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州幽梦》 第一章 三朵梅 真是无巧不成书。一所初中考上三个师范生,竟然在师范里头住进了同一个寝室。 虽然她们相识却不相知。因为她们在初中的时候并不是同班。她们却相识,是因为她们读的那所初中并不大。那所全县小有名气的中学,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她们从半州城的三个不同的村庄来到学校。梅依依来自赤湖村。梅丫丫来自彭湾村。梅瑶瑶来自白马湖村。尽管她们都是姓梅,她们五百年却好像不是一家。因为她们的派系不一样。她们也分不出什么辈分出来。再说她们大概也清楚自己的身世,这个梅姓也不是很光彩的事情,因此她们都心照不宣的省去了认亲的环节。她们要是谈起在中学的生活时,自然要说到操场上的梧桐树了。那两排高大魁梧的法国梧桐陪伴着三个少女的三年的初中生活。人生的诸多不顺,或许使她们烦恼。但若是抬头看着这些梧桐,她们就能从悲伤中振作起来。她们都把自己比作凤凰,这梧桐树不就是栖息凤凰的好地方吗? 半州距离市区大约四十公里。从半州城到市区陆路有一条官方的运输路线——九江至半州的班线。这条班线由一辆班车承运。这辆班车早上从半州开出,到了九江后,停在九江的西站,位置在老马渡附近。若是走水路,就要在半州的码头上轮船,到九江港下船。这三人入学的时候竟然也没有相遇。 瑶瑶走完报名流程,把学校统一发放的洗漱用品和被褥被套等一并搬进房间,便随着姑父和司机小王一起到学校门口下馆子。等到她回寝室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些巧事情。 丫丫比她们略长一岁,房间里她的话最多。也算她最敢说话,比如说今天晚上晚自习的场面,她就敢主动找班主任交谈,并且被班主任任命为生活委员。要知道,生活委员可是一个肥缺。首先,学校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由生活委员来发放的。虽然是走走程序过过套路,但是每一次饭卡发放也有先后顺序,当大家翘首以待的时候,生活委员优先念谁的名字就越发显出这个职位是多么重要。这能跟原来集体生产的时候发工分钱一样,一些饿汉穷鬼可能早围着吵嚷着领了饭卡去食堂打份红烧肉去。再一个就是大家伙收上来的班费由生活委员和班主任管理,通常让生活委员添置一些班级必须的卫生工具,生活用品和文体用品。 瑶瑶可不愿管那么多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跟大伙儿说话。她最爱的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支笔,一张纸,写她最爱的诗词,什么“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什么“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所以她一听说学校有诗社,她就暗暗兴奋了好久,交一些诗友,找几个知音,总比不懂的人说你多愁善感要好得多啊。 依依呢,她喜欢听歌,特别是英文歌曲,尽管她也听不大懂,但是她爱听哪些优美的旋律,特别是有些英文歌曲是电影的主题曲。像那首《友谊地久天长》,她就特爱听,这次来学校,她特意把家里的收录机带了过来。这台收录机是家里的宝贝,也是她的宝贝。那条她最喜欢的白色的纱巾没有围在脖子上,而是盖住了整个机子,一尘不染。你看她,不就坐在床上,端着收录机,在跟着磁带中的音乐一起哼唱。 forauldlangsyne,mydear,forauldlangsyne, we‘lltakeacupofkindnessyet, forauldlangsyne andsurelyyou‘llbuyyourpintcup! andsurelyi‘llbuymine! aakeacupo‘kindnessyet, forauldlangsyne 丫丫套上崭新的笔挺的校服,蓝红相间,胸前则是白底印着“九江师范学校”红字,一头乌黑的头发从肩膀上飘下来,显得十分的精神。她已经进入了花季年华,满身透着成熟的气息。胸部和臀部发育的特别好。这一点让瑶瑶和依依煞是羡慕。不过相对于依依来讲,瑶瑶就含蓄很多。她通常就是偷偷瞥上几眼,之后就低着头装作欣赏音乐。而依依呢,她会毫不吝啬的拍手称赞:“sobeautiful!” “谢谢。”丫丫连忙转过身去抱了一下依依。她喜欢这两个妹妹。她觉得自己要在这个家庭里做好一个大姐。要保护好两个妹妹不受人家欺负。尽管她有姐妹,而且有很多,但她们并没有生活在一起。她从小就被抱养,就是因为亲生父母想生一个儿子,就从姐妹中把她抱了出来。大概当时她算是最调皮的,不乖,难养的缘故。她在养父母家里受到了百般宠爱。她其实是幸福的。直到初三考起了师范,在考学办酒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是抱养的小孩。但是她没有责怪自己的亲生父母。丫丫对着镜子照了一番,看看裤脚有点长,她于是从床底拿出一个鞋盒出来。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双崭新的高跟鞋,鞋底还镶着马蹄铁。这是一双很实在的鞋子,皮面亮闪闪的。那可是用了好大一笔钱,咬紧牙狠下心才买的。她换了鞋子,在水泥地面上蹬了蹬。鞋子还是很合脚的,只不过因为鞋跟太高,她第一次穿,哦当然,买鞋子的时候她试穿了很久。这一次,算是她第一次穿已经属于她的高跟鞋吧。鞋跟的马蹄铁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她喜欢这种声音。清脆的,像在弹奏古筝,又像母校里手敲的钟声。她完全陶醉了。穿着这身校服,蹬上这双高跟鞋,她本来高挑的身材显得更高了。她觉得跟她的现在的班主任马老师差不多高了。年轻的马老师还没有给我们找师母吧! “咚咚咚”寝室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响声,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咚咚咚”,不是敲门声,也不是远处的声音。瑶瑶细心,敏感。她已经感觉到了地板的震动。 第二章 半州最高学府 半州,三国时期是吴国属地,历史上曾称之为泮洲,黄龙二年(公元230年),孙权派次子孙虑为“镇军大将军,假节开府,治半洲”,而半州城也正是孙虑当年在此屯兵修筑而成。因其南负烟墩山(也作胭脂山),北临长江,三面环水,隔江与汉寻阳城翘首相望,素为长江南岸戍守要冲,也是孙吴沿江置督的军事要地之一。咸康四年(公元338年),东晋梁州刺史庾怿屯半洲。至咸康八年,褚裒为江州刺史,镇半洲,仍治于此。 此地跟风水太搭边了。按老人讲,要风得风,要水得水。长江赤壁的下游,半州城似十月怀胎的少妇,腹部圆润,江水滔滔,将凸出的沙滩冲刷的曲线更加优美起来。江水之中的的半州凸显其要塞的险恶地势。 半州的沙滩,砂砾美的亮眼。城市里头爱美的人,多来此地捡一些奇特的鹅卵石装饰新房。还有一些勤劳朴实的村民时常在枯水季节聚在沙滩上淘金。 半州的乡野,树木参差,高低不平的丘陵,几条人工修建的羊肠马路穿插其中,在乖戾的江风中显得十分的诡异。也许是古今厮杀的战场,血液将这片土地浸透。这周边的地名和典故就显得名副其实了。那低洼之处有杨七郎战马化作的白马湖。那浅滩则能在雾霾中氲氲氤氤的看到孙虑指挥军队巡防的身影。那高坡上则留下溃不成军的国军将士的遗骨,偶尔还能嗅到日寇小钢炮的火药味。再凭高远眺,可以望到赤湖游击队抗日栖息的湖汊。 云高日丽,这是一块令人流连忘返的处所。夜黑风高,却让人胆战心惊惶恐不安的地方。所以留在此处安身的居民大多是蛮流之辈。由于此处多水,居民多以打渔为生。不论旱涝,都能过得一年的温饱。 却说半州城内有一处村庄,住着百户人家,因为绝大多数姓韩,所以此处就被称作大屋韩。村庄虽然距离长江近,但村民皆不以打渔为生,生活的来源依靠种植棉花和油菜。低洼之处略有水田,一年可收割两季稻子。村民闲来则聚在村子中间的祖祠里闲聊,也有好逸恶劳之辈在祠堂里开起牌局。当然这些都会以败兴而归告终。各自的婆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凡事自有一物降一物。祠堂在祭祀的时候就显得威严肃杀。全村的韩姓男子都要在列祖列宗面前跪拜,祭拜的程序和仪式当然按照规定执行。说到男子,这里不得不说他们对女性的歧视了。在祭祀时节,女性是不得进入祠堂的。但凡谁家没有生儿子的,则被称作切菆,即断根的意思。如果吵架骂人用到此词,被视作最恶毒语言,一般会引起很大的纠纷。 在村庄的东头有两处建筑,一者坐落在茂密的竹林深处,曰土地庙,摆放着泥塑的土地公婆雕像。文革时曾经断了一段时间的香火,如今,初一十五都有村民来此上香祈求保佑。一者地处于村庄的地界,曰家庙,又称岳霖寺。日本侵华前,岳霖寺闻名遐迩,方圆千里,香客不断。不过在日本攻打九江城的时候,此寺被飞弹击中。又加上新中国破四旧,此处便杂草丛生,无人问津了。改革开放后,信男信女们出钱出力,须臾又立得一座小庙。近些年,国家贯彻计划生育政策,求神赐子的香火便应接不暇。心诚者还真能百求百应。因而,小庙的春天又来了。 在乡村的西部,被大屋韩三面包围的一处丘陵上坐落着半州城的最高学府,半州中学。因此韩家村的子弟读书十分的便利。从恢复高考以来,作为一所完全中学,半州中学培养了许多名牌大学生,为此得到了省长白东才亲笔手写的嘉奖令。由于地方教育改革,出台了集中力量办教学的优秀政策,县教育局取消了半州中学高中教学的权利。半州中学的优秀资源都被调度到县城,留下的老师基本属于年轻的土生土长的本地教师。村庄的西头地势略高。一排排平房就是学生学习的地方,那儿有参天的法国梧桐。这几年恢复高考,学校为国家送了不少优质人才。蛰伏多年的莘莘学子在严冬过后不断冒出芽儿,茁壮长大,一鸣惊人。考得好的被清华北大录取,考的不好的也能读上九江师专。真是一个读书考学的好地方。 西头有学堂, 东头有庙庵。 祖坟烧高香, 来年中状元。 第三章 天籁之音 今天真的不爽。我们上个学期把对方灌了六比零,让他们找不到北。可是新学期来,对方反而一比零把我们打败了。上半场我们压着对方半场打,后卫都越过了中场,守门员在后面无聊的很。可是对方摆大巴,硬是没让我们得分。到下半场快结束的时候,还被对方的六号队员打快反进了我们一个。这叫我这个做队长的情堪以何。我可是被大家称作小贝利的。现在被这个鱼腩打败,我觉得十分郁闷。吴伟回寝室的时候,十分憋屈,一脚把寝室门给蹬了个深深的印字。幸好是铁皮门,换做是木门,大概早就一个窟窿。吴伟可是一个脾气老爆的小伙子,火气不得消,全从脸上给冒出来,以至于满脸粉刺,鼻子红红的,是个典型的酒糟鼻。 天色已黑。食堂的饭点早过了。我们也没有多少心情去吃饭。若是打赢的话,我们还计划到四班班主任赵老师开的饭馆里搓一顿。现在倒是对手去他们班主任饭馆里打牙祭去了。要知道刚刚开场的时候,我们真的是不可一世啊。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或许是太过于轻视对手了。从球场回寝室的台阶上,我把大伙儿叫到一起,总结了我们的失败教训,就是一句话,我们太轻视对方了。我们犯了兵家之大忌了。下次我们一定要记住。吴伟在一边咬牙切齿。他也是倒霉至极。两个单刀球都打到门柱上了。冯斌也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是临门一脚没有把握好机会。我呢,今天被对方三名球员盯住了。他们直接就是把我给抱住了。还嬉皮笑脸的跟我开玩笑:“贝利啊贝利,你一个暑假可是又长了不少肉,你这肉嘟嘟的,能跑得动吗?”另一个也在挖苦我:“韩金,你妈给你吃了啥,怎么这么会长肉。”哎,我今天可是一点用武之力都使不出来啊。 冲完凉水澡,我们也懒得洗衣服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今天天气可真热。九月份了,还是那么热的天气。天花板上的吊扇开到了最大风级。电动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吴伟也在一边耐不住热。嘴里骂娘,手上还捏着个大蒲扇,一个劲儿的摇着。 对面床上的刘彬,又坐在床上。那是有名的莲花坐。双腿盘着。我们总是学不来,一会儿就叫腿酸。他老人家整天在寝室里干的就是一个动作。左手拿着个大馒头,右手伸出两个手指,从棋筒里夹出棋子,照着棋谱在棋盘上摆图。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嘴里就开始哼起歌来,都是一些流行歌曲。比如陈百强的念亲恩。反反复复的哼个不停。我们现在都不叫他真名了。干脆就叫他的绰号“哼哥”。今天他又在哼,今天可不是时候啊。他要知道我们输球了大概也不会哼起来。 “哼哥啊,你到底有啥高兴事,是你路上捡了宝,还是你姐给你找了姐夫。”吴伟就是个火爆脾气,他冲着刘彬大声质问起来。 “我哼我的,关你屁事。”刘彬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你没看到我们不开心啊,你说,你见我们输球,你就开心啊。我今天就不让你哼了,你再哼,我立马起来把你的围棋盘给砸了。” “我给你砸,旧的不去新的还不来呢!”刘彬心里其实还是怵着吴伟的,但这个家伙的嘴巴就是硬。我们说过一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大概他就不是一条好汉。这边吴伟早从床上翻身下来,朝刘彬这边冲来,看架势,一场腥风血雨就要来临。韩金知道吴伟不是个说假话的人。他起身将吴伟拦腰一抱。硬是将他扯到自己床上。 “哎呦,我说伟哥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自己寝室的室友啊,同班同学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喂喂喂,刘彬,你今天一定给我一个面子,今天你老人家就别哼了好么?我们今天球踢输了,心里很难过,我们都想找人打架的,你就别给我们添堵了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鄙人今天有眼不识泰山,这厢有礼了,若有冒犯,还望各位兄台见谅。”刘彬又怪模怪样的说道。这就当是给了我一个面子,也是给了他自己的台阶。刘彬还是记得我帮过他的。那次他跟我一起在球场上踢球。校外的小流氓在校园里寻衅滋事,见他是个寸头,就找他麻烦。他老人家真的不是一条好汉。换作我,我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他硬是跟人家小流氓讲道理。小流氓人多啊,就动手修理他。我见了,就冲过去,踢翻了两个流氓,一边拉着刘彬的手,朝食堂方向跑,他们在后面追啊,不过他们哪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可是赛跑高手啊。可是我们心里还是非常害怕的。若是被他们追上,我们可要被打的半死的。所以,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校外的来打架了。”那段日子校外的流氓在学校里闹过事情。后来公安都被叫来了。听说校外的流氓在校内打架打输了,现在有机会就混进来找茬出气。刘彬虽然没有正面感谢过我,但是我清楚他就是嘴硬,他心里肯定还是记得我对他的救命之恩的。 等我们终于静下心来的时候,突然楼上传来咔咔的声音。真是不想让我们安静了啊。我知道这是皮鞋的马蹄铁敲打水泥地板发出的声音。我怎么这么熟悉这种声音呢。原来我就有在皮鞋上钉过马蹄铁。我十四岁半就来九江读书,这个时候身体还没发育好,矮墩墩的,胖乎乎的,大家都称呼我小胖,自从爱上踢球以后,球技不断提高,又有人看我跟贝利一样的身材,所以被冠名“贝利”。可是我还是知道大家对我的爱称中有那么一丝讥嘲的意思。因此我给自己买的皮鞋鞋跟上让师傅给我钉上一块厚厚的马蹄铁。当我穿上这双皮鞋的时候,我发现我一下子跟吴伟一样高了。其实我还是比他矮不少的。等我走几步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起来。咔咔的声音,太招摇。这样走上一圈,回头率,瞩目率就太高了。我可不希望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所以,我也很少去穿皮鞋了。我又不能取掉马蹄铁,因为师傅说过,钉钉子的地方会漏水,这样下雨天,鞋子就会湿漉漉的。咔咔咔咔,皮鞋马蹄铁声又在我们脑门上回旋。 “猴子不晓得,楼上的姑娘啊,你是发春还是发骚啊,大晚上你穿什么皮鞋,你穿个皮鞋还那么穷走啊,你干脆早点洗洗睡吧。”吴伟在一边祈祷。 我摆了摆头,大声叹了一气。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吴伟翻身有起了床,从门角落处拿起拖把,用拖把的木棍使上吃奶的劲顶着天花板杵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上边发出咔咔声,吴伟就用咚咚声来伴奏。 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这栋宿舍本是女生宿舍,可是女生毕竟少,学校男生要规划多招一些。正确说来是男生在智商方面比女生要高一些。因为中考的时候,男女公平竞争,男生的分数硬比女生要高一些。所以这一栋第一层楼都给男生住。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处,设有关卡。看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阿姨很严肃的。大概是要严肃一些,不然管理起来就好一些。男生是不准上女生宿舍,我们听说过,有个男生违反了这条校规,后来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咔咔咔咔咔咔。楼上又传来噪音。这时候还有蹬脚声。吴伟举着拖把的木棍,顶了一会儿也感到十分的疲倦。索性把拖把放回原处。自己躺上床,叹了声气,咕哝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像斗败了的公鸡,整个人焉了。韩金出门去找看门的阿姨,跟她反映情况,让阿姨给二楼的207女生带个话,让她们晚上别穿高跟鞋了,下面的哥哥感到很烦躁。看门阿姨马上把话带到了。后来也没有咔咔的声音。这下相安无事了。 第二天早上,一桶水从楼上后窗倒了下来,水花随这晨风都溅到寝室里。睡在靠窗的几个兄弟硬是被生生惊醒。这是什么回事啊? 二楼的姑娘,你真的是要跟我们干上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赶紧策划好方案,好好捉弄一下这207的学妹们,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不然她们都认为我们二年级学长都是吃素的。 第四章 天降甘霖 靠窗的不是别人,就是火爆子吴伟。他极其怕热,因此将窗户玻璃大开,自己的头顶着窗缝睡。这楼上的一桶水大约有两分溅在他脸上。他就如做了噩梦一样惊醒过来,等他弄清什么回事的时候,对着窗户破口大骂:“是哪个杀千刀的做这个缺德事,你们也是太没素质了吧。” 昨晚本来就没睡好,我本来是想睡个自然醒的。这种天气下半夜通常温度会降下不少,早上睡觉挺好的。恰好今天是周末,有人上街,有人则留在寝室玩耍。城市里的孩子则周末的时候回家。像我们乡下来的学生通常就组织一些球赛,或者睡一天,晚上去学校的录像厅里看录像。最近周末放绝代双骄。小鱼儿和花无缺,哎真是佩服古龙先生的才能。不过,去看录像的绝大多数是成双结对的情侣,像我们这些单身汉,看到那些情形都自惭形秽,自觉不去凑热闹。 其实不是吴伟吵醒我的,是我的肚子在饿的咕咕叫,昨天晚上没有吃饭,像我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每天运动量特别大的年轻人是抗不住的。此时,哼哥又开始哼起来了。招牌动作,还是一个馒头,一手比划棋谱。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古龙笔下的人物。 “哼哥,你早上打了几个馒头,给我一个,我的肚子都贴到后背上去了。”我话音未落,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就从对面床上掷过来,软软的,砸在我的面门上,我的脾气就是好,幸好这也是哼哥给面子,要是换作吴伟,肯定是要吃闭门羹的。我将馒头撕下一半,准确说来就是三分之一,扔给了吴伟,吴伟的怒气此时也消了差不多,看着我扔给他的馒头,开心的笑起来。 “还是韩金够意思,够哥们,我这一辈子就跟你混了。”吴伟给我翘起了大拇指,十分佩服的说。 “瞧你说的,要谢还是要谢哼哥的,我这只不过是借花献佛。哦,伟哥,你刚刚大呼小叫的嚷什么啊?”我这一句话的上半句,既是答复吴伟,也是感谢刘彬。后半句呢,我的确是睡迷糊了,吴伟为啥骂娘的事情我的确是不知道的。 “春眠不觉晓, 处处蚊子咬。 楼上一桶水, 朝他头上浇。” 这话音绵软悠长,幽默诙谐。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寝室里的情圣邹勇。邹勇每个周末是要回家的,但是通常不是周五下午就回去,而是要到周六的上午。为什么呢?原来周五晚上他佳人有约。昨天就是约了幼师班的一个女孩子看录像,之后在学校西北头的小树林里卿卿我我。这个花花公子其实也很直爽,按他的话来讲,就是平生做事,敢作敢当,只怕没做,做了必说。说他直爽,我看大多是吹嘘自己很有情商,是个大花痴而已。可是我还的确佩服他精通打油诗。比如说,他都说过这些脍炙人口的经典名句。 昨夜饮酒过度, 大醉不知归路。 误入树林深处, 呕吐, 呕吐, 惊起鸳鸯无数。 昨天他回寝室十分的晚,对于吴伟捅楼板的事情并不知道。所以我赶忙把昨天的战争绘声绘色的讲给邹勇听。邹勇听完我讲的故事,抬起手来,五指岔开,梳理了一下睡觉压扁了的头发。那卷卷的头发被摩斯定的硬硬的,大概早上他又要洒洒水,好好伺候一番。他眯着小眼睛对吴伟笑着说:“伟哥,你要碰到桃花运啦。” “哈哈,桃花运,你说些别的吧,我这个大老粗,怎么会碰到桃花运呢?我又没你的金刚钻技术,女人个个跟老虎一样,我躲都来不及。”吴伟心里掠过一丝喜悦,嘴里仍然自嘲道。 “老奸巨猾,说你直,你一点都不直。你听我分析,韩金,你也来说说,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啊?”邹勇嘴角隐藏着淡淡的笑,我知道这个人鬼点子多呢。 “这天上掉的水,我们叫做无根之水。。。。” 邹勇还没说完,吴伟就开始着急了,他赶紧用鼻子去嗅,大概是要验证一下这楼上倒下的一桶水的性质。九月的天气,炎热,就是上午也是燥热的不得了。这窗台上的水早就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腥臊没闻到,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吧?”邹勇朝着吴伟问道。 吴伟也没摇头也没点头,嘴巴张着欲言又止。 “我说你们啊,都是读写死书的人。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正经野史,各有千秋。我虽然是大半课程需要补考之人,但是要是考这一类知识,只怕大家都不是我的对手。想那文人骚客,满腹经纶,都是满嘴胡言,男盗女娼。”邹勇这些话说的一点都没有假,这家伙,提到考试就难受,我也不知道他中考是怎么考上师范的。所幸他的情商很高,大多数老师都跟他称兄道弟,最终也没难为他。我们也懂得接济他。考试的时候时常给他抛些小纸条。选择题的abcd用捻阄的方式决定,大概他是首创。 “好了,我就不绕弯子了。有人说,这圣水若是点到你了,这个主人这一辈子就可能跟你缠上了。是好是歹,山人就不赘言了。” “这要是看门的阿姨的圣水,我看吴伟,够你喝一壶了。”刘彬一旁暗笑。 “我呸,都是乌鸦嘴。我看多是一桶汰衣服的水。你推理一下,哪有在寝室方便的呢,何况还是一大桶的来,这是人家姑娘早上晾晒衣服所剩的水。你们都在寻我开心,我也懒得理你们。”吴伟说的倒也合理。 咔咔咔,咔咔咔。 “又来了,又来了,这不是昨天晚上的噪音吗?”吴伟一边没好气的说。 “我说是吧,伟哥,这是跟你较上劲了,见识了这无根之水的厉害了吧。这一辈子,跟定你了,你走哪儿,她走哪儿,让你魂牵梦萦,跟你纠缠不清。”邹勇盯着吴伟说道。 “好吧,大仙,你给指点一下迷津。”刘彬替吴伟央求邹勇。 “是福跑不了,是祸躲不脱。我说你吴伟最好主动一些,把这个女人拿下来,如若你拿不下来,这辈子你就不太安宁了。” 我听了觉得都是胡诌的话,摇摇头,笑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就笑不起来了。 第五章 桃花运 一会儿功夫,门外传来咔咔咔的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清脆,越来越清晰。 咚咚咚,咚咚咚。 “请问韩金同学住这儿吗?这儿是八九三班的寝室吗?”门外传来女子的嗓音,语气分明就透出一股霸道。 “对,我就是韩金,你是谁,请你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出来。”我一脸诧异。怎么有人找我,刚刚还说到吴伟有桃花运,怎么这朵祥云砸在我头上了。等我穿好衣服鞋子,开门出来的时候,门口站着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子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柳叶眉,凤眼,嘴角微翘,一股很神气的样子。另外两个我还没留心看,只觉得面前这个白衣姑娘有点面熟,而且气场很大,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我没法去仔细端详另外两个女孩子。 “韩金,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比你低一年级的梅丫丫啊,期中考试领奖的时候,你是初三的第一名,我是初二的第一名,我们站在一块呢,我还跟互相交换了奖品,你的奖品——笔记本还在我书包里,这次我就带了过来呢!”梅丫丫仔细的在我面前比划。 “梅丫丫,对。我知道了。”我其实对她还是有点印象的。这个女孩胆子很大。老师都喜欢她。可是我对她有点怵。“对了,梅丫丫,你也报考了师范啊,非常开心能在师范也能见到你,听说我们学校今年考取了三名,都来师范了,我猜,大概就是你们三个。对了,你们住哪个寝室啊?”我其实不敢直视她,盯着门口那栋高大的自来水塔,飞快的说道。 “你还欢迎我啊,韩金,拿点诚意出来吧,你看,我们三个都是你的学妹,还是同乡,巧的是我就住你头上。”她停下来,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指着我们的顶上。“诺,就207。今天我们想上街,但是人生地不熟的,我想让你给我们带路,好么?”梅丫丫语气总是那么刁钻。 “哦,那不就是一句话啊,行,你们就在寝室大门口等我,我十分钟就出来。”我想不就是带她们去街上熟悉熟悉路线吗。这件事情我就应承下来。 待她们三人去了大门口,我慢慢走进寝室,心思重重。 “韩金啊,原来桃花运降到你头上啊?”邹勇笑道。 “看你还乱点鸳鸯谱呢!”我责怪道。 “是个好事啊,美女老乡来约你。还是新来的学妹。她们几个人啊?” “三个。关键的是,她们可是昨天被我们捅过楼板的苦主啊。”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再叫两个男生跟你一起出去,这样你们就可以成双入对啦。”邹勇认真的说。 “这样的事情让我猝不及防的,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你还在一边幸灾乐祸呢!关键我们这些大老粗都没有谈女朋友的经历,只怕一路无话可谈啊。”我叹道。 “不要紧的,你别担心,少男少女总有话谈,我是过来人,你今天就把吴伟带过去,这家伙是晚上的捅棍子和早上的一桶水冲突的主角。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去赔个不是,这叫做不打不成交呢!”邹勇一本正经的说。 “哦,我不好去的吧?多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跟女孩在一起,两拳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吴伟又在那里装逼。 “两拳打不出,你就打四拳。好啦,我看你还缺一个人。。。” “那你就老将出马,我们觉得你出马太好了。”我在一边央求道。 这时寝室门被一脚踢开,108的冯斌走进来。 “伙计们,怎么还不起床啊,哎,我刚刚听到这边还有女孩子说话声音呢?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看你们金屋藏娇能藏到哪儿去?”冯斌道。 “你到处瞅瞅。特别是门角落的那几个桶子。还有床底,你到处看看啊!”吴伟笑道。 “我才不看,都是一些几天还没洗的臭袜子。我说你们这些人,平时出门人模狗样的,回来就能让房间里臭气熏天,都是一些马上找老婆的人啦,注意点哈。”冯斌一屁股坐在我床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刚刚还在物色去陪女孩子的人,看看你就送上门来了。韩金,你看你们三人去是不是天仙配啊!我说是绝配。都是足球场上的猛将,射门的高手。希望你们把握好临门一脚哈。”邹勇言下之意是知道了昨天我们都没进球了。 “那就这样吧,大概都二十分钟了。她们还在外面等呢,冯斌吴伟你们讲话可文明一点,别把我老乡给吓到了。”我在一边嘱咐道。其实我担心的不是冯斌而是吴伟,只不过不好专门针对他,不然他干脆不去了。我深知他的脾气。 周末的天空显得十分的湛蓝。万里无云。上午的太阳还不是那么火辣。自来水塔上的大喇叭正在播放着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他的声音太有磁性了。特别是他很擅长唱高音。这一点我们都好难飚上去。不过吴伟在这一点上仿佛有天赋。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 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 对爱的执着 我们哼着歌,一会儿就来到大门口。梅丫丫她们三人还在门口。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正在那里七嘴八舌,议论的十分热闹。我们走近的时候,她们浑然不觉。我们也不好意思去偷听女孩子的谈话,所以我就礼貌的干咳一声。她们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们,三人都蒙着嘴巴笑开来。 我们不知道笑什么。但是这种笑声很是诡异。想想前因后果,我们心里忐忑起来。不过这个我们指的是我和吴伟。冯斌倒是没有这种太多的忧虑。 “各位老乡,笑一笑十年少,你们的笑声证明我们是给你们带来欢乐的人,十分感谢。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冯,二马冯,单字一个文武的斌,希望能够成为你们的好朋友。以后在新学校里碰到什么困难事情我很乐意来给你们帮忙。”冯斌不愧是**湖,他讲话有板有眼,是个主持人的材料。 吴伟伸手搔着脑袋,结结巴巴的说道:“诸位学妹,不好意思,我向你们赔礼道歉了。昨天我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捅了你们的楼板,要知道你们是韩金的老乡师妹,就是借我三个,不,三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好汉做事,敢作敢当。你该怎么认罚呢?”梅丫丫一脸鬼笑。 “今天出门,喝的饮料我包了,我来请客,算是惩罚,好么?”吴伟举动献媚道。 “这就可以啦,你看,这不就便宜你啦?待我们边走边想。走吧,我们边走边聊,我还要向你们介绍下自己和另外两个美女呢,你们走近一点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们。” 第六章 荡舟甘棠 学校出门的一条水泥大道由高至低,坡度急陡。三个女生戴着遮阳帽在前,三个男生紧跟在后。冯斌开始注意另外两个女生来。梅依依一身黄色连衣裙,梅瑶瑶则是一身红色连衣裙。依依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瑶瑶则是显得娇小。依依面容端庄。瑶瑶则是小巧玲珑。待到三岔路口时,韩金快走几步,主动在前带路。大家上了女儿街。 “你们转过头来看看我们学校,看你看到了什么没有?”冯斌提醒大家道。 “不就是电视台的高塔,还有我们学校的校舍和水塔,还有。。。”吴伟接话道。 “我看冯斌学长问的可不是这个东西,我倒觉得他现在要说的是一些传奇故事吧。”依依猜道。 “你看我们学校地处山坡上,这儿原来俗称猪婆嘴。两边的地势高却低于这座山坡。所以把她称为‘二龙珠’,意为二龙抢珠,吉祥之意。我们学校原来在马回岭办学,八一年才迁到这里来的。原来勘察校址的专家就是看上了这个地形,说是风水宝地。我看也是,你看我们学校现在这么红火,中学名列前茅的学生都到这里来读师范啦。”冯斌道。 “你前面说的对不对我倒不敢否认。可是后面这句话我却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乡下的孩子中考多半选择了师范。可是城市里的孩子多半是去考大学的。我们赤湖啤酒厂的子弟就选择读高中,没有选择考师范。”依依毫不客气的纠正了冯斌的错误。 “多谢依依同学指点,原谅我才疏学浅。”冯斌不好意思道。冯斌本意把大家夸一番,说明大家都是聪明优秀的孩子,不料梅依依却针锋相对,鸡蛋里挑骨头。 不一会儿,大家就走到立交桥边。凑巧有一大娘挑一担橘子在叫卖。冯斌就跟大家说道:“我来买几斤橘子,大家走路也觉得口渴,我妈妈说过,多吃水果对身体有好处,这比汽水要营养多了。”说完,他就跟大娘询价,砍价。 大家听他熟练的交流,对他的丰富的社会经验肃然起敬。 大家一边剥橘子,一边下坡。这橘子吃起来果真香甜,水分饱满,十分解渴。梅丫丫许久没开口讲话了。大概她正在思考在哪去玩。瑶瑶很少出门,到前面的甘棠公园就觉得十分新奇。于是她建议去公园走走。因为天气开始酷热起来。丫丫只好也赞成去公园走走。 公园绿树成荫。行走起来,顿感凉爽。不一会儿,见一小山。山腰上矗立一座纪念碑。大家拾级而上。近而瞻仰,只见李烈均题字:外交史上第一人;冯玉祥题字:誓雪国耻。纪念碑上题有“蔡公时烈士纪念碑”几字。歇息一会儿,我们继续登高。在坡顶处远眺,自有一番风景。 冯斌指着远处的柳堤道:“湖中有唐代江州刺史李渤筑的长堤,长堤上有宋代建筑的‘思贤桥’,把甘棠湖一分为二。站在这儿,举目眺望,绿波涟漪,岸柳成荫,景色如画。” 大家极目远眺,果然风景宜人,兼得凉风习习,心旷神怡。 “我们正前方,靠近新桥头方向的是著名的‘烟水亭’。三国周瑜在此点将,因此建有点将台。唐朝白居易做江州司马时,建亭于湖心。所以就有别时茫茫江浸月,山光水色薄笼烟的佳句。”冯斌又道。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瑶瑶轻声念道。这是白居易的琵琶行,中学课本的一课。我们考完试早把它忘到九霄云外。可是眼前竟然有人背诵如流,真是佩服。 冯斌距离梅瑶瑶较近,留心到她吟诗后竟然心情低落。眼眶中泪花闪闪,几愈滑落。想是十分入戏,尽然体会到琵琶弹奏者的心声。其实,是诗词拨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想起自己的可怜身世,就如这琵琶女一般。 “我倒是想好了新的活动,像你们这样吟古诵今,无病蹉跎,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租条船来,湖中泛舟,相比好玩至极。这个想法可好?”梅丫丫建议道。 “好哇,好哇,这湖里我猜鱼应该很肥大,你们划船,我来捉鱼,上岸来我烤鱼给你们吃。”吴伟憋了好久,听说要去水里玩耍,正合他意。 吴伟忙着张罗租船。临上船的时候,他掐了一根柳树枝杈,大家不知何故。大家上了船。丫丫和韩金划船。吴伟在船头,依依和瑶瑶坐在船中。水波荡漾,清浅分明。 第七章 何故轻别离 新生入学需经历一周的军训。 梅丫丫和梅依依身体素质挺好,经过一周的军训皮肤晒的黑了很多。瑶瑶身体弱一点,经不住长时间的站立,几次晕倒,但毅力顽强,坚持轻伤不下火线,所以被教官特殊照顾,偶尔走出方阵帮同学们提供后勤服务。 我、冯斌和吴伟经常过来观战。目睹她们艰苦的训练,各人心里思绪各异。三人当中,冯斌思想成熟一些,我和吴伟都还是少年思想,精神注意力多集中在玩耍之上。但是懵懵懂懂,我们也知道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期待男欢女爱。特别是在校外一些录像厅里接触到黄色录像之后,对异性的好奇和爱慕与日俱增。我们背后也组成恋爱阵线联盟,冯斌追求瑶瑶,吴伟追求依依,我则追求丫丫。我们期待更多的机会和时间与这三个女孩接触和相处,希望相知相爱。为此,我们各自增强自己的内功,期待来日吸引各自爱慕的对象。冯斌本来就爱好国学,如今在图书馆里借来许多唐诗宋词和席慕蓉徐志摩的诗集,当然一个借书证只能同时借阅两本,所以把我们的图书证也收走了。吴伟则练习唱歌,原本他也又这个高音王子的称号,另外他的初三英语成绩相当不错,只是一年未读,不免生疏,从同学那里借来高一英语进行自学。我呢,初步知道丫丫也没有什么特殊爱好,但是我觉得她喜欢热闹,那么新近同学们喜闻乐见的活动不外是跳舞、溜冰和户外活动,诸如爬山,羽毛球和游泳等等。幸好这些体育项目我样样精通。 周四的早上,我们像往日一样被冲锋号吵醒,大家都迅速的到操场上集中。做完早操后,我们各自回自己的教室里晨读。冯斌特别卖力,从抽屉里拿出借来的国学书,选了一些背诵。吴伟则在背诵英语,朗朗书声引起大家的好奇,不知道这些平时游手好闲之徒如今为何浪子回头。我呢,则坐在靠窗的墙边朝外张望。在教学楼的后面是绿油油的园圃,一丛茂盛的芭蕉叶,长势喜人。四周有被整饬的方方正正的灌木从。软软的青草在四周蔓延。还有一些早起的鸟雀在树林间飞来飞去。 突然有一个黑影从我眼前闪过,然后很快的我就听到窗外的地下传来“咚”的沉闷的响声。我的第一意识是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果不其然,等我从窗子伸出头来张望的时候,一个女生躺在我们教室的正下方的地面上。楼上教室里已经有人喊了起来:“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快去救人啦。”一会儿功夫,地面上围满了开热闹的人。保卫科的干部扒开人群到坠楼的现场进行观察,有人去叫医务室的值班医生,有人则询问情况。等我们下来来看的时候,坠楼的学生已经被担架抬到救护车上送医院去急救。地面上清楚的看到一个深陷的凹面。有人说是八八三班的教室跳下来的,有的人则说是爬到顶楼上跳下来的。有的人说,这个女生跳下来的时候,有人想去拉住,没有成功。有人则说,这个女生谈恋爱失恋,肚子又意外怀孕,经受不住打击。所以就想不开跳楼了。 等我们吃完早餐,继续回到教室里上课后,事情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于是谣言版本层出不穷。最后,晚上的时候,班主任来班上开了紧急的临时的班会,传达了学校的决定,就是禁止任何形式的恋爱的行为,如若发现,轻则警告处分,重则开除。看来,失恋怀孕的说法得到了验证。 回到了寝室,我们又在扒这个事件的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底。最后无论如何,我们的心情是沉重的。好死不如赖活。一个人何苦为了爱情就想不开呢。我们都听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这件事的最后结果无论是对于逝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都是沉重的。按照吴伟的说法就是,大家就别想在学校期间谈恋爱了。 “伟哥,抽刀断水水更流,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邹勇耐心的问吴伟。 “当然,我听说过啊,不就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吗?”吴伟答道。 “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邹勇接着问道。 “不就是自然天成的事情,人为的阻止是徒劳的意思吗?”吴伟随意答道。 “对啊,那你说,青年人男欢女爱是不是自然天成的事情呢,学校想禁止就一定能够禁止了吗?”邹勇反问道。 “对啊,我听说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概也跟这个意思差不多啊。”我在一边有感而发。 丫丫她们在寝室里也在谈论这个新闻事件。丫丫第一时间都跑去看了事故现场,但是瑶瑶和依依没有去。瑶瑶害怕去看死人的现场,悲惨的场面很容易让她想起过去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时常不经意就会浮现在她的睡梦中。而依依呢,她对死人的现场更加恐惧,因为这些事情时常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无论是睡梦中还是清醒中。瑶瑶只是在无意识中留下的儿时印象,在这些印象中,感觉道,自己的最重要的最爱的人,怎么也叫不醒,一睡不起。依依呢,则是在她的脑海中,记忆犹新,像噩梦,挥之不去。 瑶瑶伸出胖胖的手指,去触摸妈妈的脸,妈妈的脸,冷冰冰的。妈妈的眼睛没有睁开,是不是太累了,妈妈还在睡觉呢。瑶瑶不知道,她已经开始发声叫妈妈和爸爸了。现在她又开始叫妈妈了,每一次叫妈妈的时候,妈妈总会掀开衣服喂她奶,妈妈的热乎乎的乳液流进瑶瑶的嘴里,甜甜的,温暖的,让瑶瑶回味无穷。现在,她叫了很久,很久,妈妈就是没醒。最后,那个她叫爸爸的男人把她抱在一边,任她怎么哭闹,也不管她是不是饿了,还是她想妈妈了。之后,奶瓶跟她熟悉起来了,于是那个经常给她乳汁的女人走到图片里,挂在墙上了。过了不久,那个偶尔回来抱着她逗她玩让她喊爸爸的男人也躺在盒子里,任她怎么叫,也叫不醒,她开始哭闹,这时一个她喊姑姑的女人抱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哄着她睡觉。那个她喊爸爸的人之后也走进了图片里,挂在了墙上了。过了几年,她知道了妈妈的死是因为爷爷奶奶爸爸重男轻女,在她周岁的那天没有办酒席,就想不开喝农药死了。自己的爸爸也在两个月后被汽车撞死了。她现在生活在姑姑家里,姑姑没有孩子,在她父母去世之后,在她没懂事之前,她喊她姑姑叫妈妈,喊姑父叫爸爸,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第八章 滴血的刀刃 黄昏时分的校园,还是那么多的热闹的气氛。公寓下的饭店传来喝酒的吆喝声,叫骂声,嬉笑声,还有女子的银铃般的笑声。夕阳的余辉从高高的自来水储水塔掩映下来,满墙的暖眼的光。再远处有青山和沉沉的汽笛声,时光悠闲。 马班看完学生的球赛,满身臭汗的回到狭小阴暗的单身公寓。 这是一套面积约五十个平方的两室一厅。未婚教师两人就可以拥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简陋,但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教师来说,虽然是两个人合住,说实话,的的确确这是一个很好的福利。待到你结婚了,就可以向学校申请一套这样规格的公寓作为婚房。在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的时候,九江的房地产业也在开始萌动。那些有资金运作资源的组织开始把触角伸到房地产开发上来。所以在这样一个市场正在激荡的行业中,总会有很多骇人听闻的流言蜚语。马班就听说,学校的房子已经不够分配了。怎么办呢?未来的新婚教师怎么获得新房呢?单位不能分配新房,那你就只得去市场中购买新房啦。可是对于每个月只有几百元的教师来讲,一套市场中的新房可能需要你不吃不喝的攒十来年的钱。而且这种说法越来越让人信服,因为学校周边地区开始大兴土木。女儿街、人民路、铁桥头,四处新建的房子鳞次栉比。庐山,共青,瑞昌,都在造城建市。 那么,怎么应对这种新的形势呢? 要么早日娶女成婚,要么增加收入提高薪资。这是时下同事们笑谈中商量的对策。但是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成婚是一个比买房子还要难的事情。如今社会中已经形成了一股世俗的坏风气,事业单位的地位比起行政单位,比起银行邮政,比起公安交通,比起石化矿山要逊色多了,所有的优秀的女子都希望嫁给吃香的单位,所以事业单位的员工只能选择那些大浪淘沙淘洗下来的,对于有些想法的有志青年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所以,马班有很多这样的单身同事。大家都着急啊,不过眼睛再怎么火辣辣,心脏里再怎么扑腾腾,大脑里再怎么火热热,你得动手啊,你得下脚啊。所有的法子,所有的窍门都得想。这种急切的形势已经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重视,为了留住人才,为了稳定军心,必须为这些单身教师创造方便措施。因此,教师可以跟成年的学生恋爱已经成为其中的一项伟大的措施。鼓励师生恋,这要是在其他任何时候都是说不通的事情,但是在这个市场转型时期,我们社会发展的步子是不是要快一些呢,是不是要解放思想,放下包袱呢。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是时下时髦的词语,对于马班来讲,同样适用。马班高大魁梧,英俊潇洒,本不该他去担心太多,只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拥有远大志向的马班更是比其他任何单身同事更具有忧患意识。年轻的马班没有悠闲的哼着小曲,他心里踌躇满志,已经对未来做好了规划。他在卫生间里冲凉的时候,对着挂在墙壁上的镜子,仔细的审视着自己的这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刚毅坚定,他对自己的眼睛很满意,父母给自己太多了,良好的教育,宽裕的生活,而且在身体上面也是这么慷慨,他的眼睛遗传了父亲的,他的眉毛遗传了舅舅的,他的身材遗传了母亲的,老天对他太多眷顾。 怎样两手抓呢?一面,要在单位里做好本职工作,给自己的晋升积攒更多的资本,同时在业余时间发挥自己的专长,采取多种形式增加收入。第二面,不断的认识朋友,善意待人,广交人脉,让自己眼界开阔,适当时候,能够快速的高效的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马班伸出左手摸了摸下巴,粗粗的胡茬在指腹上产生轻轻的摩擦声,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这种声音也给他带来满意的感觉,他发现自己比原来任何时候都更加自信,更加满意,更加快乐。 镜子真好,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影子,你快乐,他也快乐,你流泪,他也流泪,你皱起眉头,他也皱起眉头。你开心,他显得比你还要开心,他能放大你开心的程度。说熟悉,因为你看到镜子里头的那个影子,一下子就能确认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说陌生,因为不去照镜子,如若没有镜子,你时时刻刻是没办法跟他碰面的,日久天长,你会越来越陌生。除了这些,你还能从镜子中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子,只有你能够看到,别人是没办法看到的。也许你会认为这好像有些灵异。那么,就暂且把他当作灵异吧。因为,有时候科学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依依此时就在镜子边上站着,镜子里头她看到的不是她的影子,而是父亲的一把锋利的刀刃,透着寒光,刀刃上还淌着鲜血,刀刃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从刀刃上可以看到地上躺着一对男女的尸体,他们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那个女的分明就是自己的母亲,给自己哺乳,给自己沐浴,寒冬中温暖自己的小小身躯的母亲,也给自己屈辱,给自己寂寞,给自己吵闹,半夜里不断惊醒自己的母亲。父亲握着刀,哈哈大笑,笑完后又嚎啕大哭。依依害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九江,来到了异地怎么还摆脱不了这个噩梦的纠缠。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镜像还在,她转过头来看看四周,高低床,书桌,室友,宽敞的玻璃窗,初夜的习习凉风。她再用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在砰砰的跳动。她继续抬起头,拉熄灯,镜子里的镜像还在。她彻底绝望了。她本不应该去看镜子,她弯下腰来,拾起床头的鞋子,朝镜子砸过去,使劲的砸,用尽了气力,都是徒劳的。她四周寻找厚实的钝物。之后她看到了丫丫的皮鞋,皮鞋鞋底的马蹄铁在漆黑中闪着寒冷的光,就像父亲手中的锋利的刀刃。她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慢慢伸向鞋子,她抓了起来,转过身来面向镜子,她闭上眼睛,用鞋底的马蹄铁朝镜子砸过去。 哐啷,搪瓷脸盘被吴伟不小心踢翻,去他娘的,他嘴里偷偷的骂了声娘,也没管大伙儿有没有被吵醒。 吴伟的脾气像谁呢?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像谁。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乡村农民,母亲更是心地善良,走路的时候就会提防踩死一个蚂蚁。也许应了那句古话“物极必反”吧! 吴伟的脾气着实不适合他的未来职业,如果按照这个脾气去教书,不是学生被打死就是他被学生折磨死。因此他也相当的了解自己这种窘境。他对教书没有兴趣。为什么选择这个师范生?大概就是因为穷,父母亲给他选择的,姥爷说道,这种职业可以磨磨他的性子,万一磨好了,他还能成一番气候。可是,他死活都改不了这个脾气性格。 其实,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他顽劣的脾气背后,他有一股温柔。他待人真心,对人也体贴。就是一番真情。 他是直爽的人。他的直爽告诉他,在依依丫丫和瑶瑶之间,他对丫丫是最有好感的,他觉得,他和丫丫的脾性很是相似的,丫丫的直爽,乐观,大方和对人的热情似火,让每一个男孩都眼前一亮。哪有男人不喜欢这样相貌美丽的,性格开朗的,身材迷人的女孩呢?他其实很想跟韩金说一声,我最喜欢的是丫丫,我要去追求她。可是他不会说,不是他没有这个胆子,而是他觉得朋友妻不可欺。既然哥们喜欢上了他,他绝对不会横刀夺爱。 退而求其次吧。依依,这个女孩,他猜不透,看不清。他也朝韩金打听过这个女孩的家庭,只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很复杂,但是具体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与她们三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短也不长,但独处的时间并没有,都是集体活动,加上依依就是一个闷罐子,不爱说话,吴伟也是个不爱言语的人,两人也只能靠猜测去捉摸对方的心思。就是从直觉上看来,依依对他不反感,但缺少那股热情。吴伟自觉没戏。 吴伟撒完尿,觉得再冲冲凉,或许回去睡觉会更加凉快一些。他旋开水龙头来。一股清凉劈头盖脸。 第九章 梅丫丫 你是不是在太阳下低头,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是不是就这样茫然失措,追逐一种意想不到的生活。。。 吴伟哼着歌,一边在冲着凉水澡。 少年不知愁滋味,十六岁的少年,怎么知道太阳下低头的滋味。怎么知道茫然失措的感觉。 也许他知道烦恼,知道成长过程中人人都知道的烦恼。但是这个率性的少年有一套对付烦恼的方法。他若是有烦恼,就会在空旷的原野上奔跑,像奔驰的汽车,像飞跃的小鹿,不知疲倦。听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看树木被抛到脑后的影子,他感到一切都被自己征服了。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就是自己这个世界的王者。只有这个时候,他是安静的,他是自信的。自从进入了师范,他认识了足球,带着球,去超越前进路途中的每一个阻拦者,他也是十分快乐的,他每超越一个,他的信心就高涨,每被超越或阻拦一次,他就失落沮丧。 今天他和韩金一起总算给自己的同学一个交代,三比零完胜四班的球队。今天是他们开心的时候,也是他在刚刚认识的异性朋友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今天他独中两元,他用他的健硕的大腿替自己代言。他今天的表现,简直是惊艳四座,特别是那一粒打破僵局的任意球,似传似射,最后挂角而入。有人说这纯属侥幸,纯属运气。第二个球,他面对守门员,从容的小角度射门,又是一粒挂远端死角应声入网。整个球场四周想起了热烈的喝彩声。他的表现也引起了校足球队教练马老师的注意,在他的心目中,他正在寻找这样一个好的前锋,一个有天赋的球员,有充沛的体力满场飞奔,有灵敏的嗅觉蓄势待发,有精湛的技术临门一脚。吴伟,这不就是他要寻找的最好的球员吗?马老师从运动短裤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扉页,本子中间记录着他这个学期以来在物色的优秀的球员。他用左手从笔记本的中间拿出一只笔,端端正正的写下两个字,吴伟。当然在吴伟这两个字上面,是韩金的名字。 韩金,早就打动了马教练。上次的比赛,韩金的中场组织,以及运动中的传球,准确率很高。韩金个子不高,十分灵活,个人带球技术十分娴熟,是个很好的中场发动机。不过上次的球赛没有进球,所有他并没有把吴伟的名字确定下来。另外的原因,也是由于三年级的学生当中有一些比较成熟的前锋,他们从身高和身体健壮方面都比吴伟要好一些,这对马教练来讲需要权衡,三年级学生由于年龄大,骨骼肌肉要好一些,耐力和爆发力也好一些,但是他们的可塑性就相对要差一些,特别是面对未来的运动赛事,比如说,今年的市级足球选拔赛,和明年的省级选拔赛和国家级的三十二强以及更远的更高的赛事来讲,在二年级选拔运动员比三年级来讲要优先考虑一些。 丫丫此时也在回味刚刚作为啦啦队队员的兴奋和自豪,她不停的跳跃着。丰满的胸脯在不断的跳跃。秀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惹眼,那一袭秀发散着从肩上顺势滑落下来,长发及腰,随着成熟的身体在上下跃动。而她身边的依依和瑶瑶就矜持很多。她们偶尔也有欢呼,也有扼腕叹息,但多数时间都是在默默观赏,丫丫则不然,她在为韩金的球队不停的加油,仿佛整个球队就是她提供了燃料,没有这些加油,球队立马就没有动力,所有她也为韩金的球队最后的胜利感到自豪,仿佛她就是第十二名球员,为球队做出了不可欠缺的贡献。 这就是丫丫,她就能很快的进入角色。她就能很快的为这个或那个集体做出贡献。她是个热心肠的人,她也是个有能量的人。她的精神也感染了别人。她的勇气,她的坚持,让她总能够获得成功的喜悦。 丫丫的阳光火辣也吸引了许多异性的目光,当许多同龄的甚至年长的注视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时,双眼中都会闪着奇光异彩。他们都被这个快乐的女孩所感染。火辣辣的阳光,火辣辣的性格,在九月的金秋季节里,浓墨重彩。 马教练当然熟悉这个女孩,他喜欢这种性格的女生,所以他对她十分的好感。他第一次在教室里跟同学们见面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还是那么羞涩,矜持,就是她,用热情感染着这个新的班集体。同样的,当他用关切和蔼的眼光扫视大家的时候,许多同学都低下头,有的男生或是耳语,有的女生或是拨弄手指,稍稍有几个大胆的抬起头来跟老师交流心灵,其中就有一双眼睛向他投来炽热的光,那是一双羡慕的,甚至能感受到异性的爱慕的光芒。要不是马教练定力好,经验丰富,可能就会被这种高强度的眼光电晕。 马老师他也是刚刚师大体育系毕业,高大魁梧,年轻潇洒。透过白色薄薄的t恤露出他的健壮的发达的肌肉轮廓。他年轻有活力。一来学校就担任新生的班主任,并且担任多个班级的体育课程。他提前了解了他所带班级的一些情况。这些学生大多数来自农村,有一少部分来自城市。农村的学生成绩优秀,几乎所有人都在原来中学的班级中担任干部。他了解到这个班级中有一个女生的年龄稍大。在他心目中,他就希望在这个班级中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女生,希望她成熟,大方,能够协助他在班级管理中做好同学们的心理疏导,生活学习管理工作。这个年龄阶段,有些发育早的学生会对异性发生爱慕的情愫,有些发育晚的学生还处在青春叛逆阶段。他觉得一定要做好疏导工作。他也是年轻人,他知道有些工作不能做的太武断,太粗鲁。他希望他的班级以及他的第一个为人师的阶段能够顺顺利利。 梅丫丫当然也留心到了自己的班主任也站在足球场边,他是那么成熟洒脱。国字脸,浓眉大眼,透着刚毅。短发,显得精明干练。一身运动套头,特别脚上一双白色的阿迪达斯运动鞋,给人青春矫健的印象。她也留心到了马班习惯用左手执笔。以前,她看到有人用左手写字,就觉得很不自然,觉得他们这是违背自然的规律,觉得左撇子就给人很不自然,很别扭的印象。可是,现在,马班的左手握笔给她异样的感觉,她改变了以前的旧有的想法,她觉得左手握笔的姿势很洒脱。她甚至也在打算在将来的生活中去锻炼左手的灵活。当然,她也感受到了马班给她投来赞许的满意的友好的祥和的目光,她变得越发兴奋了。在她的脑海中便闪现出这样的一张图片,马班也在赛场上奔跑,而她也在欢呼,为他欢呼,进球了,她看到,这个洒脱的男人,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于是,她也迈开了脚步,两个人,在阳光下,相互拥抱,男人将她抱起,飞旋,然后,她晕了,醉了,两个都晕了,醉了,天旋地转,最后他们都躺倒在绿茵场上。。。 当然,她究竟是感受到自己正在做的是一场白日梦,因为她这个时候正躺在床上,原来她在比赛结束的时候,在被韩金他们邀请下参加庆功宴的时候,喝了一杯啤酒,这杯酒是她自己主动喝的,她跟每个人都去碰杯,虽然就是一杯啤酒,对于她来讲,可能算不了什么,天气这么炎热,一杯啤酒,对于这个成长在啤酒工厂附近的年轻率性,乐观外向的女生来讲,不算什么。不过,今天,她丝毫不是酒醉了,她是人醉了,心醉了。 依依,她也喝酒了。她喜欢喝酒,她喝了两瓶,不是她的酒量就只有两瓶,而是这帮学生只能喝两瓶,他们在老师开的餐馆里喝酒,老师都提前打了招呼,给他们搬得的数量都是限定的。当然,有些人没有喝,比如瑶瑶,她就没喝。今天,在大家喝酒进入高潮的时候,她站起来为大家作诗了,当然是在丫丫的逼迫之下,作为不喝酒的补偿。 我们是小山间的溪流 我们是野花上的蜂蝶 我们是跳动的心脏 没有我们 地球怎能转动 我们是荒野中的野菊 我们是积雪下的梅朵 我们是坚强的心脏 没有我们 春天怎能来临 我们是年轻的心脏 年轻的心永远跳动坚强 年轻的心永远有向往 我们向往有梦的地方 第十章 凤求凰 马班果然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也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他办起了校园舞厅。就在校园公寓的后头,最里头是摆着奇花异草的花园子,外头有一片大面积的水泥空场子,边上还有一个如蘑菇样的凉亭。那是早上读书的好去处。进的里来得要过一个园门子。那儿到了晚上就守着一些学生会的干部,需要有门票才能入内。马班也是个很会经营的奇才,这个露天舞厅只对男子收费。所有女性,无论老少婚否,一律免费。因此,周末的舞厅要比录像厅要火爆好多。 瑶瑶和依依在丫丫的死缠烂打下,来舞厅一睹热闹。丫丫如其说是来看热闹的还不如说是来给马班撑场子的。在班上早就议论开来,班主任在校园里牵头办舞厅,这样一来,活跃了校园的文艺气氛,二来还能增进同学们和师生们的友情。只是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难免不被学校政治处的领导所担忧,这前脚的事情还没平息,这后脚的就插上来,这不是添乱吗。 马班的拥护者可不光是这些懵懂的少男少女们,那些年轻的老师们可是坚强的后盾。他们甚至在跟那些决策者发生了一场深刻的触及灵魂的讨论。对于早恋,对于发生在学生之间的恋爱,这些学生初中毕业升学上来,到二年级三年级也就十七八岁,严格起来称之为早恋,学校是疏导呢,还是杜绝呢?年轻教育者基本赞成疏导,而年老的学校上层决策者异口同声的要一棍子打死。按照他们的经验之谈,现在恋爱的,绝大多数是失败的。 丫丫她们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她们感到这是学校放出来一个信号,在白色的恐怖中,能看到一丝自由的黎明的曙光。 她们来的不算早。优美的音乐,旋转的灯光,让走进舞厅的每个人都感到陶醉。她们一进来就寻了一个角落里站着。在黑暗中朝舞池中张望,看看有没有熟悉的面孔。马班高大魁梧的身材裹着紧绷的时髦的衣服,正抱着一个三年级幼师班的师姐,跟着音乐的节奏,在舞池中起舞。 舞池中的男士都是清一色的教师,他们怀里搂着的有他们的同事,也有胆子大的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姐。而那些一年级的女生,一个个就像怯懦的丑小鸭,只是羡慕的朝舞池中张望。 丫丫,绝不是怯懦的丑小鸭。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天鹅。她等着他心目中的男神放下手中的舞伴,伺机扑上去。只是,舞曲一个一个放个不停,那些舞池中武林豪杰们丝毫没有倦意。 韩金吴伟和冯斌目送丫丫她们进的舞厅。他们感到莫名的失落,醋意大发。他们一直用目光陪伴着丫丫她们在校园里漫步。距离保持的正好能够不让这三位女孩察觉。从她们走出寝室的那一刻起。每一天,丫丫的高跟鞋的金属马蹄铁在地板上击打出美妙动听清脆的响声,提醒三位少年要留心三位少女的行踪。 “驴个巴子,哪里不好玩,要去舞厅玩,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吴伟愤愤不平。 “怎么这么说啊,凭本事吃饭,你有多强的武艺,公平竞争啊?”冯斌半是开解,半是怂恿。 韩金不讲话,对他来讲,他无话可讲。要说到踢球,他有很多可以讲,也有很多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要说到跳舞,他只有看看天,叹叹气把头摇。什么原因呢?矮呗,又矮又胖。跟随便一个女生走一起,管保观众都发笑。 韩金他会踢球。还会画画。他的山水画可是被老师称赞过。可是要是谈跟大家去公平竞争女生,他没有这个信心。他是个有才的人,他自认为会有一个识千里马的女伯乐。 “看不惯你们这样叽叽歪歪的,我们可都是有才的人,今天我请大家去舞厅里见识见识我的武艺。只怕你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韩金瞅着冯斌得意张扬的样子就好笑。要说个子,其实冯斌跟他相仿,只是冯斌身材瘦,这样就显得匀称。再说,这家伙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内增高鞋子,硬是比韩金要长好大一些。不过,韩金倒真是想看看冯斌葫芦里藏的啥药。 “好吧,我就看看你是怎么出丑的?”韩金笑道。 “看你怎么丢丑卖国,反正回头你不要说认识我们,不要说你是107的人。”吴伟粗俗的言语让冯斌直摆头。 “请你看热闹还犯法了,你要是不乐意就别去,我一个人进去还能买瓶汽水。”冯斌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买了三张门票。卖票的学生会干部跟韩金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是校队的队友。 “里面美女好多,只怕你们没缘分,只能看不能摸哦?”他们笑道。 “哎,我们就赌一把,看看我能不能摸一下,我要是摸了,你们买汽水给我们喝。” “赌就赌,我们一起来看笑话,你摸了,我们就买汽水,不买我们是乌龟。这票我们现在也不卖了,我们和你一起进去瞧热闹去。”他们果然是雷厉风行。一队人马都把桌子收拾好,跟着冯斌韩金吴伟进了花园子。 韩金进了园子的那一瞬间,就看见丫丫奔马班怀里钻。 马班正好趁换舞曲的时候,歇息一下,哪知道梅丫丫硬是闯进来。 “班主任,你带我跳跳。” “好吧,我还说歇一会儿,算了,我带你跳一段。”舞曲起来了。“哦,你会跳吗?”马班将一只手搭在丫丫的腰上。这个英俊的体育老师能感到他的学生在他的接触的一刹那的颤抖。他也能感觉到丫丫的肌肤的润滑,身体的成熟丰满。 韩金顿时感到眼前的那位年轻的可敬的足球教练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他恨恨的将眼光移到马班的那只手上去,那只手搭在丫丫的腰上,丫丫的身体靠着马班那么近。 骚货。韩金的眼光这时落在马班的裤腰下。马班的话儿在紧绷的喇叭裤里顶出的凸出来。 他赶紧将眼光移到其他人身上。 冯斌本意是邀请瑶瑶跳舞的。但是这个任务显示不出他跟队友们打赌的难度和技术含量。此时他也正巧留意到他的历史老师冯宁,一位20出头,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正在舞池边休息。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女老师,男孩女孩都喜欢和她谈心聊天。冯斌因为和她同姓,还特别结义她做干姐。冯宁总是笑眯眯的应允,好像她从来都不会说不字。 “姐姐,我可以和你跳支舞吗?”冯斌样子很自信。可是韩金留意到冯斌的嗓音分明有些颤抖。被拒绝了怎么办,肯定是丢面子哦。 “呵呵,怎么不行呢,来,姐姐带你,还是你带姐姐呢?”冯宁很大方的应承了冯斌的邀请。这一下便迎来全场的注意,大家都把目光投到冯斌和冯宁的身上来。 丫丫此时完全陶醉了,她依着马班,整个身心都倚在马班身上。她脑海里又浮现着马班把她抱起来,在蓝蓝的天空下,在白白的云彩下,在绿绿的草地上,在点缀着野花的原野上,马班抱着她,在自然的芳香里,旋转。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第十一章 需要你的爱 瑶瑶和依依在一旁立着,一会儿看看丫丫陶醉的模样,一会儿瞅瞅冯斌自信洒脱的舞姿。 瑶瑶是个安静的人,一边对丫丫的胆大羡慕,一边对冯斌的多才多艺钦佩,除了这些,真的没有其他什么了。当然,在瑶瑶的心目中,冯斌的重量有多了许多。她当然清楚,冯斌是冲着她来的。冯宁老师和冯斌配合相当不错。他们对歌曲的演绎也相当的到位。师生之间有矜持,也有风度。冯斌表现出了少有的老成和娴熟。这是让她们感到吃惊的地方。尽管在其他方面,这位学长也处处表现的十分成熟老到。但在舞池中,与漂亮时尚的女老师的配合却让她们大吃一惊,记忆弥新。 依依呢,这些舞曲对她来讲,实在没什么新奇。 在自己生活的地方,在父辈工作的地方,他们一直走在时代的前列。当时的国企厂矿的工资福利超好,是年轻人向往的地方。依依的爸爸妈妈也只是基层的员工,但是比起周边的农民来说,却能够不用看天吃饭。 当时全国的生产力还相当的低下,生产的产品还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需求。所以只要他们能生产什么,就能卖的出一个好价钱。当时的管理水平同样低下,很多企业由于管理不善,生产效益弄不起来,经济利润提不高,虽然不停产,但是亏欠国家的债务还不上,这些高层管理者也丝毫不用担心,因为国家,就像父母一样,是不会让这些淘气调皮的儿子饿饭的,困难的时候总能补贴一下。 所以对于基层的工人来说,有一个问题总是萦绕心头,这明明是很攒钱的工厂,为啥总是欠银行一屁股债呢?他们搞不懂,他们也无需搞懂。 说到依依父母的工厂,坐落在长江之滨,西面环绕的是江西第五大天然湖泊。第一大的湖泊当然是鄱阳湖。距离他们也没有多远。 说到赤湖,就要谈到朱元璋和陈友谅。他们在赤湖的水战给当地留下不少故事。其中赤湖有条女儿街的故事。这是老人们传道的经典。 按照依依的理解,这也是民间的一种心理寄托。因为这其中的故事是矛盾重重。秦始皇是一个暴君,他想要的美女,怎能等得到十年呢?如果赤湖的一个弱女子能跟秦始皇讨价还价,那只能说当时是一个政治清明的时代。 政治清明的时代,应该是个法制的时代,万事都有一个法度。娶妻续弦都要做到你情我愿。但是这个政治清明总有些变味,仿佛政治清明就是某一个人的道德修为,而不是法制制度的产物。 我们通常说一个时代很清明,我们总归功为某个皇帝很英明威武。我们说一个时代很严苛,就把这些归结为一个无道昏君的荒**虐。其实一个民主时代,是不能寄托与某些有修为的精英的。贪欲是无限的,需要有个笼子。需要有个限制。 这个工厂生产啤酒。这是一个舶来品。beer,啤酒,是一种被乡下人称作潲水味道的饮料。这四周的乡人忙完地里的活,有时候就提着开水瓶到车间里接上一瓶啤酒。喝习惯了的人,干活累了喝上一口。不习惯的人,就随即吐了一地。 酒厂是按照现代工厂的模式构建的,这些酒厂的创建者和大部分工人都不是本地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酒厂的福利设施是相当不错的。他们有自己独立的子弟学校,这是一所完全学校。他们还有自己独立的幼儿园。这当然是一个非常优越的福利。因为他们坐落在乡间。乡间有小学,有中学,唯独没有幼儿园。依依就是一个上过幼儿园的女孩,这比起其他乡下长大的女孩来讲,显得无比优越。 酒厂还有录像厅,还有电影院,还有舞厅,还有酒店,这对于乡下人来说,更是感到新奇。一个现代工厂,就应该具有这些福利设施。这也是留住人才,丰富生活的好措施。 于是赤湖啤酒厂附近就逐渐形成了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这个乡镇的派出机构都聚集在这里,因为对于机构的行政人员来讲,他们的生活更加便利一些,他们也能静下心来,为人民服务。 闹市热闹,也会闹人,更会闹心。 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依依,我跟你跳一个舞吧?你看瑶瑶跟冯斌已经跳上了。”吴伟一边贴着依依的耳朵用劲喊道。 这个举动也着实把依依吓了一跳,一来她是沉浸在往事回忆中,二来她对异性的亲密接触很敏感。但是她也是一个很时尚的人,她接触了良好的教育,她读过幼儿园呢。她热爱英语,她向往远渡重洋,去美国去寻找梦想。她接触很多西方的文化。对于这些时尚的潮流她不陌生。 “恩,好吧,我不怎么会跳,你能带带我吗?”依依点点头,轻声答应道。 吴伟在邀请依依跳舞的那一刹,本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心里发虚,忐忑不安。却不想依依爽快的答应了他。这是他的胆子大了很多。吴伟就是一个暴躁的勇敢的男生,他对于面子,对于拒绝本来就不会想太多。 吴伟将手搭在依依的腰间。依依突然感到一种反感。莫名的反感,从心里传达到身体四周,紧张的情绪使得她有点透不过起来,随着身体也变得虚弱,浑身无力。那只搭在吴伟肩膀上的手无力的滑了下来。 吴伟已经感到依依把她的身体重心靠过来了。他觉得这是依依对自己的一种暗示。依依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女孩,总把别人的好感拒之千里。现在她对自己有了感觉,所以靠着他,依赖这他。他作为一个勇敢坚强的男人,应该担负起这个重任和责任。 吴伟顺势将搭在腰间的那只手变成搂着腰的姿势,将依依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里。 慢节奏的音乐在耳边回想。这是一首称作人鬼情未了的歌曲。对于依依来讲,它并不陌生。依依无力去拒绝吴伟。在她的心目中,是矛盾的。她喜欢吴伟这个男孩,与其说她喜欢他,还不如说她喜欢他的身体。高大伟岸,四肢发达,肌肉雄厚,这是个能保护女人的男人。但是她对异性有着一种不愉快的印象,跟异性亲密接触总让她感到恶心,心悸,乏力。这些感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其实她模糊的知道一点。不确定而已。 oh,mylove,mydarling i’vehungeredforyourtouchalong,loime andtimegoesbysoslowlyand timeuch, areyoustillmine ineedyourlove ineedyourlove 第十二章 赌输了 自从那次舞会之后,韩金就没去理会梅丫丫。 韩金除了上课,就是踢足球。他本来就是一个天真的小男孩。矮而壮实。他经常把自己比作马拉多纳。而且他的球技跟马拉多纳一样让人羡慕。在他心目中,梅丫丫就是一个老乡,他虽然对她产生了好感。但,他能确定那不是爱。因为,他只是感到那是一种新奇而已。他对吴伟解释过,那是一种男性对女性的新奇而已。他郑重的对吴伟交代,他不爱任何女人。因为,他很爱足球。没有足球,他可能很不开心。但是没有女人,他照样可以活的开心。 吴伟一旁笑道:“那么说,你对丫丫就是一般的老乡见老乡罗,那就是说,若是有一天,我要是跟丫丫有一腿,你也无所谓罗。” “你有本事就跟马班去抢,不过,你别让依依知道,你莫不是想娥皇女婴,我的两个老乡你照单全收哟。”韩金怒道。 “怎么会,你也知道我是个很诚实的人,我从来不做脚踩两只船的事情。”吴伟虽然这样信誓旦旦,但是他心里还是对丫丫有无限的期待。丰乳翘臀,对开枝的少年来讲,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马班,那是马班啊,你纵有三头六臂,人家梅丫丫可是喜欢的是马班,他人高马大,年轻帅气,成熟潇洒啊。他是成年人,你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在一个水平上,如何比的来。”韩金一边数落吴伟,他从吴伟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旁似是数落吴伟,似是劝慰自己。 “你们这些没用的,又在得相思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要去了解对方,才能找出打败对手的方法。不战而屈人之兵,谋也。你们真的要听听山人的妙计。”邹勇又在一旁嘲笑道。 “我们无所谓,你且莫穷操心。”韩金耸耸肩,一脸淡然。 “既然你是无所谓,那别说我没告诉你一件事。据可靠消息,马老师现在正跟梅丫丫在健身房里亲热呢。你们要是不信,且现在就去探个究竟。如若打赌,就赌一瓶健力宝。”邹勇笑道。 “赌就赌,我们就一起去看。”吴伟没好气的答道。 “好,去就去,我正巧要去琴房去找我的相好,我就陪着你们去见见真相,你们是输定了。” 三人出了寝室,沿着水泥大道朝学校的南门走去。学校的南门那里有一排琴房,是专门提供给幼师专业的学生练琴的地方。邹勇这些情场高手对这些地方都十分熟悉,他们甚至知道哪个时间段哪个琴房坐的是哪个班的哪个女孩子。在琴房后面则是健身房,也是学校提供给幼师专业的学生塑性的地方。健身房目前就是由马班负责的。所以邹勇这么说,还是让韩金和吴伟半信半疑。 吴伟还是一味地劝自己不要相信邹勇的话。他不相信梅丫丫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不会这么快就投怀送抱。吴伟一直相信,女孩就要矜持一些。 路边的桂花树散发着浓郁的花香。白色花瓣一缕缕的,沉甸甸的,仿佛可以摘下来,佩在胸前做美丽的纱巾。还有各种颜色的菊花,有黄色的,白色的,散落在灌木从中。 路边的橱窗里摆着美术系的学生们的近来的写生习作。他们画的多是一些古老的村落,或是小桥流水,或是青砖瓦房。韩金也会一些山水画,所以他特意留心了一幅作品。他觉得那幅山水写意画水平很高,他觉得绝对是老师的杰作,一定是雪松老师的画。 本来很近的一段距离,三人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健身房附近。 韩金很不情愿看到那个情景。他没有去张望,而是去留心一旁的花圃里的各种人工培育的花。有菊花,迷迭香,蝴蝶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天气这么好,等会儿一定要去足球场上好好进几个球。 吴伟跟着邹勇从桂花树下钻到健身房的窗子底下。从窗口里向里面望去,正巧看到梅丫丫坐在一个运动器械上,马班正在梅丫丫臀部后面示范,指导正确的动作姿势,看上去好像做不好的勾当似的。吴伟心中像打翻了一桶醋,捏起拳头朝树干上猛击一下,只见桂花树上花瓣纷飞,白色的花瓣撒了一地。邹勇瞪了吴伟一眼。仿佛是在骂吴伟缺乏定性。 看到吴伟耷拉个脑袋,灰溜溜的从桂花树林里低身钻了出来,韩金心领神会。 “走,踢球去。”吴伟一脚朝路边花坛上踢过去,花坛坛壁留下一个球鞋鞋印。 “你们…”邹勇欲言又止,只见他举起手来,伸出一个手指朝天举了一下。这个小子大概还在提醒吴伟和韩金要记住他们还欠他一瓶健力宝。幸好,他是个知性的人,知道不能雪上加霜,伤口撒盐。 邹勇见两人也没搭理他,知趣的朝琴房走去。 韩金和吴伟本来就打算去球场。因为他们身穿的就是一套足球服。在寝室里就穿着短裤短褂,出门前也换了运动鞋。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足球场上。足球场地已经有两队人马在一起厮杀。可是这两队人马没一个人认识,这对于韩金和吴伟来讲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不是学校的学生。 “怎么这么倒霉,还能让人好好踢球吗?”韩金哭丧着脸。 “你叹气干嘛,我们另外组织一个队嘛,你瞧,4班不有同学在球场边上踢球吗?我们组织几个来打比赛。场上的我们跟他们说,谁输了谁下船而已。” 韩金右眼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让韩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跟校外的年轻人过招,本身就是冒很大的风险。这些年轻人都穿着奇装异服。一边踢球,一边还嘴里叼着烟。他们都说一口九普话。嘴里总是骂人,是典型的九江骂人的话。韩金猜,要是吴伟认为他们会难为他,那么他想控制就控制不了。 第十三章 狠人 你说凑巧不凑巧啊。韩金正想跟吴伟探讨一下是不是要踢这场球的那一会儿,场上的皮球出了边线,朝吴伟这边滚过来。 吴伟用脚尖挑起皮球,然后用头顶垫着皮球,一边朝场上的人嚷着:“你们谁输了谁下,好吗?我们也组个队,跟赢的那一队比一比。”说完将球垫的老高,一脚临空抽射,正好朝球门的圆角飞去。场上有几个懂球的好手不禁喝彩起来。 韩金看了也不免点头。这个吴伟,今天这一脚真的如有神助。往日里,十次射门,大概就只有一两次能射中的。 其实,吴伟也被自己这个临空抽射感动了。妈的,今天真是走狗屎运。要是梅丫丫在一边就好了。这也是我表现表现的时候啊。 “可以啊,不用等了,你们凑十个人吧,我们现在就比。”场上一个看起来就是个头的人爽快的回答道。 “金子,快去让四班的人加过来,你看路上还有一个看书的,你把他叫过来守门。”吴伟开心的吩咐韩金去招兵买马。 “可是…”韩金也不是怕事的人,但是这场上的年青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不是善茬。特别刚才答话的还是个手臂上刻有纹身的青年。他心里嘀咕着。又担心吴伟说他怕事。所以慢吞吞的朝四班的球友走去。四班的球友他一个个都熟悉。幸好有几个也不是怕事的家伙。韩金朝四班的球队队长郭子打了招呼,把自己的担心的事情提前说了一遍。四班的雷子和辉子一边嚷着,让金子莫担心。要打架大家一起上,人要齐心,才不会被欺负。这事先也说好了,金子也放下心来。然后大家赶紧安排站位和打法。 “喂,你们哪个是队长,我跟队长说个事情。”那个纹身的大声叫道。 郭子对金子说:“金子,你就做队长,我说的,我们都听你的。” “行,我就来做队长,我们今天跟这些哥哥踢球,大家一定要遵照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有犯规的地方一定要遵照就地死球的规则,不用争吵。”金子特地跟吴伟交代:“伟子待会儿脾气不要躁。” “你是队长,我就跟你说说,咱们这次踢球,总要比点什么吧?咱们踢九十分钟还是踢个半场。”纹身的对金子说。 “我看就踢一个小时吧。你看这天色也不早。咱们今天哪个输了哪队就趴在地上拱球,一直从自己的球门拱到对方的球门内,如何?”韩金把他们习惯了的输球惩罚方式拿出来。不过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心里就在打退堂鼓。自己这边输了去拱球倒不用着急,无非大家都习惯了。输了就输了。输球不输面子。拱球也不输面子。习惯了而已。要是让这些校外的青年去趴在地上拱球,他们要是不情愿怎么办呢?他们输了不拱就不拱,随他们吧。 开球了。韩金踢中锋,吴伟踢前锋。郭子后卫,辉子也是后卫,他们身材板板的,一点都不比那些青年逊色。韩金在中场善于组织,或者带球过人,或者一个长传冲吊。吴伟胸部停球一个抽射,基本上就能打出几个高潮出来。不过,今天对方安排了两个人来盯住金子,因为没有正规的裁判,所以他们都干脆用手拉住韩金的衣服。韩金组织的球基本上被盯死了。吴伟也被他们几个后卫牢牢跟住。怎么办? 对方好像丝毫不想进攻,他们是什么用意呢?他们缠住了韩金和吴伟,得到球后,就是老远一个射门,他们力度倒是可以,就会没有一点准星,几个球都没打到门框以内。 韩金跟郭子和辉子探讨了一下,要改变打法了。郭子和辉子都是打边后卫的,雷子打中后卫的。金子在中场牵住两个看牢他的人。吴伟也在朝左边跑动。金子拿了球,朝左边扯了几步,仿佛要朝左边传球,然后一转身,把脚上的球横趟给右后卫辉子,辉子拿着球,迅速的从右边进攻。这时,对方已经在右边没有布置多少兵力,左边的队员也没法赶回来。辉子用右脚尖蹭了皮球,身体闪过后卫,一人面对守门员。守门员干脆就横着躺在门口。 辉子一个推射,球进了。 四班的球友在后面欢呼起来。 进球了,对方看到落后了,也沉不住气了。拼抢的更凶狠了。下脚的更可怕,仿佛不是朝着球去,而是要踢断腿去的。 怎么办。金子看到这种情况,又跟辉子探讨了打法。大家一脚传球,千万别让对方在你脚上抢球。如果人家扫过来了,大家要注意跳起来闪躲。到临结束的时候,让对方一个球,打平为好。我们就别进球了。 伟子可没理解金子的用意。 “金子,你怎么踢球,这个球你应该射了,怎么还传给我,明明你的角度更好啊”伟子不解的埋怨道。 金子也不去解释。到了快能进球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就处理了。所以他勤勤恳恳的去拿球,又没心没肺的做掉球。伟子一边骂娘,一边蹬脚。现在他拿了球,也不传给金子了,他自己带球过人,对方一个铲球,朝伟子的支撑脚蹬过来。金子一边看到倒吸一口冷气。 伟子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帮他似的,在对方的脚还没接触到他的脚的那一瞬间,伟子滑了一跤,或是太激动了。 对,伟子的确是激动的没站稳了。对于他来说,今天这场球,他不进一个球,他会感到不爽。刚刚没比赛的时候,他还能进球了。尽管,那个是侥幸进的。可是,在这些游手好闲的流氓面前,不拿点实力,他感到一点都不解气。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要说他害怕社会上的青年,他还会笑一下。当然那是冷笑。你要知道的背景是,他们住在长江中间的江州,祖祖辈辈都是土匪。表面上靠着种棉花为生,实际上就是在河中间摇几只小船,撒了几片破网,等待时机,上得别的大船,敲诈勒索。瞅准一个好捏的柿子,直接谋财害命的。什么浪里白条,什么混江龙,都在江州上安家,繁衍子孙。 伟子就这样巧妙的闪过别人的恶意断脚飞蹬。这不是走狗屎运吗?嘿,对方一脚没蹬上,反而没站稳,自己实实在在的蹬在地上,又由于没站稳,那只脚就葳了。 伟子爬起身,脚尖挑起球,一个抽射,球奔向求门框的右边圆角,应声入网。 这家伙,到这个时候,还记得抽射,是不是太追求完美了。 他得意忘形,开心的冲进对方球门去拿球,抱起来亲着球,仿佛那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似的。 那个纹身的青年朝吴伟走过来,伸手抓住吴伟的领口,一把把吴伟带了一个趔趄,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错恩爹,有摩斯好拽的!” “你甩呢,踢不赢还准备打人呐?”吴伟伸手用劲掸开纹身的那只手,用的力度挺大,对方身子一个摇晃。 对方一下子全围过来,不由分说,就开始对吴伟拳打脚踢。金子扯着伟子朝食堂方向跑,郭子和辉子他们一伙边退边嚷:“校外的流氓闹事罗,打架罗,打架罗,快来人罗!” 对方看到食堂里冲出很多学生,仿佛有点忌惮。正是饭点的时候,很多人是出来看热闹的。他们倒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停下脚步。回到球场,穿上衣服。 这边金子和伟子叫了一帮自己班的人,还有其他班的经常踢球的球友。伟子把自己在学校的老乡也叫上了,在学校门口堵着,说是一定要把面子找回来。一会儿,门口黑压压的一片。这阵势早惊动了门卫,打电话叫来了政治处,保卫处。值班的几个老师过来咨询。知道是校外的小青年来学校闹事。于是让学生们赶紧散了。说是,这件事不要闹大,今后,你们出了校门,对方要为难你怎么办?大家都要理智一些,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十四章 更狠的人 金子望着外面的雨,搓了搓手,对吴伟说:“这天要下雨下的可真是时候啊!” 吴伟点点头会意的说:“你说呢?可真的就是时候。” 冯斌早凑到这边来,他知道这两个人的对话中话里有话。前两天跟校外的小流氓一闹,学校的政治处就找他们谈话,虽然说不是他们的过错,甚至说,这要怪学校的门卫和保卫科对学校的出入没有严把关,致使校外盲流到学校来闹事。但是话虽如此,学校总要防范于未然,就像家长一样,先得让自己的孩子要谨言慎行,而且如果碰到应急事件,千万要报告学校,让学校来处理,不要自己盲目冲动,否则,所造成的后果一概与学校无关等等。他们虽然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但是他们毕竟是学生,面对外面的无业青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也互相嘱咐不要最近出校门,以免受到伤害。这样周末的时间他们也必须窝在学校里。幸好这几天下了一场秋雨。真是“好雨知时机”啊。 冯斌也扭头去看外面的雨。这场雨一下,秋天的寒意就浓了。看看这秋雨,把白色的,黄色的菊花花瓣打落一地,随着雨水集聚在水沟里,随水波逐流。往日的繁花,盛极一时,在秋日中烂漫着一种闲情雅致。而阴晴圆缺,又都是这自然来作弄。现在雨打浮萍,残花败柳。让人感到一阵失落。冯斌这时想起梅瑶瑶,这个情绪化十足的女孩,一定也在看雨。看这残花,也许也在感叹这流失的韶华。 是的,在看雨何止是这些年轻的男孩。在看雨还有楼上的女孩子们。 梅丫丫在叹息倒霉的天气。这种天气,晚上的舞会怎能如期举行呢?没有这个机会,她怎能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处在一起呢。那天在健身房里,在马班的指导下,自己对塑性有了很好的了解和练习。现在她坐在床上,按照马班指导的动作,她在锻炼臀部的肌肉。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几日的锻炼,便换来了真实有效的成果。按照依依和瑶瑶的啧啧称叹,就是丫丫的臀部更加翘了。这时下流行的健美裤,更是放大了丫丫的塑性练习的成果。紧紧的,崩贴在身体上的有着弹性的健美裤,加上白色的舞鞋。美丽就这样完美无瑕的展现开来。 “丫丫,你别练了。听说韩金吴伟他们被校外的人给欺负了,这几天过去了,我们总说去看看他们,安慰安慰他们。总是找不到大家有时间。现在,周末,又下雨。我们邀一块去看看他们。你说呢,我跟瑶瑶商量过了。你这几天,总是跟马班练习。今天肯定有空。” 丫丫听了一愣,是啊,自己的老乡,学长,那个刚刚来校大家都还不适应的时候,给她们关怀的学长被人欺负了,肯定要第一时间去关心他们,可是这几天,自己的课余时间总是安排的满满的。好不容易得到马班的欣赏和青睐,自己满心欢喜,努力去表现自己,得到心中男神的认可,这也是再正常再普通的动机啊。不过,去看望韩金还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错了。这几天看我忙的,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丫丫冲瑶瑶和依依点点头,表达了深深的歉意。“我换个靴子,去门口商店买点新鲜水果,你们在寝室等着我,等我叫你们,你们就下来。”丫丫爽快的说着,一边下床找靴子。 不一会儿功夫,三朵梅花就提着水果来金子寝室看望他们。金子和伟子赶紧收拾寝室,把臭袜子和脏衣服塞到桶子里,藏在门角落里。冯斌一旁把下铺牵扯干净,抚平了让三朵梅花坐下来。 “金子伟子,对不住了,今天我们来看望你们,你们受惊了。我们来迟了,你们千万不要见怪啊!”丫丫满怀歉意的对韩金吴伟说道。 “你们这么客气,我们…开心还来不急呢。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又没有…打输…”吴伟咧着嘴,“嘿嘿”傻笑了几声。他就是这样的人,在女孩子面前生怕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人。 “哼,打架又不是很光荣的事情,能不打架就别打架罗。”依依白了吴伟一眼。 “说的是,说的是。”吴伟知道依依是在关心自己,他也十分领情的回答道。 金子在一边也不做声。他也没正眼去瞧丫丫,不知是对丫丫还心存怨恨还是敌意,反正他无法释怀。 吴伟仿佛理解金子的心情。他用脚尖顶顶金子,意思吩咐金子说说话,别冷了场。这边冯斌从口袋里拿出水果刀,将丫丫买的苹果洗净了削皮,然后递给三朵梅,说是借花献佛。 丫丫不去理睬金子对自己的冷漠。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快乐的人,也许她就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好意,或是她感到自己要找的人并不是这一群人的当中的一个。她没有特意对哪一个好,她对每一个认识的异性都是那么热情,没有特殊对待。唯独她心中最喜欢的是马班,才会喜形于色,将愉悦和心满意足表达的淋漓尽致。 周末在连日的秋雨中显得如此漫长。到了周一,天空放晴。秋高气爽。天空湛蓝的一塌糊涂。 这一早,金子和伟子没有起床赶晨操,这是他们有这个特权,校足球队成员可以不用参加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其他人就必须六点半起床,赶到学校的操场上列队,严肃的参加升旗仪式。仪式结束后,大家都飞奔回来拿饭盒去食堂打早饭。有人早上不吃稀饭,就早早去食堂里排队。为甚要排队呢?师范生的伙食水平挺不错的,早上的花样也挺多的,但是好吃的毕竟有限。如果排队后头,可以选择的机会可能就没有了。剩下来的就只是馒头花卷。再说,还有很多人不愿排队呢。不愿排队,来晚点不就可以。是啊,金子和伟子就还在寝室里穿鞋子衣服。但是就有那么几个不怕事的不按照规定排队。他们来了就直奔窗口,也不管排队的人心情。 伟子和金子拿好饭碗刚刚出得寝室门口,就听到冯斌飞也似的朝他俩这里跑,边跑边说:“金子伟子快来帮我出口气,刚刚被别人打了。” 伟子一听,火冒三丈。“谁打你,我替你去打他。”他正憋着一肚子怨气,前两天被校外小流氓欺负的气还没消。现在正是发泄的时候。 金子听到老乡被欺负,也叫着要打。几个人边走,边招呼自己班上熟悉的同学和别班玩的要好的,还有四班的几个球友。当奔到下坡处的时候,冯斌用手指着一个手里拿着早餐边走边吃的四方脸下巴留胡须的男孩,告诉我们就是这个人插队不说,还打他的人。 伟子冲向那人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拿着翻盘朝那人头上抡去,只听得“哐”一声,右手捏近拳头朝那人面门冲去,那人第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饭盘的响声震耳欲聋,右手的拳头就把他送到云里雾里。金子这边一脚踢去,那人本就眼冒金星,就顺势倒在地上,随行的人吐痰的吐痰,骂人的骂人,有几个心狠手辣的干脆在他胸口上蹬几脚。 十五章 柔肠似水 自从瑶瑶去九江学校读书以后,瑶瑶的姑父韩春心中就松了一口气。把瑶瑶拉扯大,并且把她培养成人,是对她姑姑的一个满意的交代,也对得起瑶瑶早逝的父母。只是这个家,没有瑶瑶的歌声和笑声,显得一下子冷清了很多。还好,还有工作,还有忙碌的工作可以排解寂寞。对于韩春来讲,半州城榨油厂,已经没有几年前那么红火了。这个要看国际形势,国际的经济气候好,外国人的口袋鼓了,他们就要添置新衣服,那我们国家的纺织行业就发达了。农民的棉花就能没得起好价钱,扣去日渐上涨的物价、化肥农药成本,农民的存折里还能有一笔不菲的存款。要是一连几年不景气,农村的老百姓个个就跟要破产一样。棉花的价格上不来,化肥农药的价格降不下去,发财的是那些供销社。老百姓干脆就把籽棉卖出去,就省的了轧花这一流程。所以,韩春这个厂就要死不活的了。幸好韩春丢掉刚刚晋升的副厂长职位,主动找乡领导,分析形势,计划成立半州建筑队。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要丢掉现在半州榨油厂厂副厂长的职位有点可惜。 建筑队目前只能接一些二包的工程做做。而且都是一些砌砖粉墙的事情。他打听了要自己去接工程的话,必须要有建筑工程师的资格。幸好自己有高中的文凭,现在去学这个工程方面的知识,尚且还有些基础。原来学过的电器工程也有帮助。这样通过短期的培训,他也马上就上手了。 农民在棉田里收获越来越少。他们都主动的去城市里卖工。主要打一些零工,大多是卖苦力的事情。所以,建筑队刚刚开始招工的时候,农民踊跃参加。韩春物色了好几个泥水工匠做大师傅,吸收了一批任劳任怨身强力壮的农民做建筑工人。他们经过半年的建筑工作,越来越熟练。半年来,韩春的建筑工程师的资格证也拿到手了。正是他们大干一场的时候。 其实对他来讲,命运有是作弄他,但总的来讲,还是顺利的。就如工作,基本就是一帆风顺。如今,建筑业的春天也来了。他想,他也要迎来第二春。 于是,他就想争取梅瑶瑶的同意。虽然说瑶瑶就是他的侄女,但毕竟这十多年来,他一直把瑶瑶当做自己的女儿,并且她的亲人都相继去世,特别是最亲近的姑姑也在两年前去世。现在他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他们已经不是父女却胜似父女。 昨天晚上,他给他写了一封信。拨电话,不好开口。更别说正面交流了。只有通过信件来沟通了。 怎么写呢?瑶瑶会同意吗?瑶瑶的姑姑才走两年,他就要另起炉灶,行吗?说得通吗?自己还是年轻力壮,再找一个,肯定说的过去。对于自己来讲,一个自己是家里独生的儿子,虽然有姐妹,但毕竟只是独苗。父亲母亲临死死不瞑目的事情就是要求他生儿子,继承他韩家的香火。对于他姑姑来讲,他也是遵照她姑姑临死的遗嘱,早点续弦,这样既可以延续香火,又可以照顾瑶瑶的生活。毕竟女孩长大了,男人粗心,是照顾不了发育中的女孩的。 最后一句,希望瑶瑶理解和支持姑父的决定。瑶瑶是个感性和感恩的小孩,韩春能够想象到,瑶瑶一定会支持韩春去帮她找一个继母的。为甚韩春这么肯定呢?韩春感觉到瑶瑶已经长大了,不仅身体方面,而且心理方面也逐渐成熟起来,知道体贴人,知道心疼人。自从姑姑去世,她也知道她的身世来由,她答应了姑姑要好好照顾姑父,看着姑姑满意的闭上眼睛,瑶瑶不断的点着头,其实她何止是要从身体语言上去表示同意呢?其实她已经从整个身心都能体会到姑父的伟大和魅力。姑父就是全世界上最好最优秀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世界上对瑶瑶最好的男人,是连姑姑动摇的时候还一往情深始终如一的关爱自己的人。 韩春骑上自行车,趁这夕阳西下,晚霞迷人的时候,缓慢骑行。十来分钟后他把信件塞进邮箱。他叹了口气。感觉心仿佛宽了不少。对他来讲,也不需要别人对他限制什么或者许可什么。这只不过他认为的一种心安而已。瑶瑶同意,说明他没有看错,这个女孩养他也有回报,她是个感恩的小孩。瑶瑶不同意,说明他看错了,他也不比心里觉得有太多的负罪。他本事善良的人。所做的事情也不会离谱到哪儿啊。 归途上,他推着自行车步行,这个时候月光泻下来,长江堤坝上朦朦胧胧,那些在赤湖啤酒厂下班的工人三三两两的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大家都朝韩春打招呼,韩春也一个劲的答复。他可是远近闻名的榨油厂韩厂长啊。他可是啤酒厂厂长的座上宾。每年年终的时候,韩春都要到啤酒厂的年终总结会上领奖。这可是大家最羡慕的事情。无比风光啊! 可是,他现在是带着一批泥腿子去城市里找活儿干的工头。这个时候,工头的地位还不高呢。他们的工资水平还很低。做的是天下最苦最累的事情,也是最危险的事情,拿的薪水却很低。但是这个行业有前景。韩春能判断到。 那不是韩钢吗?远远的,从身材的轮廓,从步行的姿势,韩春能看出来。他最理解的就是韩钢。这些年,韩钢在外面读高中,跟他也是好几年没有相处了。但是他不生疏。 韩春正要找韩钢谈建筑队的事情。他心里不确定的就是,这个刚刚从高中辍学回来的年轻人,一定看不起这个行当。所以他在琢磨怎么措辞,怎么说服韩钢一起干? 十六章 冤家路窄 吴伟正扶着依依,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在滑溜溜的场地上行走对于初学溜冰的人来讲也难如登天。依依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平衡点,在伟子的指引下,经过几次的跌倒,逐渐能够单腿滑动一段距离。 伟子松开了手,溜到了距离依依十米距离处,转过身来,面对着依依,朝她招招手,意思让她滑过来。依依按照伟子指导的方法,弯腰前倾,双手伸开,左脚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右脚朝后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就如飞翔一样,朝伟子这边飞过来,伟子则慢慢朝后退着,双手张开,时刻提防着依依万一跌倒的时候去扶着她。 依依不断朝着伟子的方向滑着,自己就跟飞翔的小鸟一样,自由自在,这样滑动毫不费力,一圈一圈,在人群中穿梭。突然,她感到侧面有个身子朝自己撞过来,她惊慌失措,乱了步伐,身子也朝一侧倾斜,全身失去平衡,伟子见这情形,心里一惊,赶忙快速溜过来,双手朝依依拦腰一抱,依依整个身子就紧紧靠在吴伟的身上。 这是第二次这么紧紧的靠在伟子的身上,第一次是自己全身乏力,无奈之下不得不靠在一个男人的怀抱。而这一次,是在危机时刻,一个勇敢的男人英雄救美,用宽阔的胸怀来保护惊慌失措的她。这一次,她陶醉了,刻意的紧紧抱着这个保护她的男人,体验着这个男人的力量。心脏像小鹿一样扑扑的跳着,仿佛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她埋头依偎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听着这个男人的心跳也如自己一样激烈的跳动着。嗅着这个男人身体上散发的特殊的味道,这平时闹人的臭味现在也变得让人温馨陶醉。像白酒的酱香,回味无穷。 梅丫丫爱玩也会玩。她让韩金带她转了一圈,就开始自己单独滑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熟练了,开始跟韩金玩起了花样,只见她总是笑着,全身都在抖动。她的笑声那么具有感染力。银铃般的笑声马上引来了无数异性的目光。 瑶瑶溜了这么久,还是那么矜持,她让冯斌牵着她,冯斌情急的时候去抱着她的时候,她总是闪躲,要不就故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冯斌一边也很失望,这个女人怎么情愿摔倒,也这么装清高啊。其实,在他心中,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他反而感到倍加爱慕。在他心中,他已经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他要穷尽一生的力量,也要拿下这座高地。 金子不是张扬的人,虽然说他对踢足球那么有天赋,但他还是很谦虚,很低调。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愿意推荐他做队长的原因。看着梅丫丫这么个样子,他突然想起轻浮这个词来,他也不知道这个词用在丫丫的身上是否合适。其实也许是天真烂漫吧,但是他怎么就想起轻浮呢。 真是nozuonodie啊。不过,金子虽然心生厌烦,但是他还是很讲责任的人。今天是他邀请女孩子来溜冰的。各人的安全,三人都做了承诺。自己负责丫丫的安全,只要丫丫在动,他必须陪着。 安全轻轻推了一下章勇,饶有兴趣的说道:“你看,多好玩,马上有热闹可以看了。”他知道刚刚进来的一群打扮光鲜的小青年们不是善茬。 “嗯,嗯,我在看着呢,你说,这些女孩子,哪个最好看?”章勇失魂落魄的盯着场子中的少女。 “瞧你,千百年没看过女人,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不好回答哦,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喜欢的是那个。”他伸手朝梅丫丫方向指了指。“不过,那个女的好像有点骚,真是女的不骚男的不爱啊。” “看你说的,就知道胡诌,我只听说男的不坏女的不爱啊。”章勇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喜欢的真的跟你不一样,我喜欢小巧秀气一点的,女人就应该跟小鸟一样。” 安全一边戏谑道:“哈哈哈,我知道你的初恋就是小巧秀气的,准确来说就是暗恋单相思哦。” 章勇抬起脚,朝安全屁股上踢了一脚,“才不是这样,你不也喜欢吗?”章勇言不由衷的争辩道。 王安压低嗓子喊道:“你们别闹,赶紧看,要打起来了,我们走近去看看。” 就在安全他们打闹的时候,场子里那些小年轻已经朝丫丫伸出了魔掌。一个小年轻干脆伸出了咸猪手。丫丫吓的尖叫一声,花容失色。韩金在一边分心了,没有及时阻拦。听这么一叫,明白丫丫被人欺负了。他感觉上前,护在梅丫丫身前,梅丫丫紧张的抓着金子的肩膀。 金子沉住气,低身问丫丫:“怎么了?” “那个男的耍流氓。。。”梅丫丫恨恨的大声说道,她现在换过神来,胆子大了些。 此时吴伟把依依安置到场外,也赶了过来。 章勇和安全已经留心到了场子中的韩金,两人一乐,怎么这么巧,好久没遇到老同学了,金子考上了师范就没在一起玩了。他们正朝韩金这儿走来准备打招呼。 吴伟在一边早把鞋子脱了,他人未到,声先到了。“怎么回事,你们欺负女的觉得有意思吗?” 对面的六七个小年轻很快凑一堆了。其中有个短发的手臂上有纹身的年轻人高声怒道:“真是找不到你们,你们还自动送上门了,我看你们就是喜欢驮打。” 金子伟子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了。上次踢足球得罪的那帮小流氓,今天凑巧碰上了。怎么办,金子瞅瞅吴伟,低声说道:“伟子,我们今天就三个男的,对方起码有七个,再说还有三个女生需要保护,我看我们还是认个错,赔礼走人为好。” “要服软你服软,我就是被打死了我也不会低头。这样好了,你和冯斌带她们女的先走,我留在这儿让他们打打解气。”伟子捏紧拳头气鼓鼓的说道。 “说什么疯话,我们是这样的人吗,好了我们就是要死也死一块儿,好吧。到时候打起来,我们放狠点,先把那个带头的把他打崴了。” 说话的关头,那七个流氓把伟子和金子围了起来。梅丫丫没来得及走,也被围着了。金子用手搂着梅丫丫,说道:“你们要打人,打我们男的就是了,好男不跟女斗,请你们让这个女生出去,好不好?” 纹身的年轻人戏谑道:“到死了还想做风流鬼,今天我就让这些人看到,我是怎么让你们竖的进来横的出去的,行,让这个女的出去。” 冯斌在一边,看到这个架势,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他在一边把丫丫瑶瑶依依安置在一边,他打算让丫丫回学校叫人,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王子溜冰场在四码头,学校在女儿街,相隔十万八千里,就是开车来回也要半个小时。 自己冲进去,三个人对七个,力量还是单薄,现在自己在暗处,敌人和战友在明处,打起来,他还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这样想着,双手提着溜冰鞋,溜冰鞋的铁轱辘在暗淡的灯光下发出寒光。 “王安,过来,今天我们可以过过打架瘾了,你瞧,中间那几个学生中有个是我和章勇的同学,是韩家村的,我们找点家伙去帮他们。”章勇对王安说道。 “我好久没打人了,皮肉作痒,十分不爽,今天真是好好施展一下腿脚。”王安在一旁工具箱里找了把大号的把手,章勇和安全分别拿了把铁锤和起子。 “你们打架没我打的多,咱们既要过瘾,也不要闹出大事,我们拿器械的,不要打他们的上身,若是敲在头上管保一个窟窿,撮在胸口也会血流满地,我们专找他们下身打,这样死不了人。”王安在一边叮嘱他们。 “打啊”七个小流氓看到对方就两个人,本来也大意,捏着拳头朝两人冲来。 两人用手护着脑袋,上身胸口已经挨了几拳。他们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挨近那个纹身的青年,伟子右手一个摆拳,直接打到纹身的鼻子上,这时纹身的鼻子炸开锅,鼻血流了一脸。 四周的其他小年轻正转身过来帮老大解围。伟子和金子眨眨眼就准备开溜。 “哎呦哎呦”其他几个小青年四处哀嚎。原来,王安三人和冯斌已经开始动手。冯斌一边喊了一声“嘿”,一边拿着溜冰鞋使劲朝一个小年轻头上砸过去,小年轻应声而倒。 王安用把手连敲两个人的膝盖,两个年轻都疼痛难忍,立不住脚,就地躺着。等王安准备朝冯斌的膝盖敲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冯斌也穿着跟韩金一样的校服,赶紧缩了手。心里抽了口冷气,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十七章 王子溜冰场 国家企业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经历了资本主义的严峻考验。计划经济逐渐向市场经济过渡,经历着阵痛。大浪淘沙,一部分企业萌发着蓬勃生机。一部分企业则是苟延残喘。现代企业制度公司则在这个时代中大显身手。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大大的提高了企业的生产效率。那些优秀的经理人和企业家则在这场改革中赚取了第一桶金。 改革步伐越来越快。城市越来越膨胀。城市的膨胀自然造成了具有强大吸引力的漩涡,吸引着众多淘金者众多积贫积弱的农民来到城市。他们觉得在贫瘠的农村已经没有发展的空间,没有致富的机会。那些在农村中已经致富的那个阶层也来到城市,只不过这两个阶层在城市中形成了两个居住区而已,富人区和贫民窟。 九江这座古老的城市也如此。在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地方,高楼林立。在偏僻的地方则是低矮的棚户。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都是计划经济带来的怪物。比如筒子楼。九江市第一纺织厂的单位宿舍和公寓就是典型的代表。这座几十年前建造的建筑物,在下水方面规划有限,小便尤可,大便则要跑到公共厕所里解决。这样无论你是拥有几间房的干部还是几个人挤着一间房的工人,你都要去公厕里轮蹲。只有脱掉裤子,蹲下来,你就会感到一个字,爽,既有生理上的感觉,也有心里上的一种宽慰。 章勇蹲在那里,既没有爽快的感觉,也没有宽慰的感觉。每次上厕所,他的感觉就是艰难。十六七岁的年龄,就为大便而受罪。每一次,拼命的,用尽吃奶的劲,把直肠都挣脱肛门。每次大便拉尽,他就觉得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勇儿,我就找到这个。”安全递过来两片蓖麻叶子,无奈的说道。 “叶子就叶子吧,总比用手揩要好一些。”勇儿自我安慰。 待勇儿用完两片叶子,勉强站起身的时候,安全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这个龟儿,我就晓得你又在作弄我。”勇儿捡起安全扔过来的卫生纸,手指还能感觉到一股臭味,刚刚揩屎的时候不小心叶子戳破了。勇儿满脸尴尬气鼓鼓的朝安全吐了口口水。 勇儿和安全是发小,自然不会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勇儿这次从乡下来就是来投奔安全,这几天住安全的宿舍,吃安全用安全的,这点小事自然忍一忍,一笔带过。 安全初中毕业以后,复读一年想考高中,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他爹咬咬牙,花了两三年的积蓄在一厂给安全买了个商品粮指标。这样安全就满怀自豪的成为城市人之一,在九江市最大的国家企业里上班。尽管一年来,安全的经济地位没有什么改观,但是在城市的大熔炉里,安全的素质有大幅度的提升。无论从衣着,还是从语言,安全就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一身漂亮的行头,洋气的很。特别一口九普话,打死人。 章勇还是习惯跟安全说家乡话,他觉得用九普话洋气固然洋气,但是显得很虚伪。两个人自小玩到大,分别也就一年,说点九普话好像就不认识对方了。章勇来九江的时候同车的还有王安,他是来走亲戚的。说好今天去找他玩去。章勇跟安全说了,幸好安全也认识王安,今天又加上休息,应承了跟章勇去跟王安会面。 章勇沿路找了个有水龙头的餐饮店,好好把手洗干净了。两人唱着张国荣的最新单曲,冒着烈日来到王安的亲戚家。王安的亲戚其实就是王安的堂哥。他堂哥对他的确是好。刚刚结婚的婚房,才一室一厅的房子,在顶层自己增建了一间房子,让漂亮的堂嫂收拾好了让王安住着。王安说是来走亲戚,实际上是要到街上找个工作,现在工作也不好找,就窝在家里,白天睡觉,晚上出门溜达。勇儿问他为啥晚上出门溜达。王安刚刚开始闭口不言。后来自己招待了,原来堂哥堂嫂结婚不久,每日晚上都要行房,这样一个简陋的一室一厅的房子,顶上的隔音效果不好,所以一点动静都知道。几日来,王安不好意思,就白天睡觉晚上出门了。堂哥下班回来看到来了两个老乡,很是热情,又骑着自行车去了菜场,卖了鸡鸭鱼肉,让堂嫂烧好了,几个人狂吃海喝,个个都喝的酩酊大醉。堂嫂十分贤惠,让众人躺在厅里睡觉,自己收拾残羹。睡了一下午,天色见黑。秋天天黑的早。王安带着两个人出门。堂嫂叮嘱晚上外面要注意安全。 王安把自行车推了出来,带着两个伙伴,在夜色中骑行。晚上的甘棠湖边的庐山路仍然是熙熙攘攘。自行车是车水马龙。王安的酒还有几分没醒,勇儿和全儿在后面坐着也是提心吊胆。不一会儿,三人来到烟水亭。烟水亭外的树林子下坐满了闲人。大家在树林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铺。有算命的,有看相的,有卖汽水冷饮的,有照相画画的,有卖太阳镜的,有卖狗皮膏药的,真是琳琅满目。 王安想把自行车停下来,但苦于没带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自行车是堂哥平时买菜用的,总不能把它给丢了。安全建议他把车丢在车棚里,给师傅两角钱,让他给照看着。王安照办了,还真管用。心里暗自佩服安全的脑子好用。三人出了车棚,斜眼看到一个偌大的招牌“王子溜冰场”,王安以前跟堂哥来过,知道溜冰场是少男少女趋之若鹜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真是英雄用武的地方。因此,他跟勇儿全儿耳语了一番,三人哈哈大笑,于是他们上楼去王子溜冰场。溜冰场果然是个好大的地方。男男女女都穿着溜冰鞋在场子上尽情玩耍。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三人在一边看着,也没人打算去买票,大家都囊中羞涩。就安全上过班,这个日子也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加上勇儿这几日来,增加费用,更是雪上加霜。王安虽然没有上班,但兜兜里也不是一分都没有,他在家攒钱有门道,晚上去田野里抓田蛙,黄鳝之类的,大清早拿去卖了,手头也活络。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刺激的就是跟大人们去河里捕鱼。捕鱼是假的,做的事情多是混江龙浪里白条干的营生。王安偶尔也能分到一些战利品。因为今天目的是来看热闹的,所以他就带着两个伙伴一边瞅着。 场子里多是一些学生,从穿着校服的模样看得出来。他们有时男的一队,女的一队,一人牵着一人,排成长龙,在场子里游动。有时两条长龙结成一条,欢歌笑语,打情骂俏。场子里灯光暗淡,多是射灯,摇摇晃晃的,不习惯的早就被这灯光照的发晕了。勇儿不胜酒力,兼上这灯光一照,忙着去找厕所方便。 这个关头,从门口进来一群人,他们哼着哥,爆着粗口。有的抽着烟,满嘴里还说着酒话。这一群人约莫六七个左右,进门的灯光好一些,能看到他们个个头发打理的油光闪亮,分明打了发胶摩丝之类。穿的都是时下最流行的t恤,太子裤。巧合的是这些人都穿着一模一样。可以分辨的就是体型和发型的区别了。这些人在一旁换了鞋子,陆陆续续上了场子。 十八章 金牌打手 韩金他们终于迎来了冲动的惩罚。 在迎接这个惩罚之前的心理等待是多么的煎熬。大家凭着一股为同学两肋插刀的义气和对作恶者的嫉恶如仇的仇恨固然是令人称赞的,但是这都是阶级内部的矛盾啊。大家都是校内的学友,对学友完全不能以秋风扫落叶的态度对待啊!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就得知这个被打的学友是三年级的学长,他被人送到附近的大型医院救治,眼角缝了4针,肋骨断了两根,已经够得上轻伤一级了。学校付的医药费。这个伤人事件惊动了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下午的课也没上,韩金这帮打手都被请进了学校政治处。政治处的金处长在严肃的责问他们,为何对自己的学友下次狠手,你们的行为已经够得上犯罪判刑啊。面对金处长的呵斥,他们都自觉的低下了懊丧的头颅,认罪伏法。 第二天他们的处分就下来了。严惩为首分子,伟子当然收到了最严重的处分,记大过。其他同学也分别收到了记过至警告等处分。不过,这一战成名,韩金伟子他们已经被大家称为学校金牌打手。而且学校的保卫科长主动找到了伟子,交给伟子一个任务,让伟子带头,组织一个护校队,来保护学校财产的安全和学生的权益,防止财产被人偷盗破坏,防止学生受到校外流氓的欺负,戴罪立功。 为啥保卫科长让伟子来做护校队队长呢?原因有几条,一是这家伙的打架本领已经被传的十分玄乎,说什么一拳就能把人眼睛打爆;二来,这家伙非常灵活,校外的十几个人都没法近他的身;三来,这家伙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学校处分,学校让他戴罪立功,他也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吴伟自己呢,保卫科的邹科长给他做工作也没费什么功夫,一点就通了。这可是好事情,自己满身的骚劲,正好有地方发泄了。带上韩金这些哥们,还能整合好学校各年级的力量,方便交朋结友。还能挣点外快,给父母减轻点负担。听邹科长说,每个月还可以多发一些饭票,寒暑假的时候可以留校值班护校。其实,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因为按照学校的处分,他们必须寒暑假在学校进行劳动改造。白天劳动,晚上巡查,对家里人交代就说是勤工俭学。这要是让家人知道自己在学校惹祸受处分,老爹肯定要打断腿的。老爹是个极其老实的人,他总是要求自己的家人一定要遵纪守法。真是没料到,自己生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孩。 三朵梅也知道了学校对他们的处分。丫丫说:“我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火爆啊,以暴制暴,难道他们都不知到校纪校规吗” “男孩子其实就是这样,不通过拳头来制服别人,他们就感到丢人。其实我从心里是支持他们的,现在这个时代,你不强壮,你就总是被别人欺负。”依依发自内心的说。 “你们一个反对,一个支持,那我就中立吧,我都不支持,我谁也不得罪,两个姐姐都是我的姐姐,我得罪谁我都不好受。”瑶瑶扮鬼脸顽皮的说道。 “不过,我虽然说的是丑话,但是我也佩服他们敢做敢当,是个勇敢讲义气的男人,男人却是需要这样有勇气,要是碰到一个懦弱的男人,那女人还要靠谁来保护他哦。”丫丫缓了缓语气,她心里想着自己的白马王子马班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强壮的身躯,健硕的体魄,不怒自威,一定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们也真啰嗦,我想,我们这次可别迟到了,一定要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送去我们最亲切的慰问。”瑶瑶说的干脆利落。“这次我来破费吧,我姑父给我零花还有很多呢。” “那我们也不推辞了,你赶紧去小店里买些新鲜水果来,我和丫丫就在寝室门口等你回来,一起去看看他们。”依依吩咐道。 金子、伟子和冯斌看到三朵梅来看望他们没有感到意外。捅这么大的篓子在学校里可是炸开了锅。只是金子和伟子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他们自己也感到难为情了。在这些女孩面前总要装作很文明的样子才好哦。这么火爆,总是拳头扛在背上,是不是会吓坏他们。 金子已经有很久没有正眼瞧丫丫了。这次他似乎没有前些时候那么生气了。他对女孩的亲近感仿佛还没有那么强烈。他觉得哪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他理解丫丫,丫丫不过拥有常人的思维而已。马班,哪个女孩不喜欢他啊,高大威猛,沉稳老练。女学生肯定会迷上这么优秀的老师啊。要是自己是个女孩子,一定也会迷上马班的。最近的足球训练,他觉得马班很敬业,每天带他们晨跑的时候,马班总是带头跑,从来没有摆教练的架子。他觉得马班是个可敬可爱的人。 “嘿,你来了。”金子朝丫丫咧嘴笑笑,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张罗着他们坐下。 “我去给你们买点汽水来,冯斌陪他们说说话哈。”金子吩咐完了,就出了寝室门。他到隔壁寝室老乡那里借了两元钱,到坡下小店里买饮料去了。 等金子回来的时候,三朵梅正准备起身告别。金子一人发了一瓶汽水,劝他们在坐一会儿,喝了汽水再走。吴伟也央求依依再坐一会儿,瑶瑶则在一边跟冯斌研究文学的事情。丫丫本来坚持要走,看到金子挽留她们,就应承了再坐一会儿。 瑶瑶抬起头来跟大家说:“我和冯斌准备组织一个文学社,你们要不要参加?” 冯斌也在一边邀请,他解释道:“我和瑶瑶还有一些文学爱好者都想成立一个独特的文学社,我们都是初中的佼佼者,哪个都是中考高分过来的,我猜想,我们的语文成绩都不错,我们的文学细胞都有,搞个文学社,陶冶情操,以文会友,一定是个好东西。” 吴伟自嘲道:“你们都可以参加,我就算了,我一个大老粗,学校有名的金牌打手,只会用拳头说话。” “哼,你说你自己打手啊,我看不是这样的,谁出钱你打架了啊?你们不过是帮自己的同学忙,做了一些同学应该做的事情。伟子,你千万别把自己当破罐子摔,我看你就是个很不错的人。你看你秀高音,哪个人有你嗓子好,你跳舞也很厉害啊,你就有艺术天赋。”依依生气的说,她感到自己一定要把心里藏的话全部掏出来,一吐为快。 “我也不管什么文学社,反正我们开学就说好了一件事,现在也是我们兑现诺言的时候,另外也是我们对你们两次看望我们的回报。”金子一旁插话。他顿了顿。伟子和斌子当然知道金子提的事情。 “明天下午,我们邀请你们去王子溜冰场溜冰。”金子接着说。 “可是我们不会啊。”丫丫道。 “很容易的,我们教你们。”伟子一边说道。 “对对对,很容易的,小孩都会滑呢。会骑自行车的人立马就会滑,就是保持平衡而已。”冯斌也在一旁帮腔。 “好啊,我们就去玩玩。”丫丫提到玩就开心。 “你们说好就是了。”瑶瑶没好气的说道。冯斌知道她本来讲的文学社的话题让人岔开了,心情不爽。他私下来劝瑶瑶,承诺一定会把文学社办好的。保证这些人一定个个都加入。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吃完晚饭去。五点半我们在宿舍门口集合。”依依说道。 十九章 你清楚我吗 韩金看到安全章勇他们,心里释然。他见几个流氓纷纷倒地,赶忙招呼三朵梅迅速离开现场。 为了确保女孩子的人身安全,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韩金这边吩咐冯斌领着三朵梅叫了一辆摩的马不停蹄的赶赴校园。韩金和吴伟则跟着王安去车棚取车。几个人取了车,沿着甘棠湖大摇大摆的朝西一路走去。韩金心里依然忐忑不安。这场架打的可真不小,照理溜冰场的老板一定去叫公安去了。虽然说自己是正当防卫,但是防卫过当他是知道的。再说这帮不务正业的流氓青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们死缠烂打,自己作为学生一定也不能善始善终。毕竟穿鞋的怕光脚的。 吴伟也是长长的嘘了口气。在出门玩之前,他就有预感会碰到这些地痞流氓,那个时候他还准备带一根铁棍出来呢,只不过天气热穿的衣服单薄藏不住,何况几个女孩子在一起,早说了那些话,多扫兴,没多大意思。当时被那伙人围着了,横了心,准备拼死也要输的光彩一些。却不知道,凭空里跳出几个程咬金出来,帮他们解了围,真是大快人心啊。这一路走在湖边路上,看着沿路的街道上时而有一些霓虹灯在闪烁,他的心情欢快起来了,于是哼着张国荣的《侧面》: 犹如巡行和汇演 你眼光只接触我侧面 沉迷神情乱闪 你所知的我其实是那面 你清楚我吗 你懂得我吗 安全和章勇对这首歌也是挚爱,听吴伟唱起,在一旁也和声起来。当吴伟唱起“你清楚我吗”,他们就高声“嘿”,歌声动听,让人感到犹如张国荣亲自演绎,路人中有一群年轻的女子也被歌声打动,纷纷喊叫“哥哥,哥哥”。王安也激动起来,在人群面前挑起太空舞和机械舞,引起了如潮般的掌声。 韩金因为担心那伙流氓会寻来报复,急急忙忙来打断他们的即兴表演。他看着吴伟兴奋的脸上油光闪亮,满脸的青春痘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显得活跃起来,随着歌声,仿佛也跳动起来。韩金腾起脚来,朝吴伟屁股踢去,吴伟知道韩金不吭声过来的用意,所以虽然他在动情的唱歌,其实也留心了韩金,这一脚并没有踢上他,他朝一边躲闪,这就撞到了安全身上,吴伟干脆一把抱住安全,真诚的说道:“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不然我们头都要打破了,还找不到家哦。” 安全顺势用手挡开吴伟伸过来的双手,随口说道:“客气,客气”。安全跟吴伟并不熟,一下子不能接受这样亲近的动作。吴伟当然也知道这种动作把这位仁兄吓到了。他满脸尴尬,转过身来,朝韩金狠狠的瞪了一眼。 韩金跟安全说:“今天晚上准备如何安排,我和吴伟就不回学校,反正是周末,学校也没那么多严格要求。” “我有几个方案,第一,到我一厂宿舍里聊一晚上去,第二,找一个录像厅,看一宿的a片,第三,我去小店里提两扎啤酒出来,再弄两包花生,我们就在湖边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几个男的挤在一张床上,臭气哄哄。”王安道。 “是啊,我看还是买些酒来,大家一醉方休。吴伟,你看看你荷包里还有多少钱,我荷包里的这几元钱你先拿去,你去买两扎啤酒,今天我们请客。”韩金吩咐吴伟去买酒。 安全一个箭步走上来,拉住韩金的手,阻止道:“说什么鬼话,你哪来的钱,你还是学生,我现在上班了,虽然攒的钱不多,买不起房子车子,但是酒还有的喝,你们都别动,听我的,我和勇儿一起去买酒和菜,我们到公园的湖心亭中坐着喝酒聊天。” 吴伟跟着安全后面,执意要去帮忙提酒。安全没法,就让他跟着。吴伟见一旁有卤菜店还开着,称了些猪杂碎。快步跟上安全他们去副食店里提酒,一人一扎,提了三扎赤湖啤酒,与韩金王安会合了,就穿过甘棠公园门口,从小路上径直到了湖中的小岛上。 “韩金,刚刚你们一阵的有个女孩子是赤湖的吧?”安全干了一瓶酒,问道。 “都是我们老乡,一个赤湖,一个彭湾的,一个龙江湖的。”韩金介绍道。 “我说呢,这么面熟,我刚刚说的那个女的叫梅依依,是么?”安全递给韩金一瓶开了盖的啤酒。 “对,就是。”吴伟见安全这么说,知道这位兄弟对梅依依很熟,正好从安全这里了解一下梅依依过去的事情。“你跟她很熟吗?”吴伟接着问安全。 “梅依依在赤湖是很有名气的,提起这个名字,当然是如雷贯耳哦!”安全随口讲道。 吴伟听了心里一紧,这分明不是好话啊。也不知道梅依依是不是在赤湖本地口碑不好还是名声很臭呢。吴伟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他是个直肠子的人,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倒也是难为他了。 “梅依依的名字响亮只是这里有个故事而已。她是很聪明的小孩,只是身世凄凉,是个可怜的人。”安全看到吴伟的胃口吊了起来,他才认真起来。 原来,梅依依的妈妈原来就是赤湖厂里的一枝花。许许多多追求的对象她都看不上,最后她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这个男人在赤湖厂里做干部,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最厉害的是这个人能说会道,伶牙俐齿,能把圆的说成扁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因此官场上也顺风顺水。情场上也左右逢源。当初承诺给梅依依妈妈一个说法就是与妻子离婚,与依依妈结合,但是岳父通过单位施加压力,最后依依妈只能跟赤湖厂里的一个最老实的最丑陋的男人结婚。此时依依在她娘肚子里已经有两个月了。依依妈妈生完小孩后,更是美的让人心猿意马。特别是她嫁的这个男人懦弱无能。所以,依依的生父就依旧来纠缠依依妈。后来,得寸进尺,依依的生父直接到依依的家里在依依的房间里跟依依的妈妈苟合。一天晚上,依依的爸爸在闲汉的怂恿下,喝酒壮胆,用事先磨好的锋利的菜刀将奸夫dang妇手刃了。最后,依依爸爸也被公安抓了判了无期。依依在她姑姑家长大的。所以,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女娃的命比黄连还要苦,三个至亲的人都没了。 第二十章 涛声依旧 寒假开始了。按照计划,吴伟、冯斌等都去了半州韩金家,打算玩到小年再回自己的家。这样三人在韩春家里呆的比较多。韩春家,瑶瑶基本上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主人。韩春早出晚归,忙着事业。韩刚这时跟着韩春打下手,自然也是忙忙碌碌。不过,虽然他们很忙,但是年底温度低,施工的进度很慢。有些工程要到达到一定的进度,才能结账。特别目前这个时期,一票人要过年了,过年需要票子购置年货。这也着实让他们头疼。瑶瑶知道姑父的烦恼。所以,这些天,她的脸上也自然没有太多的笑容。三个男孩看着瑶瑶无精打采,也是爱莫能助。韩金提议要去钓鱼,吴伟跟着去了。冯斌留下来陪瑶瑶说话。瑶瑶也不言语,低着头,想着事情。冯斌想法子要让瑶瑶开心起来。 "我们出去走走吧。你看他们俩去钓鱼了。我们也去看看,我钓鱼的技术也蛮不错,我也可以显现本事。或者,我们去河边去看看,去那河边的大石头上喊喊,那里空气好,视野好,或许能够散散心。"冯斌央求道。 "好吧,我带你去那儿玩玩。"瑶瑶沉重的说。 出了门,上了堤坝,走了好远的一段路。他们就能看到一片砂石地。无数的鹅卵石铺在河床上。巨大的圆石一个连着一个。河水在圆石底下拍打着河岸,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会儿像老妇呜咽,一会儿像水牛低哞。 瑶瑶坐坐在石头上,出神的看着远方。冯斌靠着也坐下来。他远眺江水的另外一头,能够看到对面的城镇和树林。河里有汽船和渔船。渔船上的渔夫还有的唱着优美的歌。这一切,在冬日的温暖中,显得无比美妙。 他转过头看看瑶瑶。只见身边的这位爱人已经腮帮上一串串泪珠流下来。他怜香惜玉起来,一把把瑶瑶拥入怀中。 "我的妈妈,就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睡着了。那时我就一个月,为何我的印象中那么强烈。或许,是亲戚们的议论强烈的在我的脑海中留下烙印。但特别的奇怪,我记得特别特别的逼真。妈妈的相貌,美丽的耳朵和鼻子都在我的脑海中"。 冯斌把瑶瑶搂的更紧了。他能听到瑶瑶的私语,悲伤也能感染人。瑶瑶显得无比激动,胸脯起起伏伏。 "我不开心的时候和开心得时候都会到这儿来,来跟妈妈说话。妈妈仿佛能听懂我的话,河水拍打石头的声音就是妈妈的回答。我能听得动妈妈的意思,她在关心和鼓励我,要好好的活着。" 冯斌这时把手伸进瑶瑶的怀里。这只不老实的手开始抚摸着瑶瑶的胸脯。正在感受着那颗激动的心。 瑶瑶想摆脱,但却无力。她感到身体颤动起来。她仿佛记得那一晚,那个熟悉的人在她身体上,留下了一个记忆。她感受这这种幸福和快乐以及疼痛。每一次的疼痛,就是快乐的回忆。 韩金和吴伟他们也没有去钓鱼。他们去了韩刚的工地,韩刚和韩春正为了温度不适合水泥施工难题着急。吴伟关心的问韩春,"韩总,年底到底需要多少钱来发工资呢。" "起码要两千元。现在家里把棉花钱挪过来先垫着,还差好一大截。" "韩总,这两千元,我开给你想办法。"吴伟的话让在场的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应该说来还算一个少年,怎么敢夸这么大的海口。韩金知道,吴伟出身于一个棉农之家。靠土地攒钱的农民,一下子是没办法拿出这么多元的。 "伟子,别开玩笑了。他们是大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孩信口开河就可以的。"韩金在一边着急说道。、 "金子,刚哥,韩总,你要相信我哦,这些钱我会帮你们借到。不过你们要及时归还的。因为这个钱也不是我的。但是这个时候我借给谁,我还能说的上算。" "行,就这一句话。我就十分感谢伟子了。伟子不错,以后一定有大出息。这么讲义气。好了我们今天早点收工,中午把过年的腊鱼腊肉多切点出来好好喝一顿。" 冯斌这边还坐在石头上缠绵。瑶瑶已经感到石头的冰冷,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丢开冯斌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冯斌只要作罢。屁颠的跟着一路无语。 瑶瑶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烦心事情。就是她的生理期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了。她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她知道孩子是谁的。冯斌,对不起了。为了孩子能够出生,她只能依靠冯斌。 河水拍打着石头,发出的声音,低沉低沉。 她恨这个世界,恨一些人,然而,又有这样的人,她喜欢,又有这样的世界,她还没喜欢够。 未来,该怎么办。这个事情,肯定是收不住了。但是,冯斌受到牵连,那该怎么办。他可是无辜的。但是没有他,她又怎能让孩子出生,又怎能去养活孩子呢? 带走一盏渔火让他温暖我的双眼 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无助的我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 许多年以后却发觉又回到你面前 留连的钟声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尘封的日子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 久违的你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 许多年以后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留连的钟声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尘封的日子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 久违的你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 许多年以后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第二十一章 家宴 这一日早饭后,天阴沉沉的。冬天的风刺骨的寒冷。章鹏开着车来到韩家庄。他径直来到韩春家。韩春去置办年货去了。家里梅瑶瑶赶紧招呼章鹏进家暖和暖和。章鹏见韩春不在家,就站在门口搓搓手道。 "瑶瑶,丫丫让你牵头帮她请一下客人,先要请你姑父,然后你们的同学,再有上次的一起去的韩钢。好,就这样说,我还要去请梅依依,正好去所里请假。" 他跺跺脚,朝瑶瑶笑笑,就走了。瑶瑶忙喊住他。 "姐夫,丫丫请我们吃中饭还是晚饭呀。" "当然是中饭,呵呵,你们早点去家里玩玩。丫丫还希望你早点去做下手呢。" "哦,好的,等我姑父回来,我们就去。"瑶瑶点点头笑着说。 瑶瑶目送着章鹏下了塆,上了大路,听那辆皮卡突突发起马达声,也出了门,过了几个巷子,来到韩金家。她跟韩金道明了丫丫让大伙儿到她家吃中饭。这时韩钢也在,瑶瑶也郑重的邀请了他。当然她补充说这是丫丫的本意。 韩钢不好意思道,“你们同学聚聚,我过去不好吧?” “她也邀请我姑父一道,还有章鹏作陪,你怕什么?” “什么时候去呀?这么冷的天,我们还是不要骑车,我看还是走路去。这路程,走走说说,一会儿就能到。”韩金建议道。 “我觉得这么冷,还是坐汽车,正好九点钟有一班汽车,我看十来分钟就到了。你们先张罗张罗,我先去镇上去碰瑶瑶姑父,然后到车站去等车。你们提前五分钟去江堤等就行。”韩钢把行程安排好,穿上一双崭新发亮的三接头皮鞋,用手指拢拢发型就出了门。韩金的家在韩家庄的中心位置,距离镇上步行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瑶瑶回家关好门又折返到韩金家,跟大伙儿一路出发。 出了韩金的家,冯斌立马伸手牵住瑶瑶。瑶瑶赶紧甩开。冯斌脸红了一会儿。其他人也装作没看到什么。到了大堤上,瑶瑶靠近冯斌,主动抓住了冯斌的手,冯斌这才缓过来。瑶瑶看着冯斌舒缓开的眉头,笑着说。 “生我气了,冯斌,村子里好多长舌头的,你牵着我的手,回头不知道有多少人说我的坏话呢?冯斌,请原谅我的苦衷,不要生我气了好么?” “是我不好,我应该理解你的苦衷,对不起,我想我是想的太多了。只要你不开心,或不理睬我,我就会胡思乱想。我们都不要生气了,要多点笑容,要开心起来。”冯斌的手里,瑶瑶的冰冷的手依然如故。 “瑶瑶,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手这么冷,你穿多少衣服啊。要穿暖一些哦。”冯斌用手挽着瑶瑶的腰肢,想自己的体温来暖和瑶瑶。 瑶瑶穿着一件羽绒棉袄,那是姑父让人从共青羽绒厂里带出来的,说是抵押工钱的,衣服不时尚,八十年代末流行的样式,但是羽绒却是足斤足两的,暖和就不必说了。 上了车,车里人多,韩金占着好好几个空位,还有人站着,他们一行人坐了下来。旁边站的人还在发牢骚,说是韩钢不该占位子。韩钢生气道,“你不服气么,要不下车去练练。”发牢骚的人看了这一伙人多,也就鼓着嘴巴安静下来。十来分钟,车子就停了下来,大家都下了车,众人发现韩钢手上提着些东西。吴伟赶忙来说要帮忙提着。韩钢说,“东西很轻,不需要帮忙。” 章鹏在路口等大家。他给韩春韩钢敬烟,还问韩金吴伟冯斌递烟,冯斌谢绝了。韩金和吴伟也抽上了。丫丫戴着围裙在门口等着,依依跟着章鹏来得早,在桌子上准备了茶杯,给大伙儿斟茶。丫丫看着韩钢手上提的礼盒,笑着说,哎呀,还要你们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韩钢忙说,“第一次大家来认门,又是要过年了,大家来给你父母亲拜早年了。这东西不值钱,只是我们的一些心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丫丫父母亲也出来了,张罗着大家坐下来,一会儿就去灶房里忙去了。丫丫打开果盒,让大家尝尝。大家都推让了一下,然后恭敬不如从命。 章鹏拿出一个木制的棋盘,邀请韩春来下象棋。韩春憨憨的笑了几下,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章鹏这时还真的不服气了。在他眼里,目前还没找到象棋能够赢他的对手。 韩金和吴伟吃了些点心,就出门溜达一下。丫丫的村庄就在大堤脚下。另一边则是一望无垠的耕地。耕地上还有一些油菜,在寒冷的冬天里,坚强的生长。丫丫的家则是土木结构的房子,这是农村里头常见的房子。土砖是从田地里切块出来的,在土砖砌墙后,用枞树和青瓦搭起来,则是可以遮风挡雨的家了。在丫丫的土房子边上是一列红砖青瓦的房子,细细数来,大概有十来间。房子也只有一层的平房,但是无论是地基,还是屋顶都与众不同。地基是石头厚厚堆砌的,房前有宽敞的屋场,房后则是深深的放水沟。屋脊上有双龙吐珠的雕塑,这是在祠堂和寺庙中常见的,大概可以辟邪的作用。 韩金和吴伟在外面站久了,觉得还是蛮冷的。于是,他们走进了屋子,看到章鹏和韩春还在下棋。章鹏抓着一只棋子,举棋不定。韩春则是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喝着茶水。看来,章鹏还真是碰到了对手。韩金插话道。 “鹏哥,这边上的红砖房是谁家的?” 韩春笑着说,“当然是章鹏的豪宅。在半州城,这是很不错的别墅了。” 章鹏不好意思道,“哎呦,这棋下得,这一会儿功夫就输了好几盘了。春哥,你嘲笑我,现在这房子都老套了。你村庄谁家好像做楼房了,两层的小洋楼,还有铁质的走廊。” 章鹏说的是韩家庄的谁,韩春当然知道是韩友家。韩友是半州城第一轧花厂的副厂长,大半个城的棉花都要经由第一轧花厂加工然后才能运到县城里去。韩友又是韩家庄的人头,改革开放的受益人之一,当然率先把楼房做起来,也是农民致富的榜样。韩春喊韩友叔叔,从他内心来讲,他是不大认同这个长辈的。但从他传统的骨子里,他还是尊称这个叔叔。 瑶瑶在厨房里,看着丫丫的父母一个在灶前塞柴火,一个在案前切菜,她和依依反而下不了手来帮,只是灶房里暖和,她们也陪着丫丫。丫丫则是在灶旁掌勺。这一道菜是蒜苗炒猪肝,丫丫在盛盘之前,夹了一块猪肝让依依尝尝,依依努了一下嘴说,她不吃猪肝。品尝的任务就交给了瑶瑶,瑶瑶还没张口,鼻子就嗅到猪肝的气味,喉咙一瞬间涌出东西出来,她举起手来掩着嘴巴朝灶房外跑。 丫丫摆摆手道,“我的厨艺这么不好吗?算了,还是我来尝尝。”她张开嘴尝尝她炒的猪肝,很鲜美。她点点头,自己还是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开席了,章鹏张罗着安排席位。他先喊来自己的准丈人来坐上位。丫丫父亲赶紧推让,他说,客人上坐客人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