦老人,看着少年将更小的少年举过头顶之时,右手一拍大腿,大笑道:“大善!” 另一道身影也是同样装扮,不过头顶却是空空如也。环绕着秃顶的地方稀稀拉拉飘散着一些白发,身形略微有些胖。此人正是许小树还未曾见过的师父。 只见那微胖道人两眼眯起,右手抚须。“比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子都强!”老头开怀大笑。“不错不错。” “那下面还用吗?”清瘦老人询问道。 “可以了,下面那一关走个过场就行。”齐牧抬手朝着身在半道上的少年指了指,一道流光径直射向少年。 就在许小树意识彻底昏厥过去时,突然身体猛地一怔,阵阵暖流随之而来流遍全身。黑暗深邃的**消失不见了,魏观应依然趴在他的背后,自己的双手一直环抱着少年的身体。 许姓少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之感,只有淡淡的忧愁萦绕在心间。少年将小小少年放了下来,坐在石阶上愣愣出神。 手抬起,一颗黑色的珠子瞬时出现在少年的手中。“阿爹阿娘,小树想你们了。” 同样一道身着黑色衣衫的男子蹲下坐在石阶上陪在少年的身边。男子抬起右手拍了拍许小树的左肩膀,沉默不语。 又有一道金蓝色身影出现在少年的右侧,同样抬手拍了拍少年的右肩膀。“少主已经很努力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提前到达北辰仙宗的一众大佬,皆是面面相觑。 世间尤有真龙,身长百丈。 更有少年携龙而来。 整个北辰仙宗都匍匐在那尊不知生活了多少岁月的苍龙气势之下。 青衫少年右侧金蓝色身影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丝毫不逊色于左侧黑衫身影。神识之庞大填满了整个北辰仙宗,一波又一波弥散开来的神识如同大海不停地拍打着岸上的礁石,绵绵不绝,无休无止。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两尊大神终于显露出少年不曾见识过得一面,仅仅是放出了挤压已久的气息就快把整个北辰仙宗掀翻了。 北辰仙宗不可谓不强,但那也是相对而言。 对于先前的考验,护主的两人皆是脸色有些黢黑。 “道友还请住手,这弟子贫道很满意。”身在山巅的微胖道人抬起脚一步踏出,整个人跨越了重重空间出现在少年的身旁,抬手朝着金藜和刘玉璞作了一礼。微风拂过,山巅上那道身影才缓缓消散。 毕竟是小主子的师傅,两人也不好太过。只得敛去气势,同时起身还礼。 许小树莫名其妙地看向身边突然起身的二人。“师傅来了?”少年好奇问道。 两人齐齐点头后化作流光消失在少年的胸口和头颅上。 “时间还未到,为师等你上山。”老人满脸堆笑看向那个消瘦身影,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许小树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和蔼的声音,声音中夹杂复杂的情感。有亲昵,有叹息,有希冀,更有心疼。 许小树似有所感,按照私塾里先生教的礼仪朝着某处方位行了一礼。 “好好好!”微胖道人连连喊道,言语间尽是赞赏之意。 “顾老七啊,你要加把劲了,小师弟的根骨天赋十个你绑到一起都抵不上。”观月拍了拍顾念的肩膀。 “顾师弟好自为之。”方念琼同样拍了拍顾念的肩膀。 光头大汉见状正要抬手。 顾念同时伸手打开那汉子的手掌。悲戚道:“你们真是够了!” “合着天赋异禀的顾大人变成了常数?还是前面乘十的常数,这也太打击人了。”顾念没有理会剩下的人同样朝着大师兄二师姐消失的地方追去。 其余众人见状一同跟上。 只因为他们的小师弟要上山了。 许小树见魏观应悠悠转醒才起身继续向上攀登。 “奶奶的,差一点被淹死。”魏观应吐槽道。 “幸好路上跟着大哥学了些本事。”魏观应伸手搂住许小树的脖子。“大哥,你的情况如何?” “比你差一些,已经快沉到水底了。”随着齐牧的到来,少年那萦绕在心头哀愁被冲淡了。已收拾好情绪的许小树又恢复了少年人该有的朝气,“我们家应儿也是天赋绝顶之人,等到了北辰仙宗要认真修炼。” 魏观应点了点头,腾出搂着许小树脖子的小手用力握了握。“等我修行有成,谁要欺负大哥,我一拳砸死他。” 只是那只拳头小小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砸死人的拳头。 “好啊,等大哥打不过,大哥就远程呼你。你可要快些来才好,别等大哥被打死了你才赶到,那可就冤枉了。”许小树满脸笑意,继续鼓励魏观应。 “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魏观应承诺道。 随着朝阳升起,许小树背着魏观应终于踏上了最后一截台阶。 就在此时乌云铺天盖地朝着这方天地涌了过来,伴随着雷鸣声,无数电蛇游转在云层之间,只响雷不下雨。 数不清的银色电蛇朝着许小树所在地齐齐游来。少年施展着顾念所传授的身法左躲右散避开了一波波袭来的闪电,比第二关轻松了不知多少。 电蛇一波接着一波朝着许小树身体攻击过来,少年如同暴雨中的荷花摇摇晃晃但是并没被大雨掀翻。 曾在那巨大瀑布下站了一年之久的少年突发奇想,如果以身体接这些雷电该如何? 许小树没有忘记背后的魏观应,心里打定主意后,瞅了一个间隙将魏观应放在台阶上,寻找着落单的电蛇用身体迎接。 第一次少年被击中手臂,有些疼但是可以忍受。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即让少年提起了兴趣,少年已经不满足那些落单的电蛇。他将目标转向那些两条三条甚至更多条的电蛇,只是以凡人之躯如何能迎接天罚。 开始数量小还能撑得住,等到电蛇开始变多后,被击中身体的少年晃荡不止,嘴角当即有殷红流出,身上的青衫破破烂烂,不时还散发出一股焦味儿。 “你这弟子有些大胆!”清瘦老人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为师便成全你。”齐牧抬起手指默默念了几道口诀,随后朝着许小树指去。 原先还成群结队的电蛇顿时被分作三三两两一组,接连劈在许小树的身体上。 许小树看着那突然变化的雷霆,眼里一喜,不再闪躲而是呆立在原地持续以身体去接那些电蛇。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想必是那不曾见面的师傅出手了。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还有一章马上修改。 第四十八章 我弟子许小树 密集且耀眼的银色电蛇刺破天穹急速向那呆立当场的少年劈来,少年丝毫没有慌张旋即大喝一声:“来的好!”声音张扬而肆意,少年身上所透露出来的自信与桀骜令所有注视此地之人暗暗赞叹。 少年欲用凡胎肉体对抗天地之威,青衫随风起伏,少年如同一尊战神伫立在天威之下,黑色发丝迎风飞起,尽显少年英姿。 就见那一组组闪电持续不断地击向那个双腿弯曲身体下沉的少年。少年身形端正起手便是陆老道所授的拳架子,身形犹如扎根大地深处一般没有晃动丝毫。 少年曾经独自站桩三年,并于一场大雪中尽悟站桩精髓。方寸拳起手式再次通过少年的身体显露于此方天地,其中所蕴含的道之深意不可谓不让人惊叹。 “此子将来必定成为拳法宗师,单看这站桩而言,功夫之深不可谓不令人赞叹!”有耄耋老人通过身前的画面注意到了那个随着大地起伏的少年。 “年纪小小便有如此造诣,没下苦功夫肯定不成。老头子这身拳意终于有后继之人了,快哉快哉!”又有一身着灰色衣衫,发丝随意向后飘扬的老人大慰道。 “赵老头,你好像没把齐老道放在眼里啊!”有一个老妪打趣道,老妪银色发丝收拾的一丝不苟,眼中尽显柔和。 “这小娃娃老头子要定了,谁不服来和老头子走上两招!”即使有人搬出齐牧压他,他赵老头子丝毫不退。身上散发出的拳意凝炼而雄浑,仿佛一拳砸出能把天都打出一个窟窿。 “好你个赵老头,还要和我齐牧抢弟子?嗯?”天外忽有仙音传来,声音中既有调侃也有不屑。 “你若能接得住我一剑,别说他许小树,即使把关月让给你也成!”微胖道人霸气无比。 “哪儿能呢?玩笑之语,当不得数。”赵老头讪讪一笑,丝毫不觉得尴尬。 “这么多年屡败屡战,赵老头不如我们打个赌谁先突破那一线。”微胖道人继续下套。 “我赢了,你要替我教授老八练拳。我输了,我让师兄出手一次让你感受过了那一线的光景,如何?啊?敢不敢赌?”齐牧朝着赵老头挑了挑眉,继续甩出更大的诱惑。 “这就安排上了?德性。”赵老头嘿嘿一笑,并没有上套,不过齐牧提出的条件确实难以拒绝,诱人的很啊。 “嘿,你个老头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吧?这样教我们家小树百年,我师兄出手一次,如何?”齐牧见赌约不奏效,心里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位拳法宗师,于是再次改口。 “开的条件确实有些让人心动,不过老头子我拒绝。”赵老道摆了摆手,脸上一副我才不上你当的模样,让齐牧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非得过来打他一顿。 “我看你有生之年难以跨越那一线喽。”齐牧摇了摇脑袋,为数不多的发丝随风飘舞,怎么看也不像是传说中的大能。 赵老头不甘示弱,抬起大拇指朝下鄙视道:“能不能越过那一线,不是你说了算!” “罢了,等你看见我家小树根骨天赋时,你抢着来教他我都不让他跟你学!”齐牧扭头傲娇道,高高扬起的鼻孔嚣张至极。随后又低头看向在场为数不多的大佬,心里一个又一个鬼点子已为众人准备好。 其余众人一看那无赖至极的微胖道人,全都咂舌不已。 “别打我们的注意!不教!” “自己的弟子自己带!” “还有你这种做师父的!” “想那关月,念琼,顾念一行人真是进了贼窝,可怜啊!” “大家一个宗门的应当同气连枝才是,何必分的这么清楚!”齐牧愤恨道,指着这群人伤心不已。 “听了你的那就真是有鬼了!”一位中年妇人对此嗤之以鼻。 “是这么个理儿。”众人纷纷附和道。 “哟?这么闲的吗?是不是该露两手了?”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落下来,正是北辰仙宗宗主萧尘之音。 “是该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了。”闻言众人纷纷起身。 许小树感觉整具身体都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因为雷电被他那个还未曾见面的师父所操控,许小树放心大胆地接受雷霆洗礼。 “就这样吧,过多伤身。”齐牧的声音适时响起。 漫天的乌云雷电随着微胖道人的话语齐齐向后退去,言出法随尽显仙家手段。 少年感受着身体里因被雷电刺激而疯狂奔涌的血液,“嘿嘿”一笑。这就是有师父和没师父的区别,少年心中顿时给那还不曾见过面的师尊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许小树转身正要将地上的魏观应扶起,不料那小小一只整个人依偎在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怀里。过分的是他竟然还吃着女子喂来的零嘴,有果脯,有肉干,有糖块,有点心 看到许小树一脸凶神恶煞的面孔,魏观应抬手拍了拍女子的胸脯,甜甜道:“姐姐,你长得可真美,如同天上的谪仙人一般,明艳动人,风姿绰约。” “姐姐,下次再约,等我成了大剑仙来娶你。”小屁孩从女子怀中跳下,连忙满脸愁苦道:“大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都快担心死我了,那么多好吃的我愣是没吃一口!”魏观应摸了摸嘴角残留的食物残渣,抱着许小树的腿一顿摇晃。 女子则抬手扶了扶颤巍巍的胸脯,巧笑嫣然。 许小树一个头两个大,抬起手拍了拍魏观音的脑瓜,也不忍去责骂。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阳光有些明晃晃地照射在众人的头顶,温暖和煦。虽然众人已经到达北辰仙宗的山门口,但是如此高空却并未有罡风烈烈,温度也未曾下降,端的是奇妙无比。 由于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山门笼罩在一团巨大的迷雾之后,众人并不能看见北辰仙宗内部是什么样的。九百九十九层台阶并非如同之前那些台阶一般,而是比之前那些台阶大了不知几何。 一踏上这层台阶的少年当即陷入了幻境中,所以未曾仔细打量所处之地。刚把魏观应拉扯过来,少年才有心思观看这位于虚空约百丈之高的巨大平台。许小树拽着魏观应走到平台的边缘向下看去,只见平台之下白茫茫一片,不时有金色在云间掠过。 平台不知长多少里宽又是几何竟然毫无依托凌空漂浮在百丈之高的虚空中,下面赫然游荡着数十条头上生角的蛟龙。偶然有蛟龙翻出云海,许小树瞬时瞪大双眸,只见那蛟龙腹部已有数处凸起,欲要化龙! 什么是仙家手段,此时此刻少年才真正体会到了。如此手笔令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仙人!仙人!住在这上面的人还不能称为仙吗! 怪不得顾念师兄说宗门气派,这何止是气派二字可以概括! 许姓少年越发期待自己未曾见面的师尊,也越发期待未曾见面的师兄师姐,同样对于今后的生活充满的好奇。 少年拉着小小少年慢慢游荡在这巨大平台上,目眩神迷。 时间就在少年的游荡中悄然流逝,夜晚星空璀璨。少年无心休息躺在巨大平台上望着那浩如烟海的星空怔怔出神,魏观应被许小树拽着走了一天早已沉沉睡去。 清晨,当太阳从金色的云海中缓缓升起之时,许小树连忙将魏观应叫了起来。 “妈耶,这这这!”魏观应无法形容此时所见到的画面。 只见万道霞光洞穿云海,已跃过层云的太阳将自己的光和热洒向这方巨大的平台之上。整个平台似有法阵亮起,折射着那些向此处照射而来的金线,五彩斑斓,绚丽至极。 下面的层云仿佛被这些色彩染了一遍,青一块紫一块无比壮观。云海中数十条巨蛟齐齐腾空跃起,面向太阳吐纳呼吸。蜿蜒的蛟躯游荡不止,数十道紫色的丝线齐齐流向那些蛟龙的鼻孔。 得了紫气的蛟龙顿时发出一阵阵咆哮,众多声响汇聚如同有千万条龙在咆哮,整个云海都变淡了一些。 许小树和魏观应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翻江倒海,震惊的无以复加。 少年如同受到了牵引一般,身形顿时凭空浮起,一步步朝着那轮金色大日走去。 许小树凌空踏步,身形节节拔高。少年眼帘处已是一片金色,瞳孔被那阳光映照的同样变成了金色。 魏观应愣愣地看着那已经走出平台的少年,眼里羡慕至极。若是学会这一手撩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少年欲登仙而去。 平台上数万道目光看向那凌空虚度的少年,嘴巴里仿佛能吞下整颗鸡蛋。 少年还不曾踏入修真世界,但是他的身姿天赋已经牢牢印在众人脑海中,这样的天赋着实让人羡慕! “少主,了不得了不得啊!”刘玉璞满面欣慰。 “那可是许家的小主子!这些事情不足挂齿!”金藜骄傲不已,言语间尽是自豪。 “这是谁家的孩子?” “如此年纪,这天赋悟性莫不是已顶破天了!”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啊!”有老人两眼炙热地看向少年。 当真是万众瞩目,满座哗然! 齐牧对着众多大佬一顿吹嘘。说什么他许小树刚出生时,天地有青莲浮现,有日月相伴左右。说他许小树刚生下来就能说话识字,眉心处有一抹朱红,是某位上仙的转世。说他自己掐指一算注定与此子有师徒缘分,于是不远万里前去收徒。 众人对此默然不语,没人反驳。只因为那少年所作所为当得上所有赞美,即使他齐牧厚脸皮也无所谓。 这就让齐牧更加肆无忌惮了。 正在向众人吹嘘的微胖道人,眼见那少年越走越远。眼睛微眯,右手伸出将那少年拉回平台上。“还不到举霞飞升的境地,先回来修炼修炼。” 随后微胖道人大笑开口,“我弟子许小树!”声音隆隆传遍整个北辰仙宗。 【作者题外话】:若是各位道友看的舒服了,还请投一投银票。 第四十九章 北辰仙宗 正兀自凌空行走的少年突然被一道云雾所化的巨掌攥在手心,巨掌掠过平台将那少年放在平台中心位置,随后缓缓消散。 此方平台所有人齐齐看向那个消失在北辰仙宗迷雾所在的山门处的手掌,满座哗然,眼神中更是狂热无比。 “是北辰仙宗的齐牧老祖。”在座曾有幸见过齐牧出手的人连连朝着那道手掌所消失的地方躬身行礼。 “齐老祖这一式术法神通当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 “那少年唤作许小树?”有初次踏上北辰仙宗的修士不清楚刚才那齐牧是谁,但是听那宏大的声音里喊出一个名字,心里牢牢记住,假以时日这少年必将大放异彩。 反观场中少年正愣愣地看着那巨掌消失之处,心里既惊喜又兴奋。 少年所伫立之地再次吸引了平台上所有人的眼球,有想上去攀关系的,有私下打听少年出处的,有两眼放光暗暗下决心的,有羡慕嫉妒的,表情之复杂令人难以名状。 就在此时随着一道更加宏大的声音响起,北辰仙宗那被迷雾封锁十年之久的山门再次显现世间。 “吉时已到,还请众位道友入山门观礼!”平台下方数十道蛟龙齐齐翻出云海朝着北辰仙宗各个方位咆哮,声音震耳欲聋只叫那苍天失色。 随着这咆哮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空间之时,那白色迷雾从山门所在中心位置同时向两边翻涌,仿佛有两双巨手同时向两边掀开了帘子似的。 随着迷雾消散北辰仙宗的山门正式显露于众人之前。 只见四根粗大的石柱耸立在这层平台的尽头,石柱高不知几许,但是给人一种撑起了整片天空的感觉。石柱顶端有云层环绕,飘飘渺渺似乎有莫名异兽攀附其上。 四根石柱皆雕饰着龙形图案,众龙衔尾相随在那石柱上游荡不止,时刻都在变化,如同真正的巨龙盘桓其上。 硕大的龙头边攀升边看向下方的众人,时不时还朝着下方众人做出咆哮怒吼之状。两颗龙目散发着骇人的气势,直直盯着已汇聚于山门之前的众人。 已攀爬到石柱顶端的巨龙朝着虚空中云层所在位置一跃而去,接着整个龙首再次出现在石柱底部位置,端的是奇妙无比。 四根石柱中间两根高,边缘两根矮。中间两根石柱夹着一块巨大的石匾,上面书着‘北辰仙宗’四个大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字体古朴大方,充满了洒脱率性的意味。 接着透过山门向里看去,是一条青云铺就的云梯,云梯同样宽约九丈,长不知其几何。云梯两侧是不停翻滚的云海,云海中仙鹤起舞,莲花摇曳。 氤氲而起的烟雾之下有金色鲤鱼游荡其间嬉戏打闹,有花仙子拎着莲蓬做的喷壶四处浇花,有身姿多彩的飞蝶嬉戏其间。 “好一派仙家景象!”众人边走边看,只觉得此地已满足了自己所有对成仙的幻想。 突然数十道身形从那两侧无边无际的云雾中一跃而出,随后径直落到云桥桥身两侧齐齐朝着众人躬身行礼。 “烦请众道友移步主广场。”声音清脆如一泓甘澧落入玉碗中砸出的清脆响声。 众人则相继抱拳朝着这数十道身着白衫的孩童行礼。 没错,这数十道身影皆是云海中精怪所化。至于为何皆着白衫?因为每当这些精怪修行有成要化作人形之时,都会从北辰仙宗某一处大殿内漂出一套白色衣衫作为贺礼。 已化形成功之精怪自动晋升为北辰仙宗弟子,以贡献换取所要修炼的一应之物。 许小树一手牵着魏观应一路走来目瞪口呆,初始见到那两道身形如虹的身影时已经想了很多,但也不及来这里看到的更加震撼。 从踏上这条登天路的时候,少年被一次次刷新世界观,一次次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他闲时曾幻想过北辰仙宗是什么样子的,师父齐牧又是什么样子,师兄师姐们又是什么样子。 但是皆不如此刻来的真实,这恢弘的仙家盛景让少年有些眯眼。 “陆老头,你那么一个通天彻地的大能怎么看起来那么寒碜!害得我以为这世上的修道之人都是你那副德行!”许小树有些抱怨那个穿着破洞黑衫的老人。 “小主子,修真之人各有各的喜好,各有各的缘法,不必以一时之所见而概全。”金藜听着那少年埋怨之语,开口提醒道。 “少主,老金说的不错。不是说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人就不能度过仙劫,也不是外表光鲜举止得当的人就一定会成为天仙。修真修真修的是性情,更要修的是去伪存真的过程。”刘玉璞适时提点。 “谢过金树和刘树,倒是我自己着相了。”许小树满肚子腹诽顿时一扫而空。 人流源源不断从云桥上踏过,皆尽朝着前方主广场汇聚而去。 就在许小树快要走到主广场之时,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 “小师弟,小师弟!”顾念朝着许小树扯着嗓子喊道,言语间尽是思念。 “师兄。”许小树抱起魏观应急忙朝着那道青色身影跑过去。 顾念则是大步朝着许小树走来。 临近顾念身前,许小树将魏观应放到一旁,整个人一个猛冲径直撞入那道青衫身影上面。 如今少年已经可以搂住顾念的腰部,一头扎在顾念身前痛哭不止。 “师兄,我想你了。”少年身子微微哆嗦着述说着两年来的思念。 顾念轻轻搂住那道瘦弱的身影轻轻道:“高了,也壮了。” “没少吃苦吧。”顾念轻轻拍打少年的肩头。 许小树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自从顾念离开之后,少年所吃之苦不可谓不多。 “你看这是什么!”顾念从胸口处拿出一块绝品美玉雕琢的玉牌。 玉牌上一面刻‘许’字,许字右下方又刻着几个更小的字‘赠小师弟-顾念’。另一面则雕刻着‘勤勉’二字,笔力雄浑,恣意洒脱。同时这二字上隐隐有剑意流转,绵绵不息。 “怎么样?喜欢吧?”顾念傲娇开口。 许小树磨砂着刻有‘许’字面的玉牌,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顾念调笑道。 “有没有被人打哭啊?”顾念摸着少年的头顶,调笑道。 “怎么可能?不看看我是谁的弟子!谁的师弟!”许小树止住哭声,满脸自豪。 “记得有一次差一点被人打死,不过即使如此我都没有哭。”许小树朝着顾念炫耀自己的战绩。 不过顾念倒是眼睛红红的。“不是让你有危险,就喊大师兄么?” “我一个人能解决。”少年霸气开口。 “咦?你的丹田怎么回事儿?”顾念蹲下身形认真打量小腹位置,脸上眉头尽是错愕。 “路上修复好了。”许小树有些骄傲,不过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怎么修复的?”顾念不依不饶。 “就是把整个丹田都打碎,配合药物重筑而已。” 少年越发轻描淡写,顾念越发内疚。 “傻孩子,师兄得来修复丹田的药并不费事!”将整个丹田都打碎那得有多疼啊。 就在此时一道高上顾念一头的白衫男子走到许小树的身前,一手伸向许小树小腹位置感应片刻,脸色顿时大变。 “小师弟,何苦来哉。”关月瞪大眸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其余五人齐齐上前打量着即将要入门的小师弟。 “大师兄,怎么回事?”顾念突然愣了片刻,难道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小师弟修复这丹田的时候,整个身子入沸水中熬煮,魂魄曾离体一次!你说他经历了什么!”关月内心泛起惊涛骇浪。 其余六人听后皆是面色巨变,同时内心也后怕不已。他们差一点就见不到这个小师弟了。 听顾某人回来后一顿吹嘘这个小师弟,众人也好奇不已。虽然未曾见面,可是他们都心心念着这个将成为师尊关门弟子的小师弟。 “都过去了。”少年平静开口,安慰众人,语气中的平淡丝毫没有把那件让他疼的死去活来的事情放在心上。 顾念重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随即拉着他介绍众人。 “关月,大师兄。”顾念先是将许小树拉到那个身着白色衣衫,腰间别着笛子的高大男子身前。 关月从胸口处摸出一张字画弯腰递给许小树。“听顾小七说你要和大师兄要几幅字?” “哪有,净瞎说。大师兄给我这一副就好。”许小树反驳道。 “行啊,等师兄以后境界有精进了,多给你写几幅。”关月拍了拍许小树的头顶。 “这是二师姐,方念琼。”顾念又将少年拉到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身前。 女子温文而婉,眉眼如黛,青丝如瀑随风飘散。女子右眼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妩媚。 女子眉眼含笑看着那个小小的大人。 “小师弟,你虽未曾见过我,可我已经见过你好几次了。单是最后一次你上‘清风寨’的时候,我便用神通观察过你。怎么说呢?小家伙你别顾小七强了不止一点半点。”方念琼说着,将手伸向了许小树的额头。 “字的话还是数大师兄最强,不过你已经有了。那师姐就送你一场大梦吧,至于会梦到什么?无外乎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和事,注意自己细细体会。”温婉女子将手抚在少年的额头上,旋即又拿开。 许小树站在原地已经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玄妙无比的境地。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 第五十章 大梦一场 “师姐,你这神通越发玄妙了。” 顾念朝着女子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嘴里讨好之意让人不齿。 “瞧你这幅德性,顾小七有时间不如多闭闭关,多琢磨琢磨自己的功法。我不相信先前小师弟的所做所为你没有看到,你只不过教了一个身法的基础版本,小师弟便可以修到如此境地,你说说你是不是该自己反省一下了。”身着蓝衫的女子揪着顾念的耳朵,一顿数落。 “是是是,师姐说的对!等小师弟拜完师,我顾念即刻闭关,不突破下个境界绝不出来!”顾念被女子龇牙咧嘴,低着脑袋讨好道。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蓝衫女子放开顾念的耳朵,然后挨个看了过去。 “谢老五?你笑什么?你以为说他不说你?你距离下一个境界还有多远?”女子柳眉倒竖,将另个手持纸扇的翩翩公子说的抬不起头。 顾念则报着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看向翩翩公子。 “师姐~~~”翩翩公子拉长声音叫了一声。“距离破镜已然不远。”翩翩公子拉着蓝衫女子的手臂,亲昵道。 “这还差不多。”蓝衫女子眉眼含笑,“还是谢老五懂事。”女子夸赞道。 “褚老六?你一天天吃个不停,能不能停停嘴!”女子又来到一个肚子肥胖的憨厚男子身前,男子像一座小山堆在地上。 男子无辜地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蓝衫女子,当即把手里的零嘴收回了储物袋。 “师姐~~~”男子欲学谢老五的做法,伸出一只油腻的大手握住女子的腰肢欲要将女子抓到自己的面前磨蹭磨蹭。 其余几人都转过头不忍再看。 “恶心!无耻!不要脸!”顾念边转头边嘲讽。 肥胖男子则是反讽道:“别嫉妒!长师姐如母!” 江璃一脸呆滞,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然后再想想又觉得没问题。 江璃一个翻身跳出肥胖男子的大手,“褚胖子,长本事了啊!”最后一脚踹出将那像是一座肉山的死胖子直接踢到云桥一侧的云海中。 众人转过头来,纷纷看向那道在空中飞跃的巨大身形。然后同时朝着蓝衫女子竖起大拇指,“干的漂亮!” 不知道压断了多少根荷花的褚胖子哭哭啼啼的飞了回来,朝着自己的二师姐看过去。“师姐,她欺负人!还歧视胖子!”众目睽睽下当即告状。 白衣女子则含笑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心里想着大概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了,她有些怀念几小只环绕在自己身前聆听自己传道的场景。 “行了,别打闹了!看看小师弟做了什么梦?”女子凌空飞起先是给那褚胖子整理了衣衫,然后将众人聚在一起,手一抹一幅画面出现在众人身前。 清晨少年睡得迷迷糊糊,一张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小脑瓜。 许小树身体猛然一怔,两眼当即睁开。 就见那许大壮弯腰看着自己,满眼的笑意。 “阿爹,今天不要去林中探查了。”少年更咽开口。 “阿爹,就今天一天,再陪小树一天。”少年拉着汉子粗糙的手,说什么也不放手。 “小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男子盘坐在床头将少年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抱到怀中。 “没有不舒服,就是想让阿爹陪自己一天。”许小树搂着男子的脖子说道。 “好吧,反正去了林子里也是检查那些陷阱有没有猎物,让你叔叔伯伯去,今天就呆在家里陪着你吧。”许大壮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当即决定。 这一天正好是许大壮身死的那一天。 许小树麻溜起床,将被子叠放整齐,然后拉着汉子走到院子里,坐到院子里的方桌前。随后又将那善良的妇人也拉到桌子前,小手一挥,“今天我做饭!阿爹阿娘等着便是。” 少年熟练将屋中的小板凳搬了出来,熟练地洗米掏米,熟练地生火,熟练地将蒸笼放在那口锅上。然后看着坐在方桌前石化的两人,熟练地填柴拉风箱。 不多时,几碗稀浓恰到好处的白米粥端上那张方桌。少年熟练地拨出两个水煮蛋放在阿爹阿娘的碗中,随后又去取了一碟小菜。 许大壮和刘娥两人皆是大眼瞪小眼看着许小树。 许小树被盯得脸上发烧,连忙打马虎眼说:“夜里做了一场梦,梦到学会做饭了,就起来试试,果不其然,咳咳。” 许大壮则欣慰地看着少年,给了一个你小子厉害的眼神,“像是这种梦爹批准了以后多做多做,这粥煮的真不错。” 少年自己端着一碗饭坐到方桌前,眼里泪光闪闪。 “阿爹,阿娘,小树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梦到阿爹阿娘都不要小树了,小树怎么喊也没有用。”少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身形。 “哟,让老子来听听我家小崽子做什么梦了。”男子细嚼慢咽地品尝着自家小崽子第一次给自己做的吃食。 刘娥则是起身坐到和少年同一张凳子上,右手环住少年的右肩,嘴里轻轻呢喃道:“我们怎么会不要我们家小树呢?小树这么乖这么聪明的孩子阿娘疼爱都来不及,怎么能不要你呢?” 许小树则是埋头在妇人胸前,边哭泣边说:“还好只是一个梦,不然就剩小树一个人该怎么过啊?” “好了,好了,都是长成小大人了,哭什么哭?我家小树都可以自己做饭了,等遇见你姑姑婶婶一定要好好和他们说上一说。”妇人边拍少年的后背边哄着。 “梦里见到两个神仙,在天上打架。一个穿着青衫,一个穿着红袍” 许小树开始念念叨叨说着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为了给这安溪村人讨回一个公道,我单枪匹马挑了他们整个寨子,满地的头颅,当真是大快人心。但是第三次去的时候,有一个炼气士用手指点出一道道气柱,我脸上也是血,身上也是血,差一点交代在那里,幸好有一个高人路过把我救了。”少年说的云淡风轻,其中的凶险让在座的两人和观看此画面的七人都有些更咽。 “一个炼体境修士一次又一次冲向那个炼气修士,这两年真是苦了这个孩子。”不知何时那个微胖道人也加入了关月等人队伍中。 “开始时以为凭借着身法,即使打不过也能跑掉,结果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脱,可没少被那气柱打中。”桌子前两人都眼眶红红的,沉默不语。 即使在少年的梦中,他们依然心疼自己的孩子。 “修复丹田的时候,小树竟然能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还真是奇妙。”许小树将自己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想让爹娘开心也想让爹娘心疼,都是自己许久不曾体会过的爱。 “那刘叔可真够心狠的!”许大壮抬起手掌用力拍着方桌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不怪刘叔,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向他们承诺了,无论如何都要办到。”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爹一副重诺的表情。 “阿爹,阿娘,你们有没有见过那漫延不知多少里的巨大城墙?”少年反问道。 “我和你阿爹半生都生活在这里,哪里见过那等世面!”妇人摇了摇头。 “单是那门洞就给人很压抑的感觉。差一点忘了说,就在这门洞里,我许小树以两手硬接疾驰而来大力倾轧的马蹄,仅仅只是退了几步,坏了一双草鞋而已。”许姓少年讲的眉飞色舞。 “阿娘,就在那嘉元城,小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许小树羞涩地说着。 “那女子叫苏浅浅,怎么样?名字好听吧?”少年与家人述说着自己心底的秘密,分享着自己心里异样的感觉。 “苏浅浅,一听就是一个温婉的好女孩,等我们家小树长大了,可携聘礼去求亲。”妇人朝着少年扬了扬自己的手臂,给少年打气。 许小树则“嘿嘿”直笑。“阿娘,等我下次见到她,我就和她说出我自己的想法。初次遇见她可能是种种原因以致我对她很有好感,若是第二次遇见她还是这样,那我就把她带回家里给阿爹阿娘瞅瞅。”许小树也给自己打气,但是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第二次遇见那个少女。不过留一个念想总比没有的好,日子往前走总该有个盼头才行。 “从离开嘉元城之后,我就一直赶路,昼夜不停。” “只觉得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终于在那北辰仙宗大开山门广收弟子的最后两天赶到了。” “阿爹,阿娘你们是没有见过那仙宗是何等光景,真是骇人的很!”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瑰丽的一面,石柱上雕刻的石龙都可以随意环绕着柱子攀行。还有还有这世上竟然还有精灵,我听他们都说那是花仙子,长着两对薄如蝉翼的翅膀,就这么一点点大,拎着蓬壶给花浇水。”说着许小树给桌前的两人比划着手掌大小的生灵。 许小树一手握着阿爹的手,一手握着阿娘的手,慢慢地说着,日已西沉。 晚饭过后,少年拉着许大壮夫妇看星星,说着这一路上曾很多次想起他们,又是如何如何的想。 三人呆在院中良久,看着那璀璨的星空,汉子妇人都叮嘱许小树无论何时都要以自己的生命为重,不可再冒冒失失拼命。 夜深,少年烧好了水,给妇人和壮汉洗了脚,服侍他们上床睡好,少年将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才上床。 等听见汉子的呼噜声响起,少年蹑手蹑脚爬下了床,穿戴整齐后,跪在床前磕了三个响头。 “阿爹,阿娘你们要等着小树,小树已经到了北辰仙宗,一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让你们回来!”少年退出屋子,关好门,朝着虚空中了喊道:“师姐,可以了。” 女子伸手一抹,一道流光急速朝着少年飞去。 许小树看着从天而坠的流光,然后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院子,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道掩好的屋门顿时生出了无限的不舍。 流光砸中少年,少年单薄的身形缓缓消散在此地。 临了,少年依然喃喃地念着:“阿爹,阿娘等着小树!”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 第五十一章 仙人扶我顶 少年站立着的身体悠悠转醒,随后看清围在身边的众人,当即朝着二师姐行了一礼。 “谢过二师姐的礼物,这份礼物小树很喜欢。”道谢完毕后的少年将目光再次转向顾念。 “顾师兄,我看天色好像没有变化啊?是不是已经过了一天了?”许小树记得入梦之前太阳所处位置和现在相差并没有很大。 “这就是咱二师姐的神通,怎么样?厉害吧?”顾念向许小树吹嘘道,比他顾某人突破了下一境界还开心。 “厉害厉害!”少年正了正衣冠,朝着方念琼竖起一个大拇指,笑嘻嘻地看向温婉女子。 “都是哪里学的古怪招式?”女子眉眼皆是笑意,随后扭头恶狠狠地看向顾念。 “小师弟自己学的,不能怪我!”顾念连忙辩解道,朝着其他人喊冤。 “以后再找你算账!”女子冷哼道。 “这是三师兄,杜怀景。”顾念将许小树带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面前,看那汉子憨厚的笑容,许小树又想起了东河村的张叔,那个善良老实的人。 “三师兄。”许小树脆生生地开口。 “哎。”光头壮汉脸上堆满了笑容,从怀里摸索片刻,找出一个红色玉瓶弯腰送到少年的手中。 “三师兄,这是练功的丹药?”少年狐疑开口。 “不不不,师兄和你讲,这可是宝贝,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的宝贝。等你以后大婚之日再吃,保证你一晚上精力充沛!”光头汉子朝着许小树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你懂得表情。 许小树呆立当场。 方念琼一把抓住那个光头大汉直接朝着山门外扔了出去。一道流星速度极快眨眼间直接砸在第九十九十层台阶之上,石柱之上所有巨龙齐齐抬头看向那道狼狈不堪的身影,皆在嘲笑。 “看什么!看什么!没见过师姐打师弟吗!”光头汉子毫无羞愧之感,朝着在场众人以及那四根顶着苍穹的石柱连连咆哮道。 随后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掠过山门云桥朝着师兄师姐师弟赶了过去。 “还有脸回来!”白衣女子轻斥一声。 “师姐~~~,总有那么一天不是么。”光头大汉伸手挠了挠光头,赔礼解释道。 “算了,好歹也算你一份心意!”方念琼目光转向场中少年。“别跟他、他、他、他学!”女子拿出了师姐应有的威严像是给小师弟下命令一般。这四人正好是除了关月的其他四位师兄。 还没有被介绍到的两个师兄皆朝着杜怀景怒目而视。 光头汉子则是满脸幽怨地看着他们欲要噬人的目光,摊了摊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其中一人手执纸扇立马冲到许小树身前,“小师弟,我是你五师兄,我叫谢韫。你别跟他们三个学就行,至于我除外!”公子哥潇洒站立,手执纸扇,一副清风明月尽入我怀的感觉。微风吹起扎头发自然垂下的丝带,越发显得男子玉树临风,洒脱不羁。 许小树“哦”了一声,“五师兄。”然后两眼放光盯着潇洒公子。 公子哥合上扇子掩了掩尴尬的神色。“诺,小师弟。”谢韫将一柄光华闪闪的宝剑赠给了少年。 许小树立马弯腰九十度,“谢五师兄,五师兄你真好!”许小树上前把公子哥手中的绝世宝剑夺了过来放在眼前认真观看。 其余众人皆双目含煞盯着顾某人。 “咳咳,这个我没教!自学成才,真乃大才!”顾念连忙拉着许小树朝着身着蓝衫的女子走过去。 女子一身蓝衫劲装,腰间用一条青色镶有云纹的腰带束着。女子头顶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玉制的发冠在阳光下折射出各种光彩。面容有些清瘦,不过恰到好处,鼻梁挺翘,眉眼狭长显得英俊无比。 “四师姐,江璃。”顾念轻声道。 “四师姐好。”少年同样躬身行礼,不过看向女子的身形羡慕不已。 “四师姐,我啥时候才能长你这么高,这英武之姿让小师弟好生羡慕!”许小树露出两只星星眼。 女子伸手捏了捏许小树那还略显稚嫩的小脸,笑着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小师弟就和师姐一样高啦。” “之前曾和二师姐一起看着你孤身入匪窝,师姐就对你喜欢的不得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比我先前看到的还要惊艳。”女子边夸奖,边蹲下身形。 “师姐,同样不送你实物,送你一式保命手段!”女子伸手朝着虚空握了握,一杆通体火红的枪直接被从虚空中抽了出来,随后左手按住枪身,一拉一扯将一道通体红色的枪影从那杆实体的枪中拽了出来,枪身微微颤抖,发出“呜咽”之声。 “安分点!”江璃朝着红色枪体怒喝一声。随后将左手那道枪影径直送到许小树眉心位置。 枪影化作红芒一闪而逝,在许小树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枪形标志,随后缓缓消失不见。 女子脸色有些苍白。 “四师姐,不必如此,人各有缘法。”少年双手搀扶着身形有些虚弱的女子,心疼不已。 初次见面,就送这么一份大礼给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师兄师姐吗? “给你就拿着就,婆婆妈妈!”女子直起身形,呵斥道。 关月见状,拍了拍四师妹的肩膀,将一缕气机送入女子的体内。江璃面色顿时红润了不少,恢复了之前的神采奕奕。 “等你到了身死存亡之际,这缕枪芒会自动护住,不用你激发。不过只有一次功效,可斩杀比我大一个境界的敌人,想来你也惹不到那个层次的人。”江璃同样摸了摸少年的头顶。 “小师弟,你要加油哦!现在师兄师姐都看着你呢,看你能不能短时间越过顾老七!”女子“噗嗤”一笑,明艳动人。 “好的,四师姐。”许小树点头道。 “各位师兄师姐,我努力还不成吗,不要这个样子啊。”顾念悲悲戚戚。 “这是你六师兄!”顾念还没有念出名字,那个肥胖男子直接将许小树一手托起放到眼前,“嘿嘿”一笑,“小师弟,俺叫褚天桓。”肥胖男子将少年放在自己的肩头,在胸口处一顿摸索。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储物袋出现在男子的手上,男子一手托着许小树的身形,另一手将那精致的袋子送到许小树的面前。 “这个里面有俺一年的零嘴,各种俺觉得好吃的都有。有肉干,点心,糖块,水果,干货等等应有尽有!”肥胖男子自豪报着那些吃食。 许小树朝着肥胖男子抱拳道:“师兄,大气!” 褚天桓将少年轻轻放在地上,“呵呵”一笑,憨厚的模样,两只小眼,说不出的善良。 许小树离开众人几步之远,随后开始边躬身边念着:“大师兄,关月。” “二师姐,方念琼。” “三师兄,杜怀景。” “四师姐,江璃。” “五师兄,谢韫。” “六师兄,褚天桓。” “七师兄,顾念。” “小师弟,许小树见过诸位师兄师姐。”临了,少年做了一个标致至极的礼节。 许小树面前七人皆含笑点头。 至此少年有了七个不是亲人的亲人。 关月率先走过去拉着少年的小手,方念琼同样过去牵起少年另一只手。“走,我们先去拜见师傅。” 顾念则抱起那个全程目瞪口呆的魏观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主广场之外的一道直插云天的山峰走过去。八人同时凌空虚度,径直走向那个装饰典雅的院子。 主广场无论是观礼之人还是有意送弟子入北辰仙宗之人皆抬头看向那七大一小八道身影,连连咂舌。 “那是齐牧老祖的七位高徒吧,那最小的就是刚才在石阶上大放光彩的许小树吧。” “嚯,为了这个最小的师弟,这七位再次聚到一起,这都多少年了。” “那前面的六位可是真正了不得啊,一人镇守一关。”有懂得其中内幕之人立即炫耀道。 “道友,细细说来。” “话说,这可就长了。” 众人皆等着下文,却料那人直接被一只布鞋抽飞了出去。“管好自己的嘴!”一个妇人朝着那道身影怒喝道。 “相信不久,那许小树必然会横空出世,耀眼无比。” “又是一个天赋顶了天的少年啊,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话说,那顾念不是同样也是齐牧坐下么?这些年怎么样了?这么不听人说起?” “害,文不成武不就呗,有啥可说的。”有人附和道。 “原来是这样啊~~~” 升在半空中的顾念额头皆是黑线,“老子修为不精进,关你们鸟事?” “吃饱了撑的!”顾念回头反驳道。 “哟,大家快来看呀,那个回头之人就是顾念!”随着某一位好事者“嗷”一嗓子,主广场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那个青衫身影。 “妈耶!”顾念扭过头,抱着魏观应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落后的七人“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时间,一行人已经到了一个茅草屋外。 茅草屋建在整座山的山巅处,不大,看起来也不结实。许小树有些担心这茅草屋会不会被一阵山风吹落山崖。 七道大的身影和一道小的身影以及一只更小身影同时立在茅草屋门前。 “师尊,众弟子,携小师弟归来。”关月朗声道。 “进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正是刚才偷跑过去观看少年入梦一事的齐牧。 关月上前轻轻推开那扇门扉。 众弟子依着长幼顺序依次进入。 顾念拉着魏观应一起。 只留许小树一人还在门外。 众人齐齐看向那道矮小的身影。 许小树也不知道拜师是怎样一个拜法? 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先是整理了一下面容,捋了捋头发,随后有将青衫起褶皱的地方抚平。 随后少年先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节,就是当初在私塾里对先生所行的礼节。 然后站在原地定了定心神,继而右脚抬起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入那茅草屋之内。 随后走到那个微胖道人身形前,对着那道人跪下磕了三个头行了人生中唯一一次拜师大礼。 行完所有的礼节,少年再次跪拜在蒲团上朗声道:“弟子许小树,拜见师尊。” 微胖道人笑着点头。 关月将一杯已经在桌子上准备好的茶水双手端着递给少年。 许小树跪在蒲团上接过茶水,恭谨地送到道人身前。 “入得我门中,自当勤勉修行,日日不怠。你可知晓?” “弟子知晓。”少年抬头对上那道苍老的目光,眼里满是坚毅。 “好好好!”微胖道人满脸欣慰,笑着将那拜师茶一饮而尽。 随后站起身形将自己的手掌落在少年的头顶,“老夫齐牧,从现在起便是你许小树的师尊。” “希望你勤学苦练,不坠为师之名!” “更要尊师重道,敬爱师兄师姐!” “可做到?” “弟子能做到!” 这不正是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么。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奉上,希望各位看官能给些意见。 第五十二章 高朋满座(1) 拜师之时,仅有师兄师姐八人再加上师傅齐牧和魏观应一共才十人。没有观礼之人,也无前来祝贺之人,一场算不上隆重的拜师礼,但是从此之后许小树的道路与在场诸位的道路彻底交织在了一起。 “入得为师门下,为师会为每人准备一件物什,既是本座的象征,也是你的保命凭仗。”齐牧弯腰将少年扶起,随后又拉着许小树回到刚才那把座椅旁。 齐牧一手拉着许小树,然后温和地说着:“小树,须知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定数,也各自有自己的机缘。为师同样为你准备的是玉佩,这玉佩只能抵挡元婴修士一息时间。你要慎重使用,不用最好。” “一息之后,何去何从自己考量。修真之路本就是夺天地造化,行逆天之举。自己一人行走这世间之时,切记要多多思考,莫要被眼前之事蒙蔽了双眼而无法洞穿其后的真实意图。”微胖道人像是一个年高的长辈敦敦教导着自己重视的晚辈。 “玉牌破碎后,师傅会施展大神通前去救你。不过这一切建立在你还能支撑片刻的时间,遑论有些绝境困地即使师傅也无法踏足,所以啊,你要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老人语重心长的说着,少年神情凝重的听着。 “多谢师傅教诲,徒儿已谨记心中。”许小树朝着老人再次作揖。 老人摆了摆另一只手。“一起学习进步罢了,为师只是比你多活了很多年,有时候也会做错事情,希望小树你要理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许小树不在意。 “是这么个理,不过该打打,该争争。若是有不开眼的仗势欺人,那老夫不建议把天捅上一个窟窿!”齐牧收回了握着许小树的手,然后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小脑瓜,眼里期许之意溢于言表。 “老大,老二还有小树,多年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就在这里吃上一顿,再各行其事。”老人将目光移到其他几位弟子的身上,有些乐得合不拢嘴。 其余七人连同许小树齐齐喊是。 老人悠哉悠哉地躺在院子里另一张摇椅上,笑容满面看着那不停忙碌的身影。老夫今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收了你们这八个孩子,远比我自己达到更高境界来的痛快。 如今小树也来了,是时候赌命了。一家大小准要有一个冲在最前方才行,师父当年不就这样做的么。 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心上人回来看望老头子,这些年这几个孩子越发能主事了。但是好像对道侣这方面不太注意啊,什么时候得提点提点才行。 为师不但想做你们的师傅,还盼望着做孩子们的师公,你们可要努力啊。此时在外界看来通天彻地的大人物竟然像个老父亲一样,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家孩子成家,什么时候能抱上几个小兔崽子。 老人望着天空,盘算着自己的家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师兄师姐合力做了一大桌子菜,有红烧、清蒸、炖煮、烤制。 魏观应看着那满桌子的菜,口水直流。 方念琼看着那老人在院里偷懒睡觉,立即撺掇着许小树揪他师父的胡子。说什么他师父的胡子是什么炼器宝贝,可遇不可求。 顾念则说许小树你去拔几根头发过来,那每一根发丝上都藏有师傅的一道神通,拿来保命绝对好使。 说的许小树心动不已。 被撺掇的许小树捏手捏脚来到老人的身边,一会儿伸出左手,一会儿抬起右手,似乎考虑该怎么下手才好。 其他七人使劲憋着笑,看着这一幕,还有一个不知所以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小师弟,加油!多拽几根,少了师兄师姐都不够分的。”其他人连忙小声鼓励那个少年。 许小树打定主意,右手捏住一绺胡须一把扯下。 正睡觉打鼾的微胖道人,猛然惊醒。目瞪口呆地望着少年手中的一绺白色胡须,随后跳起来朝着院子里巡视一番,一个扫把直接飞入齐牧的手中。 许小树眼看事情不对,立马逃跑。边跑边喊:“师兄师姐,你们害我!” 其他人则是认真收拾着桌子,摆放碗碟,哪里还是刚才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仿佛压根就不知道此事。 “刚才是不是有人叫我们?”关月疑惑问道。 “没有啊,小师弟不是收拾着他那些烤具吗?”江璃狐疑道。 “是啊,刚才还在厨房看见他来着。”谢韫也嘟囔着。 许小树一脸无辜地盯着那即将要落到自己屁股上的扫把,心里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他已经竭尽全力跑来着,奈何只是在原地飞奔。 老人打的解气了,然后从许小树手中把那绺胡子拿回来放到刚才下巴疼痛的地方。 那白色胡须像是找到了归处一般,自然而然地钻入缺失胡须的毛孔中,仿佛不曾脱落过。 “师傅,吃饭了。”褚天桓大声喊道。 “咦?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屁股又圆润了很多,也挺翘了不少。” 众人闻言,齐齐憋着笑。 “好了,吃饭!为师就这么几根头发,这么些胡子,你们还来薅?”老人说着将扫把扔出去,走到桌子正前方主位上坐好,摆了摆手。“都来坐,都来坐。” 其余七人便嘟囔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许小树则揉着有些吃痛的屁股,满脸不情愿地坐下。 魏观应同样坐好,等那老爷爷一旦下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一众人吃的满嘴流油,好不痛快。 魏观应则大呼:“好吃!” 众人吃罢,收拾好,齐齐聚在齐牧身边。 “师父,我就先走了。”关月率先说道,言语间尽是不舍。 “小师弟,好好修炼,照顾好师父。”关月拍了拍少年的肩头。 “好。”少年重重点头。 “去吧,小心些,如若不敌,可呼唤为师。”齐牧摆了摆手。 那道身着白衫之人,腰间别着笛子,一步跨出直奔苦水洲与婆娑洲的交界处,留在场中的身影淡淡消散。 光头壮汉同样向着师父和众位师姐师弟告别,同样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之后是江璃那个英武女子,和师父说了再见后,替许小树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身形化作一抹遁光携着无穷的枪意直直砸向远方,空气中响起阵阵音爆之声。 再然后是那个翩翩公子,告别完师父,朝着许小树眨了眨眼,身形飘逸漫步走远。 最后是那个身体如同一座肉山的肥胖男子,男子哭哭啼啼地道完别,嘱咐许小树敞开了吃,等下次见面再给他带一堆吃食回来。然后身形裹挟着天地之威摇摇晃晃地飞远。 许小树看着师父脸色由开心变作低沉,上前拉着师父的手,“师父,我们还在。” 微胖道人整理了一下心情,点了点头。 许小树扭头看着顾念,“师兄,你不走么?” 顾念连忙朝着许小树使眼色,两只手放在身前来回摆动。 “顾老七!你还行不行?”齐牧呵斥道。 “行行行,师父,我去闭关了。”顾念连忙告退,随后朝着茅屋侧边开着的一道门走去,心里难过至极。 许小树正要看向方念琼,然后就见那女子将他的小脑瓜扭正。“师姐会陪着你和师父的,安排你修行,出手解决一些师弟师妹们解决不了的事情。” 许小树开心道:“有师姐在,真好。” 女子伸出玉手捏了捏许小树的鼻子,笑嘻嘻地点头。 “好了,咱师徒三人去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还有给魏观应也找一个师父。”老人起身走出屋子。 “师父,他不能随我一起修行吗?”许小树不解地问道。 “这孩子根骨不错,给他找一个合适的老师更好。”齐牧带着三人一步跨出,径直落到主广场上。 此时在那主广场已经聚满了人,喧哗不止,一幅热闹非凡的场景。 “新入门的弟子会有一场比试,若是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宗门会奖励一些东西。”方念琼为许小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当然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是当务之急,比如灵石啊,功法啊,丹药啊等等。” “小师弟也可去报名,想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方念琼鼓励着身旁矮小的少年。 就在此时,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天狐圣尊到!” 通报之人声音宏大,响彻云霄。 只见一个巨大无比装饰华丽的撵子突然撕裂空间进入到北辰仙宗的主广场的上方,整个撵子上方不时有粉色花瓣飘落,环绕那撵子一周。 此行之人正是那天行于虚空之中的胡仙儿和她的大姑。 当那撵子破开北辰仙宗的防护罩之时,宗门某处山峰一道同样身着华服之人径直朝着那撵子飞了过去。须臾间,那人直直落入撵中。 “胡姐姐来了?路上可还顺利?”身着华服之人赫然是一个美艳妇人,头上的发髻点缀着珠玉宝石,贵气逼人。 之前在撵中**半露的妇人已然整理好服饰,坐直身子眉目含笑看着面前之人。 “秦妹妹,这些年不见,可还想姐姐啊?”妇人连忙招呼着刚入撵美艳妇人坐下。 “想啊,就盼着什么时候能把姐姐盼来。走,先去我哪里坐上一坐,让我好好招待招待姐姐。”华服妇人径直坐在胡圣尊的身旁。 “这就是仙儿吧,都这么大了?出落的如此漂亮,也不知以后会便宜哪个坏小子。”妇人当即看向立在一旁的红衣女子。 “见过姑姑。”胡仙儿躬身行礼,嘴上甜甜地喊了一声。 “好好好,一点儿小礼物。”妇人随手丢出一个储物袋,然后开始和那胡圣尊唠家常。 “姐姐,这些年怎么还没和姐夫生上一个?”美艳妇人拉过胡圣尊的手。 “那儿有那么容易,我们这个层次的存在想要怀上个一儿半女哪有那么容易,那不得需要好多年啊。这些年你怎么样啊?妹夫可成功了?”胡姓妇人反问道。 “快了,快了。”两人自顾说着,那个巨大的撵子缓缓朝着美艳妇人刚才来时方位行去。 “咦?看到一个熟悉之人。大姑,姑姑你们聊,我先下去打个招呼。”红衣女子躬身行礼,然后直接从那撵子上跳了下去。 “仙儿,注意礼数!”胡妇人急忙喊道。 “知道啦。”胡仙儿回了一声。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奉上,出差了,有些晚了,抱歉。明天也会晚一点。 第五十三章 高朋满座(2) “咦?好巧啊。”红衣女子径直落在许小树身边,笑嘻嘻说道。 “红衣姐姐?”许小树又回想起在东河村东面河流之处发生的事情,当时看着在天空中斗法的两人羡慕不已,如今自己也入了这北辰仙宗,见到胡仙儿自然有一番异样的感觉。 “老二,老八好生招待这姑娘,为师去看看那几个多年不见的老伙计。”齐牧丢下这句话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方念琼和许小树纷纷称是。 “那老头,不不不,那前辈是你师傅?”胡仙儿连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 “口不择言,勿怪勿怪。”胡仙儿觉得此举不妥,然后朝着许小树和方念琼再次道歉。 许小树看向自己的师姐,不知如何处理。 白衫温婉女子则是连连摆手,嘴上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私下也会叫他老头子。” 胡仙儿拍了拍胸口,向小树问道:“你是和那个青年一起来的?他在哪里?” “姐姐说的是顾师兄吧?被师傅下令去闭关了。我是和师兄一起来的,不过一直修炼也没有出来过,这不今天正好是宗门收徒之日,出来看一看。”许小树半真半假的说着。 “对对对,现在是你师兄啊?很不错,当时一眼就瞧出你天赋颇高,不应该留在那个村子。”胡仙儿随意说着,不过神色间难掩失落。 “顾老七,你的小情人来了,快滚过来!”方念琼已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立即传音给顾念。 “师姐,你不搞笑么,我哪儿来的小情人?”正在洞里闭关修行的顾念眉头一皱。 “一个穿红衣的姑娘,你快过来自己解决。”方念琼解释一声,同时下了师姐的命令。 “这,都追到这里了?”顾念有些错愕,上次自己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哪里肯见那女子。 话说,既然能来到北辰仙宗之人,那看来真不是她。 “你再不过来,我可将这姑娘送到你闭关之地。”方念琼恶狠狠道。 “来啦,来啦。”顾念应道,立马起来收拾了一下衣着,急忙赶去。顾念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师傅,唯独怕这个二师姐。 许小树和胡仙儿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顾念风风火火地看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顾念不情愿问着。 “你会不会说话!”方念琼一巴掌趴在顾念的后脑勺上。 顾念面色愁苦看着白衫女子弱弱道:“师姐~~~。” “姑娘你也来了啊,我向上次发生的事情向你道歉。”顾念声音变得有些温和,面上的不情愿尽数消失。 “怎么,姑奶奶为啥不能来,一没偷盗,二没杀人放火”胡仙儿当即佯怒道,言语间有淡淡地喜悦之感。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是我顾念看走眼了。”顾念连忙拉着胡仙儿走远。 许小树正要跟上去,被方念琼一把按住,同时对他摇了摇头。 “我们去做我们的事情。”方念琼拉着许小树,许小树拽着魏观应,三人穿越人流朝着报名处走去。 被顾念拉着衣袖走出很远一段距离,胡仙儿满面通红,“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拉拉扯扯像什么?”女子心里开心,但是嘴上很硬。 顾念连忙放下女子的衣袖,连连道歉。 “毕竟你是客人,我带你四处看一看怎么样?”青衫男子低声询问道。 红衣女子螓首微点跟在青衫男子身后。 “侯老弟?什么时候来的?”齐牧径直走向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边走边两手张开。 “齐老哥啊,来了一会儿了,听说你又新收了一个小弟子,就没去打扰你。”中年男子乌发银冠高高束起,脸上噙着笑容,同时张开双臂朝那微胖道人走去。 两人拥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后背。 “这些年怎么样了?”齐牧率先开口。 “堪堪挡住那些大妖的攻伐,感觉越来越吃力了。关月他们现在还镇守在各地?能不能给我这边分配一个顶尖战力啊?让人盯着不能出手的感觉真难受。念琼呢?” “齐老哥,这些年来这些弟子是一批一批的死啊。照这么下去,我们有些后继无力啊。何况拿命填也不是这么个填法,齐老哥想想办法。”侯姓中年人想起那些奋战在前线的弟子有些眼红。 齐牧叹了一口气,“月儿他们几人刚走,念琼必须留在宗门以防万一。看师兄他们如何抉择了,相信会有办法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双方谁也没有奈何谁。”两人边聊边朝着北辰仙宗某处隐秘之所走去,现在那个虚空大殿中还空着些位置。 “也只能如此。话说你那小弟子如何?”侯姓男子有些好奇道。 “下一个月儿,可能还不止如此。”齐牧炫耀道。 “出处没问题吧?你也知道这些年已经有妖族混进我们内部了。”男子有些犯愁。 “没有问题。你别说这小家伙根骨确实乃我平生仅见,不过想要晋升恐怕要花很多资源往出堆。你是没有看见那小家伙的丹田,当真是奇景。听我那不成器的老七说过,说这小家伙曾经丹田出过问题,也不知道吃了何种苦头才将这丹田修复好。” “这种晋升丹田的方法闻所未闻,那小家伙身后还站着两尊大神。你之前有见到过那个方向出现过一张巨脸的事情吗?当真是骇人无比。” “据我推测那出手屠戮此方天道之人也和小家伙有些联系,那种存在想必也远远超越了这星球上的最高境界。”齐牧再次回想起陆老道出手那一幕,依然心神摇曳。 “我们能不能?”侯姓中年人朝着齐牧眨了眨眼。 “不能!别打歪主意!最好想都不要想!那等存在岂是你我能算计的,顺其自然就好,毕竟是我齐牧的弟子。既然认我做了师傅,那我自然要护他一世周全。更何况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完呢,还轮不到那些毛头小子上。”齐牧拍了拍侯姓中年人的肩膀。 “说的是,是我想错了,有我们顶着呢,除非我们死了,否则还轮不到他们!”中年男子有些后怕,当真是鬼迷心窍了。 “托月大尊到!”又是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 “” 在座之人齐齐起身,向着五道虹光行去。 “老猩猩,今年有些晚了啊!”齐牧率先上去给了那个白发苍苍老者一拳。 “轻点,轻点,要打死我啊!”老者同样给了齐牧一拳。 “路上遇见几只不开眼的大妖,费了些手段。”被唤作托月大尊的老人随意说道。 “晚辈见过各位尊者。”两个憨憨的壮汉朝着前来的一众人行礼。 “齐师伯,请问您的三弟子现在在何处?”出声询问之人正是熊老大,言语文绉绉的有些别扭。 “哟,是黑山尊者家的两个小家伙?你们来此前一刻老三刚走。”齐牧望向了正西方,那里是老三所守的位置。 “两个不成器的家伙,还不滚下去。”熊爸直接抬手将自己家的两个熊孩子扇飞出去。 “让众位尊者见笑了,齐老哥勿怪。”黑山尊者赔笑道。 众人纷纷摆手,随后各自问过托月大尊。 齐牧则是边摆手边说道:“无碍无碍,我还挺喜欢这两个小家伙。” “青云大尊到!”刚要落座的众人再次起身,满脸堆笑朝着那道手执纸扇的青年男子走去。 众人纷纷抱拳行礼,“我等见过青云大尊。” 青年男子身后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不卑不亢向着前方众人行礼,“见过各位尊者。” 青年男子面含微笑,同样还礼,“见过各位尊者。” 行礼后的男子来到托月大尊身前又行了一礼,“见过托月大尊。” 老人摆了摆手。 青年男子朝后挥了挥衣袖,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径直朝着远方主广场激射而去。 众人已落座完毕。 “还有人没到啊?再等等。” “来了来了!”同样一道略显不正经的声音传来,来人正是白放歌的师傅,身后那一道少年正是白放歌。 来人正是青阳宫这一代宫主洛青尘,此人鹤发童颜面上时常带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小歌,快去见过各位尊者。”老者将少年推到前方。 “小歌见过各位尊者。”少年有些诚惶诚恐。 见礼完毕的少年直接被老者扔到远方的广场上。 “老朽见过青云大尊和托月大尊,还有其他各位尊者。”老者笑嘻嘻开口。 众人皆沉默着站起来回应一礼。 “怎么,十年不见你们这些老家伙不想老朽吗?”洛青尘朝着众人眨了眨眼,面色古怪。 众人哄堂大笑。 “你这个老不羞,都多大年纪了,不注意自己的身份。”齐牧率先开口。 “齐老哥,你又不是初次见我!”老者“呵呵”一笑,当即落座。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北辰仙宗宗主萧尘人还为止,声音已经响起在众人耳边。 就此此时,众人坐在空间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缝隙,那道清瘦老人径直从裂缝中走了出来,来到大殿上方主位上。 主位下方两侧坐着共十七道身影,皆是各洲最拔尖的那些人。 众人身前摆放着玉案,上面放着一些罕见的吃食,还有一些美酒皆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那托月大尊率先拿起玉瓶开始狂饮。 众人也见状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说啥。 “你们是打算不等我吗?”一道轻脆的声音响起。来人面上罩着紫色面色,额头点着一抹朱红,身姿傲然,穿着一身白衣。 闻言,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见过寒仙大尊。” “各位大尊有理了。” “妞妞,快些给各位大尊见礼。”女子身后露出一个小脑瓜先是向外面看了看,随后整个人从女子身后走出,弯腰朝众人作礼,“妞妞见过各位大尊。” 话毕又躲回了女子身后。 女子拉着小女孩施施然坐到萧尘下方的首位,其余人自动向后移动一位。 “只是没有想到今年止水宫的宫主也会回来,是本座失礼了。”萧尘再次抱拳道,言语间尽是歉意。 “无碍,继续吧。”女子不在意道。 【作者题外话】:今天只有一章,欠下的章节周末补,抱歉。 第五十四章 各地态势 “见过诸位大尊,妾身这厢有礼了。”身着华服美妇风姿摇曳款款而来,随即朝着众人行了一礼。 在场诸位皆是起身与美艳妇人作礼。 美妇媚眼如丝环视一周,当看到那一袭白衫的寒仙大尊时,妇人两眼当即一亮径直走向寒仙大尊所在位置。 “姐姐可有些年没来了,可想死奴家了。”美妇掀起裙角端坐在白宫主的身边,笑眼盈盈看着那面若冰霜的绝美女子。 寒仙大尊虽然皱了皱眉但是并未说什么。 美妇自是不再多语,闲聊之话还是等稍后再叙。 那高坐主位上的清瘦老人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美艳妇人,不过同样未曾出言。“那就开始吧。”萧尘当即朗声道,神色间说不出的肃然,大殿内充满了压抑之感。 此方空间自成一界,可阻挡诸多窥探。在场之人皆是神情凝重,表情严肃。可想而知,接下来所说之事的重要性。 众人齐齐望向主位之人的老者,那名唤萧尘的老人竟是惨然一笑,旋即低沉开口:“十年间,我北辰仙宗再死三成弟子!如今那群英峰都快装不下他们的灵位啦!” “众人皆知他们是去修仙,可谁又知道他们修的是哪门子仙!不曾逍遥天地间,也未曾得道作长生。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是一枚枚灵牌。” “打的真他娘憋屈!”清瘦老人毫无一宗之主的样子,撸起袖子破口大骂。 “三层?止水宫又何尝不是!何况,何况”坐于萧尘左手边首位之上的女子声音同样清冷,只是轻微颤动身形如何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 “玄静师妹没了!”女子满面含悲低头开口,扔下一个惊雷。 “什么?”老人右侧为首男子惊惧不已。 天狐圣尊同样内心巨震,本打算抬手去拍拍寒仙大尊的后背,但觉得又有些不妥,只得缓缓收回右手。 众人纷纷难掩错愕。 “不是每一尊者境的大妖都有人盯着么?”齐牧有些不解。 “北渊多出了两个!”女子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那微胖道人。 “玄静师妹拼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所以现在北渊情况严峻可能撑不下去了。”女子低头看着身边昏睡过去的小女孩,面沉如水。 “所以北渊现在多出一尊无人能拦的大妖?”托月尊者将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主位之上。 萧尘摇了摇头。“这十年来人族的气运好像被压制住了一般!竟是没有一人突破尊者境界。” “那现在怎么办?放弃北渊?”女子冷冷地盯着萧尘。 “那么一大洲的人说迁移就迁移?”青年男子眉头紧皱,不停用合上的纸扇前端去敲打那玉制的几案。 众人皆是摇头。 “就算是拿命填也填不上啊,这是个无底洞!”青阳宫的宫主此时也是一脸冷峻。 “方才来的路上,感觉到两个远远超越大尊的人出现在你们北辰仙宗之内这是什么情况?”托月大尊问道。 “是老夫新收弟子的护道之人。千万别想着算计这两位,那孩子背后不知道站着何等恐怖的存在!”齐牧连连摆手。 听闻齐牧解释,众人皆是苦笑摇头。 “如果北渊没有人去挟制那一位,恐怕一洲之地会尽数沦陷!”洛青尘连忙说道。 “什么算计不算计的!老齐啊,让你那弟子跟着白宫主北上修行吧!”洛青尘拍了拍齐牧的肩膀。 “你可知玩儿火的后果!”齐牧打开落在肩头的那一只手,怒喝一声。 女子也扭头去盯着那道微胖道人。 “你知道三年前天上形成的巨大面孔是谁的手笔?”齐牧环视众人一圈,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莫非是那小子背后之人?”洛青尘眼眸瞪大吃惊道。 “天道都敢屠戮!”黑山尊者有些崇拜那人。 众人立即压下心中有些躁动的心。 “可是就目前来说眼前的危机是没人牵制那个新晋的妖尊!如果不能将顶尖战力拉平,我们会越来越被动!人族的气运已经被压了一头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难逃灭族的命运!” “哪里不是修行,给足那孩子资源,让他换一个大洲修行,不行吗?” “而且只是让他在哪里修行而已!且有寒仙大尊教导,你敢说寒仙大尊不如你?”洛青尘站起来朝着齐牧怒吼道,他也怕那等的存在啊,可是先活下来才能谈其他的事情。 “如果那少年背后之人觉得我们算计那孩子,老夫大可以把这条命赔给他!” “这样总行吧?”洛青尘脸色有些泛红。 “老洛啊!不是这么个算法!加上我的命又如何?再加上诸位的又如何?那等可以和天道存在的势力能在乎我们的命?恐怕整个星辰之人陪葬都不够!”齐牧起身将洛青尘按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上。 众人面色皆是铁青。 “青云大尊你们可还能分出多余的大尊?”萧尘摆了摆手,朝着那个执着合上纸扇的青年问道。 “虽说我们锦洲战力最强,可是我们需要驻守的地方也多,加上我连同十位长老刚刚好,也就下面的战力还能有些富裕,不过这巨大的鸿沟填不平啊!”青年男子用纸扇敲着面前的玉案愈发用力。 “没想到这次来给诸位带来这么大一个麻烦!逸仙告退!”女子朝着众人行礼,竟是要抱着那小女孩离开。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一起想办法么?”美妇连忙拉着绝丽女子的胳膊道。 “白宫主还请稍待片刻,大家一起商议商议!”萧尘同样起身去拦那女子。 “你这样一走,恐怕整个北域要化作冥土!”青年男子也起身相拦。 众人皆起身阻拦,嘴上纷纷道。 “寒仙大尊,还请稍等片刻,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啊,白宫主,五洲无论失去哪一洲我们都要被一一击垮。如今能保持这种局面,正是因为五洲齐存,一洲未失!” 坐在玉案上的齐牧突然站起朝外面走去。 “师弟,站住!”萧尘一个闪身挡在那微胖道人身前。 “诸位,我这里有一个玉简先请各位看一下。”萧尘慎重从胸口处拿出一枚白色玉简。 “吾乃陆谦,中央星域许家之仆。老夫推算小公子与你派有一段渊源,你等可尽量早作打算,切记顺势而为即可。作为报答老夫答应替你宗门出手一次,如需出手捏碎此物即可。” 齐牧看完,脸色巨变。 “师兄这?”齐牧哆哆嗦嗦将手里玉牌递给众人。 “没错就是那个屠戮了天道的大人物!”萧尘回到主位上。 “那么厉害的人物竟然是许家的仆人?”青云大尊连忙将手上玉简教给身旁的清艳女子,青年人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失神落魄地回到位置上,拿起玉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中央星域?听都没听过!这许家究竟什么来头?”绝丽女子暂时放弃了离开的打算。 “怎么样?还要打那孩子的心思吗?”萧尘淡淡开口。 众人皆是一窒。 “那北渊这个事情怎么解决?”洛青尘虽然震惊于玉简上的内容,不过这并不能解决眼前之事啊! “这样吧,让念琼把观月替回来吧!让观月跟着走一趟吧。”萧尘惆怅道。 “关月吗?他现在可以战大尊了?”青衣男子问道。 “还不行,不过一个被重创的大尊,月儿还是有把握的。”齐牧毫不掩饰对他大弟子的赞赏。 “栖霞洲和莲叶洲如何了?”萧尘望向坐在末尾的一名老妪。 “死了两成!”头发花白的老妪,磨砂着手中的龙头拐杖,神色冷漠。 处于老妪对面侧上方的中年男子饮尽杯中酒水,将酒杯重重放到玉案上,“死了两成五,目前还抗的住。” 男子左侧一个妇人面色焦急连连朝着中年男子使眼色,男子对他摇了摇头。 妇人眉目含泪,不再做声。 “左老弟,到底什么情况?”萧尘瞧出了妇人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光头大汉朝着萧尘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妇人不顾自家男人阻拦悲戚道:“风仙大尊,老左他恐怕下次就回不来了!” 萧尘神识化作白色匹练径直撞入中年男子的身体里,越是查看越是心惊。 “受伤如此之重,你当真想好了再次下场就不活着回来了?胡闹!”萧尘面上寒气笼罩。 “师兄,左朗怎么了?”齐牧连忙望向萧尘。 “天地桥被撕裂了!”萧尘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阿娇,你可要犯下大错了!”萧尘并没有怪罪左朗,但是老者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这修复怕是麻烦了!”齐牧脸色变得更加深沉,真是祸不单行啊! “对了,或许我那徒儿背后之人有办法。我听老七说过当初我那小徒弟丹田破损了,但是我见到他时丹田已经修复。”齐牧连忙朝着左朗说道。 “能修复丹田有那复玄丹即可,并非难事。”黑山妖尊不解开口。 众人还以为他齐牧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方法能修复,当听说是修复丹田顿时失了兴致。 “听我讲完,我那徒儿所行之事并非修复丹田那么简单,而是把整个丹田重筑了!”齐牧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有这等事情?”托月大尊连忙问道。 “或许我那徒儿背后之人有办法,不过我们应该准备些厚礼才好。”齐牧心情有些苏畅,这徒弟太给老夫长脸了。 剩下的众人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总算是听到一个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青年人展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接着端起身边的酒杯一应而尽。 “那就这么定了,关月随着白宫主一起赶赴北域。若是还是不成,老夫立即将那许小树送过去。不管以后要如何面对那些大人物,但是我们必须将眼前之事解决好才行,否则不等见到那等存在,我们自己就先断了生路,岂不是太可悲!这是其一。” “其二,各洲尽可能将资源偏向高等战力,以求能出现下一位新晋大尊,这样我们也能有喘息之机,也无需再行险招。” “其三,各洲以官方身份向整个修真界发布诏令,让那些散修也要清楚这些事情,注意要经过严格赛选方可进入各自宗门。” “其四,找有德高望重之人编排各种榜单!什么天骄榜,英杰榜等等。通过角逐的方式选出那些真正的天骄加以培养,尽可能增加高端战力。” “其五,此后各洲每隔五年由各宗门选出代表团进行挑战赛。让他们在生死危机中明悟道心,坚定道途。” “其六,各洲高端战力受损要及时互通,可不能再出现左朗这样的事情。” “各位可有异议?”萧尘一连说了六个措施,静等众人思考。 【作者题外话】:有些晚了,抱歉。 第五十五章 道之所存 “风仙大尊,第三条尚有不妥。”托月大尊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当即出声说明自己的隐忧之处。 “这样的做法恐怕会让整个修真界陷入动乱中,说不得这些事情会在普通民众间流传,那时候又该如何?”托月大尊话毕,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那主位之上的清瘦老者。 “不瞒你们说,这一条策略本座也思索良久。问题的症结在于该不该让普通人知道这些事情?一直以来,我们都尽最大努力封锁消息,此举已然违背当初的约定。” “但是我们再细细想想,当初所作的约定是迫不得已,现如今我们虽然落在下风,但是也有了和它们抗衡的资本。如果按照目前情势进行下去,当有一天我们全部战死后,那些普通人将不得不直面未知恐惧,将不再有人庇护他们周全。那个时候他们会是感谢我们的庇护呢?还是唾弃我们的所作所为?按照它们的行事作风,这些普通人恐怕至死都不会知道敌人是谁?那该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讽刺!” “本座以为,趁着现在我们还有资本去抗衡的时候,该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所处困境!” “不论他们是奋起反抗还是认命,这都是我们给他们的选择!” “反抗也好认命也罢,我们并不会因为他们所做的决定而动摇分毫,难道不是吗?” “不论他们如何抉择,我们都会把他们护在身后,至死方休!” “本座以为,同属一族这是他们该有的权利。我们在前方打生打死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并无怨言。现在时机正好,借着此机我们该让他们知道些什么,凝聚同族之心争取再出一位两位乃至多位尊者境战力,也更加有把握将他们护在身后。” “风仙尊者,如果这些消息传出去了,恐怕会引起一场大震!是,一直以来我们剥夺了他们的知情权,可是继续无忧度日,还是惶惶不可终日这并不难选择!何况尊者境的大能岂是那么好出的!”寒仙大尊声音清冷,听不出悲喜。 “寒仙大尊此言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不试试又怎知不行?”萧尘对着那绝艳女子笑问道。 众人皆低头思索。 “凡事有利有弊,出了问题我们自己担着不就行了!我们何曾因为当初那个约定而后悔半分!既然选择了,我们就高高兴兴担着即可,不管后来他们怎么看,是敬佩有加也好是辱骂不解也罢我们一并受之,甘之如饴!”萧尘开怀笑着,一座群英峰放不下,那我们就再挖空一座巨峰!都活了这么些年了,陪着徒子徒孙长眠于此也不错。 若是能战而胜之则更好! “是啊!我们甘愿受着啊!”青年男子起身朝着萧尘抱了一拳,随后大笑而去。 “听了萧老弟一番话,比喝了一壶入梦幽还要舒坦!”托月大尊举起酒杯朝着萧尘所在位置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是这么个理儿!比杀他十尊八尊大妖还来的痛快!”鹤发童颜的老者直接将玉案上的吃食尽数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冲着萧尘“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美艳妇人同样起身朝着萧尘款款行礼,笑容中多了些真诚。 “萧老哥,大义!”中年男子眼睛明亮了几分,眼底的那抹悲伤也消失不见了。 其余众人纷纷行礼,而后离去。 大殿内,只剩下六人,有等着关月的寒仙大尊和那个名唤妞妞的小女孩,也有等修复天地之桥消息的中年夫妇,还有不停吃喝的齐牧。 “咳咳,师弟,是不是该找你那弟子问一问了?”萧尘提醒微胖道人一声。 “这就去,这就去。”齐牧起身端着一个放满肉干的玉盘向外走去。 “左老弟还有阿娇妹子还请稍待片刻!”萧尘出言安顿。 “白宫主还请在这里待上些时间,我现在招呼关月回来。”萧尘从高位上走了下来,来到绝艳女子的身边。 “这小家伙有些意思。”萧尘盯着那躺在白逸仙怀里熟睡的小女孩啧啧称奇。 “关月,回来一趟,有些事情要交代与你!”萧尘面向西北轻声说道。 “师伯,等弟子解决了手头这头孽畜立马回去。”正在激战中的关月一记将身前的‘大山’击飞出去,随后扭头朝着东南方位置回应道。 白衫男子有感将要离开这片战场,于是低头看了一眼下方与众妖交战正酣的师弟师妹,嘴里喃喃道:“好像还不曾认全。” 地上的颜色从他来时就未曾变过,入目处皆是黑红色。血迹斑斑的泥泞之路,尸块堆积如一座座小山。血水混合着海水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水流,靠近岸边的海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一具具尸体如同雨落一般,溅起无数泥水。 与海岸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距离海岸不远处沿着海岸绵延而去的白色帐篷,数量之多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白色帐篷中不停有人进进出出,一道道血迹斑斑的身影同样进进出出。白色帐篷前摆放着数量众多的残破尸首,有的很年轻,有的很老,尽数长眠于此。 有哭泣声,有呼喊声,有愤怒声,有歇斯底里声 海岸线上不停有身形怪异的物种爬上来,有长着八条触手的红色怪物,有漆黑如墨的甲壳状生物,有长数丈的鱼行白骨,有释放紫色闪电的巨大肉饼,有长着一丈长尖嘴的怪鱼 海岸线另一边,各色各样的法宝之光胡乱的击向那些海岸上爬出来的妖物,也有颜色更加艳丽的光柱打向空中凌空而行的怪物。 “师弟,师妹还请撤后片刻!”白衫男子没有转身,仅是轻声细语朝着自己还不曾认全的师弟师妹说着。 下方正在厮杀的众多北辰仙宗弟子皆是疑惑地看向空中男子,不过并未迟疑,正是因为那道身影的存在,他们才和这些妖物杀的有来有回,且不用担心死后无人收尸。 “老二,老三老七,老八,看师兄这一式帅不帅!”白衫男子依然轻语,不过每呼唤一声,便有一道目光看向这里。 正在观看测试灵根的方念琼和许小树听得那一声呼唤,皆是朝着西北方向看去,尽管少年的眼帘化作金色也依然瞧不出什么来。 温婉女子拽着许小树和魏观应一步踏出回到了刚才的茅屋中。女子伸手朝前一抹一个灰蒙蒙的画面出现在许小树的身前。 画面中的男子腰间悬挂着一支长笛,右手握着一柄带着鞘的剑。剑鞘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质,看起来如玉一般温润但又不像是玉,剑柄处同样用白色绳线缠绕一圈。 “看好了!”男子声音低沉,喉咙里发出咆哮之声。白衣男子左手执剑鞘,右手执剑柄。 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吟声响起,通体雪白的剑身正被一寸寸拔出。 男子白色衣衫被空中的罡风吹的猎猎作响,黑色如墨的发丝在空中乱飞,一道道白色剑气游丝不停地从男子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游荡在男子周身范围。 本来就暗沉的天空愈发显得有些暗沉,正在向海岸上攀爬的众多妖物齐齐止住了身形,随后缓缓退回到海里。 已经上了岸的众多妖物皆是朝着海岸线位置狂奔而去,已退后数里之外的众多师弟师妹感受到周身范围内不断郁积的压迫感再次向后退去。 “年少不知事,唯独喜爱练剑,自从握住这柄剑的时候,就觉得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一剑破不开的,也的确如此!如今已经封剑一甲子,心中有万千剑意向和诸位说说!”男子对着渐渐拔出的剑身低声呢喃,剑身轻颤好似那刚入门的小媳妇。 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白衫男子已经将整个剑身拔出,剑尖出吞吐着数尺长的剑芒。男子周身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气游丝。忽然男子抬头朝着东南方向北辰仙宗所在位置龇牙咧嘴笑道:“老头子,弟子入无我之境了!” 正要返回茅屋的微胖道人陡然朝着西北方向看去,大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胜于蓝啊!” 关月“嘿嘿”一笑,整个人分崩离析化作无穷无尽的细小剑丝混杂于剑气游丝之内。整团亮如白昼的人形剑丝突然暴涨开来弥漫方圆数十里范围,无数妖物被那纯白剑丝绞成一瀑瀑血雾,无数断肢碎肉化作血雨从天而降。已经逃远的妖物被那剑丝携带风雷之势追上!绞碎!血液夹着着碎肉散落在整个海洋中,方圆百里之内的海域通体化作红色,岸上积攒的血污久久冲刷不去。 “竖子,敢尔!”一道宏大的声音响起在此方空间。 “哟,出来个大家伙!”关月的声音无处不在,关月的身影同样无处不在。 “你越界了!”一只通体红色的巨爪伸出海面朝着空中那弥漫方圆百里的剑丝抓去。 观战的许小树等人皆呆若木鸡,看着那擎天之掌双眼仿佛失去了光彩。 巨爪擎天立地,方圆百里皆在那一掌之内。仅仅伸出海面的‘手臂’就有近一里长,那就更别提隐藏在水下的怪物是何种模样。 “咦?有点本事!”关月惊奇不已,不过并不担心,那老头子正看着呢。 只见那方圆百里之内的剑丝仿佛被那怪物定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眼见那巨掌快要将所有小剑抓入手中之时,突然同样一道巨大的脚掌从百里高空直直坠下,径直踩在那巨掌之上。 巨掌被直接踩入海水中,巨脚裹挟着天地之威生生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海面直接压下去数丈之深。 “本座的弟子,还不错吧!”茅屋院子内,齐牧缓缓将那只踏入泥土中的右脚拔了出来,拍了拍布鞋上的泥土。 “如若再犯,吾毕杀之!”那巨掌的主人冷哼一声,随即海面又恢复了原状。 “哼!”齐牧也没有和他扯皮,而是拉着许小树急速朝着那隐秘之处的虚空宫殿赶了过去。 “快些,回来!”齐牧朝着西北方向喊了一句。 【作者题外话】:明天两章。 第五十六章 惊骇莫名 少年还处于震惊中就被齐牧抓住肩头带着朝远方掠去,下方群峰密布,上面修建着各式的亭台楼阁,一些稍大的峰顶还建着一座座宫殿,宫殿积连成片,气象恢宏。 许小树有些睁不开眼睛,青衫被高空中的罡风吹的鼓荡不止。少年有心询问一二,但是一张嘴就吃了一肚子风。 大概又过了几个呼吸,一片精美的建筑出现在少年的眼前,有大殿、水榭、楼阁、亭台。但是所有的建筑都筑于云端之上,层云环绕越发显得此地虚虚实实难辨真假,阳光照射其上竟如同照在了玉石上一般,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彩。 齐牧带着那少年落在了水榭之上,少年一脚踏出如同点在了水面之上形成了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紧接着少年眼前画面一变如同置身在一处环境清幽的山林之间,有溪水从脚下流过,上面还漂浮着点点落花。 溪水左右有树木花草,有山径小路,有峰峦起伏,岩壁石刻等等。许小树拉了拉齐牧的袖口,“师父,我们刚才不是踏在了云上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齐牧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小脑壳,“现在我们踏入了一方小世界,此地与外界隔绝。刚才你之所见皆是为了隐藏这小世界的入口,且这入口还处于实时变化中。” “古时有大能以大法力凝聚出一方世界供自身修行之用,此方世界可以和外界连同,故而称之为小世界。有些超凡的存在若是领悟了时间法则,还可以将这样的法则运用到自己的小世界中,其中蕴含着种种玄妙,并不为外人所知。”齐牧拉着少年边走边讲解,师徒二人缓步前行。 “师父你口中的大能是不是像师父这样的存在?”许小树满怀好奇与向往。 “比起那些大能,师父差远了喽。”齐牧有些自嘲地说道,两边的脸颊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显然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许小树并未瞧出什么。 两人转过一处处水榭亭台,一座大殿出现在少年的眼前。大殿色彩艳丽,造型古朴大气,大殿的正门上方书着‘清虚殿’三个大字。 盯着那三个大字,少年心思澄明,整个人显得空灵玄妙。少年驻足良久,随后才伸手推开了那大殿的殿门。齐牧落后半个身位,眉开眼笑地盯着少年。 “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映入少年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内整齐摆放着十几二十张玉制的几案,上面放着一叠叠美食还有一个雕花镂空的酒壶,里面不知盛放着何种玉液琼浆。 大殿的尽头放着一个高大的座椅,通体由一整块珍贵璞玉雕制而成,上面坐着一位身着白衫的清瘦老人,老人眼睛微眯笑容满面地盯着那个小小的少年。 这就是陆姓大能口中的少年吧,长得还真是英气不凡。清瘦老人想要从少年身上看出些什么,不过并未瞧出什么。 老人下方还坐着一个面罩紫色纱巾的绝艳女子,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个头矮小的女孩子。女子同样打量着门口处的少年,心里有些诧异,同样看不出什么,仅仅觉得少年长的有些好看而已。 女子这一排末尾处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两人同样身着素色衣衫,但是看向少年的眼神中有强烈的期待感,就连那中年男子握着酒杯的右手都有些颤抖。 “师兄,小树我已带来!”齐牧上前说了一声,紧接着拉着那个怔怔不已的少年走到高位之下开口道:“小树,这个是北辰仙宗的宗主萧尘,同样也是为师的师兄。” 许小树听到此言猛然一惊纳头便拜,“弟子拜见宗主。”眼里皆是惊惧,来时也没有问师父带他去哪里?哪里会想到入门第一天就见到如此人物,少年内心惶惶,面色强装镇定。 没有听见上方之人出声,少年便一直弓着身子,感受着大殿之内压抑的气氛,身体战战兢兢。 上方之人点了点头,然后从高位之上走下来,两手将少年的身子扶直,开口温和一点都没有上位者的气势,“小树,叫我师伯即可。” “弟子见过师伯。”少年再次躬身作揖。 “好好好,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清瘦老人拉着少年的小手走到已经站起身形的女子身旁。“这个是白宫主,可称师叔。” “小树见过白师叔。”少年没有含糊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两眼一直打量着女子怀中的小女孩。 正在女子怀中熟睡的小女孩仿若有感,“嘤咛”一声后,小女孩睁开了那双重瞳眸子,四目相对。少年的眼帘率先化作了灿金之色,小女孩也不甘示弱重瞳眸子仿佛受到少年的目光刺激竟然射出两道青中带紫的光芒。 此时,其他人才见识到两位少年人的不凡之处,心里有些快慰。 寒仙大尊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对着少年摆了摆手,随后将小女孩放到地上对她说道:“妞妞见过你小树哥哥。” 小女孩声音清脆婉转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妞妞见过小树哥哥。”小女孩率先低头。 许小树左翻翻右找找急的满头大汗,“妞妞妹妹,小树哥哥没带礼物,等下次见你补上。”少年尴尬地笑着。 “妞妞有。”小女孩从袖口中拿出一粒通体翠色的丹丸递给少年。 许小树左右看看,老脸一红接过那枚丹丸。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在陆老道那个院子中曾将没吃完的果子都收起来了,自己从东河村出发的时候都交给了金藜。 “金叔,金叔,那天衍果给我一颗。”少年拍了拍胸口,一尾通体金黄的鲤鱼从少年胸口处跃出,吐给少年一颗红红的果子。 其他众人则震惊地盯着那尾金黄色的鲤鱼,波澜不惊的心绪泛起了滔天巨浪,难以平静。 许小树拿着那颗红果子双手递送到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身前。 小女孩开心地盯着少年手中红彤彤的果子,不过抬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傅,也不敢将少年手中的果子接过来,虽然口水已经流出。 “妞妞,喏,这果子味道还不错,酸甜酸甜的。”少年抬头看了看绝艳女子,然后又把果子收回来用衣袖擦了擦再次送到小女孩的身前。 “我平时不大注意,从树上摘下来就直接放入口中吃了。喏,已经擦干净了,快些尝尝。”少年期许地看着小女孩。 身旁几位大佬皆被雷的外焦里嫩,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果子的不凡之处,通体散发着红色的光泽,而且他们还感觉到果子里所蕴含有大道的气息。众人心里齐齐嘟囔着,不愧是地主家的儿子,出手就是不凡。 清冷女子出声:“还不谢过你小树哥哥?” “妞妞谢过小树哥哥。”小女孩从许小树的手里抓过那枚天衍果,笑嘻嘻地直接放入嘴中。 小女孩咬的那果子清脆作响,然后众人就见到那女孩通体泛着一阵红光,久久不曾消散。 许小树有些震惊,自己吃那果子怎么没有红光,怎么这果子还要挑人么? 小女孩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感觉整个身体热乎乎的颇为舒服,小女孩再次拿出一枚通体翠色的丹丸递给少年,两只星星眼盯着那个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少年。 少年见那小女孩喜欢吃,再次朝着那尾鲤鱼讨要了几颗,一起交给小女孩。 “妞妞想吃就吃个够,哥哥已经有一枚了。”许下树霸气开口。 小女孩则欢呼雀跃地拉着许小树的衣袖乱蹦乱跳,“小树哥哥你真好,以后长大给你当媳妇。” 许小树则满头黑线。 众人被那少年少女所作所为再次雷得不轻。 金藜则和刘玉璞神识交流,刘玉璞率先出口,“败家子啊!” 金藜则冷哼道:“我许家家大业大,败败家怎么了,那可是以后要成为整个中央星域之主的男人。” “这话没法接了,你们许家牛皮。”刘玉璞满脸无奈,有些嫉妒。 “好好辅佐小主子,以后凭借着从龙之功你会获得诸多好处。”金藜安慰道。 萧尘连忙拉着许小树走到中年夫妇身前。“这个是左殿主,这个是左殿主的夫人沈娇,同样你可以称他们为师叔。” “小树见过左师叔和沈师叔。”少年再次行礼。 “快快请起。”中年汉子和妇人连忙将那少年扶起。 “小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丹田是怎么修复的?”萧尘已适时开口。 众人皆是竖起耳朵等着少年的回答。 许小树哪里知道是怎么修复的,当时痛的死去活来,并不知道刘玉璞都进行什么操作。 “具体的方法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刘叔知道,我让他出来讲讲。”许小树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前几人,想必又有人要修复丹田,自求多福吧! 如果让少年再来一次,少年绝对会慎重考虑,不过他还是会选择第二种方法。 “刘叔,还麻烦你给诸位长辈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少年以心念沟通。 一道金蓝色的光芒骤然从许小树眉心位置射了出来,眨眼间众人身前已经多了一道身着蓝色衣衫的中年人,中年人整具身躯俱是由神识勾勒而成了,身体并不是想象中的虚无缥缈,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换句话说中年人的身体是由神识化作实质而形成的,神识化实? 神识修到如此境地,众人闻所未闻。看着那完全由丝线勾勒出来的头颅,众人心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绪震撼莫名。 他们只感觉整个人仿佛被那金蓝色的身影看透了一般,所有秘密无处遁形。 众人齐齐躬身朝着那金蓝色身影躬身。“见过前辈。” 许小树则是茫然地看着一众大佬。 “刘叔?” “好了,起来吧。”刘玉璞挥了挥衣袖。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欠下你们一章等国庆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