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悍妻：重生宰相太粘人》 第一章 穿越 “咣当”一声巨响，杨金花大力推开快要掉了的木门，没急着进屋，等腾起的灰尘落了地，才迈步走进了村尾的一间破房子里。 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到靠墙的地方有一堆稻草，上面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正是杨金花这次的目标。 那是一个十分瘦弱的女人，苍白的脸色、枯黄的头发、瘦得脱了相的脸、起伏微不可见的胸口，这一切都让她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赵暖晴啊赵暖晴，你说你好好地非得得罪小姑子，这下护不住你那个小崽子不说，连自己也搭进去了吧！让我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咽下这口气，我好回去交差了。”说着，杨金花伸手往赵暖晴的鼻子底下探去，想试试她还有没有呼吸。 突然，一直躺在那里离死不远的人倏地睁开了双眼，冰冷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杨金花。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杨金花形容不出来，但她却本能地感觉到了毛骨悚然，就好像那双眼睛后面藏着尸山血海，令人不寒而栗，让她几乎想落荒而逃。 不对，那个窝囊废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一定是她看错了。杨金花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又奓着胆子往稻草堆上看过去，果然发现那人还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就说我刚才看错了，那个窝囊废怎么可能会吓到我。”杨金花拍了拍胸口，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却不敢再靠近去看了。 “都是那个老虔婆，让我来这么一趟，反正人也快死了，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看的，不定又背着我给她那遭瘟的闺女什么好吃的，不行，我得赶回去看看”一边说着，杨金花往外走去，再没看躺在稻草上的女人一眼。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赵暖晴缓缓睁开了双眼。 “原来我没死么？”动作极慢的把双手伸到了眼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那双手上布满了老茧和斑驳的伤痕，赵暖晴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具身体真的不是她的。 就说嘛，当初她可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胸口被异能洞穿的，那种伤势哪里可能还有命在。而且，那些人杀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她的异能核么？估计得手后连她的身体应该都被毁尸灭迹了。 她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宽大的裤子还有长度到膝盖上的上衣，这妥妥的古代劳动妇女的标配啊！只是这衣服也太破了，到处都是补丁，跟好人家的抹布都有的一拼。 “哈哈哈”赵暖晴捂住了眼睛，发出一阵大笑，却又从指缝里流下了一行清泪。穿越这种事情居然真的会发生啊！她这是终于摆脱了那个吃人的小队了么？ 过了好半天，她终于止住了笑声，双手撑着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眼前却是一阵阵的发黑，胃里也是一阵绞痛。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在她没有觉醒空间之前，这种事儿不是常常会发生么！ “要是我的空间也来了就好了，我刚蒸好的大包子，还没来得及吃呢！”想到她那不同寻常的空间以及那一空间的物资，赵暖晴不禁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手里一热，她低头看去，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怎么回事？难道说我的空间？？？！！！ 赵暖晴赶忙集中起精神，果然感觉到了她上辈子那个空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堆着她平时自己种的还有收集来的各种物资，最边缘的地方还停着一辆崭新的悍马以及一辆油罐车。 这可太好了，这样一来不管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她都有了足够的底气能够活得下去了。 这是老天爷看我上辈子死的太憋屈，所以补偿了我一条命吧！赵暖晴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美滋滋的想着。 “霍婶婶，霍婶婶”焦急的呼唤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的传来，一个四五岁的小豆丁出现在房门口，他往里走了两步，实在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于是又试探着叫了一声：“霍婶婶？” 听到小豆丁的声音，刚咽完最后一口包子的赵暖晴突然意识到一件要命的大事，她穿是穿来了，但原主的记忆她是一丁点都没有啊！甚至她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包子嘴里的“霍婶婶”究竟是不是在叫她。 “霍婶婶？”小豆丁又往前走了两步，小声的又叫了一声。 “嗯，你是谁？”赵暖晴刚才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又看到来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于是不答反问道。 “我是小豆子，霍婶婶，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霍老奶要把子辰打死了。”这小豆丁应该是认出了原主就是他要找的“霍婶婶”，说的话里都带了哭腔。 “子辰？”赵暖晴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这个名字，心里突然莫名一痛，她心思电转，这应该是原主的情绪了，看来这个子辰跟她的关系匪浅啊！ “霍婶婶，快走吧！要不来不及了”小豆丁急了，竟然伸手去拽赵暖晴的袖子。 “好了，我跟你去看看。”赵暖晴站起身，她现在特别感谢刚才那个大包子缓解了她的饥饿，要不然就凭她之前的小体格，就算去了也只能是给人家送菜的货。 赵暖晴跟在小豆丁后面都来不及记路，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村子中间的位置，老远就能看到那里围了一大群人，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叫骂声和棍子一类的东西抽打在身上的闷响，还有“嗡嗡”的议论声。 “就、就在那里，霍老、老奶在打、打子辰呢！”小豆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用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对赵暖晴说道。 赵暖晴摸了摸小豆丁的头，从空间里偷渡了一块冰糖出来，“谢谢小豆子，这个糖给你吃。”说完，她把硬硬的糖块塞在小豆丁手里，转身往人群中走去。 国人爱看热闹的喜好果然古今皆同，赵暖晴废了点力气才越过层层人群，来到了人圈的中心位置，就看到了让她又是一阵心痛的情景。 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半趴着伏在地上，不知道护着怀里个什么东西，一个花白头发的干瘦老妪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正在往他身上抽打，一边抽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你这小娼妇生的小贱崽子，居然偷家里的东西，长大了也是个砍脑袋的货，还不如让我早早地打死你” 第二章 极品家人 旁边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裳，白白净净的圆脸盘少女站在旁边附和着，“就是，那白面饼子也是你配吃的？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也难怪我堂哥看不上你娘了，看看她教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我呸！” “什么娘配什么儿子，这娘要是个贱皮子的话，儿子还能好到哪里去么？” 赵暖晴听到这个声音，挑了挑眉毛，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在她跟前一直哔哔的就是这个人。 周围围观的人们都面露不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娘忍不住劝道：“霍泽家的，差不多得了，再打就要打死人了，孩子还小，不听话你慢慢教就是了。” “我说张婶儿，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看着他可怜，你把他领家去呀！” “就是，她张婶儿，要是你家里出了这么个白眼儿狼，我就不信你还能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这小崽子还这么小就偷家里的东西，长大了还能好？我这是在教育他呢！”打人的老妪摆弄着手里的树枝子斜着眼睛看刚才说话的大娘。 “我娘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她发高烧你也不给她请大夫，还不给她饭吃，我拿个饼子给她吃怎么就不行了？”被打的小孩抬起小脸，愤怒的对打他的老妪喊道。 “你偷家里的东西还有理了？看我不打死你！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敢偷家里的东西······”老妪说着扬起手里的树枝，更加凶狠的对着小男孩抽了过去。却在半路上就被拦住了。 “是谁······”老妪气哼哼的转头去看拦自己的人，却对上了赵暖晴那双异常平静的双眼，一下子就卡壳了。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对上了这双平时几乎不敢看她的双眼时，她居然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意。 赵暖晴伸手把老妪手里的树枝拿下来，扔到了一边，走到小男孩跟前半抱半扶着让他站了起来，却发现这个男孩长得意外的好看，只是他太瘦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只剩下了一双大眼睛，此刻那双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着，鸡爪一样的小手里抓着半块黑漆漆的面饼。 “我说堂嫂，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居然敢对我娘动手。”那个少女不满的说道，“这个小崽子敢偷家里的东西，打死也不冤枉。诶呦~~”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一颗小石子精准的打中了她的一颗上门牙。 “接着说呀！怎么不说了？”赵暖晴将小男孩虚虚的揽在怀里，两手互相拍了拍，在她愤恨的看过来的时候对她扬了扬下巴，将不屑的姿态表达了个淋漓尽致。“下次再骂人我就让你再也张不开嘴！” “你这个小娼妇，敢打我闺女，我跟你拼了。”老妪看到少女吃了大亏，直接对着赵暖晴扑了过去，长长的乌黑的手指甲直直的对着赵暖晴的脸抓来，表明了是想毁了她的脸。 上辈子赵暖晴觉醒的是空间异能，不属于战斗系，因此练就了一身躲避丧尸的好本领，跟那些风系、强化系的变异丧尸比起来，这老妪的速度在赵暖晴看来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她揽着小男孩轻轻一扭腰，就躲过了老妪扑过来的身体。 “诶呦，你这个作死的小娼妇，丧门星，居然敢躲开，你等着，看我不打死你，诶呦，我的娘唉~~”老妪没扑到赵暖晴，直接砸到了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腾起一阵的尘土。 “你看看你那指甲，又长又脏，都快赶上僵尸了，你冲着我的脸来，我还不躲开，等着毁容吗？”赵暖晴老神在在的说道。 “小娼妇，我是你的长辈，就算我要打死你你也得受着，诶呦~~”老妪就算趴在地上起不来嘴里也没闲着。 “子辰，你没事儿吧？”刚才给赵暖晴送信的小豆丁终于缓过了气，仗着自己个小，挤到了跟前。 他有些犹豫的看了赵暖晴一眼，然后对着小男孩的耳朵小声说道：“我看到霍老奶要打你，就把你娘亲给找来了，她帮你了吗？” 五感敏锐的赵暖晴：“······”谢谢，我都听见了。 霍子辰盯着赵暖晴看了又看，最终对着小豆丁点了点头，但始终没有对赵暖晴说一句话。 “那就好，那就好，”小豆丁拍了拍胸口，“我就说找你娘肯定有用······” “你这个小贱蹄子，”那边那个老妪也被那个红衣少女扶着坐了起来，她扶着自己的老腰“诶呦诶呦”的叫唤了两声，然后居然中气十足的拍着大腿嚎了起来：“老天爷呀！你快开开眼吧！这个作死的小娼妇敢打长辈了，你快收了她吧！我们老霍家可禁不住她祸害呀······” 赵暖晴在末世前也算是看了无数的穿越种田文，几乎每一本里都会有不少极品出现，只是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对上一个，而且她看起来还是原主的家人。 其实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跟原主的家人对上，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怕人设维持不住被人知道了她不是原主而抓去烧死。 但是一看到那个让她莫名心痛的小男孩以后，她改了主意了。因为在早期的穿越文里，失忆梗也是个百试不爽的好理由来着。 而且从她刚穿过来时的身体状况来看，原主显然不是自然死亡的。 “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站着？没看我娘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去跟我娘认错！”那个之前去了破屋子的女人走到赵暖晴跟前大声对她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你谁呀？”赵暖晴问她。 “呦呵，长脾气了，你管我是谁，我让你去跟我娘磕头认错！还不快去！”说着，这人居然伸手想要抓她的头发。 面对伸过来的爪子，赵暖晴习惯性的轻轻一扭身站到了来人的身后，对着她略显宽厚的肩背就是一推，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办到的，就看到那人往前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住。 “赵暖晴！”她转过身气愤的指着赵暖晴的鼻子骂道：“难怪我娘说你是贱蹄子，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不听，今天我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杨金花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扇到脸前的巴掌，赵暖晴毫不犹豫的给她打开，然后反手扇了回去，就听“啪啪”两声脆响，杨金花肥硕的身躯左右转了两圈，最后居然没站住，身体一摘歪软倒在了地上。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赵暖晴，发现她正甩着两只手，嘴里还嘀咕着：“这皮也太厚了，打得我手疼。” 第三章 怼怼怼 这杨金花婆媳平时在村子里就仗着婆婆能撒泼、媳妇能打架横行全村，对她们有意见的不在少数，这下看到她们吃瘪，都看得十分高兴，忍不住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杨金花也有今天，简直活该！” “就是，上次他们家的鸡跑到我们家，吃了不少院子里的菜不说，霍婶子非说她们的鸡把蛋下到我们家了，堵着我家门骂了半天，最后我婆婆实在受不了了，给了她两个鸡蛋才算完。” “那次他们家子澜看我家柱子吃糖糕，不但抢了吃的，还把我家柱子推了个跟头，手都擦破了，我找他们家去，那杨金花竟然说我家柱子活该，谁让他不把糖糕分给子澜吃的。” “嗨，这算什么，你们忘了，那回秋收，琴娘不小心碰了她一下，结果被她讹了二十斤粮食了？” “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儿。” “先别说杨金花了，你们说这赵暖晴是怎么回事儿，这一病咋还开窍了？” “对呢，你不说我还没往那里想，这赵暖晴可算是立起来了，要不然就那一家子懒货，就她一个人傻乎乎的干活，早晚要累死她。子辰跟着她也是可怜。” “谁说她是病了？我跟你们说吧，听人说赵暖晴是被那霍明霞给推河里去的，救上来的时候人都昏过去了，结果那老霍家就把人给扔老宅里，连个大夫都没请，她能熬过来也算是命大了。” “真的呀！这老霍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听到这儿赵暖晴基本上也能够把事情拼凑个大概了，更加令她放心的是居然没人觉得她芯子里换了个人，而是全都认为她是被欺负狠了终于要反抗了。 这简直太好了，只要她再把失忆的事情说出去，一切就都妥了。 只是要怎么说呢？这个时机可不好找，她总不能上赶着对人家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吧？ “娘！你这是怎么了？” “娘！” “娘，别坐地上了，快起来！” 三个男人拨开人群走到那老妪跟前，其中两个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剩下的一个走到杨金花跟前去扶她。 “他爹呀，你算是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人给打死了，”看到自己男人来了，杨金花觉得自己的底气又回来了，她指着赵暖晴告状：“堂嫂把娘给打了，我让她跟娘去认错，结果我也让她打了两巴掌，你瞧瞧······”说着，把自己的大脸蛋子往来人跟前凑了凑，还撅了噘嘴。 说到撒娇这件事儿吧，要是一个孩子或者长得窈窕一点儿的女人都还行，但就杨金花这吨位，以及被赵暖晴毫不留情的两巴掌扇肿的大饼脸，怎么看怎么觉得可以省下一顿饭了，村里围着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女人，全都有志一同的做了个干呕的动作，太辣眼睛了。 她男人也有些不忍直视的撇了撇嘴，然后才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问她：“你说你这是堂嫂打的？” “霍启杰，你什么意思？我还能冤枉了赵暖晴不成？你这个负心汉，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骚蹄子了？这才看我什么都不顺眼，连我说话都不信的，你说！！！”杨金花听了自己男人的话当时就怒了，劈头盖脸的对着他就是一顿喷。 “你在胡咧咧些什么？”霍启杰脸上挂不住了，“这话是随便能说的么？” “那你不信我的话！”杨金花又一次撅起了嘴。 “我哪有说不信，不过就是问问，你说的我当然会信了！” “这还差不多，赵暖晴打我了，你看我的脸，你去给我报仇。”杨金花满意了，肿着脸居然还笑了一下。 赵暖晴一字不拉的听完了这对夫妻的对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个什么智障的组合。而且，堂嫂？原来这老婆子不是原主是婆婆啊？！ 那边霍家另外两兄弟也听完了霍家母女添油加醋说的整个事件的经过，对于周围围观村民听完之后惊讶的表情视而不见，跟杨金花的男人汇合后一起站到了赵暖晴跟前。 “娘亲······”赵暖晴感觉到自己上衣的下摆被人给拽了拽，她低下头，在小男孩眼里看到了跟年龄不符的担忧以及愤恨和······自责？ 不过现在也没空去管小包子的心思，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担心，娘亲对付得了他们。”说完，她把他往刚才给她报信的那个小豆丁身边推了推，“小豆子，帮婶婶照顾好子辰，可以吗？” “好，我一定会看好子辰的，婶婶放心。”小豆子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对着赵暖晴保证道，还顺手把霍子辰给拉到了自己身后。 “谢谢小豆子。”赵暖晴也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站起身，直直的看向在自己面前站成一排的三个男人。 “怎么？要动手吗？”赵暖晴丝毫不惧这几个身高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在她冰冷的注视下，最先败下阵来的还是杨金花的男人霍启杰，他低下头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小幅度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他还是挺了解自己的媳妇儿的，知道今天这事儿肯定不光是他老娘小妹和媳妇儿说的那样。 在他之后，那个年纪大一些的人也面露犹豫，自己老娘跟小妹被欺负了，他是生气的，但看着赵暖晴的眼神，他没来由的竟然觉得有些心虚。 只有最年轻的那个，跟个斗鸡似的冲着她挥拳头，“我是看在启明堂哥的份上才叫你一声堂嫂，我告诉你，我们老霍家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传统，下次你要是再欺负我娘和我妹子，我对你不客气。” 赵暖晴已经不想说话了，就这种脑残智障，跟他说话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还是直接动手比较舒爽一些。 于是乎······ “啪”的一声，男子的拳头被打得偏到了一边，“你是谁？你娘和你妹子又是谁？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赵暖晴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惊愕和茫然，还有疑问。 “你说什么？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我娘和我妹子？”男人脸上的表情比赵暖晴还要茫然。 赵暖晴：“······”就这种智障居然不是放在家里藏着，居然还放出来乱咬人！！！ “你个小娼妇，贱人，你竟然敢说不认识我，你是想造反么？老天爷呀！我老霍家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回来，还带着个小拖油瓶，整天吃白食不说，还动不动就不认识我们，老天啊！你快降道雷劈死这个六亲不认的小贱人吧！”那边的老妪听了又是一阵叫骂。 第四章 重生的霍子辰 ？？？什么意思？这小包子竟然是原主带来的？不是他们老霍家的人？还没等赵暖晴理清这突然冒出来的信息，旁边又有自以为正义的人士站出来说话了。 “启明媳妇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自己的婶婆和堂小姑子怎么能说不认识呢？”最一开始帮霍子辰说话的大婶儿这会儿正不赞成的看着赵暖晴。 婶婆？赵暖晴在脑子里迅速地换算了一下，才明白这个婶婆应该是原身丈夫的婶婶。她看了看信息的来源，心里对这位老太太刚才的好印象也去了大半，这不妥妥的一根墙头草么？谁落下风谁有理。 “这位大婶儿，我是真不记得了，我前两天病了，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赵暖晴委屈的说道，她可真不是装的，原主确实没给她留下任何记忆呀！ “什么？不记事儿了？” “这是真的吗？” “这还真没准儿，之前子辰不也说了他娘发了两天高烧了，没准儿就是给烧坏了脑子了呢！” “对，隔壁村的王家闺女就是发高烧给烧成了傻子了，子辰娘这只是忘了事儿还算好的呢！” “说的也是，不过要不是这霍家闺女把人家推进河里也不会有这事儿了。而且没听子辰说么，老霍家没给人家找大夫，就那么挺着来着。” 离得近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并且传的人越来越多，不大会儿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赵暖晴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暖晴满意的听着周围的议论，心里美得一批，这样一来，就算她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她应该、大概、可能是逃脱了被烧死的下场了吧？！ 她尽量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四下里看了一圈，然后目光就跟那个站在大树下的小小的身影对上了。只是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怀疑、失落、愤怒以及······了然？ 赵暖晴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穿了帮，她又看了看旁边的小豆子，结果在那小子的眼里只看到了茫然和不可置信，这才是一个小孩子应有的眼神嘛！ 这么一看，她的便宜儿子似乎不简单呢！ 霍子辰这个时候的心情确实很复杂，因为前一世他的娘亲确实是死了，因为溺水之后的高烧不退，霍家不但没给他娘亲请大夫，就连饭都一口都没给她吃，昏迷了两天之后就咽了气。 而他没了娘亲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叔公家里，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干活，还总是吃不饱。 而他的爹爹对他的遭遇完全是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他就这么无依无靠、像个畜生一样活到了十四岁。 每当他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都忍不住会想，要是娘亲还活着，是不是他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后来夏国犯境，朝廷征兵的时候，霍家人又背着他改了他的年龄，把他送上了战场。 霍子辰进了军队之后一腔愤懑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他本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因而在战场上十分大胆，敢拼敢杀，后来又在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当时的四皇子。 有了四皇子的保驾护航，当战事结束后回京受封时，他成了正四品的忠武将军，也正式加入了四皇子的阵营，从此铺开了他的平步青云之路，他也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赵梓晨。 当时的边境还不稳，战事频发，在四皇子的运作下，赵梓晨又回到边疆打了好几年的仗，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官职也是一升再升，等边境完全平定后，他一路平步青云，成了拱卫京城的御林军统领，正二品。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的顺理成章，赵梓晨一路跟着四皇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保着他登上了那个至高之位，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获封镇国公，并且恢复了本名霍子辰。 但他向皇上求的第一道圣旨却是让他“自请出族”。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没有宗族的人是要为世人所诟病的，但新皇不但没有贬斥霍子辰，反而派遣心腹内侍一同回乡颁旨，狠狠地给霍子辰撑了一回腰，也再次奠定了众人眼中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带着圣旨回到家乡的镇国公连休息都没有，直接让内侍官在霍家祠堂宣读了圣旨，之后就大刀阔斧的将霍家人下了大狱，连个理由都没找。 没有一个官员敢把让镇国公愤恨至此的霍家人从轻发落，包括已经出家出嫁的女儿和襁褓里的婴儿在内，通通都被流放到了极北之地，终生不得回。 后来，这件事也成为了英明神武的镇国公一生中唯一的一个污点。 霍子辰这一生曾经卑微到了尘埃里，也曾经显赫到了位极人臣，他最终活到了七十六岁，历经三代皇室更迭，始终权势不堕，君臣之间的情谊更是流传为一段佳话，应该算得上是了无遗憾的人生了。 然而一觉醒来之后，自己居然又变回了三头身的小屁孩，而他身边躺着的则是他经常想起来但却又毫无印象的女人，他的娘亲，活着的娘亲。 只是娘亲的情况却很不好，没了神志不说，还浑身滚烫，只比死人还多一口气而已，看样子这口气也随时会断掉，看起来这应该就是前一世他失去娘亲的时候了。 但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娘亲去死，于是他才会拼着被婶婆打一顿也要拿点吃的就是因为他想赌一把，看有了食物的娘亲会不会熬过去。 在被婶婆用树枝抽打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既然老天让我回到了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再让我受一遍上辈子的苦了，他送我回来应该就是让我解救娘亲的。 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即使被打得再痛，也好好的护着怀里的那块饼子。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次娘亲确实没死，但却忘了他，忘了所有的一切了。看着这个蹲在他面前面露忐忑又努力表现出镇定的女人，霍子辰突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反正他也没有关于娘亲的记忆，那就重新开始好好地做一对母子吧！ “娘亲~~~”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儿一下子就俘获了赵暖晴的一腔爱心，她伸手把小包子搂进怀里，却为了那瘦骨嶙峋的触感皱了眉头，立马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小瘦包子养成胖乎乎的萌包子。 “不怕，以后娘亲保护你，再也不让人欺负你了。”赵暖晴说，她是对小包子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嗯，”霍子辰露出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走，带娘亲回家，我们去做好吃的。”赵暖晴也跟着笑。 “好，”霍子辰主动把自己的小手塞进赵暖晴粗糙的手心里，回身对着小豆子挥了挥手，带着赵暖晴往家里走去。 第五章 霍家 被赵暖晴失忆的消息惊住了的村民们下意识的给这对母子让开了一条小路，目送着他们离开，而还准备着撒泼的霍家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根本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霍家本来就不好相与，启明媳妇儿这一不记事儿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那可不是，你们谁看见过老霍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出来干过活，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启明媳妇儿在干的，连小子辰都跟着捡柴、下地了。” “你看今天这启明媳妇儿不是也立起来了，以后只要她自己硬气了，老霍家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就是，之前就是她太软了，我都看不过眼，但人家自己都不说，咱们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这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吧？” “我看难，谁不知道启明是站他叔婶一边的，我看暖晴以后的日子也轻松不了。” “谁说不是呢，算了，以后能帮把手就帮把手吧！这母子俩也怪可怜的。” 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大家一边议论着一边都回了自己家，刚才还围满了人的地方现在就只剩下霍家一家人了。 看着那一对母子原来越远的身影，刚才的老妪，也就是霍家的女主人刘氏面色阴沉了下来，她心里有一种不怎么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掌控，让她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 “走，回家。”刘氏恨恨的吐了口唾沫，率先在女儿的搀扶下往家走去，其余人都跟在她身后。 霍子辰领着赵暖晴先霍家人一步回到了家里，院子里有些乱，一些农具横七竖八的放在杂物间门口，劈了一半的柴零散的堆在那里，其中一个房间门口还放着一个堆满了脏衣服的大木盆。 要搁着原主的话，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院子了，但赵暖晴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她先让儿子领她回了自家房间，又被看到的一幕给气得够呛，也让她对霍家人的无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这间房间并不小，不过一铺从东通到西的大炕就占去房间里靠墙一半的地方，剩下的东西就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炕上的两只炕柜，别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此刻屋子里确实乱成了一团，椅子翻倒在地上，桌子也歪在了一边。 一些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凌乱的扔在地上，上面还有好几个带着泥水的脚印，一看就是故意踩上去的，因为那脚印尺寸并不大，看起来像是孩子踩的。 还有几件男子的长衫扔在炕上，明显是挑出来的。 炕上有一对炕柜，看木质应该是樟木的，做工很是精巧，但此刻那对炕柜柜门大开，里面应该是被子一类的东西，也是一团乱的堆在里面。 看着这堪比盗窃现场的屋子，赵暖晴就是一阵心塞，再一想到以后就要跟这么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她就觉得眼前一片暗淡，极为的不情愿。 她把小包子抱着放到炕沿儿上，自己认命的把地上的脏衣服先收在一边，然后爬上炕去收拾。 霍子辰坐着想了一会儿，也跟着爬了过去，把四散在炕上的衣服归拢在赵暖晴身边。 赵暖晴看着这个乖巧的儿子，一边手里动作着，一边问他：“子辰，能跟娘亲说说家里的事情么？娘亲什么都不记得了。” 霍子辰手里的动作一顿，眼神儿闪了闪，然后才开口说道：“娘亲问吧！子辰知道的都告诉娘亲。” “子辰真乖，”赵暖晴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霍家人也回来了。 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再看看赵暖晴他们紧紧关着的房门，刘氏恨恨的啐了一口唾沫，开始指使着三个儿媳妇儿收拾院子的收拾院子，做饭的去做饭，间或用“贱人”、“小骚货”、“贱蹄子”、“白眼儿狼”这类的话骂上几句。 霍子辰从他们进门起就一直看着赵暖晴，结果发现她就跟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一样镇定，连手里叠衣服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他的心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异样感觉。 镇国公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童言童语把他记忆里的和后来查到的霍家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赵暖晴的神色，他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一般三岁的孩子是不可能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的这么清楚的，所以他想试试娘亲究竟能不能发现他的异样，当然他也想好了万一娘亲发现了异样要怎么解释。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娘亲脸上的神色最初确实是惊讶的，但后来就完全成了了然和佩服，还有就是咬牙切齿的愤恨，就是没有一点点他以为会有的疑惑和不信任。 这下霍子辰就有点开心了，想他一个七十六岁寿终正寝的老头子硬是要凹出一个三岁孩子的造型出来，这感觉实在有点糟心。 可是真要放飞自我的生活，他对即将要跟他朝夕相处的娘亲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一夜之间从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变成了什么都能说道说道的假小孩儿，有点惊悚了。 其实这一点霍子辰有点多虑，一来赵暖晴根本就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儿，二来她也不是个对小孩子多有研究的人。 赵暖晴在末世前就对家里亲戚的熊孩子们深恶痛绝，而末世后能存活下来的小孩子不是实力强悍就是有深厚的背景，在赵暖晴看来那是一样的熊。根据她阅文无数的经验，高质量、高素质的乖孩子只存在于小说中，只是没想到，她自己的娃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啊！ 看那小嘴叭叭叭的，说出来的话条理多么的分明、用词多么的准确、逻辑多么的严谨！ 双眼闪着红星的赵暖晴并不知道，对于三岁的小孩来说，这么长篇大论、逻辑清晰的叙述有多么的不合常理。她现在正对着刚刚获得的信息运气，这霍家人也欺人太甚了。 原来这房子可不是霍家叔婶的，而是原主的便宜丈夫霍启明爹妈起的，只是他们早早在遇上了意外没了命，他的弟弟才以照顾侄子的名义拖家带口的搬进了这里。 好啊！住着人家的房子，欺负着人家的后辈，这霍家人可真是好样的！赵暖晴沉着脸想。 第六章 午饭风波 “娘，饭好了。”一个软软的女声响起，赵暖晴挑了挑眉毛，起身抱上小包子准备出去。 “娘亲，婶婆不会让我们吃饭的。”霍子辰努力克服了心理障碍，抱着赵暖晴的脖子小声说道。 “没关系，咱们不吃他们的，咱们自己做。”赵暖晴拍了拍霍子辰的后背，打开门走了出去。 已经收拾过的院子中间支了一张大桌子，周围全部是霍家人，一个面色阴沉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刘氏旁边，应该就是这霍家的一家之主霍泽了。 桌子上面摆着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散发着诡异的味道，一大盘青菜，连一丝油花都看不到，还有一大碗白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刘氏正站在那里给大家分发一筐黑乎乎的饼子，她脸上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一个装着饼的筐，而是皇帝案头的玉玺一般。 正在把饼子递给自己二儿子的刘氏听到响动抬起头来，刚好看到赵暖晴抱着霍子辰走到离他们的桌子不远的地方，她的脸“刷”的一下拉的老长，“你出来干什么？不要脸的玩意儿，我老霍家可没有你们母子的饭，赶紧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赵暖晴就跟没听见一样，目不斜视的抱着霍子辰往厨房走去，而刘氏只是阴沉着脸接着发饼子，并没有跟着她们母子俩。 本来赵暖晴还觉得奇怪刘氏怎么不追进来阻止她进厨房，结果在看到柜子上那把巨大的锁头时，她的疑问得到了答案，原来她觉得把粮食什么的锁起来就能让她们母子吃不上饭了呢！ 赵暖晴把怀里的小包子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子辰在这里等娘亲，不要走开。” “娘亲你要去干什么？”霍子辰上辈子就已经领教了刘氏这些不上台面但是又很有效的磋磨人的法子，有些担心的看着赵暖晴。 “你乖乖等在这里，娘亲回来就给你做好吃的。”说完，赵暖晴抬脚迈出了厨房的门槛，果然在刘氏的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神色。 她哼了一声，转头走到已经被归拢成一堆的柴火堆跟前，伸手把劈柴用的斧头拿了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又走回了厨房。她早就发现了，她这次穿越不但带回了自己的空间，就连之前的一身力气也跟着一块儿来了，还有了明显的增长迹象。 院子里正在吃饭的霍家人全都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地盯着赵暖晴的动作，只有杨金花丝毫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迅速地把盘子里的菜夹到了自己和男人儿子的碗里。 回到厨房的赵暖晴拿着斧头在柜子上比划了比划，然后就是一斧劈了下去，“咣”的一声闷响，柜门上出现了一道裂口。 赵暖晴满意地看着柜门，又一次抡起了斧头。 “住手！！！”听到声响追过来的刘氏还是没能阻止住赵暖晴的第二下，眼睁睁看着柜门遭受了二次重创，不但刚才那道裂口扩大了不少，就连整个柜门上都出现了不少裂痕。 “你这作死的小贱蹄子，平时偷奸耍滑也就算了，这装病装了两天，现在又来动刀动枪的，你这是想干什么？”刘氏看着自己的柜子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声音都拔了尖。她以让人眼花的速度一溜烟的跑进厨房，站在了赵暖晴跟柜子中间。 赵暖晴看着她气得直喘大气，心里一下子就觉得痛快了，她单手拎着斧头，往后退了两步，不咸不淡的说道：“干什么？当然是找吃的，大中午的你不给我们饭吃，还不允许我们自力更生么？”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小贱皮子，老娘这里的饭就算是喂狗也没有你吃的份，带着你的小崽子赶紧给老娘滚！”刘氏叉着腰骂道。 “这里的粮食都是我下地种的，连你还有你们这一大家子这种什么都不干的都能吃，我当然也能。”说完，赵暖晴绕过刘氏，手里的斧头毫不留情的又一次劈在了柜门上，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的把柜门劈了个粉碎，碎木屑飞溅的到处都是。 “诶呦，我的老天爷啊！我没法活了，我辛辛苦苦操持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到头来让一个小辈骑在我头上拉屎啊！这个小贱人居然敢用斧头劈我的柜子啊！老天爷，你降道雷劈死这个不孝顺的侄儿媳妇儿吧！老娘拉扯大了启明，又给他娶了媳妇儿回来，结果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啊” 刘氏唱作俱佳的拍着大腿哭开了，她这一哭，吃饭的霍家人都过来了，杨金花手里还端着饭碗，嘴里塞的鼓鼓的站在离门口最远的地方。 赵暖晴不但没搭理刘氏的哭嚎，对于围过来的霍家人也没给一个眼神儿，她径直从柜子里拿了两个鸡蛋和一小碗白面粉，想了想，她对着霍子辰招了招手，在他跑过来后在他的小手里又塞了两个鸡蛋。 “你干啥？你究竟想干啥？”刘氏本来就是在假哭，这下看赵暖晴拿了她给她的宝贝孙子霍子澜吃的鸡蛋和白面，立马不嚎了，利落的站起身挡在了赵暖晴跟前。 “刷”的一下，赵暖晴把手里一直拎着的斧头一摆，不但吓得刘氏后退了一大步，就连门口的其他霍家人也跟着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也搞不懂，病了一场之后的赵暖晴怎么就这么豁的出去了呢？ 麻利的起锅烧水，等水开的功夫把两个鸡蛋打散，再把面粉加水调整面疙瘩。 农家大灶烧水非常快，没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水就冒起了小泡泡，赵暖晴先把面疙瘩倒了进去，然后不停的搅拌，直到全部面疙瘩都散开之后又把那两颗没打散的鸡蛋磕开，整着放进了疙瘩汤里，等蛋白凝成固体后再把打散的蛋液倒了进去，再加上一点盐巴，一股勾的人流口水的香味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整个过程非常快，也就十分钟不到的工夫，霍家人全都被那霸道的香味吸引着，都忘了阻止赵暖晴“嚯嚯”他们家的粮食和鸡蛋了，就连刘氏的嘴角也出现了可疑的液体。 霍家的厨房以前大概都是原主收拾的，里面很干净，赵暖晴从柜子里找了一个空着的陶罐，把大锅里的疙瘩汤全都舀了进去，叫上霍子辰之后直接端着走了，当然另一只手里的斧头始终也没放下就是了。 直到赵暖晴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那霸道的香味消失，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么多人居然被一锅面汤给勾了魂儿，居然谁都没想起来阻止赵暖晴用他们厨房里堪比命根子的鸡蛋和白面给自己弄了吃的。 第七章 一碗疙瘩汤引发的思考 刘氏简直要气死了，当初为了继续在老霍家当家作主，她是千挑万选才选的挑中了现如今的三个又憨又听话的儿媳妇儿，虽然她们仨都存着自己的小心思，相互之间也会斗来斗去，但平时她都摆着婆婆的谱儿，让儿媳妇儿们不敢起外心的捧着她，结果哪里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候居然一个都指望不上。 她挪动着小脚，走到赵暖晴房间门口伸手就去拽门，但赵暖晴又怎么会不防着这一手，直接就从里面栓了门，火冒三丈的刘氏使了大力也没能拽开赵暖晴的房门，这才明白自己根本就进不去。 恼羞成怒的她直接开启了最高火力，站在院子里对着赵暖晴的房间就是一顿大骂，“婊子”、“贱人”、“烂货”、“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这类的词语轮番上阵，居然都没有重样的，让赵暖晴叹为观止。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同样吃中饭的村里其他人，大家纷纷打开家门往这边张望着，有好事的已经站在了霍家对面的那颗大柳树下面，一边听墙角一边看热闹。 屋里，赵暖晴跟小包子正佐着刘氏的骂声吃饭，赵暖晴将一颗蛋捞在调羹里喂小包子，白白的蛋白包裹着溏心的蛋黄，咬一口软软的，还有香喷喷的橙黄色蛋液顺着咬痕往外流，简直不要太好吃。 上辈子连御膳都没少蹭的镇国公居然觉得这一颗小小的水煮蛋包真是无上的美味。 看着自己做的这一碗汤，再想想外面人抢着吃的狼吞虎咽的饭菜，赵暖晴开始思考了。 她一边喂着小包子，一边想着待会这件事要怎么收场，虽然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无数的穿越小说告诉她，太过特立独行是没有好下场的，她之前在大家跟前闹的那一两场已经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大家会站在谁一边就不一定了。 可是从小包子告诉她的情况看来，这霍家人简直把原主母子俩当成了牲口在用，吩咐起活计来一点都不手软，还经常以各种理由不给他们饭吃，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脱离这个家。 但是麻烦在于原主并不是带着儿子的寡妇，她是有相公的，而且那个便宜相公还对叔婶一家言听计从，把他们当成了亲人，跟着一起磋磨他们母子，这样一来，要想摆脱这好吃懒做、拼命奴役她们母子俩的一家子，跟那个霍启明解除夫妻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里是古代，还是封建社会的古代，想要解除夫妻关系，就只能是和离或者她被休弃。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不但她需要承担许多流言蜚语，就连她的孩子也是一样，甚至还可能会影响到他以后的生活，所以这件事必须要慎重对待。 而且原主很能干，她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儿，连下地都没少去，要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霍家也没人会傻到放过她这么个干得多吃得少的苦力，所以，明着来肯定是不行的。 最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她给自己找个“奸夫”，免费送那个霍启明一顶绿油油的小帽子，但这里是古代，她要真这么干了，那下场绝对比被烧死还要惨，所以这也是一条行不通的不归路啊！赵暖晴都快要愁死了。 不对，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成为寡妇。 这里可没有各种先进的科技手段，以她的本事，悄悄弄死那个书生应该不是难事，弄死他之后先塞空间里，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找机会把他丢到大山深处，就什么都解决了。 只是······赵暖晴悄悄地瞄了瞄还在喝汤的小包子，估计以后万一被他知道了真相，怕是会恨她吧！毕竟那是他的亲爹，虽然能听出他对他有诸多的不满，但应该也不至于盼着他爹死。 赵暖晴这里挠秃了脑袋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一扭头正好看见了床上放着的她刚刚叠好的那几件男人穿的长衫。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能看出，这几件长衫比她和小包子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要好上太多了。 渣男、大猪蹄子······赵暖晴想起儿子跟她说的霍启明的各种表现，愤愤不平的腹诽着。 此时远在镇子上的学堂里，一个清瘦的年轻学子满头大汗的从床上睁开了双眼，把旁边不放心他而跟告了假看着他的同窗给吓了一大跳。 “启明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同窗看着霍启明满头满脸的汗和刷白的脸色问道，同时从两张床榻中间的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到他跟前。 霍启明喘息着定了定神，伸手接过水杯两口就灌了一杯水，这才觉得冒了烟的喉咙舒服了一些。 然而当他看到身边人那张年轻的容颜后，差点吃惊的打翻了手里的杯子，盯着人家看了老半天才试探着问了一句：“谨严兄？” 他现在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张脸明明是太子太傅萧谨严的脸，只是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这是怎么回事儿？萧谨严居然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那自己呢？ 霍启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一道褶子也没有摸到，自己也跟他一样返老还童了么？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所处的环境，霍启明赫然发现这里居然是他在老家镇子上求学时住的学堂寝室，那么现在就是他刚刚穿过来的时候了？ “启明兄，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把大夫请过来瞧瞧？”萧谨严咽了咽口水，看着霍启明脸上变来变去的丰富表情，总觉得有些莫名的诡异感。 “啊？哦，不用了，我已经没事儿了，谨严兄不用担心我。”霍启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在床上对萧谨严拱手作揖，“多谢谨严兄对我的照看，启明谨记在心。” “不，不用，”没想到自己会被霍启明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萧谨严的脸都涨红了，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同寝室的同窗，你生病了我照看你也是应该的。” 看着霍启明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萧谨严心里那种诡异的感觉总算是淡了一些，他看霍启明脸色仍旧有些苍白，遂真心实意的建议道：“我看启明兄脸色还是不太好，要不要再休息一下？等到用夕食的时候我再叫你。” “也好，我确实还有些头晕，那麻烦谨严兄了。”霍启明觉得自己现在确实需要时间来好好的理一理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心情，于是在萧谨严的搀扶下又躺了回去，翻了个身之后闭上了眼睛。 第八章 霍启明也重生啦 萧谨严没有立刻离开霍启明的床畔，他又守了他一会儿，见他睡得十分安稳，这才放下心来，坐回了自己的塌上，拿起刚才那本书接着看了起来。 而此时面对着墙壁躺着的霍启明则再次睁开了双眼，只是他现在双眼血红，双手的指甲都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他回来了！！！回到了所有的错误开始之前。 这是不是说明以后的一切都有了重新修正的机会了？还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叔叔婶婶，毫无心理负担地压榨着他妻儿的堂兄弟姐妹们，把他的孩子当成奴隶任意欺负的堂侄子们，你们准备好接受我的报复了么？ 想到他病重的时候镇国公对他说的话，还有他临咽气之前自己派人查到的那些东西，霍启明就觉得将那人面兽心的一家人弄死都太便宜他们了。 想他堂堂一个联邦上将，居然被一群粗鄙不堪的村民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是的，霍启明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万年之后的星际时代。 他原本是星际联邦的上将，在一次跟星际叛军交火的时候被内鬼出卖，以身殉职。 本来以为自己要魂归星辰大海的他没想到死后居然来到了这个只出现在传说中，却并没有被记载下来的远古时代。 这是一个跟他本人完全格格不入的时代，初来乍到的他对一切都十分好奇。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人双亲早逝，是叔婶一家照顾他长大，还供他读书，所以这具身体对叔婶一家十分信任。 虽然他有原主完整的记忆，但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是原主是个书生，还是个即将参加院试的书生，霍启明完全拿出了制定作战计划时的专心致志，一门心思的研究起了科举并迅速沉浸其中，完全不记得原主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三岁大的儿子。 等他考中了一甲探花之后回乡省亲才知道，他的妻子溺亡之后，他的儿子就变成了一个顽劣的、戾气十足的孩子了。他的叔叔婶婶十分自责的对他说是他们没有管教好他的孩子，但霍上将对于带崽这件事情显然还保留着星际的习惯，认为好的孩子是无需管教的。 因此，他对霍子辰干脆就采取了更加无视的态度，即使他收到家里的来信，说他的儿子瞒报年龄参了军，后来不知所踪的消息时，也是听听就过去了，并未放在心上。星际人生育困难，有的是人终其一生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上辈子他一生致力于权谋，最后官至右相，风光无限，满朝文武无不对他客气有加。但只有一人除外，那个镇国公赵梓晨，他格外喜欢找他的麻烦。 最后他药石无医、病入膏肓的时候，镇国公却来了他府上探病。当时他特别奇怪，这个差不多算是他一生的死对头的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看他，该不会是看他一直熬着没有咽气，想来气死他把？ 当时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弱势，他还幼稚的硬是离了病床，在花厅里接待了这位国公爷。 就是在他的嘴里，他得到了一跟自己有关的惊天大瓜，这个一直跟他作对的镇国公赵梓晨正是他叔婶口中他那一身坏毛病的儿子——霍子辰。 镇国公对他讲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包括他的母亲身死，父亲无视，他被叔公婶婆虐待磋磨，一直到他被私自改了年龄送上了战场。 霍右相至此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他的叔婶一家家破人亡，都没来得及给他送个信儿、跟他“素不相识”的镇国公始终跟他针锋相对，原来在他不经意的忽略下，他的儿子跟他早逝的妻子曾经遭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和不公。 几天之后，右相霍启明得到了自己派人去查来的结果，当晚睡下之后就再没醒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睁开眼睛的霍启明居然回到了当初刚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真好啊！上辈子他有眼无珠，错把仇人当成亲人，最后落得个无人送终的下场，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修正一切了。 这次他一定会好好的养大自己那个叔婶口中“不服管教、偷鸡摸狗、懒惰成性、一意孤行”的儿子，让他继续上辈子的无限风光，还要好好的护着那个曾经受尽屈辱、最终早亡的妻子。 还有他的好叔婶、好亲戚，该护的护，该讨的账讨。上辈子这些事情是他的儿子做的，这辈子就由他来吧！ 不过······好像有什么事情他没想起来的······ 突然，“砰”的一声响，把正在看书的萧谨严吓得一哆嗦，他抬起头，就看见原本睡在塌上的霍启明以完全不像一个书生的敏捷程度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怎么了？”萧谨严看着霍启明狰狞的脸色，结结巴巴的问道。 霍启明根本就没顾上萧谨严已经被他吓得目瞪口呆，他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急切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是申时、申时一刻······”萧谨严被掐的肩膀生疼也不敢提，只能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回答他。 “年月呢？” “成、成康二、二十九年，五、五月初三。” “多谢谨严兄，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先生那里还劳烦谨严兄帮我请个假。”说完，霍启明放开抓着萧谨严肩膀的手，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寝室门口。 “诶，启明兄，等等，你还病着呢！”萧谨严追在后面只赶得上说了这么一句，就连霍启明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这启明兄走得也太快了，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呀？身体还没好呢！”萧谨严嘟囔着摇了摇头，“嘶，启明兄的手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可疼死我了。” 萧谨严一边皱着眉头轻轻地揉着肩膀，一边想着霍启明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可还从来没见过霍启明这个样子呢！ 霍启明并不知道室友对他的关心和吐槽，他现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要赶快回到家中，因为他突然想起上辈子他的妻子，那个沉默的女人应该就是这几天被他的妹妹推到河里之后，高烧不治身亡的。希望他这次能够赶得及回去给她请个大夫，留住她脆弱的生命。 第九章 窝里反的霍家人 赵暖晴可不知道她的便宜相公即将回归，她现在正拧着眉头紧盯着被“嘭嘭嘭”拍响的房门、听着院子里无休无止的谩骂声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打开门一脚把打扰她们母子吃饭的人踹远点呢？ “我告诉你，赵暖晴，你这个天杀的小娼妇，你在里面装死也没用，这是老娘的房子，你再不出来老娘一把火烧了这里，青天白日的就偷老娘的鸡蛋和白面吃，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们老的还没吃上呢，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脸呢······” “我不吃？我不吃给你们这一家子好吃懒做的东西吃吗？说谁是小······，比起不要脸来，有谁比得过你们一家？老的就会撒泼，小的就会偷懒。”忍无可忍的赵暖晴在屋里回了一句，但一句小娼妇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诶呀老天爷呀！你可睁开眼看看吧！这个小娼妇要把老人给磋磨死了呀！我整天伺候着一大家子人，到了了还落不到一口吃的呀！现在连句话都说不得了······”屋外刘氏又开始拍着大腿嚎开了，赵暖晴穿过来至今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这老女人的哭嚎声，心里烦得要死，满身的戾气压也压不住。 她一把抄起小包子，快步走到门边，“刷”的一声打开了房门，正在大力拍门的老大霍启星一个没防备，直接就扑了进来，脚下被门槛一绊，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 这个时候的房间地面大多数都是土地，但霍启明的爹娘建房子的时候为了干净好打扫，屋里铺的也是红砖，当然就比较硬，霍启星这一摔直接脸着地，磕掉了半颗门牙不算，嘴唇上也被磕的鲜血直流。 他疼得“嗷”的一声惨叫，又看见地上那一小滩鲜红的血液中白色的半颗牙齿，捂着嘴巴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他是整个人直直的摔进来的，胸口也重重的拍在了红砖砌成的地上，痛得他趴在那里动都动不了。 霍启星的媳妇儿方淑萍见自己男人摔了，赶忙过来扶他，看到他的惨状和青白脸色后，直接喊了一嗓子：“杀人了，赵暖晴杀人了啊！”喊完后又一把把霍启星的脑袋搂进怀里，抑扬顿挫的哭了起来，“当家的，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走了呀！我们还没有生儿育女呀！” 赵暖晴无语的看着被迫埋在她波涛汹涌的胸部快要不能呼吸的霍启星，淡淡的开口提醒道：“我是没杀了他，但你要是再这么捂下去，他会不会死就很难说了。” “你这个小贱人，你安的是什么心？我会害我当家的吗？”方淑萍毕竟担心霍启星真的死了自己以后处境艰难，哭得还挺真心实意，因而她抬起头怒视着赵暖晴的时候脸上是眼泪鼻涕齐下，恶心的赵暖晴差点把刚才喝进去的疙瘩汤给吐出来。 “你爱听不听，我懒得跟你说。不过这是我的房间，你要哭丧也去外面哭去，或者回你们自己房间也行。”见自己都这么说了，方淑萍还抱着霍启星的脑袋坐在那里不动，赵暖晴在霍启星身上踢了两脚，这两脚她一点力气都没留，踢得霍启星直接“嗷”一嗓子从方淑萍怀里蹦了起来。 “你干什么？”方淑萍恨恨的捂着下巴瞪着赵暖晴，她刚才被霍启星的脑袋在下巴上重重的撞了一下，差点咬到了舌头。 “喏，证明给你看，他没死。赶紧从我屋里出去吧！”赵暖晴耸了耸肩膀，抱着小包子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坨垃圾。 “诶？当家的，你没死啊！”方淑萍看着霍启星捂着嘴巴哼哼唧唧的叫着疼，顿时觉得下巴也不疼了，连赵暖晴也不顾上，高高兴兴地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又看到他指缝里的血心疼的不行，搀着他打算去找个大夫抓点药。 从刚才开始刘氏就一直在注意着屋里的动静，一开始听到方淑萍说霍启星死了也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听到了赵暖晴的话，立刻就知道了是自己的蠢儿媳妇儿弄错了，再后来就看她直接把自己男人给扶了出来。 当时看得刘氏脑门青筋直蹦，恨不得进去扇这个蠢媳妇两巴掌，怎么就不知道赖在屋里不走呢，就算赵暖晴穷的叮当响，讹不到什么东西，能够膈应她一下也是好的，她可倒好，直接就出来了。 方淑萍可没想到刘氏现在正对她不满呢，她扶着霍启星走到刘氏跟前对她说道：“娘，相公的嘴受伤了，我先带他去看大夫。娘，你给我拿些银子吧！” 刘氏看到霍启星红肿流血的嘴唇和缺了一块的门牙时也吓了一跳，但一听到方淑萍跟她要钱，立马翻脸了，“要什么钱？老娘哪里有钱？我看老大的这个伤也不是什么重伤，哪里就需要看大夫，你上山找点草药给他敷上不就行了。” 赵暖晴都听呆了，感情这老太太不光是对她们母子狠，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啊！这一毛不拔的坚韧精神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什么是要钱不要命，托霍家人的福，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娘，”方淑萍听了就是一声尖叫，“你看看启星的嘴，牙都磕掉了，这还不叫伤的重吗？他可是你亲儿子！！！” “我呸，你这个贱妇，老娘的儿子要你来当好人，你心疼他你拿自己的私房钱去给他看啊！”刘氏一点不惯着她。 “我······我哪里有私房钱。”方淑萍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旁边的杨金花和霍明霞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 “我说大嫂，现在咱家可没分家呢！存私房钱可是不行的，你这钱存也就存了，我娘厚道，不跟你计较，但大哥受了伤你也不给他治，这就说不过去了吧！”扣大帽子是霍明霞最为擅长的事情。 “就是啊！大嫂，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啊！家里娘是当家的，你怎么能私底下存私房钱呢！”论起落井下石来杨金花也是不遑多让的，更何况要是真能从大房抠点钱出来，他们二房怎么说也会沾点光啊！ “别把自己说的多无辜，杨金花，我一直不说是给你留了面子，既然你不想要我也就不给你瞒着了，你屋门口往里数第四块砖下面放着什么东西你当我不知道么？”眼看自己刚才没留神露了馅儿，方淑萍就知道自己偷偷攒的那些钱留不住了，她可要心疼死了，既然这样，那就大家一起心疼好了，她的钱没了，老二家的也甭想留住。 “我呸，好你个方淑萍，你一个嫂子这么清楚小叔子房里的东西，你安的什么心？娘啊，你可看到了，大嫂这是一直盯着我们二房屋里的事儿呢！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杨金花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她这点钱东藏西藏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结果还没藏上两天就被大嫂给说破了。 “你混说什么？谁盯着你们房里的事儿了，这可是你们家子澜亲口说的，你的儿子还能撒谎？当时可不是只有我听到了，三弟妹也在呢！”方淑萍知道杨金花这个混不吝的不好惹，连忙把三房媳妇儿赵玲也给拉了出来。 第十章 方淑萍小产 “呸，我家子澜就是个孩子，他的话哪里能当得了真？” “小孩子说的才是真话呢！要不然你让他出来对峙啊！”方淑萍也豁出去了，反正这老二家的肯定是得罪了，那就一定要在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对峙什么对峙？你还要不要脸，这么大岁数了来逼迫一个孩子。我家子澜可是老霍家的一棵独苗苗，吓着了他你担得起责任吗？”杨金花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心里暗恨自己家孩子嘴不严实，但也不能就这么妥协。 同时她说着话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底气的，因为霍子澜确实是刘氏这一房唯一的孙辈，还是个男孩。 “子澜，你过来，大伯娘有话要问你。”方淑萍可不管杨金花在想什么，她直接对还在桌子上把最后一点菜渣往嘴里塞的霍子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什么事儿啊？不能待会儿再说吗？我这儿还没吃完饭呢！”霍子澜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 “你先过来，只要你说了实话，待会儿肯定给你好吃的。”方淑萍哄他。 “你还要不要脸了？居然用这种手段哄骗我家子澜？”杨金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霍子澜过来被方淑萍盘问的，她恼恨的冲过去，照着方淑萍就是一巴掌。 方淑萍也不是善茬儿，再加上她觉得自己是大嫂，地位比两个妯娌都要高一些，这猛然被打了一巴掌有些懵，但回过神来之后也不甘示弱的跟杨金花撕打起来。 赵暖晴对这件事发展成如今这样也是惊叹连连，这霍家的媳妇儿果然都彪悍的很，难怪原主受了这么些年的磋磨翻不了身，实在是战斗力跟不上啊！ 她这边正在感叹着，那边刘氏却快要气死了。这两个蠢儿媳妇儿居然窝里反，自己人跟自己人动起手来了。 “老大、老二，你们俩是死人啊？还不赶快将你们的婆娘拉开，大白天的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还“成何体统”？就你们家哪里还有体统这两个字？赵暖晴不屑的撇撇嘴，本着“看热闹不怕指责多”的原则，也跟着喊了两句：“对呀！两位弟妹，你们快别打了，看把你们婆婆气得，都快要背过气去了。” 刘氏听了眼刀子冲着赵暖晴就飞了过来，赵暖晴才不怕她，依旧满脸担忧之色，但眼神儿里却明晃晃的带着笑意。 可是刘氏现在顾不上她了，他们家的院墙上已经稀稀拉拉的趴了几个人在看热闹，而且还不断地又脑袋冒出来，这些人一边看还一边眉飞色舞的议论着，总之老霍家的脸这一次是丢大了。 霍启星和霍启泽听老娘发话了，赶忙上前拉着各自的媳妇儿，又被打急眼了的两个女人在脸上、脖子上各添了好几道抓痕，有一些都有血丝渗出来了。 尤其是霍启星，那脸是伤上加伤，整张脸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分外精彩。不过总算这些伤没白受，杨金花和方淑萍还是被他们俩给拉开了。 只是她们俩衣服也撕坏了，头发也散开了，就连脸上和手上也都是一道子一道子的痕迹。 赵暖晴看着院子里狼狈的四人组，伸手把小包子的脑袋扭过来，把他的脸摁在了自己的肩窝上，不让他看这些。 刚好这时候霍子澜吃完了桌上的最后一口菜汤，抹着嘴站起身，就看到他娘被他爹搀扶着，鼻青脸肿的在那哭唧唧。 杨金花这个人对别人不好，但对她唯一的儿子霍子澜却好得没话说，就连她的相公霍启泽都比不上，所以霍子澜对他的娘亲也很维护。 霍子澜虽然只比霍子辰大了半岁，但他吃得好，个子明显比村里同龄的孩子们要高，也胖，故而他平时也算得上是孩子里的一霸，打架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打架打得多，所以一看杨金花的样子就知道是跟人打架了，在往院子里一看，就只有他大伯娘方淑萍跟他娘差不多的样子，立刻就知道跟他娘打架的是谁了，于是他像一颗愤怒的小炮弹一样一头冲着方淑萍就撞了过去。 方淑萍是个个子娇小的女人，霍子澜这一下正正的撞在她大腿上。她本来就被杨金花打得晕头转向的，再加上霍启星自己也受伤不轻，所以扶着她的手就没有太用力，导致方淑萍一下子就被撞得摔在了地上。 霍子澜还不解气，凑上去又照着方淑萍没头没脑的踹了两脚，才恨恨的对着她吐了口唾沫，转头去找他娘。 杨金花可得意了，她摸着儿子的头，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笑眯眯的说：“我儿子就是孝顺，知道护着娘了。” 听了她的话，趴在赵暖晴怀里却一直偷偷往那边看的霍子辰回过头去看赵暖晴的眼睛，结果发现他的娘亲满脸的不以为然，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又把他的头往自己肩窝里摁了摁，对他说：“堂婶婶的话说得可一点都不对，你千万别跟着你堂哥学哈！” “好的，娘亲，我知道堂哥做的是不对的，我不跟他学。”奶奶的小童音儿萌的赵暖晴简直要冒鼻血，她在霍子辰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子辰真乖。” 霍子辰红着耳根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儿，心里不好意思的想着：娘亲原来是这样的女子啊！这也太太太······不矜持了！可是他又觉得这样的娘亲他好喜欢是怎么回事儿？ 正美美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的霍子辰突然被一阵尖叫声打断，然后就又被娘亲把头摁住了，而且这次大力了很多，同时他也听见了娘亲凝重的声音：“子辰，别乱动。” 霍子辰挣扎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下来了，因为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上辈子的镇国公是以战起家，对于这种味道是深入骨髓的熟悉，他不禁开始琢磨刚才的事情，是谁又受伤了吗？ 但很快的，他的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因为娘亲没能捂住他的耳朵，方淑萍尖利的惨叫声中还夹杂着恨恨的诅咒都往他耳朵里涌来：“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我的孩子······杨金花，你这个贱妇，你纵容你儿子打掉了我的孩子，你们一家全都不得好死······啊~~~” 方淑萍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着，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裙之后，又在地上蜿蜒出一道绯色的溪流。 第十一章 霍启明归来 无论是院子里的还是院墙上看热闹的人，连同吃瓜群众赵暖晴在内全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这其中又以刘氏为最。 她一共有三个儿媳妇儿，但到现在为止只有杨金花给她生了一个孙子，其他的两个儿媳不要说是孙子，就连孙女都没让她见到一个，这好不容易老大媳妇儿有了，可看样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她跺了跺脚，阴狠的瞪了杨金花母子一眼。 霍子澜虽然是施暴者，但只有四岁的他真的没想过要害死大伯娘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看到现在这情况也吓傻了，就只会紧紧地抓着杨金花的裙子，嘴里无助地喃喃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杨金花显然也知道儿子闯了祸，趁着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她悄悄地带着霍子澜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房门。 霍启星眼睛都红了，这个孩子他盼了不知道多久了，作为家里的老大，他成亲是最早的，只比霍启明晚了半个月，还是因为长幼有序的原因。 但他因为成亲后一直没孩子，没少受爹娘和老二的指责和嘲笑，在这方面他其实挺自卑的。现在好不容易他可以当爹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小侄子一下子给弄没了，他简直不知道应该恨谁才对。 “老大，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你媳妇儿抱回屋里去，老三，你去请大夫，快去！”刘氏被杨金花关门的声音震回了神志，开始吩咐家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儿子们。 得了吩咐的霍启星和霍启言终于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霍启星跑到方淑萍跟前把她抱起来往自己屋里跑，而霍启言则掉头往院子外面冲，结果直接跟正要进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大、大哥？”霍启言差点被撞飞出去，他站定后看到来人，吃惊的说道。 “启言？你这慌慌张张的打算去干什么？”来人问道，低沉如大提琴的优雅嗓音一下子就把赵暖晴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进来的两个人中穿着书生长衫的那个高个男人，禁不住双眼一亮。 这人长得实在太好了，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鼻梁高挺，两片嘴唇还有点肉肉，显得有些嘟，再加上他瘦削挺拔的身材，简直可以完虐现代那些小鲜肉了。 看着这张近乎完美的脸，赵暖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她一穿过来就各种各样的麻烦上身，一直都还没机会去看看原主这副身体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娘亲，他是爹爹！”知道娘亲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包子霍子辰见她看来人看得目不转睛，于是贴心的趴在她耳边小声对她说道。 什么？这说话能让耳朵怀孕又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的男人居然是原主那个渣男丈夫？这么好听的声音和这么好看的外貌给了这么个人可真是白瞎了！！！ 想到原主悲惨无助的在那个破屋子里挣扎了两天才断气，赵暖晴眼神不善的往霍启明看过去，身上不自觉的溢出了淡淡的杀气。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和这把声音了。 霍启明回来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儿，他记得前一世他的妻子是死于溺水后的无医无药，所以当他重生的惊喜沉淀下来以后，回来的路上还顺便从镇上请了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 结果一进家门，还没等他见到自己的妻儿，就听霍启言说了这么一件事情。既然赶上了肯定就不能不管，所以他只能先把大夫让给方淑萍，等看完了她再领去看自己的媳妇儿。 见有了现成的大夫，霍启言当然不会客气，直接拉着那个被牛车颠的七荤八素的老大夫去了霍启星的屋子。 这时候霍启明才感觉到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而且那目光的主人显然对他还没什么好感。 他疑惑地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虽然十分干瘦，但却把腰背挺得笔直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瘦得像个大头娃娃一样的小男孩。 原本的赵暖晴死的时候霍子辰还太小，他记忆中所有关于娘亲的印象有一大半都是他想象出来的，所以对于穿越而来的赵暖晴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 但霍启明不一样，作为一个征战过星辰大海的联邦上将，就算只是平时偶尔眼光一扫，他也能够完完全全的把赵暖晴的样子清晰的记下来，所以当看到这个完全不一样的赵暖晴之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也换人了。 因为他从赵暖晴身上不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卑微，相反的，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刻意收敛起来的凛冽的杀气。 同样的，从末世摸爬滚打了八年的赵暖晴在他看过来的瞬间也感觉到了一种令她窒息的威压，那竟然是高级异能者对低级异能者的等级压制。 ？？？什么情况？这霍启明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说他也是从末世穿过来的？而且异能等级也跟着来了？还比她高？ 赵暖晴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在末世她的异能就不是个能打的异能，好容易穿到了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她还拥有了一身超乎常人的力气，还没等她开始臭美呢，结果又来了个能够轻易碾压她的，那她还是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了？？？ 赵·老天爷亲闺女·暖晴不开心······ 霍子辰一丁点儿没感受到他娘亲的郁闷，因为他心里现在复杂极了。 虽然上辈子他娘去世的时候他还太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但他却记得因为娘亲的去世，父亲需要守丧一年，因而错过了明年的院试，不得不又等了两年。 在这两年里，叔公整天唉声叹气，婶婆和各位婶婶时不时地就会骂上娘亲几句，而他也经常被他们没有任何原因的打上一顿，直到父亲在院试中考中了廪生，他们的这些动作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霍子辰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脑袋里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都摇出去。 “子辰怎么了？”赵暖晴暂时停住了胡思乱想，一门心思的看向儿子，现在在她心里，原主的这个儿子可比她老公可靠多了。 “娘亲······不喜欢爹爹回来吗？”霍子辰小声的问她。 “诶呀！这个啊······”赵暖晴打了个哈哈，绞尽脑汁的想词儿应付小包子，“其实娘亲的看法不重要啦！主要是娘的小子辰喜不喜欢爹爹回来啊？” “爹爹都不管我们的，所以······所以子辰也不知道喜不喜欢爹爹回来。”霍子辰低着头，对着两根鸡爪一样的手指头。 “那我们就看爹爹的表现再来决定喜不喜欢他回来吧！”赵暖晴光棍的挥了挥没抱着小包子的那只手。 小包子霍子辰：······ 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不想呗！反正她也回不去了，要是这个霍启明果然是那种传说中的大猪蹄子，她就想办法带着小包子跟他和离，反正有她的空间在，她们母子俩也不愁生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十二章 霍启明首提当年事 打定了主意的赵暖晴又重新高兴起来，结果就听见霍明霞正在含沙射影的跟霍启明告她的黑状：“······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可是堂嫂一直对我不依不饶不说，还劈了我娘的粮食柜子，害得大哥摔破了脸······” 赵暖晴：······呵呵 没皮没脸的人她在末世也没少见，但她不得不承认，那些人的段位跟眼前这位比起来还差的挺多的。而且看她那随手拈来的架势，做这种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了，看来原主之所以会落到那种悲惨的境地这位可是功劳大大的啊！ 但跟这样绿茶兮兮的小白花打交道，赵暖晴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个儿，她比较喜欢直接动手，装柔弱、扮可怜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她也不屑这么做。 不过这也不耽误她带着小包子站在那里围观，起码她要知道霍启明的态度，这对她以后的选择至关重要，而带着小包子则是为了万一霍启明的做法不合她心意的话，方便以后拐着他跟她一起离开。 “你堂嫂是怎么掉河里的？”清冷低沉的男声打断了故作娇柔的女声。 “啊？”霍明霞根本就没想到霍启明这次居然跟平时对她们一家人言听计从不一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就是了。 “堂哥······”霍明霞的眼里迅速涌上了委屈的水渍，楚楚可怜的捂着嘴巴，小声更咽地说道：“我······当时我跟堂嫂起了争执，她先骂我的，我没忍住推了她一下，她就掉进去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说到后来，居然呜呜的哭开了。 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不少扒着霍家墙头看热闹的年轻人都不忍心了，要不是顾忌着这是人家的家事，而自己跟霍明霞没什么关系，说不定就要上前维护一番了。 “明霞，”霍启明的声音明显又低了一度，霍明霞听到他跟平时说话的调调差不多的声音，心里得意了一下，然后又换上了一个喜极而泣的表情，“堂哥你不怪我了吗？呜呜······堂哥你真好~~~” “嗤！”赵暖晴现在越发觉得这么好的颜和声音给了霍启明这么个糊涂蛋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了，这么拙劣的表演居然都没看出来，还照单全收，可见那双桃花眼是真的瞎。 “你笑什么笑？”霍明霞听到赵暖晴的嗤笑声，当即就瞪圆了双眼，“你这小娼妇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堂哥都不跟我计较了，哪里轮到的你来笑话我？” 当她看向霍启明时，又放下了叉着腰的双手，换上可怜巴巴的样子，“堂哥，你看堂嫂，你要给我做主啊~~~” 这咏叹调简直一波三折，四个加号不止了。赵暖晴没眼看的捂了捂腮帮子，这知道的是堂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家老爷跟受宠的小妾呢！ “霍明霞！”这次霍启明的仍旧低沉的声音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赵暖晴没听出来，但很熟悉他的霍明霞却听出来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霍启明，“堂哥？” “原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是这样对待你堂嫂的？”霍启明的声音连个起伏都没有，偏偏霍明霞从里面听出了一种气愤至极的感觉，她惊讶极了，这堂哥是怎么了？为什么让她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堂哥，我、不是、你、她······”还没等她想好狡辩的词儿，那边那个老大夫已经脸色发黑的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气急败坏的刘氏。 “老夫都跟你说了，赶快去找个稳婆来，她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你纠缠老夫也没有用。”老大夫甩着衣袖走得飞快，见到站在门边的霍启明怒道：“你小子请老夫来就是为了看妇人小产的？” “胡大夫息怒，学生请您来是为了给拙荆和小儿看身体的，适才只是刚好赶上而已，请胡大夫随学生来。”霍启明先是对着老大夫深深一揖，然后引着他往赵暖晴这边走来。 “霍启明，你给我站住，”刘氏追过来拦在霍启明前面，手指直指他的鼻子，“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个庸医？我好好的大孙子就让他给看没了，你还不让他赔钱？” 赵暖晴被她的无耻惊呆了，方淑萍之所以会小产，不是霍子澜一脑袋撞的吗？关人家大夫什么事儿？瞧瞧，她都能看到那老大夫惨绿惨绿的脸色和已经冒烟的头顶了。 “胡大夫这边请。”霍启明对刘氏的话就跟没听见一样，依旧彬彬有礼的做手势领着老大夫绕过刘氏进了屋。 看到刘氏的脸一下拉的老长，赵暖晴乐得配合，于是也躬身一福，尾随老大夫进了自己的屋子。 看到霍启明和赵暖晴如此礼遇自己，老大夫脸色勉强好看了一些，但他仍旧对带他来受气的霍启明不待见，于是臭着脸色对着他赶苍蝇一样的挥了挥手，“你快点去把那老太婆打发走，尊夫人和令郎就交给老夫了。” “多谢胡大夫，学生去去就来。”霍启明对着老大夫又施一礼，才转身出了房门。 老大夫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又拿出一方丝帕，才对赵暖晴说：“小娘子请坐下，容老夫给你把脉。” 赵暖晴在现代的时候生病了就不爱吃药，每次都央着大夫给她开吊针。如今看到这老大夫摆弄他的家伙事儿眼前就出现了一锅一锅的苦药汤子，她微不可见的后退了一步，把怀里的小包子放在了炕沿上，“劳烦大夫给我儿子看看吧！” 老大夫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开始专心致志的给霍子辰把脉，不过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起来，到最后甚至变成了愤怒。 “霍小子，你给老夫进来。”赵暖晴没想到这老头儿看起来风烛残年的，居然有这么洪亮的声音，没防备之下给他的一声断喝吓了一跳。 “不许去，”刘氏拔高的尖利嗓音再次响起，“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是不是？你媳妇儿孩子都好好的，看什么大夫？再说了，就这个庸医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不就是来骗钱的么？村口的老赵头不是看得挺好的······” “婶娘，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们住进来的时候发过的誓言了？要是你忘了的话，我想叔叔不介意提醒你一下。”霍启明的声音四平八稳，但就连赵暖晴都从中听出了压抑的愤怒，更不用说是曾经跟他朝夕相处的刘氏，她的话一下子就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刘氏又怎么会甘心受制于一个小辈，还是从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辈，于是她转了转眼珠子，往地上一坐就打算拍着大腿撒泼。 第十三章 诊脉与开药 不过还没等她拉开架势，霍家老大霍启星就脚步踉跄的跑了过来，一把拽住刘氏的衣袖，红着双眼叫道：“娘，你还不赶快听大夫的话去找稳婆，淑萍一直流血，都已经晕过去了。” 刘氏这才想起来刚才她本打算去找村里的接生婆张婆子的，结果一看到霍启明正把老大夫往自己屋里领，就想着反正那孩子也没了，妇人小产哪里有还需要产婆的，因此也就顺势留在了家里找霍启明的茬儿去了。 可是她现在听到了什么？大儿媳妇儿快要死了？这可不行，虽然这个方淑萍也不得她喜欢，但再娶一房媳妇儿是要花钱的，她可不愿意再掏这个钱了。 想到这儿，刘氏也顾不得撒泼，立马踮着小脚往张婆子家跑去。 霍启星看他娘跑走了，又回身往自己屋子跑。霍启明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特别冷，让旁边的霍明霞看得心里一阵发寒，不明白这次堂哥从学堂回来为什么会跟变了个人一样。 屋里的胡大夫给霍子辰把脉之后脸色就没好看起来，等霍启明进屋后迎面就是一顿喷：“你是怎么给人家当爹的，这么小的孩子你让他干重活儿？霍小子我告诉你，这是老夫来得早，要是再晚上一两年，这孩子就废了。” 此言一出，不但霍启明变了脸色，就连赵暖晴也吓了一跳。她从小包子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就知道他发育得肯定好不到哪去，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只有霍子辰自己淡定的坐在炕沿上，眨巴着大眼睛貌似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老大夫。 其实他的心思早就飘到了上辈子，他少年入伍，历经战乱，到了晚年确实过得很辛苦，但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打仗给他留下的暗伤，毕竟只要打仗就没有不受伤的，却是没想到，他身体的隐患居然是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霍启明这个时候也在回想上一世的镇国公，边境平定后，镇国公始终留守京城，但那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好，经常会缺席早朝，当时自己还以为他是居功自傲，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还请大夫说明白些，子辰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怎么治？”赵暖晴是真心把小包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她急切的问老大夫。 “他因为是早产儿，本就比一般孩子要弱一些，可要是好好养上一两年，也会跟普通孩子一般无二。可惜从刚才的脉象上看，他不但没有好好养身体，反而过早的开始从事繁重的劳动，因而身体根基已经很差，要是再这么下去，虽然不至于影响寿数，但老了之后是要遭罪的。”老大夫一边说一边摇头。 “那还请大夫开方子，我一定好好的给他养好身体。”听老大夫并没有说他不能治，赵暖晴总算放下心来，然后无比同情的看了小包子一眼，让大夫给他开药方。 “小娘子不急，所谓是药三分毒，小公子还小，补药也不适合他。你只需不让他再干那些重活儿，平时在吃食上精细一些，养上几年就没问题了。这种方法虽然时间比较久，但对身体一丝伤害也无。”看赵暖晴是真的为儿子着急，老大夫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先这么养着吧，等过上半年你再来找我，我再给他看看。”老大夫交代赵暖晴。 “好的，多谢大夫！”赵暖晴对老大夫福了福身，点头道谢。 “胡大夫，烦请你给我娘子也看看。”霍启明拦住要收拾药箱的老大夫，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赵暖晴。 赵暖晴：······好容易让老大夫忘了她了，结果这倒霉相公又提了这么一句。 狠狠地剜了霍启明一眼后，赵暖晴生无可恋的把手放在了脉枕上。小包子的身体都那么不好，原主的肯定也是一样，她都可以想象得到等待自己的那一锅锅苦药汤子了。 这次把脉时间还要更久一些，久到赵暖晴都快以为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了，老大夫才将手从她腕上拿开，然后脸色不善的看着霍启明。 “胡大夫，可是拙荆的身体有恙？”霍启明问道。 “呸！你还好意思问，你媳妇儿这身体还不如你儿子呢！这亏损的也太厉害了，老夫只在那些逃荒来的病人身上见到过这种脉象，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换个媳妇儿啊？”老大夫说到最后把自己都给说乐了。 赵暖晴撇了撇嘴，这老霍家人恨不得把原主当牲口使，还不给饭吃，她的身体要是能好得了才是怪事呢！ “烦请大夫······” “我也吃好点，慢慢养着就行，不用吃药，呵呵。”眼看着霍启明就要让这老大夫开方子了，赵暖晴赶紧截住话头。 “娘子，须知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不可讳疾忌医。”霍启明劝她。 “嚯！亏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这讳疾忌医是这么用的吗？”赵暖晴一想到要喝药就犯怵，把一见到霍启明时感觉出的那种违和感都给忘到了爪哇国，上来就跟他呛声道。 “好，是为夫说错了，你不是讳疾忌医，但是咱们让大夫给你开个方子好好地调养一下身体好不好？”霍启明挑了挑眉，然后又软语哄劝道。 “你，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远一些！”大提琴般低沉优雅的声音瞬间就瓦解了赵暖晴匆忙武装起来的强势，她的耳朵慢慢的染上了一层红晕，心里的小人不停地打着滚儿，这声音也太犯规了。 “好，我离远些。”霍启明好脾气的站远了两步，然后又说：“这下可以让大夫开方子了么？” “好、不，不行，我不用吃药，我跟子辰一样不干重活儿，再把饭吃好点就行。”想起来刚才霍家的混乱是由什么引起的，她转而又说道：“只是这件事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吧！” “行了行了，你们等我走了之后再接着腻歪！”老大夫只认识霍启明，但对他家里的事情并不了解，刚刚给小包子和赵暖晴把脉的时候还以为是霍启明虐待她们，这下看了他跟赵暖晴之间的互动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于是打趣道。 “胡大夫请讲。”霍启明一本正经的问，那边赵暖晴却闹了个大红脸，心里把霍启明好一顿臭骂才觉得解气了。 “其实小娘子的身体倒是禁不住那些大补之物，还需循序渐进的慢慢调养。既然她不爱吃药，食补也是可以的，等下老夫给她写几个适合他们母子俩的药膳方子就行了。”老大夫捻着胡子说道。 “多谢！胡大夫这边请。”霍子辰在桌上铺好宣纸，开始磨墨。 赵暖晴摸了摸鼻子，盯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便宜丈夫也不是那么差嘛！起码他对她们俩都挺紧张的，从镇上回来还知道带个大夫给他们看身体。 正在磨墨的霍子辰只觉得后背一阵灼热，还不知道他带着大夫回来的举动给他在娘子心里加了不少的分数呢！ 第十四章 刘氏找上门 霍启明去村里找了辆牛车送老大夫离开，而这段时间赵暖晴被汤药支配的恐惧也消减了不少，初见霍启明时的违和感又冒了出来，她问小包子：“子辰，你爹这不是对咱俩挺好的吗？” 霍子辰也纳闷这件事，上辈子的爹爹明明不是这样的，除非······除非他是跟自己情况一样！毕竟上辈子右相临死之前他为了提高痛快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说了。 对，一定是这样！可是要怎么跟娘亲说又让他犯了难，现在他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嘴快说了太多他爹不好的地方，又想到即将面对爹爹又有些心虚，于是小包子可怜兮兮的低着头对着手指没说话。 霍启明回到屋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他媳妇儿站在炕跟前，脸色复杂；他儿子委委屈屈的坐在炕沿上，一脸的小心翼翼。 “这是怎么了？”霍启明摸了摸鼻子开口问道。 “诶呀！我的大孙子呀！你这没用的小娼妇，连个孩子你都怀不住，你陪我的大孙子！”院外突然响起刘氏歇斯底里的哭嚎声，赵暖晴能听出来她这回可是哭得实实在在的，想来方淑萍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没保住。 霍启明皱起了眉头，转身想出去，却被赵暖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衣袖，“你别去，万一她看到你再赖上。” “究竟怎么回事儿？”霍启明低头看了看被赵暖晴攥在手里的袖子，嘴角挑了挑，又压了下来。 “这事儿说来话就长了。”赵暖晴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就放开了他的袖子，自己也在炕沿上坐下，从自己醒来开始讲起，简略的把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没忘了说自己“失忆”这件事儿。 霍启明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已经解得八九不离十了，看起来这小妮子跟自己当初的情况是一样的，不过她运气不怎么好，没能得到原身的记忆，所以她才胡诌出了“失忆”这个梗。 “依着你婶婶的逻辑，我估计她最后得把这件事赖我身上，你得有个章程，我是不会让自己委屈的。”赵暖晴警告的看着霍启明，现在她对小包子的话还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的。 “你放心，婶婶一家我来解决，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母子受委屈了。”霍启明点头应道。 “赵暖晴，你给老娘滚出来，你这个作死的小娼妇，小娘养的贱皮子，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启明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让你来祸害我老霍家······”就像是应景一样，霍启明的话音刚落，刘氏尖锐的叫骂声就在门口响起。 赵暖晴眼看着霍启明的脸色黑沉了下去，她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快去处理吧，再不去的话她忍不住要动手啦！ 一点笑意在霍启明的严重一闪而逝，快得赵暖晴都没看到，只是五感敏锐的她明显感觉到霍启明的心情好像变好了。她挠了挠头，怎么这古代的男人跟女人似的，这情绪说变就变了。 刚才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霍子辰见霍启明出去了，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跟他一样重生而来的爹爹。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也回来了这件事就先不跟老爹说了吧！大不了如果他真的洗心革面好好对待自己和娘亲了，自己也好好待他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霍子辰心里踏实多了，也开始有心情去关注外面情况，结果就看到他的娘亲猫着腰，从窗户纸上破的一个小洞往外看着。 我的娘亲原来是这么活泼的一个人啊！霍子辰看着赵暖晴想道。 “子辰，子辰，”赵暖晴头也不回的叫着小包子，“你爹说的那个什么协议你知道吗？” 协议？霍子辰使劲想了想，终于从记忆深处挖了一件事情出来。 上辈子他得封镇国公后，跟新皇请了道圣旨，将霍家一家人全都发配到了边疆，终生不得回，且遇赦不赦。当时确实有族老拿了一张协议给他，说这座房子其实是他祖父建的，霍泽一家是为了照顾他的父亲才住了进来。 族老本意是想提醒他霍泽一家再怎么不对，总算对霍启明有照顾的情分，希望他能够网开一面。 但在这里受尽了欺凌的霍子辰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份协议刚好给了他完美的理由，拦下了想卖掉房子拿着钱去边境的霍泽一家，当着皇上的心腹内侍官把他从小到大的遭遇说了一遍，并请他做主收回这座宅子，就算他不要，但绝对不会便宜霍泽一家人。 最终霍泽一家还是没能卖掉房子，只带走了自己的家当。 想来这份协议就是今天他爹爹提起的这个吧？ 霍子辰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娘亲一眼，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协议的内容说给娘亲知道。 “嗯？子辰？”赵暖晴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小包子的回答，回过头看到他为难的脸色，还以为他也不知道呢，于是安慰他道：“没事儿，不知道也没关系，你还小呢！你爹爹不告诉你是正常的。你看，娘亲不是也不知道么？” 霍子辰：······那好吧！我就不知道吧！ 而这时院子里的气氛也算不上好，听到霍启明提到当年那份协议，霍泽再也维持不住大家长的姿态，几步站到了刘氏的身边，眯着眼看着霍启明。 “启明，这些年叔叔自认待你不薄，你不能动不动就那那张纸说话，这不是在扎叔叔的心么？”霍泽开口说道，那声音阴恻恻的，听着就不怀好意。 “叔叔婶婶的大恩大德启明铭记在心，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报答一二！”霍启明不卑不亢的说，“但是我娘子和儿子在霍家过得什么日子相信叔叔有眼睛能看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虐待你媳妇儿和儿子吗？”刘氏一听就不干了，跳着脚喊道：“老天啊！我可活不了了，辛辛苦苦养大了侄子，送他读书科举，给他娶媳妇儿生孩子，就得了这么句话呀！老天爷你开开眼，降道雷劈死他吧！老天爷呀！” 赵暖晴真是厌恶极了这个刘氏，整天就会撒泼耍混，满嘴脏话，动不动就叫老天爷劈死这个劈死那个，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她“蹭”的站起身，拉开门走到了门外，跟霍启明站成一排。 “你叫老天有什么用？老天有眼的话早就该劈死你们这一家黑心烂肺的人了。”赵暖晴眼带寒冰的看着刘氏，“你天天叫老天爷，你敢对着他发誓，你没有虐待我跟子辰？” 她知道古人在这方面是非常认真的，很少有古人会不把誓言当回事的。 第十五章 霍泽受伤 “我呸，你这个小娼妇，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发誓？”刘氏其实是不敢的，但她又不愿意在赵暖晴面前示弱，只能色厉内荏的摆自己长辈的谱儿，“我是霍启明的婶婶，而且对他有养育大恩，那就是你们的长辈，你忤逆我就是大不孝，我随时都能让启明休了你这个丧门星。” “好啊！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赵暖晴毫不在意的双手抱胸站在那里。 “启明，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婶婶，你就休了这个丧门星，等回头婶婶找最好的媒婆再给你说一房媳妇儿。”霍启明一直都很听他们夫妻的话，所以刘氏对自己很有信心。 “婶婶，你只是我的婶婶，而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启明不咸不淡的说。 “叔叔，刚才婶婶说她对我有养育大恩，我想请问叔叔，我家的三十亩良田产出不够我自己生活吗？”看刘氏还想说什么，霍启明先她一步开了口。 “那才有多少东西？你一年四季的衣服、学堂的束脩、娶媳妇儿生孩子，哪一样不要钱？”刘氏一听霍启明提到田地的产出，立马跟他呛声。 “那我娘亲的嫁妆呢？婶婶耳朵上那对耳环我看着眼熟得很呢！”霍启明的语气仍旧不紧不慢，但霍泽和刘氏的脸色却明显变了。 赵暖晴都无语了，这得多无耻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占了人家的房子、拿了人家的钱、截留了人家的佃租，然后反过来欺负人家的家人。 “启明别误会，上次下雨屋子漏水，你娘的嫁妆被淋湿了，我们拿出来晾晒的时候这对耳环刚好掉了出来，你婶婶捡起来没地方放，所以才戴上的，后来一直忙就给忘了，你放心，大嫂的东西我们都放得好好的，不回去动的。”霍泽瞪了自己婆娘一眼，对霍启明解释道。 “我想叔婶也没有那么无耻，”霍启明语气未变，“不过我已经弱冠，娶妻也有三载，我娘的东西是不是应该交给我媳妇儿保管了？” “我呸，你做什么美梦呢！就这个小娼妇，你给了她也不怕她都给你败了去？你放心，等你休了赵暖晴这个丧门星，婶婶再给你娶一房贤惠的，然后把大嫂的东西都交给她。”刘氏当然不会把东西交给赵暖晴，东西都到了她的口袋里了，哪有再掏出来的道理？ “叔叔也是这么想的吗？”霍启明盯着霍泽的双眼问。 “这······”看着侄子那双眼睛，霍泽的一句“你婶婶说得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呀！”见霍泽一言不发的盯着霍启明看，刘氏急了，连忙拽了一把他的胳膊。 霍泽被她拽了个趔趄，瞪了她一眼之后，他又看向霍启明，终于不再打哈哈，“那启明的意思是？” “暖晴是我娘子，还请叔叔约束好婶婶和各位弟妹以及堂妹。”这话说得可真响亮，就像巨大的巴掌隔空抽在了刘氏以及此刻也站在院子里没有离开的霍明霞脸上。 “好，叔叔给你保证，以后你婶婶他们绝对不会再找你媳妇儿的麻烦。”说不出为什么，霍泽现在对于霍启明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惧怕。而且他见事情确实也没了转圜的余地，因干脆痛快的应了霍启明的话，之后拉着脸率先往自己屋里走去。 只是在路过还没完全醒神儿的霍明霞时，他突然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个死丫头把那赵暖晴推进水里开始失控的。 被霍泽毒蛇一样的目光扫了一眼，霍明霞打了个哆嗦，迈着小碎步跑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后才发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一想起刚才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霍明霞突然就觉得心里特别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她咬了咬牙，又把房门拉开一道缝儿，闪身出了房间，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霍泽和刘氏的房间的窗根下。 “老头子，你说着霍启明是怎么回事儿？以前不都挺好的吗？怎么这会回来就像变了个人呢？”这是刘氏的声音。 “早就跟你说，磋磨启明媳妇儿要有个度，你非不听，现在你赶快把当初拿了大嫂的东西都归拢归拢，然后找个人多的时候给启明送过去吧！”霍泽无奈地说道。 “凭什么？我不去，那些东西我早就有了用处了。”一说到这些，刘氏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要是启明那小子拿这点去衙门告你，侵吞他人嫁妆，那可是要判坐牢的。” “可是······可是······”刘氏支吾着，就是不愿意把东西拿出来还回去。 “这你能怪谁，还不是你那好闺女，要是她不推启明媳妇儿下水，她就不会想起来反抗，那启明也就不会跟我们翻脸了，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死丫头闯的祸。”霍泽阴狠的说道：“你过几天就去找媒婆，给明霞找个远点的人家嫁出去。” “远点的？老头子，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是嫁不进城里就给她在村子里找吗？”刘氏对霍明霞还是很心疼的。 “就你闺女现在那名声，村里有人愿意要她吗？”在这件事情上霍泽倒是很清醒。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霍明霞愤怒的身影出现在霍泽和刘氏跟前，“你们可真是我的好爹娘，这是看我没用了，就想随便找个人打发我了？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要是你们再逼我，我就把你们干的事情全都说出去，我过不好那就谁也别想过好！” 说完，也不等霍泽和刘氏反应，霍明霞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还大力把门甩上了。 “死丫头，反了天了你。”霍泽气急了，连鞋都没顾上穿，直接追着霍明霞就出了房门，刘氏怕闺女挨打，也跟着追了出去。 “死丫头，给老子滚出来！”霍泽见霍明霞的房门紧闭，气急之下一脚就踹了过去，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哪知道霍明霞的房门虽然被她甩上了，但并没有上锁和门栓，就只是虚掩着，结果霍泽这一脚踹开了房门不说，自己也用力过猛，一个大叉就劈了下去，而不幸的是，他的重点部位刚刚好磕在了半个小腿高的门槛上。 霍泽本身个子就不矮，常年劳作让他身材也很结实，这实实在在的一下简直让他痛入了骨髓，“嗷”的一声惨叫之后，捂着腿间蜷成了一团，快要痛晕了。 刘氏看到这个情形也吓傻了，连忙大声叫自己的几个儿子赶紧过来。 老大霍启星这个时候还守在自己房间门口，他娘请来的稳婆还没料理好他小产的媳妇儿，听到他娘的叫声就有点不知道该顾哪头，正在犹豫间，就见房门开了，张婆子那张老脸出现在门口。 第十六章 心动与心动的开端 张婆子干了几十年接生婆，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六成都是她接生的，她是村里少数几个还清楚记得当年霍泽在霍启明的爹娘死后拖家带口强行搬进来的人之一，再加上这些年刘氏的做派和对赵暖晴的磋磨，让张婆子对她特别看不上。 连带的她也看不上霍家的这几个儿子，所以今天她一点都不想来，但架不住刘氏在她家门口又哭又闹又求的，她也只能来了。可到了霍家进屋一看就只有小产的妇人在炕上挣扎辗转，哀嚎不断，血流了不少，其他人就站在那里看热闹，等她来了更是干脆就找机会出去了。 张婆子连个打下手的都没有，只能自己一个人忙活，好容易都弄完了，结果一开门看到的居然是霍家老大冒着虚汗发白的脸，一家子女人一个都没见到，更不用说应该给钱的刘氏了，虽说小产不像是生娃那么喜庆，但她可是实打实的没白来，这家人是真的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不打算要了么？ 张婆子不满的哼哼了两声，也没搭理霍启星，绕过他直接走了。 霍家的房子是一溜五间的结构，霍泽和刘氏本来想占据主卧，但当初就被霍启明一句那是我爹娘的房间给驳回了，因此霍家方位最好的屋子现在是霍启明和赵暖晴以及霍子辰在住。 而刘氏又疼霍明霞，把仅次于主卧的房间给了她，自己住到了主卧另一边，所以霍泽受伤的整个过程霍启明和赵暖晴隔着房门听了个完全。 这也太寸了吧！赵暖晴想着，却丝毫没有同情霍泽，虽然她穿过来还不到一天，但发生的这几件事情足够她看清楚，这个霍泽才是霍家人里最坏的那个，他都让别人冲锋在前，自己躲在后面享受成果，简直就是个渣，根本不值得同情。 这时外面又有声音传来，之前刘氏让老二霍启泽去请大夫，但是没给他钱，这让刚刚掩护着霍子澜跳窗户出去躲躲的杨金花一下子就警惕起来，连忙叫住了她男人。 “当家的，娘让你去请大夫，说没说谁付钱？” “爹都那样了，你怎么还老是钱钱钱的？”霍启泽第一次对妻子用了不耐烦的语气说话。 “你——”杨金花委屈的撅了噘嘴，但一想到自己的钱袋子，还是忍住了，她凑近霍启泽的耳朵小声问道：“之前堂哥不是请了个镇上的大夫来吗？” “那个老大夫吗？堂哥已经把他送走了，我刚才看见的。”霍启泽倒是很老实。 “再让堂哥去请一次不就可以了么？”杨金花不以为然，这大夫当然是谁去请谁掏钱啊！ “爹爹等不了了，他都快痛晕过去了，就算娘同意让堂哥去了镇上，也还是会让我去请赵大伯先给爹看看的。” “赵老头就是个村医，哪里有镇上的大夫医术高明，而且爹又是伤在了那种地方，不找个好点的大夫怎么行？你就这么跟娘去说，她一定会答应的。”杨金花给霍启泽出主意。 “那行，我再去跟问问娘。”霍启泽挠了挠脑袋，转身又去了刘氏的房间。 屋里听了全程的赵暖晴：······不是一家人，不如一家门，老话说的可真对！ 被迫跟着听了全程的霍启明：······感情我就是个工具人，哪里需要哪里搬？ “让你去找刚才那个老大夫呢！”赵暖晴有点幸灾乐祸的对霍启明说。 “我听见了。”霍启明八风不动的回答她。 “切！”赵暖晴撇了撇嘴，面瘫什么的最讨厌了，也就懒得再理他，又坐回了炕上。 “嗯？怎么了？”前联邦上将没能等到小媳妇儿继续说话，回头问道。 大猪蹄子！！！我就不说话，我憋死你！！！赵暖晴白眼儿几乎翻上了天，反正她操的是失忆人设，不怕掉马甲，只要她不承认自己是穿来的，又有谁能知道呢？所以她应该、貌似、也许不用辛苦伪装成原主了吧？ 霍启明是联邦上将的时候整天想的就是打仗，而且他身陨的时候才不到三百岁，在平均年龄600的星际几乎还算得上是个年轻人，再加上星际人本就感情淡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是个单身狗狗。 上一世就更不用说了，来了之后就一心钻研科举，高中之后就在官场纵横，还有个镇国公一直致力于给他添堵，因此对于感情这种东西也是九窍通了八窍。 现在好不容易把未来五十年的路都能理顺了，再看着眼前活泼的小媳妇儿，那点春心就不可抑制的萌动了。 但是心理年龄三百多岁的霍启明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不但实践经验没有，就连理论知识储备也几乎为零，可见他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就在霍启明夫妇心思各异地纠结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他们的房门被拍响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对来的是谁有了个大概的猜测，除了被媳妇儿忽悠着来让霍启明找大夫的霍启泽不做第二人想，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刘氏和霍泽的了。 “原来是启泽，有事儿么？”霍启明语气淡淡、脸色淡淡的问。 “大、大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气短又结巴的霍启泽咽了咽口水，嗫嚅着说道：“娘、娘让我来找你，说是让、让你再把之前那个老大夫找来给爹看看伤。” “我送胡大夫离开大概有半个时辰了，而且是雇了柱子叔的牛车送他老人家走的，你确定叔叔的伤等得到我把他再请回来吗？”霍启明问。 “娘亲，你知道吗？柱子爷爷的牛车是村子里唯一的牛车。”霍子辰趴在赵暖晴耳边小声对她说。 赵暖晴：······好吧！虽然这件事儿办得漂亮，可她突然觉得自己将来要是跟霍启明斗心眼儿的话，估计赢面不会大。她想了想之后决定，以后还是靠武力取胜比较靠谱，当然在那之前还需要确定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是否能够碾压他。 正在门口跟霍启泽说话的霍启明莫名感觉到后脖子一阵发凉，然后那股凉气顺着脊椎一路向下。他假装不经意的抖了抖衣领，扭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赵暖晴还没完全收回去的视线。 “咳咳，”他以拳抵唇轻咳两声，“启泽去问问婶婶吧，要是她觉得有必要的话大哥就再去镇上跑一趟好了。” “好，我这就去再问问娘。”说完，霍启泽一路小跑着又去了刘氏那里。 躲在墙角处偷听的杨金花气恨的跺了跺脚，骂了一句“蠢货”，然后不甘不愿的去找老三霍启言的媳妇儿赵玲去了。在掏钱这件事情上，她一定要拉个同盟才行。大嫂方淑萍那里就不用想了，她现在能找的也就只剩下老三媳妇儿了。 第十七章 准备进山 看着墙角处的人影晃了晃之后越来越远，霍启明转身回屋，对赵暖晴说：“等下我可能还得回趟镇上，你有没有什么要带回来的？” “你还真去呀？”赵暖晴好奇了，毕竟从他出现到现在，她可没看出来他跟这霍家关系有多好，这马上天就要黑了，而且唯一的牛车还没在，去的话就要腿儿着去，他怎么就会应下呢？ “去，不去的话不就是大不孝了，毕竟从我十岁开始就是叔婶照顾我的。”这句话霍启明说的无比讽刺。上一世他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之后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哦！”赵暖晴应了一声，也不知怎么的，她看着他那张完美的脸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感觉。 “大哥~~~”果然，没过一会儿，霍启泽又回来了，这次他没敲门，就站在院里喊了一嗓子。 霍启明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他。 “大哥，娘说让我先去找赵大伯给爹看看，要是他治不好就让你再去一趟镇上。大哥你准备一下吧，我先去找赵大伯了。”霍启泽一边说一边往外跑去。 “我还以为你那好婶婶会直接让你去呢！”赵暖晴说。 “今天肯定是不用去的，赵大伯怎么也会给叔叔先开副药喝喝看，起码先让他没那么疼了，然后劝他们明天亲自上镇上去找别的大夫看看。”霍启明分析道。 “那我们要不要去过去看看？” “你不用，我去就行。”霍启明看了看天色，“要不你去厨房做晚饭吧！你······还记得怎么煮饭吗？” “你这是什么话？”赵暖晴又翻了个白眼儿，“不过中午我煮饭就是劈了你婶婶的粮食柜子才拿到的粮食，你确定让我去煮晚饭？” “嗯？怎么回事儿？”霍启明本来都打算出门了，听到这个又转了回来。 赵暖晴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反正后来你婶婶在门外骂我，霍启星想过来打我的时候摔了一跤，你婶婶和方淑萍为了谁付钱给他看伤起了争执，后来方淑萍和杨金花为了私房钱打了起来，接着霍子澜就把方淑萍給撞小产了。再然后你就回来了。” 霍启明皱起了眉头，看得赵暖晴心里一“咯噔”，开始暗暗懊悔，怎么就没忍住嘴一秃噜把什么都说了呢？就算是失忆也不能跟原来反差太大吧！ “你是说启星媳妇儿是被子澜故意给撞了？” “啊？啊！哦，是啊！”正绞尽脑汁准备补救的赵暖晴一听霍启明主动转移了话题，立马精神抖擞的接茬儿，就指望着他能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子澜人呢？” “跑了，刚才我看见他从窗户跳出来之后往那边跑了。”赵暖晴回答得可积极了。 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但精神却很是饱满的小女人，霍启明自认向来冷硬的心已经坍塌了一角了。他基本上已经断定这个赵暖晴跟自己是有一样经历的人了，看着她千辛万苦的捂着那早就千疮百孔的马甲，他突然很想笑。 外面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霍启泽把赵大伯给请了过来。 “我去看看，你们就先待在房间里吧！”霍启明说着，打开房门出去了。 “子辰啊！我看你爹爹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啊！你是听谁说的他不管咱们娘俩的？”赵暖晴想起刚才小包子对她讲的那些霍启明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跟刚才那个人对不上，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霍家人在挑拨子辰跟他爹的关系这个理由最正确了。 “是、是二婶婶和、和堂姑姑说的。”霍子辰本来就在想要怎么才能把之前他说的那些事情都圆回来，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呢，他娘亲这里已经就给他想好了理由了。 反正他娘也不会去跟这两个人求证，所以他把锅甩给这两个人甩得无比的心安理得。 “我想也是。子辰听娘亲跟你说，以后这一家子人谁说的话都不要信，他们虽然跟我们是亲戚，但对我们却都没什么好心，所以不管以后他们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告诉娘亲，知道吗？” “好的，以后都跟娘亲说。”霍子辰重重的点了点头，黑亮亮的大眼睛瞧着赵暖晴，把她萌的恨不得一脸血。 伸手在小包子的头顶上揉了揉，赵暖晴这才发觉从她醒来就各种事情，她都忘了给脏的跟个泥猴子一样的霍子辰洗干净了。 据说原主在她醒来之前已经在那小破屋里躺了两天了，那她身上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赵暖晴就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痒痒，连忙领着小包子来到厨房，开始烧水准备洗澡。 洗得干干净净香香喷喷的小包子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孩子，就是太瘦了，身上就是一层皮抱着一具骨架，上面还有不少新的旧的伤疤，看的赵暖晴又觉得拳头痒痒。 洗干净了再看，就能发现霍子辰五官里只有鼻子和嘴唇长得跟霍启明很像，但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看起来比霍启明还要漂亮，毕竟是幼崽嘛，肯定要软萌一些的。 有用了一大盆水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干净之后，赵暖晴觉得自己好像轻了五斤不止，也不知道原主多久没洗澡了，刚才她连头发都洗不开，不得不从空间里偷偷地拿了一掌心窝洗发水出来才洗干净。 而且趁着洗澡的机会，她还特地从水盆里好好地看了看新得到的这具身体究竟长什么样子。终究没让她失望，原主虽然跟小包子一样又黄又瘦，但五官底子却是非常漂亮的，尤其是那双眼睛，跟小包子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边收拾洗澡后的残局，赵暖晴开始在心里琢磨开了，以后的日子究竟要怎么过还得拿个章程出来，毕竟让她像原主一样忍气吞声、任劳任怨的把全家的活儿都干了是不可能的。 本来刘氏就整天不给他们母子饭吃，要是她再不去干活的话肯定就更没有他们的饭了。虽然她空间里之前做好的饭还有不少，可她也不能总是能够凭空变吃的出来呀！ 想了半天，最终赵暖晴把目光放到了村尾处的那座山上。 不是都说靠山吃山吗？以她的武力值，搞不好还能弄个野鸡、野兔的回来加餐呢！万一运气好，遇上一株人参、何首乌什么的，那不就发了，还用发愁吃什么？ 打定了主意的赵暖晴打算等霍启明回来的时候就跟他提上山的这件事，结果没等到霍启明，倒是等来了刘氏尖利的叫骂声：“作死的贱蹄子，好好地用了这么多柴烧水，捡柴不要功夫的么？明天不把柴给老娘捡回来我要你好看。” 第十八章 霍泽废了 原来赵暖晴是没搞懂便宜相公的想法，所以对上霍家人虽然没吃亏但也闹了一肚子气。 不过她本来也打算明天进山的，所以就没搭理刘氏这个茬儿，只闷闷的点了点头。 结果刘氏看她又跟以前一样低眉顺眼了，还以为是刚才在屋里霍启明教训过她了，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她伸手点着赵暖晴的鼻尖，尖酸的说道：“丧门星就是丧门星，赶快再烧一锅水，你叔叔那边要用。” 这时杨金花又冒了出来，“反正也是烧水，堂嫂就多烧一些，今天启泽也跑了一身汗，需要好好洗洗呢！” 赵暖晴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们，直接收拾好了木盆和零散在地上的柴火，然后扭头出了灶屋。 刘氏被她气了个倒仰，杨金花也不满的挑拨道：“我说堂嫂，刚才我娘说的话你是没听到吗？难不成病了两天就给病聋了？”说完她还捂着嘴捏着嗓子笑了两声，显然是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个不得了的笑话。 赵暖晴可不打算搭理这两个智障，她走出厨房，伸手把中午用来劈柜子的斧头拎了起来。 一见她拿斧头，刘氏婆媳都想起了那个已经碎成渣渣的柜门，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躲，杨金花更是占着年纪轻手脚快的优势把自己肥硕的身躯藏在了刘氏身后。 “嗤！”赵暖晴看她们怂成了这个样子，嗤笑一声，转头又开始检查这把斧头的锋利程度，毕竟明天她是打算进深山的，没有一个趁手的武器可不行。 她空间里倒是有一些热武器，但是她不敢明目张胆拿出来用。 试着劈了两根柴，发现斧头刃有点钝了，赵暖晴又拎了磨刀石坐在那里开始磨斧头。 在末世可没有专门磨剪子戗菜刀的人，要想自己的武器不会钝得砍不断丧尸的脖子，谁都得学上一两手打磨冷兵器的本事。 “嚓、嚓、嚓，”一下又一下的磨斧头的声音就像是响在了刘氏婆媳的心尖上，让她们全身发毛。 等赵暖晴磨好了斧头，那边赵大伯也给霍泽看好了伤，过来找刘氏了。 “我家老头子怎么样了？”一看到赵大伯，刘氏立马堵上去问他。 “霍泽这次伤的实在是太重了，我没本事治好他。我先给你们留些药，熬了给他喝能暂时不让他这么疼，明天你们还是带他上镇上去看看吧！”赵大伯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你是说我家老头子废了？你治不好他？”刘氏简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尖声叫道。 “老嫂子，是我医术不精，对不住了。”赵大伯摇着头连连道歉。 “对不住有什么用？你这个庸医，治不好人你还当什么大夫？黑心肠的······”刘氏翻脸的速度就跟眨眼一样快。 “娘、娘，爹醒了，正找你呢！你先去看看吧！”霍启言跑过来对刘氏说。 “我苦命的老头子······”刘氏立刻不在纠缠赵大伯，哭嚎着往自己屋走，霍启言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赵大伯，我婶婶只是因为叔叔受伤了一时气急，还请不要跟她计较。”后面出来的霍启明没有再回刘氏他们的房间，而是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了赵大伯。 “不用不用，是我医术不精，看不好你叔叔的伤，钱就不用给了。”赵大伯又把霍启明拿着钱的手推了回去。 “一码归一码，赵大伯不是还给我叔叔开药了吗？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最后赵大伯推辞不过还是收了霍启明的钱，不过他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对霍启明说：“你叔叔这个伤就算是找了御医也是看不好的，外面看着是好的，实际上里面已经断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是没救了，要是······还是别浪费钱了。” “多谢大伯提醒。”霍启明拱手一礼，送走了赵大伯，一回头正对上了赵暖晴闪闪发亮的一双大眼睛，那里面熊熊燃烧着八卦之火。 “你想说什么？”看她这样子，他就觉得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微挑着嘴角问她。 “你叔叔真的是废了呀？”赵暖晴在末世前也挺迷网络小说的，那些小黄文也看过不少，对于刚才村医的话理解力绝对max。 “嗯，应该错不了了。”霍启明没想到她想问的竟然是这个，脸上也是一阵发热，低头看见她手里的斧头，连忙岔开话题，“你拎着斧头做什么？” “刚才烧水洗澡了，然后婶婶说我浪费柴火，让我明天上山去砍回来。”赵暖晴虽然自己也想去山上，但放着现成的眼药不上可不是她的风格。 “明天？上山砍柴？让你？”霍启明不解的问道：“原来家里的柴都是谁砍的？” 实在是不能怪他不知道这些，从叔婶一家强势住进这座房子里之后，就借口供他读书让原主住到了镇上的书院里，就连跟赵暖晴成亲也只在家里住了三天而已，所以他穿来之后也没注意过家里柴火归谁砍的问题。 “你问我，我问谁去？”赵暖晴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也对，你把什么都忘了。”霍启明从善如流的点头认错，倒是让赵暖晴有点脸热，觉得是不是自己有点过了。 “没事儿，上山就上山，没准儿还能找到点好东西呢！”赵暖晴对于上山这件事绝对的充满了期待。 “本来还打算明天带着你一起上镇上呢！”霍启明有点可惜的说道，他本来还打算再验证验证自己对于赵暖晴的猜测来着，现在看起来是不行了，没看到这女人看着大山的时候那炽热的眼神儿么？ “我就不去了，你带着子辰去吧！”赵暖晴无所谓的挥挥手，镇上她是肯定会去的，但绝对不是明天。 “那行，我带儿子去。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带回来的？” “没有，不过······”赵暖晴围着霍启明转了一圈，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怀疑，“你还有钱吗？”她刚才可看出来了，给赵大伯的那块小碎银子应该是他自己的。 “给你带点东西的钱我还是有的。”霍启明有些憋气的回答她。 “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我可是身无分文的。”说着赵暖晴又有些咬牙切齿。 “等明天回来我就把钱都交给你，这样行了吧？”霍启明好笑的说道，越是相处他就越是发现这个女人有意思，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穿来的，在他们联邦可没有这么好玩的女人，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 “你的钱我要来做什么。”赵暖晴傲娇的哼哼着，想要钱还不简单，她空间里可有不少金银玉石呢，都是末世时在那些商场里收集来的，别的空间异能者空间有限，全都盯着物资收集，这些东西扔在地上都没人捡。 可她不一样啊！她的空间大得很呢！更不用说她觉醒空间的地点是在一间银行的地下金库里，那里当时还堆着不少没来得及拉走的金条呢！她一点没拉的全都收了。遗憾的是那些金条上都有银行的标记，在这里怕是不太好出手。 第十九章 原主的私藏 “娘亲~~”霍子辰糯糯的小奶音儿从屋里传来，赵暖晴立刻拔脚往屋里走去，留下霍启明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之后，一声轻笑从他唇边溢出。 “怎么了，子辰？”跑进屋的赵暖晴见霍子辰正趴在炕上，从窗户上刚才她窥视院子的那个小窟窿里往外看着，见她进来就对着她笑。想到刚才跟霍启明的对话还有他脸上的神色，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 赵暖晴一直以为她颜控的毛病已经被末世给治好了，没想到并不是，而是末世里她周围那些灰头土脸的男人让她没机会犯病而已，这不遇见一个有颜的，她就又犯病了。 “清醒一点啊！赵暖晴，这个男人你还没了解呢！可不能就这么放纵自己哈！” “了解什么了解？来都来了，还是夫妻，还能离咋地？还是找机会上吧！” 赵暖晴心里的两个小人打着滚儿的干仗，让她觉得心里乱成了一团。 “你个懒婆娘，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做饭，是想饿死我这个老婆子么？”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窗外又传来了刘氏的叫骂声，她扒着窗户往外看，果然看见刘氏拽着杨金花的胳膊往厨房拖。 “娘，娘，你轻点，疼啊！”杨金花一路尖叫着，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霍启明后眼神闪了闪，更加大声的叫道：“娘，不是我不做，实在是我手艺没有堂嫂好，爹受伤了，得吃点好的，你让堂嫂做吧！娘~~” 刘氏听了拽着赵暖晴的手就是一松，她也想起了中午时候赵暖晴做的那锅疙瘩汤了，那味道让她想起来就想流口水。 “启明，”刘氏不客气的说：“让你媳妇儿赶紧去做饭，你叔叔受伤了，给他单做点好的。” “好，我这就去叫她。”霍启明应了一声之后往房间走来。 “娘亲，你不要去。”霍子辰趴在她身边小声对她说道，“爹爹叫你你也别去。” “为什么？”赵暖晴诧异的问。 “之前每次爹爹叫你去干活儿，你都要挨打的。”霍子辰眨巴着眼睛说道。 进了门刚要开口的霍启明：······ “没事儿，子辰不用担心娘亲，你忘了中午的事儿了吗？只要娘亲不想，就没人能够再动我一根手指头了，乖！”赵暖晴用力rua了一把霍子辰脑袋上的黄毛，给了霍启明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施施然的出门做饭去了。 厨房门口有两尊门神正站在那里等着她，一曰刘氏；一曰杨金花。 “我这矜贵的堂嫂啊！你可算是舍得出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点把晚饭做了，我爹还受着伤呢！”杨金花看了看刘氏的脸色之后率先开了口。 赵暖晴两手捋了捋袖子，往前迈了两步，“知道时辰不早了还不赶快闪开，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故意拦着我做饭吗？我说弟妹呀！就算你不待见你公公，也不能就这么黑心的拦着我给他做饭吃啊！” 上眼药谁还不会了？ 说完赵暖晴也不再搭理她，而是径直走到粮食柜子前，伸手打算往外掏粮食。没想到刘氏一下子跳了过来，把她给推到了一边，赵暖晴一时不察竟然被推开了，还差点摔跤。 “你个丧门星，谁准许你自己拿粮食的？没规矩的东西。”说着，刘氏从柜子里面拿了一小把白面，一颗鸡蛋出来，然后又用一个大海碗舀了一满碗粗米，“这白面和鸡蛋给你叔叔做成疙瘩汤，剩下的粗米就煮稀饭就行了。” 赵暖晴看着刘氏那一掌心窝的白面嘴角直抽抽，就这么点儿面还疙瘩汤，估计连一个饺子皮的量都不够，再看看旁边那一碗粗米，虽然碗挺大，装的也满，但架不住吃的人多啊！这要放多少水进去才能熬够这一大家子人喝的稀饭啊？ “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水瓢往水缸里一扔，赵暖晴丢下一句“看来你们都不饿，那正好这饭也不用做了。”扭头出了厨房。 “诶，你怎么走了？饭不做啦？”杨金花一看赵暖晴撂挑子，立马不干了。 “她走了你不会做？”刘氏脸色难看的在杨金花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懒婆娘，不干活就别吃老娘的饭，真是给你脸了，眼里没有长辈的东西，早晚休了你。” “娘~~~”杨金花委屈的揉着胳膊，见刘氏脸色不善，只能咽下要说的话，按照刘氏的说法煮了晚饭。 “这么快做好了？”霍子明见赵暖晴还没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纳闷的问。 “你那婶婶就拿了这么一小把面粉让我给她做一碗疙瘩汤出来，我是能无中生有的神仙吗？你没看到，那么一大家子人吃饭，居然就拿了一碗粗米出来，说是要煮粥，那煮出来的东西够谁吃？”赵暖晴愤愤的比划着抱怨道。 霍启明安抚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上辈子的记忆告诉他其实刘氏的做法应该就是村子里大部分人家的做法。现在刚刚五月初，正是农忙前最后的闲暇时光，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省着吃粮食的。 虽然霍启明不知道赵暖晴在气什么，但他还是看出了这个人穿过来之前家里的条件一定不错。 “那娘亲我们吃什么？今天一天我们都没干活，婶婆不会让我们去吃饭的。”霍子辰揪了揪赵暖晴的袖子，小声说。 “呃，这个······”赵暖晴心里被“草率了”三个字不断地刷着屏，她一时痛快离了厨房，现在要怎么办？ “我出去看看！”霍启明虽然不觉得自己多有面子，但看屋里这一大一小发愁的样子，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光想着请大夫了，怎么就没记得买点吃的回来呢？ “算了，别去了，就你那婶婶，去了也是找骂。”赵暖晴没精打采的说。 “娘、娘亲，”霍子辰看了看霍启明，小手紧紧的扒着赵暖晴的胳膊。 这副心虚的样子让赵暖晴萌坏了，她把小包子抱进怀里，狠狠揉了揉他的脸，“子辰想跟娘亲说什么？” “娘亲，我们藏的东西可以给爹爹也吃点么？” 虾米？原主居然还有私藏？赵暖晴立刻来了兴趣，“你知道娘亲把什么都忘了，你能把我们藏的东西找出来吗？” 看霍子辰没动，赵暖晴突然福至心灵，她点了点头，“找到的东西我们三个人一起吃。” 小包子这才满意了，他爬到炕里边，吭哧吭哧的开始推炕上的那对炕柜，奈何太沉，他的小胳膊小腿儿推不动。 “娘亲~~”霍子辰扭头看着赵暖晴，跟她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里写着委屈，“子辰推不动。” “娘亲来帮你。”赵暖晴脱了鞋也爬上炕，轻轻一拖，两个炕柜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露出了墙上一个半个手臂高的窟窿出来，里面放着六七个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红薯，还有三个拳头大的土豆。 “乖儿子真厉害！”赵暖晴拿出那些东西，把炕柜还原之后在小包子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等着娘亲去把它们弄熟。” “嗯，娘亲快去，我和爹爹等着。”霍子辰欢快的挥了挥小爪子，乖乖的在炕沿上坐了下来。 第二十章 夫妻尬聊 一顿没油没水的水煮红薯和水煮土豆勉强哄饱了肚子，看着炕桌上剥下来的土豆皮，赵暖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个问题：这里究竟是什么朝什么代啊？连红薯和土豆都有了，她依稀记得红薯好像是明万历年间传入中国的，而土豆更是明朝末年才开始有记载，那么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算是明末清初？ 可是不对呀！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霍启明头上乌黑浓密的头发，并不是金钱鼠尾辫，也不是明朝那种绾髻束发，而是类似于魏晋时期那种半束发造型，这究竟是个什么朝代呢？该不会是网文里最为流行的架空朝代吧？ 前上将前右相以及前镇国公坐在炕上，有志一同的看着赵暖晴十分纠结的面色，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些想笑。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赵暖晴有些心烦意乱的拍了拍脑袋，忽然想到便宜相公是读书人，而她现在的人设是失忆人士，有什么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做什么要费那些脑细胞呢？ “怎么了？”霍启明看赵暖晴又皱眉毛、又翻眼睛，最后还给了自己脑门儿一巴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只好用问话来遮掩一下。 但是霍子辰的功夫照他爹就差了一些，憋笑憋的脸都有些抽抽儿了。 “那个，我想问你个事儿。”赵暖晴是个只要想明白了就不会再纠结的性格，所以直截了当的问霍启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霍启明挑了挑眉，他刚穿过来的时候最先翻看的原主的记忆也是时间问题，这是不是更加印证了自己关于她身份的猜测了呢？ 不过恶趣味的霍启明可没准备好好回答她，而是假装看了看天色，回答道：“酉时三刻了。” 在心里“子鼠、丑牛”的换算了半天，赵暖晴才勉强算出大概是傍晚快六点的时候，她嘴角抽了抽，“那年月日？” “成康二十九年五月初三。” “那朝代呢？”赵暖晴憋气，就不能痛痛快快给她想要的答案呢？ “大历朝。” 这大历朝又是什么朝？虽然赵暖晴中学的时候历史学的不怎么样，但她也知道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没有过出现过这么个朝代，看起来是架空没跑了。 不过架空也挺好，就算她出格一些也不会扰乱原有的历史进程，赵暖晴越想越觉得不错，至于原来那个千疮百孔的破世界，她是一丁点都不想回去的。 想到这儿，她又看了看炕上排排坐看着她的有五六分相似的父子俩，嗯，这个大历朝真是太好了！ “大哥！”房门又一次被拍响了，这次来的是霍明霞。 赵暖晴丢了个眼神儿给霍启明，自顾自开始收拾炕桌上的红薯皮和土豆皮。 霍启明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打开了房门，结果也不知道霍明霞刚才在干嘛，直接一头撞了进来，要不是霍启明动作迅速地闪到了一边，说不定就撞到他怀里去了。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霍启明阴沉着脸训霍明霞。 “大哥，是娘亲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今天赵大伯没能看好爹爹，娘亲说明天一早让你带着爹爹去镇上再找个好点的大夫看看。”霍明霞用略带委屈的声音说。 虽然是个女娃，但霍明霞从小就长得可爱，又嘴甜会说话，很是得刘氏的喜欢。而且不但她的三个哥哥在刘氏的影响下对她非常的妹控，就连霍启明穿的这个原主也是把她捧得高高的。 但是霍明霞却又不是个没脑子的，今天下午她就明显感觉到了霍启明对她们一家人有了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所以刚才刘氏让人跟霍启明说一声的时候她自告奋勇就来了，就是为了再试探一次他的态度。 只是是谈出来的结果却让她心里一沉。 “我知道了，不早了，你回去吧！”霍启明在上辈子调查过霍家的事情之后就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堂妹也是个惯会使软刀子的人，对付这种人还是直来直去最有杀伤力。 “啊？”霍明霞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之前霍启明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给她带点心或者糖果，虽然现在她看得出他对她家人态度大不如前，但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霍启明给她开门的动作。 霍明霞：······以前堂哥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她那倒霉催的堂嫂在她堂哥面前说了什么，她堂哥才会生他们一家人的气，难怪娘亲以前总说她是丧门星，可不就是么！ 想到这儿，霍明霞狠狠地剜了赵暖晴一眼，跺了跺脚跑了。 正托着腮帮子看戏看得投入的赵暖晴冷不丁的被扎了眼刀子，愣住了，这算什么？飞来横祸？ 不满的哼哼两声儿，赵暖晴拿眼睛斜霍启明，“你那好堂妹什么意思？推我下水还有理了，居然还敢瞪我。” “明霞心思狠毒，你以后离她远点儿。”霍启明也不好跟她说将来的事情，只好隐晦的提示了一句，但却遇上了心思不那么会拐弯儿的赵暖晴。 “我可不怕她，你没听说过‘一力降十会’么？就你们家这些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她得意的挥了挥小拳头。 “······行叭！”我就不该多嘴，霍启明如是想着，嘴里却说道：“明天你真不跟我们去镇上？” “不去，去了就不能打柴了，到时候你婶婶又该骂人了，我又不是贱得慌，喜欢听骂。” “也是，”提起刘氏，霍启明显然也有点维持不住心平气和，“那你上山的时候小心些，注意别进深山，那里面不但有野猪，据说还有狼群。” “知道知道，我就是去砍个柴火，我进深山做什么？”赵暖晴敷衍了事。 “······” 赵暖晴终于借着三言两语凭一己之力成功的把天聊死了。 而一直围观的霍子辰则是惊呆了，在他印象中父亲就没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就算那时候他们同朝为官，他一直单方面跟他过不去，他也从没说过这么多话，还是字字都带着关心。 前镇国公苦思良久，终于悟了。上辈子娘亲没了，爹也不怎么回家，而叔公一家肯定在他爹跟前说了不少他的坏话，还有他那个坏心的小堂姑姑，有她挡着，他跟他爹也没能见上几面。 对，一定是这个样子！都是霍家人的错！ 霍子辰心里的小人儿不住地握拳，早知道他爹是这样的人，他上辈子就对他好点了。至于老霍家，哼哼，等着瞧，上辈子被他送到了边疆，这辈子还要想个更加艰苦的地方安置他们才是。 第二十一章 进山遇野猪 “早些休息吧！”清越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霍子辰抬起头来就发现他的爹娘一左一右的跪坐在炕两头，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笼罩其间。不对，是他老爹单方面的尴尬才对。 “明天你看好了子辰，别让他被拍花子的给拍走了。”赵暖晴一边从炕柜里往外拿被子铺床睡觉，一边对霍启明说。 “娘亲，我是大孩子了，不会乱跑的。”霍子辰眨了眨眼睛说道，他奇怪的发现只这一天的功夫，他居然对自己重新变成了一个三头身的小包子适应良好。 “好，娘亲知道子辰最乖了。”赵暖晴伸手在霍子辰脸上捏了一下，有些不满意那单薄的手感，又使劲在他枯黄的呆毛上使劲rua了两下。 “咳咳，”霍启明干咳了两下打断母子俩的互动，看着赵暖晴在炕上左中右铺的三床被子，低声问了一句：“我们今晚怎么睡呀？” “什么怎么睡呀？”赵暖晴不明白的问道，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在末世出任务的时候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谢天谢地了，谁还管男女，因此也就造成了赵暖晴即使穿到了这里性别观念仍旧十分淡薄的局面。 “就是、就是······”以前在星际作战的时候也不是没跟女战士们同吃同睡过，而且眼前这个还是自己的合法妻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霍启明就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看着霍启明越来越红的耳朵，再联想起小包子说的他对他们母子的态度，赵暖晴自认为知道了他纠结的地方，不就是不喜欢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明说就是了，我还能把你霸王硬上弓了么？有话不大大方方说出来，这么吞吞吐吐的真的大丈夫？好像我就喜欢你了一样，切！ 腹诽了两句之后，赵暖晴大方的爬过去，把其中的一床铺盖往炕稍的地方推了推，因为炕挺乱的，所以那床被子跟另外两床立马就拉开了一段距离，“喏，好了。” 说完，赵暖晴不再看霍启明，背对着他躺下了。 这一天又是穿越又是打架的，赵暖晴早就累得不行了。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赵暖晴几乎是瞬间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之后，蹑手蹑脚躺下来的霍启明一整夜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当窗外公鸡第一声鸣叫响起来的时候，睡了八年来第一个好觉的赵暖晴打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左右看了看，很好，霍家人还一个起床的都没有呢！ “哈～～”赵暖晴使劲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实在是太舒服了，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五月的晨风吹拂着脸颊的轻柔。 由于懒得跟霍家人见面，赵暖晴在听到其他屋里有动静的时候就飞快地背起里面放着一捆麻绳的背篓，拎上昨天磨好的斧头打开院门，迎着晨风往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要知道在现代，就算是末世前也很少看到这么原汁原味的大自然风光了。 空气是新鲜的，没有无处不在的恶臭；树木是葱郁的，无需防备着会不会随时被咬一口；房屋是简陋的，但却毫无颓败之气。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勃勃的生机，让赵暖晴痴迷不已。 这一段山路由于经常有人走已经被踩得很紧实了，一路走来赵暖晴并未发现野鸡、野兔这类野味，只偶尔看到一两只鸟飞过。她辨了辨方向，往大山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树木渐渐浓密起来，林子里的光线也越发黯淡，初晨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下了斑驳的光影，好像温度也随之降低了一些。 赵暖晴一路走一路捡着一些枯死的树枝丢进身后的背篓里，她可没忘了刘氏那个老太婆刻薄的嘴脸，要是她没捡到足够多的柴禾回去，一顿骂肯定是免不了的。 只是她今天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背篓里都快装满枯枝了，她也没碰上一个有点肉的猎物。 今天该不会白来了吧？ 正想着，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一股危机感在赵暖晴心中油然而生。她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远处的密林里一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朝着她走过来。 那东西长着两支长长的獠牙，高耸的粗鼻子以及肥硕的身躯，离得近了还能看到它身上已经干掉的泥土块还有背上粗硬的刚毛，就像是之前刚刚从泥地里打了个滚才来的。 野猪！！！赵暖晴瞪大双眼咽了咽口水，用力握紧手里的斧头，上来就对上这么一个boss级别的猎物，这老天爷是不是对她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也不知道这只野猪是不饿还是怎么的，它慢慢悠悠的冲着这边踱着步。赵暖晴尽可能的用最小的转头幅度最大范围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树木很是密实，还基本上都是参天巨树，总的来说这样的环境对她还是比较有利的，毕竟跟野猪比起来她的身材要小巧多了。 野猪越走越近，赵暖晴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尽管上辈子她也没少杀体格庞大的变异兽，但那大多是团队合作的结果，像今天这样的单打独斗还是她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 野猪用一只前蹄刨了刨地面，在地上刨了一个小坑出来，一双黑亮的小眼睛渐渐露出了凶狠的光芒。赵暖晴觉得可能是它觉得戏耍眼前这个两脚兽戏耍够了，打算对她发动进攻了。 赵暖晴把斧头横在胸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野猪的动作，把精力集中了十成十。 也不知道一人一猪相持了多久，最后还是野猪没能沉住气，后腿儿用力一蹬，整只猪以极快的速度冲着赵暖晴冲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赵暖晴无比感谢自己在末世练就的动态视力，因为在她眼中野猪虽然动作也挺快，但终究还是能够躲过的。 野猪冲到离赵暖晴不远的地方时，后腿儿用力，纵身对着她的脑袋就扑了过来。这要是给它扑中了，它那两根长长的獠牙肯定会把她胸口给戳个窟窿出来。 赵暖晴矮身下腰，把斧头刃向上挡在胸口，从野猪的身体下滑了过去，并用斧头在它的肚子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可惜的是斧头不够锋利，没能给皮糙肉厚的野猪造成致命的伤害， 野猪吃痛，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冲着赵暖晴又一次冲了过来。 既然知道手里的武器不顶事儿，赵暖晴也没有傻傻的重复上次的攻击，而是掉头就跑，还专门挑了比较粗大的树作为目标。 第二十二章 人参呀人参 森林里的树并不是人工种植的，所以生长的地点也非常没有规律，赵暖晴逃命的时候不得不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撞在树上给野猪送菜。 身后沉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赵暖晴不得不选择回身面对，她空间里有枪，但不到万不得已她其实是不想用的，毕竟那玩意儿声音太响了，万一这林子里还有别人的话就糟了，她可解释不了，但也总不能把人家灭口吧？ 这时野猪已经逼到了她的身后，她几乎都能闻到那股臭烘烘的味道了。前面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棵参天巨树，树干大概需要好几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她心中一喜，径直往那棵树跑去，快到的时候猛地往旁边横着窜了出去，站在旁边也挺粗的一棵大树后面喘粗气，然后就看着那野猪直直的撞在那棵大树的树干上。 “砰”的一声巨响，野猪的一颗獠牙插进了树干里，由于它冲劲过大，那牙一时半会儿还真拔不出来，急得它嘴里一直哼哼着，四蹄拼命地往后使劲，很快的，本来钉得结结实实的獠牙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 “啧啧啧，力气还挺大的嘛！”赵暖晴提着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唐刀小心翼翼的走近野猪，猛地挥刀砍向它的脖子。 赵暖晴的这把唐刀是她们小队从一间酒吧的地下室里找到的，当时这种刀还不少，他们小队每人都分了一把。虽然不是顶级的好刀，但对比这个时代的冷兵器还是要锋利上很多的。 只一下，野猪的后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猩红的鲜血狂涌而出。 赵暖晴砍完一刀后抽身非常及时，狂喷的野猪血一滴都没有溅到她身上。 受了重伤的野猪更加的暴怒，气急之下居然拔出了它的牙齿，冲着给它致命一击的赵暖晴就狂奔而来。 赵暖晴也不恋战，手脚伶俐的爬上了旁边一棵大树，蹲在一个野猪绝对够不到的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野猪来回用它的大头撞这棵树，撞得这颗直径得有一米的树都有些摇动了。 野猪纵然强悍，但它脖子上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血流的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它就有些折腾不动了。 看着已经明显萎靡下来的野猪，赵暖晴并没有马上就从树上下来，她能够感觉得出，这野猪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绝对还有奋力一击的能力，她要是现在下去危险系数还是相当高的，于是她耐心的蹲在树杈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头野猪看着。 果然，歇了一会儿的野猪又低下了头，扭着肥硕的大屁股往远处走了几步，然后回过身来，冲着赵暖晴的这棵大树飞跑过来，“砰”的一声撞在了树干上。 这临死前的最后一击果然不容小觑，那大树被撞的前后摇了好几下，赵暖晴要不是死死地搂着树干估计都要被甩出去了。 当然那野猪也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嘭”的倒在了地上，后腿儿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赵暖晴又等了一会儿，见它始终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树，随手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捅了捅野猪的脖子，也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力竭的瘫坐在树下。 只歇了一小会儿，等呼吸平复了一些之后，赵暖晴赶紧站起身，挥手把野猪收进了空间，然后迅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野猪全身的血几乎都流尽了，散发出了非常浓重的血腥味，她特别怕再招来什么大型野兽。 走了一阵子的赵暖晴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她好像迷路了。 刚才为了躲野猪一路狂奔，根本就没记住路线，现在要回到刚才捡柴禾的地方可是不容易。赵暖晴使劲抽了抽鼻子，觉得这里已经没有多少血腥味了，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了下去，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包子和一瓶矿泉水吃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赵暖晴也不再逗留，仔细寻了个方向快步走了。 这次赵暖晴的运气还不错，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到她的背篓躺在地上，之前捡的柴禾撒了一地。 “呼！”大力喘了口气，她走上前扶起背篓，把散落的枯树枝捡进去。 突然，一株植物吸引了赵暖晴的视线，单一株的枝干，几片巴掌形状的绿色叶子，中间还顶着几粒红色的小球球。 赵暖晴屏住了呼吸，这是……人参？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又仔细看了看，确定这就是一株人参，双眼立马放出了光芒，这可是钱啊！ 赵暖晴以前去过长白山人参基地，粗浅的知道一些人参该怎么挖出来，也知道一株人参全须全尾才值钱。 小心翼翼的用树枝掘，用手扒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整根人参连同所有的根须全都挖了出来。看那又细又密又深的铁线纹和布满全身的密密麻麻的珍珠点以及暗沉的色泽，赵暖晴再不懂行也知道这根参年份不短了。 她左右看了看，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两片巨大的树叶，把人参包裹严实放进了空间里，又看了看旁边的大肥野猪，这才心满意足的一边捡着枯枝一边回了霍家。 跟收获满满的赵暖晴相比，霍启明这边可就没有那么惬意了。 他一早醒来就发现炕上就只剩下他和睡得跟头小猪似的霍子辰，他的小媳妇儿已经不见了踪影。霍启明出门转了一圈，发现窗根下的背篓和劈柴的斧头不见了，就知道赵暖晴已经提前上山去了。 就这么不想跟霍家人碰面吗？霍启明好笑的摇了摇头，洗漱之后把霍子辰给叫了起来。 匆匆吃过早饭，霍启星就去柱子爷爷家叫了牛车过来。 搬了两床棉被铺在车架上，霍启泽和霍启言兄弟二人抬着裹着被子的霍泽从房间里出来，后面跟着脸拉得老长的刘氏，两个儿媳妇儿在院子里并排站着，方淑萍肯定是来不了了，霍明霞却也不见踪影。 可能是把霍泽往车上放的时候碰到了他受伤的地方，原本闭着眼睛的霍泽突然“嗷”一嗓子叫了起来，吓得他的两个儿子差点就撒了手。 闹闹哄哄好容易安顿好了霍泽，究竟让谁跟着去又引起了争端。 平日里杨金花是最喜欢去镇上采购的，因为每次她都能从刘氏给的银钱里抠几文出来存进自己的小金库里。但这次明显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但抠不到钱还很有可能会留下照顾病人，所以杨金花不但自己往后直躲，还一直把霍启泽也往其他霍家两兄弟身后拖。 第二十三章 霍启明的打算 “老二，你跟着去照顾你们爹吧！”刘氏被杨金花暗戳戳的小动作气得肺疼，于是开口点了她男人。 “娘，当家的他······”看着刘氏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杨金花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在了她的唇边。 霍启明全程抱着霍子辰一言未发，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家子。刘氏其实对他带着儿子这件事很是不满，但因为今天要靠他带着去找胡大夫，再说他们在霍启明，看他一直没什么表示干脆就闭了嘴。 只是一直到上了牛车霍启明都在想上辈子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眼瞎心瞎，居然把这一家人当成了好人，而把最该亲近的妻儿当成了空气。 从村子里到镇上的路并不平坦，就算铺了两层厚厚的被子，仍旧颠的够呛，而每颠一次霍泽都会疼的大叫起来，这时候就不用说是赵大伯给开的止疼药，就算是仙丹都不管用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大家都心有戚戚，就连赶车的柱子爷爷一路上那眉头就没松开过。 好容易到了镇子上，霍泽都差不多去了半条命了，他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濡湿，嗓子也喊哑了，躺在那里看起来奄奄一息的。 霍启明先带着刘氏他们去了胡大夫的医馆，等胡大夫开始给霍泽诊治的时候，霍启明就回了书院。 跟夫子又请了一旬假，又带着霍子辰在街上吃了一碗小馄饨，霍启明这才回了胡氏医馆，就听见刘氏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原来胡大夫诊治后得出了跟赵大伯一样的结论，霍泽的那个地方外表看起来还好，但里面已经断了，基本功能倒是还在，至于别的就可以不用想了，基本上算是废了。 现在霍泽已经疼的发疯，暂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想起来的路上那生不如死的疼痛，他央求胡大夫能不能先在医馆住上几天，等没那么疼了再回去。 还没等胡大夫回答，刘氏先反对了，她觉得反正他都已经那样了，还是不要浪费那个钱，开点药回家慢慢养着好了。 霍泽和刘氏在胡大夫的医馆里大吵了一架，最终还是听了刘氏的。重新包裹成了一个粽子的霍泽又被霍启明和霍启泽抬到了柱子爷爷的牛车上。 等回到了村子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刘氏一下车就招呼着儿子们把霍泽抬回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走了，非常明显的让霍启明付了今天的车钱。 霍启明好脾气的笑笑，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塞进柱子爷爷手里。 “这、这太多了。”柱子爷爷出一趟车人多的话是每人两文钱，今天相当于是霍家包了他的车，来回他收二十文，但霍启明给他的明显有三十几文钱了。 “本来应该请柱子爷爷喝上一杯的，但今天婶婶心情欠佳，我做小辈的也不好擅作主张，所以多给的算是小子补给爷爷的午饭钱，还请柱子爷爷不要推辞。”霍启明说。 又推让了两回，柱子爷爷怀里揣着霍启明给他的铜钱赶着牛车回了家。 看着他赶着牛车远去的背影，霍启明嘴角挑起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爹爹，你在笑什么？”霍子辰趴在霍启明怀里，小手圈着他的脖子，眨巴着大眼睛问他。 “没笑什么，”霍启明把小包子放在炕上，“娘亲还没有回来，子辰的肚子饿不饿？” “我已经吃饱啦！爹爹，我们去接娘亲吧！” “娘亲昨天跟我说要让你睡午觉的。” “可是、可是我想娘亲了。”霍子辰觉得自己对现在的身份越来越适应了，哪怕是用这种撒娇的口气说话也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觉得别扭。 “你娘亲平时待你好吗？”霍启明想了想问道。既然赵暖晴那里不好问，那先从儿子这里旁敲侧击一下也好啊！ “好······好吧！”霍子辰答得有点心虚，他要怎么告诉自己的爹，我现在的年龄比你还要大上好几倍呢？之前的事情都隔了一辈子了，我哪里还会记得？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啊？”霍启明有点不满意儿子的答案，又追问道。 “娘亲不都那样吗？哪有什么好不好的。”霍子辰给了他爹一个万金油的答案。 “说得也是。”见从儿子这里弄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霍启明也偃旗息鼓，拖着小包子躺在了炕上，“你还是乖乖睡上一觉吧！说不定等你睡醒了你的娘亲就回来了。” “那好吧！”霍子辰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的说道。就算他心里再怎么成熟，身体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娃，还是个十分营养不良的三岁娃娃，折腾了这么一上午早就累了，这会儿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身边小娃儿均匀的呼吸声，霍启明虽然也很疲惫，但他的精神却很亢奋，连一丝睡意都没有。他翻了个身，开始计划以后的生活。 最先考虑的还是房子的问题。他们现在的这座房子是他的爹娘起的，上辈子他一心考科举，目的就是为了进京做官，所以对这座房子并没有那么在意，而且当时的他觉得叔叔婶婶都是好人，那么把这座房子留给他们也没什么。 但这次他可不这么打算了。 当年族里之所以会留下一纸协议，就是因为原主失去爹娘之后并没有跟族里要求找人照顾他。当时他已经十岁了，他的爹娘除了房子以外还给他留下了一笔客观的银钱和几十亩的田地，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就算没有霍泽一家人，霍启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甚至可以更好。 只是当时霍泽他们家的房子塌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住的地方，家里最大的孩子霍启星也只有七八岁，霍明霞更是还没出生，村里也不好安置他们。 刚好霍启明的爹娘出了意外，作为叔叔的霍泽一家人帮着奔丧之后就找到了族长和族老，说想住进霍启明家，一来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也可以好好地照顾大哥唯一的孩子。 这一套说辞打动了族老们，就算原主反抗也没能溅起个水花来，霍泽一家就那么冠冕堂皇的搬进了霍启明家里。 但族长也留了个心眼儿，让霍泽当众写了一份协议，内容就是他们可以住进霍启明家里，期间田地产出的收益交由他们支配，但不能不让霍启明继续读书，并且当霍启明成年婚配后，这座房子要归还给他。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当年的事情了解比较多的人有好些已经不在了，要是现在贸贸然提出让霍泽一家搬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人们都喜欢同情弱者，要是刘氏撒泼打滚儿的卖一卖惨，再加上霍泽受了那样的伤，到时候村里人站在谁一边还真不好说，所以让他们搬出去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二十四章 霍启明的烂桃花 就在霍启明躺在炕上合计以后的日子的时候，赵暖晴也顺利回到了村子里。 她站在刚穿过来时在其中醒来的那座院子跟前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替房主可惜，多么好的一座院子啊！居然就这么空置着。只要把院墙改成砖墙，再加高一些，那在里面干什么外人也甭想轻易看见，要是她有这么一座小院的话，那她空间里的东西就可以适当的拿出来用了。 看了一会儿，赵暖晴遗憾的撇了撇嘴，把背篓往肩膀上掂了掂，迈步往家里走。 刚走没两步，迎面遇上了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的女人。 其中高的那个个头跟赵暖晴差不多，但骨架要大上一些，皮肤也有些黑，浓密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长得浓眉大眼，带着一股子干脆劲儿，身上也穿着宽松的布裤和长度到膝盖的粗布衣衫，洗的挺干净的。 跟她一起的矮个女人还是姑娘家的打扮，一张圆盘脸，大眼睛，翘鼻子，小嘴儿，皮肤也白嫩水灵，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她的衣裳也鲜亮一些，是一件浅粉色的长裙，头上还戴着一根在村子里十分罕见的银钗子。 赵暖晴不认识这两个人，就想从她们身边绕过去，这小一天下来她可累坏了，就想着快点回家休息。 可是那个矮个子的女孩却不肯放过她，跟着她移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暖晴，听说你被水淹了一下就变成了个傻子了？”赵暖晴皱起了眉头，这女人对她或者说是对原主的恶意简直不加掩饰，瞧瞧她说了这句话之后那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了。 “春桃，你说什么呢？”高个子的女子拽了拽矮个女孩的袖子，然后不好意思的对赵暖晴说，“启明嫂子，你别往心里去，春桃是瞎说的。” “谁瞎说了？村子里谁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啊？”**桃的矮个女孩用力甩开高个女人的手，盯着赵暖晴的双眼说道：“你看看她，原来还知道问个好，现在干脆连话都不会说了，还不是傻了？” “春桃！娘说了不让你在外面惹祸。”高个女人提高了声音。 “你喊什么喊，再喊我就让我大哥休了你。我告诉你，你也别想拿娘来压我，我不怕她。”春桃的声音也跟着尖利起来，高个女人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不再言语了。 赵暖晴看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对姑嫂，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子对原主有着莫名的敌意，是专门来找茬儿的，而她的嫂子则是在试图阻止她，只可惜没什么用。 赵暖晴一点都不想搭理自己找上门来的神经病，所以又往旁边让了让，再次打算从她们身边绕过去。 “诶，我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走，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礼呢！也不知道启明哥是怎么忍受你这么粗鄙的村妇的。”最后一句说的十分小声，她嫂子光顾着拉住她，根本就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但耳聪目明的赵暖晴却是一字不拉的听进了耳朵里。 呵呵，这还没怎么着呢，烂桃花就找上门来了？霍启明就这么香吗？ 赵暖晴停下脚步，眯着眼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对面这个名字叫做春桃的女孩子。 五官单挑没什么大毛病，但看她整个脸的话就没有那么好看了，而且她的头发好像不很多，发际线挺高的，越发凸显出了她的大脑门，就算她在额前特意留了一排刘海都没什么用。 “你看什么看。霍家婶婶说的果真没错，你就是一个搅家精、丧门星，害得我启明哥哥家宅不宁。”刚刚摆脱了自家大嫂的拉扯，就看到赵暖晴正在用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春桃一下子就炸了。 “你谁呀？”赵暖晴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有点想打人。 “装什么傻呢？你敢说你不认识我？”春桃姑娘觉得自己都这么生气了，可赵暖晴就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是谁，这不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么？ “春桃！你在说什么呀？”听了这些对话，春桃的大嫂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是一些好事的村民见这边有热闹已经开始往这边围拢了。 自家的小姑子自家知道，春桃从小就喜欢霍家的霍启明，而她娘董氏也跟刘氏递过话，想要给两个孩子结个亲，结果刘氏不但不同意，还到处说春桃嫁不出去要倒贴什么的，气得董氏找上门跟刘氏打了一架，之后两家就算是结了仇。 但这春桃却一直都对霍启明爱心不死，任凭她娘亲给她相看了无数人家就是不愿意嫁，直到四年前霍启明在刘氏的主持下娶了赵暖晴，她大哭一场之后才松口愿意去相看。 可是她也深深地恨上了嫁给霍启明的赵暖晴，每次看到她都要找点茬儿刺上几句。 不过这么些年下来，春桃的事情该知道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些讲究的人家就不愿意要这样的媳妇儿，但差一些的人家春桃又看不上，就这么拖来拖去一直拖到了她已经十八岁的现在。 “怎么？你很有名吗？我应该认识你？”赵暖晴五感敏锐，对她那股子深沉的恨意感受的明明白白，当即就怼了回去。 “你说什么？你这贱人，启明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下贱的货，真是给他丢脸。”见原本任由她换着花样骂也不吭气的人居然还敢回嘴了，春桃的脸气得都扭曲了，原来还算得上姣好的容貌早就变了形，看起来又狰狞又丑陋。 “贱人说谁？”自从金老先生创出了这个梗之后，在穿越文里可谓是百试百灵的骂人绝技。 “贱人说你！贱人就是说你！！” “轰！”旁边有听出端倪的人哄笑了出来，而春桃说完之后也反应了过来，一张脸气得煞白，要不是她大嫂死命拽着，肯定是要扑过来了。 “我霍家婶婶简直瞎了眼，给启明哥娶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唔······唔唔······”春桃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旁边她大嫂赶忙在她说出更多的恶毒之词前捂住了她的嘴。 “可是你的启明哥就是娶了我呀！而且我们的儿子都三岁了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请，这婚配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你看不惯我的话，让你娘找媒婆去找我家霍启明提亲呀！”赵暖晴气死人不偿命的说。 “启明嫂子，求你少说两句吧！我替我小姑子给你赔不是，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一边捂着不断挣扎的春桃，她大嫂一边气喘吁吁地对赵暖晴说。 本来赵暖晴看面相还以为这是个明事懂礼的人，结果事实证明她看人就很少有不走眼的时候。这位春桃大嫂明着是跟她道歉，实则就是在告诉旁边围观的村民这春桃之所以会口不择言的骂她，是因为她赵暖晴说了让她生气的话。 第二十五章 我要霍启明纳我为妾 “是啊！启明嫂子，你可不能跟春桃一般见识，毕竟你已经嫁人了，还嫁了个好人家，人家春桃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又是一个清脆娇俏的声音传来。 赵暖晴皱着眉看过去，说话的也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年龄比春桃要小一些。长得并不出彩，只能算是清秀，但她的一双眼睛却仿佛带着钩子，眼波流转之间自带一股风流之意，但她眉心却自带着正气，并不显得轻浮。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在这生机勃勃的五月天里显得十分应景。 她身后还站着两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姑娘，一着绿衣，一着天蓝，三个人俏生生站在那里，俨然成了一道风景。 “陈灵云，你说我的时候就不想想你自己吗？你那心思以为谁不知道呢？不也是惦记着我启明哥吗？”春桃说着不怀好意的指着赵暖晴，“看见了没？那才是正主儿呢！” “吴春桃，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惦记霍启明了？你不要名声我可还要呢！”黄衣姑娘被春桃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血口喷人？要不是你也看上了启明哥，为什么整天对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还不是嫉妒我跟启明哥住在一个村子里？”春桃得意的说。 赵暖晴仔细看着这个叫做陈灵云的姑娘，发现自始至终她脸上的神色都是被人辱骂的愤怒，而不是被人揭穿心事的恼羞成怒，心里也大概有了谱。 不过有了春桃大嫂的前车之鉴，她倒是也没敢就这么下了结论。 “灵云，你别跟这个村姑一般见识，平白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旁边那个穿着绿衣服的少女拉着陈灵云，茶里茶气的开口说道。 “卿卿，你别乱说话。我们说好了只是来陪灵云的，你别多嘴给她惹祸。”穿着天蓝色衣裙的少女对绿衣少女说。 “我······哼！”绿衣少女气哼哼的甩开蓝色衣裙的姑娘，一转身却看到了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们的赵暖晴。 “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绿衣少女没好气的对赵暖晴嚷嚷。 这种人在小说里一般都是炮灰的命，赵暖晴并不想搭理她，于是往上掂了掂背篓，打算在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里找个空隙赶紧钻出去离开这里。 这些女孩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赵暖晴觉得自己没本事跟她们这样勾心斗角的说话聊天。而且女人的战场向来惨烈，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尽管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引线，但她可不承认这个。 想到这些麻烦都是那个霍启明带来的，赵暖晴咬了咬牙根，决定空间里的野猪肉不给他吃了，省的吃得好了就有力气去四处招蜂引蝶了。 春桃姑娘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出赵暖晴这是打算溜了。 今天她是特意过来堵她的，陈灵云她们的出现也只是意外而已，她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赵暖晴离开。因为她已经说服了她娘同意让她嫁进霍家做妾了，过几天就找媒婆去霍家说和，她今天来就是来让赵暖晴点头的。 在大历，平民男子想要纳妾，须得经过正妻同意并且在衙门备案才能进门，但这纳进来的妾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妾室，她生的孩子也永远是庶子庶女，就算是嫡子嫡女出了意外，男方的家产也会由家族另外过继人继承，不会落在庶子庶女手里。 这也是为了保障原配的利益，因为有过被父母棒打鸳鸯的年轻人娶了家里人看中的妻子之后又纳了喜爱的女人为妾，然后两人联手生生将原配妻子给磋磨死了，而后又侵占其嫁妆的事情发生，所以大历关于妻妾的立法里特意加了这么一条。 “赵暖晴，你干什么去？我告诉你，我话说完之前你别想跑。”春桃离赵暖晴不算远，很快就又挡住了她的路。 “吴春桃，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才这么屡次三番的拦我的路？”赵暖晴早就烦了，干脆卸了背篓，伸手从里面拎出斧头，在春桃姑娘眼前晃了晃。 “你、你要干什么？”吴春桃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切！”赵暖晴嗤笑了一声，又晃了晃手里的斧头，成功的又把春桃姑娘往后逼退了两步，“那你离我远点儿啊！” “你、你不能走！”看着自己让开了路，赵暖晴又去拎背篓，吴春桃有点着急了，又上前堵住了她的路。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暖晴不耐烦的问。 “我······我就是······”吴春桃毕竟还是个大姑娘，求嫁的话怎么也有些说不出口。 “不说我走了。”赵暖晴可没心情陪她在这儿结巴。 “好，我说！”吴春桃闭上眼睛，大声喊道：“我要启明哥纳我为妾！” 这句话说的声音可真不小，不但不远处的陈灵云三人听见了，就连周围三三两两围着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家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你要什么？”赵暖晴掏了掏耳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得到的话。古人不都是很含蓄的吗？怎么她穿的这个地方就连自荐枕席都能够如此的理直气壮、粗声大气的呢？ “你！”吴春桃本来喊出那句话之后就已经很害羞了，听到赵暖晴这么问立即就恼了，还以为赵暖晴在故意羞辱她。 “你刚才说，你要让霍启明纳你为妾？”赵暖晴瞪着大眼睛又问了一遍。 “是，我就是要让启明哥纳我为妾，你······” “这位姑娘还请慎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纳你为妾了？”一把清朗带着些许压迫感的男声打断了吴春桃的话。 霍启明在霍子辰睡着后想了半天心事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又看天色不早了，而赵暖晴还没回来，就打算出来找找。 他看到这里围了不少人就有点好奇，想过来瞅瞅，结果到这儿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有人让他纳妾。 这可吓着他了，老天作证他就连现在这个媳妇儿还没搞明白呢，哪里来的精力再纳妾呢？更何况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了可以离婚后再行婚嫁，但同时跟两个人维持婚姻关系那可是犯法的。 就算上辈子他在这片时空里生活了几十年，可这个观念还是没能转变过来。 于是，霍启明什么都没顾上，立马出声堵住了吴春桃没说出口的话。 “启明哥？”吴春桃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就变了，当她转过身看到霍启明快步走到赵暖晴身边低下头，想要跟她说什么的时候脸色更是刷白一片，连身体都开始发抖得有些站不稳了。 霍启明可没心情看她，他看着赵暖晴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也正打鼓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跟他有夫妻关系的是赵暖晴，就算他没喜欢上这人，也不愿意自己在她心里是一个不专一的人。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还没有去仔细探究。 第二十六章 想不到标题 “你这什么情况啊？”赵暖晴看霍启明过来了，压低声音问道，“你把人家姑娘怎么着了？” “我连话都没跟她说过，我能把她怎么着啊？”霍启明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你可别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瞧你那点出息！”赵暖晴让他给逗乐了，“那人家怎么就认定你了呢？还有那边那三个，看到没？刚才已经跟这个桃子干了一架了。” 赵暖晴隐晦的用小指头点了点陈灵云她们的方向，“你可别说这几个你也不认识啊！” “陈姑娘是书院里陈夫子的掌珠，另外两位我就不知道了。”霍启明瞥了一眼那边之后说道。 “启明哥，你真的不愿意纳我为妾吗？我已经不想着做你的正妻了，这样也不行吗？”吴春桃看霍启明一来就凑到赵暖晴跟前，两人还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起来，心里的酸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 “吴姑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并没有纳你为妾的想法，也从没有给过你这样的错觉，甚至我们连话都没说过两句，还请你慎言。”霍启明正色道。 “启明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吴春桃捂着脸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赵暖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话没说两句，就只会嘤嘤嘤的女人了，她抖了抖手里的斧头，“我相公说了，他不想纳你为妾。” “我……”看着锃光瓦亮的斧头刃，吴春桃的嘤嘤嘤立时就更在了喉咙里。 “早这样不就好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赵暖晴把斧头放回了背篓里，刚想背起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在她前面拎起了背篓，“走吧！” 霍启明背好了背篓，又对着围观的村民们挥了挥手，“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率先领着赵暖晴往家走去。 “霍公子留步！”看着霍启明就要走了，刚才那个穿绿衣的姑娘急忙叫住他。 “姑娘还有事儿吗？”霍启明和赵暖晴同时回头往她那边看。 “我……”那姑娘脸有些发红，飞快地说：“不是我有事儿，是灵云找你有事儿！”说完还把那个穿黄衣服的陈灵云往他们的方向推了推。 没想到绿衣姑娘会来上这么一手，那个陈灵云也有点懵了，都忘了反应，就那么红着脸被绿衣姑娘推了出来。 “卿卿，你干什么呀？你这么把灵云推出去，被人说闲话怎么办？”蓝衣服的姑娘担忧的对绿衣姑娘说道。 “诶呀！我这不是看她吞吞吐吐的什么都不说才帮她一把的嘛！”绿衣服的周卿卿狡辩道。 “你！”蓝衣姑娘气得跺了跺脚，咬着唇不再说话了。 “你找我相公有什么事儿吗？”赵暖晴笑眯眯的问陈灵云。 “大嫂，我……是我爹，我爹他听说启明师兄请假了，给他带了几本书，卿卿说想过来看看乡村的风景，我们……我们就来了。”说完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赵暖晴这才看到这姑娘肩上还背着一个跟她衣服一个颜色的布包袱，她抽了抽嘴脸，这是有多爱黄色啊！衣服还不够，连背个包袱也是黄的。 “那给我吧！”赵暖晴上前两步伸出手。 “好的。”陈灵云松了一口气，在看到赵暖晴手上的茧子后也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将包袱递到了她手上，“大嫂，我的任务完成了，走了！” “好，天不早了，就不留你们了，以后有时间来家里玩。”赵暖晴客气道。 “好的，大嫂，回见！”说完她冲赵暖晴一笑，转身走了，全程没往霍启明那边看上一眼。 看着三个姑娘上了远处的马车，赵暖晴把黄色的小包袱递给霍启明，“收好吧！人家大老远给你送来的。” “娘子，我跟陈姑娘没什么的，我答应陈夫子帮他校书稿来着，后来病了一场给耽误了。”霍启明赶紧解释道。 “没事儿，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放心，要是哪天你遇上喜欢的人告诉我一声，咱俩和离就是了。”赵暖晴自以为推心置腹的对霍启明说。 “什么和离？我什么时候说跟你和离了？”霍启明一听到和离就不干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们母子俩的，至于和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说完他背着背篓加快了脚步，把赵暖晴甩在了后面。 “嘿，脾气还不小，”赵暖晴完全不知道霍启明在气什么，过的了过，过不了离，这不对吗？有什么可发脾气的？ 不过看着霍启明气哼哼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赵暖晴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好了不少。算了，看在你坚决的拒绝了桃花的份上，野猪肉分点给你吃吧！ 吴春桃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霍启明和赵暖晴从她跟前走过，却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心里的酸涩和愤懑几乎要溢出胸膛，她恨恨地瞪着赵暖晴的背影，眼神里几乎要淬出毒来。赵暖晴，赵暖晴，你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至于吴春桃的愤恨赵暖晴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带怕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悔不是么？不能事情的结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恨上别人吧？ 回到霍家又是熟悉的清锅冷灶，赵暖晴已经十分习惯了，她看了看厨房里束手无策的霍启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霍子辰刚好醒过来，见到赵暖晴下意识的咧开小嘴给她笑了一个，萌的赵暖晴心肝儿直突突，她走到炕边，一把抄起小包子，“走，娘亲带你吃好吃的去。” 霍子辰双手圈着娘亲的脖子，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又不想撒手，他在她脸上蹭了蹭，“爹爹呢？在等着我们吗？那我们快去吧！” 霍启明已经把赵暖晴带回来的柴禾整齐的码在了柴房里，刚洗完手，就看见赵暖晴抱着脸睡得红扑扑的霍子辰出来了。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啊？”看母子俩都没有叫自己的意思，霍启明只好自力更生了。 “别问，跟上就是了。”赵暖晴抱着儿子在前，霍启明跟在她身后，一家三口上了山。 第二十七章 原来还能这么吃啊 原主是经常上山的，但她去的地方一般也都是村民们经常会去的，所以就只能挖些野菜呀、捡点柴禾什么的，至于野味就别想了，就算有也轮不到她。 但赵暖晴就不一样了，她有八年末世生活并且跟丧尸和各种变异动植物斗智斗勇的经验，再加上穿越后力气变大的福利，要找个没人走过的路上山不要太容易。 找了个地势比较平坦、树木相对稀疏的地方，赵暖晴把小包子塞进霍启明怀里，留下一句“等我一会儿。”转头就钻进了林子里，霍启明的那句“你干吗去”都到了喉咙口了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无奈地选了个比较大块的石头坐下，霍启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没什么用了。 他作为联邦上将的sss级体质没能跟来，穿的这具身体又是个四体不勤的书生，刚才要不是他的小媳妇儿一路披荆斩棘他都到不了这个地方，真是想想就有点沮丧啊！ 还没等他从自己可能是个废物的思绪里出来，赵暖晴就提着两只野鸡出现了，他怀里的小包子雀跃的拍着两只小手高兴地喊道：“娘亲，这是给我们吃的吗？” 在得到赵暖晴点头的回答后，霍子辰“呲溜”一下从他爹的怀里滑下来，一溜烟儿的跑到娘亲跟前，“娘亲我会拔鸡毛哦！我帮你好不好？” 赵暖晴看着眼前的小包子，再次感叹自己的好运气，穿成了这么乖萌的小包子的娘亲，这要是给她来个熊孩子，不知道以她的脾气会不会直接来个大义灭亲。 “不用，小孩子就该好好的玩儿，实在不想玩儿的话去找你爹让他教你学问也行啊！”赵暖晴在小包子又黄又稀疏的头发上揉了揉。在她以前看的各种正史野史小说电视剧里，古代的男孩子一般都是很早就启蒙了的，当然没有条件的人家就不说了，但她的小包子明明有霍启明这么个上学堂的爹放着不用，不是太浪费了么？ 她是这么想的，但霍子辰却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样。 上辈子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读书，后来跟在四皇子身边没有学识不行，他硬是咬着牙跟着四皇子找来的夫子学了好几年，可是那也只是让他勉强达到了不是文盲的程度，那过程却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忆的心酸历程。 这辈子重来了一次，他可不想再感受一次被文字支配的恐惧了，于是前镇国公皱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盘，蹲在那里绞尽脑汁的考虑着，怎样才能让娘亲打消这个恐怖的念头。 看着霍子辰愁眉苦脸的蹲在那里发愁，霍启明云淡风轻的坐着围观，实则心里爽的一批。让你上辈子一直跟你亲爹作对，虽然是你爹对不起你在先，但看你这么愁眉不展的模样我这心里咋就这么美呢！ 赵暖晴对于这父子俩的心思一点都不知道，她正一门心思的和泥呢！ 她的厨艺其实不错，但这里要什么没什么，调料就只有盐，只能寄希望于这纯天然无污染的野鸡自身条件硬了。 杀鸡、开膛、裹树叶，烀泥巴、捡枯枝、拢树叶、点火堆，赵暖晴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旁边的霍启明看过之后更加觉得自己菜了，当初在星际一切都是高科技产物，各种便携燃料、营养液随身携带；上辈子他虽然刚穿来的时候比较拮据，但也没自己动手做过这些，导致了赵暖晴现在做的一切他全都不会。 就有点受打击！！！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给他自卑，因为一股十分霸道的香味已经从刚脱离火堆的那两个被敲开的泥团子里散发了出来，肉香里还夹杂着一种植物的清香，太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霍子辰也把自己的惆怅丢到了一边，流着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暖晴手下白花花的鸡肉。上辈子连御膳都没少吃的镇国公刚刚知道，原来野鸡还能这么吃啊！还没吃到嘴里光是闻味道就口水泛滥了。 把最后一口鸡胸肉塞进嘴里，赵暖晴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叫花鸡经常出没在各种小说里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味道是真的奈斯极了，再看看旁边跟她同样满足的霍家父子，嗯，确实是吃美了的表情。 “娘亲，野鸡这么做真好吃，明天还能吃到吗？”霍子辰舔着手指头问，对于管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叫娘他现在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了。 “明天不行，”赵暖晴虽然也很想随心所欲的自己吃自己的，但是她们现在毕竟还在霍家生活，这两天情况特殊，但要是长时间单干的话是会遭到村子里的人诟病的，而且霍启明还在读书，还打算科举。 “哦！”霍子辰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真三岁小孩，但他厌恶那个霍家也是真的，于是他转头开始炮轰他老子：“爹爹，我们不能跟叔公他们分开吗？” “子辰不想跟他们一起生活、住大房子吗？”霍启明回答，他也想嗦手指头，但碍于旁边有儿子看着，他不好意思。 “不想！”霍子辰回答得斩钉截铁。 “······”霍启明······ “噗！”旁边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听他们说话的赵暖晴喷笑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她脸上还带着未隐去的笑意跟他道歉，看得霍启明突然就有些心跳加快。 明明这张脸再普通不过了，甚至因为常年劳作和营养不良，显得黄皮寡瘦的，还有些粗糙，但那双黑黢黢的大眼睛里却好像盛着万千星光，笑起来的时候璀璨极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为了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霍启明站起身催着大伙儿回家。 “唉！好日子果然过得比较快。”霍子辰跟个小老头似的叹了口气说。 “那个霍启明，”赵暖晴想了想，提议道：“我们能跟叔叔婶婶他们分家吗？”就算不能办出来，但各过各的也行啊！ “分家？我们本来也是两家人啊！”霍启明说道。 “但是吃住都在一起，干活也在一起，收入还是在一起，这叫两家人？”赵暖晴都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了，难不成真是读书读傻了？ “你也想跟他们分开吗？”霍启明问赵暖晴。 “你这不是废话，我又不是有病，干什么喜欢整天干活伺候一大家子然后还要被人骂啊？”赵暖晴对他翻白眼儿。 “那你想好了吗？要是分开的话以后连种地那样的活儿也要你自己干了。” “你以为现在那些活儿都是谁在干啊？” “不是我的三个堂弟吗？”霍启明不解的问。 “呵呵~~” 果然是老霍家的种，无耻都是相通的，而眼前这个则是个瞎的。 第二十八章 霍启明同意分家了 “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婶婶就会赶着我下地，要不然就不给子辰饭吃。”这还是霍子辰绞尽脑汁从几十年前的回忆里挖出来后告诉赵暖晴的。 “子辰？你娘亲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娘亲下地的时候我也要去帮忙，要不然我们就没有饭吃了，干不好还要挨打。”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霍启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上辈子只知道叔婶一家虐待过他的妻儿，但回来之后观察到的也只是发现他们克扣了自己妻儿的口粮，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你们才想分开吗？”霍启明开始思考跟叔婶一家分开过日子的可能性，毕竟这一辈子他是真的想好好弥补上一世的过错的。 “这不是废话，你看我们娘俩谁长得像受虐狂？”赵暖晴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爹爹，我想，我做梦都想。”霍子辰觉得自己的心理比当镇国公的时候还要强大了，毕竟这次重新来过有好多事情都跟之前不一样了，娘亲没死，爹爹貌似也开始对他们好了，都打算带着他们离开叔公家了呢！ 上辈子参军前的记忆实在太过惨痛，前镇国公其实心里一直都有个结，要是当年父亲能够多把他和娘亲看在眼里一些，是不是他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哪怕后来位极人臣，他都一直没放下这个念想。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马上就要放农忙假了，我这几天不用去书院，可以好好想想这件事怎么解决。但是，”霍启明的脸色凝重起来，“当年我爹娘除了给我留下了这座院子还有田地以外，还有一些银两，只是这些年我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一旦跟他们分开，这就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赵暖晴一开始还以为有多么严重的事情，原来是钱的问题，她吁了一口气，豪气的说：“这个不用担心，等回去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 “回去你就知道了。”赵暖晴得意的挑了挑眉，故意卖了个关子。 霍启明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女人终于要扒掉自己的马甲了吗？ “那我们回去吧！天色不再早了。”霍启明再次站起身，弯腰把已经开始打哈欠的霍子辰抱起来。 “行吧，走吧！”赵暖晴也没揭穿他，站起身跟他回了家。 只是还没等他们进了家门，刘氏那熟悉的叫骂声又源源不断的传来：“······都是白眼儿狼，他叔叔伤成这个样子都不说过来看一眼，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拉扯大有什么用？还不是听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十几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小贱人吹的枕头风······” 霍泽的情况村子里早就传遍了，大家虽然都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一家人，但如今的情形难免就会觉得他们可怜，再被刘氏这么一骂，又有人觉得这件事真的是霍启明不对了。 于是就有人过来跟霍启明说：“启明啊，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看看村子里，哪家的儿媳妇儿不得受点儿婆婆的气啊！你可不能糊涂，听了你媳妇儿的挑拨跟你叔婶离了心，知道吗？” “说得对，启明，谁家的孩子不帮着家里人干活啊？我家二狗子不也是三四岁就开始跟着我们两口子下田了么！” “是啊！启明，你一个当小辈的就不能多忍忍吗？怎么能记恨长辈呢！” 总之一路上遇见的人说什么的都有，赵暖晴听来听去他们说的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不管刘氏一家子做的再怎么过分，看在他们养育了你一场的份上你也不应该跟他们离了心，媳妇儿哪有家人重要呢？ “嗬，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又一个比较瘦小的男子过来劝霍启明的时候，赵暖晴炸了，“说的这么好听，明天你过来给这老霍家当孙子使啊！旁边这个是你儿子吧？刚好跟我家子辰体格差不多，帮着一起干活呗！” “这可是你们家的事儿，我们过来给干活算怎么回事儿啊？”男子不乐意的说。 “感情你还知道这是我们家的事儿啊！那你多什么嘴呀？没听说过清官难断家务事么？就连官老爷都管不清楚人家的家务事，怎么你比官老爷还厉害吗？” “你可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说我比官老爷还厉害了？”村民大多愚昧，平时可以横，但一提到官这个字就肯定怂，这是赵暖晴看了那么多小说得出的结论。 “不比人家厉害，那你怎么管我们家的事情呢？还有你们！”赵暖晴眼神在周围的人身上一扫，大家赶快避开了她的视线，七嘴八舌的说：“我没可没管你家的事儿！” “对呀！你家的破事儿谁爱管呢？” 很快的，围在霍家周围的村民们都散了个差不多，仅剩下的几个也不再对霍启明说教了。 院子里一边骂一边听着外面动静的刘氏几乎要气吐血，她之所以站在院子里敞开了喉咙叫骂，根本就是骂给村子里的人听的，那些规劝霍启明要孝顺他们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别提多让她痛快了，结果还没得意两下子，就被赵暖晴三言两语给吓得不敢再说了。 “呸！一群没用的货！”刘氏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心里骂道。 她也是没办法了，霍泽受伤之前霍启明说的那句话她听进心里去了。当年要不是族长非要他们签了那份该死的协议，霍启明这个小崽子早就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就是因为有那份协议的存在，所以她对霍启明的态度才是以哄骗为主。 她动不了霍启明，但是她可以动他的老婆孩子，故而刘氏把对霍启明的愤恨全部变本加厉的发泄到了赵暖晴和霍子辰身上，每次只有看着他们对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的心里才会觉得痛快。 可霍启明居然为了这个贱人和她生的小贱种，不惜用那份协议来威胁他们，这就让刘氏不能忍耐了。她深知要是这次她妥协了，那么以后的无数次她都必须妥协，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因此才会有了刚才那么一出，可没想到她想要的结果还没完全出现就已经消失了。 “赵暖晴、赵暖晴······”正咬牙切齿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就看到霍启明一家三口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婶婶这么生气，一点不顾体面的在院子里就破口大骂啊？”霍启明就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和颜悦色的问刘氏。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还不是有些人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生生当了个白眼儿狼么！”刘氏翻着白眼儿说道。 “我就说能让婶婶你这么生气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事情，不知道婶婶你说的人是谁呀？这么不孝顺的人以后看到了我就不跟他说话了。”霍启明又一本正经的问，听得赵暖晴快要憋不住笑了。 第二十九章 赵暖晴被“教训” “我看赵氏病已经好了，那明天的早饭就由她来做，快要农忙了，把饭菜弄得好一些。”刘氏使了大劲才没让自己对着霍启明破口大骂出来，她三角眼一转，就又把事情派到了赵暖晴头上。 “婶婶，暖晴······” “我做可以呀！但你得给我粮食啊！把饭菜弄得好一些太简单了，你把食材都预备好了，做鱼还是做肉都行哦！”赵暖晴拉了拉霍启明的衣袖不让他接着说下去，然后自己笑眯眯的顶上了。 “你这小贱人说什么？还做鱼做肉，你有那个命吃那些好东西吗？又馋又懒的**，我老霍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你······诶呦！”刘氏正骂的凶，冷不防一块劈好的木柴正中她的嘴巴。 赵暖晴收回刚才伸出去的脚，冷冷的看着刘氏开始往外冒血珠的嘴唇，“嘴巴放干净点儿，我肯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可不代表我愿意听你骂我。” “你······你这个贱人，”刘氏恶狠狠地瞪了赵暖晴一眼，再看向霍启明的时候立马就换了个表情，“启明啊！你也看到了，你这个媳妇儿是怎么对待我的，好歹我也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对我动手吗？” “婶婶说的是，对你动手是暖晴不对，我这就把她带回房间教训教训，给婶婶出气。”说完，霍启明放下怀里的小包子，伸手拽住赵暖晴的胳膊把她往房间里拖，“还不进来，还要站在那里惹婶婶生气吗？” 赵暖晴抽着嘴角任由霍启明把她拉进房间，霍子辰也跟着溜了进去，“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一时间偌大的院子就只有刘氏还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事情确实是按照她想的发展了，但她为什么就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种怪怪的感觉呢？ “说，下次还敢不敢了？”、“你怎么能对婶婶动手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还夹杂着拍打东西的声音，让院子外面的人浮想联翩。 “娘！你这是怎么啦？”本来一直躲着看热闹的霍明霞出了房间，一眼就看到刘氏红肿的嘴唇和下巴上没擦掉的血迹，尖叫了出来。 “嘶~~”刚想回答的刘氏一张嘴就牵动了嘴唇上已经止了血的伤口，疼得她话没说出来就只出口了一声抽气声。 “娘你先别说话了，去赵大伯那里看看吧！爹已经伤了，你可不能再有什么事儿了。”这也确实是霍明霞担心的，她小心思很多，有不少坏主意都是她出的，由她爹拍板之后她娘或者她嫂子们再去实施。 现在她爹那个地方受了伤，肯定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她，她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她娘了，要是她娘也出了什么事儿，她就真的······想到这儿，她打了个冷战，扶着她娘的胳膊快步离开了。 屋里一直听着外面动静的霍启明放下手里刚刚一直在拍打的枕头，无奈的看向炕上团成一团捂着嘴笑的娘儿俩，“这么好笑？” “还、还行。”就算这手段不怎么样，好歹也算是给自己解了围，赵暖晴没好意思吐槽霍启明这个创意，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打开炕柜，伸手进去摸了摸，实则是把之前那个人参从空间里偷渡出来。 “你看看这个，能卖多少钱？”赵暖晴把包着人参的破布包递给霍启明。 “这、这东西你哪来的？”霍启明一层层的打开破布包，看到那株人参时眼珠子都瞪大了。上一世他官位高，这种东西也没少见，但品相这么好的他还真没见过。 “放心，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今天进山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就顺手挖了。”赵暖晴看霍启明的样子还以为他觉得她这根参来路不正，于是解释道。 “你进深山了？”霍启明看今天赵暖晴去猎野鸡那熟练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太安分，但怎么也没想到她胆子大到那种程度，深山里可不只有野鸡，还有野猪、狼群、老虎。 “嗯，进了。”在末世进个山可不算什么大事儿，赵暖晴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不知道危险吗？万一遇上野猪怎么办？还有狼群呢？老虎呢？”看着赵暖晴满不在乎的样子，霍启明就觉得胸口一股气直冲脑门儿，冲得他快要炸了。 “没事儿，打不过的我还不会跑吗？”赵暖晴心说我空间里就躺着一具野猪的尸体呢！等我做成香喷喷的红烧肉，看你到时候吃还是不吃。 “跑？你是能跑得过狼群还是跑得过老虎啊？”霍启明一想到眼前这个小女人被狼群围攻的情景就觉得牙痒痒，语气不由自主的就严肃起来。 “行行行，我以后保证不去了，你可别再嚷嚷了，看看儿子都让你吓着了。”赵暖晴没想到霍启明会反应这么大，看看旁边的霍子辰，眼珠子都给他吓得直了。 只是她却忘了，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这小子正在被刘氏毒打，他看着刘氏那眼神儿可不像个胆子小的。 “总之以后你别再进深山了，就算要进也得我跟你一起，记住了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赵暖晴敷衍着。心说叫着你一起，我是嫌自己太命长了么？带着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进山，亏你想得出来，我现在绝对相信儿子说的你不喜欢我们娘儿俩是真的了，这不是变相的想搞死我么！ “说说这支参你打算怎么办吧！”霍启明心累的抚了抚额，看赵暖晴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的话在她那里就跟那啥一样，风过无痕，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里，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安份呢！唉！ “当然是卖了呀！你在镇上有合适的药铺推荐吗？”提到这个赵暖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可是关系到钱了呀！ “嗯，镇上的长生药铺价格是最公道的，而且他们家背后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薛家，为人很是正派，不会黑了你的药材，而且寻常人还不敢捣乱。”霍启明认真想了想后说道。 “那你找时间去把它卖了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这东西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找来的，你别这头卖了回头钱就进了你婶婶的口袋里。”赵暖晴想起了小包子的话，这男人以前可是向着他叔婶一家的，于是又补了一句，“要是你敢把卖人参的钱给了你婶婶，我绝对打得你满地找牙！”说完还晃了晃自己发黄粗糙的小拳头。 “我以前确实是糊涂了，分不清好坏人，我这不是改了吗？你就不能别老是提以前吗？”说到这件事儿霍启明也上火，虽然上辈子他确实做事不地道，但这辈子那些混账事儿可还没做呢！所以这个锅他可不愿意背，那分明都是原主干的好吧！ “行叭，就当是给你一次机会。”赵暖晴没在纠结以前的事情，毕竟那都是原主经历的，她连那段记忆都没有，这个便宜相公她是相当做新认识的人来相处的，所以也就不怎么纠结过去，只是觉得这样有点对不起小包子，毕竟他以前可是受过不少的苦。 第三十章 再次上山 霍子辰又一次被事情的发展给惊得目瞪口呆，这些事儿情上辈子可是一件都没有发生过，刚才那根人参他也看了，粗略估计怎么也能卖个一千两以上，有了这笔钱，又有了娘亲在，是不是十年后他不会再一次被送上战场了。 回想起那些血腥的过往，前镇国公也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既有解脱，也有一些遗憾。 要是他不参军的话，是不是以后也就遇不到四皇子了，那个人虽然最后登基为皇，但霍子辰始终觉得他其实是不愿意的，但又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势必要得到那个位置，因此他才一直都郁郁寡欢，最终英年早逝。 但是更多更深入的东西他就不知道了，因为身为一个臣子，知道太多皇家密辛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满心纠结的霍子辰现在还不知道，虽然他今生没有在战场上遇上那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皇亲贵胄，但最终他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入了皇家的眼，跟着他的爹娘成就了大历王朝的另一种局面。 第二天一早，赵暖晴依着刘氏的话起了个大早，一进厨房就看到前天被她劈开的柜门已经被人用木条粗略的钉了起来，但是没上锁了，打开一看，虽然细粮、鸡蛋这种金贵东西都不在，但里面的粮食好歹是充足的了。 舀了一瓢高粱米，赵暖晴麻利的把它们洗好下锅，大火煮开之后改小火慢慢煮，这样可以让高粱米稀饭软烂一些。然后她又捞出一块老咸菜，用水洗了半天，把外面那层厚厚的盐壳子洗干净，切成细丝儿，加了点油脂拌了拌。又去园子里摘了一把青菜炒了，再贴上一圈儿玉米面饼子，早饭就齐活了。 赵暖晴回屋的时候霍启明已经洗漱好了，正在鼓捣自己的头发。一枚玉质的白色发冠将一半的头发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显得整体颜值十分在线，看得赵暖晴一阵心跳，匆匆说了句“早饭好了，你快点来吃。”之后落荒而逃。 霍启明起先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后，对着赵暖晴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正了正衣冠迈步出了房间。 等霍启明吃完饭都准备出发了，霍家人才一个个打着哈欠出现在院子里，不过当他们闻到厨房里传出来的饭菜的味道后，又争先恐后的往厨房里钻去，根本就没人给站在门口的霍启明一个眼神儿。 赵暖晴眼里带笑的瞥了他一眼，里面的意思非常清楚：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家人哦~~ 霍启明僵硬了一瞬，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有略微急促的脚步出卖了他的尴尬。 这人，赵暖晴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小包子和她的早餐她早就端进了屋里来了，跟那么一群狼一样的人在桌上抢饭吃，她觉得自己大概会消化不良。 果然不出赵暖晴所料，等她跟霍子辰吃完饭把碗筷送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厨房里一片狼藉，锅里的稀饭和饼子全都吃得干干净净，炒青菜和咸菜就连盘子都好像被舔过一样，连一丝油花儿都没留下。 但是大家吃完饭的碗筷却丢的到处都是，甚至连地上都有两根筷子。赵暖晴其实并不能理解霍家人的脑回路，筷子丢到地上不嫌脏吗？ 把自己手里的碗筷往桌上一丢，赵暖晴回屋带上小包子，背着自己的背篓又上了山，她既不打算收拾厨房，也不打算再伺候他们这家人一顿午饭了。 来到山脚下，赵暖晴遇上了不少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快农忙了，这些人不是下田劳动的主力，所以都趁着这个时间出来挖一些野菜，或者检点柴火什么的。 “启明媳妇儿，你也来啦？”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暖晴回头看见一个长相十分大气的妇人，她旁边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都穿着一身的粗布衣裤，笑眯眯的看着她们母子。 “秦奶奶，翠兰婶子，”赵暖晴不认识她们，但小包子却表现得很热情，看起来两个人应该是对原主和小包子比较好的人了。 “娘亲，这是秦奶奶，这是翠兰婶子。”小包子说完又对这俩人说：“我娘亲病好后不记得事情了，她连我都忘了，也不认识你们了。”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秦奶奶拉着赵暖晴的手拍了拍，“好了就好，以后别再那么傻的蛮干了，该歇着就歇歇，你把自己累坏了不要紧，你让子辰怎么办呢？另外也离霍家那个小丫头远点儿。”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小，然后又大声说：“这是我儿媳妇儿，叫翠兰，以前你们挺熟的。以后多相处相处，慢慢的就又熟了。” “秦婶子，我知道的。”赵暖晴在末世防备生人习惯了，面对秦奶奶的热情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只点了点头。 “好了，娘，”翠兰发现了赵暖晴的不自在，拦住了自己的婆婆，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平地，“那边有一大丛野菜，我们一块去挖吧！” “好，”赵暖晴拉着霍子辰跟在翠兰婆媳身后往山上的树丛里走去。 末世前赵暖晴是不认识野菜的，末世后植物们全都变异的面目全非，就算有野菜跟现在地里长着的也不一样，所以赵暖晴看着一地根草一样的植物一筹莫展。 “暖晴，你不会是连野菜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吧？”翠兰看到赵暖晴站在那里一脸懵的四处看，好笑的开口问道。 “呵呵，那个，我确实是不记得了。”赵暖晴干笑了两声，有点想捂脸，偏偏这时候小包子过来凑热闹，“娘亲，我认识野菜，我带你去挖吧！” “啊？哦，好的，”赵暖晴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蹲下身，虚心的开始跟着小包子学习认识野菜。 突然，一道灰色的影子嗖的一下从他们眼前闪过。 “兔子！娘亲，兔子！”霍子辰大声喊道，并且一溜烟儿的追着那道灰色的影子跑了。 “子辰！”赵暖晴也就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连忙拔脚追了上去。 等到翠兰婆媳站起身想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母子俩已经跑没影儿了，他们刚才呆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一个背篓。 “这可怎么办呢？子辰跑的方向是进山的方向，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秦奶奶担心的说。 “娘，你放心吧！子辰那么小，哪里会跑得多快呢！暖晴肯定一会儿就追上他了，咱们多在这儿等一会儿，顺便多挖点野菜，等他们母子俩回来了分点给她们。”翠兰怕婆婆急出个好歹，连忙安慰她道。 “对对对，还是你说得对，咱们多挖点野菜，帮暖晴他们也挖一点。”说着，秦奶奶又蹲下身开始挖了起来。 翠兰担忧的向着赵暖晴他们俩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低下头跟着挖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兔子引发的战争 这边追着霍子辰的脚步上山的赵暖晴很快就找到了儿子，灰色的兔子老早就不见踪影了，只有那小小一个的人儿蹲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子辰，兔子早就跑没影了，咱们回去吧！”赵暖晴加快脚步跑到霍子辰身边对他说。 “不是，娘亲，你看。”霍子辰细瘦的小指头指着前面的草丛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小雀跃。 “嗯？什么东西？”赵暖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两个拳头那么大的洞口，周围的草被吃了一些，显得有些稀稀拉拉的，但洞口旁边却突兀的长着一圈儿嫩绿嫩绿的小草。 “这里面有什么？”赵暖晴也跟着蹲下，小声问儿子。 “刚才那个兔子就是进了这个洞里了。”霍子辰也小声回答。 “这样啊！没事儿，你在这儿守着，娘亲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洞口，你别走开知道吗？” “知道，娘亲你快去吧！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赵暖晴绕着这个地方走了几圈，在上面不远的地方又找到了两个跟这个洞口差不多的洞，她找了几块石头把那两个洞口都堵上，又回到了霍子辰那里，小包子果然还老老实实的蹲着没动。 看到赵暖晴回来，他眼睛一亮，“娘亲，都弄好了？” “那当然，娘亲出马哪有搞不定的事请！”赵暖晴抬了抬下巴，去找熏兔子的干草去了。 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霍子辰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熏个兔子谁还不会？上辈子打仗的时候他也没少嚯嚯野兔，只是现在成了个三头身的小不点儿，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真是想想就让人郁闷啊！ 赵暖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包子45度忧郁的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惆怅些什么。 “让开一下子辰，我要点火了。”拔了几把半干的草，赵暖晴背对着霍子辰偷偷用打火机点着了，等干草上冒出烟后往兔子洞口伸过去，因为里面有空气流动，所以很快的烟就卷进了洞里。 过了不大一会儿，洞口处就传来了动静，先是一只灰色的大兔子钻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灰白色的小兔子，一个接着一个跟小毛球一样滚了出来，一共是六只。 出了洞的大兔子还想跑，被眼疾手快的赵暖晴一下子拎住了耳朵，剩下的小兔子也一个没跑了，最后全都被他们娘儿俩捉住了。毕竟小兔子都还太小，能跑的就只有一个大灰兔子而已。 “娘亲，我能把这些小兔子养起来吗？”霍子辰抬头看着赵暖晴，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渴望。 “可以呀！”小孩子还挺有爱心，赵暖晴如是想着。 “太好了！以后我就有吃不完的兔子肉了！” 赵暖晴：“······”是我太天真！！！ 等她们抱着一大六小七只兔子回到挖野菜的地方时，翠兰婆媳正收拾东西准备去找她们。 赵暖晴看到自己的背篓里也放了不少的野菜，就知道是刚才翠兰婆媳挖了放进去的，于是拎着那只大兔子打算给她们，但她们没收，三人推让了半天，最终赵暖晴的兔子也没送出去。 “娘亲，怎么办？”霍子辰看着秦奶奶和翠兰下山的背影问赵暖晴。 “没事儿，等娘亲把兔子做熟了再给她们送点就行了。”赵暖晴把背篓里的野菜扒拉了扒拉，然后垫了不少干草进去，把小兔子们安置好，然后拎着大兔子的耳朵带着霍子辰下山了。 母子俩一路商量着把兔子养在什么地方走回家，结果刚进家门就被杨金花和霍子澜发现了。 赵暖晴皱了皱眉，这霍子澜都回来了，难不成方淑萍流产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兔子！”霍子澜一眼就看到赵暖晴手里那只肥嘟嘟的大兔子了，飞快的跑过来就要抢。 赵暖晴把手抬高，霍子澜一下就扑了个空，他转身叫道：“丧门星，赶紧把兔子给我。” “这是我们的兔子，凭什么给你？你还骂我娘，我的兔子做好了也不给你吃！”霍子辰跳起来喊道。 “小贱种，我是老霍家的长子嫡孙，这个家将来都是我的，赶快把兔子给我，要不然我就把你们一家都赶出去。”霍子澜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打霍子辰。 “杨金花，你的孩子你要是不会教育，我不介意帮帮你。”赵暖晴用没拎兔子的那只手把霍子辰抱进怀里躲开霍子澜，对杨金花冷冷的说道。 “大嫂，你也别生气，我们子澜说的也没错啊！你和大哥喊我公爹可是喊的叔叔呢！”说着还捂着嘴拿腔拿调的笑了两声，听得赵暖晴直起鸡皮疙瘩。 趁着她们俩说话的当口，霍子澜冲着赵暖晴就是一头撞了过来，跟上次他撞方淑萍的动作一模一样。 赵暖晴眯了眯眼，见杨金花根本就没打算拦着自己的儿子“行凶”，于是也不再顾忌，提膝、转脚、抬胯，然后绷紧脚尖弹出，一记横踢直接落在了霍子澜的屁股上。 这一脚赵暖晴用的是巧劲，但是也出了五分的力气，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讲不会受伤，但也不算轻，因为她本来想的也是教训教训这个熊孩子。 霍子澜被踢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最后也没能站住，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了地上，好在院子里的地是土地，除了脏点以外倒是没什么大碍。 “赵暖晴，你干什么踢我儿子？”杨金花看霍子澜被赵暖晴一脚踢到了地上，眼珠子都红了，一边尖叫着一边跑过去把霍子澜抱起来，也不看他伤了哪里，就坐在地上心肝肉啊天啊地呀的哭喊起来，把能动的霍家人都给喊了过来。 “这又有什么事儿，让你在这里嚎丧？还不赶紧给我闭嘴！”刘氏脸拉得老长，直接过去踢了杨金花一脚。 “娘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们家子澜都快要给人家打死了呀！”杨金花一见刘氏，立马就有了主心骨一样的开始哭嚎着告状。 “子澜不好好的在呢么？金花，你赶紧先起来，起来好好跟娘说，你放心，娘肯定会给你做主的。”霍启泽走到杨金花跟前，伸手把她往起拽。 不得不说，这霍启泽真的是三兄弟里最会说话的一个，也是最有眼力见的一个，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一看院子里的情形就明白自己婆娘肯定是跟赵暖晴又杠上了。 再看看趴在杨金花怀里也在嚎啕大哭的霍子澜，霍启泽就知道这次自己家没占到便宜。也是，自从赵暖晴落水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全身长刺，只要碍着她一点，肯定会给你扎的满身窟窿，不知道这次这蠢婆娘又干了什么了。 刘氏跟霍启泽想的差不多，这赵暖晴虽然变了不少，但只要不主动去惹她，她是不会对谁动手的。想想还躺在炕上的方淑萍，再看看赵暖晴手里拎着的那只兔子，想也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谁给我说说清楚？”刘氏给杨金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尽量把自己说的占理一些。 可杨金花现在满脑子都是儿子给人打了，根本就没去看刘氏，她尖着嗓门儿把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当然了，她的重点是兔子的归属问题和赵暖晴踢了霍子澜屁股的事儿。 第三十二章 霍家兄弟进山 刘氏恨不得一块板砖拍在杨金花脑袋上，怎么眼里就只看到了这一只兔子了呢？ 昨天加今天上午赵暖晴没在家，他们一大家子是饭饭没吃好，家里家里没人收拾，以前闲散惯了的霍家人谁都不愿意动手干活。她正相反设法的让赵暖晴心甘情愿的再像以前一样做牛做马呢！结果就闹了这么一出，这让她还怎么开口？ “行了行了，小孩子皮实，踢上两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别嚎了。”刘氏对杨金花说道。 她想的挺好，这次明显是杨金花他们吃了亏，她这么一说就是帮着赵暖晴了，要是赵暖晴识相的话，以后就应该把家里所有的活儿全都包了。 但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赵暖晴压根儿就换了芯子，可不是她随便和和稀泥就能安抚好的。 “这兔子是子辰抓到的，怎么分配由他说了算。还有，以后要是再有人对子辰动手，我一点都不介意教教他怎么做人。”赵暖晴说完，再没看霍家众人一眼，背着背篓、拎着兔子带着霍子辰又出了门。 眼睁睁看着到了嘴边的兔子没了，而且自己挨了一脚的屁股又疼的要命，霍子澜扯着嗓子大声嚎哭起来。 “行了，别嚎了，有本事自己弄来吃，没本事的话就馋着吧！”刘氏没好气的说完也走了。 “娘，我要吃兔子，我要吃兔子！哇哇哇······”霍子澜听了刘氏的话就看着他娘，他现在心里就惦记着要吃兔子肉，因此在杨金花怀里又踢又踹。 “当家的，要不你上山去看看，没道理赵暖晴一个娘儿们都能抓到兔子，你个大老爷们儿抓不到。”杨金花费劲巴力的跟怀里的胖儿子较劲，一边对霍启泽说。 霍启泽其实也馋了，刘氏当家实在是太抠门了，几乎从来不买肉吃，只偶尔大堂哥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会带上一斤肉，但家里那么多人，吃到他嘴里的也就够尝个味儿的，再想想刚才那只大兔子，起码有七八斤重，都够一家人吃了。 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霍启泽点头同意了杨金花的提议，但他也知道，要找到野味，只在山脚下是不行的，肯定要进到山里面一点，他还真不敢自己一个人去，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我找老三跟我一起去。” “行，三叔怎么说进山的次数也比你多，你跟着他就行。”杨金花说。 “我知道了，你跟子澜就等着吃肉吧！”说完霍启泽就去找霍启言了。 “子澜听见没有，你爹爹也给你猎兔子去了，晚上你就有肉吃了，快别哭了！”杨金花高兴地对霍子澜说。 “嗯，我也有兔子肉吃了，我要让那个小崽子看着我吃，连骨头都不给他啃，就让他闻味儿，馋死他。让他不给我吃肉。”霍子澜抹着眼泪发狠的说道。 “好，子澜说什么就是什么，来，娘亲领你去睡个午觉，等你睡醒了你爹爹就带着兔子回来了。” “那我要吃两个兔子腿儿。” “行，你想吃什么都行······”杨金花母子说着话回了屋。 出了家门的赵暖晴和霍子辰找了个地方把兔子扒皮后直接烤了，母子俩分食了半只就都吃饱了，剩下的半只在霍子辰的提议下用一片大叶子裹了起来，留给他爹回来吃。 看着背篓里已经开始啃草叶子的小兔子，赵暖晴有些头大，这要是放家里养，没等它们长大，估计就得让霍子澜给嚯嚯死了，于是她问儿子：“子辰啊，这些兔子不能养在家里了，你还能找到别的地方养吗？” “这个······”霍子辰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个人来，“娘亲，我们把兔子养在小豆子家里吧！” “谁是小豆子？”赵暖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就是奶奶打我的时候，把娘亲你给找来的那个小孩儿啊！”霍子辰说。 一个三岁的三头身小豆丁说别人是小孩儿的样子实在有趣，赵暖晴没忍住伸手在霍子辰没什么肉的脸上捏了捏。 “不要老是捏我的脸啦！”霍子辰一边躲着抗议，一边领着赵暖晴往小豆子家走。 小豆子大名霍志刚，他爹早年生病没了，娘又嫁给了别人，现在他家里就只有他和他奶奶两个人，听霍子辰说了来意之后，霍奶奶挺高兴的同意了，她年轻的时候就养过不少兔子，靠这个还赚了些钱贴补家用呢！ 从小豆子家出来，赵暖晴他们迎面碰上了霍启泽和霍启言兄弟俩，这俩人一见赵暖晴就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回过神的赵暖晴很不高兴的问。 “把我们兄弟害得这么惨，你还有脸问。”脾气最冲的霍启言抢在他哥前面骂道。 赵暖晴听了他的话之后才注意到，这俩兄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满身的狼狈不堪，衣服撕破了，有的地方都成了布条，脸上脖子上也是一道道的有深有浅的刮痕，看起来确实挺惨的，不过······“你们弄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承认？”霍启言的嗓门挺大的，刚才那一声吼就已经有住得近的人开门往外面看了。 “我承认什么？”赵暖晴是真的莫名其妙，今天她都没跟这俩人说过话好吧！ “你还说，要不是你跟这个小崽子用兔子肉馋子澜，他怎么会闹着也要兔子？他不闹我们兄弟俩又怎么会进山去给他猎兔子吃？不进山的话我们怎么会遇上野猪？”霍启言越说声音越大。 赵暖晴听了简直无语，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合着他们进山遇上野猪就是因为她没把兔子给了霍子澜呗？ 懒得搭理这两个神经病，赵暖晴拉着霍子辰打算回家了。 “你走什么走，我话还没说完呢！正好大家都在，也给我们评评理，看我们说的对还是不对。”霍启言挡住赵暖晴的路，不让她离开。 这时有好事的人已经围了过来，还有人让自己的孩子赶紧去霍家叫人。 “好，你说，我听听看你有什么理由把今天的事情赖到我身上来。”赵暖晴一看这样，干脆也不走了，她让霍子辰站在自己身边，然后看着霍启言说。 “说就说。你一个当人家伯母的，进山猎了只兔子，给侄子吃了怎么了？你倒好，不但没给还把子澜给踹了一脚，我说的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霍启言问她。 赵暖晴就想呵呵了，这霍启言看起来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样子，没想到肚子里也挺黑的嘛！要不是这事儿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听了霍启言的话她都要觉得这件事儿是她不对了。 “这个时候你想起来我是他伯母了？那他一口一个贱人、对子辰一口一个小畜生、小崽子的时候，他当我是伯母了吗？进山猎了只兔子，你说得轻巧，你刚才也进山了，你猎的兔子呢？”赵暖晴鄙视的白了他一眼。 “说到我踹他一脚，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要踹他？之前弟妹是怎么流产的你不知道吗？霍子澜冲着我撞过来我还要站在那里等着他撞？抱歉，这件事儿可能他三婶儿做得到，我是不行的。” 赵暖晴三言两语就把霍启言的话都给反驳回去了，开玩笑，上辈子赵暖晴就深谙一个道理：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要是今天不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了，以后她跟她儿子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第三十三章 杨金花母子的作死操… “你！”霍启言其实也知道遇上野猪这事儿怪不了赵暖晴，可是自己空手而回还搞得狼狈兮兮的，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再一看到赵暖晴母子，下意识的就上来酸了两句。 要是照以前，他说也就说了，赵暖晴根本不会反驳，顶天也就是霍子辰会用愤恨的目光看他几眼。但今天赵暖晴不但反驳了，还反驳的有理有据，让他在全村人跟前把面子里子丢得精光。 赵暖晴拉这霍子辰的手站在那里，她腰背挺得笔直，直视着霍启言的眼睛，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畏惧和退缩。不知道为什么，霍启言竟然在跟她对视了几息之后觉得后背有点凉嗖嗖的。 霍启言都能感觉到的事情霍启泽不可能没感觉到，甚至他的感觉比霍启言更加清晰一些，他这次是真真切切感觉到赵暖晴是真的变了，变得不再懦弱、不再畏缩了。 “这老霍家又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刚才好像听霍家小子说进山、野猪什么的。” “对，我也听见了，应该是霍家俩小子进山想猎兔子，结果遇上了野猪。” “兔子吗？我听秦婶子说，今天她跟着启明媳妇儿一起进山挖野菜，结果逮到了一窝兔子。” “真的假的？兔子那么好抓的吗？还一逮就逮了一窝？” “是真的，要不然霍家的那俩小子怎么会进山呢？” “这么说来是真的了，赶明儿我也去碰碰运气，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对，我也去，咱们一块儿。”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还有一小部分人决定也进山里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到点野味给家里添个菜。 想到刚才霍启泽和霍启言的样子，还有自己空间里那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野猪，赵暖晴就想提醒他们一下山里不怎么安全，可看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个好人是做不得的，搞不好还会有人觉得她是不想别人也猎到些什么。 想清楚之后，赵暖晴又看了霍家两兄弟一眼，拉着霍子辰往家走去。 不是她冷血，实在是她对人性有太多太多的失望，来了这里之后山好水好，身边又有了小包子，她现在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等霍启明把卖人参的钱拿回来之后，她是打算带着小包子搬出霍家单住的。 回到霍家，最先看见的就是抱着霍子澜坐在屋檐下的杨金花，看到是她们母子回来了，杨金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看她们，但霍子澜的反应就很奇怪了，他脸上是幸灾乐祸和大仇得报的快感交织在一起的表情。 赵暖晴也没多想，带着小包子回了自己房间，可进去之后她就知道了为什么刚才霍子澜会有那样一种表情了。 他们的房间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房间了，因为里面已经没有一样完好的物品。 炕上的被褥都被人用剪刀剪出了一个个的破口，黑乎乎的棉絮全都露在外面，还有枕头里的荞麦皮混杂其中。桌子椅子甚至连炕上的炕柜上都布满了斑驳的斧头砍过的痕迹，炕上还被泼了水，到处都是湿淋淋的。 霍子辰上辈子就已经感受过很多霍家人的恶意了，被人在被子里泼水、剪坏衣服、在饭菜里撒上锅灰，等等等等，但那都是好几年之后才会出现的事情啊！怎么这辈子就提前了这么多呢？难道是因为娘亲没有死的缘故吗？ 赵暖晴在末世的时候也没少受欺负，一开始她都选择了息事宁人，因为她怕自己一旦反抗了会招致更加恶劣的报复，但后来她就明白了，这种事情你越是忍人家就越是会变本加厉，要解决这种事情就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揍，揍服了就什么都好了，一顿揍不服那就两顿。 屋子变成这样是谁弄的显而易见，霍家大房女的小产、男的受伤，刚才连进山都没跟着一起，可见是都在休息，应该不是他们一房人干的。 霍老三的媳妇儿赵玲是个极没存在感的人，因为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也不受刘氏待见，在霍家的待遇也就比原身母子好些，而霍启言也是个炮仗脾气，有事他更宁愿动手，所以也不大可能是他们三房干的。 杨金花是整个霍家除刘氏外最混不吝的人，急眼了能跟刘氏杠上几个回合，结合着刚进门时她们母子的表现，动手的人非他们母子莫属了。 “子辰，娘亲现在要去办点事情，你自己乖乖的在房间里呆着行不行？”赵暖晴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刚得来的便宜儿子看见她彪悍的动手“打砸”的场面。 “娘亲是要去给我们报仇么~~”霍子辰眼睛闪了闪，拖着长音问道。 “子辰真聪明，”赵暖晴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在他鼓起来的腮帮子上轻轻地掐了一下。 “娘亲不能带上我一起吗？你看，我的小木马也坏了。”说着，霍子辰把一个几乎要被砍成两半的玩具小木马举给赵暖晴看。 “子辰怕不怕？” “娘亲打坏人，子辰不怕！” “好儿子，那就跟娘亲一起去。”赵暖晴弯腰一把捞起小包子，气势十足的出了门，直奔杨金花和霍启泽的房间。 杨金花和霍子澜从赵暖晴母子进门之后就蹲在她窗户下，等着听她的反应。 没想到他们想听的没听到，却看到赵暖晴出了门往他们的屋子的方向走去。杨金花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连儿子也顾不上了，着急忙慌的追在赵暖晴身后，嘴里还喊着：“大堂嫂，你要干什么？” 赵暖晴根本就不搭理杨金花，快步走到了她房间门口，抬脚用力一踹，紧闭的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霎时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靠，这里是有死老鼠么？居然这么臭！”赵暖晴被熏得后退了一大步，她小声骂了一句之后用袖子把霍子辰的口鼻掩住，自己也屏住了呼吸。 后面追来的杨金花看到她并没有进去，暗自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看到了她的动作，又被气得够呛。她的房间不就是脏了点，味道难闻了点吗？至于表现得那么嫌弃么？ 不过嫌弃也好，嫌弃了就不会进去了，想到这儿，杨金花倒不急也不气了，老神在在的靠在墙上等着看赵暖晴又生气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在空气里都是丧尸味道的末世生活了八年，赵暖晴又怎么会怕这种程度的味道呢？她刚才之所以停下完全是因为她不想让儿子受到屋里臭气的荼毒。 因而在屋门开了会儿通风之后，她毫不犹豫的抬脚迈进了杨金花的房间。 第三十四章 赵暖晴的有样学样 杨金花平时出现在赵暖晴眼前的时候穿的挺光鲜的，虽然不是多好的布料，但衣服确实是干干净净的，所以赵暖晴也没想到她的房间里居然是这样一幅情形。 她的屋子跟赵暖晴的屋子一样，一铺大炕占了半间屋，炕上两个炕柜一个炕桌，不同的是杨金花这里没有桌子，多了一张梳妆台，屋里东西也不多。 但跟赵暖晴的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不同，杨金花这里一个“凌乱”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睡了一夜觉的被子还摊在炕上没叠起来；好几件衣服都堆在梳妆台上；地板上草屑、瓜子壳、玉米芯子、高粱杆嚼过后的渣滓、山上野果的果核，什么垃圾都有；炕上也乱七八糟的丢着一些小件的内衣，原本白色的布料都有些发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洗干净；贴着炕沿的角落有一只木桶，散发着诡异的味道，应该是恭桶了。 赵暖晴用了一息的时间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然后就开始砸了起来。 杨金花追过来都没来得及阻止，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过后，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炕柜和妆台基本上都成了一块块的木板块，炕上的衣服和被子被赵暖晴两手一扯就分了家，连剪刀都不用就碎得彻彻底底了。 看了看屋里也没什么完整的东西了，赵暖晴迈步出了房间，站在门口回过身，把手里拎着的妆凳的一条腿儿冲着恭桶丢了过去，“啪”的一声，桶破了一个洞，那股诡异的味道浓重的散发开来。 没搭理在门口鬼哭狼嚎的杨金花，赵暖晴抱起儿子转身打算回自己房间。只是刚出了门就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因为杨金花声嘶力竭的哭嚎又把大家都给招了过来。 “天杀的赵暖晴，她砸了老娘的屋子，什么都没剩下了啊！哇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活不了了啊！”杨金花还没得到刘氏的真传，但也哭得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刘氏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这才多久的功夫，刚刚那句话她就说了好几次了。 “娘啊！大堂嫂她疯了，她把我的屋子全都给砸了啊！娘啊！我活不了了啊！”杨金花这次哭得无比真心实意。 “启明媳妇儿，老二媳妇儿说的是真的？”刘氏脸色阴沉的问。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对我做了什么我就对她做什么。”赵暖晴冷冷的说。 “我对你做什么了？你房间成了那样根本就不是我弄的，你凭什么砸我的屋子？”杨金花顶着一脸的眼泪鼻涕质问赵暖晴。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只要你说得出来，刚才被我砸坏的东西我赔给你。” “是······”话到了嘴边却被咽了回去，杨金花不甘不愿的闭了嘴，低着头抽抽噎噎，间或大声的擤一下鼻涕。 赵暖晴目光在霍家人中转了一圈，很明显发现霍明霞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原来是她吗？也不知道她许了杨金花什么好处，连屋子被砸了这样的事情杨金花都给她扛了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杨金花愿意扛，那她砸了杨金花的屋子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了。 “大堂嫂，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霍启泽刚才进屋看了一眼，那满眼的狼藉差点没把他气死。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呀！你问问你的好媳妇儿不就知道了？我也是有样学样而已。”赵暖晴冷嗤了一声说道。 “你！！！”霍启泽气得说不出话来，再看看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杨金花和拉着他娘衣角，满脸愤恨的儿子，恨恨地在墙上踹了一脚。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打破了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爹爹，你回来啦？”霍子辰第一个跑到霍启明跟前，仰头看着他，“爹爹，我们的被子让坏人剪坏了，还泼了水，爹爹的书桌和娘亲的柜子都被砍坏了，子辰的小木马也坏了。” “什么？”霍启明把霍子辰抱起来，目光精准的落在了赵暖晴脸上，“那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 “因为我们房间是被二婶婶弄坏的，娘亲带着我过来报仇啦！”霍子辰飞快地说。 霍启明：“······” 就无语。 赵暖晴跟院子里的霍家人都在等着霍启明的反应。 “婶婶，我去看看叔叔吧！”霍启明对刘氏说。 刘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没想到霍启明居然是这个态度。 在霍泽受伤之前，霍启明明确提到了之前签的那份协议，刘氏就知道他也对她们一家不满了，虽然她不知道这份不满来自于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霍泽伤了，曾经有一个瞬间，刘氏对于霍泽的伤甚至是有些高兴的，因为这样一来霍启明就不能用那份协议逼着他们搬出去了。 可是谁知道，霍启明这次的想法是这么坚决，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刘氏心里给杨金花母子又狠狠的记了一笔。要不是看在她生了老霍家唯一的孙子的份上，老娘早就让启泽把她休回娘家去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暖晴听了霍启明的话，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紧张什么。 虽然已经跟霍家众人撕破了脸，但赵暖晴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提那份协议的好时机，于是她走到他跟前，小声对他说道：“我们先回房吧！叔叔那里这几天可能不方便去看，等他好一些了再去也不迟，叔叔不会怪你的。” “对对对，启明啊，听你媳妇儿的，你叔叔哪里不用你操心，有婶婶和你三个堂弟在呢！”刘氏顺着赵暖晴搭的台阶麻溜的往下出溜着。 “好的，那就请婶婶好好照顾叔叔吧！”赵暖晴说完，拉着霍启明回了自己房间，剩下一院子神色各异的霍家人，只有杨金花愣愣的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一时之间搞不懂为什么霍启明一回来刘氏就不再难为赵暖晴了呢？ “回去赶紧收拾收拾吧！天色不早了。”霍启泽小声的提醒了她一句。 “你这个没用的瘪三，给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算什么男人？我杨金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杨金花把所有的愤懑全都发泄到了霍启泽身上，连骂带卷的回了屋，“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并落了门插。 院子就那么大，这边的动静赵暖晴当然能听得见，她捅了捅霍启明的胳膊，“我发现你们家人特别喜欢说倒了血霉这句话，光是说娶我倒了血霉你婶婶就说了不下五次了，现在杨金花又说。” “嗯，她们都是有样学样的，你不也一样吗？”霍启明眼里闪着细碎的笑意，目光炯炯的看着赵暖晴。 第三十五章 马甲第一层要保不住了 说起有样学样，赵暖晴又想起了房间里那一团乱，她抚了抚额头，问霍启明：“你家人是不是都有病啊？奈何不了人，就拿东西撒气！”说完话锋一转，“诶，你知不知道，杨金花这次可吃了大亏了，咱们房间不是她弄的哦！” “不是她弄的？不是她弄的你砸了她屋子干什么？”霍启明好奇的问。 “因为我是砸完才知道的啊！”赵暖晴眨了眨眼睛，目光中带了几分狡黠。 “是明霞？！”霍启明想了想后肯定的说。 “我也觉得是她，就是不知道杨金花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你说是霍明霞许了她什么好处，还是她有把柄握在霍明霞手里呀？”赵暖晴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两个可能了。 “无论因为什么都跟我们无关，你还是先想想今晚我们怎么睡觉吧！”已经回到房间看到那一片狼藉的霍启明说。 “行叭！我这就收拾，你要不要跟儿子出去转一圈？唉！这可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气也出过了，赵暖晴只能认命的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房间。 等了一会儿就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听到霍启明的回答，她转头一看，好家伙，她那便宜儿子正从桌子上的一堆破衣服底下往外拿她们吃剩下的那半只兔子呢！ “这小没良心的，”赵暖晴低语了一句，却也没有觉得不高兴，人家是真父子，感情可不得好么！ “爹爹，这个给你吃，你可以一直都对我们这么好么？”霍子辰费了牛劲才让自己用孺慕的眼神看向霍启明。 “嗯？爹爹现在对你们好吗？”霍启明心里一热，多说了两句话就叫对他们好了么？ “好啊！”霍子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喜滋滋的，他掰着鸡爪一样的手指头数给霍启明听：“爹爹带我去镇上吃馄饨、爹爹帮着娘亲不让婶婆欺负她、爹爹帮我和娘亲骂了小堂姑，好多好多啊！” 赵暖晴听了心里想笑，这小子，居然想到了反向卖惨这一招来套路他爹，也是人才。 上一世的霍启明是个文官，在他中举之后就对于这种语言套路展开了深入的研究，因而对此可谓是十分熟悉。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目的性极强的套路他，尽管一眼就识破了，但心里却半点没有觉得反感，反而酸酸的，他现在有些想把上一世的自己拖过来狠狠地打上一顿。 “好的，爹爹答应你。”霍启明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复平时的清亮。 “娘亲，你听到了吗？爹爹说他以后都会对我们好的。”霍·前镇国公·子辰也觉得十分不自在，于是他从霍启明身上出溜下来，跑到赵暖晴跟前仰着小脸对她说道。 “嗯，娘亲听到了。”赵暖晴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古人的智商，才三岁的小豆丁就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去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了，跟他一比，自己之前那二十多年怎么就跟白活了一样呢？ 她却不知道，跟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比起来，她面前这两个才是真正的“老妖怪”呢！ 费了半天劲，赵暖晴总算大致把炕上收拾了个七七八八，那些被淋湿绞碎了的被褥她也不打算补补再用，就用那些东西把炕上的水吸干，连同她跟小包子的破衣服全都用上了。 至于别的东西，被斧头砍出了豁口的桌椅和炕柜肯定是不能复原了，只能擦擦了事。 看着只剩了一张炕席的炕，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什么都没有，这要怎么睡呢？ 赵暖晴眼睛转了转，被褥枕头这些东西她空间里都有，当初在队伍里她就是个移动仓库，大家收集的暂时不用的东西全都放在她空间里，被她一起带了过来，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东西她要怎么做才能不被怀疑的拿出来。 拿和不拿两个持不同意见的小人儿在她脑子里对掐，掐得她心烦意乱。 最终她用力咬了咬腮帮子里面的肉，决定赌上这一把！ 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拖泥带水，这是赵暖晴一贯的原则，她深吸一口气，背对着那父子俩打开了炕柜上面的箱子，然后从空间里拿了最不起眼的两床棉花被出来。 赵暖晴想的挺好的，便宜儿子才三岁，还不到她腿高，根本就够不着打开箱子；而霍启明就更不用说了，据小包子给她的情报那人是从来不关心家里事的人，所以从箱子里往外拿被褥她是没有多少心理负担的。 如她所料的，霍子辰确实不知道炕箱里有没有被子，因为上辈子他娘亲死后他爹也不管他，没几天他就被赶到厨房里睡柴堆了。霍启明也跟他差不了多少，上一世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家里都有些什么。 现在赵暖晴唯一担心的，就是她拿的虽然只是超市里卖的那种最最普通的被子，但跟她昨晚盖的相比还是要好上很多的，她不知道家里大小两个男人会不会看出来。 事实证明赵暖晴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她空间里的被子不要说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就算是在镇子上或者府城里都能算得上是扎眼的东西了。霍启明和霍子辰上辈子又都是过过好日子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 不过他们默契的都没有说什么，仿佛原本那箱子里就应该有两床超过现有工艺的又暄又软的被子。 可是这件事在霍启明心里还是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很了解霍明霞，从她连赵暖晴放在炕柜里的她和儿子的破衣服都能剪碎这件事看来，她是不可能会放过箱子里这么好的两床被子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这两床被子并不在箱子里。但赵暖晴从箱子里往外拿被子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之前这两床被子是被她藏在哪里的呢？ 霍启明心里其实是有了个模糊的猜测的，在星际时代，空间技术早已经被攻破，空间钮这种东西几乎是人手一个，差别只是容量的大小而已。 而且他又很肯定面前这个赵暖晴已经不是原装的赵暖晴了，那么他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身上有空间容器。 要是被赵暖晴知道就这么两床被子就让她在霍启明跟前又被扒下了一小块马甲的话，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淡定了。 躺进了新被子里，霍子辰左右滚了好几下，“娘亲，这被子好软啊！” “哈哈，是吗？软就好，快睡吧！”赵暖晴有些心虚的在他背上拍了拍。 “娘亲，明天你还把被子藏在箱子里吧！省得二婶婶又给剪坏了，那我们就没有被子用了。”困意袭来，小包子迷迷糊糊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睡着了，剩下了心虚气短的赵暖晴。 第三十六章 赵暖晴想搬出来住 “娘子，这个给你。”霍启明感受到空气里的尴尬，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身子，在今天穿着外出的长衫袖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赵暖晴。 “嗯？什么东西？”借着月光赵暖晴只能大概看出霍启明递过来的是几张纸，上面好像还有花里胡哨的纹路。 “银票，你那只人参我卖了一千八百两银子，这是银票。” “银票？”赵暖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把那几张纸拿到眼前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看，嘴里还感叹着：“原来银票是长这样子啊！” 霍启明被她的口气逗乐了，“银票不都长这样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懂什么？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票长什么样子呢！”以前看小说或者电视剧的时候，她就没少对银票这种东西好奇，现如今实物都被她拿手里了，不好好看看都对不起这趟穿越。 “行了，明天天亮了再好好看，现在赶紧睡吧！”赵暖晴一直把那几张银票翻来覆去的看着，霍启明听着纸张摩擦发出的“唰啦唰啦”的声音，忍无可忍的对赵暖晴说。 “哦，那好吧！”赵暖晴也稀罕够了，躺下后她把银票塞到了枕头底下，实则转移到了空间里。 “想好了这些钱要怎么花了么？”霍启明一时半会儿没酝酿出睡意，就问赵暖晴。 “花钱还用想啊？” “那肯定啊！你一下子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肯定要好好想想要怎么花啊！比如去镇上买最好的布料衣裳、胭脂水粉、金银首饰？”霍启明逗她。 “我买那些做什么？生怕没人知道我有钱了，号召大家都来抢吗？”赵暖晴怼了他一句。 “那你就打算把银票揣着每天拿出来看看？” “你这么关心我的银票做什么？”赵暖晴戒备的看向霍启明。 “噗！”霍启明被她的语气给逗得再也憋不住，喷笑了出来。 “你放心，我不惦记你的银票，”笑够了之后霍启明对赵暖晴说，“我就是想提醒你别让人家知道你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要不然容易招贼，不过我看你警惕性挺高的，根本不用我说，于是我就逗逗你。” “无聊！”赵暖晴给了霍启明两个字的评价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把拒绝沟通表现得十分明显。 看着隔着小包子躺着的清瘦的背影，霍启明又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也翻了个身，听着旁边一大一小均匀的呼吸声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一家三口是被敲房门的声音吵醒的。 赵暖晴和霍启明差不多同时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窗外，发现天也才刚蒙蒙亮，被吵醒的火气“腾”的一下子起来了。 “谁呀？”摁住想要暴走的赵暖晴，霍启明出声问道。 “大哥，是我，我娘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我爹伤重，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去给大伯扫墓了。”是霍启星的声音。 “行，我知道了。” 得到了回答，霍启星的脚步声远去了。 “今天要去祭拜啊？”知道是这么个事儿，赵暖晴的起床气也散了，躺在被子里懒洋洋的问霍启明。 “嗯，今天是端午。”霍启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来。 “那个······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赵暖晴知道要去祭拜先人肯定是要准备祭品的，但她摸不准这里的风俗。 “什么都不用，我爹娘不在意形式，我们一起去跟他们说说话就行。”霍启明一边说着一边掀了被子下炕。 “这样······好吗？”赵暖晴迟疑了一下。 “他们是我的爹娘，我了解他们。”他转身对她笑了一下。 霍启明本来就长得好，还刚好是赵暖晴喜欢的那一挂的。只是她心里惦记的事儿多，所以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便宜相公惊艳了一下之后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结果今天这一大早就给她来了个美颜暴击，让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又快又重。 “没出息！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赵暖晴，你要端住，这人是不是大猪蹄子还有待考验，你可千万要守好你的心，千万千万！”恨不得给自己脑子里栓根链子的赵暖晴直到出发去给霍启明的爹娘扫墓，都没再看霍启明一眼。 “爹爹，你惹娘亲生气了吗？”霍子辰趴在霍启明怀里，小嘴儿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他。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娘亲不看你，也不理你呀！”霍子辰觉得自己真是操心，虽然这辈子爹对他好了，娘也没死，但他看着他们的相处就觉得心累。 上辈子镇国公娶的是征南将军的小女儿，真正的将门虎女，彪悍的都能跟他对打，根本就不像他娘亲这样，动不动就不理人。 小包子就这么发着愁一路来到了自己爷爷奶奶的墓前。 霍·前星际上将·启明站在霍氏夫妇的合葬墓前，低头看着那块堪称简陋的墓碑，心思飘了老远。 上辈子他对这个地方没有半点归属感，中举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这里。现在想想，他辜负的又岂止是他的妻儿这么简单？估计原主和他的爹娘在天之灵也会痛恨他的寡情吧！ “爹爹，娘亲，还有霍启明，你们好好安息，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生活，珍惜眼前人，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了。”霍启明无声的在心里念叨着。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好似一阵满足的叹息！ 下山的路上赵暖晴明显感觉到霍启明不一样了，他虽然沉默着，但多了一种之前没有的鲜活气息。 “霍启明，我们一定要跟你的叔叔婶婶生活在一起吗？”赵暖晴想了想，没话找话的问他。 “嗯？怎么这么问？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就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分出来单过，你想啊，我兜里有钱了，咱们可以在村子里自己建一座房子，吃自己的、住自己的，我不用整天有干不完的活儿和挨不完的骂，也不会有人再打着亲戚的名义欺负咱儿子。” 赵暖晴不知道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那光芒璀璨耀眼，看在了霍启明的眼睛里，也看进了他的心里。 “单过倒是可以，但那房子是我爹娘建的。” “破财免灾没听过啊！”赵暖晴翻了个白眼儿，“我问你，那座屋子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那倒没有，当年房子建起来没多久我爹娘就去了，我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不建这么大的房子我爹娘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外出，也就遇不上意外了呢？”霍启明回头看了看那座坟包，低声说道。 这个想法是很经常出现在原主的脑海里的，拥有了他全部记忆的霍启明当然会知道。 “那不就结了，既然你对这座房子有心结，还勉强住那里干什么？我再问你，以后你是不是还要接着考科举？” “我是这么打算的，你······不想我接着考吗？” “当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要科举，肯定是奔着当官儿去的吧？你也别否认，”看到霍启明想说话，赵暖晴挥了挥手没给他机会，“我估计就没有读书人十年寒窗想的不是中举当官儿。” “对，你说的都对。”看着赵暖晴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霍启明噙着笑意附和道。 “你也知道你那叔婶一家都是什么货色，万一以后你真的位极人臣，就他们这一家子还不知道会给你惹出什么事来，所以趁着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你就舍了那座房子跟他们断了关系多好！”赵暖晴努力回忆着看过的小说里的情节，尽可量的把事情往严重里说。古人嘛，稍微吓一吓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第三十七章 霍子辰不见了 “呵呵，”霍启明轻笑出声，“暖晴这么不喜欢那一家人吗？” “这不是废话，之前的事情我是不记得了，可就这两天的功夫我都挨了多少骂了？还有子辰，”赵暖晴把小包子的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他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你看看，这可是你亲儿子。” 霍启明伸手抚上霍子辰的胳膊，眼神暗淡了一下，“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说了一半，赵暖晴就心虚的住了嘴，小包子被打成这样估计跟原主也有不小的关系，要是她能立起来的话，他们母子的日子应该不会这么惨，而现在这个锅大概只能她来背了。 “总之不管是谁的错，现在纠正都来得及，”赵暖晴停住脚步，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目光炯炯的看着霍启明，“以后谁也不能骂我，也不能打我儿子、欺负我儿子！不管是谁！！” 霍启明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衣着简陋，面黄肌瘦，还瘦成了一把骨头，但她那飞扬的眉眼却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悸动，一种陌生的情绪充斥胸间，仿佛有一株小火苗在那里跳动，有点儿热，又有点儿痒。 见霍启明只看着她不说话，偏偏那目光又十分怪异，赵暖晴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你脸上没有花儿，”霍启明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但你长的像一朵花。” 赵暖晴：“……”这是土味情话吧？是吧？可这说得跟念《论语》似的，老娘实在是招架不来呀！话说回来，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霍启明看到赵暖晴脸上遭了雷劈的表情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耳根迅速的红了，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之后没敢看赵暖晴，小声说了一句：“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说完之后抱着霍子辰顺着山路往家走去。 赵暖晴狐疑地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奇道：“明明还不到中午，哪里不早了？心虚就心虚，找的什么借口？男人果然都是口花花！”一边嘀咕一边也加快了脚步。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运气，回去的路上居然被她遇上了一只野鸡。赵暖晴眼睛一亮，小包子最爱吃叫花鸡了！ 到嘴的肉就没有放过的道理，几息之后那只野鸡就成了一只死鸡躺在了她的空间里，跟之前那只倒霉的野猪做伴去了。 心情美妙的回到家里，赵暖晴赫然看到了本该卧床的方淑萍正在扫院子，才只一天没见，她居然就瘦了一大圈，脸色也苍白的像个鬼，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走路都飘了，但神情却有些呆滞，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也只是机械的扭头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又低头扫地去了。 赵暖晴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这老霍家肯定又有幺蛾子了，估计还跟方淑萍的身体有关系，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儿。 其实她也挺可怜方淑萍的，结婚好几年都没能怀孕，这好不容易有了，又让熊孩子给撞掉了，而她偏偏还不能给自己和孩子讨回公道。 不过赵暖晴可不准备管他们家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掐去吧！于是她就只看了方淑萍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回自己房间了。她还没有说服霍启明把分家提上日程，暂时没有心情想别的。 她走的很快，也就没有看见她转身之后方淑萍剧变的脸色和带着深沉的恨意的眼神。 走了一路的霍启明已经完全把自己从尴尬里面拔了出来，他面色如常的看着推门而入的赵暖晴，“赵大伯刚来过，他说弟妹这次身体伤的有点厉害，可能以后都不能生了。” 不能生了？难怪刚才她是那副鬼样子，而且小产之后都没修养，才一天就下地干活了。 “然后呢？”赵暖晴问。 “什么然后？”霍启明没明白她想问什么。 “她被霍子澜害得小产，还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生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刚吵完架，我就听了个结尾。听婶婶的意思是再去镇上找个大夫看看，要是真的不能生了大概要给启星娶平妻了。”霍启明说着摇了摇头。 “那霍子澜呢？这事儿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吧？”赵暖晴惊奇的问道。 “那是老霍家的长子嫡孙，又是独苗苗，谁会把他怎么样呢？最多训斥两句到头了。” “啊？这样也行啊？”赵暖晴简直被霍家人的神逻辑惊呆了，虽然那只是个胎儿，可也是一条人命啊！就这么就算了？ 惊讶过后赵暖晴又把目光投向了霍启明，“就这样的人家你还不舍得分家单过？” 说完她想到了什么，身上的气势就是一凛，眯着眼睛问道：“该不会你也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吧？” “这么荒谬的事情我怎么会觉得对呢？你这脑袋瓜儿里都在想些什么呀？”霍启明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哪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啊！”赵暖晴知道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了，小声哼唧了一句揭过了这一茬。 “一窝子的懒货，都什么时辰了，家里的活儿不干，饭也不做，都等着我这老不死的伺候是不是啊？天杀的小贱妇，大白天的就躲屋里，没见过男人是怎么地？”还没等赵暖晴提起分开过的事情，刘氏的叫骂声就又清晰的传来。 霍启明听了脸色就是一变，他下意识地去看赵暖晴，结果发现她相当淡定，眼神儿都没往外瞟一下。 突然他的心里就觉得特别不舒服，“婶婶……刘氏一直都这么骂你吗？” “不知道啊！以前的都忘了，这两天没少骂。”看着霍启明突然暗淡下来的眼神，赵暖晴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好了不少，连刘氏的叫骂声听着都没那么烦躁了。 “行了，你也甭在意，她骂完就没事儿了，要是嫌烦你就想点别的，比如我之前的提议？”看霍启明的眉头一直皱着，赵暖晴想了想对他说道。 原来一直想拿回房子的霍启明看着赵暖晴的脸，耳边还响着刘氏尖利的叫骂，他突然觉得赵暖晴说得不错，一座房子不算什么，脱离了这样的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吧！我先去做饭了，要不然她能一直骂到地老天荒。”赵暖晴说完脚步轻快的走了。 她出来的时候刘氏正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她之后用鼻子“哼”了一声，还撇着嘴小声说了一句“大白天的还真是不要脸了。” 赵暖晴没搭理她，她这两天也看出来了，这刘氏就是没事找事，你要搭理她她就要撒泼；你不理她，没意思了她也就熄火了。 依照惯例贴了饼子，炒了青菜后，赵暖晴才扬着声音叫了声“吃饭了”，一大家子人就很快都来了。 赵暖晴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霍子辰，她问刚好过来的霍启明：“子辰呢？” “我们回来后他就自己去玩儿了，我出去找找看吧！”说完，霍启明转身就想走。 “你先吃饭吧，我去找就行了。”就这没油拉水的饭菜，谁爱吃谁吃，姑奶奶还是带着小包子开小灶去吧！一边想着，赵暖晴脚步迈得飞快。 “子辰～～，子辰～～，回来吃饭了。”赵暖晴一边叫着一边往远处找去。 第三十八章 来自方淑萍的报复 对于赵暖晴的离开，霍家人就像不知道一样，纷纷围在饭桌旁，拿饼子的拿饼子，夹菜的夹菜，吃得都很香甜。 看着一桌子狼吞虎咽的人，霍启明的眼神儿暗了暗，他伸手拿了几个饼子，站起身往外走去。 走了没多远，就碰上了慌慌张张的赵暖晴，她脸上的神色十分焦急，看到他就跑了过来，“你看到子辰了吗？我没找到他。” “我刚从家里出来，也没见到他。”霍启明也有些急，但他看赵暖晴已经乱了方寸了，也只好把自己的焦急压在心里，安慰她道：“我们再去找找看，村子里一般不会进外人，说不定他是跑到哪里去玩儿得忘了时间了。” 从赵暖晴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到现在，小包子乖巧懂事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里，之前还在她面前卖萌的小人儿一下子不见了，她的心就像被扔进了滚油里一样，疼得厉害。 刚才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儿子，早就急得六神无主了，这一看见霍启明，立刻就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依靠，听了他的话，连忙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快去找吧！看不见我们他该害怕了。” “嗯，别急，我们一起找。”霍启明拍了拍赵暖晴的肩膀，跟她一起在村子里找起人来， 跟没有原主记忆的赵暖晴相比，霍启明多少知道一些村里哪家有跟霍子辰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他拉着没头苍蝇一样的赵暖晴挨家挨户的问了过去，问到最后有一个孩子说他好像看到霍家的大伯娘带着霍子辰和霍子澜一起进山了。 赵暖晴脑子“嗡”的一声，之前方淑萍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快，我们回去！”说完，当先往家里跑去。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杨金花尖着嗓门哭喊：“我的儿子啊！你这是跑哪里去了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让娘怎么活啊～我的儿啊～”外面已经围了好些人了，看到他们俩过来，纷纷闪开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 赵暖晴喘着粗气跟霍启明对视一眼，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大门。 杨金花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着，霍启泽站在她身边，其余霍家人也都站在院子里，就连霍泽都出来了，她一看见赵暖晴进门，立马愤怒地起身冲着她扑过来，嘴里还疯狂的喊着：“赵暖晴，你把我儿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暖晴可没心情跟她掰扯，直接毫不客气的一脚把想要对着她脸挠的杨金花踹出了老远，“你给我滚远点儿，再闹的话姑奶奶就要教教你做人了。” 杨金花被她脸上狠厉的表情吓住了一瞬，然而对儿子的担心很快战胜了她对赵暖晴的恐惧，在霍启泽的搀扶下站稳身子之后，又不要命的冲了过来，“赵暖晴，我跟你拼了！” 赵暖晴急着找方淑萍问霍子辰的下落，见杨金花这么不依不饶的追着她咬，眉眼一厉，在杨金花冲到她跟前的时候，直接一个过肩摔把她一百多斤的体重狠狠砸在了地上，浑身的气势掩都掩不住，“你找死。” 离她最近的霍启明在她气势爆发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她背后藏着的尸山血海，他当时就觉得心里一紧，连忙伸手把赵暖晴揽进怀里，拍抚着她僵硬的身躯，“好了，好了，别跟她计较了，我们快点找弟妹问问清楚吧！” 过来想帮媳妇儿的霍启泽听了嘴角直抽抽，心说到底是谁不跟谁计较啊？你们不能打了人还要倒打一耙吧？然而面对着盛怒的赵暖晴，他这些话全都憋在了心里，一句都没敢说出来。 “方淑萍，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现在说出来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在霍启明的安抚下，赵暖晴稍微镇定了一点，她走到方淑萍跟前站定，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淑萍脸上的表情很是轻松，但赵暖晴却能从她的眼里看到无尽的恶意。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你把我儿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赵暖晴伸手揪住方淑萍的衣襟。 “你说几次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淑萍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疯狂，之前呆滞的眼神现在染上了一种变态的快意。 “不说是吗？”赵暖晴突然平静下来，她放开攥着方淑萍衣襟的手，转而握上了她的手腕，“咔擦”一声轻响，方淑萍的手就耷拉了下来，她的额头上一下子就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声惨叫溢出唇角，看呆了一院子的人。 “还是不说吗？”赵暖晴又握上了她的另一只手腕，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你打死我，我、我也是不知道，啊～～”又是一声“咔擦”伴着惨叫，方淑萍的另一只手也耷拉了下去。 “嘴可真硬，那这样呢？还是不肯说吗？”这次赵暖晴的手搭在了方淑萍的肩膀上。 “大嫂，大嫂，你饶了淑萍，我、我来帮你问。”霍启星站了出来，结结巴巴的对赵暖晴说。 “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赵暖晴仔细的看了霍启星一眼，眼神里不带半点温度地点头答应了他。 她放开了方淑萍，往旁边让了让，给霍启星让了一个位置出来，随着她的动作，霍家其余人都下意识地往远离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赵暖晴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她双眼紧盯着方淑萍和霍启星，那架势就好像她在随时准备着，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要出手杀人了。 也不知道霍启星对方淑萍说了些什么，半晌之后他只对赵暖晴说了几个字，之后就见赵暖晴拔脚就跑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奔着大山去了，霍启明紧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方淑萍看着赵暖晴背影消失的方向，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她瘫坐在地上，目光悲戚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连脱了臼的手腕都好像没感觉到疼了。 杨金花被赵暖晴摔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容易缓过来了，就听到赵暖晴在逼问方淑萍，这下她哪里还不知道她儿子之所会失踪全都是方淑萍搞的鬼？等赵暖晴和霍启明走后，她又歇斯底里的冲到方淑萍跟前，疯狂的撕打起来。 方淑萍的双手被赵暖晴给弄脱臼了，现在只剩下了挨打的份，没一会儿功夫她的脸也肿了，衣服也撕破了，就连头发都被薅了不少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你这遭瘟的贱人，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来祸害我儿子，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呸！你还敢说，我生不出儿子怪谁？我儿子好好的在我肚子里躺着，被你儿子一头就给撞没了，我没直接弄死他你都应该烧高香了。”孩子就是方淑萍的死穴，一提就炸。 “不过呢，他现在就算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吧，这下我们扯平了，谁都没儿子了，多好啊！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方淑萍说完，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大嫂，你把我儿子究竟带到哪里去了？”捂住了还要骂人的杨金花的嘴，霍启泽问方淑萍， “就是那个神庙啊！有本事你就去找啊！就看你能不能把你那个孽种找回来了，哈哈哈～～” 方淑萍还在神经质的大笑着，而听了她的回答的杨金花和霍启泽夫妻俩则是面面相觑着瘫在了地上。 第三十九章 “神庙”背后有玄机？ 赵暖晴和霍启明现在正站在半山腰上的一座半塌了的破庙前面，他们脚下是苔痕斑驳的石阶，那上面赫然是一堆凌乱的脚印，有人类的，有动物的，有新鲜的，也有陈旧的。 赵暖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旁边的霍启明脸色也相当的不好看。 他有原主的记忆，当然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从小就被他的爹娘耳提面命，千万不要进山里的那座破庙。 据说那里面曾经吊死过一个姑娘，她没成亲就被发现珠胎暗结，经过百般询问才知道另一个当事人居然是庙里的一个和尚，这件事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姑娘的族人在族长的带领下找上了庙里，寻到了那个和尚。 经过一番波折，最终那个和尚被清出了佛门，交给姑娘的族人处置。 后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有说把和尚沉了塘的，有说族里把和尚给打死的，有说和尚被赶出了村子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从此后再没人见过那个和尚。 大家再见到那个姑娘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她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裙吊死在了庙门上，而庙里的和尚们全都脸色漆黑的没了生息，显而易见都是被毒死的。 从此后这座庙就颓败了下来，后来有一个猎户进山打猎的时候夜间宿在了这座庙里，结果天亮后被上山捡柴的村民发现，他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的躺在庙门口的地上。 被送回家的猎户醒来之后就有些疯疯癫癫的，看见人就害怕，嘴里还整天念叨着“红衣女鬼”、“和尚公子”什么的，没多久就死了。 再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人从那座庙旁边经过时听到里面有动静，有那胆大的几个人结伴去探个究竟，他们去的时候是大白天，但回来却是深更半夜了。而且个个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对白天的事情始终讳莫如深，只说以后千万离那座庙远一点。 没过多久，那几个探庙的人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是死于非命，就是缠绵病榻，反正是没一个得了善终的。 事情传开之后，村民们都对自家的孩子三令五申，绝对不能靠近山上的庙宇。时间一长，往那边去的人越来越少，通往那里的山路也渐渐长满了杂草，最后连路都没了。 简单给赵暖晴科普完毕这座庙的事情，霍启明沉了沉心，迈步往庙里走去。 他其实穿越之前对这些事情是不信的，星际科技极为发达，连星辰大海都来去自如了，这些鬼鬼神神之类的东西完全可以用科学解释。 但现在他不但穿了还重生了一次，就算穿越可以用时空理论来解释，那他以灵魂状态穿到别人身上又怎么解释呢？ 他解释不出，所以上将军同志现在对于这些超自然的现象多少心里有了一些敬畏的情绪。 跟他比起来，赵暖晴对这些事情的接受度要高得多，因而她心里还真有些打鼓。不过一想到小包子一个人在那个闹鬼的地方呆着，她就觉得好像又怕不上来了，跟在霍启明身后进了庙门。 院子十分破败，原本威武庄严的大殿也满是颓落的气息，屋檐下到处可见灰白的蛛网，常年被风雨侵蚀的木头门窗上漆皮早已剥落得斑驳一片，内里的木料也开始腐朽，地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上三双新鲜的人的脚印清晰可见。 脚印一点都不乱，很明显可以看出一双大人的有来有回，但另外两双比较小的只有进去没有出来。这也跟方淑萍说的对上了，她把两个孩子带了过来，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孩子们留在了这里，自己回了家。 赵暖晴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大殿的门口。房顶已经塌了一半，明晃晃的阳光透过塌掉的屋顶照在屋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躺在菩萨跟前的供桌上，一动也不动。 “那是……”赵暖晴眼神很好，她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绝对不是她儿子，而且看那胖乎乎的身形就能知道，那正是杨金花和霍启星的儿子霍子澜。 “那是子澜。”霍启明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赵暖晴身后，接上了她的话茬儿。 “子辰不在这里，那你说他能上哪儿去呢？”赵暖晴目光在大殿里扫了一圈，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也没发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心里越发着急了。 “你先别急，咱们进去看看再说。”霍启明的声音很镇定，多少安抚了一些赵暖晴焦急的情绪。 “嗯，”赵暖晴胡乱的应了一声，脚步匆忙的进了大殿，不过她也没忘了一路观察着地板上的脚印，结果发现两双小脚印中的一双从供桌旁边绕过了佛像往后面去了。 赵暖晴和霍启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顺着脚印往佛像背后走去。 大殿的后身同样颓败的厉害，木制的后门破了一个大洞，足够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那双小小脚印的主人显然到过这里，并且还钻了出去，因为高高的门槛还在的缘故，他应该是爬过去的，不但脚印留下了，在门上的一块破木头上还留下了一枚清晰的手掌印。 “是子辰，”赵暖晴仔细比量了一下手掌印的大小，回头对霍启明说。 “嗯，我们过去看看。” 从门上的窟窿里钻出来，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从大殿的后门延伸到不远处的一座小院子门口。 院子不大，也没有院墙，只稀稀拉拉的插了些细竹，但一株株挺拔的竹竿上却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编织成了一堵植物墙，上面依稀还能看见几个花骨朵，红红黄黄的，完全可以想见到了盛夏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赵暖晴根本就无暇欣赏这座充满奇思妙想的院落，她的双眼紧紧盯着院子正中间矗立着的木头房子，因为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带着些许奶里奶气的小童音儿，正是属于她的儿子——霍子辰。 “怎么办？要进去吗？”赵暖晴头也不回地问霍启明，她自己都没发现，对于这个男人的存在，她不但没有排斥，反而在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依靠了。 “嗯，子辰在里面。”霍启明显然是发现了这件事，心情甚好的回答道。 “里面有人吗？”赵暖晴放大了声音问道。 “娘亲，”很快屋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拉开虚掩着的栅栏门，一头扎进赵暖晴的怀里，“娘亲你怎么才来呀？” 刚才有多担心，现在赵暖晴就有多想揍人，她咬了咬牙，把小包子从自己怀里“撕下来”，让他站好，虎着脸问他：“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是一个怪爷爷带我来的，”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哆嗦着打了个冷战。 第四十章 神庙后面的轮椅人 “怪爷爷？谁呀？”赵暖晴问。 “娘亲你先等等，我去问问爷爷他愿不愿意见你，”说完，霍子辰又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回了木屋里，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跟在小包子后面出现在他们眼前。 赵暖晴在那人出现的一瞬间，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就身体快过大脑的站在了霍启明身前，因为她刚刚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浓重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根据，但在末世的时候却救过她好几次命。 然而还没等她把身体调整成最佳战斗状态，那种危机感又突然消失了。 “小丫头还不错，是个好苗子。”轮椅上的人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听起来也就三十来岁，跟他满头白发、满脸褶子、行动不便的样子一点都不搭。 “我娘亲才不是小丫头，”霍子辰对那人翻了个白眼儿，又跑过来站到了霍启明身边。 “哈哈哈！”那人也不介意霍子辰近乎失礼的举动，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笑着笑着，笑声就变成了咳嗽，还越咳越厉害，最后简直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 赵暖晴看着他那样子，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这样的症状，该不会是…… “砰”的一声，一只狍子被丢在了院子里的地上，一道快似一阵清风的人影从他们身边卷过，一个黑子黑裤的人出现在了轮椅人的身边，熟练的伸手轻抚着他的胸背，嘴里焦急的问道：“你怎么又咳得这么厉害了？白老的药你吃了吗？” 轮椅人过了半天才平复了咳嗽，缓过了这口气，他的脸上还留着咳嗽憋出来的红晕，不在意的笑了笑，“不要大惊小怪，吓到我们的客人了。” “哼！”黑衣人哼了一声，勉强对赵暖晴和霍启明点了点头，弯腰拿起刚才一着急扔在地上的狍子，绕到木屋后面去处理猎物了。他全程冷着脸，分明是把刚才轮椅人的咳嗽归咎到了他们身上。 “这是我弟弟，他不爱讲话，你们不要跟他计较。”轮椅人可能真的病得很重，这几句话被他分了好几次讲完。 “我们夫妻是来找孩子的，现在找到了，也该告辞了，刚才多有打扰。”霍启明也看出了他精力不济，于是拱手对他说道。 “不急，庙里那个小朋友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既然来了就是有缘，我们可以聊聊嘛！”轮椅人带着慵懒的笑意靠着坐在那里对他们说，看起来散漫又惬意。 赵暖晴暗地里细细打量着他，脸色苍白无血色，眼下青黑，唇角却红的异常，藏在月白长衫下的身体消瘦至极，再加上他刚才那一通要了半条命的咳嗽，她非常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肺结核，也就是古代的肺痨。 仿佛不知道赵暖晴的打量，轮椅人就那么好整以暇的坐着任由她看，倒是霍启明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噗嗤！”也许是霍启明把不高兴表现得太明显，轮椅人喷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正色对他俩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吧？我活不久了，但要我把一身的本事就这么带进坟墓，说实话是不太甘心的，刚好我看这个小丫头十分对胃口，所以想收个徒，你们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赵暖晴本来还有几分替他难受，听他这么一说那股情绪倒是淡了不少，“你才多大啊就叫我小丫头，还有啊，你都有些什么本事要收我为徒啊？” “那看你想学什么了。”轮椅人话说得十分臭屁。 “我想学什么就能学啊？”赵暖晴往前一步，双手叉腰说道：“我想学上天入地，点石成金，你行不行啊？” “嘿，你这小丫头，我又不是神仙妖怪，怎么可能会你说的那些呢？”轮椅人一本正经的跟她掰扯。 “那不就结了，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病吧！”赵暖晴说完，也不等他再说话，拉着霍启明扭头出了这个小院。 “那个小胖子今晚可能会病上一场哦！”轮椅人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赵暖晴脚下一顿，又继续往前走去。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轮椅人的嘴角慢慢的挑起，还越挑越高，嘴里还喃喃着：“有意思，真有意思。” “主子，您在说什么有意思？”刚才去收拾狍子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院子里，怀里还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起来比霍子辰还要小上一些。 轮椅人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但脸上的神色十分的愉悦。 这头霍启明和赵暖晴又从破庙的后门上那个窟窿里回到了大殿，霍子澜果然像轮椅人说的那样还睡在供桌上，连姿势都没有变。 “你抱着他吧！我嫌隔应的慌。”赵暖晴对着胖乎乎的霍子澜厌恶的皱了皱鼻子，毫不掩饰的对霍启明说。 “你呀！”霍启明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口气说了一句，把怀里的儿子交到赵暖晴手上，俯下身抱起了霍子澜，“走吧！” 快到家的时候，霍子辰把脑袋搁在赵暖晴肩窝里，闭上了眼睛。 “子辰，你困了吗？”赵暖晴偏过头小声问道。 “娘亲，我不困。可是子澜哥哥还在睡，而且那个爷爷不是说他可能会生病吗？要是我活蹦乱跳的，二婶儿该找你的麻烦了。”霍子辰也学着她的样子用气声回答。 “娘的子辰可真聪明，”赵暖晴听了简直惊喜，她在小包子的头顶上印了一个亲亲，心里感叹着这古人究竟什么基因啊？才三岁的小包子就有了黑芝麻馅儿的潜质了。 “那是，我爹爹就聪明，特别会念书；我娘亲也聪明，会做好吃的饭，我当然也聪明啦！”镇国公一边装傻充愣的卖萌，一边无限的调低了自己的节操。 赵暖晴：“……”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接梗了，会做饭就聪明了吗？宝贝儿，你对聪明是有什么样的误解吗？ 当霍启明和赵暖晴带着装睡的霍子辰，还有真睡的霍子澜回到村子里时，发现有不少村民手里都拿着家伙成群结队的准备进山。 “大成哥，你们这是要去干嘛？”霍启明拦住走在最前面的拎着一把锄头的汉子问道。 “诶？启明，弟妹，你们回来啦？还把子澜和子辰也都带回来了啊？”被称为大成哥的人惊喜的嚷了一嗓子，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纷纷围了过来。 第四十一章 心动了 “嗯，回来啦！”霍启明看着他们手里拎着的五花八门的农具，还有砍柴刀以及斧头这些东西，脑子里灵光一现，“你们不会是要去找我们吧？” “可不就是。你家弟妹哭到了村长家里，说是儿子丢了。村长被她哭得实在没办法，才号召我们大家进山去找的。”大成伸手在霍启明肩膀上一拍，那声音听得赵暖晴直呲牙，她这个便宜相公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霍启明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肯定是杨金花使唤不动家里的三个男人，这才一路哭到村长家里的呗！ “孩子我和内子已经找回来了，劳烦大家白跑一趟，启明在此谢过！”他拱手一揖，对着大家一拜到底。 本来大家对他们居然能够从神庙里把孩子带出来还挺好奇的，都围着他们打算问问神庙的事情，毕竟神庙在他们眼里就是有鬼的代名词。 可是被他这么文绉绉的道了谢，又行了大礼，村民们又都不好意思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不用谢”、“没关系”、“没帮上忙”、“以后看好孩子”这类的话，跟霍启明道别后三三两两的回家了。 赵暖晴在旁边看的叹为观止，这是不是就是乡村版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了，回家吧！”微笑着送走了最后一个热心的村民，霍启明看着明显表现得十分惊讶和赞叹的赵暖晴，心里突地一跳，有一种混合着得意、满足的情绪在他心尖上蔓延开来。 “哦，好，回家。”赵暖晴被他看得脸上一红，连忙掩饰的偏了偏头，抱着霍子辰往家走去。趴在赵暖晴肩膀上的霍子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跟在后面有些荡漾的爹爹，撇了撇嘴，又把脑袋搁在了娘亲的肩头。 离家还有老远，就听到杨金花尖利的叫喊声：“你放开我，霍启泽，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孬种，老娘的儿子都让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给害死了，你还拦着我给儿子报仇，你还是不是男人······” 赵暖晴脚步一顿，她低头看了看窝在霍启明怀里睡得香甜的霍子澜，心里蓦地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大概、可能、也许，他们不但得不到感谢，说不定还会被污蔑故意害人，然后被霍家二房给讹上。 事实证明，无赖的底线只有更低没有最低。 当霍启明抱着熟睡的霍子澜迈进霍家大门的时候，杨金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他手里抢回了儿子，然后一边心肝儿肉的乱叫了一通，一边抱着孩子回了自己屋子，对于旁边的霍启明根本就像没有注意到一样。 赵暖晴跟霍启明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样已经是他们料想中最好的结果了，谢不谢的他们不在意，不要找麻烦就行。 晚上躺在炕上，赵暖晴有些睡不着，她想起了山上的那个轮椅人。 她能看得出来，那人其实对自己的病还是挺介怀的，根本就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浑不在意。 最重要的是她还发现，她的便宜儿子特别喜欢那人，虽然她穿过来也没几天，但足够她对小包子有一个粗略的认知了，这是一个早熟到不可思议的孩子，从来没有做出过三岁的孩子会做出的那些熊到不行的事情来。 更多的时候，他安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比较强烈的情绪波动。 不过赵暖晴之所以会这么煎熬，主要是因为如果那人真像她想的那样得的是肺结核的话，其实她是有药可以治的。 在末世之前，她曾经陪着闺蜜接受过肺结核的治疗，是全程陪伴，因而对于每个阶段的用药不说了如指掌，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且她的闺蜜是被治愈了的。 后来末世来了，她觉醒空间之后，有一次外出做任务，跟着当时的小队一起被堵在了一家医院里。那是一家新投入使用还没多久的医院，里面的病人步多，药品什么的也还很齐全。 在当时的环境下，药品绝对是仅次于食物和水的物资，所以她们小队一边杀丧尸一边摸到了医院存放药品的药库。当时跟她同行的小队成员们眼睛盯着的都是伤药、消炎药、绷带这些，赵暖晴也跟着意思意思的拿了一点，不过等大家离开的时候，她找了个机会大手一挥，把剩下的药物全都收进了她的空间里。 因而她手里现在不但有治疗肺结核的药，几乎是所有医院里的常备药都有一些。 但是能不能合理的把药拿出来是一方面，那个人值不值得她冒险才是最关键的。 “睡不着？”低沉优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犹如夜色中的大提琴，格外低调奢华，让她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嗯，”赵暖晴点了点头，想起这是在夜里，又低低的应了一声。 “在想那个想做你师傅的人？”霍启明的声音又轻了几分，仿似带着无数细密的小勾子，密密匝匝的勾在她的心里，挑动着她倾诉的欲望。 “嗯，”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尴尬，赵暖晴光明正大的应道。她磊落的态度让霍启明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介怀，极快的消失不见了。 “想给他当徒弟？” “倒也不是，我······”赵暖晴咬了咬嘴唇，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我等着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在小说里，一般能说出这句话的主角，都是爱另一个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可这完全不符合她们现在的情况啊！ 她跟霍启明满打满算就认识了三天不到，虽然吃他的颜，但这还不足以让她交付自己的生命，上辈子的教训她还牢牢记着呢！ “嗯，我知道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赵暖晴闷闷的应了一声。 霍启明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接下来要怎么办了，第一世二百多年他把时间和精力全都交给了星舰和机甲，第二世几十年他都用来钻研了科举和官场，弄得到现在他想好好的了解一个女人，却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 “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的。”想了半天，霍启明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赵暖晴听了，只觉得心里复杂异常。 穿到这么个陌生的异时空，周围的人不是对她心存恶意，就是指望她保护，因而她的心是惶恐不安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无处依附又无所适从。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对她的维护，让她忍不住想把他当成可以依靠停驻的避风港。 但真的可以吗？ 赵暖晴纠结着睡过去，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有末世前作为伴娘看着闺蜜嫁给她爱也爱她的男人；有末世来临时为了一口吃的把老婆送上强者的床的人；还有出任务时因为被丧尸抓伤而被丢在银行里的自己······所有纷乱的情节最终全都变幻成一个挺拔的背影，那人慢慢转过身，赵暖晴发现他居然长着霍启明的脸······ 第四十二章 赵暖晴大打出手 赵暖晴猛地从梦境中挣扎出来，还没等她喘口气，屋门已经被拍的“啪啪”响了，其中还夹杂着杨金花的尖叫声。 “赵暖晴，霍启明，赶紧开门，你们这两个贱人，究竟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啊？快出来，别躲屋里装死，我告诉你们，要是子澜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在你们屋门口，就算变成鬼我都不放过你们，快出来！”喊到最后调都变了。 赵暖晴瞪大了眼睛，扭头去看旁边显然也是刚刚醒来的霍启明，又看了看已经被他搂怀里捂住了耳朵的霍子辰，做口型道：“霍子澜怎么了？” “还不知道，”霍启明摇了摇头，同样用口型回答她，然后坐起身，“你看着点儿子辰，我先出去看看。” “你去不行，她撒起泼来你可治不了她。”赵暖晴一把拉住想要下炕的霍启明，自己翻身坐起来，“我去，我倒要看看，这不知感恩的泼妇打算怎么个作死法儿。” 看着神情愤愤的赵暖晴，霍启明就觉得心尖尖上有个地方被一只看不见的小手轻轻地挠了一下，让他又痒又麻，但又觉得有点舒坦。他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不去，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被霍启明的笑晃了一下眼，赵暖晴脸红红的转过身，刚想说点什么，“啪啪”的拍门声又响了起来，“赵暖晴，你赶紧起来开门，没见过男人是怎么的？快出来呀！还有你，霍启明，天都大亮了还猫在炕上，要不要脸了你们还，快点出来说清楚，你们昨天到底把我儿子怎么了？他到现在还不醒，一对烂心烂肝的黑心玩意儿······” 任是谁一大清早的被人吵醒都不会高兴，更何况还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赵暖晴走到门边“刷”的一声拉开门，没等杨金花反应过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她可没收着力气，杨金花一百五十多斤的一个人被她踹得飞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两米开外的地上，差点没摔得吐了血。 “吵什么吵，大清早的不消停，你是想干什么？”赵暖晴好整以暇的收回腿，拍了拍衣摆，抚弄着袖子淡淡地问道。 杨金花他们的房间是南边的厢房，跟老三霍启言家在一排上，古代的房子修的再结实它隔音效果也不会太好，杨金花又是个大嗓门儿，昨天霍子澜回到家后一直都没醒，她就一直没闲着的叫唤了差不多整整一夜，弄得霍启言夫妻俩也没睡好觉，心里怨气可不小，见她来找赵暖晴的麻烦，就跟着过来看了。 眼见着赵暖晴一脚把杨金花踹开，霍启言这个老霍家脾气最暴躁的人就受不了了。 从他小时候开始。他的娘亲刘氏就一直对他说，只有大哥、二哥是他的亲兄弟，是跟他一条心的，别人就算对他好也是假的。 说得多了，霍启言就记在了心里，因此他从小就特别护着两个哥哥，为了他们没少跟村里的孩子打架。等他的两个哥哥都成亲后，他就自动的把两个嫂子也纳入了他的保护圈。而杨金花生了目前老霍家唯一的孙辈儿，那就更是全家人的眼珠子了。 这次看到杨金花被赵暖晴踹得直翻白眼儿，那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他媳妇儿使上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把他拽住，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气势汹汹的去找赵暖晴的麻烦。 “人家都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怎么着，你们家这是倒过来了？霍启泽呢？又躲哪去了？她老婆让我打了，他不来出头，反而是你这个小叔子过来找我麻烦，怎么着？你们俩有点儿什么事儿啊？还是说你们就真的这么兄友弟恭啊？”赵暖晴眼皮都没抬一下的说道。泼脏水谁还不会了？ 刚刚从剧痛中缓过来的杨金花听到赵暖晴的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她紧紧地咬着牙关，恨恨的盯着赵暖晴。 “臭娘儿们，你说什么？”霍启言当时就炸了，冲过来对着赵暖晴的脸就是一拳。 “切！”一看这霍启言打架凭的就只是一身蛮力，招式那是一点没有，但就他引以为傲的这一身力气在赵暖晴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随便一个身体强化的异能者也比他强啊！ 于是，霍启明都没看到赵暖晴怎么动，就觉得自己一拳打空了，然后胸口一阵剧痛，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了离杨金花不远的地上。 这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的去看赵暖晴，看到她还好好的站在屋门口，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他，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平时沉默寡言又好欺负的堂嫂，而是一个浑身浴血的冷面杀神，顿时冷汗就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裳。 “现在能听我说话了么？”赵暖晴面无表情的问他。 霍启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就说说吧，她是怎么回事儿啊？”赵暖晴用下巴点了一下杨金花。 “她······”霍启言张口结舌，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地看到杨金花挨打就跳了出来。 “怎么？你不知道？”赵暖晴从来就没没对霍启言的脑回路抱过希望，见他一脸懵的样子也不觉得意外，“那你这么急着冲过来找打，图的是什么？该不会是我刚才猜对了，你们真的有点儿什么？” “你胡说，那是我二嫂，我怎么会跟她有什么？”霍启言听了赵暖晴的话心里一激灵，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看着搀扶着霍启言的赵玲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赵暖晴的嘴角挑起一个愉悦的笑容。霍启言啊霍启言，你就只记得杨金花是你二嫂，可你不记得你自己也是有老婆的人么？我是该说你蠢啊还是说你蠢啊？ “赵暖晴，你这个毒妇，害了我的子澜还不够，还空口白牙的污蔑我跟小叔子，你早晚不得好死。”见霍启言的战斗力明显降到了负数，杨金花愤愤的开口骂道。 “是么？”赵暖晴掏了掏耳朵，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走到杨金花跟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声音轻灵好听：“我得不得好死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你可得记着几件事儿，第一，你儿子不是我害的；第二，下次你再骂我或者我男人或者我儿子，你信不信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信吗？” “我呸，你说子澜不是你害的，那他到现在都还没醒是因为什么？”杨金花用力一扭头，把下巴从赵暖晴手里挣脱出来，用力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紧紧地盯着她，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也想知道啊！子辰也睡到现在了，他也没醒呢！”赵暖晴在衣袖上用力擦了擦刚才捏过杨金花下巴的手指，“这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害你儿子的人，反而来我这个他的救命恩人这里撒泼，你自己说说，我打你冤枉你了吗？” 她的声音特别轻，但听在杨金花耳朵里硬是听出了千钧的重量，“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赵暖晴站起身，两手互相拍了拍，扭头走了。 第四十三章 表白喽 赵暖晴走了，杨金花仍旧半趴在地上，她紧紧盯着赵暖晴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直到霍启泽过来把她扶起来，她都没有说一个字。 “那个，他娘啊，要不咱们还是给子澜把赵大伯请来看看吧！”霍启泽小心翼翼地看着杨金花的脸色说道。 “嗯，去吧！”眼睛不错珠的盯着霍启泽看了一会儿，杨金花才点了点头应下来，之后又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霍启泽明显感觉到她不对劲儿了，但儿子那里情况还不清楚，他也只能把这种感觉强压下去，扶着杨金花回到屋里，让她躺在儿子旁边，自己转身请赵大伯去了。 跟他们屋里凝重的气氛不同，赵暖晴一回到房间，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她露出了相似度极高的笑容。 “娘亲，你可真厉害！”霍子辰星星眼的看着她，霍启明也对她伸出了大拇指。 “不会觉得我做的过分吗？”赵暖晴看着霍启明问道。 “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霍启明笑眯眯的回答。 又被笑容晃了眼的赵暖晴按捺住砰砰跳的小心脏，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收拾收拾我们今天去镇上吧！总要做个样子不是？” 霍启明感觉出了她的躲避，怔愣一下之后笑得更欢了，霍子辰无语的围观了他爹撩拨他娘的全程，冲天翻了个白眼儿。 赵大伯来的很快，不过结果却不能让杨金花以及霍启泽满意，因为他诊断的结果居然是霍子澜的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他只是在睡觉。 谁家孩子睡觉被折腾来折腾去都不醒啊？更不用说四下里还这么吵。于是赵大伯离开霍家的时候又一次发誓，他下次绝对不会再给这家人看病了，不但收不到钱，还得了一顿埋怨，走的时候都没个人出来送送。 “霍子澜是怎么回事？”不要说是心思缜密的霍启明，就连大大咧咧的赵暖晴也察觉出了不对来，霍子澜是跟霍子辰一块儿被方淑萍骗去了神庙的，没道理他一直昏睡不醒，霍子辰却活蹦乱跳的。 “爷爷说他太吵了，让他睡个几天。”霍子辰回答。 “睡个几天？不会出问题吗？”就算是大人，不吃不喝的睡上好几天身体也受不了啊，霍子澜可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呢！ “娘亲，他之前整天欺负我，还骂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霍子辰低着头，有些不高兴的说。 “呃……”赵暖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万一以后霍子澜身体出现个不好，老霍家一家人会如何的讹上他们一家，只能换了个说法，“他欺负你，你自己亲自去打回来不是更好吗？” “可是娘亲，我打不过他。”霍子辰对他现在这副小身板也很郁闷。 “这没事儿，以后多吃点好东西，长得壮壮的，娘亲再教你两手，分分钟就能把那胖小子打趴下。”赵暖晴说得豪气万丈，没注意到旁边的霍启明听到那个分分钟之后闪了闪的眼神儿。 “那好吧！娘亲你说话可要算数。”霍子辰听了双眼一亮，赶紧跟赵暖晴要保证。他现在做梦都想恢复上辈子的体格。 赵暖晴并不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他你想得太多了。 “现在可以说了么？” “爷爷说霍子澜今天中午就会醒了。” “不是说要睡上几天吗？” “嗯……嗯……，”吭哧了半天，霍子辰才极小声地说：“那是我希望的。” “你这孩子！”赵暖晴总算松了一口气，伸手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 虽然像早上那样把杨金花踹一脚挺过瘾，但这事儿并不能多做，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她被逼急了，次数太多的话她的暴力可就要跟杨金花的滚刀肉一样声名远播了。 “好了，估计明天村里就要开始农忙了，到时候柱子爷爷可没空赶车去镇上了。”霍启明等他们娘儿俩聊完了才开口提醒道。 “对呀！就算不能分家，咱家要买的东西也不少，快快快，我们快走吧！”赵暖晴跳起来说道。 “不用那么急，再说这事儿也不能声张，还是说你打算带着启泽他们家一块儿去？”霍启明淡淡的丢了这么一句过来，当时就止住了赵暖晴的雀跃。 等他们一家人像做贼一样的坐上柱子爷爷的牛车，赵暖晴才深深地嘘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子。 “你是在怕什么？”霍启明轻笑一声问她。 “你不怕，还不是你说的不能声张？”赵暖晴白了他一眼，想想刚才自己做贼一样的动作，也绷不住乐了。 到了镇子上，跟柱子爷爷约好了回去的时间，一家三口开始到处闲逛。买齐了一家三口的衣服和被褥这些必需品以外，赵暖晴几乎是逛到哪儿买到哪儿，各种粗粮细粮，油盐酱醋、霍启明的笔墨纸砚、霍子辰的玩具，还有赵暖晴的胭脂水粉，全都是霍启明付的钱。 赵暖晴随着他掏钱的动作，眼睛越瞪越大，在他又打算买下一个雕花的精致头梳时，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他拽离了摊子，走出老远后问他：“你这钱哪来的？” 想起最开始收拾屋子时看到的原主和小包子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炕上铺着的又破又硬的被褥，还有她们母子俩饿得骨瘦如柴的身体，之前对眼前这个男人升起的好感荡然无存。 “我爹娘给我留下的。”看出了赵暖晴脸色不善，霍启明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霍子辰倒是多少能明白一些赵暖晴的心情，因为他现在也挺不是滋味的。在大历朝，兵役是可以用钱来抵的，只是比较贵，一个人要十两银子，但看他爹刚才花钱的样子，手里的钱肯定不会少，要是当初能对他稍微上些心，他就不会被改了年纪送上战场了。 想起那些年九死一生的经历，霍子辰也不想给爹爹提醒了，就让娘亲生他的气好了。 “你叔叔婶婶不知道？” “嗯，我没跟他们说，这本来是我给明年院试准备的，他们并不情愿供我读书。” “那你今天把钱都花了，明年的院试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还有娘子你吗？我以后大概要靠你养了。”霍启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雀跃，好像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以前你怎么没给我们母子花钱？”赵暖晴问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矫情。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她可没少吐槽那些穿越女，整天纠结着男主爱的究竟是原主还是她。没想到现在轮到她了，这事儿还真特么的貌似挺影响心情。 霍启明：“……”这就是个送命题吧？无论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对啊！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好办法，霍启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实话实说了：“我以前对你不上心，自然不会关心你的生活，就想着等我考上功名把你和子辰接到身边来，供你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那现在呢？” “这次我回来后发现你变得鲜活了许多，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打算好好跟你过日子。” 赵暖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不是他在对她表白啊？ 第四十四章 又掉了一层马甲 霍子辰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爹这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吗？这么肉麻的话他也能说出口。难怪上辈子的他只能娶个悍妇，能跟他对打，胜率还不低的那种。 想到那个胖乎乎的姑娘扬着手里的鞭子，对他笑得一脸得意，他就觉得心里有些痒痒。不过现在那人还是一个只会吃和睡的小婴儿吧！镇国公惆怅的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暖晴和霍启明之间的气氛很奇怪，既甜蜜又尴尬，直到他们带着买的一大堆东西回到柱子爷爷的牛车上，才有所好转，至少他们俩可以正常聊天了。 回到霍家，一开门迎接他们的就是刘氏那张拉得老长的那张老脸，本来看到他们就想说的话在看到牛车上的东西后，居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然后在脸上堆了一丝生硬的笑容出来。 “启明啊，家里吃的用的什么都有，你钱要省着一些，明年就要参加院试了，花销还大着呢！”刘氏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框子里的一匹天青色的布匹，嘴里还念叨着：“这个颜色也太不禁脏了，给你三个弟弟就是浪费，还是给你叔叔留着做衣服吧！” “嗖”的一下，在刘氏的手摸上布匹的前一个刹那，赵暖晴把整框布料、被褥、针线什么的从牛车上搬了下来，让刘氏摸了个空。 她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刘氏，“婶婶，你可说错了，这些东西可没有一样是给你的。叔叔缺做衣服的布料啊，你还是让你儿子给他买去吧！” “这是我侄儿孝敬给我的，有你这小贱蹄子什么事儿？”刘氏胸有成竹的说。 “你侄儿孝敬你呀？那他花自己的钱啊！这些东西可都是用我的钱买回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家是断子绝孙了吗？居然要隔房的侄子孝敬，这可真是啊！啧啧啧！”赵暖晴啧啧有声的说着，生生把刘氏气了个倒仰。 “诶诶诶，你可别晕哈！我的钱都用来买东西了，可没钱给你请大夫。”看到刘氏打算往地上倒去，赵暖晴先她一步说道。 “启明，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儿欺负我呀？就算我不是你娘，但你好歹也是我拉扯大的，我……” “老太太，您呢，就在这儿慢慢跟您的好侄子告状，我呢，要搬我的东西了。”说完，也不等刘氏说什么，一手一只拎起装东西的筐摇曳生姿的回了屋。 “启明，你看看她，她……” “婶婶，这些东西确实是用暖晴的钱买的，她这两天上山采了几株药材，卖了之后才有钱买了点吃的和用的。今天胡大夫说子辰和暖晴全都身子亏损得厉害，再不好好补补就要影响寿数了，所以婶婶，你要孝敬的话还是等我以后有钱了吧，好吗？”霍启明神情低落的对刘氏说。 屋里的赵暖晴几乎要用拳头堵着自己的嘴才能不笑出声来，她现在才发现，这人也不傻嘛，那只是为什么对原主不闻不问呢？ 想起他说过原本他是打算好吃好喝供原主一辈子的，结果却被穿过来的她吸引了注意力，萌生了想要好好跟她过日子的想法，有这种可能那吗？ 在末世的时候，赵暖晴看过了太多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男女，这也导致她无论对谁，都始终不能完全交付自己的信任。上辈子临死前看到的队友眼里那贪婪、快意的扭曲神色始终是她的噩梦。 推门进来的霍启明看到的就是赵暖晴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苦恼模样，他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断她的思绪。 “在想什么？这里都要打出一个结来了。”霍启明半开玩笑半试探的把手指按在了她的眉心处，轻轻揉了起来。 他的神色十分温柔，看向她的目光里混合着喜爱、宠溺、温柔，还带着一丝隐藏很深的担忧。 “嗯，我……我……”腹稿都打好了，但是对着霍启明充满期待和喜悦的眼神，赵暖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而这次霍启明难得的情商在线，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无论想做什么都行。” “我……其实我……能、能治好山上那人的病。”也许是气氛太过温馨，也许是霍启明的话让她动容，也许是她的一颗心孤单了太久。就在刚才那一刻，她做出了决定。 就试试吧！要是霍启明通过了她的考验，给予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那她就把空间的事情告诉他；要是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后背叛了她，那她也有足够的本事弄死他。 想开之后，赵暖晴突然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她对霍启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能治好那人的病。” “怎么治？”霍启明显然没弄明白为什么就转了个身功夫，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和一身戾气，变得平和起来。不过这并不妨碍霍启明的心情飞扬起来，无论怎样，双向奔赴的感情总要比他一厢情愿要好上许多的。 “我有药，但光有药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辅助很多医疗手段。但是、但是这些东西在现在看来是很惊世骇俗的。我不确定那人会不会愿意让我采用这些医疗手段，还有治好他后他会不会转手就把我给卖了。” “能先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医疗手段吗？”霍启明觉得，现在离揭晓自己之前的猜测的时候到了。 “点滴。”赵暖晴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 “想做就去做吧！不做的话你一定会后悔。”霍启明对赵暖晴说。 “可我……我又怕我做了之后会后悔，还会害了你和子辰。”这就是赵暖晴纠结的地方了，单是她一个人的话，再不济她还能躲空间里，大不了一辈子不出来了，可他们父子俩要怎么办呢？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那惊世骇俗的医疗手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好！”赵暖晴掷地有声地回了一个字。 “明天你给我打下手吧。”既然亲手扒掉了一层马甲，那不妨就多付出几分信任吧！ “好！”霍启明听说过点滴，那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治疗方法，据说是通过一根针把药液直接通进病人的血液里，能够快速的让药液的有效成分更快的参与到病人的代谢中。 不过在星际，每个人一出生就要检测各项身体指标，然后按照检测结果对新生儿进行改造，力求新生儿各项身体指标都能达到a级标准。 第四十五章 夜里的凶案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过……”赵暖晴又犹豫了，对上霍启明询问的眼神儿，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说道：“我能跟你说的肯定会说，但不能说的你能不能不要问我？”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答，赵暖晴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 蓦地，一声轻笑传来，“你这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见赵暖晴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霍启明认真的对她说：“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够信任我，这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用来让你了解我。” “但是、但是我要是一辈子都不想说呢？”赵暖晴咬着嘴唇，固执的看着霍启明。 “傻瓜，”霍启明伸手在赵暖晴的头上揉了揉，“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不说也没有关系。” 看着她有些动容的神情，他又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但是你不跟我说就也不能跟别人说，儿子也不行。” 赵暖晴听了心里有些暖，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顶着一张神仙颜值的男人光明正大的跟儿子争宠也是没谁了。不过不得不说，这倒是极大程度的缓解了赵暖晴的不自在。 “那我们今晚就去？” “暖晴很想拜他当老师？” “怎么可能？我连他都会些什么都不知道，拜什么师啊？我就是觉得子辰好像很喜欢他。” “那行，我们今晚就去。”霍启明听到她这么回答，心里舒服了，心满意足的应了她的要求。 “等子辰睡了，咱们悄悄的去？”霍启明问。 “不好吧，万一子辰半夜醒了，找不到我们，他会害怕的。”赵暖晴不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带着他吧？” “那就等他醒了问问他，看他是想跟着我们还是自己看家。” 看着赵暖晴理所当然的神色，霍启明明智的把反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在他看来，三岁的小孩子不都应该是父母说什么就听什么吗？哪里就需要问他的意见了。 “不用问了，我就留在家里看家。”霍子辰的小奶音儿闷闷的传来。 他其实早就醒了，但爹娘一直当他不存在一样的互撩，他也只好装作还睡着。至于他们说的什么秘密呀、信任啊什么的，通通都被他归于情趣范畴，也当成了撩对方的一种方式了。 “那好，等你睡着了以后我跟你爹再去，你放心，天亮以前我们肯定会回来的。要是我们不在的时候有人来你也不用理会，咱房间的门还是挺结实的。” 霍子辰看了他爹一眼，在看到他嘴角刚刚停止的抽动后，什么都没说的低下了头。好吧！娘亲最大！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霍家是不可能给他们留饭的。他们一家三口只能简单的吃了点从镇上买的点心，绵软的白糖糕、酥脆的炸面叶、甜丝丝的果铺，让已经八年没吃过零食的赵暖晴满足的眯起了双眼。 霍启明看着跟个小猫咪一样的媳妇儿，心里觉得又酸又软，想当初他刚穿到这个世界时，唯一满意的就是吃进嘴里的食物，比起一点味道都没有的营养液来不要好吃太多。 晚上霍家的晚饭又是千篇一律的高粱米稀饭，是名副其实的稀饭，稀得都能照得出人影来，而且还带着一股刷锅水的味道。 自从赵暖晴“凶悍”的教训过杨金花之后，霍家再没人敢来使唤她做家务，现在霍家煮饭的正是以前两手不沾阳春水的霍明霞。 一心想嫁个好人家的霍明霞，平日里可是极为看重自己的脸和手的，这还没做几顿呢，她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粗糙了许多。以前没事儿的时候，她不是没看见过家里三个嫂子和赵暖晴的手，当然万分不希望自己的手也变成那样。 但是这次是她爹发话让她也学着做做家务，她是半点都不敢推辞的。自从她爹伤了那个地方之后，她就觉得她爹变了很多，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仿佛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吐着信子准备着咬人。 不过上有政策，下肯定就有对策。霍明霞想出来的对策就是尽可量的把饭往难吃里煮，等大家都受不了她煮的饭了，自然就用不到她了。 于是乎，霍家的饭桌上稀饭里带着刷锅水味、青菜里带着泔水味、饼子馒头里带着霉味就成了常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霍启明一家如今肚子里已经不缺食物了，对这桌堪称“丧心病狂”的晚餐也就没有多大兴趣，意思意思的喝了半碗稀饭就下了饭桌，回屋里吃补给去了，对于窗外刘氏和霍明霞含沙射影的说辞根本就不屑一顾，你爱说就说去，反正没有指名道姓，我就当你是在说别人了，如今赵暖晴的心态甚好。 是夜，万籁俱寂的时候，霍启明和赵暖晴悄悄从后窗户离开了。 夜里的树林格外的阴森恐怖，在月光的照射下，每一丝夜风吹起的树叶都能给人带来极为丰富的联想。饶是赵暖晴在末世跟变异植物打了八年交道，在看到神庙的屋顶时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但当她跟霍启明走到神庙大殿时，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因为她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虽然极淡，但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闻错。 “怎么了？”霍启明没有她那么敏锐的五感，但看了她那个样子也难免跟着紧张了起来，凑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被霍启明嘴里的热气吹得耳垂儿痒痒，赵暖晴的脸红了红，心也不受控制的跳得快起来，不过很快她又把心神稳定住，这里可不是想这些旖旎心思的时候，周围的情况还不明朗呢！ 两人悄无声息的从佛像旁边绕到后门处，结果发现原本只有一个破洞的大门被破开了，一扇已经碎裂的门板就躺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这下不用赵暖晴说，霍启明也知道是出事了。 “怎么办？”自己的武力值是个什么样，霍启明心里还是有谱的，所以这种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把主动权送到了赵暖晴手里。 “过去看看。”虽然这里血腥味更加浓郁了一些，但直觉告诉赵暖晴，前方并没有什么危险。 “好！”霍启明握住了赵暖晴的手，跟她并排着站到了一起。 赵暖晴低头看了看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拉着他抬脚往前面的木屋走去。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重，他们的脚步也就越慢，当走到之前的栅栏门前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月光下，原本整洁的小院早已面目全非，木质小屋也塌了一半，之前那个轮椅人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一头白发盖住了他的脸，掉了一个轮子的轮椅歪倒在一边，离他不远处，躺着那个黑衣人，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那一身黑衣看起来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血给浸透了。 除了他们俩人之外，这里并没有别人，很显然的，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人已经离开了。 血液还没有凝固，说明他受伤的时间就在前不久，就算他命大没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还有那个轮椅人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第四十六章 居然还有个孩子啊 霍启明和赵暖晴都不是没见过血的人，吃惊过后立刻就快速走到那两个人跟前，检查他们是不是还有生命体征。 那个黑衣人受伤太重，已经昏迷了，倒是那个病歪歪的轮椅人，还保留着一丝清明，在看清来的人是赵暖晴后，吃力的伸出手，指着院子角落的那口已经翻倒在地上并且缺了一块的水缸，嘴唇翕动着，赵暖晴趴在他嘴边，勉强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说：“里、里面······还······还······” 话还没说完，他脑袋一歪，彻底昏迷了过去。 “水缸？里面、还？还什么？”赵暖晴彻底糊涂了，她先是粗略的检查了一下那人，发现他浑身上下连个伤口都没有，她又摸了摸他的胸口，发现心脏还在跳动，就是有些微弱，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于是她把他慢慢的放到地上，走到了那个水缸跟前，绕着它走了两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暖晴，你快来。”霍启明检查完黑衣人的情况，发现他虽然全身都是伤，但都不严重，不过他的左臂从肩膀处被人齐根斩断，他身上大部分的血液都是这里流出来的，现在都还没止住，要是再不止血的话，估计他就要不行了。 “怎么了？”赵暖晴快步走到他们跟前，蹲下身去看了看，得出了跟霍启明一样的结论，“他现在不能移动，必须先止血······” 说到这里赵暖晴犹豫了，她空间里有止血药和绷带，也有抗生素和消炎药，但这个人跟她非亲非故，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险。 “暖晴，他快不行了。”霍启明理解赵暖晴的犹豫，但他同样也了解她的善良，要是这个人因为他们俩的不作为死了，那赵暖晴这一辈子估计都会快乐不起来。 其实霍启明想的有点多，在末世赵暖晴不止一次看到有人类死在她面前了，她的善良早就泯灭在了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和背叛之中了。 她想救眼前这两个人的初衷，完全是因为她知道这两个人虽然隐居在这里，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但他们绝对有着不简单的背景。 而且据她观察，这两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正气，这是看不着摸不到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告诉她，他们绝对不会是反派大boss，反而很可能是能够带给她很大奖励的隐藏剧情。 不过误会总是很美好的，在霍启明怜惜又宠溺的眼神中，赵暖晴还是做出了赌一把的决定。 她快手快脚的把霍启明的外衣扒了下来，然后团成一团，贴着身体的那一面朝外，递给霍启明，“用力压住他的伤口，我去找工具和药品给他治伤。” 霍启明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动作快点。” 赵暖晴没说什么，转身奔进了塌掉了一半的木屋里，迅速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紧急救援医疗包，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了一袋葡萄糖溶液，抄起桌上的油灯快速的跑回了院子里。 刚要开始给黑衣人治伤，突然院子一角传出了一阵幼儿的呓语。 想起神庙的种种传说，再加上身处在这满是鲜血、还有个重伤员的地方，赵暖晴后背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霍启明身边靠了靠，眼睛紧盯着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小声问霍启明：“你刚才听到了没有？” 还没等霍启明回答，又有一阵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这次赵暖晴听出来了，这声音明显就是个小孩子发出的压抑的哭泣声，而且她很肯定这是个人类的小孩子。 既然是人类，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赵暖晴放下手里的东西，放轻了脚步往传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在院子的最角落里，地面上还有一个圆形的痕迹，好像那里曾经有很长时间都放着一个圆形的比较沉重的东西。 嗯？圆形？赵暖晴的目光往院子里那口破缸看过去，发现水缸的底部跟那痕迹的大小差不了多少，再联想到轮椅人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原来他说的不是“还”，而是“孩”啊！ 赵暖晴走上前，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发现那圆形的痕迹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个特别不起眼的小凸起，她试着走上前用力拉了拉，没拉动。 她又顺着各个方向试着往外推，果然在推到西边时，那个小凸起动了，连带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板子也跟着移了开来，露出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洞口，一架木梯架在洞口处，在漆黑的夜里，一道十分暗淡的光从里面射了出来，之前抽抽噎噎的声音更加清晰了，显然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里面有人？还是个孩子？”霍启明看着回来拿油灯的赵暖晴，不可思议的问道。 “还没看到，不过八九不离十。怎么样？这人还能等吗？” “应该可以，我觉得他的出血量在减少。” “那就行，我先下去看看。” “你小心。” “嗯，放心。”赵暖晴提着油灯走了，一边走一边从空间里拿出个打火机，把油灯给点燃。 听到那“呲儿”的一声金属摩擦声，霍启明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赵暖晴顺着梯子下到了地洞里，这过程中油灯一直燃烧的很稳定，火焰颜色也始终没变过。双脚落到地面上之后，赵暖晴才发现，这个地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快赶上地面上那座木屋的面积了，刚才那道光线之所以会显得暗淡，完全是因为光源离洞口太远了，而且半中间还有一堵半人高的泥墙挡在地道中间。 她绕过那半堵墙，看到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一些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玉石摆设，在博古架的最高处，摆放着一颗有她拳头那么大的珠子，散发着柔柔的白光。 旁边有一张尺寸夸张的矮床，只有不到她膝盖高，上面铺的是绫罗绸缎织就的被褥。 在离矮床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雪白的绸缎里衣，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坐在地上，显然那抽抽噎噎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此刻他正等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赵暖晴，嘴角一撇一撇的随时打算哭出来。 看到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赵暖晴的大脑其实是有一瞬间的空白的，尤其是看到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突然特别后悔刚才干嘛不让霍启明下来。 不过她的时间不多，不能浪费在这个地方，赵暖晴狠了狠心，走上前，不顾小孩子已经溢出唇角的哼唧声，从床上捞起一床锦被，结结实实的把小包子包起来绑在了背上。 都走到梯子边上了，赵暖晴突然又转身往回走去，她从博古架上随手抄起一块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木雕，冲着那个会发光的珠子丢了过去，就听“啪”的一声响，那个珠子就落在了赵暖晴的手里。 把珠子揣在胸前，她这才攀着梯子带着小包子回到了地面上。 第四十七章 治伤、救人 回到霍启明身边，赵暖晴背后的小包子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兴奋地叫道：“爹爹，风叔叔。” 然而一个晕着，一个失血过多快要没命了，谁都没能应他。又叫了两声之后仍然没得到回应，小包子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传出了老远。 赵暖晴赶忙把他放下来抱进怀里，手有意无意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虽然刚才对这一家人行凶的人暂时离开了，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她自保是足够的，再加上一个霍启明也没问题，但这里这些人她肯定是顾不过来的。 单看刚才这两个人把小包子藏得那么严实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很重要，重要到这两人都能为了他豁出自己的命去，所以无论如何，赵暖晴都不愿意把那些人再招来。 当然还有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原因，那就是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午夜时分，到处乌漆麻黑的，小孩子的哭声什么的实在是太能渲染恐怖气氛了，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汗毛已经全体起立了。 “乖孩子，不哭不哭，你爹爹在呢！你乖乖的等着，姨姨这就去救他，好不好？”赵暖晴也管不了他能不能听懂了，就只温声细语的抱着他轻轻地晃动着，还在地上踱起了步子。 也许是她的怀抱太温暖，也许是在她身上没感觉到恶意，总之被她这么哄了几句之后，小包子终于慢慢的不哭了，只是瞪着两只还噙着两包眼泪的大眼睛盯着她看，偶尔还打一两个哭嗝儿。 “暖晴，这人快要不行了。”霍启明见赵暖晴哄好了大哭的小包子，才开口说道，实在是他手底下这人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好，呼吸越来越微弱，脸上也覆了一层死灰色，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个大错，他之所以流血越来越少，不是因为被他压迫的有了效果，而是他身上的血已经差不多要流干了。 “我现在要给你爹爹治伤，你乖乖的跟叔叔待会儿，好不好？”赵暖晴一边跟小包子说话，一边迅速在脑海里思考待会儿要给他治伤的过程。 小包子仍旧盯着她没说话，但在赵暖晴把他送到霍启明怀里的时候，他没有哭闹，尽管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反抗，就那么乖乖的窝在了霍启明怀里，要哭不哭的盯着她看，可怜极了。 赵暖晴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哄包子的时候，她迅速拿过医疗包，摊开无菌布，又把黑衣人受伤的肩膀挪到无菌布上，然后才从怀里拿出那颗大珠子放在旁边，没条件给手消毒了，她多套了一双无菌手套，这才拿开了用来给他的伤口压迫止血用的霍启明的外衫。 处理这种伤口赵暖晴还是比较拿手的，在末世，经常会遇上队友被丧尸抓伤了胳膊或者手的情况，为了不被病毒感染变成丧尸，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斩断自己被抓伤的那部分肢体。 作为小队里的移动仓库，纯粹的非战斗人员，赵暖晴被迫接手了队里外科医生的工作，好几年的时间足够她练出一身高超的截肢技术来了。 有条不紊又十分迅速的处理好了黑衣人的伤口，又给他注射了两支抗生素，再灌了两袋子的葡萄糖，顺带着把他身上其他的伤口也该缝的缝，该包扎的包扎，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外伤肯定是没问题，至于他能不能活，还是要看老天给不给他命了。 相对来讲那个轮椅人就有些麻烦，赵暖晴会做外科手术，不代表她就是个医生，起码她就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昏迷。 “他怎么办？”赵暖晴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指了指轮椅人问霍启明。 “他为什么会昏迷？”跟赵暖晴比起来，霍启明更加手残。在他的第一世，无论受了什么伤，只要用治疗仪照射上一段时间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就算严重一些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往医疗舱里一躺，出来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而他的第二世，中医这个博大精深的职业他更是连边都没沾过。 “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给他们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其他的咱们也做不了了吧！”赵暖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心累的在霍启明旁边坐了下来。 原本老实的窝在霍启明怀里的小包子看她闲了下来，立马手脚并用的往她怀里爬，霍启明抱都抱不住，只好把他送进她怀里，结果他毫不客气的自己找了个姿势，躺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就那么睡了过去。 “嘿，他怎么就认上我了？”赵暖晴抱着怀里热乎乎、软绵绵的小包子，口是心非的抱怨着。 “可能是你像他娘吧！”霍启明不怎么走心的回答。 “切！”赵暖晴送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给他，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还有两个昏迷的院子主人，又开始发愁，“现在要怎么办？” “要是天亮的时候他们还醒不过来，也就只能带回家了吧！是不是还要找赵大伯给他们看看啊！”霍启明其实一点不愿意惹上这种麻烦，但那是两条人命，总不能他们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吧！ “你疯了吧？”赵暖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是生怕没人知道是我们多管了闲事是吧？还带回家、还找赵大伯。” “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我们把他们移到那个地道里去吧！那里挺干净的，也隐蔽，咱们走的时候把那里恢复原样，等明天晚上咱俩再过来看他们的情况。”赵暖晴跟星际上将的觉悟比起来是差很多的，她最先考虑的还是自家人的安全，再大的boss现在也是两个麻烦，还不值得她赌上全家人的命。 霍启明虽然不甘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只希望这两人中能有一个在天亮之前醒过来。 也许老天这次真的站在了他们这一边，没过一会儿，那个轮椅人就悠悠醒转了。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兴许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一股霸道的杀气骤然在他身边聚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赵暖晴几乎是同时就感觉到了，立刻不满地开口说道，“好歹我们也是冒着危险救了你们，你这是要恩将仇报？” 听到她说话，轮椅人本能地看了过来，那眼神就像是两柄利剑，还是干将莫邪那个级别的。就是赵暖晴都被他看得一哆嗦，险些把刚才给黑衣人治伤用的手术刀丢过去。 “抱歉！”看清了赵暖晴他们，轮椅人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就散了，整个人也萎靡的瘫软在了地上，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张嘴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看那阵势，他是恨不得把肺从嘴里咳出来才好。 第四十八章 木屋的伪装 “你没事儿吧？”霍启明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手法笨拙的给他揉着前胸，等他的咳嗽稍微缓和了一些，才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儿，死不了。”轮椅人浑不在意的伸手抹了抹嘴角咳出来的血沫子，看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目光带着难掩的哀伤，声音极轻地问道：“他死了，对吗？” “没有，暖晴已经把伤口给他包扎好了，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霍启明这倒是没瞎说，现在黑衣人的呼吸明显比之前有力了不少，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但已经没有那种死人一样的灰色了。但流了那么多的血，他也应该没那么快醒来。 “如此就多谢了！”很显然轮椅人把他的话当成了是安慰。那人受伤有多重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还活的下来呢？ “这些话就别说了，现在你先说说看，你们还有没有别的落脚的地方，我们送你们过去，天快亮了，我们得回去了，昨夜我们是偷着过来的，孩子都扔家里了。”赵暖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实不相瞒，我们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普天之下再无我们的容身之处了。”轮椅人神色黯淡的说道。 “你们到底是惹上谁了？”赵暖晴皱着眉头问。 轮椅人淡淡的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样吧！我知道山上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们暂时容身，我们趁着现在先把你们送过去，至于生活物资等明天白天我去给你们送一些，你看行吗？”霍启明说道。 他这话确实不是胡说，这个地方还是原主记忆里他爹带他去的，只有他们父子知道的地方。后来他爹娘过世，家里又搬来了他一点都不熟悉的叔叔婶婶，还是小小一只的他有时候就会偷偷地去那里呆上一会儿，哭一场，想念一下自己的爹娘。 但上辈子他穿过来之后却是一次都没去过那个小山谷，如今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被别人发现。可是轮椅人说他们没地方去，贸然带他们回村里也不现实，他这才想起了那个地方。 “只是那里临近深山，离这里还有不算短的一段距离。”霍启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要把这一残一伤一小孩送到那个地方去对他们来讲难度貌似有些大了。 本来听他说完轮椅人眼里也是一亮，但想起眼前自己这边的状况又低落了下来。他其实两腿是能走路的，只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不能劳累，因此平时日常生活都是坐轮椅上，但阿风还昏迷着，他的轮椅又被毁，这就有些困难了。 “多谢贤伉俪对我们伸出援手，但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就不麻烦你们了。”轮椅人说着从地上站起身，站稳后对他们躬身一揖，虽然行的是个大礼，但仍然无损他浑然天成的贵气，霍启明往旁边让了让，没受他的礼，只是看他的目光复杂了几分。 “你能走路啊？能走多远？”赵暖晴倒是没觉得意外，本来她就猜到了这俩人身份不简单，现在看他能自己站起来，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情况，出声问道。 “我倒是能走，无非是速度慢了一些，但我不能把阿风丢下，所以贤伉俪的好意我们注定是要辜负了。” “你能走就行了，走累了就让我相公扶着你，至于他，还有你这个大宝贝，”赵暖晴用下巴点了点黑衣人，又掂了掂怀里的小包子，“交给我好了，我都能给你带走，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着的，赶快去收拾好，我把这里伪装一下咱们就出发。” “好，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到封某的地方，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轮椅人也十分干脆，说完然后就毫不拖泥带水的走进了半塌的木屋里。 “你先帮我抱着这小子，我把这里伪装一下，”赵暖晴说着目光就开始四下里逡巡。 伪装现场这种东西是难不倒她的，她的变异空间暴露之后，曾经有很多人打过她异能核的主意，那段时间是她过得最艰难的时候，每天不是在逃亡就是在准备逃亡，每离开一个地方都要仔细清扫自己在那里待过的痕迹，她觉得就算这家人的仇家再厉害，应该也不会厉害过末世的那些异能者了吧！ 等她都计划的差不多了，才发现霍启明从轮椅人进屋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石化状态，一动都没动。 “你怎么回事儿？”赵暖晴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快点帮我抱会儿孩子，天就快亮了。” “啊？哦、哦，好，我知道了。”霍启明终于从走神状态恢复正常，伸手接过睡得正香的小包子。 “你怎么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还是赵暖晴第一次看到霍启明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等回去了再说，我们先尽快离开这里。” 当轮椅人背着一个不算小的包袱走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都认不出这个他生活了不短时间的小院子了，这里在之前的打斗中毁了大半他是知道的，但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只收拾了个行李的功夫，这里就变成了破败不堪的鬼宅了呢？ 原本藤蔓缠绕的竹编院墙以一种诡异的“之”字形半塌半立着，塌掉的木屋拆下来的木板零零碎碎的丢在地上，通往木屋的地上蜿蜒着血迹拖拽的痕迹，撕得条条缕缕的布条有的挂在竹枝或者藤蔓上，还有的就扔在地上，一阵风吹过，卷曲成各种样子，旁边还零散分布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血手印。 “这、这是你们弄的？”轮椅人略艰难的问道。 “没有们，是暖晴自己弄的。”霍启明脸色同样复杂的说道，但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之前随意了。 “咳咳、那个，我们要怎么过去？”轮椅人生硬的转变了话题，当然这也是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你跟着我相公，管好你自己就行，别的交给我。”赵暖晴刚才已经把小包子重新打包好背在了后背上，然后双手穿过黑衣人的肩膀和膝盖弯，轻轻松松给他来了个公主抱，站起身后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走吧！” “咳咳，那我们就走吧！”轮椅人干咳两声，转过身背对着赵暖晴，率先出了院子。 虽然他今晚先是发病，又经过了一轮刺杀，本来应该身心俱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觉得心情还不错，尤其是当看到那么大一只的阿风被一个体格娇小、身材干瘦的女人公主抱的时候，他嘴角的弧度根本压都压不下来，也不知道等阿风醒来知道这一茬后会是怎么个心情。 等他们一行几人都出了院子，赵暖晴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后，长腿一扫，“啪”的一声，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栅栏门就四分五裂的躺平了。这下就算是个过路的也能知道，这里就是个凶案现场了。 为了照顾身体不好的轮椅人，他们走的速度并不快，当天色由浓黑转变为墨蓝之后，才总算进了深山的范围。赵暖晴走最后，霍启明走最前，轮椅人走中间，而他身上的包袱老早就到了霍启明的背上，不过就算是他没了负重，仍旧累得气喘吁吁，衣衫都快要湿透了。 第四十九章 把人藏在深山里 “还、还有多、多久才到啊？”在第n1次休息的时候，轮椅人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问道。 “快了，穿过这条小路，前面谷口就是了。”霍启明同样也累得不轻，原主这副身体可真是虚得要命，此刻的他万分怀念自己sss的体质。 “你们慢慢走着，我先过去看看。”三个人里最精神的就属赵暖晴了，她背着一个、抱着一个竟然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现在居然还可以去探路，这份体力让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愧不如”和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 赵暖晴抱着黑衣人阿风加快脚步顺着这段狭窄的山路往前走去，一路上她故意将脚步踩得重了些，这样一来万一这里有蛇的话也可以被她惊走。 走了大概有五百米，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目之所及再不是怪石林立的荒山，而是一个小型的山谷，刚刚进入五月的天气，外面的树木还刚刚长满绿叶，只有很少的一些果树结出了果实，但这里到处都能看到浓郁茂密的树木，地上五颜六色的开满了鲜艳的小花儿，一些树上还挂上了拳头大小的青色的果子。 赵暖晴深吸了一口气，清甜甘美的气息一下子通过鼻腔填满了肺部，说不出的心旷神怡，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甚至萌生了就在这里盖座房子安家落户的想法。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霍启明说的那个地方，赶紧先把这个阿风和轮椅人安置好。 地方很好找，就在山谷入口处的山壁上，离地面大概两米高处，一个手工编的草帘子突兀的挂在山壁上，从缝隙处隐约可见一个洞口。 挖洞的人很细心，在山壁上凿出了好几个能够落脚的小窝，有些地方还插着木质极为坚硬的木头条，方便人上下。 赵暖晴两只手都占着，只能用脚点着小窝窝，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山洞里并不潮，只是太久没人来过，有一股子腐朽的味道，里面那些简单的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清晰的脚印。 赵暖晴左右看了看，洞里有一个简单的石床，大概是霍启明的爹爹全手工制作的原因，显得非常的不规则，但面积挺大，并排睡上四五个成年人没有丝毫的问题。 不能把还在昏迷的阿风放在地上或者满是灰尘的床铺上，赵暖晴想了想从空间里弄了一个木箱出来，把他放在了箱盖上，虽然长度有点短，但总比直接放地上好多了。 洞外面到处都是树，赵暖晴随手折了两根带着叶子的大树枝，用它充当扫帚，三两下就把石床先扫干净了。 她不知道轮椅人那个大包里有没有铺盖，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个厚厚的草垫放在了床上。 这种草垫是植物系异能者手编的，用的草都是他们用自己的异能催生出来，然后请水系异能者把里面的水分抽离后才用的，这种草垫子很宣软，还不容易变形，非常适合流动性极强的末世。 为了让它看起来比较像是这里原装的，赵暖晴还把它两面都在满地的灰尘上反复摩擦了好几次，力求把它做脏、做旧。 等霍启明和轮椅人相互搀扶着爬上洞口时，洞里已经基本上清理干净了。 霍启明不动声色的在山洞里扫视了一圈，在看到那个明显是原主记忆里没有的草垫子和木头箱子时，眼神狠狠地闪了闪，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轮椅人并不知道这里原来都有什么，这一路都快要把他累死了，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腿挪到石床边，二话不说就躺了上去，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赵暖晴抽了抽嘴角，又把黑衣人给抱过去，放在了他身边，并且大力的推了推他，“你先别睡，我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们得走了。” “嗯，没事儿，你说，我听着呢！”轮椅人并没睁开眼睛，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醒着呢！ “行，那你记着点儿，他的伤口我是处理好了，但他失血太多，什么时候能醒还不好说，而且刚才我发现他已经有发热的迹象，要是他一直高热不退，你就把这药粉给他灌一包进去，等白天我再来看看，能记住吗？”看着他那昏昏欲睡的样子，赵暖晴其实是不太放心的。 “嗯，”事关阿风的命，轮椅人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我记住了。” “那好，要是你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好，这次真的要多谢贤伉俪了。” “行了，你好好休息。”赵暖晴说完看了看霍启明，示意他还有没有事情要补充，没有的话该走了。 霍启明摇了摇头，对轮椅人拱了拱手，“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赵暖晴差异的看他一眼，连敬语都用上了，他这是知道这三是什么人了？ 霍启明说完后就老僧入定一般，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神儿都没给她一个。 “德行！”赵暖晴嘀咕了一句，翻了个白眼，把背上睡着的小包子也放在床上，跟昏迷不醒的阿风并排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霍启明又看了轮椅人一眼，追赵暖晴走了。 等他们的脚步声完全听不到了，轮椅人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洞口的方向，好半天之后才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翻身去看阿风的情况。 赵暖晴说得没错，阿风果然已经高烧了起来，皮肤滚烫，因为失血而变得煞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 轮椅人想起赵暖晴说的话，不得不撑起疲惫的身体，从他带来的大包袱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水囊出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就着水把赵暖晴留在桌子上的纸包里的药粉喂进了阿风嘴里，之后再也支持不住，也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天已经蒙蒙亮了，赵暖晴惦记着家里的儿子，脚步走得飞快，霍启明在后面跟得十分辛苦。但知道赵暖晴在跟他生气，也没敢叫她等他。只是在又一次差点被树根绊个跟头之后，他也不得不开口了：“暖晴，你等等我行不行啊？” “啊？哦，对不住哈，我把你忘了！”其实赵暖晴也不是真的就生气了，但她对于霍启明的隐瞒心里有些不舒服，同时又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毕竟她隐瞒的也不少不是？ 看着赵暖晴口是心非的样子，霍启明宠溺地一笑，伸出手握住她的，“等回去了我再好好跟你说。” 赵暖晴手挣了挣没挣动，也就由着他握着，只是转过身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霍启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也绽开了一个笑容。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霍家人起来之前回到了房间里，赵暖晴先是查看了一下屋门，发现还是她走前别上的门栓，霍子辰也还睡着，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是回归了原位。 第五十章 前世今生的猜测 “娘子，过来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就要起床了。”霍启明的体质比起赵暖晴差了不是一点点，这会儿已经懒洋洋的瘫倒在炕上了。 “没事儿，我不累，你赶快抓紧时间先睡会儿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异能也跟着来了的缘故，赵暖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比刚穿过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这一夜没睡也一点都没觉得累。 霍启明没有反对赵暖晴的话，他实在是累的不行了，轮椅人那个打包袱后来都是他背的，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死沉死沉的，可累死他了。 赵暖晴安置好霍启明，又看了看小包子，转身出了房间，再有一会儿霍家人就要起床了。 自从刘氏不再明目张胆的叫她干活之后，就总是和霍明霞一搭一唱的指桑骂槐，再不然就是用一些上不得台面但又无伤大雅的方法给她找不痛快。 比如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原来霍家各房人都是各起各的，但现在刘氏就会扯着嗓子站在院子里骂人，又是“懒货、”，又是“娶了个祖宗”、又是“等着她伺候”等等等等，不把大家全都吵起来不算完。 以前赵暖晴挺懒得搭理她的，但今天就不行了。霍启明要补眠先不提，就是她昨晚一夜没睡，虽然不累但火气也不小，要是刘氏还敢不开眼的找事儿，她也不介意拿她来撒撒火。 “……一群懒货，娶了你们我老霍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天都大亮了，还不起，这是等着老娘伺候你们……”后面的话在看到厨房里的赵暖晴时全都噎回了喉咙里，抻着脖子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在赵暖晴戏谑的眼神中，刘氏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扭头灰溜溜的离开了。赵暖晴撇了撇嘴，算你识相，没来找麻烦，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屋子里的霍启明闭着眼躺在炕上，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本来以为木屋里那两个人是哪位豪门贵族的子弟，被家族排斥才隐居在那里的。虽然他是觉得那个轮椅人看起来有些面善，但他三辈子加起来见过那么多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起来。 直到对方自报家门，说自己姓封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封是国姓，那人居然是皇族。而且他也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人看着眼熟了，他的容貌跟他上辈子见过的当今皇上有三分的相似。 可他上辈子也算是位极人臣，皇家人基本上就没有没见过的，但这一位他是真的没有丝毫印象，别的不说，就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实在是不容忽略的特征。 赵暖晴回屋的时候，霍启明正闭着眼睛梳理上辈子自己关于皇家的记忆，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动了动睫毛，睁开了双眼。 “怎么？没有每天的‘狮子吼’你睡不着啊？”赵暖晴好笑的打趣他。 “暖晴，我有事情跟你说。”霍启明从被窝里坐起来，认真的看着赵暖晴。 “嗯？这么严肃？什么事儿你说。”赵暖晴也收起了调侃的神色。 “就是咱们俩昨夜救的那两个人。” “他们？他们怎么了？你认识他们？”赵暖晴想了想，“看着不像啊！” “那个病人，他说他姓封，记得吗？” “记得啊，姓封怎么啦？” “封是国姓。” “国姓又怎……”反应过来的赵暖晴瞪大眼睛看着霍启明，“你的意思是他们是皇家人？” “嗯，可能性很大。” “不能，”赵暖晴反驳道：“皇家人怎么会混得这么惨呢？不但住在那种闹鬼的地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被人刺杀，要不是昨夜咱俩刚好赶上，说不定这时候他们就变成两具、不对，是三具尸体了。你倒是说说看，哪个皇家人能混的这么惨啊？” “行了，别想了，赶紧歇会儿，等下咱们还得去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顺便给那个人看看伤口呢！”赵暖晴隔着被子拍了拍霍启明的腿，强行压着他躺下了。 霍启明无奈，只能顺着赵暖晴的力道躺回了被子里，但他却更加睡不着了。 都说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句话可太适合他现在的情形了。就是刚刚赵暖晴提到的要是没有他们，那三个人都会死这句话，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思路。 当今皇上膝下原本是有六位皇子，两位公主的。 其中四皇子和六皇子是先皇后所出。 大皇子和大公主是娴妃生的。 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淑妃产下的双胞胎，这在普通人家可是天大的福气，但在皇家就颇为不吉利了，因此体质稍稍孱弱一些的三皇子从小就被送到了距离皇陵不远处的皇家寺院里。 还有就是生了五皇子和二公主的皇贵妃。 先皇后生了六皇子之后伤了身子，终日缠绵病榻，没熬多久就撒手人寰了，留下了四岁的四皇子和三个月大的六皇子。 一年后，皇上升皇贵妃为继后，她生的五皇子身份立刻水涨船高。宫里的人全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好手，元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处境则日益艰难。 不久之后的一次宫宴上，御膳房走水，侍卫们抽了不少人手去救，等火扑灭之后有宫人哭哭啼啼来报，六皇子不见了。 皇帝大怒，一边下令彻查这件事，一边派人四处寻找，最后皇子没找到，但策划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却直指皇帝最小的弟弟——宣王爷封清皓，因为他也跟着小皇子一同失踪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宣王爷的一众护卫。 小皇子遍寻不着，四皇子也在先皇后留下的忠仆的保全下渐渐在后宫沉溺起来。 等他十来岁的时候，跟随他的外家定国公去了疆场历练。后来蛮夷扣边，四皇子几次出生入死，凭借彪炳的战功重新进入百官的视线。 而老皇帝驾崩后也立了他为新帝。 跟所有新皇登基之后大赦天下不同，他登基之后第一次早朝就摘了太后娘家父兄的乌纱，并将他们一脉的官员贬的贬，杀的杀，可以说是将太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太后，新皇做的第二件令人诟病的事情，就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迎了两具棺椁入京，风光的葬入了皇陵，并为其立了两块无字碑。 这件事在当时震惊了全国上下，无数人反对却也没能改变最终结果。 历献帝一生功勋无数，励精图治，虽然英年早逝但却给后世子孙留下了太平盛世。 当时的霍启明已经官拜吏部尚书，对其中的细节知道的更为清楚，但对于那两块无字碑也是全无头绪。 现在想起来，说不定他们昨夜救下的人就是失了踪的宣王爷封清皓和六皇子了。 霍启明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但前世的事情又不能拿出来讲，最后他只能斟酌着把能说的连同自己的猜测跟赵暖晴讲了一遍。 他俩谁都没注意到，霍子辰已经醒了，并且把他俩的话全给听了进去。 第五十一章 分家前夕 装睡的霍子辰听了他爹的话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睡觉的姿势没变过了，他的心里现在正泛着惊涛骇浪。 跟霍启明相比，上辈子的霍子辰才是跟当时的四皇子、后来的皇帝陛下最熟悉的人。 其实最初他并不知道那人是个皇子，只是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穿着他们大历朝将士盔甲的人，浑身是血，发着高热，奄奄一息。 他那时候年纪小，又常年营养不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拖回军营。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兵，根本找不来军医，只能要来一些草药熬给他喝，不眠不休的照料了那人一天一夜，才等到他醒来。 彼时四皇子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夜之间被从小就跟着他的心腹背后捅刀，直接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相信任何人，看谁都像要害他。 好在那个时候的霍子辰也是刚刚入伍不久，毫无城府不说，就连脾气也耿直得很，自己尽心尽力照顾的人居然认为他居心不良，当然很生气，于是等四皇子伤好得差不多后，就没再理他。 这样一来反而歪打正着，获得了些许四皇子的关注，他就这样入了四皇子的眼，又考察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四皇子带在了身边。 等到四皇子登基为帝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新帝的心腹。就在举行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晚上，新帝拉着他喝了一晚上的酒。 这期间新帝一直絮絮叨叨、含含糊糊的说着话，他能听清楚的也就只有偶尔的一两句“皇叔”、“皇弟”、“对不起”、“来晚了”、“为你看着这天下”什么的。 跟着四皇子这么久，霍子辰多少也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四皇子的母家一直被皇帝打压、比如他的弟弟从小就被继后一脉掳走，却被栽赃给他的皇叔宣王、再比如当他找到皇叔和弟弟的时候他们都成了一抔黄土。 不过为人臣子的，最忌讳的就是对皇家阴司了解过多，所以霍子辰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跟第三个人提起过这些，这也是新帝能一直信任他、并在临终前把他任命为三个托孤大臣之一的原因。 如今看来，要是他爹的猜测没有错，如果没有昨夜他爹娘心血来潮，去给那个轮椅人治病，说不定这对皇家叔侄的结局就跟上辈子一样了。 还不知道儿子已经醒了并脑补出了不少东西的赵暖晴和霍启明正在商量着，以后要怎么安置那三个人的问题。 山里的山洞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刚才霍启明还说了一件要命的事情，他说那个疑似宣王的轮椅人应该知道了他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或者说是他主动让他猜出来的。 “没事儿，”赵暖晴先是在红旗下活了二十几年，又在末世里挣扎了八年，她心里对于皇权并没有已经融入这个时代的霍启明那么大感触，所以她是最快从里面跳出来的，“就算他故意让你猜出他皇族的身份，应该也是为了试探你的态度，至于具体身份他觉得你这么一个小山村里的书生应该猜不出来。” “你想得太简单了，”霍启明苦笑着对她说：“从现在开始，咱们已经被打上了他这一派的烙印了。无论他相信不相信我们，跟他敌对的人肯定觉得咱们跟他是一伙儿的。” “合着咱们现在就是他们两边的眼中钉了呗！”赵暖晴听明白了，却只想骂娘，她现在已经恨死了自己的一时好心，“这叫什么事儿啊！” “事已至此，咱们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还是先想一想他们一伤一病一小该怎么安置吧！总不好让他们一直住山洞。” “你说怎么安置，这事儿要是让你的好叔叔一家人知道了，有人找上门来的话，你信不信他们是第一个出卖你的人？”赵暖晴撇着嘴说。 “你说的都对，这下只能让你的愿望早日实现了。”霍启明有些无奈的说。 “搬出去住吗？”赵暖晴眼睛一亮。 “村尾那里有一座宅子，你进山的时候应该见过了，那就是叔叔一家原来的房子。当年他们搬进这里的时候当着族老的面跟我签过协议，等我成年娶妻生子后就搬出去。现在只能让他们履行协议了。” “怎么可能？你婶婶之所以背着你磋磨我跟子辰，不就是打着房子的主意么？他们要是能老老实实的搬家，我头都可以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赵暖晴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那座宅子是以前我爷爷起的，用的都是实在材料，就是屋顶差一些，只要好好修缮一下还是好好的宅子呢！”霍启明比她乐观。 “那你试试吧！” “实在不行就只能给他们一些好处了，当年我爹爹买了三十亩田放我名下，我可以分十亩给他们，再加上他们自己的田地，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就算你全给他们你那好婶婶也会闹，她手里攥着你的短处呢！” “我的短处？什么短处？”霍启明皱起眉头。 “科举呀！她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你不得妥协啊？你别看这几次她被我打怕了，不怎么来招惹我，那是因为她失去的东西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你敢跟她提个房子试试？” “这点你放心，她威胁不到我，而且叔叔会约束她的。”霍启明都是按照原主的记忆来分析霍家人的。 “他？”赵暖晴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家里最坏的就是他了，你以为他要是真拦着，你婶婶敢这么对我和子辰？” “不能吧……”听赵暖晴这么一说，霍启明动摇了。 “不能？太能了。你去村子里打听打听，谁不说你婶婶就是个泼妇，但你叔叔却半点不好的名声都没有传出来，甚至大家还都觉得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呢！”这样的人赵暖晴在各种种田文里见得不要太多。 “那你说怎么办？”霍启明发现就这一两天的功夫，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频率有些略高。 “两个办法，”赵暖晴竖起两根手指，正反面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然后收起了一根手指，“第一，咱们搬进那座宅子里。” “……第二呢？”霍启明憋了憋气问道。 “第二就是你豁出去跟他们撕破脸，这些年我就不信你手里就真的一点他们的把柄都没有。你可以用这些加上协议把他们轰出去。” 霍启明：“……”他一个都不想选。 “我先去找族老说说。”他觉得自己躺不住了。 “你着什么急，”赵暖晴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山里那两位的意思你还没问呢！也许人家还有别的去处呢！你不是白忙活了。” 看着赵暖晴狡黠的眼神，霍启明哪儿还能不知道，她这是在报复他昨晚不肯直接把话跟她说清楚。 “你呀！”隔空点了点她的额头，霍启明也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他这边火急火燎的张罗一通，结果人家有下家，他还真是白得罪人了。 想通了之后，困倦就如潮水一样涌上来，很快就把他淹没了，勉强又跟赵暖晴说了两句话，他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坑霍明霞 “醒了就起床吧！你还想听到什么时候？”帮霍启明掩了掩被子，赵暖晴看向因为要保持不动，身体都僵硬了的霍子辰。 “娘亲～”霍子辰拖着调子叫她一声。 “行了，赶紧起来吧！娘亲给你弄点吃的，准备准备搬家吧！”赵暖晴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他的撒娇，冷着脸对他说。 “啊？娘亲你不是跟爹爹说还不确定吗？” “你爹困糊涂了，才会相信娘亲说的。”一边帮着霍子辰换衣服，赵暖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娘亲，”霍子辰皱着小鼻子，“骗人不好。” “娘亲哪里骗人了？” “你刚才不是就骗了爹爹吗？”小包子鼓着脸说道。 “娘亲没有骗他，娘亲只是预先知道了结果，但你爹不信而已。”赵暖晴帮他系好腰带，一把把他抱下炕，顺手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去洗漱了。” “娘亲，你怎么可以这样？”霍子辰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反手捂着自己的小屁股，跳着脚大叫。 “好好好，是娘亲不对，娘亲给你道歉，行了吧？”赵暖晴不甚走心的敷衍道。 “这还差不多，娘亲以后不能再打子辰的屁屁了，子辰已经长大了。”霍子辰一本正经地教训赵暖晴，那小模样萌的她差点又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大概看出了赵暖晴的想法，霍子辰撅了撅嘴，扭头跑了出去。 今天是霍家农忙的第一天，家里能干活儿的都出门了，霍子澜昨天晚上也已经醒了，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儿了，整个家里静悄悄的。 刘氏已经更改了套路，她现在带着全家干什么都把她和霍子辰排斥在外，打算对她玩儿冷暴力了。殊不知，她这个做法有多合赵暖晴的心意。 赵暖晴带着霍子辰到了厨房里，果然不出她所料，两口大锅里不说早饭，就连热水都没有一口，大灶上的火也早就熄了，但一大家子吃完饭的盘碗却全都放在地上的一个木盆里，显然是给她留着的。 赵暖晴只用脚把那个盆往角落里踢了踢，霍子辰还小，跑来跑去的绊倒了怎么办？至于盆里的碗筷，她直接当做了没看见。 她今天事情也挺多的，要做他们一家三口的但不说，大山里还有三个等着她投喂的人呢！虽然条件有限，但也不能太敷衍了不是，尤其在人家都自报家门的情况下。 昨天他们买的东西不少，赵暖晴挑挑拣拣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又熬了一锅肉粥，想到山里还有一个小孩子，干脆又炖了五碗蛋。 这一忙活时间就不早了，她先跟小包子一起吃了这顿说不上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饭，又打发霍子辰去叫他爹起床，自己拿着篮子把准备好的饭菜放了进去，打算待会儿带走，这次她想把霍子辰也带过去，大白天把他一个人放家里她可不放心，万一刘氏使个坏儿什么的，她哭都来不及。 霍启明很快就带着霍子辰出来了，等他吃过饭之后，一家三口挎着篮子有说有笑的往山里走去。因为没什么防备，他们也就没看到，等他们离开之后，一个苗条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进山之后，也许是怕跟丢了，后面的人逐渐拉进了自己跟赵暖晴他们的距离，五感敏锐的赵暖晴赶快就发现了。 一开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大山也不是她家的，没道理别人不让走。 只是走着走着她就觉出不对劲儿了，都进了深山的范围了，这人怎么还跟在他们身后啊？ 难不成昨晚杀轮椅人那拨人发现了他们，找上门来了？可从脚步声听起来，跟着他们的又不像是个练家子，那脚步声听起来很是虚浮，跟了这一路都开始凌乱了。 赵暖晴不动声色的在一个转弯处不经意的往后面瞟了一眼，结果却让她十分哭笑不得，跟在他们身后的竟然是霍明霞。 要是搁在平时，赵暖晴就不搭理她了，爱跟就跟呗！反正出了事儿她也不负责。但是这次这件事关系重大，还真不能由着她了。 在赵暖晴看来，霍明霞这个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却没有大智慧，眼光短浅，可又很豁的出去，从她敢动手推原主下水就能看得出来。 这一时半会儿的，赵暖晴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摆脱她，可她又怕要是再让她跟下去，快要走不动的霍明霞肯定会光明正大的要求他们带上她。 想了想，赵暖晴拉着霍启明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有人跟着，我们分开走，你带着子辰，我去引开来的人。”说完又把霍子辰塞进他怀里，然后故意大声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办完事儿就回来，子辰，要听爹爹的话，知道吗？” 使了个眼色阻止了霍启明要说的话，她又揉了揉霍子辰的脑袋，放下胳膊上挎着的篮子，转了个方向往另一片林子里走去。 赵暖晴没有猜错，跟了一路的霍明霞早已经筋疲力尽，离家时的好奇心根本就不剩什么了，她是真的打算直接叫住他们的。 可是就在她要付诸行动的时候，赵暖晴居然脱离了队伍，自己离开了，直觉告诉她堂哥这一家肯定有秘密，而现在赵暖晴要去做的事情就跟这个秘密有关。 想到这儿，霍明霞咬了咬牙，把刚才的想法狠狠压了下去，又跟上了赵暖晴。 听到身后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赵暖晴好心的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的走着，时不时的还采个花儿什么的，把霍明霞气的够呛，有心想不跟了，又不想放弃那个秘密，所以只能憋屈的接着跟了。 赵暖晴选了这个方向也不是白选的，她也是刚才突然发现的，这地方离她打死野猪那个地方不远，沿路还有好几个废弃的陷阱，既然你敢把人往河里推，这次就让你试试这个陷阱，也体验体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心情。 霍明霞现在根本无暇去想什么了，要不是抓到赵暖晴的秘密这个念头支持着她，她早就想叫住赵暖晴让她带她回家了，哪里还有余力辨别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等霍明霞擦去额头的汗珠再想迈步的时候，她惊恐的发现，眼前已经没有赵暖晴的身影了。 霍明霞一下子就慌了，她慌乱的四下里看，却很本看不出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她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空无一人的环境放大了她的恐惧，让她不由得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赵暖晴、赵暖晴，你在什么地方？”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嚓嚓声，“赵暖晴，堂嫂，你到底在哪里呀？你快出来！我好害怕啊！” 一边说一边无意识的移动着脚步的霍明霞没注意到，就在她脚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做了简单掩饰的陷阱，直到一脚踩空掉进去，她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连吓带摔的昏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赵暖晴走到坑边，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头，发现她好手好脚的躺在坑底。 冷冷的看了一会儿之后，赵暖晴扭头离开了，但在离开之前还是在大坑周围撒了些末世用来防小型变异兽的药粉。她认得出来，这个陷阱还很新，应该会有人过来查看的，到时候霍明霞就能被弄出去了。 第五十三章 想不到标题了 赵暖晴的心这时候冷硬的很，起码她觉得跟霍明霞把原主推下河比起来，她没打算弄死她已经算很善良了。 确定了陷阱周围不会有大型野兽过来，赵暖晴迅速顺着原路离开了。 回到跟霍启明父子分开的地方，那爷儿俩果然还等在那里，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看到她出现，霍子辰甚至冲过来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娘亲，你把坏人带走了吗？” “对呀！坏人今天是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了。” “娘亲好厉害！”霍子辰拍了拍手，高兴地拍起了手。 “乖！”赵暖晴笑了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 “解决了？”霍启明并不知道被赵暖晴引走的人是谁，看她回来后表情轻松，就也放了心，顺口问了一句。 “算是解决了吧！”想到霍明霞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处境时会有的心情，赵暖晴就觉得心里特别高兴。 霍启明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问她：“现在去山谷吗？” “嗯，去！”说完她俯下身拎起篮子，另一只手抱起儿子，看向霍启明，“出发！” “呵呵，”霍启明轻笑出声，“好，出发！” 到达山洞的时候，赵暖晴惊讶的发现那个黑衣人阿风居然已经醒了，正坐在石床上跟轮椅人说话。虽然他的脸色看起来仍然不好，但至少命绝对是保住了。 在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时，阿风还在床上对他们弯了弯腰，单手作揖道：“救命之恩不言谢，以后只要你们不害我主子，阿风这条命就是你们的了。”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的虚弱，却又无比的坚定。 赵暖晴对他摆了摆手，“你的命我要来做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你还是养好身体，然后好好伺候你主子吧！” 说完，她把手里的篮子放到暂时充当桌子的箱子上，回头对他们说，“我做了些吃的，都比较清淡，最适合你们这样伤的伤、病的病的人吃了！” 说完，又把箱子拖到石床跟前，“吃吧！” 赵暖晴做饭的手艺还是十分在线的，不但两个伤病患吃得挺香，就连跟他们一起的小包子都吃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饭菜太好吃，还是昨夜赵暖晴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总之向来挺认生的小包子居然伸着两只小手让她抱，把轮椅人和阿风看得啧啧称奇。 吃完了饭，赵暖晴又给阿风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都已经开始有了愈合的趋势，不由得对他逆天的恢复能力大为叹服。 该办的事儿都办了，接下来该说正事儿了，赵暖晴把两个小包子哄到石床另一边，一边逗着他们玩儿，一边听着那边三个人讨论。 虽说是三个人，但阿风作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护卫，基本上也就是在旁听了。 轮椅人称自己姓封，名月白，让霍启明直接叫他月白就行。 霍启明想了想也没矫情，反正他说的也不是真名，叫也就叫了。 “那个，月白，这里环境简陋，并不适合你们久住，我和内子商量了一下，想问问你们的意见，要是你们还有别的落脚的地方，等你们养好伤后我们可以送你们过去。要是、要是没有，你们、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去家里修养。”绕了半天圈子也没说到正题，霍启明终于放弃了迂回的打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月白和阿风相互看了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和疑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绝对称不上好，跟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搞不好还会有杀身之祸，他们还以为霍家两夫妻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就已经到头了，今天能来已经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现在居然还被邀请住到家里去？ “那个，霍兄，我们现在处境你们应该是清楚的，以后的事儿你们可想清楚了？”阿风在自己主子的示意下开了口，但他说出的话却让月白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霍启明完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虽然他明确的知道以后上位的那个跟眼前这几人是一伙儿的，但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而且那时候这三位可是都没在了。 “我觉得你们说得很对，既然这样，那你们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我们这就告辞啦！”赵暖晴可不愿意了，哦，我们好心好意救了你们，你们可倒好，不说谢谢我们，居然还想逼着我们站队，真当我们没脾气呢！ “诶，这——”这次说不出话的换成了阿风，他刚刚只是想震慑震慑这两夫妻，好让他们一心一意的照顾好自家主子，却没想到赵暖晴不是个绵软的，直接就说要撂挑子了。 他有心想补救，可一想到他们现在一没人、二没实力，就连晚上的饭还都指望人家呢！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再说了，他之前才说完他的命是人家的了，这就反口也确实是不像话。一时间，阿风那张因为失血而惨白惨白的脸都涨红了。 倒是旁边的月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霍兄弟不用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我们仨都是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哪里还能谈什么以后呢！我代他给贤夫妇赔个不是，你们就原谅他的口无遮拦吧！” “哼！”赵暖晴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内子耿直，还请见谅！”霍启明帮着赵暖晴找补了一句。 “无妨，尊夫人是性情中人，我羡慕得很呢！”月白笑着回了一句，算是将刚才那一段揭了过去。 “不过我也跟你们交个底，我们惹上的人可不是一般人，收留了我们之后，万一被那边知道了，恐会给你们惹祸。”说到这里，月白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所以我和阿风就不麻烦你们了，只是这孩子我们却是带不走了。” “主子！”听了月白的话，阿风着急的叫了一声，却被月白抬手阻止了。 “行了，就算是让你们跟我们回家也不是马上就能去的，我们那里还有没解决的事情呢！等我们那边都弄好了，再来讨论也来得及。”赵暖晴的话算是给双方都留了余地。 最终商议的结果就是没结果。 “唉！合着今天咱们过来就只是给他们送了个饭啊！”回去的路上赵暖晴抱怨道。 “总要给时间让人家考虑不是，他们那种身份，能让咱们接近还毫不犹豫地吃了咱们带去的饭，已经很不容易了。”霍启明毕竟经历过一世，对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了解得更多。 “诶呀，你们文化人那些弯弯绕绕听着就烦，以后他们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要不是这次我多管了闲事儿，现在哪用这么烦呢！” “行，以后咱家动脑子的事儿都交给我。”霍启明理所应当的说。 “呵呵！”赵暖晴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霍启明摸了摸鼻子，心情飞扬的跟在她身后往山下走去。 只是刚进村子没多远，就听到了刘氏的哭嚎声，霍启明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这又是怎么了？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说这话的霍启明没发现，这语气跟赵暖晴的已经一般无二了。 本来走在他前面的赵暖晴难得的觉得有些心虚了，她放慢了脚步，落到了霍启明身后，因为在刘氏的哭嚎里，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霍明霞的名字。 第五十四章 霍明霞的苦果 赵暖晴其实也挺纳闷儿的，那个陷阱她很肯定并没有废弃，肯定会有人去看的，霍明霞怎么都不会没人救，那这刘氏是在哭什么？难不成是她人还没回来？ “怎么了，累了吗？”霍启明察觉到赵暖晴竟然没跟着声讨刘氏，这在他看来简直不合常理，于是特意回头问她道。 “没事儿，我不累，咱们快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吧！” “好。”霍启明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反对，跟她一块儿往家里走。 就这两三百米的距离，霍启明硬是走得汗毛直竖。因为只要是经过的村子里的人，全都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三口，里面带着鄙夷、不解、好奇以及幸灾乐祸。 他都能感觉到的事情，赵暖晴只能比他感觉到的更加清晰，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脚下的步子也越迈越快，快到霍启明都有些赶不上了。 赵暖晴一走进家门，迎面就是一个东西当头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抄，被那东西的硬度惊了一下，低头看去，一块四楞八叉的木柴被她抄在了手里。 感受着这块木头的手感，赵暖晴很诧异的发现，她居然在庆幸先进门的人是自己，要是换成霍启明的话肯定就要被砸伤了。 不过庆幸归庆幸，但任谁不分青红皂白的一进门就被招呼一块足以毁容的木柴都不会高兴。赵暖晴的脸色一下子阴郁起来，她把那块木头在手里掂了两下，目光犹如两把飞刀，直直的射向了刘氏，刚才那块木头就是她扔过来的。 刘氏本来被她的眼神给吓了一跳，但一想起女儿的遭遇全是拜了这一家人所赐，她就又怕不起来了。 “你们这俩杀千刀的，居然还敢回来？”刘氏本来是坐在地上的，周围有几个平时跟她交情好一些的村妇们在安慰她，这一看到赵暖晴他们回来了，直接就站起来了，要往他们这边冲。 “我们为什么不敢回来？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霍启明的家呢！”赵暖晴特意把霍启明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还敢说，赵暖晴，就算我平时对你不好，但有什么你冲我来，干什么要去祸害我的明霞？”刘氏根本没在听她的话，她说这话的时候用力咬紧了牙关，赵暖晴都能看到她绷得紧紧的咬肌了。 “霍明霞？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居然还有脸问，要不是你把她推到陷阱里去，又找了那样的人，我们明霞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刘氏看着她的眼里几乎淬了毒。 “我把她推进陷阱里？霍明霞自己说的？”赵暖晴总算明白了刘氏对她发飙的原因了。 “你怎么这么恶毒？就算我们平时对不住你，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毁了明霞的一生啊！你还想让她自己说，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刘氏这话说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听得周围看热闹的不少人都开始小声指责赵暖晴了。 要是在以前，听到大家这么站在他们这一方，刘氏早就翘尾巴了，但今天她就像是没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一样，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赵暖晴，恨不得能在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霍明霞亲口说的是我把她推进陷阱的？”赵暖晴并不为她所动，目光坚定的看着刘氏，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是呀！启明嫂子，你还不知道吗？今天下午霍明霞是让村里的张三麻子抱着送回来的，说是让你给推陷阱里了，推完她你人就不见了呢！”一个拿腔拿调的女声阴阳怪气的说道，赵暖晴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吴春桃。 “吴姑娘，还请你慎言。”霍启明正色对她说，然后又紧走两步站到赵暖晴身前，“婶婶还是问清楚了比较好，今天一天暖晴都跟我在一起，她并没有机会对堂妹下手。” “霍启明，你还有没有良心，从你十岁起就跟我们生活在了一起，明霞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可你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不顾你妹子的死活。老天爷呀，你快降道雷劈死这个畜牲吧！”刘氏又拍开了大腿。 赵暖晴不再搭理刘氏，而是挽了挽袖子，大步往霍明霞房间走去。 刘氏一愣之后立马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连撒泼也顾不上，直接去追赵暖晴。 “这是怎么了？霍老奶是要去打启明嫂子吗？” “那谁知道，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头呢？启明不是说他媳妇儿一直跟他在一块儿吗？那她又哪来的功夫去推霍明霞啊？” “对啊！我就说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明霞回来的时候我可看见了，衣裳都没穿好，要说没发生点儿啥事儿，我是不信的。” “你说会不会真的是霍明霞在冤枉启明嫂子啊？” “这还真说不准，老霍家这个闺女可不是个善茬儿，小心思多着呢！” “不能吧！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明霞还能为了陷害她嫂子，就把自己搭进去？她没那么傻吧？” “这有什么的？没算计好呗！” “……” 围在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和大妈大婶们一边等待着事态的发展，一边努力发挥着自己的想像，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出了无数个可能发生的情节。 要是赵暖晴听到这些议论，肯定会再一次惊叹于古代劳动人民的生活智慧！ 可惜她什么都没听到，因为此刻的她正摞胳膊挽袖子的拽着哭哭啼啼的霍明霞往院子里拖。 刘氏是真急了，直接使出了村子里妇女同志们打架时常用的手段，用手挠、用牙咬，她那尖利的指甲直往赵暖晴手上、胳膊上，甚至是脸上抓。 赵暖晴也不跟她动手，只在她爪子伸过来的时候把霍明霞挡在已经跟前，弄得刘氏好几次收不住势，指甲全都招呼在了自己闺女身上，疼得霍明霞又是一阵尖叫，刘氏就不大敢再动手了。 就这样，刘氏始终都没能阻止赵暖晴把霍明霞拽到院子里。 “听说是我把你推到陷阱里去的，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儿，但大家都说是你说的，那你就再说说吧，什么地方的陷阱？我是怎么推的你呀？有谁看见了吗？”赵暖晴把霍明霞往地上一扔，叉着腰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声问道。 这个时候霍明霞怎么可能说实话呢？ 今天她本来特别高兴，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抓到赵暖晴的把柄了，结果跟踪失败，把人跟丢了不说，自己还一脚踩空掉进了陷阱里。 本来那深山老林里就够她害怕的，这一下直接把她摔晕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大坑里了，而是在一个挺破的小木头房子里，村里有名的无赖张三麻子正一脸淫邪的对着她的身子左看右看。 见她醒了，张三麻子咧着他长满了一口大黄牙的嘴，色**的笑着对她说他救了她，要让她以身相许。 第五十五章 霍明霞给赵暖晴扣的锅 霍明霞怎么可能会愿意，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苦苦地哀求他放了她。 到了嘴里的鸭子，张三麻子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因为他名声不好，根本就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今天终于有一个送上门儿的了，他要是能轻易放过就有鬼了。 他当然知道霍明霞不会愿意，因此心里打的本来就不是救命之恩的主意。在他看来，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最保险的办法呢！ 于是，在霍明霞的挣扎哭喊下，张三麻子脸上、身上都被挠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成功的占有了霍明霞。不光是这样，他还故意选了午饭后村里人最多的时候，故意抱着她大张旗鼓的把她送到了老霍家。 霍明霞心里恨啊！既恨好奇心旺盛的自己，又恨让她追丢了的赵暖晴，更恨强行占有了她的张三麻子，也恨不去早早找她的家人们，甚至连等在林子里的霍启明父子都让她给恨上了。 所以，在大家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模棱两可地说出了，是赵暖晴把她推进了山上的陷阱里，然后张三麻子就出现了这种话。 她原本以为她说的那些根本就没有破绽，可现在被赵暖晴这么一问，她竟然发现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以推翻的地方。 根本就不敢回答赵暖晴的问题，霍明霞只能缩在刘氏怀里嘤嘤嘤的哭着。 刘氏心疼极了，她抬头对着赵暖晴怒目而视，“小贱人，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明霞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能放过她？” “啧啧，”赵暖晴伸手掏了掏耳朵，“她什么样了？我说婶婶啊，你难不成觉得只要哭几声就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那我现在一巴掌扇死霍明霞，然后哭一哭，就可以不用偿命了吗？” “啊～～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不活了，娘啊，我没法活了啊！”霍明霞听了当即就作势要从刘氏怀里挣扎出来，往墙上撞。 “明霞呀！你可不能想不开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可怎么办啊？”刘氏使劲抱着霍明霞，母女俩哭成了一团。 赵暖晴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这鲜明的对比很快就让大家对刘氏她们有了同情之意，纷纷开始对赵暖晴指指点点，更是有自认为正义化身的站出来指责她。 “启明媳妇儿啊，不是婶子说你，就算不是你把明霞丫头推进了陷阱，可她现在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别逼她了吗？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 “对呀！这要是我闺女我得心疼死。” “启明媳妇儿，现在再追究还有什么用呢？启明，你是咱们村唯一的读书人，明霞丫头让张三麻子欺负了，你可得去给她讨个公道啊！” “……” 赵暖晴冰冷的目光在这些说话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有些人在这种目光下低下头，默默的退了，而有的人却更加理直气壮的开始指责她了。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又没有错，”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她很瘦，脸上颧骨特别高，法令纹明显，嘴角往下耷拉着，显得整个人都十分刻薄，她的头发有些油腻腻的，紧贴着头皮在后脑勺上挽成了一个发髻。 此刻她那薄得过分的嘴唇还在一开一合：“要我说啊，启明你是个读书人，肯定知道一个女孩子名声有多重要，你媳妇儿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轻饶。” 霍启明脸上明显带上了不耐烦，“林婶子，既然你知道女人的名声重要，为什么还要诬陷我媳妇儿？” “我怎么就诬陷了？你堂妹可是说了，推她进陷阱的就是你媳妇儿，这还能有假？”林婶子显然没想到霍启明会这么维护赵暖晴，愣了一下之后才想起来反驳他。 “那请问林婶子，你当时在场，看到是我媳妇儿做的吗？”霍启明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霍明霞自己说的，你们还有谁看见了？” 在霍启明审视的目光下，大家没声音了，是啊！有谁亲眼看见了？她们都是见到了霍明霞的惨状，又听她说是赵暖晴把她推进陷阱才让张三麻子得手了的，就都信了。没人去想她是说谎骗大家的，毕竟就像有人说的，哪有人用自己的清白去陷害别人呢？ 见大家不再盲目声讨赵暖晴，霍启明又把目光投向了霍明霞，她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但这却已经打动不了霍启明了，他走到她跟前，俯下身，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你的遭遇我很同情，要是你不想嫁给张三麻子，原本我也可以帮你，以前有很多事情不都是我帮你的吗？” 霍明霞听到他的话，惊喜的抬起头，一双已经哭肿了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盯着霍启明，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又完完全全击碎了她的期待，他说：“可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帮你了。你出了这种事是很可怜，但你用它来算计我跟你嫂子之间的感情，我就不觉得你可怜了。” “堂哥、堂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这就给嫂子道歉，堂哥，你再帮帮我，我不要嫁给张三麻子，堂哥——”霍明霞慌乱的伸出手，想要去抓霍启明的长衫下摆，结果却被他后退两步躲了过去。 “堂哥？”霍明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手指颤抖的指向赵暖晴，“就为了这个贱人，你就不管我了吗？我娘说的对，你就是忘恩负义，靠我爹养着你，结果你却帮着那个贱人。” “明霞，别胡说……”刘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明霞打断，“我哪里胡说了？他就是个没爹没娘没教养的人，要不是你跟我爹好心养着他，他早就饿死了，不死也是个乞丐混混的命，你们还让他读书，你看看把他读成了什么样了？那些书简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霍明霞早已乱了方寸，又得知霍启明这次肯定不会再帮她，一气之下把心里想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她坐在地上，怨毒的看着霍启明和赵暖晴，这副模样看得周围的人都暗自心惊，这跟平时差得也太多了。尤其是平时跟她玩得比较好的一些小姑娘，还有打算给自家儿子向她提亲的大妈婶子们，这种感触就更加明显了。 “明霞呀！你、你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呀？”刘氏就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在她心目中一向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的女儿一刹那变得面目全非，她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只要一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刘氏就恨不得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她看向霍启明，话音颤抖的说：“启明啊！明霞她受了太多刺激，所以才胡说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婶婶替她跟你道歉，你别跟她计较，行吗？” 第五十六章 分家（一） 刘氏几乎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的对霍启明说过话，当年他们搬进来的时候霍启明是不愿意的，而穷惯了的她们一家内心深处也有着说不出的卑微。 当时的刘氏在霍启明跟前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十分的任劳任怨。 她的三个儿子穿得破烂不说，还脏兮兮的，对霍启明也是惧怕居多，连饭都不敢吃多了。 但小小的霍启明对这一切却并不领情，他始终对他们一家都是冷冷的。 本来就是冲着兄长家产来的霍泽很快就和刘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开始哄骗霍启明。 霍启明纵然早慧，却并不是老谋深算的霍泽的对手，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被骗去了他名下田地的所有收入的支配权，还给霍泽一家贡献了村里的好名声。。 渐渐的，霍泽一家和霍启明在家里的地位渐渐发生了变化，刘氏掌握了家里的经济大权，手里的钱多了起来，于是她慢慢的褪去了开始的卑微，变得又尖酸又刻薄。 后来出生的霍明霞根本就没过过穷日子，更是在娘亲的影响下对霍启明除了利用再无半点真心。 所以今天低头对他道歉，刘氏心里已经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对霍启明夫妻恨得牙痒痒。 赵暖晴这个小贱人为什么就不能承认是她推了明霞呢？如果她承认的话，不但能让霍启明休了她，说不定明霞也不用嫁给那个混蛋二流子了。 还有霍启明，我养了他这么多年，结果出了事儿他还是向着他媳妇儿，早知道当年就饿死他这个小畜生。 刘氏恶狠狠的想到，她完全忘记了这些年她之所以吃穿不愁，还能娇养着女儿，又给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儿，攒下了不少的银钱，靠的完全是霍启明的家底。 “呵呵，”被霍启明维护得挺高兴的赵暖晴发出了讽刺的哼笑，“婶婶啊，你说要是道歉管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呢？” “这些年来究竟是你们养了霍启明，还是他养了你们一家人，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么？还是说这么多年下来，你每天这么说说，就能把它变成事实了呢？你就这么喜欢自欺欺人啊？” “我来猜猜看，霍明霞是不是从记事起听到的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呢？我说婶婶啊，这些话你偷偷在心里想想就得了，怎么能就这么教育你的孩子呢？当年的那些族老可还都在呢！” “你说你磋磨我就算了，可你住着我相公的房子，花着他的钱，还让你那个孙子欺负他儿子，让我给你们一家做牛做马，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赵暖晴不紧不慢的说着，她每说一句话，刘氏的脸就白上一分，等她住嘴不说的时候，刘氏已经面无人色了。 周围的人有好些都是跟霍启明年纪差不多，或者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对当年的事情基本没什么印象，听到赵暖晴这么一说，都觉得难以置信，纷纷开始跟身边上了年纪的人打听起来。 “你胡说，”跟要嫁给张三麻子比起来，霍明霞更难以接受的，还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家庭条件全都是虚假的，她不顾一切的站起身，愤恨的冲着赵暖晴冲了过去，“我让你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个贱人。” “啧啧，”赵暖晴一边躲闪，一边嘴也不闲着，“怎么？不能接受我说的事情吧？想不到你一直欺负的人竟然是这个家的主人吧？你说你但凡有一点人性，也不能把我往河里推啊！” “以前你可没少仗着你堂哥偏向你干坏事儿吧？有多少锅都是我跟子辰给你背的，你还算得出来吗？” 刘氏看着赵暖晴跟逗小狗一样逗着她女儿满院子乱转，再看着围观的村民们看向她们已经变得微妙的眼神，心里一片冰凉。 以前她在村子里谁都敢怼，在哪儿都敢撒泼，仰仗着的无非就是她们一家特意营造出来的把兄长遗孤养大的名声。族老们为族中着想，面对他们一家不要脸的做法，他们全体沉默了，因此，她们是占着大义的。 但今天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霍泽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不说，以后他们一家很可能会按照当年的协议搬出去，那些属于霍启明的田地也将回到他的手里。 这让一直都把这些当成自己所有物的刘氏不但肉痛，简直心肝脾肺肾无一处不痛，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赵暖晴。 刘氏现在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赵暖晴怎么就没淹死在河里，或病死者在床上呢？ “启明，”沙哑阴郁的声音响起，霍启明转头看过去，他的叔叔霍泽半躺着让两个儿子霍启泽和霍启言抬了出来。 他受伤的地方并不方便如厕，所以受伤以来霍泽都尽量少吃少喝，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很多，气色也十分不好。 “叔叔，”霍启明上前走了一步，赵暖晴也不再逗弄霍明霞，站在了霍启明身边，小声叫道：“叔叔！” “启明，是叔叔教女无方，才让明霞做错了事不但不思悔改，还想栽赃给她嫂嫂，今天我就把这个孽女交给你们，怎么罚她叔叔都没有半句怨言，只要给她留条命就行。”霍泽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捂着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赵暖晴看见他的样子，心里就是一紧，这老头可真阴险，这招儿以退为进玩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看着霍泽装模作样的给他道歉，霍启明心里就是一声暗叹，为原主不值。因为原主虽然一开始很不喜欢自己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出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被这对夫妻营造出来的假象迷了眼，以为他们是真的对他好了。 “叔叔，这件事的受害者不是我，你对我道歉是没用的。”霍启明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事叔叔是可以做的。” 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霍泽心里浮现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只是没等他来得及阻止，霍启明已经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他说：“叔叔，当年我们在族老跟前写的那份协议你还记得吗？” 霍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原本的苍白变成了惨白。他现在心里特别纳闷儿，刘氏磋磨赵暖晴和霍子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带着家里其他人也是能使唤她们母子俩就使唤，但霍启明从来没有给他们出过头，提起那份协议的事情更是头一次。 他可不相信之前他对自己妻儿的处境完全不清楚，那么这次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霍泽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而且问得很是直白。 霍启明偏头看了赵暖晴一眼，回过头来对着霍泽一笑：“因为我之前相信叔叔的为人，做不出婶婶嘴里常说的‘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可惜，我的这份信任最终还是被辜负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霍启明的脸上还带着笑，他的语气也很温柔，但那一个个字听在霍泽耳朵里却像腊月天喝了大杯的冰水一样，全身都凉透了。 第五十七章 分家（二） “叔叔你现在有伤在身，侄儿也不是不通人性的人，不会逼你立马就履行那份协议，但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该先做起来吧！比如，”霍启明扫了站在霍泽身旁的霍启泽和霍启言一眼，“你们以后要住的房子？” “霍启明，我x你妈，想赶我们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爹好歹也养了你十多年，你现在把我们扫地出门，还想科举吗？信不信我这就去衙门告你个大不孝！”不等霍泽说话，霍启言先气势汹汹地开跳着脚口了。 霍启明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直直的看着霍泽，“叔叔也是这么想的吗？” “启明啊，叔叔也不想跟你撕破脸，毕竟咱们老霍家就你一个读书人，大家都还指着你光宗耀祖呢！你也不想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不是？”霍泽对他循循善诱。 接着话锋又一转，颓废的说道：“叔叔年纪大了，又受了伤，要是这俩小畜生真想干点什么，我还真拦不住了啊！” 霍启明的脸色随着霍泽的话越来越冷，等霍泽的话全都说完了，几乎都可以往下掉冰渣子了，他极为缓慢地把院子里的霍家人全都看了一遍，在他冰冷的目光的注视下，霍泽他们心里齐齐打了个突，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俘虏了他们全身的感官。 “呵呵！”轻蔑的笑声响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随便你们去告吧！我这就去找当年做见证的族老，然后我们好好说一说协议的事情，顺便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这些年该算的帐都算清楚，免得大家还以为我霍启明真的忘恩负义。” 说完，霍启明又把目光定定的放在了霍泽身上，“叔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叔叔，既然有我这个侄子让你这么委屈，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自会写下断亲文书，从此我们叔侄关系一刀两断。” “小兔崽子，你敢。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么？还断亲，你休想！我们一家就跟你耗定了，死也要死在你家里头，我就不信了，逼死婶婶的你还能接着科举，我呸！”刘氏发狠的说道，看着霍启明的眼神儿就像跟他有着深仇大恨。 霍启明现在一脸的平静，连看都没看刘氏一眼，他抿着唇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腰背挺直得像一株白杨树。 “启言，去报官，你这就去，上柱子叔家叫着牛车去，我就不信了，像他这种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的不孝子以后还能接着科举。”看着霍启明对她的话丝毫不理会的样子，刘氏更加气愤了，她跳着脚的叫道。 “诶诶诶，牛车可不能送你们去县里，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等着用牛呢！我都应出去好几家了，耽误谁家也不合适啊！”刘氏刚说完，那边柱子爷爷就先发话了。 刘氏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糟老头子，就知道捧这个小畜生的臭脚，哼，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今天他能这么对我们，明天就能这么对你。好歹我们还是他亲亲的叔叔婶婶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这泼妇，简直不可理喻！以后我这糟老头子家的牛车再也不做你家的生意，哼！”柱子爷爷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他说的本来就是实情，跟霍家的矛盾没有一点关系，结果被刘氏这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当即就急了。要知道，柱子爷爷在村里的辈分可不低，论起来霍泽还要叫他一声叔呢！ “娘，这……”霍启言小声叫了刘氏一声，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双手下意识的搓着。 “叫什么叫，老娘让你去报官，还磨蹭什么？没有牛车你不会跑着去？”刘氏虽说不舍得把火撒在儿子身上，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行了，”霍泽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喊了一声，结果不小心扯到了伤处，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下，脸色“刷”的就白了起来，冒出的冷汗也濡湿了鬓发。 “老头子，你、你怎么样了？”刘氏被他刚才那一拍给吓了一跳，骂人的话当时就咽回了肚子里，有些怯怯的问他。 其实刘氏原本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自从霍泽伤了之后，她就有点怕他了，尤其是有时候她半夜醒来，总会发现霍泽就那么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房梁看，那眼光看得她都觉得慎得慌。 “我没事儿，”霍泽忍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低声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然后抬眼看了刘氏一眼，只这一眼就把刘氏看得一哆嗦，“老、老头子？” 霍泽没有说话，只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实则心里窝了老大一团火，要不是这个蠢妇平时把事情做绝，何至于出现眼下这个局面？ 可他完全忘记了，刘氏做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撺掇的，而且很多事情也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现在没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所有的错便被他全部算在了刘氏身上。 所以说赵暖晴这次难得的看人看准了一次，霍泽确实是霍家人里最坏、最心狠的一个。 尽管事情很大概率已经成了定局，但霍泽还是想再争取一次，只要霍启明有一点点的松动，他就能慢慢的扳回这局。 霍泽的这番算计霍启明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所以在他开口打算晓之以情之前先对着看热闹的村民们躬身一揖，“烦请哪位去请一下三爷、六爷和八爷、九爷，启明在此谢过。” 被他点出来的这几位都是霍氏宗族的族老，也是当年见证了霍启明手里那份协议签订的人。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七爷，就是他力主让霍泽一家人搬进霍启明家的，只是前些年他由于年事已高，在冬日里病了一场之后去世了。 霍启明的这个操作直接气得霍泽嘴唇都哆嗦了，他阴狠地轮番看着霍启明和赵暖晴，还有已经被赵暖晴抱进怀里的霍子辰，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来，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来看热闹的不乏十来岁的小孩子，他们平时没少跟霍子澜打交道，几乎都被刘氏和杨金花找到家里之后挨过爹娘的打，都盼着他们家赶紧倒霉呢，这下听到霍启明的话之后，一窝蜂的都跑开了，三五成群的分别去了那几位族老家里请人。 霍家这几天闹出的这些事情村子里没谁是不知道的，族老们也闹心，尤其是上面提到的这四位，心里没少埋怨霍泽一家人不会做人。 当年他们不是没看出来霍启明的不情愿，只是刘氏是个能闹腾的，他们家房子塌了，就直接闹到了族里，再加上有七爷的力荐，他们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了。至于霍启明的意见，就是那句话，年纪小的人没人权。 第五十八章 分家（三） 今天这四位族老都聚在了三爷家里，正在长吁短叹呢，就被一帮半大小子们给一窝端到了霍家。 所谓人老成精，这老哥儿四个互相看了一眼，就知道霍启明请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了。三爷走之前深深叹了口气，从一个小箱子里把当年那份协议拿出来揣进了袖子里，跟着过来汇合的孩子们闹闹哄哄的往霍家走去。 暖晴看着前呼后拥着四个老头儿过来的孩子们，想了想，抱着霍子辰进了屋，打开炕箱的盖子，从空间里偷渡了不少硬糖出来。 从末世第四年开始，有些大的基地就已经恢复了某些商品的生产，这种硬糖就是其中之一。这种糖是用植物系异能者种植出来的甘蔗，由水系异能者榨出汁以后熬制的，口感清甜，热量又特别高，是所有出基地做任务的小队必备的物资之一。 当时赵暖晴所在的小队也换了不少，每人分了一些之后，剩下的全都放在了她的空间里。末世讲究的是实用性，因此这种硬糖并没有华丽的包装，倒是跟这里卖的糖块看起来差不多，刚刚好可以用来答谢热心的小朋友们。 赵暖晴知道以前在霍家的时候，霍子辰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根本没时间出去找小朋友们玩儿，所以她把糖块全都交给了霍子辰，让他去分配，希望这样可以快一些让他融入孩子们的世界。 霍子辰看着双手合起来都捧不下的糖，嘴角直抽抽，要是被他知道了他娘亲的想法，估计他的脸都要变绿了，老天作证，一个心理年龄七十多岁的三头身怎么会希望当一群十来岁孩子们的孩子王呢？ 可是看着娘亲脸上鼓励的笑容，霍子辰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反对赵暖晴的提议，带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捧着糖去了院子里。 果然，对于村子里的孩子来说，糖果攻势十分有用，很快霍子辰就被围得看不到人了。分完糖之后，当即就有好几个孩子表示以后带着他一起玩儿。 霍子辰生无可恋的看着赵暖晴脸上欣慰的笑，咬了咬牙答应了。赵暖晴的出现填补了他两辈子以来对于娘亲的所有幻想，他不想让她失望。 这个时候四位族老也已经坐在了霍家的院子里，脸上多少带着些尴尬和不满，尤其是看到这满院子的村民的时候。 “咳咳，”年纪最大的三爷咳嗽了一声，看着霍启明说道：“启明啊！这到底是你的家事，你看我们要不要进屋里去谈啊？” “三爷爷，”霍启明躬身一礼，站直后直视着三爷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说道：“启明不才，读了几年圣贤书，书里有写：‘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而且夫子也曾教过启明‘事无不可对人言’。启明自认为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不能让大家知道的。” “你！”三爷没想到霍启明居然这么不给他颜面，他又想起当年那个站在院子里的半大少年，用稚嫩的声音对他们说：“启明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无需别人。” 眼前眉目俊朗的年轻人的身影渐渐跟他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少年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三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罢了，当年他们已经倚老卖老的逼迫过这个人一次了，如今人家只不过是让他们兑现当初的协议，并且多一些人见证罢了，他们还想怎样呢？ 再一次看了看霍启明云淡风轻的样子，三爷不得不承认，将来这个人肯定会一飞冲天，到时候全族说不得都要跟着沾他的光，现在卖他一个好，以后他也会记着的。 想罢，三爷也不再废话，对其他三位族老点了点头，从袖袋里拿出了当初的那一纸协议。 在三爷听了霍启明的话之后一直沉默开始，霍泽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接下来三爷的动作就证实了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当年他们之所以能搬进来，屋子塌了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给七爷送了好处。可现在，他们手里握着把柄的七爷已经过世，在没有任何借口不履行协议的情况下，他之前的想法算是全白瞎了。 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霍泽的性格，当年他能够空手套白狼的霸占了兄长家的房子田地，还在这十年里给自己家攒下了不菲的一笔财富，给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儿，靠的就是各种算计。 所以，就算这会儿大势已去，他还是想再挣扎挣扎，最起码要争取到他和刘氏还有霍明霞能够留下。 霍泽算计了半辈子，也顺风顺水了半辈子，但他却忘了把人心算计进去。他不知道以前他之所以能够算计成功，不是他的算计有多么精妙，而是一开始霍启明太小，无力反抗他的算计，后来则是因为他甘心情愿被他算计。 可是现在霍启明重生了，不但看穿了他的算计，还不准备接受他的算计了。因此，就算霍泽再怎么努力，也注定了他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于是，在族老们提起那份协议的时候，霍泽借口他们现在没有地方落脚，希望能够晚些时候再搬出去时，三爷直接叫了族里几个青壮的汉子，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把霍家的老宅子修整出来，堵住了他的嘴，连带着他想提出来的先在这里养伤的想法也胎死腹中。 住处的事情解决了，还有田地的事情。霍启明这次倒没有压得太狠，他抢在霍泽开口哭穷之前先提出了把自己名下的五亩田地过户到霍泽名下，算是感谢这些年霍泽一家对他以及他家人的照顾，又一次打散了霍泽想要以后赖上他的计划。 大头都解决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的东西，比如家里的家具、锅碗瓢盆、农具这些。一连两次都吃了瘪的霍泽也不再开口了，这些事情他都交给了刘氏。 依着刘氏贪得无厌的性子，她是打算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一点都不留下的。 这下连族老和围观的婶子大妈们都看不过眼去，不用赵暖晴上阵撕她，这些人就已经你一言他一语的数落开了刘氏的不是。 刘氏也不是光听着不回嘴的人，一来二去的一堆女人们就吵成了一团。三爷脸色难看的瞄了霍泽好几眼，但他就像没听到吵闹声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不给颜面，三爷自然恼火，他给霍启明面子，不过是在赌他的前程，霍泽都好几十岁了，三个儿子又一个上进的都没有，身为族老的他自然没必要顾忌什么。 “霍泽，”生气的三爷直接叫了霍泽的名字，而不是像一般长辈那样叫他一声“泽小子”，熟悉的人都知道三爷这是真的生大气了，就连霍泽也不得不放下了他的小心思，点头应了一声“三爷”。 “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婆娘，再这么纵容她胡搅蛮缠，我会提请族里开祠堂。”三爷耷拉着眼皮说道。 第五十九章 分家（四） 开祠堂在宗族里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只有犯下大错的族人才会在祠堂里接受族老的惩罚，轻则打上几十棍，重则是要被除族的。 在当前的社会，一个没有宗族的人，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当然，特殊情况肯定也不是没有，像上辈子镇国公自行请旨除族，就没有那种后果，而遭人诟病的反而是整个儿霍氏宗族。诚然，他们也不算冤枉就是了。 “三爷，霍泽知错，以后一定约束好孩子的娘，还请三爷和各位族老再给我一个机会。”一听说开祠堂，霍泽也不淡定了，连忙表态道。 就连刘氏也熄了火，不敢再闹。 “霍泽，当年你们搬过来的时候，都带了些什么，需不需要老头子提醒提醒你？这些年你们一家的吃穿用度是哪里来的，当我们些老家伙都眼瞎吗？我今天在这里当着全村的人说一次，你们把属于启明小子的东西全都给他留下，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占着辈分强行带走一丝一毫不该带走的，祠堂我是开定了。你听到了没有？” “是，三爷，霍泽记下了。” “嗯，”三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向霍启明，“启明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多谢族老们为我跑这一趟，只是启明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族老和各位村民做个见证。”霍启明对着族老们行了个晚辈礼，又对所有在场的人都拱了拱手。 “嗯，什么事儿你说吧！”族老们向来配合默契，这次说话的换成了五爷。 “当年启明年纪幼小，自知没能力保管好娘亲的嫁妆，所以连同我家的房契、地契一起都交给了婶婶，由她帮我保管。如今启明也成了亲，这些事情就无需再麻烦婶婶了，因此，请大家做个见证，让婶婶将这些东西一并归还于我。”霍启明又丢了个大雷下来。 说完，他从袖袋里摸了一张泛了黄的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纸张出来，双手捧着递到了五爷面前，“五爷，这是我娘的嫁妆清单。” 五爷听了心里就是一紧，当年的情形不光是三爷记得，他也没忘。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霍泽一家居然无耻到了这种程度，连人家娘亲的嫁妆都想据为己有。 就连八爷和九爷的脸色也变得极为不好看。当年差不多是他们几个逼着年幼的霍启明接受了霍泽一家，现在冒出了这种事情，谁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再看看一脸气定神闲的霍启明，这些人老成精的族老们发现自己也看不出，他当着这么多人把这件事抖出来，是不是对他们也存了报复的心思。 对比一下负手站立、身姿挺拔的霍启明，和脸色铁青、蜷在床上起不了身的霍泽，四位族老心里不约而同的做出了选择。 “泽小子啊！”八爷的面相最为慈祥，他笑眯眯的对霍泽说：“启明说得也没错，他娘亲的嫁妆再由你们保管确实不大合适，现在当着我们和全村人的面，你们把东西还给人家吧！” “八叔！”刘氏一听就急了，那些东西都是她收着的，在她心里早就是她的东西了，她甚至都盘算好了哪些要给她的宝贝闺女霍明霞当陪嫁了，今天居然要从她手里拿走，还是一点都不剩的那种，这比挖了她的心肝还要让她难受。 跟她一样心情的还有站在角落里的霍明霞，那些东西她也见过不止一次，其中有好些首饰都是特别精美的，她早就看上了，就等着嫁人的时候戴出来显摆呢！这下全都没了！ 霍明霞扭着手里的帕子，看向赵暖晴的眼里的怨毒都快要凝成实质，心里的嫉妒“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泡，这个又脏又丑的贱人哪里配得上那些好东西了？ “泽小子？”八爷仍旧笑眯眯的，他连看都没看刘氏一眼，以他的身份和辈分，根本犯不着跟个妇人争执，还是他的小辈。 “去，把东西拿出来。”霍泽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刘氏道。 “当家的……” “快去！”霍泽还是没忍住，吼了起来，再次牵动了伤处，疼得他心情更烦躁了。 刘氏被霍泽难看的脸色吓到了，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她狠狠地瞪了霍启明一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很久，久到赵暖晴差点都要以为她是不是把那些嫁妆都复制了一遍，然后拿出来一堆假货给他们的时候，刘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个头不算小的金属箱子。 她走到赵暖晴跟前，用力把箱子砸进她怀里，阴阳怪气的说道：“东西都在这儿了，你们可检查好了，过了今天再说有什么问题我可不认。” 赵暖晴懒得搭理她这种酸言酸语，她直接把手里的箱子递给霍启明，“既然婶婶都这么说了，你就看看吧！万一真有什么不对，也好现在就提出来。” 霍启明并没有伸手接，而是直接就着她的手打开了箱子。他们站的位置背后就是院墙，所以虽然大家都好奇箱子里有些什么，但有箱盖的遮挡，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跟霍启明站成一排的赵暖晴可算是开了眼界。末世前她的家庭也不过是普通家庭，小有存款但确实没有多贵重的首饰。她对这些东西的认知还是来自于末世后她对金库和商场的打劫，不可能有多高的鉴赏能力，可是她的审美在线啊！ 看着这差不多一满箱子金银珠宝，赵暖晴觉得自己特别能理解刘氏母女那要吃人的眼神儿是为什么了。 霍启明在箱子里仔细扒拉了几下，挑出一根镶着宝石的梅花形发簪，对着赵暖晴的头发端详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发簪插进了她的发髻中。又对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才满意的盖上了箱子。 赵暖晴被他的操作惊呆了，都忘了反应，也就没看到刘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但霍启明却看到了，他挑了挑嘴角，用明明不大，但又能让在场的人差不多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刘氏说：“婶婶，要是别的东西你留下也就留下了，就当是我这个当堂哥的提前给霍明霞添妆，但那一对翠玉耳坠和七彩点翠是我外祖母的遗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还请婶婶还给我。” 对上刘氏瞪大的双眼，霍启明的声音更加诚恳：“要不，婶婶从这里挑两件拿回去，把那耳坠儿和点翠给我换回来？” 刘氏刚要说什么，霍泽的眼神就跟了过去，这次都带上了杀意。 最终，霍启明说的那两样首饰是从霍明霞房间里拿出来的。 至此，霍启明跟霍泽一家正式分割完毕。 送走了族老和一众村民，霍启明和赵暖晴带着霍子辰回了自己房间。 还没等他们走到炕边，院子里就传来了刘氏的叫骂声：“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牲，早晚不得好死，有钱又怎么样，小心有命拿没命花，我呸……” 屋子里赵暖晴和霍启明以及霍子辰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六十章 想不到标题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霍家院子里一直都有乒乒乓乓的响声，那是霍泽一家人在掘地三尺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得了族老的警告，不该拿的不要拿，但刘氏对此十分不甘心，每天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往正在修葺的自家院子里搬东西，从他们屋子里用的用品家具到院子里种的各种青菜，连一指长的小葱都没放过，简直犹如蝗虫过境一般。 能把这一家人送走就已经是意外惊喜了，霍启明三口也没想过他们真能够安安分分的按照族老说的那样做，所以面对着他们一家人堪称丧心病狂的举动，干脆每天天一亮就背着背篓、带着吃喝进山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这几天赵暖晴过得特别嗨，她每天早上把霍启明和霍子辰送到山谷里和封清皓还有阿风待在一起，然后自己一整天都在深山里逛游，当然她的收获也是大大的，堆在空间里的野味就不用说了，就连稀有的野山参她也挖了好几根，还有一支年份不短的何首乌以及一大片三七，全都被她移植在了空间里。 这期间她也给阿风检查了伤势，发现阿风的身体素质非常不错，肩膀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以外，都能够跟常人一样下地了。 赵暖晴也曾经向封清皓询问过他的病，并且隐晦的提到自己可以给他治。当然她也没有打包票肯定能够治愈，但缓解他的痛苦肯定是能做到的，至少能让他不这么整天咳嗽，还一咳就是一副马上要撒手人寰的样子。 但出乎她意料的，封清皓并没有同意，并且对她坦言他的身体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中毒，无可解。 这样一来对于他的情况赵暖晴就没办法了，毕竟她不是植物系，对草药的药性半点了解都没有，不会给他制解药；她也不是治愈系，能够举手投足间修复人体上所有的病痛，让他手到毒除。 想了想，赵暖晴从空间里拿出一包她自己碾碎的消炎药片，“以后你们肯定还会受伤，这些药敷在伤口上，可以让你们的伤口不会那么容易腐烂。”她犹豫了一下，又说，“要是你实在不舒服，也可以兑着水喝上一点。” 封清皓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接了过去，赵暖晴看得出来他有话想问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出来。而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开始打听他们家里的情况。 之前霍启明就说过请他们去家里修养身体，所以他们夫妻俩就当成是他们在关注自己以后的生活环境，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在套话，而当他们再一次来到山谷里的那个山洞的时候，会收到那么大一个“惊喜”。 “启明啊，”自从封清皓自报家门之后，就非常不见外的直呼其名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去你家不会不方便吗？” “我们不会不方便，不方便的是你们。我们村子虽然人不多，但肯定不会像你们以前那个木屋那么清净，所以你们最好尽量少出房间。”赵暖晴不等霍启明说话就抢先说道。 “我说赵姑娘，霍启明也不是哑巴，我又不吃人，你至于这么护着他么？”封清皓撇撇嘴，不满地说。 “我这不是丑话先说头里吗？”赵暖晴一本正经的跟他怼。 “先小人后君子，赵姑娘确实是个磊落人。”封清皓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行了，夸我也不会让你们出现在人前的，你放心好了。”赵暖晴对他翻了个白眼儿。 霍启明好歹也曾经在星际生活了二百多年，从他出生起星际帝国就已经瓦解成了星际联盟，所以他对于皇权的认知全部来源于上一世。 赵暖晴就更加不用说了，她生在红旗下，沐浴着社会主义阳光长大，封建皇权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历史课本上那些枯燥的文字而已。 但霍子辰跟他们完全不同。要是他真的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虽然知道皇权至高无上，但委实害怕不起来。可他不是真的三岁呀，所以当他看到赵暖晴居然敢对宣王爷翻白眼儿的时候，他的小身子都吓得僵硬了。 “你呀！”封清皓完全没有被冒犯到的恼怒，笑着虚点了点赵暖晴的额头，眼中一道精光一闪而逝，快得谁都没能捕捉到。 “我们家那边还需要修整，大概需要三五天的样子，这几天我们就不上来了。这些粮食和野味留给你们，等我们那边安排好了就上来接你们。”赵暖晴从身后的背篓里拎出一袋米，几样调料，还有刚刚顺手猎的两只野兔、三只野鸡，其中只有一只野鸡被她扭断了脖子已经死了，剩下的四只全都是活的。 对于他们家重活全都是赵暖晴来干这件事，封清皓一开始还大惊小怪的嘲笑了霍启明一番，但现在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他啧啧称奇的围着那五只倒霉的野物转了两圈，开始合计是不是要先拐着赵暖晴给他们把这些东西做熟了。 因为阿风只有一只手臂，做饭肯定是不方便的，而且他做饭还不好吃。至于他，他怕还没等到霍启明他们回来他们三个就已经被他的手艺给毒死了。 “行了，我给你们把鸡和兔子风干起来吧！”赵暖晴看出了他的意思，嫌弃的推开封清皓，手脚麻利的开始杀鸡杀兔子，然后拔鸡毛、剥兔子皮，又用她带来的粗盐给死鸡和死兔子按摩。 虽然她动作很快，但当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挂在山洞里的通风处风干的时候，两个时辰也已经过去了。 这次他们回去的时候，赵暖晴敏感的发觉封清皓和阿风的眼里带着明显的不舍。她想了想也没想出有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露出这种眼神，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对站在洞口的两个人挥了挥手，抱着霍子辰跟在霍启明身后下山了。 “主子，我们真要这么做吗？”当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再也看不到之后，阿风满脸担忧的问封清皓。 “骆骄阳在鄞州出现，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封清皓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寒霜，跟刚才在霍启明一家人面前简直判若两人，他嘴角挑起一个邪魅的笑，“如果本王这次能够侥幸不死，那些人我一定会一个一个的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王爷一定可以的。”阿风站在他身后，脸上的神色是坚定的。 “嗯，我们就趁着这几天好好地休息休息吧！以后又要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了，本王还真有点舍不得霍夫人的手艺啊！”封清皓又重新恢复了平时二兮兮的样子。 “王爷，属下的手艺也是不错的。”阿风满头黑线的说。 “你？”封清皓从上到下把他看了一遍，在他炸毛之前来了句，“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是没有前途的啊~~~” 一波三折的咏叹调成功的让阿风黑了脸，干脆拿了赵暖晴留下的米袋子洗米蒸饭去了。 封清皓在阿风走后，立马按住胸口捂住嘴闷声咳嗽起来，很快他就感觉到手心里一热，猩红的液体染在苍白的手指上，像极了盛开的曼珠沙华······ 当阿风腋下夹着米袋子，手里端着装了洗好的米的陶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已经躺在石床上假寐的自家主子。 他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挥之不去的那股子血腥味虽然很淡，却没能逃过他的鼻子。 第六十一章 她是邪气的来源？？… 这时候的赵暖晴还不知道，很快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就要来了。 又在外面浪了一天的一家三口回到家里，开门的是赵暖晴。只是她刚刚把门打开一个容一人进入的缝隙，又“啪”的一声把院门拽上了，然后就听到“哗”的一下好像有液体泼在了门上的声音。 跟在赵暖晴身后抱着儿子的霍启明差点儿都没收住脚步，他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呢？” “你没闻到吗？”赵暖晴脸上罩着一层寒霜，语气森冷的问道。 “闻到什……”后面的话没说完，霍启明也闻到了从院里飘散出来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种臭烘烘的味道，直冲他们的鼻子。 “怎么会有血味儿？”霍启明皱起了眉头。 “是黑狗血。”在末世猎杀过不少变异动物的赵暖晴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黑狗血？”在高科技时代活了二百多年，穿过来后也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的霍启明疑惑的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赵暖晴冷哼一声，“用处可大了，这可是驱鬼、辟邪的好东西呢！” 赵暖晴现在心情非常乱，她早就知道自己暴露出太多跟原主不同的话可能会招开怀疑，当时也想着就算要暴露也要循序渐进。但霍家人实在太能恶心她了，所以她就没忍住，早早的暴露了本性。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没打算烧死她，而是找了个所谓的法师来对付她。 让霍启明往旁边站站，赵暖晴后退了两步，然后助跑、起跳，脚尖在院墙上一点，两手轻轻一攀，整个人就挂在了院墙的墙头，双臂再一用力，轻轻松松就攀上了院墙。 霍启明看着她利落的身手，想到没能带过来的sss级体质，眼神暗了暗。 赵暖晴趴在墙头上往院子里看过去，发现里面的人还挺全，就连三天前还卧床不起的霍泽都在院子里的一把椅子上坐着。 正屋门口的地方摆着一张四方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大号的香炉，冒着袅袅青烟；一叠黄色的符纸压在一把桃木剑下，旁边放着一小碗血红血红的朱砂；四根点着的巨大的蜡烛各自占据了桌子的一个角落。 一个戴着四方帽，穿着黄色道士服的人正往桌子那边走，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陶罐，随着他的走动，罐口处有淋漓的暗红色液体滴落，刚才应该就是这人打算用黑狗血泼她来着。 赵暖晴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就轻轻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里面在干什么？”霍启明问。 “哼哼，他们请了个道士来做法呢！”赵暖晴哼了一声后，轻蔑的回答他。 “道士？做法？”霍启明脸上神色懵懂，实则心里也有些打鼓，毕竟他可不是原装货，被识破了就要糟了。 “嗯，我看是这么回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霍启明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进去会会那个道士呗！看看是他的法术厉害，还是我的拳头厉害。” 从分家那天赵暖晴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儿，到现在都没能发出来，这送上门的现成的出气筒，她哪有放过的道理？ 赵暖晴活动了几下筋骨，双手用力一捏，一阵清脆的“嘎巴”声传进了霍启明的耳朵。 这时院子里的人们也在进行着一次不甚愉快的交谈，原因嘛，说起来很好笑，竟然是那一罐子没泼到正主的黑狗血。 既然没泼到赵暖晴，刘氏就提出了狗血反正没用上，所以要求道士退钱。 道士怎么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肉往外吐，于是他严词拒绝了刘氏的要求。 于是双方人越吵越大声，随着“咣当”一声巨响，正在争吵的双方全都停了下来，动作一致的往门口看去，只见引起他们争论的“罪魁祸首”正脸色冷若冰霜的站在大门口，冷冷的看着他们。 刘氏反应非常快，她几乎连思考都没有，飞快地伸出手指着赵暖晴，尖着声音对那道士叫道，“大师，就是她，鬼上身的就是她，你快收了她呀！” 被刘氏称为“大师”的道士嫌弃的瞟了一眼自己被刘氏抓出了皱纹的道士服，用力甩了甩手臂，把刘氏的手甩掉，转了个身跟赵暖晴互相看了个正着，却好险让赵暖晴笑出来。 这位道士的穿着打扮跟电影里的“九叔”极其相似，只是他脸上的五官以及那猥琐的表情却差了太多太多。 “什么鬼上身？谁鬼上身了？叔叔、婶婶，你们在搞什么？”霍启明听了刘氏的叫声后紧走了两步，跟赵暖晴并排站在了一起，大声发问。 “这位公子，贫道观你面相乃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日后称王拜相不在话下。只是如今你的命宫被一股邪气浸润，如不能早日祛除，影响你的命格还在其次，对你将来的寿数也有莫大的影响。”道士对霍启明危言耸听。 “哦？这么说大师能够祛除这股邪气了？”霍启明气急之下反而镇定了下来。 “那当然，但在祛除邪气之前，请公子容贫道先将邪气的来源消灭掉。” “那敢问大师所谓的‘邪气的来源’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公子身边这位小娘子。” “一派胡言，她是我娘子，怎么会是什么邪气的来源呢？”霍启明生气的问道。 “公子莫急，请听贫道一言。小娘子最近曾经入过水，险些丧命，最终命保住了，却被那河中女鬼附了身，这才导致她性情大变。恕贫道直言，若不将这女鬼除去，你们一家势必四分五裂，再难回复往日盛景。”道士摇头晃脑的给霍启明洗脑。 “呵呵，”赵暖晴讽刺的一笑，“刘氏啊刘氏，你们一家处心积虑的陷害我，回回不能成功。这次是又找到新的办法了么？看来我说的话你们还是没有放在心上，那你们可就不能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了。” 说完，赵暖晴两步走到霍启星跟前，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嗑嚓嗑嚓”几声钝响，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一声凄厉的惨嚎，就见他的两条胳膊全都耷拉了下来。。 “这下你们想起来了吗？”赵暖晴丝毫没有理会霍启星的惨嚎，脚步慢慢悠悠的往霍启泽跟前踱去，在他跟前站定后，又把目光看向了刘氏。 刘氏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还是没想起来。”赵暖晴又掰了掰手指，掰出了“卡巴卡巴”的声响。 “你、你想干什么？”之前的事情浮上了刘氏的脑海，她现在一丝之前的趾高气扬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畏畏缩缩。 第六十二章 教训 “我是不是说过，再惹我的话，就让你们一家尝尝厉害。结果你们不但没有消停，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这次又搞出了一个什么鬼上身，是不是前几次我下手太轻，让你们误会了我脾气很好啊？”说完，赵暖晴伸手拽过霍启泽的胳膊，一阵脆响，他的左手手指所有骨头全部被她掰断。 赵暖晴又走到了霍启言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似乎在想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合适。 突然，一股尿骚味从霍启言身上散发，他土棕色的裤子上弥漫开了一片水渍。 “啧啧啧，”赵暖晴嫌弃的摇了摇头，“你可真出息啊！”说完，右腿闪电般鞭出，一脚踢在他左小腿上，一声惨嚎过后，地上多了一个抱着断腿惨叫的霍启言。 收拾完了霍家三兄弟，赵暖晴再未看他们一眼，一步一步脚步极慢的往道士那边踱着，“我是邪气的来源？落水后被女鬼附身？嗯？” 道士在她的逼迫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退到桌子前面，后背顶上桌面，他眼珠转了转，双手背到了身后。 赵暖晴眯着眼睛在原地站定，将他的所有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 “呀～”道士手里握着一柄尺许长的木制短剑对着他冲了过来。 赵暖晴闪身避过，哪知道他这一下居然是虚招儿，另一只手里寒光一闪，一把三寸长的匕首奔着她胸腹处刺来，她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暖晴！”霍启明惊叫一声，脸色一下就变了。旁边霍家人脸色也变了，不过她们是从如丧考妣变成了兴高采烈。 霍明霞看得两眼放光，甚至脱口而出：“这个祸害终于死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赵暖晴却并不慌张，她上半身前倾，小腹收紧，左腿不动，右腿抬高，做了个瑜伽中的站式动作，那把匕首堪堪停在距离她的身体不足一寸之处。 随即她的左手成拳，用力对着道士的脸打去，这一下赵暖晴可没留一丁点儿的力气，那道士的鼻梁骨一下就被打断了。 他疼得手里的匕首再也握不住，双手捂着自己的鼻子直哼哼。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了，”赵暖晴俯身捡起了那把匕首，在手里挽了个花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匕首不错，我就收了，咱们之间的帐就算是算完了。” “不过我跟你讲一句，下次要用你这身行头行骗呢，眼睛一定要擦亮点儿，记住了吗？”说完，她站起身打算去霍启明和霍子辰那，结果余光不小心瞄到了桌子上那一叠画得花里胡哨的符纸，随手拿了两张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连哪边是头哪边是尾都没看出来。 赵暖晴撇了撇嘴，拿着那两张符给霍启明看：“你能看出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吗？” 霍启明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但他还是顺从的接过符纸，仔细看了半天，对着她摇了摇头。 “唉，看起来‘术业有专攻’这句话还真不是骗人的啊！”赵暖晴小声嘟囔了两句，随手就把那两张符丢在了地上 那道士心里悲愤莫名，从他干这一行到现在，不是没遇上过硬茬子，但最惨烈的结果也就是跟人两败俱伤，没想到今天这一趟可好，对方没伤着一根毫毛不说，他自己反倒弄得一脸伤还丢了一把最趁手的武器。 想到那把匕首，他心疼得直咧嘴，这些年骗来的钱几乎都砸在了那把匕首上，这可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要回匕首的话在嘴里翻滚了无数次，最终道士也没敢开口跟赵暖晴说，只能垂头丧气的收拾了自己的一套家伙事儿，灰溜溜的离开了。 “砰”的一声关上院门，赵暖晴面色不善的看着霍家一众人，“本来我还以为你们这两天都在老老实实的搬家，没想到还搞了这么一出出来，长本事了啊！既然你们不想好，那我就成全了你们。” “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我的三个儿子都让你废了，你还想怎么样？”刘氏现在是真的后悔了，看着口口声声喊疼的儿子们，她的肠子都青了。 “我没想怎么样，现在是你们想怎么样，连鬼上身都想出来了，还不知道下次又会想出什么恶毒的主意呢！我还不如一劳永逸，把你们全家都留下呢！”赵暖晴一边把玩着刚刚缴获的匕首，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们错了，大嫂，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这主意都是明霞出的，人也是她找来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的人是她，饶了我们兄弟吧！”霍家三兄弟又疼又怕，争先恐后的把霍明霞卖了个底儿掉。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说什么呢？这个主意你们也是同意的，总不能事情没成功就把所有错处都赖我身上吧？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了？”霍明霞也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 看着吵成一团的霍家人，赵暖晴突然就失去了继续跟他们掰扯下去的兴趣。她转头看向霍启明，结果他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粉红色的小泡泡刷刷的往外冒，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们俩包围其中。 “回去吧！”霍启明说着对她伸出了双手。 “好。”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常年执笔的大手上，一起回了自己的屋子。 到了第二天，赵暖晴起床的时候，霍家人已经全都不见了。她在整个院子里转了一圈，对霍家人的无耻程度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所有房间里的家具他们都搬走了，实在带不走的，也基本上都毁坏得不成样子。 为了不让自己气得肝儿疼，赵暖晴转身进了厨房，意料之中的清锅冷灶不说，就连大灶底下的灶灰和锅灰都刮得干干净净。 她又转到了柴房，里面如她所料的空空如也，连一根小草棍儿都没给他们剩下。 哼！这样也好，他们用过的东西我再接着用我还嫌隔应呢！ 可是现在一根柴都没有，连口热水都不能烧，忍无可忍的赵暖晴只好背上背篓，拎起斧头上山砍柴火去了，不过进山的时候，她特意绕开了山脚下的霍家老宅。 与此同时，天没亮就开始大包小包搬家的霍家众人正在为房子的分配问题而争吵不休。 当年他们离开的时候屋子是够住的，这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萝卜头们都长大娶妻了，屋子就显得紧张了。 不是说不够住，而是这座宅院的正房只有三间，还有一间是不能住人的堂屋。霍泽和刘氏肯定是要占一间的，剩下一间的归属问题就成了吵闹的根源了。 第六十三章 霍家人的矛盾 方淑萍自从小产后就整个变了人一样，因为霍泽差不多跟她是同一时间伤的，家里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几乎都没人管她。就连她的相公霍启星也是这样。要是她一直躺在屋里，那是连一口饭都吃不着的，谁也没想起屋里还有一个刚刚小产的妇人还饿着肚子呢！ 无奈之下，方淑萍只能拖着虚弱的身子跟大家一起吃饭。可一旦她出现在了饭桌上，刘氏可不管她是不是刚刚小产，既然吃饭了就要干活的。 本来身体就很虚弱的方淑萍不但没能好好休息，小产之后营养也没跟上，还要跟着干活儿，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一个原本只是稍微有点纤细的人生生弄成了皮包骨头。 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话也越来越少，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院子的角落里眼睛直直的，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一样，二房和三房的人再加上一个霍明霞为了另外一间正房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家的箱笼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吵成一团。 刘氏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些人她都是她的心头肉，她谁也不舍得委屈。但屋子只有一个，根本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就在她着急上火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安静坐着的方淑萍。 跟身边围着她又吵又闹的人比起来，此刻安静如鸡的方淑萍是那么的可爱，于是被吵昏了头的刘氏二话没说，直接拍板把屋子分给了大房。 这个决定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之所以大家谁都没有去攀扯大房，那是因为所有人都把他们一家排除在外了。 因为霍启星虽然是长子，但方淑萍的情况摆在那里，只要他一天不休了她，他们那一房就不会有孩子。 听了刘氏的话，第一个炸了的就是杨金花。在霍子澜昏睡不醒的那段时间里，她本来就已经恨毒了方淑萍，只是担心儿子的心情占了上风，她把方淑萍打了一顿之后就没再搭理她。 只是她没想到刘氏这次居然放着老霍家目前唯一的孙辈不管，把最好的一间房子分给了再不能生的方淑萍，她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跟她同样忍不了的还有霍明霞，当她出生时霍家的光景已经很好了，她又长得玲珑可爱，是被刘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连家里的三个哥哥都越不过她去。 之前在霍启明家里住着的时候，她就仗着刘氏的宠爱独占了一间主屋。现在搬到了这个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原来的小院子里，连主屋都没能住上，霍明霞根本就接受不了。 霍家三房的霍启言和赵玲虽然也想住好房子，但他们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所以尽管之前也跟着闹了，但现在看到刘氏已经做了决定且态度坚决，就没再跟着争，而是难得聪明的先在剩下的四间厢房里挑了最好的一间，把自己家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娘，你可不能偏心得太过分了，我家子澜可是老霍家唯一的孙子，怎么能住又小又偏的厢房呢？”杨金花说完，恶狠狠的瞟了方淑萍一眼，“那些不下蛋的母鸡占着再好的房子也还是下不了蛋啊，娘你又何必这么浪费呢？” 刘氏听了也只对她挥了挥手，进了其中一间正房，而霍泽因为伤还没好，一来的时候就被送到屋里安置在了炕上了。 杨金花见状心里憋屈极了，更加肆无忌惮的用“孩子”、“不下蛋的鸡”这类的词儿刺激得了正屋的方淑萍。 孩子本来就是扎在方淑萍心里的一根刺，杨金花对此十分清楚，自从霍子澜被她骗上神庙之后，时不时的杨金花就要在那根刺上撩拨一下。这次眼看着婆婆要把唯二的好房子分配给她，当然要让那根刺狠狠地刺上一刺了。 这一次杨金花的算计却失误了，方淑萍并没有跟她呛声，而是淡淡的对刘氏说了声“谢谢娘”，之后就招呼着霍启星往屋子里搬东西了。 杨金花就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处着力，当下就气得扭曲了脸，愈发口无遮拦起来。 “就让你占着主屋又有什么用？将来大哥就算不休了你也会娶个平妻回来，等人家生了儿子，你这不下蛋的母鸡还有什么地位？要我是你呀！我就好好的巴结好了我们子澜，说不定将来给你披麻戴孝的还是我们子澜呢！” 杨金花一口一个我们子澜，听得方淑萍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她猛地回过头，直直的看着杨金花，眼里浓重的恨意让彪悍的杨金花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我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二弟妹不清楚么？霍子澜那个小畜生就是个杀人犯。我等着他给我披麻戴孝？呵呵，”方淑萍的声音很低，“你不就是想要住主屋吗？你放心，就算我不住，也不会让你们住进去的。” “你？哼，贱人，你也就现在嘴硬，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不会生孩子的你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杨金花说完怒气冲冲的拽过霍子澜，“子澜，走，去挑一间屋子我们住。” “娘亲，你不是说我们要住那里吗？怎么又要去挑别处呢？”霍子澜伸手指了指正房，又嫌弃的撇了几眼两边的厢房，“我是霍家的长子嫡孙，将来霍家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看谁敢跟我抢？” 四岁出头的霍子澜被杨金花教的跟她简直如出一辙的混，他的一句“长子嫡孙”一下子就刺痛了方淑萍的心。在老霍家她男人才是长子，家产哪里轮得到二房和小崽子继承的道理？ “长子嫡孙，就你也配？”方淑萍的恶意毫不掩饰，就算对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狐媚子，活该你一辈子断子绝孙！”小孩子的感觉最是纯粹，这霍子澜虽然熊，但不傻，因而听了方淑萍的过之后就跳着脚的对她破口大骂。 都说家长是小孩子最好的老师，霍子澜平时被杨金花教养，所以他撒泼的样式几乎跟杨金花如出一辙。 “断子绝孙”四个字崩断了方淑萍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儿，她血红着双眼，丢下手里拿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掐住了霍子澜的脖子。 “啊！贱人，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放开子澜。”杨金花被她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就失去了拉开霍子澜的最佳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方淑萍钢箍一样的手指掐得翻了白眼儿。 “你快放开我儿子，方淑萍，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你快放开他！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嫂要掐死我儿子啦！”杨金花怎么也掰不开方淑萍的手，急忙转头对着院子里已经看傻了的其余霍家人喊道。 她这一嗓子叫回了大家的神儿，其余霍家人才如梦方醒，七手八脚的把霍子澜从方淑萍手里解救了出来，只是这时候的霍子澜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第六十四章 霍家又请赵大伯了 “子澜，子澜，你别睡，千万别睡，你爹已经去给你找赵大伯去了，你看着娘，别吓娘啊，子澜！”杨金花扑过去把霍子澜抱进怀里，死命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声泪俱下的叫着他的名字。 “呵呵，死了，他死了，给我的孩子偿命去了，他去陪着我的孩子去了。”方淑萍剧烈的喘着粗气，她的手指因为用力已经痉挛了，一直在抽搐着，但她毫不在意，只直勾勾的盯着霍子澜看。 那热烈而又偏执的眼神，再配上她毫无血色的皮包着骨头犹如一个骷髅头的脸，让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正常的人，而是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 方淑萍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双臂虚虚托在胸前，那姿势就好像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一样，她轻轻地小幅度的晃着自己的双臂，嘴里小声念叨着：“孩子，娘亲终于给你报仇了，你高兴吗？” 很快地，赵大伯被霍启言请来了。 鉴于好几次给霍家人看过病后不但没拿到钱，还被骂过庸医，其实赵大伯很不想来，但好歹他是一个医者，还是每次都捏着鼻子来了。 “病人在何处？”新的院子很小，赵大伯一进门就看到方淑萍靠坐在一个箱笼旁边，她对面一群霍家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于是转身问带他来的霍启言。 “二嫂，我把赵大伯请来了，你快让他给子澜看看吧！”霍启言高声喊道。 “赵大伯来了？赵大伯，你快过来看看我的儿子，”一阵骚乱过后，杨金花抱着霍子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赵大伯跟前。 最近一段时间赵大伯给霍家看的都不是什么小毛病，刚听说病的是霍子澜心里还稍微踏实了一些，觉得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病，结果一看到他的样子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霍子澜被杨金花抱在怀里，这时候已经昏迷了，他脸色青紫，唇色紫黑，脖子上有一圈清晰可见的被掐过的痕迹，脑袋都耷拉了。 赵大伯吓得脸色都变了，他往后退了几大步，险些夺门而出。直到背后撞上了人，才勉强止住了脚步，额头上已经开始有汗渗出。 “这、这孩子、这孩子我可治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快点送他到镇上的医馆里去看吧！”赵大伯脸色刷白，结结巴巴地说道。 “赵大伯，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儿子看看吧！你救了他，我给你做牛做马，赵大伯……”杨金花再也没有往日里的嚣张跋扈，她跪在赵大伯跟前，把头磕得砰砰响，脑门上都磕出血来了。 “这、唉……”赵大伯到底没忍心，点头应道：“我就给孩子先看看，那你们也还是要尽快准备好去镇上，别耽误了。” “多谢赵大伯，”杨金花又是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唉！你别磕了，赶紧把孩子抱好。”赵大伯叹息一声，蹲在了霍子澜跟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他的手指能感受到一阵温热，虽然有些微弱，但还算平稳，这就说明霍子澜还活着。 接着赵大伯小心翼翼的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手稍稍抬起他的下巴，这下霍子澜的脖子整个儿暴露在大家眼前。 青黑的手印变得比刚才颜色更深，赵大伯轻轻地在霍子澜的喉咙上摸索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将霍子澜的头部恢复原状，赵大伯艰难的咽了两回口水，才对杨金花说道：“孩子的喉骨有些变形，这个伤我是治不了的，现在他的气息已经开始变弱了，你们还是赶紧去镇上吧！” “我的子澜还活着，是吗？”杨金花抬起头，希冀地看向赵大伯。 “对，现在还活着，但再这么耽搁下去就不好说了。” “当家的，快，快去找大哥，他认识镇上的大夫。老三，老三……” “二嫂，我这就去柱子爷爷家借他的牛车救命。”霍启言说完，往外面跑去。 赵玲想叫住他，但她还没张开嘴，眼前已经没有了霍启言的身影了。她用力抿着嘴唇，眼睛在杨金花身上盯了很久。 “大哥、大哥家里没人，村里有人说、说他带着儿子进、进山打柴去了。”霍启泽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这时，霍启言也回来了，“二嫂，赶快抱着子澜出去吧，柱子爷爷在外面等着呢！” 杨金花全身都抖得像筛糠，两手已经抱不起霍子澜了，霍启言见了，二话不说一把把霍子澜抱了过来往外面冲去，杨金花尽管两腿已经软的像面条，也还是在霍启泽的搀扶下跟着上了牛车。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刘氏和霍泽硬是始终都待在屋里，连个脸都没露。 一通忙乱过后，霍家剩下的人就只有霍启星两口子和霍明霞以及霍泽夫妻，还有隐在屋檐阴影下，脸色阴晴不定的赵玲。 方淑萍自从赵大伯过来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用阴恻恻的眼神儿盯着霍子澜看，直到他们都走了，才站起身，把刚才扔下的东西捡起来，推开了另一间正房的房门。 “大嫂……”霍明霞紧紧攥着自己的小包袱，小声叫了方淑萍一句。 方淑萍停住脚步，扭头去看霍明霞，好像在等着她说叫住自己有什么事儿。 她的脸上就像罩了一层不属于她的面皮，眼睛也是一样，里面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在。 霍明霞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手指把衣角都攥出了褶子，她勉强笑了笑，“我就是问问大嫂，需不需要帮忙。” 方淑萍又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扭头进了屋子。 等面前的房门关上了，霍明霞才大大地吐了口气，一溜小跑的进了霍启言选好的房间隔壁。刚才真是被大嫂吓死了，还是住得离她越远越好。 一院子的人散了个干干净净，搬过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堆在院子里，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凄凉，仿佛在预兆着以后的日子。 霍家发生的事情赵暖晴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正无奈的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拈了几枚略微带着些棱角的小石子，在树林子里转悠着找野鸡或者野兔子。 离她们不远的一处宽敞的树荫下，霍启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甚是悠闲地看着，只有时不时的往林子里瞟的视线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爹爹，爹爹，你来快看呀，我们找到了这个。”犹如天籁的小童音一下子就解救了霍启明，他利索的把书收起来，快步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爹爹，你快来，”看到霍启明的身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霍子辰立马对他招了招小手，“你看这个。” 霍启明低头一看，发现他儿子正在逗弄着的是一只通体白色的动物幼崽，全身的毛还湿漉漉的，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巴掌大的一只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铺了几片大叶子的背篓里。 第六十五章 山里遇上的白狼 “这是什么动物？”霍启明蹲在儿子身边，也伸出手饶有兴致的摸了摸那个温热的小身体。 “娘亲说这是白狼的幼崽哦，爹爹你知道白狼吗？”霍子辰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霍启明，用眼神表达着期待。 但他心里的小人儿已经乐的快要打滚儿了，尤其是看到爹爹明明已经裂开，却还要努力保持镇定的表情。 “咳咳，”霍启明呛咳了一下，“子辰，你娘亲呢？”霍启明尽量用跟平时差不多的口吻问霍子辰。 “在那边，”逗小狼崽子逗得不亦乐乎的霍子辰头也不抬的指了一个方向，“娘亲在给大狼治伤，不让我在那儿呆着。” “什么？”霍启明觉得自己要保持镇定有点难，他加快脚步往霍子辰指的方向走去，心里对赵暖晴的彪悍又有了新的认知。 在星际，狼这种动物没人见过实物，它们只存在于历史记载中，但这并不妨碍霍启明知道这是一种十分厉害的群居动物，连百兽之王老虎遇见狼群也很难全身而退。 现在她的媳妇儿正在给一只成年狼治伤，他的儿子正在玩儿人家的孩子，霍启明突然觉得这具身体的原主貌似心脏有点不够强壮啊！ 霍启明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当他赶到赵暖晴身边时，她已经完成了对侧躺在地上的大白狼的救治，正在喂它吃什么东西。 只是当霍启明快要走到她们跟前的时候，她已经迅速的把东西捏在了手心里，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霍启明的眼神暗了暗，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在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那个，暖晴啊，你、你这样没关系吗？它不会咬你？” 赵暖晴心里也是慌的一批，她给白狼缝合了肚子上的伤口之后，为了安全起见顺便给它喂了一支抗生素，结果还没喂完，霍启明就出现了。 她只能快速的把药液倒进白狼嘴里，药瓶丢进了空间，然后努力平复着“砰砰”跳的心脏，蹲在那里安抚着白狼，等着霍启明的到来。 当霍启明站在远处没有过来的时候，赵暖晴很是松了一口气，过后又觉得有些失落，但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好像又理不清楚。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决定先不去理会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感觉，转身对霍启明招了招手，“你过来吧，没事儿的。” 霍启明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举步维艰。那温驯的侧趴在自己媳妇儿身边的大白狼，目测过去直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露出嘴角的锋利牙齿一口绝对能咬断人类的脖子。 “那个，那个，”霍启明那个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视死如归的往这边走过来。离她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大白狼突然抽了抽鼻子，双眼闪着寒光警惕地往他这边看过来，霍启明当时就站住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赵暖晴莫名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果然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她伸手在大白狼的脖子上揉了揉，又挠了几下，“不怕哈，这是我们的人，他不会伤害你的。” 霍启明听了简直悲愤得要哭了，究竟是谁在怕呀？谁会伤害谁呀？ 奇异的，赵暖晴这么说了两次之后，那大白狼竟然真的又趴了回去，动了动前腿儿，给赵暖晴挠它的脖子和下巴腾出了地方。 看着一人一狼相处和谐，霍启明莫名觉得自己的下巴也有些痒，他伸手挠了挠，又挠了挠，好像还是不怎么解痒痒。 “爹爹，娘亲，子辰饿了，小狼也饿了，”霍子辰软软的小奶音儿在霍子辰背后响起，他一下子就忘了痒，连忙转身抱住霍子辰，只是在看到在他怀里蠕动的小狼崽子的时候，动作就是一僵。 “爹爹？”霍子辰歪了歪脑袋，似乎在问你怎么不抱我了？ “咳咳，”霍启明忍着浑身争先恐后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把霍子辰抱了起来，“怎么过来了？” “我饿了。”霍子辰眨了眨眼睛，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小狼也饿了。” 霍启明低头去看狼崽子，那小东西正抽抽着小鼻子在霍子辰怀里拱来拱去，看起来确实是饿了。只是他们有东西给它吃吗？ “嗷～呜，”应该是闻到了自己孩子味道，本来很老实的大狼后腿儿刨了两下，似乎是想站起来。霍启明立刻抱着儿子往后退了两大步。 “你别往后退了，”赵暖晴对霍启明说：“再退的话它要以为你想抢它的孩子了。你别怕，它不会伤害你，慢慢走过来就可以了。” 赵暖晴现在很想笑，霍启明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跟他天仙下凡的脸不搭。 霍启明再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以龟速往大狼跟前移，而大狼也在赵暖晴的安抚下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赵暖晴忍着笑，从霍子辰怀里把小狼崽子抱了出来，轻轻地放在大狼的肚子旁边。小狼东闻闻、西嗅嗅，很快找到了食物的源泉，埋着头用力吮吸起来。 在小狼崽子吃奶的时候，大狼一直在给它舔毛，等它吃完了，也从头到脚都被舔了个遍。吃饱喝足的小狼崽子钻到大狼肚子底下，幸福的睡着了。 “你不会准备把这俩狼带家里去吧？”霍启明看到赵暖晴开始整理被霍子辰拖过来的背篓，用她之前捡的柴火弄了一个小窝出来时，他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跳。 “相公，大狼受伤了，这林子里到处都是它的敌人，留它在这里跟我刚才没救它有什么区别呢？”看着霍启明有些不赞同的神色，赵暖晴再次开口道：“你不用怕它，我救了它，它就不会伤害我的家人，论起知恩图报，动物们比人要强太多了。” 霍启明哑口无言，只能点头：“那好吧，只是咱们要怎么把它带回家里去啊？它这么大只。” “放心，有我在，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咱们先去看看封清皓他们吧，阿风的伤好的很快，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必要在给他换一次药。” “那它们要带着吗？”霍启明指了指地上的狼母子。 “带着吧，我力气大，大的我抱着就行，小的就要你来背了。” 事已至此，霍启明知道就算他再怎么反对也是无效了，干脆就把不赞成咽进了肚子里，蹲下身把赵暖晴刚刚整理好的背篓背在了背上。 赵暖晴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眼睛亮亮的，仿佛有星光溢出。 一路上的气氛都很和谐，虽然他们没有交谈，但那种淡淡的温馨始终环绕在他们周围。 快到山洞的时候，耳力极佳的赵暖晴突然停住了脚步，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下了大狼，对霍启明交代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知道自己现在战五渣体质的霍启明皱着眉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怕是那边有了变故。” “你多加小心，”说完，霍启明又低下头，在她耳边极小声的说道：“记住了，就算他们是皇家人，但也不值得你去为他们拼命，知道吗？” “我知道，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要惜命的。”赵暖晴终于缓和了脸色，笑着对霍启明说完，转身走了。 第六十六章 不负责任的封清皓 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霍启明紧紧攥起了拳头，努力压下心头那种无力感，对于明年的院试生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既然武力不够，那就智商来凑吧！ 上辈子亏欠了他们母子，总不能这辈子有什么事儿了都躲在媳妇儿背后吧？而且依着赵暖晴的性子和她对待宣王的态度，想要让她过恣意的生活，似乎只有自己身份足够高才行呢！ 霍启明这边自己跟自己较劲，赵暖晴那边则是快要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气死了。 当她小心翼翼的进到山洞里面的时候，发现居然只有小包子一个人坐在石床上哭得撕心裂肺，而另外两个人却是踪迹皆无。 没在洞里发现第二个人的气息，赵暖晴只好快步走到石床边，先把哭得惨兮兮的小包子抱进怀里哄着。不知道是不是还认得这个怀抱，小包子被她掂了几下哄了哄之后慢慢的收了哭声，改号啕大哭为小声啜泣，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赵暖晴的衣襟不放。 赵暖晴只能一边抱着他哄着，一边环视着山洞。 被她从空间里移出来的木箱上放着一个小包袱，从旁边露出压在包袱下面的信封的一角。怀里的小包子穿戴整齐，看他的样子也并不饿，那他之所以会哭成那样，多半是被自己一人待在这里吓的。 赵暖晴气得咬了咬牙，抱着还在打着哭嗝儿的小包子走到箱子前，从包袱底下把那封信拿出来展开看起来。 信写得篇幅不长，但足够把事情交代清楚。 大意就是封清皓的护卫已经找到了这里，这也就意味着这里已经暴露，不能再呆下去了。以后的形势没人能够预料，小包子跟在他们身边实在太过危险，因此封清皓把他托付给了他们夫妻，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接他回去。 信里还说封清皓觉得霍启明文采斐然且见识广博，赵暖晴的武力高超，有他们夫妻教导小包子他十分放心。还附上了小包子的大名——封子墨，还提到了包袱里有一枚玄龙佩，是他身份的证明。 信的最后说道，封清皓留下的包袱里还有半个玉珏，代表的是他自己。如果有朝一日有人拿着另外半块玉珏寻来，请赵暖晴务必核对清楚，确认无误后方可将封子墨交给来人带走。 如果拿着玉珏找来的人告诉她他已经身死，那么他希望她砸碎玄龙佩，就让封子墨作为霍家的孩子度过他的一生。 看完信，赵暖晴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看着怀里小包子懵懵懂懂的眼神，暗自感叹。这个孩子本应有着尊贵的身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此刻的他却过得如此颠沛流离，小小年纪就遍尝风霜。 赵暖晴暗道一声造孽，伸手解开了那个不大的包袱。入眼的都是小包子封子墨的衣物，往下翻了翻，一个木制箱子进入了赵暖晴的视线。 箱子入手很沉，一看就知道木质不凡，而且做工十分精美，上面雕的龙栩栩如生。侧面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银锁，银制的钥匙就插在锁上。 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放得很凌乱，应该是仓促之间放进去的，都是一些玉石把件和各种配饰，玉簪、玉冠、玉佩都有，可能是因为箱子容量的局限，东西并不多。当然按照村子里的标准，可能一辈子能够拥有其中一件就足够留下当做传家宝了。 赵暖晴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一样东西像是信里提到的玄龙佩和半块玉珏。玄龙佩赵暖晴觉得自己有可能认不出，但箱子里的各种玉器都是完整的，并没有一件有任何破损，更不用说是半块了。 “你爹爹呀，”赵暖晴一屁股坐在石床上顺手点了点封子墨的小鼻尖，“把你交给我还要让我猜谜语，而且这么多的好东西二话不说就留下来，他也不怕我弄死你，然后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看来他能被人下毒弄得病病歪歪的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不知道赵暖晴在嘀咕什么的小包子还以为她在跟他玩儿，刚哭过还泛着红的大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咯咯”笑出了声音。 “还是你好啊，什么都不用懂，只要把自己哄高兴了就行了。”赵暖晴把自己的一根手指递给封子墨玩儿，自己把木箱里的东西都倒在了石床上，一样一样的拿起来仔细端详，试图能够辨认出那个玄龙佩来。 可惜她并没有点亮鉴宝的技能，看了半天也只得出了这些东西真好看，比我在末世收集的好看多了的结论。 “小家伙儿，”赵暖晴伸手戳了戳封子墨胖乎乎的小脸蛋儿，发现软软的，还挺好戳，就又来了两下，“你说你爹爹是不是在逗我玩儿啊！这些东西倒是挺值钱，养十个你也绰绰有余，可关键的那两样我一个也没找到啊！” “啊啊啊～咕叽叽～咯咯～”小包子嘴里叨咕着赵暖晴听不懂的婴言婴语，脸蛋被戳了也不在意，自顾自说得不亦乐乎，时不时的还笑两声。 “唉！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赵暖晴悲愤得仰天长叹，再次在心里发誓，以后绝不多管闲事。 “暖晴？”山洞外传来霍启明小心翼翼的声音，瞬间让血槽已空的赵暖晴满槽回血。 “霍启明，你快过来，赶紧看看这个，看看你能不能找到这什么玄龙佩。” 正往洞里迈步的霍启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来个五体投地。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玄龙佩？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东西扶一下，用以支撑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好好的确认一下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你怎么啦？”赵暖晴看着脸色发白的霍启明，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抓住他的袖子，语速极快地问道：“你们遇上什么了？熊？狮子？老虎？还是追杀他们的人？子辰呢？”说着就要往外跑。 霍启明无语的看着赵暖晴在那里天马行空的自己吓唬自己，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纠结，抓着她的胳膊告诉她他们什么都没遇上，儿子也很好，跟大狼小狼相处愉快，只是看她一直没回去，他有些担心，就让他们等着，自己一个人先过来看看。 赵暖晴听了有些嫌弃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霍启明，“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就你这样的，真遇上事儿了还不够给我拖后腿的。”说完还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乖一点，下次进山给你抓兔子吃。” 霍启明：“……”你莫不是把我当成儿子哄了。 赵暖晴可没管他在想什么，拉着他来到石床跟前，“来来来，你来看看这些，还有这个，”她一股脑的把信和摆了一床的玉器都推到他面前，“你先研究着，我去把子辰和两只狼弄进来。” 霍启明木着脸顺着她的力道坐在床上，又看着她快步跑出了山洞，脑子里莫名的出现了她是不是落荒而逃的念头。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念头摇掉，霍启明伸手拿起那封信看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被迫被托孤 等赵暖晴把两狼一人弄进山洞时，霍启明已经把所有的玉器全都研究了一遍了。玄龙佩他并没有见过，但他知道那是嫡皇子身份的象征，据说应该是一块墨玉雕成龙的玉佩。 “这些东西里没有玄龙佩。”刚放下足有二百多斤的大狼，赵暖晴就迎来了这个噩耗。 “我就说肯定不是我眼神不行，原来是没放进去。”赵暖晴撸着呼呼大睡的小狼崽子，眼神不善的看着床上摆着的木箱，“这封清皓的心可真大，他就不怕我一气之下不管他这堆破事儿吗？居然还让老娘猜谜。” “赵姑娘侠肝义胆，为人善良，不会不管的。”霍启明一本正经的说。 赵暖晴：“……” 霍子辰跟在赵暖晴身后走进山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床上的封子墨，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跟封子墨见面，一看他就觉得这人肯定是六皇子没跑了，因为他跟四皇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俩人是亲兄弟。 封子墨看见霍子辰也很兴奋，平时他看见的都是大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孩子，高兴的改坐为爬，往霍子辰那边够。 霍子辰对这个让上辈子的四皇子伤心了一辈子的小皇子也十分好奇，于是他很快地走到床边，抓住了小包子对他伸过来的小肉手。 赵暖晴看两个小孩子凑在一块大眼瞪小眼，就觉得应该给他们拿点东西玩儿，她四下里找了找，发现手头唯一不怕嚯嚯的东西就只有之前那个装着玉器的木头箱子，于是她顺手就把那个箱子放在他们跟前，“子辰，你先带着弟弟玩儿一会儿，我跟你爹找点东西。” “嗯，我知道了，娘亲。”霍子辰现在的心思都被那个箱子吸引了过去，他觉得已经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玩意儿。 他伸出手去拿那个箱子，发现他的手太小了，根本就拿不起来，只能改成捧着。小心翼翼的把箱子翻了个底儿朝上，果然看到箱子底部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就看出来这条龙的四个爪子里有一个跟其他的都不一样，这个爪子上只有四指而其余三个都有五指。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伸手在那个只有四指的龙爪上掰了掰，“咔哒”一声轻响，整个儿箱子的底部居然掉了下来，跟着掉出来的还有卡在里面的一个明黄色的布包。 “这是什么？”一边看着霍启明又一次重头开始研究那些玉器，一边分出一部分心神看着两个小包子的赵暖晴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个布包。 “嗯？什么东西？”霍启明听到赵暖晴的问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严丝合缝的卡在木盒里的布包。 “子辰，你是怎么把这东西打开的？我跟你爹忙活半天都没做到。” “我就动了动上面的一个龙爪子，他就自己开了。”霍子辰的小表情特别无辜。 “你怎么会想去动龙爪子呢？”霍启明总觉得他儿子无辜的表情下掩藏着一丢丢的心虚。 “诶呀，动了就动了，我儿子聪明呗！宝贝儿，你可比你娘强多了。”赵暖晴说完开始往下抠那个布包，“我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宝贝，藏得这么深。” 听她这么说，霍启明也放开了刚才的想法，凑过来跟赵暖晴一块儿看。 一直暗暗关注着他们反应的霍子辰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提醒自己千万别再在爹爹跟前露馅儿了，跟娘亲比起来，他可精明多了。 布包并不像赵暖晴看过的电视剧那样是裹起来的，而是用针线缝成了信封的样式，最后收口处还订了个扣儿。 “诶，”赵暖晴正在解扣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问霍启明：“你说这个包是留给我们的吗？别是封清皓也不知道这个盒子的玄机吧？” “啊？”霍启明还真没想到这点，他为难的看了看赵暖晴，又看了看那个布包，想了想后说：“这样，我们先打开看看，不是给我们的，咱就把它原样放回去，等他长大了给他不就行了。”说着用余光瞄了一下封子墨。 “也对，咱们先看看，给咱们的咱们就留着，不给咱们的咱们先帮他收着，就这么办了！”话音一落，赵暖晴十分利落的扭开了那个扣子。 布包里面装的有一叠纸，还有一个黑色丝绒的小包，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赵暖晴把那叠纸交给霍启明，自己拿起丝绒小包，在手上掂了掂，发觉里面不止有一个东西，但都很扁，被她掂得发出了石头相撞时的“叩、叩”声。 “难不成这里是……”她拉开袋口的绳结，底儿朝上抖了抖，然后就有三个东西掉了出来。 一个是一块乌黑乌黑的玉佩，一个是只剩下半块的白玉圆环，剩下的是一个翠绿翠绿的平安扣。 她先拿起那个黑色的玉佩，发觉它居然并不是冰冰凉凉的，而是触手生温，握着它就好像捧着一掬温热的水，特别舒服。 玉佩的两面雕着样式不同的两条龙，非常的活灵活现，尤其是龙的眼睛，真的就像是活的一样。 放下玉佩，赵暖晴又拿起那半个白玉圆环，仔细看了看断开处的茬口，发现这圆环断得十分富有层次感，肯定不是不小心摔断那么简单。 黑色雕着龙的玉佩、断得心机十足的玉环，赵暖晴看着被她并排摆在一块儿的两样玉饰，涌到嗓子眼儿的脏话呼之欲出。 那边霍启明也看完了手里的那一叠纸，看向赵暖晴的眼睛里也是万般无奈、哭笑不得的神情。 “怎么了？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霍子辰直接把手里的纸一张一张的展示给赵暖晴看，顺带着还给她解说了一下。 “这是面值一千两的银票，一共十张。” “这是位于鄞州陇县新水村的五十亩田契。” “这是新水村一座占地两亩的宅基地地契。” “还有这个，”霍启明脸色古怪的把最后几张纸摆在那里，“这是一家四口的鄞州陇县新水村的户籍，户主霍启明，妻子赵暖晴，长子霍子辰，次子霍子墨。” “还有，”看着赵暖晴越瞪越大的眼睛，霍启明心里涌起一股别样的满足感。惊讶吧？惊讶就对了，总不能就我一个人受惊不是！ 满足归满足，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这里所有的房契、地契、田契写得全都是霍启明的名字。” “什么意思？”赵暖晴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智商被碾压的痛苦，她又在心里暗戳戳的给封清皓记了一笔。 “这里还有一封信，我还没打开看，咱们一起？估计看完了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霍启明拿出一个用火漆封口的信封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霍启明、赵暖晴亲启。 “一起就算了，”赵暖晴赶紧对他摆了摆手，那些竖着排版的繁体字看得她脑袋疼，“你念给我听就行了。” “诶，等等，你也不用念了，”赵暖晴突然想起来刚才她看的那封信是用文言文写的，里面的意思她还是一半靠猜的才弄明白个大概，她一点都不想再受一次荼毒了，“你看就行了，看完给我说说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行叭！”霍启明手法熟练的弄掉封口的火漆，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发现里面除了两张写满字的信纸外，居然还有一个信封。 第六十八章 要开启新地图啦 赵暖晴都气笑了，这大信封套着小信封的操作怎么这么欠揍呢！ 这时候霍启明已经看完了信的内容，直接懵了。 “里面写了什么？你看完后怎么这样了？”赵暖晴拉了拉霍启明的袖子，问他。 霍启明双眼略有些呆滞的看着手里的信纸，简略的说了上面的内容。 大意就是这里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已经不安全了，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些东西就是他为他们准备好的后路，鄞州远离京城，离边境不远，比较安全，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离开。 以后他们就是鄞州陇县新水村的霍秀才和秀才娘子了，封子墨就是他们的另外一个儿子。 等他们离开后，这里的事情他会给他们收尾，保证从此世间再无霍家村的霍启明一家人。 “哇！需要玩得这么大吗？都要换身份啦？”赵暖晴兴奋的声音勉强唤回了霍启明的几分神志，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在哪儿生活不是生活啊？我又不喜欢这里，有人给钱，还给买房子置地，不高兴的才是傻子吧！”赵暖晴理所当然的说。 霍傻子启明：“……” “要我说啊，你也不用想了，这封清皓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恐怕真会发生点儿什么不好的事儿，我怕到时候我护不了你们。” 赵暖晴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霍启明又不是真的不懂事儿，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十分有说服力的借口：“我就是觉得不用考就是秀才了，有点儿懵。” “那多好，”赵暖晴一点都没听出来这是借口，接着他的话茬儿说道：“听说科举老受罪了，少去一次你就偷着乐吧你！”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明天上镇上买辆马车，再准备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尽快启程吧，免得夜长梦多。” “听你的。”对于古代充满好奇的赵暖晴雀跃地说。 跟他们两个比，霍子辰才是最懵的那个，怎么就哪儿哪儿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呢？可惜他现在就是个没人权的小孩儿，他兴奋的准备出远门的娘亲已经完全想不起他来了，于是被迫迁徙的霍子辰苦逼的成了封子墨，不对，现在应该叫霍子墨的临时保姆。 决定了就去做，霍启明和赵暖晴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们收拾好了山洞里的东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离开了，只留下了两只狼。 走了一段路之后，赵暖晴看似无意的回了次头，对着离洞口不远的一棵大树的树梢看了好几眼，嘴角挑起一个富有深意的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们的脚步声都消失掉之后，刚才赵暖晴盯着看的那棵大树上跳了两个人下来，对着他们离开的山路看了好半晌之后，转身从另一条路也离开了。 “主子，吧小皇子就这么交给他们，真的能行吗？他们会对小皇子好吗？”说话的人只有一只手臂，赫然就是阿风，另外一个不用说，肯定是封清皓了。 “我相信他们夫妇一定会好好待子墨的，你这几天多让人注意一下他们一家的动静，等他们走后就按计划行事。” “是，主子。”阿风低头应道。 “霍启明，赵暖晴，你们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啊！要不然……”封清皓的眼神变得十分幽深。 赵暖晴有随身空间，出门儿对她来说就是一场说走就能走的旅行，但霍启明不行。没了机甲、战舰的他上辈子就已经感受过这个世界对于出远门儿的人的恶意了，更不用说这次还要带上两个孩子，于是，他很认真地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列了一个出行必要用品清单。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三口人展开了合理的分工，各自负担自己的一摊子事儿。 霍启明负责去镇上买东西，反正现在他们家已经不缺钱了，干脆挑的都是价格比较贵、质量比较好的买回来。 赵暖晴每天早上给大家准备好一天的食物，吃完早饭后就进山了，她的空间里多了许多猎物，还有不少她能认得出的比较稀有珍贵的药材，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还能拿去卖钱不是。 霍子辰每天的任务就一个，那就是跟他的新弟弟霍子墨培养感情，并在他爹娘一整天都不在家的情况下负责霍子墨的吃喝拉撒。 霍家的院墙和院门特别结实，赵暖晴每天都是在霍启明走之后才进山，她都是从里面把院门拴上，然后自己跳墙出去。 第一天霍子辰看到背着个大背篓助跑两步几下就窜上院墙的娘亲时，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在纠结了一上午之后，前镇国公做出了决定：这个娘亲很好，一切就顺其自然吧！他自己严格来讲也应该算是异类了，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一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呢？ 于是，霍家三口开始了一边捂着自己的马甲，一边尽量忽视对方的马甲的日子。 折腾了四天，该准备的东西总算差不多了。霍启明把买来的马车进行了改装，外观改动的不多，就是个头大了一些，但里面却跟这个时候的马车有了很大改变。 曾经驾驶着机甲征服过星辰大海的联邦上将连机甲都能组装，一辆小小的马车的改装绝对不在话下。经他手的马车里面的收纳空间大了足足三分之一有余，他们四口完全可以躺在里面睡觉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第五天的清晨，他们悄悄的驾着马车离开了。 当天夜里，霍家的院子突然燃起了一场大火，火势非常猛烈，被惊醒的村民们几乎奋力的救了一夜的火，最终才在天亮的时候将将扑灭，可是霍家的院子已经成了一座废墟，大家只在屋里的炕上找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好的院子就会突然起火，但霍泽一家人对此却十分解恨，到处跟人家说是老天看不过去他们不孝顺，才收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一来二去的，竟然也有人信了他们的说辞。刘氏更是撒泼打滚儿的把霍启明名下的三十亩田地据为了己有。 只是刘氏的嘚瑟也就持续了四五天的功夫，在他们一家拿到过了户的田契的那天夜里，他们的三个儿子在睡梦中被人从手腕处砍掉了一只手，但他们居然毫无知觉，直到早上醒来看到被窝里的断手时才发觉那居然是自己的。 村里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又开始议论真正遭了报应的应该是霍泽一家才对，有些人还阴谋论说霍启明家那把火是霍泽一家放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三十亩田地，还有人绘声绘色的说就在霍启星他们被砍了手的那个晚上，他们亲眼看见有人影在霍启明家的废墟里出现过。 总之一时间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硬是给这个小山村蒙上了一层灵异的色彩。 自此后，霍泽一家的日子就过得十分不安宁，霍子澜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但他伤了喉骨，连带着声带受损，再也说不了话了。得到这个结果，杨金花发了狠的把方淑萍打了一顿，生生打断了她的一只脚。 霍泽就像赵大伯和胡大夫所说的那样，就算养好了伤，也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某些功能，整个人变得格**沉。 霍家的这一切赵暖晴都不知道，她现在正充满期待地奔着新生活而去，这里的一切，她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第六十九章 路上 鄞州是大历朝最靠近西南边境的州府，跟夏国接壤，算是大历的西南门户。 夏国地处草原，是名副其实的游牧民族，并无固定住处，世代逐水草而居，国中的百姓无论男女都擅长骑射。 他们养殖大量的牛羊，因为没有适宜耕种的土地，所以他们需要的粮食都要用牛羊肉或者别的东西跟大历朝的百姓去换。 而大历朝也用自己国家的粮食、茶叶、盐巴、瓷器这类东西去换夏国的宝石、皮毛等。 但并不是所有的夏国人都喜欢这种你情我愿的平等交换，他们更加愿意用抢的。 因此两国的边境并不安稳，小的摩擦时有发生，故而鄞州的民风十分彪悍，靠近边境的村子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上至七旬老妪，下至三岁垂髫幼儿，真有人来抢东西的时候都是可以操刀上阵的。 不过陇县却是鄞州离边境最远的县城，又占据了鄞州通往国内的交通要塞，地理位置很重要，所以算得上是比较富庶的县城。 新水村位置居中，富裕程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封清皓给霍启明他们置下的房屋土地足够他们过得衣食无忧，但也不会在村子里太过打眼，毕竟他们也不会傻得拿着银票到处显摆。 这些赵暖晴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她现在正生无可恋的坐在铺了三床被子的马车里怀疑人生。 本来出发的时候赵暖晴还是挺兴致勃勃的，但走了还没有一天的路程她就觉得烦了。 之前看小说的时候她就没少看到吐槽古代交通不便的，当时她想什么来着？ 哦，她想的是既然路不平就慢点走呗！实在颠了就下来走走，还锻炼身体呢！ 现在轮到她了，这才知道在古代出趟远门儿真是太遭罪了。 慢是一方面，不过她当初为了省钱也不是没坐过老式的绿皮火车，咣当咣当的，是站都停，是车都让，晚点是常事儿，所以马车慢一点她还能忍受。 真正让她觉得难受的还是这里这七拐八绕的路，又颠又不直。走官道的时候还好，就算拐弯儿也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弯。 可是一下了官道就完了，道路扭曲、坑坑洼洼不说，还没个指示牌，他们有好几次都是走投无路了再掉头回到岔路口，重新再选一条路接着走。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这一路上都是赵暖晴和霍启明轮流赶车，作为一个男人，霍启明尽量把容易辨认的路都留给赵暖晴，但鉴于她的路痴属性，还是走错了不少次。 现在赵暖晴终于知道了《西游记》里唐僧去西天取经为什么不是坐马车，而是骑着白龙马了。 就这样折腾了差不多有多半个月，硬是把赵暖晴从一开始的生龙活虎弄成了现在的蔫蔫巴巴，他们的马车才终于驶进了鄞州地界。 原本赵暖晴穿的这个身体就严重营养不良，她带着异能穿过来之后才有了改善，结果经过这些天的摧残，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那满脸的菜色，看起来都像命不久矣的样子了。 其余三人倒是都比她强一些，就连不到两岁的霍子墨也只是没有什么精神，一点膘儿都没看出来掉。 反正都进了城了，进村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大家又都累的够呛，霍启明略一沉吟就选了家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带着仆人房的上房，把一家人都安置了进去。 进了屋赵暖晴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头就扎进被窝里投入了周公他老人家的怀抱。看着睡得死去活来的媳妇儿，霍启明索性叫了点吃的，喂饱两个孩子并哄睡了他们之后，自己也跟着睡了。 等到一家四口睡饱了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快中午时分，终于休息好了的赵暖晴这才嫌弃起自己和霍启明他们身上由路途“发酵”出来的味道，同时她的肚子也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抗议。 “先洗”还是“先吃”，赵暖晴陷入了两难。 末世后还好，大家都蓬头垢面，尤其是长得有几分姿色还没什么本事，又不想委身于那些所谓的大人物的女孩子，都恨不得在泥里滚一圈后再出现在人前。但那毕竟是末世，现在好好梳洗的条件还是有的，她也不想就这么脏着。 但她现在也很饿，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作为曾经星际优秀的指挥官，霍启明早就看出来她的纠结了，因此早就叫了一桌饭菜，等菜上完后又吩咐小二等饭菜撤下去之后再送水上来。 “嗯，不错，甚得我心。”不用做选择是最好了，赵暖晴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了霍启明一个赞许的眼神。 一家子吃饱喝足，又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之后，所有的疲惫已经去了大半，赵暖晴的眼珠子又转开了。 “又想到什么了？”对于赵暖晴这种“不安分”的眼神儿，霍启明已经非常熟悉，并且有了一定的警觉了。 “你那是什么语气，我不过是想着咱们就要回村子里了，还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没有什么，在想着要不要去买点吃的喝的用的啊！” “对呀！爹爹，娘亲一个人肯定拿不了那么多东西，咱们也跟着帮忙去吧！”霍子辰也拉着霍启明的袖子说。 他这一路上都在默默观察他的双亲，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爹娘正是他上辈子梦寐以求的样子，上辈子没能得到的，这辈子就好好享受吧！ 至于镇国公什么的，他就不想了，反正现在发生的事情有太多都不一样了，而他现在才三岁。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弟弟”呢！将来别的拼不过，但“拼弟”的话他指定不会输。 “去、去，买、咯叽，叽咕……”霍子墨也流着口水跟着表态。原来他跟着封清皓和阿风两个大男人，他们勉强能满足他对物质生活的需求，精神生活就不要想了。 而这一路上，赵暖晴和霍启明、霍子辰有空就会对着他说话，现在他已经能听懂很多话，也会说一些了。 霍启明无奈了，他非常怀疑他们能买什么东西回来，光是两个小东西就得他们一直抱着吧，买了东西谁来拿呢？ 显然以前两辈子都很少上街大采购的霍启明忘了，像米粮、布匹这类不好往回带的东西，商家是会给送货的。 “行吧，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咱们就去逛逛吧！顺便把晚饭也在外面吃了，怎么样？” “同意！” “同意！” “……意意……” 三票对一票，一家之主完败，结果就是他拉着大的，抱着小的，后面跟着媳妇儿出了客栈，还在出门口的时候又一次叮嘱：“这里人多，你们记得跟紧了我，别乱走。”结果得到了六枚嫌弃的眼神儿。 一家四口逛了一下午街，买了不少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又在最有名的醉仙楼吃了顿晚饭，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客栈。 【作者题外话】：所有地名全都是作者杜撰，是为了剧情服务，皆不可考。 作者是个地理废，请读者们多多原谅！ 第七十章 新邻居要搞暧昧 他们买来的东西店家早早的就给送了来，都被客栈的伙计给送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知道明天早上要赶路，赵暖晴也没纵着两个孩子熬夜玩闹，早早地把他们哄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休息得差不多的一家四口退了房间，坐上马车，由霍启明驾驶着往新水村走去。 到了市郊，霍子辰和霍子墨又都被晃得打起了哈欠，他们早上被叫起来得有些早了，赵暖晴索性哄睡了他俩，自己坐到了外面跟霍启明聊起天来。 “诶，霍启明，你对这个新水村有多少了解啊？”赵暖晴问。 “没多少，我哪儿来过这么远的地方啊！”霍启明小心的驾着马车，一边分心回答。后面的话他没说，当年的镇国公，现在正在后面睡的跟个小猪一样的霍子辰就是从鄞州一路发家的。 “也是，”赵暖晴听了也不失望，又接着说道：“也不知道那里的村民好不好相处，有没有霍家那样的极品。” “你放心，咱们在那儿待不了太久，好不好相处都没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赵暖晴惊奇了。 “托宣王爷的福，我现在已经是个秀才了。” “我知道啊！你说过了啊！可是秀才怎么了？” “本来我是要参加明年八月份的院试的，但现在我可以直接参加明年的秋闱了。” “然后呢？”赵暖晴眨巴了眨巴眼睛，求知欲十分旺盛。 “要是明年秋闱我考中了举人，就能参加后年的春闱。”霍启明攥了攥拳头，他手有点痒，想揉揉赵暖晴的头发。 “啊，我知道了，”赵暖晴兴奋的说，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考完可以留在京城了是吗？” “对，要是宣王这次能够熬过这一关，他手里肯定缺人。” “不是吧？皇子们这就开始夺嫡了？”赵暖晴目瞪口呆，老皇帝这么快就要不行了吗？ 霍启明头疼的摁了摁脑门儿，瞧瞧你那满眼的八卦，都快把你淹住了，皇家的事儿是那么好揣测的吗？更甭说是拿猜测的结果当消遣听了。 “这话以后别说了，尤其是当着孩子们的时候，知道吗？”霍启明无奈地说。 “这我还不知道啊？这不是他们都睡了吗？哼，不说就不说。”赵暖晴没打听到想知道的八卦，还被不大不小的训了一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后，气哼哼的坐回了车厢里，还把车帘也放了下来。 霍启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动的车帘，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大概赵暖晴自己还没发现，在他面前，她已经越来越自在，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把他当成不再需要防备的亲近之人了呢？ 霍启明心情愉悦的驾着马车，听着车厢里孩子们醒来之后跟赵暖晴的互动，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 原来有亲近的家人就是这种感觉么？似乎……还不错？ 傍晚的新水村，家家户户的屋顶都冒起了淡淡的炊烟，男人们扛着农具三五成群的一边聊天一边往家走；女人们站在自家门口，大声招呼还在外面玩儿的孩子回家吃饭；孩子们则是打闹着往自家跑，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俊朗的年轻人驾着一辆马车从村口进入了村子。 虽然新水村生活水平还行，起码家家户户的屋子都是半砖瓦房，那马车也不是经常可以看到的事物，所以一进村就被大家发现并关注了。 赵暖晴母子三人坐在车厢里，自然没人看到他们，但霍启明就不同了，他几乎一个人承受了差不多全村人的目光洗礼，因为封清皓给他们的房子是建在村尾的，而他们进村的地方则在村头。 好在霍启明以前没少被人看，尚且能够做到波澜不惊。而且村民们带给他的震撼远不如他带给村民们的大，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跟这个村子简直格格不入。 循着地契上的地址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房子，霍启明停住马车，收好马鞭后跳了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新家长什么样子，而是先走到马车车厢旁边，从里面接了一个孩子出来。 这时，他们家旁边院子的主人也出来了，刚好看到赵暖晴撑着霍启明的手从马车上往下跳。 “呦，霍秀才，你回来啦？”旁边住家的女主人跟霍启明打了个招呼，不过她的神色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的心虚。 赵暖晴和霍启明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款骂着封清皓，给了他们身份，为什么不把左邻右舍给介绍清楚呢？这下要怎么办？ 隔壁的妇人见霍启明脸色淡淡的没有说话，心里更没底了，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又说道：“你们大老远的回来也累了吧？婶子就不多耽误你们了，当家的，快，”她转身推了推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木讷中年人，“快把霍秀才家的钥匙拿给他们，快去！”一边说还一边使着眼色。 中年人连看他们一家人都没有，低着头转身进了自家院子，剩下那妇人不住的用诡异的眼神儿偷偷瞄着他们，仿佛想上来搭话又不怎么敢。 赵暖晴简直想叹气，她这是走了什么背运，好容易离了霍家那极品一家人，可这个邻居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很快地，钥匙被送出来了，不过来的不是刚才那个中年人，而是一个妙龄少女。 “启明哥哥，你家的钥匙瑶瑶给你好好的收着呢！你没在的这段时间里，瑶瑶偶尔也有帮你整理院子和房间，你可以放心的住哦！”娇俏的女声银铃般的响起，那个妇人脸色更尴尬了，却并没有打断这姑娘的话。 嗯？嗯？嗯？这什么情况？赵暖晴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闻到了“奸情”的味道，她幸灾乐祸的撇了霍启明一眼，俯身把抱起霍子墨，从那姑娘手上拿过钥匙，叫上霍子辰：“子辰，跟娘亲进去了，咱们先去看看可以放心住的房子。” “启明哥哥～”那姑娘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钥匙也不知怎么就到了赵暖晴手上，委屈的撅起嘴，拖着音调叫了一声霍启明。 “咳咳，这位姑娘，”霍启明也觉得尴尬，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烦躁与心虚，他正色对这个瑶瑶姑娘说道：“霍某已经娶妻，以后在称呼上还请姑娘注意一些，毕竟霍某以后还要科举，名声上不能受损。” 这话说得不客气至极，就差直接指着人姑娘说你别不要脸的缠着我制造暧昧了，我都有老婆孩子了，而且还要名声考科举呢！ 那瑶瑶姑娘母女听了，脸色都是一变，显然没想到霍启明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尤其是瑶瑶姑娘，直接一跺脚，捂着脸哭着跑进了自己家里。 看她走了，霍启明脸色冷淡的对着妇人一拱手，也不等她再说什么，赶着马车进了自家院子。 “你、你……”直到霍启明关大门那“砰”的一声响动传来，她才从震惊与难堪中回过神，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扇已经紧闭的大门，嘴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第七十一章 封清皓给霍启明招来的烂… 由于不熟悉这座院子的构造，霍启明把马车安顿好就费了点功夫，等他进了屋里，发现两个小包子都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着正对着床铺运气的赵暖晴。 “你这是怎么了？小心吓坏了孩子。”霍启明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哪知道这一句却捅了马蜂窝，赵暖晴绷着一脸的风雨欲来，叉着腰对他就是一顿喷：“怕我吓着孩子啊？那你找个吓不着他们去啊！启明哥哥！” “你说什么呢？”霍启明也生气了，“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不明白？那好，你就在这儿不明白吧，这个房间我是不会住的。”说完，赵暖晴翻了个大白眼儿，扭头往外走。 “你站住，”霍启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事儿？” “喏，你自己看！”赵暖晴用下巴朝床的方向点了点。 霍启明没敢撒开攥着她胳膊的手，生怕她一气之下跑了，然后疑惑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整间屋子面积不小，被一扇四页屏风隔成了南北两部分，只是此刻那屏风是合着的，靠着房间北墙的床铺就那么大喇喇的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床铺上铺着挺厚实的被褥，一床大红的绣着鸳鸯戏水床单有些凌乱的铺在床铺上，用来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码在床尾，枕头放在被子上面。 刚才那个瑶瑶姑娘应该并没有说谎，单看这个房间，确实像是有人经常收拾的样子。 但是，特别不合常理的是，看床上被褥的凹陷程度和床单上凌乱的褶皱，那张床铺可不像是没人住过的样子。 联想起刚才那个瑶瑶姑娘说的话，还有那妇人心虚的眼神儿，霍启明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不过对他来说，现在显然不是纠结床铺的时候，他拉着赵暖晴，认真的对她说道：“赵暖晴，你讲点道理，我跟你一样都是第一次进这间屋子，这里什么样子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切！”赵暖晴也知道自己刚才反应过度了，她甩了甩胳膊，没能甩开霍启明的手，也就随着他去了，“我当然知道这跟你没关系，可谁让你自己在我生气的时候撞上来的！” 听了她这理不直但气壮的狡辩，霍启明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有点痒，他攥了攥拳头，“下次能不能不这样？” “……我……我尽量……”赵暖晴哼唧了一句，转身往外走。 “不都说清楚了么？你还干什么去？” “就这样的床铺，你睡着不嫌恶心啊？”赵暖晴的声音立刻拔高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霍启明当然也恶心，但要应付这种事情他是真的不在行。 “那当然，你看我的。”赵暖晴兴冲冲的去床那里把床上的一干被褥枕头全都卷成一团，抱起来往屋外走。 “娘亲，你不生气了吗？”霍子辰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快走到门口的赵暖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 她回头一看，她的两只便宜儿子用小手支着下巴，黑黢黢的两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觉得他们俩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像是刚刚看了一出好戏呢？ 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赵暖晴抱着那一团被褥来到跟刚才那一家人隔着一道墙的地方。 虽然屋子有人睡过，但那人好像确实就是在那睡个觉，其余的除了打扫院子还真的什么都没干。因此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样一来，就方便赵暖晴干接下来的事情了。 她把怀里抱着的被褥全部摊开在院子里，让俩跟过来的孩子别出堂屋，自己拉着霍启明走到院墙底下，脸对着院墙放大了声音说道：“相公，我刚才看这被褥好像被睡过了，也不知道是谁，你说睡咱屋子的人不会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吧？” “你怎么知道的？”霍启明好笑的配合着她。 “不是有病，放着自己家不睡，跑来睡咱家？咱家还没人在，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能干得出来？” “我怎么能干这事儿呢？” “所以我说那人怕不是有什么不好的病，家人容不下她，所以才偷着来咱家睡觉了。” “啊？不能吧？那咱们怎么办？人家家都不让回，肯定不是什么好病，会不会传染给咱们呢？” “没事儿，咱把她睡过的这些被褥都烧了就行了。你看每次有瘟疫了，官府不都把那些病死的人连同他们的被褥啊、衣服什么的都给烧了么？这就说明这招儿肯定有用。” “那好，那咱就赶快烧吧！” 霍启明一说完，赵暖晴就把刚从厨房里找到的火折子拿出来，用嘴吹了好半天，才让它重新复燃，对着地上的被子怼了过去。 很快地，被子就烧着了，冒出了白色的烟雾，赵暖晴手里拿着一根从厨房里跟火折子一起寻来的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木柴，不时地翻动着燃着的被褥，跳动的火苗映红了她兴奋的笑脸。 站在她对面的霍启明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了起来。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搞事情，隔壁院墙下的瑶瑶姑娘可要气死了。 刚才，她被霍启明毫不留情的一番话说得脸上特别挂不住，哭着跑回了自己房间。哭了一会儿之后，她又想起了自己在隔壁干的好事儿，又洗干净了脸，站在院墙下听起了墙根儿，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从小她就喜欢隔壁这个长得好看，条件又好的小哥哥，把将来嫁给他当成了目标。虽说到了进学的年纪他就不在村子里住了，但小时候的目标她却一直没忘记。 可惜的是后来霍家举家搬走了，这座宅院彻底空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再也完不成了，为此还狠狠地哭了一场。 但前不久又有人来了霍家，不但把家里好好的打扫了一遍，还把钥匙交给了他娘保管，说是霍秀才不久之后就会搬回来住，并且给了她娘不少银子，让她娘在隔壁的人没搬过来之前隔三差五的去帮忙收拾收拾，她娘高兴的应了下来。 瑶瑶对这件事比她娘还要高兴，她的启明哥哥就要回来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接着完成小时候的目标了？ 听那人说启明哥哥已经是秀才了，那要是……的话，她不就是秀才娘子了吗？整个新水村都没有一个秀才呢！ 于是她软磨硬泡的从娘亲手里泡到了打扫隔壁的差事儿，并且暗戳戳的开始了自己的小计划。 只是她没想到回来的启明哥哥居然已经娶亲了，还有了两个孩子，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暗示她不顾名声的上赶着接近他。虽然这是事实，但他怎么能说出来呢？ 还好自己在他家已经布置好了，就算不能破坏他们的夫妻关系，但能隔应隔应他们也不错。 可谁知道到头来，被隔应到的竟然她自己。听着墙那边传来的对话，看着隔壁院子里飘散开的白色烟雾，瑶瑶姑娘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第七十二章 安顿下来 烧了那些被褥，看着院子里升腾的烟雾，赵暖晴觉得心里好受了，看着霍启明也顺眼了，就有心思去看看这座自己要住上一年多的宅子了。 虽说是占地两亩，但真正能住人的房子也不过是正房五间，中间那间最大的还是厅堂。然后左右各有一排厢房，左边的应该是客房，右边的看起来像是柴房、杂物房这类。靠近大门处居然还修了个马厩，拉着他们的马车回来的那匹马正站在里面，嘴里嚼着干草，马车被卸下来放在一边。 厨房靠近厢房，院子角落里还有一个同样是用青砖砌起来的茅房。 穿过堂屋到了后院，赵暖晴发现整个后院全被种上了菜，各种各样的都有，有好些已经长成了，绿油油的还怪好看的。 菜地中间的地方砌着一口井，周围的地上湿漉漉的，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打过水。 再往前看，本该是院墙的地方，竟然只是一层稀稀拉拉的木栅栏，那间隙大的都能容两个赵暖晴并排着钻过去。透过稀疏的木条，隔壁院子明明白白的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之前帮他们收着钥匙的妇人面露尴尬的站在栅栏边上。 赵暖晴：“……” 她深吸一口气，跟霍启明对视一眼，见他也是一副压着火气的样子，想了想冲着那妇人走了过去。 “这位大嫂子，请问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院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菜的？”她特意把我们家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这、这，”那妇人被她一声“大嫂子”叫的满脸通红，接着又听她那么一问，脸色又有点白，嘴唇动了好几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嫂子，你是不知道吗？”赵暖晴看她那样子，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烦，又接着毫不客气的问道：“那你知道我们家的院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这个……”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就低着头站在那里，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赵暖晴以前也曾经遇上过这样的人，表面上特别老实，话又少，但心里的弯弯绕绕却多得像地下的蚂蚁窝。 “怎么了吗？”天色不早了，霍启明怕烧完被子留下的余烬出问题，刚才又去看了一次那堆灰烬，等所有余火全部熄灭才又找过来。 “没事儿，明天记得找人过来砌墙。”赵暖晴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扭过头对霍启明说，“晚上睡觉前记得把后门的门栓检查好了，省得我明天还得烧一次被子。”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尤其是在这么寂静的时候，不但霍启明听到了，跟他们隔着一层栅栏的妇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妇人听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赵暖晴都能看到她气得浑身发抖了。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赵暖晴和霍启明都发现了这一点。这个地方是封清皓提供给他们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或者说就算是有问题，也不是出在封清皓身上，那么隔壁的妇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带着深深的疑问，赵暖晴跟霍启明回屋了，不过他们是真的认认真真的拴好了前后门。 由于心里头惦记着事儿，第二天他们很早就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之后，赵暖晴一头扎进了厨房，昨天的晚饭他们是在镇上吃的，烧被子的时候那火折子和柴也是随手就摸来的，厨房里什么样子她还没看过呢！ 霍启明也没闲着，他把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给送进厨房的送进厨房，该放回房间的放回房间。 两个孩子的东西他也放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因为两个孩子还太小，又是乍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不能这么快就放他们晚上单独睡，所以霍启明又在其他睡房选了一个比较结实的床铺，打算放进他和赵暖晴睡觉的房间里给孩子睡。 不能分房，分床总是可以的吧！霍启明找床的时候如是想着。 厨房里的东西还算齐全，进了门左手边贴着墙一共建了四眼灶，上面也已经放好了四口大小不同的锅，煮饭、烧水、炒菜可以同时进行了。 对着灶台的是一个占了半面墙壁的高脚柜，应该是为了防潮，柜脚大概有她的小腿那么高。 柜子里面还细心的打了大小不同的格子，不光是碗筷，就是米面粮油还有肉蛋都可以分门别类的放置了。 进门右手边是两大两小四口缸，里面都装满了水，赵暖晴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占用其中的一口拿来腌菜。 打量完了厨房，她还算满意，基本上不用改动，未来的一年这里大概就是她的战场了，布局不合她心意的话用着也不顺手，现在这样就最好了。 “暖晴，你先收拾着，我去找一趟村长，后面的墙要修补，我看前面的院墙也要加高一些才好。还有，”霍启明又来到了厨房，而且脸上还有些赧然，仿佛他下面将要出口的话让他很不好意思。 “还有什么？”赵暖晴好奇了，能让霍启明露出这幅样子的事情可不多啊！ “还有，我给两个孩子在左边厢房里选了一张床，等你忙完了这里就把它搬我们房间去吧！”霍启明很顺利的把话说完了，只是他的耳朵尖也红透了。 “啊？搬床？为什么？”赵暖晴根本还没想这些。 “当然是因为床不够宽啊！这里又没有炕，昨晚我都差点被挤到地上去。” “啊！对了，我刚想跟你说这个，你看看能不能找人给屋里盘个炕啊？我听说南方的冬天可难熬了。” “你这都听谁说的呀？” “我忘了！”赵暖晴吐了吐舌头，心说你说我听谁说的，上辈子末世前她就生活在南方，那里的冬天感觉穿多少衣服都不够暖和，湿冷湿冷的寒气儿一个劲儿的往骨头缝儿里头钻。 “行，我给你问问。”这个理由可真强大，也真有用。霍启明再一次铩羽而归，转身去找村长了。 其实赵暖晴也不是不尴尬，她当然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尤其是霍启明还那么精明，看他刚才抽搐的嘴角就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只是上辈子的教训太深刻了，她现在还做不到对他坦诚相见。 “唉！”叹了口气，赵暖晴开始着手把他们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好，反正也没别人，她还把空间里的一些东西都拿了出来，趁着现在厨房里的这一堆都是她在整理，里面都有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就多拿点吧！。 只要一天没被抓包，我就一天不承认，赵暖晴掩耳盗铃的想着，手下动作却不慢，很快她脚下就噼里啪啦的堆满了各式熏肉、腌肉、腊肉，有鸡肉，也有兔子肉，还有野猪肉，都是她进山的时候抽空弄的，弄好了就放空间里存着。 第七十三章 砌墙风波 等霍启明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家的厨房里已经挂了满房顶的各种肉，再看看那个柜子，里面也满满的塞满了各种粮食，还有一箩筐鸡蛋，看得他脑门的青筋直蹦，就他搬进来的那个小包裹，这么些东西是怎么塞进去的？ 看着站在那里大眼睛亮晶晶等着表扬的赵暖晴，霍启明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好像要多养一个闺女了，怎么就那么蠢呢！ “你这么快就回来啦？村长怎么说？有人会盘炕吗？”赵暖晴丝毫都没能理解霍启明的忧心，大眼睛闪呀闪的问他。 “我还没去，刚才忘了带些礼物，走了半路又回来了。”霍启明想了想还是没把他发现的不合理的地方说出来，现在他跟赵暖晴还没相互信任到可以把隐藏最深的秘密说出来的程度，他贸然提出的话很可能会把赵暖晴吓跑，这么好玩又合他心意的女孩他这次真的不想错过了。 “也对，上门求人家办事儿是应该拿点礼物，你等着啊！”说完，赵暖晴转身从刚整理好的柜子里拿了一包红糖，又伸手从房顶上摘了一个熏好的野鸡和一只熏好的野兔下来，“咱家我没找到篮子，你怎么拿去呀？” “篮子我知道在哪儿，我去拿。”说着，霍启明转身出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三个柳条编成的有深有浅的篮子，他把它们递给赵暖晴，“你看用哪个合适？” “你从哪儿找来的，还挺神，”赵暖晴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放进了那个不大不小的篮子里，放进去之后发现还有些空，又拿了几个鸡蛋塞里面，之后满意的递给霍启明，“搞定！” “工具房里还有些别的东西，你有空的话去看看，还有什么是咱们用得上的，都拿出来！” “行，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咱们还都没吃早饭呢，我先做饭，一会儿两个小崽子该起来了，你快去快回哈！” “嗯。”霍启明点了点头出门一路打听着往村长家去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耀眼，以至于一些早起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看到后都害羞的红了脸颊。 村长很好说话，霍启明说明来意之后就一口答应帮他垒墙，只是盘炕的人却不是那么好找的，这里毕竟是南方，几乎没人睡炕。 炕的事情还可以等一等，反正现在才五月中，离冷还远，但墙的问题她是真的忍不了，尤其是隔壁还住着那么一家奇葩。 赵暖晴直白的跟霍启明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霍启明表示自己也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跟村长说的。 村长的动作挺利索，等赵暖晴煮好腊肉稀饭，一家四口开吃的时候，大门就被敲响了。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霍启明按住想要起身的赵暖晴，自己放下碗出去开门。 “没你们的事儿，好好吃饭。子辰给以后你就是哥哥了，要给弟弟做好表率，知道吗？”赵暖晴是真没养过孩子，她看霍子辰很乖巧，一点都不熊，就很光棍的把霍子墨丢给他先带着了。 “子墨乖，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哥哥陪你玩儿。”霍子辰抽搐着嘴角，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娘亲的“险恶用心”，一本正经的哄着二包子。 “吃、玩儿。”一路走来，霍子墨跟霍子辰也混熟了，还挺愿意跟这个和自己一样小的人待在一起，他现在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简单的对话根本就难不住他。 “嗯，吃完饭跟哥哥去玩儿。”赵暖晴觉得手里的粥有点吃不下去，她稍稍侧过身眼睛紧紧盯着大门口，只可惜霍启明挡在那里，她看不到来的是谁。 也没让她纠结太久，霍启明就领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过来了，他把赵暖晴叫了出去，“暖晴，这位是孟大哥，村长找来给咱们砌墙的。” “孟大哥，麻烦你了。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刚好一起吃点儿。”赵暖晴大大方方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不用了，弟妹，我吃过了。你们吃着，我先去看看要垒墙的地方，估算一下需要用多少砖。”赶上人家的饭口了，孟大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他身材高大，长相也十分粗犷，看着他赵暖晴莫名的就想起了李逵。 “孟大哥，我带你去看，来，这边请。”霍启明引着他往后院走去。据他估计，栅栏门那边的人家肯定又等在那里了，他怕赵暖晴一言不合跟人家干起来，所以选择自己领着孟大哥过来。 果然如他所料，昨天那个瑶瑶和妇人都等在了栅栏门的旁边。 “启……孟大哥？你怎么来了？”瑶瑶刚想叫霍启明，就看见了跟在他后面的孟大哥，立马把没叫出口的称呼咽了回去。 “是刘家妹子啊！我来是村长让我过来给霍秀才垒墙的，我来算算用料。”孟大哥虽然长得粗犷，但人是绝对的细心，他用眼一看就明白了霍启明隔壁这个刘家打的什么主意了。 “垒墙？”瑶瑶几乎是尖叫出声。她气愤的看向霍启明，那眼神儿活像在看一个负心汉，“为什么？” 霍启明心里对她已经厌烦至极，他面无表情的问：“我自己家的院墙我不能做主垒起来吗？” “可是我家在你家种了好多菜呀！”瑶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两个方法，”赵暖晴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后院里，“你们把这些菜都锄走；或者我们出钱跟你们把菜买下来。你们选吧！” “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种了那么久的菜，你说不让种就不让种了，凭什么？”瑶瑶更大声地叫道。 旁边的孟大哥都看不过去了，他嘬了嘬牙花子，把霍启明拉开了一些，小声地开始跟他商量墙怎么垒，要垒多高之类的。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男人是不应该出面的，因此他自觉十分好心的把霍启明带离了战圈。 “哈哈！真是笑话，你说我凭什么？就凭这里是我家。”赵暖晴冷笑一声回答她。 “什么你家？这是我启明哥哥家，你说了不算。” “我是霍启明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说我说了不算？谁给的你自信啊？” “启明哥哥～”又娇又嗲的声音生生叫出了赵暖晴的一身鸡皮疙瘩。 “来，霍启明，你来告诉她，这个家里的事情我说了算不算！”赵暖晴看霍启明也在不着痕迹的搓着自己的胳膊，心气儿就顺了。 “刘姑娘，我昨天就说过了，你这么称呼我不合适，麻烦你下次改一改。还有，我娘子给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个家里没什么是她说了不算的。你听明白了吗，刘姑娘？”霍启明说得十分认真。 “哇～”瑶瑶听了放声大哭起来，“启明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一直在等你来娶我呢！你怎么可以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伤我的心呢？” 赵暖晴真觉得这人有病，她突然十分同情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水的霍启明了。 “瑶瑶，你别这样，霍秀才他已经娶亲了。”之前一直沉默的妇人紧紧地把瑶瑶抱在怀里劝道。 “我不要，我从小就想嫁给他了，他怎么能娶妻了呢？哇哇哇……” “瑶瑶……”妇人抱着女儿无声的流着眼泪。 第七十四章 硬怼烂桃花 “呦呵，碰瓷儿碰到我这儿来了，胆子不小啊！”赵暖晴做了个捋袖子的动作，“本来还琢磨着我这初来乍到的，不愿意跟你撕破脸，给你留着面子，结果你自己却不想要，那就来吧！让我也看看，你这脸皮够不够今年冬天做一件御寒的袍子穿。” 霍启明昨天是驾着马车来的，在村里就得了不少关注，这一大早的，他们家就又吵又闹的，难免会招来大家的好奇，有不少人都围在了他们两家周围，一些好事儿的干脆就进了院子。 那刘瑶瑶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心里想着不如这次就把事情坐实，她们一家是村子里的老人，这霍启明却已经多年未归，赵暖晴更是霍启明从外面娶回来的，村里人肯定会更偏向她。 要是大家能看在她哭得可怜的份上，如了她的愿就最好了。 想到这儿，她哭得更加大声了，仰起那张糊了不少眼泪鼻涕的脸，对着霍启明可怜兮兮的哭道：“启明哥哥，呃……” 都瞪大了眼睛等着吃瓜的村民们都被这一个嗝儿给整愣了，继而就是一阵大笑，把刘瑶瑶姑娘给笑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接着说。 不过这姑娘的心理素质十分过硬，尴尬了一会儿之后又迅速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又是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看着霍启明，“启明哥哥，你怎么能忘了跟瑶瑶的约定呢？” 可是刚才她那个嗝儿已经破坏了之前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她刚才这一句虽然情绪、语气、表情都很到位，但看在大家眼里就是在硬凹了，几乎都没人认同她的话。 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因为在村子里，刘瑶瑶在年轻男孩子中间还是很有市场的，起码她的颜值就在村里女孩子的平均水平线以上，暗地里喜欢她的男孩子有不少。 这下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哭得伤心欲绝的暗示一个多年未归的男人对她始乱终弃，纷纷热血上头，一个两个的都站了出来，真把霍启明当成负心人来声讨了。 刘瑶瑶一边哭一边关注着事态的变化，见已经有人出头给自己“讨公道”了，心里暗暗高兴起来，哭得也不连贯了。 她却不知道，这些男孩子的挺身而出，却让村子里那些家里有适婚男孩子的家长们，都在心里把她从儿媳妇儿的人选里默默地剔除了。 “我说你可真有意思，还你们的约定，我就问问在场的各位，我们家霍启明多长时间没回来过了？有知道的吗？”赵暖晴把怀里抱着的霍子墨交给了霍启明，上前一步准备大杀四方。 被迫换了一个怀抱的霍子墨一到霍启明怀里就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胖脸在他脸上蹭了蹭，安慰道：“爹爹，不怕，娘亲，厉害，打坏人。” 霍启明抱着他小小的又软又暖的身子，整颗心就像泡在一汪温热的糖水里，暖暖的，甜甜的。他同样也蹭了蹭霍子墨的脸，“嗯，爹爹不怕。”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霍子墨清醒又认真的管他叫爹爹，管赵暖晴叫娘亲。 这时候一个大娘站了出来，高声叫道：“我们大家都知道，霍秀才六岁就随着外祖父念书去了，后来就一直没回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十五年了。” 霍秀才的家没人住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也有挺多人打他们家后院的主意，结果被刘家近水楼台抢先占了去，对她家有意见的可不是一两家。 毕竟都是村里的人，平时也没个进项，花点子力气种了菜卖到镇上去也能赚个十文八文的，别的不说，一年的盐钱肯定是赚出来了。 所以能让刘家不高兴，村里有不少人都是挺高兴的。 “多谢这位婶子仗义执言，暖晴在此谢过，”赵暖晴说完照着电视机里古装剧的样子对着大娘福了福身，倒是把刚才说话的婶子闹了个大红脸，连连对她摆手。 赵暖晴站直了身子，直视着刘瑶瑶，“那么，这位跟我相公有约定的姑娘，请问你今年芳龄几何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反应过来了，是啊！这刘瑶瑶今年也才十七岁，十五年前还是个两岁的小姑娘，还约什么约定啊？ “我知道，刘姑娘今年十七岁了，上个月过的生辰。”另外一位婶子也站出来说道。 “黑牛家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站她旁边的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婶子打趣她。 “我呸，还什么打算，就算有打算也不能打算这样的啊！”先前说话的那个黑牛家的愤愤的说道，“还不是我那姑娘，平时跟这个刘瑶瑶玩得好，没少从家里拿吃的用的给她，这次她生辰，我那傻姑娘竟然把自己辛辛苦苦绣帕子攒下的钱给刘瑶瑶买了一对银的耳钉，诶呦，把我气的。” “真的啊？还有这回事儿呢？平时还没看出来，这刘家姑娘这么有手段呢！还好她看不上我家那丫头，可省了我不少钱和东西。”跟黑牛家的搭话的婶子说完，还夸张的拍了拍胸口。 “黑牛家的，你说的是真的？”又有一位婶子硬是从别处挤了过来，刚站定就急着问道。 “这还能有假，我家那个傻丫头起先还不说，后来还是被我连逼带吓的才说了。”黑牛家的想起这件事情来还觉得心口不舒服，疼得慌！ “我们家翠翠平时也总跟这个刘瑶瑶一块玩儿。我看她这几天神色不大对，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估计八九不离十也是因为这件事儿了。”新过来的这位婶子说着，还用力拍了下大腿。 三个中年妇女凑一块说不怎么愉快的事儿，声音怎么也小不了，尤其是这位新过来的，动静整的那么大，也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关注。 赵暖晴不可能听不到她们的话，她又看了看刘瑶瑶，没想到她还有这种生财手段呢！不过既然你撞到了我手里，说不得我就要替天行道了，也让那几个一腔好心喂了狗的姑娘好好看看她的真面目。 “呵，我说刘姑娘，你记性可够好的，我两岁时候的事儿早都已经记不清了，你不但记得，还记得那么清楚，还是儿时的约定呢！”赵暖晴一边说着一边觉得现在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像在说单口呢！ 周围的人听了，“轰”的一声笑了起来。 果然我是在说单口，赵暖晴想着，然后又接着说道：“还是说，你之所以整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赖上我家相公啊？不如你来猜猜，昨晚我们在我家院子里做了一件什么事情？” 她不提昨晚的事情还好，这一提刘瑶瑶心里更觉得委屈了，她都忘了接着装受害者了，冲着赵暖晴就嚷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做那么多事情还不是为了启明哥哥，要是没有你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说到最后这一句，刘瑶瑶几乎是用喊的，她双眼赤红，就跟个疯子差不多。 到这个时候赵暖晴本能的绝处不对劲儿了，就算小时候的执念再强烈，对于一个两岁就分开，十五年没见过的人也不至于就想要成这样啊，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的。 第七十五章 赵暖晴舌战绿茶 赵暖晴能想到的霍启明绝对也能，甚至比她想的还要多、还要深。上辈子玩儿了大半辈子阴谋的右相大人感兴趣的眯了眯眼睛，而他怀里的二包子突然哆嗦了一下。 刘瑶瑶旁边的妇人也大惊失色，一把紧紧抱住她，哭道：“瑶瑶啊，你快别说了。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霍秀才不是你该想的，怎么你就是不听呢？你看看你，生生把自己给想魔怔了啊！”这次她哭得倒是十分货真价实。 “霍秀才，瑶瑶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就不该负起责任来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围观的人的窃窃私语中特别明显。好多人都闭上了自己的嘴，然后踮着脚尖去找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 赵暖晴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说话的人，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在村子里不多见的百褶长裙，鹅黄色的上衣恰到好处的衬得她面色白皙，姿容秀丽，合体的剪裁也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段，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女呢！此刻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自信、张扬、美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暖晴却能在她身上感觉到深深的敌意。她挠了挠脑袋，这小妞儿跟原主有仇吗？按理说不应该啊，原主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妇，连镇子上都少去，怎么可能跟离得这么远的一个小少女结仇呢？ 没想明白，赵暖晴就又去看她，结果正好看到她用饱含爱意的眼神儿望着霍启明。 得，这下破案了，罪魁祸首就是抱着二包子的她家相公，这会儿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状似癫狂的刘瑶瑶看，对这位少女的惊人发言听而不闻。 姑娘，你不知道你这种搭讪方法已经不好使了吗？霍启明得有多想不开，才会看上你这样一上来就给他扣大锅的人啊？万一他真对刘瑶瑶负责了，你打算怎么办呢？赵暖晴站在那里幸灾乐祸地想着。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没得到霍启明的回应，那姑娘也不气馁，转头又盯上了赵暖晴。 嗯？嗯？嗯？姑娘，你要搞清楚，我就是你勾搭霍启明的绊脚石，好好的你cue我干嘛？难道说刚才的围观没让你见识到我的战斗力？ “我觉得你说得当然不对，”赵暖晴丢了枚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儿给她，接着问道：“你想让我家相公负责什么呀？” “瑶瑶这些年一直慕恋霍秀才，以至于思念成疾，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件事儿他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那姑娘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位姑娘，请问你怎么称呼？还有，你跟这位刘瑶瑶是什么关系？”赵暖晴问。 “我是严馨儿，跟瑶瑶是最好的朋友。你不要岔开我的话题。” “哦，最好的朋友，那么严姑娘，你怎么知道刘瑶瑶一直慕恋我相公的？这种没羞没臊的话不可能是她自己告诉你的吧？” “当然是她自己说的，我怎么会无中生有呢？” “哦～是她自己说的呀！”赵暖晴满含深意的点了点头，“你号称是她最好的朋友，却把这种私密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还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这么说的，我可真羡慕你们这种友谊啊！” 她特意把友谊这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黄衣少女被说得脸都红了，她用力跺了跺脚，“你挑拨离间！” “是啊！我就是挑拨离间，”赵暖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就跟你觉得自己没有说谎一样啊！同样的行为，你做起来就理直气壮，为什么我做了你就这么生气呢？” “你！”黄衣少女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哼哼的跺了跺脚，捂着脸跑了。 “啧啧，这就跑了啊？真没劲！”赵暖晴撇了撇嘴，无趣的摇了摇头，有把目光转向刘家母女，“昨晚我已经说过了，墙我是一定要砌起来的，这些菜怎么办你们想好了吗？” “秀才娘子，你能不能容我们几天，我们把这些菜都移走，行吗？”刘家娘子小声说。 “这样啊！”赵暖晴转身看向孟大哥，问道：“孟大哥，这墙最快什么时候可以砌好？” “要是现在就去拉砖的话，天黑之前就能砌好。”孟大哥说，他也很看不上刘家的做派，人家不在的时候你占人家的院子也就算了，现在人家回来了，想要收回自己的院子，你还要推三阻四，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嫂子，听到了吗？你还是今天就把菜移走吧！”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苦苦相逼，多容我们几天怎么就不行了？”刘瑶瑶这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又换上了一开始的泫然欲泣。 “为什么？来来来，我说给你听为什么。这堵院墙是咱们两家共用，你们趁我们不在家把墙拆了我们也不计较，谁让那时候我们家没人呢？”说着，赵暖晴看了看刚刚刘瑶瑶发疯的时候就从屋里出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高壮的大小伙子，然后又接着说道： “请大家看看我们家人，我相公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还有这俩没大家腿高的小孩子。再看看你们家的人，要是真连道墙都没有，我们一家人的安全怎么保证？” “秀才娘子，你、放心，我们家人不会、不会随便去你家的，更、更加不会对你们有、有什么企图，你、你可以放心。”刘家的当家男人一听赵暖晴这么说，脸都涨红了，他上前一步结结巴巴地对她说。 赵暖晴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看看满后院的菜，表示对他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没信。 “这……”男人的脸更红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后来一跺脚，“我这就把菜都移走，她娘，刚子，还不快来帮忙！” “爹～”刘瑶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爹从墙角边拿过一把柴刀，对着离他最近的一棵大白菜根砍了下去，直接就把那棵菜放倒了。旁边那个小伙子转身拿来了一个大个的筐，把他父亲砍下来的菜整整齐齐的码进了筐里。 “哥～”刘瑶瑶又喊了一声那年轻人，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抱着她娘，又一次大哭起来。 赵暖晴看看干的热火朝天的父子俩，点了点头，转身问霍启明，“咱们先回去？” 霍启明点了点头，问孟大哥，“孟大哥，我们还想把所有院墙都加高，麻烦一起算算需要多少青砖，可行？” “行，还有什么霍秀才你尽管吩咐，我都给你办好。” “好，孟大哥我们先去前院，我把采买需要的银钱给你，这里的事情就托付给孟大哥了。” “霍秀才客气！” 他们一行人穿过堂屋去了前院，等大家都过去之后，赵暖晴特意把后门又拴了起来，后院里正在干活的刘家人听到闩门的动静之后，集体沉默了。 第七十六章 诡异的严馨儿 “对了，孟大哥，我们这个院子能不能也帮我们铺一下？满地的土，一到下雨就该和泥了。”赵暖晴问道。 “这个最好是你已经去河边捡点儿鹅卵石回来铺，就这样铺出几条小路来就行，下雨的话院子里也不至于积水。”孟大哥看了一圈他们家的院子后建议道，怕她不明白，还在地上简单的画了画。 “那好吧，那就只给我弄院墙就行了。我这就给孟大哥拿钱。”赵暖晴说完让霍启明陪着孟大哥呆着，自己进屋去拿钱。 到现在为止，他们花的全都是赵暖晴当初卖的那根人参的钱，封清皓留下的他们没准备动，打算将来都留给霍子墨。 拿了五两的一个小银元宝，赵暖晴想了想又包了一包硬糖，一块儿拿了出去。 银子孟大哥拿了，但糖他说什么也不收，后来霍启明父子三人齐上手，才把糖塞他手里然后把他推出家门。 准备离开的孟大哥想了想又回头对霍启明说了一句：“那个严姑娘你们以后最好离她远点儿，她……”孟大哥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形容词儿来，“她有点儿邪门儿。” “邪门儿？”霍启明问。 “嗯，”孟大哥看了看四周还没走干净的人群，扬了扬手里的小元宝对他说：“这钱我先拿着，等订好了砖就来跟你报账。”。 “好，那中午我让内人整治两个好菜，到时候我们小酌一番。”霍启明对他拱了拱手说道。 “一言为定。”孟大哥说完转身走了。 霍启明也回了家，掩上院门。 “走了？”赵暖晴从厨房里好奇的探出头来问，她腿边还有两个小脑袋，脸上跟她一样端着好奇的神色。 “嗯，走了。”霍启明坐回去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早饭，“你中午整治两个菜，他中午会过来跟咱们说说那个严什么的事情。” “严什么？”赵暖晴想了想，才把这个严什么跟那个黄衣少女联系在一起，“她怎么了？” “不知道，”霍启明往嘴里扒了一口粥，“孟大哥说她邪门儿。” “邪门儿？怎么个邪门儿法啊？”赵暖晴更好奇了。 “那我哪知道，这不是让你中午做点好的，咱们套套话么！” “保证完成任务！”赵暖晴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碰了碰自己的眉骨，然后踌躇满志的去扒拉厨房里的存货去了。 “娘亲要煮好吃的了吗？”霍子辰问他爹。 “好吃哒！墨墨要好吃哒！”霍子墨拍着他爹的大腿。 霍启明无语了，为什么他的乖儿子们都往吃货的方向发展了呢？ 前院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后院的气氛却不怎么和谐，刘老头和他儿子一个砍一个装，很快就收完了小半个院子的菜。 看着露出来的越来越多的土地，刘瑶瑶的娘眼里明显透出了不舍，她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用蚊子声说：“她爹，咱们就这么算了？” 刘老头没搭理她，只闷头干自己的活儿。刘婆子不甘心的又说：“那咱丫头的事儿可怎么办啊？” “砰”的一声，刘老头把手里的柴刀扔在了地上，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老伴儿：“丫头？我现在恨不得从来没有过这个丫头。吴翠花我告诉你，要是以后你再纵着这个孽女，我就把你们娘儿俩送回你娘家去，说到做到！” 说完，他又重新抄起柴刀，换了个地方继续砍白菜。 刘婆子吴翠花看着这个老实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再没敢说什么，也低下头开始整理被砍下来的白菜。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极了，刘瑶瑶一看连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娘亲都帮不了自己了，气哼哼的回了房间。 老刘头混浊的老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 中午的时候，赵暖晴受材料限制，只能做了一桌子的肉菜，还挺不好意思，觉得没有青菜不怎么好看。只是她忘了，这里的村民有谁家舍得一顿饭全都是肉菜呢？因此她的这一桌菜让过来的孟大哥吃了个肚儿圆，连呼过瘾。 吃过饭后，赵暖晴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给支了张小桌，上面摆了茶水、瓜子、糖块儿什么的，然后又一人发了个小板凳，让两只小的随便在院子里玩儿，她就睁着一双渴望的大眼睛在霍启明身边坐下。 这副八卦的样子让孟大哥看得直笑，霍启明也没能忍住，在她头上揉了揉，又揉了揉。 人家把茶话会的架势都摆出来了，孟大哥也没卖关子，捡着他自己发现的，还有村子里流传的严馨儿的奇怪的地方讲了起来。 其实严馨儿小的时候挺正常的，胖乎乎的长得又可爱，家里条件也不错，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因此她还挺受宠的，家里的哥哥姐姐也乐意带着她到处玩儿。 发生改变的是她五岁那年。 夏天对于村里的孩子们来讲，意味着山里吃不完的野果，还有小河里抓不完的泥鳅小鱼小虾，因此每年夏天都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家家户户都是大孩子带着小孩子，成群结队的去山上挖野菜、摘野果，或者去小河里摸小鱼、游游水，严家也不例外。 有一天严馨儿跟着自家的哥哥姐姐上山挖野菜，五岁的孩子在农家已经很能干了，只要不进深山，没人会觉得有危险，但偏偏那一次就出了事。 孩子们就算是一起去的也不可能一直都在一个地方，因为山里的野菜都是分散着长的，不可能会集中在一处，所以当严馨儿的姐姐挖满了自己的一篮子野菜，打算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妹妹不见了。 当时她吓坏了，一边叫着妹妹的名字一边找。后来跟着一块儿来的小伙伴们也帮着一起找，最终也没找到，问谁谁也没注意她究竟上什么地方去了。 村里丢了个孩子可不是小事儿，几乎全村人都被发动起来连夜帮着严家找人，快天亮的时候，严馨儿终于被找到了，据说就是在离孩子们白天挖野菜那里不远的地方找到的。 但当时所有在场的孩子们都信誓旦旦的说他们把那一片都找过了，严馨儿根本就不在那里。 因为严馨儿被找到的时候是睡着的，衣服也穿的很整齐，人也是干干净净的，所以大家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小孩子玩得忘了地方。 大家差不多找了一夜人，都是又困又累，看孩子找到了就都回去休息了。 只是从那天之后，严家就出了不少怪事。先是醒过来的严馨儿突然不认人了，还说她家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她的爹娘也根本就不是她的爹娘。再有就是她突然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极为的不习惯，以前做得好好的事情一样也不会了。 可是一天之后她又都好了，也认人了，也会干活儿了，什么都跟以前一样了。 严家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她开始打听村里的人。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怪就怪在她说出的那些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老得行将就木，有的还是个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有的大家根本就没听说过。 这样时间一长，大家都开始偷偷地议论，这严家姑娘怕不是被山里的什么东西给冲撞了。 第七十七章 对严馨儿的猜测 严家人也找人做了好几次法事，不过不知道是请来的法师没本事，还是严馨儿身上的东西太厉害，总之她家钱花了不老少，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严馨儿还是该干嘛干嘛，而且因为大家都察觉了她的举动，她还变得明目张胆了不少，严家人都快愁死了。 后来突然有一天，这严馨儿就安分守己了，也不再出去瞎打听，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帮着干活儿了，问她之前的事她就说不记得，问的急了就是哭，弄得严家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从那往后，村子里就很少有小孩子愿意跟严馨儿玩儿了，上山下河什么的都不会去叫她。她本人好像对此并不在意，就天天待在家里。 直到这事儿过了好几年，严馨儿也没再犯病，村里的一些小姑娘才又渐渐的跟她玩儿在了一起，但也只有很少的几个而已。恰恰的，他们隔壁的刘瑶瑶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儿，孟大哥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听到过那严馨儿跟刘瑶瑶打听你们家的事儿，有好几年了，她好像对你们家特别关注，尤其是最近你们要回来的消息传开以后，光我就看见她来找了刘瑶瑶好几次了。” 赵暖晴听完以后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她现在有百分之八十能肯定，这严馨儿应该也是穿来的。 只是这位同仁有点不小心，一来就暴露了太多不同，都闹到请法师的地步。好在她最后及时刹住了，要不然被烧死就是她唯一的下场了。 可是又不对，穿来的为什么会专门打听霍启明呢？而且据孟大哥说她的目标相当明确，这就怪了。像她也是穿来的，可来之前她连听都没听过霍启明这个名字。 到底怎么回事呢？赵暖晴使劲开发着自己的脑洞，尤其是以前看过的各路小说，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转得她晕晕乎乎的。 “暖晴！”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解救出来，“在想什么？” 赵暖晴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的撞入了霍启明关切的眼神里。 她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想什么。” 旁边的孟大哥打趣的说道：“行了，我这儿饭也吃饱了，茶水也喝足了，也该去给你们垒墙了，我先看看砖送来没有。”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往大门口走去。 “孟大哥再歇会儿吧！”霍启明也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说。 孟大哥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打开门走了。 “你刚才在想严馨儿？”送孟大哥回来的霍启明关好院门后问赵暖晴。 “嗯，”赵暖晴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想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她真的被什么精怪附身了也说不定。”赵暖晴略心虚的说。 “嗯，想不出就不要想了，下午有空的时候烧点热水，大家干活儿会渴。”赵暖晴不说，霍启明也不逼她，转而说起了别的。 “好，我记得家里还有绿豆呢，我煮一锅绿豆汤给大家喝。” “你看着安排就行了，我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你带着孩子们睡会儿午觉吧！绿豆汤下午煮也来得及。” “就你？”赵暖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能应付那个跟你有约定的瑶瑶吗？” “我……”霍启明没词儿了，他还真不能。 “我带着孩子们跟你一起去吧！”赵暖晴说完，把正拿着木头棍儿在泥地上乱写乱画的兄弟俩叫过来，帮他们整理好了衣服，一家四口穿过堂屋去了后院。 后院的菜已经都没了，就连埋在地里的菜根也被挖出来了一大半，看起来这一上午刘家人还真没少干活儿。 可能是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上午那个年轻人端着饭碗过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霍启明说：“上午的时间不够了，这些我们没弄完。不过你放心，等我跟我爹吃过饭就过来接着干，不会耽误你们垒墙的。” 虽然他的态度很好，甚至还有些卑微，但霍启明对他家的感官实在不怎么好，所以就冷淡的点了点头，“没关系，你们不用着急，也可以适当休息一下，只要不耽误下午的活计就行。”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不累，绝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儿。”年轻人飞快的说，还带着点受宠若惊的激动。 “那你先吃饭，我们先回去了。”霍启明说完带着赵暖晴和两个小包子又回了前院，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栓后门了。 “那你等着吧，我带孩子们去睡个午觉了。”赵暖晴打了个哈欠说。 “刚才不是就让你去了吗？还逞能，快去吧！”霍启明用带着淡淡宠溺的语气说道。 赵暖晴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她突然发现好像到了这里之后，霍启明总是在不经意间撩拨她，她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她没证据。 带着孩子们在大床上睡了个午觉，赵暖晴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她懒洋洋地看着窗外渐渐倾斜的太阳，突然觉得心里一片宁静，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就算末世前也很少能体会到。 就这么懒懒的躺到了太阳落山，霍启明给孟大哥结完了帐并送走了他，赵暖晴才慢慢吞吞的去了厨房，开始张罗一家人的晚饭。 偷闲了一下午，她觉得自己身上软绵绵的，一点都不想动，晚饭当然是越简单越好了，于是她趁着周围没人，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挂面出来，晚上就吃这个了。 简简单单吃过了晚饭，一家人洗漱后躺到了床上，这还是他们四口第一次分了两张床睡觉，不但小哥俩觉得新鲜，就连赵暖晴都打了两个滚儿，看得霍启明又重新有了自己养了三个娃的错觉。 由于下午睡得太多，赵暖晴晚上睡得就不太好，到了后半夜竟然还做起了梦。 在梦里，赵暖晴回到了她上中学的时候，正在上历史课，讲台上老师正口若悬河的讲着课，下面的赵暖晴低着头，偷偷的看着一本清穿的小说。 这类小说曾经有一段时间是赵暖晴的最爱，她甚至幻想过那些穿越小说的主角是自己，那么她一定会好好的看看千古一帝是不是脸上长满了麻子，再看看…… “腾”的一下，赵暖晴从梦里醒了过来，她终于知道了那个严馨儿是怎么回事了。 她应该是来自于他们现在这个时空的后世，打听霍启明肯定是因为她学的历史里有关于他的记载，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她又想起了严馨儿看向她时暗含敌意的眼神儿，是觉得只有自己才配得上历史上的这位名人么？ 这个世界对赵暖晴来说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但对于严馨儿来说，这里却是活生生的历史，手里的信息不对等啊！ 赵暖晴有些发愁的想，起跑线跟人家的就不一样，这场比赛要怎样才能赢呢？总不能让她把她家神仙颜值的相公让出去吧？ 赵暖晴罕见的抑郁了。 第七十八章 关于严馨儿的夫妻对话 “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魂不守舍的，发生什么了？”霍启明喝了一口有些糊的稀饭，扭头问正机械地往嘴里夹咸菜的赵暖晴。 “嘿！回神了。”见赵暖晴根本就没听见他说的话，霍启明无奈的放下筷子，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嗯？怎么了？”还在想心事的赵暖晴懵懵的看向他。 “吃这么多咸菜，你不觉得咸吗？”霍启明指了指已经被她吃出一个洞的咸菜碗。 被他这么一说，赵暖晴这才感觉到嘴里是真的咸，都发苦了。她连忙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稀饭，这才觉得嘴里那股子咸涩的味道被冲得淡了些，可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种焦糊味。 她讪讪地放下碗，有点难为情的干笑着说：“哈哈！那个、稀饭有点糊了哈，不过也是能吃的，偶尔吃点糊饭还消食呢！”说到后来竟然越说越流利起来。 “暖晴，”霍启明低沉的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简直特么的好的不得了。但是我该怎么对你说我是好几千年之后的人呢？而且不光是我，现在又有一个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人也来了，还是奔着你来的？ 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霍启明暗叹一声，还是没忍心逼她，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想我总有能等到你愿意坦白一切的那一天的，对吗？” 赵暖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双温柔缱绻的眸子，一直坚定的要捂住马甲得那颗心突然就有些倒戈了。或许，他是不一样的也说不定。 “不行！”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在她脑子里吼道：“你忘了当初死得有多惨了吗？再来一次的话，谁能保证你还能好运的再穿越呢？” 眼前依稀又出现了上辈子临死时的场景，剧烈的疼痛、满地的鲜血、同小队队员那冷漠的眼神……赵暖晴死命的抱着头，紧紧团起了自己的身体。 “暖晴，你放松，放松，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乖。”霍启明也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赵暖晴会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他赶紧伸手把她颤抖的身体抱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好半天赵暖晴才缓了过来，血色从眼前退去，渐渐变成了霍启明那张剑眉星目的脸，此刻那张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娘亲，你怎么了？”霍子辰从霍启明身边探了一颗头出来，睁着大眼睛问道。 “娘亲，抱抱！”霍子墨就更加直接了，他手脚并用的揪着赵暖晴的衣角往上爬，被看不过去的霍启明一把抱起来塞进她怀里。 抱着怀里软软呼呼的小肉身子，身后靠着单薄却可靠的胸膛，腿旁还有乖巧的儿子，赵暖晴这会儿觉得不但身体暖了过来，就连心里也是热乎乎的，她对大家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我没事了，是真的没事了。” 是啊，这里不是朝不保夕的末世，而是可以安居乐业的大历朝，她的身边也没有一心只想要得到她变异晶核的伪队友，而是一群关爱她的家人，也许她可以试着相信他们一些，就算不把自己的马甲扒掉，起码不用再防备着某人了吧？！ 想到这儿，那个定时炸弹严馨儿又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赵暖晴决定先试探一下霍启明的态度，如果他能够接受严馨儿穿越这件事儿，那么说不定也能接受她的。 打定了主意的赵暖晴把怀里的软包子放在地上，让霍子辰带着他玩儿一会儿，并且许诺中午给他们做好吃的，这才算把两个越来越精的包子给哄走，然后自己坐到了霍启明对面的位置上。 “霍启明，我们得谈谈。” “好，你说。”霍启明面色严肃的说，实际上心里早已兴奋起来了，这是终于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了么？ 跟霍启明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他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所以赵暖晴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虽然面上严肃，但心里却早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心里当时就是一噎，这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要说的就是严馨儿的事情。”赵暖晴缓缓吐出这个名字。 “你说什么？严馨儿？”霍启明的表情都有点裂了，他这儿等了半天还以为赵暖晴终于愿意跟他 坦诚以待了，他都准备好等她说完把自己的来历也讲给她听了，结果却从她嘴里听到了别人的名字，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对，就是她，”看着突然颓了下去的霍启明，赵暖晴有些不明所以。这又是怎么了？这男人的心思也太多变了！ “哦，她怎么了？”明明白白看出了赵暖晴眼里的茫然和……嫌弃？霍启明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吐不出，咽咽不下去。 “……”赵暖晴看着霍启明变来变去的脸色，怎么也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现在她觉得还是严馨儿的事情比较重要，于是又开口说道：“从一见到她开始，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对我有特别深的敌意？” “嗯？敌意？”霍启明听到这个词儿，又挣扎着从颓丧里往外爬了爬。 “嗯，”赵暖晴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敌视我，要知道我们俩从来就没见过。后来我看到她看你的眼神，还以为她是对你心生爱慕，才看我万分不顺眼。” “这什么跟什么？哪有姑娘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心生爱慕的？” “那要不第一次呢？无论是耳朵里听，还是用眼睛看，都不是第一次，而是无数次呢？”赵暖晴反问。 “这就更没谱儿了，我之前跟她见没见过你不知道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她的来历了。”赵暖晴脸上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 “她什么来历？” “她是从几千年后穿越到这里的。” “噗……咳咳咳，”霍启明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诶？怎么这么不经事儿啊？”赵暖晴脸上的严肃再也端不起来，她倒了一碗热水出来，放在桌子上之后，又绕到霍启明身后，给他拍起了背。 “你、咳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昨天看到你出现时那惊喜的眼神儿可不是装的，但却并没有多少爱慕，更多的还是见到偶像的那种激动之情。后来看到我之后，她先是惊讶，后来就变成了不屑和嫌弃，再看你的时候眼神就变了。” “然后看你就带上了敌意了？”霍启明接着她的话问。 “嗯，很深的敌意，就好像我毁了她心目中的神那种敌意。”赵暖晴撇了撇嘴说道，心里有些不爽起来。 “这也不能证明她就是从几千年之后穿越来的呀！” “你忘了孟大哥说的话了吗？她从那次被找回来之后就不认爹娘了，后来就开始打听村里的人，还记得吗？” 看霍启明点头，赵暖晴又接着说出了自己更加大胆的猜测。 “我觉得应该是你将来会是个名留青史的人物，而后世的众多正史野史中对你也有诸多描写，而且给你塑造的形象还十分正面，甚至连你生活的村子和交好的村民都没放过，而穿成了严馨儿的那个人，则对那个历史中的你十分有好感。” “所以她一穿过来知道自己穿到了我还活着这个时候，就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们家？” 赵暖晴猛点头。 第七十九章 严馨儿其人 “你别忘了，咱们现在的身份可不是真的，你怎么就知道将来名垂青史的不是那个霍启明呢？”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啊！不过我更加倾向于是你这种可能。封清皓应该不会留下这种隐患才对，毕竟墨墨还在我们家呢！”墨墨两个字她说得十分含糊不清。 霍启明：“……”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这就是你昨晚不睡觉、刚才猛吃咸菜想出来的？” “喂！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你想想，要是这个严馨儿脑子一抽，把将来的事情说出来，坐在皇位上的那人不会忌讳你吗？毕竟在她心里，对你的印象可比对那位深刻多了，也好多了。”赵暖晴恨不得一拳砸碎他脸上那种无所谓的淡定神情。 “那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那万一她记得几件大事儿呢？比如旱灾、涝灾、地动什么的呢？要是她能提前说出来，不得被当成先知供起来呀？” “好了，越说越不像话了，你乖，待会儿去屋里好好休息一下，睡饱了想想中午做什么好吃的来哄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才是正经事儿，其他的都交给我就行了，知道吗？”霍启明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心情眼见着好了起来。 “诶呀！我跟你说正事儿呢！”赵暖晴往旁边躲了躲。 “我知道你是怕我将来被那位忌讳，但你放心，你说的那些情况不会发生的，我保证。”霍启明笑眯眯的对赵暖晴说。 他当然能保证了，上辈子一直到他死，大历朝都是风调雨顺，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灾，兵祸倒是有两场，那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而且，他回头看了看正跟着霍子辰在地上瞎划拉的霍子墨，这辈子有很多事情都跟他的上一世不同了，她怎么就能保证她看来的那些闲书里写的就都对呢？ 只不过嘛，霍启明又看了看还坐在那里鼓着腮帮子生气的赵暖晴，开始琢磨是不是把自己的底牌先掀一张给她看看呢？如果她肯跟他交心，那么她的秘密对他来讲这就不是秘密了，可如果她不肯的话，那就说明她还没有完全信任他，那样的话要怎么做呢？ 冥思苦想的霍启明一丁点都没发现，他就从来没想过如果他扒了自己一层马甲，赵暖晴会告发他这个问题。 “咳咳，”霍启明轻咳一声，想吸引赵暖晴的注意，结果只收到了一个白眼儿。 霍启明：“……” 刚想再接再厉，突然大门被敲响了。 赵暖晴刚想起身去开门，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本来起了一半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她对霍启明做了个口型，“你的小迷妹来了。” 霍启明无奈扶额，但对上赵暖晴复杂又意义不明的眼神儿和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也只能自己过去开门了。 门外的人显然非常急，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敲了好几回，还一回比一回声音大，就连快走到门边的霍启明都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走到门边，刚想拉开门，想了想，往后退了两步才拔下了门插，另一只手小幅度的把门拉开一个不大的缝隙。 门外的人果然是严馨儿，她正满脸兴奋的用攥成拳头的手擂门，冷不防门突然被拉开一道缝儿，差点一拳头砸在霍启明身上。然后她整个人都有些收势不住，一下子往门里扑了过来。 霍启明他们家新搬来本来就比较受关注，刚才严馨儿敲门的动静又不小，已经有不少好事儿的村民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结果正好看到她投怀送抱的往人家大门里扑，心里的八卦之火“蹭蹭蹭”的由小火苗变成了火焰了，都磨拳擦掌的等着看好戏。 然而霍启明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他本来开门的动作就有保留，这下看见严馨儿扑了过来，还把着门的手往前一推，刚打开的门就这么又虚掩上了，而收势不住的严馨儿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趴在了他们家的门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这一出实在是出乎了八卦村民们的意料之外，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嗤笑声。 跟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的严馨儿简直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在史书中占据了巨大篇幅的谦谦君子霍启明竟然一丁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简直差评！ 赵暖晴推测的一点都没错，严馨儿确实是来自这个时空的两千年以后。 她原本是个孤儿，因为胆小怯懦的性格并不讨喜，长得也很一般，因此并没有被人领养，而是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 她所在的那家孤儿院是一个富豪出资建成的，设施非常齐全，还带有一个小型的图书馆，那里曾经是严馨儿最喜欢去的地方。 她知道霍启明就是因为一本名叫《大历王朝》的书，书里很详细的记录了大历朝自开朝到灭朝一共五百多年的历史，霍启明作为历经三代皇帝的重臣，凭着他自己不俗的能力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书中的霍启明长相俊逸非凡，能力卓绝，他官拜太子太傅时一手教导的太子殿下更是成为了一代明君，开创了大历王朝的盛世之路。 从那以后，严馨儿就迷上了这个霍启明，她在网上搜集了特别多关于他的信息，不管是有历史依据的还是没历史依据的，全都收集了起来。 在大量阅读了关于霍启明的资料后，严馨儿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嫁的男人。他妻子早逝，唯一的儿子不知去向。他对村妇出身的亡妻一往情深，至死都没有再娶，最终孤独终老。 每次看到这里时，严馨儿都很为他心疼，简直恨不得自己能在他身边陪着他、照顾他，甚至……嫁给他，几乎都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当她等公交的时候被一辆失控的大卡车撞飞时，她想的居然是要是我能穿到霍启明身边就好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古代，而经过了最初兵荒马乱之后，她惊喜的发现她上辈子临死前的愿望竟然成真了，这里居然是霍启明的家乡，这个时候的他也只是个青葱少年，简直不能更惊喜。 可是因为刚穿来时的一时疏忽，她被这个时空的家人们当成了鬼上身，还请了好几波法师来做法。 心虚的严馨儿就再也不好表现得特别与众不同了，她好不容易到了离梦中情人这么近的地方，万一真有道行高深的法师再把她送回去就不好了。因此，打听霍启明的事情被她暗戳戳的转入了地下。 不过鉴于霍启明除了自己的亡妻之外根本不近女色，她需要一个大冤种来当做那个试金石，那个被她选中的倒霉蛋就是刘瑶瑶。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那种地方的人，想要让别人愿意跟她玩儿并且听她的话，还是挺轻松的，于是，在几次“偶遇”之后，刘瑶瑶跟严馨儿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此后，在严馨儿有意识的引导下，刘瑶瑶就成了那个“从小就跟霍启明有了约定”的痴心人，在霍启明他们搬来的当天就搞出了不少事儿来。 第八十章 封清皓的机遇 当刘瑶瑶的闲话传遍了全村的时候，严馨儿就知道她的“好朋友”已经废了。 更加让她意外的是，霍启明身边竟然跟着他的妻子，还有两个儿子，这才是最打击她的事情。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时候过世，还有他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至于为什么他又冒了一个儿子出来的事，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反正都是失踪，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都为了他穿越了，严馨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霍家露个面的，至少要让霍启明认识自己，记住自己，这样一来，等日后他妻子过世了，她就可以打着熟人的旗号来照顾他了。 她就不信，凭着她这具身体的容貌，还有她本身的温柔小意以及多了两千多年的见识，还拿不下霍启明这个古人吗？ 因此，今天早上她信心满满的来了，还特意好好的打扮了一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迎接她的居然是一块硬邦邦的门板，还是她男神亲手送给她的。 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严馨儿憋屈地伸手轻轻地扣了扣面前的大门，然后后退了一步站好，又等了两息的功夫，才见到门又被开了一道缝儿，比刚才还要小，霍启明那张让她看了一眼就一直神魂颠倒的脸出现在了门缝里。 “霍秀才，我是严家的严馨儿，昨天我们见过的，我想着你们家刚搬来，肯定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上赶着帮非亲非故的邻居收拾房间的道理，那邻居还是刚搬来的，之前都没见过，更何况这还是在古代。 “这位姑娘，你我非亲非故，家里的些许琐事就不劳姑娘费心了，请回吧！。”霍启明说完就打算关门，却不料被死死地抵住了。 霍启明皱起了眉头，眼睛紧紧盯着抵在自家大门上那双柔白的小手，面无表情的不发一言。 “启明哥，霍秀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来帮忙的，你让我进去吧！”严馨儿有一种预感，要是今天她就这么走了，以后再想进霍家大门就更不可能了，于是她放大了说话的声音。 “砰！”回答她的是霍启明用力关上的大门。 “呦，是馨儿姑娘，怎么，霍秀才不让你进门啊？没关系呀！哥哥家的门一直为你开着呢！不如你这就跟我一起走吧？”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对站在霍家大门外的严馨儿说，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拉她。 “啊！走开，滚远点儿！”严馨儿尖声叫道，一边用力的拍着霍家大门，“启明哥哥，救命啊！快来帮帮我，启明哥哥！” 然而霍家大门却连一点要打开的迹象都没有。 严馨儿不甘心地又叫了好几声，眼前的那两扇门仍旧纹丝不动。她气恨得用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两下，脸上的神色阴狠十足。 “那个、严姑娘，咱们的戏还演吗？”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子这会儿低着头，小心的凑近严馨儿问道。 “还演什么演，演给谁看啊？”严馨儿不耐烦的对他说：“行了，你走吧！我不用你了。” “那个，严姑娘，你答应我的……还没给呢！” “事情都没给我办成，你还有脸要钱？”到底顾忌着自己的名声，严馨儿的声音压得极低。 “这么说你是要说话不算话了？那你可要想好了。”男子不满的说道。 “什么说话不算话？我有什么可想的？你赶紧滚吧！看见你就败兴。”严馨儿说着，又恨恨地看了霍家的大门一眼，转身走了。 男子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还是追着严馨儿的背影走了。 门后面，霍启明把贴着门板的耳朵移开，脸色复杂的看着赵暖晴，“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她找来的？” 怎么知道，电视里看来的呗！有这种桥段的电视剧不要太多好吧！ 赵暖晴得意的扬了扬头，丢给霍启明一个“我聪明吧”的眼神儿，转身进了厨房。 “现在做午饭太早了吧？”霍启明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读书人不都说君子远庖厨吗？”赵暖晴一边从柜子里往外拿绿豆一边上下打量着霍启明，“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两天进厨房进的有点频繁呢？” “读书人也是人，也得吃饭。”霍启明板着脸对她说，“再说，我也想多给你帮帮忙。” “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暖晴总觉得说这话的霍启明，淡定死板的表象下面藏着一个又羞又窘的灵魂。 “行吧，”赵暖晴日行一善的没有去拆穿他，转而把装了绿豆的盆子递到他手里，“去洗干净。” “好！”霍启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端着盆子走了。 赵暖晴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 霍家一家四口的生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那边封清皓也遇上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机遇。 在一座密林深处，阿风驾着马车在一条崎岖婉转的小路上走着，他一边用独臂熟练的赶着马车，一边小声地抱怨道：“什么破神医，居然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老子都找错了三回路了，再这么绕下去，天都要亮了。” 马车上的封清皓听了笑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打趣他一下，突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 阿风也听到了，他停住马车，回身问道：“主子，怎么办？” “过去看看！”其实按照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应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但封清皓就是觉得这件事儿他不能错过，要不然肯定会后悔。 “主子……”阿风犹豫着叫了一声。 “去看看吧！也许有意外的收获呢？老天总会让好人有好报的。你看，我们上次救了那个小孩子，结果我的子墨就不用跟着我风餐露宿地受苦了，你说是吧？”封清皓小声的说，也不知道这话他是说给阿风听的，亦或是说给自己听的。 阿风没有再说什么，又挥动了手里的马鞭赶着马车往有声音的地方驶去。 走了大概半里路，打斗声越发清晰起来，连打斗的双方都能看得到了，随着夜风飘来的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儿。 “吁～”阿风停住马车，“主子，要不要属下过去看看？” “再等等吧！”封清皓撩开了马车帘，跟阿风并排着坐在车头处，往那边看过去。 那边稍微宽阔一点的一处空地上，一个灰色衣服的老者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拿着剑的右手也越来越无力，而他对面的两个黑衣人比他的情况要好多了。 “骆老头儿，你说你还能坚持多久呢？我们爷给了你那么好的待遇，怎么你就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他说你图什么呀？”还有一个黑衣人没参战，而且靠在一旁的一棵大树上，嘴巴不停地说着话。 “你放屁，你回去告诉那个孽徒，老夫就算是丢了这条命，也不会把那害人的方子给他，让他尽早死了这条心吧！”灰衣老者气得大骂，结果又被人在左肋上划了一刀，鲜血很快渗了出来。 第八十一章 救了一个老头 “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样，你的命也没必要留着了。你想死，老子这就成全你。”说着，一直没动手的那个人也仗剑冲了过去，一剑直刺老者的胸口。 “嗖”的一声，一支白羽箭带着风声隔空射来，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胸口，然后去势不减地带着他往前冲去，“笃”的一声钉在了前面的一棵大树上。 “大哥！”跟老者动手的一个黑衣人凄厉地大喊一声，再顾不得老者，径直向被钉在树上的黑衣人跑过去。 “老、老三，任、任务、任务……”那人被一箭穿心居然还没有死，连续不断的血线从口中滴落，他已握不住手中的剑，空着的双手紧紧抠住树干，目呲欲裂地对跑上前的人断断续续说道。 “大哥！” “快、快去，你……”后面的话再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那人死不瞑目的圆睁着双眼，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只在树干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印。 跑到他跟前的黑衣人狠狠的一跺脚，转身又冲了出去，却不是冲向老者的方向，而是奔着封清皓他们的马车而来。 少了一个人，老者这边的压力顿减，但他也没顾上说什么，手中的剑势却凌厉了几分。 “是不是你们射杀了我大哥？”冲过来的黑衣人悲愤地对着阿风和封清皓喊道。 “啧啧啧，说这么大声做什么爷耳朵又不聋。”阿风伸出一根指头挖了挖耳朵，用嫌弃的语气对来人说道。 “你找死！”那人听了气得脸都扭曲了，大喝一声一剑刺来。 阿风当初既然能够被选中贴身保护封清皓，能力自然不容小觑，即便他现在只剩下了一条手臂，在对上黑衣人后也丝毫不落下风。 封清皓怀里抱着一把硬弓，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根羽箭，饶有兴味的看看这边的打斗，再看看那边的，偶尔咳嗽两声，但神情非常惬意，就好像在看两出杂耍一样。 最先结束打斗的是老者那边，他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一剑刺入了跟他对战的黑衣人的心脏，而对方的剑也斜斜地在他的肋下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泉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老者再也支持不住，以剑拄地也不能让他保持住站立的状态，最后脚下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在他的不远处，已经濒死的黑衣人痉挛的手指死死地抠入了地面，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这时候阿风也结束了自己的战斗，他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刚才那个黑衣人手脚瘫软地倒在他的脚边，对他破口大骂：“靠偷袭算什么好汉，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你个不要脸的孬种，有种就杀了老子！” “啧啧，真是聒噪。”阿风上前两步，脚尖轻轻在他身上点了一下，然后他就只剩下吹胡子瞪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阿风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拂开他脸上散乱的头发，手指坏心眼儿地在他蒙着面的黑色布巾上来回移动，“我说你们整天蒙着个脸，既耽误吃又耽误喝的，你们图个什么呢？来，让爷做个好事儿，给你这不见天日的小白脸儿透透风儿。” 说完，他手指微动，那人脸上的黑色布巾立时成了一堆碎片，散落在他的头部周围。 当看清那人的脸后，阿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那人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根本就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阿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头的封清皓，抬手对他做了个手势。 把阿风的动作全部收入眼底的黑衣人这时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就凭你也想知道爷爷的真面目，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就算你看了爷爷的脸又能怎样？你知道爷爷是谁吗？” “你！” “阿风，”封清皓清越的声音传来，“跳梁小丑，无需理会。给他一个痛快吧！” “是！”阿风应了一声，转而对地上的黑衣人说道：“我家主子仁慈，让我给你一个痛快，但你刚刚让爷不痛快了，爷又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嘛，”他用手里的剑拍了拍那人的脸，“痛快你就别想啦！” 说完，他手中剑花连挽，伴随着黑衣人痛苦的哀嚎，身上的血肉片片纷飞，直到他大张的嘴巴再也发不出一声嚎叫，整个身体成为一具骨架。 这时，阿风手中的剑砰然跌落，他全身颤抖的半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封清皓就那么看着他以剑为刀，一剑一剑地凌迟了那个黑衣人，在见到他崩溃的跪地呕吐后，面色才微不可见的一松，继而把目光转向一旁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者。 他跳下马车，视而不见地踩着一地的碎肉走到老者身边，“老人家，你怎么样了？” 虽然眼前这个穿着月白长衫，长着一头白发又面容俊朗的年轻人看起来十分和善，但就凭他刚才面不改色的围观了属下行凶的全过程，老者也不敢将他当成善类而毫不防备。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老者的声音虚弱的几不可闻，他的伤口仍未止血，唇色已经极为浅淡，任谁都能看出此刻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老人家，你已重伤至此，可愿移步在下的马车上，将伤口妥善包扎一下？”封清皓问。 “如此，如此就麻烦公子了。”几番权衡之下，老者同意了封清皓的提议，他先前之所以拼命反抗，就是为了保住这条老命，日后将那个不肖徒弟清理门户，再把经他的手残害过的人一一治好。 “好说，”封清皓弯腰慢慢扶起老者，一点没在意自己月白色的长袍上染上了一团团的血污。 “主子，让我来吧！”阿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三两步走到他们身边，伸手把老者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封清皓任由他扶着老者走到马车旁边，自己脚步闲适地跟在二人身后。 上了马车，阿风开始帮老者处理伤口，当老者闻到了他拿出来的金疮药后，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神蓦地又清明了几分，“敢问……公子可是当朝的宣王？” 阿风的眼神登时就是一厉，正在倾倒药粉的手顿在那里，横眉立目的等着老者的下文。 “王爷莫要误会，老夫名骆清风，乃是一名医者，适才闻见这位小兄弟给我用的药的味道十分熟悉，原是我应了一位友人的邀请，特意给当朝宣王配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骆清风？可是南疆骆家传人的骆清风？”封清皓还没开口，阿风率先激动地问道。 “正是老夫。”老者微微点了点头，“我腰间那个搭包里面有我作为骆家传人的铭牌，王爷可以以此印证我所言非虚。” “老先生稍安勿躁，先养好伤，其他的以后再说。”封清皓不说信没信他的话，只微笑着让他先好好休息。 到底是伤势沉重，没一会儿骆清风强行打起来的精神就不济了，闭上双眼陷入了昏睡。 阿风用一只手稍显笨拙的帮骆清风包扎好了身上所有的伤口，这才靠在车厢壁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好了？” “好了。” 简短的对话之后，车厢里陷入了一片静默，谁也不知道刚才这主仆二人的对话究竟指的是什么。 第八十二章 封清皓有救啦 又一次迷了路之后，封清皓让阿风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马车停下，不要再走了，再这样下去，他人没疯掉马也要累死了。 阿风听话地把马车停在了树林里的一处水洼旁，掀开车帘让封清皓下来，再把马匹从车套里解脱出来，让它自去寻找吃的喝的，顺便再跑一跑。 “主子，”做完了这一切，阿风又回到封清皓身边，低头耷拉脑袋地站但他身后，“属下让主子丢脸了。” “哼，”封清皓负手站在那里，冷冷清清的眉眼隐隐带着一丝隐忍，“你就只让主子丢脸了吗？” “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阿风闻言，立时单膝跪地，俯首认错，但他说话的声音却轻快了不少。 “行了，起来吧！”封清皓转过身，“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属下不该自暴自弃，不该不相信主子，不该……”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 “你们跟我的第一天我就说过，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无论你们是残是废是死，都是为本王所累，本王自会照料你们的家小亲人，也会让你们老有所依，你可记得？” “回主子，属下记得。” “你可有做到？” “回主子，不……不曾。” “阿风，你是跟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老人，要是连你都对我没信心，那本王这毒不解也罢，也省得……” “属下知错，属下真的知错。”阿风又一次跪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响。 许久之后，封清皓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阿风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带着满额头的血污，脸上却笑得轻松，笑得惬意，“主子，阿风真的知道错了，阿风最错的是不该轻贱自己。” “下不为例！”封清皓盯着阿风的双眼看了许久，看得他脸都涨红了，才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却把阿风说得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是，主子！” “去，把脑袋洗干净了，找点药上上，本来就一根筋了，再磕傻了就真的不要你了。上完了药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别再迷路了。”封清皓也跟着笑了，故作嫌弃地对阿风说。 “属下知道，属下这就去。”说完，阿风转身就要跑。突然他又停住了脚步，略显迟疑地转过身，“主子，那你呢？” “我在这里吹吹风，透透气，你就不用管了。” “可是，主子……” “嗯？” “是！”阿风这才像一阵风一样卷到小水洼边上，就着里面的水把额头胡乱的呼撸了两下，又钻进马车里给自己上药去了。 “小伙子，你这是挨罚了？”骆清风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半倚在车壁上没什么精神地问阿风。 “不是，是我自己想磕的。”阿风心情好，随口就答了他的问题。 “哦？是吗？这么磕不疼吗？” “疼啊！就是疼才能记得住。” “能给我说说吗？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上药。”骆清风说着，指了指阿风的独臂。 “行。”阿风痛快地把药瓶塞进骆清风手里，他一只手确实不方便。 骆清风勉强坐起身，稍微抬了抬手就牵动了肋下的伤处，疼得“嘶”了一声，对阿风招了招手，“你躺到这边来。” 阿风顺从的凑到骆清风身边躺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草棍叼在嘴里，眼睛望着车顶棚，眼神温暖而又悠远。 “我的手臂没了一条，算是残了，这趟回去之后大概也没有机会再跟着主子了。”阿风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那你上哪儿去啊？”骆清风撒药粉的手顿了一下。 “主子有很多产业，我以后大概会给他管着一个庄子，或者一家店铺吧！我们那些伤残的兄弟都是这样的，不能在外面做事儿了，就给个能够养活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活计。”阿风说着，把仅剩的独臂横在了眼睛上，“可我们没人愿意这样。” “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 “从我跟着主子开始，他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后来好不容易皇上登基了，主子又被人下了毒。出来寻医问药吧，又被人一路追杀。我就不明白了，像主子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老天就不能放过他呢！”说到激动的地方，阿风气愤地挥动了一下手臂，露出了已经红了眼眶的双眼。 骆清风眼神复杂的望了他半天，才又继续给他上药。 “好了，已经上好药了。”把药粉均匀的撒在了阿风的额头上后，骆清风又靠回了车壁，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阿风也躺着没动。马车里一个躺一个坐，谁都没有再说话。 天渐渐亮了，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的封清皓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却被刺激的咳嗽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剧烈，好像要把胸腔里的内脏都从嘴里咳出来。 “主子！”阿风从马车上跳下来，扶住他磕得痉挛的身体，担忧地叫道。 “我没、没事儿，你、收拾收拾，再弄、弄点吃的，尽快赶路吧！”封清皓勉强止住了咳嗽，喘息着对阿风说。 “主子，我扶你去马车里歇一会儿吧！” “也好，走吧！”说完，他脚步蹒跚地在阿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等阿风放下车帘，骆清风面色复杂的跪在了封清皓跟前，“王爷，草民有罪！” “嗯？你做了什么？”封清皓似乎并没有听出他改了自称，疲惫的闭着眼睛问道。 “草民斗胆，敢问王爷来此处可是为了寻找骆骄阳？” “你如何知晓？”封清皓并没有动怒，依旧云淡风轻地问道。 “不敢欺瞒王爷，骆骄阳正是草民养子。他的一身医术皆来自于草民的传授。可惜，可惜他心术不正，背离了草民教导他的初衷，已经被草民逐出了家门。” “所以？” “所以，”骆清风恭恭敬敬给他磕了一个头，“草民能够看出王爷身上所中的‘千丝绕’正是草民研制出来的一味毒药。” “哦？这毒是你研制的？” “回王爷，正是草民研制的。当时原本是为了做可防蛇毒的药，结果放错了一味药材，阴差阳错之下制成了这‘千丝绕’。” “你可知本王为何要寻骆骄阳？” “这……草民愿闻其详。” “本王收到未名人士飞鸽传书，说是本王的毒天下只有骆骄阳一人能解。” “这不可能，这‘千丝绕’十余年来草民也只意外做成了那一颗，而且并未泄露过药方。” “那你可知本王这毒从何而来？” “草民将那孽子逐出家门之时，那药也跟着不翼而飞。” “药的事情你无需再管，今日的话也不可再对第三人讲。”见骆清风点头，封清皓又问他：“本王再问你，这毒可有解？” “这……回王爷，草民一定尽力。” “如此……甚好。若你解了本王的毒，本王答应你，将来这骆骄阳的事情绝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 “草民叩谢王爷！”骆清风再次磕了一个头，“王爷，解毒需要时间，可否请王爷移步舍下？” “这个自然。该怎么走你告知阿风即可。” 第八十三章 惹事体质的赵暖晴 于是，等阿风带着两只山鸡回来的时候就被告知自家主子的毒有解了，让他驾着马车听骆清风给他指路。 “这，主子，他可信吗？”阿风小声问。 “再坏也不过是这样了，有机会我还是愿意去赌上一赌的。”困扰自己多年的顽疾有了转机，心理强大如封清皓也难掩心里的波动，连“本王”都换成了“我”。 阿风听了就觉得心里酸酸的，连带着看骆清风的眼神又不善了许多。 骆清风看了也只能当做没看到，一时走眼收的徒弟造的孽，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清晨，赵暖晴站在自家院子里，伸胳膊撂腿的活动着身体，一边把眼光投向了离他们的房子不远处的大山，砸吧了砸吧嘴，她有些馋青菜了，连续吃了两天的肉之后，就连霍子辰的饭量都小了一些了。 “在想什么？”霍启明洗漱完出来看见的就是赵暖晴两眼放光的盯着远处的大山的样子，他心里一阵无力，虽然早就认清了自己武力值比不上自家媳妇儿这件事儿，但每次一想到还是那么的不爽，为什么他的sss体质就不能跟来呢？ “来得正好，霍启明，今天你在家里看着孩子们，我去山上找找能吃的野菜什么的，天天吃肉，我嘴巴都快要长溃疡了。我回来的很快，中午一定能赶回来给你们做饭！老实在家待着哈！”说着，赵暖晴也不等霍启明说话，飞快地背起了一个中等个的筐，手里拿着柴刀快步出了家门。 “诶，你把锁拿给我一下。”走了没几步，她又回去了，推开门刚好看到霍启明站在门边，就对他说道。 “你要锁干什么？”霍启明奇怪的问，顺手把挂在门闩上的大锁头递给她。 “嘿嘿，为了保护你的贞操啊！”赵暖晴对他眨了眨眼睛，闪身出门之后直接把他们父子三人锁在了家里，钥匙随手扔进了空间，“我走啦！” 半晌之后，霍启明才摇着头哭笑不得的来了一句，“我的贞操？” 不得不说，赵暖晴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霍启明刚陪着两个小包子一起吃完了早饭，门外就传来了门锁被拨动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把熟悉的女人的嗓音：“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枉我还起了个大早，居然还是没赶上，真是气死我了！”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这说话的不是严馨儿又是谁？ “你们娘亲好聪明是不是？”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霍启明用气声对两个包子说。 霍子辰猛点头，霍子墨虽然没明白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跟着哥哥做了相同的动作。 “臭小子！”霍启明在每个人的脑袋上都胡噜了一下，“你们娘亲不在，咱们现在干点什么呢？” 带着两个孩子赶了十几天的路，霍启明渐渐发掘出了带孩子的乐趣来，他现在甚至觉得上辈子和上上辈子的自己人生是那么的乏味。 “爹爹，写字！”霍子辰上辈子没什么机会读书，这辈子就想体验一下少儿启蒙的感觉，而且眼前这个可是曾经的探花郎，虽说他现在的水平还远没达到那时候的程度，但比他肯定是强多了。 “子辰这么喜欢写字啊！那子墨呢？想干什么？”霍启明听着大门外没动静了，就一手牵着一个来到了墙根地下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舀了一瓢水倒上去，很快土地就变成了泥地。 “吃、吃，”霍子墨还记得厨房里有赵暖晴之前拿出来的肉干，看刚才霍启明只拿了水瓢舀水，没有给他肉干，立马就不干了，拉着他的手就往厨房那边走去，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吃。 “呵呵，”霍启明被逗笑了，暗戳戳的在自己的小黑账上记了一笔，等有朝一日再跟封清皓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嘲笑他一番，他究竟是怎么虐待这个小皇子来着，竟然让他这么馋肉吃。 父子三人这边其乐融融，相处融洽，却不知道赵暖晴在山上又遇上了麻烦。 看着在自己面前嚎作一团的祖孙三人和躺在地上就快没了命的年轻人，赵暖晴简直恨不得给刚才多管闲事的自己一巴掌。 本来她是想来找点野菜，当然就算没找到也不打紧，她空间里还有一些之前在霍家村收进去的，到时候拿出来充数就行。 谁知道刚进山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叫救命，她也没细想，就奔着声音过来了，结果就看见这祖孙三人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离他们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跟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狼缠斗在一起。 那只狼应该是一匹孤狼，被赶出了狼群圈出来的地盘，来这边找吃的，结果这几个人运气不好的迎头撞了上去。 当时情况已经很危急，小伙子身上早就挂了彩，全凭着一股毅力支撑着他跟那匹狼斗。 赵暖晴二话没说，拎着柴刀就冲了上去，她力气大，又是出其不意，几下之后那匹狼就被她一柴刀砍伤了后腿。 孤狼很聪明，它知道自己受了伤，却并没有发狂的攻击人，而是拖着伤腿冲着深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小伙子呆的地方刚好在狼的必经之路上，他本来就怵这匹狼，一见它冲他过来了竟然撒腿往赵暖晴这边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看得赵暖晴白眼儿翻了得有一箩筐。 好歹是一条人命，赵暖晴也没打算不管，拎着柴刀就迎了上去，结果那小伙子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居然斜里推了她一把，要不是她力气大、站得稳，肯定是要被推倒的，那样的话就很难说最后的结果了。 赵暖晴眼神儿顿时就冷了下来，她二话不说，只把柴刀拎在手里，就站在那里看着那匹狼越过她追着那个小伙子去了。 那人陷害赵暖晴不成，心里就已经打了个突，这下看到狼冲他来了，腿都软了，哪里还能跑得动？还没跑多远就被那狼追上了，被扑倒后在大腿上让狼狠狠地咬了一块肉下来。 那狼也不恋战，咬了一口之后就奔进了深山，三两下就没了踪迹。 赵暖晴也没打算再管那一家子，她看着时间还早，就拎着自己的柴刀，背上装了一些野菜的筐打算再往山里走走，结果还没等她迈步就被刚才那三人给拦了下来，那老妪一改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凶狠的瞪着三角眼非说是赵暖晴害得她儿子被狼咬死了，要赵暖晴给她养老。 赵暖晴都气笑了，深觉是不是自己穿越的方式不对，就算没穿成公主郡主的，王侯将相家的小姐也成啊，再不济就穿成一般富户的闺女也忍了，可她穿的这个人家徒四壁就不说了，所到之处还全都是一堆一堆的极品，避都避不开。 忍着对老天爷大骂一顿的冲动，赵暖晴好声好气的告诉那位老太太，“你家儿子可还活着呢！不过要是你再在这里跟我纠缠不清，不赶快止了血然后带他去医馆治伤，说不定他就真的死了。”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可不得了，那老太太“嗷”的一嗓子就嚎了起来，连带着那个年轻的小娘子和旁边七八岁的小女孩都跟着一起嘤嘤嘤，吵得赵暖晴脑子里嗡嗡直响，就好像有精神力异能者攻击了她一样。 第八十四章 找上门来的赵婆子 被哭得烦躁极了，赵暖晴一脚踹在旁边一棵手腕粗的小树上，“卡吧”一声，小树应声而断。赵暖晴不紧不慢的用手里的柴刀一下一下的削着树杈，“哭够了么？够了的话我就走了。” 刚才赵暖晴那一脚直接把那老妪的嚎啕噎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昏花的老眼偷偷地瞄着她，也不怎么敢说话了，就怕她下一脚就招呼到自己身上。 “没事儿了？那我就走了？”赵暖晴睨了她一眼，见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哼了一声，绕过他们走了。 那年轻的女子跟小女孩都是看这老妪脸色行事，见什么都没说，也都缩在旁边，没再拦着赵暖晴的去路。 救人后反被人害的事儿，赵暖晴在末世没少见到，甚至还遇上过两回，所以这也是对于人性她从来就不抱希望的原因。 人都是自私的，她还是小女孩儿的时候，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一句特别有意思的话，大意就是说，就算两个人感情再好，如果死神要从他们俩之间挑一个人带走的话，其中一个人肯定会玩儿命的把另一个人往死神的方向踹一脚，然后自己往相反的方向撒腿就跑。 何况她跟那一家人萍水相逢，人家拿她挡狼再正常不过。而且就那一家人的人品她也是服气的，没见那年轻人跟狼拼命的时候，他的老娘和老婆孩子都在旁边围观么？ 因此，她并没有再对那个本身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年轻人落井下石，因为他的报应已经到了。依据赵暖晴的经验，那个年轻人就算不残废，那一身的伤也够他在床上躺上好几个月了，不用再浪费她的精力。 看着赵暖晴背着筐、拎着柴刀远去的背影，老妪的眼里射出了阴狠的光：秀才娘子，你等着，伤了老娘的儿子，要是不让你脱层皮老娘就跟你的姓。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儿子带回家，老妪一巴掌扇得那个小女孩重新哭了起来，才让她哭着回了村里叫了人来，把年轻人抬回了家。 请大夫来看过之后得知结果不太乐观，年轻人的伤势其实不算重，就是血流的多了些，只要好好修养就没问题。 可偏偏这次咬他的那只狼也不知道之前吃了什么东西，它嘴里的牙齿竟然是带毒的，虽然不怎么强烈，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足够毒素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了。 故而他这次就算养好了伤，以后干重活却也不成了。 听了大夫的话那老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骂得正是赵暖晴，什么“骚蹄子”、“**”、“害我儿子”什么的，把旁边跟着过来帮忙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人就好奇的问了：“赵婆子，人家秀才娘子都没在村里走动过，怎么就害了你儿子了？” 赵婆子正寻思着怎么才能够从赵暖晴那儿讹点儿银子出来，要是能赖上她家就更好了，村里谁不知道霍秀才是赶着一辆马车回村的。 现在刚刚好被人这么一问，立时就顺杆儿往上爬了，她添油加醋地把赵暖晴遇上了狼，然后她儿子如何英勇的上去救人，结果赵暖晴脱险之后反而把她儿子推进了狼嘴里云云。 并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没有脑子，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有一些却希望这是真的。 这霍秀才虽然户籍在村里，但终归是多年未归，这乍然出现又是马车又是修房子的，眼红的人自是不在少数。 于是，还在山里挖野菜挖的不亦乐乎的赵暖晴还没出现在村民们眼前，就已经以这种方式在村子里红了，还是黑红黑红的。 当赵暖晴背着装满了野菜的筐和一捆柴满载而归的时候。敏感地发觉村民们看向她的眼光十分奇特，不再是之前的好奇和探究，而是有的同情，有的愤怒，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鄙视？这是怎么回事儿？ 满头雾水的回到家，看到对她笑得三朵花儿一样的大小男人，刚才的疑惑全都被她拍飞到了九霄云外。 洗去了一身的汗和脏污，赵暖晴又开始着手整理她从山里背来的东西。霍启明和两个儿子就跟在她旁边给她打下手，顺便帮个倒忙什么的。 柴禾不多，就堆在厨房里，用着也方便。野菜她捡的一水儿的嫩叶儿，无论是炒还是焯了之后凉拌都行。 最后赵暖晴从筐底拿出了一只用大树叶子包裹着的野山鸡，那是她随手猎的，吃了挺长时间的熏肉、腌肉，估计大家都吃腻了，今天还是来点新鲜的吧！ 烧水、褪毛、开膛，当那只鸡被剁成了小块儿，在铁锅里混合着各种调料载沉载浮、散发出它应有的香味的时候，霍家的大门又一次被敲响了，听那砰砰砰恨不得把门敲破的架势就能知道，无论来的是谁，绝对的来者不善。 随着敲门声一块儿响起的，还有令赵暖晴十分熟悉的中老年女性的叫骂声，里面偶尔还夹杂着“秀才娘子”四个字。 起先赵暖晴都没反应过来说的是她，霍启明狐疑地用嘴型问她“又干了什么了”时，她还一脸茫然的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他“说的是我吗？” 霍启明炯炯有神地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想起来，现在霍启明的身份已经是鄞州城陇县新水村的霍秀才了，那她可不就是秀才娘子么？没毛病！ “认识？”看赵暖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霍启明又问。 赵暖晴摇了摇头，她来了这里之后见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哪里认识这些搞得跟高利贷要账的一样的人呢？ 这时外面的谩骂声又改成了哭嚎，隐约还能听到什么狼、什么咬了的，这下赵暖晴知道来的是谁了。 好啊！老虎不发威，你们真当我是hollokity啊！本来我还想着看在你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的份上，不打算跟你们算想把我往狼嘴里推的账了，没想到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给我打脸，那我可就不用客气了。 “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将来你还要科举，这事儿你不好出面，就好好带着俩孩子在屋里待着，今天我就拿他们一家在村里好好的立立威，省得一个两个都过来找茬儿。”赵暖晴一边说着一边挽着袖子往外走。 “到底怎么回事儿？”霍启明一把揪住她的袖子，皱着眉头问她。 “等我料理了他们回来再跟你说，总之你相信我没干坏事儿就行了。”赵暖晴听着门外越来越大声的敲门声，把他们三推进了堂屋，反手关上了屋门。 “秀才娘子，你快给来开门吧！我们大家都看到你回来啦！有什么事儿当着大家伙的面儿说清楚不好吗？你一直关着门，是因为害了赵婆婆的儿子心虚不敢出来么？”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千篇一律的哭骂声中格外明显，还得到了不少的随声附和。 第八十五章 严馨儿的恶毒打算 赵暖晴一打开大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村民们在她家院墙周围围成了一个半圆形，圆心的地方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着大家哭诉着什么，正是之前她在林子里遇上的那个。 一个穿着一身死亡芭比粉的女孩子站在她身边，明着看来是在安慰她，还不如说是在给她出主意告诉她该怎么说话才更能博得大家的同情，就连刚才那句话都是她喊出来的。这个人赵暖晴也认得，就是昨天上他们家登堂入室未遂的那个严馨儿。 这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聚到一起了么？今天是教训一个还是两个一起来呢？赵暖晴认真地琢磨着，她却不知道，她现在这副凝神思考的样子居然给村里人带来了些许的压迫感。 漆成黑色的大门往两边打开，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裤的年轻女子脊背挺直地站在那里，一脸肃容地看着他们，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围观的村民们不由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而且大家议论的内容也变了。 “这就是秀才娘子啊，看起来好有气势啊！” “就是就是，你们看她穿的衣裳，跟我们差不多的样式，但她穿起来就是比我们好看。” “你不看看那衣服的料子，哪里是我们穿的起的。” “就是，据说霍家没搬走之前就挺有钱的呢！” “对呀！你看他家的房子多气派，而且听我当家的说，霍秀才明年八月还回去参加乡试呢！万一考中了那就是举人老爷了，现在的秀才娘子就要变成举人娘子了。” “······” 严馨儿听了气得要死，同时又很骄傲，举人算什么，将来霍启明的成就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呢！哼，你们现在一个个眼睛里看的都是赵暖晴，谁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等以后我嫁给了霍启明，到时候一个一个要你们好看。 想到这儿，严馨儿的心气勉强平顺了一些，但她抬头看向赵暖晴的时候，心里又觉得一阵发堵。 虽然现在的赵暖晴看起来仍然瘦得像个营养不良的难民，但就连身为后世人的严馨儿都不能否认，她的五官底子非常好，如果再好好的养上一阵子，稍微丰腴一些，肯定比村里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好看，连后世那些人工美女都要靠边站的。 而且她就只露了个面，连话都没说，光靠气势就震慑住了大部分的村民，严馨儿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一群土包子，一个小小的秀才娘子就让他们不敢说话了。” 她也不想想，人家赵暖晴跟村里人无冤无仇的，能站在赵婆子这边说上几句，都是看在了她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劳动能力的份上。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去得罪一个有可能前途无量的秀才的媳妇儿呢？ 当然这些严馨儿是理解不了的，她始终都觉得自己能够穿越到这异世，还带着自己上一世的所有记忆，肯定是老天爷听到了她临死之前的祈祷，打算满足她的愿望的。 所以手里握着这么粗的金手指，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呢？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赵暖晴还没在村里站稳脚跟之前，找个由头让霍启明休了她，然后自己再温柔小意的出现在他面前，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操之过急，因为在历史上，这个赵暖晴根本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她只要静静地坐等她没命就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一样，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她坚信这种感觉就是老天在提醒她，赵暖晴的生命再不终结的话，她的愿望就要落空了。 于是她开始积极的想办法，本来她计划的是找一个外村的无赖，让他把赵暖晴给糟蹋了，再找来村里的人抓奸，这样一来赵暖晴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的，村里人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要不然为什么作为名留青史的霍启明的结发妻子，历史上对她的记载就只有溺水早亡这寥寥几个字呢？肯定是因为她死得不光彩呗！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严馨儿丝毫没觉得害死一个无辜的女人是什么不妥的事情，她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仿佛看见了霍启明将凤冠霞帔的自己娶进门的情形。 只是她还没将计划付诸实施，就出了赵婆子的事情。 凭她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赵婆子的打算来了，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儿子的伤势从霍家讹些银子。 这件事本来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严馨儿转念一想，万一利用好了这次机会，赵暖晴在村里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到时候再找混混无赖糟蹋她，她就更难说清了。 于是，自以为得计的严馨儿毫不犹豫地喊出了那句话。 当赵暖晴如她所愿的开了门了，却扫了她一眼，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很明显是没把她当成一回事儿，因为赵暖晴那样子看起来实在非常像是在······走神儿？ “秀才娘子，赵婆婆家的大哥还躺在床上呢！大夫说以后他再不能干重活了，你把他害得这么惨，至少要给点补偿吧？要不然让人家一家老小怎么活下去呀？”严馨儿义正词严的说道。 配合着她的话，赵婆子又一次拍着大腿嚎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子啊！你好心好意的救人，结果却救了个白眼儿狼，为了自己逃跑，生生的把你推进了狼嘴里呀！儿啊！以后我们这一大家子可要怎么办啊？” 她哭得特别真情实感，让周围不少上了年纪的婶子大妈们都产生了共情，有些感性的还撩起了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毕竟赵家儿郎回来的时候那惨样有不少人都看见了的。 赵暖晴被严馨儿的话给打断了思路，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跟赵婆子身上，当然她也没放过周围人的神色，把那几个一看就满怀恶意的人给记在了心里。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该给这两个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时，人群突然从后面让开了一条路，村民们一边往两边让一边嘴里念叨着：“村长来了，赶快让让。”一看就知道这村长在大家的心目中还是挺有威信的。 一个四十左右岁，面容严肃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他先是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哭得伤心的赵婆子，又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严馨儿，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了赵暖晴身上。 从刚才他出现开始，赵暖晴就觉得有点违和，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她又说不出来，直到跟他的目光对上之后，她才想明白，是气质。 这人根本就不像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士，跟其他人差距太大了，尤其是看他刚才走路的样子，几乎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差不多，而且落地极稳，估计应该是个练家子。 第八十六章 论小剧场的作用 赵暖晴一下子好奇起来，本来对于封清皓给他们找了这么个地方落脚，她跟霍启明就有过猜测，可能这里他还有别的后手，但后来路上实在是太折腾，就没细致的去想这些，现在看来，说不定后手已经出场了呢！ 不过她也不敢就这么确定，于是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看看这位村长是个什么路数再说。 果然没让她失望，对着她毫不退缩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村长的嘴角似乎是挑起了一个弧度非常小的转瞬即逝的笑，然后又变回了原来的面无表情。 “赵家的，你这又是在闹什么？”村长的声音听起来也给人一种浑厚的感觉。 “村长啊！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个刚搬来的秀才娘子，她害的我儿子现在瘫在床上起不来了，大夫说他以后再干不了重活儿了啊！村长啊，你说说这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着大家的面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你要知道，光凭着吵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是、是，村长。”赵婆子用袖子抹了抹脸，“今天早上我们一家四口进山打柴，结果听到有人喊救命，我家晨子是个好心的，就赶紧跑过去打算救人，结果就看家霍秀才家的娘子正被一头狼追着，我儿上前帮忙，结果秀才娘子一把把我儿推到了狼嘴里，她自己就跑了，村长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说到最后，赵婆子没忍住又哭开了。 “确实太不应该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还是秀才娘子呢！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就不应该留在我们新水村。” “说得对，把她们一家赶出去。” “对，赶出去，省的坏了我们村的风气。” 一开始严馨儿听得还挺高兴的，但后来却越来越多的人主张要把霍启明一家人都赶出村去，这怎么行呢？她还要嫁给他将来做举人娘子、甚至以后的右相夫人呢！于是，她赶忙走到站在人群里的她娘身边，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诶呀，作恶的是霍秀才的娘子，关霍秀才和他的两个儿子什么事儿呢？要我说，就应该开祠堂把赵暖晴这个贱人给休出族去才对。”昨天晚上回家后，严馨儿就把自己的打算讲给了她娘听，当然没提她打算找人糟蹋赵暖晴的事儿，只信誓旦旦的说霍秀才的娘子肯定会早死，到时候她要嫁给霍秀才做继妻。 严馨儿的娘本来是不同意的，就算霍秀才前途再无量，她也不愿意自己如花似玉娇养着长大的闺女去给人家当续弦。但架不住自己个儿闺女愿意，而且还给她展望了不少将来的美好前景，最终还是把她给说服了。 就因为这样，有村民提议把霍启明一家都赶出去的时候，她才站出来说了刚才那番话。 这话一出，大家又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赞成她的话，另一部分就还是觉得枕边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霍秀才也不会是个什么好人，还是应该一家人都赶出去。 “咳咳，”听大家越说越不像话，村长清了清嗓子，转而看向赵暖晴，“秀才娘子，你可有话说？” “村长，”赵暖晴对他福了福身，“我确实有话要说，我······” “村长，你不要听她狡辩，赵大哥的样子大家都看到了，就是被她害的，你还是赶紧做主把她赶出咱们新水村吧！”严馨儿打断赵暖晴的话。 “秀才娘子，你接着说。”村长不但直接无视了严馨儿的话，甚至还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儿。严馨儿敢跟赵暖晴呛声，但却不敢反驳村长，于是委屈地瘪了瘪嘴，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刚才赵家婆婆说得很生动，就像真的一样。那么我就想问问，你说的事情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当然了，我就是亲眼看着那狼在我儿身上咬了好几口，我那可怜的儿子，一片好心救了你这个白眼儿狼啊！” “那么你说说，当时我是怎么推的你儿子呢？用这只手？”赵暖晴把右手抬起来挥了挥，放下后又举起了左手，“还是用这只？” “这······”赵婆子犹豫了，她想了想，指着赵暖晴的右手大声说：“是这只。” “你确定？”赵暖晴又挥了挥她的右手，“你确定我用的是这只手？” “是，你就是用的这只手，我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赵婆子回答得非常干脆。 “那你再说说，当时是怎么个情形，那狼在什么地方？你儿子在什么地方？而我又在什么地方？” “这······”赵婆子拼命地回忆当时的情形，把赵暖晴跟她儿子的位置调换了一下，说了出来。可是她却忘了，当时她儿子推赵暖晴是没有推动的。 “能不能请村长找一个人来跟我一起演示一下，这位赵婆婆刚才所说的情形？” “可以，”村长眼里冒出了一抹精光，却非常快的消失不见了，就连赵暖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来，你，小蛋子，”村长随手点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你来演那只狼。” “是，村长。”被选中的小男孩非常兴奋，还得意的看了一眼身边一脸羡慕的小伙伴。 被“小蛋子”这个名字雷了一下的赵暖晴嘴角抽了抽，她几乎可以预见以后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大概又开发出了一个新的游戏项目了。 “小蛋子，照着刚才赵婆婆说的位置站好，”村长非常自觉地担任了导演的角色，“我来演赵晨。”说着看了赵暖晴一眼，“秀才娘子，你来演你自己。” 赵暖晴看着这古代简易版的片场，按捺住心底一万句的吐槽，站在了村长指定的位置上。 三个人按照赵婆子说的一连演示了好几遍，推演出了好几种结果，就是没一种跟赵婆子家的情况吻合的，这时她的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不过村民们倒是看得十分过瘾，边看还边议论着，哪里哪里不对，哪里哪里应该怎么样，活脱脱弄成了一出情景剧。 “还是我来还原当时的情景吧！”赵暖晴觉得差不多了，她被新晋的导演指挥的团团转，这个临时演员她想撂挑子了。 “好，你来。”导演自己也累得不轻，好容易看见一副台阶，赶紧顺着就下来了。 于是，编剧赵暖晴上线，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通白活，三人十分顺利地就完成了改编后的情景剧。 这下真相大白，村民们再看赵婆子的眼神儿就不对了。 “赵家的，你过分了吧！人家秀才娘子好心好意救了你们，不说好好感谢人家吧，还倒打一耙，真是不要脸。” “就是，亏得我当初还信了你说的话呢！我呸！” “是呢！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是怎么好意思哭出来的？” “······” 对于这次风向急转的议论，赵暖晴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她转头看向村长，“我可以回家了么？” “行是行，可是这赵婆子你打算怎么处置？”村长问赵暖晴。 “送官吧！”三个字一出口，周围就是一静，大家都没想到赵暖晴居然会想要报官。 “秀才娘子，秀才娘子，你饶了我吧！是我鬼迷了心窍，才想从你家讹点钱给晨子治伤的，我给你赔不是，给你磕头，我家晨子已经伤成那样了，我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家就散了啊！” “那你可想到，要是你诬陷我成功的话，我的家会不会散呢？”赵暖晴站在自己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赵婆子，脸上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第八十七章 打击严馨儿 听了赵暖晴的话，原本想帮赵婆子说说话的村民们都沉默了，是啊，现在赵婆子确实是哭得很可怜，可刚才人家秀才娘子要是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秀才娘子，赵家婆婆都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的？就算她刚才诬陷了你，可你不是已经证明自己了吗？既然你什么损失都没有，为什么不能大度一些，放过赵家婆婆呢？” 见大家都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严馨儿急了，既然让赵暖晴给大家留下忘恩负义、被人救了还要害人的印象，那么她就一定要给她坐实了铁石心肠的形象。 “我不大度，学不来严姑娘你，难怪你昨天能找人来我家门口弄了一出混混调戏你的戏码，是不是他之前做过什么被你原谅了的事情呢？” “哄”的一声，围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一下子炸开了，跟眼前赵婆子自导自演的闹剧比起来，还是小姑娘的桃色新闻更加吸引人一些了。 严馨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她怎么都没想到赵暖晴居然会听到她跟那个混混的对话，还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出来，关键是她现在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昨天不是没人看见严馨儿跟那个混混站在霍家门口说话，但由于距离比较远，谁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听赵暖晴这么一讲，再看看严馨儿的脸色，这下子看到的人就都知道当时的情形了，于是纷纷十分兴奋的给周围的人科普昨天发生的事情。 “馨儿，馨儿！”严馨儿的娘亲看自己家闺女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连忙抱住她，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看着惨白着脸色摇摇欲坠的严馨儿，赵暖晴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对于这种时时想着给自己添堵的人，没一棒子把她打死就已经是对她客气了，怜悯自己的敌人？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秀才娘子，青天白日的，你就这么红口白牙地诬陷我闺女，你不怕天打雷劈吗？”严馨儿的娘看看自己魂不守舍的闺女，又看看云淡风轻的赵暖晴，咬着牙恨恨地问。 赵暖晴抬头四下里望了望天，很好，蓝天白云，天清气朗，她用看白痴的眼神儿看着严馨儿的娘，“这位大婶儿，你看看这天，像是要打雷的样子吗？” 周围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笑得严馨儿的娘脸色涨红，早就把脑子里闺女给她讲的要嫁给霍启明的话丢到了爪洼国，她指着赵暖晴的鼻子，“我呸，不打雷劈你是老天爷不开眼，早晚你要遭报应的，你这个短命的贱人，霍秀才知道你这么恶毒也不会容得下你，早晚要休了你，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 “啧啧，没文化真可怕，”赵暖晴不紧不慢的掏了掏耳朵，“我相公对我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哦，意思就是说，如果我用善良的行为来回报你的恶行，那别人对我的善行我要如何来回报呢？”怕严馨儿她娘听不懂，她还好心的给她解释了一下。 “所以说，这位大婶儿，你不用担心我家相公会因为我拆穿了你闺女就休了我的。还有啊，我这可不叫恶毒，叫做‘以直报怨’，唉，下次多读点书再来我家找茬儿吧！”赵暖晴挥了挥手，那动作像极了是在驱赶苍蝇蚊虫。 “你！”严馨儿她娘气得半死，这骂又骂不过，打的话，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儿，也是自家没占理儿。现在她都后悔死了，刚才怎么就没拉住闺女，让她惹急了秀才娘子呢？这下好了，不但她们昨晚商量好的事情八成是要黄了，就连以后闺女说人家都每个好名声了。 村民们都忙着议论严馨儿的事儿，赵婆子趁着大家没注意，扭头钻出了人群，头也不回的往家跑去。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的，都没几个人再分出精力来给她，有个别注意到她的，长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村长和秀才娘子全都看着赵婆子离开的方向，却并没有制止她，于是也闭上了嘴。 但这些人心里又有了一番讲究，看起来这秀才娘子也是个大气的人，以后只要不揣着不好的心思跟她打交道，她应该也挺好相处的吧！ “行了行了，家里都没事情干了吗？地里的活儿都做完了？没什么事儿就散了吧！”村长见赵婆子跑得没影儿了，这才对围在这里的村民们说道。 被村长这么一说，再加上确实这里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大家三五成群的都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唾沫横飞的说些什么。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连严馨儿也被她娘半推半抱的弄走了，村长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赵暖晴身上，那目光里带着审视还有一些赵暖晴看不出来的东西。 我看不出来没关系，我可以放霍启明，跟你们这些狐狸一样的人打交道，他最擅长了。 只是她还没把想法付诸行动，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完全打开了，她回过头，对上了霍启明那张神仙脸蛋。 赵暖晴：“……”心有灵犀什么的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村长，您今日能够拨冗前来，并且对我家娘子多有维护，启明感激不尽。”霍启明说着，拱手施了一礼，“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就在舍下用饭吧，我娘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村长说完，背着手溜溜哒哒的就进了霍家。 “村长这边请。”霍启明引着他往檐下的一处阴凉处走，在那里已经支起了一张小方桌，旁边的泥土地上有一小块被泼了水，变得湿漉漉的，两个小包子乖乖的蹲在一旁用细树枝划来划去，画满了之后就用一块平整的石头把痕迹抹掉，就又可以接着画了。 “娘子，去沏一壶茶来，中午村长会在我家用饭。”霍启明笑眯眯的对赵暖晴说。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赵暖晴：“……” 一个土豆炖鸡，一个凉拌野菜，一个炒腊肉，一个炒野菜，再加一大碗蛋花汤，菜的分量都很足，配上大米小米两掺的二米饭，五个人都吃的嘴角冒油，肚皮溜圆。 村长惬意的端着消食的山楂茶，抿了一口之后眯着眼睛看霍启明，“霍秀才真是好福气，妻贤子孝，令人羡慕。” “村长过奖。” 两只千年狐狸一边喝茶一边打着太极，赵暖晴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他们谈话的重点，索性又给他们重新上了一轮茶和几样零食后，回屋哄着包子们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霍启明跟村长都说了些什么，总之等赵暖晴哄睡了孩子们后就发现村长已经离开了，而霍启明则坐在那个小桌旁，脸上挂着一抹狐狸偷到鸡之后的笑容。 第八十八章 就要夏收啦 “笑成这样子，发生什么好事儿了？”赵暖晴好奇地问。 “想知道？”霍启明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告诉你。” “切，爱说不说。”赵暖晴撇过头去不理他，美男诱惑什么的，实在是太犯规了。 “好了，跟你逗个闷子，我说就是了。”霍启明十分懂得见好就收，万一把人惹恼了就不好了，细水长流才是王道，他们的人生还很长，他一点都不急。 “还不老实交代！”赵暖晴也坐在小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又放下，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望向霍启明。 “其实也没什么，村长原本就是宣王麾下的士兵，当年跟夏国一战后因伤退役，回了原籍，就是这个新水村。后来上一任村长卸任后就当上了村长，之前确实有人过来跟他打过招呼，但也只说咱们是王爷安排过来的，让他照顾一二，别的都没提。”霍启明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地说。 “我说呢，今天就老感觉他有意识的偏着我，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不包庇本村人的好人，却原来也是受人之托。”赵暖晴有些梦想幻灭的说。 “呵呵，”霍启明被她的话给逗乐了，“你就知足吧，这里靠近边境，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逃避战祸才到这里定居的，姓氏比较杂，没什么大的宗族。像我们原来住的那个地方，那里的宗族观念才厉害呢，为了整个宗族的声誉，出过多少龌龊阴私的事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霍启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倒也是，”赵暖晴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个时代了解的不多，但架不住她看的小说多，有很多穿越的种田文里都有提到过宗族这种东西，它给予族人庇护，当然也会向族人索取。 “算了，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赵暖晴生硬的转换了个话题，“我们这也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早上的时候我听到大家都在议论夏收的事情，估计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我们家那位给的田地是怎么个章程呢？” “刚才村长说了，我们那几十亩田地都是佃给了村里的人种，按照这里的惯例，交过粮税后，再给我们四成的产出就行。现在地里种的差不多都是冬小麦和油菜，等收上来之后咱们家就不缺油吃了。” “唉，希望到时候不要再有幺蛾子了，我就怕有人会欺负我们面生。” “放心，到时候村长会帮着我们的。” “也对，要是到时候有人想贪我们的粮食，咱们就关门放村长好了。” “好，到时候我们就关门放村长。”霍启明微笑着附和赵暖晴的话，丝毫不觉得把一村之长比喻成那啥有什么不妥。 “那我们就在家里坐等就行吗？” “那不然呢？你还想下地干活？”霍启明挑了挑眉看着她。 “不想，一点都不想。”赵暖晴果断地说。 “那不就结了，要是你实在闲不住，就把后院的菜园子重新捯饬起来吧，总不能天天光吃肉吧？” “那也行，到时候你去找村长问问谁家有菜种，卖给咱们点儿，我之前看隔壁在咱家种的好像都是白菜，到时候咱们也种，另外再种点黄瓜、豆子、茄子什么的，”赵暖晴掰着手指在那数着，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霍启明正喝着茶，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赵暖晴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红，双眼一瞪，“你什么时候开始温书啊？夏收过后就是夏种，等闲下来也差不多七月了，满打满算你也就还有一年的时间，还不赶紧抓紧，本来你就没考院试，直接考乡试到底行不行啊？” 说到这里，赵暖晴真心实意的替他发愁了。她不了解科举，霍启明这样跳过院试直接乡试的，在她看来就跟上学跳级一样，之前的没经过考核就直接迈上了高一级的台阶，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她倒是从来没否认过天才的存在，当初她那个世界里不是也有不少十几岁的特招大学生么？只是那些人她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距离她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让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身边也有这样的一个天才存在。 赵暖晴的问题直接把霍启明给问得黑了脸，他阴恻恻的对她说：“想知道我行不行哪里用这么麻烦，你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这句话歧义实在是太大了，赵暖晴一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等她弄明白对面这厮居然在对她开车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脸红、不好意思。 “反正不是我去考，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了。”说完，赵暖晴带着一张红得快要充血的脸快步跑进了厨房里，一边跑一边暗暗鄙视自己，怂包，跑什么跑？就应该一巴掌抽上去，让他满嘴胡咧咧。 就在赵暖晴和霍启明之间渐入佳境的时候，新水村的夏收就要开始了。 这可是关系到维系生存的粮食的大事件，每年的夏收全村差不多都是全体总动员，青壮年不论男女，基本上全都下地了，男人们在地里收割，女人就跟在他们身后把割下来的麦子捆成捆儿，等会儿再挑到晒场上晾晒。 晒变色了之后还要用碾子来回碾压，让麦子和麦秸秆儿脱离开，再把秸秆儿堆到一边，然后进行扬场，这些工序都完成之后还要晾晒，晒干了粮食才好储存。 每年夏收前后大家最怕的就是下雨，小雨的话还好说，要是真赶上下大雨，搞不好大半年的收成就要泡了汤了，因此，每年夏收之前村民们都要在村长的带领下进行开镰之前的祭天活动。 赵暖晴还从来没见识过这种全民的祭祀活动，因此一直兴致高昂的做着各种准备，为此还特地跑了好几趟村长家，跟村长媳妇儿请教都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村长早就嘱咐过自家媳妇儿，新搬来的霍秀才身后有人，让她尽可能的多看顾秀才娘子一些。 得了自家男人的叮嘱，村长媳妇儿对来找她的赵暖晴态度特别好，简直有问必答。有些东西霍家没有的，她还好心的指了几户人家，都是老实本分的，让赵暖晴去他们家里买就行。要不是这些祭品都需要各家自行准备，说不准她就连霍家的一起给弄好了。 赵暖晴本身就不是个小气的，得了村长娘子的示好，也投桃报李的给她家送了一些野味，反正这东西她想要的话容易得很，进趟山就什么都有了。 这种热火朝天的准备工作一共持续了三天，到了第三天头上，村长就敲响了村头儿的那面铜锣，告诉大家明早就要祭天，开镰之后就要正式进入夏收了。 祭祀的过程并没有赵暖晴想象中的复杂，各家只是在村长的带领下冲着大山的方向摆好贡品，由村长将一只全身黑色的大公鸡抹了脖子之后又撒开，由着这只垂死的鸡来回蹦跶，把鸡血撒的到处都是，据说鸡蹦的越欢，鸡血撒的面积越大，这次的收成就会越好。 等公鸡气绝了之后，再对天燃起三炷香，全体村民都要下跪祈祷，要是这三炷香能够燃到底，就是极好的兆头，说明这次夏收会极为顺利。 等香全部燃尽，再由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开镰割下第一刀，夏收就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第八十九章 封清皓解毒前夕 参与了全程的赵暖晴十分无语，能将封建迷信进行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不过她也理解，在现有的条件下，既没有先进的机器，也没有高科技的手段，所有一切全靠人力，为了让自己安心，大家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老天身上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你说这祭天真的管用吗？”回到家后赵暖晴悄悄地问霍启明。 “你最好还是希望管用。”霍启明意有所指的说。 “为什么？” “我们是去年秋收以来唯一搬进村里的人家，要是这次夏收不顺利，我估计会不少人把原因归咎到我们身上。” “这关我们什么事？”赵暖晴眼睛都瞪圆了。 “这当然不关我们的事，但是人就是这样，总要给自己的不如意找个理由。而且，”霍启明隐晦的看了看霍子墨，“他总有一天要回去的，背着这样的名声······”后面的话他没有讲出来。 赵暖晴：“······”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地里的庄稼全都给割了下来，又都送到了晒场上去，晒好了又上碾子，碾过后接着扬场，然后又是暴晒，一道道工序有序的进行着，当所有的粮食全都送入了各家各户的粮仓里，所有人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就在粮食入仓后的第二天，一场瓢泼大雨光临了新水村，看着像是从天上倒下来一样的雨水，赵暖晴心里一阵后怕。不过新水村的村民们倒是很高兴，这场雨一下，马上要开始的夏种就方便多了。 雨停后，新水村的村民们又投入了如火如荼的夏种工作中，而这边的封清皓也即将进入痛苦的解毒过程中。 那天阿风在骆清风的指引下，驾着马车一阵的七拐八绕，在成功的绕迷糊之后，一座山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阿风不可置信的跳下马车，前后仔细的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统共也没多远的路程他怎么就是没能绕进来呢？ “骆骄阳那个孽子就是从老夫的万毒谷出去的，这里的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了让他再也进不来，老夫用了五年的时间把入谷的迷阵做了大量的改动，你找不到进来的路也是正常的。”看着阿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跟着他一起下了马车的骆清风主动给他解惑道。 “原来是这样，”阿风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马车喊道：“主子，主子，我们到了，我跟你说，昨天可不是我找不到路，而是这里的路被改动过了，不是我笨啊！” 封清皓听了，嘴角直抽抽，自从那天他跟阿风说了那番话之后，这小子就彻底放飞了自我，比受伤以前还要活泼，甚至时不时地还会抽个风，就像现在一样。 “王爷请。”看见封清皓掀开了车帘，骆清风躬身站在马车旁边。 “这里风景不错！”封清皓下了马车，四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这个山谷里面并不很大，往里走走，在靠近谷口的地方是一片房舍，全部都是用木头盖成，外面围着一圈围栏。 房屋周围全都是一块块的药田，里面种着各种形状怪异的植物，散发着好闻的草木清香。 再往远看，山谷里姹紫嫣红一片，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草，还有不少爬满了藤萝的高大树木。 这可真是一片世外桃源的景象，光是站在这里看就觉得心旷神怡了。 骆清风抬手拉动了挂在围栏上的一根绳子，片刻之后，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家步履蹒跚的从后面一排房子里走了出来，看见骆清风后伸手比比划划了几下，然后躬身站在了一边，对封清皓和阿风却是视而不见。 这老人的一张脸上坑坑洼洼的，布满了疤痕，右边的耳朵也缺了一块，在满脸的疤痕上一道从左额角延伸到右边下巴的伤疤格外显眼，他的整张脸几乎被这道疤分成了两半。 “老杨，这位是宣王爷，这是阿风。”骆清风简单的给封清皓和阿风做了介绍，那个被他称作老杨的老人家这才掀开耷拉着的眼皮，用他那浑浊的老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他们俩，然后又伸手对骆清风比划了几下。 骆清风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才对封清皓拱手道：“王爷勿怪，老杨是我早年救下来的一个孤老头子，我见他无处容身，就留下他帮我打理药田了。” 封清皓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在意，“他不会说话吗？” “老杨当年之所以重伤，就是遇上了仇家，被割了舌头，用药毒瞎了眼睛。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解了眼睛的毒，但割掉的舌头却是无能为力了。” 封清皓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关注那个老杨，反而饶有兴致的背着手观察起了这座山谷。 “谷里简陋，吃住方面还请王爷暂时委屈一下。”骆清风陪在一旁说道。 “无妨，这里风景宜人，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啊！不知本王四处看看可方便？” “这山谷中有不少花草都是有毒的，王爷要是想到处看看的话，不如让草民陪着王爷吧！”看封清皓兴致勃勃的并不打算休息，骆清风对他说道。 “也好，”封清皓点头应下，转头吩咐阿风道：“你留下收拾行装。” “主子——是！”阿风本想反驳，但看到封清皓瞪过来的眼神，还是不甘不愿的应下了。 山谷并不大，骆清风领着封清皓溜达了一圈也才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你要如何给本王解毒？”寻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封清皓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回王爷，因为王爷中毒时日已久，毒素侵入全身的骨骼肌肉，所以单纯的解药已经不能完全解掉王爷身上的毒了。草民准备给王爷三管齐下，用汤药辅佐针灸和药浴来给王爷解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毒的过程应该不会太好受，希望王爷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你有多少把握？” “超过七成。” “那好，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草民伤势未愈，怕会影响施针的效果，而且有些药材还需要炮制，要是王爷不介意的话，草民想把时间定在五日之后。” “可以，需要本王做些什么？” “王爷的身体被毒素侵蚀已久，这几日我会给王爷开上几副调养身体的药，让王爷的身体恢复到一个比较好的状态，这样也能够减轻一些解毒过程中的痛苦。” “好，”封清皓点头应下，然后认真地对骆清风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跟本王提出来，能做到的本王一定会为你做到。” “王爷，”骆骄阳双膝跪地，“有朝一日那个孽子落到王爷手里，能不能交由草民处置？” “换一个吧！”封清皓沉吟许久，还是没有答应下来。骆骄阳这个人何其关键，就算骆清风反悔不给他解毒了，他也不会把人交到这个教会了他一身本事的人手里。 “是草民僭越了。”骆清风其实知道这件事儿封清皓是不会答应的，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提了出来，现在被驳回了也没觉得多失望。 “本王能答应你的只有他的尸体可以交由你来安葬。” “草民多谢王爷！”骆清风以头触地，深深下拜，一滴老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了他面前的土地上。 第九十章 解毒进行时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五天里，封清皓每天早上都要灌下一大碗颜色古怪、味道诡异的汤药，就算他见多识广、毅力惊人，在阿风给他把汤药端来的时候也不由得暗暗运气，这药实在是太难喝了，就连谷里优美的风景都治愈不了他那颗忧伤的心。 到了第六天，封清皓坐在早饭桌上时才蓦地发觉，今天他终于摆脱掉那碗难喝得出奇的药了，于是心情不错得多吃了一碗饭。 旁边的骆清风见了，煞风景地对他说道：“王爷今早多吃一点儿是对的，待会儿我们就开始解毒了，大概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草民想等中午的时候。王爷就不一定有胃口吃午饭了。” 封清皓：“……”他的一口稀饭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对。 阿风听了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色都红了。 玩笑归玩笑，等封清皓真正坐在骆清风的药房里时，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忐忑起来。 这毒跟着他有十余年了，折磨得他苦不堪言。他寻遍了天下间的名医，不但没能将毒解掉，反而因为用药太杂而受了不少额外的罪。 骆清风平时面对封清皓的时候还有些拘谨，再加上封清皓受的这些年的折磨还与他关系匪浅，所以言谈话语间他总是把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位置，只是今天进了药房之后，他才展现出了自己的另外一面。 面对着骆清风难得的严肃脸，封清皓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他浑身上下仅着一条白色的亵裤，盘膝坐在药房正中间的一个巨大的木桶中，整个身体都浸在褐色的药液里，只剩下了一个头露在外面。 旁边还摆着一个巨大的木盆，里面盛着不少的热水。 药液在浴桶里沸腾着，看着温度就不低，但泡在里面的封清皓看起来却很享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让他整日里白惨惨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泡在药液里的封清皓被温热的液体包围着，常年冰冻的身体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温暖。只是这温暖还没持续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从他全身的毛孔中进入了他的身体里，那带着烫人温度的细针在他的全身每一寸血肉中游走着。 可是他的身体里却像顽石一样，堵住了每一根细针的游走路线。细针也不甘示弱，前仆后继的往顽石上钉，试图破开那些挡路的顽石，于是，细针和顽石在封清皓的身体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堵击战。 作为战场的封清皓当然不会好受，他的脸色渐渐又恢复了之前的惨白，双目紧闭，额头上渗出了豆粒大的汗珠，顺着眉心滚落下来，没入沸腾的药液中。双手不自觉的捏住了浴桶的边沿，硬是生生的在坚固的木料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封清皓现在只觉得全身无一处不痛，就好像有无数柄利剑在他的身体里肆意的切割、翻搅着，他死死地咬着嘴唇，把那些不经意发出来的闷哼声压在了喉咙里，一丝血线顺着他的下巴滴进了药液里。 骆清风就坐在浴桶边，身旁放着一个五层高的置物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个个药蒌。他时不时地从那些药蒌里抓出一两样草药投入到浴桶中，有的草药抓得多些，有的少些，偶尔还要往里面添加一些热水。 熟练地控制着水温和药液浓度的骆清风面色有些复杂，在研制药物方面，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当初“千丝绕”虽然是他无意中鼓捣出来的，但对于它的药性和人服用后会对身体产生的影响他都有过详细的了解。 这药之所以名为千丝绕，那是因为它进入人体以后，就会化为千万根细丝，一根一根地缠在中毒之人的内脏、血脉、筋肉上，日复一日越缠越紧，也让人的内里变得愈来愈硬，等到了一定的时日，他的内脏和所有血肉就会变得像琉璃一般，外表坚硬，内里则脆弱不堪，稍稍不慎就会内脏破裂而死。 更为诡异的是，这种千丝绕还是天下至补之药，无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没有当场死亡，就能捡回一条命来，可以说是想死都不一定能死的掉，算是一种十分霸道的剧毒之物。 而要解这毒，需要将缠绕在中毒之人的内里的千丝崩断，将已经变硬的血肉筋脉一点一点的软化过来，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可现在端坐在木桶里的封清皓虽然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但他仍旧身姿笔挺，腰背不弯，可见其心智之坚定远超常人。 终于，木桶里的药液颜色越来越浅，封清皓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放松，等到药液完全变成了透明的水色之后，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唇边的血色和眉宇间的疲惫昭示着他刚刚经受了一场非人的折磨。 “王爷，王爷？”骆清风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声叫了封清皓两声，“现在感觉如何？” “好极了，本王十余年来从未感觉身体如此舒坦过。”封清皓仍旧闭着眼睛，但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平日不曾有过的轻松。 “那就好，还请王爷移步到这边，容草民为王爷施针。” 封清皓这才睁开双眼，在骆清风的搀扶下站起身，迈出木桶，坐在了一旁准备好的一个矮榻上。 骆清风在他坐好后，打开制药台上一个形状颇为奇特的布包，露出里面数根长长短短、粗细不一的金针来。 “王爷做好准备了吗，草民要开始了。” “施针也会像药浴那般痛苦吗？”封清皓脸色变了变，低声说道，既像是在问骆清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爷放心，适才的药液已经跟王爷体内的毒素融为了一体，现在草民要做的就是把它们从王爷身体里引导出来，不但不会再痛，反而会觉得十分舒适呢！”骆清风说着，心里不免泛起了些许怜惜，眼前这人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已经饱受了十余年的千丝缠绕之苦。 感叹过后，骆清风集中起全副心神，出手如电，都快出了残影儿，在他动作停下来之后，封清皓已经变得跟刺猬没什么两样了，而布包里的金针也已经所剩无几。 “王爷，草民斗胆失礼了。”说完，骆清风双臂发力，把封清皓以端坐的姿势直接搬到了木桶边上的那个大木盆里，让封清皓的多半个身躯都泡进了盆里的热水中。 然后，骆清风又把温在小火炉上的一碗药端给了封清皓，“王爷把这碗药喝了吧！” 封清皓看了看那晚颜色依然难看的药液，二话没说，端过来一饮而尽，之后又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缕一缕黑红色的污血顺着金针的针孔流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又酸又腐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跟骆清风的面不改色不同，察觉到异味来源的封清皓脸上已经涨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第九十一章 解毒后的封清皓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封清皓身上的针孔里流出来的血水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鲜红色，也没有了那种酸腐的臭味。 骆清风如刚才那般把封清皓从木盆里搬了出来，放回矮榻上，双手一阵翻飞，所有的金针又都回到了布包里，只是那些金针肉眼可见的污浊了许多，再不复之前的闪亮。 “王爷，那里可以沐浴。”骆清风推开墙边的一道小门，对封清皓说。 此时的封清皓正在面对自己有生以来最为尴尬的时刻，他始终简直不能相信这么臭的味道居然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这也太可怕了，一想到这么臭的东西在他身体里一呆就是十几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到骆清风的话，一直装死的宣王爷生平第一次捂着脸落荒而逃。 “这样才像个孩子啊！”骆清风笑着摇了摇头，将刚才用过的金针全部泡进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小盆药水中。 把药房简略的收拾了一下，骆清风打开了药房的门，准备把桶里、盆里的水拿出去处理掉，结果却看到阿风正单臂抱剑守在外头，一看见他开门立马窜过来问道：“王爷如何了？” “草民幸不辱命。”骆清风双手抱拳答道。 “这么说王爷的毒解了？” “嗯，解了。再喝上几天药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就没问题了。” “太好了，王爷总算不用受苦了。”阿风兴奋的说着。 突然，他抽了抽鼻子，然后用手在脸前猛扇起来，一边扇还一边大声嚷嚷：“你屋里马桶炸了吗？怎么这么臭啊？这要把王爷熏个好歹的，你担待得起吗？” 已经沐浴完，换好衣服正往外走的封清皓：“……” 憋笑憋的满脸通红，恨不得上手去捂阿风的嘴的骆清风：“……” “主子，骆老头说你身上的毒都解了，是真的吗？”看到自家主子，阿风也顾不得臭不臭了，他三两步窜到封清皓跟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封清皓理都不理阿风，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连一个小小的眼神儿都没给他，只丢下一句“爷饿了，送点吃的来。” 没等阿风答话，封清皓的人已经到了十几步开外，就剩下了一个飘逸的背影。 看着阿风茫然的眼神，骆清风难得的大笑了起来，多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之前造的孽已经弥补上了，剩下的事情他也不准备再管，以后的日子他就准备做个普通的老头子，闲暇的时间跟老杨一起种种花，养养草，有空了再研究研究草药，多好。 至于那个孽徒的死活他就不管了，能做出找人来杀他这个养父，可见那人已经被外面的富贵繁华迷了眼，都罔顾人伦了。那他也没必要再把师徒父子之情太当回事儿，能够求得王爷允许给他收尸已经对他仁至义尽，再多的他也不想了。 追到房间门口的阿风刚要进门，突然一柄极薄的利剑迎面刺来，他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开刺向他面门的这一剑，结果腿弯一痛，失了力的小腿再支持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爷！”阿风的声音里都带了颤音，几乎是热泪盈眶，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开心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就像一条追着自己尾巴打转的小狗。 十几年了，王爷终于又能拔剑了。 封清皓的心里同样不平静，这十余年来，他拔出这柄“凌云”的次数屈指可数，近几年身体里的毒发作的越见频繁，它更是成了纯粹的一件装饰品。 如今，他终于有能力又一次拔出凌云了。 随手挽了个剑花，封清皓干脆在房门口舞起了剑来，虽然多年未曾舞剑，但他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真的是“仿佛兮如轻云之闭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看得阿风都呆住了。 舞够了，封清皓抱剑于胸，不住的喘息着，眼睛却亮的惊人。没有人知道，在那些痛彻骨髓的夜里，他就是靠着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演示这些剑招，才能挨过一次又一次的毒发。 曾经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苟且一隅，不得已把侄子都送了出去，没想到峰回路转，阴差阳错之下随手救下的人居然能够将他从死亡的深渊里拉回来，想来是老天看他命不该绝吧！ 既如此，那么他就将这天下搅它一个天翻地覆，所有欠了他的也都还回来吧！这一天他等得也够久了！ 与此同时，在离这里不远的新水村里，赵暖晴一家人正兴致勃勃的祸害后院的菜园子呢！ 经村长媳妇儿的介绍，赵暖晴在几户村民家里买到了不少菜种，只是由于时代局限，这里的物种还十分匮乏，蔬菜的种类也就是白菜、萝卜那么几样。 在别人家都忙着夏种的时候，赵暖晴和霍启明一家四口全都集中在后院的菜园子里，刨地的、挖坑的，撒种子的、填土浇水的，整个一个全家总动员，就连最小的霍子墨都没闲着，屁颠屁颠的跟在拎着一个小水桶的哥哥后面，用一个小勺子把桶里的水舀一勺浇在撒好的种子上，再由霍启明把小坑填上土。 就这样，一家四口玩了好几天，才算把菜园子全部种上蔬菜，至于究竟能长出多少来，那就要看老天了。 自从孟大哥带着人把霍家跟刘家之间的院墙重新垒好之后，刘家就再没起过幺蛾子，先开始赵暖晴还防备着他们家人，尤其是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刘瑶瑶，可是一连好多天都没见他们有动静，渐渐地赵暖晴就放下了对他们的防备，反正有那么高的院墙，就算有梯子也是不好上的。 夏种虽然也累人，但跟夏收比起来，还是轻松得很的，因此也有不少女人就没再下地了，只在家里料理一下家务，早中晚准备好午饭就行了。 于是，村子里那些大树底下又重新有了不少拿着鞋底子，在那里一边纳一边闲磕牙的妇女同志们。 一般情况下，赵暖晴是不会参加这种类似于“八卦交流会”的组织的，但通过这几次买种子，她也认识了村里几个跟她岁数差不多的媳妇儿，简单聊了几次觉得大家性格还蛮合得来的，就走得比较近，像这种热闹也愿意拉着她一起凑一凑。 万般无奈之下，赵暖晴只能捏着鼻子坐在了离她家不远的一棵大柳树下面。 大家不是在纳鞋底就是在绣手帕，就她一个人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着，拉着她过来的李旺媳妇儿看不过去了，小声问她：“暖晴，听说你力气挺大的，是真的吗？” “还好吧？”赵暖晴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你帮我把这个鞋底扎上洞行不行？每次纳鞋底我的手都要起好几个泡，可痛了。” “行，你告诉我扎在什么地方，我给你扎。” 于是，这一下午的功夫，赵暖晴扎了不下有几十个鞋底，换来媳妇们感激有诡异的眼神好几枚。 第九十二章 温馨相处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赵暖晴问霍启明：“要是我的力气比你大，你会不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为什么这么问？”霍启明不明所以。 赵暖晴就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然后又补充道：“顺子家的说我这样的，不得男人心疼，因为我比男人还男人。” 其实当时赵暖晴就给她怼回去了，“纳个鞋底子就比男人还男人了，感情你们家的男人鞋子都不是你做的啊？”后来顺子媳妇儿就气得哭着跑了，闹的赵暖晴一头雾水。 还是李旺媳妇儿跟她说，没成亲前男人的鞋只能自己娘亲给做，成了亲后就只能自家媳妇儿给做了，她刚才的话按照村里人的想法就是顺子在外面有人了的意思。 当时就把赵暖晴给雷的外焦里嫩的，她拉着李旺家的连声追问，这顺子家的不会回去再跟她男人打起来吧？她当时就是随口一说，她是真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啊！ 李旺媳妇安慰她说没事儿，反正这顺子家三天两头就吵一回，还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过几天就没事儿了。再说了，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刚来不久的，不知道村里的习俗是正常的，不会有人揪着她不放的。 赵暖晴听了她的话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关注着村子里的动静，就怕听到有人说顺子家打起来了。这种心情就好像那个等着楼上的小伙子扔另一只靴子的大爷一样，一直七上八下的。 霍启明听了一阵好笑，又觉得一阵心暖，别看他的小媳妇儿平时总是一副看谁不爽就要上拳头的样子，但其实她的心又软又善良，会为了自己的一句无心之失辗转大半夜睡不着觉。 他翻过身面对着她，伸手在她身上轻轻地拍着，就像在哄一个小婴儿一样，“已经很晚了，快睡吧！等他们家真的因为这件事儿打起来了，我去找村长帮你解决了就行了，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别往心里去了，啊！”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他拍她的动作太轻缓，总之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大手拍在她后背上的温度，赵暖晴慢慢的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霍启明停下了拍她的动作，手却没有从她背上拿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心里扬起了快乐的风帆。娘子肯跟他说心里话了，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大步呢？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鼻子里闻着媳妇儿身上的馨香，霍启明很快也投入了周公的怀抱。 赵暖晴一向是家里所有人中醒得最早的，今天也不例外。 按照惯例她是打算先看看窗外的天色，好决定是不是再小小的回个笼，结果一睁眼对上的居然是男人的睡颜。 将一声尖叫咽回了嗓子里，赵暖晴的一双眼睛睁得史无前例的大，连腰上搭着的那只大手都没发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终于可以好好地看一看这幅睡美男图了。 睡着的霍启明看起来格外纯良，卷翘的长睫毛又浓又密，像两把小扇子一样投下了一排阴影。他的鼻子山根比较饱满，不是那种窄窄的高鼻梁，鼻尖也不带鹰勾，正是赵暖晴喜欢的鼻子样式。他的嘴唇红红的，薄的恰到好处，再薄一分就显得冷情，厚一分则显得有些呆拙。 细细致致地把霍启明的脸研究了一番，赵暖晴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人的五官哪儿哪儿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了。 被这么炽热的目光盯着，霍启明就算是植物人也该被盯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赵暖晴绯红的脸颊和快要溢出水来的双眸，一股热流从脑门一路往下，直达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还有些迷糊的霍启明激灵一下当时就精神了，他飞快地把手从赵暖晴腰上拿下来，塞回了自己被子里，又闭上了眼睛，企图阻断热流的来源，却没想到，光闭上眼睛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清一清脑子才行，因为刚才赵暖晴的样子一丝不差的被他完全拓印到了脑子里，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消失不掉。 越躺越热，霍启明破天荒的起了个全家最早，脚步飞快地出了房间，慌乱得连房门都忘了关了。 一开始赵暖晴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就跑了。直到屋外面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水声，看过几本肉文，自认理论知识无比丰富的赵同志终于明白了她家相公是怎么回事儿了。 “轰”的一下，赵暖晴就觉得自己的脸突然之间温度飙升三十度，放上一个鸡蛋应该可以烫熟了。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在床上滚了半圈，之后，团成一团的被子里突然冒出了一连串放肆的笑声。 吃早饭的时候，霍子辰就觉得饭桌上的气氛十分怪异，一种名为尴尬的东西横亘在了他的爹娘之间，可偏偏的，尴尬之余还有无数粉红泡泡在他们周围飞舞，镇国公表示他看不懂。 “今天我们吃过早饭后要去县里一趟，子辰你和子墨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想好了待会儿告诉娘亲。”放下饭碗，赵暖晴宣布道。 “好好地，去什么县里呀？”霍启明不借地问道。 “家里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再去卖一根山参，咱们一家夏天的衣服还没有着落，还有灯油、一些杂粮和蔬菜，这些东西都要买。最重要的，是你科举的书，在那边时你准备的是院试吧？那乡试需要的书不要买吗？”赵暖晴没好气的瞪了霍启明一眼。 “好好好，娘子说的都对，小生这就去准备马车。”霍启明说着，高举双手做了个讨饶的姿势。 “去去去，又搞怪。”赵暖晴娇嗔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在霍启明面前，她小女人的姿态做的越来越熟练了。 一家四口捯饬好了坐上了马车，由霍启明赶着去了县里。 出了村子后遇上了李旺媳妇儿，赵暖晴掀开车帘对她招了招手，“你也是上县里吧？上来捎你一路啊！” 第九十三章 被藏了十五年的贵人 李旺媳妇儿回头看到是霍家的马车，也没客气，把肩膀上的包袱递给赵暖晴之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赵暖晴带着两个儿子是坐在车厢里的，三个人坐刚好，李旺媳妇儿也没好意思往里面坐，就扭着身子半靠在车厢上坐在了外边，赶车的霍启明为了避嫌也往旁边挪了挪。 看着他们俩别别扭扭的样子，赵暖晴只得接过了霍启明手里的马鞭，让他坐进了车厢里看着俩孩子，自己坐到外面赶起了车。 她坐好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李旺媳妇儿松了一口气，她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怕我家霍启明？” “我······”李旺媳妇儿深吸了一口气，“那可是秀才公啊！咱们全村才有几个呀？” “秀才怎么了？秀才不也一样要吃喝拉撒，也没比别人多个鼻子多个眼睛的。”赵暖晴这还是第一次直面古人对读书人的推崇。 “你，你可真是······敢说啊！”李旺媳妇儿目瞪口呆。 “我又没说错，”赵暖晴不甘不愿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没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来。 “诶，你知道孙婆子家的三妮儿吗？”过了一会儿，李旺媳妇儿又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赵暖晴。 “谁？谁是三妮儿？长什么样？”赵暖晴对村里的人谁是谁还是满头的雾水。 “就是你买土豆种子那个林家，那个最小的女孩儿，记得不？”李旺媳妇儿瞪大了眼睛提醒她。 “啊，那我知道了，就那个把全家的活儿都干了的女孩子？是不是她？”这么一说，赵暖晴就对那个女孩子有印象了。 “对，就是她！”李旺媳妇儿一拍大腿。 赵暖晴默了。 那是个十分沉默寡言的女孩子，长得又黑又瘦，家里还有三个哥哥，都已经娶了媳妇儿。她们去买土豆种子那天，三妮儿的三个嫂嫂正聚在堂屋里聊天，而三妮儿则在水井旁边洗着一大盆的衣服。 买好土豆离开后，赵暖晴还奇怪为什么这家人家嫁进来的媳妇儿什么都不干，自家姑娘死命的使唤呢？李旺媳妇儿告诉她村里人都说三妮儿不是他们林家的孩子，是孙婆子在外面偷人生的。 当时赵暖晴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就算是在她当初生活的现代，要确认是不是亲生的还要验dna确定呢！更不用说这是医疗落后的古代，她是不怎么信中医能够做到这点的。 不过她也没细问，不管是还是不是，都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要不是今天李旺媳妇儿说起来，赵暖晴都快不记得这家人了。 “她家怎么了？”看着李旺媳妇儿端着一脸“八卦无人分享”的便秘表情，嘴角抽了抽，还是问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想听。”李旺媳妇儿兴奋了，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叽叽咕咕地对赵暖晴说了一个让她觉得十分匪夷所思的狗血故事。 大约十五年前，有一天傍晚，村子里突然来了一辆马车，驾车的车夫一脸的着急，进村后见人就问村里有没有接生婆。 当时接生婆正在林家给孙婆子接生，知道消息后，那驾马车问清了地址之后直奔林家而去，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车上的是京城里来的贵人，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原本是来找她的夫君一家团聚的，没想到半路上突然就发动了。 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好容易看前边有个村子，就找到这里来了。 接生婆就只有一个，最后只能两个产妇一起接生了。 折腾了大半宿，两个产妇总算全都平安生产，只是孙婆子生了个姑娘，那贵人生了个儿子。 这件事儿当时在村子里被议论了很久，因为那贵人在孙婆子家修养了三天才走的，临走时不但给老林家留下了不少银子，就连村里人也每家都得了些米面肉这类的东西。 村里人都说林家这个新生的小女孩儿是个福星，不但旺了他们家，连全村都跟着得了实惠。然而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孙婆子不但没有善待这个小女孩儿，反而从她懂事起就开始让她给家里干活儿了。 看着小小的孩子大冬天的在河边洗一家人的衣服，就有那看不下去的上老林家去劝，结果一向老实巴交的林家当家人竟然急了，暴跳如雷地让那人实在看不下去的话就把那野种领走。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在村里引发了好大一阵的议论热潮，都怀疑是不是孙婆子偷人了，生下的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老林家的种。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小女孩磕磕绊绊地长到了现在，每天吃不饱，还要不停的干活儿，而且她连个名字都没有，因为她爹排行第三，村里人都叫她“老三家的妮儿”，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三妮儿了。 就在前几天，村里又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直接停在了老林家的门口。刚停稳，上面就下来了一个中年美妇人，当时三妮儿正在拎着一桶沉重的猪食打算喂猪，却被人一把抓住，下一秒就被搂进了一个带着暖暖的馨香的怀里。 “我的女儿，你受苦了。”耳边传来更咽的声音，三妮儿都愣住了。手里舀猪食用的瓢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惊回了她的神，她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慌乱地蹲下身，捡起猪食瓢看有没有摔坏掉。 “死丫头，什么都干不好，让你喂个猪，都能……”孙婆子后面的话在她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中年美妇之后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美妇人看到孙婆子后，刚才满眼的脆弱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和狠戾。 孙婆子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浑身瘫软了，根本没用逼问，直接就把十五年前的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原来当天孙婆子生的是个儿子，而那个贵人生的是个女孩。因为来的仓促，贵人身边伺候的并不是她的陪嫁，而是她男人的一个妾室，看着并排躺着的两个婴儿和因为力竭昏睡过去的主母，那个妾室想出了一个大胆又狠毒的计划。 她给孙婆子画了一张巨大的馅饼，说要把她的儿子和贵人的女儿掉个包，让她的儿子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没有多少见识的孙婆子很好说服，在妾室给了她一锭银子之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接下来在贵人修养的三天里，因为她没有奶水，孙婆子还充当了奶娘的角色，每次都是把自己的儿子喂得饱饱的，然后再喂小姑娘，也不管她能不能吃饱。 看在贵人眼里，就觉得孙婆子很淳朴，宁愿饿着自己的孩子，也要喂饱她的孩子，所以临走时给了她很大一笔银子。而那个妾室也在走前私下里找到了孙婆子，明白告诉她，在这乡下的地方，死个把小孩子不是什么大事儿。 看着她柔美的容颜，孙婆子不由得为自己当时的选择后悔起来，但这个时候，后悔显然已经没用了。 第九十四章 林家要分家了 等那些人走后，林老三进屋就给了孙婆子一巴掌，那一下用力至极，把她的嘴角都给打破了。孙婆子从来就没见过林老三这么生气过，现在的他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恨不得把她撕吧撕吧吃进肚子里。 “你把老子的儿子换了这么个玩意儿？”他厌恶至极的看着睡在襁褓里的小女婴。 一听这话，孙婆子就知道自己干的事儿被自家男人发觉了，她很害怕，但一想到儿子能在京城大户人家享受荣华富贵，她就有了底气跟林老三杠。 孙婆子把那妾室对她说的话一股脑的都说给了林老三听，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她想反悔也不能了。 最后，林老三赤红着双眼出了屋子，至此再没看那女孩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愧或者别的，林老三此后一直郁郁寡欢，没过几年生了一场病就没了。 说完了所有的事情，孙婆子倒是镇定下来，“我知道我犯了大错，但当时的情况下我一点都没后悔。只是这错终究是我犯下的，跟我的儿子无关，你能不能不牵连我儿子？” “哈哈！”那夫人都气笑了，“我锦衣玉食的养了你的儿子十五年，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可你呢？你看看我的孩子，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你夜里不会睡不着觉吗？”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的，毕竟我养了他十五年，他也叫了我十五年的娘亲，至于你，”美妇人鄙夷地看着孙婆子，“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的儿子我会把他送回来个你团聚，我看到时候你要怎么面对他？一个为了钱卖了自己儿子的娘亲？” 说完，美妇人不再搭理孙婆子，而是站到了三妮儿面前，“好孩子，我是你真正的娘亲，你愿意跟我走吗？” 这些年村里的流言三妮儿是知道的，但她从没想过那是真的。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个美得像仙女一样的人说是自己真正的娘亲，她还要带自己走。 三妮儿下意识的去看孙婆子，却见她两眼发直的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跟你走了以后还要干这些活儿吗？”三妮儿突然问，只是这么一句话就把美妇人的眼泪给问了出来。 “不用，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干，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没人再敢让你干活儿。” “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不会弄错了吗？”三妮儿小心地问。 “不会，你看你的眼睛和嘴长得多想我呀！怎么会弄错呢？”美妇人擦着眼泪笑着对她说。 三妮儿仔细看了看美妇人的眼睛和嘴巴，根本没觉得有哪里像，但她什么都没说。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京城，那里有大房子、好吃的、漂亮的衣服，还有伺候你的人，跟娘亲走，好么？”美妇人又一次红了眼眶。 “好，我跟你走，你不要再哭了。”三妮儿的话让美妇人破涕为笑，也不嫌弃她的手上沾了猪食，拉着她就往外面的马车走去。 “对了，我的孩子我带走了，你的孩子过几天就会回来的。”都走出去了，美妇人又回来对孙婆子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上了马车，极快的消失在了村头。 等再听不见马蹄的声音了，孙婆子的三个儿子和儿媳妇儿才从各自的屋子里走出来，汇集到了院子里，开始七嘴八舌的问孙婆子各种问题。 但无论他们怎么问，孙婆子都是一言不发，后来干脆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了，留下儿子媳妇儿们面面相觑。 “我说娘这次的祸是不是闯大了？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啊？”一向心直口快的二儿媳张金芳说。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剩下两个儿媳妇儿的心里去了，纷纷应和道：“是啊！到底会不会呀！” “这谁知道呢？刚才那个夫人不说她是什么京城将军府的，以后会不会来找麻烦啊？” “还以后，现在就有一个大麻烦摆在我们跟前了。”心思最多的三儿媳柳青青说道。 “是什么？” “你们没听人家走的时候说么？人家的孩子人家带走了，但娘的孩子人家要给送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听明白了自家媳妇儿的意思，林家三儿子林志礼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就是你想的那样，当年娘能为了让老四过好日子把他跟人家孩子偷着换了，这十几年没见了，谁知道娘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呀？”柳青青瞟了瞟嫂子张金芳一眼，不着痕迹的用手摸了摸腹部，又说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咱们在娘心里比不上老四呢！” “诶，你们说说，咱们能分家吗？”张金芳一点儿没让弟媳失望，分家的话张嘴就来了。 “金芳，闭嘴，娘还在呢！说什么分家？”林老二林志义说。 “二哥，二嫂说的也没错，四弟刚出生的时候，娘亲就敢为了他不顾我们这一大家子人。眼下他要回来了，还真说不准娘会怎么对我们。大哥你说呢？”林志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林家老大林志仁。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们究竟该怎么做，还需从长计议。”林志仁曾经读过几年书，还去考过童生，可惜没考上，后来就没再考了。即便是这样，在他两个弟弟眼里，他也是最厉害的人，再加上他们的爹已经不在了，所以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基本上都是他做主。 “你们也不用从长计议了，这个家就分了吧！”刚才他们说的话孙婆子在屋里全都听见了，她没想到老四还没回来，她的三个好儿子和好儿媳妇儿就已经开始算计上了。 既然这样，那就早早的分开吧！省得他们怕被连累。 “老三，你去把村长找来，老二，你去把三叔公和六叔公都请来，我们这就把家分了。” “娘，”林志仁看着孙婆子脸上平静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慌了一下，“我们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分家。” “你们没想没关系，我想就行了。”孙婆子面无表情地说，然后转向站在那里一直偷偷瞄着他们大哥的林志义和林志礼，“怎么？我这个当娘的还指使不动你们了是不是？” “娘，我们······” “还不快去！” “这！嗨！”林志义一跺脚，没等还在犹豫的老三，径直去找两位叔公去了。 见二哥走了，林志礼也不再犹豫，扭头去找村长了，只剩下一个林志仁留在家里心里的不安渐渐地越扩越大。 村长和两位叔公来的很快，在来的路上林志义和林志礼只说了他娘要分家，请他们去做见证，换人家孩子的事情他们是没提的。 只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更何况那个美妇人领走三妮儿的动静也不小，最起码林家的左邻右舍的就都听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在村长他们到了林家以后，发生在林家的事情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在村子里传开了。 第九十五章 硬气的孙婆子 林家其实是很有些家底儿的，当年那个妾室就给了她一些，贵人也给她留下了不少，这些钱孙婆子一个铜板都没有花，全都留着呢！这些年大家一起生活，家里的活儿全都是三妮儿干的，但她的三个儿媳妇儿也没闲着，绣个帕子、编个络子什么的都能卖钱，这些钱也是归公中，都由孙婆子收着的。 余下的林家还有良田十四亩，中等田十五亩，家里养着两头大肥猪，还有十来只鸡，早年家里富裕的时候，林老三连儿子家的宅基地都给买好了，只是没起房子，这些都是要分的大头。 但是孙婆子恼了这几个儿子受了媳妇儿的撺掇，只想着排挤老四，于是她分家的时候就体现了出来。 她知道当年她换孩子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干脆地对村长和两位叔公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然后就提出了分的家产里也要有她的四儿子一份儿。 林志仁、林志义、林志礼根本就没法儿反对，即使腰都被自家媳妇儿给掐的都青紫了，也没说出反对的意见来。 于是孙婆子就把家里的中等田分成了五份，她和四个儿子各占三亩，良田也是一样，少了一亩的那份归了她。 家里的猪和鸡原来都是三妮儿喂的，三个儿子家谁都没搭过一把手，所以就不分给他们了。 剩下的就是农具、锅碗瓢盆、粮食那些，全都按照五份的比例来分，公平合理。 最后剩下的就是分钱，这也是大家最关心的。 孙婆子从箱子里拿了一个木头盒子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十锭白花花的银锭子，五个一两，足足有五十两。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和铜板。 “这两锭银子是贵人的妾室给我的，贵人走的时候也给我留下了十锭银子，但这些年也花费了些，现在家里剩下的就是这些，”孙婆子把大的十锭银锭子拿出来摆在了桌上，“这个是不分的。” “娘！” “凭什么？” 说话的是老大林志仁和二儿媳妇儿张金芳。 “就凭这些银子都是我当年卖了老四得来的，你们不是怕被他连累吗？那他的银子想来你们也是不想要的。”孙婆子一句话堵得三个儿媳妇儿心疼。 “行了，你们也不用再说了，剩下的这些银子是这些年你们交给我的家用，全在这里了，也有十几两，你们三家自己分吧！就不用再分给我和老四了。”孙婆子说完，把那个盒子推到了林志仁跟前，“分吧！” “娘！”林志仁还想说什么，又被他娘打断，她拿出三张纸，“当年你们爹已经另外买了三块宅基地，地契在这里，你们看各自喜欢哪里就拿那张，然后尽快起房子搬出去吧！省得老四回来了连累了你们。” “老嫂子，你不再想想了？”村长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这哪里是分家啊？这分明是把三个儿子给扫地出门了。 “不想啦！就这样吧！” “娘，你说让我们自己起房子，没钱我们怎么起？”张金芳憋了一肚子的气，听到连房子都不让他们住后直接就炸了，这是对待亲儿子吗？ “喏，那不是钱吗？”孙婆子指了指那个木头盒子，“那里面的钱足够你们三家起房子了。当年我跟你们爹分家单过的时候，连这些钱都没分到呢！我不也把你们的男人养活到这么大了？” “那钱不是给我们过日子的吗？”柳青青也有些着急了，这几天她有些不舒服，吃不下饭，还老是觉得想吐，村里有经验的嫂子们都说她应该是怀上了，她还想指着这些钱给自己好好的补补身体呢，要是拿来起了房子，那她怎么办？ “我是没分给你们粮食还是没分给你们地？”看着柳青青这样子，孙婆子突然觉得心里特别痛快，这小儿媳妇儿进门后就没让她舒心过，总是挑拨着她的三儿子跟她对着干。 “还是先说说以后的孝敬吧！”村长一看这一家人越说越不像话了，不得不站出来打个圆场。 “不用了，我分了田地，也分了钱，孝敬就不用了。等起了房子搬出去了，以后没事儿就捎来吧！我也怕我和老四会连累你们。”孙婆子一再提起连累的话，张金芳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这话是她第一个提出来的，没看她男人都剜了她好几眼了么？ 不管几个儿子如何反对，总之林家的家还是按照孙婆子的意思分了。临了她还拜托村长趁着现在夏收结束，秋收还没开始的空当，能不能帮忙找一些村里的汉子过来帮着她的三个儿子起房子，以免夜长梦多。 村长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也看出来了，这孙婆子之所以这么干，应该是被她的儿子们伤了心了。 于是，林家的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听了李旺媳妇儿的八卦，赵暖晴都呆住了。就这么个小山村里，居然也搞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出来，简直让她太无语了。 “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啊？” “你上哪儿听说去？就你家那菜园子就够你折腾的了，你自己算算，你都多少天美出家门了？” “也是，”赵暖晴听了，仔细想了想，确实，从夏种开始，除了买种子以外，她还真是一直都窝在家里没出去。 “那那个被换走的孩子回来了吗？”赵暖晴想了想问道。 “哈哈哈，”李旺媳妇儿先笑了，她在赵暖晴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什么孩子？人家也就比你小了三五岁，怎么就孩子了？” “好好好，不是孩子，是那个林家老四，行了吧？林家老四回来了没有？” “据说就这一两天了，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他也挺可怜的，在京城里好日子过了十五年，这抽冷一下子就给弄到了咱们这个小村子里，再赶上那么三个哥哥和嫂子，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苦呢！”李旺媳妇儿感叹着。 “你以为京城就那么好啊？”赵暖晴跟她想的不一样。“据说那里遍地都是当官儿的，而且人人心眼儿都多的很，活得太累了。” “你这么说也对，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还是安安分分的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好。” “诶，你说京城那个贵人为什么不把孙婆子抓起来呀？”李旺媳妇儿又想起了这一茬儿。 “那我哪儿知道啊？贵人的想法咱们怎么可能会知道的？我劝你也别瞎打听了，省得惹祸上身。”赵暖晴真心地建议道。 “好，我知道了。”李旺媳妇儿看她说的严肃，也认真应道。 等到了县城，李旺媳妇儿要去隔壁村的娘家，就跟他们一家分开了。 第九十六章 下馆子引出来的突发… “娘子，我们是先去卖参，还是先去逛街买东西？”把马车赶到寄存处，交了两个铜板的费用后，霍启明问赵暖晴。 “先去卖参，”赵暖晴还在想着李旺媳妇儿跟她说的事儿呢！通过这件事儿，她又一次重新认识了古人手段的高明和狠辣。 那个什么将军府的贵人只带走了自己的孩子，却并没有追究孙婆子，任谁都要说她一声善良大度，可事实上呢？ 那个一出生就被家人换走的“狸猫”，他在京城锦衣玉食的过了十五年，突然间一朝被打回原形，回归穷乡僻壤的生活，那份落差不是谁都能承受了的。要知道，已得到后再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更加令人难受。 所以，谁又能保证这“小狸猫”不会对孙婆子心怀怨恨呢？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恨上了孙婆子，那么这个一心为了自己儿子谋划的母亲又该有多心痛啊！ 赵暖晴想到这里，几乎要打冷战，实在太惊悚了有木有？再看到霍启明怀里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她笑得欢实的二包子，突然感到自己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充满了各种的“意外惊喜”。 “怎么了？”早上还兴致高昂、元气满满的赵暖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蔫儿成了脱水的胡萝卜，让霍启明非常的意外，于是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儿，觉得有点想剁手。”赵暖晴哀怨的撇了霍启明和他怀里的二包子一眼，没精打采的回答道。 “剁手？这么凶残？” “是啊！剁掉我这双多管闲事的手。你别问了，等回家我再跟你说。”赵暖晴心情不好，跟他贫不起来。 “哦，那咱们就去卖参吧！然后好好地逛逛街，有钱了中午就吃顿好的，你说怎么样？”二百多年的星际生活告诉霍启明，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买东西是最好的缓解方法。 “行吧！我没意见。”赵暖晴还是情绪不高。 “好吃的，吃、吃。”霍子墨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拍着小手，小嘴儿一咧，笑得可灿烂了。 “你个小吃货。”赵暖晴点了点他的鼻尖儿，总算不那么郁闷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是不要太早就操心以后吧，免得自己未老先衰。 “我们去哪里卖呀？应该定价多少呢？这根参比之前卖的那根年份还要久呢！你可别卖亏了呀！”赵暖晴放下了之前想的事情，就又开始操心卖人参来。 “喏，看见那家店了没有？”霍启明指了指前边一间门面挺大的药铺，店门上方悬着一个十分古朴的牌匾，上面写着“回春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就算赵暖晴不懂书法，也能看出写字的人功底不一般。 “匾上的字写得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赵暖晴小声嘀咕道。 “总要进去看过才知道。”霍启明好笑的看着身边傲娇的小女人。 “你自己去卖吧，我带着孩子们逛街。”赵暖晴觉得自己又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连忙把包着人参的破布包塞进他怀里，打算带着孩子跑路。 “这里我们都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怕等会儿我找不到你们了啊？”霍启明忍无可忍地伸手在她的额际敲了敲，这家伙，每次他表现得想要跟她更进一步时，她都选择逃。 “诶，你干嘛？很痛的呢！”赵暖晴捂着头，不满的瞪了霍启明一眼，“反正我和孩子们不进去，大不了……”她眼睛一转，看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子，“我们去买糖人。” “好吧，不过去归去，把孩子们看好了，知道吗？”霍启明苦口婆心地说。 “知道了，你快去吧！这么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赵暖晴说着，抱着小的，牵着大的，一大两小三个人快步往卖糖人的摊子走去。 霍启明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霍子辰和霍子墨开始对着小摊上那些糖做的小动物们指指点点，他才不疾不徐地迈步往回春堂走去。 当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的小布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怀里的两千四百五十两银票和一个装着五十两散碎银子和铜板的小荷包。 跟送他出门的掌柜的拱手告别，霍启明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那里一边吃着糖人一边等着他的母子三人，赵暖晴手里还拿着一个完整的小糖狗。 “卖掉啦？”看到他出现，赵暖晴眼睛一亮，迅速站起身。 “嗯，卖了这个数。”霍启明对她比划了两下，然后就看到她的眼睛更亮了。 “走吧！采购去。”说完，他把荷包交给赵暖晴，自己俯身抱起霍子墨，刚要迈步，就发现一只浅黄色的糖做的惟妙惟肖的小狗狗，粘在一根棍子上递到了自己嘴边，散发着糖类特有的焦甜味。 对上身边人灿烂的笑脸，霍启明低头一口咬在小糖狗的狗头上，嗯，果然很甜。 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在陇县县城逛了一圈，兜里的钱又充足起来，购物欲发作的赵暖晴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买了一大堆，后来实在拿不了了才停下了手，有些意犹未尽的回了寄存马车的地方。 放好了东西，给了几个铜板的寄存费，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他们又开始找地方填肚子。 陇县作为西北的交通重镇，繁华程度自然不容小觑，客栈酒楼的数量也极为可观。 他们溜溜达达的找了一家看起来人比较多的二层酒楼，因为来得早，楼上的单间还没坐满，知道赵暖晴还没逛够的霍启明特意选了一个临窗的单间，把两个小包子安置在椅子上后，叫了小二进来点菜。 这里并没有菜单，光听名字也猜不出来都是些什么菜，赵暖晴干脆放弃了点菜的权利，研究起了桌上摆着的两碟点心。 上辈子的她在末世来临前，还是挺经常在家里自己做点心的，那时候网络发达，不时有那些美食博主发布一些小点心的制作方法和技巧什么的，她着实跟着学了不少！ 可是末世来了，不要说精致的点心，到了后来就连发霉的面包能吃到也得是有本事的人才行了。 所以，看着桌上那两碟原材料普通、手艺普通、卖相普通、味道应该也很普通的小点心，赵暖晴突然觉得有些手痒，她想吃那些宣软的小西点了，提拉米苏、黑森林、蛋挞、奶油泡芙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话就要止不住泛滥的口水了。 想想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角，基本上都是靠着脑子里各种先进的知识和手艺在各行各业混的风生水起，最后不是富甲一方就是身居高位，身边的男人也是各种忠犬，孩子也全都乖巧可爱，长大后都是栋梁之材，细数数还真没有几个跟她这样惫懒的，没钱了就卖根人参，简直可以算做最不上进的穿越人士了，简直浪费她的金手指。 第九十七章 原来是故人啊 “霍启明，你说我们回去后也做些这样的小点心出来卖怎么样？”赵暖晴等霍启明点完了菜之后拽着他的袖子问他。 “做点心？你怎么想到要做点心了？”霍启明对她的性格早就摸得差不多，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她受了什么刺激就是眼前的这些东西她觉得不好吃。 “那我也不能整天什么都不干啊！再说了，咱家又没有什么收入，我卖点儿点心还能给咱家添个进项不是？” “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去找个账房先生什么的干干了？目前为止，咱家的钱还都是你挣的呢！”霍启明一点儿也不信她说的理由。 “你不读书、不科举啦？”赵暖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所以说你不用辛苦地去卖什么点心啊，咱家现在的钱够用，等我日后高中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就全都有了。”霍启明理所当然的说，他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是啊！到那时候不止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吧！还环肥燕瘦、美女如云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已经有你了吗？”霍启明听了赵暖晴的话心突地一跳，她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吃醋了？ “呵呵，现在当然只有我了，以后就不一定了。你没听过男人的十大谎言吗？” “男人的十大谎言？那是什么？”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的霍启明求知欲十分强烈。不光是他，坐在椅子上等着上菜的霍子辰也一边看着霍子墨一边竖起了耳朵。 “那我就好好给你说说。” “诶诶诶，你先等等，等一会儿菜上齐了你再说。”一看到赵暖晴脸上的笑，霍启明本能地觉得她即将要说出来的肯定不会是好话，还是等菜都上齐了，没人进来以后再让她说为好。 赵暖晴笑着点了点头，心说我待会儿要说的话在你们看来可算是大逆不道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被我吓着哦！一不小心瞄到她的笑的霍子辰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娘亲的笑好可怕！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什么是十大谎言？”等小二把满满一托盘菜摆在桌上，并被告知没事儿就不要打扰之后，霍启明才开口问道。 “是男人的十大谎言。”赵暖晴把男人的三个字咬的格外重。 “既然是说我们男人的，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 “好吧，看在你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说说吧！” “娘子请讲，为夫洗耳恭听。”看着赵暖晴得便宜卖乖的小样儿，霍启明越发觉得心里痒痒的。 “这十大谎言呢，其实说的是十种男人对女子许下的兑现不了的诺言。” “这第一种人说的就是帝王，”赵暖晴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容易招祸，因此说的还挺小声的，要不是霍启明离她近，估计还真听不清楚，就像他旁边的霍子辰那样。 “帝王没当上帝王的时候，经常会对心爱的女人说的一句话就是：‘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 “这话没什么错啊！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帝王的，那他的女人当然可以四海为家了。”霍启明觉得这句话说得挺对的。 “但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个呢？真实的情形应该是：‘待你君临天下，怕是深宫为家’吧！” “这······这不是应该的吗？哪有一国之后整天往外跑的？” “哼，大猪蹄子，”赵暖晴嫌弃的瞥了霍启明一眼，“别瞎打岔，你还听不听了？” “听，那第二种人又是什么人？” “是位高权重的朝臣啊！” “他们的谎言又说了什么呢？” “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 “这也对啊！等朝臣放下了国事，告老还乡之后就能带着结发妻子四处游玩了。”瞥见赵暖晴翻过来的白眼儿，霍启明赶紧有眼力见的问：“那真话又是什么呢？” “带你了无牵挂，我已两鬓霜华。” “这······说的也有道理。那第三呢？” “第三种人就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他嘴里的‘待我半生戎马，许你共话桑麻。’就是瞎话。” “那真话是——” “待你半生戎马，红颜枯骨成沙。” “后面的说的就是你们书生了，你还想听吗？”看着霍启明越来越深思的样子，赵暖晴问他。 “听，我们书生说了什么谎言？” “带我功成名就，许你花前月下。真话就是，带你功成名就，难忆旧时芳华。” “所以你刚才才会说等我高中之后，身边就不会只你一人了，对吗？赵暖晴，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打哪儿听来的？” “你管我，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你现在之所以还只有我自己，那不是因为现在条件不够吗？等以后时机成熟了，三妻四妾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把你的心对我敞开过，对不对？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对我很不公平吗？那些事情还都没有发生，你就已经觉得我肯定会那么做了，可万一我不会呢？” “我······”这次轮到赵暖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 “暖晴，能不能试着信我一次？”霍启明执着而又专注的看着赵暖晴的双眼，“我知道你对我其实不是没感觉的，对吗？试着信我一次好不好？” 赵暖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也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丝的躲闪和心虚，她终于点了点头，“好，不过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是你有一天没做到你说的，那我······”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霍启明打断了赵暖晴的话，双眼发亮的看着她，“我发誓我霍启明今生只有赵暖晴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永无超生之日。” “好，我就信你这一回！” 旁边围观了全程，眼睁睁看着娘亲被爹爹圈回了自己的领地的霍子辰：“······”明明只吃了半碗饭，为什么这么撑得慌？再看看身边吃得眉开眼笑的霍子墨，前镇国公再一次觉得自己今生说不定会英年早逝，实在是操心太过了啊！ 说开了的霍启明和赵暖晴两个人好像突然之间就进入了一种全新的状态，回村子这一路上就算他们不说话，可那种粉红色的氛围就是无处不在，看得霍子辰牙酸不已，内心深处埋藏着的一个小胖妞渐渐地鲜明起来。 霍启明驾着马车快到村口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跟他们打听路的人，那人穿着一身书生们常穿的天青色长衫，带着一身的仆仆风尘，向马车上的霍启明问道：“敢问兄台前面可是新水村？” “正是。”霍启明停住马车，看向问他话的人，哪知道这一看却让他大吃一惊。 要是霍子辰也看到这人的话肯定会跟他爹一样的吃惊，因为就算年轻了十几岁，但那辨识度极高的眉眼还是一眼就让霍启明认了出来，这人可是他们父子上辈子的熟人，十几年后的铁胆御史林抒怀。 “兄台可是来新水村找人？”霍启明问道。 “正是，小生要找的正是新水村的林家。” “你说你找林家？那你是谁？”赵暖晴本来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却听到他说要找的居然是林家，再想想早上李旺媳妇儿跟她说的事儿，忙不迭的问了一句，实则心里却在想着，难不成这就是当年那个“小狸猫”？ “我是林家四子，林抒怀。”那人对着赵暖晴躬身一礼，回答道。 赵暖晴：“······” 【作者题外话】：十大谎言全部来自于百度哦！ 第九十八章 林抒怀其人 “我们就是新水村的，如果兄台不嫌弃，我们可以带你一程。”霍启明温声对他说道。 看着眼前眉眼青涩的青葱少年，他难得的有点恍惚，难道这真的是那个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参的铁胆御史吗？ 当年这个起于微末的林抒怀在四皇子登基称帝之后，即被封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官位从一品，跟镇国公一文一武撑起了当时大历的半壁江山，深得新皇历献帝的信任。 在当时的朝臣眼里，跟镇国公南征北战积累的军功和在夺嫡中出了大力的从龙之功不同，林抒怀能升官全靠的是他那一张铁嘴，可谓怼遍全朝无敌手。 那个号称“鬼见愁”的林御史常年的面无表情，只要是他想参的人，那就铁定是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绝对硬参到底，头铁得很。他当御史的时候，愣是没有一人不败在他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口才之下。 不过这位名震大历的左都御史结局并不好。历献帝一生励精图治，开创了大历的盛世篇章，但由于他早年征战沙场，落下一身伤病，登基之后又操劳国事，呕心沥血，因此在他三十九岁那年英年早逝，他的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当时的小太子只有九岁，献帝临终前给他留下了几位顾命大臣，其中就有镇国公和林御史。 但纵观历朝历代，总有一条逃脱不了的铁律，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镇国公在献帝登基这件事上功勋彪炳，但他却不恋权势，早早上交了兵符，并以身有暗伤为名在兵部领了个闲职，成为了“身不在朝中，但朝臣皆忌惮”的人物。而小太子则因着他与皇帝的关系，跟他也极为亲密，且对他颇为倚重。 但林御史就不同了，小皇帝作为太子时因其顽劣也曾被他参过几次，每次都被父皇罚的很惨，自然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所以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之后就连明面上都不愿意给他留面子了，甚至好几次仗着身份对他挑三拣四。 林抒怀既号称“铁胆”，又怎么会屈于皇威，于是更加变本加厉，连皇上都弹劾起来了。 新帝登基，本就是朝中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而林御史得罪的人又极多，看出皇上不待见他之后，朝臣们就开始动起了把他拉下马的心思。 但林抒怀作为先皇命定的顾命大臣，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用手段陷害他。 于是就有精于钻营的人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推一个人出来跟他打擂台，进而取而代之，而这个被选中的人就是当时任翰林院侍讲学士的霍启明。 那时候的霍启明中过一甲探花，之后就一直在翰林院任职，身份背景全无，最为关键的是，他曾经给还是小太子的新皇授过课，跟新皇关系还维持的不错，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适合当他们的棋子了。 就这样，在多方人员的运作之下，霍启明以黑马之姿很快脱颖而出，成了都察院右都御史，起码在官位上跟林抒怀已经平起平坐了。 一个是屡次三番给自己找麻烦的林抒怀，一个是自己印象不错的霍启明，小皇帝根本不用选择，就站在了霍启明的身后，成为了他的大靠山。 而林御史的处境则日益艰难，慢慢地就被边缘化了。最终，被人栽赃了个错处，摘了官帽不说，还被判流放三千里。 当然这所有的事连同皇帝在内都有意地瞒着镇国公，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林御史已经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可以说完全是林抒怀的死成全了霍启明后来在大历的地位，所以今天见到这个比他还要小的小少年，霍启明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跟他相处，索性让他上了马车之后就沉默了下来。 赵暖晴心情也很复杂，早上刚刚八卦完了人家，结果下午就见着了正主，虽然他并不知情，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就也跟着沉默下来。 而林抒怀一朝从天堂坠落，心里的落差不言而喻。饶是他心志坚定，但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对前路仍旧充满了忐忑，上了车之后也是心事重重的不发一言。 于是，马车上的三个人没一个说话的。 好在林抒怀上马车的地方离村子已经不远了，走了一会儿就已经能够陆陆续续看到村里的人了。 霍家刚搬来没多久，大家跟他本就没有多熟，再加上赵暖晴对上刘家和赵婆子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而村长也明里暗里的站在他们一边，所以没什么人再不长眼的去找他们家的茬儿。 既然认出了这是霍家的马车，对于车上多了个俊秀的小少年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多嘴的打听什么，倒是阴差阳错之下让林抒怀免于一进村就遭人围观的窘境。 马车在林家门口停住，“看你的样子也是个读书人，以后我们可以相互讨教一二。”看着少年单薄的身体，霍启明想了想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好，到时候一定上门叨扰。”林抒怀意外的看了霍启明一眼，对他拱了拱手道。 “回见！”霍启明说完也对他拱了拱手驾着马车走了。 而林抒怀则盯着他们的马车看了许久，才推门进了林家老宅子。 回到家里，霍启明和赵暖晴默契的谁也没提起林家的事情，他们把车厢里睡得小猪一样的俩包子抱到床上，再归置好买来的东西，霍启明又把怀里的银票交给赵暖晴，才泄了一口气地躺到了自己床上闭上了双眼。 收好了银票，赵暖晴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胳膊，见他睁眼看向自己，小声问道：“这个林抒怀你认识啊？” “听说过，没见过。”霍启明犹豫了一下没说实话。 “你怎么会听说过他？” “以前有个同窗去过京城，回来跟我们说起过那里才名远播的几位书生，其中就有一个叫做林抒怀的。” “那个林抒怀学问很好吗？比你还好？”赵暖晴听了就信了，她也没理由不信，又不是跟他们有关系的人，霍启明也没必要骗她。 “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我就是觉得这个人还真有可能就是你听说的那个人。”赵暖晴盘腿在床尾坐了下来，一副想要聊天的架势。 “嗯？你怎么知道的？”霍启明也不再躺着，盘起腿跟她面对面坐着。 “早上旺嫂子跟我说的。”赵暖晴把早上李旺媳妇儿跟她说的，关于林家的事儿全都跟霍启明说了一遍。 “那你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是啊！你说说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复杂，你不是说过将来子墨肯定是要回去的，你说就凭我们，能把他教成一个宫斗小能手吗？要是咱们把他教成一个傻白甜，回去后他又能活多久啊？”赵暖晴越说越发愁，脸都皱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林家的矛盾 霍启明看她那纠结的样子，忍俊不禁地敲了她一记额头，“想得还挺远。” “本来就是嘛！我们养了他就要对他负责，肯定要为他以后着想嘛！”赵暖晴嘟了嘟嘴，不满地在他的手上打了一下，“别老敲我，变笨了你负责啊？” “就是没变笨不也是我负责吗，娘子？”霍启明被她逗笑了，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扯开话题。”赵暖晴脸都红了，嗔了他一眼，努力板着脸对他说。 “好，说正经的。”霍启明也不想把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人给气跑了，适可而止的说。 尽管他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但赵暖晴还是觉得脸红心跳，怎么也正常不起来，她迁怒的瞪了霍启明一眼，“我不跟你说了。”说着就要下床。 “好好好，说正经的，这次是真的说正经的。”霍启明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下地。 赵暖晴狐疑的看了他半晌，见他真的端上了一张正经的脸，不再逗她，于是又坐回了床尾。 “你说这霍子墨要怎么教才好啊？你看看他，现在整天就惦记着吃，哪里还像个皇子嘛！”赵暖晴抱怨道。 “这个倒是不用急，他现在还小，我可以一边准备乡试一边给子辰启蒙，顺带着让子墨也跟着听听，我看他平时挺喜欢跟子辰一起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两个孩子互相激励着，只要不是天赋太差，以后就错不了。” “真的啊？那我就放心了。”赵暖晴对于这些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各类网络小说，见霍启明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也不再纠结这些，于是高高兴兴地准备晚餐去了。 “真是个小傻瓜！”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房门许久，霍启明才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只是他自己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宠溺。 而这个时候的林家却正在经历一场单方面的骂战，作战双方正是林家老二的媳妇儿张金芳和刚进了家门的老四林抒怀。之所以说是单方面的骂战，那是因为林抒怀全程都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而张金芳则是连口气都不带喘的破口大骂着。 旁边站着脸色铁青的孙婆子还有林家的其余三个儿子以及剩下的两个儿媳妇儿。 “······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了娘这么多年，说把我们扫地出门就把我们扫地出门了，倒是你，从小就过着好日子，现在你这好日子过不成了就来祸害我们······” “该分的家都已经分了，我说了以后就跟着老四过，你们的养老钱我也不要了，你还想怎么样？”孙婆子气得浑身发抖，今天她四儿子回来得突然，她都还没做好准备，结果老二媳妇儿被老三媳妇儿撺掇着就过来骂人了，明面上她骂的是老四，实际上还不是骂的是她？ “既然娘你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我也就没必要把你当娘了，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 “金芳！”林志义本来还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听着，由他媳妇儿冲锋在前，能多要些好处就要，要不到损失的也不是他，反正村里人早都知道他媳妇儿就是个母老虎了。 可是这断绝关系是绝对不行的，只要他娘没对他们家做出十恶不赦的坏事儿，一旦断绝关系他们夫妻绝对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好！断绝就断绝！今天我就跟你们三家一起断绝关系！”孙婆子也豁出去了，她之前还想着，就算是分家了，要是老四跟她有个什么事情，她的三个大儿子肯定会搭把手帮帮他们，可今天一看他们的表现，她不得不承之前她还是想简单了。 他们估计现在都恨死了老四了，巴不得他倒霉呢，又怎么会肯在他有事情的时候伸出援手呢？不悄摸摸的踩上一脚就算不错了。 “娘！”这次说话的是林志仁，今天有村民跟他说他们家来了一个十几岁的书生时，他的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来的就是那个一出生就被换走的四弟。 其实对于老四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既羡慕他从小就过得是他们想都想不出来的富贵日子，也嫉妒他能过上这种日子，都是一奶同袍的亲兄弟，凭什么他就能这么好命，比他们多过了十五年的好日子呢？ 可是一想到以后他就得待在村子里，过着跟他们一样土里刨食的日子，他的心里就有了一种隐秘的快感。 怀揣着这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小心思，在明知道柳青青撺掇着张金芳过来闹事儿的时候，他不但没让自己媳妇儿阻止，自己也跟着过来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老二媳妇儿居然这么的混不吝，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能说得出来，而他们的老娘居然也同意了，这就跟他一开始的打算完全不同了。 “你也不用叫我，我也想清楚了，你们容不下老四，现在我还活着，你们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我还能再活几天呢？到时候你们几个还不得把他赶出去？所以我今天就当了这个恶人，跟你们断绝了这关系，再说了，你们不也怕被我们连累吗？又想要好处，又怕被连累，你们真觉得什么好事儿都得落你们头上吗？”孙婆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之前我们做得不对，但你也要替我们想想，突然知道娘你惹了京里的贵人，我们当然会害怕，现在我们不是知道错了么？娘你怎么就这么对我们不依不饶呢？分家还不算，还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娘，不是就老四是你的孩子，我们不也是吗？”林志仁脸上的表情十分委屈。 “对呀！娘，你不能光想着老四，我们也是你的儿子啊！”林志义赶紧附和道，顺手给了自己媳妇儿一巴掌，“还不赶紧过来给娘认个错。” 本来张金芳从分家到现在就一肚子的火气，刚才听说老四可能回来了，又被老三家的三言两语说动，过来打算看看这传说中的老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她婆婆正在杀鸡，而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小叔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任凭孙婆子再怎么讨好仍旧一言不发。 她立刻就想到自己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那几只鸡更是孙婆子的命，每天鸡蛋都不让别人捡，生怕被偷吃掉，结果这老四一回来就把命根子一样的鸡给杀了一只，当时她就不服气了，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 那老四只看了看她，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转身进了孙婆子刚给他腾出来的屋里。 看到那间屋子，张金芳就更加生气了，那是仅次于孙婆子的房间的一间正房，南北通透，屋顶还是瓦片的。她的眼睛立刻就红了，那间房间她也盯了好久了，而且当初孙婆子还曾经放话出来，谁给老林家生了长孙，那屋子就是谁家的，现在居然给了老四，她满肚子的气立时就炸了。 第一百章 挫败的霍子辰 于是，搂不住火的张金芳一通指桑骂槐，越骂火气越大，最后脑子一懵直接说了断绝关系的话。其实那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但当时的情形反悔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还好老大和她男人都给她递了台阶，结果林志义那一巴掌直接就把那台阶给扇没了。 张金芳立刻就哭嚎着扑过去连打带挠的跟林志义打了起来，一边打还一边骂着，“好你个林志义，老娘自从跟了你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伺候老的伺候了好几年，结果为了个给家里招灾惹祸的野种，三言两语就把老娘给扫地出门了，你个怂蛋连句话都不敢说，刚才老娘不过就说了几句实话，你竟然敢对我动手，看我不挠死你的。” 林志义起先一点防备没有，被张金芳扑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知道脸上、脖子上传来一阵阵的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揍了，还是他自己的媳妇儿，当即就急眼了，一下就把张金芳给掀开了。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结果居然抹了一手的血，也“嗷”了一嗓子扑过去打张金芳。 张金芳虽然彪悍，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先天上就吃亏了，再加上林志义平时也没少干农活，一身的力气可不小，对上张金芳简直就是压着她打，愣是把张金芳打得鬼哭狼嚎。 “老二，你干什么，再打下去弟妹就要被你打死了。”林志仁对张金芳也不满意，所以一开始林志义打她他心里还觉得挺解恨的，谁让她嘴贱说什么断绝关系的话的。 可眼看着张金芳被他打得连挣扎都不挣扎了，只是抱着头把自己蜷成一团，就意识到可能要坏事儿，连忙出言阻止。 但打红了眼的林志义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仍旧对张金芳拳打脚踢着。 “老三，”林志仁连忙叫上林志礼，两个人一起抱腰的抱腰，圈脖子的圈脖子，好歹算是把林志义给拉开了，而张金芳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去看看弟妹，”丝毫不敢松手地抱着不断喘着粗气的林志义，林志仁对自己的媳妇儿田梅说。 田梅撅了噘嘴，什么都没说，小心翼翼的蹲在张金芳身边，先是试了试她的呼吸，发觉人还活着，而且气息还挺稳，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见人没死，林志仁也松了口气，他恨恨地在林志义身上揍了几下，“你怎么动手这么没轻没重的，万一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被当时那股火儿顶着脑门儿的林志义在被拉开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这会儿正在后怕，双手抖哆嗦了。在田梅去试她的呼吸的时候大气都没敢喘一口，直到大嫂告诉他人还活着，才觉得全身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样，站都站不住了，直往下出溜。 在林志仁和林志礼放开他之后，林志义连滚带爬的到了张金芳身边，哆嗦着手推了推她，“芳啊，我知道错了，刚才我就是让你给挠得心里气急了才对你动手的，咱俩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是不是？芳啊，芳！” 他们动静闹得这么大，孙婆子和林抒怀就跟个局外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看完了全程。 林志仁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他知道想要改变他娘的决定难了，等他们都搬出去之后他娘肯定会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林志仁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老四，肯定是老四说的让他娘跟他们兄弟三个断绝关系的，而丝毫不觉得是他自己的做法寒了老娘的心。 最终这件事就以张金芳和林志义打了个两败俱伤结束了，请了大夫来给张金芳看了伤，又开了药，断绝关系这茬儿算是暂时揭过去了，但它注定要成为埋在林家的一颗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把林家再一次搅得天翻地覆。 林家的事情赵暖晴是过了好几天才听说的，李旺媳妇儿这一回娘家，她的消息都不怎么灵通了。当然，这也跟她并不关注村子里的人有莫大的关系。 她会知道这件事，还是林抒怀自己跑来跟霍启明说的。 不过就是载了他一段路，路上还没说上几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林抒怀就是认准了霍启明了，他对村子里的人都是爱答不理的，却独独会上霍启明的家门，而且偶尔还会把自己的心事对他说一说。 时间一长，村里就有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流言，不但说林抒怀，就连霍启明也给带了进去。但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因为他们实在找不到可以发挥的点。 霍启明带着俩包子在院子里写写画画，除了饭后散步外，基本上不出门；林抒怀就更是宅的厉害，而且这俩人全都是心理强大的人，所以就算有流言，对他们俩也几乎都没什么影响。 而且这俩人不愧是要科举的人，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说的那些策论啊、命题啊、破题角度啊，等等等等，听得赵暖晴头晕眼花想睡觉，倒是两个小包子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于是为了让自己在正常的时间睡觉，赵暖晴愣是在院子里整了一个简易版的烤炉出来。除了烤一些西点之外，她偶尔也会上山弄两只野鸡什么的做烤鸡吃。这种从未出现在大历的烹饪方式，获得了霍家人的一致好评。 自此之后，霍子墨就过上了十分幸福的生活，每次娘亲做了新鲜的吃食，第一个吃到的总是他。 “再这么吃下去你可怎么办啊？”赵暖晴次次在顶不住他的卖萌攻势而丧失原则的给他吃东西之后，都会习惯性的替他发一下愁。然而再有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是毫无原则的退让了。 “吃就吃吧，小孩子嘛，还是胖胖乎乎的比较可爱，而且，子墨其实也不算胖嘛！”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赵暖晴又投入了新菜谱的开发中。 然而霍启明却发现，霍子墨可不只是喜欢吃，他还特别喜欢听他跟林抒怀的辩论。 对于霍子墨爱听辩论这件事，霍子辰是很惊讶的。他有上辈子的经历，还对他们说的有些东西一知半解呢，可看霍子墨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分明是听进去了的。 “子墨，你知道爹爹和林叔叔在聊什么吗？”有一次霍子辰实在没忍住，就问了霍子墨。 “知道啊！他们讲的不就是天灾之后的应对嘛！”霍子墨嘴里咬着一个赵暖晴烤的小饼干，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能听得懂？”霍子辰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他两辈子加起来还不如眼前这个奶娃娃吗？ “也不是全懂，我就捡着能懂的听呗！”霍子墨这话说得十分理所当然，却把霍子辰噎得够呛，合着我听不懂还硬听就是在自己找虐呗！ “爹爹，弟弟是不是比我聪明啊？”霍子辰万分挫败的去找亲爹了。 “他不是比你聪明，而是比你想得开，能懂就懂，不能懂就先放着，你们才多大呀？不懂才是正常的呢！”霍启明安慰儿子，却不知道他的安慰在霍子辰听来无异于在他心上捅刀子。 “哦，知道了。”霍子辰无精打采的走出了爹爹的房门，迎面撞上了嘴巴里吃得鼓鼓的霍子墨，“哥哥，娘亲叫你和爹爹去吃饭了，今天娘亲给蒸了鱼，可香可香了，爹爹呢？” “哥哥去帮你叫爹爹，你先去吧！”霍子辰说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算了，笨就笨吧！大不了还是走上辈子的老路，当个权倾朝野的镇国公不也挺不错的么！ 第一百零一章 奇葩的冯家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要秋收了。 因为霍家的田地全都佃了出去，所以在全村人全都忙忙碌碌的下地干活儿的时候，霍启明和赵暖晴这一家子的悠闲就格外显眼，赵暖晴也知道这样比较招仇恨，就尽量把两个小的拘在家里，她自己除了上山捡个柴火，偶尔猎个山鸡兔子的也不出门了。 秋收是很累人的，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尽可能地把家里的伙食搞得有油水一些，所以不少人就盯住了赵暖晴，时不时地就有人过来找她想买一些猎物回去。 赵暖晴也并不在乎那几个铜板，就以比较便宜的价格把家里那些风干的兔子、鸡什么的都卖给了村里人，惹得二包子霍子墨不高兴了好久，直到赵暖晴承诺给他猎新鲜的猎物来才把这个大宝贝哄好。 李旺家今晚吃的是土豆炖腊鸡，赵暖晴腊鸡的时候舍得下调料，所以炖出来的味道格外的香，这也是村民们愿意买她的野味的原因，不用多好的手艺，只用普通的菜就能炖出一锅香喷喷的肉菜来，全家人都能饱饱的吃上一顿。 到了吃饭的时候，李旺家的厨房里就传出了扑鼻的香气，引得他们家隔壁的孩子又哭又闹的叫着要吃肉。 住在李旺家隔壁的人家姓冯，是个大家庭，冯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泼辣的姑娘家，嫁进冯家后一连气的生了四个儿子，稳稳地在老冯家站住了脚跟，跟着又生了两个闺女，把她的两个妯娌都比了下去，性子就越发的跋扈起来。 跟她相反的，冯老头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整天蔫头巴脑的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冯家的四个儿子里有三个都已经成家，老四也已经定了亲，准备等秋收过后就把媳妇儿娶进门，两个女孩一个十三，一个十一，还不到说亲的年纪。 冯家的四个儿子都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但也只是这些年，前几年孩子们都小的时候他家的日子可不好过，简直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这些年有些缓过来了，但冯老太太仍旧抠门的厉害。 这下听到大孙子叫着要肉吃，另外的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儿也扒着厨房门眼巴巴地看着，冯老太太到底心疼孩子，狠了狠心还是回屋里拿了一把铜板往霍家走去。 当赵暖晴给了她一只腊鸡，称重后跟她要三十二个铜板时，心疼得她脸都抽抽了，她暗地里留了几个铜板藏在怀里，把手里所有的铜板全都拿给赵暖晴，“秀才娘子啊！你看我就只有这些钱了，能不能给我便宜一点啊？” 赵暖晴皱着眉头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最多二十个铜板，转身回到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刷”的一刀下去，一只腊鸡一分为二，她拿回了半只，把另外半只称了重量，“这下给我十八文就够了。” “哎，你怎么只给我半只啊？我们家那么多人，半只怎么够吃？”冯老太太不满地对赵暖晴说。 “老太太，你给我的钱就只够半只腊鸡的钱啊！想要整只的再拿十四文钱过来啊！”这样的人赵暖晴在末世的时候就见的多了，早就有了免疫力，根本不为所动。 “秀才娘子，你看咱们乡里乡亲的，给我算便宜点也没什么呀！反正你那些鸡呀、兔子什么的也都是山上抓来的，就算你买给我一整只也还是会赚不是？” “那你买还是不买，嫌我这里贵好说呀，你自己也上山去猎就行了，连这几文钱都不用花了呢！”赵暖晴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儿，作势要把冯老太太手里那半只腊鸡拿回来。 “我就是说说，又没说不买，你怎么还带往回抢的啊？”冯老太太看着不像是能占到便宜的，暗骂了一声晦气之后连忙护着手里的半只鸡回家去了。 “奶，你这菜里怎么全都是土豆，根本就没有几块肉啊！”冯家老大的小儿子冯林用筷子在桌上的一大盆土豆炖腊鸡里翻了半天，也只看见稀稀拉拉几块鸡肉块，不满地扔了筷子叫道。 “你个小兔崽子，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吃就给老娘滚。”一只野鸡也就两三斤，冯老太太只买了半只就更没多少了，何况她还没全给炖了，还留了一般准备明天再吃，那可不就剩下几块鸡肉块了么。 “哇哇哇······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冯林一听立马不干了，躺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嚎起来。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句话在老冯家体现的淋漓尽致，冯林是老冯家的长孙，是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那可真是疼到了骨子里，冯老二家的大小子冯琦跟他只差了半岁，那在老太太那里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就好比现在，冯林在地上撒泼打滚儿的闹了一场，结果他碗里就只有三两块儿的土豆，剩下的全是鸡肉，而桌上的菜盆子里就剩了几块没肉的鸡骨头。 冯家的男人吃饭的时候筷子全都夹的土豆，绵软的土豆浸饱了鸡肉汤，在老冯家也是很难吃到的美味，他们吃得倒是很香，自己儿子得了实惠，冯老大的媳妇儿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但其余的两个儿媳妇儿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冯琦他娘，看着冯林的饭碗眼睛里简直要冒火。 看了看低头乖乖吃土豆的儿子，再看看得意的吃着鸡肉的侄子，冯老二媳妇儿一筷子就把菜盆里唯一的一块肉稍微多一些的鸡块夹到了自己儿子碗里。 冯老太太抬起三角眼瞥了她一眼，想着冯琦到底也是冯家的孙子，这肉也是吃到了自己家人的嘴里，就只用眼睛在老二媳妇儿身上狠狠地剜了几眼，什么都没说。 老三媳妇儿嫁进冯家两年多了，就只生了一个小丫头，有心想给自己闺女也夹块肉，但看到婆婆看二嫂的眼神之后，到底是没敢，她没生儿子，没有二嫂的底气。 隔壁李旺家把冯家发生的事情听了个完完整整，李旺媳妇儿一边收拾厨房，洗锅刷碗，一边跟在旁边烧热水的李旺聊天，“你说隔壁家这是图个什么？这么累的农活，谁家不是想方设法的给家里人肚子里多添点油水，他们家可倒好，好容易弄了点肉来，还全进了她家大孙子的嘴里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冯老太太想的都是什么。” “人家家里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别回头又找你的茬儿从你那讹东西。”大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了，李旺一边从灶底下往外撤木柴一边对自己媳妇儿说。 “我管人家干啥，这不是跟你说说么。”李旺媳妇儿小声说了一句。 “行啦，热水烧好了，洗洗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干活呢！”李旺一边往大盆里倒热水一边催着媳妇儿赶快洗洗，累了一天了他也想早点躺下直直腰了。 第一百零二章 赵暖晴送给霍子辰… 秋收差不多快结束了，上赵暖晴家买野味的人也越来越少，反正也没挣到几个同班，她索性大门一关，一家四口一块儿进山了。 霍子辰的生辰在八月底，也没几天的时间了，赵暖晴知道这孩子前几年跟着原主吃了大苦头，估计他就不知道什么是过生辰，于是憋足了劲儿的想给他一个难忘的四岁生辰，因此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 其实她空间里有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儿，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能把霍子辰哄得很高兴，但赵暖晴却并不想那么做。 经过了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尤其是跟霍启明互通了心意之后，她是真心把霍子辰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上辈子她刷视频的时候刷到过不少家长给孩子庆生的视频，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她是复制不了的，但某些创意拿来用一下还是可以的嘛！比如一顿丰盛的生日大餐、比如蛋糕、比如生日愿望。 今天进山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弄个特别的礼物，当初在霍家村她救治的那头白狼其实就在她的空间里。当时离开的仓促，她只是随口问了白狼一句要不要跟她走，结果那白狼居然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咬着自己幼崽后颈处的皮毛跟上了她。 要是只有一只狼崽子的话，她抱着也就抱着了，但狼崽子的娘体格庞大，要是带着它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暴露行迹，后来赵暖晴干脆就把它们放进了空间里。 本来她想的是一到这边安顿好了之后就把它们母子放到这边的山里，可等到这里之后她再跟白狼沟通，却得知它在她空间里生活的很是悠哉，根本就不想出来了。 于是，赵暖晴就跟它打了个商量，它不出来没关系，让它的小崽子出来也行。一人一狼语言不通，赵暖晴连说带比划的跟它杠了好几天，白狼也没同意把自己的小崽子贡献出来让她儿子当宠物养着。 不过她们经过好几天的周旋，白狼最终答应赵暖晴给她在深山里找一个野生的凶物来代替它的崽子给她儿子养。 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赵暖晴把霍启明跟霍子辰和霍子墨安顿在林子里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后，自己去深一点的地方放狼了。 如今的霍子辰早就习惯了家里娘亲狩猎，爹爹带娃的情况，不过上辈子霍启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对孩子非常不靠谱的印象，因此他总是把霍子墨带在自己身边，生怕霍启明疏忽之下把他给弄丢了。 那可是皇子啊！四皇子、历献帝到死都心心念念的亲弟弟，这要是给丢了或者出个什么差池，他们一家人的脑袋就都甭想要了。 于是，当赵暖晴手里拎着两个野兔，怀里还揣着一个三花小猫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霍启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手里的一册书，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小包子坐在地上，他腿上还坐着另外一个比他更小一些的小包子，两只包子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子辰，快来看娘亲抓到了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一大两小三个男人齐刷刷的往她这边看过来，相同的神情，看起来特别有喜感，也让赵暖晴心里觉得热热的，又有些酸、有些甜。 “娘亲，是好吃的吗？”最近一段时间，二包子霍子墨会说的话越来越多，可是他说出来的内容总是三句话不离吃，让赵暖晴有点焦虑，生怕自己把这个小皇子给养成一个吃货。 “是兔子，到时候让娘亲烤给子墨吃，好不好？”霍子辰只看到了兔子。 “还有，还有，”霍子墨眼睛却很尖，除了兔子他还看到了赵暖晴胸口的衣服在不停的蠕动着。 “子墨真棒，能知道娘亲这里不只有兔子。” “我看看还有什么？”霍启明也凑了过来，一伸手就把不老实地窝在赵暖晴怀里一直动来动去的小东西拎了出来。那是一只白色掺杂着黑色条纹的小动物，胖乎乎的，圆圆的脑袋，半圆形的两只耳朵支棱在它头顶上，四只藏着的锋利的指甲的小爪爪，带着粉嫩的梅花肉垫，看起来可萌可萌了。 “猫猫！”霍子墨最先叫了起来，并对着霍启明伸出了小手，“子墨抱抱。” “猫什么猫，”霍子辰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把霍子墨的两只小手捉进自己手里。 “子辰真聪明，这确实不是猫，这是小老虎崽子哦！只是它太小了，看起来像个猫。”赵暖晴笑眯眯地揉了揉霍子辰的脑袋，“这是娘亲给你寻来的生辰礼物，你喜欢吗？” 我喜欢吗？霍子辰简直想大逆不道的把娘亲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的构造，一只未来的万兽之王，你问我喜欢吗？这可是老虎啊！还是极其罕见的白虎，你说我喜欢吗？要不是这个娘亲对他特别好，霍启明都要以为赵暖晴要弄死他了。 “怎么？子辰不喜欢吗？”赵暖晴不解的又看了看趴在霍启明怀里撒欢儿的小白虎崽子，“它挺可爱的呀！” “暖晴，你是怎么把它抱来的？它旁边没有大老虎吗？”霍启明一边小心地不让小老虎掉下去，一边问她。 “有哦，可是那只大老虎已经死掉了，而且应该已经死了有一两天了，要是我不把它抱来，估计它也活不下去。我就想着，咱们把它养大其实也不错，就算它将来没有老虎的威风，但看家护院肯定是可以的。” 这理由如此强大，霍启明竟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两个一家之主意见达成一致，两个小包子就没有发言的必要了，尤其是其中一只包子还用非常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家爹爹怀里的小动物。 霍子辰暗暗叹了一口气之后，默默地退散了。 好吧！那就养吧！其实想一想，家里有一只老虎当宠物也是非常拉风的一件事情，是吧！？ 在山上吃了一顿烤兔子之后，就连霍子辰也丧失了对小老虎崽子的抵抗力，跟霍子墨轮流喂了它几块兔子肉，收获了几枚蹭蹭之后，心满意足跟着爹娘带着家里的新成员下山了。 因为不想老跟村里人碰面，赵暖晴原来下山走的都是自己开出来的小路，比村民们常走的那一条离村子要近一些，但要经过一些人家的后门。 今天为了躲避要往家里收粮食的人，他们一家四口走的就是那条小路，结果在经过一家人家的后门时，他们听到了两个女人在里面聊天的声音，而且还提到了赵暖晴的名字，这让她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这俩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再加上后门出很安静，所以她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被霍家四口人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里人都开始说赵暖晴太心黑，当初卖给他们的野味根本就不值那个价格，她就是看着村里人除了她家没地方买肉吃，所以才敢漫天要价。 第一百零三章 收佃租啦 霍子辰听了这话非常生气，因为他娘卖了家里的肉，子墨不高兴了好久呢！而且他知道他娘卖给村子里的人的腊肉价格根本就不高，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低了，结果还被人说成这样。 赵暖晴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但是不可否认的，当看到霍子辰眼里的愤怒时，她的心里还是很慰藉的。依着她原本的意思，这件事她是打算当成没听到的，可是看着义愤填膺的儿子，她突然就不想息事宁人了。 于是，赵暖晴扬着声音对院里说了一句，“里面是哪位婶子啊？大白天的就开始说胡话了么？”她的声音青青脆脆的，但听在院子里的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说人家坏话还被听了个正着，实在是太尴尬了。 赵暖晴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做好了吵架的准备，为了儿子的维护，她也不能认怂不是？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那扇门也没被打开，里面说话的人也再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最终她无奈地看了大儿子一眼，摊了摊手，表示她也没办法了，人家根本就不接她的招。 霍子辰一肚子气憋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心里特别不舒服。 “没关系，大不了以后娘亲打来的猎物咱们全都自己吃了，谁来买也不给，怎么样？”赵暖晴蹲在霍子辰跟前，好声好气的对他说。 “嗯，谁来买也不给，让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娘亲你猎来的野味咱们全都吃了，馋死他们。” “好，我听我儿子的。”赵暖晴使劲揉了揉霍子辰的脑袋，“行了，不生气了，回家！” 院子里的两个人听了全程，相互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天知道她们真的只是随口聊了一句，结果就被正主儿给听了个正着，还让人家给记恨上了，以后大家在霍家买不到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找她们的麻烦。 回到家的赵暖晴和霍启明夫妇也不是就没事儿干了，眼看着秋收就要结束了，那些佃了他们家田地的村民们该把一年的佃租给他们送来了，五十亩良田，缴税之后四成的收成，数量肯定不会少，他们得先把地方腾出来才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诶，你说那些人会不会不认账啊？毕竟跟他们订契约的不是我们。”在杂物房整理东西的赵暖晴突然想到了这个，连忙跑出来问霍启明。 “应该不会，契约都在咱们手上，要是他们不履行的话，咱们可以上衙门告他们的。” “契约在咱们手上？我怎么没看见？”赵暖晴瞪大了眼睛。 “村长前几天交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提这事儿。咱们的契约都是在衙门里备了案的。” “在衙门备了案就不能反悔了是吗？” “倒也不是这么说，要是赶上天灾，粮食歉收，那么这个契约就要变动，起码要让佃户能够活下去，那么地主得到的粮食就会少很多，所以很少有地主跟佃户签订契约之后还拿到衙门备案的。”霍启明解释道。 “嗯，还挺人性化的嘛！”赵暖晴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那要是丰收呢？佃户赖账怎么办？” “衙门会做主现有的契约作废，还会对佃户进项惩罚，一般都是罚钱，让他们肉痛，以后就会好好履行契约了。” “那挺好的，这我就放心了。”不知道为什么，赵暖晴总觉得这大历朝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很多制度她都觉得特别先进，先进到让她觉得是不是当初立法的人里也有她的穿越同仁啊？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一个想法，没法证实不算，就连提她都是不敢的，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自以为知晓未来的严馨儿！ 七天后，秋收彻底结束了，现在村里最流行的话题就是关于收成的，而霍家也迎来了第一个给他们家送佃租的村民。 这家人姓李，来的是李家的两个儿子，他们用板车推着几个大麻袋敲开了霍家的大门。 赵暖晴这几天也做了一些功课，最起码那些佃户谁家是谁家她已经弄清楚了，也知道了每家都佃了她家多少田，像今天来的这个李家，他们就佃了她家八亩的良田，扣除粮税之后四成的收成统一折算成了小麦，一共应该是九百六十斤。 因为家里的人没人喜欢吃粗粮，他们家也不差那点钱，因此他们家的佃租要用细粮结算，霍启明之前还特意去找村长说明过这件事。 院子里摆着一杆大秤，赵暖晴麻利的一手一个粮食袋子给拎进了门，看得打算自己搬粮食的李家兄弟眼睛都直了，难怪大家都说这秀才娘子虎，就凭她这把子力气就当得起这个字了。 还好他们的腹诽赵暖晴听不到，要是听到的话，保不齐她就把手里的这两袋粮食丢他们身上了，这是看不起谁呢？虎是这么用的吗？ 今天注定是李家兄弟受惊吓的一天，刚在门口就被秀才娘子的巨力给惊了一跳，结果被叫进家门看秤验货的时候，又被她家养的宠物给吓得不轻，那可是老虎啊！虽然还是个小崽子，那也是百兽之王啊！还是白虎！ 这个时候的李家兄弟无比庆幸自己家没有偷奸耍滑，而是老老实实的给拿的当季的新粮，想到昨晚来找他们家的人说的话，一向老实憨厚的李老大竟然有点想看那人被收拾的场景了。 对于李家，赵暖晴和霍启明是满意的，因此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给拿了一条腊肉。 国人爱看热闹，无论古今，不拘老少，早在李家兄弟推着粮食来霍家的时候，就有好事的村民站在离霍家不远的地方聊天了，当然内容肯定是离不开佃租、粮税这类话题的。 当李家兄弟推着车，手里还提着腊肉出了霍家大门后，他们聊天的内容又变成了霍家的野味卖的贵了这个话题。 很快的，第二个来交佃租的人家也推着车来了。他们家佃的田比较多，拉来的粮食也不少，足足三大车。 这一家是家住在村头的郭家，是前几年举家逃难过来安家的，他们家壮劳力多，足足佃了霍家二十五亩的田地。 赵暖晴也把他们迎进了家门，开始过秤验货，两千八百八十斤但小麦，分量也给得很足，而且也是今年的新粮。赵暖晴同样给了腊肉，把人送出了家门。 第一百零四章 极品佃户来袭 第三家佃户姓王，佃的田跟李家一样也是八亩，他们家来的人没有推车，是用扁担挑着来的，同样九百六十斤的麦子，赵暖晴一样笑眯眯地把他们一家迎进了家门。 但到了过秤验货的环节，赵暖晴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了一些。王家送来的粮食分量是没问题的，但他家挑来的粮食明显不如前两家的好，其中有几袋新粮里掺了一部分的旧粮。 赵暖晴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所有装粮食的袋子，挨个儿把手伸进去使劲搅一搅，这样一来，新粮旧粮一目了然。 见自己家里干的事儿毫无遮拦的被揭露了出来，王家的当家人和跟着来干活儿的几个小子脸上都显出了几分难堪，只有王老太太脸色如常的笑了笑，“我说秀才娘子啊，你也不用看得这么仔细，这新粮旧粮不都是粮食吗？反正都是入口的东西，新的旧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这么个理儿吧？” 赵暖晴听了都想呵呵她一脸，“我说老太太，你认字吗？” 王老太太被她问愣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一个老婆子，哪里会认字儿呢？秀才娘子，你莫不是在拿老婆子开玩笑，这佃租跟识字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不识字，我就教教你，来，你过来看看，这是我们当初签订的契约，认得吗？”赵暖晴对人性可没有霍启明那么乐观，她早就想到了有人会过来浑水摸鱼，因为准备得十分充分，契约就在她怀里揣着呢！ “我都说了我不认字，你给我看我也看不懂，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的？”听赵暖晴提到契约，王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不高兴的翻着那双三角眼，撇着嘴说道。 “没关系，村里可不止我家霍启明一个人识字，你是村里的老人了，不如你给指个人让他看看这契约？”赵暖晴一点不在乎她的脸色好不好看，要是今天这事儿就这么让她糊弄过去，那以后村子里谁都能在他家头上踩一脚了。 见赵暖晴一直执着于契约，王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就连周围一边聊天一边看热闹的村民都发现了。 “这王老太太不会知道契约里有这一条吧？” “那还用问，你看她那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也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谁不知道这霍秀才的娘子不是好相与的啊？” “谁说不是呢，这王老太太一向不讲理，今天就看看她跟秀才娘子比起来谁更不好惹。” “也不能这么比吧？明显是王老太太不占理儿。” “嘘，别说了，快看着吧！” 大家的话老王家的男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脸上都觉得火辣辣的。 昨天商量好了今天来交粮食的时候，王老太太就说不如把粮食里掺一些去年的粮食进去，只要分量不差，霍家应该也会睁一眼闭一眼的，不会太计较，反正都是吃的粮食。 当时王家的当家人就反对她这么做，原因很简单，虽然新的旧的都是粮食，但在市面上价格是不一样的，旧粮要便宜不少，如果他们这么做的话，摆明了就是违背了当初的契约了。 王老太太表面上应了，但趁家里的男人们都出去干活的时候，带领着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儿硬是把家里剩下的陈粮给混进了装着佃租的麻袋里。 “老太太，你是打算拿回去重装，还是打算就这么交呢？”赵暖晴看着脸色晦暗不明的王老太太和脸上带着羞愧地王家其余的男人满，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秀才娘子，我们······” “秀才娘子，实在对不住，我们这就把粮食挑回去给你换成新的。”王家当家人打断了王老太太的话，沉着脸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招呼着儿子们把院子里的麻袋重新扎上口，挑起来脚步匆忙的回家了。后面的王老太太生气的瞪了赵暖晴一眼，嘴唇嗫嚅了两下，到底是没说什么，跟在了自家男人和儿子们后面。 大家看着王老太太灰溜溜的铩羽而归，心里对霍秀才的娘子的战斗力又有了新的评估。 “估计后面还有奇葩事儿在等着咱们呢！”送走了王家人，赵暖晴没骨头的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椅子上，看着霍启明说道。 “娘子最厉害了，我相信娘子肯定会处理好的。”霍启明糖衣炮弹不要钱的往她那边丢。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可不保证不动手哈！” “要是那些人不长眼的撞上来，娘子尽管教训就是，不用给我面子。”霍启明笑笑的说。 “切！”赵暖晴侧了侧身，不打算搭理他了。 “娘亲，饿！”二包子难得看到赵暖晴什么都不做地瘫在椅子里犯懒，眼睛亮晶晶跑过来扑进了她怀里跟她撒娇。 “子墨想吃什么？”赵暖晴伸手捏了捏他的胖脸，把他抱进怀里好一顿揉搓。 “娘亲！”霍子墨也笑嘻嘻地腻在赵暖晴怀里，任由她又捏又揉的。 旁边的霍启明和霍子辰看得牙酸，也凑了过来，伸出两双恶魔之爪，把霍子墨的头发、衣裳什么的揉得乱七八糟的，跟个小疯子一样。 霍子墨也不生气，笑得两只大眼睛都眯成月牙儿了，嘴里一直“咯咯”地笑。 一家人亲亲热热地闹成一团，气氛正好的时候，院门被敲响了，伴随着敲门声而来的还有一个十分做作的女人的声音，“这里是霍秀才的家吗？我们是来交佃租的。” 听声音还挺年轻，赵暖晴一边掏着耳朵一边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脸长得一般，但身材非常好，她穿着紧身的衣裙，包裹着极致玲珑的身躯，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态。 她身后站着两个挑着担子的男人，都很她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的哥哥了。 “你们找谁？”虽然那两个男人看起来挺像是交租的，但打头的女人可一点不像。 “我们来交佃租，自然是找霍秀才了难道还找你呀？”女人对赵暖晴相当的不客气。 “交佃租你们还真得找我。这事儿霍启明可不管。”论起不客气来，赵暖晴自认自己也是一把好手来着。 “霍秀才，我是周家的周莹莹，这是我的两个哥哥，我们来给你交佃租啦！”一进门两只眼睛就咕噜咕噜转来转去到处看个不停的女人，终于看到了正在跟两个包子呆在一块儿的霍启明，娇声说道。 那声音婉转极了，又酥又媚，听得赵暖晴都直起鸡皮疙瘩，可惜霍启明就好像对此完全没有感觉一样，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一手牵着一个包子回屋了，一边走还一边对包子们说教：“娘亲有正事儿要忙，等她忙完了再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现在先跟爹爹玩儿一会儿，不要打扰娘亲，好不好啊？” 第一百零五章 无处不在的极品亲戚 父子三人进了屋，所以包子们的回答已经听不到了，赵暖晴好笑转回身，看着女人，“霍秀才回房间了，你这佃租还交吗？” “交啊，为什么不交？我们来就是为了交佃租来的。”女人眼睁睁看着霍启明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她，气得跺了跺脚，没好气的对赵暖晴说道。 “哦，那你们把粮食放这边，我先看看质量，过关的话就来给你们称重。”赵暖晴说着随手打开了一个他们挑来的麻袋，一股新粮特有的香气若有若无的散发开来。 “嗯，确实是今年的新粮。”赵暖晴检查过其余几个袋子之后，一边拎着麻袋上秤一边对他们兄妹三人说道。 “那是，我们老周家虽然穷，但也从来不干那偷偷摸摸使坏的事儿。”女人扬着头，用骄傲坦荡的语气说。 “行了，份量也够了。”称好最后一袋粮食，赵暖晴满意的对他们说，又从厨房里拿了一块腊肉递给女人。 “干什么？我们只交佃租，不买肉的。”女人看着离她的手只有一寸距离的腊肉，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恶狠狠的对赵暖晴说，之前的风骚媚态再也不见一丝一毫。 “这不是卖的，是送给你们吃的。”赵暖晴看着她纠结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纠结个什么劲儿，对她说道，并且一转手把腊肉塞进了女人其中一个哥哥手上，“你们送来的粮食质量又好，份量又足，这算是对你们的奖励。” “妹、妹子！”手里拿着肉的男人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女人。 “那就多谢秀才娘子了，我家就住在村东头，门口有一棵大柳树的那家，有需要我们家的地方就去那里找我们。”女人说，现在的她看起来无论是神态、举止、语调都十分正常，跟一开始的那个她完全判若两人。 也许是赵暖晴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女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觉得我像是变了个人” 赵暖晴都被问愣了，反应过来之后也大大方方的对她说道：“嗯，是有点儿。” “秀才娘子，你是个好人。我之前说的话都算数，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女人听了赵暖晴的话之后横了她一眼，转身傲娇的走了，她的两个哥哥二话不说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也走了。 “还挺有意思。”赵暖晴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折身返回家里，把刚才的粮食袋子重新捆好袋口，一趟两袋地搬回了杂物房里。 院里归置好后，赵暖晴算了算，李家八亩、郭家二十五亩，王家八亩，刚才的周家六亩，一共加起来是四十七亩，还剩下的三亩地赁给了一户也姓霍的人家，只是到了现在还没动静，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弄好了？”霍启明从堂屋里探了个头出来，问赵暖晴。 “嗯，人家也不是为了看你来的，你躲什么呀？”看着越来越不顾及自己形象的霍启明，赵暖晴心里不自觉的放松了起来，开上玩笑了。 “我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我管她是不是来看我的，躲开总是对的吧？”霍启明一本正经地对赵暖晴说着骚话，“我已经发过誓了，以后心里眼里指定是只有你一个的。就你相公这张脸，不躲躲的话你的麻烦就多了。” 前半段说的挺好的，怎么最后一句听着就那么不像好人会说的呢？ 赵暖晴也懒得搭理他，“我去做饭了，你们都想吃什么？” “娘亲，蛋羹，子墨，蛋羹。”最先响应号召的是霍子墨，一听说娘亲要做到了，他是第一个跑过来点菜的。 “好，子墨要吃蛋羹，那子辰呢？” “娘亲，我想吃腊肉饭。” “好，娘亲都给做，你们乖乖地写会儿字，好不好？” “好。”包子们异口同声回答，二包子还来了一句：“娘亲快去，蛋羹！” “这个吃货？”赵暖晴笑着摇了摇头，刚想去厨房做晚饭，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张写满了委屈的大帅脸，正是霍启明。 “诶呦，你干嘛站这里呀？吓我一跳。” “娘子都没问我想吃什么。”见扮委屈没管用，霍启明决定放弃迂回手段，直截了当的说：“我想吃炖鸡。” “你还是孩子吗？也好意思。”赵暖晴伸手在那张帅得不像话的脸上捏了一把，扭头进了厨房。只是在霍启明看不见的地方，她手指捻了捻，“皮肤也这么好，真是没天理！” 站在原地的霍启明摸着自己刚刚被捏过的脸，嘴角挑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旁边的霍子辰则十分想捂脸。 上辈子那个“老奸巨猾”的右相大人那张时刻带着算计的狐狸脸，居然还能露出这样又傻又呆的表情，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晚饭很丰盛，除了父子三人点的菜之外，赵暖晴还奉上了一碟儿卤鸡爪，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只可惜数量不多，只有十来个，大家一分也就是过了个嘴瘾。 吃得胖脸上都是酱汁的霍子墨拉着赵暖晴，让她答应明天一定要再做一次这种鸡爪，听得霍启明和霍子辰满头黑线。 孩子，你是皇亲国戚，将来还会是皇上亲封的王，这种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你还是不要碰，要不然将来你回归那个地方，可有的苦头吃呢！ 一家人说归说，闹归闹，吐槽归吐槽，但累了一天也是不争的事实。大家分工合作收拾好了厨房之后，又到了睡觉时间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被人敲门给硬生生敲醒的。不光是敲门，还有人在扯着嗓子叫唤，而且来的人还不少，赵暖晴硬是感觉出了十来个人的气息来了。 “我先去看看，你在屋里带好孩子，不让他们吓着就行了。”赵暖晴说完，咬着牙出去了。 “谁呀，这大清早上的也不让人消停！”起床气严重的赵暖晴没什么好语气。 “我是霍秀才的表婶儿，你快开门迎了我们进去，然后再给我们弄点早饭，这来的太早，连饭还没顾得上吃呢？”一个听着就酸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表婶儿？表到什么程度？”不怪赵暖晴这么问，原来她所在的霍家村里几乎家家都有姻亲，所以每个人好像都有亲戚关系。 “你把霍秀才叫出来，怎么着，这是考中秀才了就不认老家的亲戚了呗！”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新水村虽然发达，有钱人也算得上多，但能够考到秀才的读书人却是寥寥无几，所以考中了秀才的霍启明在村民们眼里代表着的是全村的荣耀。 现在他被人这么泼脏水，万一影响了以后的科举怎么办？ 一时间大概知道这件事儿的村民们都来得差不多了。 第一百零六章 理直气壮的赖皮 “哦～原来是表婶儿啊！”当初封清皓给他们的除了身份证明和房地田契以外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个自动找上门儿来的亲戚他们还真不知道是真是假。 “快点开门，你怎么那么懒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是猪投胎的啊？”看见门开了一条小缝儿，一个高高瘦瘦的五十来岁的老太太，在一个下巴尖的不像人样的年轻女人的搀扶下，正颤颤巍巍地站在霍家大门口。 “嘿，我这小暴脾气！”赵暖晴咣当一声打开大门，“刚才是谁家的狗没看好，在别人家门口乱吠乱叫，真是不知礼数。” 大概是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指桑骂槐的骂过她，老太太一时间愣是没能接住话，还是搀着她的那个女孩子反应过来够，直接放大了声音喊了一嗓子：“你骂谁是狗呢？” “谁反应大就是骂谁。”赵暖晴翻了个白眼，“快说，你们来是干嘛来的？” “我们来找启明哥叙叙旧。”说着，她的一双大眼睛里还透出了几许娇羞的神色。 赵暖晴就纳了闷儿了，怎么这一个个的全都跟盯上了肉的苍蝇一样，全都是奔着霍启明来的，眼前这个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你们等等吧，我去把霍启明叫起来再说。”说完，赵暖晴又“啪”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看着眼前合拢的门板，老太太和馋着她的年轻女子都风中凌乱了。这怎么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家人家其实还真是原来老霍家的远房亲戚，已经出了五福了，以前为了表示亲近，一直以霍家的表亲自居。 在霍启明他们家搬来的时候他们就想上门认亲来着，被刚才那个年轻的女子给阻止住了。 她的理由十分充分，那就是霍秀才一家在城里呆的好好的，为什么就突然举家搬回了村里呢？还不回是城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吧？ 那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亲就不认也罢了，没得便宜占不着，自家还惹得一身腥。 这家人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没上门来，只在暗处暗暗的观察着他们家。 直到秋收结束了，村里佃了他们家地的村民担着粮食给送到了家里，他们才确定就算是霍家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还是有一些的。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大早的事情。 赵暖晴回到屋里，发现霍启明已经醒了，只是没有起来，他半坐半靠在床头，睡衣的衣襟没理好，有些敞开了，露出他瘦而不弱的胸膛，看起来竟然有一种莫名的魅惑之态。 “咳咳，”赵暖晴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你先把衣服穿好，外面来了你家亲戚了，指名道姓的要见你呢！” “我家亲戚？我家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在这里啊？”霍启明纳闷的看着赵暖晴。 “那我哪知道，不过我怀疑是这家的亲戚。”赵暖晴说着用拇指指了指地面。 “哦，是这个霍秀才家的亲戚，是吧？”霍启明恍然大悟。 “我怀疑是，你赶紧起来出去看看。” 霍启明慢吞吞的下了地，穿好了衣服，想了想，又从箱子里把一件布料比较好的衣服拿出来换上了。 “为什么要穿这件衣服？”这是霍启明最好的一件长衫了，平时他是不穿的。 “让他们看看我的家底。”霍启明笑得狡黠。 “不懂这些弯弯绕，你自己高兴就好。”赵暖晴去看俩包子了，让他自去应付来的霍家的亲戚。 等她叫起了俩儿子，带着他们出来洗漱的时候，赵暖晴发现院子里的气氛好像有点紧张。 “怎么了？”她走到霍启明身边问，结果看到他的脸色十分不好。 “你昨天不是说还有一家姓霍的佃户没来吗？就是他们了。”霍启明沉着脸说道。 “哦？就是他们吗？那他们今天干什么来了？交佃租吗？”赵暖晴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想的可真美，人家来是让我们给他们免租的，说是反正就只有三亩地，昨天咱们都已经收了那么多的麦子了，哪里还差那三亩地的佃租啊？” “可是那是咱家一年的口粮呢！”赵暖晴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看她配合的那么好，霍启明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接着又气愤的说道：“我也说了啊！可是他们说反正我们收来的都是麦子，说细粮，要是换成高粱，不用说是一年，就是两年也够吃了。” “哪里能这么算呢？我们之所以全把佃租换成了细粮，还不是为了俩孩子，要是他们能吃高粱的话，我们还费那个事干什么呢？” “我呸！”来的那个老太太听他们一搭一唱的说了半天，就是在损他们呢！一下子就忍不了了，跳着脚的骂起来：“两个小畜生哪有那么金贵，还吃细粮，这全村谁们家带孩子不是随随便便给口稀的就行了？” 这俩孩子就是赵暖晴的逆鳞，谁也说不得，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皇子在，更是不容人辱骂了。只是他们今天是打着霍启明的亲戚这个名号来的，要是她真的动手了恐怕会给霍启明带来麻烦。 但忍气吞声就不是赵暖晴的风格，老的打不得，不是还有小的吗？今天为了来霍家占便宜，他们家人来的特别全乎，老老小小加起来得有十几口子人呢！ 赵暖晴眼睛在人群中一溜，就看到有两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正在用评估的眼神儿盯着他们家的房子看，其中还有一个人既然用黏糊糊的眼神儿看她，这还能忍？ 于是，她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两个年轻人身边，一手一个把他们拎了起来，随手一丢就砸在了地上。 “说说吧，刚才你们聊的挺起劲的，都说了些什么啊？”赵暖晴走到被摔得晕头转向的两人跟前，居高临下地问他们。 “你个臭女表子，老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的着吗？”其中一个高一些的人叫嚣着。 倒是另外一个人什么都没说，在赵暖晴极具威胁力的眼神下，他默默地往后面挪了挪屁股，试图把自己藏在高个儿身后。 “是吗？那我就来教教你，当你拳头不够大的时候，就别打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说着，赵暖晴弯腰揪着那人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新水村虽然不是离边境最近的村子，但也不是不会受到夏国人的骚扰和偷袭，因而村里的不少人都会上那么两下子，尤其是家里的青壮年，这人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想上门打个秋风，让霍启明这个小辈儿把田免租给他们种，顺便再看看还有没有能占便宜的地方，结果什么都没干成，自己先挨了一下摔了。这人也生气了，站好后直接抓住赵暖晴的胳膊，脚下用力想要把她甩出去，结果赵暖晴纹丝没动。 这就尴尬了，这人又试着用了一次力，结果还是没变，他看向赵暖晴的眼神儿就变了。 平时他可没少在村子里打架，虽说不是次次都赢，但也从来都没有遇上过这种一面倒的形势，他这下有些明白，他们家人的打算大概是不成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上门要孝敬的老太太 赵暖晴这次再没客气，两拳打在那个年轻人的脸上，登时就见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那人疼得都说不出话来，唇角也破了，有血丝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牙齿。 看自己的儿子挨了打，那老太太气得都哆嗦了，搀着她的女子眼神儿也有些明明灭灭，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后面悄悄地动了动。 “反了，反了，”老太太尖声喊道：“好你个霍启明，看着自己的妻子殴打兄长也不闻不问。老婆子今天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去衙门告你个大不孝。” 赵暖晴听了，把手里的年轻人往地上一搡，双手嫌弃地互相拍了拍，眼神不善地站到老太太跟前，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盯得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之后又挺直了脊背，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想干什么？还想连我这个老婆子也一起打不成？” “这你大可放心，”赵暖晴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会儿，撇着嘴嫌弃地对她说：“我不会对你动手的，就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我怕我给你打散架。看你这闺女儿子的样子也不像是孝顺的，万一我没留神把你打残了，他们也不能好好伺候你，到时候您还不得赖上我吗？” “我……”老太太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碍于赵暖晴的气势比她强，只能把矛头又转向了霍启明，“霍启明，霍秀才，你就这么看着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让你媳妇儿欺负不成？” “诶，我说老太太，你可别仗着你岁数大就说瞎话，我怎么就欺负你了？我上你家门儿了吗？我动您一指头了吗？您佃了我家的地交佃租不应该吗？”赵暖晴按住想要说什么的霍启明，没让他说话。 “不交佃租怎么了？我是霍启明的表婶儿，他作为一个小辈儿孝敬我是应该的，还要佃租？再说了，这当家的都还没说话，你一个当人媳妇儿的，你要的上吗？”老太太一提到自己的辈分，眼里的得意遮也遮不住，顺带着鄙视了赵暖晴一下。 “呦呵，当人媳妇儿的就不能说话了是吗？那老太太，你不是当人媳妇儿的呀？你们家不也放你出来撒泼了么？怎么媳妇儿就不能当家说话了么？”赵暖晴听了简直无语了，这双标得也够可以的。 “你能跟我比吗？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你就说，这孝敬你们给是不给吧！” “老太太，你家断子绝孙了是吗？还是儿女不给你口吃的，让你这么不要脸的上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了三千里地的侄儿家里来要孝敬？” “你……你说谁不要脸？”老太太终于绷不住那张老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老天爷呀，我可活不成了，这么大岁数还让一个小辈儿这么骂我呀！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啊？我死了算了吧！”说着就挣扎着要往墙上撞。 “娘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哥哥们怎么活呀！”旁边的女人眼睛转了转，也跟着坐在地上，干嚎起来，跟着他们来的一大群人呼啦呼啦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劝着。 这老太太家在新水村也算是人口多的大户，光是儿子就有五个，今天都来了，早先被赵暖晴给揍了的是其中最小的两个，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剩下的几个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 他们家平时也算是会做人的，虽然最小的两个儿子让老太太给惯坏了，整日里好吃懒做的，但到底是没有祸害过村民，所以他们家在村里名声也还不错。 于是，一大早被霍家搞出来的热闹吸引过来的人们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当然说赵暖晴不近人情的占了大多数。 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是老太太家里做得过了，哪有佃人家的田不给佃租的，而且人家秀才娘子说得也对，你又不是没有儿子，凭什么让一个已经表到几辈人开外的侄儿孝敬呢？ 对于村里人的议论，赵暖晴并不在意，反正到不了明年的秋收他们就搬走了，犯不上杠上这里的人。 因此她啧啧有声的绕着老太太他们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着：“啧啧啧，这才对嘛！做戏就是要做全套的，让我猜猜，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呢？晕过去？找个能给你们撑腰的人过来？上衙门告我们不孝？”赵暖晴一脸的戏谑，声音还不小。 这里这一通闹腾早就有人告诉了村长，他当时就丢下吃了一半的饭碗跟着报信的人过来了。来的路上他心里的憋闷就别提了，不光是对来霍家找茬的人心里不满，就连霍启明和赵暖晴都被他给怨上了几分。 “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你们看看我儿子的脸，当着大家的面就给打成了这样子了，我的儿啊！”离得老远就能听到尖利的哭声，村长觉得脑门上的青筋就是一蹦。 他对村里人了解得很，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心里越发憋闷了。 当初封清皓买下村里的五十亩地的时候就是让他给办的，也是通过他的手给佃出去的，所有的契约也是他经手在衙门里代办的，所以田都佃给了谁他心里门儿清。 同时封清皓派来办这事儿的人对他交代得清清楚楚，一定要佃给不会找麻烦的老实人家，而且因为这是王爷送给霍启明和赵暖晴明面上的收入，所以把田地佃出去的时候要用霍启明的名义。 消息一放出去，这老太太一家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说家里儿子要娶媳妇儿，闺女要攒嫁妆，二媳妇儿有了身孕需要营养，总之各种困难罗列了一大堆，看村长始终不为所动，最后把自己是霍秀才的远房表亲这事儿拿出来说了。 此霍启明非彼霍启明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再加上村长也不了解霍启明这个人，最后还是租了三亩田地给老太太家，还一再叮嘱必须要把佃租交齐，要不然人家有权收回自己的田地的，契约可是在衙门里登了记的。 当时老太太答应的好好的，可是转回头就给别人说他身为一村之长，帮着霍秀才租地肯定会从中间拿好处。就因为她是霍秀才的亲戚，从她这里拿不到多少好处，所以才不肯把霍秀才的田地多租一些给她。 听到这些闲言闲语的村长媳妇儿可是生了老大的气，连带着村长也跟着吃了不少挂落，本来就对她家不满了，结果她们自己又作了个大死，居然上门闹起了事儿来了。 “你闹够了没有？这一大清早的，究竟是想干什么？”村长没好气的对正嚎的起劲的老太太说道。 “呃······”老太太被突然冒出来的村长吓了一跳，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一见村长立刻又哭了起来，“村长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霍秀才家的娘子也太欺负人了，你看看她把我家孩子打得，”一边说，一边把脸已经肿成了猪头的儿子往村长跟前拽，“你看看，这得是下了多种的手啊！我可怜的儿啊！” 第一百零八章 霍启明霸气怼极品 村长一听那个气呀！心说你家的这个孩子也好意思往人前拽，他平时什么样儿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但凡你换一个儿子来说他无缘无故的挨了打谁都得含糊一下，但这个儿子的话，估计没人会觉得他挨打不对。 “行了，别在这儿嚎丧了，赶紧的有事儿说事儿吧！”村长不耐烦的说。 老太太一听村长这明显不站在她这边的话就不乐意了，三角眼一瞪，“村长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儿子挨打还挨对了一样，难不成这霍秀才家许了你什么好处了不成？” 这话一出口，村长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霍婶子，你说话前可要想清楚了，没有证据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乱说，我是无所谓，最多这个村长我不当了，但是你污蔑一个有功名的秀才可是要蹲大狱的。” 本来说完就后悔了的霍老婆子一听要蹲大狱就更害怕了，但她又不想服软，三亩地的佃租一年也就三百多斤的麦子，其实算不上多，可一想到闺女跟她说的，只要她压住了霍秀才，以后不要说是这三百斤麦子，要拿到更多的好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她硬着头皮又顶了一句，“既然你没收他的好处，干什么处处帮着他们家？” “我帮着他们家？”村长简直要气笑了，“明明是人家占理儿的事儿，哪里还需要我帮着？倒是你，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闹上霍秀才的家门，你可还没说清楚呢！” “说就说，”霍老婆子始终觉得自己既然是霍启明的长辈，要求他孝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她并不怕把这些话说出来，“我是霍秀才的表婶儿，让他一年孝敬我几百斤的粮食有什么不对吗？我们还帮着他种了家里的地呢！” 这时跟着她一起的姑娘却着急了，刚才她娘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家里的时候她教给她娘的，她现在心里明镜一样，这些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跟，于是她一脸焦急地悄悄拽了拽她娘的袖子，让她别再说了。 然而霍老太太却会错了意，她还以为她闺女是嫌她说的太少了，又补了一句道：“霍秀才家里有家底，帮衬帮衬我们家又怎么了？甭说是一年这几百斤的粮食，就是我再要别的，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这儿，她又看了看赵暖晴，三角眼力的恶意几乎都要突出眼眶，她伸出干瘦的手指，指着赵暖晴的鼻子，“还有这个天杀的小娼妇，丧了良心，竟然敢打我的儿子，今天我就做主让启明休了这个不要脸的泼妇。” 赵暖晴本来还悠哉悠哉的在一旁挺热闹，却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儿呢！她冲着霍启明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当家的，你是不是要顺着她的意思要休了我呀？ 霍启明对她的颜色理解的十分透彻，当下就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想得美！ 之前他一直让赵暖晴出面，一方面确实是顾虑到他明年就要去科举，这个时候闹出点什么不敬长辈的事情来说不定会对他有不好的影响；二来还是因为他知道赵暖晴的起床气还没撒完，有意的让她出出气。 但是这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要是再不出面，那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他并不怎么在意赵暖晴。但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就是自己三百多年来唯一想要拥有的女人的霍启明，又怎么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于是，没等村长说话，他就上前两步站到了霍老太太跟前，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霍老太太，你今天一早领这一大家子人过来上我家闹事儿，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是得寸进尺了。你可看好了，我手里有衙门盖了大章的契书，你佃我的田付我佃租是应该的，要是你打算赖账的话，我一定会上告衙门，请县令大人定夺这件事。” “你说什么？你个丧良心的，我是你表婶，你敢把我送到衙门，我就敢告你不敬长辈。”霍老太太正沉浸在赵暖晴被休了的幻想里，还打算着到时候要怎么羞辱她呢！她的儿子可不是白打的。没想到霍启明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句。 “老太太你大概不知道，你能告不敬长辈的，就只有你的直系亲属，也就是你的儿子、儿媳、孙子、侄儿、侄孙，但我你是告不上的。还有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大历朝有明文规定，长辈不慈，子孙无需愚孝。知道什么意思吗？”霍启明眼里的蔑视是毫不加掩饰，“就是说，要是你本身就苛待小辈，他们是不需要对你愚孝的。” 霍启明这番话对霍老太太的打击比之前赵暖晴说的可重多了，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长辈，小辈们就必须要对她恭敬，要孝敬她，她在家里也是这样，在几个儿媳妇儿跟前作威作福，动不动就把“休了你”挂在嘴边，这下抽冷一听居然还有这种明文规定，她的后背一下子冒了一层冷汗出来。 “你、你胡说，王法怎么会让小辈不敬长辈的？你可是个秀才，明年还要参加乡试的，可不要为了帮着你媳妇儿犯了大错，最后弄得科举都考不成。”霍老太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的本意是想要说霍启明这句话根本就是瞎说的，但她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他说的就是真的。 “随你吧！”霍启明掸了掸自己的袖子，一脸淡漠的对她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是不会休了暖晴的，你家的佃租我也不会免掉，要是你还要跟我胡搅蛮缠，我家的地我就要收回来了，反正村里想要佃田的人还大有人在。” “你！”霍老太太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都青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这一闹，不但一点好处都没闹来，反而还吃了个大亏。 “启明哥，这件事是我娘不对，我带她给你道歉，你原谅她吧！我这就回家让我哥哥们把佃租给你送过来，你就别跟我们家计较了，行吗？”霍老太太的闺女一看眼前的僵局，眼珠转了转，换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姿态对霍启明说。 “只要你们不上赶着来我家找茬儿，我也不会再计较别的。”对付大姑娘，霍启明一向没什么办法，尤其是这种一看就目的性比较强的，他忙不迭的应道，结果腰上狠狠地被赵暖晴给掐了一把，疼得他险些维持不住脸上冷漠的表情。 “谢谢启明哥，我改天一定好好登门给你们道歉！”女人一脸心愿得偿的喜悦之情，娇声对霍启明说。 本来就被掐得疼得要命的霍启明一听她这么说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使劲搓了搓手臂，对她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地站到了赵暖晴身后。 第一百零九章 又有人惦记霍启明… 一出闹剧在霍启明的几句话之下消弭于无形，让只出了个场之后就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村长十分不爽，他阴阳怪气的对霍启明说：“霍秀才不但熟知大历律法，而且还口才甚佳啊！”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被逼上了门，我也不会如此不是。”说完话锋一转，“只是启明还有一事需劳烦村长。” “行了，别跟我跩这些文邹邹的东西，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一听霍启明掉书袋，村长的脑袋就大，他虽然长袖善舞，但也改变不了他行伍出身这个事实，玩儿心眼儿他不怕，但咬文嚼字就不行了。 “那启明就直说了，明年的田我是不打算再租给霍家了，今年的经手人是村长，还要麻烦到时候跟我去衙门另写一份解约协议。”霍启明笑眯眯的对他拱了拱手。 村长一听他提租田这事儿脸色就不好看了，尤其是霍启明还特别指出了他是经手人这事儿，很明显就是在说他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弄了这么一户糟心的人家来恶心他。 “这个是应该的。”村长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之所以会把田租给老霍家，还不是因为听说他们是亲戚，结果倒好，这霍秀才摆明了打算六亲不认了，那老霍家又一门心思的想要打秋风，事情就变成了他两面不是人了。 “启明，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家也就指着租田过日子呢，你这一下子就不租给我们了，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么？”霍老太太已经在儿子闺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慢慢往外走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霍启明说不再佃田给他们家，立马就急了。 “娘，我们还是赶快先回去把佃租给启明哥送过来，别的以后再说吧！”她闺女用力架着她的一边胳膊往外拽，一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对于她的小动作，霍启明是不知道的，村长也只看到了她凑到霍老太太耳边说话的动作，至于说了什么，他是没听到的。但赵暖晴却把整个过程听得十分完整，她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盯着女人的背影看了半晌。 最终，霍老太太还是没能扭过自家闺女儿子，被他们连拉带拽的给带走了，只是她一路上嘴也没闲着，一直都在不停地骂人，骂自家的孩子，也骂霍启明不近人情，骂的最多的还是赵暖晴。 “一切就交由村长操作了。”霍启明再次对村长拱了拱手，看着他一脸的苦瓜相，好像腰上被赵暖晴给掐的地方都没那么痛了。不过······ 他伸手在腰上揉了揉，这件事还是要说一说的，不能一言不合就上手掐他，尤其是在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的情况下。 送走了村长，安排两个小包子在院子里自己玩儿，霍启明把赵暖晴给拽进了屋里。 “你干什么？孩子们还饿着呢！我要去做早饭了，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先等等行不？”赵暖晴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霍启明，一脸的不明所以。 “孩子们吃饭是重要，但我说的事情也很重要。”霍启明一脸的严肃。 “什么事儿啊？”赵暖晴看他这样，有些好奇了。 “娘子，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对我实施暴力呀？你看你给我掐的，”霍启明说着作势就要解他身上的长衫的盘扣，“这要是当时我没忍住，不就出丑了吗？” “你把我拽进来就为了这事儿？”赵暖晴不可思议的问他。 “啊！这还不算事儿啊！”霍启明的语气夸张极了，也委屈极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掐。” “噗！”赵暖晴对着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你还笑！”霍启明更加不满意了。 “我掐你还不是因为怕你犯错误，”赵暖晴拍了拍他的胸脯对他说，“你怎么就会答应那女的不跟他家计较呢？没看到她听完你的话之后那‘bulingbuling’的眼神儿吗？我是怕你扛不住美色犯了错误。” “你可不能冤枉我哈，我也就扛不住你一个人的美色，别的人我可没看在眼里。”霍启明不干了。 “好好好，你没看在眼里，但她把你看在眼里了呀！”赵暖晴说，“对了，你可别岔开话题，说，为什么同意不跟她家计较？” “我那是赶紧让她闭嘴好吧！她那说话的样子我看着就觉得不舒服，要是再接着让她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出来呢！赶紧让她闭嘴不对吗？” “对，可是······唉，算了，就你这样的大直男，估计你也没明白她真正的意思，我跟你说了也白说。你赶紧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看着怪别扭的。我先去做饭了。”说完，赵暖晴扭头出了房间，走了几步之后，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甜意的笑容来。 “娘亲······”领着肚子饿了的弟弟找过来的霍子辰把这个笑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就是一哆嗦，他娘这样子一看就是被他爹给哄高兴了，只是向来只对他和弟弟温和的娘亲突然这么小女人的笑，他真的有些不适应好吗！ 那头老霍家一大家子也回到了家里，霍老太太的娘家亲戚半路上就跟他们分开回了自己家了，反正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回家干什么呢？ “你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我都快被你给气死了，你知不知道没了这三亩地的收成，明年你四哥的聘礼就要薄上一分了，到时候新进门的媳妇儿还不得骑到你四哥头上去？”霍老太太坐下连气还没喘匀，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对着自己一向疼爱的老闺女开喷了。 “娘，”霍老太太的闺女也有些上火，“你说我好不容易说动启明哥不跟我家计较佃租的事情了，他说不租给我们了也就是说说而已，你就让他说嘛，大不了我们给他们送佃租的时候再多说说好话，多跟他们认认错，启明哥一个堂堂秀才哪里会真的就跟我们家翻脸啊！” “说说而已？”霍老太太这次可没她闺女这么乐观，“我看不见得，他护着他那个媳妇儿护得紧，你五哥被打成那样儿他都跟没看见似的。” “诶呀，娘，你怎么不信我呢？那启明哥的媳妇儿长得有没有多好看，无非仗着的就是自己力气大，还有就是她给启明哥生了两个孩子。”女孩说着，眼里闪过恶毒的算计，“等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把那两个小崽子收拾了，到时候那赵暖晴没了仗势，你再提让启明哥休了她不就成了么？” “闺女呀！”霍老太太不明所以的看了她闺女一眼，“你说说你，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霍启明，他就那么好吗？娘知道他那张脸确实长得好，可他只是一个秀才，明年的乡试还不知道考不考得过呢！你这个决心是不是下的太早了。” “娘，启明哥一定会高中的，到时候我就是举人娘子了，那我哥哥们不也跟着沾光吗？到时候我们去了京城，这里的一切还不是要交给咱家打理，那时候那五十亩田地的收成就都是哥哥们的了。”听了闺女给画的大饼，霍老太太嘴唇动了两下，到底是什么都没再说了。 第一百一十章 李旺媳妇儿带来的消… 年轻的女孩子坐在凳子上，脸上挂着两团娇羞的红晕，一双眸子里闪过些许柔情，但很快的又被志在必得的贪婪所取代。 看着这个从小就格外有主意的闺女，霍老太太微微地叹了口气，有心想要再说点什么，但一想到刚才闺女给她描绘的美好前景，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闺女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要是将来儿子能住进那样气派的砖瓦房，每年能得到五十亩地的佃租，那她在村子里也是挺有面子的。 最主要的，那是举人老爷呀！要是她有了一个举人女婿，谁不得高看她一眼，就连她娘家那个之前怎么都不肯把闺女嫁给她儿子的嫂子，霍老太太几乎都能看到她她后悔的样子了。 想到这些，霍老太太的心思更加坚定了。虽然都是姓霍的，还是亲戚，但谁会在乎呢？这门亲戚是怎么来的，没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母女俩坐在屋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院子里男人们都忙着把新收上来的麦子称重装袋。看着新打的粮食哗哗的装进袋子里就要被拿到别人家去，几个儿媳妇们心里都疼得要命。 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霍老大的媳妇儿苏静拽住了自家男人正往袋子里倒粮食的手，“当家的，咱们真要把这么好的粮食都送到霍秀才家去吗？” “娘不是说了么，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霍老大瓮声瓮气的说，“而且小妹的打算你不是也支持么？之前已经惹得霍秀才对咱家不满了，再在佃租里动手脚，小妹还能嫁得进去？” 苏静听了，拽着自家男人的手果然松了几分。她又摸了摸小腹，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要是她能一举生个男孩儿就好了，等小姑子嫁给了霍秀才，明年再中个举人，那是不是她能把自家孩子送过去跟着举人姑父读书呢？ 一家人各有各的算计，全都把霍启明当成了自家的，谁都没想到人家不受他们的摆布，他们家的姑娘嫁不进去又该怎么办。或者说不是没想到，而且他们拒绝去想这种可能而已。 看到霍老太太家老老实实地把佃租交到了霍秀才家，王家也没敢再耽搁，乖乖的把佃租换成新粮也送到了霍过去，这次他们家可是亏大了，没拿到被人家都有的腊肉不说，还连个好脸色都没得着。王老太太的脸拉得老长，在家里嘀嘀咕咕地念叨了好几次，都被王老头给镇压了。 这些赵暖晴都不知道，如今佃租也收齐了，她又开始了偶尔进山打猎，其余时间在家带娃的日子。 过来霍家串门儿的李旺媳妇儿每次都能给赵暖晴带来村里最新的八卦，尤其是她们家邻居冯家鸡飞狗跳的生活，说的格外多些，听得赵暖晴咋舌之余，越发不爱上村子里去了。 这一天傍晚，村里家家户户的炊烟都袅袅升起的时候，李旺媳妇儿连晚饭都没做，急匆匆地就来了霍家，当时赵暖晴正在院子里用小刀片着半只羊，她身边是一个用石头垒的简易灶，上面架着一块铁板，薄薄的羊肉片在铁板上“滋啦滋啦”的冒着油卷曲成团，一股奇异的香味夹杂在羊肉的膻味中冲入了她的鼻子，让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霍家大小三个男人围坐在铁板周围，一筷子一筷子地把肉往嘴里塞，霍子辰偶尔还要夹起一片肉放到他身边的地上放着的一个盘子里晾着，一只黑白花纹的半大猫虎视眈眈的蹲坐在盘子边上，两只黄褐色的眼睛目露凶光地盯着肉片。 “来了？刚好我今天猎了一只羊，给你留了半只，还没来得及给你送去呢，这下你来的正好，赶紧拿回去吧！省了我的事儿了。”赵暖晴看见李旺媳妇儿进门，手里的动作不停地对她说。 “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李旺媳妇儿又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拒绝道。 “没事儿，反正这一整只羊我们家也吃不完，放着就不新鲜了，而且我都给你弄好了。”赵暖晴又在铁板上放了一批片好的羊肉片，然后又撒了一把烧烤料，烟雾腾起的同时一股扑鼻的香味冒了出来。 “行，那我就拿着。”李旺媳妇儿知道赵暖晴是真心实意地给她的，也就大大方方应了，等以后她家做新鲜的东西时也给送过来一些就行了，两家交好不就应该是这样有来有往么！虽然是她家占便宜比较多，但相处久了她就知道，赵暖晴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接过霍启明拎过来的装着羊肉的篮子，李旺媳妇儿就想回去了。刚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拿羊肉的，还有正事儿没说呢！ 想到这儿，她连羊肉都顾不上了，又蹲回了赵暖晴身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有事儿？”赵暖晴被她一脸纠结的样子给逗乐了。 “是有点儿事儿。”李旺媳妇儿瞥了霍启明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需要我回避吗？”要在平时霍启明早就离开了，但今天那滋滋冒油的羊肉实在让他舍不得，于是刚刚就装作没看懂李旺媳妇儿希望他离开的眼神儿。但再怎么想吃，对这么明显的暗示也没办法再装作看不见了。 “嗯？怎么了？跟他有关？”赵暖晴往霍启明那边看了一眼，刚好对让他同样迷茫的眼神儿。 “嗨！我就直说了吧！”李旺媳妇儿一看他们夫妻俩的样子，一拍大腿说道。 “还真跟我们家有关？”赵暖晴好奇了，“不能吧？我们家的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门，都这样了村子里还有关于我们家的事儿啊？” “这事儿吧，说起来挺恶心人的，我也是听隔壁冯家幸灾乐祸的说你们，才出去打听了一下。”说着，李旺媳妇儿小心翼翼的看了霍启明一眼，把他看得更加一头雾水。 “你还记得佃了你家三亩田的霍家吗？” “她家怎么了？”李旺媳妇儿这一说，赵暖晴眼前出现了一张尖酸的老脸。 “这几天村里人都在议论，你家霍秀才跟她家霍小莲从小就被长辈给订了娃娃亲。”李旺媳妇儿仔细观察了一下霍启明和赵暖晴的脸色，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二脸懵逼。 “娃娃亲？我跟霍小莲？没搞错？我们可是同姓的远亲，哪个长辈这么想不开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呀？这不胡扯么？”这次最先炸毛的竟然不是一向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揍人的赵暖晴。 “可不是吗？所以我说这事儿它恶心人呢！反正这几天村里说什么的都有，都等着看你们两家的笑话呢！”说到这儿李旺媳妇儿也跟着生气，她还没跟赵暖晴说这几天村里沸沸扬扬的流言呢！就连她这个局外人听了都觉得生气，这要是让赵暖晴听到了，还不定要怎么难受呢！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家好呢？什么话都敢瞎编排。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流言与生辰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都还没怎么样呢！倒把你给气坏了。”赵暖晴看李旺媳妇儿气得脸都皱了，笑着对她说。 “我这是为了谁呀？还不是怕你们家为了这个吵架么！”李旺媳妇儿没好气的瞪了赵暖晴一眼，村里人都知道她跟赵暖晴交好，平时议论的时候都有意识地避着她，要不是听到隔壁冯家在说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这不一听说就风风火火跑来通风报信了，连家里的晚饭都没顾上做。 “我知道，旺嫂子对我好我当然知道啊！”赵暖晴好笑的拍了拍她的手，“行了，事儿也说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对了，走的时候别忘了把羊肉带上哈！” 看着李旺媳妇儿还有些担忧的眼神，赵暖晴好笑之余也觉得有些暖心，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们不会吵架的，就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李旺媳妇儿听了，虽然还是不怎么放心，但说到底这也是霍家的家事儿，她能来跟他们家人说一声是她们关系好，但要是再往深里说点儿什么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了，于是她也只能闭了嘴，怀里揣着忧心回家去了。 “说说吧，这又是什么时候惹来的小桃花啊？”等李旺媳妇儿走远了，赵暖晴一边接着片羊肉，一边调侃霍启明。 “别胡说，”霍启明气闷地夹了一大筷子羊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也不知道这是谁传出来的，要是给我知道了一定要打上他家的门，我还无所谓，这不是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么！” “呵呵，”赵暖晴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你就没想过这话是人家自己传出来的吗？” “自己传出来的？”霍启明又去夹肉的筷子一顿，接着摇头说道：“不可能，那个霍小莲就是那天跟着霍老太太来的姑娘吧？我看她一脸聪明相，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的。” “呵呵，你还挺自信，”赵暖晴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行，到时候看是我说的不对还是你太蠢。”说完，她继续专注于手里基本上只剩下骨架的半只羊，没再搭理霍启明。 “你放心，就算是真有这回事儿，我也不会同意的。”把赵暖晴的表现归咎于吃醋，霍启明好心情地又吃了一筷子肉。 “······你开心就好！”赵暖晴对他在这方面的迟钝已经无语了，这件事很明显就是那个霍家为了逼迫他让他们家的姑娘进门才放出来的风声，他居然还想着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真想看看他最后得知真相时的表情，那一定相当精彩！ 就在赵暖晴对老霍家再次出招的期待中，霍启明迎来了自己的第三个二十二岁生辰。 在星际的时候，二十二岁还没有成年，对霍启明来说，生辰跟平时一样也是严苛训练的一天。 而上辈子的他，二十二岁在干什么呢？对了，二十二岁的他已经成了鳏夫，正在为了因为守丧而失去了明年院试资格而气恼。 再看现在的他，有妻有子，生活喜乐，心里满足，状态饱满，跟之前相比最大的改变还是他的心境，不再愤懑，不再茫然，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爹爹，这是娘亲给你做的长寿面，娘亲说要一口吃掉不能咬断哦！”霍子辰端着一个大海碗走进堂屋，他身边跟着的霍子墨还没进门就嚷嚷开了，成功打断了霍启明的思路。 “好，”霍启明伸手接过海碗，放在已经摆好了早餐的桌子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随口问道：“你们娘亲呢？” “娘亲还在给你煎蛋，”霍子墨说着，走上前，两只小手搁在霍启明的大腿上，又把自己的脑袋也放了上去，歪着头萌萌地看着他爹：“爹爹，你能把煎蛋分我一个吗？闻着可香了。”说着还吸了吸口水。 “那你为什么不跟娘亲说一家人都要吃，让她多煎几个呢？”霍启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问他。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去！”说着，他迈着小短腿儿，颠儿着一身的小肥肉就往外跑，看得霍子辰扶额，这么蠢的孩子，真的是上辈子那个让皇上念念不忘，据说惊才绝艳的弟弟吗？ 话又说回来了，上辈子这个时候小皇子应该已经不在了吧？还这么小就能知道他惊才绝艳了么？这皇上真的没有用滤镜来看待自己的弟弟么？霍子辰腹诽着。 “你跑这么快是要做什么去？”冲到门口的霍子墨一头扎进了端着一碟煎蛋进门的赵暖晴怀里。 “娘亲，”一心惦记着吃的霍子墨连忙抬头看过去，“你能不能给我们每人都煎一个蛋吃啊？” “可以啊！”赵暖晴把手里的碟子递到他面前给他看，“这不是每人一个么？” “一、二、三、四，五，有五个，”霍子墨认真地数了数碟子里煎得焦黄的荷包蛋，高兴地说：“真的是我们一人一个啊！连喵喵都有，娘亲你真好！子墨最喜欢你了。” 自从霍子墨学会连贯地说话之后，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拿好话哄人，那满嘴的甜言蜜语简直就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有时候跟在他身边的霍子辰都替他不好意思，可偏偏他的爹娘好像都很吃这个，每次都被哄得眉开眼笑。 就像现在，他娘不就掐着他的小胖脸，笑得跟朵花一样地对他说“娘亲也最喜欢你了”吗？ 霍子辰无奈地去看他爹，结果发现他也眉眼含笑地看着那一对肉麻的母子俩互相说着喜欢。 等赵暖晴和霍子墨腻歪完了，一家四口坐在方桌边上，在温馨的气氛里愉悦的吃着早餐，桌子底下还趴着一只嚼着鸡蛋的黑白花的小老虎。 “今天有什么计划？”喝完最后一口汤，霍启明问赵暖晴。 “计划？我没什么计划啊！今天你是寿星公，你最大，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赵暖晴笑眯眯的看着他说。 “对，爹爹说。”霍子墨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煎蛋，心满意足地附和他的娘亲。 “我说啊！我说今天我们让娘亲带着进山好不好？天气越来越凉了，估计以后带你们进山的机会就不多了。”霍启明询问的看向赵暖晴，“这个计划怎么样？” “挺好的，那我先准备中午要吃的干粮，待会儿咱就出发！”赵暖晴一边说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盘碗。 可惜今天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成行的，因为霍老太太带着传说中跟霍子辰有娃娃亲的霍小莲上门了。 跟上次的趾高气扬不同，这回这老太太看着卑微多了，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笑。只是她本就长着一张刻薄的脸，这么一笑不但没有让人觉得亲切和善，反而看起来极其的不自然，吓得霍子墨直往他爹怀里躲。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找上门来挨揍的…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来的人里不止有霍老太太和霍小莲，还有他的三个哥哥，霍启明这边也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倒是无需避嫌，于是他语气温和地问道，全然不见上次针锋相对的犀利。 “那个，启明啊！不知道村里的流言你听说了没有？”霍老太太端着一张目的性极强的脸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们一家最近并未出门，所以不曾听说。不过，”霍启明淡淡一笑，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既然明知是流言，老太太还过来特意跟我说一声，真是劳烦你老了。” 本来还羞答答的低着头等着霍启明问流言的内容的霍小莲脸色一变，脸上的娇羞怎么也维持不住了，看霍启明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他肯定是知道他们家的计划了，所以才不让她娘把话说出来的吧！ 其实这霍姑娘还真是误会了，霍启明之所以在霍老太太甫一开口就把话头堵死，完全是为了她着想。在霍启明看来这姑娘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好好地就跟他绑在了一块儿，还弄了个娃娃亲出来，简直不能更倒霉，反正他是不可能履行那个莫须有的娃娃亲的，那还是不要把话挑得过于明显比较好。 一点都感受不到霍启明的善意的霍家母女不高兴了，就连跟来的三个霍家儿子也面色不善地看向霍启明，霍家堂屋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起来。 霍子辰紧紧抿着小嘴儿站在自己父亲身边，心里对眼前这家人的不要脸程度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烤肉那天李婶婶过来对爹娘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当时他跟他爹的想法一样，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是老霍家自己传出来的。 可是现在看来，没准儿还真是叫他娘亲说中了，想到这儿，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爹爹，果然在他眼里也发现了同样的懊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而且还有些想笑。 霍子墨小包子利用自己年幼的优势，十分顺利的突围出了堂屋，迈着小短胖腿儿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厨房，拉着他娘的衣襟就往外带，“娘亲快去，有坏人要打爹爹了。” 刚才老霍家人来赵暖晴就已经知道了，但她并没有出去，一来她正在烙面饼一时走不开，二来她也想让霍启明刷新一下对他们家人的认知，省得他老以为她家姑娘无辜，最后因为心软反而中了人家的算计。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老霍家人居然敢在她家里动手，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儿。想想跟着来的霍家仨儿子的体格，再想想霍启明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帅脸，赵暖晴果断扔下烙了一半的面饼，一边擦手一边跟着霍子墨往堂屋里走去。 “启明哥，我是真心仰慕你的，我不计较你有了妻子，也不计较你有了两个孩子，你放心，我会把这两个孩子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你给我个机会吧！”年轻女子要哭不哭的调调听着格外让人觉得心软。 赵暖晴倏地停住了脚步，本来是来给霍启明撑腰揍人的，结果却听到了有人楚楚可怜的对他表白，这波操作简直了。 “霍姑娘，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霍某人这一生就只要赵暖晴一个娘子。而且，”霍启明的声音越来越冷，“说句不好听的话，我的妻儿还轮不到霍姑娘你嫌弃。没有别的事儿的话，你们请回吧！” “诶，这是怎么说的呢？”霍老太太一听就急了，“霍启明，你不能这样吧！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我家小莲是你订了娃娃亲的媳妇儿，你要是不要她，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老太太，你要知道，我的霍家跟你的霍家是同一族的，霍某人不信族里的长辈会这么糊涂，给我和霍姑娘定下娃娃亲。今天的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们走吧！”霍启明早就看到赵暖晴站在外面的影子了，他心里更是烦躁。 当初赵暖晴就提醒过他，搞不好这流言就是老霍家自己放出来的，当时他还说不可能，可现在呢？他想想当时的情景就觉得自己的脸可真疼啊！ “启明哥，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霍小莲脸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子，梨花带雨地问道。 “要说意思，也不算是没有，”霍启明看着霍小莲眼睛里突然爆发出来的亮光，轻蔑的一笑，“我就觉得你实在是太恶心了，就连我现在看着你都觉得早上吃进去的饭要被吐出来了。” 满意的看着霍小莲脸色变了，霍启明这才觉得心里的那口闷气散了许多，果然人不能太善良。 “霍秀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妹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敢这么说她，信不信我揍死你。”霍家老三看着小妹和娘亲铁青的脸色，气愤的冲着霍启明扬起了自己的拳头。 “呦呵，挺有胆子嘛，上人家家里打人来了？”赵暖晴听了霍启明的话，满意地暗自点了点头，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虽然在对女人这方面差了一点，但还算拎得清，她也就不计较那天他不相信她的事情了。 “你来得正好，我家小妹喜欢霍秀才，现在就等你一句话，我小妹就可以进门了。”霍老三长得又高又壮，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暖晴，仿佛恩赐一般地对她说道。 “嗬，你们家姑娘是不是嫁不出去了，非得塞给我家霍启明啊？怎么着？让人破了身子了？还是，”赵暖晴的眼睛在霍小莲身上上上下下的溜了一遍，“你身子有什么毛病？” 本来赵暖晴也没打算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在她原来的那个时代，也就是个初中生。孩子熊到一定份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对有妇之夫表个白算什么，因此她并不想跟她计较。 可刚才霍老三对她说话的时候，她敏锐的察觉到霍小莲竟然对她充满了恶意，甚至还掺杂着一丝杀念，这就让她不能忍了，因此她才把话说成那样。 看了无数穿越小说的赵暖晴早就悟出了一个宗旨，那就是：在面对成不了气候的反派的时候，就要用绝对的力量压倒他，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 看着对面的男人气得狰狞的脸色，她心里一片舒爽。 “你！”霍老三怒吼一声，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臭女表子，老子打死你！” 没有忽略霍小莲的窃喜，霍启明和霍子辰的担忧，霍老太太的无措，剩下的霍家两个儿子的愤怒，赵暖晴抿嘴一笑，铆足了全力，一脚踹到了霍老三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飞了好几米远，抱着肚子瘫在堂屋外面的院子里爬不起来。 “骂我？”赵暖晴不紧不慢的踱着方步走到他跟前，“你刚才骂我的话其实送你小妹更合适吧？你说对不对？” “老三！”没等到霍老三的回话，霍老婆子就从屋子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扑到地上捂着肚子的儿子身上，回头对着赵暖晴愤怒的喊道：“你怎么能打我的儿子？” “我不打你的儿子，就是你儿子打我了。老太太，你好好看看我，”赵暖晴说着凑到她跟前，“你好好看看，我像个傻子吗？有能力不还手，站在那里等着挨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霍小莲放下的狠… “赵姐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赵暖晴没防备直接打了个哆嗦，这捏着半个嗓子，还要哭不哭的腔调，听得她浑身不得劲儿，“我哥哥也是为了我出头，他不是真的想打你的，只是被你的话气着了才没忍住的。赵姐姐，你都把我三哥打成那样了，还不够吗？呜呜呜······你放过他吧！” 赵暖晴是女的，肯定不会对霍小莲怜香惜玉，但她身边的两个哥哥却受不了了。 霍老太太对小女儿一直很疼爱，而且因为是老来女，她从小就教导五个儿子，将来要对妹妹好，等妹妹嫁人了，要给她撑腰，不让她被夫家人欺负云云。 从小被洗脑的霍家五兄弟也把这件事儿贯彻得十分彻底。 所以今天一见妹子哭得凄凄惨惨的，而赵暖晴还把给妹子出头的老三一脚踹飞了，当然不能忍，于是他们俩一起挥着拳头对着赵暖晴冲了过来。 “老太太，你可看好了，我这可是自卫，打坏了我不管哈！”说完，闪身让过两兄弟中的一个，伸手拽住另外一个打过来的拳头，手指用力，就听到几声“咔咔”的骨头响，接着就是鬼哭狼嚎的叫痛声。 赵暖晴脚下也没闲着，直接踹到了她让过去那人的腿弯儿，让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姿势是难看了点，但好在并没有受伤。 她把手里攥着的人也抡到他兄弟跟前作伴，然后拍了拍双手，“还打吗？” “赵姐姐，你现在这口气出了吗？”霍小莲看到赵暖晴只几下子就把她的三个哥哥全给揍翻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想着她的打算今天大概是不能成了，于是一改刚才苦兮兮的样子，换成了幽怨的语气问道。 “你别说话了。”赵暖晴收获了霍家三兄弟不甘的眼神儿三枚，回身对上了霍小莲，“知不知道他们三个为什么挨打啊？你可别说是因为他们惹了我，这话你也就骗骗他们得了。” “赵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他们是对我呵护备至的哥哥，我怎么会骗他们呢？”霍小莲说着，还往霍启明那边看了一眼，结果气闷地发现他和他身边的两个小包子全都星星眼的看着赵暖晴。 “你自私呗！我不知道你给他们画了多大的一张饼，但我知道你对他们绝对就只有利用，而没有半点真心。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打，自己就只会坐在那里对我相公抛媚眼儿呢！”赵暖晴摇着头嘴里啧啧有声。 一下子被赵暖晴戳破了心底深处的想法，霍小莲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我知道村里最近的流言让赵姐姐你不高兴，但那也不是我愿意的，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娘今天带着我和我的三个哥哥上门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寻求解决办法的。” “解决办法？什么解决办法？让霍启明纳了你吗？”赵暖晴戏谑的问道。 “这，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毕竟启明哥还是要科举的，弃了未婚妻另娶对他的名声也不好不是？”霍小莲也知道自己再怎么装赵暖晴也不会对她心软，也不再伪装，直接威胁上了。 “霍姑娘，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娶你，现在我再跟你说一遍，就算以后我不再科举，我也不会娶你这样不知廉耻、自私自利的女子的。”打架霍启明不行，但动嘴皮子他就不怕了，而且这种事情由他来出面是最合适的。 “启明哥，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为了不让我进门，连前程都不要了？”果然，霍小莲听了霍启明的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用来逼迫霍启明的手段居然被他冠上了“不知廉耻、自私自利”的标签。 “村里的流言是怎么来的，霍姑娘你不清楚吗？我不说是因为我看在你是一个女孩子，不愿意你的名声受损，影响你以后的婚嫁。但现在看来，你为了赖上我，居然用自己的名声做赌注，这样的你如何让我看得上？” “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呀！”霍小莲还想垂死挣扎。 “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嫁给我后给你带来的隐形福利。你连我明年的乡试都算计了进去，不是吗？”霍启明的语气和情绪都很平静，但正是这种平静让霍小莲清楚地知道了她的算盘真的打不成了。 “霍启明，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为了以后举人娘子的头衔连自己的名声都赔上了。但我不后悔，你这里不成自然还有别人，只是你记住，将来有一天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肯定会把你踩在脚底下，让你给我鞠躬行礼，让你的媳妇儿看我的脸色行事。”霍小莲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 “霍姑娘请便！”霍启明对她放出的狠话无动于衷，只抬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霍小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扭头走了，还躺在地上的霍老三以及抱着手疼得满头大汗的霍老二，还有一直傻愣愣地看着她的亲娘，她连看一眼都没有。 “正主走了，你们还打算留下吃饭吗？”赵暖晴看着院子里的人，颇为头疼地说道。 霍家母子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出主意的不在了，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最终还是相互搀扶着走了。 关上房门，早上好好的过生辰的气氛全被破坏得一干二净，霍子墨嘟着小嘴儿，蹭到赵暖晴腿边，小手抓着她的上衣下摆，“娘亲，咱们还去山上吗？” 说到上山，赵暖晴突然想起来刚才烙了一半的面饼，连忙跑到厨房里，发现还好，灶里已经灭了，锅里只有一块一面有点焦黑的饼子，没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怎么样？寿星公，可还有心情上山？”赵暖晴一边一小块一小块的往下掰饼子上糊了的那部分，一边问跟着过来的霍启明。 “去呀！为什么不去？”霍启明说着，回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临近中午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还是下次再去吧！” 得知今天的全家游泡汤了，霍子墨撅着小嘴儿生气的说道：“哼，那个女人最坏了，我以后再也不叫她姨姨了，也不吃她给的东西了。” 霍启明和赵暖晴听了，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诧异，赵暖晴连忙蹲下身，平视着霍子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子墨乖，告诉娘亲，你之前见过刚才来的那个姨姨吗？” 意识到自己一气之下说了什么的霍子墨低下了头，对着手指不说话了。 “子辰？”霍启明的语气一下子就严肃起来。在他心里，霍子墨就算现在管他和赵暖晴叫了爹娘，但也始终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干脆把矛头转向了自己的儿子。 “啊？”霍子辰也沉浸在居然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用吃的拐了霍子墨这件事里，根本就没get到霍启明的意思，于是傻乎乎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爹爹，“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暖晴教儿子 “你！”霍启明气结，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子墨，你看着娘亲。”赵暖晴加重了语气对霍子墨说。她跟霍启明想的却不一样，在她看来，既然封清皓把霍子墨放在了他们家，那在他被接走之前就是她的孩子，对于一个家庭里的两个孩子来说，一碗水端平是很重要的。 更何况霍子辰已经很乖巧了，霍子墨做出来的事情不应该由他来背锅。 霍子墨本来就聪慧，他一听赵暖晴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生气了，连忙抬起头，对她讨好的笑起来，那萌萌的小模样直直的戳中了赵暖晴的心，让她差点就缴械投降了。 “霍子墨！”意识到自己差点就中了糖衣炮弹，赵暖晴再一次加重了语气。 “娘亲，”卖萌失败，霍子墨老实了。他乖乖地站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赵暖晴。 “你告诉娘亲，刚才那个姨姨你见过吗？”赵暖晴又问了一遍。 “见过······”霍子墨站在那里掰起了他胖胖的手指头，“一、二、三，一共见过三次。” “三次？”赵暖晴惊讶了，她一次都不知道。 “就是三次，姨姨给了我好吃的糕糕，但是姨姨说不让我跟爹娘说，她说要是我说了，你们肯定不让我再见她，那以后就没有糕糕吃了。”说着，霍子墨又委屈了，“以后我的糕糕都没了。” 听了他的话，赵暖晴简直哭笑不得。她不得不承认，搬来之后她整天忙着家里的事情，确实忽略了孩子很多，但为了一块所谓的糕糕就卖了爹爹这种事，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手痒啊！ “知道姨姨为什么给你糕糕吃吗？”赵暖晴想了想问他。 “她说我长得可爱，她喜欢我，所以才给我吃的。娘亲说我可爱的时候也是给我做好吃的啊！”霍子墨说得理所当然，却把赵暖晴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每次霍子墨跟她撒娇卖萌地说想要吃什么的时候，她确实说了他好可爱这种话，然后就满足了他的要求，给他做了他想吃的东西。 “那旺婶子给没给过你好吃的？”赵暖晴想了想，换了个角度问他。 “给过，”说到吃的，霍子墨的眼睛可亮了，“糖包、桂花糕、肉肉，还有好多。” “那旺婶子说过你可爱吗？” “说过啊！她还说我很聪明呢！” “那旺婶子让你别告诉爹娘她给了你吃的了吗？” “啊？”霍子墨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旺婶子都是让我回家跟爹娘和哥哥一起吃。” “那为什么旺婶子不让你瞒着爹娘呢？” “姨姨说了，爹娘都不喜欢她，所以她不让子墨说，可是娘亲你很喜欢旺婶子呀，这样就不用不说了啊！” “那子墨知道爹娘都不喜欢姨姨吗？” “知、知道······”霍子墨声音一下子就小了。 “既然爹娘都不喜欢姨姨，为什么子墨还要拿她的糕糕呢？” “子墨、子墨······”霍子墨说不出来了。 “暖晴，”霍启明看不下去了，他拽了拽赵暖晴的衣摆，示意她差不多得了。这事儿也不能光怪孩子，还是他们太掉以轻心了，好在没出什么大的纰漏。这要是给他吃的点心里放点儿毒药，他们两口子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简直太悬了。不过这事儿也给他们敲了个警钟，霍子墨毕竟是个皇子，以后还真不能像现在这样忽略他了。 “那子墨知道错了吗？”赵暖晴对他说。 “知，知道了。” “子墨以后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跟娘亲说，或者跟爹爹说、跟哥哥说都是可以的。但是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小孩子，别人给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拿的，知道吗？” “为什么？”霍子墨不明白，“上次娘亲你给了二狗子哥哥两块糖，他很高兴的就拿走了呢！” “那是因为二狗子给娘亲帮了个忙，那两块糖是娘亲谢他的，所以他可以拿。”赵暖晴没想到霍子墨的记性那么好，二狗子的事情还是刚搬来那时候发生的，当时赵暖晴正从山上下来，她砍了一棵大树当柴火烧，还猎了好几只野鸡兔子什么的，都拿不了了，刚好二狗子去打猪草，就帮她拿了回来。 作为感谢，赵暖晴给他野鸡他不要，最后给了他两块糖才让他走了，没想到就让霍子墨给记住了。 “所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你送东西，除非是有求于你。”赵暖晴也不知道这么说霍子墨能不能听懂，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可是，可是姨姨并没有让我做什么呀！” 她是没让你做什么，但她盯上了你爹了。赵暖晴心说。 “那你吃了她的糕糕，她让你瞒着我跟你爹爹，你不是就照做了？” 霍子墨认真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了，”看着情绪低落的儿子，赵暖晴把他抱进怀里，“子墨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记着，不知道对不对的事情先不要做，等问过爹娘再下决定好吗？” “嗯，子墨知道了。”霍子墨乖乖的点头，在赵暖晴肩膀上蹭了蹭，“娘亲，子墨知道错了。” “这件事儿也不能完全怪子墨，娘亲和爹爹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些日子太忙了，忽略了子墨和哥哥，娘亲和爹爹给你道歉，也给哥哥道个歉，你们原谅娘亲和爹爹，好吗？” “好！”霍子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子墨最喜欢娘亲了。” “子辰？”赵暖晴在霍子墨脸上亲了一口，又对霍子辰伸出了手，“愿意原谅娘亲对你的疏忽吗？” 霍子辰晕乎乎地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了赵暖晴的掌心，用力的点了点头。 霍启明在旁边微笑着看着抱在一起的一大两小，心里充满了暖暖的感动，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吧！ 山谷中，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人慵懒的坐在一张椅子里，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手里正拿着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张看着，一边看还一边笑出了声，声音清亮悦耳，“这霍启明还挺抢手，这都遇上好几波打算嫁给他的人了。” “主子，小公子一直放在他那里是不是不合适啊？”一个独臂人站在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很合适。”白衣人把纸张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递给了独臂人，“这件事儿赵暖晴处理的很好，子墨放在她那里我很放心。等他再大一些霍启明势必会给他启蒙，他们夫妻一文一武，是最合适教导子墨的人选了。” “可是！”独臂人还想在说什么，被白衣人挥了挥手打断了。 “不用再说了，阿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是！”独臂人单手拢在胸前行了个礼，“主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哼，接下来也该让当初那些人好好地感受感受我这十几年来受过的苦了！”白衣人说着，一头乌发无风自扬，露出他妖孽般的相貌，赫然正是剧毒得解的封清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算重整旗鼓的封清… “是，主子！”阿风听了立马兴奋起来，这些年因为主子身上的毒他们不得不步步忍让，一点一点地远离了权利中心，就连匆忙救出来的小公子都不能带在身边。可是就这样，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主子，连等他毒发身亡都等不及，对他的暗杀从来就没停过，当初跟着主子的那些人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也实在是憋屈的太久了。 “骆神医在什么地方？”封清皓的千丝绕解了之后一直都住在万毒谷里，一方面是为了调养身体，毕竟被那毒药毒害了十余年，就算剧毒一朝得解，想要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重新集结力量。 这些年他明面上的东西都被毁得差不多了，要想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在药圃里。”阿风回答。 “嗯。我去看看。这张名单上的人你尽快接洽一下，能用的用，至于那些不能用的······”封清皓又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阿风。 “主子，我明白。”阿风说完，把那张纸揣进怀里，风风火火的出门了。此刻他的血是热的，心里不住地喊道：兄弟们，你们等着，主子这就要带着我跟你们报仇了，黄泉路上慢点走，等着听我的好消息！ 封清皓找到骆清风的时候，他正在给一株开着小白花儿的药材浇水，那小心翼翼的程度几乎让人觉得他面前的并不是一株草药，而是一个绝世大美女，还是果着的。 “骆神医，”直到他忙完了，封清皓才走上前，“不知道我说的事情骆神医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爷，草民已经说过，给王爷解了毒，草民准备就在这谷里了此残生了。” “骆神医话不要说的太早，这东西你先看看，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封清皓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打开筒口的塞子，从里面倒出一个卷得紧紧的纸卷出来，递给了骆清风。 “这是······”骆清风并没有接，而是询问的看向封清皓。 “这是能让你改变主意的东西。”封清皓胸有成竹地对他说道。 “王爷，草民心意已决，王爷还是不要在草民身上浪费时间了。”骆清风并没有接过那个纸卷，而是认真的看着封清皓说道。 “四月十六，耀县县丞家独子汤超坠马后胸腹剧痛，吐血不止，送医途中不治身亡； 四月二十，广平村一老妇不小心摔了一跤后吐血身亡，经查此老妇为当朝御史大夫刘承钊的婶娘，从小抚养刘御史长大，两人情同母子； 五月初七，渭城知府钱森饮酒后不慎从塌上摔下，之后吐血不止，医治无效身亡； 五月二十三······” “好了，不要再念了，”骆清风脸色铁青的阻止了封清皓，“王爷请容草民把谷里的药材规整好。” “不急，骆神医，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儿，”封清皓难得的有些赧然，“我打算把你的万毒谷当成我新的大本营，不知你意下如何？” 呵呵，不如何，你这是打算拐了我的人还不算，还打算连我的老窝都不放过么？我不过就是一时手贱弄出了一种毒药，结果晚节不保不说，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保不住了，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的棺材板还盖不盖得住。 “只要王爷约束好手下，不要往我的药园这边走，其余的请便。”骆清风是识相，但也有他的坚持，这药园就是他最后的底线，只希望不会有人不长眼的过来嚯嚯他的宝贝药草。 “这个自然，本王保证绝不会让人打扰到骆神医的药园。”封清皓满意了。 其实他看上的是谷外那个迷阵，有了它的存在，最起码他这边的安保就有了保障了。 “王爷······”征用万毒谷的事情说好后，骆清风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封清皓。 “什么事，骆神医请讲。” “我······我就是想问问，之前王爷给我念的那些人都是中了千丝绕才死于非命的吗？” “本王也不知道，只是这些人多多少少都跟本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们的死亡症状也跟骆神医你描述过的被千丝绕毒死的人症状很相似，因此本王才推断他们也是死于千丝绕。”他之前念的那些人确实都是他们这一派的人，全都是支持正统的。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一些比较边缘的人物，想来那人也不敢拿朝廷重臣开刀，只能用这些小鱼小虾的膈应他们，要是能因此而动摇他们的联合就更好了。 “这······能不能请王爷找人带我去确认一下？” “可以，事实上本王也希望骆神医你能亲自出马去看一看那些死者。”封清皓确实是打算拐着骆清风去探探情况的，现在他主动提出来了，那就更好了，“骆神医何时可以动身？” “随时可以。” “那好，等阿风回来后我就让他安排人跟你走一趟。不过骆神医，此去凶险万分，你需好好保重自己。” “王爷请放心，草民也很珍惜这条命的，那孽徒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草民是一定要清理门户的。”要是真的证实了刚才名单上的那些人真的是死于千丝绕，那就说明骆骄阳已经把他的药方研究了出来，并且用来害人了。 “骆神医······”封清皓的话没说完就被骆清风打断了。 “王爷不用再说，草民明白，当初王爷已经应承草民可以给那孽徒收尸了，草民不敢要求太多！”之所以坚持要给骆骄阳收尸，是因为骆清风知道骆骄阳手上肯定会有假死药，他怕封清皓他们随意处置了他的尸体，又给了他可趁之机。 “骆神医，你的一身医术真的不打算找个传人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封清皓突然想起了赵暖晴来，那个武力值超高的女人，要是成了骆神医的徒弟，依着她的性子，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好玩儿的事情。 “收徒这种事情还是要随缘的，草民再也不想再教出一个骆骄阳第二了。”提起收徒来，骆清风就兴致缺缺了。 “要是骆神医什么时候起了收徒的念头，跟本王说一声，本王给你推荐个人。”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对骆骄阳很失望，但骆清风确实舍不得自己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就此失传，而且就连宣王爷都看好的人，品行应该是不差的吧！ “一个有意思的人。”想起当初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当他徒弟的事情，封清皓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过这个人愿不愿意当你的徒弟还两说呢！你想要教她，也要看她肯不肯跟你学才是。” “好，到时候老夫倒要看看王爷口中的人是个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 想到将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形，封清皓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愉悦的笑意来，而远在新水村的赵暖晴则是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封十一的发现 第二天一早，阿风就领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过来了。 “这是封十一。”阿风这么对骆清风介绍道。 这人长得十分普通，属于那种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 骆清风点点头，听名字就知道这肯定是宣王的暗卫。 看了看封十一的模样，骆清风也从包袱里拿出几片极薄的跟人皮肤差不多的东西往脸上东贴一片，西贴一片，全都贴好后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玉质葫芦，从里面倒出几滴透明的液体，双手搓了搓，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出来，他把手掌在脸上捂了几息的时间，放开手后就变成了一个面色发黄、唇色浅淡的人，看起来一脸病容，容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封清皓饶有兴致地看着骆清风的动作，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易容的手段实在高明得很，要不是他亲眼见证全程，有人告诉他这是骆清风的话，他可能还要花一点时间来确认真假。 “骆神医易容手段真是出神入化。”封清皓赞叹地说。 “那等王爷下次再看到那个能够做我徒弟的人，不妨用这个来诱惑他一下。”骆清风半真半假地说道。既然决定上了封清皓的船，那他的这些手段就要放在明面上了，虽然他心理坦荡，但该有的投名状也不能少。 “哈哈，这个自然，”封清皓打了个哈哈，然后郑重地对骆清风说：“骆神医此去万事小心，本王期待你凯旋。” “多谢王爷提醒！”骆清风对封清皓施了一礼，回头跟着那个黑衣人走了。 “王爷，我们回去吧！”阿风站在封清皓身后，直到骆清风的身影消失在一堆堆的石头中，才开口说道。 “嗯，回去吧！”封清皓一边走一边问阿风：“我说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人也全部派出去了，现在只需要等结果。”阿风回答。 “嗯，让他们行事小心些，万不可争一时之气。” “是，主子。” “行了，你先下去吧！本王一个人待会儿。” 阿风应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封清皓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一下一下的捏着左手的食指，眼里闪过明明灭灭的光。 卫国公，顾家明，你没想到本王还活着吧！不但活着，连毒都解了。有本王在，你那外孙就不用肖想那个位置了，你且看着，看我是怎么一点一点地砍断你的左膀右臂，把你一点一点地绕进我的圈子里，让你感觉窒息又没办法，就像当初中了千丝绕的本王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这些人有的来了又走，也有的人来了之后就留了下来，封清皓只见了其中很少的几个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懒洋洋的倚在房间里的一张贵妃榻上，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留在万毒谷的人很快就在靠近谷口的地方就地取材，建了好几栋木屋，一长溜排在那里，本来风景优美的山谷顿时变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封清皓见了，就更少出门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个月，在一天傍晚，骆清风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万毒谷，他的样子颇有几分狼狈，脸上的易容已经卸掉，衣衫上有几道大小不一的口子，还隐隐透出些许血迹，看起来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而他旁边的封十一比他还要狼狈上几分，一身黑衣上已经染上了大片的血迹，让他看起来都有些湿漉漉的了。 “主子，封十一复命。”他单膝跪下，对封清皓行礼道。 “嗯，起来吧！”封清皓注意到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形有点不稳，遂开口问道：“伤得重吗？” “回主子，属下还好。只是属下和骆神医在渭城的时候遇上了几个死士，属下将他们斩杀，但尸身上没有任何能够确认他们身份的标志。刚才在临近谷里的树林中遇上了埋伏，同样是死士，但属下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枚水头很好的玉佩，交给了阿风。 “嗯，”封清皓点了点头，又问他：“事情办的怎样？” “回主子，经骆神医确认，那些人并非是死于千丝绕。” “不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养伤吧！” “是，主子，属下告退。”说完，封十一不甚利索的转身走了。 “王爷，”骆清风跟刚才一直没说话，此刻才走上前，脸色十分难看地对封清皓说道：“那些人确实不是死于千丝绕，而是死于跟千丝绕十分相似的一种毒，据草民估计，应该是那孽徒并没能研究出千丝绕，只做出了跟它药性相似的药物而已。” “你确定？”封清皓仍旧懒洋洋地问道。 “这······确定！这种毒所用的药材跟千丝绕完全一样，但用药比例却略有不同，因而并不能产生跟千丝绕相同的效果。可是却也能让人的内脏慢慢硬化，经不得磕碰，但人却不会感觉痛苦。所以当他们临死的一刻才能知道自己中了毒。” “我知道了，骆神医也先去休息吧！”封清皓听了，许久之后才低声对骆清风说。 “王爷！” 封清皓对他摆了摆手，自己回身往房间走去。 “骆神医请回吧！”阿风说完，跟在封清皓身后也离开了。 当身边再无一人的时候，骆清风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而他背后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思绪胡乱地走回自己的住处，发现这里被打扫的很干净。这万毒谷自从骆骄阳离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住，而他也很经常外出寻找药材，近些年更是到处查访究竟他的那颗千丝绕被下到了谁的身上。 但每次他回来的时候，都感觉这里冷清异常，到处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有时候墙边屋角还能踅摸出一两处蛛网来。但今天这里却十分干净，他原本放置的东西却丝毫没有移动过位置，显然打扫这里的人特别用心。 骆清风走进屋子，床铺上的棉被很宣软，而且还带有一股太阳的味道，他颓然的倒在床上，突然又坐了起来，好像被床上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一样。 他低着头，缓慢的在腰带的后腰处摸索着，过了许久，他才把手拿回来，而此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镂空玉质小圆球。 骆清风把小圆球在手里摩挲了许久，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摸出一根针灸用的金针，在小圆球的顶端扎了几下，“咔哒”一声，小圆球一分为二的躺在了他掌心，而分开的小圆球里面，一张折叠成很小的一块的纸张露了出来。 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骆清风抖着手把那张纸拿起来展开，借着烛光一字一句地看起了那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的密密麻麻的字体。 “哈哈哈！”终于看完后，骆清风怔愣了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着笑着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反转的剧情 “对了，王爷！”骆清风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房门一路往封清皓的房间狂奔而去。 “王爷！”离得老远，骆清风的声音就穿到了封清皓的耳朵里，此刻他正端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一封信。 “阿风，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只是还没等他离开，房门就被人“砰砰砰”的敲响了。 “骆神医，你这是······”阿风打开房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骆清风，跟之前的失魂落魄不同，现在的他精神饱满，满面红光，一看就心情十分不错。 “王爷，我、不对，是草民，草民有事情要跟王爷说。”骆清风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骆神医请进来吧！”封清皓也很好奇这骆清风是抽了哪门子的疯，于是开口放了他进来。 “王爷，”骆清风听了等不及地绕过杵在门口的阿风，脚下生风的走到封清皓的桌边，把手里已经抓得皱皱巴巴的纸张放在了他的桌上，“王爷请看这个。” “这是？”封清皓没在第一时间去看那张纸，而是先看向了骆清风。 “哦，怪我，”骆清风拍了拍额头，语速极快的说道：“这是我在渭城知府的坟地里拿出来的，是骄阳留下的书信。” “坟地？你怎么会想到去刨人家的坟地的？你又怎么知道骆骄阳会给你留下书信呢？骆神医，你要知道，不是本王不相信你，但本王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很多条人命，所以本王不得不谨慎。”封清皓用右手食指关节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是草民没说清楚。草民跟着十一先生一一走访了王爷交给草民的名单上的那些人生活的地方，每弄清楚一个人的死因草民都会去他坟前拜上一拜，并替我那不肖徒弟跟人说句抱歉。”骆清风此时才明白自己是太心急了，不但没能把事情说清楚，反而还让封清皓对他起了疑心。 封清皓没说话，只是那双点漆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看着。 “咳咳，”即便心里没鬼，但被封清皓这么盯着看，骆清风承受的压力也是极为巨大的，他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在渭城钱知府的墓前，草民发现了一个这样的记号，”他把桌上的信纸翻了一面，指着纸角的一处说道。 封清皓低头看过去，果然在那纸张的一角看到了一个圆形中套着一株植物的图形。 “王爷您看，”骆清风指着图形中那株植物顶端的尖叶，“这是本门的独门记号，叶片的尖端指示着方向，而叶片的数量则指示着距离，草民看到这个标记才去挖了钱知府墓碑前的土地，果然就发现了这个。” 封清皓又盯着骆清风看了一会儿，这才把他手中一直挥舞着的那张纸接了过来，摊在桌上开始看。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得十分潦草，有些字迹甚至还缺少一些笔画，语句更是连贯不起来，看着前言不搭后语的，封清皓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上面写的是些什么。 他把纸张推到骆清风跟前，“你们还有密语？” 骆清风一拍额头，他就说刚才一直觉得忘了点儿什么，原来是这个。 “确实，为了保证一些秘方不被泄露，我们确实有一种独门的暗语。刚才草民一时情急，把这件事给忘了。草民这就把信的内容翻译给王爷听。” “嗯，那你念吧！” “是！”骆清风拿起那张纸，逐字逐句的念起来。 信写得并不长，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 当年骆骄阳拿了那颗千丝绕离开了万毒谷，起先他是想沿路行医，一边积累病案，一边找办法制作出千丝绕的解药。只是他走了几天之后，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受伤昏迷在树林里的年轻人。本着医者之心，他帮那年轻人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等那人醒来后还给他留下了熬着喝的草药才离开。 然而那人却跟在他身后，打晕了他，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旁边还坐着一个穿一身黑衣还蒙着脸的人，他说他是这座房子的主人，然后就问骆骄阳是否懂医。 骆骄阳年纪并不大，被骆清风收养后基本上都是生活在万毒谷里，性子自是十分天真，他还以为自己被人袭击，是这人救了自己呢，于是半点都没隐瞒，直言自己不但懂医，医术应该还很不错。 那人听了显得十分高兴，接连对他说了好几个或深或浅的病症，问他可能医。 骆骄阳说不能肯定，因为刚才他说的几种病症他也从来没见过，需要看到病人才知道能不能医。 那人就让人给他拿了吃的过来，看着他吃完后让他先好好休息然就离开了。 这时骆骄阳才意识到不对，自己应该是被人给掳到这里来的。 他走出了房门，发现并没有人拦他，就在院子里溜达了起来，结果发现这里的房屋并不多，但院子里所有的空地全都拿来种了成片成片的药材，其中有几味是他万毒谷里都没有的。 醉心医术和制药的骆骄阳立刻忘记了自己是被掳来的，兴奋地蹲下身研究起了草药来。 就这样，他在这座院子里留了下来。那个黑衣蒙面人确实陆陆续续带了好几次病人过来，那些病人五花八门，得什么病的都有，而且全都身体亏损严重，骆骄阳甚至觉得这些人是不是那人在乞丐堆里找来的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年的时间，黑衣蒙面人又来了，这次他没带病人给骆骄阳看，而是把他的双眼给蒙上了，然后引着他给一个人去把脉。 这人的脉象非常奇怪，时强时弱，强时如波涛汹涌，起伏巨大；弱时则艰涩不利，脉数缓而不匀，脉力大小不均，且时有暂停，是中了剧毒的脉象。 骆骄阳如实把自己把出来的情况说了，然后就有人问此毒是否能解。骆骄阳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脉象，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就一定能把毒解开，为了不耽误病人的病情，他直接说了自己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原本他以为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儿也就过去了。谁知道没过几天那个黑衣蒙面人就又出现了，然后对他说让他尽自己最大力量把之前那人中的毒给解开。 骆骄阳本身就痴迷这些，这些日子以来一个病人都没在看过，正手痒呢！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开始了废寝忘食的解毒工作。 只是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那怎么都解不开那种毒药。最终骆骄阳还是受了千丝绕的启发，想出了以毒攻毒这一招，他又转而研究起了千丝绕。 这药本来就是他师傅制药时一时错手放错了药材才制成的，有哪里是那么好研究的，于是，骆骄阳研究来研究去也没能真正研究出千丝绕来，不过倒是让他把之前那人中的毒的解药给误打误撞的弄了出来。 就在那人解了毒的当晚，院子里突然燃起了大火，骆骄阳又惊又怒，以为那人要灭他的口，吓得躲在水缸底下的地窖里才捡回了一条小命，还没等他庆幸，就被从天而降的几个黑衣人给围住了。 【作者题外话】：本章中关于脉象的描述全部来源于百度，专业人士勿批，谢谢！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求上门的赵暖… 于是，骆骄阳又一次成为了阶下之囚，被这群人给带到了另外一座宅子里，这是他才发现，这拨人跟之前那拨人还不是一伙的。 后来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会医术，还会解毒、制毒的，就连千丝绕他们也知道，还逼着他做出了不少赝品。 再之后，他就完全成了这些人的制毒工具。 这样的日子，他一过就是好多年。在这些年里，他渐渐学会了算计，学会了利用，学会了虚与委蛇，并且建立了一小部分忠于自己的势力。 当得知自己制出来的所谓的千丝绕已经害死了好几条人命，骆骄阳又一头扎进了药房，自己犯的错自己来弥补，他费了点功夫制出了解药，连同一种假死药一起交给了他自己的人，叮嘱他们给能找出来的中了药的人解了毒之后把假死药给他们，让他们假死脱身之后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因此他把这一切都写了下来，留下师门的独门记号后埋在了钱知府的墓前，期望有朝一日师傅能看到。 在信的最后，他写道：由于年少轻狂，铸成大错，虽百死不足以赎其罪，请师傅将他逐出师门，未免师门蒙羞。 读到最后，骆清风老泪纵横，他双膝跪在封清皓跟前，请求他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如果骆骄阳还活着，能够免去一死。 封清皓想了半晌答应了，但他也有言在先，前提是这里面写的一切都是真的。 骆清风自然应承下来。 千丝绕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封清皓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开铺子上。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无论要干什么，钱都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因此，赚钱成了封清皓目前来讲最重要的事情。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一家名叫“明楼”的妓院在大历王朝的各州府低调的开业了。 那里有着长相最美艳的女子，歌喉最婉转的歌姬，舞姿最缥缈的舞娘，多少富商巨贾在那里一掷千金，多少位高权重的高官在那里流连忘返。 没人敢在明楼闹事，因为一旦有人在那里闹了事或者动了手打了架，用不了第二天，那闹事的人之前干过的所有阴司之事就会被满城的乞儿们竞相传唱，保证那些事情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得满城皆知。 有了几次先例之后，来明楼消费的客人们明显文明多了，而明楼的气氛也变得和谐起来，生意也就越发的好。 万毒谷中，封清皓看着刚刚送来的装满了银票的小盒子又变得空荡荡的，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钱来得快，花的也更加快啊！ 好在他要办的事情已经有了雏形，各地该安插人的地方都安插上了自己人，该联络的朝臣也都联络上了，一切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新水村里，霍启明已经正式开始准备明年八月份的乡试，虽然上辈子霍启明曾经考中一甲探花，但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他研究的更多的还是官场的学问，因此他在书房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只在每天早上和傍晚各抽出半个时辰来给两个小包子启蒙，权当是在休息了。 一般情况下，早上起床后霍启明会在院子里一边锻炼身体一边背书，而赵暖晴则趁这段时间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等霍启明锻炼好之后叫两个包子起床。 大家一起吃过饭后父子三人去书房里念书，赵暖晴就准备进山了。 时间已经临近十一月，冬天就要到了，家里的柴火什么的都要准备足，还有大家的冬衣，以及厚的棉被，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多买些炭回来，南方的冬天她上辈子就领教过了，那真是深入骨缝的冷啊！ 因此她打算这几天上山多砍几棵大树回来，然后一家人再去一次县城，把过冬的棉衣棉被都买回来。 中午时分，赵暖拖着一棵有她的腰几倍粗的大树王家里走，却在半路上被一群焦急的村民们给拦住了，村长也赫然在列。 “秀才娘子，”村长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让赵暖晴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怕是又有什么麻烦找上她了。 “村长，你们这是······”反正也躲不掉了，赵暖晴干脆就把手里的树往地上一放，开口问道。 “秀才娘子啊！我给你跪下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人群中扑了出来，直直的跪在赵暖晴脚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还有我的，我家草根儿还只有六岁，秀才娘子，你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吧！”人群中又冲出一个女人，二话不说也跪在了她的跟前，嚎开了。 赵暖晴的脸黑了，她往旁边让了几步，看着村长，“这怎么回事儿？” “唉，”村长叹了口气，“是这样的，这两个是村里铁头和草根儿的娘，今天上午他们一群大小子们在山脚下玩儿，结果从林子里窜了一只兔子出来，他们就跟着那兔子进了山了。” “那兔子跑的那么快，几个孩子怎么会追得上呢？于是，在兔子没了影儿之后，他们也就回了村里接着玩儿了。结果刚才吃中饭，铁头和草根儿他娘找孩子回家吃饭，才发现他们俩进了山就没回来。” “哦！那你们快去找吧！最近天气开始冷了，山里的动物出来走动的也不多了，我这都一连好几天只逮到一两只野鸡了。”说完，赵暖晴回身打算拽着那棵树赶紧回家，已经中午了，那父子三人肯定早就饿了。 “秀才娘子，大家其实是想找你一起进山，毕竟你常在山里跑，比大家都要熟悉山里的情况。”村长略带难为情的说道。要一群大老爷们儿承认自己还不如个娘们儿，这心里不是一般的不得劲儿。 赵暖晴听着村长的话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她等村长说完了，伸出右手拇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我？我一个刚搬来连半年都没有的人，跟这村里土生土长的人们比，你觉得我更熟悉山里的情况？” “咳咳，”村长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不是看你比较能打嘛！给大家壮个胆儿。” “哼哼，”赵暖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等我回家说一声，你们先去山脚下等我吧！”说完，她又拽起那棵树，往家走去。 对迎出来的霍启明说明了情况，赵暖晴也顾不得问他们午饭怎么解决了，毕竟那是两条人命，还是两个小孩子，这一趟她是怎么都要跑的。 “娘亲，带上喵喵！”霍子墨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指着跟在霍子辰身边，已经长得到她小腿的黑白相间的小老虎说。 “乖，喵喵留在家里陪着你们，万一有坏人进来的话，娘亲不在就只能靠它了。乖哈！”赵暖晴揉了揉霍子墨的小脑袋，又对霍启明嘱咐了两句，很快就出门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山里的争执 赵暖晴走到山脚下，那里已经汇集了不少的村民，差不多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武器，有的是砍刀、有的是长矛、有的是弓箭，这让她对于什么叫全民皆兵又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看到她手里什么都没有，还有人往她跟前递了一把斧头，不是平时家里劈柴的那种，而是那种短柄的大板斧。赵暖晴一头黑线，她究竟在村里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啊？这短柄板斧可是李逵的标配啊！好歹她也是个女人吧？ 赵暖晴摆弄了两下手里的斧头，发现无论是分量还是样式，真的跟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李逵手里的那柄没什么太大区别。她暗暗安慰自己，没事儿，给她的就只有一柄，谁知道她往那人那边一看，好家伙，另外一柄就在他手上拿着呢！ 那小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要是再满脸长满大胡子，还真跟李逵挺像。 “行了，咱们快点儿上山吧！”村长见大家手里都有了家伙，站出来说道：“咱们人多，就不聚在一起了，大家分头去找吧！” 赵暖晴也赞同这句话，她当初能让白狼给她在山里找到现在的喵喵，就说明那里不是没有猛兽的存在，只是平时它们都在深山里活动。现在谁都不敢保证这俩熊孩子在里面遇上了什么，还活没活着，因此兵分几路是最好的。 “村长，问清楚那俩孩子是从哪里上山的吗？”赵暖晴问。 “问了，说是在这条路上上去的。”村长给她指了个方向，赵暖晴探头看了看，发现那里并不是村民们经常上山捡柴火走得那条路。 “那我就走这条了，跟我走的自己跟上来吧！”说着，她拎着手里的临时武器往那条路上走去。 “我跟着秀才娘子。”赵暖晴回头一看，抽了抽嘴角，说话的正是刚才给她递板斧的小伙子。 “我也跟着秀才娘子。” “我们也是。” 又陆陆续续又六七个人也表态愿意顺着这条路去找人。 “那快走吧！”赵暖晴说完，带头往山上走去，后面跟了好几个比她至少高出一个头的大小伙子。 这条路平时应该很少有人走，地上长满了到人小腿高的野草，还有许多横七竖八的树枝挡在众人眼前，很不好走。一个拿着长矛的小伙子快走两步赶到赵暖晴前面，憨厚地挠了挠脑袋，有些腼腆地对她说：“秀才娘子，还是由我来开路吧！这时节草丛里蛇比较多。” 赵暖晴从末世而来，对于善意十分珍惜，她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小伙子扭头用手里的长矛横着往草里一抡，那小腿高的草丛就是一阵乱动，应该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跑开了。 他顾着脚下，头上就顾不了，未免他被那些尖利的树枝刮伤，一个拿着开山大刀的汉子走上前，用手里的刀砍掉半空中突出来的树枝，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就这样走了小半个时辰，虽然山路是弯弯曲曲的，但这么长时间也进到了挺深的山里，大家都觉得两个小孩子肯定走不了这么远，于是纷纷开言打算先回去，而且说不定已经有人找到他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暖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两声兽类的嚎叫声。 “秀才娘子，怎么不走了？”一个高大的汉子问她，眼里带着很明显的不满，似乎她拖了大家后腿一样。 “你们听到了没有？”赵暖晴没理他，转头问给她斧子的和拿刀砍树枝的那两个人。 他们对视一眼，都对她摇了摇头，“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别再装神弄鬼的，你一个女人，比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儿还厉害不成？要我说，就不该带着你来。”刚才问她为什么不走的那个汉子又说。 “木头，别说了。”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看着赵暖晴的眼神也满是不耐烦。 “我闻到了有血腥味，还听到了动物的吼声。”赵暖晴被无缘无故地针对，心情也美丽不到哪里去，但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她还是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什么血腥味儿？老子就没闻到，你们闻到了吗？”那个刚才被人阻止了的汉子又一次站了出来，这次他还打算拉几个同盟出来。 赵暖晴脸色沉了下来，她盯着他，浑身气势一凛，眯了眯眼睛说道：“别用你的无知来想我，你闻不到只能证明你没本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还有，”她上前一步，直接一巴掌打在那人伸出来指着她鼻尖的手指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声，“我最讨厌有人用手指着我，再有下次，你这手指就别想要了。” “臭娘儿们，敢打老子，你······”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了，因为他被赵暖晴一脚给踹出了好几步远，捂着肚子半跪在了地上。 大家谁都没想到赵暖晴一言不合就开打，连拦一下都没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汉龇牙咧嘴的跪在那连痛都叫不出来。 “这是在深山，我就不把你打残了，但你要是再骂我，我不介意让你就留在这里别回去了。”赵暖晴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刚才她听到的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跟着来的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前开路的那两个人率先顺着赵暖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紧接着又有两三个人也跟着走了，剩下的两个人看了看还跪在那里的汉子，跺了跺脚，走过去把他架起来，也跟着走了。 赵暖晴走了没多远，那两人就跟了上来，她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说，愿意跟就跟呗，待会儿万一发现点儿什么，也多两个帮手，最关键的是这俩人一看就是那种老实憨厚不爱计较的人，跟这种人在一块儿不用怕被背后捅刀子。 “那个，秀才娘子，”给她斧头的人局促地挠了挠脑袋，讷讷地说：“你别跟木头计较了，他一直特别喜欢霍小莲，可霍小莲前些日子据说是要嫁到别的地方去，所以他才针对你的。” “又不是我娶了霍小莲，他针对我干什么？”赵暖晴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就特别不理解那里面有些角色的脑回路，结果自己也碰上了一个，她觉得自己又一次深深感觉到了穿越大神对她的森森恶意。 “他觉得、他觉得······”那汉子为难地挠着脑袋，那动作用力的让赵暖晴都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把自己给挠秃了。 “他觉得要是我让霍小莲进了我家门，他还能天天看到她是吗？”赵暖晴好心地给他接了下去。 “对，就是这样。”那人惊奇了，“秀才娘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暖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人，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同款的惊讶。 我怎么知道的，小说里都是那么写的，炮灰的脑残粉可不就是这么个逻辑么！ 第一百二十章 跟豺群搏斗 刚要说点什么，赵暖晴突然耳朵一动，她冲着两人摆了摆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自己也矮身半蹲了下去。 那两人虽然木讷，但并不笨，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也跟着她的动作半俯下身，戒备的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这时候，远处隐约地又有动静传来，好像是有动物在嘶吼的声音。 赵暖晴突然飞快地冲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那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冲了过去，后面的几人正好追到了这里，刚想跟他们说句话，就看见他们像身后有鬼追一样地跑远了。 “我就说那娘儿们没安好心，不让你们跟来，你们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之前挨打的那人已经缓了过来，对大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高高在上。 “咱们怎么办？追还是不追？”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年轻人问旁边的那人。 “跟过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事情咱们也可以跟着搭把手。”那人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我刚才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还要跟着。要去你们去，老子不去了。”挨打的那人气得几乎要跳脚，赌气地说道。 这次没人再看他一眼，就连之前架着他的那两个人也默默地松开了他，站到了离他远一点儿的地方。 “好好好，你们全都去是吧？去吧！都去，到时候让那娘儿们坑了，别说老子没提醒你们。”那人说完，也不等大伙儿在说话，气急败坏地走了。 对于身后这些人发生的事情赵暖晴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她也就是一笑置之，都是萍水相逢的人，在这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她哪有心思去管他们呢！眼前的事情就够让她揪心的了。 现在的她正跟两个小伙伴躲在一丛杂草的后面，看着眼前正在对峙的两拨动物。 对峙的一方是两头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狼，一头略大些，一头略小些。大些的那头站在一株几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大树底下，树干上靠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型生物，看身形应该还是小孩子，而那头小些的则一直在大的身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呲呲牙，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示威的低吼。 正是赵暖晴从霍家村用空间偷渡到这里的白狼母子。 另一方则是一群棕褐色的动物，长得跟狼很像，只是颜色是棕褐色，而且体型比那两头狼要小一些。它们几乎算是均匀的分布在两头白狼的周围，贪婪地注视着它们和它们身后的人类。 赵暖晴不认识这种动物，但她身边的两人脸色却变了。 “这是什么东西？”赵暖晴用口型问身边的人。她末世前不爱看动物世界，认识的动物也不多，后来到了末世，整天不是追杀变异动物就是被变异动物追杀，这才对动物认识得多了起来，可眼前这一群她却是从没见过的。 “这是豺。”给她斧头的小伙子也用嘴型回答她。 豺？豺狼的那个豺？赵暖晴看他俩那样子也知道这东西估计不简单，而且她了解那两只狼，一般的动物还真不值得它们这么严肃地对待。 “好对付吗？”赵暖晴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问问身边懂行的人再做决定。 “很难。它们特别狡猾，而且都是群体活动，跟它们比，我更宁愿遇上的是野猪。”小伙子回答。 突然，其中的一头豺从嘴里发出一声拉长的、凄厉的叫声，紧接着，所有的豺全都叫了起来，一时之间这处空间里到处都是充满了那种“唧~唧~唧~”的声音，听得赵暖晴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叫声就好像一种信号，所有的豺突然就对着白狼发起了进攻，它们呲着锋利的牙齿，迈着矫健的步伐，箭一般地冲向了那两只白狼。 白狼除了要顾自己，还要鼓着身后的人类，一时之间不但奈何不了豺群，反而自己身上带了几道伤，雪白的毛发上出现了红色的血迹。 赵暖晴见了，眼睛都发红了。这两只狼对她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它们是她刚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为数不多的对她释放善意的生物，虽然那时候狼妈妈托孤的意味更加重一些，但这也丝毫改变不了赵暖晴对它们的感官。 一见白狼受了伤，赵暖晴掂了掂手里的板斧，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手里的板斧一挥，劈在了一只豺的后腿上，疼得它“唧——”的一声厉叫，回身就往赵暖晴身上咬来。 而围攻白狼的豺里也有几只跟着围到了赵暖晴周围，嘴里“唧唧唧”地叫着，冲着她就咬了过来。 赵暖晴末世做的最多的事情其实就是躲，然后看准了时机一击即中。而且那些丧尸就算是受伤了也不会有感觉，即便是断了胳膊腿儿，用爬的也能爬过来咬人，所以对于躲避这一招赵暖晴练得可谓是炉火纯青到了极致。 跟变异动物比起来，这些在村民眼里几乎谈之色变的豺无论是从速度上，还是杀伤力上都是比不了的。因此跟豺群斗了几个来回只有，赵暖晴心里就有数了。 要是她和白狼联合起来，这二十来只豺被消灭掉是早晚的事儿，只是她和它们也免不了被咬伤或者抓伤就是了。 于是，赵暖晴一边抡着手里的板斧往扑过来的豺身上招呼，一边把战线往白狼那边拉，打算跟它们汇合到一块儿去。结果还没等她移动多少地方，突然感觉到周边的压力小了。 抽空往旁边一看，赫然看到之前跟她蹲在一起那两个人，也抡着手里的板斧和开山刀冲着豺群使劲。 三个人加上两头狼把二十几只豺分成了好几部分，每人或者每狼分到的就不多了，两只白狼神勇大发，左一口又一爪的，很快就把它们周围那几只豺给收拾了。 赵暖晴就不用说了，她本来就对豺没得怕的。另外两人也算是豁出去了，手里的板斧和开山刀抡得只能看到残影儿，也把围攻他们的那些豺一一毙在脚下。 二十几只豺组成的小群体被全歼了，赵暖晴先是跟两头狼亲热了一会儿，转头又去看靠在大树上的两个人，发现那还真是两个孩子。 只是他们现在的样子很是凄惨，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都快成了破布条了，上面还沾着斑斑的血迹。 他们的头脸上也糊满了血，濡湿了他们凌乱的头发，连长得什么模样都看不出来了。其中一个孩子的一只鞋子还掉了，光着的小脚丫上血肉模糊，裸露的小腿上还有一个很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应该是被撕咬造成的。 赵暖晴伸手在他们脖子的脉搏上按了按，发现都还在跳动着，但也很微弱了，要不尽快找大夫给他们止血治伤，说不定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孩子找回来了 其实赵暖晴的空间里是有止血的药物的，但她现在却不能给他们用。不是她想藏私，只是等他们回到村里肯定会有大夫已经等在那里了，要是她给他们上了药的话肯定瞒不住大夫。 她的肯定要比现在大夫能拿出来的效果好得多，万一被人追问药的来源她是说不出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因药成痴的大夫整天追在她后面跟她要药方或者她手里的成药呢？ 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而赵暖晴从来不赌人性，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血也罢，在她的心目中，跟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比起来，还是她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更加重要。 于是，她走到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年轻人跟前，“你们谁过去看看，那边的两个小孩儿是不是咱们找的那两个？” 经过了一场人豺大战，两个年轻人都累得瘫坐在地上喘粗气，这会儿听了赵暖晴的话，才想起来刚才还看到两个人来着，于是撑着力气站起来，歪歪斜斜地往大树下走去。 看见他们过来，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白狼站了起来，冲着他们威胁的呲着牙，吓得两人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赵暖晴见了，走过去，在两只狼的脖子上揉了揉，“让他们看看这俩人，在不把他们带走，他们就要死啦！” 然后，两个年轻人就看到那两只对他们露出凶狠表情的白狼，就像两只家养的大狗一样，在赵暖晴的手底下蹭了蹭，顺从地让了开来。 “快去看啊！还傻站着干嘛？我看他们的情况不是很好，得赶快带着他们去找大夫才是。”见他们只顾着盯着那两只白狼看，赵暖晴不得不出言提醒他们。 “对对，赶快看看。”说着，他们又看了看围在赵暖晴身边像两只邀宠的大狗一样的狼，才凑过去看孩子。 “小柱子，真的是小柱子，还有狗娃！”给赵暖晴斧子的人惊喜的叫了起来，“秀才娘子，咱们找的就是这两个孩子，居然在这里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咱们赶快下山吧！”赵暖晴说着，又揉了揉两只白狼的脖子，“你们是跟我一起去玩儿两天，还是留在这里？” 那只小些的白狼听了，立马凑到她身边，又是摆头又是摇尾巴的，想跟着去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就差口吐人言了。那只大的就矜持多了，它就只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高冷得很，只是眼神里的兴奋还是出卖了它。 “那走吧！”赵暖晴小手一挥，“孩子你们抱着吧，你们的武器我帮你们拿着。” 那两人听了，都把手里的刀和斧头递到赵暖晴手里，然后自己俯身，一人抱起了一个孩子。 “带我们找一条近路吧！”赵暖晴拍了拍大狼的脑袋，对它说道。 “嗷呜~~”大狼低低的嚎了一声，率先寻了个方向往前走去。 “我们跟着它走，它对山里熟悉，能带我们找条近路回去。”赵暖晴示意那两个年轻人跟着两只狼走，并对他们解释道。对于这两人面对豺群的时候，没有躲着看或者跑开，而是硬着头皮跟着她一起冲出来，让赵暖晴对他们的印象非常好，也愿意对他们和颜悦色一些。 这俩人从看到那两只狼护着小孩儿起就已经懵了，在他们的印象里，狼都是吃人的，还从来没见过有救人的狼，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就算赵暖晴不解释，他们对跟着狼走这件事儿也是没有意见的。 走了没多大会儿，让狼带路的优势就很明显了，它们走的这条路虽然也是杂草丛生，但周围的树木都特别高大，几乎没再出现需要拿着刀砍树枝的情况了。 两只狼在草丛中穿梭着，小些的狼比较活泼，它跑得很快，因此总是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又返回来，跟他们汇合之后又转头往前跑，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们开始隐约地听见有人喊叫的声音，两只狼开始紧紧地跟在赵暖晴身边，就连小的那只也不再往远处撒欢儿了。 越走他们听到的声音越清晰，已经能听出喊的正是他们怀里这俩孩子的名字：小柱子和狗娃。 这时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连忙喊道：“村长，找到了，他们在这里呢！村长！” 赵暖晴他们三人抱着两个孩子，带着两头狼往声音那边走过去，很快就看到了过来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跌跌撞撞的女人，她们本来就是拼着一口气硬撑着的，结果看到她们的孩子满身是血，还一动不动地让人抱着，撑着她们的那一口气立时就散了，整个人瘫在地上，叫着孩子的名字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应该是她们男人的人呆愣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应该先去看看自己的早逝的孩子，还是该先安慰自己失去了孩子的妻子。 赵暖晴也懵了，孩子找到不是好事儿吗？怎么是这幅样子呢？这跟她想得也差的太多了。 村长很快就来了，他没顾上安慰那两个伤心欲绝的母亲，而是走到那两人跟前问道：“孩子找到了？他们怎么样了？” “村长，赶紧给他们找个大夫看看吧，这俩娃可遭了不少罪，身上应该有不少伤，秀才娘子说要不赶快把他们血止住，说不定他们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给赵暖晴斧头的人耿直地说道。 “什么？我的小柱子还活着？” “我的狗娃没死？” 本来萎顿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听了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蹭的就蹿了过来，一人一个就想把自家孩子抱过去。 “胡闹，”村长一声大喝，阻止了那两个女人的动作，“让孩子的爹赶紧抱着孩子下山，大夫已经在等着了。” 这时那两个孩子的爹才如梦初醒，赶紧伸手把自家孩子抱过来，转身往山下跑去，女人也跟在他们后面。 孩子也找到了，村里人也来了，赵暖晴就不愿意呆在这里了，她把手里的两把斧子和一柄开山刀分别还给那两人，然后问村长道：“村长啊，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儿了吧？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你回去休息，等过几天孩子的情况稳定了，我让他们两家上你们家谢你去。”村长说。 “谢我就不用了，好好在家陪着孩子吧！”赵暖晴摆了摆手，然后招呼两只狼，“走了！” 两只狼乖乖跟她走了，除了两个跟她一起找到孩子的两人以外，其余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可是狼啊！货真价实的狼啊！不是狗！要不要这么听话啊！ 然而，他们内心的呐喊两狼一人谁都没听到，它们正跟在赵暖晴身边欢快的迈着小碎步儿往前跑着。 赵暖晴带着两头狼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她这一天几乎都在山上跑来跑去，就算她的身体被异能改造了一段时间，也免不了会觉得疲累。 一人两狼一进门，收到了霍启明父子三人但热烈欢迎，尤其是俩小的，他们对这两只不咬他们的狼还很有印象，也不嫌它们身上又是土又是血迹的，很快就跟它们玩到了一起，只有霍启明看着这两头眼熟的狼眼神儿深了又深。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恶趣味的霍启明 “回来了，我烧好了热水，也煮了锅稀饭，你是先洗洗还是先吃点儿？”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惑，看着赵暖晴疲惫的样子，霍启明就什么都舍不得问了。 “真是贤惠的好相公啊！”赵暖晴丝毫体会不到霍启明的苦心，她一边笑眯眯地调侃霍启明，一边当着他的面把身上沾了不少土和枯树叶，还有少许血迹的外衫脱了下来。 赵暖晴今天斩杀那些豺的时候一些飞溅的血液难免会溅到她身上，她为了进山方便，特意穿了一身深颜色的衣服，那些已经干了的血迹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了，可这会儿她脱了外衫，浅粉色的内衫上透过外衣渗透进来的血液就很清楚地呈现出来。 “你这是伤着了？”霍启明脸色瞬间变了，他一把拉住想要进浴间的赵暖晴问道，一双眼睛还上上下下地把她看了个遍。 “没有，”赵暖晴看到这样的霍启明，觉得心里特别暖，还有些酸酸的，她安抚地抱了抱霍启明，“我这都是沾的兽血，等我洗好澡出来再好好给你讲讲我今天的丰功伟绩。” “真的没受伤？”霍启明确认般的又问了一遍。 “真的没有，”赵暖晴耐心地又回了他一遍，然后在他半信半疑的眼神中进了浴房。 用人肉去对抗兽爪，怎么可能一点伤都不受，浸入热水中的赵暖晴“嘶”了一声，拿布巾沾着水在肩膀上血迹已经干涸的伤口上擦拭起来。 洗掉血迹之后，一道五六厘米长的狰狞伤口出现在赵暖晴眼前，不深，但周围已经开始有点红肿了，她叹了一口气，从空间里拿出一支消炎药给自己注射了进去。 这种消炎药是末世后科学院研制出来的专门对抗变异动物的，不但能够消炎，还能够抵抗大多数动物爪子上自带的阻止伤口愈合的毒素，现在赵暖晴就希望这支药剂对豺的爪子也能够有效，她虽然不介意留疤，但能够不留还是光滑的皮肉更加招她待见。 换了两桶水，总算把自己洗刷干净的赵暖晴开始有些犯困了，但是已经两顿没吃的肚子一直叫嚣着提醒她，让她吃饱了再去睡。 打着哈欠打开浴房的门，外面三双眼睛“biubiubiu”地亮了起来，最小的霍子墨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娘亲，你把人救回来了吗？你是当成英雄了吗？” 赵暖晴诧异地抬头去看霍启明，见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心里就是一乐，看来这男人今天下午没少在孩子给她立家里武力担当的人设啊！ “救回来啦！不过不是娘亲一个人办到的哦，还有大白和小白，还有村里的另外两个叔叔哦！”赵暖晴虽然愿意当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但霸占别人功劳这种事情她是干不出来的，即便是在孩子们面前也是一样。 “哇，娘亲好厉害，白白们也好厉害！”霍子墨双眼直冒星星地看着赵暖晴，旁边的霍子辰也跟他差不多。 “好了，子墨，你娘亲累了一天了，咱们先去吃饭，你想知道什么可以一边吃一边问她。”霍启明一把把霍子墨抱起来，点着他的小鼻头对他说。 “哦，好吧！”一听要吃饭，霍子墨情绪立即低落下去，赵暖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问抱着孩子的霍启明：“子墨这是怎么了？” 结果只换来了尴尬的一瞥，她又看向霍子辰，却在他那张故作镇定的脸上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忍俊不禁，这是怎么了？ 霍子墨永远是娘亲贴心的小宝贝，他委屈地撇着小嘴儿，“娘亲，你下次再去当救人的英雄之前，能不能先给我们把饭做好啊？子墨不想再吃咸肉稀饭了。”瞥见旁边憋着笑的霍子辰，他又补充了一句：“哥哥也不想吃。” 咸肉稀饭？那是什么东东？想到霍启明尴尬的眼神儿还有霍子辰的偷笑，她灵光一闪，难不成是······ “是吗？可是娘亲还从来没吃过咸肉稀饭呢！子墨愿意陪着娘亲再吃一次吗？”不坚持君子远庖厨的古人霍启明肯定是要受到鼓励的，赵暖晴心想。 “是吗？那好吧！子墨就陪着娘亲再吃一次，可是明天早上我可不可以吃鸡蛋面啊？”霍子墨嘟了嘟小嘴，低着头对着手指说道，已经颇具雏形的长睫毛扑闪着，看得赵暖晴心都要化了。 “可以，明天早上娘亲给子墨做鸡蛋面，再给煎一个鸡蛋，好不好？”亲了亲包子嫩乎乎的脸蛋，赵暖晴回答道。 当一家四口坐到饭桌前，赵暖晴看着在油灯下显得颜色格外诡异的稀饭，迟疑了一下，还是舀了一勺放进了嘴里，嗯，味道果然跟想象中一样的······一言难尽。 但这种事情她会说出来吗？肯定不会呀！ 咽下嘴里的稀饭，赵暖晴对着霍启明竖了竖大拇指，眼睛弯弯的看着他，“味道不错！” 霍子辰和霍子墨瞪着大眼睛跟看神仙一样看着他们的娘亲，而霍启明则嘴角噙着一抹笑，宠溺地揉了揉小媳妇儿的脑袋，主动提起了今天的事情：“孩子是在哪里找到的？你怎么还带着两只狼回来了？” 一提起狼，赵暖晴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瞟了霍启明一眼，暗暗给自己打气：没事儿，狼长的都一样，就算白狼少见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我不承认，就没人知道它们就是我从霍家村带来的，对，不承认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说服了自己，赵暖晴立刻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她看了两只正伙同白老虎在啃腊肉的狼一眼，说道：“多亏了它们俩了，当我们找到孩子的时候，它们正护着孩子跟豺群对峙呢！” “白白最厉害了，”霍子墨说：“哥哥的喵喵也是白白给找来的呢！” “是吗？这两头狼还挺通人性的嘛！”霍启明不动声色地说道。 “那当然了，要不我能把它们大老远的带过来吗？”赵暖晴喝了一口稀饭，然后得意地说道。 “大老远？”霍启明挑起眉问道。 “呃······当然了，”赵暖晴眼珠一转，“我们可是在深山里找到的孩子，怎么不是大老远了？”说完，又掩饰性的喝了一口粥，心说好险，差点儿就露馅了！ 她却不知道，霍启明早就猜到她可能会有类似空间容器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那里面居然还能装活物。既然狼能进去，人是不是也行呢？霍启明眯着双眼想。 “好了，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碗就放在盆里，等我明早起来再刷就行，我先去睡了。”赵暖晴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说。 “孩子们就交给我了，你先去休息吧！”听她这么一说，霍启明就明白了她是怕越说越多，所以打算溜了。虽然累也是一方面，但绝对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不过霍启明也没打算拆穿她，看着她在他面前绞尽脑汁的藏着自己的小秘密，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儿不是么？早先被隐瞒的那点不爽已经变得很淡了，现在他反而更想看到她为了不暴露自己而做出的各种好玩儿的事情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闲聊八卦 第二天一早，睡了一夜好觉的赵暖晴神清气爽地给家里的男人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一家人吃得很开心，尤其是霍子墨，包子脸简直都开心成了一朵花。 吃过饭，两只白狼一前一后地蹭了过来，赵暖晴废了三桶水才把它们也给洗干净，看到旁边跃跃欲试的白老虎，干脆也给一起洗了，都洗完后，两只狼并一只白老虎顶着一身湿漉漉的毛，趴在院子里一边守着两个包子一边晒着太阳，看起来惬意极了，让过来串门儿的李旺媳妇儿看得直咋舌。 “我的乖乖，听他们说你家有两只跟狗一样乖的狼，我还不信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一边赞叹着一边试探着往那边靠，并且伸出手打算rua一把狼毛，结果被它们一呲牙又给吓了回来，看样子还觉得颇为遗憾。 “没事儿，它们不会咬人的，昨天要不是它们，估计那俩孩子肯定就只剩下骨头渣子了。”赵暖晴端了一碟点心放在小桌子上，自己也坐下后对她说。 “对呀！昨天栓子跟大家说，好多人还都不信呢！把栓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好在狗娃和小柱子醒了，也说是两只两色的大狗救了他们，村里人这才信了。你说说这群人多可恶。”李旺媳妇儿说。 “嗐，孩子救回来就行了，是谁救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暖晴并不在意这个，当初她答应进山去找人，抱着的就是找得找最好，找不着也没办法的想法去的。 “你是不在意啊！但有人可不这么想呢！”李旺媳妇儿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屑地说。 “你这是又听到什么了？”赵暖晴好笑的看着她，这就是她愿意跟李旺媳妇儿来往的原因，不管什么事儿她都表现得很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不用去猜她的心思。 “还不是那个木头，”李旺媳妇儿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他说你为了揽功劳，不但打伤了他，还把他赶下山，不让他参与救援。” “他也没说错，我确实踢了他一脚，我的力气大，估计他可能真的伤了吧！”赵暖晴淡定地说道。 “你也不用搭理他，栓子和大壮早就跟村长说了，是他一直挑衅你，你是忍无可忍才踢他的，跟着去的其他人也说了，是你最早发现孩子的线索的，在你带着栓子和大壮去找孩子的时候，木头还说风凉话来着，大家都没搭理他，他才自己回来的。” “呵呵，”赵暖晴笑了笑，“我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他，他想说就让他说去吧！反正我也听不到。”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你这个样子，村里人才老是欺负你，什么都敢拿来说你。” “我什么样子啊？”赵暖晴好奇了，难道在村里人眼里，她不是个暴力女金刚吗？要不然为什么进深山找孩子，村长还找上她呢？ “太老实了啊！不是我说你，你明明那么能打，为什么还要受这种冤枉气呢！” “你还觉得我老实啊！那严馨儿和霍小莲不都是被我收拾的吗？你忘啦？” “她们算什么呀？你收拾她们那是因为她们犯贱，自己想要给你们家霍秀才做小，不收拾她们收拾谁？”李旺媳妇儿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啊？”赵暖晴惊奇地问她。 “哪里是我这样认为，大家都这么想的好不好？”李旺媳妇儿恨铁不成钢地说她：“你说说你，空长了那一把子力气，还让人说闲话，是不是太没用了。” 好吧，你等战斗民族的境界我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赵暖晴如是想到。 “对了，旺嫂子，我听说好像霍小莲要嫁到外面去，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件事儿她还是挺好奇的。 “嗐，这有什么的？你来的时间短，不清楚村里人的事儿。我跟你说，咱们这边挨着边境，有不少外地的商人都在这陇县城里歇脚，有些家里穷的人家就会把好好的闺女送过去卖掉呢！” “卖掉？不犯法吗？”据霍启明说，大历朝买卖人口只能通过官家开的牙行才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说的可不是卖，而是纳，人家纳妾官家总管不着吧！而且买人的那些商人根本就不是本地人，自家闺女给人家做了小，以后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猴年马月，那人家拿些钱给女孩的家里也说得过去了。” “还能这样啊？”赵暖晴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古代小三儿是合法的，但这波操作也太那个了吧！ “可不是么？”李旺媳妇儿神秘兮兮地往赵暖晴跟前凑了凑，特别小声地说道：“不过那个霍小莲可不是这样的，听说她并不是给人家做小，而是当正妻的，男的那边还要明媒正娶呢！” “真的吗？那她本事可够大的。”赵暖晴也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看来，霍小莲除了脸皮厚一些，会装了一些之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了，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看上她的。 “谁说不是呢！村里人现在可羡慕老霍家了，那霍老太太到处跟人说你们家霍启明不识货，放着她闺女这么温柔小意的女孩子不要，非要你这么个暴力能打的，等哪天霍启明被你揍了就知道他选得多错了。” “说呗，反正让她说两句我又不会少块肉，”相比于这些，赵暖晴更想知道能够明媒正娶霍小莲的那家人家是干什么的，她也这么问了。 “不知道，就连霍老太太都说不清楚，只知道男方姓顾，是京城顾家的一个旁支，据说势力大的很。” “那娶霍小莲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赵暖晴觉得无论在什么时代，门当户对都是婚嫁双方永恒的主题。 不是她瞧不起霍小莲，如果李旺媳妇儿说的是真的，那么以对方的条件，如果不是那男人有什么毛病，需要娶一个乡下女人掩人耳目，就是对方对她有所图。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这几天就要来下聘了，霍老太太说是男方亲自来呢！到时候咱们去看看呗！”李旺媳妇儿一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又出来找存在感了。 “我就不去了，我们家跟霍家闹成那样，我一去他们还不得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赵暖晴肯定是要去的，但却不准备跟李旺媳妇儿一起去，她想悄悄地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顾家让她觉得很不妥。 “也是，霍老三现在提起你来还咬牙切齿呢！”李旺媳妇儿遗憾地说，对于好闺蜜不能跟她一起看热闹这件事儿，她觉得太可惜了。 “没事儿，等你看完了回头给我说说也是一样。”赵暖晴安慰她。 “也只能这样了，快中午了，我要回去做饭了。”李旺媳妇儿说着站起身。 “嗯，你路上小心，我就不留你了。”赵暖晴把她送到家门口，关好门后直奔霍启明的书房。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一桩陈年旧事 “顾家？”霍启明听了赵暖晴的话，皱着眉头想了想，势力很大的京城顾家，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现任皇后娘娘的娘家卫国公一家了。 他想起上辈子四皇子甫一登基就办了卫国公一家，并将他们一脉的官员也收拾了不少，几乎算是连根拔起。然后又迎了封清皓和封子墨的棺椁入皇陵，这样看来，封清皓和卫国公应该是对立的关系了。 难不成它们暴露了？可他又相信封清皓给他们做的身份应该是没什么破绽才对。 “暖晴，”霍启明严肃地说：“以后把子墨看紧些。” “怎么？这顾家真的有问题啊？”赵暖晴觉得这家人家不妥只是凭着她的直觉，但她知道霍启明能说出这话肯定是有根据的。 “嗯，京城顾家当家人是卫国公顾家明，她是现任皇后的亲爹，而子墨是先皇后的小儿子。”霍启明给她科普皇室的人员构成。 “那现在的皇后有儿子吗？”赵暖晴问。 “有，五皇子就是现任皇后的孩子。” “那除了子墨先皇后还有没有别的孩子？” “也有，就是宫里的四皇子。” “那封清皓为什么当初要把子墨送出来，让他待在宫里跟他哥哥一起不是更安全吗？” “先皇后的娘家定国公府这些年颇受皇上打压，以他们现在的势力，要保住一个四皇子不难，但要周全两个孩子就很难了，所以······” “所以子墨就被牺牲了是吗？”赵暖晴打断了霍启明的话。 “也不能算是牺牲，只是最大限度的保障自己的利益，只有定国公府屹立不倒，才能够保住先皇后的血脉。” “那为什么不是把年纪大些的四皇子弄出来，子墨还这么小，万一出点儿意外怎么办？”养了这么些日子，乖巧又聪慧的霍子墨在赵暖晴心目中早就跟霍子辰持平了。 “对于先皇后的两个孩子来说，皇宫里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一个已经懂事的皇子和一个襁褓里的孩子，该怎么选还用说吗？”霍启明也很喜欢霍子墨，但他看问题就比较可观，不像赵暖晴一样意气用事。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将来四皇子一定会登基称帝，因此他也极力在赵暖晴面前给四皇子洗白，因为他一点都不希望赵暖晴对四皇子的印象不好。 “唉，你说得也对。那个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还是外面更自在一些。”赵暖晴倒是没有霍启明想象中那样，觉得对霍子墨不公平进而讨厌四皇子，她只是下意识的维护跟她更亲近的霍子墨而已。 “夺嫡之争向来残酷，子墨能够避开也挺好的不是？”霍启明小声说道。 “我也知道是这样，不过你说说，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呢？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死累活的还要时刻看着自己屁股底下那张椅子，连自己的儿子都得防备着，这活得（de,轻声）得（dei,三声）多累呀！”赵暖晴有感而发。 “你可别什么都说，现在可不是个言论自由的时代，小心被别人听到你就惨了。”霍启明简直恨不得捂上她那张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小嘴儿。 “诶呀，知道，我这不就是跟你说说么。我又不傻。”赵暖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嫌弃的说道。 “对了，那你说，顾家娶了霍小莲，是因为对咱们起了疑心了么？”赵暖晴又问，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霍小莲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那么显赫的人家明媒正娶抬她过门。 “估计应该不是。”霍启明沉吟着说，从刚才起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想来想去倒是给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上辈子四皇子办卫国公的时候，其中就有一条理由是强掳民女并残害致死，证据还十分确凿。 据说在卫国公府一个院子的花圃里足足起出了二十几具尸骨，经仵作检验后确定死者全都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而这个院子则是属于卫国公的嫡幼子顾朗的。 后来据顾朗院子里的下人交代，这顾朗天生残疾，不能人道。但为了掩盖这件事，卫国公给他娶过不止一个妻子，当然这些妻子的人选不可能是京中高门大户的闺女，多半是那些一辈子都当不了京官的外地小官员的女儿。 可是因为身体残缺，顾朗的脾气十分残暴，对妻子说动手就动手，当他的第三任妻子死于他的暴打之下后，卫国公大为恼火，再也不张罗着给他娶亲了。 而顾朗也破罐子破摔，打着娶妻的名义，让顾家旁支给他从各地搜罗长得好看的农家女，尤其是那种为了几个钱愿意把女儿类似于卖掉的那种人家的女孩。 这种女孩就算是被他虐打致死都没人知道，毕竟当初带走女孩的时候，他就相当于买断了她的一生了。 卫国公见儿子没再闹出大的麻烦来，也怜惜他身体有缺陷，因此对这样的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时候还帮着他收收尾、善善后。 霍启明算了算时间，现在的卫国公嫡次子应该已经不止死了三位夫人了，所以这霍家旁支迎娶霍小莲这件事的真相基本上呼之欲出。 但这些事儿他又不能跟赵暖晴说，只能搪塞道：“这顾家旁支跟嫡支关系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而且还不知道这两个顾家是不是一家人呢！我只是未雨绸缪，让你把子墨看紧一点，别给了坏人可趁之机而已，瞧你紧张的。” “反正我觉得这家人家很不妥，”赵暖晴坚持道：“你可别小看我这种直觉，它可是救过我好多次命呢！” “好好好，那以后咱们都注意一些，没事儿尽量就别出门了，这样你觉得呢？”霍启明逗她。 “对呀！这可是个好主意。以后你就在家里专心读你的书，俩孩子就跟着你一起了，我再去跟大白小白商量商量，让它们多在家里呆一段时间，这样我进山的时候它们也能护着你们了。”赵暖晴眼睛一亮，说完就扭头走了。 霍启明看着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屋子，有些哭笑不得，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该悔恨自己出的这个馊主意，还是该庆幸他的小媳妇儿就算不在家也给他们安排了保镖呢！ 只是第二天一早，霍家的大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来的是老霍家的霍老四，他皮笑肉不笑地对开门的霍启明说：“三天后我家妹子的夫家过来下聘，到时候请全村的人一起吃顿饭，还请霍秀才赏个脸。”他把霍秀才三个字咬的格外重，仿佛这样就能用妹婿的势力贬低霍启明一样。 霍启明微微一笑，“真是不巧，三天后我要去镇上的书局拿之前定好的书。” “姓霍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我妹妹的男人是京城的大官家的人，你不是想科举吗？你信不信只要我妹妹的一句话，不用说是科举，让你在新水村待不下去都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儿了。”霍老四脸色变得非常快，威胁的话也是张嘴就来，可见之前在家里不定演练了多少回了。 “好，我记下了。你还有别的事儿吗？”霍启明仍旧好脾气的笑着问他。 “哼！”霍老四从鼻子里出了个声儿，气哼哼的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热闹的霍小莲家 霍小莲下聘的日子很快就来了，一大早村里就热闹起来。霍老太太之前做的宣传非常成功，村里人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往他们家这边凑过来，关系比较好的都围成了一堆儿，在那里聊得高兴，一时间场面非常壮观。 作为家长之一的霍老太太穿着一身簇新的绸缎衣服，得意洋洋地坐在院子里听着大家的恭维，眼睛时不时地往院门口瞥两下，期待的样子做得不要太明显。 “老嫂子啊，你家这姑娘可是养的值了，不但自己嫁得好，还能拉拔家里的兄弟。”一个老婆子羡慕地看着霍老太太身上绣着如意云纹的长袄，对她说道。 “嗐，你说我一个老婆子，哪里用穿这么好的衣裳，可是我家姑娘说了，平时她也没什么可以孝顺我的，这马上就要出嫁了，怎么也要让我穿得好一点，这样她远嫁了也能放心一些。”霍老太太也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故作不满地说。 “我就说老嫂子你有福气呢！一看看这五个大儿子，个个长得都一表人才的，这下再借着点儿姑娘婆家的力，以后就不一样了呢！”这次说话的是村里有名的快嘴，她脸上堆着笑，讨好地看着霍老太太。 “也还行吧！”霍老太太听了，嘴角挑了挑，但也只是冷淡地接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这老婆子家里有一个闺女，她小儿子早就看上了，她也上门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都被这老货打马虎眼给岔开了，这下看她姑娘嫁得好，又想凑过来讨好她，她可要好好地端着点儿，给当初的自己出一口气。 快嘴婆子一看霍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并不热衷，脸色也冷了下来，心里暗暗呸了一声，也不再在这里自讨没趣，寻了个借口到外面去了。 霍家五兄弟和三个嫂子也站在院子里迎客，脸上都带着倨傲的表情，好像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就被抬高了一样。 尤其是霍老五，他平时就游手好闲，整天混日子，还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经常在村子里这家偷只鸡，那家摸点菜什么的，都不是贵重东西，但却让村里人很是膈应。 今天他也穿了一身雪青色的缎子衣裳，腰间还挂了一块成色不怎么样的玉佩，已经入秋的天气手里还多了一把装逼用的折扇，还经常打开来扇两下。平时跟他一起的那些人更是跟前跟后的捧着他，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对他说，险些说得他找不着北。 “行了，把你们那些恶心的话都收一收，待会儿我妹夫就要来了，可不能让他认为我们家是没规矩的粗鲁人家。”霍老五“啪”的一声把扇子一收，挨个儿点了点围在他周围的人。 “五哥放心，咱们兄弟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不会坏了五哥的事儿的。” “那是，咱们怎么也不能让五哥丢人不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把霍老五给捧得高高的，他得意地斜眼看着那些人，故作潇洒地一挥手，“好了，以后你们好好跟着五哥混，有五哥的就有你们的，知道了吗？” “是，以后五哥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对了，五哥，你不是看不上霍秀才家那个小娘儿们么？要不要哥儿几个去给你出出气？”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人突然对霍老五说。 “我x你个xx，老子妹妹今天下聘，你敢在今天给老子找事儿，老子找人做了你。”霍老五三角眼一瞪，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在说话的人脑门儿上。 “是、是，五哥说的是，今天是咱妹子的大日子，是我不好，我嘴贱。”那人用手轻轻在嘴上打了好几下。 “这还差不多，”霍老五“刷”地一下单手把折扇打开，在脸前扇了扇，一脚冲着那人踹了过去，“滚滚滚，滚远点儿，老子看着你就烦。” 那人被他踹了个趔趄，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又渴望又嫉恨地看着人群中心的霍老五。 在离老霍家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榆树，每年都给村里的孩子们贡献不少的榆钱，农闲时还有挺多村里的妇女喜欢在那里做些针线一类的活计，一边干活儿一边还能聊天，李旺媳妇儿告诉赵暖晴的不少八卦都是从那里听来的。 此刻这棵大树上一个高高的树杈上，赵暖晴和霍启明就坐在上面，百无聊赖地冲着村口的方向张望着。 “这顾家不会是反悔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来。”赵暖晴坐在那里晃动着两条小腿，噘着嘴抱怨道，他们早上就来了，为了不让人看到，几乎都没怎么动，她早就累得不行了。 “应该不会吧！”霍启明比她更累。今天他之所以能爬到这么高的树上，是赵暖晴把他背上来的，虽然他并不恐高，但是他也不太敢动，就怕自己控制不好他穿的这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身体，然后一不小心掉下树去，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要不我把你绑在树枝上？”看他肌肉僵硬的样子，赵暖晴乐不可支地建议道。 “你等着今天办完事儿着，我非得好好地让你知道知道调侃自己的相公是个什么下场。”霍启明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说。 “诶呀！我好怕怕啊！”赵暖晴夸张地拍着胸口，眼角眉梢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霍启明：“······”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只要能博得眼前这人的一笑，就算是自己再出丑也出得心甘情愿。 夫妻俩闹了一会儿，突然赵暖晴神色一肃，村口处看过去，好几辆马车簇拥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顺着蜿蜒的小路慢慢的驶了过来，“来了，来了，”她拍了拍霍启明的胳膊，示意他往那边看。 霍启明无奈地看着赵暖晴，伸手揉着自己生疼的胳膊，他的眼神儿及不上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东西过来而已。 进村的路很窄，几辆马车不得不排成一排，耳聪目明的赵暖晴清楚地听到那辆豪华的马车里有个男人用十分轻佻的语气说了句“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破村子，估计有个五十两银子他们就该高兴疯了，咱们带来的那些东西课真是浪费啊！” “少爷，国公府那边不会上这里来核对清单的，所以······”一个十分谄媚的声音接着响起来。 “胡说，少爷我是那样的人吗？”轻佻的声音呵斥了一句，但丝毫听不出怒意。 “那当然，咱们少爷的名头在陇县都是响当当的，谁见了不夸一声风光霁月呢！无非是少爷心肠好，舍不得苛责下人，才让他们干出了胆大包天的事情来。”还是那个谄媚的声音。 “嗯~”许久之后，赵暖晴才听到马车里传来了一个轻轻的鼻音，然后，车帘被掀开，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敏捷地跳了下来。 “快看，有人下来了。”赵暖晴小声对霍启明说：“我估计他们是在打聘礼的主意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聘 “你怎么知道的？”霍启明挑了挑眉毛，问她。 “刚才听马车里的人说的。喏，就是刚下来的那个人，”赵暖晴指着刚才跳下车的少年，“你看他是不是往装聘礼的马车上去了？” 这个时候马车队走得离村子进了一些，霍启明虽然不能像赵暖晴那样看得那么清楚，但有人往那几个一看就是装货物的马车那边走，他还是能看到的。 “车里还有没有别人？”跟看热闹的赵暖晴不一样，霍启明主要是想看一看来的这个顾家人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上辈子顾朗犯的事儿被捅出来之后，所有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部被押解进京，宣判之后还游街来着，所以要是来的这人真的是给顾朗找人的话，他应该是能认出来的。 “至少还有一个，刚才我就听见有两个人说话来着。”赵暖晴伸长了脖子盯着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果然看到他从袖子里拿了一个薄薄的本子出来，一边翻看，一边跟赶马车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一把撕掉车厢上的封条，并将所有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又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破绽，就又回了那辆豪华的马车上。 “诶，你说那辆马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看他也不是随便就扣了一车聘礼呢！”赵暖晴好奇地问。 “那谁知道，等下马车上的那人下来的话你好好看看他。”霍启明说。 “我看他干嘛？” “你看看他脸上有没有什么突出的特征，万一以后碰上了不得加点小心么！” “也对，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看看吧！”赵暖晴不满地小声嘀咕道：“真不知道你要记住他干嘛，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是个纨绔了，真是的。” 说话间那几辆马车已经来到了村口，早就等在那里的小孩子们立刻一窝蜂的涌了上去，纷纷张开小手跟车山的人要糖吃。那辆豪华的马车车帘被掀开了一半，一个小篓子出现在了车门口，刚才进去的那个少年从里面抓出了一把包装漂亮的糖果往外撒去。 小孩子们笑着、闹着去抢糖果，这种糖他们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就连有些大人也没忍住，加入了抢糖的行列。 那少年一把一把的往外面撒糖，到后来几乎是往远处扔了，生生地用糖果开了一条路出来，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一看就不是新手了，也不知道以前干过多少次这种事情。 村里人得了糖，也不再拦着马车，而是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猜测那几辆马车中哪个里面装的是聘礼，都有些什么。 霍家人早就得了信儿，除了要摆丈母娘的谱的霍老太太以外，其余霍家人都齐刷刷地站在了大门口，等着马车过来。 “新郎官儿来了，快来迎迎啊！”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喊了起来，霍老五的那帮朋友们喊得尤其大声，在嘈杂的人声里，赵暖晴听到马车里的人嫌弃的骂了一句“真是一群没见识的蠢货。” 然后，马车帘被掀开了，那个少年先跳了下来，从马车厢底下拿了一个紫色的脚凳，端端正正的摆在了马车旁边，这才冲着车厢里伸出了手，扶出了一个穿着绛紫色长衫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出马车，刚才架着另外几辆马车的车夫全都整齐的围在了他身边，一言不发的瞪着围上来的村民们。 村里人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排场，一个个都胆怯的退回了人群中，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小生顾青，是京城卫国公顾家旁支嫡子，今天来是带着媒人过来霍家下聘的。”年轻人对着在场的村民们拱了拱手，表现得十分谦逊，要不是赵暖晴刚才亲耳听到他嫌弃村民们的话，她都要觉得这人可真是以为谦谦君子了。 “霍、霍少爷，请、请、家里请。”刚才还聛睨一切的霍老五此刻就像只鹌鹑一样，哆里哆嗦地站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请年轻人进去，起先还一口一个的妹夫却是一句都叫不出来了。 “这位是······”年轻人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微微笑着问霍老五。 “我、我是小莲的五哥，”霍老五这时才想起来介绍自己家的人，他从霍老大开始一个一个的指点过去，每叫到一人，那年轻人都含笑地对他们点头，看起来极为的平易近人。 “看看，这还只是旁支呢，就这么能装了，这要是嫡支的，不是更了不得。霍启明啊，我觉得我的前途一片黯淡了，我觉得我到了京城应该活不过两集，你说呢，霍启明······霍启明？”赵暖晴见霍启明一直盯着那个新郎官儿看，对她的话听而不闻，不满地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我跟你说话呢！” “啊？说什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霍启明第一感觉就是下巴疼，他用足了力气才把赵暖晴的手从他的下巴上拿开，“你刚才说什么？” “我才不再说一遍呢！哼，快点儿老实交代，刚才你看什么呢？”赵暖晴问，“那人有什么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当然有不妥了，简直不妥大发了，霍启明心说。刚才那人转过头来对着村民们拱手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可不是什么旁支的嫡子，更不是什么顾青，而是货真价实的顾朗，卫国公的嫡幼子，他居然用顾青的名义自己跑来下聘迎亲了。 霍启明的脑洞一下子就无限开发起来，这顾朗出事之前，虽然在大家眼里他为人倨傲，脾气暴躁，但还是相当有能力、有手段的。 这样一个人居然跑到新水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来，说他是为了迎娶霍小莲，打死霍启明他都不会信。 想想还在家里跟白白们玩得高兴的霍子墨，霍启明的心停跳了一拍，不会是京城那边发现了什么了吧？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要是那些人真的盯上了他家的话，在定下跟霍小莲的亲事之前肯定会对他家进行试探，要是真有人来的话，以他媳妇儿的警觉性肯定不会丝毫没有察觉，所以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既然不是为了霍子墨来的，那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他这么隐姓埋名又大张旗鼓的来这一趟呢？霍启明靠在树干上动起了脑筋，他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在“刷刷刷”地快速运转着。 这么个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战争的靠近边境的小村庄，为什么他们相互对立的两拨人全都看上了这里呢？ 要说当初封清皓把他们安排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靠近边境，远离皇城，不容易路出马脚的话，倒是可以理解，那顾朗来这里是干嘛的呢？ 封清皓、顾朗、陇县、新水村、边境，夏国······嗯？等等，边境？夏国？ 该不会是······吧？霍启明倏地瞪大了眼睛，“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把旁边盯着那几辆装嫁妆的马车看的赵暖晴给吓了一大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关于聘礼和嫁妆… “你干什么呀？吓了我一跳，喂，你、你怎么啦？”赵暖晴刚想武力镇压一下吓了她一跳的霍启明，结果却发现他不但脸色发白，额角还隐隐有星星点点的汗珠子冒了出来，急忙问道。 “我没事儿，咱们赶快找机会回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霍启明一把抓住赵暖晴的手，急切的说道。 “现在回去？那咱还不让人家给发现了啊！”赵暖晴看着霍启明简直都想试试他是不是发烧了，要不是怕被人发现，他们俩何苦大清早的就埋伏在这树杈上的。 “对，你说得对，咱们现在还回不去。”霍启明点了点头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啊？”赵暖晴有预感，这次霍启明说的一定是个大秘密，她忍不住贼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怕是被他给传染傻了。这么高的树上，就算一直鸟飞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来偷听的大活人呢！ “在这里说不好吧？”霍启明也学着赵暖晴的样子左右看了看，又转回头问她。 “你觉得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在咱们家里说都有可能被人听去，但这里，你看看，谁来了咱们看不到？” “不错，”霍启明又仔细地往四周看了看，甚至还探着身子往下面看，赵暖晴觉得自己头顶的青筋都蹦了几蹦，她一把拽过霍启明，三两下拆了他的腰带，把他结结实实绑在了树杈上。 “这下可以说了。”赵暖晴看也不看霍启明目瞪口呆的样子，催促他道。 “呃，那个暖晴，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绑着我？” “省得你乱动摔下去的时候我来不及拉住你，”赵暖晴抬了抬下巴，“别说废话了，赶快把你要说的事儿说了，你看下面的人越来越少，估计都去吃席面去了，一会儿等外边没人了，咱们还得赶紧溜下去呢！” “好、好吧！”霍启明咽了咽口水，决定暂时忽视他身上七缠八绕的腰带，小声把刚才他想到的事情捡着能说的都跟赵暖晴说了一遍，听得赵暖晴一脸茫然。 说好的穿越种田文，结果她一时手贱就变成了宫斗文，可要是按照霍启明的猜测，她这穿的早晚要改成无间道了，又一次在心里把穿越大神问候了一遍，赵暖晴面无表情地看着霍启明：“咱俩现在和离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霍启明的脸黑了。 “呵呵，我开玩笑的，不说了，不说了。”赵暖晴秒怂。 自从穿越之后见到霍启明以来，就算最初的时候他端着一张高级的冷脸，她都没带怕的，只是刚才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心里慌慌的，于是，改口改的非常迅速。她还不知道，这应该就是爱上之后的患得患失吧！ “那个，你看下面已经没人了，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带你下去。”为了缓和气氛，赵暖晴赶紧找了个最不踩雷的话题。 “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知道吗？”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这无赖的模样，霍启明觉得自己满肚子的火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被戳了一个洞一样，“嗖嗖嗖”的就灭了。 “嗯嗯，知道了，保证不再犯。”赵暖晴头点得好像啄米的小鸡，其实心里四个字一直在刷屏：下次还敢！！！ “好了，趁着现在下面没人，你赶快带我下去吧！”霍启明揪了一把她的鼻头后说道， “是，遵命！”赵暖晴用刚才的腰带把霍启明拦腰绑在了背后，等他抱稳她的脖子之后，跟哥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站到了地面上，一共用了都没有两分钟。 “好了，赶紧回家吧！”把腰带重新束好，霍启明红着一张脸催赵暖晴。 “嗯，好，这就来。”赵暖晴眼珠子一转，走到之前被那个少年揭了封条的马车旁边，把一根手指伸进车厢的缝隙里，之后又飞快地拿了出来，然后心满意足地跟着霍启明回家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霍启明太了解自己这位小媳妇儿了，看她亮得都能当灯泡用的两只眼睛就知道，她刚才看钉没干好事儿。 “我哪有做什么，没证据的话你可别冤枉好人。”赵暖晴无辜的眨着两只大眼睛。 “行，你就别让我有找到证据的那一天，要不然我让你好看。”霍启明故意说。 “切，我才不怕呢！有本事你找到再说，哼！”说完，赵暖晴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霍启明眼里的墨色加重了些许，看来这个秘密暂时还不能碰触。 唉！想要得到媳妇儿全心全意的信任，霍秀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这边的老霍家的气氛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和谐，顾青，不对，应该是顾朗，他过来的时候临时在镇上就找了个媒婆，这会儿人就坐在老霍家的堂屋里，跟霍老太太和她的三个儿媳妇儿讨价还价，旁边的顾朗就那么端着一盅茶面无表情地听着，一句话都不说。 霍老太太一开始看到聘礼册子的时候还挺高兴的，那上面真金白眼并不多，但有陇县县城里的两家旺铺，还有八十亩的良田，光是这两样就已经能让她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生活了，更不用说还有各种金银首饰。 就连霍家的五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儿都高兴地不得了，有了铺子就相当于有了生钱的金鸡，有了田地就相当于以后不干活也能吃得饱饱的了，在里屋偷听的霍小莲心里更是得意的快要上天。 可是很快媒人就话锋一转，说那两间铺子本来就是顾家人在经营，每月从那里分红利，而田地也早就佃了出去，收成也会有专门的人管理，一切都不用他们操心，拿着聘礼里面的金银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媒人刚说完，霍家人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要是之前没给他们看聘礼单子，那么这些黄白之物在他们眼里已经算是一笔天大的收入了，可现在他们已经把铺子和田都看做自己的东西之后，再来告诉他们，那些东西就是让他们看一眼过过眼瘾，之后就要收回去，这让他们怎么还会有好脸色呢？ “我说姑爷，你这么干不合适吧？”霍老太太是第一个开口的。 “对呀，对呀，妹夫，你娶了我妹妹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铺子和佃租不交给自家人，反而让外人管，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再说了，这聘礼下到女方就是女方的东西了，你再插手也说不过去吧！”霍老五毕竟是在外面混的人，算是霍家人里最能说的一个。本来看到顾朗他是犯怵的，但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那点子恐惧很快就被他给克服了。 “这么说，你们收了我的聘礼，就打算直接把姑娘塞给我，嫁妆也不给，婚宴也不办是吗？”顾朗放下手里的茶杯，面无表情地对霍老五说。 “谁说我没有嫁妆了，虽然我们是小门小户，规矩还是懂的。”屋子里的霍小莲实在听不下去了，也顾不得避嫌，打开房门就走了出来，一脸凛然的对顾朗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亲事成 “嗯，”顾朗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是个懂事儿的。” 此言一出，霍家人脸色都变了，不管从哪个角度听，这句话都不像是拿来形容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的。 “女婿这是什么意思？”霍老太太还是挺疼闺女的，于是最先表现出不满的就是她。 “嗤！”顾朗这次连话都没说，他端着茶盅，右手中指的指甲在盅盖儿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刚才那个少年看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顾朗这是不耐烦了，于是上前一步说道：“老太太，我家少爷能看上你家闺女是你家的福气，要是你们不想要这福气，村里还有的是人家有闺女呢！” 霍小莲听了脸色一白，心里又气又急，还七上八下的。 当时她只是心情烦闷去镇子上散心，结果遇上了小偷，直到买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装钱的荷包不见了，她正尴尬得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位顾公子从天而降，帮她给了钱解了围。 翩翩佳公子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救的还是像霍小莲这样一心想高嫁的平民女子，虚情假意的男女双方一拍即合，又见了几次面之后就已经谈婚论嫁了。 有心计如霍小莲当然知道顾朗娶自己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刚好她为的也只是他的钱和他背后的靠山，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下聘。 霍小莲早在把事情跟家里人说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他们，顾家是京城的高官，就算顾青只是旁支，但能够娶她也是她走了大运了，因此在聘礼和嫁妆上一定不要太过计较，只要她成功嫁进去，以后的好处自然不会少。 这些话她对家人说了不止一次，因为她实在太了解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了，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群见钱眼开，只要给钱就什么原则都没有的人，要不也不能在她提出给霍启明做小的诸多好处之后，她的娘亲和哥哥们厚着脸皮上门说合了。 可惜最终她的家人还是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不但在聘礼的归属上斤斤计较，甚至在人家提起嫁妆的时候表现得十分迟疑，这让霍小莲十分失望，同时对家人也多了一份怨恨与憎恶，也坚定了她离开霍家之后就再也不跟这些人联系的决心。 只是现在她最应该做的是安抚住顾朗，毕竟她所憧憬的美好的未来都是以顾朗作为依托才能存在的，要是今天她没有成功地安抚住他，那么之前她想的一切都将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只留给她一场空欢喜而已。 “顾少爷，你别跟我家哥哥一般见识，要是你生气了，我代他给你赔礼就是。”说着，对着顾朗就是盈盈一拜，她的头低垂着，没有看到顾朗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蔑和不屑。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我家是什么人家，要是我的媳妇儿进门儿没有任何嫁妆的话，是要被我娘和嫂嫂们看不起的，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姑娘，但要是你能够在我家站稳脚跟，想要帮衬娘家还不简单吗？” 顾朗的话听起来太过有道理，就连霍小莲都没再第一时间听出这是他给她画的一张巨大的饼，居然还觉得很感动，认为就连家人都一心只想在她身上捞好处，而从不考虑她的处境，实在是太让她寒心了。 霍老太太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老太太，最擅长的也不过是撒泼而已，而且对于大户人家的生活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来就没有机会去了解，所以顾朗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判断不出来。 但霍小莲是她养了十几年的亲闺女，她对她还是很了解的，看她现在的样子，霍老太太就知道，她闺女不但把顾朗的话当了真，而且还怨上了她和她的五个儿子。 罢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将来怎么样也要靠她自己了。 霍老太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带上了掩都掩不住的疲惫，“一切就按照顾公子说的办吧！” “娘！”霍家的五个儿子齐声叫道。 “顾公子，小莲是我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我把是她当成眼珠子疼的，以后我也看顾不了她了，要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多包涵她。”霍老太太看了着急的几个儿子们，突然就觉得累极了，“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咱们开始走礼把！” “老太太放心，我是真心求娶小莲的，以后必不会委屈了她。”顾朗一本正经地回答。 霍小莲再怎么精于算计，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对于嫁人这件事儿还是怀有美好的期待的，因此听了顾朗的话之后，娇羞地低下了头，心里也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有媒人在，这次下聘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也有一些小小的波折，但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完成了。由于顾朗的家不在这里，因此他们决定先在村里办一场婚礼，至于男方那边，就等着他们回到顾家再办一次就行了。 这次霍家格外的配合，甚至在媒人说出近期一共有三个好日子的时候，霍老太太直接做主选了最近的一个，就在下个月的十六，距离今天也只剩二十来天了。 她的这一做法显然让顾朗很高兴，他大手一挥，包办了所有的事宜，至于霍小莲的嫁衣，现绣肯定是来不及的，顾朗又给了她三百两得银票，让她到县城里找一件成衣铺子直接买成衣就行了。 霍小莲攥着手里的银票，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要知道，在大历朝，讲究的人家娶亲的时候，新娘的嫁衣应该是新郎家里提供的，嫁衣制作得越精美，代表男方对女方越重视，而顾朗只给了她银票，别的连提都没提，这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去看霍老太太，然而这一次她的娘亲一直都在跟媒人商量婚礼的程序，半点眼神都没分给她了。 商定了一切之后，顾朗又给霍老太太留下了一百两的银票，让她务必把婚宴弄得好一些，不要丢了他顾家的脸面。 霍老太太淡定地接过了银票，在一众儿子儿媳们火热的眼光注视下收好，又言明一定会让顾少爷满意。 顾朗确实很满意霍老太太的识趣，甚至在回程的马车上，当跟着他的少年不理解的问他为什么要给出那么多银子时，他心情愉悦的问他：“墨书啊！你可知道我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 “当然知道，大公子交代了，一定要见到过来的人并确定他的身份，然后把那个交给他。”墨书眨了眨他那双仍旧充满疑惑的大眼睛，“可是公子，这跟给霍家银票有什么关系？” “那是爷赏给她的，就是赏她的识情知趣，没再多做纠缠，也给爷省了不少事儿。要是他们实在难缠，爷并不介意再换一家人家，可那样的话，咱们的时间就很紧了。”顾朗和颜悦色的对小少年说道。 “那也不用给那么多嘛！大少爷一共才给少爷多少钱呢？”小少年墨书心疼的嘀咕道。 “行了，别这么财迷了，爷也没少你吃的穿的。”顾朗作势要敲少年的额头，“快走了，今晚咱们就可以去见见那边的人了。” “是，少爷！”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赵暖晴掉马 赵暖晴对离开的顾朗并不关心，她现在正坐在床上，满是忐忑的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男人，手不自觉地紧紧地攥着衣角。 霍启明也跟她一样坐在床上，在他俩中间放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木盒，而屋里的地板上还有四口榉木箱子，每一口都有半人高，插着钥匙的造型精美的铜锁就挂在上面。 看着眼前难得露出不安情绪的赵暖晴，霍启明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他看她情绪格外高涨，明显是办了什么坏事儿还没让人抓到证据的那种表情。 回到家一家四口凑合着吃了顿汤面，两只白白在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就窜出门去了，可见是憋坏了。 等赵暖晴哄睡了俩小的，回到房间之后霍启明顺口就问了一句，“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不会是打劫了霍小莲的嫁妆吧？”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结果赵暖晴不但脸色变得铁青，甚至手里还多了一柄亮闪闪的小刀，她就用那把小刀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声音寒凉至极的问他：“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凉到了极点。 这些日子以来，他本以为他们已经互通了心意，知道彼此的秘密是迟早的事，他更是做好了准备，打算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穿越又重生了的事情透露给她知道。 可没想到，今天他无意中的一句话就差点让自己血溅当场。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打算对她坦诚以待的自己好傻！ 然而，赵暖晴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他已经沉到了谷底的心又稍稍的恢复了一点高度，她比之前更加惊慌失措地收回了手里的小刀，甚至还打算近前来看看他的脖子有没有被她伤到。 霍启明盯着赵暖晴的双眼，默默地往后坐了坐，躲开了她伸过来的双手。 “那个、霍启明，你听我说，我······”说到这里，她又顿住了，该从哪里说起呢？说说那个人吃人的末世？说说她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害得自己来到了这里？说说她变异得自己都还没完全搞明白的空间？ 结果她这一迟疑，看在霍启明眼里就是她又一次收回了自己的心，在它和他之间竖起了一道逾越不了的高墙，把她和他远远地隔成了两部分。 “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孩子们。”霍启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转身打算下床。他实在不知道再待下去他会对她说出什么样伤人的话，即便失望，但他还是舍不得伤她，所以他想先离开这里冷静一下。 “不，你先别走。”赵暖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力道，他的手腕立刻就红了。 霍启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把他的手腕放到嘴边吹了吹气，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手腕上，他觉得全身的血液从红肿的地方开始一路往下蔓延，最后全都集中到了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懊恼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霍启明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掩盖住已经发生了变化的部位。 “你刚才要说什么？”看到赵暖晴失神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霍启明还是没忍住地开了口问她。 “我······”赵暖晴咽了咽口水，眼睛慌乱地四下里瞟了瞟，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地往后坐了坐，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在他倏地变冷的注视下，右手一挥，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床铺上。 “我，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赵暖晴嗫嚅了两下，特别小声地对他说道，根本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弄出来的？”霍启明看着她怂怂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的刚才还冷冰冰的心一下子就回暖了，他装作十分好奇的样子问道。 “你不害怕吗？”赵暖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 “怕什么？” “这东西这么大个儿，明显不是能够揣怀里的，而我随随便便就能把它弄出来，你都不害怕······我是个怪物吗？”后面几个字赵暖晴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财说出来的。 “那你是怪物吗？”霍启明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的力量，让赵暖晴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这个空间是凭空出现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会有了这么个东西。”赵暖晴觉得自己并没有说谎，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的她死后穿越到了这里，并且还带着自己的随身空间一起。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霍启明不动声色地问她。 “就是我被霍明霞推下水之后，我发了一场高烧，你婶婶随随便便就把我丢在了老宅里，当我醒来之后就忘了所以的事情。我的空间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赵暖晴最终还是没有把穿越这件事儿说出来，她觉得随身带着一个空间就够匪夷所思了，要是眼前这人知道他媳妇儿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借尸还魂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呢！ 而且，她心里还有一些微妙的恐惧感，她很怕他知道了她不是他媳妇儿之后，会收回所有对她的感情，所以她宁愿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一辈子。 “原来是这样，”霍启明点了点头，心想她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从不知道哪个世界来到了这里的。 “霍启明，你不怕我，真的不怕我吗？也不会把我当成怪物，从今后躲得远远的？”赵暖晴顽固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真不怕你，也不会躲你。”霍启明回答得无比耐心，他也是穿越过来的人，深知那种到处皆陌生的恐惧感，更不用说她身上还带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了。 “真的吗？”赵暖晴双眼“biu”的一下亮了起来。 “真的。我娘子这么有本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霍启明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儿什么让她安心的话，估计她能一直问“真的吗”问道地老天荒。 “确实，你娶到了我这么有本事的女人，还真是走了大运了。我可比那个装模作样的霍小莲和咋咋呼呼的严馨儿有用多了。”赵暖晴得意洋洋地把自己夸了又夸，还给找了个对照组。 “是是是，我走了大运。不过娘子啊，你那个什么空间的，到底有多大啊？能装多少东西呢？”霍启明看着她又开始嘚瑟，感叹她心大之余，赶紧换了个话题。 “那可大了去了，至于装东西，先给你看看这些。”说着，她的小手又挥了两下子，他们之间的床铺上又多了好几个木头盒子，而屋里的地板上，也多了好几个榉木箱子。 “这些东西你都是打哪儿弄来的？”霍启明看着这些箱子、盒子的，总觉得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这些呀！”赵暖晴神秘兮兮地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些都是顾家给霍小莲的嫁妆！就在那个马车里，我们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刚好没人看见，我就给收了。嘿嘿嘿，先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吧！”说着，她伸手就去拿床上离她最近的一个木头盒子。 第一百三十章 要命的新发现 “顾家给霍小莲的嫁妆？”霍启明的声音立刻高了两度，他伸手拦住她的，“我不是跟你说不让你打它们的主意吗？” “可是他本来也不打算把这些东西给霍小莲啊！你干嘛那么生气啊？”赵暖晴不满意了。 “今天差不多全村的人都去霍家吃席了，只有我们连面都没露，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霍启明简直气得没脾气了，小媳妇儿这见钱眼开的毛病跟霍子墨的吃货属性一样要命。 “对哦，我把这点给忘了。”赵暖晴难得的心虚了，她嘟了嘟嘴，想了想后又反驳道：“不对，照你这么说，咱们连面都没露一个，他们那里丢了东西，最没嫌疑的就是咱们了，我差点给你忽悠过去了。”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而且既然这些东西本来应该给霍小莲家，但是又被顾青给偷着咪下了，所以就算是丢了他肯定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最多给霍家点压力，怎么都找不到我们身上。” “行了，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吧！”霍启明也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但又老觉得哪里不对，却怎么都想不出来。 “好了，别想了，大不了到时候不承认呗！反正那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都侦查好了才下的手。”赵暖晴得意的扬了扬眉，“来来来，咱们看看京城的高官都给了些什么东西。” 说着，她飞快地把刚才那个木头盒子拿了过来，发现盒子没锁，只有搭扣虚虚的咬合着。于是赵暖晴伸手拨开搭扣，把盒盖儿掀开了。 里面是一支金色的步摇，材质应该是金的，做成了三朵花攒在一起的形状，从花心里分别有一根细小的链子伸出来，坠着三朵倒着的铃兰花，做工还算精美。 赵暖晴末世前也是留长发的，但她一般都是烫成大卷儿，或者就是用一根皮筋绑个丸子头，簪子这种古典又对佩戴的人气质要求比较高的东西她是从来没有的，但没有不代表她就不喜欢这类东西。只可惜末世之后，她虽然收了好几家商场的黄金玉石珠宝柜台，也收了几家珠宝店，但那里买的全都是镯子、项链、手链这类东西。 因而现在见了难免会好奇，她伸手把簪子拿了出来，反复看了半晌，又在头上比了好几回，却不知道这东西应该插在哪儿，就又放了回去。 之后又把魔爪伸向了另一只木盒，打开后发现这里面是一对珠钗，也是金的，每一支上面都镶着两颗粉红色的大珍珠，粉红配金黄，她相信这东西如果戴出去的话肯定十分具有暴发户的嫌疑。 又看了几个盒子，里面不是镯子就是项圈，还有一个玉梳。赵暖晴很快就没了兴趣，又把目光瞄向了地上的榉木箱子。 “这些都不喜欢吗？”霍启明看她对那些首饰兴致缺缺，于是开口问道。 “也不是，只是这些东西你让我看看行，戴的话就算了，跟个暴发户似的。” “是有点儿像。”霍启明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赵暖晴满脑袋带满了簪子步摇的画面，也恶寒的摇了摇头。 “你说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不知道霍启明脑补了些什么的赵暖晴还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去看箱子。 “打开不就知道了，一般来讲这里装的应该是药材、布料、被褥什么的吧！”霍启明到底是多了一世的古代经历，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那我们看看吧！要是好看的布料的话，等你过了乡试咱们就那这些东西做衣裳穿。”赵暖晴说着就打开了手边的一个箱子，发现里面很空，只零零散散地放着几只卷轴和长条形的盒子，应该装的是书画，可是······ 她踢了踢箱子的底部，又伸手推了推，眉头皱了起来。 霍启明刚想拿起一只卷轴打开看看，就被赵暖晴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卷轴，绕过箱子走到赵暖晴身边，低头看着她的脚，“这可是榉木，你踢它干什么？脚疼不疼？” “不疼，”赵暖晴动了动脚趾头，然后又盯着箱子的底部看了起来，一边还问霍启明：“你觉不觉得这个箱子有点儿怪？” “怪？”霍启明说，“那里怪？” “重量不对，”赵暖晴说：“这里面明明没装多少东西，而且就那几个东西也没多少重量，但是你推推试试，这箱子也忒沉了。” “榉木本来就挺沉的，”霍启明试着推了推，发现确实像赵暖晴说的那样，还真挺沉的。 “你把那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它破开。”赵暖晴现在脑子里竟然想起了末世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那里面就有一个类似的箱子，只是那个箱子是容积不对，结果小说的男主破开箱子之后就发现箱子里居然有夹层，而且夹层里还藏着一张藏宝图。 “破开？暖晴，我知道你力气很大，但你知道这榉木有多硬吗？要破开它可不容易。”霍启明试着劝阻赵暖晴放弃在他看来十分不理智的行为。 “没事儿，我就试试，反正这箱子已经是咱们的了，就算破不开也没什么。”赵暖晴跃跃欲试的说道。 “那行吧，你小心点儿，别逞强，知道吗？”霍启明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认命的开始往外收拾里面的卷轴和盒子。 当最后一个盒子被霍启明抱在怀里之后，赵暖晴试探着用了五分力踹了箱子一脚，只把箱子踢得旁边移了一段距离，整个儿箱体完好无损。 “嘿，还真让你说着了，这箱子还挺结实。”赵暖晴活动了一下脚腕，有一脚踹了上去，这次她用了七分力气，就听“咔吧”一声，好几道细小的裂缝儿出现在了箱体的一侧。 “我就说嘛，哪有我破不开的箱子，”赵暖晴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一脚，这次她用了十成的力气，随着“咔嚓”一声响，箱子的一侧被她给踹塌了一块儿。 赵暖晴偏头看了看箱子里面，发现果然跟她想的一样，里面还是好好的。 “你看看，我就说这个箱子不对劲儿吧！”赵暖晴得意了，她冲着霍启明扬着小下巴，冲他眨眼睛。 “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霍启明给她顺了顺毛，然后提醒道：“你怎么不看看夹层里是些什么东西呢？” “嗯，你躲开点儿，别被木头片儿划伤了，我再把这个窟窿扩大点儿。”赵暖晴说着又抬起了脚。 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之后，赵暖晴差不多把整个箱子的外壳都给拆掉了，一共从里面找出了三个小扁盒子和一扎书信，另外还有一把硬弓和五支羽箭，箭头都是蓝汪汪的，一看就涂了剧毒。 “我的妈呀！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赵暖晴欲哭无泪地看着这些东西，哭丧着脸说道：“我们不会卷进了更大的阴谋里了吧？” 霍启明也相当的无语，他对于赵暖晴惹是生非的本事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霍启明坦白重生 “这东西怎么办？”赵暖晴问霍启明。 霍启明心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这东西不是你一时手贱顺回来的吗？不也是你发现了箱子尺寸不对，然后出了大力气才翻出来的吗？ “你说要是这里面装的都是金银财宝，那顾家大概也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可加上这些东西就要不死不休了吧？”赵暖晴一看霍启明一直沉吟着不说话，心更虚了，沮丧地猜测道。 “做好准备吧！”霍启明也想叹气，“你还是先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估计应该没人能够想到你有这么个能把东西给变没了的本事，最多应该是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进来翻一翻吧！” “之前我把霍小莲给得罪得死死的，好容易有机会了，她肯定会咬着我们不放的。” “凡事往好处想，也许这些东西顾家人也不知道呢？要不然能放进送给霍家的聘礼里面？”霍启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这番话。 “自欺其人可不是个好习惯，”赵暖晴沮丧中还不忘了调侃一句霍启明，“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要不然怎么办？”霍启明简直想咬牙切齿，“谁让你又手贱了一回？” 赵暖晴一听立马怂了，她扁了扁嘴，没敢言语，悄没生息的凑过去把地上的箱子一一打开，“我得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这种要人命的东西。” 霍启明心说你不自欺其人，要是你不是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才打开的箱子，我就把它们都吃了。 剩下的三口箱子里一个装的是各种布料，以绸缎居多，但那花色十分老旧，大概是顾家清理仓库的时候找出来的。 另外一个里面装的是各种小玩意儿，有文房四宝、女人的小饰品什么的，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也不差，比刚才那箱子布料好多了。 最后一箱里面装的东西差点让赵暖晴一口老血喷出来，那里面明晃晃的放着四把款式各异的明晃晃的大刀，一把枪头雪亮的长枪、还有一大捆跟之前箱子里的一模一样的羽箭，差别只在这些上面并没有淬毒。 “这、这、这······”赵暖晴张口结舌，“这是要、要造反啊！” “别瞎说。”霍启明上前翻了翻箱子里的武器，发现它们底下压着一个信封，还用火漆封了口，一枚圆圆的印章盖在了火漆上，上面赫然是清晰的四个篆字：顾家明印。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顾家明是谁？”赵暖晴问。 “卫国公，现任皇后的亲生父亲，五皇子的外公。”霍启明面无表情地回答，实则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上辈子四皇子登基后干净利落的处理了卫国公一脉，将他们家的所有罪行一一昭告天下，他能肯定这些罪行里绝对没有通敌叛国这一条，那么盖着他的大印的这封信是真的还是有人伪造的呢？ 这时候赵暖晴已经把罪恶的小手伸向了那封信，“咱们看看这里面写了些什么吧！” “别，千万别。”霍启明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动作一把抢过了那封信，仔细看了看封口的火漆，发现没有遭到丝毫破坏之后才松了口气，“这封信维持着这个样子送到该送的人手里，就是咱们的功劳；要是拆开后再送走，那就是咱们的罪过了。” 赵暖晴只是懒得动这些脑筋，但她并不笨，经霍启明这么一说她也明白了其中的差异，扁了扁嘴，遗憾地把目光从信封上移开。 “那这些呢？能不能看？”她又看向了先前第一个箱子里找到的那一叠书信，发现这些信的信封都没被封住，她这下高兴了，连忙拿出一封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霍启明。 “看吧！”霍启明无奈地说。 赵暖晴高兴了，她飞快地打开一个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来。 她兴冲冲地去看，却苦逼的发现那上面写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谁能指望一个看了二十年简体字的人突然之间就能够看得懂繁体字呢？ 要是纸上的字写得工整一些，她还能连蒙带猜的看一看，可这上面的字那潦草程度堪比医生写的病例，赵暖晴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情不愿地把手里的纸递给霍启明，“你来看看，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霍启明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十分想笑，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他笑了出来，等着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下场，所以他轻咳了一声，展开信纸看了起来。 越看霍启明的眉头皱得就越紧，这上面写的竟然是大历的商队行走路线和落脚点，连时间都计算的十分精确，而且这里标注的可不是一两家商队，而是皇商齐家所有的商队。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正在霍家村给赵暖晴守丧，天天都在家里研读科举的书，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甚少，但皇商齐家的商队遭到打劫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镇子上不少的店铺都是从齐家进货，或者由齐家的商队帮忙带货，所以齐家一出事儿，村里不少人去镇上买东西都没能买到，所以传的沸沸扬扬的，算一算时间，大概就是明年夏收过后的事情。 他之所以把时间记得很清楚，是因为明年八月份他要参加院试，就在齐家商队遭劫的不久之后，等他到了府城都还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齐家经此打击之后就败落了，而他们家原本支持的四皇子处境也更加的艰难，后来刚好跟夏国的战事又起，四皇子不得不远走边疆，用命换军功来帮自己立业。 后来就连他家的臭小子也被送上了战场，却不知怎么就入了四皇子的眼，不但一路带着他披荆斩棘，登基还封他了一个镇国公，虽然他当时也站了四皇子的队，但到底不如自家儿子简在帝心，当时只封了个大理寺卿。 “怎么了？心里说了什么？”一直无聊的把床上的几个小盒子放进空间又拿出来的赵暖晴看到霍启明半天都没言语，甚至还发起了呆，这才推了推他问道。 “暖晴，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很重要，你先看看咱们这里安不安全。”被推得缓过神来的霍启明认真地看着赵暖晴的眼睛严肃地对她说。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赵暖晴也跟着莫名紧张起来，她确认了一下，然后告诉霍启明：“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你就说吧！” “我说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就跟你的空间一样神奇。”霍启明酝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不会吧？你也有一个空间吗？”赵暖晴惊了，难道她不是独一无二的老天爷亲闺女吗？怎么也给了他金手指呢？ “你想什么呢？我哪有那种东西，”霍启明无奈地说道，这赵暖晴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多严重的事情到了她那里总会被她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理解。 “那你有什么？”赵暖晴好奇地问道。 “我是死后又活过来的。”不太清楚赵暖晴是否能够理解“重生”这个词儿，所以霍启明换了一种比较直接的说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顾朗发现东西没… “死后又活过来？重生？”这下赵暖晴是真的惊讶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有了她一个异世穿越的不算，居然还有个几千年后来的严馨儿，现在又有了个重生的霍启明，就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代过来的了。 “嗯，上辈子我一共活了七十六岁，死后再一睁眼，就回到了我在县城的书院宿舍里。” “哦，原来是死后重生，”赵暖晴点了点头，突然又炸毛的跳了起来，“好你个霍启明，你明明都是个老头子了，居然还骗我跟你谈恋爱，你知不知道你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霍启明这下是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此刻只是万分庆幸，自己只说了上辈子的事情，要是让眼前这个女人知道他其实不适七十多岁，而是三百多岁的的话，还不知道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他想吐血的话。不过······ “你怎么接受这么良好？” “这还用问，我连空间都有了，就算你告诉我你是个妖精来人间历劫我都不带眨眼的。”赵暖晴随口敷衍道，她能说就这个梗在她那个时代已经是个烂大街的梗了么？ “你说我是什么？”霍启明瞪大了眼睛问她。 “好了，不扯这些了，”看够了霍启明惊愕又气恼的样子，赵暖晴心满意足了，她盘腿坐在了床上，跟霍启明面对着面，“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待会儿孩子们都该醒了。” “我······”霍启明努力摁住脑门儿上蹦的欢快的青筋，打算直奔主题，要不然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她气得英年早逝，究竟是谁在浪费时间呢？ “我要说的是这些书信的事儿。”霍启明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哦，那你说说，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赵暖晴支起一条腿，胳膊肘顶在膝盖上，用手背托着腮帮子问道。 霍启明忍了又忍，才没把她的手打开，腿拉直。只好泄愤般的把那张写着齐家的商队路线的纸放在了床铺上，，开始一点一点地给她讲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即将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最后你到死官职都没有咱儿子高，是吗？”赵暖晴感兴趣的问。 霍启明：“······”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这信上的内容吗？你管我们的官位干什么？ “好好好，这辈子咱不让他参军，这样在你有生之年他肯定就超不过你去了，放心哈！” 霍启明：“······”我真是谢谢你的安慰！ “哎，打住打住，正事儿、正事儿。”赵暖晴秒变脸，收起了笑脸对他说，“你不会是打算去阻止这件事儿吧？”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是跟你商量么？” “商量个屁商量，这种事情是咱们能管的吗？你怎么让人家相信你呀？” “反正距离事情发生还有好几个月，慢慢想总能想到办法的。”霍启明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好光棍的说。 “那行，你慢慢想，这种动脑筋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找我了，需要武力解决的再找我。” 霍启明：“······” 县城，顾家别院。 “啪！”一个精致的瓷茶杯被摔在了铺了青砖的地板上，四处飞溅的锋利碎片划伤了跪在地上的少年和他身后一众彪形大汉的手脸，但谁都没敢叫一声痛，就连动一下都没有。 “废物，全都是废物，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辆马车，居然让人把整辆车都一窝端了。”顾朗暴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偶尔在那些人身上踹一脚，把他们踹个趔趄，又赶快跪好。 “公、公子，这事儿有蹊跷。”跪在最前面的墨书承受了最多的茶杯碎片，他的脸上和手上都出现了细小的血流，让原本眉清目秀的他砍起来多了几分狰狞。 “废话，老子还不知道有蹊跷。”顾朗虽然暴躁，但并未失去理智，而且这里的人全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他们的忠心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再说了，这件事儿也确实蹊跷，那些榉木箱子有多沉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人不知鬼不觉地把它们全都搬空了呢？ “墨书，你再把昨天的事情仔细过一遍。”发泄过后，顾朗也渐渐镇定下来，同时他也知道，发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 “是，公子。”墨书看了看顾朗的脸色，试探着慢慢地站了起来，往他这边凑了两步，见顾朗并没有说什么，于是放下心来，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忆昨天的事情。 等墨书说完了，那几个大汉也稍稍补充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们在屋里跟霍老太太一家谈判的时候发生的。 讨论了半天，最后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两个时间段里，一个就是昨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本来那些驾车的人是轮流去吃饭的，毕竟马车里还有重要的东西，得有人守着才行。 只是在第一批人吃完，换另一批人去吃的时候，第一批人并没有回到马车上，而是就坐在门边跟吃饭的人聊了一会儿天，可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视线并没有被遮挡，是能够看到马车的，并没发现有人靠近过马车。 另一个时间段就是昨晚，因为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别院，向来安全，所以因为时间不早了，大家就没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而是全都去休息了，结果今天一早才发现，那辆装着重要东西的马车车厢里空空如也。 “你昨天一路回来有没有发觉马车有什么不对？”顾朗看向驾着丢东西的马车的人。 “没有，什么问题都没有，就连车厢门都一直是关得好好的。”那人赶紧说道。 “这样看来就不是在新水村里丢的东西，而是到了这里之后东西才不见的了。”顾朗眯着眼睛，右手食指在桌子上轻轻地点着，满脸的阴郁之色。 “可是公子，道上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应该没谁不长眼的偷到咱们家里来吧？”墨书说。 “最近可不太平，上次没能解决掉宣王爷，至今也没找到关于他的任何线索。不过他也快活到头儿了，倒是不足为虑，只是那个被他带走的小崽子，不找到除了的话后患太大。”顾朗眯着眼慢慢的说道。 “我们不是给夏国那边递了消息了吗？到现在他们都没给回音，八成宣王爷并没有来这里。而且，”墨书又往顾朗耳边凑了凑，“他说不准就在哪个咱们没找到的犄角旮旯里死了呢！” 墨书的话声音虽然压低了，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警觉性就降低了很多，因此也就没看到跪在最角落的那个大汉嘴角抽了抽，然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次也不知道父亲让我带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连我看一眼都不准。现在好了，咱们连丢了什么都不知道。”顾朗说着忍不住觉得头疼，脸疼、后背疼、屁股疼，全身都疼，仿佛那根细小的藤鞭已经抽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进村打探消息 “要不少爷，明天我易个容，再去新水村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被我们述略掉的线索。”墨书说。 “好，就这么办。你带上顾六和顾七一起去，有事儿别硬上，记住了吗？” “多谢公子关心，属下记住了。”少年对着顾朗拱手施了一礼，眼神儿中充满了感动。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新水村就迎来了三个衣衫褴褛的外村人。 这个时间正是家家户户都吃早饭的时候，外面并没有多少人。而赵暖晴家里因为俩包子起得比较晚，所以他们家的早饭也比寻常人家晚上半个时辰左右，一般赵暖晴都趁这个时候出来买一些鸡蛋或者猪肉，毕竟总是吃野鸡野兔子也会腻不是。 赵暖晴正提着在村里屠户家买的五花肉往家里走，迎面就遇上了来打听消息的墨书并顾六和顾七三人。 “这位小娘子，”墨书今天特意换了一身脏的都看不出原色的衣服，还都是破洞，有磨的、也有树枝刮的，他在脸上贴了一张面具，又把面具折腾得脏兮兮的，看起来就跟好长时间了没洗过脸了一样。他后面跟着的顾六还有顾七也跟他打扮差不多，由于他们俩身形壮硕，所以衣服要比墨书的干净一些，但总的看来也还是从头到脚都诠释着“狼狈”两个字。 “你在叫我吗？”赵暖晴昨天被霍启明科普了一晚上他上辈子经历的事情，尤其突出了这个时代皇家至上的事实，在她脑海里深深地印上了官僚阶级的烙印，结果她这一出门就遇上了三个陌生人，生生让她脑补了一出大戏出来。 “是的，这位小娘子，”墨书一眼就看出了赵暖晴眼中的戒备，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一个生活在边境村庄里的农家媳妇，在陌生人面前有戒心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还让他心里升起了些许的赞叹之意，因此他对赵暖晴说话的语调就更加软了。 “我们是从京城来寻亲的，只可惜亲人没寻到，反倒是遇上了山匪，抢了我们所有的钱。我们又迷了路，误打误撞地到了你们这个地方。小娘子，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这里是新水村。”赵暖晴往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穿着肉的绳子，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小娘子，能不能请你发发善心，给我们一口水喝，我们兄弟三人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喝水了。” 赵暖晴又一次认真打量了他们三人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你们跟我来把！”说完，率先往家里走去。 进了门，霍启明刚好洗漱完，正要去厨房里烧火，结果看到赵暖晴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三个脏的跟泥猴子一样的人一起回来。 “他们是······”霍启明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他们是京城来寻亲的，结果路上遇上了山匪，被抢了东西后又迷了路，跑到我们村里来的。”赵暖晴一边说一边在霍启明手上捏了捏，“他们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我去煮点稀饭给他们先垫一点。” “你去吧！”霍启明了解得对她点了点头，赵暖晴这才放心的进了厨房，开始洗米煮粥。 等赵暖晴端着喷香的杂米粥和粗面烙的饼子出来时，霍启明跟那个小少年已经聊得很投机了，而另外两个人则是沉默地坐在桌子旁边，一看就是不善言辞的人。 “来来来，先吃饭了。我们农村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可不要嫌弃。”赵暖晴一手稀饭，一手饼子，看起来拿的十分吃力，都摇摇晃晃要掉了，霍启明赶快紧走两步，帮她分担了一个，教训她道：“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少拿点，你非得一次性那这么多，你又端不动，还非得逞强。” “你们吃，我去看看孩子们。”赵暖晴并没有反驳霍启明的话，只是对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然后去厨房里端着留好的早饭穿过堂屋进了卧室，留下霍启明招呼他们三个赶快吃饭。 进了屋，赵暖晴先看了看孩子们，发现他们还睡得呼呼的，这才撇了撇嘴，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没办法，让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女汉子装作一朵菟丝花，赵暖晴表示她已经产生了严重的生理不适，快要恶心吐了。 这时，霍子辰翻了个身，从侧卧变成了平躺，又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刚睡醒的小包子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还是雾蒙蒙的，看起来别提多呆萌了，尤其是这些日子吃得好了，他不但长了个子，也长了不少肉，原本枯瘦的脸上都有了婴儿肥，这样一来反倒跟霍启明不太像了。 “子辰醒啦？”赵暖晴看够了萌包子起床的全过程，才凑过来问他。 “娘亲！”霍子辰裂开小嘴儿，对着她笑了。以往这个时候赵暖晴不是上山了，就是在厨房里给他们做饭，基本上很少一觉醒来能看到娘亲的。 “真乖，子辰要不要娘亲帮你穿衣服啊？” “不要，子辰可以自己穿。”能够对着一个心理年龄都能当自己孙女儿的人叫娘亲，已经是霍子辰的底线了，再让对方给自己穿衣服，他觉得实在是太羞耻了。 “好，子辰自己穿。那子墨呢？”另一个大眼萌娃这时候也醒了，正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母子俩互动，嘴角撇来撇去的，看着就要哭。 “诶呦呦，子墨这是怎么了？”赵暖晴俯下身抱起了霍子墨，把他抱进怀里，拍着后背安抚着，结果那包子直接用两只藕节一般的手臂圈住她的脖子，把脑袋往她肩膀上一靠，不动了。 赵暖晴这才明白过来，这是醒来的时候看到她跟哥哥说话没理他，吃醋了呢！ “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想明白的赵暖晴在二包子的头上狠狠地rua了好几把，这才把盆架上的水盆端过来，帮着他们俩洗漱。 “今天外面有三个客人在，咱们就先不出去了，早饭娘亲都给你们端来了，咱在这里吃好不好？” “爹爹呢？”霍子墨一见到早饭，眼睛biu地一下亮了，但还没忘了找一下霍启明。 “爹爹跟客人一起吃，娘亲陪着宝宝们，好不好？” 霍启明走进屋里是看到的就是，母子三人一边吃一边说着幼稚的童言童语，气氛十分温馨。 “唉？人走了？”赵暖晴咽下嘴里的一口稀饭问他。 “嗯，他们说亲戚不找了，要回京城去。我把剩下的饼子都给他们带走了，还给了一两银子，把他们送出了门。”霍启明做到床边，看着两个孩子乖乖地往嘴里舀稀饭。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赵暖晴神秘一笑，问道。 “反正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霍启明看不破墨书的易容，但他能听出来他们说的都不是真话。 “那是，我跟你说。就那个话最多的小个子，就是顾家下聘那天，跟着顾朗的那个小少年。”赵暖晴就知道他看不出来，得意洋洋的宣布。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功而返 “啊？”霍启明难得的张大了嘴巴，“是他？” “当然，剩下的两个是那天其中的两个赶车的车夫。”赵暖晴又轻飘飘丢了一句话过来，成功地让霍启明的嘴巴长得更大了。 “怎么？这就吃惊了？”赵暖晴的表情十分愉悦。 “嗯，我就在想怎么顾朗这么快就找上我们家了？”霍启明困惑的问赵暖晴。 “什么？你刚才吃惊的是这个？”赵暖晴一脸的不可思议，“难道你不该觉得我能够认出他们来让你很意外吗？” “哦，”霍启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耿直地说道：“在你身上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意外的，你放心好了。” 神tm的放心，我才不想放这样的心，霍启明你这样容易失去我你知道吗？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霍子辰从霍启明说出顾朗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结果听来听去竟然发现他那不靠谱的爹娘竟然完全忘了正事儿，不得不刷一下存在感让他们赶紧把话题重新回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上面。 上辈子的霍子辰从十几岁一直跟在四皇子身边，知道的事情比他爹爹要多上很多。 当年顾家之所以败落，并且连他那一脉人都被连根拔起，牵连无数官员，并不只是对外宣布的那些罪行，最主要的是他通敌叛国的行为让皇室忍无可忍，到最后就连五皇子都参与进了剿灭卫国公的阵营，由此可见大历皇室在大是大非上还是不糊涂的。 而这个顾朗则是顾家联系夏国的联络员，所有的跟夏国的交易全都是他一手完成的，他借口四处搜罗美女当老婆，全国各地的跑，还指使着各地的顾家旁支帮他打掩护，从而以各种手段拉拢了一大批当地官员进了他们的阵营。 可真正让霍子辰惊讶地是，当年他们找出的证据显示，顾家联合夏国出卖大历，应该是四五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怎么这辈子他这么早就出现了呢？而且听爹娘的意思，顾朗应该是上门来找他们家人的麻烦了，可是为什么呢？ 他把目光转向了霍子墨，然后就收获了小吃货满意的笑容一枚，还有他递过来的黑乎乎，但绝对不是粗粮饼的饼子。 谢绝了弟弟的投喂，霍子辰眼神复杂，他们家现在完全背离了上辈子的轨迹，他娘还活着，爹爹变得关心喜爱他们，而且他们认识了上辈子应该死了的宣王爷，还收留了同样应该死了的封子墨。 霍子辰惊恐了，不会是这件事情暴露了吧？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四头身的小崽子，没有能力保护家人啊！想到这里，他又隐晦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偷偷地看了他爹一眼，心里嫌弃地想着：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没用了。 不知道儿子脑补了些什么的霍启明还笑着对他说“家里刚才来了几个人，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段时间你可要看好了弟弟，没事儿尽量就不要出去了，就算出去也要跟着娘亲一起，知道吗？” 果然是冲着小皇子来的，霍子辰点了点头，表面乖巧、内心嫌弃的说道：“爹爹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 “你可别想着有事儿就往前冲，你也得先保护好自己，才有能力保护好弟弟，瞎逞能是最愚蠢的做法。”赵暖晴听不下去了，她可不是古人，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忠君那一套，拿自己儿子的命去保护一个皇子，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但她也知道，这种话不能明说，不说这里的主流思想，单是霍子墨这个小包子她也是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的。 她确实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为了保护他豁出自己的命去，但也绝对做不出只顾着自己孩子而不管他的事情来，所以才会对霍子辰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来。 “知道了，娘亲。”赵暖晴这种看似呵斥，实则关心的话霍子辰不管听了多少次，心里的暖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他冲着他娘甜甜地笑了。 “还有你也是一样，知道吗？”赞赏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赵暖晴又把目光投向正在专心进攻手里的饼子的霍子墨。 “嗯，”嘴里塞得鼓鼓的，霍子墨像一个小仓鼠一样努力地咀嚼着，直到腾出嘴来说话才含含糊糊地说道：“我知道，要是有坏人来了，我就拉着哥哥躲起来，让坏人找不到就行了。” 赵暖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一把抱过又想去咬饼子的霍子墨，狠狠地在他的小胖脸蛋上亲了一口，“子墨怎么这么聪明啊！比你哥哥和你爹强多了。” “嗯嗯，子墨最聪明了。”小胖包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饼子送不到嘴里，只能一边敷衍着他激动的娘亲，一边求救的看向他哥哥。 “娘亲，子墨还没吃饱呢！你把他放下来吧！”霍子辰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古人，就算重生了也是个古人，他一开始确实是没敢把自己当成霍子墨的哥哥，可随着每天的相处，还有赵暖晴的潜移默化，他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的发生着改变，渐渐地就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哦，好吧！”赵暖晴把霍子墨放回了椅子上，然后又严肃地对他们说：“记住你们爹刚才说的话，最好这几天不要离开爹娘的视线。” “嗯，知道。”霍子辰应道，而霍子墨则是嘴里塞着饼子，对她猛地点了好多下头。 赵暖晴：“······”也是心累。 霍启明看那边跑偏的话题终于结束了，又捡起刚才被打断的问题，“你觉得他们是冲着我们家来的吗？” “我觉得不是，当时村里人基本上都在吃早饭，周围基本上没什么人，他们找上我多半是以为我只是个女人，比较容易心软，方便他们套话而已。”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跟我打听了不少村里的人家，乍一听确实像是寻人的，但你刚才说他们是那天下聘来的人，那要是细想想的话，他们问得最多的确实是老霍家。” 被霍启明和赵暖晴讨论的墨书一行三人正啃着从霍家顺的饼子，一边往村口走。已经过了早饭的点儿，村里人明显比之前多了，见了他们三个狼狈的样子，并听他们说是寻亲未遂，不但没表现出同情，反而对他们警惕了起来，尤其是在他们打听村子里的人的时候，更是直接地表现出了戒备。 没辙的墨书三人只好带着失落离开村子，回到了顾家的宅院。 听到他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顾朗也没像刚知道东西丢了的时候那么生气，反而气定神闲地对他们说：“打听不出来就算了，下次咱们直接上门去问就行。” “可是，公子······”墨书的话直接被顾朗冰冷的眼神给阻止了。 “之前是我想差了，”见墨书闭了嘴，顾朗满意了，这才用右手捏着左手的手指，嘴角挑着一抹嘲讽的笑说道：“我们有顾家的势，为什么不用呢？反正也是为了他们办事，还想让我低声下气地去讨好那些愚民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见 月上中天，万毒谷中。 封清皓没有骨头一样的倚在贵妃榻上，蹙着眉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收拾好的包袱和一个笼着白纱的斗笠。 “主子，属下还是觉得你这个时候露面不是最好的时机。”阿风皱着脸站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着，“就算要去，也不用主子你亲自出马不是，还是让属下带你跑一趟吧！” “那边传来消息，顾朗看上了村里的一个姑娘，已经借着一个旁支子弟的名字去了新水村。” “顾朗？顾家那个克妻的嫡幼子？”阿风纳闷的问道：“这顾朗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连一个农女都能弄来当正妻。”语气中的不屑显而易见。 “这件事儿我要亲自去跟他们说，你给我好好地守着这里。”封清皓没接他的这个话茬儿，而是把刚才那张纸团成了一团，捏在手心里轻轻一震，再张开手指的时候，一堆粉末从他的指缝间飘飘忽忽落到地上。 “主子，”阿风惊喜地拔高了声音，“你这是全都恢复了吗？” “嗯，”封清皓站起身，拿起斗笠戴在头上，遮住了他妖孽的容颜，也挡住了那一头已经恢复成墨黑的头发，“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离开这里，尤其是接到有关我的消息，一日没有确认真假，一日不得出谷。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我就回来了。” “是，属下记住了。”阿风低着头拱手答道。 “记住不算，还要做到才行。现在的形势于我们不利，所以任何关于我的消息，都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散布的假消息，你要把好关，这件事不能出任何差错。”封清皓一边说一边往门边走。 到了门口，又转回身盯着阿风，“还有，我已经离开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谷里的人说，谁都不行。实在瞒不住的话，去找骆神医，就说我又毒发了，让他给你打好掩护。总之，我离开的消息不能透露出一个字。” “是，主子。”阿风脸色一正，应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说完，封清皓拿着桌上收拾好的包袱出了门，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谷里。 在预定的地方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高头大马，封清皓满是怀念的走过去，在它脖子上轻轻地拍了拍。那马匹也十分通人性，在他手心里喷了一口热气，然后又用自己硕大的头颅在他手上蹭了蹭，看起来跟他十分亲热。 “老伙计，这下咱们又可以畅快的潇洒一番了。”跟马亲热够了的封清皓翻身一跃，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在察觉到主人已经坐稳之后，那马匹仰头一声长嘶，撒开蹄子顺着小路一溜小跑着往前跑去。 这匹马神骏异常，从万毒谷跑到陇县是天才刚蒙蒙亮。 封清皓在山脚处下了马，轻轻在马屁股上拍了拍，那马就乖乖地往林子里跑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既然这个让霍启明一家落脚的地方是封清皓准备的，他又怎么可能对村里的路不熟悉。趁着天还没亮，他运起轻功，三下两下就窜进了霍启明他们家的院子。 就在他刚站定的时候，一把雪亮的钢刀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动。” 紧接着，封清皓头上的斗笠就被人从后面给摘了下来，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压低了对他说道：“放下你的包袱，把双手举过肩膀，然后慢慢的转过身来，别做多余的动作，我手里的刀可没长眼睛。” 封清皓简直哭笑不得，即便是他身中剧毒最为落魄的时候，能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也早就被他收拾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现在他就想知道，当看到他的脸时，赵暖晴的脸上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想着，他按照她说的，把包袱随手一丢，然后举着双手，慢慢的转过身，等着迎接她的惊愕。 只是他只算准了前半段，一看到他的脸时，赵暖晴确实惊愕了一瞬，但也就只是一瞬，很快地她脸上的神色更加警惕起来，手里的钢刀更是往他脖子那里又送了送，“你到底是谁？” 这下封清皓彻底傻眼了，他都露脸了，怎么这女人还不赶紧过来磕头认错，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拿刀对着他呢？ “放肆，还不把你这破刀从本王的脖子上拿开。” “切！”赵暖晴不屑地轻嗤了一声，手里的刀还是稳稳地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当老娘没见识过易容术是吧？还是你太久没出来孤陋寡闻了，连易容都不知道打听好了人家的容貌，还本王。” “你！”封清皓终于知道什么地发出了问题，心里憋屈极了，“什么易容，就是本王。”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还装，本来看在你挺有本事，易的容连老娘都看不出破绽的份上，还想跟你讨教讨教这易容术的事情，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真是可惜了。”赵暖晴摇了摇头说道。 “赵暖晴，你差不多得了。”封清皓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赵暖晴给耍了，就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了。 “嘻嘻，”知道封清皓已经识破了自己，赵暖晴半点犹豫都没有，“刷”地一下收回了手里的刀，笑嘻嘻的对他说：“王爷怎么有功夫光临寒舍，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让民妇做好准备啊！” “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啊？信不信本王这就治了你的罪。”封清皓在院子里的石头椅子上坐了下来，眯着眼睛看赵暖晴。 “行，你治吧！”赵暖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嘴里还小声嘀咕着，“给我们找了这么个地方，周围全都是觊觎我相公的妖精，我们都快给折腾和离了，你还好意思治我的罪。” 封清皓嘴角抽搐得厉害，想到当自己看到暗卫穿来的信时幸灾乐祸的心情，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赵暖晴也跟着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问封清皓：“你这是身上的毒解啦？” “嗯，解啦！怎么样？本王是不是很玉树临风？”封清皓从头一次见赵暖晴就觉得这个女人很不一样，逗起来特别有意思。 “玉树临风？再玉树临风也改变不了你已经是个老头子的事实，像我家相公那样的才是真的玉树临风呢！”赵暖晴脸上换上了一副花痴的表情：“所谓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我家相公啦！” “呵呵！”封清皓对上她的厚脸皮也是甘拜下风，于是干脆转了话题，“子墨最近怎么样？” 听到封清皓问霍子墨，赵暖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心虚的表情，她要怎么样才能委婉地告诉他，他的小侄子已经被他们一家给养成了一个小吃货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把问题转嫁出去 “他啊，挺好的，能吃能睡，已经和子辰一起跟着相公启蒙了。”赵暖晴捡着好的说了。 “哦？那你在心虚什么？”封清皓皇室出身，赵暖晴的表现在他眼里就差在脑门儿上写上有问题几个大字了。 “我哪有心虚，我只是在思考还有什么要说的。”赵暖晴嘴硬道。 “嗯，那你思考出来了吗？”其实封清皓倒不会认为霍子墨被他们给养坏了，之所以这么问纯粹就是觉得她逗着好玩儿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子墨他，他对事物执着了些。”赵暖晴说完眼珠子一转，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一定是你们当初没给他吃过什么好东西，弄得他现在看见什么都想吃，上次还让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差点用几块点心给糊弄了去。” 封清皓还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人，这一手倒打一耙玩儿得。 “本王又没说什么，”他有些头大的抚了抚额，有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你这次来是要带他走吗？”赵暖晴试探着问，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 “不是，本王还有事情要做，不适合把他带在身边，只能让他先跟着你们了。要是将来我失败了，以后子墨就是你们的孩子，我也不求你们把他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但也别苛待了他就行。” “子墨很乖的，而且他很聪明。”一说到孩子，赵暖晴难免也化身炫娃狂魔，她双眼晶亮地开始一一列举霍子墨的各项壮举，虽然那些表现最终都是为了吃，但丝毫不影响赵暖晴说起他时骄傲的语气，“霍启明也说了，子墨读书的天分非常高，他每天教两个孩子的东西，子辰记不住的还要在课下偷着问子墨呢！” 封清皓没有打断赵暖晴的话，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听着她大言不惭地把两个孩子夸成了两朵花，心里则再一次感叹，虽然这女人的武力值彪悍，但她的心却十分柔软。 “对了，我这就把相公叫出来见你。”赵暖晴说得口干舌燥，见封清皓一直没说话，才惊觉在这个时代，她的举动是十分不妥的，竟然跟一个不是自家相公的男人说了这么半天话，连忙补救道。 “嗯，也好。”其实封清皓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看她滔滔不绝的样子就不想打断她了。 “那个，”赵暖晴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问他：“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那麻烦你了，不过我还是先见了你相公再说吧！” “好，那我这就叫他出来。”赵暖晴推开房间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穿戴整齐的霍启明。 “听到啦？”怕外面的封清皓听到，赵暖晴用口型对他说。 “嗯，是王爷来了吗？”霍启明也同样用口型问她。 赵暖晴点了点头，又探头看了看两个睡得喷香的小的，小手一翻，一叠书信就出现在她手里，“现在拿出去吗？” “先不用，我先去交个底儿，待会儿跟你要的时候你再拿出来。” “好，那你去吧！”赵暖晴又看了看两个包子，确定他们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也跟在霍启明身后走了出去，不过她去的却是厨房。 “王爷！”霍启明走过去，躬身对封清皓施了一礼，“让王爷等草民，是草民不对，还请王爷恕罪。” “行了，这些虚的就不要说了。”封清皓对他摆了摆手，“本王这次来一来是想看看子墨，二来就是跟你说一声，迎娶你们村里姑娘的那个顾家，你们要小心，能不接触尽量不要接触，最好也不要让他们的人见到子墨。” “这······”霍子辰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早早坦白，“那个，王爷，我们已经惹上了顾家，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怀疑上我们了。” “嗯？怎么回事？”封清皓听了脸色一变，沉声问道。 “这件事儿说来惭愧，都怪内人一时手快，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你是说你们拿了顾家的东西？”封清皓一愣，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事儿，他挺纳闷儿的，赵暖晴虽然喜欢钱，但却很有原则，应该干不出偷东西的事情来。 “草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顾家的，”霍启明说，脸上还带着庆幸的神色，“我们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吓坏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刚好王爷你来了。” 封清皓的脸色有点黑，合着他这是送上门来给他们解决问题的。不过想到霍启明说的顾家的东西，还用上了招惹、怀疑这样的字眼，想必那应该不是一般的东西。 “东西在什么地方？拿出来本王看看。” “东西我们趁着天黑放进地窖里了，还是等暖晴做好了饭再看吧！” “你不能拿给我看吗？”封清皓疑惑地看向霍启明。 “那个，王爷，”霍启明脸上尴尬极了，他闭了闭眼，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草民拿不动。” “噗！”封清皓不厚道的笑了，他戏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霍启明一圈儿，“嗯，本王知道了。” 霍启明：“······”为什么他觉得封清皓这话听起来有种一语双关的味道，应该是错觉······吧？ 这时，赵暖晴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王爷，霍启明，先吃饭吧！”说着，脚下生风的走进了堂屋里，开始麻利的往桌子上摆饭。 等封清皓和霍启明走到桌边坐下的时候，放桌上几乎已经摆满了盘盘碗碗，还有一叠薄薄的鸡蛋饼以及一罐儿稀饭。 整顿早饭霍启明都在接受封清皓诡异眼神儿的洗礼，他面无表情地吃完了饭，漱了口之后对赵暖晴说：“把地窖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赵暖晴一听就知道他说的不止有书信，那些兵器什么的应该也要。只是······他要怎么在不暴露空间的情况下，解释这么些东西是如何被他们俩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回家的？ 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搞这些需要动脑子的东西，十个她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霍启明，于是她很听话地下了地窖，开始往上面扛箱子。 当第一个箱子被赵暖晴架在肩膀上扛出来的时候，封清皓就有点明白刚才霍启明为什么说他搬不动了。 他目光诡异的看了看霍启明，又看了看扛着箱子脸不红气不喘的赵暖晴，接着居然鬼使神差地拿目光在霍启明下三路扫荡了一圈儿，看得霍启明脸色漆黑，差点儿想以下犯上。 好在这时候厢房已经到了，赵暖晴把箱子放在了地上，转身出去接着扛第二个，而霍启明则弯腰拿开了箱子上面的锁，掀开了箱子盖儿。 按照霍启明对赵暖晴的了解，她一定会把装着关键东西的箱子第一个拿出来，于是自己动手打开了箱盖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成色不怎么样的红珊瑚。 霍启明：“······” “怎么了？里面是什么东西？”见霍启明的脸色不对，封清皓出声问道。 “没什么，当时内子······”霍启明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他们对顾家的猜测。当赵暖晴把一溜儿四个箱子和一篮子小盒子以及一捆而书信都搬进了的时候，霍启明也刚好叙述完毕。 封清皓越听脸色月凝重，他伸手打开另外几口箱子，一一查看过那些武器和那封没有被打开的封着火漆的信。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封清皓离开了 看着手里封的严严实实的信，封清皓看向霍启明。 “咳，”霍启明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我知道事关重大，就没敢私自拆开，这些信里我们就只看了那一封，别的都没看过。”说着，把他跟赵暖晴看过的那个标着齐家商队线路图的信指了出来。 “你不用急着解释，本王自然是信得过你们夫妻的。只是，”封清皓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这些东西你们是怎么弄回家的？” 来了，来了，他带着他要命的问题走来了。赵暖晴闭了闭眼，刚想假装自己是一只花瓶，就听到她和霍启明的房间里传出了响动，当即欣喜异常，立马丢下一句“孩子们醒了，我去看看。”之后，不仗义的逃之夭夭了。 霍启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抽了抽，见封清皓也被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心里暗暗给儿子们竖了个拇指，然后有正了正脸色，对封清皓说道：“那天暖晴发现顾家少爷和他的随从要对嫁妆动手脚，然后······” “然后她就想到了黑吃黑？”封清皓挑了挑眉问。 “咳咳，”霍启明略带尴尬的咳了两下，接着说道：“先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当初那霍小莲还曾算计过草民。” 说到这儿，封清皓也想起了暗卫给他穿来的消息，眼神怪异的盯着霍启明的脸看了半天，“然后呢？” “然后趁着看马车的人去吃饭的功夫，暖晴就从马车里把拿几个箱子拖了出来，然后丢到了旁边的树沟沟里。当时人又多，也乱，那霍家的饭菜又着实有油水，于是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们的动作，等天黑了我们俩就把箱子都弄回来了。” 他这解释说合理也合理，说有漏洞也有漏洞，但封清皓倒是没抓着不放，作为一个地位很高的上位者，他很清楚有些事情难得糊涂，他那高高在上的皇兄就是太较真儿了，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权力是个好东西，能让人为所欲为；但权力同样也是个害人的东西，它能让人迷失自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这些东西本王要带走，但这些还要在你这儿放一阵子，至于这些，”封清皓用脚踢了踢那三箱子首饰、字画一类的东西，“本王就赏给你们了。” “谢王爷赏。”霍启明躬身行礼。 “还有，这件事情本王希望能够到此为止，至于顾家那边你们先应付着，估计很快他们就没有精力来招惹你们了。”封清皓又说。 “是，王爷，草民一家必定守口如瓶。”霍启明再次躬身一揖。 “还有一件事，”封清皓盯着霍启明的眼睛说：“子墨只启蒙是不够的，有些该学的东西也应该学起来了。霍启明，我知道你的能力，不要让本王和四皇子失望。” “这······”霍启明一惊，最后还是躬身一揖到地，“草民明白了。” “嗯，那本王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王爷不看看子墨吗？他应该已经收拾好了。” “······还是算了，本王知道你们待他很好就够了。”封清皓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并且一整天都没露面，连午饭都是霍启明给他端进屋里吃的。 “爹爹，家里来了客人吗？”霍子辰一起来就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同寻常，等到中午的时候又见娘亲做了比平时更加丰富的午饭，爹爹还端了一部分进了厢房，于是等霍启明一出来就问道。 “客人，吃饭！”霍子墨在美食当前的时候总是那么的言简意赅。 “是爹爹的一个朋友，昨夜赶了一夜路来看望爹爹，现在正在休息，你跟弟弟玩儿的时候小声一些，不要吵到客人休息，知道吗？” “子墨不吵，子墨最乖。”霍子墨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头萌萌地抬头冲赵暖晴笑，“娘亲给做好吃的。” 屋里的封清皓听得嘴角狂抽，终于了解了赵暖晴对他说子墨对吃执着的意思。不过，听了一会儿他又笑了，能这样简单地活着也挺好，不用经历那些背叛、算计。 晚上等赵暖晴哄睡了孩子，就看到霍启明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看样子正是之前他们在箱子里找到的那些之一。 她询问地看着他，用眼神说：“走啦？” 没意外地看到他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的信封递了过来。 “给我的？”赵暖晴惊奇了，“是什么？” “银票，”霍启明说：“你先去把东西收起来。” “哦，好。” 赵暖晴起身去了房间，霍启明也跟了过去，看着她挥手把屋里的几个箱子收进了空间，走过去坐到床上，半晌才说道：“要变天了。” “你说什么？”收好箱子后赵暖晴就想回去睡觉的，但她看霍启明没走，而且好像情绪还有些低落的样子，就也没好意思提回去睡觉，这会儿正无聊地打着哈欠。 “我说，要变天了。”霍启明又重复了一遍。 “快要冬天了嘛，肯定要······”赵暖晴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霍启明：“你的意思是······？” 霍启明没有说话，只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你上辈子也有这事儿吗？”赵暖晴问。 “没有，上辈子根本就没有宣王爷和封子墨，四皇子登基后曾经迎两口棺椁进皇陵，而且还是立的无字碑。” “你的意思，”赵暖晴的眼睛瞪得史无前例的大，她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不会是······那样吧？” 霍启明看着她点了点头，“上辈子四皇子登基时年号为献，他驾崩的时候我曾经在御前伴驾，献帝那时候已经弥留，我听到他含含糊糊地说什么‘皇兄帮你把天下治理好了，’我当时还很奇怪，现在看来，他嘴里的那人应该就是子墨。” “所以我们改变了历史？”想到这个可能，赵暖晴兴奋了一下，紧接着又蔫儿了，“以后麻烦就更多了。”她往床上一倒，“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我想过得那种优哉游哉的日子啊！” “这些先放放，我们现在眼前就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霍启明坐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的脸说道。 “是什么？”赵暖晴兴致缺缺地问。 “子墨的教育问题。”霍启明说：“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万一四皇子没改上辈子的初衷，那么以后子墨就有可能是未来的帝王，帝王心术要从小就学起的。” “你是不是疯了？子墨才三岁。帝王心术？” “上辈子我是献帝的托孤大臣之一，当时的小太子也只有三岁，已经开始听政了，每天早上卯时正开始早朝，之后要到御书房有我们几个轮流给他授课，还要听我们给他念奏章，然后引导着他批阅，由我们代笔。” “你们也太不是人了吧？才三岁的孩子就要经受你们这么惨无人道的折磨了。” “他是献帝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那个位置就只能他来坐。就算他不能像他的父辈一样开疆拓土，但也绝不能做一个昏君。”霍启明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 “唉，可怜的子墨，”赵暖晴不知道今天封清皓都对霍启明说了些什么，让他突然变了个样，但也知道就算将来霍子墨不当这个皇帝，但该懂的东西他还是要学会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顾朗进村 于是，从第二天起，霍家俩孩子开始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首先，他们跟爹娘一起睡的福利没了。给封清皓收拾好的房间刚好用来安置两个小包子，顺便把已经跟两个白白玩野了的小老虎也给安置在了这屋里。 其次，他们每天早上的懒觉也没了。每天早上赵暖晴起床后霍启明就会把两个小包子也给叫起来，趁着赵暖晴做早饭的功夫，带着他们俩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体，大声背几句书。 吃过早饭后，休息一炷香的时间，霍启明就把他们带进了书房，布置好了课业之后开始研究自己科举的资料，而俩小的则抽抽着脸完成那些对他们的年纪来讲过于深奥的问题。 吃过午饭后的午睡也不再让他们睡到自然醒，霍启明会准时在申时把他们叫起来，让赵暖晴教他们练武术的基本功，马步蹲到两腿发抖、跑步跑到满身大汗，挥拳挥到手抖。 这样三四天下来，霍子辰和霍子墨心里无比的怨念，不止一次地在练武时间跟赵暖晴声讨变身大魔王的父亲，并且把撒娇卖萌发挥到了极致，就希望娘亲能看在他们已经这么惨了的份上能让他们少蹲一会儿马步。 然而他们的希望是注定要落空了，因为“狡猾”的父亲早就料到了他们可能会用出来的伎俩，提前说服了赵暖晴，他们如今的处境可算是危机四伏，要是将来孩子们没有足以自保的武力值······ 后面的话霍启明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赵暖晴已经自行脑补出了宋徽宗、李后主的遭遇，再对比西楚霸王、成吉思汗，于是她小手一挥，马步再加一炷香的时间，练武最主要的就是下盘，下盘稳了再练别的吧！ 看着变脸的娘亲，俩小孩惊呆了。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夜之间疼爱他们的爹娘都不见了，全变成了大魔王附身。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俩包子的身体素质明显得到了提升，在霍启明的高压政策下，他们的学业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让他颇为欣慰的是，霍子墨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能够过目不忘不说，小小的孩子还能够举一反三，资质拉了霍子辰几条街不止。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等冬天过去，春天来临的时候，俩包子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甚至还从中找到了让他们感兴趣的事情——跟父亲斗智斗勇，虽然每一次都惨遭碾压，但也激起了他们不服输的心劲儿，可谓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连赵暖晴都觉得这俩孩子是不是被霍启明教育的太成功了。 当然他们是不会跟赵暖晴做对的，因为在那之后就会迎来来自他们亲爱的爹爹爱的洗礼，绝对把他们虐得怀疑人生。 就在霍家一家人斗智斗勇的时候，村里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顾朗下聘之后的第三天，他又一次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新水村，这次他带了足足三四十的护卫，其中还有四个腰间挂着雁翎刀，明显的来者不善。 进村之后，那些人极为不客气的包围了老霍家，并言明下聘当日有人潜入了他的马车，偷走了不少财物，因为事情是在老霍家发生的，也可以说是在村里发生的，所以他带了人来，希望拿了东西的人主动站出来，不要连累了大家。 霍老太太并霍家五个儿子一见这种阵势，早就吓得两股战战，连说出来的话都抖得不成样子，他们赌咒发誓自家人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们的妹子就要嫁入霍家，他们是怎么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顾朗连马车都没下，就那么懒洋洋的倚在掀开了车帘的马车里，用一柄小刀给自己修剪指甲，他的姿势十分慵懒，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气势，就像一头盯上了猎物的狮子，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上一口。 这次村长来得也很快，他站在顾朗的马车底下，问清楚了事件的经过，转而让那天来霍家吃了午饭的人全都站出来，每人都仔细回忆一下前天有没有看到什么线索。 可是那天村民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霍家人穿戴一新的打扮上，要不就在那一顿吃肉管够的午饭上，哪有心思管别的，因此就算大家都对顾朗心存惧意，却也没人能够说出个一二三来。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准新娘子霍小莲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她娇羞地看了一眼马车里自己即将要嫁的丈夫，用最嗲的声音说出了最狠毒的话：“顾郎，我知道最有可能偷了你东西的人是谁。” “嗯？是谁？”顾郎终于舍得施舍一个眼神儿给她了。 “村头的霍秀才。”霍小莲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得恨意。 顾郎盯着她看了半晌，笑了。他纵身跳下了马车，走到霍小莲跟前，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用力一捏，霍小莲立刻疼得眼泪汪汪的，她声音发颤的问道：“顾郎，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聪明了是好事儿，但自作聪明就不是好事儿了。”顾郎说，本应听起来十分舒服的清风朗月的声音此刻听在霍小莲耳朵里却无异于魔鬼的咆哮。 “顾郎，你这是要干什么？”霍小莲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美人儿垂泪，本应该是极为令人怜惜的一幕，然而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不平，尤其是在她说出是霍秀才偷了东西之后。 “你跟霍启明是什么关系，你干过什么事情当我不知道吗？”顾朗放开她的下巴，顺手一甩，霍小莲就站立不稳的跌坐在了地上。 “想利用我，你能承担那种后果吗？”顾朗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一边从身边的手下手里接过了一方丝帕，把刚才捏过霍小莲下巴的手指挨个儿擦了一遍，接着把丝帕随手丢在了一边。 霍小莲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人虽然承诺了会娶她，但却也嫌弃她，根本就不会为她所用，帮着她去收拾那些欺负她的人。这一刻，霍小莲终于怕了，她哆哆嗦嗦地往后蹭去，低下了一直昂着的头。 “霍秀才，”顾朗见霍小莲消停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说道：“墨书，这霍秀才家在什么地方？” “公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墨书今天也换了一身劲装，走过来说道：“公子要去霍家吗？” “嗯，我娶了这个女人，给他解决了个大麻烦，难道他不该谢谢我吗？” “公子所说极是，墨书这就给公子带路。” “嗯，走吧！”顾朗说完，又回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霍小莲，“还不跟上？” “我？我、我去干什么。顾郎，我已经要嫁给你了，不会再看上别的男人了。” “嗤！”顾朗嗤笑一声，“你不是说是霍秀才偷了我的东西吗？我现在去找他，你这个证人不该跟着吗？” “我······”霍小莲终于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她嗫嚅了两下，最终在顾朗压迫性极强的目光下，还是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好，我跟你一起去。” 这下顾朗满意了，回头跟在墨书身后去了霍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顾朗试探 这个时候正是霍启明带着两个小的念书的时候，平时赵暖晴都会趁着这个时候上山，要不就躲回房间去整理一下自己的空间，或者在厨房里鼓捣一些吃食来弥补俩包子被他们爹摁在地上摩擦而受到伤害的幼小心灵。 今天刚好赵暖晴在空间里找到了一本食谱，是专门制作点心的。她看了看时辰，觉得做午饭还早，就准备了一下食材，打算试着给屋里刻苦攻读的一大两小做一回奶油蛋糕，还有泡芙吃吃看。 就在她打蛋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揉着酸疼的手臂，赵暖晴打开了院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墨书。 她后退两步，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虽然赵暖晴反应的很快，但她看到墨书的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还是引起了顾朗的主意，他一双狭长的凤眼眯了眯。 “请问这里是霍秀才的家吗？”墨书问道。 赵暖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戒备的盯着墨书看。 “这位娘子，我是京城顾家旁支子弟顾青少爷的长随，今天冒昧上门是来找霍秀才问一件事情。”墨书摸了摸鼻子，心说我长得就那么像坏人么？你要这么防备着我。 “什么事儿？我家相公这时候在读书，一般不让人打扰。”赵暖晴斟酌了一下字句说道。 “那······” “本公子在来这里下聘的那天丢了贵重物品，有人说是你们家人偷了，所以本公子就来问问。”顾朗打断了墨书，自己上前两步站到离赵暖晴一丈远处对她说道，避嫌的举动做得十分到位。 赵暖晴听了心里就是一跳，她立马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大声说道：“究竟是谁在污蔑我家相公，他是读书人，明年还要科举的，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这位公子，你说是有人说是我家偷了你的东西，那你让那人来跟我对质，我到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凭空往我相公身上泼脏水。” “呵呵，霍娘子无需生气，这人本公子给你带来了，你自行问问她就是。”顾朗说完，对跟在他身边的霍小莲扬了扬下巴。 一看到顾朗的证人是霍小莲，赵暖晴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肚子里，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下聘那天霍小莲一直都在自己房间里接受村里小姐妹的羡慕与恭维，根本就没有出来过。 “好你个霍小莲，看来我当初打你的那巴掌太轻了是吧，又让你有机会攀咬我家。”赵暖晴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边还捋起了袖子，“你说，你为什么要污蔑我相公？” “我哪有污蔑你们，你们这样的穷酸人家，还不是看顾郎家里富庶，下聘的聘礼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所以起了歹心，趁大家伙儿都不注意就顺手牵羊拿走了顾郎的东西。”霍小莲一见赵暖晴凶神恶煞的样子，先胆怯了三分，可一想到跟在她身后的顾郎，又鼓起了勇气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通。 “呵呵！”赵暖晴冷笑一声，“霍小莲，你有证据吗？” “这还要什么证据？”霍小莲大声说道，“顾郎，她这就是在狡辩，你让人去她家里搜一搜肯定能找到你的东西。” “啧啧啧，”赵暖晴看着她摇了摇头，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傻子，“这可真是无知者无畏，霍小莲，我本来想着看在你就要出嫁了的份上，你以前做的那些坏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你也没做成功。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呀！之前那些认错的话你都当是放了个屁吧？” 村里人都没怎么读过书，像“放屁”这种话平时谁都没少说，也就没人当回事儿。可是从京城里来的，自认高人一等的墨书等人可就受不了了，他连同后面跟来的侍卫们全都鄙视的看向了赵暖晴。 “我、你······”霍小莲眼眶又红了，她看向顾朗，“顾郎，你看她······” 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欲言又止的看着你，人是谁都要心里一动，忍不住想要怜香惜玉一番。可惜，她这次面对的人是顾朗，传说中的天残，媚眼儿注定是要抛给瞎子了。 “哭什么？霍娘子跟你要证据，你有的话拿出来不就好了？”顾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霍小莲摆在了骑虎难下的位置上。她哪里来的证据给赵暖晴呢？ “还是这位公子明白事理，知道没有证据的话不能够胡乱冤枉人哪！”赵暖晴看出了霍小莲的窘迫，说起了风凉话，成功的换来了她怨毒的一眼。 “不知霍娘子可不可以请我进去喝杯水呢？”顾朗连看一眼几乎要尬死在原地的霍小莲，转而对赵暖晴说道。 “要是我今天不让公子进这个门，公子肯定会以为我是心虚了，对吗？” “霍娘子说笑了，本公子是真的渴了，想讨一杯水喝。” “这样啊！那还请公子稍等，我叫我家相公出来。” “霍娘子请便。”顾朗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赵暖晴对他福了福身，转身进了堂屋，并没有关上院门。 “子墨怎么办？宣王爷特意嘱咐过，子墨最好不要让顾朗看到。”霍启明早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一见赵暖晴进来，立马问道。 “放心，这很好办。”赵暖晴说着，假装从炕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包，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摊在桌子上，原来是一套化妆品。 “你先出去应付顾朗，这里交给我，我保证没人能够认得出子墨来。” “好，”霍启明半点犹豫都没有，拍了拍赵暖晴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屋里，赵暖晴开始拿着眉笔、眼线、胭脂、腮红、眼影种种东西往霍子墨脸上涂涂抹抹，很快的，一张跟霍子辰十分相似的脸出现在眼前。 “哇！弟弟跟我好像！”霍子辰惊叹道。 “那是，”赵暖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赶快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抱着霍子墨出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针锋相对 当赵暖晴再次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朗和霍启明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霍小莲满脸委屈地站在顾朗身后，墨书站在了霍小莲的另一边，而那些跟着顾朗过来的侍卫们则被留在了院门以外，并没有进来。 赵暖晴皱了皱眉，这个顾朗果然跟霍启明说的一样，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他把侍卫留在外面的举动除了觉得在这里没人敢动他以外，恐怕还有对自己身手的绝对自信。 想起封清皓曾经说过，最好不要让京城顾家的人看到霍子墨，当时赵暖晴和霍启明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今天赵暖晴见了顾朗后却改变了想法。 因为霍小莲盯上了他们家，要是他们还这样藏着掖着，不让霍子墨出来见人，总有一天会让霍小莲察觉出不对来，那样的话一切就都显得被动了，还不如让霍子墨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跟前。 反正从他们搬来至今，村里人只知道霍秀才有两个儿子，但却鲜少有人见过他们的样貌。 果然，当赵暖晴抱着霍子墨，后面跟着霍子辰出现在院里的时候，顾朗就只看了他们一眼，还笑着说了一句：“霍秀才好福气，两个孩子都长得跟你很像。” “哪里哪里，小孩子样貌长大了还会变的，子辰跟小时后就变了不少了。”然后他话锋一转，笑着对顾朗说道：“顾公子也很快就要娶亲了，霍某人就在这里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说完不着痕迹的看了顾朗一眼。 不出意外的，他果然看到了顾朗一下子攥起的青筋暴起的拳头和眼里一闪而逝的凶光。 而正带着俩孩子在厨房里鼓捣吃食的赵暖晴猛然站了起来，就在刚才那一瞬，她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意。 “娘亲，怎么了？”霍子墨被她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问。 “没事儿，娘亲刚想起来，咱们还没给客人倒水喝呢！”说着，她从柜子里拿了之前在镇子上买的茶叶，用家里吃饭的碗泡了两碗端了出去。 “相公，顾公子，”赵暖晴把两大碗茶端到桌上，转而对霍启明说道：“顾公子刚才就说进来讨一杯水喝来着。” “乡下人家只有这些粗茶，还请顾公子不要介意。”霍启明看了她一眼之后说道，并且端起自己面前的海碗，轻轻抿了一口。 顾朗看着眉毛忍不住就是一跳，之前他就被霍启明那句“早生贵子”伺机得不轻，但偏偏又发作不得，因为面前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实际情况，所以人家这句恭喜的话根本就没毛病，相反应该还是好意，他根本就没有理由发作人家。 已经压了一肚子的火儿了，此刻又不得不用这种他从来没用过的粗鄙的大海碗喝茶，顾朗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深深觉得这个村子就是跟自己犯冲，对霍小莲的不喜就更加深了一层。 “顾某人也并非吃不了苦的人。”咽下嘴里又苦又涩的茶水，顾朗没忍住还是刺了霍启明一句。 “顾公子说的极是，能为了霍姑娘而到我们这种小村子里来亲自下聘，说明顾公子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区区苦处又能算得了什么呢？”霍启明附和道。 顾朗：“······”为什么觉得眼前这人明明句句都说在了他的痛处，但又找不到一丝一毫他是故意为之的痕迹。 不要问顾朗现在的感受，问了就是——憋屈，再没有第二个答案。 又坐了一会儿，两只狐狸相互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机锋，很显然的，年纪尚轻又有些心浮气躁的顾朗此刻并不是上辈子已经浸淫朝堂几十年的霍启明的对手，不但没抓到他什么把柄，反而觉得自己处处受制，句句憋屈，几度都想拂袖而去。 “霍秀才，我敬你是个秀才，你也别做出有辱身份的事情，我刚才就跟赵暖晴那个贱人说了，赶快把偷了的顾公子的东西交出来吧！”听了半天两人不着边际的对话，脚都站酸了的霍小莲忍不住开口说道。 霍启明刚才一直拉着顾朗云山雾罩的聊着，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登时眉眼一厉，却不是冲着霍小莲，而是奔着顾朗就去了，“顾公子，你今天原本就不是进来讨茶喝的吧？” “霍兄此言何意？”顾朗挑了挑眉毛，有点判断不出霍启明这突如其来的火气究竟是真的还是作势了。 “我跟霍姑娘一家早有旧怨，看在她是你已经下了聘、还没过门的妻子份上，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只是她如今如此污蔑我，但看顾公子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对她的出言不逊袖手旁观，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顾公子这是借势给她让她来羞辱我们一家的？” “霍兄不要误会，我下聘当日确实不见了一些贵重物品，而且霍小莲说这些东西是被霍兄你拿了，所以我才走了这么一趟，也算是证明了霍兄的清白不是。”顾朗打着哈哈，心里又给霍小莲记了一笔。 “我跟霍家的关系全村有目共睹，这霍姑娘当日曾做出过那般不知廉耻之事，霍某人看到她只有远远躲开的份儿，哪里还会主动去招惹她，难道霍某人嫌弃日子过得还轻松了不成？” “霍启明，你······”霍小莲这次是真的想哭了，就算她当初打算赖上霍启明主要是为了将来过人上人的好日子，但他的那张脸摆在那里，怎么也有一丝真情在里面，现在被他当着她现任夫家的面儿如此评价，她觉得难堪极了。 难堪过后就是极度的愤恨，她确实曾经算计过他，但并没有成功不是，而且还坏了她自己的名声，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要在顾朗跟前提起这些，还说她不知廉耻？ 霍启明，赵暖晴，你们等着，等我跟着顾郎回到京城，在顾家站稳了脚跟的。那时候的我想要弄死你们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还想科举？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被自己给自己画的大饼安抚好的霍小莲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就换成了楚楚可怜的表情，两颗眼泪珠子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泫然欲泣地看向顾朗，期望他能够站出来给她撑撑腰。 顾朗这时候已经快要炸了，他拼着被气个半死跟霍启明聊了这么半天，眼看着已经开始试探他是不是拿了他东西的人了，结果又被这个蠢女人给毁了不说，竟然还敢拿这种恶心眼神儿看他。 嫌恶的看了霍小莲一眼，顾朗不得不站出来给霍启明赔不是，“霍兄不必跟个妇孺一般见识，顾某人相信霍兄的为人，偷人财物的事情霍兄肯定是不屑为之的。” 赵暖晴在厨房里听得牙痒痒，tnnd，一口一个妇孺，一口一个不一般见识，给人赔不是居然还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这种人不坑简直是天理难容。 第一百三十五章 顾家危机 就在她咬牙切齿的时候，霍启明已经给她出了气了，他一本正经地对顾朗说：“顾公子不必如此，顾某人确实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不过有几句话却是不吐不快的。” “霍兄请讲。”顾朗知道等着他的肯定没好话，但也没办法，只能听着。 “正所谓娶妻娶贤，霍某人也知道天下如我娘子这般的人物却是少之又少，也不会以她的标准来衡量其他人，但人顾公子既然娶了，就要约束好，别让她胡乱攀咬。霍某人无权无势，被冤枉了也就冤枉了，但以后遇上有权有势的人，恐会给顾公子招灾惹祸。” 霍启明这一番话听得顾朗额头的青筋直蹦，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他，你这媳妇儿娶得照我媳妇儿差远了，既然你娶了，就得管好喽，我现在是无权无势，她冤枉我也就冤枉了，但要是将来遇上有权有势的人，那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霍兄所言极是，顾某人回去后一定会对她严加约束，保证不会让她再给霍兄添麻烦。” “如此就多谢顾公子了。”霍启明自始至终的语气都十分冷淡，跟之前的谈话简直判若两人，这也让顾朗彻底的打消了对他的怀疑，并且认为这就是霍小莲借着他的手在对霍家实施报复。 于是他又跟霍启明客套了两句之后提出了告辞，霍启明也意思意思的挽留了一下就送客了。 上了回县城的马车，顾朗脸色阴郁、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右手把左手手指扳得“咔吧咔吧”作响，同样坐在里面的墨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墨书，你说拿了我们东西的会是霍启明吗？”过了许久，顾朗已经恢复平静的声音响起来。 “公子，”墨书隐晦的瞟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确实已经变得平静，这才奓着胆子说道：“依墨书看来，这东西定然不是霍秀才拿的。” “哦？”顾朗斜了他一眼，“理由呢？” “公子你想啊！那东西的分量咱自己是知道的，顾一他们搬动都费劲，不是小的看不起霍秀才，就他那小身板儿，甭说是搬，估计让他推他都不带推得动的。再说了，那么大的好几个箱子，他哪来的本事能够躲过大家的眼睛偷回家呢？” “还有啊！”说到这儿，墨书停了一下，见顾朗并没有打断他，于是又接着说道：“村里人都知道霍秀才跟老霍家已经结了仇了，就连霍家自己人都说下聘那天霍秀才一家根本就没出现，村里人也没见过他们夫妻，难不成偷东西的是那两个奶娃娃？” “嗯，继续说。”顾朗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壁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还有······还有······”墨书搓了搓手，偷着瞧了顾朗好几眼，吞吞吐吐地没往下说。 “说！” “是，公子。”墨书也没管顾朗是不是能看到，还是对他行了个礼才说道：“墨书是觉得公子要娶的这个少奶奶恐怕真如霍秀才所说，将来会给少爷招灾惹祸。” “嗯？”顾朗不置可否地从鼻子里出了个音儿，其实脑子里也在想着之前的事情。 霍小莲想借他的势给霍家找麻烦，他是知道的，并且对于这个刚搬来没多久的霍秀才也有些怀疑。只是他在新水村出现，并且要娶霍小莲的事情也是才决定不久，而且知道的也都是他的心腹，所以他进了人家圈套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两个可能。 第一、霍启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刚好倒霉的遇上了霍小莲这么个女人，对他算计不成就打算毁了他。 第二、这个地方已经被那边控制，并且布好了局，而他刚刚好自己一头闯进了人家的局里面。 第一种可能还好一些，顾朗打从心眼儿里不想接受这第二种可能性。所以他今天接着霍小莲的手打算试探试探他家，顺便也确认一下哪一种可能性更高一些，只可惜功亏一篑。 不过今天也不是收获全无，依着他跟霍启明聊了那么久的天来看，这霍秀才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但也仅此而已。他为人不够圆滑，虽然思维挺缜密，但终究是没能摆脱书生的桎梏，太过看重名声。 所以他是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可能的，再加上刚才墨书说的话，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了。 “给家里传个信儿，把这里的情况说一说，让他们再送一批东西过来，等我成亲之后借着游玩的名义给送过去。” “是，公子。” 京城，卫国公府。 “你说什么？”书房里，花白头发的卫国公一把抢过下人手里刚从信鸽腿上取下来的纸条，抖着手看完了上面写的内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喃喃自语了两句的卫国公忽然目露凶光，他狠狠地一拂袖，把身边桌上的东西通通扫到了地上，双眼赤红地叫道：“废物，废物，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国公爷，接下来要怎么做？公子那边让再送一批东西过去。”下人虽然吓得两股战战，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把话说了出来。 “怎么做？老子怎么知道该怎么做，这小兔崽子坏了我的大事了！”卫国公又是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整张桌子被拍的四分五裂，书房里只剩下了他粗重的喘息声和一连串的“气死我了”。 刚才的下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小木头片儿弹到他的身上。 “你先下去吧！”半晌之后，卫国公顾家明才对他挥了挥手。 “是，国公爷。”下人如蒙大赦，对他行了大礼之后倒退着出了书房大门，并且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把门给合上了。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几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背心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 这人是跟着顾家明的老人了，从他还是卫国公世子的时候起就跟着他，大概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几乎参与了他所有的事情，可谓是他最为得力的下属，没有之一。 但他几乎很少看到顾家明像今天这样被气到几乎失态的地步，也是，顾朗少爷做事一向手腕高超，所以跟那边的联络才会交由他来处理，一直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差错，偏偏在最重要的这件事儿上出了错，还是不能弥补的大错。 那些东西倒是还在其次，就算是被人拿到了也不会怎么样，但要命的是为了表达诚意，国公爷亲手写的那封许诺书，以及还没来得及告诉顾朗少爷的下一步的计划。 要是这些东西落到了那边人的手里，估计顾家是真的要走到头了，就不知道国公爷会选择坐以待毙，还是带着他们这些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五皇子送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他抬头看了看天，深秋的京城已经进入了深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季节总是让人无端觉得悲凉、寂寥，而又无处排遣。但今天他却感觉到了从骨子里传出来的冷，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卫国公顾家明 屋里的顾家明同样陷入了沉思，这次的事儿为了保险起见，除了他最亲信的几个人之外，就连顾朗都不知道那些箱子里都有些什么，还有那份没来得及交到他手上的行动计划书······顾家明又想拍桌子了，结果拍了个空，才想起来，他的桌子之前已经报废了。 外面那人能想到的，顾家明也想到了，而且要比那人深远多了。 皇上如今刚过不惑之年，身体算得上康健，再活个一二十年问题不大。只是他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情也变了许多，不但变得贪恋权势，还开始疑神疑鬼，老觉得大家都在算计他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尽管这是事实。 本来他想的就是慢慢谋划，之前放眼整个大历朝行军打仗最厉害的宣王爷，已经被他从根子上废了，再也带不得兵，也打不了仗，只能龟缩一隅苟延残喘，还得试试忍受着内脏被千丝缠绕之苦，早已不足为虑。 而没了宣王爷的四皇子，就算还有几个死忠不离不弃的跟着他，也已经不足为虑，其他皇子不是自己没有实力，就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母家，将来的皇位肯定就是五皇子，也就是顾家明的嫡亲外孙的。 但这种事情，没到尘埃落定的最后一刻，谁也不敢保证结果就是他们想要的那一个。 因此他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历时长久，并且极为冒险的计划。那就是——借助外来的力量，许以重利，跟他里应外合拿下那个位置，之后他会一一兑现讲好的条件。 但这个外来的力量不能太过驳杂，那样一来容易出乱子，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选择了跟大历接壤的夏国。 他的小儿子顾朗天生就是个不能人道的阉人，这样的人最是容易偏激，于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有意识的培养他，甚至比对卫国公世子还要有耐心上千倍万倍。 功夫不负有心人，顾朗小小年纪就已经长成了他希望的模样，心狠手辣、漠视人命，这才让他放下心来，准备等顾朗成年之后就把几乎可以媲美他身家性命的重要事情，交给自己的嫡幼子去做了。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他启动了早年就安插在封清皓身边的自己人，给他下了他意外得来的据说世间只此一颗的秘药——千丝绕。 最终，他成功了。宣王爷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再也不能领兵打仗。 那之后他又通过自己女儿的枕边风，慢慢让皇帝对身体开始慢慢衰败的宣王爷失去了信任。 他又选了个合适的时机，让死士带走了前任皇后生下的第二个儿子，并且提前将线索透露给了宣王知道。救人心切的封清皓果然掉进了他的陷阱，不但安排了人去救六皇子，就连他自己都亲自出马了。 拖着残破的病体，拼着身边所有人的牺牲，到底是让宣王爷救走了六皇子，并且隐匿了起来。 这对于顾家明的计划来讲，无异于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砰”的一声被引爆。 于是，他又下了死命令，无论牺牲多少人，都一定要把封清皓和六皇子斩草除根。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陆陆续续接到许许多多撒出去的暗卫的汇报，无一例外的是重创了宣王爷的人马，但总在最后关头让他逃之夭夭，气得他摔碎了多少茶具。 直到前不久，他的属下给他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封清皓的踪迹，彼时他的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侍卫了。当天他就给死士回了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留下宣王爷和六皇子的性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再也没接到过任何属下传来的、跟宣王爷有关的消息，就连那些属下和他们带领的死士也都失去了消息，这让他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于是才有了顾朗这次的行动。 他把自己查出来的，暗中支持四皇子一脉的皇商齐家的商队线路图仔仔细细绘制了一份，夹在顾朗用来下聘的聘礼中，送到了距离边境最近的陇县，顺利地交到了冒用了旁支子弟顾青名字的顾朗手中。 但为了保鲜起见，他安排送东西的人并不知道送去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告诉顾朗，这辆马车里的东西非常重要，无论他去到什么地方，都不要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顾朗听话地照做了，每天出门都会带着这辆马车，反正他每次出门排场都很大，也没人怀疑什么。 但是，他们这一次却踢到了铁板，遇上了带有金手指，还跟顾朗选定的新娘子有仇的赵暖晴，不但丢了个大人，还弄丢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顾家明发泄完最初的怒火之后，心里也隐隐升起了十分不好的感觉。 但，想要他就这么认输也是不可能的，这么些年的谋划、付出的这么多的心血，他怎么会甘心就这么失败呢？ 可现在让他感到十分棘手的，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拿到了那些东西，另一个就是顾朗写来催着让他再送一次东西的传书。 要知道，那些弓箭可不比寻常弓箭，全都是最好的工匠打造的，那上面淬的毒也不是普通毒药，那是他抓来的拥有千丝绕的大夫在他的逼迫下研制出来的无解的剧毒，而且见血封喉，立时就能让人毙命。 那些东西根本就是不可复制的东西，他就是太过相信顾朗的能力，才会把手里所有的东西全都送了过去，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在书房里关了一天之后，顾家明还是决定依照顾朗的要求，再准备一批东西送过去，只是东西的质量和效果肯定是比不上之前丢失的那一批，同时，也要派人去找回丢掉的东西，万一幸运的话，偷走了东西的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钱财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婚礼前夕 那天之后，顾朗又来过新水村好几次，每次来都要到霍家坐上一会儿，言语之间也不再试探，只做出一副跟霍启明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样子来，让赵暖晴既不能赶他离开，还要给他端茶送水，搞得她烦不胜烦，日渐暴躁。 可是她也不能出门去躲清净，就冲着霍启明那战五渣的战斗力，她可不敢把他和孩子们留在家里面对不知道又想发什么坏的顾朗和他的侍卫们。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次次都是那些车轱辘话来回说，也不嫌烦的。”在又一次送走顾朗和墨书之后，赵暖晴不满地对着霍启明发牢骚。 “他这不过是换了另一种试探的方式而已。”霍启明伸手捏了捏她嘟起来的嘴唇，“没准儿他就等着我们浮躁起来之后露出什么马脚呢，对吧？” “最讨厌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了，”赵暖晴不高兴地嘟囔着，“他什么时候把霍小莲娶走啊？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理应互相伤害才是。” “你真的不知道他来我家是干什么的么？”霍启明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她问道。 “我······”赵暖晴就像一颗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就瘪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手贱了！” “哈哈！”霍启明愉悦的笑了，“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沮丧，你没发现么，每次只要你一手贱，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啊？什么意思？”赵暖晴没明白。 “你看，你第一次手贱，打算大半夜去给宣王治病，结果阴差阳错救了他们主仆三人的性命；第二次手贱，拿了顾朗暗中扣下的聘礼，结果找到了卫国公通敌的证据。看看，你这手贱得多么美妙。” “可你没看到么？我第一次手贱后，咱们被迫背井离乡，来了这么个地方；第二次手贱到现在还每天受到顾朗的骚扰，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暗中在盯着我们。”赵暖晴想来想去更加沮丧了。 “总算是利大于弊不是么？”霍启明说到这里也收起了笑脸，“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接下来事情的走向我们预判不出来了，这一世事情改变了太多，我在上一世保留的那些记忆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话倒是也不能这么说，”赵暖晴想了想，反驳他道：“就算事情的走向不同，但最终结果肯定不会变，而且你不是知道对方阵营里都有哪些人吗？那些都是我们将来的筹码呢！” “唉！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现在就只是一个边境小村子里的小秀才，那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暂时离我们还很遥远，现在想也没什么用。” “你说的也对，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想什么都是白搭，”赵暖晴颓了，她瘫软在躺椅上，眯着眼睛说道：“还是顾朗娶霍小莲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最有盼头了。” 于是，赵暖晴又多了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算日子。 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她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今天什么时候了？” 就这么煎熬着，终于到了顾朗迎娶霍小莲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赵暖晴使出了浑身解数，特意煮了一顿十分丰富的晚餐，煎炒烹炸全上，看得霍子墨恨不得口水流成河。 在得知了吃大餐的原因之后，他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顶着赵暖晴给他画的跟霍子辰十分相似的脸庞，软萌的问赵暖晴：“娘亲，要不然我们明天让那个什么顾什么的娶不成妻吧！” “你说什么？”赵暖晴简直收到了会心一击，“宝贝儿，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他明天娶不成的话，就会再娶一次了，那我不就可以再一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了。” 赵暖晴：“······”卒！！！ 这件事最终以霍子墨遭到了少吃一只鸡腿儿的惩罚而结束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就到了霍小莲的婚礼，早上天刚蒙蒙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惊醒了睡梦中的一家四口，霍子墨更是刚刚梦到自己张开嘴去咬娘亲送到嘴边的大肥鸡腿儿，结果就被鞭炮声给吓醒了，气得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起先赵暖晴还以为他是被吓得，赶忙把他抱进怀里，又是拍又是哄的，好容易止住了他嘹亮的嚎声。还没等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哭，就见霍子墨咬着一嘴的小奶牙，气哼哼地说道：“这是谁家放的鞭炮，把我的鸡腿儿都炸没了，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去赔，哇哇哇······”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又哭了。 霍启明：“······” 赵暖晴：“······” 霍子墨：“······” 新水村嫁娶的风俗是中午新娘娘家办酒席，招待女方这边的亲戚，差不多都在午时开始，未时左右结束。 而新婚的吉时都选在晚上，一般下午申时左右新郎救回来女方迎亲，经过女方小辈、平辈、长辈三轮刁难之后，才能将新娘接上花轿，回程的路上还要绕上一圈儿才到新郎家里，在一众亲朋好友以及长辈和主婚人的见证下拜天地，然后送入洞房，这才算是完成了整个婚礼过程。 天还没亮，几乎一夜没睡的霍小莲就起床了，这时候她的家人都还在睡着，来帮忙的人也都还没来。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墨蓝墨蓝的天空，想象着待会儿即将要进行的她想都没想过的豪华婚礼，嘴角渐渐染上了一抹笑意，并且弧度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她“哈哈”大笑出声，把一家人都给吵了起来。 “诶呦我的闺女呦，这一大清早的你这是在闹什么呀？”霍老太太是第一个来到院子里的，她一看到站在那里笑得疯狂的霍小莲，吓得赶紧拦住了她，“娘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霍小莲猛地把头转向霍老太太，眼里的光芒闪亮而疯狂，“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还不许我高兴高兴了吗？我终于不用再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我笑几声怎么了？” “我告诉你们，今天过后我就跟你们全都不一样了，我是京城顾家的二少奶奶。你，你，还有你，”她的手指一一在霍老太太、霍老大、霍老二他们脸上点过，“你们以后的日子全都要靠我了，凭什么还对我指手画脚？” 霍老太太并霍家五兄弟以及三个儿媳妇儿被她这一顿喷直接喷傻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新娘子这一大早的发的什么疯，但看到就连霍老太太都被她怼得不轻，谁都没敢说什么，大家大眼瞪小眼的就那么在院子里站着，直到来帮忙的人敲响了院门，才结束了这异常尴尬的局面。 “来了，”离门最近的霍老大给她娘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怎么还傻站着，赶紧把你姑娘弄屋里去收拾吧！待会儿还要晒聘礼和嫁妆呢！ “小莲啊，”霍老太太接收到了大儿子的暗示，又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但仍旧有些面目狰狞的霍小莲，硬着头皮上前两步，拉了拉霍小莲的胳膊，小声叫了一句：“闺女？” 第一百三十八章 嫁衣 霍小莲没有再作妖，而是顺着霍老太太拉她的力道跟着她回了屋。 一院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霍老大赶快打开了院门，把来帮忙的人让了进来。 很快霍家的院子就热闹了起来，霍小莲在一堆婶子大妈们们的帮助下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又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了顾朗昨天夜里着人送来的新赶制出来的新娘礼服。 这套礼服的制作极其精美华丽而且样式繁复，大幅的牡丹绣图栩栩如生。 霍小莲本身就长得十分漂亮，再加上被好好地打扮了一番，跟早上那个半疯子完全不一样，当她穿上嫁衣之后，居然还展现出了一丝妩媚的风情，只是大家看着她身上的嫁衣，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复杂，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 本来正沉浸在铜镜里自己的美貌中的霍小莲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突变，她差异的看了看身边给她绞干头发的婶子，结果发现正盯着她看的婶子居然接触到她的视线之后低下了头。 她又去看屋里的其他人，也得到了跟这位婶子相同的结果，最后，她把目光转向了刚刚被叫进来的她娘的身上，惊讶地发现她娘居然是一副气愤至极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怎么了？”霍小莲问道，由于起得太早，又发泄一般的吼了家人一通，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配着她现在的穿衣打扮，竟然有了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魅惑之态。 “我的女儿啊！”霍老太太忍不住了，她踉跄几步走到霍小莲跟前，抱住了她，声泪俱下：“这顾家也太欺负人了。” 霍小莲皱了皱眉，不高兴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母亲，生怕嫁衣皱了，还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见身上的嫁衣并没有不妥，霍小莲才抬起头，看向霍老太太，“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之前帮着给她绞头发的婶子放下手里的布巾，对霍老太太说：“老嫂子，我们先出去，你好好跟小莲说说。” “好，好，”霍老太太用袖子揩了揩眼泪，对她感激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那婶子又同情地看了看霍小莲一眼，拉着屋里的人出去了，还帮好心地帮她们关上了房门。 “娘，你这是干什么呀？”见屋里没别人了，霍小莲褪去了伪装，大声问霍老太太。 “我苦命的闺女呀！以后你可怎么办啊？”霍老太太看到这样的霍小莲，心痛极了，浑浊的老眼中眼泪一串串的滚下。 “到底什么事儿啊？”霍小莲心里的憋屈与怒火简直烧到了极限，她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是别人都知道的，唯独她不知道的，对她极其不利的事情。 现在的她想大吼，想尖叫，但是不行，外面已经开始嘈杂了起来，说经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不管是来吃席的，还是来帮忙的，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丢掉了自己经营多年的柔弱人设，虽然她的名声早就已经臭不可闻了。 “小莲啊！你好好想想，那顾公子可有说是以正妻之礼迎娶你过门？” “当然，顾郎对我说的就是要娶我为妻啊！娘，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有刚才的婶子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可、可是，你现在身上的这身嫁衣并不是正红色的啊！”霍老太太简直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完整的。 “什么？不可能，”霍小莲脸色也变了，她太清楚嫁衣不是正红色代表的意义了。 她“腾”地站起身，走到门边，用力拉开房门，初晨的阳光从门口射了进来，直直的照在了她身上那件她刚刚还引以为傲的繁复美丽的嫁衣上，她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惨白色。 在阳光下，那闪着柔柔光泽的衣服分明是与正红极其接近的西瓜红色。 昨晚墨书过来送嫁衣时的情形走马灯一样的在霍小莲脑子里闪过。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一直以来作为顾朗长随的墨书就对她极为看不上，甚至在顾朗面前都没怎么给过她面子，所以当他捧着装着嫁衣的盒子，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还觉得他是终于有了自己只是个下人的自觉，现在想来，那时候他那眼神里写的全都是幸灾乐祸吧！ “顾朗、顾朗、你欺人太甚！”霍小莲一张俏丽的脸蛋儿都已经扭曲了，难怪一直以来她每次提起她想亲手制作自己的嫁衣时，顾朗都说他家大业大，不需要自己的妻子这么辛苦，他也不差那几个钱，还是找人专门量身制作好了。 可笑的她当时还以为那是他对她的体贴与疼爱，却没想到他是为了方便在嫁衣上动手脚。 霍小莲伸出颤抖的手，摸上了锁骨处的绞丝盘扣，想要撕了身上的这身衣服。 然而，掺杂了金线的粗糙盘扣磨痛了她的手指，也磨回了她的理智。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就算不是正妻又怎样，顾郎已经跟自己海誓山盟过了，他心里的那个人肯定是自己，至于不能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分，一定是他家里给他的压力，不让他娶一个农家女为正妻。 就在这一转念之间，霍小莲不但给顾朗想好了借口，甚至自认为自己不输于那些名门闺女的她，还对自己的出身产生了深深的怨恨，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凭什么我就一定要是农家出身，注定了要被顾郎家人嫌弃。 突然的，霍小莲就觉得自己非常想见到顾朗，想要告诉他，就算不能给她正妻的名分，就算娶她的时候不能让她穿正红色的衣裳，她也不怪他，她愿意跟他一起承担。甚至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爱着顾朗的，无关名利身份。 被自己感动到了的霍小莲眼里又射出了坚定的光芒，她一把抓住霍老太太的手，热切地对她说：“娘亲，你快些让婶子们进来给我梳妆打扮吧！不要误了吉时。” “小莲，你的意思是，就算不是正妻，就算是个妾室，你也愿意嫁给顾公子是吗？”霍老太太颤声问道。 “是的，娘。”霍小莲又坐回了床上，一边整理裙摆，一边对她娘说，“顾家是京城的高门大户，皇亲国戚，而我只是区区一介农女，身份上跟顾郎就是天差地别，所以一定是顾郎的家人不肯让他娶我为正妻的。” “那你明知道以后要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你还要嫁？”霍老太太简直不能明白她的脑回路。 “是的，娘，我要嫁。顾郎待我情深义重，你看，他怕我受委屈，所以选嫁衣的时候选了这件几乎跟正红没有区别的颜色，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霍小莲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 “什么问题？”霍老太太傻眼的问。 “他喜欢的是我呀！”霍小莲捂住了脸，无限娇羞地说：“我有了顾郎的喜欢，一定能很快的在顾家站稳脚跟，然后再怀一个孩子，说不定将来整个顾家都是我孩子的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霍小莲进顾家宅… 霍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闺女，突然发现此刻的她居然是那么的陌生，她没再劝什么，而是掰开霍小莲紧紧箍在她手腕上的手指，默默地转身出去了，又过了很短的时间，刚才离开的几个婶子们又都走了进来。 “婶子，麻烦你了。”霍小莲眼看着走过来给她接着绞头发的婶子脸上带着不渝的神色，绽出一抹笑意，对她说道。 “不麻烦，我也只是帮帮忙而已。”婶子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了一下，才回答她道。 “嗯，那婶子可要给我梳一个好看一点的发型。”霍小莲娇俏的对她眨眨眼，撒娇地说道。 本来霍老太太请来给她梳头发的是村里有名的全服人，但因为有了嫁衣这一出，大家都知道了霍小莲根本就不是嫁人，而是被纳入府里为妾，那全服人自然是不肯再来了。 霍小莲想通了嫁衣这件事之后，智商就再次上线了，她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好处，于是，在她的攻势下，那婶子被她忽悠的心甘情愿的拿起了梳子，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堕倭髻，把她脸上的优点都凸显了出来。 终于折腾完了所有的妆容，屋里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就连霍老太太也离开了，看着铜镜里娇媚可人的自己，霍小莲的眼圈儿渐渐地红了。 虽然给顾朗找了诸多借口，但嫁人是每个人一生中只能经历一次的事情，哪个女孩子没有憧憬过自己的身穿嫁衣嫁人时的情形呢？ 然而，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居然不能穿正红，不能以正妻之礼被迎娶，要说她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她的理智回笼，再想想刚才自己决定把婚礼进行下去时想到的那些东西，霍小莲都不敢相信那居然曾经是自己的想法。 她跟顾朗是个什么情形她自己最清楚了，居然还想要奢求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看不到抓不着、不能吃不当喝的东西，果然是脑子坏掉了吧！ “小莲，”霍家老三媳妇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三嫂进来啦！” “嫂子，你进来吧！”听到声音，霍小莲对着铜镜把刚刚盈到眼眶的眼泪给生生的眨了回去，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确定没有一丝破绽，她才扬着声音让外面的人进来。 霍老三媳妇儿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表面还有一个黄橙橙的煎蛋，她把托盘放到梳妆台上，满眼欣羡的看着霍小莲的脸，轻轻说道：“小莲，娘怕你饿肚子，特意让我煮了一碗面给你，你赶快吃了吧！” “娘呢？”霍小莲一听，就知道霍老太太还在气她要给人做小。 “娘在招待客人呢！外面来了好多人，我看全村的人大概都来了吧！”霍三嫂回答道。 “哦，”霍小莲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送进了嘴里，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她的味蕾上绽放开，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勉强吃了几口，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嫂子，我吃不下了，你帮我端出去吧！” “小莲，晚上你还要拜堂呢！肚子里不能没有东西，也不知道姑爷那边会不会给你准备吃的，所以你还是多吃点吧！”霍三嫂好心的劝道。 霍小莲知道她确实是好意，只能又端起碗，把那个煎蛋吃进了肚子里，霍三嫂看她实在是吃不下了，也没再勉强，端着碗出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了她自己，霍小莲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了铜镜。 我会过得很好，今天看不起我的人日后我定要你们跪伏在我的脚下，我要你们都仰望我。赵暖晴，霍启明，早晚有一天，你们对我的羞辱我会连本带利的全部还给你们。 顾朗到底是没有把事情做绝，他还是派了八抬大轿来接霍小莲了，只是他本人并没有来。在大历朝，只有迎娶正妻的时候，新郎官才会骑着高头大马前往女方迎亲，而纳妾只需要一台小轿足矣。顾朗能用八抬大轿，已经最大限度的表明了他对霍小莲的重视与喜爱了。 看到迎亲的轿子，霍家人脸上的颜色才好看了一些。虽然他们不敢把顾朗怎么样，但代替他来的墨书，他们就不客气了，文人有文人难为人的法子，他们农家也有农家的。 因此，在经历了掰手腕、拎锄头、劈木墩等等一些列的刁难之后，墨书黑着脸总算把霍小莲给带回了他们在镇上的宅院。 妾室是不需要拜堂的，因此他把霍小莲带进一间屋子，并且指了两个小丫头伺候她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连一句多余的吩咐都没有留下。 而此时的顾朗却并不在宅院里，他正骑在一匹黑色的极为神骏的高头大马上，走在一条蹒跚的山路上。 路很窄，大概仅能容四匹马并排走，而且道路蜿蜒曲折，走在上面需要特别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容易跌进山路一侧的山谷里，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身后跟着一辆小型的马车，驾车的就是他的侍卫之一。 在等着跟霍小莲成亲的日子里，京城里又给他送来了他要的东西，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父亲的一封亲笔信，信里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看好了这次的东西，再不能出一点闪失。 顾家明把上次丢掉的齐家商队行进线路图又重新给他画了一份，让他安排人在这些线路上进行伏击，能抢到东西最好，抢不到的话就尽量多的伤人就行，务必要把齐家的商队搞得人心不稳才好。 顾朗一边慢悠悠的走，一边在脑子里计划怎么进行这件事，要袭击一个商队并不难，但要不留一丝痕迹的把所有商队全都留下，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他手里的人在经过几次伏击疑似封清皓的人之后，也折损了不少，要知道，训练那些人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心血呢，就这么折了进去，他还是挺心疼的。 第一百四十章 异变 这时夜还没有很深，身边这座山的另外一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时不时地有一两声野兽的吼叫声远远的传来。 这时，前边突兀的响起了一声猫头鹰的叫声，咕咕喵——，咕咕喵——，在这几乎不见一丝天光的深夜里让人听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顾朗他们这一队人全都勒住了坐下的马，紧接着前边又叫了两次，这些人脸上刚刚绷起来的紧张神色明显地放松了下来，一直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的汗湿的手都微微地松了一些。 紧跟在顾朗身后的汉子等前边不再传来声音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像是哨子一样的东西放进嘴里吹了起来，令人奇怪的是他吹出的声音竟然很像是短促的笛声，且交替变化不断，听起来同样阴森可怖。 吹完之后，那汉子把哨子又放回怀里，一动不动的坐在马上，跟顾朗一样双眼直视着前方。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对面拉拉杂杂的传来了马蹄声。 顾朗身后另有一人从马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地，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又站起身对顾朗抱拳道：“公子，对面来了大约有二十匹马，还有几辆车辆也在其中。” “嗯，”顾朗点点头，对他挥了挥手，那人重新飞身上了自己的马，跟之前那一样也不动如山的坐在马上直视着前方。 很快地，对面的人出现在了顾朗等人的视线里，在距离他们几十米远处勒住了马。 领头的人抬手，“嗖”的一声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直奔顾朗的面门飞过来，被他单手一抓抄在了手中，居然是半块银质的物块，上面雕琢着复杂的纹路。 顾朗看了看，又用手仔细的摩挲了半晌，细致的感受着上面的纹路。 似乎是确认了物品的真假，顾朗也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连同刚才对方丢过来的这一个一同冲对方扔了过去。 他扔得极有技巧，虽然两个东西是同时从他手里飞出去的，但速度却不同，其中的一块速度较快，而另一块则比之前的那块慢了一瞬，但行动轨迹却完完全全沿袭了前头的那块。 但快要到对方面前的时候，后来的那块突然加快了速度，“当”的一声跟前面那块撞到了一起，冲着对面领头那人的面门而去。 对面的人同样伸手把东西抄在手里，也是摩挲了一阵子，之后把其中的一个收回自己怀里，另外一个丢回给了顾朗，冲着他一抱拳：“顾公子得罪了。” 顾朗同样抱拳还礼，“客气了。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鄙姓方，顾公子叫我老方就行。”那人说着打马上前，顾朗也驱动胯下的黑色骏马往他那边走去。 “顾某恭敬不如从命，老方，这次的东西十分重要，还需谨慎行事。” “顾公子请放心，我的人都是靠得住的。” 说话间，两匹马已经离得不远了，都依稀能够看到对方的身形相貌。 让顾朗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是，对方脸上居然戴着一个黑色的金属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尊驾是否应该以真面目示人呢？”顾朗自恃身份，再加上他知道自己身后马车上的东西是对方需要的，因此把自己的不满表达的十分直接，他说：“不是顾某不相信尊驾，只是这样藏头露尾，难免让人觉得诚意不足。” 对方似乎没想到顾朗会因为这件事情发难，他垂下头思索了片刻，然后竟然抬手把自己脸上的面具轻轻地拿了下来，露出一张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 “顾公子可满意了？”他将面具紧紧捏在手里，手背上的青筋由于用力都凸了出来。 “当然，”顾朗哈哈一笑，“老方，你也不必觉得屈辱，毕竟没见你的真容，顾某人也不敢把东西交给你不是。” “顾公子顾虑的是，那现在可否请顾公子把东西交给鄙人？”那人的语气十分平静。 “自然，”顾朗见好就收，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当然不能够再节外生枝，于是一挥手，之前跟在他身后的人赶着马车骑着马走了过来。 “东西在后面的马车上，一共两个箱子，请验看。” 那个自称是老方的人在顾朗的人往这边走的时候已经把面具又扣回了脸上，他轻松一跃，从马上下来，一头扎进了马车里面。 一阵掀箱开锁的声音之后，那人发出了一声怒吼，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那马车的车厢竟然四分五裂的往四周炸裂开来，那个老方单膝跪在一个打开的箱子前面，他的右手紧紧地捂着胸口，指缝间能够隐约看到银芒闪烁，同时一股血腥味飘散开来。 就在老方发出怒吼的时候，跟他一起来的人就已经策马过来了，此时看到这幅情形，一个个都十分愤怒，由两个人上前去查看老方的伤势，其余人把顾朗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其中一个一看就是二把手的人用手里的一柄巨大的开山斧指着顾朗的鼻子，“x你·奶·奶·的顾家，竟然敢暗算我们，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那斧头冲着顾朗横着就劈了过去。 顾朗早被刚才的变故惊呆了，此时看到已经劈到了自己跟前的斧头，连忙上身后仰，那斧头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从他脸前劈过。 躲过一下的顾朗直起身，连忙叫道：“这位兄弟，请你先住手，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啊！” 然而那人看到老方的样子后，早就已经发了狂，根本就不听他的话，见一下没劈中他，直接就又来了一下，嘴里也叫着：“狗屁的住手，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想狡辩，看来爷爷不给你个教训你是老实不了了。” 就在他们一来一往你劈我躲的时候，跟着老方的人已经跟顾朗带来的人战在了一处，并且由于占据了人数上优势而把顾朗的人纷纷打下了马。 顾朗急了，但同时他也冷静下来了。此刻他很清醒的意识到，这件事儿是说不清了，刚才有他羞辱老方在前，老方进马车之后双方的人全都在外面，里面什么情形、他为什么受伤就只有老方自己知道，然而老方现在伤重，几乎已经昏迷，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老二，把他们都捆了，然后一起带回去，老大的伤需要赶快救治。”方才去看老方的人此刻已经把他平放在了已经没了四壁的马车上，对拿着大斧头的汉子喊道。 “还捆什么捆，直接砍了不是更省事儿？还给老方报了仇了。”那人大叫一句，又对顾朗劈出了一斧。 “放你娘的屁，老方还活着呢！”那人也大声回吼了一句。 顾朗这边听着气得要命，但火气却一点都发不出去，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被对方的一柄大斧子逼的在马上都坐不稳了，要不是因为他的马颇为神骏，说不得他也早就跟他的下属一样摔下马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敌人见面啦 现在他只能一边跟那人周旋，一边解释，这件事儿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然而对方哪里肯定他的解释，得了老方还活着的消息，直接来了一句：“兄弟们，都抓活的。”说完之后，趁着跟顾朗的马错身的功夫，一探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腰带，手上一用力，就把他提到了自己的马上，然后一拳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把他砸得晕了过去。 见他得手之后，跟他一起的人全都面色一厉，手里的武器用的更加凌厉了几分，很快就把顾朗带来的人杀了个干净。 刚才还躺在板车上奄奄一息的老方一跃而起，胸前的黑衣上湿了一块，带着刺鼻的铁锈味，但他就跟没闻到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小心翼翼的拔开塞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堆在一起的死人身上。 那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倒上去就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很快，那一堆尸体就变成了一滩散发着刺鼻臭味的黑绿色液体。 那个老二从马背一侧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上窄下宽，还带着手柄的金属制品，吭哧吭哧的在那摊绿水旁边挖起了坑。他的力气极大，很快就挖出了个一人深的坑，然后又把那些液体铲进坑里，填上刚挖出来的土，然后拍实。 当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原样，根本就看不出曾经被挖过一个大坑。 顾朗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呈大字型被五花大绑在一个木头架子上，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绑着他的绳子非常结实，以他的能力根本就挣不断。 他又仔细看了看身处的环境，这里好像是一个特别小的小破屋，外面的阳光从房间的各个破洞里透进来，他能看出这里应该是很久没人来过了，到处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并且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他的位置正对着房门，一侧的墙角处堆着一堆铁链子、铁钎子这类的东西，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污渍。 在他左手边的位置放着一个着着火的铁通，里面是烧红的木炭，一把铁钎子就插在木炭的缝隙里，也被烧得通红。 顾朗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现在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这里分明就是一间刑房，而他就是即将被用刑的那个人。 “放开我，赶快把我放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快点放开。”顾朗不顾一切的大喊了起来，声音走调得厉害。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阳光通过房门射了进来，空气中的灰尘肆意的上下翻飞着，然后，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逆着光，顾朗并不能看清他的模样，但没来由的，他的心就是一突，这个人给了他异样熟悉的感觉。 “你······你是谁？”带着颤音儿的声音出卖了他此刻的故作镇定。 来人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地冲着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走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那人站住了脚步，顾朗从他脚上黑色的靴子看到他月白色的直缀下摆，腰上悬挂的玉佩，同色的腰带，领口的盘扣，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让他们一家做梦都想毁掉的脸。 封清皓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顾朗把他从脚到头看了个遍，然后满意地在顾朗眼中看到了吃惊、愤怒和嫉恨，还有隐藏极深的恐惧。 这就够了，他斜着眼看着顾朗，挑起了一边的嘴角，妖孽的容貌立时显得邪魅了起来。 “在这里看到本王，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封清皓的声音听起来愉悦极了。 “宣、宣王？”顾朗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如何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但说出来之后，他突然就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直以来压在心上的恐惧也淡了许多。 “正是本王。”封清皓心情看起来也很好，他原地转了一圈儿，然后又问顾朗：“发没发现本王有什么变化？” 顾朗刚才被那张脸给震住了心神，这会儿才发觉，一直都坐着轮椅的封清皓此刻是站在他面前的，而且那一头雪白的发丝也已经变成了墨染一般的黑。 他的瞳孔几乎要收缩成一个针尖儿，“你的毒······已经解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聪明，”封清皓笑了，看起来更加妖孽了一些，“现在的我可健康了呢！” “你······你说谎，这不可能，那明明是无解的毒药，你怎么可能会好起来的？你的头发一定是染的，对不对？或者，你根本就是假扮的，故意扮成宣王的样子来迷惑我，对不对？”顾朗疯狂地大叫道。 “不对不对，”顾朗越是疯狂，封清皓就越是平静，“不过对不对都无所谓了，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会难为你。毕竟······我的毒不是你下的。” 顾朗猛地看向封清皓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你、你知道你的毒······” “我的毒吗？我中毒的时候你才几岁？怕不是还趴在奶娘怀里吃奶呢！”封清皓云淡风轻地说道，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过顾朗的脸。 果然被他看到了羞恼的神色。 “好了，我请你来呢，可不是为了我的毒。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给夏国都送过什么东西了？” “什、什么夏国？送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朗下意识地说道。 “我想你就会这么说。”封清皓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帮你一点一点儿的都想起来，你说好不好？” 说完，封清皓抬手打了个响指，两个五大三粗，铁塔一般高壮的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身上各自都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袱，对着封清皓抱拳道：“主子！” “嗯，”封清皓随意应了一声，用下巴点了点顾朗，“来，好好招待招待我们的顾公子，他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咱们帮他一下。” “是！”俩人互看了一眼之后应道。就连顾朗都听出了他们声音里的兴奋之情来。 “那就开始吧！”封清皓说完，往旁边退了几步，把顾朗前面的地方让了出来。 “好嘞！”那俩人一边捋袖子一边走上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顾朗，那目光根本就不像是在看一个大活人，让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说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呢？”个子稍高的那个问。 “还用问吗？肯定是先松松皮了，你看他现在已经紧张成什么样子了，要是再不给他松松皮，待会儿那皮剥下来的时候带的肉就太多了。”矮一些的人说道。 “有道理，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高的问。 “你先来，等会儿剥皮的时候我再来。” “那好，你先把东西准备好，然后去歇歇，我这边肯定快不了。” “没事儿，我就在这儿看着，万一你什么地方做的不妥，我还可以补救一下。” “也对，这么长时间没动过手了，也不知道我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吓破胆的顾朗 两个人一搭一唱的说着，高个子还从房间的角落里拖了一张桌子过来，把两人的包袱放在了上面。 他们的包袱里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木头盒子，体积都不小，看起来分量也不轻，打开后里面却是各有乾坤。 高个人的盒子里面分成了九宫格一样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的东西都不一样，光是鞭子就有七八根，有的是透明的、有的是麻的、有的上面带着倒钩，还有一根干脆就是金属制成的链条，每一个环扣的连接处都藏着的四片锋利的刀片，不难想象，这东西抽在人身上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更为关键的是，那些鞭子上面都有一些不祥的黑褐色痕迹。 除了鞭子之外，盒子里就还只有一根银亮银亮的金属棍子，两头都圆溜溜的，中间的地方略微往外面凸起。 小个子人的盒子里东西就简单多了，就一样——刀。各种各样的刀，薄的、厚的、长的、短的、直的、弯的，应有尽有，有一些都让人想象不出用途来。 俩人把盒子都打开，然后又从包袱里拿了一件看不出原料的衣服来。他们的衣服特别奇怪，开口居然在后背，两手从袖子里穿进去之后，整个衣服前面是完整的，开口的地方居然在后背上。 要是赵暖晴在这里的话，她一定能够认得出，这就是她那个时代家家户户都有的围裙嘛！ 封清皓也饶有兴味的凑了过来，挨个儿把人家盒子里的东西研究了个遍。 那俩人互相帮对方系好身后的带子，整件衣服就服服帖帖的穿在了身上，高个子从盒子里挑了一根鞭子出来，在手里掂了掂，接着放开鞭稍，在空中甩了甩，甩出了道道银光，发出“嗖嗖”的破空声，听着就让人牙酸、浑身疼。 顾朗光是用看的就已经脸色铁青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着自己不发抖。 偏偏封清皓还用很感兴趣的语气问那个高个子，“你这个鞭子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本王怎么看不出来呢？” “回主子，”一提起自己的宝贝鞭子，那大个子显然十分兴奋，他语气激动地回答道：“这是属下家祖传的鞭子，据说是先祖当年抽了北海蛟龙的背筋，用了很多药物泡制而成。” “蛟筋？”封清皓重复了一句，“难怪看起来这么不同寻常。那你再说说，这把鞭子有什么用处啊？” “回主子，这把鞭子抽在人身上，能让人的皮肉分离。只要掌握好了力度，完全能够把一个人全身的皮肤都抽的跟筋肉分离开来，然后再用特制的药水儿抹遍全身，就能够得到一张完整的人皮了。” “哦！”封清皓应了一声，“那你动手吧！不过，会不会场面很血腥啊？” “回主子，这全看我的手艺了，要是王爷想看到见血的，需要先行在他身上开一道口子，然后从那道口子开始抽，这样一来速度就会慢一些。要是王爷希望干净一些，就不要开口，那些血液都会包在皮肤里，不会流出来。” “那还是干净一些好了，毕竟本王还是一个挺善良的人呢！不怎么喜欢看到血。” 这时顾朗已经顾不上听封清皓说了些什么了，他现在满脑子都被“剥皮”两个字刷着屏。 直到“啪”的一声脆响，那鞭子直直地落在了他的前胸上。他并没有感觉到痛，就觉得胸前一凉，然后一道破口出现在了他的衣服上。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辫子破空的声音，很快他的衣服就变成了破碎的布条，零零散散的挂在他身上。 顾朗的前胸已经完全露了出来，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出现在了他的皮肤表面。 高个子上前仔细看了半晌，然后高高的扬起了鞭子，半点儿没带犹豫的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了顾朗的前胸上，那声音听着就疼，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顾朗的身上竟然没出现一丁点儿被鞭打过的痕迹。 “啊！”过了两息的时间，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屋里响起，把围观的封清皓给吓了一跳。倒是那俩人就跟没听见的一样，小个子在用一块看不出原料的布擦拭着盒子里的宝贝刀，而高个子则在研究着第二鞭落下的位置。 顾朗的脸色已经变得雪白，上面布满了豆粒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到了胸膛上，他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经扭曲成了一团，而刚才还一片白皙的胸口处出现了一道细细的黑紫色的痕迹。 那痕迹凸出皮肤大概一指的高度，里面的黑紫色明显就是充的血，还隐隐在流动着。 第二鞭又来了，“啪”的一声过后，又过了两息的时间，刚才还只有细细的一道鞭痕此刻已经变粗了些许，很显然之前的两鞭几乎完全挨到了一起。 这时，顾朗全身的肌肉就是一绷，但这次他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有两道细细的血丝，顺着他咬着下唇的牙齿齿缝渗了出来，同样递到了他的胸膛上。 封清皓抬了抬手，刚准备抽第三鞭的高个子遗憾的放下已经举起的鞭子，站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好半晌之后，顾朗才缓过了那一阵疼痛，只觉得胸前的皮肤还是火烧火燎的。他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粗重的喘息着，封清皓毫不怀疑，要不是他手脚和脖子都被麻绳固定在身后的架子上，现在的顾朗肯定已经萎靡在地了。 “宣、宣王，”顾朗的声音非常轻，要不是封清皓的毒已经解了，恢复了往日的功力，他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听到顾朗的声音。 “怎么？想通了？”封清皓站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低垂的脸。 “不、不知道王、王爷想知道些什、什么······” “全部。” “王爷、你、你杀了我、我吧······”顾朗断断续续地说：“反正落、落到你手、手里，我也没、没想着活，你、你给我个、个痛快吧！求、求你了······” “求我？”封清皓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当初你们给本王下了那丧心病狂的千丝绕的时候，我求你，你就给我解药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顾家败落初见端倪 “我······我可以用、用别、别的消息跟、跟你、跟你交换······”顾朗当然知道封清皓恨透了他们顾家，要是他让人下了那种阴狠的毒药，估计他也会把对方恨到骨子里，逮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展开报复。 其实最一开始他听到那两个人说什么“剥皮”的时候，他是不信的。 顾家也不是没有刑房，管着顾家刑房的也不知道他爹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人，如今他的许多害人的手段都是跟那人学的。 但他也从没听说过活生生的就把人的皮剥下来这种事情，所以他其实是觉得封清皓他们就是在吓唬他。 然而在鞭子第二次打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原来折磨人的手段是真的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可能。 疼其实他是可以挨得住的，从小他爹训练他就没留过手，忍耐是他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但刚才那两鞭子带个他的感受太可怕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疼死过去。 但老实交代所有事情的后果是什么他也非常清楚，不但顾家会灰飞烟灭，宫里的皇后娘娘、五皇子殿下、还有一系列跟随他们的官员都会被挖掘出来，牵扯实在太大了，他不敢说。 也就是在刚才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之前他父亲交给他的那件事，齐家的商队！ 顾朗并没想过用这件事来让封清皓放过自己，他求得只是一个痛快！因为他已经不敢肯定自己在那种非人的刑罚之下，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他已经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而这也正是封清皓希望的，一点一点儿的摧毁敌人的自信，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哦？什么消息？”封清皓不屑的“嗤”了一声，“顾公子，你说说有什么样的消息比得上我想从你这里知道的呢？” “我、我家的事、事情，我是绝、绝对不会说、说的，”顾朗一边忍着胸前深入骨髓的灼烧感，一边飞快地转着脑子，“我、我可以跟你、你说另外一、一件事。” “是吗？那你先说来听听。” “我、我知道你一直是四皇子一、一派，所以你应当知道，皇商齐家一直都在、在支持他。”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顾朗的体力稍稍恢复了些许，说话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语不成句了。 “没错，我是，我也知道齐家。但这两件事儿可不是什么秘密，齐家老家主当年深受定国公大恩，他只是知恩图报而已。”封清皓说，然后嘲讽地笑了笑，“至于我，我只是为了大历的江山着想，不想有一天早上醒来，发现大历已经不姓封而是改成姓顾了。” “顾家是五皇子的外家，如今他也是中宫嫡子，理应有一争之力。”顾朗就像没听出封清皓的讽刺一样地接着说道：“说这些没什么必要了，我要跟你说的是齐家的事情，我父亲已经找人画出了他们家完整的商队路线图，打算一举将那些商队全部拿下。” “这就是你要拿来让我给你一个痛快的筹码？”封清皓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问道。 “这还不够吗？要是没了齐家，你那小侄儿拿什么跟我顾家争夺人才？”顾朗抬眼看向封清皓，“我不信你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 “这当然是个问题，还是个很大的问题，”封清皓好笑地看着顾朗微微放松下来的神色，话锋一转说道：“可是，要是这个问题已经不能成为问题了呢？” “什么意思？”顾朗刚刚放松下来的脸色骤然又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没什么意思，不过你们的消息有些太不灵通了，齐家所有商队线路已经在月初进行了调整了，”封清皓惋惜地摇了摇头，“看来你的这个消息是买不了一个痛快了啊！” “不可能，你在匡我，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快得到消息的？”顾朗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愤怒了，恨不得冲着封清皓扑过来，绑着他的木头架子都被他带的摇摇晃晃起来。 “啧啧啧，这么激动做什么？”封清皓恶劣地砸着嘴，“我怎么就不能比你更快得到消息啊？”说着，他对着屋里那两人使了个眼色，高个子看了顾朗一眼，扭头出去了。 很快他就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一身黑衣的人，脸上全都带着盖住半张脸的金属面具，跟那天的老方一个打扮，他们抬着两个木头箱子走了进来，在封清皓的示意下放在了让顾朗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东西的地方。 看到这两口箱子，顾朗的心里就像着了一团火一样，他恨恨的看着封清皓走上前，伸手打开了其中的一个。 箱子里层层叠叠地摆放着好几种兵器，每一件都闪着森森的寒光，看起来就不是寻常士兵们上战场时用的那种东西。 顾朗看了，瞳孔一缩。 他清楚地记得，这些箱子是父亲补发过来代替他丢掉的东西的。 以前他也参与过往夏国运送东西，但那些东西很明显都是幌子，最重要的还是他交给对方的情报，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兵器，而且一看还是制造工艺明显高于大历朝兵部送到军队里的那种。 他又想到，这些箱子从京城运过来的时候，上面还贴了特制的封条，他的父亲还特意嘱咐他不要去动那些封条，也就是相当于变相的告诉他不要去开那几口箱子，明显是不想让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他不知道父亲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为了防备他还是为了保护他，但现在他根本不顾上想这些。 联想到他之前在新水村丢掉的“聘礼”，顾朗脑子“嗡”的一声，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些丢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落到了谁的手里，答案已经非常明确了。 这一刻，他的脑子转的非常快，这些兵器是宣王从他手里缴获的，可谓是人赃并获，他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这些东西是打着他的聘礼的名义由他的父亲从京城运送过来的，途中一直贴着封条，沿路的所有驿站都可以证明这些箱子从来没有被人打开过。 私自打造兵器意味着什么，顾朗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儿太大了，靠他一个人是扛不住的，现在他也相信了之前封清皓跟他说的，齐家商队已经改了路线的事情。 现在他想的是，就算兵器的事情父亲想瞒着他，但商队路线这种事情为什么没像这次一样让人告诉他呢？ 顾朗又把目光投向了悠哉的研究着手上那把弯刀的封清皓身上，他突然顿悟了，父亲身边有他的人！！！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太聪明了反而容易在最简单的事情上犯错误，很容易就会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别人也同样会做什么，就像现在的顾朗一样。 他和他的父亲这些年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到别人身边，无论是敌人还是盟友，一个都没放过。 现在当他们做的事情被暴露出来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对方在他们身边也埋了人，完全没想到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赵暖晴一时的手贱而已。 第一百四十五章 霍小莲的处境 顾朗在这里饱受煎熬，那头的墨书也绝不轻松。 原以为这次接头会跟以前一样轻松，顾朗安排了墨书去接霍小莲，他自己去见夏国的人，等把霍小莲接回来，他这边也差不多回到县城的宅院了，一切都会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当天已经蒙蒙亮，顾朗和他带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墨书开始着急了。 顾家跟夏国虽然已经结了盟，但上至卫国公顾家明，下至墨书这样的主子心腹，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盟友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那么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盟友就会变成最危险的敌人。 到了现在顾朗还没有回来，说明他那边肯定是出事了，搞不好又是因为利益不均而发生了冲突。 这些年墨书跟在顾朗身边也不是白跟的，有很多事情顾朗都带着他，很多时候他已经能够代表顾朗出面处理一些小事了。因此，在顾朗应该回来的时候没见人影，墨书就已经发出联络信号，让手下的相关人员去打探消息。 霍小莲昨夜睡得很差，本该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洞房花烛，她的男人不见踪影，让她独守空房。本该高床软枕、呼奴唤婢的生活，她却指使不动屋里仅有的两个丫头。 她顶着昨夜墨书给她留下的丫头鄙视的眼神，用冰凉的水洗了脸，坐在妆台前，开始笨拙的把那些她以前只在店铺里看见过的，但从来没敢想过能够拥有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涂抹。 看着眼前这些香气淡雅、质地精良的脂粉，霍小莲总是忍不住多抹一些，再多一些。 身后传来了窃笑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那两个丫头在嘲笑她，霍小莲从昨天积攒到现在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她刷的转过身，冒火的双眼盯着那两个丫头，“你们在笑什么？” 昨天一来是因为天晚了，二来也是因为她的心里根本就静不下来，所以也就没有仔细看过这两个“伺候”她的人长什么样子。 可现在她仔细瞧了一瞧，心里的火又烧高了一层。 霍小莲之前在村子里向来自诩美貌，而且她还固执的以为，顾朗之所以会找她合作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的缘故。 然而她现在这么一看，顾朗的宅院里墨书随随便便指了两个伺候人的丫头都比她长得水灵多了。 这俩丫头都是十四五岁，一个圆脸盘，大眼睛，小嘴儿；一个桃心脸，长着一双凤眼。虽然是伺候人的人，但能跟在主子身边的几乎都没干过什么粗活，因此那手和脸上的皮肤水嫩得很，比自小在村子里长大的霍小莲滋润多了。 而且这俩人本来就是墨书找来难为霍小莲的，得了主子跟前的红人的授意，她们又怎么会怕这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少奶奶”呢？不过她们总归是下人，明面上针对霍小莲的事情她们是不会干的。 但大宅院里出来的丫头，想要折腾一个山村里出来的霍小莲，方法不要太多。 于是—— “姨奶奶，我们没笑。”圆脸的那个丫头说，而那个凤眼丫头冲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连句话都没跟她说。 “你们叫我什么？”霍小莲被那凤眼丫头这么一哼，火气再也压不住，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姨奶奶呀！”这次没等圆脸丫头说话，凤眼丫头抢着说道。 “谁说我是姨奶奶的？我是少奶奶，是你们主子明媒正娶进来的少奶奶！谁准你们叫我姨奶奶的？啊？以后都管我叫少奶奶！记住了没有？”霍小莲被姨奶奶这三个字打击得不轻，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嫁衣不是正红，迎亲的不是新郎本人，没有正式拜过天地这些事情了，声嘶力竭的喊道。 “姨奶奶，这、这不合规矩。”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不屑，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合规矩？你们敢跟我说规矩？我告诉你们，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叫你们生不如死！” “这······” “什么这、那的，你们两个给我去外面跪着，我没让你们起来之前睡也不许起来。” “你——”凤眼丫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圆脸丫头捂住了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摇了摇头，冲着霍小莲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你们是不是聋了？没听见我说让你们出去跪着吗？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是，姨奶奶，奴婢们这就去。”圆脸丫头说，然后连拉带拽的拉着凤眼丫头出去了。 霍小莲如愿的惩罚了两个丫头，可她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心里反而更加不痛快起来。扭头坐在妆台前，袖子拂过台面，一个装着珠粉的小瓷罐儿被扫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罐子摔得粉碎，里面的粉洒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听了那声响，霍小莲诡异的觉得自己的心情仿佛好了那么一丢丢，她又抓起桌上一个精致的小瓷罐儿想往地上摔，这个小罐儿里面装的是上好的胭脂，浅淡的桃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 霍小莲手都举起来了，又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摔了她还怪心疼的，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嫁给了顾郎，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少奶奶，区区一罐儿胭脂摔了就摔了，再让人再去买回来就是了，有什么可心疼的呢？ 于是，她不但摔了这罐儿胭脂，台面上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都被她摔了个遍，一阵乒乒乓乓之后，霍小莲坐在光秃秃的妆台前，总算是觉得心里的一口气出了大半。 “姨奶奶，您这是······”墨书不在，霍小莲这边的事情早有人告到了这座宅院的管家那里去了，接到消息的管家不得不先放下手头上寻找顾朗的事情，赶来了这里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安排给新姨奶奶的两个大丫头正端端正正跪在院子门口。 “你是什么人？”昨晚上进门的时候，霍小莲一路由墨书带着进了她现在住的这个院子，至于整座宅子里都有些什么人，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回姨奶奶，小的是这座宅院的管家顾征，姨奶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小老儿说，能办的一定给姨奶奶办好。”管家顾征低眉顺眼的对霍小莲说。 “什么都可以？”霍小莲坐在妆凳上一动没动，看着他问道。 “只要在奴才能做主的范围内，什么都行。”顾征也是常年呆在大宅院里的人，说话自是滴水不漏。 “那好，”霍小莲站起身，指着跪在门口的那两个丫头说道：“这俩丫头以下犯上，顶撞我，你把她们没人打二十大板吧！” 霍小莲根本就对怎么管理下人一窍不通，在她的认知里，被抓到衙门打板子就是最严重的惩罚了，打完了肯定就会听话了，于是她就这么对顾征说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夫妻俩关于孩子… “回姨奶奶，惩罚下人并非奴才的职责，这些事务都是墨书负责的。”顾征弓着腰对霍小莲说。 “墨书，又是墨书。”霍小莲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你把墨书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我的话他听还是不听。” “姨奶奶，墨书早上有事，已经出门去了。” “不在？这么巧，我有事找他他就不在？去，派人给我出去找，就算把这县城翻过来，也把墨书给我找出来。”霍小莲快要气疯了。 “回姨奶奶，人员调配也不是奴才的职责范围，这件事奴才也做不到。”顾征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 “混蛋！什么都不是你的职责范围，那么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职责范围是什么？” “回姨奶奶，奴才的职责范围是管理这宅院里的所有事务，比如姨奶奶的一日三餐，再比如姨奶奶使用的胭脂水粉、再再比如姨奶奶一年四季的衣裳布料，这些全都是奴才负责的。” 顾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让霍小莲气得发晕。 “那你赶紧滚吧！”霍小莲觉得要是再让这个管家在这里呆下去，估计她就要被气死了。 “是，姨奶奶。”顾征说完，弓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扭头走了。 “姨奶奶、又是姨奶奶，我怎么可能会是姨奶奶？顾朗，顾朗，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直都不出现，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有多过分，他们把我都欺负惨了。”霍小莲又坐了回去，扭着手里的帕子，满面狰狞的小声嘀咕道。 霍小莲这里的鸡飞狗跳赵暖晴是不知道的，自从天气越来越冷之后，她也越来越不愿意呆在外面了，除了进山之外，她也基本上不去村子里晃，过上了每天相夫教子的快乐日子。 霍启明已经开始单独给霍子墨授课了，看着院子里百无聊赖的霍子辰，赵暖晴难得的有了自己是个母亲的自觉，她走到霍子辰身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地在他头上rua了好几下，“子辰不开心吗？” 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因为昨晚上霍启明对她说霍子辰并不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如果要走科举这条路的话，大概也就是个秀才就到头了。 但他将来是肯定要一路考到京城的，可京城那种地方，不要说是秀才，就是举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人物，所以，霍子辰读书的话注定不会走得太远。 对于霍启明的话，赵暖晴是信的，她不止一次看到在霍子辰背书卡壳的时候，是霍子墨在旁边给他提词儿。 “要不我教教他练武？你不是说以后大历和夏国还有一战吗？到时候让子辰去从军好了，武将在有仗可打的时候升官儿最快了，说不定等他打完仗回来，官位比你都要高了。”赵暖晴开着玩笑，然而霍启明的脸色却明显变得古怪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啊？”赵暖晴看着霍启明问道。 “上辈子的子辰确实参军了，只不过他不是自愿去的，而是被刘氏更改了年龄，被朝廷征兵征去的。”霍启明坦白自己重生的事情的时候只说了关于镇国公的身世问题，别的都没说。 “然后呢？他因为个子太小而被刷下来了？”霍启明说过，跟夏国打仗那些年，军队里年年都征兵。 “没有，他真的上了战场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等打完仗，他就摇身一变成了镇国公了。”霍启明说到这里，眼中一闪而逝的尴尬并没有逃过一直盯着他看的赵暖晴的眼睛。 “怎么？又有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又挖掘除了你除了喜欢手贱之外的又一特点了。” “嗯？什么特点？温柔贤惠？端庄大方？美得惨绝人寰？” “又胡说，什么叫美得惨绝人寰？我要说的是你居然还有铁口直断的本事呢！” “什么什么？铁口直断？”赵暖晴不满地伸手在霍启明腰上的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那是能拿来形容我的吗？” “我的意思是说，你说的非常准，那个臭小子打完仗回来之后，直接被陛下封了将军，后来他在夺嫡中立下奇功，又获封镇国公，而当时你相公我却还只是个大理寺卿而已。” “这么说，将来你的官位还不如儿子高，是吗？”赵暖晴高兴地问。 可是顾朗却不愿意说这些，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好好地操练子辰吧，至于子墨，你教他能够自保的功夫就行。”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单独给子墨开小灶的时候，我也要给子辰开小灶是吗？” 赵暖晴三言两语就把霍启明要说的长篇大论给概括完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没问题的，等到将来发现问题的时候咱们再调整就行了。”赵暖晴说，“对了，我教他功夫可以，但我的功夫是野路子来的，打架专用，没什么技巧可言的。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就只会打架的功夫，至于排兵布阵我是一窍不通的，我听说考武举还要考这个呢！”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上辈子兵书看了可不少呢！而且考武举并非一个好的出路，就我所知，上一世那些官位比较高的武将没一个是武举出身的。”霍启明一点都没撒谎，但也没说全，就算是重生回来的他现在还没有兵书可以给他研究，但他的第一世他可是赫赫有名的联邦上将，最高指挥官！ “那就没问题了，不过我觉得排兵布阵的话，你还是连子墨一起教了吧！没听说过吗？皇家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虽然不用动刀动枪，但结果跟打仗其实是一样的。” “行，听你的。” 这时，玩得正嗨的两个小孩还不知道，他们无良的父母已经把他们以后玩耍的时间给减少了不少，并且开启了一对一的奢侈补课模式。 决定了就执行，这是赵暖晴的处事方式，于是从第二天起，霍家兄弟俩就开始了各自的学习生涯。 赵暖晴的武术全是来自于末世的拼杀，那真的是打架的招式，虽然不是很好看，但却非常实用，只可惜霍子辰并没有赵暖晴那一身的怪力，所以就算他把招式学得有模有样，但真正使用起来照着赵暖晴还是有着巨大差距的。 “嗨！你纠结这个做什么？”赵暖晴不怎么走心的安慰着闷闷不乐的亲儿子，“你多大岁数，我多大岁数了，要是你以后天天这么练下去，等你再长大一些，就能够达到我的六分水准了。” “真的吗？”霍子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刚才他确实很沮丧，论读书他及不上霍子墨，比他还小一岁的霍子墨就算不怎么用心的听父亲讲课，但每次父亲课后提问的时候，他都能把那些问题全部回答出来，但他就不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霍子辰的心结 “娘亲，我是不是有点儿太没用了？”被娘亲安慰了，但不知怎么的，霍子辰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委屈起来。 他知道自己上辈子虽然当上了镇国公，但其实他并没有实打实的真本事。他凭的不过是一腔孤勇和一身的赤胆忠心罢了已，最重要的，他赶上了一个特别好的主子，相信他的忠心。 “为什么子辰会这么说呢？”赵暖晴不是很了解他的心思，但易地而处，如果她是霍子辰的话，在学问上被自己的弟弟赶超，在武力上赶不上自己的娘亲，确实是一件挺让人沮丧的事情。 “子墨书念得比我好，娘亲这么认真的教我学武，我学了半天也没学到娘亲的一星半点儿。”原本他以为自己凭着上一世在战场上的打拼，怎么样在武力方面也不会太差才是。 “哈哈！”赵暖晴被他逗笑了，“子辰啊，你知不知道你还只有四岁多一点儿啊！在你这个年纪，娘亲连练武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你现在能把招式耍的有模有样已经很厉害了。而且娘亲是天生的力气大，你忘了，就连你爹爹一个大男人都没有娘亲力气大啊！” 赵暖晴这并不是瞎说的，在末世的时候，每一个觉醒了异能的异能者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体能都要比普通人好上一些的，就算不是战斗系的异能者也是一样。 “真的？娘亲不是在安慰我？”听到赵暖晴拿霍启明做例子打比喻，霍子辰觉得他心里好受了一些了。 “当然不是，”赵暖晴又rua了好几下他的头发，“娘亲要安慰你的话，方式有很多的。而且，对于你，娘亲并没有撒谎的必要。至于读书，每个人的天赋都不同，你在读书上确实没有子墨天分高，但这不代表你就不如他，知道吗？” 赵暖晴听说过小孩子都喜欢攀比，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整天跟霍子墨较劲，抛开身份的问题不说，就算是亲兄弟，整天这么比来比去的也是挺容易出心理问题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在父母明显区别对待的时候。 前世她听说了多少跳楼的青少年，都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承受不了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才走向了末路的。霍启明对她说过，上一世霍子辰可是深得皇帝信任的威风凛凛的镇国公呢！可不能砸她手里了。 “那我以后的路在哪里呢？”霍子辰是真的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了。 刚刚重生的时候，他只是想要好好保护娘亲，早日带着娘亲离开霍家那个火坑，然后复制前世的轨迹，让娘亲荣耀加身。 可今生的一切全都不一样了，娘亲不但没死，还变厉害了，不但力气大，脾气也变得大了，能教训的霍家那一家老小对她敢怒不敢言，不但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连同他的也一起改变了。 而爹爹那头就更离谱了，变得会关心娘亲，也会对他好，甚至不再对叔婶言听计从，还从他们手里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拿了回来，还亲手掐断了自己的好几朵烂桃花。 爹娘的改变他当然从心里觉得高兴，可这样一来，他就显得特别没用了。 他爹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就算当年他一直跟他爹过不去，但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作为一个丞相，还是一个托孤大臣，他都做得相当出色。 可是轮到他呢？ 很显然，娘亲不会像上一世的霍家人那样把还不够年龄的他送上战场。那么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靠科举了，可对于他来说，能考中秀才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之后的乡试、会试和殿试。 “子辰将来想做什么呢？”赵暖晴尽量把语气放柔和。 “当将军、领兵打仗吧！”霍子辰下意识地说，说完之后脸色就变了，他偷偷地觑了娘亲一眼，却并没有在那张脸上看到意外和不赞同的神色，心里稍稍的安了一些。 “子辰是想将来当一名武将吗？”有了霍启明的话，赵暖晴当然不会觉得意外，要是霍子辰说他想要科举，大概她才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我不知道。”霍子辰实话实话。跟考科举比起来，他当然更想去打仗，但他也知道，其实他不懂兵法，上辈子他始终是四皇子手里的一把枪，人家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子辰，”赵暖晴的声音终于严肃了下来，霍子辰听了就是一抖，他有些忐忑地抬起头去看自己的娘亲，却发现她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无奈，还有一些······笑意？ “娘亲？” “子辰，你知不知道你还只有四岁？你知不知道村子里跟你差不大的孩子都还在玩泥巴？你知不知道你想的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了？”赵暖晴是真的无奈了，这小屁孩装成熟还装上了瘾了。 “啊？”霍子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赵暖晴，显然没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娘亲就是想说，你想得太多了。”赵暖晴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跟她脸对脸坐着，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知道子墨不是我和你爹的孩子，对吗？” 霍子辰下意识的点头，他当然知道。 “那么你也知道你们肩膀上抗的责任是不一样的吧？他将来总是要回自己家的，可是那个家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可以让他放松休息的港湾，而是一个危机四伏、危险重重的牢笼。”赵暖晴说着，目光也变得深远了起来。 “你爹现在教他的东西就不能跟你一样，是为了科举，或者单只为了让你识字，有见识。他要学的东西比你要复杂得多，所以你爹才会在他身上花更多的时间，你明白吗？”说到底，赵暖晴担心的还是他们这些当家长的，对于一个家庭里的两个孩子区别对待，会伤害孩子之间的感情。 霍子辰听到这里才完全明白了他的娘亲究竟在担心些什么，他狠狠松了口气，点头道：“我知道的，弟弟本身就比我聪明，就算他真的是我弟弟，我也不会因为爹爹单独教他而不高兴的。” “那子辰之前不高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就是、就是······”霍子辰有些羞赧，他深深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就是觉得有些丢脸。” “······”赵暖晴努力忍住笑意，“子辰，你爹爹说他以后会教你兵法，你愿意学吗？” “兵法？”霍子墨眼睛瞪大了，“爹爹还会兵法吗？”右相霍启明可是妥妥的文官，兵法？ “会不会，你让他教教看不就知道了？”赵暖晴说。 “那娘亲，要是我学会了，我可不可以去参军打仗啊？”霍子辰小心地问。 “可以呀！所以娘亲这不是教你打架了么？你爹也说会教你兵法，你以为这是教着你好玩的么？” 霍子辰这下是真的开心了。他的短板爹娘都给他补上了，那么这辈子是不是不用靠着关系，单凭他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呢？ 【作者题外话】：前面的章节数有些乱了，大家看标题和内容就好，内容是连贯的，就是标题号乱了！！！ 看书的亲表介意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夫妻渐入佳境 从那天以后，霍子辰的精神面貌就跟以前大为不同，并且在军事上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分，让不放心儿子而跟着旁听的赵暖晴啧啧称奇，倒是霍启明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晚上把孩子们都哄睡了，赵暖晴躺在床上跟霍启明聊天的时候问他：“你是不是知道子辰的天赋技能点在打仗上啊？” 霍启明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睁着两只大眼睛的赵暖晴，心里痒痒的，他说：“娘子啊！你知不知道大晚上的在你相公面前谈论别的男人，是一件让你男人很不能忍的事情啊！” 赵暖晴：“······”就离谱！“滚，那是你儿子，什么别的男人？” “呵呵，”看着被自己逗炸毛的媳妇儿，霍启明眼光深了深，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往她被子里探去，“暖晴，媳妇儿，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夫妻呀？” “你，你想干什么？”赵暖晴感觉到被子被掀开了一条小缝儿，然后一只手伸了进来握住了她的，她全身都僵硬了，结结巴巴地问。 “媳妇儿，”霍启明的声音充满了委屈，“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我知道，”赵暖晴一叠声的说道，并且试图把侵入自己被窝的手推出去，“你先出去，我们好好说话。” “我以前确实做得不好，可是我都改了啊！媳妇儿你之前也答应过我要跟我好好过一辈子的，难道你是想反悔了吗？”霍启明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的委屈了。 “没有没有，我没反悔。”一个绝世大美男，还是半裸着的绝世大美男，还是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的绝世大美男，用这么委屈兮兮的声音说自己是他媳妇儿，赵暖晴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儿有点儿承受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睡一起？” “我没不愿意，而且我们这不是睡一起了吗？” “可是还不够，人家想要的更多。”漂亮的桃花眼闪着幽幽的光，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赵暖晴。 “你，你还想怎样？”赵暖晴被那双眼睛看得节节败退。 “我要跟你做真正的夫妻！” “轰”的一声，赵暖晴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一下子就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 看着眼前脸色爆红，双目呆滞的女子，霍启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怜惜的伸手抚在她的脸上，对掌心里穿来的水嫩的肌肤十分满意。 他还记得刚重生那会儿，他急匆匆从学堂里赶来，看到的那个面黄肌瘦、满脸菜色的女人，那会儿的她对他满脸满身的防备，就像浑身长满了刺一样。 再看看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她身上也有了一些肉，变得十分玲珑有致，脸色也是那种健康的粉白，变得漂亮了起来，最重要的，她褪去了之前满目的愁苦，变得张扬、自信、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最让他满意的，就是她完完全全放下了对他的防备，尤其是互通心意之后，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在他面前，她越来越像一个小女人，虽然她的武力值碾压十个他都不成问题。 就像是现在，他整个身子几乎全都进了她的被窝，而她也只是呆愣楞地看着，甚至在他靠过来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地方。 这样的女人他又怎么会舍得放手不爱呢？想着，他的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摸索着解开了她内衣的盘扣。 当赵暖晴终于晕晕乎乎的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退去了一半，而她的整个儿人也被霍启明抱进了怀里，她的被子四处漏风的搭在他们两人身上，而他的被子则是被踢到墙边充当背景去了。 “你、你做什么？”赵暖晴一下子就推开了霍启明，大惊之下她的力气一点都没收着，把睡在外面的霍启明一把就推到了床边，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床柱，大概就要成为因为调戏媳妇儿不成而被媳妇儿踹下床的人了。 “媳妇儿······”霍启明也不动弹，就那么就这被推开的姿势危危险险的大半个身子掉在床外面。 “诶呀！我忘了我力气大了，”赵暖晴又忙不迭的把霍启明往回拉，可没成想霍启明过分的配合她的动作了，一下子就把他拉到了自己跟前，然后被他双手抱进怀里。 “诶······”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来，尾音消失在了他的薄唇中，惊得她瞪大了双眼。脑海中不断地被“卧槽，吻了”刷着屏，半点儿别的反应都没了。 “小笨蛋，怎么不呼吸呢？”霍启明放开她的两片唇瓣，微微喘着粗气说道。 赵暖晴这时候才感觉到心口传来的窒闷感，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眼前那张放大了的、所有的细节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的俊脸，只觉得身上热乎乎的，本能地想要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暖晴，媳妇儿，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好不好？”低沉的、大提琴般优雅嗓音蛊惑地在她耳边响起，本就有些意乱情迷的赵暖晴再次成功的找不着北了，她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之后的事情十分的水到渠成，这一对半路穿来的夫妻终于在这样一个夜晚合二为一。 早上醒来的赵暖晴只觉得浑身无力，而且身体像是被什么碾过一样酸疼，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 她难受的皱了皱眉，勉强睁开了双眼，结果就看到霍启明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此刻的他已经穿戴整齐，正一连笑意的坐在床头，看到她醒过来，温柔的问道：“醒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这时，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赵暖晴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蹭”的一下拉高了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脸全都蒙在了里面。 霍启明看着床上那个鼓起来的小包，脸上带着宠溺的笑，也不去拉被子，而是伸手脸被带人都抱进了怀里，他和衣在她旁边躺下，对着她说道：“不要把自己闷坏了，快出来吧！” 感觉到身旁的鼓包动了动，他笑了，“暖晴，我们是夫妻，昨晚的事情是在正常不过了，你快把被子掀开，待会儿真的要闷坏了。” 蒙在被子里的赵暖晴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像着了火一样，尤其是脸，那热度简直可以煎鸡蛋了，尤其耳边那人还不断地用低沉的、微微喑哑的声音骚扰她。 她“刷”的一下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几乎要红成一只熟虾的自己。她用力瞪着害得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只可惜现在的她目光水润、眉目含羞，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霍启明也知道不能把人逗得太过，他体贴的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水，一手托起她的头，一手把被子递到了她的嘴边，“来，喝口水润润喉咙。” 赵暖晴也觉得这么矫情一点儿不像自己，不就是那什么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可是两情相悦的夫妻，合法的，做了就做了呗！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绝望的顾朗 想通了归想通了，但该折腾的还是要折腾一下的，不过已经对自己的小媳妇儿十分了解的霍启明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把水杯放回旁边的桌子上，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连带着给她掩了掩被角，温柔了声音说道：“你再睡会儿，早饭我来做，等会儿孩子们我就先带到书房去，你只要负责好好休息就好。” 他的语气和神色实在是太温柔了，让她根本就生不起任何反对或者像作妖的心思，稀里糊涂的就点了头，顺从的躺好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昨晚明明说的是霍子辰的事情，到了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妖精打架呢？ 霍启明见赵暖晴很快又睡着了，双眼漫上了餍足，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时，隔壁孩子们的房间有动静传来，他正了正神色，又瞧了熟睡的赵暖晴一眼，之后就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淡然，迈开步子走出了房间。 “爹爹，娘亲呢？”刚刚带着弟弟放了水回来的霍子辰没在厨房里看到赵暖晴的身影，就问站在房间门口的霍启明，还试图踮起脚尖往他们房间里看。 “娘亲昨天累着了，现在还在睡，今天早上爹爹煮饭给你们吃。”霍启明不动声色得挡住了霍子辰的视线，顺手把房门关严实，往厨房走去。 他是背对着霍子辰的，当然也就没看到他那四岁多的儿子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也没能听到他心里的吐槽：做坏事就说做坏事呗，还扯什么累着了，真是的，大人们都是这么不诚实。 可是三头身的镇国公忘了，当年的他也是这么忽悠他儿子的。 万毒谷里。 顾朗仍然被绑在那个架子上，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了。这两天里，他只被为了少少的水和几口稀饭，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能逃过“人有三急”，当浅黄的液体顺着他雪白的里裤流下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封清皓是真的狠，他不但废了他这个人的身体，也摧毁了他的心。 “怎么？顾公子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封清皓好整以暇的站在顾朗跟前，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好像根本没闻到一样。 “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么？再说了，你就不怕我乱说一通么？”顾朗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嗯，当然有区别的，你看，你说了的话，最起码就不会再被绑在这里了，也就不会发生这么······”他的目光在顾朗的下半身溜了一圈儿，接着说道：“这么尴尬的事情了不是？” 顾朗简直目眦欲裂，他恶狠狠地瞪着封清皓：“你想通过我扳倒我爹，以报你被下毒的仇？我呸，老子偏不如你的意。”说完，他伸出舌头，就想咬上去，竟是存了一死了之的念头。 然而一直注意观察着他的封清皓又怎么会轻易让他死掉呢？他出手如电，飞快地在他下巴上一按一抹，在顾朗“嗷”的一声惨嚎中，他的下巴被摘了下来，口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嘴角滴在他的胸膛上。 “啧啧啧，干什么这么想不开呢？”封清皓摇了摇头，不赞成地说道：“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看我，当时被你们下了那种毒，你知道的，每次毒发我都生不如死。可你看我寻死了没有？”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那一次次的毒发的么？” “告诉你吧！我当时想的就是如今的场景，你看看你现在，就像是一只臭烘烘的臭虫一样，浑身散发着屎尿味，明明恨我恨的恨不得吃我的肉，却一点都奈何我不得。” “只可惜呀！”封清皓遗憾的撇撇嘴，“只可惜绑在这里的不是你那个爹。” “啊啊啊啊啊！”顾朗下巴脱臼，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封清皓说的话他一字不拉的听进了耳朵里，气得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我劝你还是安静一点儿的好，”封清皓伸手挖了挖耳朵，“你这么吵，我怕我忍不住想要帮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呢！你说······”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但封清皓却没有恼，而是亲自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等在门外的阿风递了一个小竹筒个给他。 封清皓接过小竹筒，关好门之后反身又回到了顾朗跟前，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竹筒，“顾公子，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顾朗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那个小小的竹筒上，连眼睛都不眨了，他急切的想说什么，奈何下巴不给力，除了多流了一些口水出来之外，连一个音儿都没发出来。 封清皓满意了，当着顾朗的面儿打开小竹筒，从里面拈出了一个裹得紧紧实实的纸条，慢条斯理的展了开来。 由于写的内容有点儿多，纸条上的字迹很小，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这纸条用的是什么材质，薄不说，竟然还是透明的，就像是绢布一样。 这就导致了，封清皓在这边看字条上的内容，顾朗在那头也能够看到那上面的字迹，只不过是倒的而已。 纸条是墨书传出去的，上面一共写了六件事： 第一，顾朗在迎亲的当晚跟夏国人交易，至今没见回来，怀疑是被夏国人当成人质掳走了； 第二，跟顾朗一起去的侍卫也全都失踪，他派人循着痕迹去找过，但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第三，自从顾朗失踪之后，他们这座宅院外面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盯着，但不能确定究竟是哪方的人； 第四，接到线报，夏国又开始骚扰大历边境的村庄； 第五，夏国穿了消息过来，质问为什么还不把答应好的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第六，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夏国人预先设好的圈套，接下来要怎么办，请国公爷定夺。 看完之后，顾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今他父亲对封清皓这里的情况毫无所觉，一无所知，而封清皓最起码已经对他们这边的事情了如指掌了，这么一对比，谁高谁低一目了然，顾郎仿佛已经看到了顾家大祸临头的那一天。 封清皓看完纸条后，随手把它丢进了旁边的火桶里，看着它在火苗的舔舐下一点一点儿的变得发黄、焦黑。 “在你失踪的这两天，你那个小随从暂时代替你管着你那个院子，倒是管的不错，在一直分心找你的情况下，让我的人居然什么都没能探到。”封清皓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了，还有你那个新娶的小媳妇儿，她罚了你的两个丫头在院子里跪着，结果那丫头娇贵，直接跪晕过去了。这样一来，你那个新婚妻子的处境可就不怎么妙了，毕竟她是新人，而宅院里的仆人们早就抱成了一团了呢！” 顾朗对霍小莲的处境并不在意，但他在意的是封清皓对他后院的事情居然也这么了解。他“啊啊啊”的叫唤了半天，换来了胸口上的一摊口水。 第一百五十章 顾朗受到的冲击 封清皓好心情的上前一步，把下巴给他安了回去，然后从怀里摸了一块丝帕出来，挨个儿擦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饶有兴味的看着顾朗，“顾公子想说什么了？” “我院子里有你的人对不对？”顾朗的话含糊不清。 “哈哈，”封清皓仰头一笑，略带怜悯的看着他：“你就只能想得到这个了么？” 看着顾朗气恨至极的样子，封清皓好心情地给他解惑：“你放心，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不会随便打听的，我也没有在你院子里安插人，刚不是说了么？你那小随从事情做得不错，我的人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我不信，要是我身边没有你的人，那你怎么会知道我这次的交易呢？”顾朗根本就不信他说的。 “你呀！”封清皓摇头叹息着，“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想的就是多，而且你就只能想到是自己身边人出了问题吗？可见你对自己是多么的不自信也多么的不愿付出信任啊！” “呵呵，”顾朗听了不屑一顾地笑了，“你倒是愿意相信身边的人，可他们是怎么回报你的信任的呢？难不成你忘了，那折磨了你十几年的千丝绕是怎么中的了？” “你说的不错，”封清皓冲他点了点头，“我确实是信错了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知道了身边人对你忠诚的可贵，从而更加愿意去相信他们。” “呵呵，你就嘴硬吧！” “啪啪”，封清皓击了两下掌，然后屋门就被人给推开了，一个一身黑衣，带着亮银面具的人走了进来，单手对他一礼，叫了声“主子”之后垂手站到了一旁。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封清皓问顾朗。 “能是什么人？无非是你的走狗而已。”顾朗一看到这么个打扮的人，就想起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被封清皓耍的团团转，当下没好气地说。 “来来来，摘下你的面具，让我们的顾公子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封清皓没搭理顾朗幼稚的行为，对进来的人说道。 “是，主子。”说完，那人探出一只手，把面具缓缓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顾十七，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朗在看到他的脸的一刹那，连被绑着的手脚都忘了，使劲挣动着，连他身后的木架子都有些摇晃起来。 “顾公子，我现在叫做封正，改邪归正的正。”面对着激动的顾朗，那人的态度冷静的出奇，他面无表情地说出了那句话。 “你说什么？”顾朗眼里不敢置信的神色太过明显了，他转而问封清皓：“封正？你今天让他来见我，就是为了让他告诉我他叫封正？” “不，”封清皓摇了摇头，“我让他来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付出信任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信任？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你就信任？”顾朗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着问他。 “我当然知道，你和你的父亲控制了他的家人，然后把他安排到我身边，除了刺探情报之外，还让他伺机给我下毒，对不对？”封清皓看着他问道。 “你知道？你竟然真的知道？”顾朗像看稀奇一样的看着封清皓，“那你竟然还敢用他？” “这就是我跟你不同的地方，我愿意交付信任。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你们都没发现被你们控制起来的他的家人全都不见了么？”封清皓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儿，“啊，对了，不能说是全都不见了，毕竟他那如花似玉的妹妹已经被你收了房，凌虐致死之后扔到乱葬岗去了。”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顾朗听了封清皓的话，怔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愤恨的看着封正问道。 “我妹妹死后，我哥曾经想过去找你讨公道，结果被墨书给打断了腰骨，花光了家里的钱也没能医好他，到现在他还只能整天躺在床上。为了不拖累家里，我哥寻死了无数次，幸亏发现的及时，才没让我又失去一个亲人。”封正说话的语气十分冷静，根本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不要忘了，我当初买了你可是给了银子的。给了银子你就是我的人，我要杀要剐你都不能反抗。”顾朗说。 “我当然没忘，要是你要的是我的命，我二话不说就能给你。可我妹妹呢？你可没买她，你凭什么那么对她，她才十四岁，就被你这个畜生给生生糟蹋死了。”封正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 “呵呵，公子我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她自己不惜福，居然还敢反抗，简直不识抬举，我给她留个全尸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结果你居然还敢背叛我。”顾朗说起这个同样不能平静。 “所以，你看。”封清皓在旁边好整以暇的说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我愿意把身边的人当个人看，愿意对他们付出信任，所以他们都愿意回报我忠诚。” “哦？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毒就是他亲手给你下的？”顾朗问他，嘴角涌上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封清皓居然点头了，他说：“我知道，当我发觉自己中毒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顾朗这次是真的惊讶了，“那你还敢把他留在你身边？你可要知道，这人能给你下一次毒，就能给你下第二次，而且说不定，我还交了别的任务给他了呢！” “他为了被你控制的家人而给我下毒，这事情有可原；我帮他救回被你控制的家人，他帮我找出我身边你安插的人，这是我们的交易；见到家人后，他对我说出了他知道的你的所有事情，这是他对我的投诚；我仍旧留他在身边，并且相信他的话，做了这个局，这是我对他的信任。” 顾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看着封清皓的眼神中满是迷茫，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宽容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原谅别人对自己的背叛，那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颠覆了他有生以来的所有认知。 看着顾朗的样子，封清皓对封正摆了摆手。 封正单手把面具扣回脸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封正转过身，一边走一边扯下身上裹着的黑色的披风和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来到一座单独的小院里，把手里的披风和面具扔到院里的石桌上，大声叫道：“骆老头，赶快给爷爷我把脸上这劳什子的东西弄下来，顶着这么张脸，简直倒了老子的胃口。” “来了，别催了。”一个年逾五旬的老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嘴里不满地嘀咕着：“这么快就要卸下来，当时随便弄弄不就行了？还非要劳动我老人家亲自动手。”赫然就是骆清风。 “那可是主子的吩咐，你赶紧的，我这脸上难受着呢！”那人坐在桌边的石凳子上，一脸的不耐烦。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直击灵魂的发问 “别催了，赶紧坐好，我这就开始给你弄。”说着，骆清风放下手里的托盘，只见上面放着一碗散发着清清药香的淡绿色液体，还有一块白色的布巾。 他把药液均匀的倒在布巾上，那布巾很快就变成了浅绿色。 骆清风把布巾拿起来，盖在黑衣人的脸上，注意盖住他脸上所有的皮肤，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拿了下来。 然后他走到黑衣人跟前，拿下布巾之后，又在他脸上东搓搓，西搓搓，很快，一张肉色的皮质的东西被他拿到了手上，再看那个黑衣人的脸，竟然是阿风的模样。 脸上的面具被摘掉了，阿风猛地吐了一口气，单手抹了把脸，“终于把那劳什子的鬼东西拿掉了，憋死老子了。” “胡说，”正在宝贝的用阿风敷脸剩下的药液擦洗面具的骆清风不干了，“你憋屈什么憋屈，老夫制作出来的面具绝对透气，跟真正的皮肤也没什么两样，你再瞎说败坏老夫的名气，当心拉肚子拉得下不了床。” “好好好，骆神医，是我说错了，骆神医制面具的手法天下第一，在没人做的面具比你更好了。”一听到拉肚子，阿风连忙陪着笑对骆清风说道。 上次他踩坏了这老头子的一株药苗，看着老头子心疼的样子，就嘴贱地说了一句：“不就是一棵小苗苗么？你可真至于的。” 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他就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整整拉了一天的肚子，到最后拉得他两腿发软，好几天才缓过劲来。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在骆清风跟前嘴贱了。 “哼哼，你知道就好。”骆老头神气地扬了扬脑袋，宝贝的把弄好的面具装进了一个木头盒子里。 跟封清皓他们接触得多了，再加上得知了自己的小徒弟并没有变成他想象中那种丧尽天良的人，骆清风的画风就慢慢地变了，除了在封清皓跟前还有些拘谨，在阿风他们面前那就是个傲娇的小老头。 他们这边玩闹着，那边的小房间里封清皓也在不遗余力的打击着顾朗。 “你看到了，同样一个人，我和你待他的态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截然不同。”封清皓说：“你失踪已经超过了两天，我只让我的人截取了第一天你那小随从发给京城的消息，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还会不会接着发第二个、第三个消息给京城你的父亲呢？” “而且，依着你对你父亲的了解，你说在他们以为你落到了夏国人手里的情况下，你那好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看着顾朗惊讶地眼神，封清皓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再来猜猜看，你这边干的事情一旦东窗事发，隐忍了这么多年的你的亲爹会怎么处置你呢？”三个问题简直直击顾朗的灵魂，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由得顺着封清皓的话展开了自己的思路。 封清皓说墨书把宅院看得很严，他探不到里面的消息，这一点顾朗是相信的，墨书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了他的身边，一直跟他一起长大，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是，要是他并不是真心跟着他，而是父亲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呢？ 现在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天了，他相信墨书肯定已经把这件事儿报告给了父亲。那父亲很容易就能猜到自己这边出了事儿了，他运送过来的可是兵器，就算只有几件，那也是要人命的东西。 想来父亲应该以为是夏国扣了他，上演了一出黑吃黑，以此谋取更多的利益。 但是他了解他的父亲，说不定父亲恼怒之下会先下手为强，借此跟夏国撕破脸，在夏国把这件事捅出来之前率先把过错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反正这么多年他在世人眼里的形象就是张扬跋扈、睚眦必报、小肚鸡肠，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顾家人在关于他是不是“不行”这件事上模棱两可的态度。 一旦他被爆出通敌的话，大家只会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残缺”而干出了这种事情，虽然顾家会受到一些冲击，但有宫里的皇后娘娘和五皇子在，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最后承担所有的只会变成他顾朗一个人。 可是凭什么？就因为他不是嫡长子，就要承担这样的罪过么？他不甘心！ 从记事儿起，每次看着哥哥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导时，他心里不是不羡慕，可等着他的永远是那些看不到头的各种训练；看着哥哥因为做出一篇好的文章而受到父亲的夸奖和慈爱的笑容是，他也不是不嫉妒，可每次父亲留给他的永远是不带一丝笑意的面容。 时间一长，他再也不去偷看哥哥和父亲的日常相处了，而是开始拼命地完成父亲交给他的各项任务，以此获得父亲极为吝啬的几乎夸奖。 渐渐地，他习惯了这些。 可是今天当他看到顾十七，也就是被封清皓重新取名叫做封正的那个人时，多年的信念突然就有些动摇了。为什么承受这些的是我呢？为什么不能是哥哥呢？这个念头就在他脑海里回旋盘绕，始终挥之不去。 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既然顾家早晚会放弃他，还不如让顾家跟他同归于尽好了。 看着眼神儿涣散的顾朗，封清皓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关好门后吩咐门口的侍卫：“好好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尽快来通知本王。” “是，王爷。” 封清皓心情不错的哼起了小曲儿，连日来绷紧的心神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虽然前路仍旧危难重重，但最起码现在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又回头看了眼刚才出来的小屋，心里默念着，顾朗，你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啊！ “主子，您来啦！”走到自己的住处，封清皓就听到了阿风的大嗓门在问他：“主子，我演的怎么样？顾朗那厮信了没有？” “应该是信了吧！毕竟本王都信了。”封清皓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犯了大错，他是很少会跟下属们冷脸的。 “嗯嗯，属下也觉得他应该是信了。那主子，他说了什么没有？”阿风居然自我感觉良好的信了，反而问起了顾朗有没有招供。 “还没有，”封清皓满意地看到他脸色一垮，才又接着说道：“不过也快了，应该不会超过三天。” “太好了，是不是他招了，咱们就可以给那些兄弟们报仇了？”阿风心里始终惦记着为了给他创造机会带着王爷走而放弃了生的希望的兄弟们。 “嗯，这一天会来的。”封清皓轻轻地说，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阿风的问题，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果然，到了第二天下午，守着小屋的侍卫给封清皓带来了顾朗要见他的消息。 “主子，是不是他要招了？那主子，你快去吧！”阿风满怀期待的问。 “不急，”封清皓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先晾他一晾。” 看着阿风抓耳挠腮的样子，封清皓嘴角微抽，带着子墨流亡的时候，那个沉稳能干的属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成了这么一个毫无城府的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封清皓想着，能够暴露本性，起码说明了他现在身上背负的压力已经少了很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另类的教与学 大清早，赵暖晴站在院子里无语望天，自从姓霍的某人开了荤之后，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野兽一样，每晚都缠着她这样那样，有心想休兵一晚的她，每次都败在那张怎么看怎么合心意的脸上浮现出的委屈唧唧的表情下，躺平任他为所欲为。 昨晚好不容易坚定了立场，又签下了好多不平等条约，这才换来了一晚的偃旗息鼓。对于对自己施展美男计的霍某人，赵暖晴真是想起来就觉得牙痒痒。 刚想磨磨后槽牙，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然后就是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宝贝儿，早上凉，要多穿一些衣服。” 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赵暖晴气恼的转过身，直直的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中，她扬起的拳头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不自在的撇开脸，她粗声粗气的问道：“你出来干什么？” “天气凉，我怕娘子冻着了，给你送件衣裳啊！”霍启明脸上的表情再正经不过，但赵暖晴就是能从中看出调侃和戏谑来。她特别想说一句：怕我冻着就别大晚上的掀我被子啊！然而莫名的羞耻却让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恼怒的瞪着他。 “好了，为夫知道这两天确实累着娘子了，可是你也要体谅我啊！自己的娘子躺在那里只能看不能吃，换谁也受不了不是？而且人家可是为你守身如玉几十年呢！”霍启明自从跟赵暖晴完整的合二为一之后，就很喜欢逗她，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居然又蠢蠢欲动起来。 而赵暖晴简直想一口老血喷出来，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满嘴骚话的男人，真的是那个清冷的霍启明吗？该不是被人给穿了吧？ 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霍启明决定见好就收，他揽着赵暖晴回到了卧房，把她按在了床上，“娘子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烧水做早饭。” “你可算了吧！”赵暖晴心说你对自己的做饭手艺心里就没点数儿么？要是再让你做早饭，我怕你的两个儿子就要离家出走了。 自从第一次被这厮在床上得逞，害得赵暖晴全身酸痛得躺了一上午而完美错过午饭之后，霍启明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突然变得十分热衷于做饭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不管多么聪明的人，也不可能会面面俱到，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是专门用来打击他们的自信心的。 对于霍启明来说，下厨做饭就是这么样的一件事儿。 连续吃了两顿他煮的饭的俩孩子趁着他在书房里看书的空档，搭着伴儿的就来找赵暖晴告状了，告完了之后还卖了个惨，在霍子辰的撺掇下，霍子墨掀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雪白的小肥肚子，“娘亲，你看，没吃饱，肚子都是扁扁的了。” 刚好进来看赵暖晴的情况的霍启明把这句话听了个正着，在两个孩子忐忑的目光下，霍启明大方地没有跟他们计较，俩孩子连忙跟赵暖晴道了个别，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你吓唬他们干嘛？孩子不爱吃你做的饭，你不反省自个儿，居然还吓唬孩子。”还躺在床上的赵暖晴嗔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差点儿让昨晚飙了一晚上法拉利的霍启明又一次把法拉利就地正法。他咬着牙丢下一句“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之后，就到院子里折腾两个孩子去了。 吃了我的饭之后不但不感恩，居然还敢去告状，简直不乖到了极点。 直到两个倒霉孩子被他们认为“大度、不计较”的父亲在书房里虐的怀疑人生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不是父亲不跟他们计较，而是在娘亲面前，他不愿意计较。 光是在学问上虐待还不够，霍启明以娘亲劳累了要休息为理由，直接接手了他们家的一日三餐，并把肉类全部剔除出了他们家的菜谱。 吃了好几天素的俩孩子已经吃出了一脸的菜色，但他们已经屈服于自家父亲层出不穷的折腾他们的点子下，不敢找娘亲告状了，而是躲回了他们的房间商量对策。 耳聪目明的赵暖晴好奇之下听了听，发现他们居然在商量着如何离家出走的问题，还列举出了好几条线路出来。 因此，赵暖晴昨晚才会拼尽了全身的毅力，拒绝了霍启明再一次把自己当成法拉利的念头，并成功地争取到了以后煮饭的权利。 拗不过妻子的霍启明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点火添柴，忙得不亦乐乎，差点被忍无可忍的赵暖晴给赶出厨房，这才消停下来，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熟练的洗米熬粥，打鸡蛋烙饼，动作流畅，赏心悦目。 “哇！今天是娘亲做饭！哥哥，快，我们快去洗漱。”霍子墨起床后闻到香味儿一阵风一样地卷进了厨房，看到掌勺的赵暖晴之后，又一阵风一样地卷了出去，还没忘了捎带上跟自己同甘共苦了好几天的哥哥。 “实在是太好吃了。”吃了三个饼、两碗稀饭的霍子墨鼓着肚子瘫软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剩下的鸡蛋饼仍旧两眼发亮。 “差不多得了，”霍启明毫不犹豫地掐灭了他想要给偷着留点儿待会儿在吃的想法，“你吃得已经不少了，再吃下去就该吃顶了。” 霍子墨撇了撇嘴，心说我才不会，只有吃你做的饭我才会吃顶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不让我接着吃还不是因为你也觉得娘亲做的饭好吃！哼！虚伪的大人！ 吃过饭之后，霍启明带着霍子辰和垂头丧气的霍子墨来到了书房。 他没有像每天一样开始给他们上课，而是问霍子墨：“子墨觉得娘亲的饭做的好不好吃？” 霍子墨点头，“当然了，娘亲做的饭最好吃了。” “那是不是爹爹做的很难吃？”霍启明又问。 霍子墨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如实答道：“跟娘亲比起来确实很难吃。” “可是前几天爹爹做的你也都吃了。” “那不是因为我没得选吗？不吃就要挨饿了。” “你也可以跟娘亲告状啊！就跟之前一样。” 霍子墨撇了撇嘴，你以为我不想吗？还不是被你给折腾怕了。诶？他猛地抬头去看霍启明，结果就看到他正微笑着看着他。 “当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也是不可以乱用的。但你可以用旁的方法让人不敢跟你作对，记住了么？” “嗯，我记住了，爹爹。”霍子墨本身悟性就高，霍启明是曾经的三朝元老，托孤大臣，教导皇子的本领本来就不一般，而且现在这个皇子还没顶着皇家人的名头，自是他想怎么教就怎么教，根本就没人对他指手画脚。 父子俩一个教的随心所欲，一个学的兴致高昂，还不知道这俩人以后会在大历朝翻出怎样的浪花出来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失落的霍子辰 旁边的霍子辰听得目瞪口呆，上辈子他也是托孤大臣之一，但他自知自己没什么真本事，所以像授课啊、教导武功啊、治国之道这些他一般是不碰的。 他做的最多的，还是在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特意买通小太子身边的人，或是教唆他学坏，或是蛊惑他为那些人谋利益的时候，还有就是有人仗着资历看小太子年纪小随意糊弄的时候，镇国公就会拎着皇上御赐的鞭子找上门去一通打砸。 他的手段粗暴蛮横，但却真心实意的让人觉得心里痛快，所以他跟小太子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但是，他从来就不知道，跟他同为托孤大臣的霍启明，教授起小皇子那些课业以外的东西来，居然是这么个方式。 三句话离不了吃，而且他总是能够引经据典的把那些道理跟吃联系到一起。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爹教他弟弟怎样招揽人才，让人才能够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 他爹是这么教的： “子墨，你喜不喜欢吃大肉包？” “喜欢，”霍子墨不出意外的吸溜了一下口水回答道。 “那你的肉包从什么地方来呢？” “娘亲做的。” “可是今天你很想吃肉包，但娘亲已经进山了，不能给你做，你怎么办？” “嗯······”霍子墨把肥肥的食指含进嘴里，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去买。” “谁去？” “爹爹去。” “可是爹爹不想去。” “为什么？”霍子墨惊呆了，转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脸皱成一团，纠结的说道：“爹爹，咱家是没钱了吗？要是这样的话，那子墨就不吃肉包了。” 霍子辰同样惊呆了，好端端的，爹爹提什么肉包，害得他也想吃了。然而更加让他吃惊的还是他爹的回答。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爹对他弟弟说： “这个以退为进的方法确实不错，但你想过没有，万一我要是借坡下驴，真不给你买了呢？” 看着霍子墨有些苦恼的咬着下嘴唇，唇角依稀可见可疑的濡湿痕迹，霍启明又接着说道：“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吃到肉包，还不让对方有机会堵住你的嘴？你看，哥哥也等着你给他发包子呢！” 霍子辰：“······”他冤枉，他虽然也有些馋了，但却绝对没把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好吧！ “嗯，”霍子墨看了看身边的哥哥，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他点了点头，绞尽脑汁的说道：“要不然还是直接说服好了。” “怎么说服？” “想想你喜欢什么呀？想想你喜欢听什么话呀！想想我能做什么事情来跟你交换啊！”霍子墨扳着自己刚从嘴巴里拿出来的小肥手指，一样一样的说着。 “嗯，不错，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好了。”霍启明走过去把霍子墨抱进怀里，“你记着，将来想要什么东西，以退为进不是不行，但这种方法弊端太多，除非你能肯定对方一定会吃你这一套，否则失败的几率会很大。” “直接说服这一点你想的很好，但在做之前一定要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调查清楚你要说服的这个人，不可流于表面，要深入的确认清楚他内心深处的渴求，然后再考虑你能拿出来的筹码，不可蛮干，知道吗？” “嗯，爹爹，子墨知道了。那爹爹，其实娘亲也是很喜欢吃肉包的，她今天进山了，很辛苦哒，我们去买了肉包等她回来一起吃好不好？”霍子墨蹭了蹭他爹的脖子，睁着大眼睛萌萌地对他说。 霍启明点了点他的鼻尖，“学以致用，还不错！爹爹满足你了，这就带你去买肉包。”说着，他站起身，把桌上的那本《幼儿启蒙》递给霍子辰，“子辰在家里等着你娘，要是她回来了我们还没回来，你跟你娘说一声，就说我带着子墨去一趟镇上。” 霍子辰：“······”我是谁？这还是不是我亲爹？就这么把我扔下了？ 然而他的心声并没有被那对父子听到，他眼看着霍子墨欢欢喜喜地坐进了驾着马车的爹爹的怀里，往村口走去了。 无奈地关上大门，转头就看到了趴在门口百无聊赖打着哈欠的白老虎，当初只不过两个手掌大的小白虎，如今人立起来已经快有爹爹高了。 霍子辰走过去，在它软乎乎的肚子前坐下，把脸埋进它的软毛里，使劲蹭了蹭，委屈兮兮地小声嘟囔道：“买包子、买包子，是我不配吃包子吗？居然不带我去······” 赵暖晴拖着一个她在山上临时用树藤扎的拖板进家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萎靡的靠在半大老虎身上的霍子辰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打瞌睡。 已经深秋的天气有些凉了，不过有白老虎给他暖着倒是不怕生病。 “娘亲，你回来啦！”被开门声惊醒的霍子辰一看进来的是赵暖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惊喜地叫道。 “嗯，回来了，你怎么睡在外面了？你爹爹和弟弟呢？”赵暖晴往堂屋的方向看了看，平时一听到她从山上回来的动静，那一大一小早就出来了。 “爹爹带着弟弟上镇子上去了，去买肉包子。”霍子辰无精打采的回答她，不过在看到她身后简易拖板上的猎物时，双眼还是亮了起来。 “买肉包子？去镇上？”赵暖晴停下手里整理猎物的动作，转头看向儿子，“他们怎么想起来要去镇上买包子了？怎么不等我回来自己做了吃？” 霍子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之前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赵暖晴听了一笑，对霍启明的想法多多少少能明白一些，她看了霍子辰一眼，“子辰不高兴了？” “没······”霍子辰本能地想否认，但看到娘亲的笑脸，否认的话他又说不出口了，“是有点儿，娘亲，你说爹爹为什么一带我一起去呢？” “那你跟你爹爹说你想去了吗？”赵暖晴并不意外儿子的想法。 “没有。”霍子辰声音很低地回答道。 “子辰，”赵暖晴蹲下身，刚好平视着霍子辰的双眼，她说：“子辰，我们虽然是你的爹娘，但有很多时候你在想什么我们并不知道，你要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才有满足你的可能。” “可是，可是······”霍子辰又低下了头，对着手指不说话了。 “子辰是怕爹娘为难是不是？”赵暖晴看着这样的霍子辰心里软成了一片，“子辰，我们是亲亲的一家人，你能为爹娘着想这很好，但现在你还小，还不到承担这些的时候。等你将来长大了，爹娘都老了，你再想这些才对呢！” “子辰，子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但是娘亲不希望你为了他而委屈自己，对娘亲来说，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宝贝，知道吗？你还是个孩子，不必背负这些。” 赵暖晴摸着霍子辰的头，心里暗想确实是该跟霍启明好好聊聊儿子的事儿了，照这么下去，她真怕自己的儿子会因为霍子墨的阴影而一生郁郁。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儿子争取权益 为了让霍子辰高兴起来，赵暖晴拉着他走到自己猎来的那堆猎物跟前，“子辰来看看，今天娘亲收获不少呢！你看这只野鸡的尾巴漂不漂亮，娘亲拔了它的尾巴毛给你做个毽子怎么样？” 霍子辰听了又窝心又觉得有些赧然，他一个死过一次的老头子了，跟一个奶娃娃争宠不算，居然还要让一个年纪能当他孙女儿的人来哄他高兴。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上辈子那几十年可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娘亲，谢谢你。”小小的孩子软软的跟你道谢，萌的赵暖晴心肝儿乱颤。 当霍启明怀里揣着刚出笼的热包子驾着马车，拉着一车米面吃食，带着霍子墨回来的时候，厨房里飘着浓郁的肉香，他的媳妇儿和儿子正在院子里踢着一个五彩斑斓的羽毛毽子，一直白色的老虎跟着被踢来踢去的毽子来回跑动。 “娘亲！”看到娘亲在家里，又闻到了肉香，霍子墨再也在爹爹怀里坐不住了，他使劲儿踢踏着两条小腿儿，想要跳下马车去找赵暖晴，却被霍启明死死地搂在怀里，不让他瞎动。 “你们回来啦！”赵暖晴把毽子递给霍子辰，让他先跟老虎玩儿会儿，自己走上前去把霍子墨抱过来，“子墨怎么没去车厢里坐着，在外面冷不冷啊？”一边问一边摸了摸他的小手和小脸蛋，还好，并不怎么冰凉， “我不冷，有爹爹在。”霍子墨回答道，然后眉开眼笑地问赵暖晴：“娘亲，今天吃肉肉，对吗？我都闻到香味儿了。” “霍子墨，你的肉包不要了？”霍启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娘子一个眼神儿，不干了，开始刷存在感。 “要要，我要肉包。”霍子墨听了急得大叫。 “好了，你逗他干什么？”赵暖晴不满地嗔了霍启明一眼。 “娘子，为夫专门给你买的包子，还热着呢！你尝尝看。”被瞪了也不在意的霍启明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包子，讨好地递给赵暖晴。 从刚才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媳妇儿对他的若有若无的不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讨好总是没错的。 谁知道赵暖晴一看到肉包子就想起自己进门时看到的，小小的霍子辰偎在老虎肚子上睡觉的情形，当下对霍启明就没有了好脸色。 她接过包子，也没看霍启明一眼，丢下一句“回来了就先吃饭吧！”后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往堂屋里端菜。 霍启明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鼻子，也跟进厨房去帮忙，结果被赵暖晴嫌弃地推了出来：“赶快带着子墨洗手，准备吃饭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霍启明也只能乖乖地拉着小儿子，顶着媳妇儿嫌弃的眼神儿去洗手。 吃完了丰盛的一顿饭，等赵暖晴收拾好了厨房，哄睡了两个孩子，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发现霍启明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号宠物狗狗，正眼巴巴地坐在床上等着她，漂亮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跑了一趟镇上不累吗？还不赶快睡觉。”赵暖晴走过去，脱掉外衫躺了下来。 “媳妇儿，”霍子墨委屈巴巴地开口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我哪有不理你？”被霍启明的恶人先告状气笑了的赵暖晴反驳道。 “你就有，吃饭也没给我夹肉，还没对我笑，就只给那两个小崽子夹菜，跟他们说话，你一晚上都没搭理我。”霍启明指控道。 “讲点儿道理行不行？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两个孩子争这个，你羞不羞啊？”赵暖晴翻了个白眼儿。 “媳妇儿，你说我是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我好改不是？”霍启明凑过去把手放在了赵暖晴的腰上，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 “你离我远点儿，别对着我脖子喷气。”赵暖晴打了个哆嗦，脖子肉眼可见的红了，并且还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你告诉我，今天是怎么了。”霍启明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把她死死地搂进了怀里。 “你先松开点儿，你这样让我怎么说啊？！” “我不，你就这么说，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生我的气。” “好好好，我说，”被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赵暖晴只能尽量把脑袋往旁边移过去，“你说说，今天去镇上，为什么不带着子辰？” “子辰？要是我们仨都去了，你回来家里一个人没有，还不得以为我们被谁给掳走了啊！”霍启明完全没想到赵暖晴会因为这个跟他置气。 “怎么了？是子辰跟你说什么了？” “嗯，子辰很沮丧，他很在意你带着子墨没有带上他。”赵暖晴正色对霍启明说：“我跟你说过，虽然霍子墨身份不一般，但在我这里是没有什么皇权至上的想法的，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你可以根据他们的天赋不同而教授不同的课程，但在别的方面你绝不能区别对待他俩。” “我真没想过区别对待他们，我总不能把子墨留下看家吧！”霍启明是真的觉得冤枉。 “那你可以跟他直说，告诉他家里必须要留一个人看家，而弟弟还小，就只能把他留下。总之霍启明，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出现第二次。” “行行行，是我考虑不周，”霍启明麻溜的认错，“下次我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请夫人监督！” “以前我在霍家的时候过得稀里糊涂的，让子辰跟着受了不少委屈，小小的一个孩子成熟得让人心疼，现在好不容易离了那个火坑，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我也知道霍子墨身份跟咱们不同，但是我觉得在咱们家里，还是不要搞特殊化比较好，这样对他将来的成长没好处的。” “将来的事情没人能够知道，就算你有上辈子的记忆，可事到如今还有多少是能够跟上辈子对得上的？所以我们还是少去想以后，过好当下才是最主要的。” “我就怕老这么下去，子辰会产生心理阴影，那是会影响他一辈子的大事。” 赵暖晴认真地说，霍启明也认认真真地听着，等赵暖晴说完，他再次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我知道错了，我确实是过分的忽略了子辰的感受，媳妇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改。别忘了，子辰也是我儿子。” “嗯，你知道就好。”事情说开了，赵暖晴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了，今天她一直在山里，打了一头野猪、一只狍子还有好几只野鸡，也累坏了。 听着身边人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声，霍启明给她掖了掖被角，又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天，最终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又把人往怀里拢了拢，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京城 京城，皇宫御书房里。 成康帝从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用左手捏了捏眉心，闭着眼睛靠在龙椅背上。一直在下手站着的他的贴身太监梅公公走到他身后，两手在他太阳穴上按揉着。 “天色不早，陛下该歇息了。”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响起。 “嗯，”成康帝用鼻子应了一声，没有动。 “陛下，陛下？”梅公公压低了声音叫了两声。 “宝胜，那边有消息了没有？”就在梅公公以为成康帝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回陛下，还没有。据金龙卫传来的消息，说是在霍家村发现了宣王爷的踪迹，等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荒宅，似乎还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所有的线索又都断了。”梅公公小声回答。 “宝胜啊，你说当年朕是不是做错了？要是朕能够强硬一些，顾家就不会势大到如今连朕都要看他们脸色的地步，清皓不会中毒，梓潼不会死，子墨也不会失踪，子启也不会跟朕离了心了。”成康帝叹息道。 他这话梅公公可不敢接，也没必要接，他深知皇上其实并不需要他接话，他只要扮演好一个哑巴听众就行。 空旷的御书房里一片寂静，突然，一个全身黑衣，只在衣摆和袖口处用金线绣了一个龙的形状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出现在了成康帝御案前面。 他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对成康帝施了一礼，“陛下，臣在跟夏国接壤的陇县发现了疑似宣王爷的人，只是那人一头黑发，并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臣也不敢确认究竟是不是。” 他的声音里平板单调，但听在成康帝耳朵里却无异于天籁之音，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几乎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陛下，臣句句属实。只是那人是否宣王爷还有待确认。” “无妨，无妨，”成康帝在地上转起了圈圈，“朕就觉得清皓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封擎，你再去探，无论是不是都要找到切实的证据。另外······小皇子找得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跟清皓在一起？” “回陛下，臣等无能，暂时还没有找到小皇子的踪迹，请皇上恕罪。”封擎低下头说。 “这不怪你，”成康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当年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小皇子不还是失踪了吗？” “陛下，小皇子吉人自有天相，早晚有一天会找回来的。”梅公公说。 成康帝摆了摆手，封擎倒退了两步，转身往外走去。 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外面传来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急切的敲门声。 一听那声音，屋里的三个人都知道来的是谁了，成康帝坐回了自己的龙椅上，梅公公看他坐好后，才走到门边打开门，而封擎则站到了成康帝御案的旁边。 一个穿着跟封擎一模一样黑衣服的年轻男子一阵风一样的卷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娟，往成康帝这边就冲了过来，压着嗓子说道：“陛下，找到小皇子了！” 这句话可把屋里的三个人惊得不轻，尤其是成康帝，他都失态的站起来了，一把抢过来人手里的绢帛，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那上面提到了“陇县”、“新水村”、“霍秀才”这些字眼，直到最后，上面才写道：霍秀才风采绝艳，是个科举的好苗子；他的娘子武力超群，力大无穷，且性格爽朗大气；他的大儿子老实憨厚、为人友善；他的小儿子古灵精怪，对吃十分执着。 成康帝看着绢帛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简直熟悉到让他眼疼，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清皓，清皓，当年朕让你受了那么大的罪，还要让你拖着病体给朕养孩子，都是朕对不起你。你放心，我这边已经着手开始收集关于顾家的一些罪证，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昭雪，在天下人面前替你正名！ 成康帝的打算封清皓还不知道，他给宫里送过一封保平安的信件以后，就切断了跟皇城的一切联系，现在他正坐在万毒谷里他专门开辟出来招待刺客、探子这类人的小屋子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经没有意思形象可言的顾朗。 “封、封清皓，”又被抽过几鞭子的顾朗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把眼皮掀开一条小缝，“我、我愿意跟你合作，你、你赶快找、找人给我治、治伤。” “嗤！”封清皓不屑的嗤了一声，“你说说你，早说了不就不用受这些罪了么？这鞭子挨在身上你不觉得疼吗？”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立时就有两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把顾朗从木头架子上搬下来。 没了架子的支撑，顾郎就像没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连日来大小便都只能原地解决的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这一动就更加明显的飘散开来。 顾朗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既然他打算交代了，封清皓也不打算难为他，摆了摆手让人先把他抬出去，该看伤的看伤，该洗涮的洗涮，总算撬开了顾朗的嘴，封清皓也松了一口气。 他手上确实有了顾家明通敌的证据，但要定他的罪也并不容易，他也不是会乖乖任人摆布的性格，必然不会承认，并且派人把所有的痕迹全都清扫干净。 但是，有了顾朗的口供就一切都不一样了。就这么些天，他对顾朗的观察，封清皓发现顾朗虽说是顾家年轻一辈最为心狠手辣行事老道的人，但他也同样非常怕死。 因为他还年轻，所以他并不怎么害怕失败，但他怕死，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不要说是什么霸业、皇位了。 所以他让阿风假扮成那个被顾家买通给他下药的人，又找了两个长得凶一些，还比较会演戏的属下过来演了一场戏吓唬他，顺便抽了他几鞭子，算是给自己中毒多年所受的苦收回一点利息。 所幸一切都如了他的愿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中宫有喜 “一群废物，”书房里，卫国公顾家明一把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扫到地下，碎裂的砚台里刚磨好的上好的墨汁四溅开来，把雪白的宣纸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墨色。 “废物、废物，”他犹不解恨，在那些纸上又踢又踩，直到那些柔软的纸张在他的脚下变成一堆带着鞋印的碎片，他才喘着粗气坐回了椅子上。 “国公爷，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国公府还得您撑着呢！”跟了他几十年的老仆见他发泄的差不多了，从外边小丫头手里接过一盏参茶，端到他手边，小声劝道。 顾家明端过参茶喝了一口，放到身前的桌上，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朗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想来定是出了事了。” “国公爷，不会的，二少爷向来沉稳，哪次不是把国公爷吩咐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依老奴想来，定是那边时机不对，所以二少爷才没行动的。”老仆说。 顾家明听了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开始思索，现在他有些后悔当时为了不提前走漏消息，什么都没对顾朗说，让他还以为这次送过去的也跟平时的东西是一样的。 看顾朗对头一次东西丢了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他是没把这些东西当成一回事儿的。 可那些东西到底是被谁给偷走了呢？事后他也派了人去找线索去了，还拍了不止一拨人去，但回来后给他的答案全都一样，那就是没有结果，他们连东西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都查不出来。 刚才惹得他大动肝火的就是最后一批被他派出去的人给他发了消息回来，结果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查出来。 卫国公总觉得最近有些不对劲儿，皇上在上朝的时候已经驳斥过好几次他的建议了，还贬了户部的一个小官儿，而这个小官儿正是他暗中安排进去的人。 虽然皇上这么做确实是有着充足的理由的，但老谋深算的顾家明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莫不是这些年卫国公顾家一家独大让皇上心生忌惮了？ 可后宫里继后娘娘随后又得了大笔的赏赐。 这皇上无缘无故的赏赐嫔妃，他能想得出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补偿。这也是惯例了，皇上要想坐稳皇位，一个制衡是少不了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更是司空见惯的手段。 所以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皇上应该知道被贬的那个官员是他的人，但因为证据确凿，皇上不得不办了他，给皇后赏赐应该是在补偿他，同时也是在告诉他顾氏一门在皇上心里一如既往的受到信任。 那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顾家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了顾朗身上，想到这儿，他看向旁边的老仆，“再派人去新水村一趟，好好查查朗儿要娶的那个姑娘家，主要查跟她们家关系好的和不好的人家，让你儿子亲自去。” “哎，哎，国公爷，老奴这就让他动身。”老仆说完，扭头就要出去，结果又被顾家明给叫住了，“对了，那个大夫的药研究的怎么样了？” “回国公爷，他那边还是没什么进展，而且那人最近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脾气暴躁得很，还要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药材，有一些还是带着剧毒的。” “哦？那他可有药品弄出来？” “有是有，但那些药药性猛烈，咱们给他抓来的鸡呀、兔子什么的动物只要沾上一点儿就会立时毙命，弄得现在都没什么人敢去他的院子了，除了给他送一日三餐，大家都在外面守着。” “嗯，在外面守着就在外面守着，只要把人给我看住了就行，另外，别让他有机会跟人联系，任何人都不行。” “是，国公爷。” “他要什么就尽量给他弄来什么，他现在正在做的药我有大用。” “是。” “行了，你去吧！你儿子办事儿我是放心的，但也告诉他要处处加小心，新水村那边查的仔细点儿，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封清皓的踪迹也要留意一下，皇上那边一直也在派人找他，小心让我们的人别撞人手里。” “是，国公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你先去把这些事儿交代好，剩下的回头再说吧！” 老仆施了一礼之后退下了，顾家明坐在椅子里没动，他闭上眼睛，开始从头捋他的计划，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过着。 可任凭他怎么想，也没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任何的疏漏之处。 天色一点一点的晚了，书房里漆黑一片，顾家明也没点灯，就那么坐着，想着。 这时，外面突然一阵喧哗，然后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老仆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激动，“国公爷，国公爷！” “进来。”顾家明不高兴地说，他向来讨厌有人在他想问题的时候打断他。 “国公爷大喜！”老仆的情绪显然十分激昂，他一进门就大声对顾家明道喜。 “哦？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刚才皇后娘娘遣了人来报信，说是已经有了两月有余的身孕。” “你说什么？”顾家明也蹭的一下站起身，大步走到他跟前又问了一遍。 “国公爷，中宫有喜了。” “究竟怎么回事儿？” “回国公爷，刚才来报信的是娘娘身边的桂嬷嬷，她说今天中午用完午膳后娘娘就不舒服，睡了午觉之后竟然起不来床了，她们赶紧宣了太医，这才知道娘娘是有孕了。” “好、好、好，”顾家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也带了喜色，吩咐老仆道：“快，让夫人去开库房，收拾一些上好的补药给娘娘送去，快去！” “哎，老奴这就去。”老仆一溜小跑着离开了书房。 顾家明站在书房门口，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这些天以来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了。这个孩子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希望女儿能再生个皇子出来，那样的话，顾家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乾清宫里，成康帝同样接到了消息，他挥退了来报信的小太监，满脸的喜色霎时消失不见，“皇后，朕的好皇后，你可真是好样的。” “皇上！该传晚膳了，皇上是在这里用，还是······”梅公公站在一边小声提醒道，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容易皇上有了点儿高兴事儿，这顾皇后又过来添堵。 “哼，朕当然是要去跟朕的好皇后一起用晚膳了。宝胜，去坤宁宫。” “是。”梅公公先是站在门口对外面喊了一句：“皇上摆驾坤宁宫。”喊完之后，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看着成康帝龙行虎步地上了御撵。 “皇上，中宫有喜是好事儿。但您也要顾及龙体，不要这么急啊！”眼看成康帝的脸色实在是太臭，这哪像是知道自己媳妇儿有孕的样子，被戴了绿帽子才会是他这种表现呢！梅公公只能不怕死地一边跟着御撵小跑，一边出声提醒道。 “哈哈！朕这不是听说马上又要有一个嫡子了，心里高兴才急了些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竹管儿里的信 天刚蒙蒙亮，卫国公府后院一角的小门儿就打开了，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里面走出来，他左手牵着马缰，右手握着一个黑漆漆的剑鞘，身上还背了一个小包袱。 他出了门，转身对跟在他身后的须发皆白的老人说道：“爹，你回去吧！我这就出发了。” “好，你去吧！你长大了，爹跟你说的话你都要记着，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办好国公爷交代的事情之后就回来。别忘了给家里传信。”顾家明身边的老仆对这个年轻人说道。 “我知道的，爹，你回去吧！”年轻人飞身跨上马背，对倚门而望的父亲拱了拱手，拨转马头，胯下的骏马四蹄腾开，小跑着往城门的方向跑去。 老仆目送着儿子的身影，知道看不见了才对身边的门房说：“行了，把门关好吧！” 年轻人骑着马来到了城门处的时候，还没到开城门的时候，他从怀里拿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往看守城门的士兵眼前一递，“公务，开门。” 守城门的士兵看清那令牌上面的字后，忙不迭的打开了城门，“顾爷，您一路顺风。” 年轻人没搭理他，重新把令牌收进怀里，双腿一夹，胯下骏马一声嘶叫，撒开四蹄飞快地跑出了城门。 他的马是真的好马，中午时分他就已经赶到了城郊的树林里。 找了个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他跳下马来，从怀里摸出一枚骨哨，放进嘴里吹了一下。 很快地，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儿，快速的往他这个方向移动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他所在的树林上空，那竟然是一只鹰。 年轻人又吹了一下骨哨，抬起右臂平举在胸前，那只凶猛的老鹰一个俯冲，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一双黑豆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另外一只手。 年轻人轻笑一声，一把拽下腰间悬着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根肉条来，递到了老鹰的嘴边，那老鹰显然很经常接受投喂，熟练地把肉条咬进嘴里，吃了起来。 一包肉条见了底，老鹰满意了，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年轻人从腰间拿出一枚小小的竹管，把上面的绳子绑在了老鹰的腿上，在它背上摸了两把，轻轻对它说了声“去吧！”，说完后右臂一抖，那老鹰双翅一展，绕着他盘旋了一圈之后，破开头顶的树叶，一声轻唳，展翅飞走了。 等再也看不到天空中那个展翅翱翔的黑点儿，年轻人找了个树荫，就地坐了下来，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饼子，咬一口，慢慢地咀嚼起来。 他吃得很慢很慢，每一口都要嚼好久才会咽下去，好像对眼前的食物非常珍惜。 一个饼子吃完，他又拿起挂在马脖子上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口水，然后又飞身上马，顺着林间的小路一路飞驰而去。 万毒谷里。 封清皓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捏着一方绢帛，脸色黑沉。 旁边站着的阿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自从主子的毒解了之后，只要是收到京里来的消息，他看后肯定会调侃上那么一两句，然后再从容不迫地制定出一系列的新计划下来。 这次也不知道京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能让主子气成这样的，大概也就只有顾家又得了什么好处吧！ 屋里的气压低极了，许久之后，封清皓才低低地“嗤”了一声，随手把那已经捏皱了的绢帛丢在桌上，语气凉凉的说道：“你也看看吧！我那位皇兄又要添丁了，中宫嫡子，多好的事情啊！” 阿风两步走上前，把那张绢帛展开，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看完后也气愤的捏紧了拳头。 “简直太无耻了，这顾家真的是不要命了吧！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阿风说道。 “哼，顾家这是急了。”封清皓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对，顾家明那个老狐狸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他不知道皇兄的身体情况，而且皇后已经有了五皇子了，他不会铤而走险玩这招儿，那么这件事儿······难不成那皇后娘娘还有个相好的？俩人还能时常见面？” 封清皓眯了眯眼睛，对阿风说：“去，让人打听打听，那个男人是谁。” “是！”阿风捏着拳头走了。 封清皓歪倒在塌上，闭上眼睛半躺下来，皇兄已经开始动手了，但他这里还没有彻底部署好，是不是再给他送个信儿让他减缓一点速度呢？ 毕竟顾家前朝就已经存在了，当年太祖起事，顾家算是第一批追随太祖打天下的功臣，至今家族祠堂里还供奉着丹书铁券，势力盘根错节，要动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想到这里，封清皓也不躺着了，他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笔，用只有他和皇兄两个人知道的暗语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同样用一个小竹筒封装好，放在了桌上。 突然，窗外腾起一阵风，一只黑色的大家伙扑面而来。 封清皓单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儿，然后掌心向外横推出去，瞬间一道劲气打在了那东西身上，一声尖啸响起，那个大家伙的来势顿时消减了很多，消消停停的停在了封清皓面前的桌子上，竟然是一只老鹰，跟京城郊外林子里那个年轻人放飞的一模一样的老鹰。 那鹰似乎跟封清皓极为熟识，在他桌子上站定后，先是极为不满的冲着他叫了两声，然后开始梳理奓起来的羽毛。 封清皓也不搭理它，从地上把刚才被它弄掉的小竹筒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儿着。 老鹰梳理好了羽毛，又冲着封清皓叫了两声，用两只利爪刨了刨桌面，在上面留下了几道划痕。见封清皓没什么反应，干脆直接飞到他肩膀上，用爪子开始轻轻地挠他。 封清皓本来不怎么好的心情在它的抓抓挠挠下竟然平复了很多，他伸手在鹰背上摸了摸，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肉干，摊开在桌面上，用手拈起一根来喂到鹰嘴里。 那鹰也十分享受他的投喂，一根接一根的吃着，直到那包肉干见了底才作罢。 肉也吃了，它这才飞到他怀里，把绑在他腿上的小竹筒露了出来。 封清皓把竹筒解下来，一手摸着它的背毛，一手打开里的绢帛看着。 这封信明显比他之前收到的那封要长，里面写的内容也更多、更详细。封清皓从头到尾把信看了两遍，京城那边的事情他大概心里有了个数了。 他打开刚刚写的那封还没送出去的信，想了想，提笔在上面添了一行字，然后原样封好，放在桌子上。 那鹰见了，用爪子挠了挠他的胳膊，把之前绑着竹筒的那条腿往他跟前递了递。 “呵呵，”封清皓被它逗乐了，他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你飞了这么久也累了，这次不用你送过去。” 那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见他没往自己腿上绑东西，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之后，扑棱了两下翅膀，从窗口又飞了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它清脆、悠长的鸣叫。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快要过年啦 京城里的风潮暗涌和万毒谷里的绸缪暂时都影响不到霍启明和赵暖晴夫妻，以及他们的两个宝宝。 上次赵暖晴为了霍子辰的事情对霍启明发了脾气之后，霍启明找了个时间把霍子辰叫到书房里，展开了一场据说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对话”。 也不知道霍启明说了些什么，总之在那之后，霍子辰再也不沮丧了，每天都元气满满的。跟着赵暖晴练武的时候也格外的用心，总是在赵暖晴规定的时间之外偷偷地自己加练。 对此，赵暖晴十分头疼。在她看来霍子辰才只有四岁多不到五岁，太过高强度的训练对他是没有好处的。 但她怎么说他都不听，还把练习从地上转入到了地下，每次都背着赵暖晴偷偷练，并且拉拢了爹爹和弟弟当他的报信员，在赵暖晴出现的时候给他通风报信。 赵暖晴无奈极了，只能尽量在吃食上给他多补充营养，免得他小小年纪就把自己给练废了。这样一来，二包子霍子墨就有福了，每天都吃得眉开眼笑，那小脸肉眼可见的又圆了一圈儿。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有时候李旺媳妇儿会来她家串个门儿，更多的时候来的是林抒怀过来找霍启明研究学问。 他们俩都是明年下场，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书呆子研究起学问来总是废寝忘食的，要不是赵暖晴采取武力压制，恐怕他们俩个会就着一个命题讨论到地老天荒，不吃不喝不睡觉。 在霍家蹭了几顿饭之后，不好意思的林抒怀再次登门的时候手里就拎着一篓子的米花糖，他把糖往赵暖晴跟前一递，“我娘说了，每天老在你们家吃饭怪不好意思的。我娘别的不会，但做这个手艺一流，霍兄，霍大嫂，子辰、子墨，你们都尝尝看，好不好吃？” 一提到吃的，霍子墨绝对是跑的最快的一个，他站在篮子前，小鼻子抽了抽，眼睛就是一亮，“娘亲，甜甜的。” 赵暖晴没怎么犹豫就接了过来，她看刚才林抒怀提起孙婆子时，面色平静，眼神清澈，一点怨怼之情都没有，想来母子两个应该已经谈开了。 霍启明也在观察着林抒怀的脸，此刻的他眉目疏阔，目光清正，因为年岁还小的缘故，满身的书卷气中还夹杂着一些青涩，跟上一世他见到的那个横眉立目的铁胆御史完全判若两人。 霍子墨可不知道自家爹娘在看些什么，那篓子里不断飘散出香甜的味道，一直往他鼻子里钻，他忍不住揪了揪娘亲的衣摆，大眼睛闪着渴望的盯着那个篓子看。 “好，那我们就尝尝。”赵暖晴没办法，伸手接过林抒怀手里的篓子，发觉那里面居然装的满满的，“这也太多了，回头跟大娘说不用这么客气，我家相公一直没人跟他讨论学问，你能来他还巴不得呢！哪里就需要大娘忙活许久做这个东西呢？” “要的要的，”林抒怀把手里的篓子送了出去，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重重的吁了口气，说道：“霍兄你们尝尝看，要是觉得好吃，等吃完了我再让我娘给你们做。” “不用再麻烦了，这些就足够我们吃到过年了。”一听他说赵暖晴连忙拒绝，米花糖这个东西偶尔吃吃还行，经常吃就太腻了。 说完，她从篓子里把切得四四方方的米花糖拿出来，每人分了几块，连林抒怀都没有落下，大家都吃的挺开心的。 霍子墨吃完了自己那份，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大眼睛盯上了霍子辰手里的。只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就被赵暖晴无情的镇压了，她对他说要是他再吃今天一天的饭就可以省了。 想想香喷喷的饭菜，霍子墨忍痛放弃了甜滋滋的米花糖，脸上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往书房走去，看得大家一阵乐呵。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下来，等进了腊月，大家都穿上了夹袄的时候，赵暖晴穿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临近了。 早早地，赵暖晴就跟李旺媳妇儿打听好了这边过春节的风俗习惯。 这里的小年居然是腊月二十四那一天，比她之前生活的地方推迟了一天。而且在那一天，除了要祭灶、贴窗花以外，这一天居然还要扫房子，贴春联。 然后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家家户户都开始弄吃的，每天都弄一点儿，为过大年做准备。 当然，过年嘛，一家人的新衣服、新鞋子肯定是不能少的。尤其是村子里条件比较好的人家，那衣服都不是自己做，而是去镇上买现成的了。 赵暖晴听得心里痒痒的，算起来，她也有许多年不曾过过春节了。就算是末世前，因为空气污染的原因，已经有很久不让燃放烟花炮竹了，寂静的大年夜，大家也只是围着电视看一晚上的春晚而已。因此这一次她决定要隆重热闹地过一个新年。 对于赵暖晴来说，最能体现节日规格的还是那一顿年夜饭，于是她不但挖空心思的想了一大堆菜谱，大晚上的还拉着霍启明一起研究。 搂着软乎乎的媳妇儿，耳边响着她“叭叭叭叭”不住嘴的念叨声，霍启明就觉得一股邪火儿从心里腾的一下冲到了脑门儿，之后顺着胸口一路向下，全都汇集在了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他的眼神儿幽深了许多，忍无可忍的一把拽过还在喋喋不休的媳妇儿，身体用力，两人变成了一上一下的姿势，在赵暖晴微张着小嘴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攻城略地，并且成功的让她很快就溃不成军，在他手上软成了一汪水。 事后，她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他从屋角端出一盆热水，开始给她擦拭清理，心里恨得咬牙：这厮一定是早有预谋，没看连热水都准备好了么！霍启明，你等着！ 其实她还真是冤枉霍启明了，他哪里是今天早有预谋，他是一直都有预谋，只不过今天得逞了而已。 被清理得干**爽的赵暖晴躺在宣软的被子里，被某人搂在怀里，小腹被某个东西戳着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明明论体力三个霍启明也不是她的对手，为什么他现在还能这么精神的能再来一次，而她就只能死狗一样的躺在那里一动都懒得动呢？明明这事儿出力的都是他呀！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脑子里转了一瞬，然后她就再也抵挡不住周老爷子的召唤，眼睛一闭，睡了过去，之前想了好久才列出来的宝贝菜单，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第二天早上，赵暖晴理所当然的没能早起，也就完美的错过了村里的一件大事：昨夜冯家老三跟村里的周寡妇在草堆里打野战，被半夜出来方便的村民抓了个正着，接着被找来的冯家人和周寡妇的婆家人一言不合就动了手，据说打得还不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夜里惨剧 赵暖晴一边打哈欠，一边听着李旺媳妇儿给她讲昨儿晚上村里那热闹的场景。 “我说你昨晚是去打了一场架么？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还哈欠连天。”李旺媳妇儿唾沫横飞的说了半天没怎么得到回应，回头就看见赵暖晴正好打完一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漫上眼眶，让她的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水润。 赵暖晴无语，昨晚她可不就是去打架了么？妖精打架，打了一整晚，早上那个罪魁祸首神清气爽地做了早饭，伺候着她吃了之后还“贴心”地把孩子掬到书房去念书，美其名曰让她好好休息。 “诶？”盯着赵暖晴看了半晌的李旺媳妇儿眼神儿突然变得猥琐起来，往赵暖晴跟前凑了凑。 “你干嘛？”被她盯得发毛，赵暖晴警惕地看着她问。 “你这昨晚滋润的不错嘛，”李旺媳妇儿嘿嘿一笑，伸手在赵暖晴的脸上摸了一把，“瞧瞧这小脸儿，都嫩的能掐出水儿来了。” “去去去，”赵暖晴这个理论上的老司机，实际操作上的上路新手根本就不是李旺媳妇儿的对手，被她说得脸通红，连忙把她的手推到一边，“你还说不说昨晚的事儿了？” “说说说，”李旺媳妇儿也不再逗赵暖晴，又重新开始八卦起了村里昨晚的大热闹。 被她搞怕了的赵暖晴再也不敢打哈欠了，也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冯家跟李旺媳妇儿家住隔壁，两家之间的围墙不高，基本上就是这家发生点儿啥事儿那家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冯家一共四个儿子，前三个都成亲也有孩子了，老大家两个儿子，老二家一个儿子，只有老三家是个小闺女儿，特别不受重视，连带着冯老三媳妇儿也跟着受气。 昨晚冯老三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媳妇儿吵了两句嘴，摔门走了，连晚饭都没吃，把冯老太太气得也没让老三媳妇儿吃饭，还骂了她一晚上，什么丧门星啊、赔钱货呀的都出来了。 没生儿子的冯老三媳妇儿本来在家里就没什么底气，这次挨骂还是因为把自己男人给气走了，自然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搂着自家的小丫头在那哭。 直到夜深了，冯老三也没回来，冯老太太心疼儿子，就让另外三个儿子去找，结果她刚把儿子们都叫起来，她家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那大半夜的，“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下子就把李旺跟他媳妇儿给惊醒了，紧接着就是隔壁冯老太太破口大骂的声音。 李旺媳妇儿仔细听了听，这才知道，有人抓到冯老三跟村里周寡妇钻稻草堆了，周寡妇婆家人已经到了，就等着他们冯家人了。 李旺媳妇儿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不可能，周寡妇村里人都知道，她本姓徐，是被娘家人三十个铜板卖给周家的，当时还在村长那里立了字据，以后跟娘家人再没有任何关系。 那周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家里穷的厉害，家里三个儿子的媳妇儿都是这么来的，这徐娘子是他们家的第四个儿媳妇。 不过周老四从小就身体不好，庄户人家也吃不起好药，就那么生熬着，也给他熬到了二十岁可以娶亲的年纪，这才花了三十个铜板买了徐娘子进门。 周老四是周家人里难得的明白人，他知道自己身子不好，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那种，所以徐娘子跟了他以后，他并没有跟她圆房，也是为了他走以后让她可以再走一步。 果不其然，徐娘子进门还没半年，周老四就没了。周老娘就把一切都归咎于徐娘子身上，说她是丧门星，一进门就把她好好的老四给克死了，差点儿绑了她去给四儿子陪葬，还是村长赶到阻止了她才没办成。 但周老娘说什么也不放徐娘子离开周家，说是当初她是他们家三十个铜板买来的，那就一辈子都是他们家的人，当不了她的儿媳妇儿就当他们家的下人好了。 村长当时也有考量，徐家跟周家立的字据还在他那里保存着，他也知道要是非要徐娘子离开周家她也没出去，也就没再管，倒是入了周老娘的意。 徐娘子从那以后就成了周寡妇，虽说保住了这条命，但她的日子却也不好过。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烧水、做饭、打扫、喂猪、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农忙的时候还要下地干活，吃的却是稀得看得到人影的稀饭，没几个月的功夫好不容易让周老四给养出来的一点肉又都瘦得一干二净。 没人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反正昨晚被人撞见的时候俩人都脱得光光溜溜的躺在稻草堆里。 那地方离周家比较近，他们去得也快，周老娘也是个混不吝的人，当即就骂开了，并且招呼着家里的三个儿子把冯老三给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她自己则一边骂一边扯着徐娘子的头发左右开弓，对着她的脸扇起了巴掌。而徐娘子就跟一个没了灵魂的稻草人一样，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打骂。 当冯老太太带着儿子们赶到的时候，她家老三已经鼻青脸肿的躺在那里，连一声娘也叫不出了。 当即她就急眼了，“嗷”的一嗓子冲着周老娘就扑了过去，把她压在地上两人打成了一团。冯家的三个儿子一看弟弟（三哥）被打成了那样，也跟周家三兄弟打了起来。 等打得一团乱的两家人被村里的大小伙子们拉开的时候，冯老三已经只剩下出气儿，没有多少进气儿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他下身踩了一脚，污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裤子。 找了村里的大夫来看过后也是直摇头，直说自己治不了，还是抬到镇上找个医馆看看吧！ 村长一个头两个大，平时村里人拌拌嘴、打打架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出面压一压，再两边劝一劝也就过去了，哪里像这次这么严重，竟然差点就把人给打死了。 要知道，如果冯老三真的死了的话，那是要报官的。那样一来，无论是他这个村长，还是整个新水村，名声就都坏了。 于是，他连忙让自己的儿子驾着自家的牛车拉上冯家一家人去镇上找大夫，万一运气好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冯家人都跟着牛车走了，周家人却都留了下来。刚才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手下也没个轻重，把人打成了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他们被夜风一吹，已经冷静下来，再一看地上横流的血水，脑门儿上的冷汗也跟着下来了。 周老娘现在是又恨又怕，一双三角眼狠狠地盯着仍旧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的周寡妇，恨不得冲上去在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村长媳妇儿这时带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婶子上前把周寡妇扶起来，用她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裳勉强遮住了她的身子，半推半抱着打算把她先送回家里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周寡妇跳河了 周老娘见了，立马三角眼一瞪，挡住了大家的路，“你们要把这个小贱人带到什么地方去？” “周婶子，她不是你儿媳妇儿么？自然是要送到你家里去的。”村长媳妇儿大半夜被吵醒不能睡觉，被叫到这里来处理这种糟心事儿，心情自然美丽不到哪里去，所以呛声道。 “呸！这种见了男人就穿不住裤子的贱蹄子，我老周家可要不起，你趁早把她弄到别处去，别脏了我老周家的地儿。”周老娘恨毒了周寡妇，说的话都像是淬了毒。 “这就新鲜了啊，”村长媳妇儿把周寡妇交给旁边的婶子扶着，自己叉着腰对周老娘说：“现在说要不起人家了，当初你干什么非要留下她给你家做牛做马呀？你家四小子临死时可对我家男人说了，等他咽了气就让徐娘子再走一步的。” “我家四小子就是心善，跟她成了亲大半年愣是没碰她一下，也是为了让她以后找个好人家。可你看看她是怎么回报我家四小子的，连个地方都不挑，就跟男人滚到一块儿去了，就这样的烂货，还想进我家的门？”周老娘一听村长媳妇提她早死的四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管怎么说，周寡妇跟冯老三滚在一起这事儿都是大罪过，村长媳妇儿也被周老娘怼的哑口无言。 正僵持着，周寡妇突然推开了扶着她的婶子，蹒跚的走到周老娘跟前，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她的脸，“你这恶毒的老妇，事到如今倒是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来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做的恶就没人能奈何你了吗？老天爷都给你一笔一笔记着呢！”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就像是粗砂纸相互摩擦一样，再加上她刚才被撕扯的头发披散着，脸也被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充满怒火的阴恻恻的眼睛和流血的唇角。 在这漆黑的夜里，造成的恐怖效果可是不容小觑，不管是直接被她针对的周老娘还是周围的人，都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在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平复着心里的恐惧的时候，周寡妇一把推开身边的一个婶子，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不好，她是不是要去跳河呀？”离得比较远的一个小媳妇儿尖着嗓子叫了一声，把大家给叫清醒了，连忙又都顺着周寡妇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跑的最快的一波人赶到河边的时候，刚好看到周寡妇纵身跳下河的身影，她选的地方是整条河水流最急的地方，只见她在水面儿上打了个璇儿，就沉了下去看不见了。 “这······”大家伙儿都没主意了，纷纷把目光放到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村长身上。 村长气得心里直骂娘，这叫什么事儿啊！冯家小子被打成那样的事儿还没解决，这边周寡妇又跳了河，看这个情形任谁都知道她指定是不能活了。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村长又指了几个大小伙子，让他们下河去碰碰运气，万一能把周寡妇捞上来呢！ 只不过他这一番心思算是白费了，七八个大小伙子在河里摸了好长时间，什么都没摸着。 深秋的夜里，河水还是很冷的，捞了半天什么都没捞上来，那些小伙子的家人纷纷开口让他们赶紧上来别再泡着了，回头再泡出病来算谁的呀！ 村长无奈，只能让大家都上来，至于周寡妇，村里人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死活全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行了行了，都散了各回各家吧！”等河里的人都上来以后，村长挥了挥手让大家赶紧都回去睡觉，眼看天都要亮了，这点儿破事儿差不多折腾了大半宿。 大家虽说是回了家，但基本上都没什么睡意，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讨论这件事儿。 李旺两口子倒是没参与讨论，直接回家了，但架不住她家隔壁住着今晚闹剧的当事人之一。村长的儿子带着冯家大儿子和二儿子去了镇上找大夫，冯老太太领着小儿子回了家。 原本她儿子被打了个半死，他们家是占理的，看大夫的钱什么的应该是周家给拿，可周寡妇跳了河，这件事儿就又不好说了。 而且她儿子现在还生死不知，要治伤看大夫是要拿钱的，拖肯定拖不起，所以冯老太太一路麻麻咧咧的回了家，把压箱底儿的钱都拿出来交给了四儿子，让他赶紧给送去。 等冯老四走后，冯老太太看着空了的钱匣子越想越心疼，忍不住坐在院子里又开始骂了起来，骂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禁不住周寡妇的诱惑；骂周寡妇不守妇道，自己死了男人还到处勾搭；骂自己的儿媳妇儿不懂事儿，管不住自己男人。 李旺两口子被迫听了一晚上骂街，第二天早早就顶着一双黑眼圈儿起来了。 吃过早饭后李旺去下地了，他媳妇儿把家里归置好，也懒得听隔壁冯老太太骂人，于是收拾收拾拿着给自家男人做了一半的鞋就来赵暖晴家里串门儿了。 她给赵暖晴讲完了昨天夜里的事儿，还不忘感叹一句：“这可真是造孽了，好好的一条人命，你说她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跟冯老三滚到一起，这下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赵暖晴听了半晌没说话，李旺媳妇儿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很明显还是觉得是周寡妇勾引了冯老三。 “你说，这冯老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赵暖晴问李旺媳妇儿。 “他这个人吧，整天不说话，就会闷头干活儿。我们隔壁住着，都这么久了，我听到他说话的次数都有限。”李旺媳妇儿想了想后回答道。 “那周寡妇这个人呢？”赵暖晴又问。 “唉，”李旺媳妇儿先叹了口气，才说：“那也是个苦命的人，娘家人把她卖给了周家，你说说一个大活人，就卖了三十个铜板。” “然后呢？”赵暖晴对村里的这些人还真不怎么熟悉，于是追问道。 “哪还有什么然后，周老娘买她本来就是为了伺候她那四儿子的，结果进门还没半年，那周老四就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愣是没跟周寡妇圆房，那周寡妇嫁人大半年了，竟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说但凡这周寡妇有个一儿半女的，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不是。” “既然还是大闺女，她怎么就没再嫁呢？”赵暖晴不明白了，像新水村这样的村庄，偶尔就会被夏国骚扰一次，每次都会死一些青壮年，所以寡妇再嫁绝对不是罕见的事情，这周寡妇又没儿没女的，怎么就一直在周家生了根呢？ “她娘家把她卖到周家的时候立过字据，以后她的生死都跟徐家无关了。这周老四一死，娘家也没人管她，还不是由着周老娘说了算吗？周老娘到处说她克夫，每天让她干活还不给饱饭吃，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给磋磨得都没个人样儿了。” 第一百六十章 憋气的霍小莲 “村长就没说管管？”赵暖晴问。 “管，怎么管？村长又不能把周寡妇带家去，万一前脚他管了，后脚再传出点他跟周寡妇有什么的话，那不是逼着人去死吗？” “唉，”赵暖晴听着心里堵得慌，不想再聊周寡妇了，于是问李旺媳妇儿，“那冯老三究竟伤的怎么样了？” “那谁知道，昨晚那么黑，我离得也不近，没怎么看得清楚，不过往牛车上抬的时候我倒是瞟了一眼，胳膊腿儿都耷拉了，估计就算是能活肯定也要遭大罪。” “那这件事儿到最后会怎么解决啊？” “不管冯老三活着还是死了，总之这老冯家跟老周家这梁子肯定是结上了。其余的还不好说，就看到最后谁家更厉害一些呗！” 说到这儿李旺媳妇儿就发愁了，“这以后我们家的日子肯定是消停不了了。” “跟你家有什么关系啊？” “是没关系，可是你也不想想，那冯家就住我家隔壁，以后能消停了才是怪事儿呢！” “那倒也是。”赵暖晴想了想说道。 “诶，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家做饭了，”李旺媳妇儿收拾好了已经做了一半的鞋走了，留下赵暖晴在院子里坐着发愣。 “怎么了？”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熟悉的大提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暖晴睁开眼睛，霍启明略带担忧的眼神出现在她眼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没什么。”她懒懒的依进了他的怀里，“就是觉得这世道对女人真的不怎么友好。” “刚才旺嫂子来都跟你说什么了，居然让你生出了这样的感慨？”霍启明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 赵暖晴觉得这样靠着他特别舒服，发堵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一些，她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把刚才李旺媳妇儿说的事儿大略又跟他说了一遍。 她说得很乱，还夹杂了很多她自己的情绪在里面，霍启明一言不发的听着，当她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会安抚的顺顺她的后背。 “总之，我听旺嫂子的意思就是这事儿主要还是怪周寡妇。可究竟事实是什么却并没有人去追究，你说这是不是对周寡妇不公平？”最后赵暖晴总结道。 “你说的很对，可是暖晴你要知道。我们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要顺应这个时代，而不是改变它。”向来是天塌了都能顶一顶的赵暖晴，此刻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偎在他怀里，尖利的爪子缩了回去，只剩下软软的小肉垫，让霍启明的心软了又软。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霍启明，我不喜欢。”赵暖晴的脑袋在霍启明怀里拱了拱，赌气地说道。 “嗯，暖情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霍启明附和道。 “那你以后不许死在我前面，我对当寡妇没什么兴趣的。”赵暖晴说得十分含糊，要不是霍启明足够仔细，估计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做个伴儿，谁也不留谁在世上熬着，你说好不好？”霍启明在赵暖晴的发顶印下一个吻，同样含糊的说。 赵暖晴听了嘴角微微弯了弯，没再说什么，而是闭上了眼睛。 这温馨静谧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霍子辰一个没看住，霍子墨就飞快地倒腾着他那两只小胖腿儿，一溜烟儿的窜到了院子里，硬是挤到了赵暖晴怀里，一边挤一边念叨着：“爹爹抱着娘亲，那娘亲就抱着我······” 跟在他身后出了书房的霍子辰见了，两只手捂住了眼睛，脚尖一拧，身体向后一百八十度旋转，又回了书房，爹爹布置的兵法还没研究透彻，还是再研究研究吧！至于亲爱的弟弟，你还是自求多福，哥哥这次是真的帮不了你了。 难得做一回赵暖晴的依靠的霍启明，看着腻歪在自己媳妇儿怀里表情惬意的霍子墨，牙痒痒的同时在心里迅速罗列出了几十上百条整治、不对，是教导霍子墨的条条框框。 你霍子墨将来可是要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的，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可怎么行，看起来还是他教的不够多、不够深远，以后还是得加课。 还不知道为了这一刻的惬意即将要付出什么代价的霍子墨，此刻正捏着娘亲的手指撒娇：“娘亲，子墨好久都没有吃到你煮的菜了，今天中午可不可以给子墨煮一餐啊？”说着，他还掀开了衣摆，指着露出的白白肥肥的小肚皮，“它说它想吃肉肉了。” 赵暖晴也算是服了他了，为了一口吃，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她斜眼嗔了霍启明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看看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莫名背锅的霍启明暗地里磨了磨牙，加课，必须加课，下午就加！ 顾朗失踪已经超过五天了，墨书发动了所有他能够调动的人手去找，结果一无所获，急得他嘴角起了好几个大燎泡。更加让他觉得不安的，还是他已经往京里递了三回消息了，可至今没收到任何回复。 今天早上他又派了一拨人出去找顾朗，但却也知道找到的概率几乎为零了。正在他一筹莫展的在书房里转圈圈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姨奶奶又闹起来了。 这几天墨书外院的事情一大堆，顾朗这一失踪，很多该他处理的事情都找到了墨书头上。不敢随意透露顾朗不见了的消息，墨书只能硬着头皮模仿以往顾朗处理事情的手段尽可能的拖延着时间，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而这个不省心的霍小莲还三不五时的给他找点麻烦，不是嫌弃伺候的人不好，就是厨子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再不就是绣娘给做的衣服不合身，总之没有一天不找茬儿的。 “走，去看看。”墨书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这送上门来的现成的出气筒不用白不用。 霍小莲能进顾家门的原因不但墨书知道，这宅院里所有的些人也都知道，这也是霍小莲老是觉得在这里被伺候的不好的原因，除了她自己以外，压根儿就没人把她当成主子。 墨书走进霍小莲的院子的时候，迎面飞来了一只茶杯，还有霍小莲尖利的声音：“竟然敢拿这种破茶叶糊弄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 闪身躲过茶杯，任由它“啪”的一声摔在院里的石板地面上粉身碎骨，墨书背着手站在了堂屋门口，看到霍小莲正叉着腰数落着一个捧着空茶盘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被训得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要哭又不敢哭，看起来可怜极了。 “呦呵，姨奶奶好威风啊！看起来换的这个伺候的人也不合你的意了？”墨书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讽刺了霍小莲一句。 霍小莲听了扭头看是墨书，那怒气又蹭的拔高了一个度，她把桌上的一碟点心怼到墨书鼻子底下，“你还敢说，好歹我也是你们顾家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少奶奶，你就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莫不是顾家要破产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霍小莲的要求 “嗤！”墨书伸手把点心拨开，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她嗤了一声，“少奶奶？您可别玷污我们公子的名头，我顾家的少奶奶就算不是出身名门，起码也要知书达理，再不济也得是花容月貌啊，就你，”墨书不屑的眼神儿在她身上扫了扫，“你自己说说你占了哪一样儿啊？” “我······”霍小莲气得浑身发抖，在她看来，墨书只不过就是个下人，是顾朗身边养的一条狗，她好歹是顾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夫人，怎么会由得他这么羞辱？ “你、你什么？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整天没完没了的作，还想见我们少爷，那是你随便想见就见的吗？啊？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姨奶奶，我可告诉你，要是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我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要是你不识相······” 后面的话墨书没说，但霍小莲看他的眼神已经像是见了鬼了。 以前顾朗跟她私底下见面的时候，也没少带着这个墨书，彼时他就是个低声下气的小随从，也没少给她端茶倒水的，所以虽然知道墨书深得顾朗信任，她也没太把他放在心上，她觉得既然是奴才，那就没有不可替代这一说。 然而今日一见，这位奴才摇身一变，仿佛成了这整个宅院的主子，而她则成了受他摆布、仰仗他安排的人，更加让她觉得心胆俱颤的是，墨书看着她的那种眼神儿就跟看一个死人的眼神儿一模一样。 霍小莲害怕了，她牺牲了许多才进了顾家的门，是来过好日子的，可不是来找死的。 于是，她萎了，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跟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墨书满意了，他绕着霍小莲走了一圈儿，开始安抚她，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事儿他跟着顾朗干的可熟练了，他对霍小莲说：“只要姨奶奶你识相，这宅子里头的女人就没人能越过你去，你说一她们就不敢说二，懂了么？” 霍小莲战战兢兢地点头，墨书看她畏畏缩缩的动作，就更加满意了，当场就又叫了两个丫头进来，“这两人一个叫花红、一个叫柳绿，以后就专门跟着伺候你，有什么事情你想办的，就吩咐她们俩，她们办不到的自然会报到我这儿来。” 听到这话，一直低着头装鹌鹑的霍小莲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猛地抬起头来，眼含期待的看向了墨书，“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墨书也算是在危险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霍小莲那一瞬间迸发出的杀意他是有感觉的，他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样一个还没有他下巴高的瘦干干的小姑娘，居然也有想杀人的时候，就是不知道她想杀的是谁了。 “对，什么事情都可以。”他不动声色的回答。 “那好，”霍小莲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抬头看着墨书的眼睛，“我想让你帮我收拾一个人，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只要她过得不好就行，要是你能做到，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那人是谁？”听到她说的话，墨书就大概猜得出来她想要对付的人是谁了，毕竟在他眼里，她前十几年的生活是十分透明的，跟谁结了怨他一清二楚。 “她叫赵暖晴，是我们新水村霍秀才的娘子，只要你进村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霍小莲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名字，“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都不希望她能有一天好日子过，越凄惨越好。” “这个赵······”墨书故意停顿了一下，就听霍小莲极快的补充了上来。 “赵暖晴！” “对，这个赵暖晴，你跟她有仇？” “哼！”霍小莲哼了一声，斜了墨书一眼，“你别说你不知道我跟霍秀才一家的事情，只要你做到我说的事情，让赵暖晴生不如死，我就说到做到，什么都听你的。要是你做不到，就算豁出我这一条命去，我也不会任由你摆布，你看着办吧！” 墨书这次听了倒是没发火，他本来就是被顾朗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专门上霍小莲这里来撒火儿的，现在火气消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在意霍小莲的态度了。 只是这霍小莲对他提的条件让他心生警惕，这女人还挺心狠的，动不动就让人家生不如死，那是不是说明，以后要是遇上比他们势力还大的人，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让人家把他们也弄得生不如死啊？ 看来等公子找回来后要跟他好好说说这个霍小莲的事情了。 墨书心里念头转了无数个，脸上却半点儿没露出来，他对霍小莲点了点头，“你说的事情我会去办，但你也不要忘了我说的话。” “放心，只要你去收拾赵暖晴，我肯定会好好地在这里等消息。啊，对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这赵暖晴可是个练家子，手上的功夫厉害着呢！可千万别随随便便派个小虾米过去，人没收拾得了还自己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 墨书对她摆了摆手，扭头走了。至于霍小莲的提醒他是没放在心上的，之前他跟着公子去过霍秀才家好几次，秀才娘子他也见过，那就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娇软女人，顶多是活儿做得多了，身上有把子力气到头来，功夫？呵呵！！ 赵暖晴没想到霍小莲都嫁到顾家去了还能惦记起她来，她这会儿正满手盐巴的在搓着一条野猪后腿。 昨天她进山猎了一头野猪回来，看着那粗壮的四条猪腿，她想起了金华火腿这么个东西来。 作为一个肉食动物，有很多肉的做法她都在网上细细搜寻过做法，并且付诸过实施，就像这个金华火腿，虽然制作方法复杂，但要是弄好了那可是真正的美味。 于是，杀好猪，退了毛之后，她留下了猪的四条腿。 虽然做金华火腿最好的材料是猪后腿，但现在猎一头野猪已经不容易了，所以她把这头野猪的四条腿都留下了，现在正在上第一次盐。 在大历，硝石这种东西还是作为一种中药存在的，在药店里就能买到，而且价格还很便宜，十个铜板就能买一大块。 她把买回来的硝石敲碎，按照比例跟她空间里的细盐混合在一起，均匀地往猪腿上撒，一边撒还一边给猪腿按摩，一边让里面的淤血和湿气都能排得出来。 抹完四条腿后，找了一个不用的木桶，把猪腿整整齐齐的码了进去，盖好后用铺地剩下的一块石板压在上面。 “娘亲，这就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吃呢？”最先问出来的永远是霍子墨。 “离弄好还早得很呢！还插着好几道工序呢！而且这东西要等明年春天才能吃，知道吗？”赵暖晴作势要用沾满盐粒的手指去点霍子墨的鼻子，惹得他咯咯笑着躲开了。 “这是个什么吃法啊？我看着不像在弄腌肉啊！”霍启明也很好奇，跟在赵暖晴身后问道。 “确实不是腌肉，至于是什么，现在还不能说，等可以吃了再弄给你们吃你们就知道了。”赵暖晴卖了个关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红烧排骨VS糖醋排… “哦，”霍启明不怎么走心的应了一声。 看到赵暖晴抱起那个木桶往杂物间走去，霍子墨知道这东西无论如何肯定是吃不着了，有些失望的咂了咂嘴，又把目光放在了厨房里案板上的猪肋排上了，那是今晚娘亲要做的晚饭。 霍子辰抽着嘴角把弟弟拉回了书房，与其看着生肉流口水，还不如赶紧回去再背一篇文章呢！万一父亲来个临时抽检，然后奇葩地宣布抽检不合格就不让吃肉那多冤！ 他低头在不情不愿的霍子墨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原本被他拖着往书房走的霍子墨就像突然被打了鸡血一样，反过来拽着哥哥跑进了书房。 霍启明看着小哥俩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于是，当赵暖晴放好了她的宝贝猪腿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原本的父子三人中两个小的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霍启明坐在太阳底下惬意的晒着太阳看着手里的一本书。 “子辰和子墨呢？”赵暖晴四下里看了看，没在院子里找到他们俩的身影。 “去书房了。”霍启明放下手里的书，桃花眼讨好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儿，“暖晴，今天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赵暖晴看着那张脸，不同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就奇了怪了，霍启明这么个大男人怎么就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呢？ “好，怎么不好？不过子辰和子墨好像更喜欢吃红烧的。要不然······”赵暖晴虽然被美色迷了眼，但也没忘了儿子们的喜好，挣扎着说道。 “没有要不然，”霍启明站起身，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把赵暖晴圈在怀里，撅起嘴指控道：“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有做我爱吃的菜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们比。”赵暖晴听了哭笑不得，她用手点着霍启明的胸口说。 “那又怎么样？为了孩子忽略相公是不对的，赵暖晴，你要检讨了。” “好好好，我检讨，那你要怎样？” “嗯······今晚再惩罚你，现在嘛，就先收点利息好了。”说着，霍启明低下头，把自己的薄唇准确地印在了赵暖晴的樱唇上，温柔的辗转吮吸。 一吻结束，赵暖晴软趴趴地靠在霍启明怀里，雾气蒙蒙的双眼略带迷离的看着他，让他差一点再度化身为狼。 他伸手虚虚地盖在她的眼睛上，感觉到手心里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他掌心刷来刷去，一股酥麻的感觉透过掌心直打心底，让他的心也跟着麻麻痒痒的。 “暖晴乖，闭上眼休息一会儿。”霍启明在赵暖晴耳边低低地说道，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听起来慵懒至极，成功的让赵暖晴的耳垂儿变成了粉红色，他们俩的姿势也从站着拥抱变成了霍启明坐在凳子上，而赵暖晴则坐在他怀里。 “娘亲，今晚吃什么啊？我和哥哥都饿了。”清脆的小童音儿嘹亮的响起，完全破坏了一院子的粉红泡泡。 “今晚吃排骨，娘亲这就给子墨去做。”赵暖晴飞快地从霍启明身上起来，手指还没忘了在他腰间一捏、一拧。 “娘子，糖醋排骨。”霍启明龇牙咧嘴的捂着腰，可怜兮兮的争取自己的权益。 “知道了。”赵暖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噔噔噔的跑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子辰，子墨，”霍启明叫住了刚想跟着赵暖晴进厨房的俩儿子，“过来，爹爹看看你们今天下午都念了些什么书。” “爹爹，娘亲一个人做我们一家人的饭好辛苦的，我去帮她烧火，爹爹可以先检查哥哥么？”霍子墨在霍子辰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毫不犹豫的把他推了出去。 “不着急，你娘亲得先做一些准备工作，现在还不用烧火呢！不过你想帮娘亲忙的想法非常好，为了满足你，爹爹就先考教你好了，等考完了你，你娘亲那边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应该可以开始烧火了。”霍启明老神在在的对小儿子说。 霍子墨眼睛都瞪圆了。他的眼睛本来就是那种又圆又大的猫眼，这一瞪就显得更大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看着霍子辰，似乎是希望哥哥告诉他刚才他只是幻听了。 然而，霍子辰不但没满足他的想法，反而还幸灾乐祸的背过身，剧烈的抖动起了肩膀，可见是偷笑得不能自已了。 轮番看了看一脸正色的父亲，还有勉强忍住笑僵着一张脸的哥哥，霍子墨认命的一步一步跟着霍子辰站到了霍启明跟前，老老实实的看是回答父亲就他们之前看的书提出的一些问题。 厨房里的赵暖晴把这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暗暗笑骂了一句“幼稚”，手上还是调起了糖醋汁来。 当厨房里飘出炸排骨的味道时，霍启明正好问完了霍子辰最后一个问题，和颜悦色的对他们说：“不错，今天的内容你们基本上都理解了，爹爹很满意。” “那······”霍子墨的小眼神儿早就飘到了厨房里，听到爹爹的话眼睛就是一亮。 “你现在就可以去给娘亲帮忙了，今晚的排骨多奖励一块给你。”霍启明摸了摸他的头说。 “好的，谢谢爹爹！”霍子墨一蹦老高，扭头就往厨房跑去，还没忘了拉上哥哥。 霍启明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小样儿的，还想跟我斗！ 跑进厨房的霍子墨刚好看到赵暖晴用一把大大的笊篱，把油锅里已经炸成了金黄色的排骨捞进一个大个的托盘里，旁边放着一碗鲜红色的酱汁，散发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娘、娘亲，你这是在做什么菜？”霍子墨一边用力吸着鼻子一边问道。 “糖醋排骨啊！”赵暖晴手里动作不停地回答道。 “啊？为什么不是红烧的呢？”霍子墨脑袋耷拉下来了，虽然糖醋的也很好吃，但那玩意儿吃多了就会觉得腻。 “因为那是爹爹喜欢的啊！”捞出了所有的排骨的赵暖晴一边往罐子里舀油，一边回答他。 “可是我跟哥哥都更喜欢红烧的。”霍子墨有些不高兴地说。 “子墨，”赵暖晴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一样的东西，你算一算我们家吃过多少次红烧排骨了，在算一算我们多久没吃糖醋排骨了呢？” “上次娘亲在村里买的排骨就是红烧的，上上次爹爹去县城买来的排骨也是红烧的，还有大上次······”霍子墨掰着自己的小胖指头算着，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糖醋排骨好久都没吃啦！” “对，好久都没吃了。爹爹一直以来都在迁就你的口味，对不对？” “嗯，”霍子墨点头。 “那爹爹都迁就了你这么多次，为什么你不想着也迁就爹爹一次呢？现在我们在家里，爹爹、娘亲还有哥哥都愿意迁就你，可是将来有一天你总是要离开家的，那个时候谁又来迁就你呢？”尤其是你将来要去的地方还是那个人吃人的地方，任性在那里是最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不离开，我就在家里，跟爹娘和哥哥在一起。”霍子墨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傻孩子。”赵暖晴摸了摸他的头，虚虚的把他揽进了怀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顾家明做下的另一桩… 刚走到门边打算进去的霍启明听到厨房里赵暖晴和霍子墨的对话，笑了笑，转身又坐回了之前的凳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远远的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哄得霍子墨又重新高兴起来，赵暖晴这才开始用刚才炸排骨的底油炒糖醋酱，很快的，一股浓烈的让人顺着舌根往下流口水的酸甜味在厨房里弥漫开，赵暖晴端起空好油的排骨，倒进了炒好的暗红色透明的酱汁里面。 一大盘子油亮暗红的糖醋排骨出锅，霍启明早就等在厨房门口等着端了，赵暖晴把另外一个锅里正好的馒头捡了一盘交给霍子辰和霍子墨两兄弟拿，自己洗了锅之后又炒了一个青菜，一家四口开始围坐在桌旁吃饭。 “爹爹，娘亲说你喜欢吃糖醋排骨，这一块给你吃。”霍子墨把自己夹到的第一块排骨递到霍启明碗里，弯着眼睛看他。 “谢谢子墨，真是爹爹的乖孩子。”霍启明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 “来，这块是奖励子墨的。”赵暖晴也加了一块给霍子墨，结果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碗里也有一块红亮的排骨，她稍一偏头就看到了霍子辰正期待的看着她。 “子辰也很乖。”赵暖晴笑呵呵地对他说，然后就看到霍启明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霍子辰的碗里。 霍家的晚饭气氛一如既往的温馨。 万毒谷里。 封清皓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已经洗刷干净并且伤口简单上过药的顾朗。 “说说吧！”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有什么要我说的。”顾朗轻哼了一声。 “不不不，”封清皓摇了摇手指，“我知道的是我知道的，你说的是你说的。” 看着顾朗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不说话，封清皓也不着急，他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的话，我给你提个醒儿，就从那个被你们控制了的药师说起吧！” 顾朗听了瞳孔就是一缩，他猛地抬头去看封清皓，“你怎么知道的？” “再不然就说说上任定国公世子是怎么死的？”封清皓没理顾朗的问题，而是又抛了一枚炸弹过去。 “你——”顾朗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合适了。 上任定国公世子的事情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当年老定国公，也就是前任皇后的祖父容岚常年驻守大历北境。当时刚刚战胜跟大历北疆接壤的蛮族，定国公世子应召回皇城的路上遭遇伏击，重伤不治身亡。 老定国公悲痛之下大病一场，蛮族借机进攻北境，大历不敌，接连失了三城。为了保住定国公府，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定国公二公子披甲上阵，将蛮族攻城的将领斩于马下，力挽狂澜，不但收复了失地，还打到了蛮族的老巢，逼着他们签下了降书。 皇上龙颜大悦，亲封二公子为定国公世子。 只是老定国公身体每况愈下，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年仅二十出头的定国公世子成了大历朝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国公爷。 他对自己哥哥的死始终耿耿于怀，因为他遭袭的地方在大历境内，且离边境并不远。所以二公子成了定国公之后也没断了追查这件事儿。 但因为对方做的十分干净利落，他追查多年始终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顾朗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儿还是他这次临行前顾家明亲自告诉他的，因为当年这件事儿就是他伙同夏国人一起做下的。他这件事儿做的极为隐秘，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封清皓一语道破。 那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呢？顾朗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突然发现，当年被他们父子下毒的宣王爷一朝解了毒，竟然是这么个难以对付的人。 “顾公子很热吗？”封清皓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十分满意，他笑吟吟地看着渐渐失去了镇定的顾朗问道。 “没、没有，”顾朗咽了口口水，艰难的回答道。 “那现在顾公子想起来该说些什么了吗？”封清皓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仿佛问了个很普通的类似于“你吃饭了吗”这样的问题。 “我······好，我都告诉你。”顾朗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封清皓耸了耸肩，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顾朗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开口说道：“我爹是什么时候跟夏国搭上线的，我也不知道，从我接触这些东西开始，就已经有固定的人跟我联络了。” 说了个开头之后，后面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了。 顾朗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个下午，期间封清皓也就他说的问了一些问题，总之当封清皓从关着顾朗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是一言难尽的。 “主子？”一直尽心尽力的守在门口的阿风一见他出来就迎了上去，待看清他的脸色后担忧的叫了一声。 “我没事儿，我挺好。”封清皓抬手阻止了他想问什么的动作，“你让我静一静。” “是。”阿风应道，然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连一点动静都没再出了。 谷里的药田旁边，骆清风正蹲在里面整理着一株株的药材，他身边放着一个不大的水桶，时不时地从里面舀一勺水去浇那些药材，有的浇在根部，有的浇在叶子上。 封清皓站在那里看他摆弄那些药材看了许久，见他也并不是单纯的给药草浇水、培土，他还拔了不少下来，其中不乏长势良好的药草。 “王爷可是有心事？”骆清风把那一块地上的最后一株药草浇好了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走到封清皓身边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那些药苗拔掉？我看它们长得也挺好的。”封清皓扬了扬下巴，冲着被骆清风堆在一起的那一小堆拔出来的药苗示意道。 “那些全都是长坏了的，已经走了药性，再让它们长下去也不会有用了，还有的已经变异了，具体药效不知道，但已经不适合再种在这里了。”骆清风说着，随手拿起一株指着根部给封清皓看，“王爷请看，这株草药的根部已经膨大，叶片也跟其他的不一样了。” 封清皓顺着他说的去看了看那些正常的药苗，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发现他手里这株草药的叶子真的跟地里长着的那些有了些微的不一样，变得更绿，也更精神了些。 “那这堆药草你打算怎么办？”封清皓问。 “先晒晒吧，等它们失去活性后再做研究。”骆清风把手里的药苗扔回去答道。 “先弄死再研究吗？” “也可以弄死不研究。”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阿风在后面听得直挠头，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在审完了顾朗之后不进行接下来的计划，而是跑到这里来跟这老头扯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天色不早了，本王回去了。”又站了一会儿，封清皓突然说。 “王爷请便。”骆清风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抱拳躬身。 封清皓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冯老三回家了 半上午，赵暖晴又坐在院子里打哈欠，霍启明这个狗男人开过荤后就食髓知味，每天晚上都没羞没臊的粘着她，连哄带骗外带美男计，总有办法让赵暖晴顺了他的意，害得她每天都睡眠不足，很少有早起做早饭的时候了。 这里的冬天没有北方那么冷，但雨水很多，阴冷的湿气无处不在，总是让人觉得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好像整个儿人都要发霉了。 像今天这样的大太阳天，坐在院子里晒一晒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情。 霍启明教完了两个儿子今天的功课，带他们出来放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院子里的躺椅上，他那小媳妇儿就蜷缩在上面，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娘亲，你起来啦！”看见赵暖晴，霍子墨挣脱了霍子辰的手，跑了过来，四肢并用的爬上了赵暖晴的躺椅。 “乖宝儿，功课做完啦？”赵暖晴低头在他的小胖脸上捏了一下，笑着问。 “嗯嗯，爹爹今天教的我都记住啦！爹爹还夸我聪明来着。”霍子墨很神气地说。 “是吗？子墨真厉害！”赵暖晴夸他。 “一般般啦！哥哥也很厉害的！爹爹教他的兵法他都会了好多了。”霍子墨夸了自己不算，还要把他哥也捎带上。 “没有，爹爹都还没开始正式教我兵法，只是给我讲了一些兵书上的故事而已。”霍子辰在旁边再也听不下去弟弟的吹嘘，对赵暖晴解释道。 “哥哥你怎么可以拆我的台，我就是小小的夸张了一下下而已嘛！”霍子墨不高兴地斜了霍子辰一眼。 “哥哥那不叫拆台，那叫实事求是。”赵暖晴被他们两兄弟逗笑了。 “唉！”霍子墨听了小大人一样的发出了一声仰天长叹，“有一个死心眼儿的哥哥，我真是太难了。” “哈哈哈······”赵暖晴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你这都哪里听来的词儿啊？” “不是娘亲你说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还被你给听见了？”赵暖晴一头雾水的看着小儿子。她在这方面一向比较注意，尽量不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词汇的。 “就上次，你跟爹爹躲在房间里，你说你每天除了哄我们两个小的，还要哄爹爹，你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不只是我听到哦，还有哥哥呐！”霍子墨非常痛快的就把霍子辰给卖了，听得霍子辰一阵无语，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赵暖晴听了脸“腾”的就红了，看起来她最近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警惕心，连儿子在她房门外她都没发觉。 不过嘛，这俩小子居然敢偷听她跟霍启明说话，看起来还是操练得不够，而且算一算，他们开始训练到现在的时间也不短了，到了可以加一些强度的时候了。 刚想打发走儿子，自己去跟小媳妇儿偷个香的霍启明听了小儿子的话，直觉就有些不好，果然见到媳妇儿脸红了之后，就向他投来了死亡视线。 霍启明磨了磨牙，好小子，偷听就偷听了，居然还敢拿出来炫耀，看起来功课布置得还不够多，既然他们俩还有余力偷听他们夫妻说话，那在多加一些功课应该也没问题了。 此刻的霍子墨还不知道，他刚刚那一句话给他和哥哥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变化，现在他正瞪着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盯着娘亲蓦然绯红起来的脸颊，小嘴儿里还说着：“哇！娘亲脸红了！” 在赵暖晴彻底烧起来之前，一阵敲门声解救了三个尴尬、一个懵懂的一家四口。 “有人敲门，我去看看是谁来了。”霍启明讨好地冲赵暖晴笑了笑，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门外李旺媳妇儿胳膊上挎个篮子等在那里。 “旺嫂子来啦！快进来吧！”霍启明热情的把她迎进了家门，然后又招呼俩儿子：“子辰，子墨，跟爹爹念书去了，让娘亲跟旺婶子聊会儿天。” “哦！”霍子墨爬下藤椅，跟李旺媳妇儿打过招呼后，拉着哥哥的手跟着爹爹去了书房。 “来，快来坐，今天你怎么有功夫上我这儿来了？不是说这几天要给你相公做棉衣么？”赵暖晴从厨房里端了碗热水出来放在桌子上，坐回躺椅上问她。 “嗨！快别提了，你看看我这黑眼圈儿，我都两宿没怎么睡好觉了，这不上你这儿来躲个清静么！”李旺媳妇儿端起热水抿了一口，指着自己青黑的眼睛对赵暖晴说。 “发生什么事儿了？”赵暖晴除了上山基本上足不出户，所有的八卦全部来源于面前这人，因此好奇地问。 “还不是那个冯家，”李旺媳妇儿一边从篮子里往出拿裁好的布料，一边说：“前天晚上冯老三回来了，命是保住了，但命根子没了。他媳妇儿整天哭，他娘又开始骂人了。你说那老太太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好的精气神儿，白天骂完了晚上骂，昨儿又合计着要上人周家闹去呢！” “还要闹啊？”赵暖晴对这冯老太太也是服气的。 “可不是，我听冯老大说，人家镇上的大夫说了，这冯老三这次伤了根本，以后要好好地养着，最好不要干重活儿，要不然就要影响寿数了。”李旺媳妇儿凑近赵暖晴耳边说。 “啊？这么严重？” “嗯，冯老大把冯老三从镇上带回来后，把冯老头和冯老太太叫到院子里说的，我刚好听到了。你是没听见，那冯老太太当时就急眼了，要不是冯老大拽着她，她就要去周家找人家拼命了。” “可是周家人都死了，她还去闹什么？”赵暖晴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你家儿子是废了，但人家可是死人了。 “她哪管那个？这冯老三以后干不了重活儿了，那活儿就得剩下的三个儿子干了，就等于是他们家其余三个儿子养着冯老三一家，今天早上冯老大媳妇儿就已经开始摔摔打打的了，冯老太太没惯着她，直接开骂。我实在是不想再在家听了，就跑你这儿来了。”李旺媳妇儿撇着嘴说。 “这冯家的地多吗？”赵暖晴问。 “他们家自己的有八亩，还佃了人家六亩，加起来有十四亩地，也不算少了。” “这冯老三真的好不了了吗？好好养养也不行？”赵暖晴是真没想到一个庄户人家打人能把人给打成这样。 “我就是听了一耳朵，具体也没听太好，不过我听冯老大的语气应该是挺严重的。” “周家人下手还真挺狠的，多差点把人给打死了。” “是呢，村长都生气了，要是真的因为私人恩怨随便打死人，县令那里村长也是要吃挂落的。而且呀，”李旺媳妇儿又神神秘秘的说：“冯老三家就只有一个小丫头，还没儿子呢！要是真给打坏了，估计冯老太太还真是不能善罢甘休。再怎么说这也是绝人后的事儿，就算周寡妇跳了河以后也还有的闹。”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闲聊 “再闹又能怎么样？不能生的是冯老三，又不是别人。”赵暖晴说。 “冯老三是不能生了，但他也不能没儿子给他送终，所以我说这件事儿还有的闹呢！” “闹也没用啊！还能从天上闹一个儿子下来？” “你这脑子怎么就不转呢！这儿子天上是掉不下来，但可以给他过继一个不是。”李旺媳妇儿用指头点了点赵暖晴的脑门儿。 “谁家好好的孩子愿意过继给人啊？”赵暖晴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也看到过这样的情节，看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想要孩子不会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吗？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自己孩子过继出去可是能得到不少好处呢！最起码一笔钱是肯定有的。”李旺媳妇儿不以为然地说。 “啊？卖孩子啊？”赵暖晴眼睛都瞪圆了。 “这怎么是卖呢？人家过继一个孩子是为了传宗接代、打幡儿抱罐儿的。买人那买的可都是下人，是要去伺候人，给人家做牛做马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而且过继一般都是过继的亲戚家的孩子，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过继的。”李旺媳妇儿给她科普。 “那过继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跟原来的家庭再接触了？” “那当然了，这要是过继个孩子过来，结果他成天惦记着自己原来的爹娘，那过继了还有什么用呢？所以一般人家过继的不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就是襁褓里的婴儿。” “我想也是这样。”赵暖晴点头应道。 她跟李旺媳妇儿又说了点儿别的，就听到院门又被敲响了。 这回来的是林抒怀，他左手拎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白布，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右手拿着一叠宣纸，胳膊底下还夹着好几本书，刚才的门他根本就是拿篮子撞的。 “你这是从哪儿来呀？拿了这么多东西。”赵暖晴一边帮他分担了一部分东西一边问他。 “霍大嫂，霍兄可是在家？这些纸张是他昨天托我帮他买的，我怕他急用一买回来就给送过来了。这里是我娘蒸的糖糕，给子辰和子墨吃。这些书是我拿来跟霍兄研讨的文章。”林抒怀一样一样的给赵暖晴解释道。 “霍启明在书房里呢！你自己去找他就行。俩小的也在，这糖糕就劳你给一并带进去吧！”他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赵暖晴很难再拿他当外人。 “好的，我这就去。”说着，他冲旁边的李旺媳妇儿点了点头，又把赵暖晴刚接过去的篮子拿了回来，大包小裹的去了霍家的书房。 见他进去之后关上了门，李旺媳妇儿凑到赵暖晴跟前，“这就是那个孙婆子的亲生儿子？” “嗯，是他。”赵暖晴点了点头。 “不愧是大户人家长大的，这风度气质就是好哈！”李旺媳妇儿又看了看书房的门，撞了撞赵暖晴的肩膀，“诶，你说他说亲了没有？” “我哪知道这个，”赵暖晴说，“他每次来都跟我相公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你看着吧，待会儿吃完了糖糕，子辰和子墨就该出来了。” 她刚说完，书房的门就又打开了。小哥儿俩一人手里一块糖糕啃着，另一只小手共同提着刚才林抒怀拿来的那个篮子，霍子墨的小嘴儿还叭叭地说着：“娘亲，林叔叔给拿来的糖糕，爹爹说让我们分给娘亲和旺婶子一起吃。” “嗯，乖了拿过来吧！”赵暖晴笑呵呵地对他们兄弟俩说。 篮子不大，里面还整整齐齐的码着七八块白糖糕，宣软的糕体上面都是绵密的小孔，里面还有深紫色的蜜豆点缀其中，煞是好看。 “呦，还怪好看的。子墨呀，分一块给旺婶子行不行啊？”李旺媳妇儿知道霍子墨喜欢吃，于是逗他道。 “可以的，旺婶子还可以给旺叔也带一块回去哦！”霍子墨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听到李旺媳妇儿问他，连忙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之后才回答道，那样子惹得大家伙儿都笑了起来。 “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做午饭了。暖晴，我这篮子就放你这儿，要是下午那边还不消停，我还得借你的地方把我家相公的棉衣做完。” “行，我待会儿给你提我屋里去，你下午来就是了。”赵暖晴说，“要不你们也在这里吃午饭吧，人多还热闹些！” “不了不了，”李旺媳妇儿摆着手就往外走，她可不是那没眼力见儿的人，人家林抒怀一看就是常在这里吃饭，没看人来了还带了一篮子糖糕么？这年头谁家的粮食也都不富裕，她哪能厚着脸皮留在人家家吃饭呢！ “那你拿两块糖糕走吧！这东西就得趁着宣软吃才好，时间一长放得干巴了就不好吃了。”赵暖晴说着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大碗出来，装了三块白糖糕递给她，“下午来的时候记得把碗还我就行。” “你还要什么碗，我中午也不做饭了，三块白糖糕再加一个碗刚好够我们一顿饭。”李旺媳妇儿笑着接过来说。 “那也行，只要你能吃得下去，一个碗我就不计较了。”赵暖晴一边往外送她一边跟着她胡咧咧。 “娘亲，林叔叔要留家里吃饭吗？”等赵暖晴送完李旺媳妇儿回来关好院门之后，霍子墨才问她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赵暖晴掐了一下他的小胖脸问。 “没有没有，”霍子墨乖乖地任赵暖晴掐他，一边说道：“林叔叔喜欢吃红烧排骨，娘亲，咱家还有排骨吗？林叔叔给我们拿了那么多的白糖糕过来，要是吃不到红烧排骨就太可怜啦！” 赵暖晴听了简直想翻白眼儿，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在霍子墨这儿这红烧排骨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是吧？ “娘亲，子墨说的对不对呀？”霍子墨看赵暖晴没什么反应，揪了揪她的上衣下摆，又问了一遍。 “是是是，林抒怀要是吃不到红烧排骨怕不是要惦记一辈子，所以今天中午娘亲就做红烧排骨给他吃。”赵暖晴横了他一眼之后说道：“既然林叔叔这么喜欢吃红烧排骨，他又拿了这么多白糖糕来，那么子墨也是不会跟林叔叔抢排骨吃的，对不对？” “啊？”霍子墨傻眼了，他可不是这么打算的啊！ 旁边的霍子辰简直没眼看，他这个弟弟平时坑他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在爹娘跟前回回都犯蠢呢？这么明显的意图，娘亲看不出来才是怪事吧？ 赵暖晴看着站在那里小胖脸纠结成一团的霍子墨，心里笑得都快要抽筋。 霍子墨这孩子太聪明，心眼儿也很多。有很多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就对家人动上他那些小心眼儿，这是赵暖晴很不喜欢的。 在她眼里，人聪明是好的，但这种聪明却不应该用在家人或者真心待他好的人身上，否则将来很容易就让人觉得寒心的。 她带出来的孩子，一定不能是这样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弹劾的世子 下了早朝，成康帝脸色阴沉的坐在御撵上去往御书房，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正在气头上，旁边梅公公一溜小跑的跟着，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今天早朝上，按照成康帝暗中的安排，有官员出来弹劾了卫国公世子强占民女，草菅人命。 就在那个官员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细数卫国公世子的种种不是的时候，卫国公二话没说，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说自己教子无方，请皇上夺了他的爵，赐他告老还乡。 这一下就直接把成康帝架在了火上烤的外焦里嫩。 卫国公一句话都没给自己的儿子辩解，上来就是辞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在内涵今天的弹劾就是皇上一手炮制出来的。 他把自己的姿态摆的非常低，既然你容不下我，那么我就如了你的意，我走好了。我一不辩解、二不喊冤、三不勉强你，就看你敢不敢让我走了。 弹劾的官员都傻了，难道说卫国公不是应该站出来反驳他，说他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吗？只要他站出来说，他就能驳得他哑口无言。 可是这位卫国公他不按常理出牌呀！世袭的国公因为他的弹劾要辞爵，这个锅他可背不动，于是，弹劾的官员萎了，蔫巴巴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之前舌绽莲花的仿佛不是他。 这一次成康帝跟卫国公的交锋，成康帝完败！ 他不能让顾家明辞爵，顾家在大历经营了几代人之后，如今势力如日中天，只要他不明面上造反，皇室想要动他就要做好了被天下人每人一口唾沫淹死的准备。 成康帝一直都没想明白，卫国公明明已经权倾朝野了，为什么还要想不开的要私下里通敌叛国，就算他愿意把皇位传给顾皇后所出的五皇子，那这大历的江山也还是姓封而不姓顾啊！那他搞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成康帝这边既憋屈又疑惑，其实卫国公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天在金銮殿上他也是豁出去赌了一把，赌的就是成康帝不敢轻易拿掉他的爵位，所幸他赌赢了，却也捏着一把汗。 今天弹劾他的这个官员他不知道是谁的人，但有人要对付他是可以肯定的了。那官员拿出来的那些证据都是他早就销毁了的，连相关的人他都已经处理了，谁知道居然还是被人给知道了。 跟自己回了御书房生闷气的成康帝不同，卫国公一回到国公府，立马叫来了他的老仆，关上书房门俩人在里面说了许久的话，连午饭都是让人端进书房吃的，两人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他们说的主要就是今天顾家明的大儿子被弹劾的这件事儿。 当年卫国公世子还是卫国公家的大公子，他看上了京郊一家人家的女孩子，就遣人去那家人家说合，想要纳人家家姑娘为妾。 可那家人家已经给姑娘定了亲了，而且成亲的日子都定了。 在卫国公大公子看来，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许诺给女方家长一千两银子，让他们家赶紧跟男方退婚，然后把姑娘送到国公府给他做妾。 那姑娘的父母是个疼孩子的，不愿自己家姑娘后半辈子都在大宅门里讨生活，于是就拒绝了卫国公公子遣来的人，只说自家姑娘已经定了亲，配不上国公爷家的公子。 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卫国公大公子也没什么表示，就说既然人家已经有人家了，那就算了吧！实则他已经把姑娘家和她的未婚夫家给记在了心里。 没过多久，那姑娘的未婚夫就在一次跟友人聚会后，因饮酒过量而醉倒在路边，冻了一夜生生给冻死了。 那姑娘就这样守了望门寡。 这时候卫国公大公子又遣人上门来说和了，许诺不变，只要小娘子进了卫国公府的大门，一千两银子就是他们家的了，可姑娘还是没同意。 眼看着那么一大笔银子在眼前晃悠，就是得不着，姑娘的嫂嫂急了，于是她给大公子出了个馊主意，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女人家嘛，只要身子给了他了，那其他的就都好说了。 大公子脑子一热的就听了她的话，让她给姑娘下了药，成就了好事。 然而姑娘是个烈性子，知道自己失身于大公子，对爹娘说出是嫂嫂害她后，当夜就投缳自尽了。 失去孩子的母亲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当姑娘的娘四处求告无门后，她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给自己姑娘讨个公道。 于是，在一个清晨，在青楼混了一晚上的大公子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老妇人在肚子上捅了两刀，因为那老妇人没有杀人的经验，所以这两刀都没捅到要害，血流了不少，却并不致命。 大公子气疯了，伤好之后在一个深夜里，亲自带人去了姑娘家里，砸了人家的家不说，还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把那姑娘的爹娘和哥哥以及一个两岁的小侄儿全都给烧死了。 这件事情当时很是闹了一阵子，但卫国公出手的非常及时，把所有的线索全都抹掉了，那些知情的人也被他以各种手段逼出了京城，无一例外的全部死于非命，不是遇上山匪就是赶上打劫，总之全都是正常的遇到意外死亡。 这件事儿是顾家明亲自督办的，他十分确信自己并没有漏掉一人。 可今天那个官员的弹劾却让他突然心里惊了一下，难不成当年还有漏网之鱼没被他知道？还是说这件事儿只不过是成康帝对他的一次试探？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让他慌乱之下自乱阵脚。 坐在书房里的顾家明目光十分阴狠，“去，给我查，好好查，究竟是哪个人把事情给捅出去的。另外，让你儿子小心点儿，封清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是，国公爷。”老仆低声应道。 “还有，当年知道这件事儿的除了你，把剩下的人都处理了吧！让他们多活了这么些年也够了。”顾家明说起处理这些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他说的是一堆小猫小狗，而不是一群人。 “全部吗，国公爷？” “对，全部。”顾家明烦躁的挥挥手，“行了，你去办事儿去吧！把顾琛给我叫来。” “是。”老仆弯着腰低着头慢慢地离开了书房。在顾家明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表情，似哭似笑，似悲似喜。 许久之后，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桌边，提起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封好口，又盯着这封信看了半晌，才熄了灯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仆就起床了，例行安排好了一天的事务之后，他怀里揣着昨晚连夜写好的那封信，走到了门房边。 “顾爷爷，早。”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看到他，跑过来打招呼。 “小军早，你来给你爹送早饭是不是？”老仆对他似乎很熟悉，说话态度特别和蔼。 “嗯，我娘说我爹这几天都守夜班，很辛苦，给他做了补身体的饭食，让我给送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景莱客栈 “小军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来，到爷爷这儿来，爷爷有件事儿想让你去帮爷爷办。” “什么事儿您说。”那孩子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问他。 看他这样，老仆倒是有了一丝犹豫，但他还是把那封信拿出来，交给孩子，“你帮爷爷把这封信送到京郊的景莱客栈，交给那里的掌柜的，就说是卫国公府的顾爷爷给他的就行了，能做到吗？” “可以的，顾爷爷。”小军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 “小军真乖，不过那景莱客栈离这里可不近，顾爷爷给你几文钱你坐车去吧！”老仆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铜板来，“剩下的你留着买糖吃。” “不用的，顾爷爷，我走着去就行，您等着，我这就给您送过去。”孩子说完，拎着父亲吃完饭的食盒，蹦蹦跳跳的走了。 京城的人流量比较大，有不少人都是头一次来，有亲戚在的还好，更多的是在这里没有认识人的，于是，一种在十来岁的孩子们中间很流行的职业应运而生，那就是给客人带路。 在京城里，有不少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出来干这个，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对这里很熟悉，问清楚客人的需求就会带着客人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不过这些地方大多数都是客栈。 景莱客栈开在快要到京郊的地方，是一家非常不起眼的小客栈，一共就只有三层楼，连带后院的天字号房也就七八十间房间，房价不高不低，生意不好不坏。 掌柜的是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头发花白，看东西的时候眼睛有些眯着。 客栈里一共就雇了四个伙计，一个是专门负责招呼客人的年轻人，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的挺招人喜欢； 一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身材高大威猛，专门负责给客人送热水，几十斤一桶的热水他拎起来就走； 还有两个都是身形瘦弱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平时就负责打杂。 像这样的客栈在京城里非常多，一般住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人。 小军也经常给客人带路，对京城的客栈很清楚，他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景莱客栈。 他走进客栈的时候，老掌柜正在桌子后面打算盘，高壮的伙计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三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见到小军进来，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伙计站起身，看着他笑眯眯地问：“小朋友，住店么？你家大人呢？” 小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子后面打着算盘的掌柜的，说道：“我找掌柜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卫国公府的顾爷爷让我来的。” “啪”的一下，算盘被掌柜的用力一推之下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没去管那个算盘，而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军，声音发颤地问他：“是哪个顾爷爷？长什么样子？” 小军看他的样子，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小声对他描述了顾家老仆的模样，结果那老掌柜的越听越激动，等他说完后直接亢奋地对三个伙计说：“是他，是他，就是我大哥。” 那三个伙计跟他一样的兴奋，他们相互看了看，年纪最小的那个叫了一声：“我去告诉我爹。”然后就飞快地跑出客栈，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掌柜爷爷？”小军看掌柜的光顾着激动，早就把他忘掉了，遂开口提醒了一句。 “哎，哎，”掌柜的这才想起来小军还在这里，他那爬满了皱纹的老脸上努力堆满了笑容，用自以为最和蔼的态度问他：“这位小兄弟，你那顾爷爷还对你说什么了？” “没了，顾爷爷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景莱客栈的掌柜的，别的什么都没说。”小军从怀里把老仆交给他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一丝犹豫也没有，直接撕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那张薄薄的纸，飞快地把上面那几行字给看完了。 另外两个伙计也凑过来跟着一起看，掌柜的也没阻止，他顺手把看完的信塞进其中一人手里，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小军说：“多谢你把这封信带给我，你不知道，你这次救了好多人的命呢！” 小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帮那老仆的忙，对于掌柜的说的救了好多人的命完全是一头雾水，他呆愣楞地说：“是、是吗？我、我也没、没做什么呀！” “好孩子，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来这一趟。这个你拿着，”说着，掌柜的从怀里拿了一小锭银子出来，递给他。 “不，不用，”小军连忙摆着手后退了几步，“顾爷爷来的时候已经给过我铜板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那个，我信已经送到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小军扭头就跑，结果跟正要进门的那个年纪最小的伙计撞了个满怀，“哎呦”一声捂着鼻子弯下了腰。 “你这冒冒失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掌柜的一边数落那伙计，一边把小军扶起来，问他：“好孩子，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小军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疼出来的生理性的泪水瓮声瓮气的说道。 “没事儿就好，”掌柜的仔细看了看他有些发红的鼻子，发现确实没什么事儿，微微松了一口气，顺带瞪了一眼正龇牙咧嘴揉着胸口的小伙计，对小军柔声说道：“来，爷爷送你出去。” 送走了小军，掌柜的一转头，就对上了三双锃亮的眼睛。他刚想说话，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之前没在的那个哑巴伙计就出现在了大家跟前，把他们三个齐齐吓了一跳。 “呼！”掌柜的长出了一口气，“大哥的信你们也看了，都是个什么想法说说吧！” “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家憋屈了这么些年，现在大哥给大家指了这么一个明路，我是肯定要听他的话的。”说话的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我爹跟那些叔伯们马上就过来，让我先过来跟您们说一声。”年纪最小的伙计说。 “嗯，是该都过来了。咱们隐姓埋名的憋屈了这么些年，是时候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讨回这笔血债了。”另一个伙计说。 “啊——哦——”那个哑巴伙计双手飞快地比划着，嘴里也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看得出来他也激动得很。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计划开始实施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景莱客栈的门面上就挂上了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而小小的后院里很快就来了不少人，基本上都能很经常在街上看到，比如那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就是这里的一个打铁匠；那个瘸了一条腿的，是这里的一个活计很好的木匠；那个一只手臂不太利落的人，是这里一个杂货铺的老板。 这些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齐齐聚在这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更加神奇的是，他们好像彼此都认识一样，完全不觉得陌生，就跟多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一样相互交谈着，明明平时他们就算是面对着面也跟不认识一样，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咳咳，”客栈掌柜的看来的人差不多了，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大哥着人送了信过来，说是顾家明那老贼要把当年那档子事儿的知情人全都灭口。”他把信递给离他最近的铁匠：“信在这里，你们先传着看看。” 很快地，那封短短的信在大家手上都过了一遍，又回到了掌柜的手里。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大哥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你们，想做个什么选择。”掌柜的把信收好，然后看着一屋子人问道。 本来还议论纷纷的众人都不说话了，屋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我听大哥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又是打铁匠第一个做出了表态。 “我也是······” “我也是······” 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没说话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刚才那个杂货铺老板，还有一个是个一脸病容的人，最后一个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他是卖包子的。 掌柜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做出了选择，那就回去做准备吧！安排好家里的人之后尽快启程，你们之前的营生我这边负责找人接手。” 说完，他看向了做出了跟大家相反选择的三个人，“你们清楚留下来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他们离开前要做的事情不小，估计很难不惊动到那人，这里很快就要暴露了，那么留下来的人就会变得很危险，这也是大哥安排你们全部离开的原因。” “我们不怕，”卖包子的人说道：“本来我们活着的这些年就已经是偷来的了，现在能够给兄弟们和我家人们报仇，就算是死了我也够本儿了。这里我们经营了这么些年，就这么放弃也太可惜了，我们就守在这里，有什么消息也好给大家通个气儿。” “对！”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奎！” “东升！” “二虎头！” 之前准备离开的人叫着他们三人的名字，脸上都是不赞同的神色。 “大哥救我们出来不容易，这些年他一个一个的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当年的真相不被时间湮没，而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你们······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掌柜的对他们三人说。 “佟正大哥，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但我们的决定你也应该明白。要是有一天兄弟没了，等你们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记得给兄弟烧几张纸，告诉兄弟一声。”卖包子的人对掌柜的说道，然后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那两个人冲着大家拱了拱手，也跟着他走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先回去做好准备，具体什么时候走等我的通知，切记不要露出任何端倪，否则大家这么多年的隐忍全都功亏一篑不说，还要连累大哥。”掌柜的嘱咐道。 大家纷纷应了一声，之后也都离开了，就跟来的时候一样快。 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客栈掌柜的暗暗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吧！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在京郊的居民们每隔几日就会发现他们经常买米的粮油店换了人经营了；铁匠铺子贴出了关张的告示；木匠家攒够了钱要搬到城里去住了；还有不少人家都换了邻居，牙行也接收了一批要卖出去的房子和田地······ 总之，那天出现在景莱客栈后院的人默默地以各种方式离开了生活了很多年的京郊，按照客栈掌柜的给的信息去往了各个不同的地方。 在半路上，他们都做了同一件事儿，那就是找到掌柜的让他们找的人，用各种手段强迫也好，说服也罢，总之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都带了一些陌生人。 封清皓看着手里老鹰刚刚送过来的消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站起身，走到了谷里最偏僻的一间屋子跟前，门口守着的侍卫替他打开了房门，恭恭敬敬把他让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屏风隔开的另一边放着一个恭桶和一个架子以及一个放在架子上的装了水的木盆。 床上，一只手被绑在床柱上的顾朗侧身脸朝里躺着，听到开门的动静扭头看过来，当看到进来的是封清皓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了，只木然的看着他。 “我来是给你带了个消息过来，”封清皓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在顾朗眼前晃了晃，“是关于你们顾家的哦！” “是吗？”顾朗瞥了那纸条一眼，不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咦？你都不关心顾家现在怎么样了吗？”封清皓微微瞪大了双眼，本就妖孽的脸上露出好奇夹杂着无辜的表情，看起来漂亮极了。 只是顾朗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而已，在他屈服于对方的各种手段之下，出卖了自己的父亲之后，他就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顾家？现在还有顾家吗？”顾朗自嘲的笑了笑说。 “当然有了，而且顾家的势力如日中天呢！就在前不久，你的父亲大人用辞爵来反将了皇上一军，保下了你大哥呢！”封清皓脸上带上了一抹坏笑，“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吗？”跟封清皓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了，顾朗多少对他的恶趣味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于是反问道。 “要是别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但这件事嘛，只要你想知道，我肯定是会告诉你的。”封清皓眨了眨眼说道。 “哦，那你就说说看，我倒是想知道，这次我的父亲又是怎么进了你们给他画的圈套的？而我说的那句话又给你们提供了灵感呢？”顾朗的话里不无嘲讽。 “不不不，你这可说错了。”封清皓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还真跟你没关系呢！” “哦？是吗？”顾朗并不相信他说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封清皓跟顾朗的… 这么些天下来，封清皓很喜欢来顾朗这里跟他说说话，每次都内容都离不开京城那边和他在陇县的宅院里发生的事情，让顾朗虽然很憋屈，但又无比盼望着封清皓的出现。 “当年定国公世子的事情你还记得吧？”这次封清皓倒是没有太过难为他，很痛快的就开始告诉他事情的始末了。 “记得又怎样？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什么证据都没了，就算是被人翻出来也奈何不了我顾家。”对这件事顾朗还是很相信他爹的。 “哦？是吗？你就这么肯定？”封清皓玩味的看着他，那眼神毫不掩饰的告诉顾朗，他的自信就是个笑话！ “难不成你们还找到了证据？不可能的，我爹可不是会留下后患的人，你在糊弄我是吧？”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当年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呢？” “什么意思？”顾朗吃惊的看着封清皓，“你们找到了当年的人？” “聪明！”封清皓打了个响指，“而且还不止一个哦！” “不可能。”顾朗大声反驳道：“我爹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把柄给你们。” “又猜对了，”封清皓挑了挑眉，“你爹当然不可能了，但别人呢？你想想，当年那件事儿涉及到的人有那么多，你爹派出去斩草除根的人又那么杂，跑掉一两个是很新奇的事情么？” 顾朗明知道封清皓是在诱导他，但仍旧没能避免得了顺着他的话往下想，确实，当年那件事情出了之后他爹很快就给他大哥扫干净了尾巴，而且是斩草除根的那种，据回来的人说，他们就连人家家里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可今天被封清皓这么一说，他突然就对那些人的说法产生了怀疑，而且还是怎么都打消不掉的怀疑。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封清皓就喜欢看顾朗这种犹疑纠结的样子，“你的姐姐，我皇兄的继后又有孕了。” “什么？”顾朗这次的镇定是真的维持不住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结果又被手上的绳子给拽了回去，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又趴回了床上。 但是这一切他都顾不得了，他双眼直直地瞪着封清皓，“你在骗我，是不是？” “啧啧啧，”封清皓做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你总是不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这么个反应，可真叫我伤心。不过呢！”他一瞬间就又换了一副表情，“我可没有骗你呦，这种事情我是编不出来的，毕竟那是我亲亲的皇兄呢！你说是不是？” “你······”顾朗的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他的目光中头一次出现了惧意，“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嗯？我知道什么了？”封清皓的表情又换成了无辜至极。 “我问你是不是都知道了？”顾朗已经完全被他自己脑补出的恐怖情节支配，他往封清皓跟前扑过去，根本就不顾手腕上绑着的粗糙的绳子磨破了他的皮肉，就连床铺都被他拽得“嘎吱嘎吱”直响，移开了些许的位置。 “你总要说出我知道了什么，我才好回答你嘛，对不对？”封清皓对他的失态无动于衷，还是用那种无辜的，带着点嘲弄的眼神望着他，嘴里云淡风轻的说着气人的话。 “你知道那个孩子不是皇上的，是不是？”顾朗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语调冰冷的说道。 “你说什么？”封清皓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你再说一遍！” 顾朗被他的反应给搞蒙了，难道说自己猜错了，封清皓告诉他皇后怀孕了，并不是因为知道这孩子不是皇上的，而是另有别的原因？ 想到这一点后，顾朗简直想给刚才乱了阵脚的自己一巴掌，只是话都说出去了，要怎么圆才能圆的回来呢？ 封清皓冷眼看着顾朗的反应，心想果然这件事儿顾家明不知道，但他的两个儿子却是全部知情的，那那个孩子的父亲就有头绪了，能够随时出入皇宫，还能时常见到皇后的面，那个人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这也太难以让人置信了。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那个孩子不是我皇兄的？那是谁的？你怎么知道的？”封清皓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原来你还有事情藏着没说，顾朗，你真是好样的。” “我······”顾朗想给之前的自己找补，但却实在找不到说辞，于是，干脆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了。 “呵呵，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封清皓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你们顾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混淆皇室血脉。我劝你还是早早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等着你的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了。” 顾朗的心已经乱了，他现在根本就分辨不出封清皓的样子是真的还是他演出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恨上了他的父亲和大哥，甚至有种干脆就把所有真相都揭开的冲动，凭什么你们在京城过你们的好日子，而我就要在这里受尽折磨，还要为你们做过的事情守口如瓶呢？ 不得不说，对付顾朗这种人，封清皓是真的用对了手段。 先在肉体上狠狠地折磨他，然后在再一点一点的在他的心里种上离间他和家人的种子，让他觉得他是在代他的家人受过，他经受的所有折磨全都是因为他们，而在他饱受折磨的同时，他的家人过得却是人上人的好日子。 这样一来，他的想法一定会发生转变。 而且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皇后这个神级助攻登场了，她居然怀孕了。 封清皓就完美的利用了所有能够利用的条件，真的就让顾朗心里觉得自己被背叛、被丢弃了。 不过这还不够，只要给顾朗足够的时间，他肯定就会想明白无论他多么恨自己的家人，能救他的还是只有他们。 于是，封清皓决定再给他加上一把火。 “你那个好父亲如今可是正高兴呢！中宫有喜，又给皇上添一个嫡子或者嫡女，你们顾家的地位还真稳呢！你知道吗？在你父亲知道你姐姐怀孕的当天，就打发你大哥进宫看她去了，还带了很多的补品呢！据说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很多皇兄给你们顾家的赏赐哦！” 现在顾朗最不能听的就是姐姐怀孕，还有大哥这几个字，每一次听到他都觉得遍体生寒，然后就是怒火直冲脑门儿。 “呵呵、哈哈！”顾朗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好，好极了。你说要是皇上知道他被戴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不知道那些赏赐还给不给得出去。” 被气恨冲昏了头脑的顾朗，最终还是说出了能够让顾家万劫不复的第一句话。 第一百七十章 顾家的往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封清皓狐疑地看着顾朗。 “我怎么知道的？哈哈！我怎么知道的！”顾朗瞪着大眼睛，状似疯狂的叫道：“我当然知道，我早该知道，那个贱人怎么会耐得住后宫的寂寞呢？哈哈哈！他终于也不忍了吗？啊？哈哈哈哈······” 封清皓不再说话，而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顾朗又哭又说的闹腾。 过了好久，顾朗终于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看向封清皓，眼神儿执着而又疯狂，嘴里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怎么不、不问我了？啊？只要你、你问，我就、我就什么都、都告诉你，你、你快问啊！” “顾朗，你把我当成是傻子吗？”封清皓毫不掩饰嘴角的嘲讽，“你说了这么一通，可句句都是把你顾家往死里坑，你说我会信你说的吗？让我猜猜，你说这些，该不会是想让皇兄跟你们顾家撕破脸，然后给你们家犯上作乱找个借口吧？” “呵呵，”顾朗僵了一下，又笑了一下，“你也不用套我的话，今天我心情好，就算你不问我也要说，你们封家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有什么用？还不是整天被我顾家束手束脚，就算你抓了我，就算你知道我们顾家跟夏国合作，你们敢对天下百姓说吗？啊？你们敢吗？” 封清皓沉默了，他们确实不敢。 当今皇上也只是大历朝第四任皇帝，当年先祖起事，顾家是全力支持的，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全都鼎力支持，甚至不惜破家为先祖筹集资金，又把自家所有适龄男儿全都送上了战场，等到封家先祖成事之时，顾家嫡系一脉只剩下了顾家老家主和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被忠仆照料着，其余人全都死与各种原因。 封氏先祖本打算将顾老家主封异姓王的，但被他谢绝了。当时顾老家主说，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异姓王的存在代表了无限的可能，所以这个王不能封。 先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顾老家主封为卫国公，世袭罔替，并赐丹书铁券。 封氏先祖登基为帝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旧制，建立新朝，对当时跟他起事的人并未如有些人猜测的那样兔死狗烹，而是对他们大加封赏，并加以重用，贤名传遍了天下，不少有识之士前来自荐，才有了大历朝的开国盛世。 因此到了成康帝这里，要动顾家是一定要有一个足够说服天下人的理由的，哪怕是造反都行，但绝对不能是通敌叛国。因为顾家出了个皇后，还诞下了五皇子，一旦通敌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刚刚开始进入稳定的大历朝很有可能还要再经历一波动荡。 这是成康帝和封清皓都不想看到的事情，而顾家明大概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女儿比他胆子还要大，敢公然给皇上送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怎么？被我说中了？”顾朗得意地冲着封清皓扬了扬下巴，“所以你看看，当这个皇帝有什么好的，自己说了还不算，办个什么事儿都要再三考虑，就算明知道坑自己的人就在眼前，但就是不敢动他，你说憋屈不憋屈？嗯？” “既然如此，你们还弄这些事情出来干什么？”封清皓问他。 “对呀！我也是这么问我爹的。”顾朗现在的表情变得正常了一些，但双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更加的疯狂，“我爹说这是我祖父的遗愿，他一直觉得当年我顾家对大历的贡献并不输于你封家，凭什么天下就由你家来坐呢？” “你祖父？”封清皓皱着眉想了想，“就是当年那个顾家遗孤唯一的孩子？” “是，就是他。”顾朗说到这好像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打了个冷颤，“我们家的孩子全都是由我祖父一手教导出来的。” “据我所知，你祖父顾大人对皇祖父忠心耿耿，最后更是在夏国奸细用毒箭行刺我皇祖父时以身代之。他怎么会教导自家孩子谋反呢？”顾朗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场行刺本就是我祖父一手安排的，只是他没有全部跟夏国人说出自己完整的计划，而夏国人又对那次的行刺十分有把握，因此在箭尖上抹了他们特制的毒药，这才弄巧成拙，不但我祖父身死，就连他们的计划也全都泡了汤。”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也没多大吧？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封清皓问顾朗。 “我当然清楚了，我顾家孩子的培养向来都有两个方向，一个在明，是大家眼中忠君爱国的典范，而另一个在暗，纨绔跋扈，不学无术，”说到这儿，顾朗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的疯狂更甚，“就像我父亲和我一样。” “不可能，”封清皓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我听我父皇说过，卫国公年轻时在京里可是世家贵女的梦中情郎，风光霁月，学识渊博，怎么会是你口中的纨绔跋扈，不学无术呢？” “那是因为那个风光霁月，学识渊博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父亲。”顾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疯了，居然就这么把顾家的密辛对着封清皓和盘托出。 “什么？”封清皓坐直了身体，瞪大了他那双狐狸眼。 “想不到吧？”顾朗对他吃惊的样子并不意外，“我曾经还有一个大伯父的，他跟我爹是双胞胎，那是我祖父放在明面上的卫国公府继承人。” 封清皓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出他此刻的诧异了。 “我祖父想得好好的，明面上放一个继承人，暗地里再培养一个专门做那些阴私勾当的孩子，两人一明一暗，多好是不是？”顾朗的眼神又渐渐地阴郁起来，“只可惜老天都不站在他那边，我那天纵奇才的大伯父还不到弱冠就病死了。卫国公府总不能没有继承人，于是我爹才有机会走到人前，成为了卫国公世子。” “你说，可笑不可笑？”顾朗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 “那你呢？”封清皓问。 “我？你以为我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要不是我一直顶着纨绔的头衔，你们又怎么会对我的行踪不感兴趣，让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跟夏国一直联系呢？” “那······”封清皓眼睛在他下三路扫了扫，“那你那个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哼！”顾朗愤怒地哼了一声，“作为暗中的那个人，就算不是真的又能怎样呢？这世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尤其是你最亲近的人对你下手的时候。” 第一百七十一章 顾朗反水 “难不成你······是真的？”封清皓问道。 “是啊！”顾朗抬起了头，望着房顶，两眼放空，“我祖父亲手端给我的燕窝，在我过六岁生辰的那一天。” “你大伯······不是意外吧？”封清皓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当然，明明是一样的出身，你愿意一直隐在暗处看着另外一个风光无限的占据高位，而你只能跟个阴沟里的耗子一样永远都在处理那些阴私吗？就像当年，同样是破家起事，你们封家的老祖宗坐拥了江山，而我们顾家先祖则屈居国公之位。” “所以，你祖父怕你也跟你父亲一样对你大哥做什么，才给你下了药，绝了你的心思？” “哼，”顾朗又是一声不屑地冷哼，“那又有什么用？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死才是最痛苦的，有些事情比死要让人难过多了。” “所以······你对你大哥做了什么？难不成······”封清皓的眼神猛地锐利起来，像一根针一样刺向了顾朗。 “你很聪明啊！”顾朗叹息一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在他加冠的那一天，我端给他的那碗燕窝里也加了料。” “你疯了，那是你亲姐姐。” “她才不是我姐姐，我没有姐姐，她只不过是我父亲从小抱来的女婴，养在了我母亲名下而已。”顾朗大叫起来。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了不留痕迹的，只要你留心，总会察觉到蛛丝马迹的，不是吗？就像我，不管我做的事情有多小心，还不是被你们给弄到这里来了。” “你大哥也知道你姐姐不是亲生的吗？” “当然啦，这么好玩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多可惜啊！” “所以，你告诉了你大哥？” “嗯，还不止哦，我还告诉了我那个好姐姐。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们要怎么才能够两情相悦呢？我给他下的药可不是烈性药，要是他真的心里没鬼，以他的功夫想要克制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就是要折腾一些而已。可是结果你也知道啦！”顾朗说起这件事儿来还挺得意的。 “你父亲不知道吗？” “他怎么会知道？我大哥敢让他知道吗？” “所以现在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大哥的？”封清皓问。 “当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大哥那么放心让那个贱人进宫啊？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五皇子之后再也没有皇子皇女出生了吗？” “我皇兄身上的药是你们给他下的？”封清皓这次是真的怒了。 “哦？看起来你们知道皇上已经废了啊！”顾朗的表情又变得十分愉悦了，他摇了摇头，眼带怜悯的看着封清皓：“不是我们，是我大哥。他心爱的女人被他父亲给送进了宫里当了皇妃，你说他能甘心吗？” “那五皇子？”封清皓已经不敢再猜下去了。 “呵呵，”顾朗只笑了两声，没说话，但那里面的意思封清皓已经明白了。 “为什么都告诉我了呢？”封清皓问，他可忘不了当时抽顾朗的那几鞭子，都那样了，他都还藏着这许多事情没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这种秘密背着太沉重了吧！也许是看到了顾家到头的那一天了吧！姓封的，”顾朗正色看着封清皓，“你能等顾家的结果都出来了之后再杀了我么？我也想看看祖父算计了这么些年，连自己都没放过究竟换来的是什么。” 封清皓：“······”他不是顾朗，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还有，”顾朗看封清皓没应他也不在意，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们究竟是怎么怀疑上我的？我自认并未露出马脚。” “这个么，”封清皓对他笑了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一切都天下大白的那一天，要是你还想知道的话，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他这么说，也相当于变相同意了顾朗之前说的，在顾家没有倾覆之前不会要了他的命。 “呵呵，我知道了。”顾朗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正常，“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那个通知你我的异常的那个人，对吗？” 封清皓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明白了，”顾朗说，“看起来那人是跟了个好主子啊！” 他是个好主子么？封清皓听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赵暖晴的脸，想象着她对自己行礼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温和了下来。 “啧啧啧，看起来宣王爷春心萌动了啊！这要是给皇上知道了该高兴了吧！”顾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封清皓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他一眼，回怼道：“这种套话的手段也太低级了些。” 顾朗莫测高深的看了封清皓一眼，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封清皓今天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也需要时间好好沉淀整理一下，有些还需要证实，所以也没再待下去，出了门后交代门口的侍卫好好收着，就匆匆离开了。那脚步声在顾朗听来，怎么都有股子落荒而逃的味道。 在床上翻了个身，顾朗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顾家啊！既然从根上就是畸形的，那就结束吧！这些年他为顾家做的够多了，现在也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 暗地里跟皇家做对了这么些年，他自认为对姓封的人还是比较了解的，要是封清皓肯保他的话，多半他是不会丢了命了，最多隐姓埋名的过完下半辈子呗！ 想到这里，顾朗觉得自己的心宽了许多，就让他们斗去吧！ 这边回到自己房间里的封清皓让阿风守住房间门口，自己坐在软榻上，闭上眼睛开始飞速的转动起自己的大脑来。 他把顾朗说的和自己掌握的事情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很多之前想不通的细节这下也明朗了许多，但仍有许多疑点需要去一一证实，看起来皇兄那里现在动手还不是时候。 想到这里，封清皓一跃而起，走到桌边开始奋笔疾书，很快的，一封洋洋洒洒的信就跃然纸上，他把信封好，连同之前写好还没来得及送走的那封放在一起，叫了阿风进来。 “主子，”阿风抱拳道。 “嗯，”封清皓把桌上的信递给他，再三交代道：“找个可靠的人把这两封信送进京，一定要让他亲手把它们交给皇兄，务必不能经过第二个人的手。” “是，主子。”阿风接过信，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还是我跑着一趟吧！” “你？”封清皓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你不行，你的目标太明显，在这边还好说，进京之后容易被人盯上。还是找个妥帖的人去。另外我过几日打算去一趟新水村，你跟我一起去。” “是！”阿风应了一声，又伸手按了按胸口的信件，转身出门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午夜刺杀 吃过晚饭，赵暖晴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霍启明坐在床上，披着一件厚衣服，双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在她走到床边的时候还殷勤地给她掀开了被子，讨好地说道：“暖晴，我都给你暖好床了，你快进来吧！” 自从他们滚了床单之后，赵暖晴就发现霍启明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每到晚上睡觉的时间就会做出这些迷之疑惑的行为来。 “你这有事要干什么？”赵暖晴警惕的看着他，今天累了一天了，她不想再跟一条咸鱼一样被他在床上再反复的煎了。 “我哪有要干什么，”霍启明委屈的扁了扁嘴，“人家明明是看你累了，又怕你冷着，特意给你暖了床，结果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认为我居心叵测，你真是让人家太伤心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赵暖晴搓着手臂，试图把那一层层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给搓下去，“再这样你就去跟儿子们一起睡。” “暖晴，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霍启明等赵暖晴坐到了床上，把身上披着的衣服随手一丢，就把赵暖晴扑倒在了床上，“你说，以后这样的话你还说不说？” 他一边说，还一边把手伸到她的腰际，在那里的软肉上又揉又捏又挠的。 这要是换个人的话，赵暖晴早就一把把人掀到地上去了，可这是霍启明，她的狠手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的，于是她痒痒的在床上扭成了一条毛毛虫，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最后只能求饶道：“哈哈······不说了，再也······哈哈······再也不说了······” 霍启明满意了，他费劲的把赵暖晴挪回了枕头上躺好，自己躺在她旁边，想了想又伸手把她的小手抓在手里，这才侧身吹熄了灯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见霍启明老老实实地睡下了，赵暖晴也打了个哈欠，自动偎到了霍启明怀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呼吸均匀了，霍启明又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也跟着睡了。 很快的，屋子里两个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交织在一起，氛围和谐极了。 只是，这份和谐并没能够维持很久，倏地，沉睡中的赵暖晴睁开了双眼。 她将自己的五感提升到极致，侧耳仔细听了听，果然在自家院子里听到了好几个人的呼吸声，以及他们蹑手蹑脚的往堂屋这边走的脚步声。 这些呼吸声和脚步声有轻有重，有深有浅，可见来的人里是有练家子的。赵暖晴眯了眯眼睛，无声地磨了磨牙。 她先轻轻地把横在她腰上的霍启明的手拿开，轻轻一跃就站到了屋地上，捡起之前胡闹时丢在地上的厚衣服，裹在自己身上，然后走到床边，轻轻摇醒了霍启明。 在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要说话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并对他摇了摇头。 看到赵暖晴脸上严肃的神情，霍启明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对她点了点头，在她放开捂着自己的手后，用嘴型问了句：“怎么了？” “有人来了！”赵暖晴同样用嘴型回答了他，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把匕首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拿着防身，我出去看看。” 霍启明还没来得及伸手拦她，就见她一个箭步窜到了房间门口，弓着腰轻轻地把门拉开了一道缝儿，一闪身出去了，还顺手把门又关上了。 在乡下地方，很少有人盖堂屋的时候还安一道门的，因此赵暖晴出了卧房就相当于是暴露在了来人面前。 早就知道了霍家地形的来人也刚好摸进了堂屋，一下子就跟赵暖晴来了个脸对脸。没想到她这么警醒的来人愣了一下，就这一下就被赵暖晴抓住了机会，长腿一抬，直接踹在了最前头那人的胸口，把他踹得飞了出去，砸在了最后面两人的身上，三个人摔成了一团。 “哎呦！”一个被砸的人没忍住，倒在地上的时候叫出了声音。 一击得手的赵暖晴乘胜追击，长腿连扫，进到堂屋里的其余三个人就又被她踹出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有了防备躲了过去。 院里的人那一嗓子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正在睡梦中的霍子辰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这些天赵暖晴操练他也不是白练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一跃而起，结果用力过猛，手打在了霍子墨身上，把他也给打醒了。 霍子墨正做梦吃鸡腿儿呢，抽冷挨了一下，鸡腿儿立马就不见了。还迷迷糊糊的霍子墨当即张嘴就要嚎出来，被霍子辰一把捂住了嘴。 吃货的心理向来很强大，被捂住了嘴的霍子墨感应到身边的气息是他很熟悉的哥哥，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霍子辰捂着他嘴的手心，砸了咂嘴，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霍子辰这下也不敢再耍帅了，但因为弟弟在这里，他也不敢随便就出去，于是他悄悄地又把一向不用的门栓给横在了门插上，自己又回了床上守着弟弟不动了。 这时赵暖晴也跟堂屋里剩下的那个人打在了一起，在来的人里这人的功夫算是最好的。 跟赵暖晴在尸山血海里练就的功夫不同，来人虽然功夫不弱，但却是花架子居多，并不怎么实用，很快就被赵暖晴在身上给来了好几下，简直让他痛入骨髓。 能被派来做这种事情，本身这人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挨了几下打之后他的眼神就变得阴狠起来，从腿上绑着的刀鞘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出来，在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那匕首上闪着幽蓝色的光芒，一看就是淬了毒的。 他出其不意的把匕首握在了手里，在跟赵暖晴又一次擦身而过的时候，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她捅了过去。 赵暖晴能够在末世生存那么久，甚至要不是队友的出卖，她很有可能还不会死，那是因为在战斗中躲避已经成为了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跟后来也有了异能的丧尸比起来，这人拿刀捅她的速度就显得太慢了。 赵暖晴的力气本身就比那人的要大，所以她在匕首刺过来的时候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匕首的尖尖离她左肋下还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处就再也刺不过去了。 一开始她是不知道匕首上有毒的，等后来看清时，她的脸色就变了，能够用这样的匕首来伤人，看起来这并不是一般的闯空门，而是蓄意来杀人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子墨，还是他们一家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赵暖晴大发神威 不管他们的目标是谁，今天都得让他们吃点苦头回去，得让他们背后的主子知道，霍家可不是好惹的。 不管他们的目标是谁，今天都要让他们吃点苦头回去，得让他们背后的主子知道，霍家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赵暖晴不再留手，一身的力气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当即就把这人的手腕骨给捏的稀碎，瘆人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反正动静都已经弄出来了，来人也放开了许多，除了之前被赵暖晴踹到门外爬不起来的，又有两个人摸进了堂屋。 他们在外面应该是商量过了，功夫比较好的那个人缠上了赵暖晴，而另一个则往霍子辰和霍子墨的房间摸了过去。 赵暖晴立时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直接把刚才被她捏碎了腕骨的人抡了起来，横着丢了出去，刚好砸在了往霍子辰他们房间去的人身上，令人牙酸的“砰”的一声，之前那人被砸得往前扑了出去，撞到了墙上，当场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被丢出去的人本来就伤了手腕，这下手腕又撞在了墙壁上，伤上加伤，疼得他又是一声惨嚎脱口而出。 这叫声过于惨烈了，在夜深人静的村子里传的很远，很快的，家家户户都亮起了夜灯。 “快，快去看看，听声音是从村尾传来的，别是不长眼的人去了霍秀才家吧！”李旺家两口子也醒了，李旺媳妇儿催着李旺赶快去看看。 “行行行，你别急，我这就去。”李旺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你记得去的时候把柴房里的柴刀拿上，管不管用的也能壮壮胆儿。”李旺媳妇儿又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也别睡了，先把衣服穿好，万一真是他们家，待会儿也跟着去帮帮忙。” “还用你说，”李旺媳妇儿坐在床上横了自家男人一眼，抓过衣服开始穿起来。 李旺被那一眼看得心里直发热，没再说什么，去柴房里拎了柴刀出门去了。 同样的场景在村里不少人家都上演着。 林抒怀也拿着家里仅有的一把菜刀往霍家走，半路上遇上了李旺，俩人刚好结了个伴儿。 住在李旺隔壁的冯家也听到了声音，冯老太太起先吓了一跳，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在第二声惨叫响起来的时候也听出来好像是霍家那个方向传来的，就又躺下了，心里还暗暗地高兴了一下，就该有人来教训教训霍家那个婆娘了，让她横！ 来的几个人是翻墙进了霍家的，所以当村里人赶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紧闭的大门，以及里面不断传来的打斗声和偶尔的一两声闷哼。 这时候的赵暖晴已经把进了堂屋的三个人个打趴下了，被砸的那人已经昏迷过去，剩下的两个也没讨到好，鼻青脸肿不算，每人身上的骨头都有断裂。 赵暖晴一手一个把两个没昏的拎着衣领给拎到了院子里，往院中间一扔，又是两声压抑的惨叫响起，原本被她踹的起不来的那几个人有缓过来的，就想上前接着动手，然而眼前黑影一闪，之前进屋的人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跟进去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此刻的他们看起来格外惨烈，让还想接着动手的人直接息了这个心思，又躺回到院子里装成了伤重爬不起来的样子。 赵暖晴返回去用脚把那个昏迷的人也给踹了出来，他想去的是孩子的房间，在赵暖晴看来他是这些人里心思最恶毒的，当然就连被拎衣领的待遇也没有了，直接是用了踹的。 把屋里的人全都清了出来，赵暖晴率先进了自己的房间，霍启明就站在屋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房门，一见到她进屋，立刻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嘴唇不住地轻啄着她的发顶。 赵暖晴进来原本是打算让他去看看孩子的，结果却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心下明白他虽然知道她能打，但却从没见过她真正施展功夫，所以还是被吓着了。 虽然觉得霍子墨不相信自己的武力让赵暖晴有些憋屈，但他的担忧却又带给了她新的感受。以前在末世，大家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死亡已经成为了常态，根本就没谁会真的为别人担心，大家生活的都很麻木。 现在被自己男人这么珍惜的担忧着，她的心里特别热乎，还软。于是，赵暖晴也伸手回抱住霍启明，在他后背轻轻地拍着，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就几个小毛贼，都被我揍得爬不起来了。” 霍启明刚才一直在屋里，他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尤其是那些惨叫、闷哼传来，几乎每一声都砸在了他的心里，但他又不敢出去，怕分了赵暖晴的心，反而害她受伤，只能小心翼翼的分辨着每一声惨叫和每一声闷哼。 这会儿切实感受着怀里柔软温热的人儿，鼻子里也没闻到血腥之气，而是自家媳妇儿身上熟悉的馨香，一直揪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也才听到媳妇儿正在跟哄孩子一样的哄他。 “咳咳，”霍启明放开了抱着赵暖晴的手，但却又握住了她的手，跟她十指交缠，赵暖晴也没挣扎，就这么让他握着。 还没等霍启明说话，外面就传来了砸门的声音，还伴随着李旺的喊声：“霍秀才，家里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赵暖晴愣了一下，倒是霍启明反应了过来，他微微一笑，“大概是村里人听到了动静，赶过来帮忙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哦，好，”赵暖晴应了一声，迈步往外走去，出了卧室门，才想起刚才进来是想让霍启明去安抚两个孩子的，连忙挣脱了他的手，“我去看看孩子们，你先去外面看看！那些人都被我打得起不来身，伤害不到你了。” “好！”霍启明温声应道，看着赵暖晴进了霍子辰他们的房间，这才整了整衣衫，走出堂屋来到了院子里。 那些人东倒西歪地在他家院子里躺了一地，却如赵暖晴所说，没一个人敢来对他动手。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又很快敛了下去，不紧不慢的打开了院门。 李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有人来开门，心急的他刚想要再砸一下，就觉得手里一轻，门开了，而他收势不住，差一点就一头栽进霍启明怀里了。 好容易稳住身形，李旺也没顾上自己刚才的姿势有多么狼狈，他上上下下把霍启明好一通打量，确认没有发现血迹，这才松了口气，靠在门上对霍启明说：“我听到声音好像是你家里传出来的，就想着过来看看，然后路上遇上了其他人，大家就一起来了。” 霍启明开门的时候就是大大方方的打开了院门，让大家对院里的情形一目了然，他听了李旺的话，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对门外手里拎着锄头、镰刀明显是过来帮忙的村民们拱了拱手，一揖到地，“劳烦大家连夜前来，霍某人万分感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审问 大家见他好好的，还对他们道谢，想来也没什么事儿，又看到他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纷纷识相地摆了摆手道了句“不客气”就都走了。 村民们走了，村长却留了下来，他是上过战场的，一见那些人的伤也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这些人身上不像打完仗之后的士兵那样一身的血，但看那些支棱出一个诡异角度的骨头就知道，这些人都已经废了。 “村长这是还有事儿？”村长的怔忪被霍启明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院子里，仿佛那躺了一地的伤员并不存在一样。 “那个，”村长咽了口唾沫，明明面对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身后背负着尸山血海，让他从骨子里生出了森冷的寒意，畏惧极了。 “没、没事儿，我就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的话我就走了。”村长脑门儿上汗都下来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霍启明呢！ “如此启明就不留村长了，今晚的事情多谢！”霍启明又对着他拱手作揖道。 村长连忙摆摆手扭头走了，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赵暖晴一走进孩子们的房间就看到霍子辰趴跪在床上，两只小手都捂在霍子墨的耳朵上，自己的小嘴儿抿得紧紧的。 而霍子墨也已经醒了，他乖乖的维持着躺着的姿势，任由哥哥捂着自己的耳朵，两只大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来转去，一看就是表面上的老实，要是她再晚点儿进来，说不定他就要哄着霍子辰领着他出去了。 “娘亲，外面是有坏人来了么？”霍子辰问，还没忘了继续捂着弟弟的耳朵，不想让他听到自己跟娘亲的对话。 “没事儿，子辰不用这么紧张，坏人都让娘亲给打得不能再干坏事儿了。”赵暖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紧张，于是出言安抚道。 “娘亲，你把坏人都打死了吗？”霍子墨挣脱了霍子辰的桎梏，一骨碌爬起来，直往赵暖晴怀里钻。 “当然没有，”赵暖晴把霍子墨从怀里拔了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子墨会认为娘亲杀了人呢？”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那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当时从地窖里把他找出来的时候，他跟封清皓和阿风住的那个木头院子里还有一地的尸体呢！ 她以前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受过的刺激会成为他以后的生活中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影响到他了。 “杀了坏人，剩下的不就都是好人了吗？”被霍子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赵暖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是她想多了。 “对，杀了坏人，剩下的都是好人了，但我们也不能随便就杀人啊！有些人虽然是坏人，但他们也不至于就该死了，对不对？总要给机会让人改过嘛！” “嗯嗯，杀人总是不好的，那娘亲以后还是不要杀人好了。”霍子墨说。 赵暖晴还没来得及表扬他一句“真乖”，就又听到了他接下来差点儿让她吐血的话，他说：“以后坏人都让子墨来杀就行了。” 这一刻赵暖晴的心情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本来想说杀人是不对的，谁都不能随便杀人，可一想霍子墨的身份，再想想霍启明说过的他早晚要回去的话，赵暖晴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她也不想把霍子墨教成一个畏畏缩缩的小王爷！ 于是，赵暖晴把他抱进怀里，拍了拍后背，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在赵暖晴看不到的地方，霍子墨黢黑的大眼中流光一闪而逝，之后他又把脑袋搁在了赵暖晴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娘亲，困了。” 当赵暖晴哄好了霍子墨和霍子辰又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霍启明正拎着平日里她劈柴火用的斧头在院子里那些人中间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用手里的斧头去碰碰那些人的胳膊腿儿。 “霍启明，你在干什么？”赵暖晴问他。 “哦，没什么，就是有两个人不怎么老实，我让他们跟其他人一样了，顺便检查检查还有没有不老实的人。”霍启明回答，并且丢掉了手里的斧头，往赵暖晴那边走去。 “这些人怎么办？”赵暖晴头疼的问，“要不要报官啊？” “不用，”上辈子的霍启明身居高位，对那些高门大院里的龌龊事知道的不少，他能够很肯定这些人绝对是被人派来的，他们的目标也并不是霍子墨，而是他们俩，严格来说，是赵暖晴才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让这些人来的人没有跟他们交代清楚赵暖晴的武力值，导致了他们这次行动的失败。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问出他们是谁派来的？”霍启明看着赵暖晴问。 赵暖晴：“······”还真有，毕竟她看过的那些谍战的电影电视剧里都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只是霍启明这么理直气壮地问她这种事情难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我试试吧！要是他们的骨头不够硬，肯定就会说了。”赵暖晴一边挽袖子一边说。 “行，你先拿一个人练练手，让其余的人都看着点儿。”霍启明说。 “······行叭！”赵暖晴抽搐着嘴角，想了想，觉得依照现有的情况，大概也只有老虎凳最合适了。 她进屋搬了一把带靠背的椅子出来，随手拎起地上的一个人，扔在了椅子上，对霍启明说：“给我拿一捆麻绳来，我得把他捆起来。” 这个人正是头一个被她一脚踹出来的那个人，他身上的伤本就不重，不过是屈服于赵暖晴的武力值，不敢再进屋去找揍，所以装着动不了的样子一直趴在那里罢了，哪知道这就成了赵暖晴选中的要拷问的人呢！ 在赵暖晴拿着绳子一圈一圈的把他往椅背上捆的时候，这人终于知道怕了，他用力挣扎起来，张开大嘴就想叫唤，被眼疾手快的赵暖晴随手拿了一块破布给堵上了嘴，只能“呜呜呜”的眼看着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椅子上。 “你准备怎么做？”霍启明看着赵暖晴利落的捆人手法眼中神色莫名。 “你把那条凳子给我拿过来，”赵暖晴指了指院子角落里的一个长条的凳子，她目测了一下，这个凳子的高度跟捆着那人的椅子差不多，用来充当老虎凳应该勉强合格。 “还要什么？”霍启明拎来了凳子之后又问。 “唔，我想想，好像还需要几块青砖······”赵暖晴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大历朝，青砖可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而且价格也不低，像新水村还算是比较富裕的村子，但盖得起青砖瓦房的人家也是不多的。 “对了，把没劈过的木头墩子拿几块来也行。”赵暖晴看到了扔在院子里的斧子，灵机一动地说道。 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后，赵暖晴又拿了一捆麻绳，把那人的大腿膝盖弯上的位置困在了长条凳上，满意的围着他转了两圈，宣布道：“行了，可以开始了。” 第一遍七十五章 把人送回去 霍启明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被捆着的人和院子里其他醒着的人也都一头雾水的看着。 赵暖晴走到霍启明搬来的几块木头墩子跟前，蹲下去挨个翻看了一遍，选了一个高度差不多的，单手拿起来走回了那人身边。 她掂着手里的木墩，眯着眼看向那人，“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出是谁让你们来的，来干什么，我就放了你。” 那人虽然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了，但仍旧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见状赵暖晴也不失望，她冷哼一声，走到长条凳的那一头，抬起了那人的两只脚，把手里抱着的木头墩子往他脚下塞去。 老虎凳之所以称之为酷刑，就是因为它反人类的设计，让人的腿从膝盖处向上弯折，那疼痛可想而知。 赵暖晴之前抬起他的脚的时候，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小腿上的肌肉绷了起来，当她往他脚下塞木墩子的时候，那人已经开始挣扎了。 等她完全把一个木头墩子塞进那人脚下，他额头上的青筋已经高高的鼓起来了，双眼爆睁着，眼角几乎都要裂开。 老虎凳跟抽鞭子不同，它的疼痛是持续的。 赵暖晴并没有急着继续往他脚下垫木头墩子，而是站在霍启明身边，夫妻俩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疼痛难忍的样子。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赵暖晴走到他跟前，微微弯下腰，“现在你愿意说了么？” 那人已经疼得快要神志不清了，听了她的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生怕她看不到，还一连点了好多次，就跟脖子上安了个弹簧一样。 赵暖晴伸手抽出他嘴里塞的破布，“说吧！” 那人刚要叫，刚拿出去的破布又被塞回了他嘴里。 “嘘，”赵暖晴伸出右手食指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儿说话，我们都不聋。要是你还想喊，我就再给你加块木头。” 她的威胁十分有效，那人顶着满头哗哗往下流的汗，急切的点着头。 “最后一次机会！”赵暖晴说完，又把他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现在我们问，你回答。” 这时，原本院子里昏迷的人又醒了一个，这个人好像还是这群人的头儿，他刚想挣扎着爬起来阻止那人，赵暖晴就猛地一回头，“你是想代替他来吗？” 那人听了就是一僵，然后飞快地又趴回了地面，并且闭上了眼睛，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两个耳朵。 赵暖晴又回过头来，看着椅子上的那人，一字一句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我们是、是镇上、上顾家的护、护院。”那人疼的一直吸气，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顾家？哪个顾家？”赵暖晴看了霍启明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他们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意外。 “就、就是，京城顾家。” “娶了我们村姑娘的那个顾家？” “是是是，”那人连忙点头。 “顾家人上我家来干什么？” “我、我们家公、公子，新、新娶进门的、的姨奶奶，跟你家有、有仇。” “新娶进门的姨奶奶，霍小莲？”赵暖晴扬起了眉毛，“不是夫人吗？怎么又成了姨奶奶了？” 被她的关注点搞得哭笑不得的霍启明走上前来问那人：“她让你们来要做什么？” “这······”那人犹豫了，没敢说。 “说说吧！”赵暖晴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又跑题了，连忙找补道：“要是让你们来的是那个霍小莲，那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她、她说，要收拾你，无论我们用、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你、让你生、生不如死就、就行······”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了，因为他看到霍启明的脸色已经黑沉的简直没法看了。 “就这？没了？”赵暖晴简直不能相信，这霍小莲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当初她可没少挨她的打，要找她的麻烦怎么就不知道找点儿有真本事的人呢？ 瞧瞧她找的这些人，一群乌合之众，不但没能收拾得了自己，反而被收拾了一顿，还暴露了她，她这是图的什么？ 她哪知道，霍小莲自己手里并没有人，这些人都是墨书安排的，他根本就没把霍小莲说的赵暖晴能打的事情放在心上，他觉得赵暖晴不过是一介村姑，再厉害还能厉害到什么地方去？因此他派来的都是最没本事的人。 顾朗还没找到，他手里的人手还是主要放在了那边，让这几个人跑一趟不过是为了让霍小莲能够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妨碍他找他们家公子。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这些人就没什么用了，但也不能真的就一刀一个杀了，赵暖晴眼珠子一转，对霍启明说：“咱们把他们还给送回去吧！都留咱家算怎么回事儿啊？” 霍启明当然不会不同意，趁着天色还没亮，他们把家里马车的四壁拆掉，把那些人全都放到了车板上，因为地方有限，由好几个人都是摞在一起的。 倒是有一个人想反抗来着，结果赵暖晴直接一脚过去，踢在了他的左肋下，那骨头折断的“咔嚓”声让所有的人下意识的都觉得大腿一疼，被踢到的那人更是吐了一口血后，直接晕了过去。 赵暖晴见状，为了不再有人反抗，干脆一人一脚，把所有人全都给踢晕了。 天亮了，顾家在镇子上的宅院里热闹了起来，有个门房揉着眼睛打开院门，就看到横七竖八的人在门前躺了一地。 他“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来，那点儿早起的瞌睡一下子就没有了，他壮着胆子上前看了看，发现那些人全都是院里的护卫，连忙往前院墨书的房间跑去，一边跑一边叫着：“墨书、墨书，出事了，你快来看看。” 遍寻顾朗不着的墨书正着急上火呢，让他这一嗓子给喊的当时火气就冒了三丈高，他“哗啦”一下拉开房门，“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戾气。 “墨书，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府上的护院都、都在门口躺着呢！”门房跑得直喘粗气。 “护院？”墨书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跟在门房后头往院门口跑去。 等看到那些人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吩咐人把这些人都给弄进来，自己端了一瓢水冲着他们就泼了过去。 有几个挨踹挨得轻一点儿的，被他这么一泼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墨书那张狰狞到扭曲的小脸，吓得一激灵，碰到了小腿上的伤，这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墨书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问他们：“不是让你们去教训一对夫妻吗？你们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们是按照你的吩咐去了新水村，可你怎么没告诉我们那家的小娘子是个那么厉害的人啊？你看看我们这班兄弟被她给打得。”那人对墨书可没多客气，直接抱怨道。 “你说什么？你们这么些大老爷们儿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娘子，你们还好意思回来？”墨书头顶简直要冒烟了。 “你行，你厉害你去，赶紧的，找大夫给我们治伤吧！我这儿疼着呢！”他说着，小心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结果疼得又出了一身大汗。 墨书也没办法，只能找了大夫来给他们看伤。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子间的针锋相对 把顾家人都送走了，回来后赵暖晴就跟霍启明商量：“霍小莲这个疯子，这次失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咱们是不是先让两个孩子跟咱们睡几天啊？” 霍启明当即就皱了眉头，却也没反对，只是看着乐呵呵的霍子墨，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嫌弃，硬是央着李旺跟他一起把孩子们屋里的床挪到了他们的卧房， 赵暖晴也是无语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霍启明那张憋屈的脸，心里特别的想笑。 还有一个跟赵暖晴心情差不多的人也在看霍启明的笑话，那就是霍子辰。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太了解他的父亲为什么会摆着一张臭脸对他和弟弟了。 四个人中唯一一个纯洁的人就是霍子墨了，他丝毫不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嫌弃，到了晚上，高兴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笑眯眯地凑到赵暖晴跟前，糯糯的对她说：“娘亲，子墨今晚跟你睡好不好啊？天气很冷的，子墨可以给娘亲当暖炉哦！” 赵暖晴被他萌的心肝儿乱颤，伸手把他抱上床，放在她跟霍启明中间，同样笑眯眯地对他说：“好啊！娘亲正好晚上睡觉觉得冷呢！还是子墨小宝贝贴心，知道给娘亲当暖炉。” “那以后子墨晚上都跟娘亲睡好了。”霍子墨说着还同情的看了霍启明一眼，好心好意的提议道：“让爹爹跟哥哥睡，哥哥也暖和，可以给爹爹当暖炉。” 霍子辰恨不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卷成一个蛹，这憨批弟弟，你自己霸占了娘亲就算了，居然还想把爹爹赶走，关键是你为什么还要拉上无辜的我呢？ 霍启明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被窝，又听到霍子墨的话，脸色漆黑成一片，他掀开被子下了地，直接拎着霍子墨的睡衣前襟，把他拎回霍子辰床上，用被子裹成一个卷卷，让他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宣布道：“娘亲有爹爹给暖床就够了，你还是跟哥哥互相取暖吧！” “可是娘亲说了她睡觉觉得冷，一定是爹爹不够暖，”霍子墨像一条毛毛虫一样在被子里拱啊拱的，但冬天的被子太厚，霍启明又裹他裹得比较紧，他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小脸都涨红了，不甘心的喊道。 “爹爹比你大只多了，怎么说也比你更加暖和才对。”霍启明也没急着上床，就站在他床前跟他掰扯。 霍子墨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他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看了看霍启明的身高，默默地瘪着嘴退散了，他确实没有爹爹大只。 霍子辰闷在自己的被子里几乎要笑死，想当年他为了争取跟媳妇儿睡的权益，也是跟自己的儿子斗智斗勇了好几年呢！ 轻松解决了夫妻之间的人形灯泡，霍启明心满意足的回了床上，躺到被子里，等身上的凉气暖的差不多了，才出伸手打算把赵暖晴拢进自己的被窝。 赵暖晴饶有兴味的看着，既没出声阻止，也没干预，她以前没少在小说里看到那些丈夫和儿子争夺女主的戏码，终于轮到她亲身感受一下了，当然要好好感受了。 不得不说，这感觉确实很不错！ 这是窝在霍启明怀里睡过去的赵暖晴最后的想法！ 把顾家派来的人送回去好几天了，一直没见到人再来，赵暖晴忍不住跟霍启明嘀咕道：“这霍小莲怎么改性子了？她不是应该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么？” “应该是顾家出了什么事儿，没有人手供她使用了。”霍启明猜测道，毕竟赵暖晴在顾朗那里得来的东西他都在封清皓跟前过了明路了。 赵暖晴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点头说道：“肯定是顾家派不出人来了。”转而她又想到那个人说的霍小莲是“姨奶奶”的话，问霍启明道：“你说那人为什么叫霍小莲是姨奶奶呢？她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么？为什么顾家的下人用妾室的称呼来叫她啊？” “以顾家的身份，怎么可能会真的娶一个乡下姑娘呢？八成他们是以娶亲为幌子，实际上为的不过是把那些东西交给夏国人罢了。”霍启明说。 “你说这权利真是这么好的东西吗？顾家明明已经官位那么高了，还想要造反。这造反就造反吧，偏偏还要跟敌人联合在一起，他们就不怕将来被吃干抹净，什么都剩不下吗？”赵暖晴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人跟人想要的总是不一样的。”霍启明把她搂进怀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说道。 “那你呢？”赵暖晴抬起头，直视着霍启明的眼睛，“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霍启明笑了，“我想要的不过一个你而已。我想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也只是想要有护住你的能力罢了。” 他含笑的眼眸里她的倒影清晰可见，在那一刻，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外物，只有他们彼此一样。 “娘亲，你什么时候做饭呀？子墨饿了。”煞风景的人总是来的猝不及防，让霍启明几乎咬碎了一口大白牙。 “娘亲这就去做，子墨今天想吃什么？”赵暖晴飞快地从霍启明怀里退了出去，转身迎上迈着一双小胖腿儿进来的霍子墨，娘儿俩牵着手出去了。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再想想刚才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霍启明磨了磨牙，眯着眼看着已经没人的房间门口，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让霍子墨多背几篇文章合适。 没能拉住弟弟，让他打扰了爹娘二人相处的霍子辰跟在赵暖晴和霍子墨身后一起去了厨房，没有娘亲在旁边的时候，还是不要跟爹爹单独在一起了。 在屋里又待了许久才平复了身体上的悸动，霍启明也走出房间，进了书房，坐在桌前开始磨墨，前世他的字写得特别好，尤其是到了最后他当上右相之后，可谓是一字难求，现在就小打小闹地练练笔，给儿子写上一两本字帖好了。 当霍子辰过来叫爹爹吃饭的时候，霍启明已经写了好几本幼儿启蒙用的字帖了，他特意把那些字帖放在桌子上最醒目的地方，还走到房门口试了一下，确保霍子墨走进书房的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些书，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霍子辰去堂屋吃饭了。 走在爹爹旁边的霍子辰看着围在娘亲身边蹦蹦跳跳的弟弟，心里对他的同情泪已经流成了河，子墨啊，你怎么就不长点儿心呢？爹爹是那么好惹的么？ “子辰？”霍启明像是听到了霍子辰的腹诽，低头叫了他一声。 “啊？”霍子辰抬头去看霍启明，结果正对上了爹爹那双丝毫都没掩饰对他的威胁的眼睛，默默地低下了头。 子墨弟弟呦，不是哥哥不帮你，实在是对方太强大，而你又太能作死了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墨书的猜想 墨书送走了来给那些护院看上的大夫，带着满心的疑惑进了护院们住的院子。 刚才大夫说了，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受的外伤，对他们下手的人动作十分干净利落，而且对人体骨骼了解得十分透彻，他们断掉的这些骨头就算是接好了，以后也是不能再吃力了。换句话说，作为护院，这些人都已经废了。 墨书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小村子里的一对儿普通夫妻吗？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身手呢？难道说他们不是普通人？可也说不过去呀！当初公子娶村里的那位姑娘之前对这个村子也是做过调查的，虽然没精细到每个人，但要是那对夫妻真的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他们肯定是能够查得出来的。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墨书走进了第一间护院住的房间。 顾家好歹是世家大族，对待下人自然不会过于苛刻，至少明面上的衣食住行都算是上乘的。那些护院们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而且是单独的床铺。 只是此刻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压抑，那两个人都躺在各自的床上没有说话。之前大夫对墨书说给他们看伤的结果时并没有背着他们，所以他们现在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清楚得很。 他们这些人虽然武力值并不特别高，但能够当上顾家的护院，也都不是什么花架子，那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对于突如其来的伤情，他们是真的有些接受不能，那可是他们赖以为生的能力呀！ 满心的愤懑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刚好墨书这个时候进了他们的房间。 在面对自己不能接受的结果的时候，人们总是喜欢下意识地把原因推给别人。就像现在，让他们去新水村霍家的是墨书，那么墨书就是理所当然的背锅人了。 于是，刚走进屋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墨书就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被骂的狗血淋头。 墨书都被骂傻了，瞪着眼睛张着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们自己打不过人家，弄成了这个样子，怪我干什么？”听了半天的骂，好容易才找到自己声音的墨书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不怪你？要不是你没把话说清楚，我们能那么粗心大意吗？要是你告诉我们霍秀才的娘子那么能打，我们不会提前用点手段？” “什么？你是说你们这一身的伤是霍秀才的娘子打的？”墨书的嘴巴张的简直能够吞下一颗鸵鸟蛋，连舌头根处的小舌头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你还装什么装？不是她还能有谁？” “不可能，”在墨书印象里，赵暖晴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农家媳妇，看样子连下地都应该没怎么下过，怎么可能是这些人嘴里的武功高手呢？ “你们确实看清楚了，打伤你们的是霍秀才的媳妇儿？”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我呸，你也不用装了。老子告诉你，你不是让我们都成了废人么？那霍小娘子已经知道我们是你派去的了，你，还有后院那个姨奶奶，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你什么意思？”墨书吃惊的瞪着说话的人。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老子们把一切都对霍秀才和他娘子说了，你们等着吧！老子就看着你们的下场！我呸！”那人犹不解恨的一口浓痰冲着墨书吐了过去。 墨书往后面一躲，没被吐上，但也恶心的够呛，他手指颤抖的点了点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出来，扭头走了。 古代的房子基本上都不怎么隔音，更何况刚才受伤那人情急之下说话的声音又不小，所以这一院子被霍家送回来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 这些人里有的人想法跟那人是一样的，都把火撒在了墨书身上。也有一两个理智一些的，虽然心里也怨墨书害得他们成了这幅样子，但想到以后还要在顾家接着讨生活，不能太得罪墨书这个顾家二公子跟前的红人。 因此他们倒是没对墨书连骂带卷的，但也没有个好脸色给他。 本来就因为顾朗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心烦意乱的墨书，在护院那里又受了一肚子的气回来，狠狠地灌了一壶冷茶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开始琢磨霍家的事情。 不得不说，跟了顾朗这么久，墨书对有些事情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 他一下子想起当初他跟着公子去霍小莲家下聘的那天，霍秀才一家都没有出席他们的筵席，当时霍家的解释是他们跟霍小莲家有矛盾，不愿意在那种日子给彼此添堵，所以没去。村民们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们都没太在意这个霍秀才。 后来他跟着公子又跟霍秀才以及他的娘子打了几次交道，一点破绽都没有找到，当时他和公子都以为是因为霍家跟他们东西丢了没有关系的缘故，现在看来，其实没有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吧！ 说不定第一次东西失窃就是这对夫妻干的，只是他们掩饰的太好，被骗了过去。 想到这里，墨书提起笔就想给京里发消息，但刚写了“霍家夫妻”这几个字，他又停了下来。这些都是他的推测，根本就没有一点事实依据，就这么贸贸然的把消息发了出去，万一他判断失误，依着顾家的惯例，肯定不会再重用他了。 为今之计，就只有先把证据找到，然后再通知京里，只要证实了东西是他们拿的，那公子失踪的事情也可以推在他们身上了。 公子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到时候国公爷那边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暴跳如雷法，能把责任推出去还是尽量推出去吧！那样的话，就算他会受到惩罚，有霍家夫妻当垫背的，他的惩罚也不会太重，要是运作得好的话，搞不好他还能立功。 想得到这里，墨书把写了几个字的纸张揉成一团，丢在桌子下面的一个筐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在他走了没多久，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闪身进了房间，竟然是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小姑娘，她掩上房门后，动作麻利的在屋子里翻动起来，无论是桌子抽屉还是后边的多宝格上面的匣子，只要是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翻了一遍。 看那人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找着，她不甘心的咬着嘴唇，靠着桌子四处张望着，脚下也无意识地踢动了几下，一脚踢翻了桌下的筐子，墨书刚才写了几个字的信纸骨碌碌的滚了出来。 小姑娘眼睛一亮，蹲下身把那张揉成一团的纸铺开，见上面只有几个字，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那几个字看了一遍，记在了心里，然后又把筐子里的纸张一一翻看了一遍，没再找到有用的东西了。 她又把屋子恢复成了原样，跟来时一样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顾家暗卫 墨书离开书房之后径直去了顾家暗卫所在的院落。 按说在大历朝，除了皇家之外，任何人家都是不允许私自豢养暗卫的。 但这些世家大族传承良久，根基比大历王朝还要深，这个规矩在他们看来就跟没有没什么两样，每家每户的暗卫都不在少数不说，还俱都是功夫不俗的人物。 墨书今天来找的就是顾家派给顾朗的暗卫。 这些天这些暗卫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本来保护主子就是他们唯一的职责。 可交易那天偏偏顾朗仗着已经交易过多次从未出现过意外为由，就是不让他们跟着。他这一失踪，大部分的责任就背在了他们的身上。 从出事那天开始，这些人就天天都出门去找人，结果却连个头发丝都没找回来。 墨书跟他们也算是拴在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他们对墨书倒是比那些护院态度要好上许多。墨书也没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跟暗卫们讲了，并且着重描述了护院们被送回来时的惨状以及大夫对他们的诊断。 暗卫的头儿听了眉头就是一皱，“照你这么说，公子的失踪很可能跟这对夫妻有关了？” 墨书听了，眼神儿暗了暗，“不管有没有关，这对夫妻都不能再活着。” 阴狠的事情都没少干，暗卫们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杀人灭口，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们身上了。 虽然诱惑很大，但暗卫的头儿还是没立刻点头，他皱着眉看着墨书，“国公爷那边要是问起东西在什么地方怎么办？要是我们不能找到失窃的东西，那对夫妻是必须要留活口的。” “不行！”墨书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提出了反对，“要是他们活着到了国公爷跟前，咱们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脸上的阴狠狰狞了他的面容，墨书看着暗卫头儿说道：“以你们的能力，让他们死得像负隅顽抗一些应该不是难事吧？” “依你所说，那霍秀才的娘子很是能打，让他们的死看起来像是经过了灿烈的抵抗倒是不难，只是我刚说的失窃的东西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还真好办，”墨书居然笑了一下，“封清皓可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呢！” “这个办法确实好，”暗卫头儿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墨书的想法，“杀了霍氏夫妇，就说东西已经被他们交给了宣王爷，好，就这么办，只是我的兄弟们大概要遭点罪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受点伤跟丢了命比起来，该怎么选还用我说吗？”墨书说。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把霍家的地址给我，这件事儿我亲自去办。” “多带两个人去吧！”墨书提醒道。 “不用，我是去暗杀，不是去闯空门，人多了反而累赘。” “那好，你万事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是夜，天全部黑下来之后，一道黑影从顾家宅院的后门翻墙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快地往新水村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已经好多天都没人来了，霍启明在吃晚饭的时候正式提出让两个孩子回他们自己的房间去睡，他实在是不能忍受每天晚上要搂自己的老婆还要等这两个小灯泡睡了才行。 霍子辰是愿意的，每天被父亲的死亡凝视盯着，他也很不自在好吧！ 但这件事情在霍子墨那里受到了阻挠，这几天晚上虽然每次他爬上爹娘的床都会被爹爹揪着睡衣给丢回来，但他还是可以搂到香香软软的娘亲的，哪怕就只有一小会儿的时间而已。 所以当霍启明提出让他们回自己房间时，霍子墨顿时觉得吃进嘴里的鸡肉它不香了。他瘪着小嘴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娘亲，努力表达着“我不想回房间睡”的意思。 赵暖晴看他的样子刚想说什么，没拿筷子的左手一下子就被霍启明给握住了，“别忘了你昨夜答应我的话。”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脖子上，直接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起昨夜他把自己压在身子底下，硬是逼着自己签了n个不平等条约的情形，赵暖晴立刻就闭上了嘴。 儿子啊！不是娘亲不帮你，实在是敌人太强大，娘亲不是对手啊！ 默默低下头吃饭的赵暖晴愧疚的在心里对小儿子如是说着。 没能得到娘亲和哥哥的支持，霍子墨也明白了这件事的不可改变性，但乖乖听话就不是他的风格。 于是，三头身的小团子蹭下了吃饭的凳子，跑到娘亲身边，抱着她的大腿抬头用自己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她，“娘亲，我再跟你们睡最后一晚，可以么？明天我就跟哥哥搬回去，好不好？” “当然好，”赵暖晴在霍启明还没来得及反对的时候就忙不迭的答应了，顺手在霍子墨的小胖脸上掐了一把，嗯，手感还是那么好，比某人那老皮子老肉的强多了。 “谢谢娘亲！”丢给爹爹一个挑衅的眼神儿，霍子墨又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嗯，太好吃了，不愧是娘亲的手艺。 一家人在院子里走了走权当消食之后，两大两小四口人回到了睡觉的房间，霍子墨仍旧固执地趁着霍启明洗漱的功夫爬上了爹娘的床，抱着娘亲的脖子讲悄悄话。 看着爹爹黑着脸进了门的霍子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俩孩子都睡着了，霍启明刚想跟赵暖晴深入交流一下对孩子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这个问题，赵暖晴就听到了院子里有人翻墙进来的声音，之后就是白老虎喉咙里发出的对敌时那种“呼噜呼噜”的声音。 拍了拍霍启明的脸，赵暖晴附在他耳边极小声地说：“又来人了。你看着孩子们，我出去看看这次来的是谁。” 有了上次的经验，霍启明这次没再阻拦她，只是在她耳边同样小声地说了句“小心点儿”，又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就放她出去了。 赵暖晴跨出堂屋的门槛时，看到的就是一人一老虎对峙的画面。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还用黑布蒙着脸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弯刀，跟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白老虎面对面的站着，双方都没有发动攻击，都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争取一击必中。 赵暖晴的出现无疑打破了他们俩的对峙，白老虎雀跃的冲她叫了一声，而来人则是转了个方向，变成了跟她面对面。 “你就是霍秀才的娘子？”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音调也有些变调，赵暖晴差点都没听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认识我？”她反问他。 “听说过。” “又是听霍小莲那个蠢货说的吧？这段时间没人来，我还以为她学乖了，看起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啊！不过，”赵暖晴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这次她还不算太蠢，总算是找了个像样儿的人来了。” 来人看赵暖晴误会了，也没提醒她，只手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弯刀，“我来领教领教霍娘子的手段，顺便给我那些兄弟们出出气。” “等等，”赵暖晴往后退了一步，抬手阻止了他，“先说好，等你也让我给废了，还有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来呀？” “你什么意思？”顾家暗卫的头儿听了心里就是一堵。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们家这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我就想知道，我打了你还有没有个老的来给你出出气。”赵暖晴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说道，把对面的人气了个倒仰。 “我看你是找死！”说完，他也不再跟赵暖晴废话，挥刀飞身冲着赵暖晴攻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暖晴杀人 赵暖晴在朝不保夕的末世生存了八年，那八年里他们早已经对危险形成了条件反射，极为敏感，在这人挥舞着弯刀对她冲过来的时候，赵暖晴就知道今天来的这人比起前来的所有人都要厉害，要不是她如今力气变得极大，说不定还真不是这人的对手。 于是，赵暖晴也端正了态度，双手背到身后，再伸出来的时候，已经从空间里拿了两把小臂长的匕首出来。 要问末世的人什么武器用得最流畅，那必是刀具无疑。到了后来丧尸升级，脖子上的皮肉骨骼变得坚硬无比，而要想让一只丧尸失去行动能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砍断它的脖子。 因此只要混过末世的人全都有一手熟练无比的砍脖子的功夫，就比如现如今的赵暖晴。她的异能是空间系，不主战斗，因此长刀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最好用的武器，还显得有些累赘。她用惯的其实是她手里的这两把长匕。 这两把匕首也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她当初花了大价钱请金系异能者改造过，不要说是炼钢技术几乎为零的古代，就是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两把数一数二的好武器。 再加上她力气的加持，根本就不怕跟来人硬碰硬，而且以她看来，这人的武器似乎也不是凡品，看那偶尔闪过的幽蓝光泽，说不定上面还淬了毒。 以前看小说也好，电视电影也罢，对于古人用毒的手段赵暖晴是很敬畏的，所以她最先瞄准的就是来人的那把弯刀。 不过能够被百年世家的顾家当做暗卫首领，来人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在他手里的弯刀第一次跟赵暖晴的长匕相撞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手里的武器是比不上对方的，在那之后他就再也不肯让自己的弯刀碰上赵暖晴的匕首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打得就有些束手束脚起来，招式再不复之前的利落。 赵暖晴的身手是在末世杀丧尸杀出来的，而来人作为暗卫也是从小打杀了无数对手才练出来的招式，在这上面双方算是势均力敌。 对手实力不俗，赵暖晴这次在外跟人家打斗的时间就比之前长了很多，听着外面的窸窸窣窣的打斗声，霍启明在屋里越来越坐不住了，只是惦记着睡在旁边的两个孩子，又怕贸然出去让赵暖晴分了心，只能在屋里一圈一圈的转圈圈，偶尔停下来听听外面的动静。 白老虎倒是跃跃欲试的老想加入战圈儿，但赵暖晴怕对方的弯刀伤了它，早就喝令它守在堂屋门口，别让人趁乱进了堂屋上了霍启明和孩子们，只是她也没想到今天来的就只有眼前这一位。 赵暖晴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对上的对手里丧尸占大多数，要知道丧尸是没有知觉的，不知道疼也不知道累，只要脑袋不掉，那就是个永动机一样的存在，因而赵暖晴打斗的持久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但来的这个暗卫头儿从来就没遇上过丧尸这种东西，所以他的体力其实是强于赵暖晴的，但也在跟她的对打中渐渐感觉到了诧异和心惊，还有一丢丢的后悔。 这秀才娘子究竟还是不是人了，怎么打了这么半晌的时间不但一点疲累之态都没有，反而还有种越战越勇的架势，反观他都已经开始有点颓势了。要是早知道她是这么个难缠的人物，说什么他也不会托大的自己来的。 其实赵暖晴也不是不累，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只要对方不死，自己就不能停止战斗这件事儿。丧尸可不会跟你讲条件，咱俩都累了，歇会儿再打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只要不是它被砍了脑袋，那就是她被撕扯着进了它的肚子。 暗卫头儿跟赵暖晴越打心里就越急躁，眼看天已经有点要亮的苗头，他估摸着今天这霍家肯定是拿不下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先离开，等回去找了人手再来也不迟。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就不再恋战，而是开始寻找离开的机会。 但赵暖晴可不会傻傻的就这么放他走，今天这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万一他走了再带了人来，就算身手不如他她也是对付不了的，因此她一改之前的招式，手里的两把匕首舞得密不透风，半点离开战场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这俩人一个诚心想要走，一个死心塌地的想要留，两人又来回缠斗了小半个时辰，眼看天就已经蒙蒙亮了，暗卫头儿心里越发急躁起来，一个不慎，让赵暖晴在膝盖上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动作越发的不利落起来。 见伤了对方，赵暖晴的信心大增，一边防备着他的毒刀，一边更加狠辣的把手里的匕首往他身上招呼，不多时又在他右臂上留下了一道从肩膀直到手肘的伤口。 暗卫的头儿向来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血迹什么的是不大显眼，但那味道却甚是刺鼻，让他的心越来越慌，甚至生出了一股今天可能要留在这里的恐慌。 不过恐慌过后他反倒镇定了下来，既然走不脱了，反正最多也就是个死，那还不如拉一个垫背的。 他今天过来这里墨书是知道的，如果他回不去，肯定还会再派人来，可这个霍家能打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小娘子，要是他能够拉着她一起去死，那么就算以后再来人也不怕完不成他跟墨书的计划了。 想到这儿，他打定了主意，手里的弯刀一晃，不退反进，开始刀刀都往赵暖晴身上招呼，那泛着幽蓝光泽的弯刀有好几次都差点削中赵暖晴的身体。 看出了他鱼死网破的打算，赵暖晴可不打算如他的意，她跟霍启明互通心意才没多久，两个孩子也还没稀罕够，还有大好的未来在等着她，谁愿意跟他同归于尽呢！ 只是，既然都对她动了杀心，那这人也就不必留着了。末世为了自保，她可不是没杀过人的，对于想让自己死的人，还是不要仁慈比较好。 于是，在对方再一次连人带刀一起冲过来的时候，她一闪身进了空间，又立刻就出去了，刚好那人一刀劈空之后还没来得及变换姿势，整个儿后背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她的面前，赵暖晴二话不说，直接两把匕首递出，全都扎进了他的后背。 她的匕首本来就不短，这下全力刺出，整柄刀身全都没入了对方的身体，只余两把手柄还露在外头。 那暗卫的头儿一刀劈空就知道不好，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后背一凉，利刃刺入血肉的“噗呲”一声响起，全身的力气仿佛在那一刻都消失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胸口隐约可见两点闪亮的刀尖儿，然后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八十章 来得及时的封清皓 “你······”暗卫的头儿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赵暖晴，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赵暖晴一击得手，也没敢掉以轻心，并没上前，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略有些气喘地问他：“不服吗？” “你······你别、别以为我、我死了，你、你就安全了，总、总会有、有人来替、替我报、报仇的······”暗卫头儿断断续续的说。 “靠！”赵暖晴骂了句脏话，“还真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啊！霍小莲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前仆后继的过来送死啊？” “闭、闭嘴！”他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虽然那声音比平时说话也大不到哪儿去。 “呦呵，还敢跟我叫板，还敢横，”赵暖晴不满地左右看了看，发现门边正好放着扫院子用的长柄的扫帚，走过去拿起来用扫帚头捅了捅他，“我说怎么这么听霍小莲的话呢！原来是脑子不好使。” “你——”那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生是给她气的。 “我说的不对吗？”赵暖晴脸上带上了同情，“这霍小莲在村里的时候看上了我家相公，不但上门挑衅我，还敢利用村里人造势，妄想用舆论的压力迫使我家相公娶她，被我打了几次了，怎么着对我打架的功夫也应该有个了解吧！可你说说，起先她找了那么一帮乌合之众过来咱就不说了，可你是怎么回事儿？就不知道多找几个人一块儿来吗？” 她脸上那明晃晃的“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太过明显，暗卫的头儿被气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嘴巴张了好几张，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他能怎么说？说是自己也跟墨书一样轻敌了，认为她一介女流再怎么厉害还能在他手里讨到好处不成？ 可结果呢？不但他的脸被“啪啪啪”的早就打肿了，搞不好连命都要留在这里了。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虚弱，他身下的鲜血也越来越大片，赵暖晴心里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很快的，她就又坚定了起来，有些发抖的双手又重新稳定了下来，脸上的同情愈发明显了。 “说件你不知道的事儿吧！”赵暖晴放慢脚步走到他跟前，微微俯下身，小声对他说：“其实你的身手真的很不错，我也就能跟你打个平手而已。要是你们今天但凡再多来一个人，哪怕是个不懂武术的普通人，今天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还真难说啊！” 说完，她站起身，“所以说，你们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对了，刚才你说会有人来给你报仇，你先跟我说说，来的人跟你比谁更厉害一些？” 暗卫头儿听了，觉得自己又想吐血了。他勉强把涌上喉咙里的腥甜往下咽了咽，脸上蒙着的黑巾被他粗重的呼吸带的直往嘴里鼓，他想要说话，不得不用舌头往外顶了好几下，才算解放了整个嘴巴。 “你、你也别猖狂，得罪了我们顾、顾家，不、不会有好、好结果的。” “你可拉倒吧！我们有没有好结果你是看不到了，看看这血流的，估计你的结果是不会好的了。你······”赵暖晴说到这儿，突然脸色一变，快步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两步走到他身后，“噗噗”两声，直接把还留在他身体里的那两把匕首抽了出来，甩了甩上面的血迹，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她把双手往身后一背，再拿出来时，手里的匕首就消失了，就跟起先她拿出匕首时一样的诡异。 还没来得及琢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听到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听方向似乎是往这边过来的。 暗卫的头儿心里惊讶极了，以他的听力，也才刚刚听到那阵脚步声，可在那之前赵暖晴就已经把自己的武器藏了起来了，可见她的敏锐程度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看来，昨晚搞不好他刚进院子就被她发觉了。 正想着，那脚步声竟然在门外停住了，继而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拍门声。 那暗卫的头儿眼睛倏地一亮，猛地抬头去看赵暖晴。本以为能在她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色，毕竟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血流成河的躺在她家院子里，而她好好地站着，怎么看怎么是她刚刚行凶完毕。 可惜他失望了，赵暖晴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惊慌与担忧的神色，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暗卫头儿心里就是一咯噔，难不成她知道来的是谁？而且这个人还能轻而易举就包庇住杀了人的她不成？ 正想着，赵暖晴已经走到大门边，卸下了沉重的门闩，把大门打开了一道缝儿，放了两个人进来，然后又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又缩了回来重新把大门关好了。 “霍夫人，这、这人是、是你伤的？”阿风独特的嗓门儿响起来，原来来的正是封清皓和阿风。 “怎么？不像？你们先坐会儿，我收拾收拾院子，然后叫我相公出来跟你们聊天。”说着，走到暗卫头儿跟前，伸手攥住他胸前的衣服，打算把他拎起来挪到别处，好清理一下地上的血迹，却被一个清越的声音给打断了。 “暖晴，不用管他了。”霍启明迈步走出了堂屋，对着封清皓深施一礼，“王爷！” “嗯，不必多礼。”封清皓摆了摆手，似乎对院子里的那人兴趣更大，问赵暖晴：“这人是怎么回事儿？” “他呀！”赵暖晴嫌弃的撇了撇嘴，“京城顾家不是娶了我们村一个姑娘吗？这姑娘跟我家有仇，见不得我过好日子，就派了人来收拾我。前几天来了一堆人，都被我打残了送回去了，这不就又派了这人来了。” “其实我也不想要了他的命的，可是他先对我动了杀心，跟杀人比起来，当然还是被杀更不合算一点儿，所以我就下手了。”想了想，赵暖晴又补充道。 “你说这人是京城顾家的人？”封清皓皱了皱眉问。 “啊！是啊！他自己说的。”赵暖晴说着，踹了一脚地上的暗卫头儿，“来，跟王爷说说，你是不是顾家的······”说到这里，赵暖晴自己就卡住了，她看向封清皓，“不对哈，他好像确实没说他是谁家派来的。” 阿风听了之后嘴角狂抽，不知道是谁家的人就能把人家打成这副熊样子，你就不怕万一打错人怎么办？还有，就你一个小娘子，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手呢？看这人的伤势，她明显就是冲着杀了他去的。 封清皓倒是没有他这种想法，想当初在山神庙后面的木头房子里，他虽然那时候毒发濒临昏迷，但赵暖晴杀了那几个来刺杀他的人的场景他是迷迷糊糊见识过了的。 然而地上的暗卫头儿已经傻眼了，封清皓他不可能不认识，只是这人现在头发也不白了，气色也好了，连原来那走一步喘三喘的架势也没了，已经恢复了十年前的风采，难不成他的毒已经解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破军之死 “咦？”他眼神里的深思太过明显，封清皓一看就知道这人是认识自己的，他诧异的挑了挑眉，对阿风吩咐了一声：“去，把他脸上的黑巾扯了。” “是，主子。”阿风欢快的应了一声，走过去“刷”的一下就把暗卫头儿脸上的布巾给扯了下来，他也挺想知道这倒霉的人是谁的。 阿风扯掉暗卫头儿脸上的布巾后，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你认识他？”赵暖晴听见后好奇地问。 “不认识，不过这人确实是顾家的人，而且还是他们家豢养的暗卫。”阿风回答。 “暗卫？”赵暖晴瞪圆了眼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啊！这跟她想象中也差太多了，连她都打不过，还怎么混啊？ 也许是她的嫌弃太明显了，阿风抽了抽嘴角，最后决定还是给她科普一下关于暗卫的常识。 “你不会以为暗卫就无所不能了吧？” “难道不是吗？暗卫暗卫，顾名思义，就是暗中的护卫的意思嘛！要是本事不够，还怎么当人护卫啊！” 阿风：“······”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只是你说的这么直白，让曾经身为暗卫的我情何以堪啊！ “行了，你们就别斗嘴了。”封清皓还是不怎么希望阿风这个没了一条胳膊的人被打击的太过的，于是出言阻止道：“你说他是顾家的人，可有依据？” 阿风并不能理解主子的一片苦心，他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封清皓，心说主子，顾家暗卫独有的标记你不知道吗？ 可看着封清皓脸上的神色，他只能咽了咽口水，转过头认命的对赵暖晴说道：“你看他咽喉处这个刺青，这是个‘顾’字，是顾家的家徽。”说着，还抬起了那人的下巴好让赵暖晴可以看得清楚。 赵暖晴依言低头看过去，果然在他的喉结处看到一个椭圆形的刺青，上面曲里拐弯的痕迹勉强能够看出是一个字的形状。 大历王朝的文字跟赵暖晴那个时代的文字相差很远，而且也不同于她所知的任何一种古代文字，这要是没人告诉她，她肯定认不出来这是个字。 “对呀！那霍小莲不就嫁进顾家了嘛！顾家来找我麻烦确实没毛病啊！”赵暖晴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认为最对的理由了。 “也对！”阿风挠了挠脑袋，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于是附和道。 旁边的封清皓和霍启明已经没眼看了，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儿里看到了一种名为惨不忍睹的狼狈和对对方的同情。 “宣王爷！”这时地上的人倒是出了声儿。 “哦？能认出本王？”封清皓不紧不慢的看向他，“顾家暗卫，你是天狼还是破军？” 地上那人眼睛瞪得史无前例的大，“你知道······？” “本王中毒之后容貌变化良多，你能一语道破本王身份，说明你见过中毒之前的本王，而给本王下毒应该是顾家的不宣之秘，知道的人当是少之又少。” “不愧是被国公爷当成一生之敌的宣王爷，心思缜密而且眼光毒辣。”那人眼中闪烁着异彩，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了许多，“天狼在当年围剿王爷时已经身亡，我是破军。” 封清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辞，问道：“你此番为何来此？” “为了我家二公子，也为了······顾家失窃的聘礼。”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封清皓，然而声音又开始虚弱了下去。 “哦！”封清皓显然不准备给他解惑，于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再无动静。 大概是看出了封清皓的意思，破军也不再纠结，转而目光复杂的看向了赵暖晴。 “看我做什么？”赵暖晴本来听他们说话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看她于是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我破军一世英名，大小战斗经历无数，没想到最后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娘子手上。”破军眼里的光芒已经极为暗淡，说话的声音也已经十分微弱了，可是在这院子里的人除了一个霍启明之外全都是练家子，还是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跟封清皓和阿风的心绪复杂不同，赵暖晴听了则是一下子就炸毛了，“你什么意思？看不起女人是不是？看来只捅你两刀还是便宜你了，就该把你千刀万剐才对，然后让你下辈子就变成一个女人，还是爹不疼娘不爱相公一天打三顿的女人，看你还敢不敢说这种话。” “别听他的，我的暖晴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谁都比不上你。”霍启明现在顺赵暖晴的毛已经干的十分熟练了，当下就把她拉过来轻轻拥着安抚道。 “咳咳，”阿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咳得惊天动地的，旁边的封清皓也是嘴角抽搐不已，都不明白为什么这对夫妻现在的画风他们都已经看不懂了，而且还莫名觉得撑得慌。 “哈哈！说得好！我确实是不该轻视女人，果然轻视敌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没想到我的惩罚就是丢了命啊！”破军喃喃的说完了这一句，眼里的光彩彻底熄灭，整个人气息全无的伏在地上也不再动弹了。 “王爷，他已经死了。”阿风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回头对封清皓说道。 “嗯，尸体你处理了吧！”封清皓仿佛随口一说，然后看向了赵暖晴，“你的功夫越来越好了，连破军都死在了你的手上。” “他很厉害吗？”自从穿越以来，赵暖晴这还是第一次全力以赴的跟人动手，她虽然总是把自己是霍家的武力担当挂在嘴上，但其实心里是没什么数的。 “顾家暗卫中排名前三。”封清皓这一句足以奠定了赵暖晴的武力地位。 “啊？原来我这么厉害啊！”她欢欢喜喜的看着霍启明，“有这么厉害的我保护你，你高不高兴？” “嗯，荣幸之至。”霍启明与有荣焉的点头应道。 旁边阿风的眼睛都快要瞪抽筋了，这对夫妻还能不能收敛一点儿，没看旁边这还有外人呢么？再说了，这样的护卫谁不想要啊？ 他心酸的看了看自家主子，郁闷的低下了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粉末小心翼翼的洒在破军的尸体还有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液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尸体和血液就都发出了“滋滋”的响声，然后就像蒸发掉一样一点一点儿的消失不见了，连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血腥气，谁也不敢说这里之前还发生过一场命案。 赵暖晴看得叹为观止，双眼发亮，这是什么药粉啊？这效果杠杠的，可比硫酸什么的好使多了，简直是杀人越货的最佳选择。 阿风在她亮晶晶的双眼的注视下，又把那小瓶子收进了怀里，还特意挺了挺胸。你再能打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小爷来给你善后。 “切！”赵暖晴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暖晴，王爷一路舟车劳顿，你去弄点早饭给大家吃，然后先让王爷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了。”霍启明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对她说道。 “哦，好，我这就去。”赵暖晴又瞪了阿风一眼，对封清皓福了福身，转头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封清皓的来意 不对，阿风只是本王的属下，跟赵暖晴可不一样，你同情什么同情？封清皓眼神儿不善的看向霍启明。 “咳咳，不知王爷这次前来所为何事？”霍启明轻咳了一声，看着赵暖晴进了厨房，才正色问封清皓。 “两件事儿。”封清皓在正事儿上从来就不含糊，他连铺垫都没有，就直接说道：“第一就是顾朗那边，你应该猜到了吧？本王抓了他。” “草民昨晚才猜到的，霍小莲应该指使不动破军这样的人物，他们三番五次盯上草民的家，不是当时嫁妆的事情暴露了，就应该是顾家那边出了纰漏。” “说的不错。”封清皓一向都欣赏聪明人，“我们的人假扮成夏国人绑了顾朗，也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现在还不足以将整个顾家拿下，因此本王来通知你一声。另外，让你娘子收敛一些，下次这种杀人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尸体处理不好也是大麻烦。” “是，草民定当约束好娘子。”霍启明恭敬地应道，心里却琢磨着，处理尸体哪算个事儿啊？暖晴空间里随处都可以抛个尸好不好？ 封清皓自认对霍家夫妻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之前在山洞里那段时间他就觉得他们并不像一般的夫妻那样亲密，就好像是俩人搭伙过日子的那种，可自从搬到这里来之后，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 上次来还不是很明显，但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了，变化尤其大的是赵暖晴，刚才她看向霍启明的眼神里似乎有光芒在闪烁，那是一种全心全意的在意，完全可以看出现在在她心里，相公的地位绝对是超过两个孩子的，哪怕霍子墨是他封清皓的侄子，是皇子也是一样。 当然这个发现对于封清皓来说是个好事儿，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能看的出，霍启明是个聪明人，是审时度势上的一把好手，将来在官场上绝对能走得很远，正是他现在需要的人才。 不过他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他没有根基，很容易在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被那些世家大族打压，最终的结果不是跟他们同流合污就是被打压到永无出头之日。 而赵暖晴在他看来其实比霍启明还要有用一点，她武力值高，心里还有自己的主意，到什么时候都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像这样的人其实他一开始是想收归己用的。只可惜她并不为他提出的条件所动，也只能作罢。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依着霍启明的聪明劲儿，再加上赵暖晴超高的武力值，还有他在暗中的提拔，将来这一家人想要出人头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还要蛰伏一段时间，这也是他亲自来一趟的缘由。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一趟来的太值了。 赵暖晴的武力值居然高到能杀掉全盛时期的破军，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把霍启明一家当做是一个隐藏最深的底牌，既把人摆上了台面不遮不掩，但又让人摸不清他们的真实实力，简直一举多得。 不过封清皓自认为人坦荡，这些事情还是要跟霍家人说清楚的。 不过也不急，既然来了，总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好。 “霍秀才今年下场？”封清皓问。 “回王爷，是的。”霍启明听他这么问心里就大概明白封清皓这次亲自来的原因了，定是跟他的计划有关，但他也不想用身份来压他，所以才会跑这一趟，另外应该是给他们一个定心丸吃，让他们知道他的毒已经完全解掉，站在他这条船上就不用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可有把握？”封清皓听他语气沉稳，挑了挑眉问他。 “回王爷，草民自认游刃有余。”霍启明的回答相当的狂妄，听得旁边的阿风直咧嘴，就算再有把握，这游刃有余这四个字还是轻易说不得的。 他却不知道，霍启明说的是真心话。上辈子他考中探花之后，在翰林院里很是坐过一阵子的冷板凳，就在那段时间里，他差不多把所有大历朝担任过科举主考官和有可能会担任主考官的官员一一研究了个遍，可以说他对那些人的了解是除了那些人自己之外最深的人了。 “哦？”封清皓眯了眯眼，他倒是没有认为霍启明这是在说大话，因为他在他眼中看到的并不是那种盲目的自信，而是一种智慧经过沉淀之后的东西。 “若是本王让你这次科考不要过于出头，能中举即可，你可会觉得委屈？” “回王爷，自从子墨成了草民的儿子之后，草民自知已经跟王爷绑在了一处，所以自是会以王爷马首是瞻。至于委屈，古往今来，多少怀才不遇的人郁郁一生，跟他们比起来，草民能遇上王爷，其实还是很幸运的。”霍启明不卑不亢的回答。 “哈哈，好！本王就知道本王不会看错人。你放心，将来本王必会保你青云直上。” “草民先行谢过王爷！”霍启明对封清皓拱手一揖到地。 “免礼免礼，子墨如今是你的儿子，你跟本王无需如此多礼。” “子墨交给草民抚养，是王爷对草民的信任，草民并不敢以此居功。而且，虽说王爷体恤草民，但自古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封清皓听了霍启明的话对他就更满意了。 就在这时，赵暖晴也已经做好了早饭，蒸了一锅末世的时候收集来的速冻肉包子，熬了一锅鸡丝粥，用一个大托盘端着放在了堂屋的圆桌上。 “王爷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两个孩子。”赵暖晴看着走过来坐下的封清皓，犹豫了一下。 “霍娘子有话但说无妨。”封清皓看她的样子就大概猜得出她在想什么了。 “那我就说了，王爷这次来打算带走子墨吗？”赵暖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 封清皓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摇了摇头，“本王目前还没这个打算。” “那······”赵暖晴咬了咬嘴唇，“那你要见一见他吗？”赵暖晴知道霍子墨虽然执着于吃，但其实他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她并不能确定他还记不记得封清皓这个叔叔。 “这个无妨，”看出了赵暖晴的想法，封清皓笑了笑说道：“就说我是霍秀才的朋友，来找他讨教学问的，在你家借住几天，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那······好吧！”赵暖晴纠结了一下，还是转身进了卧房。 霍子辰已经醒了，并且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上看着还在熟睡的弟弟，见到赵暖晴进来，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一对小月牙，“娘亲！” “子辰乖！肚子饿了吗？外面娘亲蒸了包子，饿的话就先出去让爹爹带着你洗漱，然后吃早饭吧！子墨这里娘亲看着就行。”赵暖晴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霍子辰的脑袋。 “子辰不饿，”霍子辰摇了摇头，“子辰陪着娘亲一起等弟弟醒来。” “好！子辰陪着娘亲。”赵暖晴把霍子辰揽进怀里，虚虚的抱着他，侧身躺在了他们的小床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顾家反应 霍家这头其乐融融，镇上的顾家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墨书是看着破军翻墙出了宅院的，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墨书满意地点了点头，返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好几天没休息好了，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半夜的时候，墨书突然就被自己做的梦给惊醒了，他擦着满头的冷汗，发觉自己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做的是什么梦了。 他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等剧烈的喘息声稍微平息了一些后，才掀开被子下了床，直到他在屋里的桌边坐下，才发觉自己的全身竟然在发着抖。 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地灌进了肚子里，被那冰凉的水一激，墨书才重新找回了理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在渐渐扩大。 不知道破军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墨书开始思考最坏的结果，在他看来，就算是没能要了霍启明两夫妻的命，破军也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大不了下次多带些人，再找机会去一趟就是了。 强行给自己定了定心的墨书又躺回了床上，被他刚刚那么一折腾，被窝里的热气早就跑光了，他哆哆嗦嗦的捂着被子再没了睡意。 就这么躺了大概有小一个时辰，身上还是没能暖和过来，墨书抬头看了看天色，干脆起床穿好了衣服，坐回了桌前打算等着破军回来。 他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就要蒙蒙亮了，还是没见到破军的身影。 墨书心里更加不踏实了，他暗暗地对自己说：“没事儿，破军应该是已经回来了，只是他没过来打搅我睡觉而已。” 如此念叨了几遍，他勉强觉得心里安了一些，又给自己灌了一杯凉水，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的变亮。 终于外面传来了下人们走动的声音，墨书站起身打算去暗卫们住的院子里看看。刚一动，一股针扎一样的感觉在他的双腿上蔓延开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动没动的坐了好几个时辰，硬是把双腿坐麻了。 缓了一会儿，酸麻的感觉过去了，墨书都来不及叫人给自己送热水洗漱，直接就去了暗卫们住的院子，而且是直奔着破军的房间去的。 他试着推了一把屋门，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连忙伸手把门推开，自己一脚迈了进去。 这时候已经有暗卫起来了，看到墨书的样子也好奇的跟着凑了过来，“墨书，你是来找头儿的吗？” 破军住的房间并不算大，屋里的陈设也比较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并几把椅子，屏风隔开的后面还有一个恭桶和一个木头架子以及上面的脸盆，这就是这屋里的全部东西了。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半点儿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墨书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回头望着后面跟着进来的暗卫，“你们头儿昨夜没回来？” “是啊！头儿昨晚说要去执行一项什么任务，我们要跟着，他说他只是先去探探路，探好了路再带着我们一起去，然后就走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人。”那个暗卫不以为然的说，他们出门执行任务时间并不固定，偶尔回来晚上一两天都是常有的事儿，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墨书会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墨书，你不用担心，头儿的厉害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会出什么事儿的。”那人还好心的安慰了墨书一下。 墨书的心却是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想的跟这人完全不一样，心知破军说不定已经折了。 这个霍秀才家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连破军这样的人都有去无回。 墨书想破了脑袋也完全没把这件事儿联系到赵暖晴身上，而是绞尽脑汁的开始琢磨他们背后的人。 难不成真的是那个病入膏肓的宣王爷？可他已经被他们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就连身边跟着的人也都快死完了，就剩了一个还断了一条胳膊。 可要不是他的话还能是谁呢？难道说是上面那个？不对，公子之前查过这个霍秀才，他们并没有机会跟那人联系上，而且他也不认为一个小小的秀才就能入了那人的眼，从而得到这么大的庇护。 到底是谁呢？墨书想的脑袋都疼了，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旁边的那个暗卫这时也发现他不对劲儿了，连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墨书，小墨书？” “嗯？”墨书被他晃回了神，眼神没什么焦距的看向他，“怎么了？”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才对吧？你这一大清早的就跑到头儿的房间里来发呆。”那人说。 “呃，我就是来找他说点儿事儿，既然他不在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墨书说完，也没看那人的反应，掉头就跑了。 “莫名其妙，不说算了，老子还不稀得知道呢！真是好心没好报。”那人撇了撇嘴，看着墨书的背影不屑的呸了一口，转身也走了。 回到房间的墨书掩上房门，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背靠着房门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完了”两个大字不断地刷着屏！ 要是破军还在，这件事儿可以他们俩一起背锅，但现在破军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公子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有的过错都要他来背了，想到这里，墨书的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陇县这边发生的事情在封清皓不再阻拦之后，很快就摆在了京城的卫国公顾家明的案头，当知道自己的儿子连同那批东西一起失去了踪迹之后，顾家明跟墨书一样眼前就是一黑。 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没人比他更加清楚，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是夏国人连人带东西都给他弄走了。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他掰着手指算也能算的出来有几人。 “哼哼！”卫国公冷笑一声，“就算你们抓了我朗儿又有何妨，就算你们拿到了东西又怎么样？想要扳倒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来人，”在书房里枯坐了许久的卫国公终于叫人了，一直等在门外的老仆立刻推开门，恭敬又担忧的叫了声，“国公爷！” 顾家明看了看这个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老仆，见到他眼里显而易见的担忧，带着安抚的对他说：“你去库房里拿些补药过来，然后让世子来我这里一趟，我要跟他一起进宫。” 说完，他又压低了声音，轻声吩咐道：“把那个骆神医给我找来，别让人知道。” “是，国公爷。”老仆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之后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屋里的顾家明一手敲着桌面，一边思索着对策。虽然万一这件事儿捅出来之后他能把自己摘出去，但也免不了要牺牲掉一些人。 在顾家的庇佑下，那些人已经捞了不少好处了，现在到了他们报答我顾家的时候了，一个阴狠的主意已经在卫国公脑子里形成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后顾薇 卫国公案头的消息原封不动的被摆了一份在成康帝御书房的御案上。 “哼！顾家明的心还真大，朕还活得好好的，这就惦记上这把椅子了呢！”旁边的梅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听着。 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特有的尖利声调：“皇后娘娘，陛下正在批阅奏章，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娘娘还是请回吧！” “喜公公，我们娘娘知道陛下操劳国事辛苦了，特意给他做的补汤，你还是给通禀一声，娘娘有孕在身，看在小皇子的份上陛下也不会不见我们娘娘的。”一个高傲的女声响起，是皇后顾薇身边的大宫女彩月的。 “听听，就连我的皇后身边的人都能做我的主了。”成康帝语带讽刺的说。 梅公公心里对这个不会看形势的彩月也甚是不满，他动了动嘴，还是劝道：“娘娘也是一片好心，要是陛下不喜，老奴这就让娘娘离开。” “算了，就看看她想干什么吧！你去叫她进来！”成康帝说。 “是！”梅公公俯首应道，往外面走去。 “陛下有旨，宣皇后娘娘进去说话。”梅公公走到门口，站定后朝外说道。 “哼！”彩月冲着刚才拦着她们不让进的小公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拎着的一个食盒，跟在皇后顾薇身后进了御书房。 “梅公公，这······”小太监有些傻眼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梅公公，虽然不让进是皇上说的，但拦着皇后的还是他，让皇后记恨的肯定也是他。 “无碍，你做得对，皇上和娘娘都不会跟你计较的。”梅公公提点道。 “多谢梅公公，”小太监得了这句话，刷白的脸色才算好了一些，他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儿碎银子，往梅公公手里塞去。 “不用，你以后好好当值就行了。”这孩子年岁还小，来宫里的时间也短，现如今皇城已经很冷了，像这种守门的活儿一般没人爱干，也就这种没背景的新人才会被派过来。 “这······”捏着手里没送出去的银子，小太监很明显的又有些慌了。 “安心当值就好。”梅公公看着他还尚显稚嫩的脸庞，安抚了一句之后回了御书房。 “公公放心，就算被人难为，我也一定会帮皇上守好御书房的。”把银子又塞回了自己的袖子里，小太监不知道是对梅公公还是对自己说道。 回到御书房里，梅公公依照惯例站到了成康帝右后边的位置，不动声色的瞟了坐在下首的皇后一眼，只见她穿着一袭大红色绣着金凤的宫装，原本披在外面的斗篷被彩月拿在手里。 一只精致的食盒静静地躺在皇后座位旁边的桌子上，盒盖打开着，露出里面镶金佩玉的一只汤盅来。 “皇上，”皇后娘娘柔柔弱弱的说话了，她的语调很软，“臣妾知道皇上劳累，亲自下厨给皇上煲了这盅汤，臣妾已经问过太医了，这汤对皇上龙体是有好处的。” “嗯，辛苦皇后了，汤先放着吧！等朕办完手头的事情再喝。”成康帝也放软了声音说。 “皇上，我家娘娘这盅汤足足煲了两个时辰，皇上还是趁热喝比较好。”见成康帝没有立刻喝汤的打算，彩月忍不住说道。 “彩月！”顾薇呵斥了一句，但任谁都听得出这句呵斥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满的语气，反而还有一股娇羞，而且她还含羞带怯的瞥了一眼上座的成康帝。 “大胆！”一个宫女还不值得皇上开口训斥，梅公公上前一步大声喝道：“皇上跟前容不得你放肆！” “皇上恕罪！”彩月急忙跪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只是心疼我家娘娘有孕在身还亲自下厨给皇上煲汤，没别的意思，请皇上恕罪。” “皇上，请你饶恕了彩月吧！臣妾回去就罚她，皇上！”顾薇也跟着跪在地上，泫然欲泣的看着成康帝，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要是男人看了都会觉得心生不忍。 成康帝冷眼看着，见她被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时脸上连一丝别样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还恬不知耻的妄图用这种手段来博取他的怜惜，简直倒足了胃口。 “既然皇后给你求了情，朕就饶了你这回，只是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宝胜，将她贬到浣衣坊去吧！”成康帝大手一挥，这种货色还是不要经常弄到眼前来碍眼的好。 “是，陛下！”梅公公走到跪伏在地上已经震惊的灵魂出窍的彩月身边，“彩月姑娘，跟咱家走吧！” “求皇上开恩，请皇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彩月听到梅公公跟她说话才猛然醒悟过来，见皇上对她的求情不为所动，转而对着顾薇求起了救，“娘娘，你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旁边的顾薇也被成康帝的话惊呆了，自从她入宫以来，成康帝还从来没这么疾言厉色的处置过她身边的人，这下子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她竟然有些无措起来。 被彩月这么一嚎，她才醒悟过来，这彩月可是她身边最得用的人，知道她不少的秘密，尤其是最为要命的那一件！她可不能就这么放着这个人离开自己身边。 于是，顾薇也对着成康帝跪伏下身体，“皇上，这彩月是臣妾用惯了的人，臣妾如今身体不方便，实在是离不得她，还请皇上看在我腹中小皇子的份上，饶了彩月吧！” 成康帝听了简直想呵呵她一脸，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也配称皇子。不过看她这么紧张这个宫女，说不定能从她身上知道点儿什么。 “既如此那就不送她去浣衣坊了。只是这恶奴刁钻不已，已经不适合再留在皇后身边了。”成康帝好整以暇的坐在御案后面，看着顾薇和彩月，慢声说道：“就罚她在御花园做个粗使宫女好了。” 见顾薇还想说什么，成康帝先发制人道：“皇后不必再为她求情，这种宫女能仗着主子的宠爱就胡言乱语，连朕都敢编排，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姑息的。” 皇上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作为皇后的顾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只得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多谢皇上！” 彩月在听到自己被贬成粗使宫女之后就已经不能思考了，她这次做出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得了卫国公的命令，来试探皇上对皇后的态度的，没想到试探是试探出来了，皇上对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和爱重，但她却把自己赔了进去了。 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梅公公和顾薇的身后走出御书房，彩月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御书房里，那盅补汤静静地躺在食盒里，再没人去关注它了。成康帝缓步踱到放着食盒的桌子旁边，伸手拿起那个精致的汤盅，揭开盖子，一股奇异的香味窜了出来，十分勾人食欲。 “哼！”不知道成康帝想起了什么，遂开口叫道：“来人！” “陛下，”之前守着门口的小太监弯腰弓背的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对成康帝行礼。 “这盅汤赏你了。”成康帝把汤盅放回了食盒里，对小太监说道。 “谢、谢皇上赏！”小太监激动地语无伦次的谢过了成康帝，诚惶诚恐地走过去拎起了食盒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封清皓的离开 等赵暖晴领着霍子墨和霍子辰出现在堂屋里时，封清皓和阿风已经在霍启明的陪同下吃完了早饭，正坐在院子里聊天，气氛很是融洽，不得不说，只要封清皓想，他就能很轻易地让身边的人忘记他的身份而跟他畅所欲言。 当霍子墨眼神晶亮的盯着桌子上的包子的时候，封清皓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他。圆胖的小脸上漾着满足的笑容，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包子，却又不是那种吃不饱突然一下子见到食物时的嘴馋，而是纯粹对于美食的垂涎。 看着本性暴露根本就没看到家里多了两个人的霍子墨，赵暖晴就想捂脸，人家好好的一个皇子，被他们家给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吃货，还在人家叔叔跟前显露无疑，这种情形无论经历多少次，她都很难不觉得尴尬。 封清皓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封子墨的身份本就注定了他将来只会是一个辅佐他哥哥的贤王，而不是帝王，那么有一些这样那样无伤大雅的缺点是最合适的。 他嘴角挂上了笑意，饱含深意的看了霍启明一眼。这应该是这对夫妻有意为之的吧！当初把封子墨送到霍家也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依照当时的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也不知道他那身陷深宫的大侄儿能不能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可现在看来，他当初的选择实在是对极了，看封子墨虽然满眼都是对包子的垂涎，但却老老实实的等着娘亲帮他洗漱之后再给他和哥哥分包子，甚至在娘亲还没有在哥哥碗里放上包子的时候并没有先吃，可见霍家夫妻平时对他的教导还是很好的，并未因为他的身份就将他高高的捧起。 对于这次的新水村之行，封清皓满意极了，也不急着休息了，就坐在那里看着霍家的两个孩子吃饭。 跟真小孩霍子墨不同，霍子辰这一餐饭吃得是食不下咽，他认得宣王爷啊！眼看着身边的弟弟已经往嘴里送第三个小肉包了，还一边满足的吃着一边劝他快吃，他是真的羡慕起霍子墨的无知了。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霍子墨垂下来看包子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惶恐和决然。 终于吃完了这顿各有各的心思的早饭，霍启明领着霍子辰和霍子墨在院子里溜达，赵暖晴则是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碗筷，并且泡了一壶茶出来。 封清皓终于找到了跟两个孩子聊天的机会，他把他们叫到跟前，大略考教了他们的功课，诧异的发现霍启明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下的功夫是真的不小，即便是当年生活在皇宫里的他和皇兄，在封子墨这个年纪接受到的教导也就是这些了，而且也许是因为脱离了皇宫那种压抑的环境，封子墨甚至学得还要更接地气一些。 本来他这次来也没想着要把封子墨带走，这下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定。封清皓扯下腰上挂着的玉佩和手上的玉扳指，两个孩子一人给了一个，算作是对他们学识好的奖励。 两个孩子谁都没有接，而是齐齐转头看向并排站在不远处的霍启明和赵暖晴，得到了他们的首肯之后才接了过来，并且有模有样地对他行礼道谢。 封清皓有一瞬间的心酸，封子墨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样的玉佩他应该是要多少有多少，可现在他居然拿着他给的玉佩稀罕的翻来覆去的看，还跟霍子辰小声的讨论谁的东西更加好看一点，让他的情绪有些许的翻腾。 不过这些封清皓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含着笑意看着俩孩子，直到霍启明提醒他孩子们读书的时间到了，他才带着阿风进了赵暖晴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房间休息去了。 阿风到底是从小就跟了封清皓的人，对于主子的情绪变化或多或少的比别人感知到了一些，进了屋子关上房门后，他看着在桌边坐下的封清皓，担忧地叫了一声“主子”。 封清皓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突然之间有了些感慨。子墨虽然离开了皇宫，在生活上难免会过得拮据，但他在这里也受到了完全不同于宫里的教导，霍秀才对他也算是上了十分的心，为了子墨的将来，咱们的计划也必须稳妥，再稳妥，至少要保证在霍启明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把那些人的目光从他身上给转移开才是。” 阿风点头应是，心想着当初在那小木屋里遇上的时候，他还曾经给人家摆过脸色，结果现在人家在主子心里的地位早就不是当日的样子了，可他呢？阿风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没了手臂的肩膀，心里有些沉重。 感觉到阿风的低落，封清皓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跟他们又不一样，不用做出这幅死样子来给我看。” “啊？”阿风完全没明白自己的样子怎么就成了死样子了，愣愣的啊了一声。 “本王身边的老人就只剩下了一个你，所以你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别去跟谁比。”封清皓难得严肃脸的对他说。 “是，主子。”阿风这次听明白了，有些羞愧地应了一声，可想到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他嗫嚅了两下嘴唇，还是说道：“阿风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没用，不能为主子多分担一些。” “阿风啊，你不明白，有时候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分担了。”看着阿风懵里懵懂的眼神，封清皓放弃了解释，简单粗暴的说：“意思就是以后本王身边就算有了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人比你地位更高，记住了么？” “主子，阿风······阿风不是这个意思。阿风······” “行了，不用再说了，你主子要休息了。”打断了阿风的话，封清皓和衣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竟是睡着了。 阿风无言的站了半晌，眼眶微红的也和衣在旁边的软榻上睡下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 封清皓这次在霍家逗留了三天，这三天里他连院门也没出，每天就只是跟霍启明聊聊科举，剩下的就是坐在堂屋里观察两个小包子的相处，偶尔也会在霍启明教导他们的时候旁听一下，再不就是在赵暖晴教他们功夫的时候跟在旁边凑个热闹。 霍家在刚搬来的时候，就把跟隔壁刘家公用的那道墙给重新在自家这边又垒了一层，并且加高了自家的院墙，这样一来就不会村民们从外面过得时候，随便往他家院子里看一眼就不能把他家看得一清二楚了。 当时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家的隐私，没想到却歪打正着的杜绝了外面的人发现封清皓他们的可能。 第四天一早天还没亮，封清皓就带着阿风离开了新水村。 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赵暖晴和霍启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如释重负，对于封清皓跟他们说的关于未来的规划，他们夫妻并没有什么意见。 一个是上辈子经历了残酷的末世，在她心里能吃饱穿暖的活着就行；一个是阅尽了千帆之后归于平淡，他们对于未来都没有特别执着的期望，再没有比封清皓说的让他们暂时蛰伏更合他们意的了。 第一遍八十六章 县里遇上的卖身… 接下来的日子霍家算是真正的平静了下来，生活也变得一起有规律，只是有个别早晨赵暖晴没能出现在早饭的餐桌上，面对着满脸疑问的霍子墨，霍启明十分淡定的告诉他昨天给他做爱吃的饭菜娘亲累着了。 为了让肉眼可见的陷入了纠结的霍子墨重新高兴起来，霍子辰在一个赵暖晴又没能参与的早饭后，把霍子墨拉到他们的房间，郑重地告诉他，娘亲之所以不能起床并不是因为他累到的，很可能是因为家里要多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原因，娘亲要好好地做准备。 同时，霍子辰还心机的叮嘱弟弟，不能让爹娘知道他们兄弟俩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 霍子墨没有辜负哥哥的信任，从此后再也没有问起过娘亲为什么没早起，也没提过一句关于弟弟妹妹的话。 这几天的时间里，墨书已经从打击中缓过来了几分，他意识到单靠武力他是摆弄不了霍家两夫妻了，于是就又把主意打到了往他们家塞人上面来。 然后，在赵暖晴和霍启明以及两个孩子再次上县里采购的时候，就在最为繁华热闹的大街上遇见了孝女卖身葬父然后被地痞调戏，慌不择路之下扑到了他们的马车跟前这样的事情。 看着穿着细棉布做的孝衣，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貌女子，耳朵上还戴着两朵恰到好处的梨花形状的耳钉，赵暖晴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美貌的女子跌坐在他们的马车前，哭哭啼啼的拽着车辕不肯离开，而她的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抓着她的两个肩膀就要往后拖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大冷天还扇着一把折扇耍帅的年轻男人。 遇上这样的情况，他们也不能驾着马车不管不顾的冲着他们撞过去，只能停了下来，听着那女子哭诉自己如何如何可怜，相依为命的父亲一朝撒手人寰，亲戚们霸占了她家的房屋财产，连给她爹下葬的银子都没给她，她只能卖身葬父，结果还遇上了当街抢她的恶霸。 说到伤心处，那女子哭得死去活来，让周围围观的人们纷纷出言安慰她。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那女子一双美目欲语还休的望着霍启明，再次强调了一次自己卖身葬父的事情，并且表示如果霍启明能够买下她帮她葬了父亲，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他们一家。 于是，就有自以为是卫道者的人站了出来，规劝霍启明买了那女子，别让她落到了恶霸手里。 更是有一个大娘站了出来指责赵暖晴，让她不要那么善妒，买一个女子而已，哪怕是当丫鬟也行，总好过她给坏人欺负了去。 赵暖晴这时已经看出了不对劲来，那两个彪形大汉虽然表现得极为凶狠，但抓着女子的手却并未用力，只是象征性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已。 而那个扇着扇子的年轻人虽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站在旁边，但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而且额头上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子，可见他发抖不是冷的。 再结合着女子时不时瞟过来的含羞带怯的眼神儿，她就明白了这又是冲着他们家来的，就不知道是冲着霍子墨还是冲着他们俩了。 在大家伙几乎一面倒的议论中，赵暖晴气定神闲地跳下了马车，转身又伸出一只手让跟在她身后的霍启明借一下力，在他也落地之后，让两个小包子也做到车门口来。 平时在家的时候，为了让俩孩子在蹲马步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痛苦，赵暖晴总会挑一些故事给他们讲讲，像遇到碰瓷儿的这种事情就没少讲过，但她认为，讲的再多也不如让他们亲身体验一回，于是她不但要当街撕了这几人的真面目，还让两个孩子跟着围观一下，号称给他们长长见识。 上辈子霍子辰参军之前穷困潦倒，人家要碰瓷儿也不会找他，等他有了被人觊觎的资格之后，那一身战场上杀出来的煞气又让那些人不敢碰到他跟前了，所以对他来说，今天这事儿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霍子墨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俩兄弟头碰头的坐在马车门口，兴致勃勃的等着娘亲大发雌威。 见赵暖晴不但对他们的议论无动于衷，甚至在她下了马车之后也并没有对那个女子表现出任何的同情，反而在看向她的眼神里带上了浓浓的丝毫不加掩饰的鄙视与嘲弄，那些自诩为卫道者的人不干了，纷纷开口指责她，其中以那个上了年纪的大娘为其中之最。 “我说这位娘子，这车里的是你的两个孩子吧，既然已经当了娘亲，就应该给自己的孩子做个好的样子，在能力范围之内对需要帮助的人伸伸援手，你说是不是？” 赵暖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阵，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心虚。 “我说这位大妈，你们家不是这陇县的吧？” “你什么意思？我现在说的是这姑娘的事儿，你管我家是哪儿的干什么？” “我不想管啊！只是我觉得你家应该住在离海比较近的地方，很有可能还是海边呢！” “胡说，老婆子就是土生土长的陇县人，我那些街坊邻居都可以给我作证。” “哦，不是住海边啊！”赵暖晴对她的怒气丝毫不以为意，她弯了弯嘴角，“不住海边你怎么管的那么宽呢？我怎么教育孩子用你管吗？” “哄！”周围人虽然对于赵暖晴没有说帮那女子而对她颇有微词，但听了她的话还是没忍住哄笑了起来，把那大娘给笑了个大红脸。 她正要说话，就见赵暖晴对着她伸出了双手，掌心处的几个薄薄的茧子格外显眼，“我说大娘，你看到了吗？我这双手可是平时不仅要操劳家务，还要下地种田，上山打柴的。” 紧接着她又走到那女子身边，出手如电的牵起了她的一双手，展示在大家面前，“看到了吗？这双手可是保养的好好的，一看就是没干过家务的手。” 她在那两个大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那女子的手放下了，又重新站回到了马车前的霍启明身边，“你们说说，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们家条件已经好到可以买丫头的地步了？就凭这辆马车吗？” “再说了，就这样的，我买回去了能干什么？还不是要我反过来伺候她？我傻吗？花了钱给自己买个祖宗回家？”见大家都不再一味地替那女人说话，赵暖晴又乘胜追击道。 “说的也是，这女子一看就不是能干家务的人，人家乡下来的家里谁家里没个农活干啊！这要是真买了她还就是像人家说的那样买了个祖宗回去了。” “可不是，刚才我就只看到那女子可怜了，完全没想过人家买了她以后的事情。” “对呀！我也是听着大家都那么说，脑子一热的就也跟着那么说了，现在一看，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 赵暖晴满意的看着那大娘明显灰败的脸色，愉悦的笑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拆穿的骗局 “这位娘子，求你救救我吧！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的，求求你救救我把！”见用舆论逼迫霍家买她不成了，那女子眼珠一转，双眼里就盈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在眼圈儿里打着转儿，哀哀哭泣着求道。 “这位姑娘，实在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也是有心无力呀！再说你看这位公子，虽然他让他的两个手下抓着你，但他对你还真挺怜香惜玉的，你看看，你都挣扎了这么唠半天了，衣服上居然连个褶子都没有呢！”赵暖晴脸上适时地挂上了爱莫能助的表情，对她说道。 “诶，你还别说，还真是这样，那公子一看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就是，我说姑娘，你看看你在这里磨蹭了这么老半天，人家公子也没说对你动粗，硬要抢你回去，可见也不是个恶人，你就算是跟着他也比跟着这对儿夫妻回去受苦强啊！” “我看也是，而且这位公子长得还一表人才的，跟着他你也不算亏呀！”说话的人一多，难免就会有一两个人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正经了，对此赵暖晴也不阻止，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 “娘子，求求你帮帮我吧！”那女子对旁人的话理也不理，就只冲着赵暖晴哭。 “我说这位姑娘，我家娘子明明已经跟你说明了我家没有条件买你，大家伙儿也给你指了合适你的出路了，你却依然要赖上我家娘子，难不成你这卖身葬父还要挑人不成？”霍启明上前一步挡在了赵暖晴跟前，义正词严的对她说道。 上辈子霍启明当了十几年的顾命大臣，皇子皇女都教导了不少，一身的气势浑然天成，这番算是比较严厉的话一出口，当时就让围观的大半人噤了声，也引得他们考虑了许多。 对呀！卖身葬父，既然都选择卖身了，自是做好了会被任何人买走的准备，怎么就认上了这对从乡下来的夫妻，还不依不饶的不让人家走了呢？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那女子的眼神都不对了，大家只是没想那么多，但谁也不傻，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谁还不知道那女人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卖身，而是为了那对夫妻呢？ 这时又有好事的人一把掀开了那女子要葬的父亲身上盖着的白布，结果愣是被吓得大声叫了一句“妈呀！”，连滚带爬的离了老远。 听到动静的人们纷纷转头去看，就看到被掀开了一半的白布单子下面，明明应该已经死了的人此刻正好好地睁着眼睛喘着气儿呢！ 这下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刚才一些出声指责赵暖晴冷漠的人都愤怒了，他们倒不是觉得随口就指责人家有什么不对，而是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于是，矛头又一下子全都指向了那女子和抓她的人，赵暖晴则是一把抓住了刚想趁乱溜走的那位大娘，笑眯眯地扬着声音问道：“这位大娘，你怎么就走了呢？” “对对对，还有这个老虔婆，肯定跟这小娘儿们是一伙儿的，我就是听她说着赶着马车的娘子如何如何的善妒和冷血，才跟着一块儿说的。”一个胖胖的妇女高声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旁边有不少跟着附和的，那大娘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一个荷包，两腿都在发抖。 从人群中钻了一个年轻男人出来，他穿着一身代表书生的长衫，天蓝色，洗的很干净，但明显很旧了，领口的地方已经有些毛边。 他走到那大娘跟前，一把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叫了一声：“娘！” 听到儿子的叫声，那大娘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反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嘴唇哆嗦着反复说道：“娘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娘，娘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急，娘，你别急，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年轻的书生看起来脾气不错，也挺有耐心，一字一句慢慢对他娘说道。 也许是儿子的到来让她有了勇气，她颤抖着伸出右手，掌心托着一个素色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看形状就知道里面装的应该是小元宝，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这是今天早上我买菜的时候捡到的荷包，当时我还问了是谁掉了钱，可是没人应我，我就觉得、觉得······”她的脸上带着羞愧，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就觉得既然这是没主儿的东西，被你捡到了就是你的机缘，所以你就把它据为己有了，对吗？”赵暖晴补充道。 “是······”大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娘，”那书生叫了一声，又问道：“之后呢？” “之后、之后，”那大娘转头看了之前卖身葬父的女子一眼，“她就找上了我，说我刚才做的事情她都看到了，要是······要是我不按她说的做的话，就要、就要对大家说我是······是小偷，偷······偷了她的钱。” “你胡说，”那女人反驳道，又摆出了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我说的是真的，儿子，我这次没撒谎，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大娘听女人不但不承认她做的事情，还反咬一口说是她冤枉她，一下子就慌了，抓着书生的袖子，连声说道。 “娘，娘，你先冷静。”那书生努力把他娘安抚住，然后转头看向赵暖晴和霍启明夫妻，对他们拱了拱手，“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家母都给贤伉俪添麻烦了，不过学生有一事不明，能否请尊夫人替我解惑。” 赵暖晴听了他这文绉绉的话就想起鸡皮疙瘩，连忙拽了拽霍启明的袖子，让他去问那书生想知道什么，自己则躲到了他身后。 霍启明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转而严肃了脸色，言简意赅的问那书生：“何事？” “学生想知道，刚才尊夫人是怎么知道家母跟那女子是一伙儿的？” “这还不简单，”听到他是想问这个，赵暖晴往外站了一步，对他说：“从最一开始引导大家舆论的就是你娘，起先我还真以为她是路见不平，单纯为了这个女人出头呢！可后来我看她的时候，她心虚了。还有刚才，那女人被大家识破了之后，她没有跟大家一样对自己被骗的气愤，反而想着趁乱走掉，可见她心里有鬼。” “那也不能证明家母跟她是同伙儿啊！” “确实不能，”赵暖晴点了点头，“可每次你娘要说话之前，都要下意识的看一眼那女人，一次两次算是巧合，次次都如此就不是了吧？” “可那姑娘不肯承认，尊夫人可有办法？” 赵暖晴和霍启明听了对视一眼，感情刚才那人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的。 “少年郎，你是不是想多了。那女子想赖上的是我家，如今她的阴谋被识破，已经不可能再进行下去，而我家又没受什么损失，可以说事情进行到现在已经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多此一举呢？”赵暖晴问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助人 那书生见赵暖晴看穿了他的想法，当即涨红了一张脸，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但不这样的话他娘就要变成那女子的合谋了，他娘老实了一辈子，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呢？看她现在的样子就已经有些崩溃了。 于是他又冲着霍启明和赵暖晴深深一揖，“这件事儿确实是家母的错，只是学生家境贫寒，全靠家母一双手给人家缝缝补补才能维持生活，如今学生下场在即，但所需费用还未筹齐，故而这女子用银两才引得家母替她做事的。” “学生说这些并不是替家母开脱，只是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应该家母承担的责任自是不会推脱的。”那书生又补充道。 这书生说话的时候赵暖晴一直在观察他，见他目光清正，没有丝毫躲闪，旁边他的母亲也是满面愧疚，已经把他的话相信了一大半。 她走到那老太太跟前，又细细的看了看她因为用力攥着那荷包而青筋毕露的手，果然在指尖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可见刚才书生说的话里至少他母亲整天给人家缝缝补补是真的。 赵暖晴扭头去看霍启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透露出了浓浓的询问意味。 霍启明莞尔，这就是他的暖晴，在那些对他们家人心存恶念的人面前，她能够化身罗刹，心肠冷硬至极；而面对这样的弱小的时候，她的心肠又柔软的不可思议。 脸上带着一抹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宠溺，他缓步走到那对书生母子跟前，“我们可以帮你，但你须知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二再三，诚然你的母亲是为了你病急乱投医，但这种做法却并不可取，你可知晓？” 那书生愣了愣，遂点头道：“学生知道，以后自会约束好家母。” 霍启明摇了摇头，沉声道：“你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情，是因为要为你筹集下场费用，这件事一天不解决，她的心就要焦虑一天，你要如何约束她？须知全天下的父母，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一切。” “可是······”那书生双眼闪过迷茫，看向了霍启明。 “我且问你，你学问如何？”霍启明心下一叹，出口问他。 “学生自认学识还算不错，书院里的先生也曾经说过学生下场考试的话考中一个秀才问题不大。”一提到学问，那书生眼睛立马就是一亮，可见是真的喜爱读书并对自己有一定的自信心。 “你还在书院读书？”霍启明眉毛一挑，略显意外的问。 “······没有，”那书生又低下头，“两年前家父病重，我和家母变卖家财也没能医好，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办完家父的丧事后，学生也交不出束脩，因此已经没在书院读了。” 霍启明听了，倒是又对这对母子的印象好了一些。须知对于寒门子弟来讲，考科举就是一座通天的梯子，尤其是那些学问还不错的，那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这对母子宁愿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给家人治病，以致于生活拮据，连孩子念书的束脩都交不出，足见是真的有情有义的人家。对于这样的人，霍启明是不吝于帮上一把的。 “这镇上也有好几家书局，你为什么不替他们抄写书本来换取薪酬呢？” “我······学生、学生交不出那些押金，也······也买不起符合要求的纸张和笔墨。” 霍启明一怔，他上辈子给赵暖晴守丧的时候就曾经替书局抄过书。一般给书局抄书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己准备笔墨纸砚，还有一种就是这些东西都由书局提供。 这两种因为要把人家书局的书带回家抄，都是要缴纳一定的押金的，区别在于前者少一些，后者多一些。 书局提供文房的那种抄写一般要抄的都是指定的书目，需要的纸张和笔墨一般都是比较好的，对抄写人的要求相对来说也比较高，除了字迹工整好看之外，还有排版、布局、字体大小这类的要求，因而所需的押金要高于前一种。 当年霍泽和刘氏给他的钱并不多，也就仅够他在书院的束脩，他想买书和笔墨这些东西的钱都得靠他自己挣，所以他没少替书局抄书，虽然这辈子换了个地方，但大体上的规矩应该相差不大。 只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书生连第一种方式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到。他看了赵暖晴一眼，在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这样，我今天也要去买书，你和我一起去，我帮你付第一次抄书的押金和笔墨纸砚，别急着反驳，”看那书生急切的想要说什么，霍启明先一步打断他，“我这些钱算是借给你的，等你生活好一些之后是要还给我的。” “我······学生······先生······”那书生眼睛瞪得很大，眼圈儿有点儿发红，说话也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但他眼里的狂热却怎么都掩饰不住，霍启明看得清楚，那是追求学问的狂热，想必这书生自他父亲去世以来就没怎么看过新书了。 “诶，你们都跑什么？”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喊起来，赵暖晴扭头看过去，刚好看到之前那个装成尸体的人连同抓着女子的两个大汉正悄悄地往人群里钻，而那个女子和扇着扇子的男子也眼珠乱转着，四下寻找可以偷溜的机会，却不想被路人给叫破了。 赵暖晴眯了眯眼，顺手从马车下面把下车用的脚踏抄了起来，冲着那三人丢了过去，正中最后一个大汉的背心，她可一点儿力气都没留，巨大的冲力直接把那汉子给砸倒在地，连同他前面的两人一起被他扑倒了。 周围的人立刻往旁边让去，留了一片空地出来，中间躺着那三个人。 被赵暖晴砸中的那个已经晕过去了，另外两个还想爬起来接着跑，就被赶上来的赵暖晴一脚一个给踢到了马车旁边那个女子跟前，然后她俯下身抓着晕了的人的衣领，一路提着他跟之前的那几人汇合了。 她那两脚踢得也不轻，都踢在了那两人的小腿上，此刻他们正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哀嚎，听得那女子和男子瑟瑟发抖，连哭泣和扇扇子都忘了。 “说说吧！”赵暖晴没忘了把下车凳一起捡回来，她一脚踩着凳子，把手搭在膝盖上，对那女子说：“别妄想跟我玩儿那梨花带雨，我可不吃那一套，要是你不老实，看到他们没，对你我照样下得去手。” 那女子听了脸色就是一白，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霍启明的方向，双眼中熟练的蓄满了泪水。 “呦呵！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听话的，尤其还是你这么个尤物，瞧瞧这小脸儿，嫩的简直都要出水儿了，”赵暖晴说着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随即就被霍启明把手给扯了回去。 “别碰，脏！”在赵暖晴看过来的时候，霍启明一本正经的如是说道。 那女子：“······”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对我这样我见犹怜的大美人无动于衷不说，居然还说我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计未成 “我就是想告诉她，像她这么光滑白嫩的小脸儿还不知道平时费了多大功夫保养呢！你说我要是在上面弄个疤什么的是不是就有点儿煞风景啊？”赵暖晴凑到霍启明跟前，用一点都没见小的音量跟他说起了“悄悄话”。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女子惊恐的捂住脸，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我怎么不能这么做？哦，就能你不要脸皮的算计我们，被我识破了还不许我报复回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赵暖晴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对她挥了挥手，一柄银亮的小刀在她的手指间灵活的翻飞着，“我看你是平时这种事儿干多了，没什么失手的时候吧？” “我······”那女子真的被吓着了，坐在地上屁股不住地往后蹭，直到那个被砸晕的大汉挡住了她的路才停下来。 “你说说我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呢？额头？鼻尖？下巴？还是你那双最会勾人的大眼睛？嗯？”赵暖晴每说一样就用手里的小刀隔空比划一样，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恶劣了。 这时周围围观的人们自发的往后退了不少，给他们空出了老大一块地方。对于这种骗人被苦主识破反杀的戏码大家都喜欢看，因为很解恨，可苦主做到赵暖晴这份儿上，就有点儿让人害怕了，这随手就能把人打晕，还是个那么高壮的人。 “公子······”那女子并不死心，尤其是看到赵暖晴的站相和武力值之后，就觉得霍启明是迫于她的武力才不敢替她说话的，至于刚才说她脏，不过是让他家那个母老虎不至于难为她而已。 赵暖晴并不知道她已经脑补出了什么，只是见她眼睛里的小勾子又冲着霍启明勾了过去，有些不爽地也斜了霍启明一眼。 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霍启明也觉得冤枉得很，他恨恨的瞪了那女子一眼，像躲什么脏东西一样一直躲到了马车旁边，身体力行的表示了自己对她的嫌弃。 “公子······”那女子傻眼了，连朦胧的泪眼都忘了维持。 “公什么子啊？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啊？”赵暖晴不耐烦的看了看天色，这都快中午了，他们还什么都没干呢！ “奴家什么都没做，你想让奴家说什么呀？” “你什么都没做？合着拦我家马车的不是你？弄了个假爹装死卖身的不是你？骗着这么多人为你说话的不是你？就这你还敢说你什么都没做？”赵暖晴说。 “奴家哪有故意拦你的马车，不过是凑巧罢了；至于你说的卖身葬父，试问有谁不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奴家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而已；而这些人，”她缓缓扭头，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儿，“他们都是自愿为奴说话的，怪不到奴的身上。” 赵暖晴简直被她这不要脸的言论惊呆了，这都能掰扯得出来，也是个人才。 但周围的人却“轰”的一下炸了，尤其是那些上了点年纪的女人，火气几乎窜上了眉梢，纷纷对她叫骂起来，后来不知道是谁对她打出了第一下，然后一群大妈们就把她围攻了，间或还有一两个男人趁着机会在她身上揩油。 这种行为要放在平时，肯定是会引来征讨的，但此时，所有人都对此表现出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打了一阵儿出了气，就有理智的人站出来开始阻止大家，打她一顿泄愤还行，但打死了人可是要吃官司的，为了这种人可不值得。 等到所有人都被劝开之后，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四人已经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困难了，血迹糊了他们满脸，霍启明和赵暖晴第一时间就把两个孩子给送到了马车里，并且拉上了车帘。 让他们了解世道险恶不假，但直面这种血腥的场面，他们的年纪还是小了点儿，万一吓着了就得不偿失了。甚至赵暖晴还把霍启明给赶到了马车上，让他好好观察一下孩子们。 看着气息奄奄的四人，之前假装成恶霸的那个男子几乎被吓破了胆。 赵暖晴只是朝他看了一眼，还没说话，他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着：“我说，我全都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噗嗤，”赵暖晴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痞里痞气的挑了挑嘴角，“那行啊！那你就说吧！最好说的详细一点儿，让大家伙儿都听清楚，省得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儿不分青红皂白就瞎出头。” 周围的人听了也没人觉得赵暖晴这话说得毒，而是纷纷臊红了脸，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也没让赵暖晴失望，瘫坐在地上把他知道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说了个一清二楚。包括那女人的来历，以及她是怎么拿着银子找上他让他陪着演一出戏的，还有她是怎么设计那书生的母亲捡了荷包并以此要挟她让她帮着出头说话的，全都说了。 大家伙听了又掀起了一轮大骂，但赵暖晴却皱起了眉头，如果说这男人说的是真的，那那个女子肯定也不会是这件事儿的主谋，她背后必然还有别人。只是到底是谁呢？ “这俩人你真不认识？”赵暖晴用脚尖儿踢了踢那两个大汉中的一个，问那男子。 “不认识，当时就是他们跟着她一起找的我，本来这种事儿我是不想干的，可我怕他们打我，就······就干了。”那男子把自己说得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反复强调他是被人胁迫的。 “哼哼，”赵暖晴冷笑一声，“你对我说的再多有什么用？安排她来找上我们的人会不会听你的我就不知道了呢！还有啊！赶快把他们都弄走，要不然待会儿衙役们来了你就走不脱了。” 说完拍了拍手，转身坐在了马车的前面赶车的位置上，打算走了。 这时，霍启明从马车里探头出来，“暖晴，你进来看着孩子，我带他去书局一趟。” 赵暖晴这才想起霍启明还应了这么一桩事儿呢！她点了点头，猫腰钻进了马车，换霍启明出去。 “让你娘先回去吧！我领你去书局。”霍启明在赶车的位置上坐下对那书生说，并且自觉地留了一半坐的地方给他。 也不知道那书生对他娘说了什么，就见那个大娘疾步走到那四人跟前，用力把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荷包砸在了那女子身上，然后红着眼眶走了。 那书生目送着母亲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来到马车跟前，对着霍启明深深一揖，“先生的再造之恩学生无以为报，日后只要先生有所差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你无需如此，只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家里的顶梁柱，以后不要让你母亲再为你操劳担忧才是。” “先生所言，学生记下了。” “行了，你坐上来吧！我领你去书局。” 那书生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爬上了马车，坐在霍启明身旁，眼睛前所未有的晶亮，里面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用余光观察着他的霍启明暗自一笑，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啊，这是太好哄了！ 第一百九十章 还有一计 周围的人也渐渐的散去了，那男子见没人了，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冲着一个方向隐晦的打了个手势，很快的，就有人赶了一辆马车过来，把地上的四人抬进车厢，又驾着马车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刚才马车停下的地方，左右看了看，跟着离开的马车走了。 顾家宅院里，墨书焦头烂额的坐在书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好几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全都是来自于京城卫国公府的。 顾家明在里面狠狠地斥责了他，并对他提出的东西是被霍秀才一家得去的猜测嗤之以鼻。 顾家是以战功起家的百年世家，对于训练暗卫是很有心得的，像破军这样身手的人是重点培养的，顾家明完全不相信他会折在一个农妇的手上，甚至他并没有觉得破军已经折了，很有可能是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去追查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仍然派了人过来，万一事情真的像是墨书说的，这霍秀才背后还有别人，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墨书虚虚地靠在椅背上，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黯淡。 突然，他又一挺身坐了起来，不对，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今天街上的戏码应该已经开始了，等霍启明耐不住小桃红的勾引，跟赵暖晴之间起了嫌隙，他们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是铁板一块了。 到时候弄死那一家人，就可以把事情全都推到他们身上了，虽然他肯定不会再受国公爷重用，甚至有可能会被贬到一个小庄子里让他自生自灭，那也好过丢了命不是。 他跟着顾朗这些年，顾朗待他还是很不错的，他早早地就攒了一些家底儿了，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些钱就是他以后的退路，大不了等风头过了找个偏僻的小村子，给自己换个身份就那么过完一生也不错！ 他还美滋滋的想着以后娶房媳妇儿，再生几个孩子呢，外面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人用惊魂未定的语调大声喊道：“墨书，墨书，你快出来！” 从美好的憧憬中被惊醒，墨书一边没好气地往外走，一边也大声叫道：“叫什么叫，叫什么叫，就不能小点儿声儿吗？小爷又不聋。” 当他拉开房间门，看到院子里乱七八糟躺着的人的时候，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那个战战兢兢的男人，他的思路才回笼，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墨、墨书，”那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这次的计划又失败了。” “你说什么？”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真的听到这人这么说，墨书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要知道他的计划可是经过大家伙儿反复推敲的，根本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计划，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才会失败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墨书几乎是咬着牙问出的这句话。 “当时我们看到霍家的马车驶了过来······”那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最后自己被吓得什么都说了的事情，反正当事的四个人都晕了，随他怎么说都行。 “就这样？霍启明夫妇完好无缺的驾着马车走了，还带着那个书生？”墨书的脸气得都扭曲了，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你看清楚了，那霍秀才的娘子可是个武功高手？”墨书想了想问道。 “依我看不像，她更像是天生力气就比较大。”那人想了想后说。 “这样，”墨书听了心里微微的松了一下，既然是这样，那破军还真的有可能像国公爷猜的那样，许是找到了什么线索而去追查了。 “我让你们在新水村里找的人你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符合你的要求的一共有三家，一个是住在村头的张大丫，一个是住在村尾的薛娘子，还有一个是跟张大丫关系不错的冯小花。” “说说，这三家都是什么个情况，然后才好决定选谁。”墨书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看得那人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张大丫是跟着她爹逃难过来的，自从在新水村安了家之后身体就不大行了，最近又找了好几次大夫，据说已经起不来床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给自家姑娘找个依靠。” “那个薛娘子的相公也是身体不好，那事儿上根本就满足不了她，外村儿有不少爷们儿都跟她有一腿，是个十分风骚的女人。” “最后那个冯小花跟张大丫的情况差不多，不过她爹娘都死了，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为人圆滑会来事儿，但她很懒，让叔伯家里都十分厌恶，一直跟着奶奶过日子。” 说完这三家人的情况，那人暗戳戳的瞟了瞟墨书的神情，有心想说点儿什么，但看着他那疯狂的表情，又默默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墨书可没发现他的欲言又止，而是在心里反复推敲着这三个人选，“她们都长得怎么样？” “这个嘛，”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你知道她们生活得都不是很如意，需要自己动手干活儿，也没什么钱保养，自然不会有多好看。” “跟霍启明的娘子比呢？谁更好看一些？”墨书又问。 “那还是秀才娘子更加好看一些。”那人中肯的说道。 “没有她好看，那这些人你找来有什么用？连一个赵暖晴都比不上，霍启明能看上她们吗？我让你们找可以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人，你看看你给我找了一堆什么破烂儿回来？啊？你们就是这么敷衍我的？是不是看我受了国公爷的训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墨书突然就怒吼出了声，两眼几乎暴突出来，里面满是红血丝。 “墨书你差不多得了，咱们都是给国公府做事儿，谁都不比谁高级，你冲我喊什么喊？兄弟们辛辛苦苦找了好几天，差不多把新水村所有的女人全都找遍了，才找到了这么三个附和你的要求的，你这坐享其成不说，居然还敢骂我？”那人也急了，不甘示弱地骂道。 “骂你怎么了？做错了事情还不准我骂你？我问你，就你们找来的这些人跟赵暖晴一块儿站在你们跟前，你们会选谁？是选个恶心的还是好看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墨书简直要气死了，他居然敢说他坐享其成。 “就你那破计划能不能行还不知道呢！小桃红是好看了，可人家霍启明连一眼都没往她身上瞄，好看顶个屁用！” “不可能，小桃红之所以失败了，那是因为她是个陌生人，按你的说法霍家两夫妻那是对所有的生人都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所以才没能成功，这跟长相有什么关系？”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有本事自己找去，老子还不伺候了！”那人说完，气哼哼的摔门走了，剩下的墨书也站在原地喘粗气，最终愤恨的把桌上的那些纸张全都划拉到地上，又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几脚，才勉强算是冷静了下来。 “你们以为没有你们我就什么都做不成吗？”墨书发了狠的说道：“我这就让你们看看，不靠你们我墨书能不能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你们等着瞧！” 说完，他也把房门摔得震天响，大步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书局风波 书局中，霍启明一边站在柜台跟前选书，一边等着小伙计去找掌柜的，那个书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这间书局在整个陇县应该是最大的一间了，有不少穿着书生长衫的人来来往往。不知道是不是来这里的读书人素质都比较高，他们对穿着寒酸的书生并没有露出鄙夷或是看不起的神色，最多就是好奇地看他一眼，然后就去选自己的书去了。 霍启明一边看书一边用余光瞟着那书生，见他对别人好奇的视线虽然有些窘迫，但眼光始终没有萎缩躲闪，而且很明显他也很想看这里的书，但却又克制着自己的欲望。霍启明暗自点了点头，把手上拿着的书放回了书架上。 “你叫什么名字？”霍启明问他。 “我叫章明杰。”书生老老实实的回答，而且这次他没有自称学生。 “好，章明杰，你有没有想好要抄什么样的书？”霍启明问，也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我想先抄普通的书。”章明杰回答。 根据这里的行情，普通的书基本上就是卖给家境一般的学子的，价格大概在三五百文这样，用自己的笔墨纸砚抄的话，每本大概能给到一百二十文到一百五十文之间。除去买笔墨纸砚的钱，应该能净赚三十文左右。 “为什么？我可以跟掌柜的给你作保，让他把一些有特殊要求的书给你抄，这样你就能多赚些钱了。”霍启明挑了挑眉毛问。 所谓有特殊要求的书，就是为了迎合富贵人家的需求而产生的。比如哪家有老人过寿，需要写万福；或者谁家的少爷要科举，需要的各种文章释义等等等等，这类型的东西收费都比较高，除了报酬之外，能得买家青眼的，还可以拿到不菲的打赏。 “我跟先生您并不熟，所以我的字写得怎么样，能不能够按时抄完书您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您还愿意帮我作保，就已经是担着风险了，而掌柜的能够看在您的面子上不收我的押金让我把书带回去抄就已经很好了，我不能得寸进尺。”章明杰说。 “好，你放心，我会跟掌柜的说，要是你书抄的好，让他以后多给你接一些有特殊要求的书给你抄。”霍启明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认同了这个人。 “多谢先生。”章明杰自从知道霍启明在今年也要下场考乡试之后就一直管他叫先生，再不肯改口了。 “嗯。”霍启明点了点头，打算接着挑要买的书，刚伸出手去，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一般书局这种地方都是文化人扎堆儿的，大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很少会有大声叫嚷的，所以当喧哗声响起的时候，书局里有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向门口。 霍启明也只是被打断了一下，又接着去拿他之前看好的书，结果突然听到了赵暖晴的声音，连忙收回了手，快步往门口走去。 书局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赵暖晴叉着腰站在那里，脸朝着外面，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书局的小伙计站在她身后，把霍子辰和霍子墨紧紧揽在怀里。 在他们对面，一个圆脸的小丫头气鼓鼓的站着，她身边一个穿金戴银的锦衣女子站在那里，头发略有些凌乱，一支珠钗横躺在她的脚边，看着应该是一对主仆。 那女子身上的衣裳质地上乘，身上头上戴的首饰不少，不过以霍启明上辈子的见识来看，也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此刻她脸色涨得通红，不过倒不像是气得，更像是臊的。 她的小丫头倒是气势很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赵暖晴，大声说道：“赶紧把你家那两个小崽子交出来，还有你身后的那个狗奴才，让他们都出来给我们家小姐磕头认错。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就敢冲撞我们家小姐。” 赵暖晴对她的话根本就无动于衷，她站在那里，一脸不屑的看着那小丫头，“我们看自己的时候一般都是照镜子，谁跟你似的还要撒泡尿啊！那样的话你能看清自己长什么样子吗？” “你！”那小丫头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口不择言地道：“你竟然敢这么说我，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我告诉你，得罪了我家小姐的人现在都已经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翠红！”那小姐本来就已经面红耳赤，羞愤欲死了，现在又听到自己的小丫鬟这么说话，险些没晕过去，连羞臊都顾不上了，连忙上前扯着她的袖子阻止她。 结果那个小丫头脾气比她还要大，甩开小姐的手一跺脚，满脸委屈的说：“小姐，你干什么呀？她这么骂我，你不给我出气，还不让我说话。” “哈哈！”赵暖晴大声笑道：“我说你们俩到底谁是小姐谁是丫鬟啊？我可真是傻傻分不清楚喽！” 她的话引来了围观众人的一阵哄笑，就连书局里的一些书生都跟着笑了。 霍启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宠溺的笑，走到书局的小伙计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注意力从自己媳妇儿身上引到自己身上。 “霍秀才，”小伙计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一看是他，这才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这是怎么了？暖晴怎么跟人家吵起来了？”霍启明把一看见他就扑到他身上的两个孩子揽进怀里，抬头问那个小伙计。 “霍秀才有所不知，这女子姓裴，是京城卫国公世子妃的远房亲戚。她舅舅家在咱们陇县，她来这里是来小住的。”小伙计给他科普跟赵暖晴吵架的人的身份。 “爹爹，她坏，”霍子墨肉呼呼的小手指着那个跟赵暖晴吵架的小丫鬟，气愤的跟他爹告状：“她撞了哥哥又撞了娘亲，还要骂人。” “嗯？怎么回事儿？”霍启明安抚的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背，问大儿子。 “我和弟弟在马车上等爹爹，这个哥哥往门外拿东西，”他指了指小伙计，“她一直倒着走路，就撞到了哥哥身上，没站稳差点又撞到娘亲，被娘亲推开的时候扑倒了那个姐姐，然后她们俩都差点摔倒，她就怪娘亲推她，跟娘亲吵了起来，还要打这个哥哥。” 霍子辰的话简洁明了的说明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不但霍启明知道了，书局里的一干书生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那小丫鬟已经不单只跟赵暖晴吵，间或还对阻止自己跟赵暖晴吵架的主子横眉冷对的嚷嚷几句。 书生们也不乏有钱人，家里都是呼奴唤婢的，像这么跋扈的丫鬟还真没怎么见过，有相互认识的都凑到了一起声讨起那个小丫鬟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顾家旁支的小姐 “发生什么事儿了？”书局的掌柜的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书局里，身后跟着刚才去找他的小伙计。他们这间书局经营的年头也不短了，但今天这种场面还是头一遭经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掌柜的，您回来了？”之前在书局里的小伙计迎了上去，刚打了个招呼，那小丫鬟就冲了过来，气焰嚣张地说道：“你就是掌柜的吧？来的刚刚好，你这个小伙计冲撞了我们小姐，你赶紧把他交给我们处置吧！” 能在陇县这种地方开这间书局，它背后的主人肯定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掌管这间书局的掌柜的也指定是深受主人信任的，地位应该也不一般，突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吩咐他做事儿，一时之间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嗤！”赵暖晴见了，嗤笑一声，“你当这是你们家后院啊！啊？关人家掌柜的什么事儿啊？上来你就是一顿喷，跟人家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你也不用迁怒，今天这事儿就我扛了，别人的麻烦你少找。” “你扛？说得好听，你凭什么？就凭你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农妇吗？我可跟你说，我家小姐是京城顾家旁支的嫡小姐，你惹了我们小姐，就别想再在这片土地上蹦跶！”那小丫鬟听了赵暖晴的话跳着脚的骂道。 “京城顾家？卫国公那个顾吗？”赵暖晴眯了眯眼睛问道。 “正是，怎么样？怕了吧？”那小丫鬟立刻得意了，扬着下巴看着赵暖晴，“你一个乡下农妇，什么规矩都不懂，我也不难为你，这样吧，你跪下给我······和我家小姐磕三个响头，大声说三遍‘我错了’，我就饶了你。” “哈哈哈！”赵暖晴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你可真有本事，连京城顾家都搬出来了？我管他顾家不顾家，这件事儿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谁是谁非一目了然，我就不信你们京城顾家会枉顾皇家礼法给你撑腰。” “哼！给不给我们撑腰还不是我们小姐一句话的事儿，你给我等着······”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强行把她没出口的话给捂了回去。 “翠红，你给我闭嘴。”那只手的主人气得浑身直发抖，疾言厉色地说道。 “唔唔······唔······”那被称为翠红的小丫鬟挣扎着去拽她小姐的手，眼里闪烁着暴怒。 她们主仆这一番做派倒是把周围的人都给弄糊涂了，这家的小丫鬟也忒没规矩了吧！这可是主子啊！谁家的下人敢这么对自己的主子啊？ “小姐，你干什么呀？为什么不让我说话？难怪夫人在你临行前让我好好看着你，就你这么软的性子，还怎么在舅老爷家立足啊？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有我翠红，你就要被那些表小姐欺负死了！”好容易掰开自家小姐的手，翠红气愤的跺着脚叫道。 她这些话一出口，有些家里也不怎么太平的人纷纷脑补出了一出高门大户里的龌龊阴私，看向那个翠红的眼神儿就有些不对了。 那小姐的脸更加涨红，她对着书局掌柜的和赵暖晴分别福了福身，“小女子治下不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掌柜的和这位娘子原谅，等回去我定会好好教导于她。” 说完还对那个被骂的小伙计说道：“我也代她跟你道个歉，她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赵暖晴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我是无所谓，反正她骂我的我也都骂回来了，你的道歉我就接受了，刚才也是我不对，在她撞过来的时候反应过度就把她推了出去。”她的目光又在地上的那支珠钗上扫过，“你这支珠钗怕是修不好了，我这里有一支是我相公送给我的，还没来得及戴，我把它赔给你可行？” 说着，赵暖晴从空间里找出一支她在一间老式金店里收集来的金钗，递到了那小姐面前。 这支金钗是现代工艺制成的，比起这个时代纯手工制作的珠宝首饰要精细和规整许多，上面还镶着密密麻麻的碎钻，在阳光下十分闪亮，生生把金钗拔高了好几个档次，只要是女人看道就没有不想要的。 翠红是顾家旁支的家生子，她娘是当家夫人的陪房，地位比一般的小丫鬟要高上不少，但她也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精美的首饰，就连夫人那里也没有。 她的双眼里射出贪婪的光，都忘了生她家小姐之前代她道歉的气了，连忙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拿赵暖晴手里的珠钗。 赵暖晴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躲开了她的手，依旧把金钗举到了顾小姐的面前。 顾小姐心里也不是不想要，但之前人家已经明明白白的说了，那是人家相公送的，她怎么好要呢？再说了，像这样稀罕的东西想必人家相公也是费了一番大功夫才得来的。 于是，她恋恋不舍的看了那金钗一眼，果断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那支珠钗坏掉也不是你的错，不该你赔的。” “小姐，你干嘛不要啊？那支钗多好看啊！就算你不喜欢，你也可以把它送给······夫人啊！”翠红拉着顾小姐的袖子对她说。 “翠红，今天回去后我们就启程回京城吧！等回到家我会让爹爹把你送回母亲身边。”顾小姐今天已经丢着太多的脸，现在也不再掩饰，直接冷了脸对翠红说道。 “小姐？你说什么？”翠红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自从一年前这位小姐从庙里回了家，夫人就没见过她几面，还跟她娘说过好几次巴不得她回不来这种话，可见在夫人那里这位小姐是个不得宠的。 后来夫人亲自把自己指给了小姐，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的翠红就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了，不过就是不想让她过好日子而已，于是翠红就想着法儿的破坏这位顾小姐的名声，不但在家里的时候借着小姐的名字欺压别人，在外面也是打着小姐的旗号嚣张跋扈。 后来她做得太过分了，被老爷给知道了，直接把她打了十个板子，罚了半年的月钱，还闹到了夫人跟前，一连半个月都没进夫人的房间，把夫人气的够呛，她这才收敛了一些。 等她养好了伤，仗着小姐心软，就又哭又求的找到了小姐跟前，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有重新留在了小姐身边。 这次出门本来应该跟来的不是她，而是老爷亲自给小姐找的叫翠兰的小丫鬟，还是她偷偷给翠兰下了药，让她又拉又吐的病了好几天，根本就没办法出远门儿，这才换了她跟来。 终于远离了京城，翠红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也原形毕露了。可她没想到，一向不会难为下人的小姐这次居然说要马上回京城，还要把她交给老爷，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有心再说点儿什么，可看着小姐难得冷厉起来的面孔，翠红竟然觉得有点害怕起来，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再说了。 顾小姐再次对着掌柜的和赵暖晴福了福身，转身挤进人群离开了，翠红垂着脑袋跟在了她的身后。 第一百九十三章 墨书跟霍小莲合作了 没了热闹可看，围过来的人也都慢慢散了。书局掌柜的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郑重地跟赵暖晴道了谢，谢谢她维护了自己家的小伙计，因为这个小伙计还是掌柜的一个远房亲戚，念过书，也考过科举，只是在中了童生之后几次都没能考中秀才，又不愿意在家里种地，就托人给送到了掌柜的这里当了一个书局的小伙计。 赵暖晴摆了摆手，说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没关系，她撕那女的也是为了她自己，当不得掌柜的这一声谢。 总之大家客气了一番，霍启明这才说明了自己今天的来意，并把章明杰推荐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想了想就同意了，一来他欠了赵暖晴的一个人情，能这么还上最好；二来他是个惜才的人，又听说他是因为给父亲治病变卖了家产，连上书院的束脩都交不出来，也乐意给他个机会。 于是这事儿三方一拍即合，掌柜的没收章明杰的押金，还给他拿了比较好的文房四宝，并且拿了一本跟科举有关的书让他回去抄。别的方面他也帮不了多少，但在书上面他还是能给他一些便利的。 章明杰自是感激万分，对掌柜的和霍启明千恩万谢之后，抱着装着文房四宝和那本书的包裹像抱着宝贝一样的回家了，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以后他也可以挣钱了，娘亲就再也不必那么辛苦的给人家缝缝补补了。 “霍秀才一片仁爱之心，有朝一日鱼跃龙门，前途必不可限量。”掌柜的在这里开书局，除了挣钱以外，还有一个很重大的任务，那就是为自己的主子网络人才，他很看好霍启明这个人。 “承蒙掌柜的看得起，要是真有那么一日，霍某人必定要感谢掌柜的金口。”霍启明笑眯眯地跟他打着太极，听得赵暖晴无聊到想睡觉。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试探了几句，掌柜的见霍启明不肯正面应答他，就对他的心思明白了几分，也就不再提起，转而开始给他介绍乡试能够用到的书籍。 买了几本书，告别了掌柜的，赵暖晴驾着马车踏上了回村里的路。今天这一趟出来，除了买了几本书之外，愣是什么事儿都没干成，想想就觉得生气。 又是顾家，到哪儿都有顾家的事儿，真是阴魂不散！赵暖晴气恨的在肚子里骂了起来，她还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顾家还准备了更加恶心的事儿在等着她呢！ 顾家宅院里，墨书摔门离开之后并没有出去，而是去了霍小莲的院子。 自从霍小莲跟墨书做了交易之后，就一直安安分分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她不作妖了，墨书也没再难为她，衣食住行都给安排得不错。 她现在每天都在盼着墨书的到来，盼着他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结果，谁知道这墨书就好像失踪了一样，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眼前过。 今天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等小丫头给上了茶之后，霍小莲赶紧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凑到墨书跟前问道：“怎么样？那赵暖晴怎么样了？” 墨书阴郁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上下翻涌，要不是这个蠢货出的主意，他也不会去找破军，他不找破军，破军就不会连夜去新水村杀人，结果到了现在还没回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蠢女人造成的，要不是她还有用，墨书真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现在她居然还有脸凑过来问赵暖晴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派去的人都被打残了丢了回来。”墨书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水，把心里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对她说道。 “什么？你怎么这么没用？我不是告诉你了，赵暖晴很能打，你就不能多派点人或者派点儿有用的人去吗？”霍小莲一听就炸了，当即大声喊了起来。 “行了，你喊什么？”墨书脑门儿的青筋直蹦。 “你说我喊什么？我什么都依你了，该说的我也说了，结果你可倒好，答应我的事情什么都没做好，还敢怪我喊？”霍小莲同样气得脸红脖子粗。 “行行，不怪你喊，你喊，你使劲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受了你的挑唆才派人去新水村找那霍秀才一家人的麻烦，等那些人养好了伤就让他们来找你算账好了。”墨书说完站起身，扭头就打算离开。 霍小莲听了他的话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都说了些什么，连忙拉住墨书，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意，“你别生气呀！刚才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才说错了话，你就原谅我吧！” 墨书刚才要走也不过是吓唬她，见她服了软，也见好就收，又坐了下来。他从小就跟着顾朗南里北里的走，见得人多，手段比起在村旮旯里长大的霍小莲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他对霍小莲招了招手，让她在他对面坐下，低声说“你特别恨霍秀才和赵暖晴是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既然已经嫁给了顾郎，就不会再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了。”霍小莲警惕的说。 “你想什么呢？我想说的是你恨他们，我也一样，不如咱们俩合作好了。”墨书说。 “合作？怎么合作？”霍小莲有些兴奋地问。 “你先别管这个，我问你啊，”墨书问她：“你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你们村里有没有长得好看，家里生活又不好的那种人？你仔细想想。” “我们村虽然算不上是多富裕的村子，但真要说生活过得特别不好的也没有几家，”霍小莲皱着眉头细细想着，“最穷的就是村头的张家了，他们家本来就只有父女两个人，结果那个父亲身体还不好，什么活都得闺女做，算是生活的最不好的人家了。” “张家？”他们家这情况墨书听着就觉得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派去新水村的人找出来的那个张大丫家么？ “那姑娘长得怎么样？” “你说呢？一个姑娘家整天除了家里的活儿以外还要下地种田，你觉得她能好看到哪儿去？”霍小莲翻了个白眼儿。 “那除了他们家呢？还有没有跟我刚才说的差不多的人家？” “你先说说你想找干什么的人吧！说了我再想想我们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霍小莲转了转眼珠建议道。 墨书一想也对，要是他不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霍小莲也不知道村里谁适合去干这件事儿。 “我是想找个女人，给她制造机会让她能够进入霍家，最好是能跟霍启明发生点儿什么，让赵暖晴那个女人跟他之间起点儿隔阂，等他们夫妻不是一条心的时候，我要干什么都方便了。” “你可算了吧！”霍小莲毫不犹豫的给他泼了一瓢凉水，“就赵暖晴的模样，我们村就没有一个能比她长得更好看的，霍启明稀罕她还来不及呢！你没看见他眼里就从来没看到过别的女人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墨书斜了霍小莲一眼，“这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偷腥的，你见到过一个男人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吗？我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想法了。你废话少说，就说你们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鱼肚子里的竹筒 “没有，”霍小莲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个还真没有，而且我们村的女人谁还敢跟霍秀才有点儿什么啊？谁不怕赵暖晴的大巴掌呢？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就看你能不能把她找来了。” “谁？快说。”墨书迫不及待地问。 “是我舅舅家的表姐，就在隔着一座山的桃花村，你去了打听打听杀猪的杨家，村里人都知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人行不行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霍小莲卖了个关子。 墨书也没在意这个，他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之后就急匆匆走了。 他身后的霍小莲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让进来收茶杯的小丫头遍体生寒，吓得手都有些抖了。 京城。 很多京郊的庄户人家都会把自己家里种的菜、或者在河里捞的鱼什么的拿到集市上卖。这些人都起得很早，这样能够让蔬菜看起来更新鲜，卖得上价钱。 一个大户人家外出采买的小厮笑呵呵地从一个卖鱼的小贩手里接过装着满满一下鱼的水桶，从一个锦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小贩。 “爷，您有没有零钱，银子我这儿换不开。”小贩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用手指在上面斜斜的比划了两下，“要不然您给我从这里切开也行。” “少废话，有钱给你还挑。既然你换不开，那明天再给我装一桶鱼过来，全要一尺长的，不要刮鱼鳞，剩下的就赏你了。” “多谢爷，明天我一定早早地把鱼给您备足了，还在这儿等着您。”小贩眉开眼笑的把银子揣进怀里，“今天这桶鱼里有一条红色鲤鱼，据说会带来好运。” “行了，你小子说话就没有靠谱的时候，快走吧！别耽误了爷的事儿。”小厮笑骂了一句，假装在小贩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拎着水桶放在了旁边的马车上。 京里的大户人家基本上都是这样采买，这小厮和小贩的举动极为常见，根本就没人注意他们。 小厮又在集市上买了些蔬菜和肉类，然后驾着马车离开了集市。 “嘚嘚嘚”的马蹄声很有节奏的踩在京城东街的石板路上，在一座大宅子跟前停了下来，一个年轻人走到角门边，拿起门环轻轻地在们班上扣了扣，趁着等门的功夫扭头往四下里看了看，转过脸来才看清这人正是刚才买鱼的小厮。 没用他等太大功夫，角门被打开了，露出一个小童的小圆脸来，他笑嘻嘻的对小厮说：“清风哥哥，你回来啦！” “嗯，”小厮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塞进小童的手里，“拿去吃吧！” “谢谢清风哥哥，”小童十分开心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纸包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十来块褐色的正方形糖块，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小童吸了一口口水，把纸包又重新包好，小心地收进怀里。 “你弟弟好点儿了没？”等着厨房的人过来拿菜的空当，小厮问那小童。 “吃过药已经好多了，不过他怕苦，我把糖给他留着，这样他吃药的时候就能含一块在嘴里，就不会苦了。” “真乖！”小厮顺手在小童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夸了他一句。 “嘿嘿！”小童憨憨的笑了，脑袋还在小厮的手里蹭了蹭。 “傻小子，”小厮笑骂了一句，开始给厨房里的人核对买回来的东西。 一样一样的核对完，就剩下那桶鱼了，小厮伸手拦住了大厨伸过来的手，“这桶鱼就不往大厨房送了，国公爷这两天没什么胃口，我把鱼拿回去让小厨房给他煲点汤喝！” “是，”大厨并不敢反驳，眼前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国公爷跟前最得用的人，他得罪不起，只能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等所有的蔬菜都核对清楚，小厮拎着装着鱼的水桶回了正院。确定了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之后，他直接拎着这桶鱼去敲了书房的门。 “国公爷，有消息了。”小厮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隐约带了些激动。 “是清风，进来说话吧！”一把浑厚的男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屋里，刚才的小厮正在伸手把水桶里的鱼一条一条的往外捞，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蹲在桶前，看着他的动作。 那些鱼新鲜的很，离了水之后还能在地上欢蹦乱跳，但屋里的两个人谁都没心思理它们，都全神贯注的盯着水桶里剩下的鱼。 终于，在一桶鱼快要捞完的时候，一条红色的鲤鱼出现在清风的手里，他兴奋地差点叫了出来，双眼亮闪闪的看着眼前的老国公，“国公爷，就是这个！” “嗯，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老人也难掩激动之色，催促道。 “是，国公爷！”清风从小腿上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划开鲤鱼的肚子，轻轻翻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用叶子包着的细细的竹筒，双手捧着递到了老国公跟前，“国公爷！” 老国公到了这时竟然有些不敢看的样子，双手颤抖着接了几次又都收了回来，半晌之后才对清风说：“你把它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是，”这东西到这鱼肚子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无论是外面包着的叶子还是里面的竹筒全是完整无缺的。 清风轻轻把竹筒旋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卷成一团的绢布来。 “国公爷，”清风的手因为处理过鲤鱼，显得很不干净，指间居然还带着一块鱼鳞，他只能把竹筒里的东西倒在老国公脚边，“您请看。” 老国公一点都没有迟疑，“嗖”的一下就把绢布拿了起来，抖了抖展开了，只是他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上面说了什么东西。 那绢布上画的是一幅画，一支蘸饱了墨汁的毛笔悬在空中，从笔尖处稀稀拉拉的往下滴着墨汁，全都滴进了一个亮色的砚台里，青黑的墨汁微微发着暗光。 “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啊？”跟着凑过来看热闹的清风问。 “我也没看明白，你去寻一个新的竹筒过来，把绢布塞进去封好，再把这个竹筒清洗干净，然后去换身衣服，咱们即可进宫去见四皇子。”老国公吩咐清风道。 “可是国公爷还没用午膳呢！”清风有些犹豫。 “还用个屁的午膳，小清风你少跟你爹学，一天到晚的那么多的废话，赶紧收拾好了跟我走就是了，快点！”老国公拍了桌子。 “这······是！”清风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在老国公满意的眼神儿中做事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封子焱 主仆二人直接骑着马沿着唯一一条通往皇宫的承安门大街走着，小跑的马蹄声轻快地在路上响起，迎合着主人急切的心情。 皇宫里一处较为偏僻的宫殿里，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在用午膳。他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绷得紧紧的，板着脸做着大人的样子。 他身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皇宫里侍卫的衣服，站在那里看着男童吃饭，一个跟男童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太监弓着身子在旁边伺候着。 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一碗白米饭，一碟红烧鱼，一碟拌青菜，还有一盅汤。 男童就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封子焱，小太监是从小就伺候他的贴身太监多福，而旁边这个大汉就是每天都来给他送食物的皇宫禁卫军，毕竟四皇子已经因为“冲撞皇后”被关到了这个小院子里闭门思过来了。 皇上倒是没有禁止他外家的人过来看他，只除了没什么自由之外，封子焱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唯一让他夜不成寐的还是失了踪的皇叔和母后拼死生下的弟弟。 只要一想到那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跟着皇叔在外面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封子焱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只有时不时进宫来陪伴他的外祖父能稍稍慰藉一下他小心灵上受的伤害。 就像现在，他一听到有人来报定国公来了，立马就放下了筷子，急切地迎了上去，却被那侍卫一把拉住了胳膊，“皇子还没用完午膳，不得离席。” “你干什么？”封子焱小心遮掩好眼里的仇恨，转过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请皇子接着用午膳，定国公会理解的。”侍卫说道。 封子焱现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十分尴尬，他本是皇后嫡子，可偏偏他娘走得早，而他的父皇又很快就封了继后，并且还生下了五皇子，这下子全皇宫的人都知道该捧着谁了。 宫里的人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好手儿，于是，封子焱的日子变得渐渐不好过起来。要不是有皇商齐家和他外祖父在，估计他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 三口两口把碗里的米饭塞进嘴里，又胡乱地塞了几口菜，就说自己吃饱了。 那侍卫本来就是皇后和卫国公派来监视四皇子的，但他知道要是自己在的话，这对祖孙肯定是什么都不会说，他也就什么都探听不到。 因此，侍卫很痛快的提着食盒走了。 多福眼看着他离开这里往御厨房的方向走过去，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回到了院里，自觉地站在了门口替他们守起了门来。 屋里，定国公看着满身抑郁之气缠绕的外孙子，暗暗叹了一口气，本想开导他几句，但又一想，长这么大，谁还没挨过几顿呲儿啊，多经受经受挫折对他的成长是很有好处的。 想到这儿，老定国公从怀里把那竹筒和换了外包装袋绢布都拿了出来，他把它们摆在了桌子上，嘴里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封子焱：“皇子殿下可好？” “我这里一切都好，外祖父无需惦记我，还是保重身体为重。”封子焱几乎是同时就领悟了外公的意思，于是一边拆着绢布，一边也大声应着。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想要的遣人跟外祖父说一声，外祖父给你送进来。” “好的，外祖父。”这时候封子焱已经把绢布展开了，平平整整的铺在桌面上，那幅毛笔滴墨的图画映入他的眼帘。 跟定国公一样，封子焱一开始也没看懂这幅画表达的是什么东西。他皱着眉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把那竹筒攥在手中，无意识的摩挲着。 竹筒制作简单，上面并没有很好的打磨光滑，他才摸了一会儿，右手拇指就被竹筒上的毛刺给刺了一下。 所谓十指连心，哪怕就是这么小小的一根竹刺，也让封子焱疼的哆嗦了一下，把定国公给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皇子可是有哪里不适？” “没事儿，就是被刺了一下。”封子焱伸手把已经刺进皮肉里的竹刺拔了出来，伤口处立即涌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了那张绢布上。所幸鲜血只是滴到了布上，并没有滴到画上。 绢布上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扩散开，像是冰天雪地之中开出了一朵红色的梅花。 “嗯？滴血？墨。毛笔······”突然一道灵光在封子焱脑子里闪过，被他抓住了个尾巴。 “我知道了。”忘了自己的手指还在流血，封子焱突然一挥手，“我明白这上面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定国公问自己的外孙。 “皇叔说······说······子墨不但活着，还活的很好。只不过他还小，不方便跟在皇叔身边，皇叔已经给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家庭先养着，让我们都不要插手。”封子焱淡声说道。 定国公把两只眼睛瞪得牛大，也没在那幅画上看到他外孙子看到的那些东西。 “你说的那些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又看了许久，定国公还是一无所获，不甘心的问封子焱。 “你看这毛笔上有墨滴下来，说明这墨还没干，完全可以直接拿来用，指代的是子墨现在还是一个人，并没有成为一抔黄土。”封子焱耐心地解释着。 “这个砚台颜色很亮，说明他现在在的地方很安全，墨汁散发微光则代表着现在跟他在一起的人并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经他这么一解释，定国公茅塞顿开，“也就是说，不但宣王还活着，就连子墨也活得好好的。”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竹筒上的雕刻用的是颠倒的手法，是我皇叔的习惯。” “那宣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定国公问。 “有的，这绢布卷的这么紧，说明现在他所处的地方还不能暴露，同时也告诉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他那边的消息再有所动作，现阶段还是要先韬光养晦。” “停下我们现在手里正干的事情？”定国公也皱了眉，捅破卫国公顾家跟夏国的事情是他之前就跟外孙商量好的，马上就要进行到这个环节了，突然说让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定国公跟封子焱的心情一样不怎么美丽。 “既然皇叔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按照他说的办吧！至于我们的计划反正也还没开始实施，就先放一放好了。”对封清皓，封子焱那是迷之信任。 “那好吧！”定国公也不是那种自作主张的人，最主要的是他自认为自己并不聪明，论动脑筋想计谋，十个他也不是一个宣王的对手，既然宣王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道理的，他还是照做吧！ 于是，他把绢布、竹筒一起收进怀里，站起身对封子焱说道：“皇子殿下好好休息，老臣告退了。” “外公慢走！”稚嫩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威严，“多福，你送外公出去。” “是，殿下。”多福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引着定国公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林抒怀黑化的缘由 “砰砰砰！”深夜的新水村，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赵暖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而起，双眼望着响声传来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拍他们家的大门。 这时，霍启明也醒了，他先用手捂住了霍子墨的耳朵，然后对赵暖晴说：“不知道谁这大晚上的还找来，肯定是有急事儿，咱们先出去看看，要是有人来找茬儿就任你揍，行不？” 深知赵暖晴起床气的严重程度，霍启明赶紧在她发飙之前出言安抚。 “你说得对，我倒要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大半夜不睡觉，拍别人家的房门玩儿。”赵暖晴当即披了件厚衣服就走了出去，临出门儿时还对霍启明说：“看好两个孩子。” 外面敲门的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敲了一会儿就会稍微停一下，听听院里是不是有人出来了。 赵暖晴趁着他还没敲下一波，赶紧拉开门，惊讶地发现用力敲他家门的居然是林抒怀。 “嫂子，”林抒怀还没开口说话，只叫了声嫂子眼圈儿就红了，下面的话也没说出来。 “你这是怎么啦？大半夜的来我家是找我相公的吗？”林抒怀给赵暖晴的印象相当不错，于是她难得地在被人吵醒的情况下还没有发飙踹人。 “嫂子，我启明哥呢？我娘病了，我想借你家的马车带她去镇上看看。” “孙婶子病了？”赵暖晴听了一愣，然后接着说道：“你先进来，我这就去叫你启明哥。” “多谢嫂子，我其实已经求了我的哥哥们，但他们没人愿意带我娘去看病，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们了。”林抒怀低着头十分羞愧的说。 “······”这种话赵暖晴根本就接不上，她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进屋找霍启明去了。 简单把事情跟霍启明一说，赵暖晴又从空间里拿了一锭小银元宝出来，“你跟着去一趟吧！我看着林抒怀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把这个带上，应个急用。”说着，赵暖晴把小元宝塞进了霍启明的手心里，推着他出去了。 院子里林抒怀正缩在门边抱着肩膀缩成了一团，仔细看看还能看到他眼睫上挂着的要掉不掉的眼泪珠子。 “抒怀，救人要紧，咱们赶快走吧！”说着，走到马车旁边，用极快的动作把车套牢，然后驾着马车拉着林抒怀离开了。 孙婆子带着林抒怀跟其余的儿子们分了家之后把他们都赶出去自己盖房子住了，现在这座房子里就只剩下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热，人事不知的孙婆子了。 霍启明一看这情况就暗道不好，他转身出了屋子，对林抒怀说，她娘现在热度太高了，等到了县里说不定就会烧坏了，他让林抒怀先给他娘收拾一下，自己往家走去。 他记得有一次赵暖晴跟他嘚瑟自己的空间，曾经把里面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他记得赵暖晴的藏品里应该是有一种白色的小小的药片，当时她说那是用来退烧的，现在孙婆子这种情况不知道用那种药可不可以。 赵暖晴看着去而复返的霍启明，眼里诧异极了，“你怎么还没去呢？” “暖晴，孙婶子发高热了，特别热，我怕她来不及等到去县里就要烧傻了，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退热度的药？”霍启明并不能肯定赵暖晴会不会对他这种自作主张不满，因此话说的十分小心翼翼。 “有倒是有，可我那是片剂，这个地方谁见到过这玩意儿？你是不是生怕我暴露不了啊？”赵暖不满地斜了霍启明一眼。 “这好办，你把它碾成碎末不就成了？”霍启明见赵暖晴并没有不高兴，心里也踏实了一些，开始给她出主意。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赵暖晴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然后从空间里拿了一颗退烧药出来，用宣纸包住。 下一秒她就扬起了巴掌，狠狠地拍在宣纸包上，再打开看时，里面的药片已经大部分都变成了粉末了。 “给你，快去给孙婆婆用水吃进去，这药是科学院研制的，效果很好，估计你们在半路上的时候老太太的烧就会退了。” “好，你关好门，我这就去了。”霍启明也没耽搁时间，嘱咐了一句之后就走了。 来到孙婆子家，霍启明把那包退烧药粉末递给林抒怀，“把这个混着水给你娘服下，很快就会退热。” 林抒怀大概是真的很担心，他接药包的手都在抖。后来还是霍启明看不下去了，帮着他把药粉给孙婆子灌了进去，又把人抬到了马车上，往县城驶去。 就像赵暖晴预料的那样，出了村子走了大约一刻钟的路，孙婆子的热度就开始往下降了，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正常了很多，林抒怀这才有心情坐到了外面，跟霍启明并排坐着。 霍启明一边驾车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林抒怀的脸色，他发现现在的林抒怀情绪十分低落，他的整个人都好像处在一个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会黑化。 想起上辈子那个铁胆御史，再结合着他始终孑然一身的事情，霍启明就有些明白上辈子这个林抒怀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从一个聪明的少年郎变成了那个六亲不认、铁面无私、不畏生死的御史的。 “我娘其实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因为我即将要去科举，她宁愿把钱省下来给我，也不愿意去看看病，启明哥，你说我是不是就是我娘的累赘啊？”林抒怀把脑袋埋进膝盖之间，闷声闷气的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娘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就是为了你能去科举，说明你就是她唯一的支柱，对于她来讲，你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可不是她的累赘，而是她的精神寄托。”霍启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给铁胆御史林抒怀煲心灵鸡汤的机会。 “我的哥哥嫂嫂们都说我娘在跟他们分家的时候就说了，不用他们给她养老送终，也不用他们孝敬她，所以现在她病了是活该，要带她去看病也应该是我去，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林抒怀的声音里包含着无尽的痛苦。 “没关系就没关系呗，你嫂子就说过，这人啊，不能总是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只要沿着你认为对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你看你娘，当初毅然决然的就跟你哥哥们分了家，这就是她认为对的路，所以现在你哥哥们都不管她就是她应该承受的结果。” “可是我娘就要病死了，那不是他们的娘吗？就因为分家这么个小事儿就真的能够看着生养自己的娘亲这么病着而无动于衷吗？”林抒怀几乎是用的吼的。 “那虽然也是他们的娘，但从分家那刻起，你们就不再是一家人，而且作为这次你们林家分家的最大受益人，其实你是没有理由要求人家的，毕竟分家时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白。”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林抒怀的心路历程 “所以还是我连累了娘亲，是吗？”林抒怀的情绪就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咻的一下瘪了。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你娘亲谈比较好，就像现在，你会觉得你娘亲连累你了吗？”霍启明淡淡地问他。 “怎么可能？”林抒怀瞪大了双眼，继而就想明白了霍启明的话。 其实自从他被换回来之后，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亲生娘亲的。纵然她当初的初衷是为了他能够过上好日子，但在他还没有能力做选择的时候就代替他做了选择，而这个选择最终给他带来的全是难堪也是肯定的。 说心里对娘亲一点儿埋怨没有那绝对是骗人，怎么可能没有怨。当时从林家被赶出来的时候，看着那些以前对他低头哈腰的下人们用最恶心的语言说他，极尽侮辱的看着他不让他带走府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那些人是真的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衣裳都剥下来的，就为了羞辱他。 在默默承受这些的时候，他其实是恨他的亲生母亲的，是她亲手把他完全置于这种境地的，相比于之前的荣华富贵，他没准儿更愿意从小就生长在乡间地头。 只是虽说他怨恨他的母亲，但他还是想见见她，当然也有当时他确实走投无路的原因，可最主要的还是他想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乡来，和真正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结果到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他还是天真了，就算他的娘亲愿意收留他，但他的哥嫂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怎么说呢？就是既想要他手里的钱，还要怨恨他给他们家带来了一个可以随手碾死他们家人的仇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认为这样被赶出来的他手里还能有钱财。 离开林家的时候，他叫了十几年娘亲的那个女人，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那个把她的亲生女儿搂进怀里心疼，对他满怀恶意的女人不但纵容家里的下人处处给他难堪，甚至还默许了他们搜了他的身，在他身无分文被赶出大门的时候，她对他说了这么一段话： “你享受了十几年本该是我女儿享受的荣华富贵，念在你当年也只是个小婴儿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些了，但我却不能够原谅你的母亲，既然当初她想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那我就偏偏不能如她的意，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跟你的亲生娘亲生活在一起，也感受一下我的女儿曾经受过的苦楚，想必你的娘亲应该不会舍得让你干我的女儿曾经干过的那些活儿吧！” “希望你回去之后不会变成林家那个多余的存在。看着咱们做了十几年母子的情分上，我再提醒你一句吧，我去你家带回我女儿的时候，你那些哥哥们好像都不怎么高兴呢！你说，走了一个什么活儿都干的，换回来了你这样一个从小就让人伺候惯了的，他们会怎么对你呢？” “哦，对了，我听说你娘已经给你们家兄弟几个分家了，看来我的心是白操了，以你娘疼你的程度，养着你才是理所当然的，对不对？”林夫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是极为冰冷且满含嘲讽的。 这些话在他当时的心里是烙下了极为深刻的烙印的，现在想来，林夫人应该也是恨毒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在他马上就要回到母亲身边的时候还对他说出那样的话，不就是为了挑拨自己跟母亲以及家人之间的关系么？ 他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母亲的错，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对林夫人和被找回去的那个女孩子也是满含愧疚的，但当林夫人亲自去接自己的女儿却把他扣在家里让下人随便羞辱的时候，那些愧疚就一点一点的被磨没了。 其实他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只是因为他前十几年的日子过得好，林家就把所有的怒火和仇恨都发泄到他身上，这对他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吧？ 辗转回到家乡时，家里的情形让他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实生活中，大家都觉得最没有资格认为老天不公的人就是他。林家人认为他鸠占鹊巢；他自己的亲人则是认为他享受了好生活，坏的结果却由家里人承担了。 总之曾经在某一刻，林抒怀的脑子里不是没有过黑化的念头的，既然你们全都认为是我不对，那我就要强大起来，然后一个一个把你们拎到面前来，让你们不敢再说是我不对。 可是他认识了同村的霍秀才，那人精明睿智，学识广博，身上有一种昭然正气，跟他接触交谈了几次之后，林抒怀才惊觉到自己那些想法有多么的危险。 他是该考取功名的，但目的却不该是为了报复那些曾经给过自己羞辱与伤害的人；他是应该变得强大起来，但却不该是因为他不再想听反驳的声音。 有一段时间，他特别喜欢来霍秀才家里，跟他谈论学问，研究科举，每次都获益匪浅。后来，当他在看到他的那些哥哥们见到他就跟见到陌生人没两样的表现时已经能够心如止水了。 然而这次母亲的病重又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让他再一次想起了林夫人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难道说自己真的是多余的，不该存在的吗？ 要是从来就没有他，娘亲就不会调换他跟人家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就不会有林夫人找上门的事儿；他娘也就不用分家；病了的话就不会除了干着急没办法的他之外没有人来管她了。 可是霍秀才说的也对，要是他一直这么想，也许有一天他会受不了自己心里对自己的唾弃而选择离开现在这个家，那这样一来，他跟当初他的娘亲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初的他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结果导致了现如今的后果，现在的他也要剥夺了娘亲选择的权利，让娘亲也陷入痛苦之中么？ 想到这里，林抒怀对霍启明拱了拱手，“是我想得差了，多谢霍兄提点。” “你本就是个通透的人，能想通是正常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霍启明笑了笑，并不居功，看了路之后对他说：“你还是赶紧进去看着点儿你娘吧！县城就快到了。” “大恩不言谢，霍兄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林抒怀必将肝脑涂地。”说完，许是不好意思了，林抒怀耳朵尖都红了，他没再说什么，一头扎进了马车的车厢里去了。 我可不用你肝脑涂地，要是你以后还是做了御史，少弹劾我两回我就谢天谢地了。霍启明如是想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姑娘 到了县里的医馆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一些卖小吃早点的摊子已经摆出摊子来，街道上飘着各式各样的浓郁香味，大冷的天里，能够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餐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 于是，霍启明把马车停在医馆前，等里面的小伙计找了大夫来问诊后，就把马车驶进了医馆后院专门给病人存放马车的地方，自己去了刚才就看好的馄饨摊子。 摊主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他们正站在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前面，女人负责包馄饨，男人负责煮，在他们身边的一张小方桌上，放着两个宽口的坛子，里面分别盛着蒜水和辣椒油，坛子边上挂着一个铁勺，勺底很浅，一勺舀下去并不能舀上多少东西来。 霍启明要了一碗馄饨，就坐在摊主另外准备的桌子那里，眼含期待的看着那男人把扁平的小匣子里的馄饨丢进了滚开的大锅里，然后盖上了木头盖子，也就过了一小会儿就掀开来，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飘进了霍启明的鼻子里。 “小哥儿，你的馄饨。”那男人端着一个粗瓷的大海碗走到霍启明桌边。 五文钱一碗的馄饨一共有十五个，馅料无比鲜香，煮馄饨的汤也是用的大骨熬成的汤，霍启明吃得直冒汗，因为赶了夜路而发冷的身子完全暖和了过来。 “老丈的馄饨是这个。”付钱的时候，霍启明对煮馄饨的摊主竖了个大拇指。 “喜欢吃下次再来。”现在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他们的馄饨摊上也围了不少人，男人头也不抬地煮着馄饨，对霍启明的话随口敷衍了一句。 霍启明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大锅，还有里面上下翻飞的圆滚滚的馄饨，莫名想起了霍子墨的脸，嗯，这里的馄饨不错，以后一定要带着娘子和两个孩子过来吃上一次。 因为馄饨带不走，霍启明还真心实意的为还在医馆里的林抒怀可惜了一通，然后去隔壁卖肉包子的摊子上买了十个肉包子，溜溜哒哒地回了医馆。 被帘子隔开的一间小隔间里，孙婆子正躺在床上昏睡，林抒怀则是坐在她身边发着呆。直到霍启明把装着包子的纸袋子递到他鼻子底下，他才回过神来，就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儿，然后肚子里就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霍兄。”林抒怀有些难为情的不敢看霍启明，不光是脸，就连低下头露出衣领的一截儿脖子都红了。 “快吃吧！这是给你带的，我已经吃完了。”想起刚才那碗馄饨的味道，霍启明又有些遗憾地对他说：“刚才我在外面发现了一个很好吃的馄饨摊子，可惜你走不开，没能尝上一口，那味道，啧啧，这是绝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带着暖晴和俩孩子过来吃一回。” 林抒怀听了，几乎被嘴里的包子噎死，他直着脖子更了半天才把那口包子咽下去，噎得他直瞪眼，好容易缓了过来，之后就用一种看稀有物种的眼神儿看着霍启明。 “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个包子还能噎住。”霍启明替他拍了拍后背，见他好了就停下手嫌弃的说道。 林抒怀：“······”我冤啊，我被包子噎住赖我吗？要不是你突然画风大变，馋着我就算了，还不忘秀一秀恩爱，我至于噎住么？ “对了，大娘怎么样了？大夫刚怎么说的？”就当没看到林抒怀委屈的眼神，问他。 “没什么大事儿，”林抒怀连忙咽下嘴里的那口包子，开口回答：“大夫说是劳累过度，又着了凉，而且娘亲也上了点儿年岁，所以这病才会来势汹汹，只要能退了热，而且熬过十二个时辰不再反复发热，就可以回家了。” “那就好，这下你不担心了吧！”把未来的铁胆御史低着头咬包子，然后吃得两颊鼓鼓的模样牢牢地记在心里，霍启明打算回去之后就把它画下来，等以后万一真被他弹劾了就拿出来威胁他。 “还是霍兄你点醒了我，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林抒怀用一种“这种事儿能不能不要随时挂在嘴上”的眼神儿看了霍启明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他跟霍启明之间变得特别熟稔起来。 “那太好了，那你就守在这里，我先回去了，等明天上午我再来接你们。”霍启明说着站起身，打算走了。刚掀开帘子，他突然想起了来之前赵暖晴塞给他的那锭小元宝，又转回身，把小元宝抛进林抒怀怀里。 “这是你嫂子让给你的，先应急用，等以后有了再还我。”霍启明说完连头都没回，掀开帘子走了。 嘴里还含着包子的林抒怀怀里抱着一锭小银元宝，眼眶又红了。在经历了京城的巨变之后，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钱了，没想到竟然是由一个不是家人的人给他的。 我一定要好好念书，在考试中全力以赴，争取拿到最好的成绩。又咬了一口包子的少年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若干年后，在本朝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晚年写的自传中，陇县县城的肉包子和馄饨赫然占据了相当长的篇幅，在一中学子中掀起了一片追捧大潮，甚至有人不远千里，赶了十几天的路程，就为了来陇县吃上一笼包子，喝上一碗馄饨。 霍启明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在医馆外他赞过的馄饨和随手买的一袋包子竟然带动了陇县的经济腾飞。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霍启明正驾着马车往家走，昨晚半夜就被林抒怀给叫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困得很了，就想赶紧回家睡上一个回笼觉。 结果事与愿违，就在离村子不远，都能看到村里的人的地方，他的马车居然差点撞上了一个姑娘。 虽说是差点儿，但他的马还是把那姑娘给吓得摔在了地上，她手里的篮子也掉了，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霍启明走的这条路并不是村民们常走的小路，而是专供牛车、马车走得官道，平时几乎很少有人会在这里行走，所以当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姑娘的时候，他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可是那姑娘大概是着急赶路，走得飞快，等他的马车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跟前。 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被勒住了缰绳，那马就有些不安分。这下还来了个往它身上撞的，那马立刻扬起了前蹄，“唏律律”叫唤了一声，这才把那姑娘给吓了个屁股墩儿的。 “这位姑娘，你没事儿吧！”霍启明并没有下车，被算计的次数多了，他心里早就对这种意外格外注意，自然是不会下车去扶她的。 “我······我没事儿。”那姑娘一边回答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她似乎扭了脚，并没能站起来不说，反而还“哎呦”一声又坐了回去，并且顺着惯性半躺在了地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神不宁的赵暖晴 这下霍启明就更能确定这姑娘不对劲儿了，但这里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虽然能看得到村民们的身影，可就算是大声叫喊也未必能让他们听见，这一时半会儿的，霍启明还真找不到人来帮他的忙。 “哎呦，”那姑娘又叫唤了一声，听声音就知道她应该是挺疼的。 霍启明坐在马车上没动，只是冷冷地打量着这个姑娘。 可能是因为要出门的缘故，这姑娘明显是打扮过的。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衫裙，裙摆很宽松，腰上系着一条同色系的腰带，把纤细的腰肢勾勒的不盈一握。 鸦青的长发一半梳成了发髻盘在头顶，剩余一半就披散在脑后，如今在地上滚了一圈，已经变得有些凌乱，刚好遮住了她半边的脸颊，有一种欲露不露，恰到好处的美。 霍启明眯了眯眼睛，在心里暗暗猜测这又是谁家来找茬儿的人，竟然能够知道他昨晚没跟赵暖晴在一处，过来单独堵他一个人。 其实霍启明想的多了，墨书跟霍小莲虽然已经做好了计划，也找好了人选，但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呢！ “这位公子，你能扶我一把然后送我回家吗？我家就住在村头，很近的。”见霍启明迟迟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姑娘只好先开口了。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霍某人自幼熟读圣贤书，深知男女授受不亲，再说霍某人已经娶妻，跟其他姑娘接触也十分不妥。不如这样，霍某这就驾车去村里找个大婶儿来帮你，你看如何？”霍启明十分真心地建议道。 如何？当然不如何。半躺在地上的姑娘打了个冷战，咬着牙在心里扎霍启明的小人儿。这么大冷的天，让她一个女人在这地上躺着，他也真干得出来。 “好是好，可是公子，小女子现在冷得很，你······”那姑娘似是十分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才说道：“你能不能借我件衣裳先披一下？” “抱歉姑娘，昨夜走得匆忙，霍某人并未带多余的衣物在马车上。”霍启明当然不会同意，他一个大男人的衣服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给一个女人呢？ “那······那就算了吧！”姑娘几乎要气疯，她勉强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又是一声“哎呦”，然后楚楚可怜的看着霍启明，“公子，我······我实在是脚疼，想给你挪地方也动不了，你······你能不能下来扶我一把？” 当然不能，霍启明心里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同时也有点发愁。 看样子这姑娘不等到他下车是不准备让开了，可这个车他是绝对不能下的。谁知道这姑娘扭脚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他下了车，那姑娘趁机贴上来，那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赵暖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在她眼里，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没有被不被迫之分，她的人生信条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管你是不是有苦衷。 要是今天他让这个女人给赖上，依着赵暖晴的性子，揍他一顿都是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他，而那两个孩子也绝对不会站在他这边。 想到这儿，霍启明的心更加坚定了，绝对不能让这女子近了他的身，要不他把马车留在这里，自己走路去村里找人来帮忙？ 诶呀！不妥不妥，万一这女的是装的，那他一走这辆车岂不是就随她处置了，要是她在这上面动点什么手脚，他不是怎么都说不清了，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干。 前前星际上将、前右相霍启明、现如今的霍秀才就这么被一个小女子给难住了。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赵暖晴从昨天晚上霍启明走了以后也没怎么睡好，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还没睡多久，就被两个孩子给闹醒了。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先是看了看身边，发现床上属于霍启明的地方还是空的，摸一下冰凉，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回来。 不过她倒是没有多担心，不过是去县城，沿路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于是，赵暖晴也没怎么在意，操持着两个孩子起了床，烧水洗漱之后，简单弄了点儿早饭吃了，洗碗的时候突然手一滑，一个海碗就那么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声。 “娘亲，怎么了？”霍子辰和霍子墨先后从外面冲了进来，站在她洗碗的木盆边，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摔碎的碗。 “没事儿，没事儿，娘亲刚才手滑了，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赵暖晴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到院子里去拿笤帚准备把碎瓷碗扫掉，省得碎片儿再弄伤了孩子。 “娘亲，你是不是累了？放着我来吧！”霍子辰到底内里是个老头子，一眼就看出赵暖晴有些心神不宁，于是开口说道。 “傻孩子，娘亲没事儿，你还小，干活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再说这些碎瓷片儿锋利的很，弄不好就会把你划伤了，还是娘亲来吧！”话音刚落，她的食指就被一片瓷片划了一道口子，还不浅，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娘亲！”霍子辰也有些傻眼，上辈子他是打仗的，各种伤势见过的不知凡几，但还从没见过这么小的伤口能流这么多血的。 “娘亲！”霍子墨更是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事儿，没事儿，娘亲没事儿，宝贝儿别怕！”赵暖晴把没受伤的手在装着干净水的盆里涮了涮，然后摁住了食指上的伤口，果然没过一会儿血就不流了。 霍子辰见了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了自己一觉醒来没有看见爹爹，刚才在院子里也没看到家里的马车，见娘亲没事儿了，这才问起来：“娘亲，爹爹是出去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霍子墨也想起来了，跟着问道：“娘亲，爹爹真的出去了，没带子墨吗？” “昨晚你们林叔叔的娘亲病了，还很重，林叔叔来借马车，你们爹爹怕林叔叔忙不过来，也跟着一起去了。”赵暖晴揉了揉霍子墨的小脑袋，回答道。 “哦，”霍子墨这下满意了，只要不是出去吃好吃的不带他就行。于是，扯着哥哥的袖子就往外面拽，“哥哥快来，咱们接着玩儿吧！” “娘亲······”霍子辰有些不想去，赵暖晴的手指伤了，他想帮着她把厨房弄干净。 “去吧！带着你弟弟去玩儿会儿，然后就去做功课。”赵暖晴看出了他的意思，心里为他的贴心乖巧觉得温暖，又有些心疼，都是以前原主和霍家人造的孽！ 打扫好了厨房，赵暖晴也搬了个小板凳在院子里坐下，看着兄弟俩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玩儿，心里却总是觉得不踏实，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到兄弟俩去做功课的时间了，赵暖晴看着他们进了书房的小身影，还是觉得自己坐不住，干脆换了件衣裳，打算出门去迎一迎霍启明。 第二百章 赵暖晴出马 赵暖晴知道霍启明一般驾马车的时候都会选择那条官道，因此她出了家门之后就往那条道走去。 霍家搬来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没说过话，但霍秀才的娘子大家却都是认识的，本来她出名是因为恐怖的武力值以及毫无顾忌的性格，无论老幼，只要惹上她那就跑不了一顿揍，很是让村里人对她敬而远之。 可那天进山救回好几个孩子的事儿也让不少人对她有了不同的认识，觉得她也不像村里人都在传的那样仗着能打就嚣张跋扈，毕竟村子里的壮年男子也没几个二话不说就跟着去的。 所以今天赵暖晴在村子里还是偶尔会遇上一两个村民的，有的见到她就往旁边躲，好像生怕被她找麻烦的样子，但也有的会试探着跟她打招呼，但凡是这样的人赵暖晴也都笑着说上一两句诸如“回家去啊？”、“该做饭了吧？”这类的话。 当她走出村口的时候，还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应付这样小心翼翼的跟她打招呼的人真是太累了，还不如一开始那样人人看见她都退避三舍呢！ 不过当她又往前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后，她就没有心情再去想村里人了，因为她看到她家的马车就停在路中间，前面不远的地方半躺半坐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姑娘。 而她的相公正坐在车厢外面赶车人的位置上，手里捏着马鞭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在跟那姑娘说话。离得有点远，赵暖晴并不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这种没人的官道上，一个孤男，一个寡女，还是这种暧昧的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赵暖晴站在官道尽头看着这幅刺眼的画面，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出奇的冷静。 她想了想悄悄地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树林不算茂密，但只要她不想，那两个人想要发现她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越走越近，渐渐地那两人的对话她已经能听清了，就听到霍启明正用十分冰冷的语气说道：“这位姑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就要让马车往前走了。” 然后就是一个十分委屈的女声：“公子，并不是我故意难为你，实在是我的脚伤了，动不了，你既不肯扶我一下，也不肯让我上你的马车送我回家，那你让我怎么办？” “霍某人已经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愿意去村子里给你找人来帮你，你又不肯。再说了你伤的明明是脚踝，怎么就连让开路都做不到呢？” “公子你原来观察的这么仔细，连我伤的是什么地方都清楚了，那你怎么就不愿意帮我一把，把我送回家呢？我说过了，你帮我这次我会报答你的，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说到后来那声音简直嗲的不行。 赵暖晴算是听明白了，自家相公这是遇上强行碰瓷儿的了。不过算他聪明，并没有跟她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而是选择了保持距离。 “公子，你就帮帮我吧！我······啊啊啊······”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股大力揪着她的衣领直接把她给提了起来，吓得她尖叫出声，双手双脚一阵胡乱扑腾，连脚也不疼了。 “小娘子，公子帮不了你，我来帮帮你如何？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人口几何，可否婚配呀？”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姑娘的手脚一下子就僵了，她惊恐地扭过头，就看到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妇一脸寒霜的看着她。 “暖晴，你可来了！”霍启明一看到赵暖晴出现在这里，第一反应就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有点憋屈，还有一丝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愤恨。 “嗯，是啊！我来的还算及时。”赵暖晴把手里的姑娘往旁边一扔，丢给霍启明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挑起一边嘴角，上前两步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之前那一扔虽然她收了些力道，能保证不会伤着那姑娘，但疼是肯定的。 “不会，就是你没来我也没有下车，一直都在马车上跟她说话的，”说到这里霍启明的声音里满是讨好，“你看，你没在的时候我都没跟别的女人有接触呢！” “算你识相！”赵暖晴瞥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向已经愣在地上的姑娘身上，“我说这位姑娘，你这脚是真的不能动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她说着往那姑娘身边走去，路过一棵有她半个腰粗的小树时，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树干上，那小树应声而断。 那姑娘看着她阴恻恻的眼神，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我已经好了，我脚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你们聊着，我就先走了。”说完爬起来就走，看那健步如飞的模样，哪里像是脚受伤的？ “长见识了？”赵暖晴凉凉的看着霍启明，后者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那姑娘背影消失的方向。 “是啊！要是早知道她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就不停车直接驾着马车冲过去了。”霍启明虽然之前想到过那姑娘有可能是装的，但真相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被揭穿，他总有种自己很蠢的感觉。 “算啦！像你这么善良的人哪里做的出那种事情啊？以后对付这种人还是我来吧！”说完赵暖晴又皱了皱眉头，“这姑娘谁呀？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想了想，她又厌恶的说：“这顾家可真够膈应人的，害的我都快成惊弓之鸟了，看谁都像是他们家派来的，这日子过得真是憋屈！” “我倒是有法子知道这人是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至于是不是顾家派来的就不好说了。”霍启明总算觉得自己有点用了，连忙说道。 “什么法子？你该不会挨门挨户的去问吧？” “不用，”霍启明指了指地上那姑娘没顾得上带走的篮子，“你看那个篮子的样式，一看就是自家编的，你把它带回家，找旺嫂子问问就能知道这是谁家的手工了。” “也对，看她篮子里这些东西也都不便宜呢！”赵暖晴说着把篮子捡了起来，又把地上散落的肉、糕点、糖块和布料什么的都捡进篮子里，仔细看了看没有落下的，这才把篮子拿给霍启明，自己轻轻一跳上了马车。 “你手怎么了？”赵暖晴刚才递篮子的时候把裹了纱布的手指露了出来，霍启明看见了赶紧问道。 “没事儿，就是洗碗的时候打了个碗，被碎瓷片儿划了一个口子。”赵暖晴并没在意这个，不说末世时候的她，就是原主这样的伤也受了不知道多少回。 “等回去了我再给你好好包扎一下，这一看就是你自己包的吧？”霍启明紧紧握着赵暖晴的手，皱着眉头打量她的手指，“我怎么觉得你的手指有些红肿了呢？” “没有吧？你还能隔着纱布看见里面的伤口？”赵暖晴把手抽了回来，“快点回去吧！孩子们自己在家呢！” 第二百零一章 秦家（一） “好，你坐好了。”霍启明一挥手里的马鞭，马儿稳稳地拉着马车往村里走去，赵暖晴就坐在他旁边，问他：“你是怎么发现那女的有问题的？” “我没发现啊！”霍启明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我哪有那么厉害？我只不过是觉得走路的人一般都不会选择这条路，有些奇怪，怕被她算计，才没下马车的。而且我一个大男人，再没有第三个人的情况下随便对一个女子伸出援手不太好。” “嗯，行叭······”赵暖晴对他的解释勉强满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警惕性不错，也很有已婚男人的自觉，值得奖励，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手受伤了，要不······” “打住打住，”不等霍启明说完，赵暖晴就一叠声的打断了他，竖起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指，“就这么个小口子你好意思说是受伤了？” 霍启明看着那根包了不到半指长的手指，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于是摸了摸鼻子不再提这一茬儿了。 当他们回到家，霍子辰正跟霍子墨在院子里写写画画，赵暖晴专门给他们辟出了一块地方，用木头条隔成二十厘米见方的小格子，让他们可以在那里面用小木头棍儿写字或者画那些她看不懂的抽象画。 “娘亲回来了？”霍子辰站起身。 “娘亲，”霍子墨也叫了一声，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霍启明，又欢呼一声：“爹爹！” “嗯，乖！”霍启明把马赶进棚子里，给它准备好了草料，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和草屑，一边问他们俩：“刚才你们在做什么？” “哥哥在写字，我在教哥哥背书。”霍子墨仰着的小脸上挂着得意的表情，而他旁边的霍子辰脸上则是一个大大的囧字。 “哦？教哥哥背书？都背了些什么？”霍启明被他们俩的样子逗得有些忍俊不禁。 “就是爹爹你教我的那些呀！我都背下来了呢！我······”还要长篇大论的霍子墨被从厨房里出来的赵暖晴给打断了。 “别缠着你爹了，他昨夜到现在都没休息过，我们让他吃点东西赶紧去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跟你们讨论功课，行不行？”赵暖晴端着一个放了几碗面的托盘走进了堂屋，反正时间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她索性把大家的饭都做了出来。 “哦，好吧！”霍子墨没能炫耀成功，有点闷闷不乐的低下了头，但他也知道爹爹昨晚带着林叔叔给他娘亲看病去了，于是很懂事的说，并且拉着哥哥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真乖！”赵暖晴在他脑袋上使劲揉了一下，“待会儿娘亲去买点儿肉，你们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听到能自己点菜，刚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的霍子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娘亲已经有好几天都问过他们这个问题了，现在可算是盼到了。 “唔······我，我要吃回锅肉，红烧排骨······”霍子墨由于嘴里的面条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说出来的话有些含含糊糊的。 “行，什么都行。不过娘亲不是跟你说过了，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赵暖晴伸手抹去他嘴角沾着的汤汁。 “嗯嗯，”这次霍子墨记住了，小嘴儿紧紧地抿着，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应了一声，惹得赵暖晴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太现在还小，而且咱们这边的环境又比较轻松，等他再大一些再教他也来得及。”霍启明见状在赵暖晴的手背上拍了拍。 “我是怕他养成了习惯就不好改了。”赵暖晴也知道霍子墨年纪还小，这种事情确实也急不来，于是也不再说话，低下头专心吃起了自己碗里的面。 霍启明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霍子墨，一个念头在心里转了几转，终于下定了决心。跟媳妇儿的顾虑比起来，年纪小算什么？多罚几遍总会记住的。 霍子墨还不知道，他今天听到能够点菜时的一时兴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深重苦难。坐在他身边的霍子辰倒是若有所感，他看了看身边只知道吃的傻弟弟，又看了看已经收回了视线的爹爹，什么都没说的也跟着低头吃面了。 在霍家，只要条件允许，每天中午的午睡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在收拾好了厨房之后，霍家四口人难得的早早躺到了床上。 小孩子们精力旺盛，但睡得也快，等他们都睡着了，霍启明翻身坐了起来，推了推身边的赵暖晴，“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昨夜也没怎么睡好的赵暖晴已经有了一些睡意，听了他的话之后下意识的把靠近他的那只手递给了他，刚好就是划破了的那一只。 霍启明小心翼翼的拆开纱布，刚才她洗了碗了，所以纱布有些湿，拆开之后伤口两边的皮肤都变得皱皱的，还有些发白，虽然伤口不长，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的，不过倒是没有发炎的迹象。 霍启明瞧着赵暖晴实在是困，而她的伤口也不是太严重，也就没把人叫起来上药，也没给她裹纱布，那湿哒哒的东西盖在伤口上应该会好得更慢吧！这么想着，霍启明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们一家四口睡得香甜，可离他们家不远的一座青砖房里此刻却闹开了锅。 这家人家姓秦，这个秦老头年轻的时候曾经跑过商，赚下了不少家底。但是跑商有一定的危险性，家里有了些钱财之后，秦老太就不让他再去了，当时他家还只有一个女孩儿，没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秦老太也怕他一去不回，自己守不住偌大的家业。 于是，秦老头就在县城里买了间地段好的铺子，他自己并不经营，而是租了出去，每月就都有了进项，然后又在村里买了几亩田，建了个青砖瓦房，也花了不少银子，对外宣称跑商挣的钱就都用的差不多了。 这一手还挺有用，至少并没有什么人惦记上他家，秦家就渐渐地稳了下来，到了第二年，秦老太又生了个儿子，他们家算是彻底的在村里踏实的住了下来。 秦家的女儿名字叫做秦晓云，在她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她爹又常年不在家，受了不少欺负，等到秦家安定下来之后，秦老头看着畏畏缩缩的闺女儿，心里的愧疚就冒了泡了，因此他对这个女儿格外的疼宠，就连后来出生的小儿子都比不上她在秦老头心里的地位。 一个常年生活在压迫的环境中的人，有朝一日终于翻了身，有的人会变得珍惜生活，而有的人却会变得作天作地，那个秦晓云就是后者。 因为秦老头不止一次对她说过会好好补偿她的话，所以随着年龄的长大，她也变得越来越跋扈，等到秦老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补偿过了头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她苛待弟弟，不敬父母的流言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 到了适婚年龄后，愣是没有一个人遣了媒婆来她家提亲。 第二百零二章 秦家（二） 拖了好几年之后，终于镇上有一个屠夫愿意娶她了。这屠夫本来是有个媳妇儿的，只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最终一尸两命，大小都没保住。 屠夫长得凶，本来就不好说媳妇儿，好不容易说了一个还早早地就死了，一些关于他克妻什么的就流传了出来，他讨媳妇儿就更加艰难了。 后来秦老头托媒婆给自己姑娘说媒，那媒婆就想起了屠夫这个人，跟秦老头说了，也说了他第一任媳妇儿的情况，也隐隐约约提了提克妻的事儿。 秦老头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见识自然不是这么个小地方的人能比的，他根本就不信什么克妻不克妻这类的东西，被媒婆引着在暗处见了那屠夫一面之后，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等到秦晓云知道了自己的爹打算把自己嫁给那么个人之后，很是作天作地的闹了一大场，但这次秦老头铁了心的要把她嫁出去，任她再闹也没有松口。 秦晓云所有的依仗都来自于父亲，由于她在家里的表现，她的母亲和弟弟都不怎么喜欢她，自然不会帮她说话，见父亲真的不会再惯着她，秦晓云也只能默默地妥协了。 秦老头看着闺女委委屈屈的同意了，心里有不落忍起来，于是在她出嫁的时候又给了大笔的陪嫁，几乎把他私藏的那些钱财都给闺女带去了夫家。 嫁妆是瞒不住人的，秦老太跟了他一辈子，到了了才知道他竟然还藏着那么一大笔钱，说不心寒都没人信。 秦老太也是个狠人，她当即召集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和村长，要求分家。 这一要求在当时简直把大家伙儿都惊呆了，他们一共就有一儿一女，女儿还出嫁了，这个家还有什么可分的？ 不过也有跟秦家走得近的人家都知道秦晓云嫁妆的事儿，也就大概猜得出来这分家是怎么回事儿，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秦老头老糊涂了，放着儿子不好好的对待，反而把自己的棺材本儿都给了闺女。 秦老头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但心疼闺女已经成了习惯。再说他觉得就算是他把钱都给了闺女，可儿子总是他的，就得给他养老，所以就算是秦老太提出了要分家他也没有很担心。 可是他没想到，秦老太直接给他来了个狠的，她要求要跟着儿子一起分出去，家里的东西和钱她都不要，就要县里那个铺子。 秦老头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给了闺女嫁妆之后，他手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个铺子里，他原本还指望用它来拿捏儿子，让儿子将来好好孝顺他的。 可是他闺女出嫁当天为了面子，把他给的嫁妆全都晒了出来，那些钱拿来卖铺子的话也能在县里再买一个了。那么多钱都给了闺女，儿子这里什么都不给，他都能想象的出来村里人会用什么样的话来议论他。 万般无奈之下，秦老头只得在分家书上摁了手印。 但这还不算完，分完家，拿到铺子的地契之后，秦老太又拿了两张断亲书出来，一张是秦老头跟儿子秦晓宇断亲的，一张是秦老太跟闺女秦晓云断亲的。 他们家的情况村里人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差不了多少，自然知道秦老头对于闺女近乎变态的偏爱，对秦老太断亲的提议虽说也不怎么赞成，但反对的却并没有几个，就连村里的老人和村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家里两个孩子，一人断一个刚好合适，以后我和儿子过我们的，你就跟你闺女接着过你们的，要是你不想断亲，给我一纸和离书也是可以的，只要能跟你那宝贝闺女不再扯上关系，我怎么都行。”秦老太是这么说的。 最终在大家的劝说下，秦老太还是没能拿到那一纸休书，只拿到了两张断亲书。 就在当天，她们母子俩就收拾了自己的衣物离开了村子，临走时还特意请了村长媳妇儿和几个平时为人泼辣但却为人正派的媳妇们翻看了他们带走的行礼，用秦老太的话说，那就是不给他们将来赖上我儿子的机会。 等到第三天秦晓云带着屠夫回门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就只有孤零零的秦老头和冷冷清清的青砖瓦房了。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秦晓云还曾经到秦晓宇的铺子前叫骂来着，但被秦老太当着所有围观人的面儿骂的狗血淋头，并且清清楚楚的讲清了所有的事情，把秦晓云臊的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屠夫家的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带着屠夫的生意都差了很多。夫妻俩开始吵架，他们的生活渐渐变得水深火热起来，直到秦晓云被查出有了身孕才有了些许改善。 只不过十个月后，秦晓云生了个女孩，她的生活再次回到了过去。屠夫家对女儿的不待见，默许他兄弟家的男孩欺负她，这一切都让秦晓云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吓得她连忙抱着孩子送到了村里她爹的手上。 她想的很简单，她爹会宠她，自然也会宠她的女儿，把孩子留给父亲，她放心得很。为了让女儿能适应村里的生活，秦晓云还陪着她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才走，并且还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做秦璇。 再次回到县城里，秦晓云就开始一门心思的打算生儿子了，无论是从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上看，还是从她女儿的事情上看，生一个儿子都是她最大的保障。 然而一年后她绝望地发现，她怎么都怀不上了。 为了生个男孩儿，她偷偷吃了无数偏方，这些偏方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几乎全县城的医馆她都去过，那里面的大夫都说她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屠夫知道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天就领了一个女人进门，直言他们已经好了一段时间了，要是秦晓云同意，他们就这么生活，要是她不同意，那么他就给她一纸休书。 面对着这样的变化，秦晓云的心终于扭曲了，她没有要休书，但却搬出了屠夫家，回到了村子里，开始一心一意的守着闺女和父亲过日子，只是她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只是偶尔双眼中泄露出来的恨意让人看了觉得心惊不已。 秦老头看着闺女，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秦家的生活十分压抑，秦晓云的女儿秦璇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把母亲的虚荣学了个彻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睛盯上的都是一些有钱或者有身份的人，而霍启明这个突然空降到他们村子里的秀才公自然入了她的眼。 经过多方打听，霍家的情况基本被她摸清了，于是，她开始制定拿下霍启明的计划。就算不能挤掉赵暖晴当他的正妻，做个妾她也认了。 第二百零三章 秦璇的计划 秦璇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且她深知这件事家里人不会帮她筹划，所以她都是借着下田、外出打猪草、挖野菜这些事情暗中观察着霍家的一切。 她跟村里的女人聊天的时候，也经常有意识的把话题往霍家上面引，只是她做得非常隐蔽，那么长时间以来村子里的人居然谁都没看出来她的打算。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霍家的女主人赵暖晴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人，她不温柔，甚至因为力气大而在大家的印象里几乎就是粗鲁的代名词，而且霍家的家务几乎都是她在做，就连上山砍柴这类事情也是。 这个发现让她太满意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上具备了一切赵暖晴所没有的、男人们普遍比较喜欢的特质，比如温柔小意、比如懂得撒娇。 这就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好好地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的信念，要是她能够嫁进霍家，跟脾气硬、又有一身怪力的赵暖晴相比，她肯定要招霍秀才喜欢的多。到时候赵暖晴还继续负责她的那些活计就好，而她只要哄好了霍秀才，哪里还用愁好日子不来？ 就算她对霍秀才不会有真感情，但看在他能够让她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的份上，她也愿意在他面前装出很喜欢他的样子来的。 不过她的这些想法在她有一次无意中看到霍启明的脸之后就都变了，她想，就冲他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他愿意宠她，真的喜爱她，那么让她付出自己的心她也是愿意的。 从那天之后，秦璇更加紧密地观察起了霍家的情况，所以，当林抒怀动静并不小的因为自己的母亲找上霍家帮忙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秦家离林家并不算远，所以秦璇自林抒怀跑去霍家求救开始就一直等在院子里，隔着门缝儿悄悄往外看着，直到霍启明驾着马车进了林家她都没进屋，即便她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 她猜测这大半夜的，霍家肯定不能让林抒怀独自驾着马车送病重的母亲去县城的医馆，而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最大的就只有五岁，所以霍秀才和赵暖晴夫妻一定会留一个人下来。因为林抒怀是个男人，所以赵暖晴留下的几率很大。 现在看起来她猜的都对了。 等霍家的马车载着林抒怀母子二人和霍秀才往县城驶去后，秦璇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带着满身的寒气钻进了被窝里，开始一心一意的琢磨起了明天的计划。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回屋不久，她的母亲就从堂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盯着她的房门看了很久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所谓知女莫若母，作为秦璇的母亲，秦晓云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浑浑噩噩，但她又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闺女的异常呢？结合她的日常活动再加上刚才的模样，秦晓云能够很肯定自家闺女是看上霍秀才了。 当初跟刘家的争斗让赵暖晴在新水村一战成名，秦晓云当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霍家并不是那么好进的，秦璇的想法很可能会落了空。 可是她又一想到，只要闺女把这事儿干成了，那她就成了霍秀才的丈母娘，听村里人说村长曾经当众表示过霍秀才的前程不可限量，考中举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了这样一个女婿，屠夫那里都不用她说肯定就会把那个小贱人和她生的野种给送走。 所以，秦晓云站在院子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成为举人丈母娘这一巨大的诱惑拦住了她去劝说闺女的脚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璇并不知道跟她只有一墙之隔的母亲此刻也跟她一样没有睡着，而心情比她更加忐忑。 天快亮的时候，秦璇把半夜想的计划又在心里演练了一遍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直到院子里响起外祖父的咳嗽声，才把她惊醒。 秦璇看了看天色，又默默地算了算时间，吃了早饭后好好地打扮了一下，然后挎着家里的一个新编的篮子，带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出门了。 因为心情紧张的缘故，她并没有发现母亲看向她的混合着愧疚和期待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外祖父的异常沉默，怀揣着满心的憧憬来到了镇上，买了一块肉、一块布料以及好几种点心，这些东西差不多掏空了她所有的积蓄。 捏着空瘪瘪的荷包，秦璇对自己说：“今天的事情一定要成功！” 掐着时间回了村子，秦璇故意走了村民们通常不会走的官道。她知道今天不是镇上开集的日子，家里有牛车的人家不会想着要去镇上，所以这条官道上肯定没有几个人走，甚至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刚好方便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不得不说，这秦璇也算是个人才，这番算计的前半场几乎全都被她算中了，就连霍启明不会一直等在县城，而是驾着马车从官道回村她都算到了。 所以，当看到那辆马车以及车厢前坐着的、那个时不时轻轻挥动一下马鞭的年轻人时，秦璇当即摆出了曾经在脑子里演练了十几遍的动作对着马车冲了过去。 她的计划其实很粗暴，但又出奇的有效。如果不是霍启明对无缘无故接近他的陌生人有了防备，说不准就真的会被她给算计了。 毕竟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坐在那里楚楚可怜的看着你，谁能忍心不去理会呢？ 可偏偏她遇上的是霍启明，这个早已经跟赵暖晴心意相通并且眼里再容不下任何女人的男人，就注定了她所有的算计都不会成功。 当她坐在地上用自己认为最美最柔弱的姿势看着霍启明的时候，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什么？恼怒、鄙夷、嘲讽还有不加掩饰的嫌恶。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的样子不够美吗？还是她刚才摔倒的姿势太过虚假而被他看出了破绽？或者说是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而故意欲擒故纵？ 跟霍启明僵持的时候秦璇不是没想过放弃，因为霍启明对她嫌弃实在是太明显了，让她再怎么有自信也被打击的差不多快要完了。 可是为什么呢？人家不是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吗？她现在都送上门来，还表现的这么明显，为什么霍秀才仍旧对她不假辞色呢？ 纵然是想破了脑袋，秦璇也不能相信真的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的感情。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男人是这世间最靠不住的生物，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还有就是平时消遣的物件儿。 喜爱时如珠如宝，不喜爱时弃如敝履，男人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于是，又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的秦璇决定再多等一会儿，反正这条道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当然要是有人来了就更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等来的人并不是她期待中的人。 第三百零四章 篮子的出处 第一次直面赵暖晴，从小看遍了别人眼色的秦璇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人，虽然她始终都是淡淡的，并没有动怒，除了一开始拎着衣领把她丢开以外对她连动手都没有，但秦璇就是莫名觉得胆寒，连跟她对上的勇气都没有就跑了。 秦璇一口气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刚才跑得太快，肺里好像要炸了一样的疼，两腿软得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顺着门板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赵暖晴刚才看她的目光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出现，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根本就喘不上气来。 门外，秦晓云的脸上难掩失望之色，秦璇刚才的动作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失败了，不但没能勾搭到霍秀才，而且很可能以及惹恼了霍家的人。而这个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想到村里人口口相传的以及她看到的赵暖晴打人的“英姿”，秦晓云打了个冷颤，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秦老头沉默地抽着一杆烟袋，一阵又一阵的烟雾在他面前腾起，模糊了他苍老的面容。 半下午的时候，赵暖晴和两个孩子已经睡醒了，霍启明因为昨晚差不多忙活了一夜，所以还在睡。两个孩子醒了神儿之后已经又进了书房，最近霍启明给他们加了功课，平时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完成的课业现在已经延长到需要两个时辰了。 秦璇丢下的篮子就被放在她家院子里的石桌上，赵暖晴正琢磨着该怎么去跟李旺媳妇儿开口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个篮子的主人是谁，就看到李旺媳妇儿正站在他家门口往里面探头探脑。 “你这是打算做贼么？”赵暖晴没好气的说，顺便走过去一把把她拽了进来。 “我这不是怕你不在家么！”李旺媳妇儿借着她的力道进了门，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篮子。 “咦？你这是准备出门吗？”李旺媳妇儿指了指篮子问赵暖晴。 “没有，”赵暖晴摇了摇头，“这篮子是我们刚才在路上捡的，我正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这篮子是谁家的？” “捡的？”李旺媳妇儿一边凑近了仔细研究那个篮子，一边羡慕的问：“你在哪儿捡的？这运气我怎么就没有呢？” “行了，别贫了，你可好好看看，要是认得出是谁家的，我得给人家还回去呢！”赵暖晴笑着说，可李旺媳妇儿硬是莫名的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阴森的味道来。 “要是我们看错，这应该是秦老头的独门手艺，看着篮子这么新，肯定是他家的。”李旺媳妇儿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可跟你说，这里面的东西可不少钱呢！要是还错了人家就不好了。”赵暖晴怀疑的看着她。 “你还不信，来，看看，”李旺媳妇儿拉着赵暖晴的胳膊把她摁在凳子上，指着提手和篮子的交界处给她看，“瞧见这个了没有？” 赵暖晴依着她手指的地方仔细看了看，发现那里用于编织的枝条比别处多了好多，还编出了一个花样，看起来像是一个字，又像是一个什么符号，挺显眼的。 “这是什么？”赵暖晴好奇地问，对于古人的智慧，她是从来不敢小瞧的。 “秦老头年轻的时候跑过商，这种篮子的编法是他从外面学回来的，不教外人，也从来没有拿出去卖过。” “不卖啊？”赵暖晴问了一句，“那送人呢？” “好像没听说过送过谁，秦老头家里出事以后就越来越不爱说话，闺女回村以后就更是连门都不怎么出了，据说是整天闷在家里抽烟，有时候一抽就是一整天。”李旺媳妇儿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对赵暖晴说：“秦老头的闺女据说是被镇上的夫家给休回来了，这才不得不带着女儿回家住。” “休回来？真的假的？”赵暖晴穿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村里经常把“休妻”挂在嘴上的男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但真正付诸实施的却从没见过一个。现在突然冒了一个这么“新潮”的人出来，她还真有点稀奇。 “这谁知道，你来的时间短，他们家的事情不清楚，我跟你说······”李旺媳妇儿很是积极地把她知道的关于老秦家的事情都跟赵暖晴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反正他们家的人最好少打交道，那家人就没个正常的。” “你说他们家有一个大姑娘，长得还不错？”赵暖晴被秦家那一波三折的变故惊得是目瞪口呆，但也没漏掉这个重要信息。 “对呀！我跟你说，这个姑娘可不是个好的，你是不知道，她每天出来干活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且专门跟村里那些家境比较好的男人搭腔，也不管人家成没成亲。”李旺媳妇儿显然对这个姑娘十分不待见，说话的语气特别讽刺。 “这样啊！那就对上了。”赵暖晴盯着桌上的篮子，自言自语的说。 “什么对上了？”李旺媳妇儿的八卦之魂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哦，是这样的。”赵暖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李旺媳妇儿说了一遍，期间收获了无数的惊呼，诸如：“不是吧？”、“这也太不要脸了！”、“你怎么就不揍她一顿呢？”等等等等。 “事情就是这样，要是你看的没错，这个篮子确实是那个秦老头编的，那那姑娘肯定就是秦璇没跑了。”赵暖晴最后总结道。 “肯定是，我看你形容的那姑娘的样子就知道是她，全村的姑娘就没有一个像她那么不要脸的，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养活什么样的闺女！”李旺媳妇儿有点儿愤愤不平地说。 “你说我把这篮子东西给他们送回去怎么样？”赵暖晴突然笑了笑，手指在篮子上的那个花朵样的标记上摩挲着。 “行啊！”李旺媳妇儿一拍大腿，“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走，我跟你一块儿去，你看我骂不死那个小不要脸的。” “哎呀！你急什么？我跟你说你要想跟着我不反对，但是不准你骂她。”赵暖晴严肃的说。 “为什么呀？这撬墙角都撬到你眼前了，你还要忍着啊？”李旺媳妇儿恨铁不成钢的说：“没事儿，有嫂子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暖晴哭笑不得的说：“我家霍启明还要科举呢！不能留下这样的名声，不管这件事儿是不是秦璇算计的，他们在官道上呆了一段时间是事实，万一有人用这个编排他，那他还怎么去考试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儿。”李旺媳妇儿又拍了一下大腿，“啪”的一声听得赵暖晴都替她疼得慌。 “所以说你不能骂她，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李旺媳妇儿不甘心的嘟囔道：“那个小不要脸的肯定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才这么大胆的就敢在官道上截人。” 明知故犯么？赵暖晴听了眯了眯眼。 第三百零五章 吓唬秦璇 “那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呀！依着那秦家丫头的性子，要是你这次息事宁人了，估计以后这样的算计还真少不了，你就不怕那一次真被她算计成功？” “那肯定不能。不是都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么？” “你想怎么做？嫂子帮你！”李旺媳妇儿兴致勃勃的说。 赵暖晴抽了抽嘴角，你确定你是去帮忙，而不是去看热闹？ 不过这人向来热心，也好凑热闹，赵暖晴想了想，拎起篮子挽上了李旺媳妇儿的胳膊，“走，给我出气去。” “好，我陪你去。” 秦家跟林抒怀家就隔着一个没人住的破房子，赵暖晴一看就知道了秦璇能这么准确的知道当时马车上就只有霍启明一个人的原因。 秦璇做的事情她的娘亲秦晓云知道的虽然不详细，但也不少，这一打开门看到来的是赵暖晴和李旺媳妇儿，就先脚软了一半。心说怎么这俩人都来了？赵暖晴的战斗力就不说了，那李旺媳妇儿也是个吵架的好手，她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秦晓云想着，一低头就看到了赵暖晴手里拎着的篮子，当时脑子就是一“嗡”。虽然她前半辈子让秦老头给宠得无法无天，但那都是在家的时候，在外面她可老实了，就像现在，赵暖晴拿着证物找上门来了，她一下子就怂了。 “你、你们找、找谁？”结结巴巴的语气一下子就泄露了她的紧张。 “不请我们进去吗？”赵暖晴轻轻一推，就把堵着门口的秦晓云给推开了，然后自己走了进去，李旺媳妇儿也跟在了她身后。 “你们、你们要、要干什么？” “我们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赵暖晴扬了扬手里提着的篮子，浑身的气势全开，“这篮子是你家的吗？” “不，不是，我不知道什么篮子。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们赶快走吧！我要做晚饭了。你们也该回家给你们男人做饭了吧？”秦晓云有些慌乱地说。 赵暖晴在末世过了八年，一身的煞气比起这里打过仗的人也毫不逊色，吓唬区区一个农妇完全不在话下。 “我不急，”赵暖晴丝毫没有收敛气势，只是让开了李旺媳妇儿那个方向，所以她一点都没感觉到，只是觉得怎么这个秦晓云这么禁不住事儿，两句话就被赵暖晴给下的直哆嗦，也太没用了。 她想着，就听到赵暖晴慢条斯理的说，“我听说你家还有个姑娘，你给叫出来见见吧！这东西可是我亲眼看着是被一个姑娘给落下的呢！”说着，赵暖晴一把掀开了盖在篮子上面的白布，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就露在大家眼前，把秦晓云都看傻了。 对他们家来说，这些东西也不是常买的，她一下子拿不准这是不是她家那个死丫头买的，还是赵暖晴专门拿来让他们眼馋的。可是慑于赵暖晴的气势，她又不敢明面上问，只能冲着自家孩子去了。 “怎么？你家姑娘不在吗？”赵暖晴貌似随意地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儿，“不在就算了，我再去别人家问问，没准儿我看到的姑娘不是你闺女呢！”说着还就势站了起来。 “别，别走，我家姑娘在家呢！我这就给你叫去，这两天她有些不舒服，正歇着呢！”秦晓云说完，就冲着主屋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小璇，你出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丢的东西？” 自从赵暖晴进了院子就躲在房间门背后偷听的秦璇听见自己母亲的话，几乎没气得背过气去，她娘的眼皮子怎么就能浅成这样呢？还让她出来看看，这一出来不就什么都露馅儿了么？依着赵暖晴那脾气，她这顿揍不是挨定了？ 越想越生气，秦璇咬紧了一嘴的小白牙。 而秦晓云比她更加生气，这死丫头，到底哪里来的钱买了这许多东西，要是她再不出来，这些东西肯定会被赵暖晴给带走，那他们家不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小璇，你干什么呢？快出来呀！” 就算气得咬牙，秦璇也不得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要是她再接着沉默下去，说不定她娘就会带着赵暖晴来她屋子里找人了，到那时候不是更丢人？ “什么事儿啊，娘亲？”秦璇低着头，小声问。 “这是霍秀才家的娘子，这位是你旺嫂子，”秦晓云说着，一边凑到秦璇旁边，伸手在她腰侧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下，险些让她疼得跳起来。 “你霍嫂子在路上捡了个篮子，过来问问是不是你丢的。” 秦璇听了脸上的血色迅速地褪去了，她就说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原来是这个篮子。 看她的样子，赵暖晴满意了，“秦姑娘，这东西是你的吧？之前在路上你跑的太快了，我在后面直喊你都没停一下。我看着里面的东西挺贵重的，花了不少钱吧？我怕你想起来之后觉得心疼又回去找，所以就给你送来了。” “我······”秦璇的脸更白了，“我、谢、谢谢霍嫂子，这、这东西就是、就是我丢的。” “是你丢的就好，”赵暖晴站起身，她身量高，比秦璇要高出半个头，看起来特别的居高临下，她对秦璇说：“你看，这东西不是我家的，我就一定会给你送回来，不管是什么东西，我家都不会留着，至于实在送不回去的那些嘛······” “我，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小心，再也不乱丢东西了。”秦璇几乎快要哭出来。 “那就好，这里面的肉有挺大一块呢！记得晚上让你娘做给你吃啊！” 说完，没等那对母女再说什么，敛了气势扭头走了，直到她走出老远，那娘儿俩还杵在原地没动弹呢！ “噗！哈哈哈！”等离开秦家一段距离之后，李旺媳妇儿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哈哈······你看她们的样子，哈哈，让你给吓得都不敢动了，就这样的，还想撬你的墙角，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赵暖晴无奈地看着她笑得直不起腰来，有些头大地问：“我说你这是在笑什么？哪有这么好笑啊？” “哈哈！你不用、不用管我，哈哈，让我笑、笑一会儿就、就好了，哈哈哈······” 赵暖晴：“······” 等回到家，霍启明已经醒了，正在厨房里烧火，锅里不知道弄了什么，一阵一阵的冒着热气，俩小的眼巴巴的站在厨房门口，小脸上的表情甚是纠结，看起来是既想进来又不想进来的样子。 “你们在干嘛？”听到赵暖晴的声音，霍子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欢呼一声，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娘亲回来了，我们不用吃爹爹做的饭了。” 霍启明感觉到自己的眉心突突直跳，他眼神儿不善的看向霍子墨，结果那小家伙正兴高采烈地抱着娘亲的大腿撒娇，对来自父亲的死亡凝视毫无所举。 倒是旁边跟着的霍子辰发现了，默默地移了移身体，挡住了一部分父亲的视线。 霍启明：“······” 第二百零六章 秦家母女（一） 吃好了晚饭之后，霍启明成功的哄着两个小的去了厢房睡，这其中霍子辰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实在是不想再面对每晚爹爹看向他和弟弟那种嫌弃的眼神儿。 “明天你还得去接孙婆子他们吧？”赵暖晴正在用热水泡脚，见他进来就问。 “嗯，”霍启明一进屋就被那双白花花的脚丫子给夺去了大半的心神，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坐到了赵暖晴身边，一眼一眼的上下打量她。 赵暖晴穿过来之前，原身简直把自己当成畜生使，还吃不饱，弄得面黄肌瘦，丑得可以。她穿过来之后在吃上再没受过委屈，心态也跟原主完全不同，而且她还有异能加持，所以现在的赵暖晴跟以前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霍启明敢肯定，要是他们现在回到霍家村，那里的村民们一定会认为他换了一个媳妇儿。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赵暖晴擦完了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霍启明看她的眼神儿就像是在看着一桌满汉全席，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腰有点酸疼起来。 “暖晴，”霍启明的声音里有着雀跃，“子辰和子墨都睡了。” “你说什么呐！”听懂了他的暗示，赵暖晴脸红了，她抬脚轻轻踹了踹霍启明，“还不赶紧去洗漱，明天不是还要去县城，早点休息了！”说完，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 “我说什么娘子还不清楚么？”霍启明也跟着躺在了床上，欺身上前，把赵暖晴压在了身子底下，晶亮的桃花眼潋滟出满满的情义，“暖晴，暖晴······” 一声声暧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风从他嘴里吹出来，顽皮的让她颈边的碎发浮动起来，有些痒，又有些别的，已经晕头转向的赵暖晴已经分辨不出了。 一夜笙歌，第二天早上赵暖晴就没能起得来，等她醒了的时候，霍启明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端着一碗粥走进门来，满脸的春风得意，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探头探脑的小豆丁，同样的一副外出打扮。 “他们这是······”话一出口，赵暖晴才惊觉，自己的喉咙沙哑的不成样子。 “来，先喝口水，”霍启明显然对她这种状况早有预料，已经端着一碗温水来到床前，打算扶她起来喝水。 “不用，我自己来。”赵暖晴用气声说，然后忍着腰酸背痛艰难地坐了起来，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干涸的喉咙总算是舒服了些，可肚子却紧接着就“咕噜咕噜”响了几声。 赵暖晴红着脸羞恼的瞪向霍启明。 “来，暖晴，先把这碗稀饭吃了，我煮的没你煮的好吃，先将就一下吧！”霍启明脸皮也已经练得非常厚实，半点儿没把她的眼神当回事儿，一本正经的把粥端过来对她说。 算了，论脸皮自己是永远也不如他的，要是再表现得气恼一些不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想到这里，赵暖晴又瞪了他一眼，端起那碗粥几口就喝的干干净净。 收好空碗，霍启明虚虚的扶着她重新躺下，体贴的给她掖好被角，这才对她说：“你再休息一下吧，我把孩子们带走，顺便给他们买一些笔墨什么的东西。大门我在外面锁上，要是你有什么事需要出去的话，你······你就翻墙吧！” 霍启明说。 赵暖晴：“······”就离谱，怎么还有男人让自己老婆爬墙的？不过她喉咙实在是不好受，所以也懒得跟他争辩，再看看两小只，尤其是霍子墨那几乎按捺不住的雀跃，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儿，要是再遇上昨天那种情况不用客气，直接撞过去就好，剩下的我来解决。” “行了，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我们这就走了。”霍启明说完，又看了看俩孩子，“爹爹去把碗收好，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娘亲，你好好休息，我们跟爹爹出去了，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霍子墨自从知道要跟着爹爹去县城之后，那小嘴儿就跟抹了蜜一样，毫不吝啬的给家里所有人送了糖，只有娘亲这里爹爹不准他进来打扰，要不收到糖言糖语最多的肯定就是她了。 “嗯，去吧！记得听爹爹的话，不要离开爹爹的视线，县城里有很多拍花子的，要是你们乱跑的话被他们捉去，娘亲就没有儿子了，知道吗？”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赵暖晴对拐卖儿童这种事情格外在意，所以对于这次自己没法跟着的出行充满了担忧。 “子墨，子辰，爹爹已经准备好马车，可以出发了。”外面传来霍启明的声音。 “娘亲，我们知道哒！你乖乖地好好休息，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又强调了一遍好吃的之后，霍子墨扭头拉着哥哥往外跑去。 听着外面传来上车、开门、马车轱辘压过门槛儿，然后就是关门这一系列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了下来，赵暖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没吃饱的肚子，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因为她昨天把秦家的篮子连同里面的东西还了回去，导致了今天早上秦家母女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 “你还有脸哭，勾引个人都勾引不上。”秦晓云昨夜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不断地想着，要是她闺女的打算成功了多好，那样一来她就是秀才的丈母娘了。听说霍秀才的家底颇丰，要是她闺女嫁过去，自己家可以落下多少好处啊！ 越想她就越觉得心痛难耐，一大清早的就起了床，黑着眼圈儿去了闺女的房间。 秦璇昨天在官道上那一摔虽然有做戏的成分，但摔也是实实在在的摔，当时被赵暖晴抓包，吓得她连疼都没顾上，可是昨夜辗转了大半夜，好容易睡着了，今早上一醒就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直接着地的尾椎处，稍微一动就疼。 当秦晓云进来的时候，秦璇刚刚给自己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打算再睡一觉，直接就被自己的娘亲一下子把被子给掀了。 秦璇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翻身去看是谁，结果尾椎处直接压在了床上，疼得她“嗷”就是一嗓子，想问一句是谁的话都没说出来。 “璇儿啊！你这是怎么啦？”本来还来势汹汹的秦晓云一下子被吓着了，她几步走到床边，由于看不出秦璇究竟是什么地方疼，可是看她发白的脸色也知道应该是疼得不轻，她就连碰都不敢碰闺女一下了。 “没、没事儿，”秦璇并不敢说实话，秦家人至今还不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早上走的时候拎了个空篮子走的，结果下午空着手就回来了，然后没过多一会儿，人家霍秀才娘子就把她的篮子给送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前面两章章节数又搞错了，很对不起大家，不过内容是连贯的，亲们只要接着往下看就行，我以后一定注意！！！ 第二百零七章 秦家母女（二） “真没事儿？那就说说昨天的事儿吧！”秦晓云狐疑的盯着秦璇发白的脸色看了又看，见她始终说自己没事儿，也就没再追问，而是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昨天什么事儿？”秦璇心虚的问，她还不知道比自己多吃了几十年盐的母亲早已把她的所有举动全都看在了眼里，并且猜出了她的打算。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秦晓云见秦璇还不说实话，干脆直接挑明了对她说，“你是不是看上霍秀才了？” 秦璇听了就是一颤，她惊诧莫名的抬头去看母亲的脸，“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你是我生的，你的事情哪能瞒得住我、。而且不光是我，就连你外公怕是也知道了一些。哎呀！这些你不用管了，”秦晓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快点儿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慌得连篮子都丢了？” “还有啊，你篮子里的那些东西是哪来的？”想起篮子里的那些东西，秦晓云的眼睛突然亮了亮，“是不是霍秀才也看上你了，才让他娘子给你送来的？” 秦晓云前些年被秦老头宠得过了头儿，又蠢又自以为是，最近几年被生活教着做人，勉强算是安分守己了，但也只是表面而已，骨子里已经养成的性格是没改的。 就像现在，她坚信霍秀才已经看上了她闺女，就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忽略了秦璇难看的脸色，兀自憧憬起来：“那霍秀才的房子看起来就好，听村里的人说他家整天做饭的时候都有肉香味飘出来，说明吃的也不错。” “闺女，要是你能让他看上你，以后这些你就也都有份儿了，那个赵暖晴据说凶得很，霍秀才肯定不会喜欢她，只要你进门后一直表现得温柔小意，一定会得到霍秀才的宠爱，你管她是不是正妻，只要生活的好，正不正妻又有什么关系？就像你爹家里的那个贱人，她哪一点比正妻过得差了？” 说道镇子上屠夫家里的那个女人，秦晓云的牙根咬的紧紧的。其实她知道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当时嫁给他只是因为周边这十里八村的根本就没人娶她，万不得已她才嫁了一个卖肉的，结果人家居然也不待见她，真真的是相看两相厌。 “娘······娘，你别说了······”秦璇的语调都带了哭腔，“我哪有看上什么霍秀才，又怎么会嫁给他呢？昨天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再问了，总之以后你看到霍家的人就离远点儿，那赵暖晴和霍秀才可都不是好惹的人。” 对于闺女苦口婆心的劝告，秦晓云并不相信，她用狐疑猜忌的眼神儿看向秦璇，“你该不是怕我和你外公跟着你沾光才这么说的吧？” “不是，娘亲，算我求你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你这么三番两次把我跟一个外男扯在一起，我的名声都不用要了吗？呜呜呜······”昨夜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委屈的泪水，她坐在床上哭了个肝肠寸断，看起来十分的惨兮兮。 “这怎么能不提呢？不过乖女儿，你先跟娘亲说说，昨天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都说没事儿了，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我跟人家有点儿什么？”秦璇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吼了起来。 屋外，门旮旯里坐着秦老头，他脸上的愁苦更甚往日，腰背也再不能挺直，就那么佝偻在那里，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全身上下都被浓重的烟雾包裹着。 屋里传来的声音他都能听个七七八八，心知这个闺女真的是被自己给宠坏了，什么都敢想敢干，看看村里那些打着霍秀才主意的人，只要是想算计他的，有谁家不是倒了霉的？ 可闺女一向强势惯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说不上话，能做的也只是偶尔偷偷地给外孙女儿一些银钱傍身，因为她娘是靠不住的，身上有钱起码饿了能买顿包子吃，冷了可以添件衣裳。 “我逼你？我哪里逼你了？哦，我这里辛辛苦苦的想要帮你谋划，给你将来找个能保证生活的男人，怎么就说是我逼你了？”秦晓云也很委屈，为了给闺女弄饭，她和她爹都从早上饿到现在了。 “还说不是逼我，当年你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后搞得咱们这一片儿都已经知道你的名声，不得不嫁给了一个屠夫。怎么？自己没算计好，没能卖个好价钱，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外行来了？”秦璇气得都有些口不择言。 “你······你说什么？”秦晓云同样气的不轻，她抖着手指着秦璇：“你还敢怪我？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是你生成个男孩儿，那杀猪的还不得把咱们给供起来，哪里还有那个小贱人什么事儿啊！” “你从小就不受待见，杀猪的家里那个老虔婆整天暗地里虐待你，要不是我为了护着你，我又怎么会被赶到这里来？现在你居然这么说我？我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啊？”秦晓云眼珠子都红了，看起来非常可怖，吓得秦璇都缩在床铺一角，不敢说话了。 “说清楚，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好像想办法，让那个霍秀才更加讨厌赵暖晴一点儿，到时候你找个适当的时侯出现，好好地哄哄他，就什么都有了。”对于能否成功挑拨赵暖晴和霍启明的关系这件事儿，秦晓云非常的胸有成竹。 秦璇这下子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尤其重点突出了赵暖晴的武力值。 “真的呀？她有那么厉害？”秦晓云叹了一声，“看起来她还挺不好对付的。乖女儿，这几天你好好歇着，娘亲要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该怎么办，在此之前你就别出去了。” “好好好，我都听娘亲的。”秦璇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回过味儿来了，表面上答应的非常爽快，但内里想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行，那你在睡会儿，娘亲今天就不过来了，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说完，秦晓云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的秦璇瘫坐在床上，满脸愁绪的吐了口气，不管以后如何，她还是······听娘亲的话，再试一次好了！ 第二百零八章 赵暖晴有身孕了 当霍启明回来的时候，赵暖晴已经睡醒并且做好了午饭了。闻着熟悉的饭香，霍子墨一声欢呼，就要从马车上往下跳，被后面跟着的霍子辰一把拦住了，可惜他太小了，根本就拉不住作妖的弟弟。 于是，当赵暖晴听到开门锁的声音出来看的时候，刚好看到半扭头的霍启明和地上叠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上辈子霍子辰没少应付突发状况，在跟弟弟一起摔下来的那一刻，他飞快地背转身，自己当了垫背的那个。 他的动作非常漂亮，但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和对方的重量，直接导致他被弟弟给在压得快要断气。 “子墨、子辰？你们这是怎么了？”赵暖晴紧走几步，把跟大地“亲密接触”了一回的俩儿子从地上拎了起来，是真的拎，就像大猫叼着小猫后颈皮毛那样。 “呜啊······娘亲······”霍子墨突然从赵暖晴手下挣脱了出来，转而抱住了她的大腿，还在上面蹭了蹭，“娘亲，你休息过来了么？还给我们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放心，都是娘亲的乖宝宝，娘亲会好好对待你们的。”赵暖晴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的对他说道。看到霍启明已经停好了马车，遂开口说道：“大家忙了一上午，赶紧先吃饭，别的事儿都等着吃饱了再说。” “对，有什么事儿都要等吃饱了再说。”霍子墨是最拥护这句话的，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霍子辰到了洗手池子那里，让哥哥带着洗了个香喷喷的手。 “好，什么事儿都等着吃饱了再说。”霍启明也笑着应了一声，洗好手后坐在了桌子旁。 午饭不算丰盛，一个炒蛋，一个白菜炒肉片，一个糖醋排骨，外加一道大骨头汤。 一家四口把这三菜一汤吃了个干干净净，都觉得有些撑了。 消过食之后，四口人各回各家睡午觉。 等赵暖晴收拾好了厨房回到房间的时候，霍启明递了一封信给她。 “给我的？”赵暖晴狐疑的接了过来，发现这还是一封密信，信封口是用蜡封住的，不过现在已经被打开了，应该是霍启明拆的。 “这是谁寄来的？上面都说了些什么？”看着这些曲里拐弯儿的字赵暖晴就头大，更不用说还是竖版的了，他又把信丢回了霍启明身上。 “是宣王爷寄来的，跟我说一些科举的事情，还有不到半年就要下场了，他要摸摸我的底儿，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这对与他的计划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那你要不要回个信啊？” “当然要回，咱们跟他现在可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哦，那你写吧！我先去睡了。”赵暖晴打了个哈欠，窝在床上还没等霍启明磨好墨汁就已经睡了过去，看着她困倦的样子，霍启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难不成真是昨夜太折腾了？ 信寄走了，县城里的顾家已经很久没有再派人来骚扰，村里的人多多少少对赵暖晴还有些畏惧，因此，霍家的日子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这次封清皓的回信来的很快，薄薄的一张信纸是塞在一个小竹筒里，由一只白色的大鸟带来的，信上说这个大鸟很通人性，像送信这种事情交给它是完全没问题的。还附带着写了该怎么养它，给它些什么东西吃。 而关于科举的话题，整封信里就只有一个字——稳！就连赵暖晴这种“文盲”都看懂了。 “封清皓他这是什么意思？”赵暖晴愤愤不平的说道：“话也不说清楚，就这么干干巴巴的一个字，他倒是对他跟咱们之间的默契有信心。” “宣王爷也是为了保密，虽然他说这种隼鸟轻易不会失败，但肯定是有过，我觉得他应该是故意不写清楚的，省得半路被人截了胡，那样的话你相公我的事业也就完了。” “那你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了？”赵暖晴瞪着两只大眼睛看他，那雾蒙蒙的两只大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霍启明满意了。 “宣王爷的意思应该是这次乡试我只要中举就行，其他的就不要考虑了。连中六元这种好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行叭！以你的实力，我相信你一定能高中，但要故意答坏了还要保证中举，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这下不好好的宰一宰封清皓，我赵暖晴三个字倒过来写！”赵暖晴有些愤愤的说道。 “好了，本来还想冲一冲连中六元的，这下也不用了，那我就有更多的时间拿来陪你和孩子们了，你还不开心吗？”霍启明坐到赵暖晴身边，开启了劝说模式。 “我开心个屁开心，”赵暖晴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无端觉得十分烦躁，特别想发脾气。她难耐的压了压心头的躁火，“放着好好的连中六元不要，你傻了？” “暖晴，你听我说，”霍启明耐心地把她搂进怀里，没理会她的挣扎，“王爷这么做是有他的考量的。现在王爷还不适合露面，而我也是他的杀手锏之一。” “这些我都知道。” “要是我就考个一般的成绩，既不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拉拢，也不会在皇上那里挂上号，可以算是让我‘大隐隐于市’了呢！” “哦，”赵暖晴还是觉得有些不高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放心，暖晴，以后你相公什么都会给你挣来的，这个连中六元的名头不要也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就连两个孩子都懂得的。”霍启明刮了刮她的鼻子，“别不开心了，大不了等以后见到封清皓了，好好地敲诈他一下。” “好了，你也不用劝我了，这科举的事情我也不懂，那些文章我也不会写，你跟封清皓之间的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而且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所以咱们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就行。”赵暖晴觉得心里的浮躁淡了一些，对他挥了挥手，“我只是替你觉得可惜而已。” “我就知道我的暖晴最疼我了。”霍启明故意用软软的调子对她说。 赵暖晴一下打了个哆嗦，我的妈呀！这美男撒娇真的是太犯规了，她捂着自己的小胸口，感受着里面那颗小小的器官在剧烈的蹦跶着。 在科举这件事上跟霍启明达成一致之后，赵暖晴的身体好像就恢复了，再也没有无端觉得烦躁的情况出现，只不过她开始变得挑食起来。 油盐重了闻着恶心；油盐轻了又觉得没有味道；一顿饭的功夫又甜又咸又酸的要换好几次，吃不到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个小爪子在挠她一样。 霍启明观察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村里的大夫给请了过来，让他给赵暖晴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把脉的结果十分令人震惊，但又应该在他们的意料之外，那就是——赵暖晴怀孕了。 第二百零九章 准备买人 在霍启明曾经生活过的星际时代，一对夫妻已经很难自然孕育出孩子，基本上都是父体提供精子，母体提供卵子，交由国家培养，等十个月后再领回自己的孩子。小婴儿从一出生开始就能够在联邦领取生活金，直到他大学毕业才会停止。 也不是没有自然怀孕的夫妻，不过这样的一般都会在确定怀孕之后就把胎儿取出来，放进特定的保育箱里接着孕育，直到胎儿成熟才会交回给父母。 因为胎儿生长需要大量的营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怀孕的人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合成这种营养给胎儿，所以这个时候的胎儿为了活命天生就会跟母体抢夺营养，从而造成母体营养大量流失，一般在这个时候胎儿的存在才会被发现。 当然也有一部分胎儿太过虚弱，根本就没能力跟母体抢夺营养，或者说是抢不过自己的母亲，在还没被父母察觉的时候就已经饿死了。 但是死掉的胎儿却不能留在母体里，需要进行手术拿出来，所以自然怀孕其实是一件不怎么让一对夫妻愉快的事情。 只不过霍启明直到陨落一直都没有结婚，自然也就没有过孩子，故而没有经历过这些。 上辈子的他更是，穿过来的时候媳妇儿已经死了，儿子也没怎么管过，可以说跟孕妇和婴儿打交道的几率为零。 但是没经历过不代表没听说过，尤其是他的上辈子，他知道太多的孕妇由于难产而死于非命，所以这下乍闻妻子怀孕了，当场就愣住了。 赵暖晴的反应倒是比他正常很多，就霍启明那种夜夜都缠着她的架势，想不怀上都难，除非是她跟霍启明的身体有毛病。 大夫看到这样的霍启明很奇怪，像他这种情况一般都出现在新婚夫妻的身上，像他们俩这样孩子都有了两个的，就有点不正常了。 赵暖晴觉得有点丢脸，赶紧拽了拽霍启明的袖子，把他从神游状态拉回到现实中来。 “嗯？怎么了？不舒服吗？”回过神的霍启明第一时间就是用一种十分敬畏的眼神看了看赵暖晴的小腹，然后担忧的问她。 “没有不舒服，你刚才在想什么，大夫跟你说话你都没听到。”赵暖晴说。 “哦，我就是有点意外，”霍启明转身对大夫拱了拱手，“大夫，我娘子的身体怎样？这个孩子会不会损害她的健康？她现在那些奇怪的变化是不是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的缘故？” 这话听着就更怪了，大夫狐疑的看了看霍启明，“霍秀才，你家娘子的身体很好，比村里很多有孕的妇女都要好，孩子也很健康，一般妇人有了孩子之后多少都会有些变化，这点你无需担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霍启明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对大夫真心实意的感谢道：“多谢大夫！不知诊金几何？” “我只是给她把了个脉，又没开方子，都是一个村里的，哪里要什么诊金。”大夫对他挥了挥手，“你娘子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快回去吧！不过不要让她干重活，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好好养养。”说完，就把他们夫妻轰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霍启明始终小心翼翼的扶着赵暖晴走路，那步子迈的，简直是脚尖儿贴着前一只脚的脚后跟，慢的像是乌龟在爬。 “霍启明，”赵暖晴走了几步就受不了了，她使劲挣脱了霍启明的手，对着他抬了抬脚，“你要是再不好好走路，我就帮你一把。” “放下，赶紧放下，”看到她抬脚，霍启明赶紧伸手去摁她的腿，急得脑门儿都要冒汗了，早就失去了往日的气定神闲，要不是怕吓着赵暖晴，估计他得用喊的。 赵暖晴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发现他是真的担心，不禁在心里想着，这人上辈子究竟遇上过什么样的事儿，怀个孕就把他吓成这样啊？这件事儿可一定要问清楚喽，要不然未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七八个月，她可受不了。 于是，回到家的赵暖晴第一时间就把霍启明给拽进了房间里，把他摁着坐在床上，自己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问他：“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霍启明还没反应过来，他今天可是受了大惊了，反应都慢了半拍。 “那为什么你听说我有孕之后变成了那个样子？就好像我随时都会死一样？” “瞎说什么？”听了这话，霍启明难得的对赵暖晴怒斥了一句，“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听到了没有？” 赵暖晴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说到了霍启明的什么痛处，但孕妇嘛，情绪不稳定，被向来好言好语的霍启明这么一凶，眼睛里立时就涌上了两泡委屈的眼泪，一双大眼水盈盈的，控诉的看着霍启明。 一见赵暖晴这样，霍启明立时就后悔了，连忙站起身把赵暖晴搂进怀里，矮身坐下，让赵暖晴坐在他的大腿上，嘴里不住地道歉：“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凶。我就是太害怕了，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落后，万一你发生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虽说是哄赵暖晴，但这话也是霍启明实实在在的担心，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忧心忡忡。 “这有什么的？那个女人不生孩子，子辰不就是我生的，现在也好好的，你在瞎担心什么？”赵暖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霍启明跟她一解释，好像立刻就觉得心胸开阔了，也不委屈了。 “嗯，你可一定要好好的。”霍启明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小声说道。他想他确实该检讨，本来赵暖晴怀孕就已经很辛苦了，自己再整天瞎琢磨惹她心烦就太不应该了，不过以后家里的事情赵暖晴就不能干了，也许是时候该买个人来了。 想到这儿，霍启明坐直了身体，跟赵暖晴商量：“媳妇儿，你这一怀孕，家里的活儿就不能再干了吧，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买个人回来了？” 买人这件事儿赵暖还从来没想过，不过等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大起来确实就不不方便了，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如现在就把人买下来，先磨合几个月，这样等她的孩子生了她就只照顾孩子就行了。 想好了之后，赵暖晴点了点头，“行，这件事儿你看着办就好了，不过买归买，你可别给我买个妖精回来，知道不？”说着，赵暖晴伸出手在霍启明的脸颊上揉搓了几下，把他的脸弄得都变形了才罢手。 第二百一十章 买人引发的思索 第二天一大早，在赵暖晴还没睡醒的时候，霍启明就起床了，他先去厨房里烧了热水洗漱，然后又煮了一锅稀饭和几个水煮蛋，别的他也不会了。 他自己吃了两个蛋喝了一碗粥，然后先去了儿子们的房间，发现霍子辰已经醒了，不过应该也是刚醒，那双眼睛还迷茫得很呢！ “子辰，爹爹今天有事儿要去一趟县里，大概得一整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娘亲和弟弟就由你来照顾了，知道吗？” “爹爹你要去干什么？”霍子辰敏锐的感觉到父亲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相当不错，于是开口问道，继而又补充了一句：“娘亲也不跟你一起去吗？那你能不能带上我和子墨？” “子墨，一起去。”被爹爹和哥哥的谈话吵醒的霍子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只听到了哥哥说了一个带上我和子墨，连眼睛都没睁就说了这么一句。 霍启明看了看兄弟俩，想了想觉得既然要买人，那不如连这两个孩子的小厮也一起买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想去的话就赶紧起来洗漱吃饭。” “好！”一听说可以去县里，两个孩子都精神起来，连霍子墨也不赖床了，老老实实的让爹爹给自己穿好了衣裳，让哥哥带着去洗漱了，而霍启明则回了他们自家的房间。 蓝色格子的被褥中，赵暖晴正躺在那里睡得正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衬得她的小脸儿白皙柔嫩，有点儿像是他刚吃掉的那个水煮蛋的蛋白。 霍启明咽了咽口水，把想凑过去咬一口的念头狠狠地往心里压了压，转身去了书房。 当赵暖晴醒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床头上放着一个双层的玻璃杯，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就是为了晚上喝热水方便。 现在那杯子里装着大半杯的水，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赵暖晴伸手把字条拿起来，躺回了被窝里看。自从昨天知道怀孕了，她的瞌睡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更加严重了，整个人也懒洋洋的根本就不想起床。 字条是霍启明写的，说是他去买人，顺便把林抒怀母子接回来。还说他怕孩子们闹她，就把他们一起带走了，让她好好休息，还叮嘱她千万别忘了吃饭，甚至还隐晦的提醒她，院门他已经在外面锁住了，让她可以自行找适合自己吃的东西。 赵暖晴看得直笑，这人的意思不就是让她不想做饭的时候吃她空间里的那些存货么？笑过后，她又把字条看了一遍，收进了空间里，翻了个身打个哈欠又睡了过去。至于吃饭，还是等睡饱了再说吧！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被饿醒的了，觉得肚子里空极了。这下也不顾上没有刷牙洗脸了，赵暖晴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个大肉包来，狠狠地咬了几大口，这才觉得空落落的胃部有了东西，不再像刚才那样都有些灼痛了。 看起来以后不能再这么贪睡了，赵暖晴一边吃一边想。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她足足吃了三个比她拳头还大的肉包子，还喝了250毫升一盒的牛奶，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又摊回了床上。 又躺了一会儿，赵暖晴才懒洋洋的爬了起来，趿拉着鞋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活动了几下身体，这才进了厨房。 天色已经不早了，也不知道家里的三个男人什么时候回来，她只要先把饭焖好，菜什么的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做也来得及。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期间她又回房间睡了一觉，才听到大门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的朝着她的房间跑了过来。 “娘亲，”这种事情跑在最前头的永远是霍子墨，他一只小胖手里举着一串儿糖葫芦和一个糖人，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是一包点心，嘴里喊着娘亲，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 “娘亲，你睡到现在还没醒啊？”跑进屋的霍子墨小嘴张得老大，“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娘亲，你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跟在他身后跑进来的霍子辰比较沉稳，见娘亲还躺在床上，担忧地问道。 “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要跟儿子们说自己怀孕的事儿，赵暖晴觉得自己的修炼还没有那么到家，还是由霍启明来说比较合适，对，就是这样！甩锅甩的非常顺手的赵暖晴如是想。 霍启明这次买回来的人一共有五个，一对三十来岁的男女，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还有两个五六岁的男孩，那两个男孩长得非常像，就跟一对双胞胎似的。 见过了买来的人，赵暖晴的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有松开过。那对男女一看就是一对夫妻，看起来是老实本分的，手上都是老茧，应该是做过粗活儿的；那两个男孩儿还小，怯怯的缩在一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跟那对夫妻差不多。 只是那个女孩就有点问题了，这五个人里她穿的是最干净的，一双手只在虎口的位置有一层薄茧，这个位置嘛，应该是长期握剑或者刀才能磨出来的。 看她的面相也是那种英气逼人的相貌，赵暖晴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卖掉，又被她家霍启明给买了回来。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轮看人的眼光，她自知照霍启明差得远了，所以他能买这么一个人回来，肯定有他的用意。 果然，晚上睡觉的时候，霍启明就对她说了，那个姑娘原本是京城一家大户人家给自家姑娘训练的护卫，一身功夫是从小就练起的。只是那家人家的姑娘因为意外去世了，主家不愿再看到这些为了自家姑娘准备的人，所以才会把他们卖掉。 这姑娘因为长得端正，在牙行里没少被人看上，甚至有人直接就对她动手动脚起来，那姑娘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二话没说就动了手，差点把那人打废。牙行怕惹事儿，再也不敢留她，就低价把她转给了今天霍启明去的牙行。 霍启明听说了这姑娘的遭遇，又想到顾家还没有彻底解决，于是就买了她下来，算是给家里找了个保镖，而且她是个女孩，等赵暖晴将来生了孩子还能帮着带一带。 不得不说，霍启明已经考虑的很周全了，赵暖晴半点儿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当然她也没想过要反对，她也不是喜欢打架的人，这下有人代劳了她就更高兴了。 只是霍家人都没想到，在得知他们家买了下人，其中还有一个年轻姑娘的时候，村里的那些有小心思的人简直比赵暖晴还要高兴！ 这事儿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给那些人带来了新的希望：霍秀才往家里带年轻姑娘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打算只要赵暖晴一个妻子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买的下人有秘密哦 昨天太晚了，赵暖晴只跟那些人见了一面，就由霍启明出面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然后又把从县里打包回来的饭菜拿出来，招呼着大家伙儿吃了一顿晚饭，之后就各自休息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困顿不堪的赵暖晴才被霍启明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要是平时就算了，她困就让她睡，但今天不行，新买来的人是需要女主人来安排分工的，并且还要立好规矩，如果将来封清皓真的成功的话，他们家就跟现在不一样了，而这些人不出意外是要跟着他们去京城的，所以该有的规矩一定要提前立好。 赵暖晴只提了三点，第一就是要忠心，对家里不好的事情一概不许做，尤其不许自作主张，打着为主子好的旗号，其实做的却是损害主子利益的事情。她看过太多的小说里都写过，不少人家的破落都是被家里的下人给害的。 第二点就是，他们的房间还有孩子们的房间除了打扫以外不允许进。 再有就是在她家不兴跪来跪去，还有不准自称奴婢。 “就只有这三点，做不做得到？”赵暖晴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石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站成一排的五个人问。 “回主子，能。”五个人的声音不是很齐，但气势还算是不错，赵暖晴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我来说说你们的分工。” 她最先看的是那对夫妻中的男人，“你会种田吗？” “回主子，会的。我们原来就是农民，只是后来村里遭了灾，家里的老人、孩子都没了，房子地也没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卖了自己了。”男人说道。 “那就好，以后家里的田地就交给你了，等会儿你去看看咱家的地在什么地方，种些什么合适。我也不要你亲自下地种田，咱家的田地是要租出去的，但你得看好了那些土地里的产出，别让人家谎报了收成。还有收租这一块也交给你了。” “是，主子。”能够重新看到土地，男人显然有些激动。 “你饭做得怎么样？”赵暖晴问那女人。 “回主子，我就是普通的农家手艺，不过以前村里人都说我做饭好吃。”那女人回答得有些拘谨，好像是生怕赵暖晴不满意。 “那没关系，只要你会做就行，而且我的饭做得还不错，可以教教你。以后你就负责厨房这一块儿吧！还有就是来人的时候端个茶送个水啥的。” “是，多谢主子！”女人跟男人一样有些激动。 “至于你，”赵暖晴看向那姑娘，“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吧！” “回主子，我······我就会舞刀弄棒，别的都不会了。”她英气勃勃的脸上难得的带了点囧色，看起来比之前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顺眼多了。 “会舞刀弄棒挺好的，起码不会挨欺负，你说对吧？你主子我也会舞刀弄棒，要不是现在身体不方便，我还真想跟你切磋切磋呢！”赵暖晴语不惊人死不休。 只是那姑娘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包括刚才那对夫妻也都从激动变成了惊奇！这样的主家他们还从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旁边的霍启明听着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所以看到那姑娘的时候才会买下来，他用手掩住唇，用力咳嗽了两声。 赵暖晴听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正在给家里面的下人立规矩呢！连忙板了板脸，“以后家里的安全就都交给你了，我有两个儿子，现在还没起来，以前每天下午我都教他们一些基本功，以后这件事儿就由你负责了。” “是，主子！”姑娘也应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以前的面无表情，看得赵暖晴直可惜，她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要是能让这姑娘变脸可就太好玩了，反正以后她也没什么事儿了，不如就挑战一下这个吧？！ “还有你们俩，”赵暖晴又看向最为拘谨的那兄弟俩，“你们是双胞胎吗？” “回、回主子，我们是双胞胎。”左边耳垂儿上有颗痣的孩子答道。 “你们家人呢？为什么会被卖了？”这件事儿其实昨晚霍启明都跟她说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赵暖晴就是觉得自己应该问一问，毕竟霍启明的信息来源是那家牙行的人牙子，肯定不会什么都说出来的。 “回、回主子。”刚才答话的那个孩子悄悄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又略略的移动了一下位置，把另外一个孩子给挡住了一些，然后才回答道：“我们的爹娘都死了，家里的叔伯占了我们家的房子和田地，又把我们给卖了。” “哦？”赵暖晴听了挑了挑眉，看了霍启明一眼，结果发现他的眼睛里也有诧异闪过，显然他也在奇怪为什么他们说的跟昨天人牙子说的不一样。 “可是我们昨天买你们的时候，那个人可不是这么说的。”赵暖晴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回、回主子。我们之前对那牙行的人说了假话，”那孩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身后的孩子也跟着一块儿跪了。就听第一个孩子说：“其实，其实我们不是双胞胎，我比弟弟大了两岁。对不起，主子，我们说谎了，你打我吧！只要别赶我们走，怎么打都行。” 说着，那孩子跪在地上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伤痕斑驳的后背来。那些伤有的新，有的旧，有的已经发炎了。 赵暖晴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对世界充满了戒备，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生活，她以前在末世被磨得冷硬的心已经渐渐软化，现在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有这么多伤痕，本能地就不想计较他先前说谎的事情了。 霍启明十分了解她的心软程度，在她说话之前先出声了。 “你这一手玩得倒是挺好，”他的声音特别冷，听得那孩子就是一哆嗦，“你觉得你这么做就能让我们不追究你，甚至怜悯你吗？” 那孩子浑身又是一颤，显然霍启明猜对了他的心思。可他仍旧没说话，也没有放下自己的衣服。 “既然你不想说，明天我就会把你送回去，”说完，霍启明又看了跪在他身边的孩子，“连同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弟弟的孩子一起。我家要不起你们这种有自己小心思的下人。” “暖晴，走吧！我们去看看孩子们，这个时辰他们该醒了。”霍启明站起身走到赵暖晴身边，把她扶起来，又转头对其余三人说道：“你们就按照刚才夫人说的分工吧！” 说完，扶着赵暖晴往屋里走去。 赵暖晴回头看了看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孩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在霍启明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第二百一十二章 霍子辰的回忆 进到屋里，霍子辰和霍子墨还没睡醒，霍启明扶着赵暖晴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还有点儿无奈，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呀！” “说说嘛，到底怎么回事？那俩孩子挺可怜的，我一看见他们就想起当初我跟子辰在你叔婶家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不过我知道你这么做也有你的用意，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赵暖晴靠近他怀里小声说。 “嗯？这么懂事儿？”霍启明听了笑了一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水润饱满的红唇，有点儿想咬一口。 “说什么呢？”赵暖晴不高兴地在霍启明怀里扭了扭身体，让自己的下巴脱离他的手，“快说说，那俩孩子究竟有什么问题？” “至于什么问题我现在还不知道，但就冲着他们对人牙子和咱们撒谎，被我识破了还敢对着你装可怜，我就得教训教训他们，要不别的人也跟他们学怎么办？再说了，咱们家现在情况复杂，也不能排除有人往咱家安插人不是？”霍启明对她说。 “也对，那以后这些人就由你来管着了，”赵暖晴十分光棍儿地说，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赶紧问霍启明：“是不是咱家买来的这些人不能再用之前的名字了，得让咱们给重新取名啊？” “是，不过也不用急，给买来的人取名字就代表认可了他们，我觉得咱们还得观察观察。”霍启明回答。 “对哦，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多了，”赵暖晴想起来霍启明上辈子可是做到了右相的，对于驭下之术肯定会用的很溜，那她就更不用操心了，毕竟他说过上辈子他可没娶妻，拿这些事情肯定都是他本人亲自打理的。 想到了这些，赵暖晴毫不客气的拍了拍霍启明的肩膀，“所谓能者多劳，反正我也不擅长这些，等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我还是好好做咱家的武力担当，你就负责动脑子的那部分吧！” “娘亲，什么肚子里的那个？什么武力担当，你跟爹爹在说什么？”身后传来霍子辰刚睡醒那种懒洋洋的小奶音儿，赵暖晴的身体一僵，倏地回头看去，正跟她亲爱的大儿子那一双不甚清醒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赵暖晴拍了拍脑门儿，炯炯有神的看向霍启明，“我就说忘了一件什么事儿，咱们忘了跟这俩大的说咱家要添新人的事儿了。” 这件事儿霍启明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疏忽了，他头一次见证一个小生命从无到有的过程，紧张得有所疏漏是在所难免的。 “爹爹？娘亲肚子里有了个什么？是子辰新的弟弟妹妹吗？”霍子辰见娘亲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又转而问他爹。 “子辰啊！”霍启明摸了摸鼻子，把大儿子从床上抄起来让他从躺着变成坐着，又给他披上一件厚衣服，正色对他说：“你说得对极了，你娘亲肚子里就是有了你新的弟弟妹妹，你高兴吗？” “真的啊？”霍子辰听父亲证实了他的话，眼睛里的震惊都掩饰不住，这可又是一件跟上辈子完全不着边儿的事儿了。 “真的啊！”赵暖晴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高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他：“子辰不喜欢吗？” 赵暖晴上辈子听了太多有二胎的家庭发生的悲剧，刚出生的小孩子难免会让父母多花些心思在他们身上，而这个时候大的那个就会失落，觉得是弟弟或者妹妹夺走了父母的爱，想到那些熊孩子们做出来的事儿，赵暖晴就觉得头皮发麻。 “没有不喜欢啊！”霍子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娘亲略带忐忑的面容，连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子辰很喜欢的，不过娘亲，子辰能不能要一个妹妹啊？弟弟已经有了呢！”说着他的大眼睛瞥向了还睡得冒泡的霍子墨。 “儿子，这件事儿娘亲还真没办法答应你，”赵暖晴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期待，这才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 “那好吧！”霍子辰扁了扁嘴，上辈子他一直盼着有个闺女，可他媳妇儿太争气了，一连给他生了四个儿子，结果四个儿子又一共给他生了十一个孙子，一窝子大秃小子，他就想要个女孩，结果这个愿望直到他咽了气都没能达成。 眼下娘亲又有了宝宝，应该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吧！他其实是可以期待一个妹妹的吧？是吧？ “娘亲，要嘘嘘。”霍子辰扯了扯赵暖晴的袖子小声说。 “爹爹带你去吧！以后这样的事情你都找爹爹，知道吗？”霍启明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认真的对他说。 “哦！”霍子辰没怎么走心地应了一声。 当霍启明给他穿戴整齐带着他出了堂屋的时候，院子里跪着的两个孩子就撞进了他的视线。应该是听到有人出来了，跪得稍微靠后一点儿的那个小孩儿抬起了头，那张脸完完全全暴露在了霍子辰的眼前，他当时就是一愣，总觉得这张脸莫名熟悉。 霍启明带着他上了厕所，又进厨房打了热水给他洗漱，突然他想起来那个认看起来为什么会那么熟悉了，上辈子他跟这人同吃同睡了快两年，难怪看起来觉得那么面熟。昨天在牙行的时候他的脸太脏了，霍子辰也没细看，就没把他给认出来。 这个人是在兵营里跟霍子辰认识的，他的姓氏有点不常见，他姓闫，大家都管他叫闫石头，至于大名还真没人知道，他自己也没说。 他跟霍子辰年纪差不多大，身量也差不多，看起来比霍子辰还要瘦，当时的将军就把他们分到了一个帐篷里睡觉，平时训练也在一起，一来二去的就熟了。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了，还能给对方讲讲自己的故事，解个闷儿。 据这个闫石头说，他也是鄞州人，家住在离陇县县城不远的桃源村，他爹爹有一门儿卤肉的手艺，做出来的卤肉非常好吃，每天他爹都担着做好的卤肉去县城里卖，收入很不错，家里也算有几个钱。 后来陇县有一家酒楼叫做“闻香楼”，看上了闫石头他爹的卤肉手艺，想用十两银子买断了他的配料方子。他爹自然不肯，那是他用来谋生的唯一手段，怎么能卖了呢？ 后来的事情就十分狗血了，那飘香楼的老板设计让他爹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手打死了上他摊子上找茬儿的地痞混混儿，被下了大狱，没用上一天就死在了牢里。 闫石头还有个哥哥，连夜带着他跑了，都没能给他爹收尸。 可他们年纪太小，最后被人贩子给盯上，卖给了牙行，之后兄弟俩又被分开卖了，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在闫石头心里只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哥哥，却早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问明、收下 当时闫石头对霍子辰说的最多的就是等他将来立了战功当了官儿，就去找害死他爹的凶手报仇。 只可惜，他这个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在一次战役中，闫石头被砍掉了一条腿，最终伤重不治身亡。 当时霍子辰年纪也小，每天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在他眼前慢慢地、痛苦地咽了气，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所以他对闫石头的脸记得特别清楚。 现在看来，他们的爹爹应该已经死了。 “爹爹，他们是不是我们昨天带回来的人啊？他们为什么要跪在那里呢？”霍子辰指着那两个孩子问。 “子辰乖，他们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罚的，你收拾好了就去叫你弟弟起来吃饭吧！时辰不早了。”霍启明看了他一眼说道。 “哦，”霍子辰没再问，而是迈着小短腿儿又回了房间里。 院子里只剩下那两兄弟和霍启明，他慢慢地走过去，站在那两兄弟跟前，“想说实话了吗？你们知道的，要是不说实话的话，就算你们跪死在这里，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会让人把你们抬到乱葬岗上丢掉，我说话算话。” 那个被护着的孩子明显哆嗦了一下，之前答话的孩子感觉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已经发白的脸色，像是想通了一样冲着霍启明磕了个头，“我愿意说实话，骗你是我的主意，你可以赶我走，但能不能把我弟弟留下？” “你先说说看。”霍启明不为所动。 “是！”那孩子这次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基本上跟霍子辰知道的差不多，但因为他毕竟年纪大一些，记得事情也比弟弟要多，所以他还说了一些霍子辰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他们其实是有娘亲的，只是在爹爹出事之后，他们的娘亲就收拾了家里的银子和自己的东西跑了，根本就没管他们兄弟俩。 霍启明又详细问了他们离开村子到被他们买回来之间的经过，反复问了好几遍，每次他都巧妙的更改了一些时间点和地点，还有一些细节，但那孩子的回答完全没有问题，所有的细节都能对的上，看来应该不是被谁买通了塞进他们家的。 只是有一点，“你知不知道害死你爹的人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是飘香楼的掌柜的，但没见过人。”那孩子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是飘香楼掌柜的干的？”霍启明问他。 “这······”那孩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爹出事当天，有一个穿着衙门里官差的衣服的人摸黑来了我家，我知道的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 “你认识那个官差？” “不认识，可是他给我看了我爹的衣服碎片，我认得那是我爹的衣服，因为那件衣服被弟弟扯坏了，为了不让娘知道，是我偷偷把它缝起来的，爹爹发现后也说不要让我娘知道，省得弟弟挨打。” “除了衣服碎片以外，你还能证明那官差说的是实话吗？” “我······”那孩子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嗫嚅了好几下，才小声说道：“我不能，他说以前我爹请他吃过卤肉，还总是便宜卖给他，所以他冒着风险给我们家递了消息，让我赶紧带着弟弟离开村子，去什么地方都行。我就······我就带着弟弟跑了。” “行，我知道了。这些事情本身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一开始为什么你不说呢？骗了牙行的人不算，连我们也要骗？” “因为······因为那个官差说我们家惹上的不只是飘香楼的老板，他背后还有别人，让我们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我们家的事情。于是，我就骗那个牙行的人说我们是逃难的，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们兄弟俩。” “那叔伯占了你们家田地的事情也是假的？” “是······是的······”那孩子的声音已经低的快要听不见了。 “说了这么多，”霍启明坐在那里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你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这次说的是实话呢？” “啊？”那孩子这下完全傻眼了，急道：“我······我这次真的没骗你，我发誓！” “哥哥没骗人！”后面的孩子年岁小一些，胆子也小，但一直以来跟哥哥相依为命，现在看到哥哥被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刁难，也忘记了害怕，从哥哥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大声说，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 霍启明看着他们没说话，只用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那一下一下的闷响就像是砸在了两个孩子的心头，让他们的汗都冒出来了。 在他们俩越来越不安的眼神中，霍启明总算大发慈悲的说道：“行，我就留下你们，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将来有一天我发现你们还对我有所隐瞒，我一定会把你们卖掉。” “啊？你······你这是愿意相信我啦？”大孩子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霍启明。 “没规没矩，”霍启明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以后我就是你们主子，记得住吗？” “记、记得住、记得住，”那孩子连忙又要冲他磕头，还打算让他弟弟也跟他一块儿磕，被霍启明给拦了下来。 “早上夫人说的话你们一点儿都没听进去是吗？我们家没有随时下跪的规矩，记住喽！” “是、是，我一定记住，多谢主子愿意收留我和弟弟。” “谢谢主子！”后面的弟弟也跟着哥哥说，霍启明都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主子。 “行了，就你们这个岁数也干不了什么，我有两个儿子，以后你们就跟着他们吧！”霍启明站起身打算回去了。 “是，主子，我和弟弟一定好好伺候小主子。”身后传来哥哥的声音，霍启明微微点了点头，进屋了，只是他翘起的嘴角直到进了里屋都没压下来。 “这就给你问出来了？”赵暖晴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见霍启明进来连忙问道。 “那当然，你相公是谁？就这么俩小屁孩儿我要是再搞不定还怎么有脸说是你相公呢？你说对吧？” “我懒得理你。”赵暖晴听了脸一红，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霍家买人的事情算是圆满了，家里的五个人都比较老实本分，各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干的还挺起劲儿，家里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这五个人在第二天就被霍启明给取了新名字，那对夫妻中的男人叫做霍仁，他媳妇儿就被叫仁嫂，俩小孩儿就叫霍义和霍礼，至于那个姑娘，就不冠姓了，赵暖晴给她取名叫蒹葭。 原本每天下午由赵暖晴带着俩小的练武，这下换成了蒹葭教他们。 赵暖晴的功夫是野路子，纯粹是跟人家拼命拼出来的，基本上没什么章法。但蒹葭不同，她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对于教这俩小孩子练武她还是比较有套路的，还没几天呢，霍子辰和霍子墨就开始追着她蒹葭姐姐长、蒹葭姐姐短了，看得赵暖晴都有些吃醋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村里的闲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来月，赵暖晴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她原本十分平坦的小腹已经有了些微的隆起，每天晚上霍启明都要趴在她肚子上絮絮叨叨的说一会儿话。赵暖晴怕霍子辰和霍子墨看了心里不舒服，于是连他们俩也一起发动了，让他们每天也跟弟弟妹妹说说话。 于是，每天的这段时间就成了赵暖晴最欢乐的时刻。 霍启明每天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甚至有时候连他白天做的文章都要拿来说一说； 霍子墨说的除了吃还是吃，家里的一日三餐都被他说得清清楚楚，连小咸菜都没落下； 至于霍子辰，赵暖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反复念叨的就只有一句话：你可一定要是个妹妹呀！要是出来是弟弟的话，我就把你塞回去重新生一次。 听得赵暖晴几乎要笑死，这一大两小三个活宝！在这段时间内，霍家家里的事儿基本上是全都捋顺了，霍仁已经接手了家里田地的事儿，每天早出晚归的泡在田里。 仁嫂和蒹葭就负责家里的饭菜以及卫生工作和其他琐事，蒹葭还担起了霍子辰和霍子墨的武术师傅的角色。 至于小哥俩霍义和霍礼，整天就像两个跟屁虫一样跟在霍子辰和霍子墨身后，生怕他们磕了碰了，那份细心呵护的劲儿跟两个老妈子也不差什么了，除了年岁小点儿以外。 这样一来，霍启明和赵暖晴的日子就过得舒心了，赵暖晴的嗜睡半点儿好转没有，每天在床上的时间绝对超过八个时辰，简直恨不得就长在床上。 而随着科考时间的临近，霍启明待在书房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虽然他不怕考试，但自从有了封清皓那个奇葩的要求之后，他也不得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看书和写文章上，毕竟对他来说，写一篇中规中矩的文章要比写一篇妙笔生花的文章难度大多了。 时间就这么就到了五月，赵暖晴穿过来已有一年了，这一年她过得可够精彩的。她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已经隆起十分明显的肚子感慨了一番之后，趿拉着鞋子去了院子里。 在她怀孕满三个月的时候，霍启明带着她去了一趟县里，找了个医馆里正式的坐诊大夫给她把了把脉，结果大夫说她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可以经常动一动了，要不然把孩子养的太大，或者她自己整天躺着把身子骨儿都给躺软了，失了力气，到生的时候要遭罪的。 霍启明听了这话又吓得一宿没怎么睡好觉，第二天开始就每天都让赵暖晴在院子里绕上好多圈儿，还好他家的院子大，要是院子小一些还得把她给绕迷糊了。 赵暖晴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导致村子里关于他们家的流言已经满天飞了，她都还一点儿不知道呢！这段时间李旺媳妇儿的娘家盖房子，他们一家都去跟着帮忙了，没来霍家串门，赵暖晴也就失去了村里八卦的来源。 直到有一天蒹葭带着四小只去山脚下跑步，回来的时候不但四小只全都一脸的愤愤之色，就连蒹葭脸上都罕见的带上了韫色。 “你们这是怎么了？”赵暖晴自从给蒹葭取了名字的第二天起，就开始每天都想着法子的逗她，一看她变脸为乐，只是成功的时候少之又少，今天见她脸色变了，不禁觉得十分好奇。 “······没、没什么·····”蒹葭刚想说话，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居然把嘴闭上了。 这下赵暖晴就更好奇了，她走到蒹葭跟前，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赶紧跟我说说，好让我开心一下！” 从书房里走出来的霍启明刚好听见她这句话，脑门儿上直接滑下了三道黑线，而蒹葭则是整个脸颊都被她气得鼓鼓的，一时间让赵暖晴颇为有成就感。 她又手贱的戳了戳蒹葭的脸颊，“快说说嘛！” 说就说，蒹葭心说，本来我是不想说出来让你心烦的，结果你自己非得要听，待会儿气炸了可别赖我。 一边想着，还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了霍启明好几眼。 霍启明：“······”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 “我还能怎么了，还不是村里那些碎嘴子。今天我带着两位小少爷去山脚下跑步，路过河边的时候遇上了一群正在洗衣服的女人，她们正在议论咱家呢！”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就这也值得你气成这样？这里的人啊，我跟你说就是整天没事儿干，凑到一块儿瞎嚼舌根子，咱家最近不是多了你们五个么，她们肯定会说闲话的，”赵暖晴说着还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乖，不气不气哈！” 蒹葭这个气呀！她晃了晃脑袋，把赵暖晴的手给晃了下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她们说我是你们家霍秀才买来的妾，肯定是因为你现在怀孕了没法儿伺候相公，又怕他出去找村里的姑娘，干脆就给他买了一个我！” “噗！”赵暖晴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咳嗽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你、咳咳、你说什么？她们说、说你是、是我给、给霍启吗买来的······妾？” “可不是么？要是说别的我还能生气吗？又不是第一次听她们说酸话了。”蒹葭看见她的反应满意了，又补充道：“哦，对了，她们还说，看我这样整天冷着一张脸不会笑的，肯定讨不了霍秀才的欢心，霍秀才迟早要在村里再找一个温柔小意的姑娘伺候他的。” 丢下这个重磅炸弹，蒹葭又幸灾乐祸的说：“我看以后霍秀才再出门的时候就会遇上各色各样的姑娘了。” 跟刚被买来的时候相比，蒹葭明显活泼了许多，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护着赵暖晴还有两个小公子，所以差不多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以外都是跟赵暖晴待在一起的。 熟悉了之后，蒹葭发现赵暖晴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只要你不做出背主的事儿，就算偶尔跟她呛声一两下都是没问题的，而赵暖晴则发现蒹葭其实是个隐藏在冷酷面具下的话痨。 所以，像今天这样讽刺赵暖晴几句，蒹葭表示完全没得问题。 赵暖晴其实对这件事二挺意外的，因为她从没往这上面想过。也不对，蒹葭刚来她家的那个晚上她想了，可后来霍启明跟她解释过了，再加上蒹葭确实很懂得避嫌，所以她这方面的顾虑被打消得是一干二净。 这偶尔被人提起来了，她还有些懵，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霍启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这张脸确实是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说完又盯着蒹葭的脸看了半天，在她被看得发毛差点跳起来之前收回了视线，也点评了一句：“这张脸看起来也确实有点儿像狐狸精。” 等着看热闹等了半天的蒹葭到最后就得了这么两句话，有些郁闷地问赵暖晴：“夫人，你听了就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明知道这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我还自己瞎生气，我又没病。”赵暖晴没让蒹葭看成笑话，得意洋洋的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霍启明发招了 蒹葭听了是真的傻了，她之前也算是从大户人家呆过的，那家的主母可不是赵暖晴这样，她简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眼睛盯在当家人身上，更不用说是听到老爷跟哪个女人走得近了的时候那个样子了。 就连跟她家主母关系好一些的当家太太们也都是这样，她还从来没见过赵暖晴这样心大的呢！ 大概是自己吃惊的样子实在是太呆了，蒹葭稀里糊涂的就听到赵暖晴对她说：“诶呀，小蒹葭呀！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男人可不是管出来的，只要他想出去偷腥，那你再怎么看也是看不住的。遇上这样的男人，要不想和离，就得管好自己个儿的心，你可要记住了呀！” “人家看上的是你相公，又不是我相公，我记住什么记住？”蒹葭听了羞恼地一跺脚，扭头走了。 “啧啧啧，这么不禁逗！我还没玩儿够呢！”赵暖晴看着她的背影，遗憾的嘬了嘬牙花子，转头盯上了霍启明，那眼神儿看得他几乎想落荒而逃。 “暖晴，咱可得讲道理，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你想算账找罪魁祸首去，可别找我！”霍启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得对，”赵暖晴听了若有所思的一会儿，突然两眼放光地对霍启明说：“那么亲爱的相公，这件事儿就交给你负责了，我就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呦！” 说完，她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唉，这小崽子也太不省心了，自从有了她我就没什么醒着的时候了啊！相公啊，你去忙你的事儿去吧，我要去睡会儿了。” 霍启明站在原地凌乱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竟然笑了。他早发现赵暖晴的小脾气和小算计越来越多了，还都是针对他的，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这样的赵暖晴才是真实的赵暖晴，对他毫无保留的赵暖晴，让他爱到了骨子里的赵暖晴。 算了，反正都是自己宠出来的，还能怎么样，也只有接着宠了啊！ 霍启明甜蜜的烦恼着，转眼就看到了俩儿子和俩小厮站在那里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们看什么呢？”霍启明好脾气的蹲下身问他们。 “爹爹，你真的能让他们不再说我们家的坏话吗？那些人太讨厌了，整天问我和哥哥要是有了弟弟妹妹，爹娘不疼我们了怎么办。”霍子墨除了吃以外，告状通常也是最快的。 “嗯？还有人问你们这些？怎么从来就没跟爹爹说过呢？” 霍子墨看了一眼霍子辰，“哥哥说你们已经很辛苦了，反正那些话我们也不会信，就让他们说好了，又不会少块肉。” 霍启明听了揉了揉霍子墨的脑袋，扭头去看霍子辰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孩子竟然傲娇地把脸转到了另外一边，只是泛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的羞意。 “哥哥知道心疼爹娘辛苦很好，可是你们还太小了，以后记得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跟爹娘说，让大人来处理，知道了吗？” 知道个鬼，霍子辰心里愤愤不平地念叨着，谁太小了？论年纪老子都能当你爷爷了，还小！你才小呢！ 可惜他现在四头身的小体格实在没有说服力，不得不憋屈的认了“小”这个词儿。 “爹爹，你不会真的要纳个妾回来吧？”霍子墨丝毫不知道他哥哥的憋屈，抬头看着他爹认真地问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纳妾？子墨，你知道什么是纳妾吗？”霍启明问。 “我知道，狗蛋他娘说了，纳妾就是家里又多了个漂亮姨姨，她也会跟爹爹一起睡觉，然后也给我和哥哥生小弟弟小妹妹。还有，将来爹娘的钱要分给他们。还有……还有……”霍子墨低下头一眼一眼地瞟着霍启明。 霍启明一看他这样子，直觉接下来就没好话，刚要阻止他接着说下去，霍子墨就像下定了决心一样，爆豆般的把接下来的话全都说了，听得霍启明牙直痒痒。 霍子墨说：“还有，以后爹爹就不会再对我和哥哥还有娘亲好了，只会对漂亮姨姨和她生的弟弟妹妹好。” “子墨乖，你告诉爹爹，狗蛋的娘亲说这话的时候都有谁在？” “好多人呢！狗蛋、狗剩子、铁柱、大牛、二牛，还有他们的爹娘都在，还有好多人子墨都不认识。”霍子墨一个一个的掰着手指头数给霍启明听。 很好，看起来你们都忘了当初想要赖上我霍启明的那几家人家都是什么下场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好好给你们长长记性。 从第二天起，霍启明每天早上就开始在村子里溜达开了，有人问他就笑眯眯的回答自己要参加八月份的乡试，需要提前把身体锻炼好，要不然在考场里一呆就是三场九天，身体不好可受不了。 还没得到他跑回家，霍秀才每天早上都要在村子里溜达的消息就跟长了小翅膀一样迅速地在村子里传开了，于是乎，那些心里有想法的大姑娘或者大姑娘的娘心里都活动开了，到了第二天，早早地就在自己家门口探头探脑地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果然等到了霍秀才慢跑的身影。 这下大家心里都有了底了，纷纷开始给自己家姑娘捯饬开了，就等着早上跟霍秀才偶遇，然后聊上几句，就此认识，要是能让霍秀才看上并且纳回家那就最好了。 最近赵暖晴精神一直不济，老是想睡觉，白天她的亲亲相公搞出来的事情她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到了晚上吃完饭躺进被窝里，霍启明才神秘兮兮地对她说让她明天早上早点起，说不定会有热闹看。 原本都有点儿昏昏欲睡的赵暖晴听了一下子就精神了一些，她看着霍启明满含狡黠的眸子，脑子里突然就被“眉目如画”四个字给刷了屏，一时都有些晃神儿了。 星际时代的人刚出生的时候就接受过基因改造，基本上就没有长得丑的，所以大家对于容貌其实并没有多么在意。直到他穿越到大历朝，从一开始就被人称为“貌比潘安”，而且这个称号一直跟随了他好几十年，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世上并不是人人都长得好看，像他这样的还是很少见的。 当然，他这幅容貌给他带来的也不全都是赞誉，也有人酸溜溜的说他之所以能够平步青云，靠的就是他的那张脸。 由于种种的原因，其实霍启明对自己的脸并不是很喜欢，很多时候他都宁愿自己的长得平庸一些。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漆黑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还有她脸上那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痴迷，都让他觉得有这样一张脸其实也还不错，最起码在赵暖晴对他还没有感情的时候，他靠着这张脸就先把她给迷住了。 没错，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连孩子都快要造出来了，霍启明当然早就已经猜出来当初赵暖晴之所以已经知道原身待她并不好，却也没第一时间跟他和离的原因了，那就是她看上了他的那张脸。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长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也是他的本事不是？某人摸着下巴如是想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抓鱼 早上，赵暖晴并没有等来霍启明说起的热闹，因为从昨天半夜开始，细细密密的雨就开始下了，一直到早上都没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霍启明坐在堂屋里吃着早饭，看着外面天空不住往下飘的雨丝，脸上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像是既失望又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赵暖晴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结果别人的热闹没看成，自己相公的热闹却看得十分欢乐，还没心没肺的安慰他：“没事儿，这雨也不能下一辈子，明天不晴天后天肯定也晴了。” “唉！”看着阴沉的天空根本就不像是要雨停的样子，霍启明也只能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自己昨天冒出来的坏水儿，吃完饭后把两个小家伙儿连带着他们的小厮一同拎到了书房里，磨牙霍霍地开始考校他们的功课。 一个半时辰后，霍启明神清气爽的出了书房，后面跟着四个一脸菜色的垂头丧气的小孩儿。 正帮着仁嫂摆桌子的赵暖晴看了，死死地把笑憋进了肚子里。这个霍启明有的时候还真是幼稚，今天早上老天不开眼没让他的计划得以实施，他就把一腔的郁闷都发泄到孩子们身上去了。 不过赵暖晴一点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当年她上小学的时候就是个不渣不霸的学生，成绩中等，跟霍启明这样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所以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赵暖晴干脆就选择了不管。 再者说了，上辈子霍启明都能被皇帝托孤，还把小皇子教导得挺好，对自己的儿子肯定也是很上心的，所以她完全不担心自家孩子的教育问题。 于是，憋了一肚子爹爹的坏话想要跟娘亲吐槽的霍子墨悲催的发现，平时非常关注他和哥哥情绪的娘亲这次居然对他这么浮夸的表现上演了一出视而不见。 娘亲果然不爱我了，霍子墨正在酝酿悲伤的情绪，突然一股十分霸道的香味儿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红烧排骨！！！娘亲亲手做的红烧排骨！！！ 见了吃什么都可以放在后面的霍子墨果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被爹爹虐的怀疑人生的事情，迫不及待地拉着哥哥去洗了手，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圆桌旁自己的位子上，一双大眼滴溜溜的在那盘红烧排骨上打转儿。 后面跟着的霍启明见了桌上的饭菜，哪里还不明白赵暖晴的意思？分明是知道他在书房里干了什么好事儿，特意在午饭上帮他找补回来了！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又理直气壮地看向了赵暖晴，这是我媳妇儿，给我收拾烂摊子那不是应该的么？ 这一次赵暖晴居然神奇的读懂了霍启明的意思，好笑之余倒是没觉得厌烦，反而把这当成了他们家的一种情趣。 事实证明，对于霍子墨来说，还真是没什么事情是一顿好吃的过不去的，要是有的话，那就两顿好了。吃完了红烧排骨后，他就像忘了午饭前的事情一样，又活蹦乱跳着拉着哥哥调皮捣蛋去了。 “你呀！没事儿别老欺负孩子，现在他们是奈何不了你，但你可别忘了，他们总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他们反过来欺负你，我看你怎么办。”赵暖晴见孩子们都走了，才对霍启明说。 “我教出来的孩子能是那么不孝顺的么？”霍启明十分的不以为然，“再说我怎么欺负他们了，不是都说严师出高徒吗？总不能老子英雄儿混蛋吧？”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说不过你，反正将来孩子们反过来做弄你的时候我是不会帮你的，就像现在我没有帮他们一样。”赵暖晴面无表情地说。 “那不行，你是我娘子，必须跟我站在同一阵地。”霍启明把赵暖晴搂进怀里，他们俩的身高差刚好是一个头，霍启明的下巴一下一下的在赵暖晴头顶上摩挲着，粉红色的泡泡在他们周围堆砌起来。 第二天早上，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橙红色的太阳高高的挂在了天空。只是村里的路大部分都是土路，被雨水泡了一天一夜之后早就变成了泥地，霍启明只在门口站了片刻，就果断的放弃了今天的锻炼，看得赵暖晴又是一阵笑。 等霍启明早上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在这三天中，村里那些有了小心思的姑娘们都在绞尽脑汁的打扮自己，她们当然知道村里有不少人跟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都开动脑筋把自己往特殊里打扮，力求见上一面后能让霍秀才记住自己的样子，有些人家更是集思广益，全家齐上阵了。 于是，霍启明的晨跑路上就遇上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打扮的姑娘们，他一边憋着笑一边彬彬有礼但距离感十足的对每一个上来跟自己偶遇并且打招呼的姑娘点头示意，然后又目不斜视的从她们身边跑过。 跑完一圈儿后，霍启明回到家，对着赵暖晴得意的一笑，“等着看吧！很快就能知道谁是第一个说我要纳妾的人了。” 赵暖晴对此不置可否，虽然她理智上并不相信霍启明就这么跑了一圈就能找出那个人，但感情上她又觉得只要他说了就一定能够做得到。 果然，到了下午，赵暖晴就听到了好几次远远近近的吵架声，不过她并没出去看。 第二天晚饭前的时间，霍启明领着四小只和蒹葭去了村里的小河边。这条河也不知道源头在什么地方，流向哪里，但里面有鱼却是大家都知道的，因此经常会有大人带着孩子来河里捕鱼，天冷的时候是站在河边捞鱼，而天热的时候就是下水抓鱼了。 像现在这种天气，乍暖还寒的，并不适合下水，于是霍启明也入乡随俗的拿了从杂物房里找到的渔网来捞鱼了。不过按他的话来说，捞不捞得到鱼还在其次，主要是要让孩子们玩一玩儿，锻炼锻炼他们的动手能力。 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蒹葭手里提着一个有普通人家的水桶一个半那么大的水桶，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柄长矛，这还是赵暖晴在空间里找到的，她都忘了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收进空间的了，不过给蒹葭用来叉鱼倒是刚刚好。 当霍启明拉起第四网只有些巴掌大的小鱼的渔网时，蒹葭已经用她手里的长矛插上来了半桶鱼了。 看着蒹葭明显嘚瑟的眼神儿，霍启明淡定的说了一句：“术业有专攻。有本事你跟我比背书。”直接把她给气的自闭了，赌气地站在河岸边，一条又一条的叉着鱼。 “够啦！蒹葭姐姐，你再叉下去咱们家的桶就装不下了！”霍子墨这一嗓子不但吼醒了蒹葭，还把不少村民都给喊了过来，围成了一圈儿低头往他们家的桶里看去，果然看到桶里满满的一下子都是鱼。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送上门来的助攻 “霍秀才，你这鱼卖吗？”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大家都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原来是薛娘子。 霍启明根本就不知道这女的是谁，不过看她梳头的也样式，应该已经成亲了才对。对于这样的女人，霍启明一向的态度还是可以的。 他对她点了点头，“也卖的，不过这些鱼都是用利器插上来的，都已经死了，要是今晚不吃的话大概明天就会坏掉了。这样的话，你还要买吗？” “买的，只不知道这鱼价值几何？我······”说着她低下了头，仿佛难为情一般，手则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只在指缝里依稀露出几枚铜板的纹路来。 这下霍启明察觉出不对了，看这女的身上的衣裳并不是村子里已婚妇女常穿的粗麻布，而是较为细腻的细棉布，而且她的衣裳还有九成新，再细看她的脸色也是健康的红润，气色比村里一般的女子都要好上许多。 按道理说她们家不可能会生活困难到买条鱼还要这样的地步。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着女的什么目的，霍启明都不打算再跟她接触了。 于是他冲着站在一旁握着长矛发呆的蒹葭招了招手，“这位大嫂要买鱼，你估摸着大概的价格差不多就卖了就行了，尤其是你插死的那些，有人要的话就便宜些卖了吧！” “啊？哦！好，知道了。”蒹葭已经回过神，拎着手里还沾着鱼血和鱼鳞的长矛就挤进了人圈儿里，她把长矛往地上一戳，亮银色的矛头就有三分之二被她戳进了地里，看得周围的人都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往远离她的地方躲了躲。 这个时候薛娘子已经想哭了，她相公身体不好，她嫁进来不久又生了一场大病，虽然医好了，但他的身体也算是彻底毁了，不但不能劳累，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要在床上躺上个把月，好在他有一个好爹，在镇上一家酒楼里当掌柜的，挣钱比较多，要不然还真治不起自己的儿子。 薛娘子娘家很穷，几乎是半卖半嫁的进了冯家。 知道自己嫁了这么一个病秧子，她的心是不甘的。但是她长得漂亮，薛家儿子对她很是喜爱，所以对于她经常跟村子里的汉子眉来眼去，让人家帮她干活或者让她占一些便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苛责她。 薛娘子一开始的时候是小心地试探过得，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变得不满足起来。她认为没有哪个正常的女人是愿意守活寡的，所以她对待薛家儿子的态度越来越差。 在霍启明刚一搬来的时候她就见过他了，当时他正低着头对着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说着什么，那女子听了哈哈大笑出声，他们怀里的小孩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十分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 当时薛娘子就酸了，她心理扭曲到了极点，凭什么姿色平平的赵暖晴就能找到霍秀才那样优秀的相公，而她摊上的就是个哪儿哪儿都不行的病秧子呢？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在前几天，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旁边几个大婶儿在聊天，说是或秀才家新买了人下人，听说有一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长得也不错，大概率是霍秀才因为妻子怀孕而买来伺候自己的妾室了。 越听越心动的薛娘子草草的把衣服洗了洗，就端着木盆回家了。她心里想的就是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难道是老天听到了她的话，准备成全她了吧？！ 结果今天第一次跟他搭上话，居然就被推给了这个黄毛丫头来应付，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她的心思并不能被别人知道，于是她把手里攥得汗津津的几个铜板递了过去，“蒹葭姑娘，我就只有这些钱，你看能给我多少就给多少吧！” 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能博得村里大部分男人的视线，但从小就长在大户人家的蒹葭还是能够从她兴奋的眼神儿看到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 “这位大婶儿，”霍启明管他叫大嫂，那到了蒹葭这里当然要叫一声“大婶儿”了。 单只这一个称呼就险些把薛娘子给气得晕过去，谁是大婶儿啊？看看我这张脸，跟你比都不显得有多老，怎么会是大婶儿呢？ “别瞎叫，你们家的大婶儿这么年轻啊？”霍启明在旁边斥责了蒹葭一句，这一举动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了，只是这次他却踢到铁板了。 因为他的举动，村里的姑娘们就更加认定了她对蒹葭的维护，也更加坚定了他们认为蒹葭就是霍启明给自己买来的妾这个传闻。于是，纷纷拿出自己最柔弱最美好的姿态走到霍启明跟前，“霍秀才，我们也可以买吗？” “可以可以，都可以，不过你们要排好队，毕竟鱼不是特别多，人手一条肯定是做不到的。你们都去蒹葭姑娘那里买吧！她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就行了。”霍启明看不少人都冲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就知道八成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干脆一下子都说了，省得她们又跑过来问他。 薛娘子是第一个提出要买鱼的，蒹葭在桶里捞了一条被洞穿了身体，已经快要死了的鱼递给她，然后收走了她手里的那几个铜板。 看着站在不远处大树下的霍启明，薛娘子明白今天她肯定是什么都干不了了，于是，心痛加肉痛的又看了一眼被收走的那几枚铜钱，提着自己的鱼回家了。 排队的人一多，大家就凑到一起聊起了天，不知道怎么的，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霍家，她们仗着霍启明和蒹葭离得远，认为他们不会听清她们在聊些什么，于是聊的内容很是大胆。比如刚才霍秀才明显维护蒹葭的行为，还有毫不犹豫让她收钱的举动，都成了蒹葭就是霍秀才买来的妾室的铁证。 只是她们不知道，蒹葭是练武之人，从小由经受过训练，耳目灵敏程度根本就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跟赵暖晴异能加持出来的都不遑多让，因此她们的聊天内容一字不拉的都被她听进了耳朵里。 她二话不说提起装着鱼的水桶，“啪”的一下重重的放在了正在聊天的几个婶子大妈的跟前，“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现在我就站在这里，我家老爷也离得不远，你们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边！” 那几个人吓了一跳，对上她冒火的双眼既心虚又有些莫名的火气，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道：“干什么？我们就随口聊个天，也碍着你们了？” “随口聊天？随口聊天就能毁别人的清白吗？”蒹葭用比她更大的声音喊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霍启明在行动 “你可别瞎说，我们什么时候毁人清白了？”一位大婶儿偷眼看了看仿佛没注意到这边正跟儿子们说什么的霍启明，见他没注意到这边，于是大声说道。 蒹葭以前在大户人家的时候就老是受排挤，因为她耿直，再加上自己功夫好又有把子力气，那些人不敢明面上惹她，但私底下老是联合起来欺负她。 像那些偷偷给她被子里倒水、把她洗好的衣服给丢在地上弄脏这类的小事她一般都能忍了，但对于那些说闲话的，她都会狠狠的教训一顿，后来大家都怕了她，基本上就不敢再嚼她的舌根子了。 早先她听到村里的那些人说她是老爷买回来的妾室的时候就已经想打人了，只不过怕会给主家惹来麻烦，所以才一直都忍着，忍得她早就快要炸了，现在这个送上来的机会要是再不懂得利用，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我瞎说？刚才你们说的是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用不用当着我家老爷的面再重复一遍？”蒹葭说着，气势汹汹的又往前走了两步，那些大娘们下意识的都往后退了退，等她们反应过来以后，刚才答话的那个大妈脸色就变的不好看了，眉宇间涌上了一股恼怒。 “我们说的难道不对吗？小姑娘，别看你现在装的跟个贞洁烈女一样，等到你们家霍秀才给你开脸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有多开心呢！”那个大娘口不择言起来。 “你个老不休，看姑娘怎么收拾你这张喷粪的臭嘴！”蒹葭一听就炸了。 自从到了霍家，她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老爷和太太待人和善，从不苛责他们这些下人，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会跟太太呛个声什么的，虽然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太太每次都笑嘻嘻的跟她对呛，半点都没觉得被冒犯了，让她更加喜爱并决心要维护好这个家。 于是，蒹葭一边撸袖子一边冲着那个大娘就过去了。 刚才还跟她一块儿飞着唾沫说的高兴的那些人见状都悄默声的往远处让去，让刚才那大婶儿单独一个对上了怒火中烧的蒹葭。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告诉你，你家霍秀才可是要科举的，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要是把我打了，我就去衙门告他一个纵······纵······对了，叫纵仆行凶，我就去告他纵仆行凶，我看他还怎么科举？”说着说着，那大婶儿觉得自己有了仗势，腰板又挺直了。 “你······”蒹葭的拳头都捏得咯咯响，脑门儿的青筋蹦起老高，却真的犹豫了，霍家待她好，她一点儿也不想给霍家惹上任何一点麻烦。 远处的霍启明虽然不能完全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看着蒹葭涨红着脸却不敢动手，心里还可惜了一下，但是这姑娘是自家媳妇儿的开心果，他还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憋屈的回去。 但他一个大男人跟一堆中老年妇女吵架也太跌份儿了，而且真的会对他的名声不好。霍启明眼珠转了转，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霍子辰跟他爹一样也把那边的事情猜了个大概出来，正想着自己能做点儿什么，就感觉到了一道充满了算计的视线在看着他。 他抬起头，刚好对上了他爹爹那双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爹爹？”霍子辰无端的就想打哆嗦，这种眼神儿最近他很经常在他爹的眼睛里看到，而每次见到都没什么好事儿，他和弟弟总会被爹爹虐的很惨。 “子辰，帮爹爹个忙怎么样？”霍·大灰狼·启明脸上挂着诱惑小红帽的笑容问他。 “行，”霍子辰没忍住还是打了个哆嗦，赶紧应道。 “那几个婶子大妈的，你都知道他们是哪家的不？”霍启明不着痕迹的往那边扬了扬下巴。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霍子辰老实的回答道。 “爹爹，子墨知道，子墨知道。”霍子墨走过来抱住霍启明的大腿，然后伸出一只小手，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挨个儿指向了那些人，“那个是狗剩的娘亲，那个是小柱子的奶奶，那个是狗蛋的娘······”居然一个没落下。 “子墨真棒！”霍启明大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夸奖了一句，然后又问他们俩：“你们敢不敢过去帮蒹葭姐姐撑个腰？” “怎么撑腰？”霍子辰立马问道，他早就听村里那些人说闲话听烦了，现在爹爹终于要对他们下手了，他简直不能更配合。 “直接过去告诉他们，让她们不要欺负你蒹葭姐姐。” “她们不会听的，”旁边霍子墨突然说道：“我和哥哥太小了，她们不怕我们，爹爹，你去说吧！你去了她们就不敢说了。” 你可真是我亲儿子！霍启明嘴角抽了抽，胡噜了一把他的脑袋。 “爹爹是个大男人，要是爹爹去的话她们要说是爹爹欺负她们了。”霍启明解释道。 “可明明被欺负的是我们。”霍子墨不开心了，他低下头开始对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指头。 “子墨，你要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对你就有理的，还要结合很多外在因素的。现在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还过于复杂，可能你理解不了，不过没关系，你好好看着就行，然后回去再自己好好琢磨琢磨，知道吗？”霍启明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一次极好的教学素材呢！ “只要我们去让她们不要欺负蒹葭姐姐就行了吗？”霍子辰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眼见着蒹葭都快要气哭了，而那些大婶儿们见她真的不敢动手又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话。 “当然不行，就算你们说了，她们也不会听的，甚至还会连你们也一起说进去，就跟之前一样，还有些心眼儿坏的，还会当面挑拨你们和蒹葭之间的关系。” “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霍子墨觉得很费解。 “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她们心里平衡一下吧！”霍启明看着他懵懂的眼神儿，又解释道：“你看，咱们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你们过的生活跟她们完全是两个样子，你们每天吃白米饭的时候她们只能吃糙米饭；你吃糖醋排骨嫌酸的时候她们连肉都不舍得吃。” “可是那是因为爹爹你和娘亲有本事啊！娘亲会打猎，还能找来能卖钱的药材，所以咱们家的生活才会比她们好啊！”霍子墨不服气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儿等回去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你先去给你的蒹葭姐姐解围吧！你看她都快要哭了。”霍启明指了指那边对霍子墨说。 “那好吧！”蒹葭对霍子辰和霍子墨还是很好的，所以他们俩拉着手往那边走去。 “你们就不用跟着了，”叫住了刚想跟着两兄弟的霍义和霍礼，“刚才子墨说的那些人家你们都记住了没有？” 见两小只点头，霍启明才对他们说道：“那你们就往他们家跑一趟吧！就说我找他们。” “哦，好的。”霍义和霍礼对霍启明有一种迷之信任，听了他的话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跑着去执行了，还是分头去的，不得不说这小哥俩的默契还真挺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报官啊 霍启明看着他们远远跑开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冷冷的笑，然而等他回过头去看向那些人的时候，就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 这时霍子辰和霍子墨已经挤到了蒹葭的身边，霍子墨被蒹葭抱了起来，霍子辰正在对那些大妈大婶儿们说着什么，他的小身子挺得笔直，远远看去还是有几分气势的。 霍子辰长得很好看，是那种雌雄莫辩的好看，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人儿站在那里指着她们说让她们不要再欺负自己家的人了，无论是谁看到都会觉得可爱。 但之前围着蒹葭的那些人却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在她们眼里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板着小脸的样子据让无端的让她们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让她们从心里就觉得恐惧。 原本还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着蒹葭的人们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刚才第一个呛声蒹葭的那个大娘白着脸说了一句：“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别看你现在维护这个小丫头，等她成了你爹爹的姨娘之后，她就不这样了，你个傻小子！” “我爹爹才不会有姨娘！”霍子辰大声嚷嚷道。 “说你是小孩子你还不信，这天下哪个男人不想有姨娘啊？”许是看霍子辰光有一身气势，充其量也就是个奶娃子，那大婶儿又有了跟他顶的勇气。 “那你家的男人也想有姨娘吗？”霍子辰问她。 “轰”的一声，围着的这些人都笑了。其中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大婶儿还说了一句：“怪不得你老是抱怨你家那个弄起来没完没了，看来是想给他找个姨娘了啊！” 她们整天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有都是大字不识的农家妇女，聊天的时候难免就会开上几句黄腔，所以她这话一出口立即又引来了几句附和的，完全没有顾及霍子辰和霍子墨还是两个小娃娃。 旁边的蒹葭听得早就臊红了一张脸，她用手捂住霍子墨的两个耳朵，只恨自己没有再长一双手出来连霍子辰的耳朵一起捂上。 被霍子辰一句话给搞成众矢之的的大婶儿早已恼羞成怒，她恶狠狠地看着霍子辰，迈开大步就冲他走过去，一边扬起了巴掌，看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是准备过来打霍子辰的。 之前蒹葭顾忌着霍启明的秀才身份不敢对她动手，可现在她自动送上门来了她就不用忍着了，毕竟她动手也是为了护主，说出去也是情有可原嘛！ 于是，在那大婶儿冲到霍子辰跟前，巴掌就快要甩到他脸上时，蒹葭动了，谁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就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再看时那大婶儿就已经躺在人群外两米远的地方大声哀嚎了。 “大家快来看啊！霍秀才家的下人打人啦，我都差点给她打死了！救命啊！”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嚎叫，本来还打算紧走几步的霍启明一下子又放慢了脚步，反正她还有力气，就让她先嚎着吧！ 最好是直接把自己给嚎的没力气了才好，省得等一会儿他解决村里流言的时候还得费神堵她的嘴。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老爷，我······我和弟弟已经把······把那些人家的男人都······都叫来了！” 霍启明回过头，发现说话的是霍义，不远处霍礼正紧捣腾着两条小短腿儿往这边跑来。 “好，我知道了，你先在这儿等会儿你弟弟，顺便把气儿喘匀了再过去就行。”对于他们俩的办事儿效率，霍启明还是很满意的，丝毫都没有雇佣童工的羞耻感。 就算走的再慢，等霍启明走到蒹葭跟自己儿子身边的时候，那大娘也没能把自己给嚎的没力气了，仍旧中气十足的叫着：“大家都来看看，霍秀才家的下人把我快要打死了，谁来帮我讨个公道啊！” “你都快要死了，还这么有力气嚎，可见平时没少锻炼吧！”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来。 “爹爹，蒹葭姐姐是为了保护哥哥才会踹她的，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最会告状的霍子墨看到霍启明眼睛一亮，连忙对他说道。 “哦？是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能给我说说？”霍启明满身的书生气，就那么站在一群婶子大妈中间居然并不显得突兀，尽管他要比周围人高出一个头来。 这谁能说啊？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就连躺在地上打着滚儿嚎的婶子都不出声儿了。 不过她还是比较不怕事儿的，只停顿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大声叫嚷起来，不过这次的内容已经变了，“霍秀才，你可好好管管你家的下人吧！你看看我这就说了几句话，就被她一脚给我踹了这么远出来。哎呦，我的腰啊！肯定是被踹断了。” 霍启明头一次看到手段这么拙劣的碰瓷儿，刚才蒹葭动手别人没看清，一直关注着那边的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蒹葭那一脚虽然看似很猛，但其实力道用的很轻，虽然把这人踹出了老远，但基本上受不了什么严重的伤。 “是吗？我家下人居然这么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当街行凶。这种行为实在不容姑息，这位婶子，要不我替你报官吧！这样的下人，我霍家也是要不起的。”霍启明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越，但也没什么感情起伏，让听的人都摸不透他是什么想法。 “爹爹不要，蒹葭姐姐真的是为了保护哥哥才会打她的，你不要把蒹葭姐姐送到官府去好不好？呜呜······”霍子墨知道报官是什么意思，一听说爹爹要报官，急得搂着蒹葭的脖子都急哭了。 霍子辰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按他想来，爹爹应该是为了吓唬那人才会说报官的，这种手段他用了不止一次了，居然次次都能被他给得逞了。可再看看爹爹的脸色，实在不像是在作弄那个大婶儿的样子。重生回来的霍子辰也搞不懂他眼里这个才只有二十来岁的爹爹了。 “子墨乖，爹爹之前说的话你还记着吗？” 霍子墨眼泪汪汪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先跟着哥哥回家好不好？”霍启明也有些懊恼，之前忘了跟孩子们通个气儿了，这下孩子要吓到了。想到这儿，霍启明心里就更不高兴了。 “我不要回去，我要在这里陪着蒹葭姐姐！”霍子墨小胖手把脸上的眼泪儿一抹，“我不说话了，可是蒹葭姐姐······” “你放心，县令大人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的，要是蒹葭打人的事情还有别的隐情，县令大人会为她做主的。”霍启超一边说一边瞟了已经不再打滚儿的大婶儿一眼。 第二百二十章 源头就要找到啦 其实那大婶儿之所以会把自己的伤说得那么严重，完全是因为她知道霍家有钱，她被他们家的下人伤了，作为主人的霍启明怎么说也得赔给她点银子吧！结果他倒好，直接说要报官，这怎么行呢？ 同样被吓住的还有之前跟着一起说闲话的人，他们这些村里人对官府衙门有一种天然的畏惧，那种地方哪里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她们又没有霍启明这样的秀才身份，可以见县令不跪。 “哎呀！我不活啦！霍秀才纵容下人打我不算，竟然还想要送我去见官啊！大家给我评评理，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那大婶儿当然不愿意了，毕竟这件事儿要是从头论起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过错的。 “怎么？不愿意去？”霍启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目光令她不寒而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纵容下人打人吗？现在给你一个跟县令大人告状的机会，要是你告成了，说不定我这秀才的功名也会被夺了呢！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呢？” 霍启明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了然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你是被我家下人打得动不了了，是吧？这没关系，我家有马车，另外我也让人去通知你家男人了，到时候让他也跟着一起去好了。” “霍、霍秀才，听说你寻我，不知是何事？”正说着，那大婶儿的男人就赶来了，她家离这里最近，霍义他们是最先通知的她家，所以她男人来的也最快。 “也没什么大事儿，”霍启明听了他这不伦不类的问话，不适的皱了皱眉头，回答道：“就是你家婶子说我家下人打伤了她，我这儿正打算报官呢！” “报官？”男人的脸色一僵，他跟村里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事情就在村里解决就行了，最多就是霍家赔点儿钱给他们家就到头了，哪里需要去衙门呢？于是，他迟疑地说道：“这样的小事儿无需报官吧！咱们让村长来做主解决一下就行了。” 霍启明淡笑着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呢？让村长来解决最多就是赔给你家点儿银子就算了结了这件事儿了，可我家这个下人受不到教训呢！这要是以后再犯，村里人的安全岂不是得不到保证了？” 说完，霍启明的话锋一转，“再说了，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还没搞清楚呢！我觉得要是让村长来问的话，未必问得出实话来呢！” “你什么意思？”男人听到这儿就听懂了，霍启明之前把他婆娘被打这件事儿说得有多严重，他家下人的行为有多可恶，等问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就一定会有反转。 “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家婶子可一直口口声声是我霍启明纵容下人行凶呢！” 男人又不是傻子，这些天村里的流言他也不是没听见，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霍启明在给他媳妇儿出气呢！至于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要纳妾这件事儿，恐怕根本就是假的。 想通了这点，再稍微动下脑筋，他也就知道霍启明真正的用意了，不就是要把造谣的人找出来么？至于这么劳师动众，还害的他婆娘白给踹了一顿。 “别嚎了，赶紧起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男人走到大婶儿身边，用脚尖儿踢了踢她的胳膊，愠怒的对她说。 “我······”村里的女人虽然平时在家里咋呼的都比较凶，但真遇到事情了，她们对自家男人还是惧怕的，那大婶儿刚才还威风八面的躺着叫嚣呢！现在则老实成了一只小猫咪了。 她快速的爬了起来，就那敏捷程度看得霍启明叹为观止。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男人问。 这个时候其余那些大婶儿的男人也陆陆续续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村长。 “就是······就是······”大婶儿难得的觉得有些难为情起来，在她看来，她们也就是扯了几句闲话，怎么到最后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就是什么？说呀！”男人不耐烦的又催了一遍。 “我们就是凑在这里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这姑娘就过来要跟我们打架，我们拌了几句嘴，她主子家的小孩儿就过来帮她，然后我就被她踹飞了。” 听了这话，霍启明简直要气笑了，照她这么说，那蒹葭确实是罪大恶极，就连子辰和子墨也要牵连进去了，更不用说他，一个治下不严肯定是跑不了的，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村长来得晚，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他会看脸色，一见霍启明的样子就知道要坏事儿，心里暗恨那妇女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不说实话。 “既然如此，那还是去见官吧！”霍启明说完一甩袖子就扭头想走，还没等他迈步，就被村长给拦了下来。 “霍秀才，有话好好说，哪能动不动就见官呢！你也别生气，她就是一个村妇，没什么见识，你容我再问问，实在不行了你再报官，到时候我绝不拦着。”村长一边心里骂着娘，一边脸上陪着笑对霍启明说。 “那好，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你问吧！我听着！”霍启明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应了。 “还不快说实话，你是真想见官吗？”村长对那婶子的态度可就不是这样了，他都快气死了，哪里还有好脸色给她。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两个字在村长几乎已经快要把她吃了的眼神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们······我们就是在说霍秀才纳妾的事儿，结果这位姑娘就过来了，她说我们毁了人家的清白，我们不服，就跟她吵起来，然后那个小孩子就过来了，说他爹不纳妾，我们当然不信了，就又说了他两句，结果他居然诅咒我家男人纳妾，我就想打他一下，然后就被踹了。” 真是活该，怎么就没踹死你呢！村长磨了磨牙腹诽道。 “霍某人要纳妾？你是听谁说的？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事儿？”霍启明见她终于说到了正题，这才走上前两步问道。 “不纳妾？那你买她是为了什么？”没等大婶儿回答，旁边一个尖利的女声响了起来，大家转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刚才买了一条鱼的薛娘子。 她喊完这句话之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但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就捂着脸站在那里，也不离开。 “我为什么买她无需向任何人交代，但霍某人自始至终从来就没有过纳妾的念头，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所以现在请这位大婶儿告知你究竟是听谁说的霍某人要纳妾的？”霍启明脸色十分正经的问。 “这······”大婶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指着一个刚才跟她们一起聊天的女人说道：“是她，我是听狗蛋娘说的。” “我也是听······”那些人一个咬一个，很快全村的女人就都快被说一遍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法不责众？？？ 霍启明皱了皱眉，再这么下去整个村子的女人就都要被攀咬个遍了，到最后谁是造谣的人就更不好找了。 “行了，都住嘴！”村长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霍启明的神色，现在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心里就是一咯噔，别人不知道这个霍秀才跟宣王爷的关系，他可是知道的。 虽说近些年宣王爷几乎已经成了整个儿大历的禁忌，但皇家的事情向来说不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天呢！ 正七嘴八舌说得高兴的人们被村长这一嗓子给吼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都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空气中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宁静。 “既然你们这么多人都参与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霍启明的脸色极冷，“大历律法写得明明白白，诬陷有功名的人是要判罚的，情节轻的罚银子，重一些的打板子，再严重的说不好就要蹲大狱了。而不才我恰好是个秀才。” “那、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都说了，你还能把我们全都抓起来吗？衙门也不是你家开的，秀才又能怎么样？”说话的还是最先跟蒹葭呛声的那个大婶儿。 “你这是吃准了法不责众了，是吗？”霍启明看着她挑了挑眉。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衙门是不会把全部人都抓起来，但可以判你们罚银子，不如你来算算，这新水村有多少人参与了传闲话这事儿？按照每人二两银子的话，加在一起也有不少了吧！”霍启明知道二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什么？二两银子？就随口说了几句话就要罚二两银子？抢钱呢这是？” “就是，我们也没瞎说呀！霍秀才你确实是买人了呀！凭什么就要我们二两银子？” “对，你们说的都对，蒹葭确实是我买回来的，但我买她是为了纳妾吗？你们造谣在先，毁坏一名无辜少女的名声在后，凭什么不能要你们二两银子？” “那、那你纳了什么蒹葭当妾不就行了吗？你得了个美人儿，我们也不用罚钱了。”出主意的还是那个大婶儿。 “对，这个办法好。” “是啊！霍秀才，反正你娘子现在也不能再伺候你，这小姑娘一看就是水嫩嫩的黄花大闺女，你······呸呸呸，什、什么东西······这么、臭，呕······”说这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袖口、领口什么的都油津津的。 此刻的他正弯着腰扶着一棵树呕吐不止，吐出来的东西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臭味，本来站在那附近的人都掩着鼻子往远处挪了不少。 “说呀！接着说呀！怎么不说了？姑奶奶正想知道知道究竟是你的嘴臭还是那农家肥比较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家伙儿纷纷把目光从那男人那边转了过来，看向了来人。 “你怎么来了？”霍启明一见来人，满脸的冰寒之色褪去了不少，几步走过去揽住了赵暖晴的腰。 “夫人！”蒹葭快步走到她跟前，满脸的委屈都快要变成实质了。 “我还等你们抓的鱼下锅呢！结果你们倒好，在这儿看上大戏了，说说吧？究竟是看到什么了，让你们这么流连忘返的？”赵暖晴一边说一边四下里看着。 “娘亲，娘亲······”两个小包子也冲了过来，一人抱住了她的一条大腿。 “夫人！”霍义和霍礼也跟着过来，叫了赵暖晴一声。 “嗯，你们都乖！”挨个儿在四个小脑袋上揉了一把，赵暖晴又把眼光放在了霍启明身上，“能走了吗？你们抓的鱼呢？” “霍夫人，关于之前村子里的流言的事儿······”村长一看赵暖晴也来了，当时就一个头两个大，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送他们来的王爷的人是怎么跟他说的，他们说这霍家人是王爷的人，让他们在这里生活是因为信任他这个村长，相信他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在这里平静的生活。 其实一开始说霍启明买个女孩回来是给自己的当妾室的，村长并没有往心里去，一来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二来他以为这些话传个几天就差不多了，可没想到的是这股流言不但没有跟他想的那样几天就消失，反而越传越厉害了。 “看来村长也知道这事儿啊！那就好办了啊！所谓流言，总是要有个源头的，我家相公是有功名的秀才，这公然污蔑秀才是个什么罪名村长你清楚吗？”赵暖晴最讨厌村长的就是这一点，这人老喜欢和稀泥！ “这······”村长一听就知道赵暖晴这是窝着一股邪火儿没撒出来呢，而且已经对他的不作为不满了。可这件事儿到了现在却是真的不好处理了。 要说让村民们挨罚吧！谁家攒俩钱儿也不容易，尤其有些人家有那嘴碎的，婆媳加上闺女一家好几个人都参与了流言的散播，这一罚就是十来两银子，谁家也不愿意掏啊！ 可要说让霍家就这么息事宁人，他自己都没脸去跟人家要求。 他其实能够猜得到霍秀才不会去报官，刚才说要罚钱也不过是吓唬村民，但这件事儿他要的是一个态度，要是这些村民们还是看不清楚，妄想通过胡搅蛮缠或者法不责众来要挟他，那结果就连他都想象不出来。 “霍夫人，干脆给指个明路吧！”村长这么一想，干脆就把姿态摆低了，这件事儿的主动权还是在霍家人手里。 “看来村长是个明白人，”赵暖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之前我相公没说吗？这话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要说全村人都参与了我信，但找不到源头我却是不信的。” “行，霍夫人放心，这件事儿本就是我身为村长的失职，找到源头这件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指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好，那就这么办吧！”赵暖晴低下头，“子辰子墨，肚子了么？” “饿了，娘亲，我想吃红烧鱼。”霍子墨最为响应号召，一听娘亲问他饿没饿，自觉地就开始点餐了。 “红烧鱼？”赵暖晴左右看了看，抬手指向了自家的水桶，“鱼还在那儿游泳呢！” “都是她们非要跟蒹葭姐姐吵架，还跟爹爹吵架，我的红烧鱼吃不到了。”霍子墨不开心。 “如此这件事儿就拜托村长了。”霍启明对他拱了拱手。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脸上陪着笑，心里则是发了狠，等老子找到是谁先说的这件事儿一定不会再留情面。 【作者题外话】：亲亲宝子们，新包子已经上屉了，你们说是男包子好，还是女包子好啊？或者龙凤胎？ 第二百二十二章 究竟是谁说的，他其实心里有点谱，但没证实也不敢随便乱说就是了。 “走吧！明天让仁嫂给你做红烧鱼吃。”赵暖晴揉了一把霍子墨的脑袋，对他说。 “站住，臭婆娘，刚才是不是你往老子嘴里扔······扔东西来着？”刚才的男人已经吐干净了嘴里的东西，见赵暖晴要走，连忙跑过来拦住她。 “是又怎么样？”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那一股子臭味儿，赵暖晴皱了皱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臭娘们儿，老子打死你！竟然敢往老子嘴里丢粪！”那人冲着她就扑了过来。 没等扑到她跟前，蒹葭一个箭步上前，右脚一抬一踹，那人就被她给踹飞了出去，这一脚可跟她之前踹那大婶儿不同，这次她是卯足了力气踹的，正踹在他肚子上，让他倒飞出去撞在了一棵树上，嘴角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血色。 那人捂着肚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背靠着大树慢慢的出溜到了地上。 “杀人了！霍秀才家的下人杀人了！”之前那个大婶儿又是第一个喊出来的，赵暖晴在她出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的情绪极为亢奋，根本就不是害怕的样子。 “你用了几分力？”她偏头问蒹葭，声音压得很低。 “七成。”蒹葭大概也没想到她这一脚会把那人踹成那样，心里有些发慌，她当时特别生气，不光是因为他冲过来是想打赵暖晴，还因为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很难听。 “没事儿，就是你把他踹死了也没关系，他刚才明显是想冲过来袭击我和我相公，你忠心护主，值得嘉奖！”赵暖晴的声音高了一些，恰好能让周围的人能够听的清清楚楚，“袭击有功名的人，按律也是不轻的罪名呢！” 刚才脑子一热想跟着起哄的村民们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是啊！人家那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可不是能随便就打的。 于是，一个两个全都熄火儿了。而且还自发的躲远了些，很快的就剩那男人自己瘫软在树底下，连个管他的人都没有了。 那大婶儿见没人附和自己，不甘地咬了咬牙，有心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那男人的下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村长啊！你可得给我的人作证，蒹葭是因为他冲过来想要袭击我才会出手的，算是正当防卫吧！”赵暖晴问村长。 村长觉得自己自从霍家搬到村子里来之后就倒霉死了，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村民不开眼的去招惹霍家，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而且从她们搬来之后已经收拾了多少波人了，为什么就是不能长长记性呢？ 一边腹诽着，村长一边应付了赵暖晴几句，大意就是这件事儿的错不在蒹葭身上，但打伤人也是真的，能不能看在他已经受到教训的份上就不要追究了。 “这没问题呀！”赵暖晴答应得十分痛快，让村长都有些受宠若惊，心说这位姑奶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其实他是错怪赵暖晴了，在她看来，之前那男人对着蒹葭说骚话，她已经往他嘴里扔了臭蛋了，这件事儿可以两清；而蒹葭踹他是因为他想打她在先，其实严格算来她们还赚了，毕竟那人并没有打到她，但被踹了一脚可是实打实的。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扯平了，她也没有再追究的必要，看那人的样子，也不像个会好好过日子的人，就算是她想追究都不知道该怎么追究好，还不如大度一点儿明面上放过他，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村长满意了，赵暖晴也满意了，她跟霍启明带着四小只和蒹葭回家去了。 看他们走了，村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直视着那个大婶儿，“大富家的，刚才的事儿你也看清了，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什、什么怎么回事儿？”大婶儿在村长的目光注视下，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 “少跟老子打马虎眼，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村长淡淡的看着她，“不说也没关系，以后你家的事儿也不要再找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是，记住了吗？” “村、村长啊！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呢？我、我真、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大富，你也是这个意思？”村长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她男人。 “啪！”大富听了村长的话，低头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抽了大婶儿一巴掌，把她的脸都打歪了，一丝鲜红的血线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她的下巴上。 她都被打愣了，连反应都没了，就那么直愣愣的捂着脸看着男人。 “村长问你的话还不赶紧好好说，再这么不让老子省心，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休回娘家去！” 那大婶儿这下绷不住了，冲过来对着男人就是一阵厮打，“好你个陈大富，老娘跟着你几十年了，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你打我还不算，竟然还想休了老娘。你也不想想，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但凡你有一分本事，老娘也不用干这缺德的事儿了。” “行了，要打回家打去，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什么叫干缺德事儿？”村长听了大婶儿的话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整件事儿确实是她在搞鬼。 “说就说，”大婶儿这下子也不扛着了，一气之下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了个干净。 原来一个月前她上镇上赶集的时候在地上捡了一个荷包，做工精致，里面装着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不少铜板，当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就把荷包揣自己怀里了。 意外发了一笔横财的大婶儿连东西都没顾上买，直接一路走回了家。到家后她家男人刚好也在，看她魂不守舍的，就随口问了一句。 大婶儿把事情跟自己男人一说，还把那个荷包拿给他看了。男人把荷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然后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两张银票，一张面额五十两，一张面额二十两，另外那些碎银子也有十几两。 她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男人也不是个勤快的人，每年农闲的时候村里一些男人都回去镇上找活儿干，但他却从来都不去，所以这些银子对于他家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夫妻俩把银子藏好之后，又是兴奋又是提心吊胆，生怕人家丢荷包的人会找上门来。大婶儿更是反复回忆自己捡荷包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注意到，想来想去越想越乱，好几宿都没睡好觉。 就这样煎熬着过了好几天，什么动静都没有，男人还去了一趟镇上，把上次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回来，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他们渐渐的就把心放下了。安慰自己道：“看那荷包的样式和布料就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大概那几十两银子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吧！” 只是他们的心放下的太早了，大约过了半个月之后，有一天晚上他们夫妻都准备睡觉了，刚要熄灯，突然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间里，吓得他们差点儿就要大喊大叫了，结果被人在身上点了几下，就张着大嘴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来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但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柄重锤敲在了他们夫妻的头上，那人一口咬定了大婶儿偷了他的荷包，并且说要是他们不按他的话去做的话，就要把大婶儿送进牢里。要是听话，办好他交代的事儿，之前那荷包里的银子归她们不算，另外还给他们一百两。 被这人连吓唬带利诱的，他们夫妻俩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了。 这时那人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让他们在村子里造霍秀才一家的谣，尽可能的败坏他的名声，最好让他再不能科举。 男人一开始还犹豫了，毕竟霍秀才一家跟他们无冤无仇的。来人看出了男人的想法，冷笑着拿他们的孩子威胁他。 一边是从没打过交道的陌生人，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几乎是一个不用动脑子的选择题。 黑衣人满意的走了。 剩下的大婶儿两口子却再也睡不着了，他们开始合计要怎么造这个谣，想来想去，他们把主意打到了蒹葭身上。 为了不让大家知道这谣是他们家造的，大婶儿和她男人可谓是煞费苦心，他们给了大婶儿的娘家妹妹五两银子，让住在镇子上的她在遇到新水村村民进镇赶集的时候就故意大声跟身边的人聊天，说霍秀才买了个女孩打算给自己当妾室。 有不止一拨儿的村民都听到了这事儿，回村之后就开始议论，这就是流言在村里传播开来的原因。 大婶儿假装是听狗蛋的娘亲说了之后才知道的，但每次跟人聊天的时候，她都想方设法的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导致流言一直在村子里经久不散。 前天晚上，那黑衣人又来了，真的给了他们家一百两的银票，并且承诺说，要是他们能够把霍秀才的名声彻底毁掉，要会给他们更多的钱。 单靠说几句话就能得了那么多钱，这一对儿夫妻已经完全被迷住了眼睛，开始绞尽脑汁的陷害霍启明一家，哪怕是几岁的霍子墨他们都没放过，故意在几个孩子跟前说什么妾室啊、新的弟弟妹妹啊这些刺他们心窝子的话。 村长一点儿时间都没耽误，等那对夫妻把话说完，就直接去了霍家把事情跟他们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走后，赵暖晴和霍启明面面相觑，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套路，原来都是故人惹的祸啊！ 既然知道了是谁在暗处搞鬼就好说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京城顾家已经腹背受敌了，这陇县的顾家居然还有心思对他们使这种小手段。 不过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挺成功的，最起码还是膈应到了他们了。 只是现如今的情况他们这个哑巴亏还真是吃定了，一来是赵暖晴肚子越来越大了，跟人动手不方便，霍启明也不放心让她去跟人动手；二来是科举临近，封清皓前几天又让人给他带了信来，信里仍然是只有一个字——稳，不过这个字写得位置十分靠下，在整张纸上只占了最下边的一个边边。 赵暖晴问霍启明这是什么意思，霍启明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莫不是让我们低调一些？或者就是让我考试的时候把名次考到后几名？” “算了，你还是别猜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心浮气躁，一股子火气。哪有让人科举考试不往好里考，专门考后几名的？”赵暖晴不满地说。 “我就是这么一猜，谁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不过据我估计，就算这次乡试我考过了，明年的春闱王爷应该也不会让我参加的。”霍启明猜测道。 “不考就不考呗！反正我也不怎么想去京城，越晚越好。这里多自在呀！” “那是，只要王爷让我去考会试了，就说明他的这局棋已经差不多布局完成了，那个时候子墨的身世也可以昭告天下了。” “唉！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别想了。”赵暖晴不让霍启明再说下去。 “那好，我说一件正经事儿，”霍启明看着赵暖晴的眼睛，认真地说：“这次乡试我想让你就留在家里，一考完我就回来，行吗？”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赵暖晴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她蹭的一下坐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霍启明，大有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不让你睡觉的架势。 “你别激动，先躺好听我说。”霍启明无奈地起身搂住她的肩膀，揽着她躺下，又给掖好了被子，这才搂着她说道：“你看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等我考完还有一个月就到你的产期了，让你跟着我来回跑是真的不合适。” “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了，我不跟着你去，万一那顾家的人再给你使个坏儿怎么办？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他随便找个地痞流氓捅你一刀、在你一板儿砖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暖晴······”霍启明还要再劝，却被赵暖晴打断了，她也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粗鲁上不了台面，会给你丢人？” “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你还不知道吗？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考试？反正你不让我去就是嫌弃我。”赵暖晴可理直气壮了。 “行叭！”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霍启明只能败下阵来，“你要去的话，咱们就得全家都去了，那很多事情就得尽快安排了。按照正常情况，考完乡试咱们应该是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要是我接着考会试，那咱们就得去京城；要是不考，八成王爷会给咱们安排新的住处。” “会不会都行，反正这地方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赵暖晴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对了，咱家的钱还够不够？要不咱们再去卖几根山参吧！估计以后就不能靠着这个赚钱了，这次就多卖一些好了，年份长的、年份小的都卖一些。” “也行，”霍启明丝毫都没有吃软饭的觉悟，“你整理好了拿给我，我去出手，争取多卖点儿钱出来。不过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们都得想个赚钱的法子了。” “这事儿不急，等我孩子生完了交给我就行。咱们也不用自己开店什么的，封清皓名下肯定有不少店铺，到时候我拿几个东西给他，咱们就跟他拿分红。”赵暖晴半点儿不想自己劳心劳力的赚钱，封清皓给霍启明出了这么大个难题，让他给赚点钱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离开新水村 霍启明和赵暖晴都是行动派，一旦打定了主意就分头行动了。 赵暖晴好好地整理了一下空间里的存货，除了粮食之外，空间里的药材也长了不少。 这空间也奇怪，地里那些成熟的作物只要不去收割就会一直长着，倒不会因为错过了收割期而浪费掉，不过这是对于小麦、稻子之类的粮食作物来讲的。而人参这样的药材则会一直生长下去。 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个时间流逝法，总之之前种下去的小人参现在已经长得有婴儿手臂那么粗，根须又长又多，整根参也完全具备了人形，害的赵暖晴都担心再这么长下去它们会不会就成精了。 于是，这次她毫不犹豫地冲着这些老参下手了。 当霍启明回到家后，看到的就是房间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三大三小六根全须全尾的人参。有了上辈子的经历，霍启明可是个识货的，光是那三根小参就已经差不多百年了，更不用说那三根大的了，吓得他赶紧关好了房门。 “怎么样？这些能卖多少钱？”赵暖晴看他进屋，立刻兴奋地凑过来问他。 霍启明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神，无奈地抚额，“暖晴啊，你知不知道这些参都是可以救命的东西啊？” “我知道啊！要不然怎么能那么值钱呢？你快说，这些够不够我们在州府买一座宅院的？”赵暖晴穿过来了这么久，也就知道大米二十文一斤，面粉十八文，肥肉二十五文，瘦肉二十文，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调料和布匹什么的，至于别的也没接触过，所以两眼一抹黑。 “别说是州府了，就算是京城，这些东西都够在京城东街买上一座宅院了，最小也是三进的。”霍启明没忍住，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个脑瓜崩。 赵暖晴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她上辈子在首都的房价，眼睛biu的一下亮了，她小手一挥，一根看起来更加圆润饱满的人参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豪气地把它放进霍启明的手里，“都拿去卖了，上京城买房子去！” 霍启明都要气笑了，他把人参又塞回了她手里，“我刚才的话合着你就听到京城的宅院了是吧？” 赵暖晴眨巴了眨巴自己的大眼睛，里面明明白白地写满了疑惑。 “暖晴啊，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们不能卖这么多。要是一根两根还能说成是在深山里发现的，反正你常进山，偶尔遇上一两根也算正常，但这么多就不合常理了，知道吗？”霍启明耐心地给她解释。 这下赵暖晴懂了，也察觉出自己确实鲁莽了。像她空间里这种东西，估计就算是皇宫的御药房里也是没有这么多的吧，要是她能够源源不断地拿出来，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有古怪么？ 她一拍脑袋，“对对对，还是你说得对，是不能够卖这么多。那你说卖多少，剩下的我收起来，留着以后给你走关系送人用也行，到时候就说是我们买的。不行的话我哪里还有别的好东西呢！要不咱卖点儿音乐盒？水晶球？会跳舞的？会飘雪的？” “都不用，”霍启明拦下了还要从空间里往外倒腾东西的赵暖晴，“咱家现在有银子用，之所以卖参也是为了给咱们留个后手，以备不时之需，根本就不用那么多。再说了，你是对你的人参有什么误解？单是桌上那几根大的中间的一根就能卖个几千上万两银子了。” “真的啊？”赵暖晴一听高兴了，“那你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我等着数银子就好了。” “你呀！”霍启明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一根就行了，剩下的你先收起来，等咱们出了村子到了县城再卖。” “嗯嗯。”赵暖晴听话极了，收好人参后问霍启明，“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旺嫂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能来不及跟她告个别了。还有啊，这里以后咱们真的不回来了吗？” “这个我现在也说不准，”霍启明也没瞒着她，实话实话道：“这要看王爷最后能不能成事，还有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咱们也还不知道，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旺嫂子那里就算赶不及道别，等咱们安顿好了，你也可以给她写信不是？” “唉，都怪我，莫名其妙的手贱一下，给咱们找了个大麻烦，要不现在你就该高高兴兴准备院试呢！以你的本事和经历，估计一个案首是跑不掉了，搞得现在憋憋屈屈的考个乡试还得藏拙。”赵暖晴又想到小吃货霍子墨，就又有些觉得自己当初的手贱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话也不能这么说，”霍启明看她又陷入了纠结，安慰她道：“要是没有这些事儿，咱们现在还在跟霍家那一家人纠缠呢！再者说，咱们现在好歹也算是有了个靠山，要不然就凭咱们自己，日子肯定不能过得这么随心所欲，你说是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赵暖晴最大的特点就是心大，好哄，她听了霍启明的话也就不再钻牛角尖了，点了点头道：“子墨那孩子我还是挺喜欢的呢！” 霍启明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一丝勉强，才悄悄松了口气，随着她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情绪起伏也变大了，很容易就会多愁善感起来。 以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孕妇，也不了解她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为此他还曾经专门找过村里的大夫，只是也没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毕竟村里的女人地位就摆在那里，怀个孕哪有那么多名堂，只要孩子不会流产，生产的时候别出人命就算好了，谁还会去在意她们是不是情绪稳不稳定。 想明白这件事，再加上赵暖执意要跟着他去州府，霍启明也就不再坚持把她留在村里了。他也想了，州府有钱人和贵人都比较多，那么相对来讲靠谱的大夫肯定也多，而且赵暖晴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他也确实不放心这个时候跟她分开。 这个时代的出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看他们从霍家村到新水村就知道了。而且，他们在这里好歹也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添置了不少的东西，因此光是收拾行装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 不过因为赵暖晴有空间在，倒是不需要对家里的东西做出割舍，就是收拾的时候有些费功夫。 当他们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之后，霍启明又在镇上买了一辆马车，在一个清晨带着一大家人离开了新水村，走的时候谁都没告诉，只把当初封清皓给他们的这座房子的地契和村里的田契用一个小盒子装了，摆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等他们走远了，两个全身黑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悄无声息的进了他们的院子，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不过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把盒子揣进怀里带走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到州府啦 万毒谷里的封清皓坐在老地方，懒洋洋的靠着贵妃榻的靠背，看着手里的盒子挑了挑眉，“除了这个他们就没留下别的了？” 半跪在他跟前的两个黑衣面具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回王爷，没有了。” “呵呵，”半晌之后，封清皓低低的笑了两声，“有意思，这霍家是真有意思。” 那俩人都跪在那里没有说话，封清皓看了他们一眼，“行了，这一路也不近，你们先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就过来找我，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是。”他们应了一声，又冲着封清皓行了个大礼，之后才站起身出了这间屋子。 “霍启明，赵暖晴，希望你们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封清皓摩挲着那个木盒，喃喃自语道。 由于车上带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孕妇，霍启明根本就没打算急着赶路，反正新水村离州府也没有很远，以他们这种慢慢悠悠的速度走的话有个七八天也到了。 这次出行她们一共有两辆马车，一辆是他们自家的，霍启明驾车。由于大部分行李都在赵暖晴的空间里，所以他们一家四口并没有觉得挤得慌。 另外一辆马车是他现买的，上面坐着他们买回来的五个人，赶车的是霍仁。他们被买来并没有多久，除了身上新做的衣服之外并没有添置什么东西，再加上霍义和霍礼还是两个小孩子，所以也能够坐得下。 霍子辰是个伪小孩，而且他上辈子也算是南征北战过，对于出门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感到稀奇，真正的小孩子霍子墨跟他比起来简直像一颗跳豆，马车两边的窗子都不够他看的，偶尔还要到马车外面跟赶车的爹爹坐一会儿。 他们这一路上白天游山玩水，晚上住客栈，等到了州府都六月底了，而赵暖晴也已经怀孕六个月，肚子大得站着都看不到自己的脚面了。 州府就相当于现在的省会城市，进城已经需要按人头缴纳费用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当中午，由于天气炎热，街道上的人倒是不很多。但这里地处交通要塞，应该平时外地人来得不少，所以街上有不少穿着破烂的小孩子站在城门附近，见到像是陌生人进城的就跑过来问需不需要介绍城里的情况，以此换取报酬。 当霍启明他们的马车驶进城门，刚走了没几步远，呼啦呼啦围上来了五六个小孩儿，看年纪都在八九岁左右，为首的那个孩子大一些，一身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洗得很干净，他熟练的给赶车的霍启明行了个礼，“老爷是初次到州府吧？需不需要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赵暖晴听了觉得有趣，就挑起了车帘的一角往外面看去，霍子墨也好奇的挤在她身边，伸着小脑袋跟她同款动作的往外看着。 那个孩子显然经常遇上这种情况，仍旧镇定的站在那里等着霍启明的回答，但他旁边的其他孩子却没有他这么好的定力，最小的两个甚至指着白白胖胖的霍子墨小声说着什么。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霍启明同样觉得有趣，于是和颜悦色的问那个孩子。 “是的，老爷，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只要你说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那孩子挺了挺小胸脯，骄傲的回答他。 “那好，我想找个客栈住下来，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 “有的，老爷是想找个豪华的客栈还是实惠的？” “这俩有什么区别吗？” “是的，豪华的客栈地段好，收费昂贵，当然服务也是一流的好；实惠的就是收费便宜，但住宿条件肯定没有豪华的那么好了。” “那你领我们找一间实惠的吧！”刚一进城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霍启明不想太过高调。 “好的，老爷，我这就带你们去。”那孩子说完，扭头对身边的一个孩子说：“我带着几个老爷去找客栈，你们接着在这里等客人，记住不许惹事儿！” “我们知道了。”剩下几个孩子乖乖应道，看得赵暖晴啧啧称奇，忍不住问道：“你们都是一家的孩子吗？他们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 听到赵暖晴的问话，领头的孩子脸色变了一变，但还是回答道：“我们都是孤儿，这些都是我的弟弟。” “哦！”赵暖晴听了没再问什么，缩回了马车里，很快又探出半个脑袋，把一个纸包递了出来，“这里有一些糖果，你们拿去分一分吃了吧！” “夫人，我们给你们领路是要收报酬的，不能再要你的糖果。”那孩子看着糖果咽了咽口水，然后拒绝道，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孩子也跟他一样，两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甚至还把头扭到了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拿包散发着诱人香甜味道的糖果。 “你们这里有没有酒楼？”霍启明伸手接过那包糖果，并没有递出去，而是问那些孩子们。 “有的！” “有啊！” 也许是刚才赵暖晴给他们糖的举动让他们失去了一开始的戒心，尽管糖并没有吃进他们嘴里，但霍启明这么一问他们也都七嘴八舌的回答了起来。 “那里面的小二有没有收到过客人给的赏钱呢？”霍启明又问。 “有啊！” “嗯，前几天旺财还跟我们炫耀他哥哥得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呢！” “对，我也听到了。” 孩子们又是一阵的七嘴八舌，不过赵暖晴在听到旺财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躲在马车里笑开了，旺财，真是个好名字。 “那你们好好给我们带路，这包糖果就是你们的赏钱。”霍启明微笑着再次把糖果递了出去，这次孩子们眼里都放出了光，一个个舔着嘴唇看向领头的那个孩子。 “多谢老爷赏。”那孩子也没让别的孩子失望，上前一步行了个礼，才接过霍启明手里的纸包，转身递给跟在他身后的孩子，“拿去分一分吧！记得给小花留几块，她喝药的时候就不用哭得掉眼泪了。” 霍启明注意到他接过纸包的时候也舔了舔嘴唇，还悄悄地咽了下口水，但却一块糖都没给自己留，暗自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 那些正高兴地准备分糖果的孩子们听了他的话之后，也不去拿糖了，都说要把自己的那份留给小花妹妹喝药的时候吃。 “小花妹妹是谁？”霍启明问。 “她是······她是我们最小的妹妹，这几天着凉生病了。”拿糖的那个孩子回答。 “这样吧！你们带我们找个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再领我们找个好的医馆，我家夫人的身体需要看看大夫，然后把你们的小妹妹也带来让大夫一起给看看，你觉得行吗？” “不，不用，我们、我们······”那孩子明显动心了，小花妹妹已经高烧好几天了，他们没有钱，只能带她去最便宜的医馆里看病，然后抓了最便宜的药来喝，可是这药也没管多大的用，而且他们就连这不怎么管用的药也买不起了。 但是他又觉得要是答应了眼前这位老爷的话那就太占便宜了，一次他才会犹豫不决。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吧！”霍启明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没在给他犹豫的机会。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古怪的孙大夫 这几个孩子刚才之所以会分开就是因为怕赚不够给小花买药的钱，这下霍启明答应给她看病了，他们就一起领着霍启明的马车去找客栈了。 他们给找的这间客栈并不在繁华的闹市主干道上，而是在比较偏僻的隔壁那条街上，人流也没有很多，不过客栈倒是很干净，客房里的被褥都晒过太阳的，赵暖晴和霍启明都很满意。 找到了住的地方，接下来应该先去找个地方吃饭，但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略带焦急的眉眼，赵暖晴和霍启明决定还是先去医馆。 那孩子听了眼睛就是一亮，显然直到刚才那一刻他都没有完全信任他们说的，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显露出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急躁，转头对一个个头比较大的男孩说，“我们带这位夫人去孙大夫的药铺，你赶快去破庙里把小花也带过去，快点儿。” “好，”那个孩子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跑了，显然也很是替那个叫小花的孩子担心。 “老爷，夫人，孙大夫是个医术很高明的老大夫，我带你们去找他，夫人的身体他一定能给看好的。” “那就走吧！”霍启明转身对霍仁他们说：“你们就留在这里收拾东西，蒹葭跟我们一起去就行了，霍义和霍礼好好陪着子辰和子墨，知道吗？” “爹爹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看着弟弟的。”霍子辰拉着霍子墨的小手，对霍启明保证。 “好，爹爹和娘亲回来就带你们去吃好吃的。乖乖留在这里，听大人的话，知道吗？”霍启明叮嘱道，还特别看了霍子墨一眼。 “知道啦！爹爹和娘亲要快去快回，知道吗？”霍子墨大声说。 “这臭小子！”霍启明在他脑袋上使劲胡噜了一下，扭头看向那些孩子，却不经意间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羡慕的神色。 “咳咳，”他掩唇轻轻咳嗽了一下，“你们小花妹妹要到了吧，咱们也快走吧！” 霍启明一行三人在几个小孩子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有些破旧的药铺门前，刚才那个回去的孩子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站在门外，看见他们连忙跑了过来。 赵暖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间药铺，门面是古旧的棕黑色，门框上已经有些斑驳的痕迹了，门楣上的牌匾也十分古朴，上面“济世堂”三个笔锋锐利的大字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是尽管它有些破旧，却不难看出这是一间已经有了相当年头的药铺。 霍启明扶着赵暖晴走进药铺里，发现这里的设计十分人性化，并没有像别的店家那样修了高高的门槛，只要轻轻迈步就能够跨过去。 进到里面，一股药材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入目的就是正对着店门的一排高高的药柜，药柜前面是一个长条形状的柜台，上面放着一个算盘，还有一把专门用来称药材的小秤。 药柜旁边是一个半掩着的小门，里面依稀可以看到床脚的模样，门前面是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药箱，看起来应该是大夫看诊开方子的地方。 整间药铺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但却没有一个人在。 赵暖晴低头看向那个领头的孩子，正好对上了他略显心虚的眼神，见赵暖晴看他，下意识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霍启明见了有趣的挑了挑眉，扬着声音叫道：“有人在吗？这里有大夫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嗖的一下出现在那个小门处，吓了大家一跳，回过神才看出来，那是一个十分不修边幅的小老头，一头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一道儿黑一道儿白的，鼻尖上还沾着一些泥土，但他的双眼却极为有神，正盯着赵暖晴看着。 “孙爷爷，你快给小花看看吧！她已经发热好几天了，喝了药也没管用。”没等霍启明他们说话，之前抱着小孩儿的那个孩子先说话了，话音里还带了哭腔。 “什么？小花又病了？那你们怎么不早把她送过来呢？”那老头儿也顾不上再盯着赵暖晴看了，又是嗖的一下，出现在了那孩子跟前，低头看了一眼，“快点儿把她抱进来，我先给她扎一针。” 说完，又窜进了那个小门儿里，那孩子也跟了进去，小心翼翼的把小孩儿放在了里间的一张小窄床上。 门没关，里面的情形赵暖晴他们在外面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那老头儿刚才应该是去洗了手，此刻他的手里正捏着一根银亮的细针，往小女孩的耳垂儿上扎去。 赵暖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老头儿的手看着，其实她对他施针并不感兴趣，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老头儿的手竟然十分白皙，且骨肉匀称，手指修长，皮肤光滑，完全跟他苍老的脸配不上套。 给小女孩儿放完了血，老头儿直起腰，刚想说什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把手飞快地缩回了袖子里，两道锐利的目光像两只利箭一样直直的钉在了赵暖晴的身上。 赵暖晴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住，仍旧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袖口，仿佛要透过薄薄的布料看到里面的皮肉一样。 “这位大夫，不知道现在是否可以为我娘子看诊了。”霍启明也像对药铺里陡然紧张起来的气氛毫无所觉，开口对那小老头说。 “稍等。”小老头的语气跟之前的完全判若两人，说完之后径自从另外一道门离开了那间内室。 “老爷，夫人，孙爷爷他的医术很好的，只是脾气不太好，所以来这里看病的人才会这么少的，其实孙家是我们州府传承了几百年的医药老字号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那小老头的态度不对了，领头的那个小男孩开口替他解释道。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赵暖晴其实没在意那小老头的态度，就冲他刚才扎针的手法还有飘忽不定的身形就知道，这其实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说不定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我没有名字，大家平时都叫我虎哥。”那孩子似乎有些难为情，低下头小声说道。 “哦，虎哥啊！”赵暖晴故意拉长了声音，“可是我不能这么叫你哦！” “啊？为什么？”自称为虎哥的孩子抬起头问她。 “因为我要是叫的话就吃亏了啊！你才几岁呀？就想让人都管你叫哥了？”赵暖晴的语气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不但那个虎哥听出来了，就连跟着一块儿来的几个小孩儿也都听出来了，发出了一阵闷闷的笑。 门外院子里，之前那个小老头一边往手上抹东西，一边听着屋里的对话，嘴角直抽抽，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等完全结束后，那一双手就变得枯瘦粗糙，完全跟他的脸像是一个人的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在药铺里 等孙大夫收拾好自己回到药铺，赵暖晴看着他那一双特意显露出来的手时，嘴角的笑容稍稍的僵硬了一些，她很肯定，眼前这个孙大夫绝对不会是那个“虎哥”嘴里的“孙爷爷”。 不过她也不准备现在就拆穿他，看那一帮小孩子的样子，这人应该已经在这里开药铺开了不短的时间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人还是不是之前的那个了。 “这位夫人，请这边坐。”孙大夫指着放着纸笔的桌子对赵暖晴说。 霍启明扶着她走过去，在桌边坐定，然后伸出右手，放在孙大夫摆在桌上的脉枕上。 孙大夫把伪装过的手指放在赵暖晴的腕间，闭上眼睛仔细地号了起来，许久之后他张开眼，又让她把另一只手换上去，然后又闭上眼还是号脉，这一套动作饶是赵暖晴笃定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也不禁被他唬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又过了挺长一段时间，那孙大夫终于结束了号脉，睁开眼睛看着赵暖晴。 “怎么了？你号出什么来了？”赵暖晴问。 “夫人身体康健，腹中孩儿也很好，而且还是双生子呢！小老儿在此处恭喜这位老爷和夫人了。”孙大夫说着还似真似假的对他们拱了拱手。 “什么？” “双生？” 不但赵暖晴惊讶，就连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蒹葭也叫出了声。而霍启明之所以没有声音，完全是因为他已经呆住了。 双生子啊！两个一模一样的宝宝，对着他这个爹爹甜甜地笑，多么可爱的画面。霍启明陷入憧憬之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想到等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之后要哭一块儿哭的情形，那个时候的他才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的天真与无知。 孙大夫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十分司空见惯，他坐在椅子上捻着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绺胡子，双眼眯缝着看着他们。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霍启明，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孙大夫，“劳烦大夫把需要注意的事情跟我说一说。” 小老头一挥手，“你娘子距离产期还有不到三个月，她的身体不错，孩子也挺壮实，只要别干重活，经常活动活动，每餐少吃一些，一天多吃几餐，别养得太胖就行。” “不用开点儿什么药吗？”霍启明傻傻的问。 “开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她什么毛病都没有还开什么药？”小老头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 “我就是······”还没等霍启明把为自己分辨的话说出口，那边守着小花的那几个孩子们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孙爷爷，小花醒了，她醒了，你快来看看她吧！” 孙大夫听了立刻站起身走进了小门儿里，并且顺手关上了房门，就剩了一个不大的缝隙，能够让霍启明他们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但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是对于赵暖晴来说，他们的对话就像是站在她对面说的一样。 “小花都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不早送到我这儿来？”小老头儿问。 “孙爷爷，我们······我们付不起诊费和药钱。”为首的那个虎哥小声回答。 “屁话，你们来看病老子什么时候要过钱了？”小老头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就因为孙爷爷你不管我们要钱，我们就更不能来了，本来这药铺就没什么人来看病，爷爷根本就赚不到钱，要是我们还来这里白拿药白看病，那爷爷不就更加不赚钱了吗？” “老子赚不赚钱关你个小娃娃屁事，我告诉你，这小女娃要是再不来看病，就靠吃你们那些破药的话说不得就要病死了。老子看到时候你怎么办！” “孙爷爷你别生气了，我们这不是带着小花来了吗？孙爷爷，小花醒了，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好了啊？”这个声音是之前回去把小花抱过来的那个孩子的。 “能醒算她命大，不过还要好好看看，她发高烧时间太长了，谁不知道会不会已经烧傻了。”孙大夫说完又奇怪的问他们：“不对呀！你们不是不想来占老头子的便宜吗？怎么又把丫头送来了呢？” “哦，外面的那两个人今天第一次进城，他们让我们带着找客栈和医馆，然后他们帮我们出治小花的钱。”还是刚才那个孩子说道。 “带带路就帮着看病，不会等你们完全信任他们之后就把你们卖了吧？”小老头不以为意的说。 “不可能，他们自己还带了四个孩子呢！怎么会卖掉我们呢？”那孩子似乎急了，反驳的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他们自己的，搞不好也是从什么地方骗来或者掳来的呢？” 赵暖晴在外面听得直咬牙，好你个臭老头子，居然敢背着姑奶奶说姑奶奶的坏话，你等着，等这些孩子们都走了之后看我怎么教训你，像你这种嘴贱的，就应该掌上是七八次嘴了。 后来里面又说了些什么，赵暖晴已经没兴趣再听了，她脸色冷冷的在椅子上坐着，一动不动。 内室里终于说完了“体己话”，孙大夫舍得出来了，他身后跟着那个“虎哥”，他恭恭敬敬走到赵暖晴和霍启明跟前，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爷和夫人救了小花的命。” 赵暖晴根本就不想受他的礼，于是往旁边让了让。只是她现在的身形有些笨拙，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躲开这个头。 “救了小花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位大夫和你们自己。”赵暖晴根本就不想受他这个礼，于是往旁边躲开了，只是她现在身材已经有些笨拙，终究是没有完全躲开。 “呦呵，不是要出钱给孩子看病吗？怎么？知道我们认识就想不认账了是吗？”孙大夫嘲讽的声音响起，让原本跪在地上的虎哥不知所措起来。 “呵呵！”赵暖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头问虎哥：“小虎子，我且问你，那间客栈的老板你是不是也认识啊？” “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虎哥明显很吃惊，看着她的眼睛都瞪圆了。 “傻小子，你这不问的废话吗？木老头的客栈跟我的药铺一样破，而你们来我这里就跟来了自家后花园儿一样，人家能猜不出来么？”孙大夫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戳了戳虎哥的脑门子。 “原来，原来是这样！”虎哥捂着脑门恍然大悟。 “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赵暖晴就坐在那里看着他，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虎哥无端的就是觉得她那眼睛里正在冲着他biubiubiu的飞小刀。 “木、木爷爷和孙爷爷都是好人，没有客人找我们带路的时候，木爷爷就会给我们饭吃，要是我们生病了，孙爷爷也会给我们医病，但他们本来生意就已经很差了，于是······” “于是你们就找上了人傻钱多的我们是吧？”赵暖晴没好气地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在药铺里（二） “不是······不是的，”虎哥的脑袋压的更低了，他嘴唇嗫嚅了几下，几不可闻得说了一声：“对不起！” “算了，”赵暖晴平时对于这种懂事乖巧的孩子向来没有抵抗力，现在见到虎哥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立刻就心软了，赶紧说道：“那间客栈虽然挺旧的，但收拾的很干净，住着也挺好的，这间医馆嘛，除了坐堂大夫有点不靠谱之外，其他也还马马虎虎了。” 听着小媳妇儿安慰人还不忘了讽刺孙大夫几句，霍启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而蒹葭早就捂着眼睛退到一边去了。 “暖晴，差不多得了，待会儿吃过饭还要去找房子呢！” “我没闹啊！我不是说算了吗？”赵暖晴对着霍启明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看向虎哥，“反正你们也认识这老头子，那我们就自己回去了，你放心，不会让你的孙爷爷白干的。”说着从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摸出一张银票来，拍在了小桌上。 “大夫啊！你看这些钱够不够我们付诊费的？”她的小手拿开，露出银票的真容，上面赫然写着五十两。 孙大夫走过去拿起银票，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子冲着赵暖晴抛了过来，“接着，这是找回给你的银子。” 赵暖晴伸手一抄，一枚胖乎乎圆滚滚的小元宝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认识这是元宝，但有些拿不准这有多重，于是看向了身边的霍启明。 霍启明火速接收到自家媳妇儿的求助，两手的食指在下巴处交叉成了个十字，意思就是说这个元宝有十两那么重。 赵暖晴点了点头，把玩儿着手里的小银锭子，然后突然手指用力一攥，好好地银锭子上就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儿，之后她又把银子抛了回去，“说好的那小孩儿的药费我们包了，做人怎么能够食言呢？” 把银子接在手里的孙大夫两眼瞳孔猛地一缩，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手里的银锭子，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古代的银子远远没有现代的银子纯度高，而官府在铸造银锭子的时候还会添加一些东西进去，因而被赵暖捏出指印的银锭子要比现代的银锭子质地硬的多。而能够在那上面轻轻松松就留下这样五个深浅均匀，清晰可见的指印，可见手上功夫不俗。 “我的诊金再加上那个小丫头的药费，这些够了吗？”赵暖晴对着孙大夫一挑眉问道。 “够了，”这次小老头倒是干脆，“这些已经足够了。” “够了就好，那我们就走了，孙大夫，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只要我们出了这道门槛儿，今天的诊金再有问题我们可就不管了。” “夫人放心。” 赵暖晴看着那大夫的脸，就想找出他易过容的痕迹，但很可惜，目光犀利如她，也没能找到半丝破绽，他那张脸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 但是不可能啊！赵暖晴知道自己之前一瞥之下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自己眼花，孙大夫的手确实不是之前那个样子的。 没弄清楚这件事儿，赵暖晴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搁在心里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于是，本着“独难受不如众难受”的原则，她走到孙大夫跟前，弯腰压低了声音说道：“手上的泥抹的不错啊！” 听了她这话，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孙大夫一下子就醒了。跟刚才的憨实厚道不同，此刻的他目光犀利，哪里还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蒹葭第一时间站到了赵暖晴的身前，眉眼冷厉的看着孙大夫，大有他敢动手就要他好看的意思。 孙大夫的脸色几经变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低下了头，双眼盯着枣红色的木桌上残留的刀痕看着，仿佛被那上面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成功的让孙大夫郁闷的坐在那里生闷气，赵暖晴极为有成就感，她高兴地在霍启明的搀扶下走了。 只不过还没走到马车跟前，身后就响起了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显然正冲着他们跑过来的人脚上穿着两只根本就不合适的鞋子。 “老、老爷，夫、夫人，你们······你们还住、住在之前的客、客栈里吗？”虎哥追出来，气喘吁吁的问他们。 “对呀！不是你给我们带的路吗？”赵暖晴说。 “要是、要是你们觉得那里不好的话，我再领你们去别家，一定会找到让你们满意的客栈的。”虎哥可能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有些难为情的结巴起来。 “那倒不用，”赵暖晴对他挥了挥手，“我之前说的话也不是假的，那客栈虽然环境简陋一些，但却是收拾的很干净，而且那里也很清静，我很满意，不用再换了。” “真的？” “真的，”说话的换成了霍启明，他淡淡的开口说道：“不过我还有件事儿要跟你打听。” “你说！”虎哥的眼里迸发出光彩，“我一定给你做到，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又不是让你去打仗，说什么粉身碎骨！”霍启明伸出爪子，本来想给他一个脑瓜崩，但看着他那纠结成团的头发就下不去手了，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买座大宅子。” “霍叔叔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那倒没有，但因为我要参加今年的乡试，所以想要个清净的宅子用来温书。” “这个好办，每年都有不少书生到我们府城来赶考，也有不少人跟霍相公你一样想选个这样的院子用来温书，只是他们一般都是租的，买房的人只有很小一部分，霍老爷你是不是也去租一个啊？” “那这样，你都帮我打听打听，有消息了就去客栈找我，知道我住哪间吗？” “她当然知道，因为那客栈说不好又是跟他家的后花园一样的地方呢！”赵暖晴说，然后很开心的看到虎哥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得难为情起来。 “行了，你快去吧！记得帮我们留意房子。”霍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去了。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赵暖晴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有些睡不着，她一睡不着就喜欢翻身，像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翻去，弄得霍启明也跟着睡不着，索性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么？睡不着了？” 赵暖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今天遇上的那几个孩子实在让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作者题外话】：关于铸银子的事儿是作者杜撰的，是为了剧情需要，可千万不能当真哈！ 第二百二十九章 要说平时她也不是没遇上过在街上乞讨的小乞儿，但只有这种情况下下她大概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但这一次，也许是他们对小女孩小花的呵护打动了她，也许是他们并没有隐瞒·自己跟客栈老板还有孙大夫的关系，因而赵暖晴就特别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行了，我知道了，”霍启明伸手在赵暖晴后背上轻轻拍着，把她拍的都有些困了。 “那我们要做什么？”赵暖晴打掉他的手，不满的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等我们买好宅院，就把那些人全都雇来，给他们吃住，但他们要负责维护整个院子，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你这是想给儿子培养班底吗？” “也不算是，只要是最后通过我的考核就可以自由选择是帮我们做事，还是另谋生路。” “还说不是给儿子培养班底，”赵暖晴撇了撇嘴，“算了，这些事儿不适合我来想，我要睡了，你······”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霍启明一丝睡意也没有，他平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屋顶的横梁，开始在心里琢磨要怎么安置那些小孩子。 等考完了乡试估计封清皓对他肯定会有安排，到时候妻儿肯定是要跟着的，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但他可没忘了上辈子让他的儿子平步青云的那场战役可是就发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虽说最后大历朝惨胜，但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老一辈的将军们几乎全部战死在那场战役里。 现在距离那场战役还有八年之久，但如今历史的走向已经完全偏离了上一世的轨迹，谁也不知道这八年期间还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但他不想放弃这个地方。 本来他想的是买几个人放在这里，一边守着他的宅院一边可以关注着夏国那边的情况，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通知他，很多消息他就能提前得到通知了。 可是当他看到那群孩子们时却改变了主意，与其买人来，还不如直接养成。这些孩子全都是知恩感恩的好孩子，那几个特别聪慧的，他准备送他们去读书，万一念得好了，将来在朝堂上又是一份力量。 于是，当虎哥三天后带着打听来的宅院的消息的时候，霍启明问起了他今后的打算。 “我、我没想过。”虎哥满眼茫然的看着霍启明，他现在连填饱肚子都难，整天忙来忙去也赚不到足够大家吃饱的银钱，哪里还有精力去想未来的事情。 “那你想读书吗？”霍启明又问，虎哥就是他发现的两个特别聪慧的人之一，剩下的是一个看起来也只有四五岁的孩子。 “读书？”虎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读书要好多钱的。” 听了他的回答，霍启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小小的虎哥眼里，读书远远比不上一个白面馒头重要，在他们还食不果腹的情况下，确实没什么心力想别的。 “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跟着你？跟着你做什么？” “有很多，比如我有两个儿子，他们年纪还小，我需要能够包容他们的人来帮我照顾他们。” 虎哥眼睛一亮，这样的事情又轻松又体面，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了，只是······ “怎么了？”霍启明见他明明很感兴趣，但还是拼命装冷静的样子，突然有点儿心疼了。 “只是以我们兄弟的出身，怕将来两位少爷的身份会因为我而有了瑕疵。” “这些都不需要你来考虑，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知道么？” “我······” “你也不用现在就答复我，回去好好想想，要是你的小兄弟们愿意跟你一起来找我，我都欢迎。”霍启明也知道这件事儿对于还只有十岁的虎哥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 从一开始的情形就能看出来，这群孩子们都以他马首是瞻，而他也将他们全都护在了自己仍旧稚嫩的羽翼之下，要是他贸贸然离开了，这里剩下的孩子们该怎么办呢？虽然霍启明是说可以带上他的小兄弟们，但一看到那么多人他又变卦了怎么办？ 不得不说，虎哥确实考虑的很周到。 怀里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小心脏，虎哥带着霍启明看房子的过程简直一言难尽，霍启明都一度怀疑之前自己的判断了，这个傻乎乎平地摔跤，走路撞柱子的孩子真的是他印象里那个天资聪颖的虎哥吗？ 看他实在心不在焉，霍启明大发慈悲的让他回去了，自己再接着看剩下的两栋宅院。 最终霍启明选得是一座位于主干道隔壁的一座宅院，这栋宅院不是刚盖起来不久，就是之前翻新过，无论是屋上的瓦片还是盖房子的青砖都还新的很。 宅院前后都有院子，正房盖在中间，左右都盖着厢房，不要说现在家里只有这么四口人，就是赵暖晴肚子里的生下来了也是足够住的。 而且后院很大，要是家里再添下人的话，还能在那里再接着盖几间屋子呢！ 带着赵暖晴也看过之后，这栋宅子就变成了赵暖晴名下的财产。 霍仁带着仁嫂先搬了过去，顺便把缺的东西都补齐，然后他们挑了一个吉利的日子就从客栈里搬了出来。 原本想着自家人在家里吃顿饭就好了，可还没等开吃，一个不速之客登门了。 孙大夫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酒坛子，一脸不耐烦的敲开了霍启明家的大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微胖的矮个儿小老头，正是之前他们住的那间客栈的掌柜的。 “孙、孙大夫？木掌柜？”霍启明的一口饭含在嘴里愣是没咽下去，差点就呛咳出来，完全不明白这俩人凑一块儿上他家干啥来了。 “你们不是搬家吗？老头子想着你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没认识什么人，所以就拉着木老头过来给你们暖个房。”说着，他眼睛一瞪，“怎么？老子来了你还不欢迎啊？” “不敢不敢，”霍启明能说什么？人家好心好意来了还能给人轰出去？只能招呼着他们进来，再让仁嫂去弄两个菜出来。 第二百三十章 找上门来的虎哥 赵暖晴见到跟在脸色古怪的霍启明身后的俩小老头之后，脸色也僵了一僵，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假作去厨房吩咐加菜，去空间里拿了两瓶二锅头出来。 玻璃在大历朝可从没有过，赵暖晴想了想，又找了两个之前买了打算腌菜的小坛子把二锅头倒进去才端了出来。 浓郁的酒香立时就飘了出来，本来还在跟霍启明聊天的俩老头儿眼睛立刻就直了，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厨房的方向，就跟两个期待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把自己刚才带来的酒早就丢到了一边。 霍启明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酒味儿，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了然一笑。 这两个老人家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他媳妇儿能够了解到他们的喜好，也是厉害了。 要是赵暖晴知道就这两瓶二锅头就能让她相公脑补出这么一堆东西，还不知道要怎么嘚瑟呢！其实她只是想起来以前看过不少穿越小说，那里面都提到过古代的酒都是酿造之后就直接喝了，并没有经过提纯，因此度数都没有多高。 但她刚才拿出来的可是她以前专门收集之后放进空间里的，就是打算在找不到酒精的情况下用来消毒伤口的高度白酒，她觉得这俩老头应该会喜欢。 果然，有了这两瓶二锅头助兴，这顿饭吃的算得上是宾主尽欢，只是让赵暖晴没想到的是，临走了这俩老的居然撒着酒疯非得管她再要点儿酒，不给就不走。 哭笑不得的赵暖晴只得再从空间里拿了两瓶二锅头，倒在小坛子里给他俩一人分了一坛才算送走了他们，圆满的完成了这一次的暖房饭。 等霍启明一家人在新买的房子里完全安顿好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天早上，霍启明吃好了早饭刚坐到书房里开始看书，就听霍仁说门外有一个小孩子找他，让他进来等他又不愿意。 霍启明一想就知道来的是谁了，他放下手里的书让霍仁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去了前院的大门口，果然在那里看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虎哥。 “想好了来告诉我答案吗？”霍启明也没绕圈子，上来就直接问他。 “霍老爷，我······我想是想好了，可是······可是我······”虎哥一见他眼睛就亮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怎么了？你有什么可以直说，能帮你解决的我可以帮你。”霍启明其实大概也猜出来这孩子的顾虑是什么了。 “我是想跟着霍老爷的，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几个兄弟，要是没了我，他们肯定会被欺负的，前天霍老爷说······说要是他们愿意，也可以都跟着霍老爷，不知道······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越往后说虎哥就越是没有底气。 “那你跟我说说，你一共有多少个兄弟，都是多大年纪啊？”这孩子能够在可以进他的家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还能记得自己还在受苦的兄弟，看起来品行应该是不错的，起码这第一关在霍启明这里他是过了的，至于更多的，那就要在以后的相处中再看了。 “一共有九个，八个都是男孩子，就只有小花是女孩子，我和赖头都是八岁，剩下的也都差不多是六七岁，小花还小，就只有四岁。”听到霍启明问，虎哥就飞快地把他那些小兄弟们都说了个遍，说到最后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怕霍启明不高兴，赶紧又补充道： “小花很好养的，我们兄弟几个每人少吃一口饭就能养活她了。” “行，我知道了。那现在你那些兄弟们都在哪儿呢？”霍启明说着还往外看了看，果然在他家院墙的拐角处看到了好几个探来探去的小脑袋。 “他们、他们就在外面。”过来敲门的时候虎哥已经叮嘱好了不让他们露面，怕霍老爷觉得他们不懂规矩而不要他们，结果他们还是没能忍住好奇，不但偷看还被霍老爷抓了个正着，虎哥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他们都进来吧！我先看看你的那些小兄弟。”霍启明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虎哥心里也没什么底，连头都有些不敢抬了，就听霍启明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家也不是开善堂的，要是你的兄弟们品行不好，我一样会赶他们出去睡大街的，你能明白吗？” “霍老爷放心，”听他这么一说，虎哥反而放了心，把小胸脯拍的啪啪响，“别的我不敢说，但论品行他们还是很好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这你说了可不算，得我看过了才知道。你让他们都过来吧！”霍启明说。 “是，霍老爷！”虎哥高兴地转身就跑，一直跑到墙角那边，站在那里招了招手，一堆小萝卜头们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最高最壮的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 霍启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也不知道那虎哥对他们说了句什么，就见那帮孩子们都高兴地跳了起来，一个特别瘦小的小男孩儿还原地翻了个跟头。紧接着虎哥又说了几句话，刚才还闹闹哄哄的孩子们竟然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着不动了。 霍启明看得啧啧称奇，这群孩子还真是被虎哥管得服服帖帖的。 那边虎哥在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之后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不用听霍启明就是猜大概也能猜得到他都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一会儿到了他家要好好表现，争取都能留下什么的。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门，在前院儿屋檐下摆着的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等着那群孩子们上门。 也没让他等多久，敞开的院门又被敲响了，霍启明抬头看过去，就见一堆小萝卜头怯生生的看着他，带头儿的虎哥也是一脸紧张的站在那里。 “都进来吧！”霍启明坐在那里对他们说。 “是！”虎哥应了一声，率先走了进来，其余的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也都跟在虎哥身后走进了院子，最后一个进门的小孩子还把院门给轻轻地掩上了，霍启明一看，发现正是刚才翻跟头的那个。 一群孩子站在霍启明跟前，看着眼前这个长得跟画里的人一样好看的人，再看看虎哥一脸紧张严肃的模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地也板着一张小脸，院子里的气氛严肃极了，看得霍启明都有些想笑了。 不过现在笑场显然是不合适的，他清了清嗓子，准备给他们个下马威。 “我听说你们都愿意跟着我，”霍启明也没废话，这些人要是真的品行好，他是打算当成心腹好好培养的，所以他也没准备说什么讲大道理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们：“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确实心甘情愿的跟着我吗？哪怕我以后让你们做的事情会违背你们的心意？” 在霍启明看来，聪不聪明无所谓，但一定要忠心，但忠心之余也要有判别是非的能力，不能因为忠心就连对错黑白都辨别不清，那样的话就算他会留下那人，也不会太过重用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一批心腹 “什么？”虎哥第一个愣在了当场，旁边抱着小孩儿的那个跟他反应差不多，还有几个稍微年纪大一些的应该是听懂了霍启明的意思，但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剩下的就都是一脸茫然了，尤其是被抱着的那个，瘦瘦小小一团，靠在抱着她的人怀里，脸上还带着恬淡的笑。 “怎么？很难回答吗？”霍启明挑了挑眉问。 “不，不是，就是······就是什么是违背我们心意的要求啊？”虎哥问。 “就是你们不想做，但我有要求你们去做的事情，比如······卖掉他怀里的那个小孩儿？”霍启明故意吓唬他们。 不过他的目的显然没有达到，听到他的话之后，虎哥居然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旁边抱孩子的那个也是如此，剩下的那些孩子大概感觉到了他们的放松，纷纷跟着放松了下来，一张张小脸都不再绷着了。 “霍老爷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什么都听你的。”虎哥认真地保证道，其余的小萝卜头们这次倒是听懂了，都跟着一起用力地点头。 霍启明：“······”这都是怎么了？听说要杀人居然还都挺愿意？难不成这其实是一群小杀人狂？看着那一张张瘦削的、营养不良的小脸，霍启明再怎么看也没看出来他们有这种特质。 直到多年后，耄耋的霍启明在自己的学生，也就是已经成为当朝太傅的沐熙写的自传里看到的一段话给他解了多年的疑惑。 在那篇自传里，沐熙回味了自己从一个住破庙、以给人领路讨生活的小乞儿到今日的太傅的一生，他说他很感谢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老师，当年老师收留他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们，是否会应了老师的要求而卖掉他们最小的妹妹。 他说当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老师已经愿意收下他们了，因为老师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他脸上带着的那种充满了慈爱的笑容是多么让他们感到温暖，所以当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们愿意什么都听老师的。” 满头白发的霍启明抿了一口养生茶，对身边同样苍老的赵暖晴说道：“这个臭小子，从那么小就知道忽悠我了。” 不过眼下还是霍秀才的霍启明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正挨个儿问这些孩子的名字和年纪，还记不记得自己原来的家人。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这些孩子里除了少数几个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年纪以外，绝大多数竟然是从小就在乞丐窝里长大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年龄和原来的家人。 虎哥是跟着大人逃荒来到这里的，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家人陆陆续续都死了，等到州府的时候已经就剩下了他一个人，而抱着孩子的那个赖头则是这里一个老乞丐养大的，他跟虎哥遇上的时候，老乞丐刚刚死了没多久，他们两个孤儿遇上之后就抱团取暖了。 剩下的那些孩子，有的是自己凑过来加入他们的，还有的是被他们俩捡来的，不知不觉的也凑了这么多人起来。不过他们年纪还太小，并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先前也是跟着乞丐们一起乞讨，后来才学着给来州府的外地人带路赚两个辛苦钱的。 霍启明听他们说着，想到了上一世的霍子辰，那孩子的心情应该也跟他们一样吧？他这个爹有等于没有，娘亲又饱受欺凌而死，也不知道当时小小的他该有多么的绝望。 “行了，你们就先都留下来吧！等下让仁嫂带你们去洗洗，先吃点儿东西，然后去先在那两件房间里住下。至于衣服就要等一等了，得让霍仁去买了布匹才能给你们做。”霍启明也不想再跟他们耗在一起触境生情，站起身吩咐仁嫂给他们洗涮吃饭之后就进了书房。 有热乎乎的水洗澡，有香喷喷的粥可以吃，还有小菜，在这群孩子们的记忆里，能吃到这样的早饭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他们都快要记不起这些事物的味道了。 只是，这些孩子都牢牢记着虎哥的嘱咐，谁都没有忘形，全都乖乖地排着队洗好了澡，又排着队端着一个小碗，等仁嫂在他们的碗里舀上一勺浓浓的稀饭后，珍惜的小口喝着，看了全程的蒹葭都有些受不了的湿了眼眶。 吃过饭之后，仁嫂带着他们走进了之前霍启明专门给他们准备的房间，条件并不如何好，每间房里只有一张大大的通铺，对面是一张长条的桌子，四张条凳摆在桌子的两边，看起来特别简陋，却是孩子们住过的最好的房子了。 当赵暖晴带着两个包子起床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多了许多的小萝卜头，他们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手脚麻利的干着家里的活儿，扫地的、刷碗的、擦门窗的，弄得被抢了工作的仁嫂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仁嫂，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孩子是哪儿来的？”刚睡醒的赵暖晴并没能把这些孩子跟之前霍启明跟她提过的那些孩子联系到一起，但是霍子墨却很清楚的记得虎哥，他伸出小胖手揪着赵暖晴的裙摆，“娘亲，这是带着我们找客栈的小哥哥。” “啊？”赵暖晴狐疑地看了看虎哥的脸，发现确实有点眼熟，刚要问点儿什么，身后就响起了霍启明的声音：“暖晴！” 赵暖晴转过身，看向迎着阳光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上午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出了一层金色，原本乌黑的发丝看起来覆上了一层金黄，让他的眉目宛如画上的一般，简直好看的犯规。 而霍启明也十分享受自己的小媳妇儿被自己的容貌迷得五迷三道的样子，有时候他都不得不感激原主，生了这么一副容貌，才让他拐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就像此刻，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浓烈的毫不掩饰的痴迷，让他刚才的心酸立时就不翼而飞了。 “这些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些孩子们，”霍启明站在赵暖晴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走到那些孩子们跟前，“这位是我的夫人，以后她说的话就跟我说的话是一样的，你们都要听，记得了吗？” “记住了！”那些孩子们一听又紧张了，七嘴八舌的回答道。也不知道这位霍夫人会不会跟霍老爷一样好心地留下他们。 赵暖晴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又是普通家庭出身，脑子里就没有身份尊卑这回事儿，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见到这么小的孩子出门讨生活，就挺可怜他们的，所以在霍启明一提出打算把他们全都带回家养着的时候就同意了。 所以这会儿当然也不会难为他们，她对他们挥了挥手，想了想说道：“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你们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霍家的人，以后走出去都没人再欺负你们了。” 说完，也不管她这一句话给那些孩子们带来了什么样的震惊，转身在霍启明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去吃早饭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考试啦 接下来的日子赵暖晴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得太懒散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除了吃还是吃，霍启明跟她比起来就要忙得多了，他现在不但要自己看书，还要带着俩儿子给一群小萝卜头们启蒙。 天知道当那些孩子们听霍启明说准备教他们读书识字的时候，虎哥和赖头差点当场就哭了出来，把等着他们欢呼雀跃的赵暖晴给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他是不喜欢学习呢！闹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他这是喜极而泣。 霍启明果然没看错人，自从跟他启蒙开始，虎哥和那个他看好的孩子就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吸收着知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硬是从大字不识一个到赶上了霍子辰的程度，虽然期间他们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但他们自身的实力也确实让赵暖晴叹为观止。 不过这一切都要暂时告一段落了，因为霍启明就要进场了。 随着乡试的临近，街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买的这座宅院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首先它的位置在主干道上，外面就没有那么多的人来人往；其次就是这座宅院的左邻右舍都不是差钱儿的主儿，并没有把院子租出去，所以这里还能保持住清幽与宁静。 再一次检查好霍启明的考试篮，赵暖晴难得的没有早早地就睡觉，而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相公，“霍启明，明天肯定还是个大晴天，据说贡院里可热可热了，你真能受得了吗？要不这个乡试咱就不参加了吧！” 对于考试内容赵暖晴是不担心的，霍启明的水平她是知道的，再加上他留有上一世的记忆，就算封清皓出幺蛾子让他既要中举还不能名次太靠前，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贡院里的环境太过恶劣，而这几天天气又是罕见的热，她怕他身体吃不消。 “暖晴，”霍启明无奈地伸手揽住赵暖晴已经完全没有曲线的腰肢，“你得相信你的相公，我身体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弱，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了，你乖乖留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别做让我担心的事情，我保证我那边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非去不可吗？”赵暖晴也知道自己阻止得有些无理取闹，但就是忍不住。 “嗯，非去不可。”霍启明满眼温柔，但却又很坚定地回答道。 “那好吧！”赵暖晴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成绩什么的都不重要，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知道了，你看天都很晚了，睡吧！”霍启明对于她嘴里偶尔冒出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早就习以为常，温软着声音哄道。 等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霍启明才翻了个身，脸对着赵暖晴。月光下，他能很清晰的看到她恬淡的睡颜，纤长的眼睫静静地覆盖在眼帘之上，像两把小扇子，他想象着这双眼睛睁开后里面包含着万千星光的样子，不知不觉的看痴了。 八月初八早上丑时，霍启明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在还在睡的赵暖晴脸上轻轻印下一吻，又摸了摸她已经很大的肚子，带着昨晚整理好的考试篮，又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院子里，霍仁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那里，见他过来，上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考试篮，给他掀开了车帘，等他坐好后才把考试篮递进去，自己驾起了马车出了大门。 霍启明他们到达贡院所在的那条街上的时候才不过丑时一刻，贡院门口已经围满了等候的学子们。他们挤在一起，目光热切地看向贡院的大门，那里是他们寒窗数载之后唯一通向成功的希望。 霍启明并没有急着下马车，他坐在车厢门口，看着那些虔诚的学子们，想到上辈子的自己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在这个已经褪去了燥热的凌晨，焦急而又忐忑的等待着那扇大门的开启。如今故地重游，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随着寅时的到来，待考的学子们渐渐地有些躁动起来。最后一次一一查看好自己的带的物品，霍启明下了马车，嘱咐霍仁一定要看好了夫人之后，冲他摆了摆手，拎着考试篮汇入了人流之中。 寅时正，贡院的大门准时开启，本来还乱哄哄的大门外顿时一片寂静。 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门口，一个穿着官服的官员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开始叫号，被叫到的人进入大门之后，先由士兵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 没有问题之后进到旁边的一间小房子里，那里也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等在里面，学子进去之后需要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再一次接受检查，以免夹带。这里的检查格外严格，就连梳好的发髻都要打散。 从这个房间出去的学子才算是真的检查合格，可以进入考场了。 贡院内建有一排排的号房，是为考生准备的住宿、答题的地方。号房里十分逼仄，设施也极为简单，一个一米宽的小床，从头到脚也不过一米五长，晚上睡觉时肯定是不能伸直腿脚的。 白天的时候，考生要把床板卸一半下来，搭在床前支好的架子上，用来充当写字答题的桌子。 霍启明在士兵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号房，放好东西，身后的小门就被从外面锁上了。 他把考试篮放在床上，先是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自己的这间屋还不错，起码没有挨着茅厕，这八月的盛夏时节，本来就因热生燥，再赶上旁边挨着茅厕的话，每天都被屎尿味熏着，想要考个好成绩也难了。 因为参加过一次这种考试，霍启明让赵暖晴给他准备的食物里就没有包子、馒头这类的东西，因为在进门之后这些东西都是要被掰开检查的。 所以霍启明带的是吃的都是赵暖晴从自己收集的东西里挑出来的，像压缩饼干、油炒面、藕粉这些能够用水泡泡就吃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考试中 由于参加考试的人挺多，而且检查工作又十分细致严密，所以等全部考生都在考场的号房里安置好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八月的白天骄阳似火，狭窄逼仄的号房里闷热异常，考生们早已感受不到等在贡院门外时的寒意，全都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想到要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待上九天六夜，吃喝拉撒全都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进行，不由得都有些心生恐惧。 没一会儿，两个士兵开始给每一个号房发放考试时由贡院提供的那部分用品，也就是一根蜡烛，一个炭盆而已。这个时候考生还可以举手示意自己有别的需求，比如想要喝的清水什么的，都会得到满足，只是要付钱，而且还比市面上贵上许多。 霍启明拿到了自己的蜡烛和炭盆，先试着点了一下，发现蜡烛正常，就又吹灭了放在一边。又伸手在炭盆里拨了拨，里面确实是正常的黑炭。但他却并不准备用它，最多晚上的时候用来烧点儿热水。 属于他的床上铺着统一的白色单子，只是上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没洗还是洗不干净。上面叠着一床棉被，同样罩着白色的布，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霍启明先把床上的铺盖挪到墙角，把铺板拆下来一半搭好自己的桌子，然后在士兵们走过的时候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小罐儿清水，从考试篮里拿出一块儿指甲盖儿大小的压缩饼干，就着清水吃了几块，今天他从起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肚子早就饿了。 吃过了东西，霍启明又从考试篮里拿出一块布巾，把水倒在上面，痛痛快快地擦了个脸，满身满脸的燥热总算是去了一些。开始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等着发卷。 士兵又溜达了几趟，见考生们基本上都就位了，而贡院大门也已经落锁关闭，且鸣炮三声，示意已经开考，再不允许考生出入。 此时，在贡院里跟考场正对着的一处小楼里，一个面容严肃、颌下留着几绺长髯的中年人面向考场站在窗边，双目锐利的扫视着考场，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官员，只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在本来就热的天气里已经汗流浃背了。 直到考场中开始发放考题，那个中年人才转身离开了窗边，像是没看到身后几人的狼狈，在屋里的一张椅子里坐下来，用跟他的表情完全不搭的轻柔语气说道：“大家都坐吧！” 那些站着的官员这才互相看了一眼，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纷纷落座。 “本官的来意想必大家也都清楚，科举是为了给国家选拔栋梁，这几日我们都不可轻忽，以免出现错漏。” “是！下官等定会认真对待此次科举。” “嗯，”那人似是满意了，微眯了双眼，靠在椅背上养起了神来。 考场中霍启明已经拿到了他第一场的考题，考的是八股文，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共七篇。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写才能够保证通过考试的同时还要把名次压缩在后几名上。 看过考题之后，霍启明心里已经有了底了，就先把考卷收好放在了一边。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就算淡定如他，里面的中衣也已经浸了汗水，湿哒哒的黏在身上不怎么舒服，刚才擦过的舒爽也已经去了大半。 但这三天除非是病的晕过去，否则是出不了这个号房的，洗澡什么的更加是奢望，最多也只能像霍启明这样跟士兵们买点儿水擦擦，但这水又实在是贵，很多寒门子弟是舍不得拿来擦脸的，只能任由自己用体温烘干身上的汗水和被浸湿了的衣裳。 不过霍启明是没有这个顾虑的，为了让他用着方便，赵暖晴提前给他预备了一个装着满满的铜板的荷包。 于是，霍启明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水全都倒在了布巾上，湿淋淋的盖在脸上，等了几息的时间才拿了下来，拧干布巾把脸上多余的水抹掉，这才收拾好桌子，腾开试卷，开始答题。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在大家的奋笔疾书中过去了，天渐渐黑下来，空气里的温度也不再像白天那么燥热，而是带上了一丝丝的凉意，让考生们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白天实在是太热了，有不少人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现在好容易天气凉快了，纷纷都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于是干脆停了笔，伸手唤来了士兵，给他们点燃炭盆，开始弄一些简单的吃食，大多数都是稀饭。 霍启明也没有例外，他也让人给点燃了炭盆，还买了一罐儿水，架在炭火上烧了起来，等水烧开后，用一个大碗冲了一碗已经被赵暖晴拆去了外包装的方便面。 方便面这种东西吃过的都知道，闻起来的味道是十分霸道的，简直可以用香飘十里来形容了，他这么一弄，不要说是考试的考生，就连巡视的士兵们都被香得多往他这边来了好几趟，要不是因为有考场纪律在，估计他们都会冲过去跟霍启明买上一碗了。 而那些本来正在闻着自己煮的香喷喷的米粥的考生们顿时觉得自己眼前的稀饭不香了，虽然他们中的有些人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次全都是白米的稀饭。 巡场的士兵们和临近的考生们全都对霍启明怒目而视，要是这次考不好肯定都是这位考生的错，都是他弄得东西太香了，搞得我都吃不下我自己做的饭了。吃不好又哪里来的精神考试呢？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众怒的霍启明正心满意足的吸溜着面条，上辈子的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就连御厨的手艺他也是没少尝的，但现如今却觉得那些原材料五花八门的御膳也比不上手里这碗简单的面条。 吃饱喝足的霍启明并没有点上蜡烛开业夜车，而是从考试篮里拿出好几个小小的，用绳子穿着的木头块儿，分别挂在床头、床尾和自己的身上，然后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居然睡了。 白天热的人心慌，很多考生都打算趁着夜里凉爽的时候点上蜡烛多答些题，因此十个号房里有八个都点起了蜡烛，火苗在夜风的吹拂下晃晃悠悠的，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意味。 半夜的时候，霍启明被一阵惊叫声给吵醒了，跟他一样的人还不在少数，值夜的士兵们有好几个都往叫声响起的地方跑过去，剩下的那些则开始维护秩序，顺带着安抚考生。 霍启明没有起身，而是看着号房的房顶叹了一口气，他能猜得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有考生点着蜡烛答题，然后不小心点燃了考卷。这种事儿在每次乡试里都有发生过，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毕竟科举是大事儿，先答完了题心里才会觉得有底。 事实证明霍启明确实没有猜错，过了没一会儿，就有士兵挨个通知他们刚才有考生点着蜡烛熬夜答题，不小心睡着了推倒了蜡烛，把自己的考卷给点着了还不算，滚烫的蜡烛油还烫伤了他的脸，就算治好了以后也会留疤，而面容有瑕疵的人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也就是说，那名考生一时的急切酿成了终生的遗憾了。 【作者题外话】：关于科举的种种全都是作者杜撰的，严谨的熟知历史的宝子们看到有不对的地方多多包涵哈！ 第二百三十四章 第一场考完了 天快亮的时候，霍启明醒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的状态比昨天要好上不少，后半夜考场上安静下来之后他睡得很不错，除了腿脚伸不开有些不舒服之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还要饱受蚊虫叮咬之苦。 用力伸了个懒腰，霍启明从小床上翻身坐起来，先把四处挂着的小木块儿都收进了考试篮里，简单洗漱过后给自己弄了点儿吃的，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又搭好了自己的书桌，把考卷和发下来的答卷纸铺好，借着清晨的曦光开始磨墨。 今天霍启明的状态好的出奇，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都已经完成了七篇文章中的四篇了。今天天气没有昨天那么热，太阳也没有昨天那么足，而且隐隐有些要阴天的兆头。霍启明抬头看了看自己号房的屋顶，希望一旦下雨了这里不会漏水才好。 跟他有同种担心的显然还不在少数，考场中有不少考生已经顾不得吃午饭了，都在奋笔疾书。霍启明也只随便填了填肚子，也跟着一起写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万一下雨房间漏水，考卷被弄脏了，那就绝无被录取的可能，三年的努力无疑要打了水漂，所以大家都想尽量赶在雨水下来之前多写一些，能写完最好，毕竟谁也不敢跟老天赌。 果然到了下午天气阴了下来，风也渐渐地大了，有些号房的门不结实，被吹得呼哒呼哒的响，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考生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一大滴浓黑的墨点儿就那么滴在了考卷上。考生怔愣之后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哭，被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士兵给喝止了。 很快，大颗大颗的雨点子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打在号房的屋顶上，跟士兵们跑动避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考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虽然无论是考生还是士兵都说不出究竟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考场里霍启明在煎熬，家里赵暖晴也没轻松到哪里去。送过考生的人最是知道，有时候送考的比参加考试的还要紧张，尤其是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下来了，赵暖晴的心从第一滴雨落下之后就提起来，再没能没放下去。 虽然她没参加过科举，但无论是小说里还是史料中都有记载，考场里的条件极为简陋，历年在考场里出事的考生大有人在，有些人连命都丢在了那里。 今年除了考场捡漏之外，天气也格外不配合，昨天就是闷热的桑拿天，到了今天就是狂风暴雨，真不知道霍启明在考场里要受什么罪呢！ 直到这时，赵暖晴才发现，她对这个男人的在意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意料了。哪怕之前她发觉自己怀了孕，但也始终有一种意识，那就是这地球离了谁都会接着转，就算有了孩子也一样，大不了过不了就和离呗！ 可是今天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能够再接受和离这个结果了，一想到那人在考场里被风吹雨淋、吃不好睡不好，她就觉得心疼，再一想到万一以后和离了，那人的温柔、宠溺统统都不再属于她，她就觉得自己受不了这种改变。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改变好了。赵暖晴站在窗前看着渐渐连成了线的雨滴，攥紧了拳头，暗暗对自己说。 “夫人，怀孕期间是不能喝药的，你站在这里吹风，万一着凉了难受的还是你自己，而且对孩子也不好啊！”蒹葭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大得离谱的肚子劝道。 “你说，考场里是不是也在下雨啊？”赵暖晴从善如流的坐回了椅子上，问蒹葭。 “那肯定的，贡院离我们这儿也没多远，不可能我们这边雨下得这么大，那边是晴天啊！”蒹葭觉得赵暖晴问的简直是一句废话。 “我想也是，你说你们家老爷不会倒霉的被分到一间漏雨的号房吧？” “肯定不会的，”蒹葭这才明白赵暖晴拐弯抹角的其实就是在担心考试的老爷，心里有些好笑，又不敢真的笑出来，于是出言安慰道：“我就觉得老爷能遇上你这样的妻子，运气已经很好了。就像我们，遇上你这样的主母，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呢！” “傻丫头！”赵暖晴被蒹葭给逗笑了，“我也觉得我挺带运的，说不定你们老爷真的运气无敌的好呢！” 考场里的霍启明正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屋角处滴下来的水滴，之前还只是一滴一滴的慢慢往下滴，现在已经渐渐地连成了一道雨线了，还好漏雨的位置不在床铺的范围之内，要不然说不定他今晚就要打地铺了。 他把之前考场备下的用来洗笔的那个坛子拖了过去，用来接着漏下来的雨水，已经装了小半坛了。 有些考生的运气就没有他这么好，漏雨的地方刚好在架起桌子的地方，之前只顾着奋笔疾书打算多写一些的考生没来得及收拾考卷，一下子就被雨水打湿了，墨迹被晕染开，显而易见的是废了。 但任他如何哭嚎、懊悔，都再不能挽回这一切。而且这种情形看起来还不在少数，一时之间考场中充斥着雨水敲打屋顶的声音，还有考生们的哭嚎与叫骂声。 这场雨一共也就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但就这么短的时间就不知道毁了多少人的生活，直到八月初十第一场乡试结束，贡院大门打开的时候，那些人见到前来接自己的家人时又是一番痛哭流涕。 赵暖晴不顾蒹葭和仁嫂的阻止，带着霍子辰和霍子墨连带着霍义和霍礼一起来到了贡院门外，她没让四小只下马车，只自己在蒹葭的搀扶下等在了马车旁边。 霍启明还没有出来，她身边一个衣衫十分褴褛的汉子先接到了自己的家人，那是一个瘦削的书生，穿着一件八成新的长衫，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双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那个汉子看见他之后就疾步迎了上去，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但仍旧接过他手里的考试篮，粗糙的大手握住了那书生冰凉的手腕，急切的叫道：“小弟！” 那书生听到熟悉的声音，双眼中总算有了一丝波动，待看到那汉子那双殷殷期盼的双眼，嘴唇嗫嚅了两下，浑浊的眼泪从他眼眶中成串儿的滚落下来，他更咽的叫了一声“大哥！” “这是怎么了？”老实巴交的汉子见自己的家里最有出息的小弟居然流泪了，一下子慌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只会站在那里结结巴巴的问怎么了。 “我的考卷被雨水弄湿了，什么都完了！这次的考题我都会的，只是被这场该死的雨给毁了，没了，一切希望都没了。”书生绝望地哭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神秘的黄衣姑娘 “别哭，小弟别哭，今年是你运气不好，等三年后咱们再来，到时候肯定能够高中，听大哥的，别哭了，再把身体哭坏了就更考不了了。”那汉子也是满眼的失望，不过还是尽力安慰着书生。 “可是家里为了让我赶考，已经把牛都卖了，三年后哪里还有银钱送我科举？”书生并没有被自家大哥安慰到。 “小弟你放心，大哥就算砸锅卖铁也供你考试，等回去大哥就去镇上打工，三年后肯定会凑足给你的费用的。”汉子用力拍了拍胸脯，对自己的弟弟承诺道。 “大哥！”书生感动得眼泪又流了下来，在汉子的搀扶下离开了，两兄弟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什么，端的是兄友弟恭的场面。 赵暖晴听了对此十分的嗤之以鼻，那弟弟一看就是举全家之力供出来的唯一的读书人。可惜的是他眼里并没有看到家人对他的付出，姑且不说他的学问怎样，单看人品就不是个好的，要不然怎么能够在听到自己亲大哥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他科举的时候连一丝的推辞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因为霍启明已经提着他的考试篮出现在了贡院的大门口，虽然已经三天没有好好洗漱沐浴过，但他逆天的颜值在一众同样狼狈的学子中仍旧格外显眼，这让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的赵暖晴几乎要双眼冒火了。 因为有不少过来接人的姑娘们眼睛已经黏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眼神中的欣赏和爱慕呼之欲出。还有一些中年人全都眼含满意地捻着下巴上的小胡子，也把目光钉在了他身上。 “不是说古人都很矜持吗？怎么这些女人都这么生猛的？看那样子几乎都要把霍启明吃进肚子里去了。”赵暖晴不满的嘀嘀咕咕，转头看到身边的蒹葭，赶快对她说：“你快过去把你家老爷接过来，你看他那样子，都快要脏死了，得赶紧领回去洗洗涮涮了，明天要接着考呢！” 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蒹葭就想戳穿她，可看了看四周虎视眈眈看着她家老爷的女子和可能家里有女子的爹，她决定还是先把她家老爷领到夫人跟前来。 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已经有一位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襦裙的女子走过去拦住了霍启明的路，蒹葭已经不敢看旁边夫人的脸色了，只能逃跑般的窜到了霍启明身边，刚要说话，就看到那女子含羞带怯的把一个荷包递到了霍启明跟前。 “这位公子，这是奴家自己的手艺，公子可否收下？”那声音简直就像是刚吃了五斤糖，甜的发齁。蒹葭下意识的把自家主母跟眼前这个女人比较了一下，果断站了自家主母的队。 “老爷，你可出来了，夫人都在那边等你半天了，小公子也跟来了，就在马车上。”蒹葭的嘴皮子练得挺溜，几句话砸过去，愣是把那姑娘给惊得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 “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夫人不让她出来吗？”霍启明把手里的考试篮塞进蒹葭手里，径直往她刚才指的方向走去，根本就连一个眼神儿都没分给这位姑娘。 “嘿嘿，”蒹葭看那姑娘还不甘心的往霍启明离开的方向看，两步走到她跟前，“这不是你的人就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看看，那是我家主母，被我家老爷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就你这样的，还是算了吧！你说你长得也挺好看的，做什么想不开非得找一个有了媳妇儿和好几个孩子的老男人呢？” 那姑娘倒也讲理，听了蒹葭前半段儿话还鼓着腮帮子想跟她说什么，结果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以后那鼓鼓的腮帮子一下子就像被戳破了一样，嗖的就瘪了，居然委委屈屈的对蒹葭说：“你也觉得我好看是不是？可是这么好看的我怎么就没个好男人看上呢？” “啊？”蒹葭凌乱了，这是什么诡异的事情走向？跟她一个人家的下人抱怨这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没对我家老爷死心不成？这可不行，先不说我家主母那恐怖的武力值，就说你一个好好的黄花儿大闺女，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得跟人抢去？ “好容易看到个顺眼的还是个有了媳妇儿和娃儿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我还就不信了，总有一天我要找个最好的相公来让你们大家都看看，哼！”正准备再劝两句的蒹葭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狠话，更加让她想不到的是紧接着自己还被她点了名。 “你，报上你家老爷和夫人的名来！”蒹葭看着都快要杵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头，试着往左移了移脚步，那手指跟着移到了左边，她又试着往右移了移脚步，那手指又跟到了右边。 “我说这位姑娘啊！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把脑子忘在家里了？你将来找个什么相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问我家老爷和夫人的名讳是想干什么？” 这时赵暖晴和霍启明已经都上了马车，霍子辰和霍子墨两个也从车厢里探出脑袋来跟爹爹打招呼，被霍启明搂在怀里，然后又一共捂着鼻子嫌弃他身上的味道，把赵暖晴都给逗笑了。 “蒹葭，你还走不走了？再不过来你就自己走着回去了哈！”赵暖晴笑着对她嚷嚷道。 “就来了，”蒹葭大声回了一句，然后又回头语带警告的对那个黄衣姑娘说：“我要走了，你以后别再盯着我家老爷了，要不然以后就没有今天这么客气了，知道吗？”说完还对她晃了晃自己的拳头，然后才转身冲着马车跑过去。 一直盯着霍家的马车，直到它消失在街角之后，刚才那个黄衣姑娘突然收起了之前那种花痴傻样，她优雅的站在那里，满身浑然天成的贵气包裹着她，好几个身影不着痕迹的出现在她的周围，隐隐把她围在了中间。 “真是有意思的一家人，就连一个下人都那么有趣，看起来以后我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太无聊了，难怪二哥要把我送到这里来，还着重对我提了这家人，他对我还挺不错的么！”那姑娘一边双眼放光的看着霍家马车消失的方向，一边喃喃自语着。 “公······小姐，时辰不早了，这里又乱的很，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一个圆脸盘长相和蔼的三十来岁的女子出现在黄衣姑娘跟前，对她说道。 “哎呀！我好容易出来一趟，还不让我好好逛逛，就知道让我离开离开、回家回家，你们还能不能有别的话对我说了啊？”那姑娘生气的一甩衣袖，“我不管，你们一定要尽快让我和那个秀才娘子成为好朋友，要不我就不回去了！” “这！”女子有些犹豫、又有些无奈，最后只能应了一声“是！”这才哄好了那姑娘，听她的话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弟弟还是妹妹 回到家的霍启明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又饱饱的吃了一餐丰盛的晚餐，消食之后躺到了床上，怀里搂着香喷喷的媳妇儿，手上摸着媳妇儿圆滚滚的肚子，一颗心这才算是落进了肚子里。 果然科举这种折磨就算过了一世又重来一次还是不能让他习惯！ 感受着手心里胎儿活泼的动作，霍启明心满意足极了，困意很快涌上了大脑，有心想跟媳妇儿说句暖心的温存话，可惜睡意来的太快，只来得及迷迷糊糊的叫了两声“暖晴”就睡沉了。 看着身边男人的睡颜，赵暖晴嘴角挂上了笑意，细看的话那笑意里还带上了些许的志在必得，既然招惹了我，又得到了我的死心塌地，那你就做好这辈子死心塌地的守着我一个人的准备吧！ 在霍启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赵暖晴想了想，又把他的手拉过来，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手指中间，做出一个十指交缠的姿势来，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也跟着睡了过去。 等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大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很显然霍启明见她睡得熟没有叫她，自己去考试去了，赵暖晴觉得既窝心又失落。 在床上眯着眼睛又躺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声音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娘亲，你醒啦！”霍子辰是第一个发现赵暖晴的，跑了过来，先是小心翼翼的在她肚子上摸了摸，然后抬起头看着她笑，“妹妹很乖。” 赵暖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执着的哥哥，弟弟妹妹的概率在50%左右，干脆就笑着对他说：“那子辰一定要当一个好哥哥哦！” “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保护她长大的！”霍子辰的小胸脯挺得可高了。 “不要妹妹，妹妹都是爱哭鬼，娘亲，我要弟弟，你给我生弟弟吧！”霍子墨落后一步跑过来就听到了哥哥的话，立马抗议道。 “谁说妹妹都是爱哭鬼了，我妹妹就不会哭，因为我会在她哭之前就把她哄好了！”霍子辰一边说一边还有些嫌弃的看了霍子墨一眼，“弟弟有什么好的，又皮又只知道吃。” 被嫌弃了，霍子墨撇了撇嘴，看赵暖晴一言不发的笑着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眼睛转了一转，走过去轻轻摸着她的肚子小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弟弟，等你出来了哥哥就带你去玩儿，我偷偷告诉你，大哥一点儿都不喜欢你，等你出来了咱们也不喜欢他。” 刚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小手心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霍子墨惊奇的抬起头看向赵暖晴：“娘亲，弟弟是在告诉我他知道了吗？” 还没等赵暖晴回答他，霍子辰就在他脑门儿上轻轻拍了一下，“胡说什么，妹妹还小呢，哪里就能听懂你在说什么，而且哥哥不是都告诉过你了，这里的是妹妹，不是弟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霍子辰已经很难再把他当成是个皇子来敬畏了。 “就是弟弟，他刚才都告诉我了。”霍子墨很坚持，不过看着哥哥瞪着他的眼睛，想了想又说道：“反正娘亲肚子里有两个弟弟，我就分一个给你当妹妹好了。”说完还一脸“我多大方，快来夸我”的表情看着霍子辰。 “那好吧！”霍子辰想了想点头同意道，“不过万一要是个弟弟你可千万别整天教给他吃，记住了吗？” “你就只记得我吃，你怎么不记得前几天父亲考校功课的时候，我比你考得好多了呢！”霍子墨对他翻了个白眼儿。 赵暖晴在旁边听着简直要笑喷了，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感受到带娃儿的乐趣，也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心里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不是刻意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最一开始她愿意对霍子辰好也只是因为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孩子在为她拼命，哪怕被打得半死也死死地护着怀里要拿给她吃的那个粗面饼子。而收养霍子墨，起初则完全是为了利益考虑。 从末世而来、遭遇背叛的赵暖晴当时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两个小宝贝治愈，还能找到心意相通的爱人，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有里面这两个。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三天老天爷十分给面子，天清气朗不说，还时不时地吹个柔柔的小风儿，多多少少也让在窄小的号房里苦苦作答的考生们不至于那么难捱。 贡院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这次考生们的精神面貌明显比上一次要好一些，但科举毕竟是个耗心血的活计，出来的考生们仍旧是一副面无血色、摇摇晃晃的样子。 这次跟着赵暖晴和子辰子墨出来的除了蒹葭，仁嫂让霍仁也一起来了，她上次买菜的时候就听说有很多考生出了贡院大门后连路都走不成，还需要家人搀着才能离开，立刻就担心起来。 虽说赵暖晴力大无穷，但她毕竟有孕在身，而蒹葭一个大姑娘也不好下手去搀扶家里的男主人，于是当赵暖晴准备去接人的时候，赶紧把自己男人给推了出来。 于是，当霍启明走出贡院的时候就得到了霍仁有力的大手搀扶的待遇，完全不用他自己使力，几乎就是被霍仁给托着到了马车跟前。 “爹爹，”掀开车门的霍启明一下子被两个小炮弹给冲了个满怀，脚步虚浮的他差点被撞个跟头，还好霍仁一直等着他上马车而站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要不然不但可能要丢人，甚至还可能受伤。 “爹爹，”这次的声音小了很多，之前的雀跃也改成了忐忑，霍子辰和霍子墨知道自己差点儿闯祸，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霍启明。 “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万一你们撞的不是爹爹，而是一个老人家，或者是像你们娘亲一样的妇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想过吗？”虽然被儿子们的样子萌得有点心软，但霍启明还是教训道。 “我们知道错了，爹爹，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俩孩子耷拉着脑袋认错的样子，看得赵暖晴直心疼，不过她倒是没打算插嘴，毕竟当一方家长教育孩子的时候，另一方是不好擅自出面的，无论是帮着教训孩子还是给孩子撑腰，都会让教育的结果大打折扣。 “嗯，爹爹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这次是好几天没看到爹爹才会这样的，对不对？”霍启明也心疼儿子，于是主动给他们下了个台阶儿。 “嗯嗯，就是这样，我和哥哥都想爹爹了，可想可想了！”霍子墨立马表明立场，还不忘了捎带上哥哥。 “小滑头！”霍启明笑骂了一句，抬手把霍子墨揽进怀里使劲揉搓了几下，可能是弄到了他的痒痒肉上，霍子墨一直咯咯咯笑个不停，马车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欢乐的笑声。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找上门来 第三场考试赵暖晴没再睡懒觉，赶上了送霍启明上考场，只不过她坐在马车上一路打了无数个哈欠，看得霍启明既好笑又心疼，只得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对着她的耳朵低语：“离贡院开门还有一会儿，你先靠着我睡一下，嗯？” 霍启明说话时嘴里喷出的热气还有他温柔低沉的声音对于赵暖晴来说无异于催眠曲，但现在明显不是睡觉的时候，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双手略微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睁大双眼看着他：“我不困，我等着看你进场！” “好！”霍启明看了看她脸上的坚持，心里软软的暖着，“那你就靠着我等。” “嗯，”赵暖晴使劲撑着沉重的眼皮，“说好了要送你进考场的，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她还是没抵挡得住周公的召唤，在他怀里蹭了蹭脸颊，睡着了。 “小骗子，”霍启明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然后就那么看着她的睡颜直到外面霍仁的声音响起：“老爷，贡院的门快要开了。” “好，我知道了，这就出去。” 霍启明不舍的使劲摇了摇赵暖晴，见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在她耳边说道：“贡院的门要开了，我们可以下去了。” “嗯？要开门了？”赵暖晴所有的瞌睡都被贡院的门要开了这几个字给赶跑了，她揉了揉眼睛，“那我们快下去吧！我想看着你进场。” “好，”霍启明宠溺一笑，率先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在霍仁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又转身把赵暖晴给接了下来。 “霍启明，等你考完了我还来接你！”看着提着考试篮的霍启明，再看看周围闹闹哄哄的考生们，赵暖晴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自家相公长得最帅，她上前两步，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要是有别的小妖精给你送东西你一定记得不能要，知道吗？要不然······” “放心，除了你谁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霍启明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等我回来！” “嗯！”赵暖晴用力点了点头，目送着霍启明汇进了考生的人流里。 贡院的大门打开又关上，霍启明和一众考生的身影全都消失在了那两扇厚重的大门里，赵暖晴又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在蒹葭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驶进霍家所在的那条街道，赶车的霍仁发现一辆十分低调但却又无比奢华的马车就在他们家门口停着。 “夫人，咱家门口有一辆马车。”霍仁减缓了马车的速度，扭头对身后车厢里的赵暖晴说。 “马车？在咱家门口？”被晃得有些犯困的赵暖晴听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霍仁回答。 “咱家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吧？”赵暖晴茫然的看向蒹葭，“那俩老头子知道今天是乡试的最后一场，应该不会是他们吧？”她想来想去能想得到的熟人也就是孙大夫和木掌柜了。 “那马车看起来不像是他们的。”蒹葭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后缩回来说。 “哎呀，别猜了，回到家就知道了。”赵暖晴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她坐着的时间太长，严重压缩了肚子里小家伙们的活动空间，这会儿他们正在拳打脚踢的闹着革命呢！疼倒是不疼，就是心口窝那里被小脚丫踹的有点儿不舒服。 说话间就到了家门口，霍仁跳下马车，刚要敲门，门一下子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露出了仁嫂的脸，“你们回来啦！夫人醒着么？”后面一句她是很小声地凑到霍仁跟前说的。 “夫人醒着呢！仁嫂有什么事儿吗？”蒹葭跳下马车，又回过身去扶赵暖晴下来。 “夫人，”仁嫂脸上一红，小声说道：“家里来客人了，说是老爷和夫人的故人，剩下的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我没敢带她们去别处，就让她们在偏房里等着呢！” “故人？谁呀？男的女的？”赵暖晴一边揉着肚子安抚那两个已经争得了地盘正在休息的小胎儿，一边问。 “女的，一个年纪大些，还有一个是个姑娘，不过那姑娘脸上蒙着一层纱，看不太清长什么样子。”仁嫂回答。 “我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蒹葭跟我去看看就行了。” “是，夫人······中午要留饭吗？”仁嫂想了想问道。 “等看看再说吧！来的是谁我还不知道呢！”赵暖晴揉了揉脑袋，领着蒹葭往偏房走去。 刚一进门，蒹葭就把眼睛瞪圆了，她把赵暖晴往身后一档，怒气冲冲的指着屋里一站一坐的两个人怒道：“不是跟你说了别招惹我家老爷，怎么你们还找上门来了？” 赵暖晴比蒹葭要高一些，所以即便被她挡在身后，只要稍微翘翘脚，就能清楚地看到偏房里的情形。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正百无聊赖的玩儿着手里的一方白纱，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就是个机灵的女孩子。 她坐的椅子旁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梳着妇人头，正低头对着少女说什么，听到蒹葭的话，两人都往门口看过来。 当看清了那两人的容貌，赵暖晴就知道为什么蒹葭刚才那么生气了，原来那个少女就是三天前第一场考完之后给霍启明递荷包的黄衣姑娘。 当时赵暖晴为了她还好好的吃了一顿醋，没想到今天她们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就在她心里盘算着是把这两个人做成人彘好呢？还是杀了之后再鞭尸好的时候，那个少女先一步跳了起来，“哎呀，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都等得烦死了。” 赵暖晴：“？？？”这什么情况，为什么这姑娘头一次见面就能这么熟练的抱怨她们回来得晚呢？关键是她还没从那姑娘身上感觉到有任何的恶意。 “你······认识我？”赵暖晴措了一下辞，用她认为的委婉问道。 “不认识！”那少女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 “那你来是······” “我来找你呀！”她的回答中气十足，相当的理直气壮。 “找我？找我干什么？”赵暖晴实在是站累了，就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从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越来越大之后，她自觉体能衰退的非常快，很经常就会觉得累，要不是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经常走动走动，否则的话到生产的时候不好生意，她是恨不得长在床上的。 “找你来玩儿啊！我知道你相公进场了，所以我才来的。”那姑娘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知道我相公进了考场，所以你找到我这里是打算曲线救国，让我同意你进门吗？赵暖晴咬了咬牙，恨恨的想。 “姑娘，我不认识你，你也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赵暖晴尽量平静的说道：“所以你还是赶快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吧！” “我说了我是来找你玩儿的嘛！”那姑娘居然还挺委屈。 第二百三十七章 被传克夫的长公主 “那好，在咱们玩儿之前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谁？”赵暖晴抚了抚额，耐着性子问道。 “哦，对，我忘了自我介绍了。”那姑娘抬手拍了下额头，拍得还挺用力，那“啪”的一声响听得赵暖晴都替她疼得慌。 “我叫封清颜，这是我二哥的信物，说是给你看了你就会相信我了。”说完，这姑娘低下头，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拉了一条链子出来，链子上的坠子正是半块儿镶在金箔里的玉环。 这半块儿玉环赵暖晴十分眼熟，当年封清皓强行把霍子墨留给她和霍启明的时候，一起留下的除了一块儿墨玉雕成的龙形玉佩，就还有这么半块儿玉环。 “你二哥？封清皓？”没见到真人，赵暖晴也只能这么猜了。仔细看看，这姑娘长得确实跟封清皓有点儿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 “对对对，封清皓就是我二哥。这次他果然没有骗我，他是真的认识你。”封清颜兴奋地连比划带说着，旁边跟着她的那个夫人脸色简直都快没法儿看了，她重重的咳了两声。 “哎呀！珍嬷嬷，这都到了这里了，你那些规矩呀什么的赶快收起来吧！我好容易能够轻松轻松，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兴致哈！”那姑娘听了咳嗽声，立刻不高兴地说。 “可是公主，你这样······”那女人显然并没有把封清颜说的话放在心上，还兀自打算接着劝说，结果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打断了。 “玉珍，”原本还天真烂漫的小少女一秒变御女的场面看得赵暖晴瞪大了眼睛，只见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端庄了很多，带上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皇兄让你来是照顾我，而不是管着我的，要是你再叽叽歪歪，我明天就送你回去见皇嫂。” 那个珍嬷嬷显然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还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奴婢也是为了公主好，身为皇家公主，举止一定能给要优雅，说话一定要温声细语，行动一······” “来人！”封清颜再没耐心接着听那些早就让她的耳朵长茧的陈词滥调，直接打了个响指叫人了。 一阵风刮过，一个全身黑衣黑裤的人出现在了偏房中间，单膝跪在她跟前，“敢问公主有何吩咐。” “把珍嬷嬷送回宫里吧！就说她顶撞公主还不知悔改，让皇嫂再好好调教调教。” “是！”那黑衣人应了一声，之后用除了赵暖晴谁都没看清的动作在那个嬷嬷身上连点了几下，然后抓过她的衣服，带着她一个大活人“嗖”的一声不见了。 赵暖晴瞳孔微缩，在这黑衣人现身之前她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这要是在末世的话已经足够她死上几十上百次了。 “呼！总算把这老货送走了，”封清颜夸张的拍了拍胸脯，看到赵暖晴怔愣的样子，突然心里一阵发虚，有些尴尬的说：“那个······霍夫人······” “嗯？”赵暖晴回过神，就看到之前那个霸气侧漏、气场两米八的御姐正小猫咪一样的看着她，两个极端角色之间的自然转换让赵暖晴简直叹为观止。 “封清皓让你来是要把子墨接走吗？”想起那半块儿玉环的作用，赵暖晴闷闷的开口问，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啊？子墨？接走？”封清颜比她更加郁闷，“二哥没说啊！皇兄被皇嫂撺掇的整天让我嫁人，我烦都烦死了，就打算偷偷离开皇宫，二哥知道后就给了我你们的地址，说是可以过来找你们。” “这个封清皓！”赵暖晴咬着牙再一次痛恨自己当初的一时手贱，封清皓这是打算干什么？送了一个小的过来还不够，还要再搭上一个半大的，难道她和霍启明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像看孩子的么？ “这下你认识我了吧？”封清颜喜滋滋的用一根青葱一样的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我二哥说你们是特别有意思的一家人，让我好好跟你学学，霍夫人，赵姐姐，要不你让我住进来吧？” “不行！”赵暖晴嘴巴比脑子更快的拒绝了她，反应过来之后才给自己找补道：“你知道蒹葭刚被我们买回来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儿么？” 赵暖晴冲蒹葭扬了扬下巴，“来，跟她说说新水村的事儿。” 蒹葭是不折不扣的古人，早就已经被封清颜的身份吓傻了，再想起自己居然指着当朝公主的鼻子骂，她就恨不得赶快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哪里还听得到赵暖晴说了些什么。 “你这个侍女还挺好玩儿的，”封清颜伸手在蒹葭胳膊上戳了戳，“喂，你家主子让你给我讲故事呢！” “啊？什、什么？”蒹葭被她戳的终于回过了神，但却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活力十足的大声说话了，赵暖晴也是无奈，要说这古代其实还挺不错的，空气好、景色好、食物口感更好，但这封建王朝的等级制度她是真的不喜欢。 “行了，你先回去吧！告诉仁嫂，中午多准备几个菜，客人要留饭。”赵暖晴无奈地挥手让蒹葭下去了。 蒹葭如蒙大赦，就像是身后有野兽在撵她一样，飞快地离开了，看得赵暖晴又是一阵气闷，对着我的时候你就那么厉害，现在怎么就怂了呢？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封清皓不会无缘无故就让你到这儿来吧？”赵暖晴面无表情的问。 “也不算是无缘无故吧！”封清颜叹了口气，“我不想嫁给皇嫂看好的那些人，可是皇兄也禁不住皇嫂整天的枕头风，估计就要倒戈了，我要是再不跑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是什么什么夫人、什么什么世子妃了。” “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赵暖晴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那你还敢往我家里跑，你这不是害人吗？” “哎呀，你急什么，听我说完嘛！”封清颜站起身，拽着一把椅子坐到了赵暖晴跟前，神神秘秘地说：“前阵子皇嫂又跟皇兄提了一户人家，是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三十岁的老光棍儿了，居然敢肖想本公主，我一气之下就让人把他给弄伤了。” “你这不还是逃出来的吗？” “我还没说完呢！”封清颜跺了跺脚，“那人被我的暗卫弄伤了，以后再也不能祸害姑娘，可谁知道他被人弄回家后没两天就死了。” “你干的？”赵暖晴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 “当然不是，我就是废了他，但没杀他。”封清颜十分不高兴的瞥了赵暖晴一眼，“你还听不听了？再打岔我不说了。” “好好好，你说你说，”赵暖晴摆了摆手，在嘴边比了个拉链的动作。 封清颜没看懂她的意思，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就是借着这件事儿让人散布了个消息，就说当朝长公主是个克夫的，无论什么人，只要想跟本公主谈婚论嫁的，一概没活路。” “没人信吧？”赵暖晴还是没忍住插了一嘴，“这也太扯了。” “呵呵！”封清颜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信的人可多了，现在整个京城家里有适龄公子的，谁家不是人心惶惶，都怕皇兄把我指给他们家呢！” 赵暖晴：“······”头回见这么高兴自己被传克夫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登堂入室 “不能吧？京城的人是这么没脑子的么？这种话也信！”赵暖晴不信。 “嘿嘿，”封清颜不甚端庄地笑了，“这种话当然没人信，但要是这话是宫里的人散播出去的呢？” “什么意思？”赵暖晴没明白。 “这么跟你说吧！”封清颜看了看赵暖晴的脸色，发现她是真的没想明白这件事儿，于是详细给她解释道：“每次给我说人家的都是我皇嫂，她想把我嫁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宫里又没有什么秘密，所以那些人才会争着把自家的孩子往我皇嫂眼前送。” 赵暖晴听了，同情地点了点头，她说的也对，既然得了身为公主的尊荣，相应的肯定也要承担身为公主的责任，例如帮她的皇兄笼络朝臣什么的。 “但我不想嫁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啊！皇兄也算得上是宠我，只不过在宫里我的话没有皇嫂的好用就是了。就像这次，死了的那个就是一次试探，”封清颜说着叹了口气，又撇了撇嘴，“那人虽说是皇嫂的远亲，但在她眼里除了她儿子就没有不能利用的人。” “要是这次的事儿能成，尚了公主的那家人肯定会成为五皇子将来的助力，要是不成，也不过就是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远亲就是了。” “你······”赵暖晴脸色复杂，一言难尽的看着封清颜，心说姑娘，你这么简单明了的跟我说这些真的好吗？你对你皇嫂的嫌弃可都表现得明明白白了，这真的是我该知道的吗？ “嗨！”似是看穿了赵暖晴没有说出口的话，封清颜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我来的时候我二哥就跟我说了，对着你有什么说什么就是，在你跟前就不用装了。” 赵暖晴：“······”突然好想磨牙是怎么回事儿？封清皓的意思真的不是在说她笨吗？ “那······之后呢？”赵暖晴想了半天，觉得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比较让她不会吐血，于是问道。 “之后就是我把那人给弄残了，然后他就死了。再然后就有流言出来，我借口心情不佳想出来透透气，就出宫了。”封清颜含糊地说。 “所以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流言又是谁散播的？” “那人是皇兄派人弄死的，因为他找人查了那人，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借着我弄伤他这个事儿就把他给弄死了。” “你不是说那人是你皇嫂的亲戚吗？”你皇兄能够下得去手？后面的话赵暖晴没问出来，但意思也是相当明显了。 “再是皇嫂的亲戚，能有我跟皇兄的关系亲吗？能把我说给那样的人，皇兄弄死他也是为了给皇嫂一个警告。” “那流言的事情也是你皇兄干的，对吗？”赵暖晴问。 “嗯，”封清颜点了点头，“皇兄知道我不想嫁人，所以就索性给我帮了这个忙。” 赵暖晴砸了咂舌，下意识的看向霍子辰和霍子墨房间的方向，宫里好可怕，吃货乖儿子真给接回去的话能够活过几集呀？她真心实意的担忧了，决定等霍启明考完试之后就让他往儿子肚子里使劲灌芝麻馅儿，争取在他回去之前把他变成黑心黑肚皮的小黑孩儿。 “是不是觉得很可怕？”封清颜一直注意观察着赵暖晴的表情，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开口问道。 “嗯，很可怕！”赵暖晴老实的点了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就算他不是个好人，也不应该死在这种阴谋之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就是那颗被人捏在手里的棋子。” “嗤！”封清颜看着她嗤笑了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他不知道呢？我跟你说吧！就是有那么一种人，眼睛里只看得到即将到手的利益，而完全看不到跟利益同时到来的风险，或者说也看得到，但却总想着去赌一把，以为自己会赢，这种人丢了命又有什么奇怪的？” “你的意思是那人从头到尾就什么都知道？”赵暖晴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瞪着封清颜。 “那当然了，就算他不知道，他家里肯定有人能够看得透这一切，但他还是走出了那一步，那他最后是死是活，想来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家人应该都做好了准备吧！” “停停停，你可别再跟我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聊点儿别的吧！”赵暖晴在末世的时候虽然也杀过人，但杀的都是那些妄图要了她的命的人，就连穿过来后杀的那些人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实在无法想象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利益就能随随便便把别人的命给算计进去。 “哦！”封清颜面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实际上心里却有些明白二哥让她来这里的原因了，这样一个虽然有恐怖的武力值但却又罕见的心怀赤诚的人，确实是值得她相交的。 “你······你来这里皇上也是知道的，对吗？”为了自家安宁的小日子着想，这个问题赵暖晴是必须要知道的。 “那倒不是，皇兄只知道我想外出散散心，并不知道我想去哪儿，我来这里之前也去了很多别的地方，绕到这里并不突兀，而且你的生活也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而发生任何改变，我保证。”封清颜正正经经地对她说。 “那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吧！而且就算现在把你赶走，估计也来不及了吧！”赵暖晴说这话的时候，脑门儿上明显写着两个巨大的“嫌弃”。 “你······说得对极了。”封清颜拼命抿着唇角，好让抽搐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这可真是个新奇的感受，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谁见了她不是就算心里恨得要死也要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的，不要说是被嫌弃了，就连奉承都还要看她心情好不好才决定给不给对方好脸色呢！现在可倒好，她堂堂一公主，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神奇的是她居然并没有感到生气！ “唉，算了，既然来了你也别多想别的了，还是开开心心的玩儿吧！那些烦心的事儿就先放一放。你要住在这里也行，就是肯定没有你在宫里那么舒服，你得忍着，不能挑剔哈！”赵暖晴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生在帝王家也是一件挺可怜的事儿，于是决定对她好点儿。 “嗯嗯，肯定不能嫌弃，我这一路上什么苦都吃过了，就连破庙都住过呢！”封清颜听了赵暖晴的话眼睛biu的一下就亮了，连忙表态道。 “那行，等会儿我让仁嫂给你收拾个房间，不过······”赵暖晴顿了顿，接着说道：“就你一个人住下来吗？你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要怎么办？还有，有没有伺候你的贴身宫女什么的也要跟着你一块儿住进来？” “不用，我一个人能生活自理。而且我这次来也没带侍女，就那个嬷嬷，刚才也让我送回去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暗卫，也不用管他们，就算你好好地招待他们他们还不自在呢！” “那行吧！那我就只给你收拾一间房子就行了，刚才那个是我的丫头，她叫蒹葭，平时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找她。”赵暖晴对她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姑侄见面 “对了，刚才那个蒹葭，”封清颜凑到赵暖晴跟前，压低了声音问：“她是不是会功夫啊？” “是，”赵暖晴点了点头，“你想干嘛？” “哦，也没什么，”封清颜坐正了身子，有些刻意的摸了摸鼻子，“那个，我要是找她切磋她应该会答应吧？”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赵暖晴想起刚才蒹葭落荒而逃的样子，不怎么肯定的回答：“有功夫你自己试试吧！” “好嘞！”封清颜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结果一扭头正对上了赵暖晴疑惑的眼神。 “那个······你真的是公主吧？不是骗我的吧？”赵暖晴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咳咳，”封清颜掩饰的咳嗽了一下，“反正这又不是在宫里，离京城都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做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啊？我二哥平时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整天绷着吧？” “那倒也是！”赵暖晴不由自主的回忆了一下封清皓跟他们相处时的情形，发觉她说的也有道理，遂点头道：“这件事儿是我过于敏感了，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封清颜连连摆手，“以后还要多多麻烦霍夫人你呢！” “那好，你先坐坐，我去看看我的孩子们。”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封清颜凑了上来，“我也想见见子墨和你儿子。” “可以，”赵暖晴想了想，委婉地提醒她道：“子墨并不知道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你······你别吓着他了。” “我知道，反正我就当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不就完了。”封清颜突然神秘一笑，“其实我最好奇的还是你儿子，你说你跟霍启明都长得那么好看，真不知道你们的儿子是个什么人间绝色。” 赵暖晴嘴角抽了抽，“一个男孩子什么绝色不绝色的，也就是普普通通一小孩儿。”说着她站起身，往孩子们的房间走去。 “哎呀！”封清颜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叫了起来，吓了赵暖晴一跳，转身看向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她指了指赵暖晴的肚子，“你这肚子也太大了吧？几个月了，怎么还不生呢？” “还有一个月才生，大夫说我这怀的是双胞胎，所以肚子看起来大了一些。”赵暖晴抚了抚额头，“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 “双胞胎呀！”封清颜的两眼直冒光，“我一定要等到你生产完再走，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双胞胎呢！” 赵暖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封清颜跟在她身后，那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肚子。 孩子们的屋里，霍子辰和霍子墨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坐在他们的床上跟蒹葭说话，见赵暖晴进来，立刻都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她跟前，十分主意没往她肚子上撞，而是在离她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叫道：“娘亲！” “乖！”赵暖晴走过去挨个儿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你们就是子辰和子墨吧！”封清颜从赵暖晴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轮番儿的打量着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可爱呀！” 她这怪阿姨的举动一下子就吓到了两个孩子，霍子墨伸手抱住赵暖晴的大腿，尽量把自己肥硕的小身子往她身后躲，还没忘了用另外一只手拉着哥哥，同时一边小声问道：“娘亲，她是谁呀？” “她······”赵暖晴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跟封清颜提前把话套好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是你们娘亲的朋友啊！你们可以叫我颜姑姑。”封清颜笑眯眯地说着，并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摸了两个纯金打造的小花生出来，“来，一人一个，就算是姑姑送你们的见面礼了。” 两个孩子相互看了看，谁都没有去接，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赵暖晴。 “颜姑姑给的，你们就收下吧！”赵暖晴见那金花生造的惟妙惟肖，连壳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十分的精巧，虽然是纯金的，但个头并不大，也值不了多少钱，就开口让两个孩子收下了。而且她也发现了，封清颜确实做到了像她说的那样，并没有表现出对霍子墨有什么格外的不同之处。 “谢谢颜姑姑！” “谢谢颜姑姑！” 两个孩子这才接过了封清颜手里的金花生，然后认真地对她道了谢。 “不用不用，”封清颜眼睛都笑眯了，“你们喜欢就好，姑姑这次来的太匆忙了，没有什么准备，等下次，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姑姑再给你们送点儿好东西。” “好了，”看封清颜都快要把两个孩子给看得不好意思了，赵暖晴忙站出来说道：“你······你吃过早饭了没？没有的话一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封清颜，干脆就用了个你。 “赵姐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早饭我就不吃了，还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呢！”封清颜说着冲霍子辰和霍子墨挥了挥手，“你们娘亲已经答应了让我先在你们家住一段时间，姑姑先回去收拾东西，等下再来找你们玩儿！” “好，姑姑再见！” “姑姑再见！” 俩孩子有礼貌的跟封清颜挥手告别，又跟着赵暖晴把她送到了大门口，直到她坐上马车离开，才回了家里，跟赵暖晴一起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赵暖晴叮嘱蒹葭看着两个孩子去书房写霍启明给他们留的功课，自己回屋补眠去了。今天早上起得太早，本来应该回来就去睡个回笼觉的，可是被封清颜给耽搁了，她现在困顿得很。 “蒹葭姐姐，刚才那人是谁呀？”坐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之后，霍子辰问蒹葭。 听了他的问题，蒹葭浑身就是一僵，她又想起了自己拿手指指着封清颜的鼻子骂她，还警告她别打自家老爷的主意的话，差点儿又要自闭了。 “对呀！蒹葭姐姐，她是谁呀？”霍子墨也问，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刚才那个姑姑他一见到就觉得很近亲。 “她不是说了么？她是夫人的朋友。”蒹葭双眼躲闪着回答。 “蒹葭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我们保证不说出去，就算被娘亲知道了也绝不会出卖你。”霍子墨一眼就看出来她没说实话，于是撒娇道。 “对呀！蒹葭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霍子辰也跟着说道。他没有霍子墨那种感觉，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但仔细搜遍两世的记忆，他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了。 实在是没挨住两个孩子的轮流撒娇，最后蒹葭认命的把封清颜的身份说了出来，但也嘱咐了他俩好多遍，可全完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 “原来她是公主啊！”霍子墨心大的说道，之后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因为爹爹进场之前给他布置了好多作业，前几天他只顾着带着哥哥一起玩儿，都没好好做，这下还有三天爹爹就彻底考完了，他要是再不赶一赶，等爹爹回来，还不知道有怎样匪夷所思的惩罚在等着他呢！ 第二百四十章 上辈子的封清颜 霍子辰就跟他不一样了，长公主封清颜在他上一世也是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但也是个传奇般的存在。 这位长公主从小不爱红装爱武装，她的父皇对她宠爱异常，各个皇子们虽说不是个个都跟她交好，但也没人惹她，可以说这位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但她的好命终止了在她父皇驾崩的时候。 新登基的皇帝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并且因她在夺嫡之中也出了大力，所以也延续了先皇对她的宠爱。 只是新帝性格较先帝显得有些绵软，手段也仁慈一些，一些拥有从龙之功的臣子们趁势瓜分了不少朝中的势力，等新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年幼的元皇后嫡子被排挤到连宫人都可以欺凌的地步，而继后则完全把持了后宫，导致元后嫡子不得不被逼远走边疆，另辟蹊径以军功为自己挣了一条路出来。 而这位长公主则被继后做主指婚给了自家远房的亲戚，那亲戚也不是个好的，这边尚了公主给自己家捞足了好处，那边还置了好几家外室，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好几个。 刚烈的长公主并不是光占了个公主名头，她手里是有人的，当初先皇曾经从自己的暗卫中分了好几个给她，并且在公主府中给她安排了一队侍卫。 知道了驸马有外室之后，长公主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命人把那些外室们全都抓到了公主府，有孩子的连同孩子一起都抓了来。 敢给驸马当外室的女子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公主府里也是各展神通，全都表现得十分无辜，等驸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烈日下，他的美人们跪在庭院里的身影。 娶了公主的这些年，驸马其实也过得十分憋屈，公主看不上他，大婚后好几年愣是一直没跟他圆房，哪个正常男人也受不了这个。 起先他也只是上青楼纾解纾解欲望，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为一个女子赎了身，不敢把她带回家，只能另找个地方安置，这女子就成了他第一个外室。 都说出轨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这话放在驸马身上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之后接二连三的他置了好几间宅子，里面养了不同的女人。这些女人各有千秋，让他十分爱不释手。 如今见到自己手心里的宝就那么在烈日下受煎熬，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对长公主口出妄言，妄想用夫纲来约束于她，甚至还对她动了手。 可惜长公主可不是娇滴滴的皇室贵女，她身上是实打实有功夫的，早已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她踹翻在地。 然后，当着这位驸马的面儿，长公主命人一个一个的把院里这些人全都杀了，连孩子也都没放过，最后她的剑直直的捅进了驸马的心窝里。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理成章，死了儿子的驸马家人当即哭进了宫里，在皇后连同卫国公的逼迫下，皇上不得已做出了让公主入太庙修行的决定。 哪里知道长公主做的更绝，她让自己的府兵和暗卫守住城墙，自己则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将皇后一脉的所作所为高声宣扬了一遍，之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正是她这个举动，为皇后一脉的倒台和四皇子的登基埋下了伏笔。 想不到上辈子那个传说中的长公主居然会出现在他家，而且还是这么个性子，跟他想象中那个狠戾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看她这样子，应该也不会再重新走过上辈子的老路了吧？起码他就没听说有长公主出宫散心这么一出。 “大少爷，大少爷？”蒹葭连叫了两声没见他有反应，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蒹葭姐姐，什么事儿？”霍子辰回过神来看向蒹葭。 “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你功课都做好了？老爷回来考教你的时候没问题了吗？” 霍子辰：“······”你可真是我的亲娘的人，时刻不忘往我胸口扎小刀，爹爹考校我们哪回没问题了？ “我知道了，蒹葭姐姐。”霍子辰赶快把封清颜从脑子里赶出去，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他没有霍子墨那样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老老实实多看几遍吧！ “这就对了，你们好好看书吧，还有刚才我跟你们说的话不许往外说，记住了吗？”蒹葭又一次严肃的叮嘱他们。 “知道了，蒹葭姐姐，你好啰嗦！”霍子墨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哼！”蒹葭哼了一声，扭头出去了。 “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在想那个颜姑姑啊？”等听到蒹葭的脚步声走远了，霍子墨才凑到霍子辰跟前小声问他。 “我没有，你别瞎说。”霍子辰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 “这有什么，想了就想了呗，我刚才也想她了。”霍子墨说着皱了皱眉头，“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颜姑姑很眼熟？” “你个小屁孩儿才见过几个人啊？就眼熟。快好好看书吧！要不然等爹爹回来又要罚我们了，你可千万别连累我跟你一起挨罚哈！”霍子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什么呀？哪次不是你连累我挨罚的？”霍子墨不满意了，抬手打掉他的手，不服气的说道。 “行行行，不管是谁连累谁，结果不都一样吗？赶紧看书吧！后天爹爹就考完啦！” “哼！”霍子墨听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到底是没再跟哥哥抬杠，低下头看起了自己的书。 等赵暖晴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吃中饭了，之前去收拾东西的封清颜正坐在院子里跟孩子们玩儿，清脆的笑声传得老远，让人听了就跟着心情好。 “你们干什么呢？这么高兴？”赵暖晴凑过去问。 “咦？你醒啦！我正给孩子们讲我从京城到这里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呢！” “哦，”赵暖晴应了一声，问她：“你东西都拿来了？” “嗯，都整理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家的一员啦！小子辰，小子墨，你们高不高兴啊？”封清颜的情绪十分高涨。 “太好了，颜姑姑以后可以每天都给我们讲故事了！”霍子墨高兴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封清颜的心上人 “啊？讲故事啊······”封清颜僵了一僵，然后又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颜姑姑肚子里故事可多了，天天讲讲上一年都不带重样儿的。” “真的啊！”霍子墨眼睛瞪得大大的，“颜姑姑，你真厉害！” “那是！”封清颜听了更高兴了，刚要说些什么，转过头就看见赵暖晴正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霍夫人，你醒啦！” “娘亲！” “娘亲！” 两个孩子都快速的跑了过来，小脸都红扑扑的，显然跟封清颜相处得十分愉快。 “颜姑姑一路过来也挺辛苦的，你们也是先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再跟她玩儿啊！”赵暖晴伸手在两个儿子头上拍了拍，又看向封清颜，“这四个孩子都挺皮的，没难为你吧？” “没有没有，”封清颜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几个孩子都特别乖，还很聪明，比我皇······哥哥家的孩子好玩儿太多了，我哥哥家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跟小老头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小孩子的活泼劲儿。” 那是，赵暖晴心说，在皇上身边长大的孩子那心眼儿都跟全身的毛孔一样多，稍微一个不慎搞不好就有杀身之祸，上哪儿找天真活泼这种东西去？ 不过她也没去戳封清颜的肺管子，而是说道：“我们家的孩子都是散养的，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约束着他们，所以他们才会这样。” “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封清颜深深叹了口气，“要是我也是你们家的孩子就好了，什么都不用管，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深深地惆怅，看得赵暖晴都有些牙酸，甭说，她这么感慨肯定跟感情有关。 但她也没跟这位公主熟悉到能够探听对方生活的程度，所以没再接着往下问，而是看向厨房，“不知道可不可以开饭了，你们都不饿吗？” “饿，”霍子墨第一个响应号召，他把小胖手放在自己的小肥肚子上，“子墨都饿扁了。” 赵暖晴瞥了一眼他那浑圆的小身子，实在没看出来他“扁”在什么地方，但为了儿子的面子着想，并没有拆穿他，而是让他去告诉仁嫂，可以开饭了。 霍家虽然并不差钱，但过的也不是奢侈的生活，每餐饭食都是够吃即可，菜色也并没有很精致，都是一般的家常菜，但就这些却让整天吃御膳的封清颜吃得赞不绝口。 饭后，霍家院子里，靠近院墙的阴影处，并排放着两张躺椅，封清颜和赵暖晴在上面半躺半坐着，在离躺椅不远的地上，铺着一张大的席子，席子上摊开着一床大大的棉被，四个孩子已经在上面睡着了。 “霍夫人，你家霍秀才这次有几分把握能够考中举人？”饭后，捧着一杯消食茶的封清颜问赵暖晴。 “这我哪说得准，阅卷的又不是我，谁知道我相公的试卷能不能入了主考官的眼。”说到这儿，赵暖晴不由得有些哀怨的瞪了封清颜一眼。 都是你哥哥，非得让霍启明低调、求稳，要不然就凭霍启明的能力，一个解元是怎么都跑不了的。 “怎、怎么了？”封清颜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结巴的问。 “没事儿，”赵暖晴放松身体瘫在躺椅上，“再算还有几天科举才能考完。” “哦~~~想你家相公了对不对？”封清颜促狭的笑她。 “那又怎么样？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想他不是应该的吗？”赵暖晴脸上染上了一层粉色，但仍旧嘴硬的说道。 “说得对，你们是合法夫妻，干什么都是应该的。”封清颜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惆怅的神色，赵暖晴看了看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什、什么喜欢的人，你、你别瞎说，我、我哪来的喜、喜欢的人。”封清颜被她突然这么一问，当即脸色爆红，张口结舌起来。 “哦！”赵暖晴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喂！”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她接着往下问，封清颜反而坐不住了，主动叫了赵暖晴一声。 “怎么？”赵暖晴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想说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接着往下问问不行吗？”封清颜噘着嘴说。 “你这公主真难伺候，明明是你不愿意说，我为了不让你为难而没有问下去，结果你反而怪我不问。”赵暖晴比她的抱怨更多。 “你——”封清颜气哼哼的用力往后仰了一下，让摇椅大幅度的摇了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那你说说？”赵暖晴半睁着眼睛看她。 “说、说什么？”一提这个封清颜就又结巴了。 “你这到底是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赵暖晴这下好奇了，盯着她的眼睛问。 “我······”封清颜犹豫了一下，坐起身直直的对着赵暖晴，“我跟你说了你得保证别给我说出去。” “为什么呀？”赵暖晴不解的问，然后突然睁大了眼睛，猜测道：“你喜欢的人是你不能喜欢的，对吧？他已经有了正妻？他不喜欢你？有人阻止你们？” “不是，你还听不听了？”封清颜有些羞恼的瞪着她。 “好好好，你说，我听着。”赵暖晴稳住了躺椅，不再一摇一晃的。 “他······”提起自己的心上人，封清颜的眼神变得有些迷幻起来，那双跟封清皓很像的眼睛里一下子盛满了柔光。“他就是征南将军的小儿子，秦浩东。” “秦浩东？”赵暖晴重复了一遍，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秦浩东是何许人也。 “嗯，征南将军一共有三个儿子，他是最小的一个。”封清颜又眉飞色舞起来，“但他们兄弟三人中，他是功夫最好的一个，不过在他还不会功夫的时候就对我说过，等他长大了一定会练好功夫然后保护我。” “等等等等，”赵暖晴听得一头雾水，“当年？长大了？你们这是多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就本宫六七岁的时候啊！”封清颜的周围充满了肉眼可见的粉红色的回忆。 “六七岁······”你们也太早熟了，六七岁就能定终身了。 “当时本宫正在御花园里的树上下不来，然后一个小胖子跑过来对我说让我跳下来他能接住我。” “你跳了？” “一开始没有，我说他肯定接不住，他就说就算他接不住也能给我当个肉垫，保证不会摔着我，”封清颜说着嘴角绽出一个微笑，“然后我就真的跳了。” “那你胆子可真大！”赵暖晴佩服她佩服得真心实意。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跳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你没摔着吧？” “没有，那小胖子真的给我当了肉垫子，他身上肉挺多的，我掉到他身上一点儿事儿没有。” “那他呢？没让你给砸出个好歹来？” “砸了，我把他砸断了一条胳膊。”封清颜说到这儿居然还挺兴奋。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封清颜的前尘往事 “······”赵暖晴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看她这样子，这真的是她的心上人吗？ “当时他肯定很痛，因为他脸上都是汗水，我都吓哭了，但他没有哭，还安慰我说一点儿都不痛，让我别哭了。” “那他确实很爷们儿！”赵暖晴对着封清颜挑了挑大拇指。 “父皇找太医给他接了手臂，征南将军就带他回去了。等我再见到他就是在年底的宫宴上，那时候他的手臂已经好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披着红色披风，胖乎乎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就是那个时候看上他了？” “你知道宫宴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很无聊的，”封清颜并没有回答赵暖却的话，她像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自顾自的接着说道：“饭也不好吃，宴会又无聊，所以我们很快就都带着各自的随从离开了，自己找地方去玩儿。” “我没想到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人欺负，卫国公家的那个顾朗带着一帮坏孩子们围着他，要打他，他的小厮也被他们的下人摁在地上。” “然后你就美救英雄了？”赵暖晴打趣道。 “是啊！我让宫里的侍卫狠狠地把那些人家的下人打了一顿板子。” “你那么一弄不是更给他拉仇恨了？” “我当时哪里想得到那些，只觉得把欺负他的坏人都打一顿就是在帮他了。” “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过了没几年，征南将军就战死了。秦浩东的两个哥哥一个残废，一个伤了根本，这辈子到死都离不开药了，以后也再不能驻守边疆。” “他们弄成这样跟你应该没关系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啊！事实它就真不是这样。”封清颜脸上的表情让赵暖晴看不懂她是想哭还是想笑，“秦家是以军功起家，一门全都是武将，如今只剩下一个秦浩东了，于是他跟着安国侯去了边境，常年驻守。” “我去十里长亭送他的时候，他对我说他父兄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几年前在宫宴上顾朗被我下了面子，从而怀恨在心，所以卫国公为了替他的儿子出气，才出手害死了征南将军。” “秦浩东对我说让我把他忘了，我们之间以后都不可能了。” “不会吧？他把这件事儿算在你头上了啊？” 封清颜轻轻摇了摇头，“他只是无法面对我而已。毕竟要不是我强出头，说不定他现在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征南将军家的小公子，而他的两个哥哥还健健康康的生活。” “嗤！”赵暖晴嗤笑了一声，讽刺地说道：“就顾家这种人，他们想害谁还需要理由吗？大概他们害人唯一的理由就是那人挡了他们的路吧！” “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是在心里积压了多年的苦闷一朝说了出来，封清颜看起来轻松了很多，她站起身，使劲抻了个懒腰，“算啦！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说的再多也没用啦！我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就行啦！” “那个······”赵暖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个秦浩东娶妻了吗？” “我不知道，”封清颜看着远处的天空，目光幽幽。 “那······” “好了，别这呀那的了，”封清颜飞快地抹了一把脸，转过头来看着赵暖晴，“我才头一天来，还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要不要带我去溜达溜达啊？” “我？我就算了，你看看我现在，”赵暖晴指了指自己的大肚子，“我就是心里再想去也去不了了，我让蒹葭陪着你吧！” “那好吧！”封清颜遗憾的耸了耸肩，“我去找蒹葭了。” “去吧！你看这晚上想吃什么就让蒹葭买点儿回来，仁嫂的手艺不错的。” “知道啦！你快好好的养胎吧！”封清颜的声音已经飘到了蒹葭的房间门口了。 “唉，也是个苦命的人啊！”赵暖晴闭上了眼睛躺回躺椅上，“你说说这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在一起，实在是太惨了。” 慢慢睡去的赵暖晴并不知道躺在院里的霍子辰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秦浩东，长公主的心上人居然是秦浩东。 这个人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的。 当初四皇子能继承大统，除了由他力挺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功不可没，那个人就叫做秦浩东。 他见到的秦浩东不但毁了容貌，嘴里的舌头也只剩下了小半截，说起话来“呜噜呜噜”的，没人能够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因而他平时是很少说话的。谁也不能把这样一个毁了容的哑巴跟四皇子身边那个名为“银影”的侍卫联系到一起。 但就是这样一个毁了容的哑巴，成了他们扳倒卫国公一脉的关键人物。他出神入化的身手让他能够在卫国公府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地方来去自如，甚至就连卫国公的书房他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两次，给他们带回来了不少能够钉死卫国公的证据。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秦浩东不顾四皇子的挽留，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这俩人真的太惨了，一个被迫嫁给了渣男，最终香消玉殒；一个孤独终老，最终远走他乡。也不知道今生他们能不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闭着眼睛装睡的霍子辰想着。 乡试的最后一天又下起了雨，不过不是上次那种狂风暴雨，而是连绵的细雨，绵密的雨丝飘散在空中，让空气格外的湿润，也无端的让人觉得伤感。 赵暖晴觉得自从知道了封清颜两情相悦但不能相守的感情之后，心情就一直晴朗不起来。尤其是现在，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丝在天地之间织起了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网里的鱼，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掉被网住的命运。 “唉！”也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还是觉得胸口憋闷的慌。 “蒹葭呀！现在什么时辰了？”赵暖晴有气无力的问。 “夫人，离考试结束还有三个时辰呢！”蒹葭无奈的回答道，她从今天早上一起床开始就化身报时鸟，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赵暖晴就会问上一回时间。 “怎么还要这么久啊？”赵暖晴泄气了，半躺在贵妃榻上，闭上了眼睛，“那我先睡一会儿，等到时间了再叫我好了。” “夫人，快要吃中午饭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睡觉吗？”蒹葭好笑的问。 “啊？午饭？那还是吃了再睡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更何况想吃的可不是我，而是肚子里的那两个。 愉快的把锅甩给了还没出生的娃娃，赵暖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看着坑儿子坑的毫无愧疚感的赵暖晴，封清颜简直想揉眼睛，她同情的看了霍子辰和霍子墨两眼，没忍心去他们心上撒上一把盐。 第二百四十三章 见面 等到贡院大门开启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下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细密了一些。封清颜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打动铁石心肠的赵暖晴，最后只得委委屈屈的在家里带着霍子辰、霍子墨还有霍义和霍礼。 考场里的考生都没有带伞，经过了九天六夜的摧残之后，谁也做不到健步如飞，全都一点儿一点儿地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点体力，挪到贡院门外跟来接他们的家人汇合。 霍仁披着蓑衣早早地就守在了贡院的门口，争取在霍启明出来的第一时间把手里的油纸伞拿给他，虽说他身上肯定是淋湿了，但有把伞总比没有好。 霍启明这次出来的很早，应该算得上是头一批出考场的考生。尽管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了，但只要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还要再遭受一遭这样的遭遇，他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直到看到守在门口的霍仁，以及不远处自家马车上那个坐在车厢口，掀着车帘看着他的赵暖晴，他又觉得好像这九天六夜的折磨也不算什么了，至少在他考完后身心俱疲的时候有人来给他送上一把遮雨的伞，有人等在考场外接他回家。 “总算是考完了，”赵暖晴把霍启明拉进车里，掩好车帘，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大毛巾来盖在他头上，让他赶紧把湿漉漉自己弄干一些，以防感冒，又拿出一个保温杯来，里面是仁嫂煮好的姜茶，被她偷偷趁热灌进了保温杯里。 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霍启明把手里的毛巾丢到一边，接过赵暖晴递过来的热姜茶狠狠灌了一大口，才觉得自己有点活过来了。 “放榜要什么时候啊？”赵暖晴让他躺在她腿上，拿过刚才的大毛巾一边细细地给他擦头发一边问道。 “大概要到九月了，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赵暖晴的力道十分适中，擦得霍启明都有些昏昏欲睡了，那狭小的号房实在是让他没法好好休息。 “在那之前你有别的事情吗？”赵暖晴又问。 “没有啊！”霍启明闭着眼，拖着声音回答她，“不过要说有也不能算错。” “什么意思？” “在放榜之前我的事情就是好好地陪陪我的小媳妇儿，还有两个儿子。”霍启明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回答她。 “切！德行！”赵暖晴笑骂了一句，手下的动作更加的轻柔了。 就在霍启明真的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位不速之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道：“霍启明，你知道封清颜吗？” “谁？封清颜？”霍启明这会儿脑袋里就像塞满了浆糊，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起来封清颜是谁。 “当朝长公主，封清皓的妹妹，封清颜。”赵暖晴又重复了一遍。 “哦，原来是她呀！”霍启明又闭上了眼睛，“知道，可惜没能得个善终。” “那秦浩东呢？你听说过没有？” 这下霍启明是真的睡不下去了，他坐直了身子，严肃的看着赵暖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封清颜说的啊！她现在就在咱家呢！前天住进来的。”赵暖晴不明白霍启明为什么听了这个名字之后这么大的反应。 “住在咱家？他怎么会住在咱家的？” “我也不知道，就那天送你进场之后就看到她坐着马车在咱家门口等着呢！后来聊了几句之后我们还挺投缘，于是她说想住下来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那个人心黑手狠、杀人如麻，你让他住咱家实在是太危险了。” “放心。我虽然身体行动不方便，但动手能力还是在的。再说了，我其实还蛮喜欢她的，这两天你没在多亏了有她陪着我聊天，我才没有太想你。” 什么？让一个陌生男人住家里不算，你还蛮喜欢他？我不在的时候陪你聊天？因为有了他你就没有太想我？这一个一个的问号险些把霍启明给问得血压飙升。 “暖晴乖，等我回去之后咱们就找个借口让他走吧！行吗？”霍启明用商量的语气对赵暖晴说。 “不用，咱家院子大，房间多，就住他自己没问题。” “暖晴，你再考虑考虑，我都回来了，你还留着他干嘛呀？我给你解闷儿不好吗？”霍启明极度厚颜无耻的把委屈摆在了脸上。 “等放榜之后估计那个没安好心的封清皓肯定不能放过你，到时候你哪有时间陪我聊天啊？对不对？有她陪我不是正好吗？” 正好个屁呀正好，霍启明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才能把家里的客人给送走，就这样这夫妻俩居然鸡同鸭讲的聊了一路。 回到家里，当看到站在院子里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的时候，霍启明是懵的，为什么秦浩东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啊？ “这谁？”霍启明做贼一样的偷偷把赵暖晴拉到一边问，确信自己的话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我回来的路上不是跟你说了吗？长公主最近都在咱家住。”赵暖晴狐疑的看了看他的脑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考傻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当真不认识她？” “也不能算是不认识，第一场考完后给我送荷包的姑娘就是她。”霍启明赶紧老实交代。 “然后呢？没了？”赵暖晴不可思议的问。 “你还希望有点儿别的吗？嗯？”带着浓浓威胁的语气生生让她打了个冷颤，赵暖晴赶紧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她怎么来了？来接霍子墨的？封清皓就这么相信她吗？我怎么看着她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呢？” “你想什么呢？她是出来散心，一路走到这里来的，然后封清皓给了她咱家的地址，让她没事儿来找咱们玩儿。” “哦！”霍启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走了回去，对封清颜说了句抱歉，然后抱着儿子离开了。 “他、他这什么态度？”封清颜终于炸毛了。 “哈哈，估计是把你当成那种送心意不成还找上门儿来的爱慕者了，”赵暖晴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我跟你说，他没当场跟你翻脸就不错了，之前那些他的爱慕者可都被他收拾的够呛。” “唉，算了，本公主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治他的罪了。”封清颜大方的挥挥手，“不过你就整天跟个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也是够难为你的。” “不许说我家相公的坏话，”赵暖晴假意在封清颜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没好的话先让他沐浴更衣一下吧！毕竟刚才淋了雨的。” “行了，快去吧！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封清颜不耐烦的大声喊了一嗓子，把嫌弃全表现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国公府的明争暗斗 申时，京城，卫国公府。 一个侍女端着一托盘原封未动的饭菜从前院书房里走出来，迎面碰上了老管家。 “国公爷又没用饭？”看到托盘里的东西，老管家皱着眉问道。 “赵管家，”侍女微微福身，站直后咬着唇摇了摇头，“没有。” 老管家担忧的看了书房紧闭的房门一眼，又问：“里面都有谁在？” “就只有顾伯伯在，没有别人了。”侍女回答。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赵管家摆了摆手，若有所思的盯着书房的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侍女又对着他福了福身，低着头走了。 要是他不是那么专注于书房的话，肯定能够发现，那侍女眼里的惊恐，因为她端着托盘的右手心里紧紧地捏着一个纸团子，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那是刚刚才被团成那样的。 书房里的气氛也不好，顾家明愤怒至极地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尤不解恨，脸红脖子粗地扶着书桌喘粗气，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他最信任的忠仆正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桌子底下一小堆儿像灰尘一样的粉末，用宽大的袖子挡着手，在鼻子底下擦了擦。 “国公爷息怒，您的身体要紧，二公子如今下落不明，那边的事情还要国公爷拿主意呢！”老仆左右看了看，不动声色的上前劝道。 “息怒，老顾你来说说，我拿什么息怒？”卫国公再次气恨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上好的紫檀木愣是给拍出了裂缝。 “国公爷······”老仆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犹豫了。 “怎么？就连你也对我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实话了？”顾家明恶狠狠地瞪向老仆。 “小的不敢，”老仆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的对国公爷的忠心日月可鉴，国公爷，我······” “唉！”顾家明看着跪在跟前白发苍苍的老仆，心里不由一酸，他这一生害人无数，总以为自己大局在握，什么都不在乎，哪怕牺牲的是自己的孩子也无所谓，但真的到了眼前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能够陪着他的竟然只有这个老仆了。 “你起来吧！是我太心急了。”他弯下腰伸手把老仆拽了起来。 “国公爷！”老仆神情激动地颤声叫道，但仔细看的话却能够发现他眼底的神色冷静极了。 “老顾啊！你也跟了我不少年了，你来说说，现在咱们是不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国公爷多虑了，如今皇上不是也奈何不了咱们么？虽然这次二公子很可能已经失手了，但事情也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说不定他现在身陷险境，正等着我们去救他呢！国公爷可不能自乱阵脚啊！”被叫做老顾的老仆劝道。 “你说得对，皇上现在确实还奈何我们不得，但他如今羽翼已见丰满，再给他找到我们这些年行事的证据，大概就要冲我们开刀了。”顾家明坐回椅子上，半阖着眼睛靠着椅背说。 “国公爷宽心，那证据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要是能找到的话，他早就对咱们动手了。国公爷别忘了，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和五皇子呢！更别说娘娘腹中又怀上了小皇子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后如何？五皇子又如何？老顾啊，你还是心不够狠啊！”顾家明叹道。 “论起英明果决，小的自是不如国公爷甚多。”老顾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似哭似笑，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心不够狠，但你的对手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所以老顾啊，收起你那没用的同情心吧！以后好好地跟着公爷我，等我大事成的那一天，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连你都背叛我······”顾家明半阖着的眼睛里阴狠一闪而过，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国公爷放心，从你救了小的那天起，小的这条命就是公爷你的。”老顾又一次跪在了顾家明面前。 “嗯，对你我还是很放心的。对了，这两天你出门一趟，给我去办件事儿。本来这件事儿过去了应该是朗儿去办的，但他现在不知所踪，只能让你去了。” “国公爷请吩咐。” “夏国那边自从朗儿失踪后就成了一盘散沙，我要你去对那边进行整合，最好重新把我们的网络建立起来。这件事儿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了。” “定不负国公爷的嘱托。”老顾应下后又担忧道：“那国公爷这边伺候的人······” “这一点你无需操心，赵管家自会安排可信的人过来。” “如此就好，我明早就出发，还请国公爷保重身体。” “嗯，你去准备准备吧！” “是！”老顾恭敬地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书房。掩好房门之后迎面碰上了一直等在那里的赵管家。 “老顾啊，怎么不在国公爷跟前伺候了？”赵管家眯缝着眼睛看他。 “国公爷另有吩咐，我要去办事。我没在的这些日子，你要仔细伺候国公爷······” “行了，这些事儿我还不明白吗？要你多嘴，以后国公爷这里就有我了，你还操什么心呢？”知道老顾要离开，赵管家明显变得十分开心起来，语气中的洋洋得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你知道就好。”老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绕过他走了。 “哼，整天就会溜须拍马，早晚有国公爷看不上你的那天。现在嘛，就先让你再得意得意。”语气恶毒的说完，赵管家换上了原来老实憨厚的面容，敲开了书房的门。 “老顾走了？”顾家明眼都没睁的问。 “回国公爷，他走了。” “人都安排好了？” “是的，廉贞已经做好准备，这一路他会暗中跟着老顾······保护他。”赵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违心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嗤！”顾家明睁开了双眼，看着赵管家，“老夫一向欣赏有野心的人，但空有野心却没有相应的胆识与手段，那还不如什么都没有。” “是，国公爷教训的是。”赵管家原本闪着兴奋光芒的双眸暗淡了下来，垂头应道。 “行了，下去吧！”顾家明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意兴阑珊起来。他确实不排斥手底下的人明争暗斗，也愿意让底下的人在他跟前争宠，因为那样可以让他获得十分微妙的快感，那种能够一念之间就决定人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老顾之所以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也是因为他不动声色的击败了很多试图跟他争的人。但顾家明对老顾的不满也恰恰就在这里，他实在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对于那些给自己使过无数绊子，甚至想要他的命的人，他在获得胜利之后并没有将那些人赶尽杀绝。 在卫国公顾家明看来，再没有一个敌人能够比死人更加能够让他放心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老顾 不过老顾除了这一点以外，做起事情来无论手腕还是能力，全都无可挑剔，就连顾家明有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老顾看问题的眼光比他还要独到，经常能够发现一些他疏忽掉的细节，并能够完美的帮他补充完整。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对他是很忠心的，但顾家明却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正是这种谨慎让他在过往的岁月中避开过不少次危险，所以他只要一旦听到什么风吹草动，肯定是要去试探调查一番的。 像这次突然把老顾派出去办事儿，就是他对老顾的试探。 因为就在两天前，赵管家找到他，对他说老顾最近很经常去一家叫做“景莱”的客栈。据赵管家所知，老顾并没有经常去那里的理由，而且他也好好地调查过这间客栈，可无论是客栈的掌柜的，还是老板，还是店里的伙计，全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老顾深得国公信任是整个卫国公府上下皆知的事情，他在国公府下人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国公爷，这让身为国公府大管家的赵恒十分不爽，经常会在无伤大雅的地方给老顾找一些小麻烦，让他既不能跟他计较，又会觉得十分膈应。 这次好不容昂找到了老顾的把柄，虽然赵管家也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他能够扳倒老顾的契机，但一点儿都不影响到他把这件事儿告诉给他的主子知道。 赵管家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所在，不代表一辈子都活在阴谋诡计里的顾家明也看不出来。很快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那就是赵管家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当然这也并不能够说明老顾就一定有问题，也有很大可能就是这间客栈跟老顾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关系。 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顾家明也让人仔仔细细的查了这间客栈。他手里的人跟赵管家手里的人毕竟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还真给他查出了点儿什么。 那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他的老妻正是老顾以前的青梅竹马，都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可惜那姑娘的家人看不上家徒四壁的老顾，转手就把自家姑娘嫁给了在镇子上开杂货铺的老板的儿子。 在心上人出嫁的那一天，老顾背起行囊，远走他方，辗转来到京城，却因为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贫病交加，正在被几个地痞欺凌的时候，刚好路过那里的还是卫国公世子的顾家明救了他，并且把他带进了国公府，最终变成了今天的老顾。 这期间他们也遇上过不少危险，老顾对他可以说是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那种死心塌地，为他挡过好几次刀，甚至有一次差点救不过来。而那个时候，顾家明是真的把他当成兄弟而不是下人来着，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他担心过。 然而这一切仍然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和人心的易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虽然仍旧给予了老顾非凡的信任，但却再也不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了。 而这时老顾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关好门窗，这才深深吁了一口气，再也维持不住之前面对着顾家明和赵管家时的镇定，瘫坐在了地上，后背和手心里一片冰凉，全都是冷汗。 卫国公已经怀疑我了！这是他现在心里仅剩的念头。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把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继续下去，当然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毕竟顾家明的心狠手辣这几十年下来他已经深深地见识到了。 还有一条路就是借着这次出去办事儿的机会，从卫国公府逃离出去，再也不回来了。不过这件事儿同样不好办，按照他对顾家明的了解，他这次出门肯定会派人跟着他，多半会是北斗七星里剩下的廉贞或者巨门，因为他们都是善于隐藏、伪装以及刺杀和追踪的。 不过他也很纳闷，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虽然顾家明的疑心日益加重，但却从来没把这种东西放在他身上过，那么这次是为了什么？ 想起刚才遇见的赵管家，还有他眼里闪烁着的恶意和丝毫不加掩饰的兴奋，那是一种心愿即将达成的兴奋，难道是他？ 老顾坐在地上开始回忆自己近段时间的行事，想着想着，突然，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要说他最近做了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事情，那就是景莱客栈！ 他最近因为要安排离开的那些人走之后的事情，同时也要确保京城的消息能够第一时间送到那人的手上，去的确实频繁了一些，没想到这都能被赵管家发现端倪，看起来那个蠢货最近长进了不少啊！ 知道了自己失误在什么地方，老顾反而镇定下来，开始仔细思索以后的事情该怎么办。 景莱客栈那边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该走的人都已经离开，新的人也已经安排就绪，只是……想到老掌柜对他说的那三个人，老顾闭上了眼睛，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现在，轮到他了。 怎么办？如何选？ 天亮了，在地上枯坐了一夜的老顾活动了一下已经变得僵硬的四肢，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散碎的银两，裹成一个小小的包袱，这就是他全部的行装了。 想了想，老顾走到床边，在床头靠着的墙上用力拍了一下，把墙壁拍了一个洞出来，露出里面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坐在床上，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轻手轻脚的打开纸包，一个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木头盒子出现在他眼前。 那个木盒看起来并不值什么钱，用的木料就是普普通通的杉木。做工也十分粗糙，有些地方还是歪歪扭扭的，还有一些刻坏了的花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木工做的东西。 但是这个扔了可能都没人捡的破盒子却被他保护得很好，上面每一个纹路都圆滑无比，像是被摩挲过很多遍。 盯着这个盒子看了许久，老顾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抽开木盒的盖板，伸进手去拿出一个被雪白锦缎包裹着的长条状的东西，微微有些手抖的一层层揭开锦缎，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里。 匕首套在一个皮质的套子里，跟木盒一样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皮套上左一道右一道布满了斑驳的陈旧的痕迹，有些像是擦痕，有些像是磨损，还有些则像是被刀砍剑劈的。 老顾左手握住皮套，右手放在匕首的把上，微微用力，“锵”的一声，把匕首从皮套里拔了出来。 闪着寒光的匕首背部略宽，刀刃瘦窄，临近刀背的地方两面各自都开着三道血槽，里面还有些暗褐色的东西，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看够了，老顾把匕首也塞进包袱里，没去管墙上的那个洞，直接开门离开了房间。 他走到国公爷住的院落，没有进去，而是跪在院门口，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走了。 骑着马走在京郊的路上，老顾很快就感觉到身后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是廉贞！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最近万毒谷里的封清皓心情十分不错，他的案头摆着一叠纸张，最上面那张赫然就是霍启明的乡试策论。 “这个霍秀才呀！可真是给了我个大大的惊喜呀！”他看着手里的纸张，摇头晃脑的说。 “不就是个区区策论吗？有什么好看的，真搞不懂主子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霍秀才，连个乡试都考成最后几名。”阿风小声嘀咕着。 “莽夫，像你这种头脑简单的莽夫怎么能够体会到我的乐趣呢？想必现在的霍夫人比你还要郁闷上三分呢！”封清皓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乐滋滋的说道。 他猜得分毫不差，现在的赵暖晴正对着霍启明的乡试成绩运气呢！ 霍启明把考完试还没放榜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全都用来陪着小媳妇儿了，随着产期的临近，赵暖晴终于开始出现孕妇普遍都会出现的各种不适症状，抽筋、水肿、憋气等等等等轮番上阵，弄得她苦不堪言，几乎就没睡过一个整宿的觉了。 赵暖晴受折磨，霍启明也绝对不好受。 她抽筋的时候不管他在干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给她按摩冰凉的小腿，用力揉散聚在一起的筋肉；每天坚持用热水给她烫脚，让她肿的比平时大了一圈儿的脚能够好受些；在她呼吸不畅的时候把她从平躺变成半躺半坐，他自己则坐在她身后抱住她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来给她充当靠垫。 总之，霍启明做到了在大历朝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把准爹爹的身份夯得无比实诚，让封清颜整天捂着眼睛叫唤自己“眼瞎了”，就连赵暖晴有时候都觉得是自己太矫情了，从而把因为身体不适而产生的坏脾气收敛了很多。 这一切都结束在镇上的衙役敲锣打鼓的来到霍府门前恭贺“霍老爷”高中乡试第九十六名，而整个陇县则是录取了一百一十六名举人。 好容易才在没有出丑的情况下送走了前来报喜的衙役，还没等霍启明说句话，耳朵就被赵暖捏在了手里，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小的身高差，怕赵暖晴出现意外，霍启明还得弯着腰配合着她的动作。 于是，一院子的人都看目瞪口呆的看着新晋的举人老爷被自己娘子揪着耳朵满地转圈儿，一边转嘴里还一边叫着：“娘子，好娘子，轻点儿，轻点儿，你相公的耳朵就要掉啦！” “噗······哈哈哈！”第一个笑出来的是封清颜，她毫无形象的拍着大腿笑得恨不得要躺在地上打滚儿了。 旁边的霍仁和仁嫂再加上一个蒹葭，全都闭着嘴巴，浑身抖得仿佛深秋枝头迎风招展的树叶。 就连霍子辰和霍子墨连同霍义和霍礼四个小不点儿都用自己的小手儿捂住了脸，但那四颗黑漆漆的眼珠子却从大大的指缝里好奇的往外看着。 “娘子，你看她们都笑你相公呢！你再不松开，你相公举人老爷的面子就保不住了。”霍启明一边龇牙咧嘴的叫唤，一边低着头眼中带笑的看着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小媳妇儿。 “哼！”同样也听到了笑声的赵暖晴这才松开了手，绷着脸进了卧室。 霍启明见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脸上挂着的笑容立即散去，阴恻恻的把院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然后才跟在赵暖晴身后进了房间。 剩下的人站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志一同的爆发出一阵大笑，让已经进了屋的赵暖晴成功的红了脸。 “娘子！”霍启明委屈兮兮的凑到赵暖晴跟前，把自己红彤彤的耳朵伸给她看。 赵暖晴这才发现刚才她气恼之下居然把霍启明的耳朵给掐破皮了，一时有些尴尬，又有些心疼，到最后这些情绪全部化成了一股对封清皓的怨气。 “阿······阿嚏！阿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封清皓揉了揉鼻子，把紧张的跑进来的阿风打发掉，自顾自的歪倒在贵妃榻上笑的更欢了。 他却不知道，被他之前的病秧子状态给弄出后遗症的阿风正走在去往骆清风房间的路上。 “骆神医，你给我家主子开副药吧！要不苦的、效果好的那种。”阿风对着骆清风提要求。 “这种药哪里有？你告诉我一下，我好去取取经，问问哪里有这么好的药给人吃。”骆清风根本就不鸟他这个茬儿，开药就开药，还带着诸多要求，哪个大夫喜欢这样的啊？ “可是主子他根本就不肯来找你看病啊！我就只能偷偷找你开副药给他喝了。” “你主子什么症状啊？”骆清风问。 “打喷嚏，已经打了好多个了，我来的时候还没停下来。” “走走走，没见病人开什么药啊？简直胡闹！”骆清风把自己的药箱塞进阿风单臂的臂弯里，“好好抱着！” “哎，骆大夫、骆神医，等等我啊！我追不上你呀！”阿风一路小跑的跟在骆清风身后，眼看着他大步流星的往封清皓的房间走去。 正看着霍启明的试卷看得乐不可支的宣王爷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张大了嘴巴有些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骆清风捋起他的袖子，抓着他的胳膊把他的手腕摁在自己的脉枕上，见他想挣扎，立即把眼睛瞪成了牛眼：“别动别动别动，说了那么多遍听不懂吗？” “这······”看着骆清风熟练的诊脉、开方子、收拾药箱一气呵成，然后把一张方子拍在他的桌上之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封清皓疑惑之余看向阿风躲闪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搞得鬼，就是因为怕他旧疾复发。 “你这自作主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还大老远的把骆神医给叫来，你说说万一下一次我真的不好了，你再去叫骆神医，人家还能信你吗？”封清皓问阿风。 “属下知错！”阿风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乖乖听训，偶尔还良好的配合一下。 “知错？我怎么觉得这句话最近在你嘴里出现的频率略微有些高呢？”封清皓挑起了单边的眉毛看他。 “主子，属下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请主子再给阿风一次机会。” 封清皓摇了摇头，“阿风，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这次，我不准备再给了。” “主子？”阿风诧异的抬起头，在看到封清皓面无表情的脸时，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阿风的错误 他觉得心里既慌张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都对他很宽容的主子突然就变得严厉了起来。阿风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阿风，你是唯一一个从我还是个小皇子的时候就跟着我的老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不清楚吗？” “可是······”阿风委屈的抬起头试图为自己辩解，但被封清皓打断了。 “你想说你是为了我好，对吗？” 本来想点头的阿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主子，他的头突然就点不下去了，“我······属下·······” “既然知道我是主子，你是属下，那么为什么要在主子的事情上自作主张呢？”封清皓的声音十分清冷，听在阿风的耳朵里却像一把大锤敲醒了他的脑子。 是啊！为什么呢？作为主子的暗卫，一切都依主子的命令行事，无论对错。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打着为主子着想的名义违背了主子的命令了呢？ 阿风越是往下想就越是惶恐，脸色苍白的他双腿几乎已经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最后屈膝跪在了地上，一叩到底：“主子，阿风知道错了。” “是吗？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封清皓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说出赶他走这种绝情的话。 “阿风不该自作主张违背主子的意愿。”阿风回答。 “你的伤是为了本王受的不假，但从你成为本王的暗卫那一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本王的而在不属于你自己。但是是什么让你认为本王就一定会包容屡次违背本王命令的你呢？”封清皓把阿风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儿遮羞布也扯了下来。 “是阿风错了！”是他不该因为主子一直没把他打发走而是留在身边就以为自己是不同的，是他忘记了本分了。说到底，现在的自己跟卫国公**又有什么不同呢？ “请王爷遣走阿风吧！”阿风这次说的很平静，他跪趴在封清皓的脚前说道。 “说说你想去哪里？”封清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按照惯例，失去资格的暗卫王爷都会安排在自己的产业里，阿风······阿风······”他本来想说阿风随王爷安排就好。可是那话在他嘴边翻滚许久，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起来吧！”封清皓看着如同被人抽走了灵魂的阿风心里也不好受，他低声说：“当初本王就曾说过，只要你忠心，在本王跟前无需掩饰自己的想法，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 “王爷！”阿风的头瞬间抬了起来，双眼中充满了希冀地盯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阿风不想离开王爷，阿风也不想去什么庄子上给王爷管理产业，阿风只想留下，请王爷再相信阿风一次，以后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王爷。” “本王正在用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赶你走，但也要看你以后怎么做，知道了吗？”封清皓本来就只是想给阿风一个教训，并没想真的赶他离开自己身边。 只是他现在的处境本就十分尴尬，要是身边的人再不能跟他完全言行一致，做到令行禁止，很可能会使之前辛苦完成的布置毁于一旦，所以他不得不狠下心来给阿风来个狠的。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阿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阿风高兴地应道，还趴在地上的他甚至激动地给封清皓磕了几个响头。 “好了，再磕下去就更傻了，你听听自己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重新做人！本王就罚你从今天开始，每晚抄书一个时辰，就从《四书》开始吧！”封清皓被他的措辞搞得头疼，于是说道。 “王爷！属下······”刚想抗议一下的阿风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立马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蔫蔫巴巴的应道：“属下领罚！” “嗯，”封清皓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又拿起桌上霍启明的试卷看了起来，应付完了糟心的下属，果然需要一点东西来娱乐一下，就眼前这张中规中矩的答卷就很不错。 这次阿风老实极了，封清皓看了多久他就在那里站了多久，愣是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走吧！我们去见见顾朗！会试就快要到了，估计他爹又要忍不住出手了吧？”封清皓的语气难掩讽刺，他放下手里的试卷，站起身带着阿风走了出去。 “什么？这一届的主考官居然是宁烨？”顾家明把刚从赵管家手里接过来的一盏参茶砸在了地上，怒火几乎要烧着了他自己。 自从老顾离开之后，赵管家几乎完全取代了他的位置，每天都在书房里侍奉卫国公，至于他管家的工作则是完全交给了府里的二管家。 比如现在，正在书房里承受顾家明的怒火的就变成了他了。只是他毕竟没有老顾待在国公爷的身边久，面对这种场面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卫国公也正在后悔听了他的话，把老顾派了出去，以致于到了现今这种情况，连个给他说几句解心宽的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顾家明的怒火更甚，他神色不善的看向战战兢兢站在那里低着头的赵管家，抄起桌子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正中赵管家的胸口。 卫国公本身功夫就不差，这裹挟着怒火的一下不但用淋漓的墨汁在赵管家蓝色的衣服上留下了磨灭不了的痕迹，就连他本人也被这一下砸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滚！”顾家明看着赵管家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的样子，更加怒不可遏了。 “是！”赵管家忍着胸口的剧痛，咽下已经涌到了喉咙口的腥甜，低声应了一声之后，略带蹒跚的离开了书房。 “唔······”走回到自己的房间，赵管家再也忍耐不住，跌坐在地上，一丝血线从他的唇角溢出，连续不断的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跟之前的墨迹混在在一起，黑中带红，显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咳咳······”缓了一会儿，赵管家才伸手抹去下巴上的血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踉跄着脚步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瓷瓶儿，用力摇了摇，听到里面空洞的响声之后，双眸暗了暗，之后抖着手拔下瓶口的塞子，把里面仅有的两粒药丸倒进手心。 碧绿色的药丸儿只有绿豆大小，但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冷香，闻到那味道，赵管家就觉得烦闷欲呕的感觉消减了不少，他狠了狠心，把两粒药丸全都倒进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溶且见效极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觉得之前还火辣辣的闷痛的胸口好了许多，血气也不再翻涌了，脸色都不复之前的惨白。 赵管家盯着手里的空瓶，眼神空落落的，似乎是透过瓶子在看着什么东西一样。 许久之后，他站起身，仔仔细细地打理好自己，又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袍，出了房门往国公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走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国公府里的神秘青年 国公府是开国的时候，太祖皇帝赐给第一代卫国公的府邸，当时这里还是前朝的一个亲王府，太祖赐给卫国公的时候连带着把周围的几座宅院一同赐给了他。 后来国公府的人口越来越多，卫国公就把周围的那几座宅子给并进了国公府里，这样一来国公府的面积就越来越大了。 当顾家明继任了卫国公之后，顾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了，所以他就把其中的几座宅子又单独辟出来改做了他用。 赵管家去的就是其中一个最为偏僻的宅子。 当他推开跟国公府相连的那道小门时，正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褐色短打的青年人，头上戴着一个斗笠，蹲在院子里整理着一地的草药。他专注极了，连有人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咳咳！”赵管家本想悄悄地站在那里等着青年发现他，但走了这一路又让他的胸口隐隐作痛起来，这一咳就没能及时止住。 “赵伯伯！”青年被他的咳嗽声惊动，转过头来看到他之后惊叫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朝他跑了过来，阳光下，那张清隽的脸上一道从左额角直到右嘴角的伤疤分外醒目。 “咳咳咳······”赵管家无力的冲他摆了摆手，咳嗽却怎么止都止不住，到后来干脆就咳了不少血沫子出来。 “赵伯伯，你······”青年飞快地执起他的一只手腕，将自己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细细感受着脉动。 “赵伯伯，你这是被谁给伤着了？”须臾之后，青年放开他的手，搀扶着他走到院里的石桌旁边坐下，自己小跑着进了屋。 赵管家的咳嗽已经微微的平息了一些，他坐在那里盯着青年背影消失的地方，眼睛里的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来，赵伯伯，赶快吃一粒。”青年又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儿，一边喘息着一边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往赵管家嘴里塞去。 闻着熟悉的冷香，赵管家张嘴把青年递到唇边的药丸儿吃进了嘴里。 “怎么样？好些了没有？”青年紧张地盯着赵管家，见他的脸色不再那么惨白之后才问。 “好多了，多谢骄阳你了。” “不用谢，这瓶药给你，每天三次，每次一丸儿，吃上两天就没事儿了，只是这两天里尽量要静养，能够卧床最好，不能的话也不要动作幅度过大。”青年认真的叮嘱道。 “好，”赵管家应了一声，把瓷瓶收进袖袋里。 “骄阳啊！”想了半天，赵管家还是开口对青年问道：“最近你顾伯伯有没有过来找你？” “没有，除了赵伯伯你，这里已经一个月没有来别的人啦！”青年笑吟吟地回答道，继而又有些不开心的嘟囔道：“顾伯伯也很久都没来看骄阳了”。 “你顾伯伯出远门去了，没那么快回来，不过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了。”赵管家对他说。 “是谁呀？”青年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总之你最近注意着点儿，要是有人来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就用你的药对付他们，千万别让自己再受伤了，知道吗？”赵管家叮嘱道。 “是坏人又要来了吗？”青年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脸，双眸里盈满了恐惧，他瑟缩着四下里望了望，又把目光定定的落在赵管家身上，“他们会打骄阳吗？” “赵伯伯也不知道，总之骄阳只要记得，不要对来的人客气，把他们都当成是来给你试药的人就行了。” “真的吗？骄阳又新制了好多好多好玩儿的药，都没人来试试呢！赵伯伯，那些人什么时候来呀？”一提到有人试药，青年又兴奋起来。 “应该快了吧！” “那趁着他们还没来，骄阳再制几种好玩儿的药出来，到时候全都拿来试试效果好了。”青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然后又跑到了院子里，在地上摆着的五花八门的草药中间穿梭着，时不时地还从中挑出一两种来拿在手上。 青年挑拣出来的草药越来越多，手里再也拿不下了，他想了想干脆把头上戴着的斗笠摘了下来，把手里的草药全都放进了斗笠的尖顶里，一手端着斗笠一手又开始挑起了药材，把赵管家完全给忘到了一边。 “骄阳，赵伯伯要走了，你慢慢挑吧！”赵管家站起身，对还在跟草药奋战的青年大声说道。 “知道了，赵伯伯慢走！”青年头都没回，就冲他挥了挥手，始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药材上。 “这孩子，”赵管家摇了摇头，又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木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远去的脚步声。本来正在挑拣药材挑拣得不亦乐乎的青年手里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小小的木门，漆黑的眼里再也不见之前的纯澈，而是一种掺杂着恨意与矛盾的复杂眼神。 他也就看了这么一眼，然后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就好像刚才的眼神变化是个错觉一般。只是这回他把斗笠中的一些药材放回了原地，又重新换了一些进去，之后就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斗笠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靠近门边有一张简陋的木板搭成的小床靠墙摆放着，上面铺着一床薄薄的褥子，一张没有叠起来的薄被凌乱的堆成了一团。 一溜的桌子占据了剩下的三面墙壁，上面摆满了各种形状的瓶瓶罐罐，还有好几个捣药罐儿。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好几个药碾子，有的里面还放着一些没碾好的药材，一把铡刀静静地在地上躺着，上面倒是干干净净的。 整个屋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乱！ 刺鼻的药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但青年对这一切好像都没有感觉一样，他灵活的在药碾子中间走动着，时不时地把斗笠里的草药丢几种进去。 等一斗笠的药都分完了，他随手把斗笠一丢，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离他最近的药碾子跟前，双脚踩上去，开始一下一下的碾压药材，直到里面的草药都成了碎渣渣，他又换了一个药碾子继续刚才的动作。 青年似乎不知道疲倦一样，双脚一下一下机械的动作着，直到房门被敲响，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骆公子，到时间吃饭了。” 大概是踩了太久的药碾子，青年站起身后趔趄了一下，他勉强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就连脸上都蒙了一层黑布，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见眼前的门打开了，如临大敌一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远远地探着身子把手里的食盒努力往前递去，脚下却再也不肯前进半分。 青年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动作，也不上前，而是跟他一样尽力伸长自己的手臂，从他手里把食盒拿了过去，然后又回到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紧紧关上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赵暖晴要生啦 霍家，赵暖晴挺着快要临产的肚子在院子里由霍启明扶着绕圈圈，他们身后跟着封清颜并四个小萝卜头，全都一摇一摆的学着赵暖晴走路的样子。 “霍子墨，要是我数五个数之后你们还没消失，我就让你们的爹爹把你们的功课再加一倍，直到累死你们为止。”借着皎洁的月光，赵暖晴清楚地看到了地上投下的跟在她身后的五个搞怪的身影。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凭什么就说我不提他们啊？娘亲你不公平！”霍子墨想都没想的反驳道。 “霍启明，”赵暖晴被他怼的哑口无言，转而对霍启明怒目而视。 “娘子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肚子里这两个小的出来，以后他们还不是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说的不挺好的吗？”霍启明瞥了身后的儿子们一眼，对赵暖晴说道。 “有道理！”赵暖晴附和道：“到时候把他们四个全给送到私塾里面去，咱们还有这俩小的过咱们快乐的小日子，还是这个主意好，省得他们整天气的我头疼。” “娘亲！”霍子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噔噔噔的跑到赵暖晴前面，瞪着大眼睛问她：“我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吗？你果然还是喜欢新的弟弟妹妹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霍子墨你赶紧给我打住，这种婊里婊气的样子你要是敢给我再做，我保证见一次打一次，绝不手软。”赵暖晴同样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呜呜呜······娘亲好可怕！颜姑姑······”霍子墨假哭着一头扎进封清颜的怀里。 “霍子墨，你······”刚要接着放狠话的赵暖晴突然脸色一白，用力捏住了霍启明扶着他的手臂，“唔······” “暖晴，你怎么了？”尽管被捏得很用力，但霍启明就好像没感觉到一样，只是慌乱得抱着赵暖晴的身体，一叠声的问着。 “呼！”过了一会儿赵暖晴的脸色又好了，她站直了身体，用力吐了一口气，“没事儿，就是刚刚突然痛了一下而已。” “不对吧！我看你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痛了一下而已。”封清颜也紧张的看着她，听见她的话直接反驳道。紧接着她狐疑的望向赵暖晴的肚子，“你······你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你这个乌鸦嘴，别胡说，谁说我要生了的？明明就还没到时间，我刚刚就只是痛了一下而已，就一下！”赵暖晴嘴里强调着，但心里却是真的没底。 越是临近产期，她就越是恐惧，各种各样的想法纷至沓来，简直让她应接不暇，想到曾经看过的那些古代电视剧里生孩子的情节，她就更加担心起来，到最后甚至发展到了夜里做噩梦的程度。 一连好几个晚上她都梦到自己生孩子难产，产婆大声问霍启明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然后霍启明的声音她一点都没听到，紧接着就梦见产婆那双血淋淋的双手直直的伸进了她的肚子里，从里面掏出一个红红的小婴儿出来，然后送进了自己的血盆大口里。 还有一次她竟然梦到她生下的孩子是肚子连在一起的连体儿，四只小手小脚不停地挥动着，在对方脸上身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 也有的时候她会梦见自己生下了两个健健康康的龙凤胎，那两个小婴儿长得可漂亮了，踢动着有力的小脚“哇哇哇”的大哭。 被她这么一搞，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的霍启明也跟着紧张起来，只要赵暖晴一动他立刻就能跟着醒过来。 时间一长，赵暖晴最先受不了了。她深知自己的状态是不对的，于是努力开解自己：“梦都是反的，都是反的。再说了，现在离生还早得很呢！不要再瞎操心了！” 别说，这么一弄还真管用，她慢慢的真的就不再做梦了，夜里也能安安稳稳的睡觉了。甚至由于孩子的下移，她的胃口都比之前好了不少，让全家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是今晚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再一次打乱了她的生活，之前所有的恐惧又全都排山倒海一般的向她涌来，几乎要把她淹没了。 “可是······”封清颜刚想回嘴，就看到她身后的霍启明在对着自己使眼色，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今晚也走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回房间去？这天色也不早了。”霍启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对赵暖晴说。 “那、那好吧，咱们回去吧！”赵暖晴心里实在是很害怕，她紧紧地捉着霍启明的手臂，在他的搀扶下往房间走。 “唔······”刚走到门口，又是一阵痛楚袭来，赵暖晴半靠在门框上，咬紧了嘴唇。 “你······”这次封清颜可没给她面子，直接说道：“你还嘴硬，看你这样子就是要生了。我都看我皇嫂和后妃们生孩子看过好几次了，绝对不会错的。” “你······你闭嘴······”赵暖晴好容易挨过了这一轮的阵痛，有气无力的回嘴。 “你······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跟你抬杠了，仁嫂，蒹葭，快出来，你们夫人要生啦！”封清颜也懒得再听赵暖晴磨叽，转身对着厢房喊。 “什么？要生了？” “夫人要生了？” 仁嫂和蒹葭的表情如出一辙，那就是大写的懵逼，看得封清颜一阵气闷。 “你，”她指了指蒹葭，“稳婆住哪儿知道吗？知道的话赶紧去请。” “你，”她又指了指仁嫂，“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现在赶紧先去烧水，对了，再弄点吃的，最好是绵软的，好消化的，快去！” “哦，稳婆，找稳婆，她家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去！”蒹葭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听到封清颜给自己发布任务了，连忙跑着去了。 “烧水，我这就去烧水。对，吃的，还有吃的，那个颜姑娘，煮面条行不行？”仁嫂也赶紧领命去了，只是跑了两步之后又回来了，抓着封清颜的胳膊问她。 “行行行，快去吧！”封清颜从她手里把自己被抓得生疼的胳膊解救出来，一迭声地说道。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总算是各就各位了，封清颜抚着自己的脑门儿，一转身又看见霍启明还扶着赵暖晴在房门口站着，又是一阵气闷。 “你们还在这儿站着干嘛？赶紧进屋等着稳婆去。你又不疼了是吧？” “我只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黄花大闺女，居然能这么有条不紊的安排孕妇生产的事儿，厉害！” “你……我现在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你生完了再跟你算账！快走快走，别站在这儿碍眼了，待会儿你走不动了可没人抱得动你！”封清颜不耐烦的对她挥了挥手。 “谢了！”赵暖晴对她露出一个略带惨淡的笑容，在霍启明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第二百五十章 生产进行中 等稳婆被蒹葭拽着连颠带跑的赶过来的时候，赵暖晴已经被霍启明扶进房间躺在床上了，这阵阵痛已经过去，她现在正在带着笑意调侃脸色苍白的霍启明。 “你看看你，脸色比我还要白，这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生孩子的是你啊！” “别胡说，”霍启明紧紧握着她的手，都给她攥红了，“你现在怎么样？还痛不痛？多久才能生下来呀？要一直这么痛吗？” 虽然这蠢男人抓得她很痛，但赵暖晴并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也回握住他的，“你不用这么紧张，现在已经不痛了。” “嗯，那就好，暖晴，你别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放心，不会有事儿的，很快我们就又要有两个小宝贝了！” “嗯，我不怕，你也别怕。” “我不怕，我一点儿都不怕！”霍启明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然后又胡乱在赵暖晴脸上也抹了几下。 “好，你不怕。不过要是你的声音不那么抖，可能我还会更信一点儿。” “又调皮！”霍启明吓唬的用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稳婆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形。 这位稳婆是号称鄞州最好的稳婆，早在一个月之前霍启明考中举人之后就找上了她，跟她说好等赵暖晴生产了就去找她。 鄞州在大历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州城，出的举人也不算少，但真正留在鄞州的却并不多，一来这里靠近边境，往来的流动人口很多，还有随时爆发战争的可能；二来就是但凡考中举人的基本上都希望能够往上搏一搏，考中进士后大多都留在京里任职或者外放了。 所以要给一个举人老爷的夫人接生，稳婆的心理压力还是有一些的，她之前就来过霍家给赵暖晴摸过胎，当时一看到她的肚子简直把她吓了一跳，那么大的肚子孩子还不知道会胖成什么样，而赵暖晴的体格又比较纤细，这能生的下来吗？ 所以她其实是打了退堂鼓的，不过当摸过后得知她怀的是双胞胎，稳婆倒是放了一半的心，并且在摸出胎位很正之后就更加踏实了。 所以在今晚蒹葭敲开她家门的时候她很快就收拾好了用的东西跟着来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蒹葭竟然会那么着急，拉着她一路小跑，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口快要跑死了。 好容易喘过了这口气进到屋里，看到产妇并没有像别的妇人那样痛的大喊大叫，心里就更加有把握了一些，脸上堆上了笑容，走上前对霍启明说：“这位老爷，您夫人就交给我了，您先出去吧！” “不，我就呆在这里陪着我夫人，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了。”霍启明不为她的话所动。 “哎呦，一看这位老爷就是个会心疼夫人的，可这产房不洁，会冲撞老爷的，您还是出去吧！我保证顺顺利利的把您的两个宝贝大儿子给接到这世上来。”稳婆笑着劝道。 “我说了我不出去，你不要再啰嗦了，赶快过来看看我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她刚才痛得很呢！”霍启明现在的手被赵暖晴抓得很紧，显而易见的她又开始痛了，哪里还会在乎什么产房洁不洁的问题。 “老爷，这不合规矩呀！”稳婆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去看赵暖晴。 “你到底能不能接生，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来对我指手画脚的，还不赶紧过来看我夫人？”眼看着赵暖晴忍痛的样子，霍启明都快急死了，这个老太婆还一直规矩来规矩去的，气得他冒火，上辈子的官威一下子冒了出来。 偏偏赶上这个稳婆是个迟钝的，再加上她现在一大半注意力在赵暖晴身上，连看都没看霍启明一眼，把手伸到被子里摸了摸赵暖晴的肚子，又凑过去听了听，满意的点了点头，“夫人这一胎虽说是双胎，但胎位很正，不用担心。” 赵暖晴阵痛已经过去了，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稳婆一转身又看见霍启明还杵在那里，立刻伸手去推他，打算把他推出去，一边说着：“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不是跟你说了会冲撞吗？还不赶紧出去？” “冲撞？这床上躺着的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是我即将出生的孩子，你来告诉我，谁能冲撞得了我？”霍启明眼睛都红了，瞪着那稳婆大声问。 “这······这不合规矩啊······”稳婆被他吓了一大跳，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消失了。 “你好好给我夫人接生，其余的不用你管！”霍启明见她不再提什么让他出去，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婆婆，你就让我相公呆在这里吧！要是他待会儿碍着婆婆行事了，我再让他出去。再说他留在这里有什么事儿也好吩咐他不是！”赵暖晴穿越之前没少在电视里看到妻子生孩子，丈夫陪产的，所以开口帮着霍启明说话。 “你们哪！”稳婆见他们都这么说，也不再阻止霍启明留下，只是对他仍然没好气，语气生硬的对他说：“出去告诉外面，给产妇弄点儿吃的来，生孩子费力气着呢！” “蒹葭，”霍启明听了立刻隔着窗户对外面喊道，“让仁嫂给夫人弄点儿吃的过来。” “已经弄好了，就等着端进去了，老爷，我进去啦？”仁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不用了，你给我就行了。”霍启明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条只能容一只碗进出的小缝儿，把碗端进去之后立刻又把门给掩上了，留下仁嫂对着紧闭的房门愣神儿。 “怎么了？是赵暖晴怎么了吗？”封清颜看到她站在门边半天没动弹，走过去问。 “啊？哦，没事儿，就是······老爷······老爷他还在里面没出来。”仁嫂说。 “他？你还指望他出来？”封清颜特别不屑的冲门皱了皱鼻子，“你又不是没看见刚才他那副熊样子，能出的来才怪呢！” “可是，规矩······” “行了吧！别整天规矩规矩的，在这个家里主人难道不该是规矩吗？”封清颜早就烦透了在宫里的时候整天被一群人追着她说这也不合规矩、那也不合规矩的，她觉得在货架生活的这一个来月是她一生中过得最自在最高兴的日子了，于是听仁嫂又提规矩的时候连想都没想就怼了过去。 屋里的赵暖晴已经在霍启明的“帮助”下吃完了一大海碗的面，现在她的阵痛已经变得十分密集，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感觉不到间隔，痛得她想杀人。 霍启明看着她的样子，心疼极了，一边帮她擦汗一边不停地说着：“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再也不要了······” 本来赵暖晴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受这一番苦，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痛起来的时候看着他格外的面目可憎，恨不得狠狠地咬他一口才好，可现在听到他用这么无助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她的心莫名的就软了。 “这还差不多，以后再想要孩子你就自己生吧！”赵暖晴吐掉嘴里咬着的布巾对他说。 第二百五十一章 龙凤胎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三个孩子就挺好的了······”说到后来霍启明几乎要更咽了。 “喂，你可别哭哈！我生孩子的都没哭，你个大老爷们儿可别给我丢脸，你······唔······”一阵剧痛把赵暖晴后面的话截在了嘴里，换成了一声痛哼。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稳婆看得颇为无语，除了偶尔替举人娘子做做检查以外，床边的位置始终都被举人老爷稳稳地霸占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 直到赵暖晴发出这声痛哼，她才又一次上前，将举人老爷赶开，掀开被子看了看产妇的情况。 这一看才发现赵暖晴不但已经破水了，而且都开到了七指，连忙对赵暖晴大声说道：“夫人，已经破水了，你再忍忍，千万不要用力，记住了，千万不要用力！” 赵暖晴好歹也是在知识爆炸的时代待过的，对于顺产的知识多少也知道一些，她明白稳婆说的是对的，所以就算她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几乎都快要疼麻了，也还是咬着牙忍着，真的一丝一毫往下推的力气都没有用上。 她知道，虽然现在这么忍着很难受，但这也是必须经历的阶段，还没到真正的最后关头，她的力气确实应该保留住。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已经不敢再捏霍启明的手了，她怕给他捏断了，改成了揪着枕头或者身上盖的被子。可痛也是真的痛，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被子给生生的撕破了好几个大口子了。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稳婆终于对她说可以用力了，这对于赵暖晴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她咬紧了牙关，在感受到剧痛的时候憋足了一口气，开始用力往下推挤着肚子里那一团血肉。 一次又一次，她力竭的倒回了床上，终于，在又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的时候，她抬起上半身，狠狠的用了一次大力，突然感觉到一个很大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滑了出去，接着就听到稳婆惊喜地叫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生了？这就生了？突然觉得一阵轻松的赵暖晴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她在枕头上偏过头去，看到稳婆手里抱着一个红彤彤的小东西，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那小东西突然“哇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声音极其洪亮。 “暖晴，你觉得怎么样？”霍启明根本就没去注意孩子，全部精神都放在了她身上，抓住了她的手连声问道。 “我······呃······”还没等赵暖晴说话，又是一阵熟悉的疼痛传来，她闷哼一声。 “稳婆，稳婆，你快俩看看她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生了么？为什么她还会痛？”霍启明几乎是用揪的，一把把稳婆给拽到了床边，指着赵暖晴对她大声叫道。 “我看看，”稳婆说着，随手把怀里已经稍作清理的孩子塞到霍启明怀里，自己俯下身去看赵暖晴，“夫人还像刚才那样用力就行，这个也快要出来了。” 赵暖晴点了点头，再次开始用力，这次就轻松多了，很快她就又感觉到有东西从她身体里滑了出去，二宝儿也终于生出来了。 二宝儿是个女宝宝，跟大宝儿不同，她就连哭声都是秀秀气气的小声音，而且只象征性的哭了两声之后就停住了，砸吧砸吧了两下小嘴儿，闭上眼睛睡了，比窝在父亲僵硬的怀里的哥哥睡得还要更早一些。 稳婆把二宝儿放在赵暖晴身边，开始了收尾的工作。 赵暖晴的这具身体在她穿过来之后已经被她的异能改造过，所以她现在并没有觉得自己特别虚弱，待看到霍启明僵硬的抱着大宝儿的时候甚至还笑了出来。 “你还是把孩子放床上吧！我看你这样儿都替你累得慌！”赵暖晴对几乎快要僵成一座雕像的霍启明说。 “他······他太软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放！我······我不敢动······”霍启明脑门儿上挂满了汗珠子，两眼紧紧盯着怀里的孩子颤颤巍巍的说。 “老爷把孩子给我吧！”稳婆看不过去了，刚好她也给赵暖晴收拾好了，于是从霍启明怀里把孩子抱了回来。 “夫人真是好福气，生的很顺利呀！”稳婆一边把孩子放在赵暖晴旁边，一边对她说。她这话倒不算是恭维，因为赵暖晴从开始阵痛到孩子落地，一共也就用了两个时辰多一点儿，真的是生的很快了。 “多谢婆婆！”赵暖晴对她笑着说，然后对霍启明使眼色。 自打孩子从自己怀里被抱走后，霍启明着实松了好一口大气，这时看到赵暖晴拿白眼儿翻他，这才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双手递给稳婆，“多谢婆婆！” 稳婆也没推辞，伸手接过来，暗地里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碎银子，心里更加满意了几分，热情的对霍启明说：“不谢不谢，我这也算是沾了举人老爷的喜气儿了！等洗三儿的时候我再来。” “好，到时候还请婆婆多费心！”恢复了正常的霍启明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送走了稳婆，霍启明立刻又坐回了床上，这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之前赵暖晴发动的时候就把两个孩子交给霍仁带回了房间，但由于担心娘亲，也没怎么睡好，这会儿都已经醒了，刚才听到仁嫂和蒹葭说话，知道娘亲已经生下了小弟弟和小妹妹，都噔噔噔的跑了过来。 刚想跟媳妇儿再说两句温存话，结果两个小电灯泡就来了，一来还动静不小，直接把睡得正香的两个小婴儿给吵醒了。 哥哥是个大嗓门儿，被吵醒之后立即用大声哭嚎来宣泄自己的不满，直到被赵暖晴抱进怀里才闭嘴不嚎了。跟他相反的，妹妹只是哼哼了两声儿，被爹爹轻轻拍了两下之后就安静了下来，闭着眼睛没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醒着。 知道自己闯了祸的兄弟俩面面相觑，不过见爹娘都只顾着哄两个宝宝，没空计较他们刚才的冒失，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悄悄地凑到了床边。 哥哥被赵暖晴抱在怀里，暂时看不到，但妹妹可是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的，霍子墨当时就皱起了小眉头，有些不开心的问：“这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这是妹妹！你娘亲怀里那个是弟弟。”霍启明一边拍着宝贝闺女儿，一边回到。 “啊？这是妹妹呀？怎么会这么丑啊？”霍子墨脱口而出。 “这······”霍启明头一次在儿子们面前哑口无言，虽然这是他的亲生闺女，但他现在的感受跟霍子墨是一样的，这么一个红皮猴子他实在是说不出好看来。 “小少爷，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样的，等过几天长开了就好看了，看这眼睛的轮廓，将来小小姐一定是个美人胚子，不会错的。”仁嫂端着一碗红糖小米粥进来，笑嘻嘻的给霍子墨解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可怜的霍子辰 “真的吗？”霍子墨惊悚了，他回头看向哥哥，“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霍子辰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霍子墨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但小婴儿长这样他是知道的，所以他这头点的毫无压力。 “那好吧！”霍子墨蔫儿了，他沉默的趴在窗边，伸出小手轻轻地在妹妹的小脸蛋儿上碰了碰，小声对她说：“你可要争点儿气，赶紧长得好看起来，等你长大了哥哥就带你出去玩儿。” 赵暖晴听了直想笑，她坏心眼儿的把怀里已经又睡着了的大宝儿也放在了床上，跟二宝儿并排着摆在了霍子墨面前，果然，受到弟弟二次容貌暴击的霍子墨自闭了，他指着大宝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暖晴，“娘亲啊！弟弟比妹妹还丑，这可怎么办啊？” 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赵暖晴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霍启明帮她解了围，他站起身往外赶两个大儿子，“行了，看也看过了，赶紧出去吃早饭吧！你们娘亲刚生了孩子，需要休息，你们别打扰她了。” 同样憋着笑的仁嫂把两个依依不舍的孩子带出了房间，霍启明掩上房门，回头看向已经无声的笑出眼泪的赵暖晴，无奈地对她说：“逗弄自己的儿子就那么好玩儿？” “嗯，还行！”赵暖晴笑够了回答他，然后张嘴打了个哈欠。生了两个孩子，就算她有异能也觉得累了。 霍启明见状连忙对她说：“你先吃点儿东西再睡。”说着把仁嫂刚才端来的大碗递了过来。 等赵暖晴吃饱喝足之后睡着了，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就看到封清颜正贼溜溜的往他们的房间探头探脑。 “你干什么呢？”霍启明问。 “你还好意思说。”封清颜不满地开口道：“昨晚我好歹也帮着你们忙活了半天，结果可倒好，我到现在连个孩子毛都没见着，有你们这样的吗？” “好好好，”霍启明失笑道：“现在暖晴刚睡下，等她睡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去看她，这样行了吗？” “哼哼，算你还有些良心！”封清颜扬着下巴走了，走到她的房间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他说：“你可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本公主现在累了，要去睡一觉，等赵暖晴醒了你得让蒹葭来叫我。” “草民定不敢相忘。”霍启明躬身答道。 “哼！”封清颜扭头回屋了。 霍启明摇了摇头，笑了。他确实挺感激她的，昨天赵暖晴突然发动，一家子都慌了，最后还是她出面安排了一切，这份情他会记在心里以后回报的。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双胞胎的洗三宴办得极其简单，除了他们一家人以外，就有两个客人，一个是孙大夫，另一个就是木掌柜。 虽然来的人少，但他们送的礼却一点都不轻，就连喜盆儿里撒的都是小银锭子，让原本以为这一趟没什么收获的稳婆喜笑颜开，吉利话不要钱的一直往外说。 吃过了饭，孙大夫还特地给两个小婴儿和赵暖晴都把了个脉，确定他们全都身体康健，就连赵暖晴的身体都比一般刚生产完的妇人好得多，并没有多少亏空，算是给霍启明吃了一颗巨大的定心丸儿。 万毒谷里，封清皓攥着手里的信纸，看着眼前在他桌子上踱来踱去的大白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鸟儿是他留给霍启明传信用的，平时都是自己去觅食，需要用的时候只要吹响特制的口哨，它就会自己飞过去。 可他现在看到了什么？一只几乎都要胖圆了的鸟，每次他想要伸手去拿它腿上绑着的竹筒的时候，都会遭到它尖利的鸟喙的袭击，最后他不得不让阿风给弄了一小块肉过来，等它吃完了才愿意让他把它腿上的竹筒解下来。 信是封清颜写的，自从她住到了霍家之后，给他传信就成了她的工作，她在信里陆陆续续的描述了霍家的生活如何如何的自在；赵暖晴和霍启明夫妻俩如何如何的黏糊；霍子辰和霍子墨如何如何的聪明伶俐，却又在他们父亲手上屡屡吃瘪。 总之信里描绘的是一种穷极他一生都无法得到的生活，看着那些生动的文字，还有那里面描绘的鲜活的人物，封清皓极其不情愿的承认，他嫉妒了。 而他手里这封信里封清颜又写了些什么？赵暖晴居然生了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这是多大的福气呀？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他们两口子给赶上了呢？ 想着想着，突然封清皓的嘴角挑起一抹坏笑，他拿出信纸，提笔写下了一封简短的信，封好后塞进竹筒里绑回了大鸟的腿上。 大鸟儿刚才一直在他桌上走动，显得十分烦躁不安。直到他往它腿上绑竹筒才安静下来，一等他绑好，立刻头也不回地从窗口飞了出去，雪白的身影直冲云霄，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蠢鸟，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去么？”封清皓愤愤的捶了一下桌子，突然站起身，“阿风，备马！” “主子，你这是要出去？”阿风最近一段时间很是谨守本分，话都少了很多。可是看现在的天色，都已经快要天黑了，现在出门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我······”封清皓也发觉现在出发的时间不对了，“你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跟我去趟鄞州。” “是，主子。”阿风应下。 出生的第二天，两个孩子的眼睛就睁开了。兄妹俩都随了霍启明，长了一双微挑的桃花眼。而洗三过后，他们也一天一个模样的变化着，红色的皮肤变成了雪白雪白的，赵暖晴奶水又好，喂两个孩子完全绰绰有余，把他们养的白白胖胖的，十分漂亮可爱。 只是这兄妹俩的性格却大相径庭，哥哥是个急性子，而且眼前离不了人，只要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周围没人，立刻就张嘴开嚎，一直嚎到有人抱他为止，而这个有人还不是什么人都行，必须是他的爹爹或者娘亲。 跟哥哥比起来，妹妹的性子就好多了，醒了也不哭，就自己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望，也不知道视力还没发育好的她能看到些什么东西。 霍子墨的表现跟之前他信誓旦旦地说的喜欢弟弟完全南辕北辙，现在的他每天只要一摆脱了无良父亲的压榨，就守在娘亲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妹妹，只要妹妹的表情有了变化，他就能十分准确地说出妹妹的需求，比如饿了，比如尿了等等。 无论是霍子辰还是霍启明，全都抢不过他。霍启明还好一些，每天晚上把兄弟俩赶回自己房间后还能抱着闺女亲香亲香，霍子辰就惨了，白天抢不过弟弟，夜里拗不过父亲，他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小女娃就这么近在眼前却捞不着碰一下，也是可怜得很。 而此时的封清颜正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捏着一封信气恨得咬牙切齿，给她带来这个让她十分纠结的消息的罪魁祸首则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神气活现地在她屋里的桌上来回溜达，尖利的鸟嘴时不时地“咔哒”一下。 第二百五十三章 路遇 “别再走了，赶紧自己出去找吃的！”封清颜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是一只鸟，不是家养的鸡，别老指望着有人来喂你行不行？” 大白鸟不甘示弱，愤怒地“唳~~”一声，用它那长满了白色硬羽毛的翅膀尖儿在封清颜的脑袋顶儿上拍了两下，展翅从窗户飞出去了。大老远的飞了个来回，尽职尽责的把竹筒给送回来了，结果没吃到肉，鸟儿不开心，很不开心！ 而封清颜也气坏了，刚才那大鸟的翅膀拍她的时候用的力可不小，把她的头发都给扇乱了，她顶着一脑袋乱发，气急败坏的捶了一下桌子，“你这臭鸟，有种别回来，回来本公主就把你炖了喝汤！” 蒹葭刚好端了孙大夫给赵暖晴开的补身体的药去给赵暖晴喝，把她的话听了个正着，在窗外跃跃欲试，“公主，需要帮忙吗？” 那鸟精得很，起先的时候每次都是让霍启明把信解下来之后就飞走，一刻都不肯多停留一下，后来又一次它飞过来的时候可能是遇上了拦截的人，也可能是遇上了其它空中猛禽，总之等飞到霍家院子里时受了很重的伤，都奄奄一息了。 还是赵暖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弄活，但它伤了翅膀暂时不能飞了，只能每天拿生肉喂它吃。也许是因为霍子辰和霍子墨是小孩子，大鸟对他们的戒备最低，所以赵暖晴就把给大鸟喂肉这项工作交给了他们俩。 后来的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大鸟再也不愿意出去捕食了，每次都是跟着霍子辰或者霍子墨蹭饭吃，而且饭量还与日俱增，逐渐越长越圆，虽然仍旧威风凛凛，但看着总是莫名的多了一分喜感。 蒹葭眼馋这只大鸟很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不肯让她亲近，她喂的肉也不吃，她想摸摸也不让，总之对蒹葭是各种嫌弃。 “别闹了，你快去给你家夫人送药吧！待会儿凉了她就更不肯喝了。”封清颜当然知道这只鸟儿跟蒹葭之间的恩怨，于是对她说道。 她也就是随口说说，这种鸟儿训练十分不易，就算是她二哥也没有很多，要是她敢把它给炖了，她那好二哥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收拾她呢！ “那好吧！”蒹葭略有些失望的走了。 封清颜再次看了看手里的信，狠狠地吐了一口气，仰天长叹：“臭二哥，就知道给我出难题，能让霍启明记我个人情有多难啊！难不成这就要用掉了啊！” 不管封清颜再怎么不舍，她还是把之前那封信拿给了霍启明。她想的很简单，反正信里也没有别的不能让霍启明知道的内容，她就不转述了，让他自己去看吧！至少得让他知道，这事儿是她二哥的主意，可跟她没关系！ 霍启明狐疑地看着封清颜······手里的那封信，嗯，信纸有点皱巴巴的，一看就是被某人用力抓过，联想到信的出处，再看看眼前的封清颜躲闪的眼神儿、尴尬的神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肯定是封清皓又出了新的幺蛾子了呗！而且这幺蛾子还跟他有大大的关系！ 等他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的把那封原本就十分简短的信看完，险些维持不住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信上的意思特别的简洁明了，归结起来就是：霍秀才这次乡试成绩十分拉胯，虽然勉强中举，但明显不适合参加明年的春闱，让他还是再备战三年再去考吧！ 虽然霍启明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对封清皓在信里的措辞仍旧十分不满。什么叫他的成绩十分拉胯，堂堂的宣王爷也不用脑子想想，他成绩拉胯是因为什么。 有心想把这封信拿给赵暖晴看看，不用想就知道她看到这封信后会多么愤怒，一想到她还在坐月子，霍启明又把这个念头按捺了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他也就不用准备会试的考试了，那么赵暖晴早晚都会察觉出不妥，到底该怎么办呢？ 封清颜看着霍启明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都有一种拔脚就跑的冲动，说来也奇怪，明明她是公主，而他只是个刚刚中举的举人还是名次极为落后，差点儿就落榜的举人，但她就是有点怕严肃的他，也是见了鬼了。 “那、那个霍、霍秀才，我、我二哥他、他虽然说话难听了些，但是······但是他说的也没错，你看你这次的成、成绩，确实再准备三、三年比较有把握，对、对不对？”封清颜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结结巴巴的给自己的哥哥找补。 “公主所言极是，请代为转告宣王爷，草民领命！”霍启明看了看封清颜眼中货真价实的担忧，心念一转，拱手对她说道。 “啊？”封清颜的小嘴儿长成了鸡蛋大，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果然还是生气了吧？封清皓啊封清皓，你给我等着。 正在快马加鞭往鄞州而来的封清皓突然鼻子一阵痒痒，“阿嚏阿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马速都降了下来。后面跟着的阿风忧心忡忡的追上来，跟他并驾齐驱，“王爷，咱们都已经走了一天多了，就算咱们人没事儿，这马也受不了啊！要不咱还是歇歇？” “那就歇歇吧！”封清皓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于是勒住马头，对阿风说：“先找个地方过夜，别的等明天再说！” “是，主子！”阿风欢欢喜喜地说：“主子先在这里歇一歇，属下先去寻一个合适的地方。” “嗯，去吧！”封清皓点了点头，等阿风骑着马跑没影儿了，才跳下马来，在它屁股上拍了一把，让它自己去找新鲜的草吃，自己在一棵大树下席地坐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一阵微弱的女子呼救声突然传进了封清皓的耳朵里，他并没有立即站起身，而是眯起眼睛，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臭娘儿们，还敢跑，你跑啊！到了爷爷的手里你还想跑，胆子可真是不小，来，哥儿几个，咱们就让他跑，看她能跑到几时，今儿爷豁出去了，这个妞儿咱们就自己享受了！”果然，紧跟着呼救声之后又有个猥琐的男声响起来。 “大哥！你说真的？那兄弟们可就不客气了！” “对，到时候东家找麻烦大哥你可得顶上去啊！” “······” 又有好几个不同的男声相继响起，说话的内容也是粗俗不堪。 “你们······你们不得好死，我······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如了你们的意······”那女子又说。 “行啊！想死你就去死呗！我们哥儿几个可不在乎你是死的还是活的，只管快活就是了，兄弟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对，对，咱们可不在意死活，死人也不是没玩儿过。” “就是就是······” “你们······你们······唔唔唔······”后面的声音就没了，应该是那女子的嘴被捂住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对战 “卧槽，疼死老子了，娘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非办了你不可！”不知道那女子做了什么，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声叫道。 “啊······救命啊······”声音往封清皓这边过来了。 刚好这时去前边探路的阿风也回来了，他刚下了马走到封清皓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这个女子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封清皓，“主子，这······” “看看再说！” 封清皓一动没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伙人出现的实在是太蹊跷了，就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点，谁知道这是不是又给他准备的一个陷阱呢？被各种阴谋阳谋轮番儿陷害过的封清皓想着。 “是，主子！”阿风垂手戒备的站在封清皓左前方，眼睛直直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了。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散乱的头发遮着她的脸，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出她的身形十分枯瘦。 当她看到封清皓和阿风的时候，连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直直的冲着他们跑了过来，嘴里尖叫着：“公子，救救我，有人要抓我！” 还没等她靠近，阿风手里的长剑“唰”的一下横在了她的面前，“站住！” 那女子似乎错愕了一下，然后就跟没听到一样，仍旧朝着他俩冲了过来，似乎笃定了阿风不会拿手里的剑刺她一样。 阿风看她这么不要命的冲过来，手里的剑下意识的往前一送，把那女子生生的逼停在那里。 “公子······”还不等她说话，又有四个人影冒了出来，清一色的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用手捂着自己的手腕，看到眼前的情形，当即就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过路的人。”阿风的剑仍然指着那女子，随口答道。 “既然是过路的，那么就赶紧离开这里，闲事儿少管。” “你——” “咱们也歇够了，该上路了。”封清皓阻止阿风继续说下去，站起身走到自己的马跟前，打算上马离开，屁股刚挨上马背，就见那女子不管不顾的又冲着他扑了过来。 “公子，公子，你带我走吧！他们、他们要把我抓进青楼，公子行行好吧！” “呸，臭婊子，明明是你丈夫写了身契把你卖给了我们，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后面的一个大汉骂道。 那女子就像没听到一样，乞求的看着封清皓。 她的头高高的仰着，头发全都往后面披散着，露出一张出水芙蓉一般的面孔来，两只黑亮的大眼里溢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缀在眼眶里。 封清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是吗？救了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 “什么都行，只要公子提出来，什么都行。”女子喜出望外，双眼冒光的看着封清皓。 “我说小白脸儿，多管闲事儿的人可活不长，你可要想好喽！”领头的大汉放开了捂着手腕的手，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我是不想管啊！可你们也太不争气了，就连这么一个女人都拦不住，都让她跑我跟前来了，你们好意思说我多管闲事儿吗？啊？”封清皓坐在马背上，气定神闲，一点都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开口讽刺道。 “呦呵，够狂的！哥儿几个，谁去给他开开看眼啊？”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呀？我看他长得也不错，干脆一块儿拿下得了。好这口儿的人也不是没有啊！”一个大汉脸上带着淫邪的笑说道。 “说得对，”领头的大汉上上下下在封清皓身上看了一圈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帮杂碎，欺负良家女子不算，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家主子身上，简直找死！”封清皓还没怎么样呢，阿风先炸毛了，提着手里的长剑催动胯下的马往他们那边奔去。 见阿风来势汹汹，那几个人也严肃了神色，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严阵以待的等着阿风。 “公子，咱们要不要先跑？”那女子看着封清皓小声说道，“他们很厉害的，公子的下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刚才他们已经对公子起了邪念，趁着现在有人拖着他们，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往封清皓的马上爬。 封清皓脸色一冷，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嗖”的一抖，直直的拦在女子跟前，把她吓了一跳，惊慌的抬眼去看他，“公子？” “玩儿够了吗？”封清皓的语气冰冷，看着女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公子？”女子脸上满是错愕。 “你的同伴已经被解决掉一个了，你不在意吗？”封清皓双眼直视着前方，声音极轻的问道。 “什么？”女子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战场，却看到阿风以一敌四的场景，立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扭过头看向封清皓，“你诈我？” “你们没有诈我吗？咱们不过是扯平了而已。”封清皓嘴角微挑，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要不要说说，你们的主子是谁呀？还有，是谁告诉你们我会在这里出现的？” “反正你都要死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女子一改之前的畏缩，虽然仍旧是那身破衣烂衫，但浑身的气势却变得极为强悍，看起来这群人里最厉害的应该就是她了。 “你既然敢让我看到你的脸，就说明你们对今晚能留下我很有信心，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呢？难不成······”封清皓剩下的话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她。 “难不成什么？”女子下意识的追问道，结果问完了就后悔了，恼怒地说道：“既然你废话这么多，那我就割掉你的舌头好了，看你还能不能说话。” 说完，她也不再给封清皓说话的机会，右手一扬，无数枚闪着寒光的钢针冲着封清皓的面门射来。 女人对自己的这一手很有把握，在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大罗神仙都不可能躲得过去。她得意洋洋的站在原地，等着看封清皓被扎成刺猬的样子。 然而，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她发现自己刚才射出去的钢针全部都被吸附在了封清皓的软剑上，让那柄软剑看起来好像浑身长满了刺。 “你——”她刚一张嘴，就看见封清皓握剑的手一抖，那软剑上的钢针全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循着各种不同的轨迹以不同的速度往她这边激射过来。 女子惊呆了，她是玩儿针的行家，却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攻击方式，完全是天女散花式的攻击，根本就无处可躲。 她咬了咬牙，双手上下翻飞，试图把一枚枚钢针全都接住。 可是就像她之前预估的，这么近的距离，在这种针雨中想要全身而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女子拼尽全力，连接带躲，也只堪堪避过了九成的钢针，至少有几十只分别扎进了她身体的各个部位。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诡异的死法 “啊！”女子一声惨叫，委顿在地。她根本顾不上拔掉身体里的针，而是快速从胸口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儿，微微颤抖着手从里面倒了两粒小药丸儿出来往嘴里塞去。 封清皓看得真切，左手微扬，一道劲气打出，正中女子的小臂，不但打飞了她送到嘴边的药丸儿，连同手里的瓷瓶儿也同样飞了出去，滴溜溜的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打着转儿。 “你！”那女子目眦欲裂的瞪着封清皓，手脚并用的爬着去够那个瓷瓶儿。 “这么想要这个东西吗？”封清皓驱马上前，俯下身用软剑的剑尖儿把瓷瓶挑的远了一些。 “给······给我······”女子的唇色已经开始发黑，脸色却变得极度苍白，让她的整张脸看起来格外诡异恐怖。 “那是里面有什么？”封清皓对她的变化完全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问她。要不是他手里的这柄软剑不同寻常，现在是这幅模样的就是他了，所以他的态度连一丝软化都没有。 “······药······解药······”女子的口齿开始不清，一道涎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滴到了地上。 “哦，解药。”封清皓不紧不慢的下了马，捡起那个瓷瓶，摇了摇，听到里面发出空洞的响声，摊开掌心，把瓶底儿朝上用力抖了抖，两枚黑色的绿豆大小的药丸儿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他把手凑到鼻端，小心地闻了闻，一股带着微微腥味儿的香甜之气直接让他打了个喷嚏，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嫌弃的把药丸儿又放回了瓶儿里，再低头去看那女子的时候，发现她完全变了个模样。双眼暴突，舌头也僵直的伸在嘴唇外面，从她的鼻孔、双眼和嘴角还有耳朵里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衬着她苍白的面孔显得十分恐怖。 更为诡异的是，空气中突然飘散着一种特别清甜的气味，有点儿像他刚才闻的那两枚药丸儿，但又有些微的不同。 阿风那边以一敌四并不轻松，他原本的功夫是不错，但现在他只剩下了一只手臂，无论是在平衡上还是招式上全都无法发挥出巅峰时期的实力，因此战得很是辛苦，早早地就被他们从马上逼到了地上，而且身上已经多了好几条染血的伤口。 他越打越是心焦，一边打一边还惦记着封清皓那边的情况。 而跟他对打的四个大汉显然并没有用尽全力，反而更像是在逗弄着他，并且拖着他不让他赶去和封清皓汇合一样。 时间一长，阿风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力竭了，当之前领头的大汉又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道伤口时，突然一阵异香飘来，还带着甜甜的味道。 刚才还生龙活虎逗弄阿风的四人突然齐齐大叫了一声，全都倒在了地上，惨嚎着打起了滚儿来，武器已经被他们丢在了地上，空出来的双手正拼命在自己脸上身上胡乱抓挠着。 阿风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他傻傻的站在那里都忘记了反应，直到身后封清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还打算站在那里看多久啊？” “主、主子，这、这是怎、怎么回事？”阿风转过头结结巴巴的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封清皓的回答颇为不负责任。 “那主子，那女人呢？”阿风见到封清皓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到了一种可能，瞪大了眼睛，“不会、不会他们是一伙儿的吧？” “还算不太笨！” “那主子你没事儿吧？那女人人呢？”阿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封清皓身边，围着他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儿，没见到有血迹才略略放了一点心。 “我能有什么事儿？反倒是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封清皓十分嫌弃的瞥了阿风一眼，“赶紧找个地方上药吧！” “是，主子！”阿风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又迟疑了一下，往身后看了一眼，这时那四个人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大的动静了，基本上都瘫在地上，偶尔抽动一下手脚，嘴里也不再发出惨嚎声，而是变成了低低的呻吟。 “他们怎么办？”阿风挠了挠脑袋问。 “不怎么办，等会儿自然会有人过来把他们料理掉。” “哦，”阿风也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但也没再追问，老老实实的牵回了自己的马，“主子，刚才我找到了一处适合过夜的地方，咱们现在过去吗？” “去吧！”封清皓想了想，“顺便料理料理你这一身的伤。” “好，”阿风上了马，跟在封清皓后面往前走，看到那女子的时候，发现她背对着他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人打马经过她的身边，阿风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被吓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叫：“啊~~~” “怎么回事儿？”封清皓被他也给吓了一跳，转头问道。 “她、她、她······”她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她出来。 封清皓皱了皱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也被惊了个不轻。 那女人在他离开这里去找阿风的时候虽然七窍流血，面目可憎，但好歹也是个人形，可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她躺在那里就像是一截烧焦的焦炭，整个人都是黑漆漆的，雪白的牙齿暴突在嘴唇之外，两只眼球几乎要脱出眼眶，整张脸连同露出来的脖子好像都只剩下了一层皮包裹着骨架，她的手指痉挛，像鸡爪一样弯曲在手心里。 “主，主子，这、这是、你干的？”阿风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问。 封清皓：“······”我有这本事的话，至于中千丝绕那么多年都解不了？ 在自家主子看傻子的眼神下，阿风也明白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结果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人，吓得他一激灵，赶快又抬起头来直视着封清皓的脸。 实在是太恐怖了，还是看看主子这张天仙下凡的脸洗洗眼睛吧！阿风如是想着。 “走吧！先找地方过夜，至于明天去什么地方，我还要再想想。”封清皓没搭理阿风，喊了一声“驾”，一马当先离开了。 “哎，主子，等等我！”阿风赶紧也催马跟着走了，他实在是没勇气单独在这里逗留。 等马蹄声相继远去，一道白影飘飘忽忽地来到了他们刚才离开的地方。 “啧啧啧，这封清皓还是老样子，对敌人丝毫的情面也不留啊！好歹也是个小美女嘛，何苦把人家弄成这个样子呢？真是暴殄天物······”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衣，漆黑如墨的黑发被一根缎带束在脑后，一副慵懒十足的模样，嘴里却一直喋喋不休，像个话痨，跟他的打扮很是不匹配。 他啧啧有声地绕着女人转了一圈儿，看他的表情好像十分可惜的样子，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匣子，从里面倒了一小撮粉末在尸体上，很快的，那尸体就好像活了一样，从原本的漆黑干枯迅速地鼓起来，并且还在不断地涨大着。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定国公世子 紧接着，那尸体的表面好像沸腾了一样，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一股奇异的香甜的味道飘散开来。 “啧啧啧，封清皓啊封清皓，看来想要弄死你的人还真多啊！”白衣人一边掩着鼻子一边闷声闷气的说，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根链子，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就看他顺手一抖，那链子就变成了一根笔直的小棍子。 他用这根棍子在地上的尸体上扒拉了起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涨大到正常人身量两倍大的尸体已经又萎缩了下去，皮肉消融，只剩了一副漆黑的骨架，还在“滋滋”的融化着。 那人又扒拉了一会儿，当那具骨架完全融掉之后才停下来，在他脚边多出了几十根黑漆漆的钢针，长短粗细各不相同。 他小心地把钢针收集起来，看了看地上漆黑的一片，认命的用手里的小棍儿开始挖坑，把已经变黑的土地深深地埋在了地底下。 接着他又到了那四个大汉那边，发现他们也已经生息全无，死状跟之前那女人如出一辙。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把这四具尸体如法炮制，毁去尸体又埋好之后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妖孽脸，吓得他一蹦三尺高。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白衣人颤抖着手指着眼前面无表情看着他的人，颤声问道。 “就在你刚刚说还没放弃弄死我的时候。”封清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谁知听了他的回答，那人直接跳了起来，“操，你那么早就来了，就看着老子一个人干活儿啊，也不说帮个手。” “我看你干得挺高兴的，就没忍心打扰你。”平静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的气人。 “你还敢说，也不知道老子这是在给谁善后，下次再这样休想老子再来帮你。”白衣人气哼哼的说。 “行了，说正事儿吧！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那人一看封清皓平静的脸就没好气，就怼了他一句。 “你来是专门跟我生气的？” “操，谁跟你生气，要是你不气老子，老子吃饱了撑的生气玩儿。” 见他一直不说重点，封清皓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你干嘛去？我这么辛苦给你干活儿，你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让我埋怨两句又怎么了？我跟你说······”那人追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碎碎念着。 “定、定国公世子？”正在火堆前烤一只野鸡的阿风看到跟着封清皓一块儿过来的人时，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小阿风，你还记得我啊？不错，比你没良心的主子强多了。”来人笑嘻嘻地坐在火堆边上，用肩膀撞了撞阿风。 “主子、主子他、他也是、也是很惦记你的。”阿风结结巴巴的给自己的主子说好话。 “算啦！你也不用帮他说好听的，这家伙什么样儿我还不知道吗？”定国公世子对他摆了摆手，然后从怀里掏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封清皓：“喏，我家老头子给你的。” 封清皓伸手接过来，却没急着打开，而是看向他，问道：“老国公身体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每顿饭比我还能吃呢！”定国公世子说着，话锋一转，“就是有点儿想我姐，他以为他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了，切！瞒着谁呢？老子那是懒得拆穿他。” “······对不住！”封清皓顿了顿，才说了这三个字。 “你有什么可对不住的？都是顾家明那老匹夫搞出来的，总有一天，我要杀进卫国公府，一把毒药让他满门鸡犬不留！”定国公世子恨恨地说。 “如今顾家势大，就连我皇兄也不敢轻易缨其锋芒，要扳倒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封清皓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我当然知道，我这次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儿。”定国公世子抬头看向封清皓，“你暂居万毒谷顾老贼已经知道了，估计是你这边的人出了问题，我爹让我来一来是提醒你，二来也是知道你已经解毒，问你想不想重回战场。” “那个，主子，世子，你们先聊着，我再去猎点儿什么来。”阿风倏地站起身说道。 “去吧！”封清皓点头同意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看着阿风走远的背影，封清皓问定国公世子。 “我不知道，不过三天前一大早我爹的书案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纸条，是被一把匕首扎在桌子上的，纸条上就写着‘万毒谷、新水村’六个字。我爹一合计估计这应该是你的下落，但他又拿不准，就让我来这俩地方看看，结果我路过那片林子，看天色不早了，就找了棵树爬上去睡觉，听到有人打斗，就好奇凑过去看了看，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你。” “没找到人？”封清皓皱了皱眉问。 “没有，我爹找遍了整个军营都没发现谁有嫌疑。”定国公世子摇了摇头回答。 “依你们看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目前不好猜，他送这封信究竟是为了暗地里告诉我们你的位置，还是想把我们跟你引到一起然后一网打尽，这谁也不知道。” “那字条在不在？” “给你带来了，”定国公世子用下巴对他示意，“就在那封信里。” 封清皓这才打开信封，从里面抖了两张纸出来。一张是定国公写给他的信，另外一张就是刚才定国公世子提到的小纸条了。 那字条是对折着的，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口子，切口整齐，可见把它戳破的那人无论是对力量还是速度的掌控都是一流。 封清皓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六个笔锋凌厉的字：万毒谷、新水村。刚才那个口子此时变成了对称的两个，分别刚刚好落在“毒”字和“水”字上。 “这是······”封清皓的瞳孔猛地一缩，那人把写的“谷”字和“水”字的那一捺都是往上挑的笔画，甚至还微微回勾，是个十分明显的特点。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字封清皓见过，顾朗写字的时候“捺”这个笔画他都是这么写的，可这怎么可能呢？顾朗被他关在万毒谷的牢房里，有专人看守，是不可能逃出来的。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逃了出来，第一件事儿肯定也是回到京城顾家，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给定国公通风报信。 “怎么？你知道这是谁送的？”定国公世子看封清皓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问道。 “你们当时是怎么发现这东西的？跟我说说，要详细一点儿。”封清皓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 “就、就是早上起来吃过早饭，我爹去书房的时候发现的，没、没什么特别的了。”定国公世子回答，然后一拍脑门儿，“哦，对了，那天早上军营里死了一个小兵，是个新入伍还没多久的新兵。”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惊变、包圆 “怎么死的？” “不知道。就连我都查不出来他的死因，据军营里的士兵说，他起床时还好好的，就是走着走着路突然倒在地上就死了，毫无预兆。就是因为处理他的事情，我爹去书房的时间比平时晚，然后就发现那张纸条了。” “那人的尸体呢？” “被我给一把火烧了。按道理是应该埋了的，但他的死因查不出来，大家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是不是瘟疫的，尸体不能留着，后来我爹也同意就给烧了。”定国公世子挠了挠头说道。 “你还记得当时都有谁说那个小兵是死于瘟疫了么？”封清皓急切地问。 “当时挺混乱的，我就只记得那几个说的最凶的，其余的就没注意了。”定国公世子说到这里也发现了问题，他猛地看向了封清皓。 “你出来军营大家都知道吗？” “有挺多人都知道。不过我是打着采购药材的旗号出来的，反正平时我也很经常出来买药，应该没人怀疑什么才对。” “你现在赶紧回去，跟你爹说我暂时还没打算露面，我的地址暴露了也没关系，还有，让他多注意那几个说那小兵是瘟疫的人，估计那人不会是最后一个死人，你们要专心应对了。” “啊？你······”话没说完，一支利箭“嗖”的一下冲他飞过来，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扎在一棵大树上，尾羽还在那儿颠儿颠儿的颤动。 “什么人？”定国公世子一下子蹦起来，往利箭飞来的方向冲去，封清皓站在原地没动，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很快的，定国公世子就回来了，他是倒退着走回来的，在他的对面是一个至少有一百人的马队，马上的人都穿着铠甲，脸上一水儿的蒙着黑布，手里拿着银亮的长枪，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长枪横在身前，手里拿着一张硬弓，一支箭头闪着寒光的利箭搭在弓弦上。 封清皓眯了眯眼，那些人手里拿着的长枪并不是大历朝的士兵用的样式，看起来好像跟当初赵暖晴阴差阳错之下从顾朗的聘礼中偷走的那些很相似。 “你们是夏国人？”封清皓虽然是在问话，但语气极为肯定。 “是又怎么样？宣王爷，今天无论如何都是你的死期了。”拿弓箭的人阴狠的笑道。 定国公世子已经退到了封清皓身边，他看了看封清皓，小声说道：“王爷，我这里有些毒药，可以暂时挡他们一挡，等待会儿我把毒药丢出去之后，你就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先走。” 封清皓摇了摇头，同样轻声说道：“我是走不了的，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我，还是你找机会离开这里吧！你去鄞州城找一个新晋的举人，名叫霍启明，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他，包括你们军营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说，别有一丝隐瞒。” “王爷！”定国公世子眼睛都红了。 “听我说完，霍启明是我安排在新水村的，子墨也在他那里，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儿子，叫做霍子墨，还有清颜也在，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一家，这也是我给子焱留下来的可用之人。” 封清皓的声音十分冷静，就好像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想要他的命的一百夏国铁骑，而是来邀他赏花喝酒的友人一般。 “我说，你们俩也不用那么生离死别的，反正等会儿黄泉里、奈何桥上还得做伴儿呢！有什么话不妨等到那个时候再说，你们说是吧？”拿着弓箭的人故意把箭头对着他们俩人移来移去，戏耍的态度十分明显。 “欺人太甚！”定国公世子听了气得要死，当下就要冲上去，却被封清皓一把拦了下来。 “王爷！” “稍安勿躁！”封清皓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自己却缓缓从腰间抽出了软剑，然后又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出来，打开之后用软剑在那布包里一抹，“唰”的一声抖开，就见他那柄剑就跟个刺猬一样浑身长满了尖刺。 “这是······”定国公世子狠狠皱了皱眉，这东西他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可是却想不起来他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见封清皓终于拿出了兵器，拿弓箭的人也把弓箭放下，拿起了自己的那杆长枪，“宣王爷，就听说你神功盖世，鄙人早就想领教领教了，不如就选在今天，你看怎么样？” 封清皓也不理他，只轻轻一抖手里的软剑，只见他手里那只“刺猬”身上的尖刺突然全都脱落下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冲着对面那一百铁骑飞了过去。 他出手十分迅速且角度刁钻，再加上两方之间的距离也很近，所以那些“刺”几乎没有一支是落空的，全都射在了那些夏国人的脸上、脖子上、手上，或是他们身上任何一处没有被铠甲覆盖的地方，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没能幸免。 这些“尖刺”实际上就是之前那女子用来袭击封清皓的钢针，此刻刚好被他拿来对付眼前这一百多夏国人。 “玄阴针！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领头的人分别在脑门儿上和左边腮帮子上被封清皓射了两针，起先他并没有在意，自以为自己中了一般的暗器，居然还用手给拔了下来。结果看到那东西的样子时，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了。 封清皓是见识过钢针上的毒的威力的，所以一击得手之后，立即拽着定国公世子的衣领，拎着他往后退了好几大步，跟那些人拉开了距离。 “这是······”定国公世子简直傻眼了，他眼睁睁看着对面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人们连人带马摔到了地上，然后他们的脸色飞快地变得雪白，唇色乌黑，紧接着从七窍中慢慢的渗出黑色的血液，一股异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你······怎么······会、会有······”拿着弓箭的那个夏国人单手指着封清皓，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眼神从一开始的诧异道后来的愤怒、恍然直到最后的执着，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几乎所有的夏国骑兵全都被射中了一两根钢针，只有不到十个人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但看着他们的同伴全都变成了那副模样，已经吓破了胆，拨转马头就要往回跑。 封清皓脚尖点地，轻飘飘掠上上空，借着周围的树干，几下子就追上了那几个漏网之鱼，手中的软剑手起剑落，毫不客气的收割着那些人的人头，最后就剩下了两个已经失去了战马的人。 他们瘫坐在地上，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在他们眼中却与修罗无异，这俩人刚才有多么嚣张狂傲，现在就有多么渺小卑微，简直恨不得跪下以头抢地，以求能够留下他们的命。 “跟我走，我有话要问你们。”封清皓看着他们眼中闪过鄙夷。 那两人对视一眼，浑身颤抖的站起身，跟在封清皓身后走到了定国公世子那边。 根本就没有机会动手的定国公世子此刻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就这么跟着宣王爷躺赢了？直到封清皓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心神，看着那两个全副武装却怂兮兮的夏国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攻心、吓晕了 “把你们身上的甲胄除掉！”封清皓找地方坐下，伸手把刚才混乱之中弄掉的烤鸡又重新架在架子上，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又点起了一堆火。 那两人十分配合的把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他们这一脱，带过兵打过仗的封清皓和常年混迹在军营里的定国公世子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铠甲的重量不对。 封清皓十分清楚自己刚才射出去的钢针有多大的穿透力，可以毫不谦虚的说，在大历朝，能够扛住他刚才那些针的铠甲并不多，但眼前这两副铠甲却全都能把那些钢针挡住，按道理来说，这样的铠甲分量可想而知。 然而他们两个脱下铠甲的动作却十分灵活，行动也很便利，很显然这铠甲并没有多重，至少会比大历朝骑兵的铠甲要轻上很多。 “你们是怎么进入到我大历境内的？”封清皓问道。 “我们······我们化妆成商人，从······从边境进来的。”其中一个比较瘦的人回答。胖一点儿的那个本来想说什么，听到瘦的这么说之后就住了嘴，什么都没说了。 “你手里的毒药给我一颗，就是那种能让人难受但却又死不了的那种，给我两颗。”封清皓对定国公世子说，语气清冷平静，仿佛他说的并不是要给人下毒一样云淡风轻。 “啊？”定国公世子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抽搐着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儿，随手丢给他，“别用你的手碰，直接往嘴里倒就行，反正吃多了也不碍事，就是受的罪大一些而已。” 跪在地上的两个夏国士兵惊恐的看向他们俩，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受的罪大一些？还而已？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惊恐抗拒，都没能扛得住封清皓的暴力手段，还是每人一粒的把药丸儿吃进了嘴里，那药丸儿入口即化，让他们连吐出来的几乎都没有。 “这药吃了有什么感觉？”封清皓坐那儿看了半天，不见那两人有反应，于是问定国公世子。 “感觉嘛！应该是先感到身体会麻，过段时间以后就会觉得身上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又麻又痒，最后才会觉得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全身都动不了，只能干挺着挨疼了。”定国公世子带着一脸的坏笑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什么时候才会起效？” “应该快了吧！” “哦，那就再等等！”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两个夏国士兵，自从吃了那颗药丸儿以后，他们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等着身体出现不适，结果左等也没有，右等也没有，这种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样的折磨在等着他们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结果听定国公世子这么一说，立即觉得身体有些麻木起来，好像手脚都僵硬的感觉。这哥儿俩相互看了看，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过了一会儿，定国公世子看了看他们俩，对封清皓说道：“按说现在他们应该感觉到痒了，就像有虫子在身上爬过的那种感觉，但还应该夹杂着丝丝的酸痛。” “哦？是吗？”封清皓狐疑的看向那两个夏国人，见他们果然脸上的肌肉在抖动，浑身也开始小幅度的扭动，仿佛真的在蹭痒痒一样，他暗地里给定国公世子挑了挑大拇指，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解药你有吗？” “当然了，你看谁只配毒药不配解药的？”定国公世子没好气的白了封清皓一眼。 “那就好办了，”封清皓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那两个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听到了吗？只要你们愿意说实话，我就给你们解药。” “你······你杀······杀了我······”那个瘦的断断续续的说。 “哦，有骨气，那么你呢？你也不愿意说吗？”封清皓又转到了胖的跟前，俯下身问他。 “我······我······”显而易见的他的立场并没有瘦的坚定，已经开始动摇了。 “你······你······你要是说······说了，我就算做······做鬼都要······弄死······你·······你······”瘦的拼尽全力对胖子说，由于用力过猛，他的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鼻涕口水齐下，看得封清皓和定国公世子一阵恶寒。 “主子，世子，这是怎么了？”拖着一只狍子的阿风一回来就看到满地都是死状诡异恐怖的尸体，简直要吓尿了，直到看到好好地站在那里的封清皓和定国公世子才松了一口大气，问他们。 “唉，小阿风啊！你来晚啦！没看到你主子刚才大杀四方的英姿，真是遗憾啊！”定国公世子看到阿风发白的脸调侃道。 “主子，你没事儿吧？”阿风连手里的猎物都顾不上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封清皓身边，连声问道。 “咳咳，”封清皓假意咳嗽了两声，“没事儿，你别听他乱说。” “真的？”阿风再三确认封清皓是真的没有受伤，这才吁了一口气，看到地上还跪着两个身体扭曲的人，“那他们？” “你回来的刚好，喏，”封清皓指了指瘦子，“你把他拎远点儿，然后看着他，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听到我们这边说了什么。” “是！”阿风领命，单手提起瘦子的后衣领，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他往远处走去。既然王爷说不能让他听到他们说话，那就离得远一些好了。 走了两步，阿风突然想起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还都没吃什么东西呢！于是又拽着瘦子走到猎物旁边，把那只鲜血淋淋的死狍子丢到瘦子身上，然后拖着他和狍子一起往远处走去。 “诶，等等等等，小阿风，等下，我帮你一下，省得他跑了。”定国公世子追了过来，从袖袋里掏出一团透明的东西，他揪着其中一头用力一抖，阿风这才看出来那竟然是一根长长的线，定国公世子就用这根线结结实实的把瘦子给困成了一个粽子。 “行了，这下就不怕他跑了，小阿风啊，这根绳子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好的，这才第一次用呢，怎么样？我对你好吧？”定国公世子拍了拍手，对阿风说。 “多谢世子！”阿风对他单手作揖，躬身行了个礼。 “行了行了，最烦你的就是这些，赶紧忙你的事儿去吧！我去找你主子耍耍！”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一回到封清皓这边，定国公世子就兴冲冲地问。 “你说呢？”封清皓没好气地冲那边扬了扬下巴，定国公世子定睛看过去，发现那胖子已经晕过去了。 “他、他怎么了这是？” “我还要问你呢！你给我的是什么药啊？” “就一般的痒痒丸啊！吃了之后会全身僵硬，然后奇痒无比，又痒又痛还不能抓，你想想多难受，用他们身上是不是很棒？”说着说着，定国公世子的尾巴就翘了起来。 “那他为什么会晕了？” “可能是······吓得？”定国公世子也不能确定，于是用猜测的语气说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试药 “吓得？”封清皓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嗯，有道理。不过，”他转头看了看定国公世子，“你这药确定只有你说的那种效果？”语气十分怀疑。 “那······当然了······”定国公世子本来理直气壮的话在看到封清皓清凌凌的眼神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弱了下去，“应该没有了，不过我也没用人试过······” “解药呢？”封清皓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他，缓缓把掌心摊开放到他面前。 “解药？解药······解药······”定国公世子双眼左右瞟来瞟去，就是不看封清皓。 “没有是吧？！”封清皓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听在定国公世子的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了“我就知道你不靠谱！” “这药效本来也就能维持两个时辰，为什么还要解药啊！”他气得大声叫了起来，结果这个时候那胖子刚好悠悠醒转，把他的话听了个完全。 “你很高兴是不是？”冰冷的声音响起，还没来得及高兴的胖子僵硬的抬起头，就对上了封清皓清冷妖孽的面容，就像一瓢冰水从它头上浇了下来一样，当时就把他浇清醒了。 是啊！就算他吃的不是致命的毒药，但现在他是鱼肉，人家是刀俎，还不是想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这么一想他就又觉得还不如刚才吃的是毒药呢！ “想明白了？”看着他青白交加的脸色，封清皓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像浸了冰水，“想明白了就说说吧！” 胖子的心情现在很是复杂，“玄阴针”虽然没见过，但却没少听人说起过，据说那是夏国皇室的不传之秘，每一个皇室人员从出生起就要经过特殊的方式在体内种上一根母针，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放血。 那些血混上特制的药材制成一种药丸，然后喂给那些从根骨好的孩子吃，这样他们就成了这根母针的守护者，终其一生只能忠于拥有母针的皇室成员，否则就会遭受万蚁噬心之苦，最后气绝身亡。要是被种了母针的人死亡，他们也会跟着一起没命。 很残忍，但也很保险，至少他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背叛过自己的主子的。 刚才他看得很清楚，那些玄阴针是眼前这个他们曾经的“猎物”发出来的，那可能就只有两种，第一，他也是夏国的皇室成员，自己身体里种有母针；第二，他杀死了一个拥有母针的皇室，并且缴获了他身上的针。 他本人其实是倾向于后者的，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消息，因为他从出现到现在表现出来的已经是一个叛徒了。 “我说了，你能让我活着吗？”胖子希冀地看着封清皓问。 “不能！”封清皓的回答十分干脆，“但我能让你死得很痛快！” “哈哈！”胖子惨笑一声，“无所谓了，你动手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我给你三次机会，等我问你三次之后你要还是刚才的答案，那我就成全你！”封清皓说完，不再看他，对定国公世子说道：“他就交给你了，你不是有很多新药还没人试吗？” “你谁说？”定国公世子的眼睛biu地一下就亮了，他用拳头在封清皓肩膀上使劲敲了一下，“好兄弟，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也不等封清皓说话，就迫不及待的站到了胖子跟前，从袖袋里往外一个又一个的掏小药瓶儿。 看着一字排开摆放在自己眼前的十来个白瓷小瓶儿，脸色发绿的胖子苦涩的咽了口唾沫，悲壮的用力闭上了眼睛，睫毛被挤进了肉里，几乎都看不到了。 “你别怕，这些药里放的都是好东西，而且我是一个大夫，就算你真的因为用了我的药而不好了，我也会把你救回来的，这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定国公世子一边给那些小瓶儿安排顺序一边嘴里碎碎念着。 准备好了英勇就义的胖子：“······”谢谢，你并没有安慰到我，而且我觉得你还是一下把我毒死最好。 终于，定国公世子像对待心上人那样，满怀虔诚的拿起排在最前面的小瓶儿，珍而重之的从里面倒出一粒紫色的小药丸儿，半个指肚大小，撒发着一股苦涩的腥膻味儿。 “来，先吃这个试试！”定国公世子把药丸儿塞进胖子嘴里，见他梗着喉咙不往下咽，随手在他咽喉上一滑，也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手法，那药丸“咕嘟”一下就被胖子咽进了肚子里。 “呕······”得了自由的胖子立刻用手指在喉咙里抠了起来，费了半天劲把自己抠的干呕也没能把那药丸儿呕出来，最后无力的瘫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就对了嘛，反抗是没有用的，就算你把这粒吐了，我就没有下一粒了？我劝你呀，待会儿再给你药呢，你就老老实实的吃了，然后乖乖告诉我你的感受，说不定老子一高兴，就让那家伙给你个痛快呢！”说着，他还贼头贼脑的往封清皓那边瞄了一下。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定国公世子眼里的希冀越来越强了，而胖子这时候也有些缓过来，他警惕的看着定国公世子，刚想问一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突然就感觉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从腹部爆开，像潮水一样连绵不绝的往他的身体各处蔓延。 “啊——”胖子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惨叫出声。 “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有把火在你的肚子里烧？别处还有没有感觉？”定国公世子一见他的反应，立马兴奋起来，一边围着他团团转，一边大声问他。 然而此时的胖子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是很奢侈的一件事儿，哪里还有余力回答他的问题，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努力跟身体里的灼痛做着斗争。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或者更短，剧痛就像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感觉，胖子猛地睁开双眼，试图动一动身体，结果惊恐的发现，他身体上的所有零件全都仿佛脱离了他的身体一样，没一样儿听使唤的了。 “这······这是······”他一张嘴，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洇湿了地面，他能看到却丝毫没有感觉。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身体麻木不受控制了？”定国公世子更加兴奋了，他跳起来用手里那根链条变成的小棍子在胖子身上捅了好几下，“有感觉吗？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胖子现在有嘴说不了话，有手有脚却动不了分毫，但一双眼睛和两只耳朵却丝毫没有受损，能够将定国公世子的一举一动看得非常清楚，也能将他说的话听得分明。 “你说，要是我现在把你的四肢割掉，放在一个坛子里，你是不是连痛都感觉不到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封清皓走到了他们跟前，冷冰冰的开口问道。 “嗬！”定国公世子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冷不丁他这么一说话，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皱着眉问他：“我说你解了毒之后是不是功夫又厉害了？怎么我都没感觉到你走过来的动静呢？” 第二百六十章 招供 “呵呵！”封清皓回应了他这样两个字，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 “喂！你——” “我刚才问的问题你能回答吗？”封清皓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又准备长篇大论，赶紧在他开口之前截住他的话头。 “什么问题？就是那个放坛子里的那个？”定国公世子翻了个白眼儿，“可以是可以，但药效总有过了的时候，药效一过肯定就会有痛感了嘛！再说割掉四肢会流很多血的，万一止血不及时，还没等你的坛子预备好，他的小命儿就没了。” “哦！”封清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又离开了，丢下一句：“动作尽量快点儿。” “我、你、你懂什么？”定国公世子没好气的冲他的背影做了个刀砍的动作，转身拿起地上另外一只跟刚才的小瓶儿并排放着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儿，就要往胖子嘴里送，却在看到他满脸的口水鼻涕后，果断的放弃了。 他左右看了看，找了片大点儿的树叶子，把药丸儿放在叶子上托到胖子嘴边，“这是解药，赶紧吃了吧！你也别怪我嫌弃你，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邋里邋遢的，跟个捡垃圾吃的乞丐也没什么区别了，我是一个大夫，当然是爱干净的，所以，你知道了吧！” 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药丸儿衔到嘴里的胖子听了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我这样是谁害的你心里没点儿数吗？居然还嫌弃我邋遢，要不是你给我吃了这见鬼的药，我至于变成这样儿？ 不过这药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一吃进嘴里他就觉得舌头和嘴唇的麻木好了一些，起码能够吞咽和阻止口水往外流了。 胖子赶紧把药丸儿吞进肚子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觉得四肢的麻木好了很多，尽管还很虚软，没什么力气，但确确实实的能动了。还没来得及惊喜，定国公世子又一句话“咣当”一声从头顶上砸下来，把他砸得头晕眼花。 “看起来你的身体素质还挺好，而且对药物还很敏感，太适合给我试药了，接下来让你试试哪一种呢？要不换一个反应更加激烈的？还是换一个药效比较平和的呢？”定国公世子一边像看稀世大美女一样看着自己的一堆药瓶儿一边喃喃自语。 还来？？？ 胖子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现在定国公世子在他眼里简直跟魔鬼没两样了，比动不动就要他命的封清皓还要可怕多了，他连忙挣扎着半坐起身，冲着封清皓大喊：“宣王爷，宣王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你快来问我吧！” 说到最后几乎都破了音，可见他已经被定国公世子给吓成了什么样子。 然而封清皓对他的喊叫却置若罔闻，专心致志的研究着眼前这颗大树上的一片叶子。 胖子傻眼了，封清皓这是什么意思？不想问他了吗？可刚才他不是说了会给他三次机会吗？堂堂的大历朝宣王爷肯定不会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啊！ 没等他想明白，嘴里已经又被塞进了一颗滑溜溜的东西，他下意识的就想往外吐，结果下巴被人轻轻一抬，喉咙一紧，那东西就又滑进了他的肚子里。 “你你你、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惊恐地瞪着眼前这个白衣恶魔。 “不是说好了要试药嘛！你该不会天真地认为就只试一种吧？”定国公世子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儿，兀自从怀里掏出一根长条状的东西，在装着头一次给他吃的药丸的瓶子上写着什么，没再给他一个眼神儿。 写好拿瓶药的简短说明，定国公世子把药瓶儿小心收进袖袋里，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胳膊肘杵着膝盖，双手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胖子看。 胖子心里又一次打起了鼓，刚才的痛苦实在是令他印象深刻，他不知道这次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果然，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一阵冰寒之气从腹部升起，缓缓往身体四处蔓延，比上一次要慢上许多，但也格外折磨人，冰冷的感觉一直覆盖到了头顶和脚趾头，胖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微张的嘴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寒气，上下牙齿互相碰撞出“咯咯”的响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腹部又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并不断壮大，逐渐取代了冰寒的感觉，让胖子觉得舒服了一些。 只是这感觉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当温暖淹没了他整个身体的时候，腹部已经感受到了灼烧，就好像里面有一团火苗在跳动，并且那火苗还分化出了无数小火苗，顺着他的经脉撒着欢儿往全身跑。 等灼热烧遍了全身之后，又是新一轮的冰凉，如此周而复始，胖子不断地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酸爽。 等定国公世子完整的记录完了胖子表现出来的外在体征，胖子已经都奄奄一息了。 给他吃了解药，定国公世子走到封清皓身边，“差不多了，再试下去说不定就要没命了。” 封清皓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的胖子，想了想走了过去，在他跟前蹲下身，“想清楚了没有？到底要不要说？” 胖子有气无力的翻着白眼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定国公世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儿，这会是个淡绿色的，从里面倒了一颗小药丸儿出来放到了胖子嘴边。 可现在的胖子对药丸儿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一见药丸儿就死命的往后躲，看着它的眼神儿就好像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你跑什么？这是能让你恢复体力的东西，不是毒药了。”定国公世子的声音相当无奈，这又不是他的错，他的药可都是好药呢！ “我，我尚有体力，无、无须服药！”胖子用最大的力气说道。 “切！不吃算了，我还省了呢！”定国公世子又珍而重之的把药丸儿收进瓶子塞回胸前，不屑的对他嗤了一声。 “说吧！你们是怎么进来我大历境内的？”封清皓问。 “我们······我们······”见他眼神闪烁，不用封清皓说话，定国公世子主动上前一步，从地上还没收拾起来的瓶子中挑了一瓶，作势要打开。 “我们一直都在大历境内活动！”胖子见了连忙大声叫道。 “什么？”不但定国公世子吃惊，就连封清皓也皱起了眉头，“说清楚。” “从我们的父辈起，就有不少人以各种身份混进了大历，有人给他们伪造了身份，让他们得以在这里落地生根，有很多人都跟当地的女子成婚，生下我们这些后代。”胖子说到这里，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测试过资质，资质好的被送回了夏国，成了玄阴针的守护者，而我们这些资质不好的就留在当地，接受各种训练，分配到各个地方执行任务。”说到这里，他脸上涌上了自嘲，“我算是资质最差的，所以只能成为骑兵。” “像你这样的骑兵一共有多少个？”封清皓又问。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分头行动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太多，毕竟送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打仗的。”胖子完全平躺在地上，半阖着眼睛继续说道：“我们中间有一个领头的，就是除了我以外唯一活着的那个人，他比我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 “领头的不是之前拿箭射我的那个吗？”定国公世子忍不住插嘴问道。 “那是我们中间功夫最好的，并不是头领。” “你们的兵器和铠甲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听说是有人给我们送过来的，我没见过。” “知道是什么人吗？” “肯定是你们大历人呗！”说到这里，胖子脸上也出现了讽刺，“你说说你们，拼死拼活的跟我们夏国打，结果你们自己人在背后给你们捅刀子，哈哈！” “你说有很多你们夏国人都混在我们大历人中间，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为了不暴露，除了我们这队骑兵是常年在一起活动，其余人早就分散开了，搞不好就连面对面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你知不知道跟你们夏国联系的我们国家的人是谁吗？”封清皓一点希望都不抱的问。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应该在你们大历很有权势，我听我爹跟其他叔叔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他们的身份户籍都是那人给办的。”胖子说。 封清皓跟定国公世子对视一眼，心里对这个人都有了底。 “最后一个问题，今晚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有人说的了，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一个小兵，接触不到那些的。” 封清皓看着他，久久没有出声儿，气氛逐渐冷凝下来，胖子本来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渐渐地也躺不住了，费力的用手支撑着身体半坐了起来，“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说过会给我个痛快的，堂堂的宣王爷不会言而无信吧！” 封清皓看着他，没做声，但背在身后的手却对着定国公世子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定国公世子看了，二话没说，手里多出了一柄尖利的小刀，刀尖儿蔚蓝，显而易见的喂了毒药了，他就用这柄小刀直直的捅进了胖子的胸口。 “唔——”胖子双眼猛的瞪大，嘴巴张开，用力抓住定国公世子执刀的手腕，手背上青筋暴突，然后他眼里的光彩渐渐地黯淡下去，很快就没了，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成了？”见胖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封清皓问。 “嗯，十二个时辰之内醒不了，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后就能用药唤醒。”定国公世子答道。 “嗯，带走吧！让你爹再好好问问，应该还能问出不少有趣的东西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说谎了？” “他回答我的问题太流利了，完全不用经过思考，就好像那些答案都印在他脑子里一样，可见是经受过这样的训练的，用一般的方法肯定是问不出真相来的，必要的时候还要用些必要的手段，你到时候不要手软！” “你是说？让我用药？”定国公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封清皓。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想想你的祖父、你的姐姐。”封清皓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的双眼，“要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首先要摧毁他的心智，光是身体的折磨是撼动不了这些人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是懂，但我没把握。”向来臭屁的定国公世子头一次承认自己在用毒方面没有把握。 “那就让他先昏着，等过两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 “什么人？是给你解了毒的人吗？不能现在就介绍给我认识吗？王爷，你说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我能自己先去找他吗？”定国公世子知道封清皓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寻常之辈，于是跃跃欲试的说。 “你不想看看子墨？”封清皓一句话成功的让定国公世子消了声，同时眼睛也瞪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想去？”封清皓嫌弃的看了眼他的傻样儿，把头扭到了一边。 “不不不，去去去，子墨、子墨还活着？”最后三个字定国公世子说得格外轻，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话。 “嗯，当年我把他偷了出来，在身边带了一年多。有一次遭到追杀，差点儿全军覆没，结果被一个多管闲事的女人给救了，我就把子墨暂时寄养在他家了。”封清皓简短的解释道，并没有提及他做这件事儿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啊！就是你说的那个霍······霍什么明的，对不对？”定国公世子一拍脑门儿，想起刚遇上夏国骑兵那时候封清皓对他说过的话。 “对，他叫霍启明，我这次就是想去他家一趟的。” “走走走，一起一起，”定国公世子激动地直搓手，然后又在身上乱摸起来：“我送点儿什么东西给我的小外甥好呢？” “子墨现在姓霍，是霍举人的二儿子。”封清皓冷冷的话一下把他冰清醒了。对呀！现在子墨还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他刚才只顾着激动他还活着，把关键的事情给忘了。 “你提醒的很是，我知道了。” “你放心，霍家夫妇对子墨很好，子墨也很信任他们，亲近他们。霍家还有一个大儿子，对子墨也很照顾，而霍夫人前几天刚生了一对龙凤胎，还没满月。”看定国公世子急剧黯淡下来的表情，封清皓破天荒的多说了几句。 “嗯，我放心，能的你信任的人我肯定放心。”定国公世子抬起头，眼眶都红了，他用力攥紧拳头，“卫国公、顾家明······” “行了，走吧！” “主子，世子，狍子烤好了，快来吃吧！”阿风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连忙站起身指了指架在火上的狍子对他们说。 “好香啊！小阿风，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呀！”定国公世子收拾好心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对着阿风痞里痞气的调侃着。 “世子说笑了！”阿风不苟言笑的用小刀把已经熟透的狍子肉割下来，用一片大叶子包着递到封清皓跟前，又回身割了一些给定国公世子。 “阿风，这两个人你把他们送到谷里去，一定要严加看守，我跟世子去办点儿事儿，很快就回去。”吃饱了之后，封清皓对阿风吩咐道。 “······是！”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是。 他知道主子的行踪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他跟着的话只能是主子的累赘，而定国公世子不但功夫胜出他一截，还擅长用毒，带着他去比带着自己要强得多了。 阿风没有提出反对既在封清皓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知道阿风被他敲打过几次之后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自作主张，但他也没想到能这么痛快就应下他的话。 “主子，阿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也许是封清皓的眼神儿太过直白，阿风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两个人很重要，阿风，但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希望等我回去的时候，你也在谷里等着我。”封清皓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子放心，阿风会小心的。” “嗯！” 【作者题外话】：我在考虑要不要给阿风领盒饭啊！纠结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来到霍家 天亮的时候，阿风骑在马上，身边还跟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马背上五花大绑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他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自家主子和定国公世子骑着马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才黯然垂下了眼，拨转马头，带着白马往万毒谷的方向飞奔而去。 “哎，你当年是怎么把子墨偷出来的？不是说皇宫里找到子墨被烧焦的尸体了么？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还有啊，你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谁给你解的？跟我说说呗！”一想到要见到小外甥，定国公世子立马化身话痨，跟在封清皓身边不停地问这问那。 回应他的就是封清皓的一声“驾！”还有马蹄踏在土路上扬起的烟尘。 “咳咳咳······卧槽，封清皓你干什么？不愿意说就算了，你犯得着吗你？咳咳咳······”定国公世子一边呛得咳嗽一边不住嘴的念叨。 “还走不走？再不快点儿就赶不上霍家的早饭了！”封清皓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罕见的夹杂了一丝笑意。 “来了。”总算把嘴巴里呛进来的尘土吐干净了，定国公世子策马扬鞭追了上去。 伺候着两个小祖宗吃饱喝足，拉完尿干净了，赵暖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愁眉不展地看向眼下青黑的霍启明，“这也太磨人了，这哪里是养了两个孩子，分明是养了两个祖宗！要不我们还是请人帮我们照看孩子吧！” 自从双胞胎出生也过了大半个月了，两个孩子出落得越来越漂亮，性格也越来越南辕北辙，哥哥就是个闹腾的，平时也不喜欢人抱，就爱自己躺着玩儿自个儿的脚丫子，又是抱又是啃的，从来不腻，但不能身边没人。 只要是他睡醒了或者玩儿着玩儿着看到身边没人，那就会哭得惊天动地，也不知道他小小的身子里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妹妹就不同了，她是个好脾气的，除了拉了或者尿了不舒服的时候哼哼两声，其余时间都是乖乖的自己躺在那儿东看看西看看，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真的能把人的心给看化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这句话放在霍家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从上到下全都对大宝儿嫌弃的不要不要的，都对乖巧的二宝儿青睐有加。 虽然她并没有用大哭来昭示自己的存在感，但却没有任何人会忽略她，就拿赵暖晴来说，每次喂两个孩子的时候只要妹妹醒着，无论哥哥哭得多大声，她都会先把妹妹喂饱，然后才轮到哥哥。 霍启明和霍子辰霍子墨更是标准的女儿奴加妹控，霍启明更是利用身份的优势经常很无耻的把两个儿子拒之门外，自己抱着小闺女儿亲，看得赵暖晴直感叹，难怪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并且戏称自己很快就要失宠了。 “暖晴，我喜欢小贝完全是因为她是你生的，是我们的孩子，”霍启明把怀里的二宝儿放回了小床上，凑到赵暖晴身边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略带委屈的对她说：“你什么时候看我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上心过了？” 赵暖晴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她就是开个玩笑，哪料到霍启明居然当真了，看来她的脑回路跟古人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这样的玩笑以后还真不能乱开了。 “行，我知道了，你最爱的是我！”这样的话以前赵暖晴是不会说的，但她生孩子那天霍启明趴在她耳边更咽着说了好多句：“我爱你，辛苦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天都要跟她说个两三遍，到现在她也能够脸不变色的说上几句了。 “你知道就好！”见小闺女儿和小儿子都睡了，霍启明也挤上了赵暖晴的床，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催促道：“赶紧睡吧！说不定待会儿那个祖宗就又要开嚎了。” 赵暖晴动了动身子，伸手推了推霍启明，“要不你还是去塌上睡吧！我都十几天没洗过澡了，难为你也亲的下去。”她自己闻着都觉得自己快要馊了。 “别瞎想，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美的。”霍启明闭着眼睛把她推他的手握住塞进被子里，“睡吧！” 看着他眼底的青黑，赵暖晴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没动了。 只是这个觉霍启明注定是睡不成的，刚躺下没多久，窗户上就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谁？”赵暖晴还没睡着，听到声音之后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她直觉来的肯定不是霍仁。 “怎么了？”最近霍启明的觉一直都很浅，虽然赵暖晴把声音压低了，但他还是听到了，还没睁开眼睛，手先伸到赵暖晴背后轻轻拍了两下，嘴里迷迷糊糊地问道。 “外面好像有人。”赵暖晴自己不方便出门，于是只能对霍启明实话实话。 “嗯，你别动，我去看看。”说话间，霍启明已经清醒了，他先看了看小床里睡着的双胞胎，见他们还跟小猪一样睡得呼呼的，这才坐起来，披上一件外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彼时晨光微熹，借着淡淡的天光，霍启明清楚地看到他家的庭院里站着两个芝兰玉树的人，同样的尊贵不凡、容貌昳丽，却又各有千秋。 “王爷，”霍启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然后规规矩矩的冲封清皓躬身一礼。 “嗯，”封清皓点了点头，“这位是定国公世子。” “世子！”霍启明又对他深施一礼，顺便不着痕迹的好好看了一下这位上辈子英年早逝的世子殿下。 “行了，不用多礼，我都听王爷说了，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定国公世子从霍启明一出房门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虽说他性格有些跳脱，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就他看来，眼前这人确实像宣王爷说的，是个有大才的人，而且单看他浑身的气度就不像是一般的乡下人。 “定国公一门保家卫国，铁骨铮铮，区区不才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霍启明知道他说的是霍子墨的事情，并不领功。 “先生高义！”定国公世子正色给他行了个礼，霍启明刚要拦着，被封清皓给阻止了，只能结结实实受了。 “天快要亮了，你们先歇歇，我让仁嫂给弄点儿吃的，你们吃完了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等休息好了再说。”霍启明见他俩脸上都有倦色，于是赶紧带他们先去了客房，“只有一间客房，还请王爷、世子将就一下。” “这有什么？我们打仗的时候连草地、野外都睡过，能有间屋子已经很好了。”定国公世子连连摆手，表示客房没问题，他好奇地问霍启明，“霍举人，听说你刚得了一对龙凤胎，能不能抱出来让我看看？他们是不是长得一摸一样？我还没见过龙凤胎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哄孩子 霍启明看着这位世子殿下，嘴角几乎要抽上了天，但他还是耐心对他说道：“世子爷，现在天还没亮呢！等白天了再抱来给你看吧！”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天亮了再看。”定国公世子听了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一叠声地说。 “到时候学生让子墨陪着世子跟弟弟妹妹玩儿一会儿。”霍启明想了想又说。 “多谢！”定国公世子差点儿又要对他行礼，这次被封清皓给拦住了，正色警告他道：“别给人家找麻烦。” 霍启明再也不想在这间屋里逗留，赶忙趁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溜了，他走到厨房，看到仁嫂已经起来了，正在烧水，就让她烧完水赶紧先做点儿饱肚子的东西，还有就是今天最好呆在自己房间尽量少出来。 仁嫂被霍家买来也有段时间了，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家有秘密，但她被自家男人正告过，不该管不该问的都不要管不要问，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千万不要有太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仁嫂点头应是，然后加快了烧水的速度。 交代好了厨房的事情，霍启明转身回了房间。 他进去的时候，赵暖晴刚把小闺女儿的尿布给换好，正准备给她喂奶，儿子已经干净清爽的躺在那里玩儿着自己的小脚丫子了。 “谁来了？”赵暖晴一见霍启明进屋，就把掀了一半的衣服给拉了下来，虽然他们两人早就已经“坦诚相待”了，而且孩子都生了两个，赵暖晴还是不习惯让霍启明看着她喂孩子。 “宣王爷，还带着定国公世子。”霍启明眼里的遗憾十分明显，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故意问道：“你刚才是想干什么？怎么我一来就停下了？” 赵暖晴翻了个白眼儿，心说我干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她也懒得理他，直接往外轰，“我要给孩子喂奶了，你赶紧出去吧！”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说说你，我什么地方没看过，怎么就不能看这个了？”霍启明替自己叫委屈。 “不行就是不行，再不走你儿子待会儿饿哭了你哄哈！”赵暖晴脸都被他说红了，恼羞成怒的从背后抽出一个软枕冲他扔过去。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霍启明把枕头抄到手里，随手放在一边，一边倒退着往外走，一边嘴里还花花着：“不让看就不看了，你千万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赵暖晴一直瞪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并把门掩上之后，才“噗嗤”一声笑了。谁能知道在外面风光霁月的霍举人在面对她的时候竟然是这么样的一副面孔呢？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等霍启明吃饱喝足并且把赵暖晴的“月子餐”端进来，才对赵暖晴说了定国公世子想看看他们的双胞胎这件事儿，并且极力鄙视了他的“没有见识”。 “行，你把他们抱去吧，让子辰和子墨看着点儿就行，咱俩昨天都没睡好，正好有人给看孩子了，趁这个功夫咱们好好的歇一歇。”赵暖晴一听当即就同意了，看那架势简直恨不得赶紧把旁边那两个孩子给送出去，就好像那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两个定时炸弹。 “你真放心啊？”霍启明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闺女儿，有些舍不得地问赵暖晴。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封清皓当初那个破身子都能把子墨带的好好地，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还有那个什么世子的，能让封清皓带来肯定也是自己人，就更不用怕了！好了，别再啰嗦了，赶紧把孩子送出去吧！”赵暖晴不耐烦的催霍启明。 “那好吧！”虽然有些舍不得孩子，但霍启明也知道赵暖晴说的是对的，于是一个一个分两次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客房里，并把霍子辰和霍子墨也掬在了屋里，让他们帮着看着弟弟妹妹，要是有什么事儿的话赶快去找爹娘。 被委以重任的霍氏兄弟十分高兴，其中又以霍子辰为最，自从妹妹出生以来，他都还没抱过呢！今天是不是有这个机会呢？ 然而事实跟他想的完全相反，因为他可爱的弟弟一觉醒来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立时不满了，小嘴儿一张，眼睛一闭，哇哇哇大哭起来。 封清皓是带过孩子的，封子墨也是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他从宫里带出来，一路跟着他走南闯北长到了一岁多的，对于小孩儿哭，他还算是有经验，于是走过去把大宝儿给抱了起来。 不过大宝儿是个执拗的，只要一哭起来除了赵暖晴就只认霍启明，因而看到抱他的是封清皓的时候，虽然也被他的美色给看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又哭开了。 封清皓抱着他又摇又晃，又是在地上走又是抱着他在床上坐着，总之各种姿势都试过了，还是没能止住他的嚎啕，最终封清皓也只能对这小娃儿投降，换来了定国公世子无情的嘲笑。 “你能行你来！”被嘲笑了封清皓也不恼，他把怀里魔音震耳的小娃儿直接塞到了定国公世子的怀里。 可怜定国公世子从记事儿起就是舞刀弄枪，长大后跟在爹爹屁股后面上战场，阴差阳错之下拜了个老师还是整天研究毒物的，还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娃娃，当怀里被塞了这么一个柔软生物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僵硬的不得了。 “封、封清皓，赶、赶快把他抱走······”僵着身体不敢动弹的定国公世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小小声的对封清皓求助。 然而宣王爷只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转头又把被哥哥吵醒的二宝儿抱进了怀里，小姑娘睁着那双黑漆漆、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菱形的小嘴儿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点粉红色的小牙床，实在是可爱透了。 “子辰、子墨，赶快去叫你们的爹爹过来吧！你们弟弟这么哭下去能行么？”见自己没能得到封清皓的帮助，定国公世子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兄弟俩的身上。 “叔叔，你能把弟弟让我哄哄么？”霍子辰想了想，没去找他爹，转而要求道。 “你？你行不行啊？”定国公世子虽然巴不得赶紧把怀里这个哇哇大哭的小东西交出去，但他也没有直接就不负责任的把小娃娃交给霍子辰。 “叔叔你把弟弟放在床上就行，我不抱他，就让他躺着就行。” “那好吧！”定国公世子像填炮弹一样双手托着大宝儿屏住呼吸轻轻把他放在了床上，直到小婴儿脱手的那一刹那，他才狠狠喘了一口大气，然后冲着封清皓呲了呲牙，用夸张的口型对他说：“你——给——我——等——着！” 封清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掂了掂怀里的小女娃，换来一个无齿的笑，完全无视了他的威胁，气得定国公世子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第二百六十四章 去万毒谷 这边霍子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的让弟弟止住了哭嚎，还赏了他一个微笑。然而接下来，再没人肯靠近大宝儿，全都围着不哭不闹的小女娃儿又是逗又是哄的。霍子辰看着备受冷落的弟弟，只得忍痛放弃了跟香香软软的妹妹亲近的机会，留在了弟弟身边。 霍启明也没睡多久，虽然赵暖晴安慰他孩子不会有事儿，但他总归还是不放心，这俩宝儿可是他三辈子以来唯一亲自看着出生并且下了大力气养着的孩子，就那么交到别人手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 直到他进了客房，看到并排躺在床上的俩孩子时，一直不安的心才算是定了下来。也许是感觉到了爹爹的靠近，大宝儿猛地睁大了眼睛，扭头往他这边看了过来，等到他走近了看清了来的是自己的爹爹之后，他突然又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 霍启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边，伸手抱起儿子，边拍着边晃了晃，很快就止住了他的哭声，让一旁等着看热闹的定国公世子啧啧称奇，连声说霍大宝儿不愧是霍启明的亲儿子，这么小就知道给父亲面子。 又逗了一阵孩子，霍启明起身把双胞胎送到了自己房间，估计待会儿他们就该饿了。然后才折回客房，开始跟封清皓说起了正事儿。 “对于不让你参加明年的春闱，你可有意见？”封清皓问霍启明。 “王爷的决定草民完全没有任何意见，而且王爷也看到了，草民的一双儿女还这么小，草民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研究明年的春闱。”霍启明回答。 “能够轻易把科举名次控制在最后几名，本王对你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让你参加春闱是因为最近朝野动荡，各路牛鬼蛇神全都出动了，像你这样没有背景又有学识的寒门学子是他们最喜欢的，到时候给你来个榜下捉壻······”后面的话封清皓没说，但霍启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爷放心，草民绝不会心怀怨怼，相反我和内子都从心里感激王爷暗中为我们做的一切，等他日王爷有吩咐的时候必会肝脑涂地。” “没有那么严重，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养精蓄锐，等待那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全凭王爷做主。” “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自己拿主意，”封清皓紧盯着霍启明的双眼，“本王的行踪已经暴露，也就是说这里不再是个安全的所在，你是打算跟本王去万毒谷，还是打算自己找地方度过这三年？” 霍启明意外的挑了挑眉，“这个草民还需要考虑，不知王爷是否能容我跟内子商量一下？” “可以，你去问问赵暖晴，愿不愿意跟本王去万毒谷学学药理。”封清皓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这个“妻管严”赶快去问。 “当然是跟着他去了，这还用想吗？”赵暖晴瞪大了眼睛看着霍启明，“药不药理我倒不在乎，关键是咱们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我再能打，万一有个疏漏也够呛！” “唉！”霍启明一声长叹，“那样一来以后咱们就很难再有消停日子了。” “自打咱们上了封清皓的贼船，哪里还有消停日子啊！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说不定等到了那什么万毒谷，迎接咱们的是新的美好生活也不一定啊！”赵暖晴看霍启明实在是兴致不高，想了想又说：“要不不去也行，咱们就跟封清皓学，在山上找个地方搭几间木屋过上三年也不错。” “孩子们还这么小，你想当野人我还舍不得他们呢！”霍启明没好气的在赵暖晴额头上敲了一记，“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你这还在坐月子，一时半会儿咱们肯定是走不了的。” “嗯，这些随你安排，你跟封清皓商量好了就行。咱家的人是都带着还是怎么弄你也要有个章程。” “那些孩子我是想都带着，毕竟那是我给子辰、子墨寻来的将来的帮手，还是带在身边比较放心。” “那就都带着吧！霍仁夫妇和蒹葭肯定也愿意跟着咱们，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么多人封清皓安不安排得下来。” “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就行，其余的就不要操心了，都有我呢！” “好！”赵暖晴眉眼弯弯的看着霍启明，险些给他看出火起来，泄愤的在她的红唇上狠狠地吻了一通之后才起身离开。 客房里定国公世子也在问封清皓，“你说他们会跟你走吗？” 封清皓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一本杂记，丢给他一个“会”字。 “你怎么这么肯定？万一人家嫌跟着你不安全呢？” 这次封清皓连回答他都懒得，只把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 “喂！我问你话呢！你看什么书啊？”定国公世子上去就从封清皓手里把那本杂记给抽走了，“说说，为什么你这么确定他们肯定会跟你走。” “咳咳，”霍启明轻轻咳嗽两声，提醒他们自己的到来。 “那个，霍举人啊！”定国公世子先是一僵，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脸上连一丝尴尬都没有，反而兴致勃勃的问他：“你跟你夫人商量好了？结果如何？” “世子，草民和内子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跟着王爷去万毒谷。” “啊？你们还真去啊？”定国公世子怪叫一声，凑到霍启明跟前问他：“你们怎么这么想不开要跟这个人一块儿过日子啊？要我说你们还不如跟我去军营呢！我听说你夫人手上功夫很是不错，还想着有时间跟她切磋一下呢！” “世子，内子刚生产完，还没过满月，身体尚且十分虚弱，不宜动武。”霍启明客客气气的对定国公世子说。 “你们几时可以动身？”定国公世子正尴尬着，一道清冷的声音替他解了围。 “回王爷，草民有一事相询。”霍启明对封清皓拱了拱手。 “你说！” “前不久草民收容了一群小乞儿，王爷应该也听子辰他们提过了，还有就是家里的几个家仆，都是用惯了的，不知道王爷那里······” “这没问题，万毒谷里也有空房子，不愁你的人安排不下。” “如此说来草民就没什么问题了，等暖晴满月之后随时都可以动身。” “那好，本王明早回去安排，不过本王提醒你一句，之前本王来这里的一路上屡遭追杀，幕后凶手暂且不知，故而这里也不算太安全，要是赵暖晴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本王建议你们还是尽快动身。” “多谢王爷提醒，草民会尽快做决定！” “嗯，对了，清颜本王这次就先带走了，留她在这里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万一有事儿还要你们分心护着她。” “是。”霍启明点头应道。 在封清皓和定国公世子带着封清颜离开的第五天，四辆马车在天亮的时候驶出了鄞州府城，沿着封清皓留下的路线往万毒谷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老顾VS墨书 就在赵暖晴和霍启明正满心期待的奔向新生活的时候，老顾已经到陇县有一段时间了，他落脚的地方就在当初顾朗的那座宅子里。 由于顾朗的失踪，现在宅子明面上的事情都是墨书在打理。 原本他跟在顾朗身边的时候是听人使唤的小厮，手里没什么权力，宅子里的下人巴结他也只是因为他是顾朗跟前的人，但这段时间以来他渐渐地体会到了当家做主的感觉，再去看那些下人就觉得自己已经跟他们不一样了，是高他们一等的存在。 宅子里的下人们并不怎么服他，但主子始终没有出现，而墨书确实也按时给他们发放月钱，所以暂时他们也算是跟墨书相安无事。 但那些暗卫护院们却不同，他们本来就只接受顾朗的直接调配，墨书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再加上破军是在墨书找过他之后才再也没有了踪迹的，所以他们对墨书都十分抵触，基本上跟他对着干的时候居多，整天把墨书气得肝疼。 霍小莲在宅子里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说是顾朗抬进门的姨娘，但她进门当天顾朗就失了踪，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墨书被她鼓捣着对付了两次赵暖晴，每次都损失惨重，自然就恨上了她，而下人们就更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老顾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陇县顾宅的，暗卫们不服墨书，但对老顾这个跟了老主子大半辈子的老仆还是比较信服的。于是，原本跟没头的苍蝇一样整天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的暗卫们一下就都聚集在了老顾身边，把墨书气得牙痒痒。 当初顾朗失踪，破军也一去不复返的时候，墨书是恐慌的，他深怕京城顾家会追究他的责任，但时间一长，他不但什么事儿都没有，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宅子暂时的话事人，他的胆子又变大了，甚至还开始臆想自己能够接手顾朗没做完的事情。 毕竟当初顾朗做什么事儿都把他带在了身边，这边再找不出一个人比他更加熟悉情况了。哪知道居然从天而降了一个老顾，一下子把他的美梦给敲了个粉碎。 再加上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暗卫们都围在老顾周围，这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危机，也让他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无比深刻的认识到，他是顾朗身边的人，而那些暗卫却是顾家的人，他们听从的是老主子卫国公的命令，自己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而他现在也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成为为了老顾服务的一员。 但是尝试过权力在手的滋味之后，现在再让墨书放弃，简直让他难受至极，但他同时又深深知道如果自己跟老顾杠上之后没有好果子吃的肯定是自己。 怎么办呢？思来想去的墨书最后又出了昏招，他找上了霍小莲。 对于墨书的所作所为老顾心知肚明却又无动于衷，廉贞始终隐藏在暗处观察着他他是知道的，因此在来的这一路上尽管他有不少机会能够联系上自己人，但他却始终没有出手。 卫国公一直都是很谨慎的人，他跟在他身边大半辈子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知道他手里究竟有多少势力，联系人分别都是谁。他年纪越大疑心也就越重，就像这次，他派了他来还不够，还让廉贞也跟着他一起来，而且还是藏在暗中不露面的那种。 在来的路上他始终都在猜测卫国公让廉贞跟着他的目的，明面上看是因为赵管家对卫国公说了什么而导致他失去了信任，但他总觉得不是这样，至少不全是这样。 这次把顾朗这条线交到他手上应该是对他的一个试探，也是一个考验。试探他有没有背叛卫国公府，而考验他觉得应该是考验他的能力。 他有一种预感，假设这次他能够在不让廉贞察觉到不妥的情况下，重新跟夏国那边联系上，并且把之前顾朗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可能以后他就要成为卫国公府在夏国那边的新的代言人了。 不得不说这对于老顾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他忍辱负重、苦心孤诣的在卫国公府呆了几十年，几乎参与了顾家所有做过的坏事，等的就是眼下这个机会。 他始终没有忘了当年他的主子让他进卫国公府时对他说的话：“顾家心大了，以后你就留在顾家明身边，只要他不做出投敌叛国的事情，你就一辈子都是顾家的家仆。但万一他们做了，那么你就是一柄插进他们心脏的一柄利剑。” 这些年来他始终记得这句话，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自己的使命。因而在卫国公一脉因为各种原因而害人的时候，他暗中出手救下了本该被国公府害死的那些人，并且帮他们改头换面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 虽然他跟着卫国公一起背负了很多的骂名，但他却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看着那些人悲戚愁苦的脸上重新焕发出笑意；看着他们原本被仇恨填满的内心渐渐地被生活的美满甜蜜所取代；看着他们成家生子，共享天伦。老顾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曾经天真的希望这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就算顾家为了排除异己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总归他们还是没有出卖这个国家。 然而他的希望还是破灭了，自从十几年前他撞破了卫国公给宣王爷下毒的事情之后，他就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因此在很多事情上主动了许多，让顾家明看到了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对他的“忠心”，这才渐渐地入了顾家明的眼。 而现在把顾朗跟夏国联系的这条线重新接上，就是他的一个机会。但他手上得到的情报很有限，也并没有多么详细，甚至其中的很多细节都需要跟墨书对接才行。 可是看墨书的表现以及他从墨书身上感觉到的敌意，老顾能很轻易地判断出墨书并不打算好好跟他对接。 老顾并没有觉得意外，权力是个好东西，谁都想要，但要是空有权力却没有能够驾驭权力的能力，就只会给自己招灾惹祸，所以他对于墨书自行找死的行为并没有加以制止，只是冷眼看着。 他身上有秘密，并不希望再有一个墨书这样时时刻刻都盯着他的人在身边晃来晃去了，一个廉贞他应付起来已经不轻松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赵管家 不过廉贞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只要他这段时间稳住了，不去跟他的人联系，廉贞当然就拿不到任何证据，想必卫国公很快就会在确定了他确实没有外心之后就把廉贞召回了，毕竟他身边有能力的暗卫已经没剩几个了。 故而，老顾把到这里之后了解到的情况以及他手头的事情的进展全都一纸书信寄回了京城，想到卫国公看到这封信时的表情，他愉悦的闭上了眼睛，想必廉贞那里传回去的消息也跟他信上的内容差不多吧！ 老顾想的一点儿都没错，收到他的书信和廉贞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卫国公顾家明又一次在国公府的书房里大发雷霆，就连端茶倒水的小厮都尽可能的不在书房里逗留，生怕国公爷的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去，把赵管家给我找来！”顾家明拿起小厮刚斟好的茶抿了一口，勉强把心头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对收拾好了托盘打算离开书房的小厮说。 “是！”小厮把托盘夹在腋下，倒退着离开了书房，轻轻掩上房门后，一溜烟儿的往赵管家房间跑去。 一般这个时间赵管家已经大致安排好了府里的事物，在自己房间休息了。 “什么？你说国公爷找我？”本来正坐在软榻上歇着的赵管家听了就是一愣。 自从上次他给老顾在国公爷跟前穿了小鞋被国公爷打伤之后，他就甚少往前院的书房凑了，他也想清楚了，现在他在国公府里不大不小也算是个说了算的，已经比许多人都强了，何苦还要跟老顾去别那个苗头呢？ 结果他刚收拾好自己所有的小心思，结果国公爷就找了他去，这让他有了不怎么妙的预感，算算日子，廉贞跟着老顾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有了回信了。 “国公爷找我之前在干什么？”赵管家多了个心眼儿，问来叫他的小厮。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就是给国公爷送茶进去，然后······然后国公爷就······就让我来找赵管家您了。”小厮见赵管家脸上一片凝重，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那国公爷书桌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比如书信之类的？” “好像······好像我进去的时候，国公爷正在看······看一封信。”小厮努力回忆着说。 “好，我知道了。”赵管家心里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他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散碎的银角子，递给小厮，“刚才我问你的话别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记住了吗？” “我······我知道······”小厮不敢接他的银子，被赵管家直接塞进了他怀里。 “拿着吧！我要去见国公爷了，你也赶快去干你自己的活计去吧！”赵管家冲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自己也准备去书房。 “赵······赵管家，”走到门边的小厮又站住了，他回头对赵管家说道：“刚才国公爷特别生气，把手里的信都给捏皱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离开了。 看着他飞快跑走的背影，赵管家的眼里慢慢的染上了绝望，他想了想，回身走回床边，伸手把枕头底下的那个瓷瓶儿拿出来，塞进了怀里。这个小瓶儿正是上次那个青年给他的。 “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可疑！”一进书房门，一张纸就被卫国公以内力甩到了赵管家眼前，在他的衣服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顾不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被纸张的冲击力打得隐隐生疼，赵管家连忙把糊在胸前的纸拿下来，放到眼前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廉贞送过来的，他在信里详细描述了老顾离开国公府之后直到这封信发出之前的所有举动，就差详细到他几时吃饭、喝水，几时如厕了，通篇看下来，他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不该接触的人。 “国、国公爷，这······”赵管家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小声说道：“也许是他离开之前把该联系的人都联系了，所以才会······” 一盏茶连同茶盏和里面滚烫的茶水和茶叶劈头盖脸的被丢到了赵管家身上，烫的他一激灵，但却没敢拂去衣服上的茶叶，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顾跟了我几十年，而你也是从父亲开始就在府里的老人，你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我从来都不干涉，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那更得到更好的机会给我、给国公府出力。” “但是老赵，这次你让我失望了。因为你已经失了分寸。” “国公爷，老奴知错了，请国公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踏踏实实的给国公爷办事儿，再不跟老顾争了。”赵管家把头在地上磕的“嘣嘣”响。 “再给你一次机会？”顾家明对他说，“我说了，你是从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在府里的，我也知道你针对老顾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国公爷？”赵管家没敢起来，还跪在那里疑惑地看着顾家明。 “你说以后你不争了，为什么不争了？因为这一次判断错了，所以以后就连判断都不做了，是这样吗？”顾家明的声音里带上了十足的压迫。 “不、不是，我······”赵管家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其实你做的是对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是我当上卫国公世子的那一天我父亲亲口对我说的，这些年来我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国、国公爷……”赵管家吓得瑟瑟发抖。 “起来吧！”顾家明站起身，走到赵管家身边，伸手把他拽了起来。“以后好好给我办事儿，不会亏了你的。” “是，国公爷！”赵管家简直被天上掉下来的这个大馅饼给砸懵了，他晕晕乎乎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梦幻般的笑。 “老赵啊，听说你跟那个小大夫关系很好，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赵管家本来还飘在云上的心冷不丁被这句话给直接拍到了地上，他惶然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顾家明的眼睛，立时被他的眼神给惊在了原地。 那双眼睛冷酷、漠然，似乎全然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在那一瞬间，赵管家几乎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狼，一匹孤狼，嗜血而危险。 “嗯？”顾家明的眼神儿变得更加危险，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像说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是……是的，他伤了之后一直昏迷不醒，老奴……老奴怕耽误了国公爷的事儿，就……就给他请了大夫，治了伤……”赵管家低下头，讷讷地说，不敢再去看顾家明的眼睛，毕竟当时他会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而且并没有经过主子的同意。 “做的不错！”顾家明仿佛没看见赵管家的窘迫和恐惧，夸奖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医病 “以后他就交给你照顾了，他有什么需求你尽量满足他，只要他能够做出我要的药就行。这个人你要给我看好了，他出了任何问题我唯你是问，记下了吗？”顾家明又恢复成了平时的卫国公。 “国、国公爷，”赵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那个、那个小大夫之前受伤后发过高热，好了以后就……就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了。” “什么？”顾家明大声问：“什么叫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就、就是……就是他好像智力退化了，变得、变得跟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赵管家硬着头皮总算把这句话给说出去了。 赵管家并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到了国公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只知道他是一名神医，而且医术极佳，不但能医人，还能制天下最毒的毒药，据说当年宣王爷身中剧毒也跟这人脱不了关系。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跟国公府闹翻了，他试图用各种手段从国公府里逃出去，却都没能成功，每次都被抓了回来。 最后一次抓他的时候他一脚踩空从山顶上滚了下去，受了很重的伤。 要不是顾家明吩咐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估计那些追捕他的护卫根本都不会下到山崖底下去找他，当然找回来了也没给他找大夫，更不用说是医治他浑身的伤了。 他们把他抓回来之后，直接就把人扔到了国公府最偏僻的院子里，任他自生自灭去了，只盯着他别再跑了就行。 赵管家听了一耳朵国公爷跟顾朗的谈话，他猜测着这个人可能对国公爷还有用，当时他正在单方面的跟老顾别苗头，就想着先把他给医好，至少万一将来国公爷有用他的时候，自己就算是立了功了，于是赵管家冒险找大夫给他治了伤，否则的话说不定现在他都已经没了。 不过可惜的是，就算他给找了大夫，及时救了他的小命，但还是让高热把他变成了一个只有稚儿心智的人。好在他刻在骨子里的医术还在，但他就像一个守着巨大宝藏却不懂得用的孩子一样，他空有一身医术却使不出来，只剩下了配药的本能，就像之前给他的那瓶治疗内伤的药，就非常好用。 但是那人失了心智却会制药这件事儿赵管家始终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今天突然被国公爷提起他跟那人关系很好，他就知道那人给他伤药的事情国公爷已经知道了。 “只有四五岁的心智？确定么？”顾家明皱着眉头问。 “回国公爷，老奴已经找大夫给他看过了，说是高烧烧坏了脑子，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赵管家壮着胆子说道。 “你找的是哪家的大夫？” “就是在东街药堂里找的大夫，老奴知道他的身份低微，所以也没特意去找好的大夫。” “蠢货，既然知道这人会对我有用，为什么不找好的大夫给他医治？”顾家明简直都要咆哮了。 这个人可是他的一个杀手锏，当初从他手里骗走了那颗“千丝绕”之后，他就找机会给宣王爷用上了，果然效果跟他说的一样，这毒不会让人立刻毙命，但却会让中毒的人生不如死。 可是等顾家明再让那人制更多的毒药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原因非常的可笑，那人说自己是个大夫，是要治病救人的，而制毒却是一件害人的事情，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做的。 任凭卫国公如何威逼利诱，那人始终不肯松口，并且开始试图逃跑了。 顾家明一气之下也不再管他，只让人看着他不要离开国公府，跑了就抓回来，之后就把他忘在了脑后。 最近一段时间卫国公觉得自己处处不顺，儿子至今下落不明，估计还活着的希望渺茫；跟夏国那边的接洽也出现了问题；朝堂上皇帝也开始对他围追堵截。 各种各样的坏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让心浮气躁的卫国公萌生了铤而走险的念头。只要弄死了皇帝，他现在所面临的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到时候扶持他闺女的儿子登基当个傀儡皇帝，他就可以过一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瘾了。 但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皇帝弄死，这是摆在他眼前最实际的问题。所以他才会想到之前那个青年。招来暗卫一问，才知道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人已经傻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那人虽然傻了，但却对赵管家格外不同。不但会给他把脉，还会给他配置效果极好的治内伤的药。听到这里的时候顾家明当时就明白，赵管家这是打算把那人攥在手里给自己增加筹码呢！ 心气儿不顺的卫国公刚好又接到了廉贞发回来的消息，心里对赵管家的恼火已经冲到了顶点，于是才有了拿茶杯砸他的那一幕。 “去，拿着我的名帖，去太医院找个靠谱的太医过来给他诊治，至于该怎么说，用我教你吗？” “就说、就说是老奴出门时看到他浑身是伤的躺在路边，老奴一时心软就把他带回了府里······” “行，有人问就这么说。你去吧！”顾家明对赵管家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是！”现在在赵管家眼里，卫国公根本无异于洪水猛兽，想到他刚才的眼神，不久之前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的那个主意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太医给青年看过之后，得出的结论跟以前一样，高烧烧坏了脑子，康复的希望不大。 “王太医，”赵管家借着宽大的袍袖，往王太医手里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能不能给这孩子开点儿药吃吃看啊！你看他好好的一个青年，变成这样也可惜不是，而且我们国公爷一向乐善好施，您只管开方子就是了。” “这······”王太医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指尖感受到的是纸张的柔韧，心知里面装的应该是银票而不是银子，沉吟了一下，提笔写了一个药方子出来。 “这个方子是醒脑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药材，药性也不算强烈，就算不能把他治好，但绝不会喝坏掉，要是愿意的话你们可以试试。至于别的药方，老夫实在是开不出来了。”王太医拿着刚写好的药方子递给赵管家。 “多谢王太医！”赵管家把药方子放在桌子上风干，自己送了王太医出去。 之前被把脉的青年此刻就傻呆呆的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垂着头玩儿着自己的手指，没人看到在他半阖着的眼睛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和淡淡的不屑。 方才那老太医写方子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把整幅药方子看得清清楚楚，当那老太医写完后竟然说这是醒脑的方子时，他差点都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什么醒脑的药方，那明明就是一副补身体的药方子！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阿风的变化 赵暖晴跟着霍启明来到万毒谷的时候，定国公世子在谷口那里迎接他们，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入谷之后他们一家被安排在了一座新建的院子里，院子很大，足够他们一家和之前收的那些孩子们住了。 霍启明和赵暖晴他们洗漱完毕，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先去见了封清皓，结果见他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简单寒暄过后就让他们先去休息，剩下的等休息好了再说，就让他们出去了。 “这封清皓是什么意思啊？咱们这大老远的来了就是为了看他脸色的啊？”回到自己的院子，赵暖晴立刻不满地对霍启明说。 跟大大咧咧的赵暖晴相比，霍启明要细心得多，他之前也察觉到了谷里的气氛不太对，因此就留心观察了这里的情况和人，“可能是出什么事情了，你没发现吗？王爷身边的那个侍卫始终没有出现。” 经他这么一提醒，赵暖晴恍然大悟，“我就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原来是少了个人。” “先休息吧！走了这一路孩子们也都累了，”霍启明指了指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的霍子辰和霍子墨。 “也对，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了，先睡吧！这古代的交通可真够呛，颠得我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赵暖晴说着打了个哈欠，躺到了床上，还没过一会儿就跟着两个孩子一块儿睡了过去。 霍启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把两个儿子的鞋袜和外衣脱掉，挨个儿摆放好，这才躺到了床上，很快也睡着了，这一路上他也累坏了。 赵暖晴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了万毒谷，没在马车上颠簸了。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铺早就没了温度，可见霍启明和两个孩子应该早就起来了。 赵暖晴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打算再培养培养睡意，睡个回笼觉，她有些懒得起床了。 霍启明端着早饭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对着自己的一个后脑勺，一片墨色的青丝散落在枕头上，可能是睡得有些热，一只白玉般的脚丫子一半藏在了被子里一半露在了外面。 听到开门的声音，床上蒙着被子的鼓包动了动，脚丫子缩回了被子里。 “暖晴，差不多该起床了，我把早饭都给你端进来了。”霍启明把手里的托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自己坐在床边，伸手去拽赵暖晴裹在身上的被子。 “嗯~~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一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声从被子里传来，同时一股大力跟霍启明争夺起了被子。 “那好吧！你再睡一下，不过等会儿起来记得把饭吃了，知道吗？”霍启明拧不过她，只能由着她了。 回应他的就是赵暖晴从被子里伸出来的一只手冲他摇了摇。 听到了关门声还有远去的脚步声，被窝里的赵暖晴翘了翘嘴角，又睡了过去。刚生完了孩子还没到一个月，虽然身体上是没什么了，但疲累还是难免，还是先睡饱了再说吧！ 赵暖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她使劲伸了个懒腰，才觉得自己身上轻松了很多，应该睡休息过来了，动了动躺的有些僵硬的胳膊腿儿，赵暖晴坐起来开始穿外衫。 推门走出房间，霍启明正领着十来个半大小子外加几个小萝卜头在一个草棚子底下念书，旁边蒹葭守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厨房里仁嫂在煮饭，霍仁在帮她烧火。 “娘亲，你终于醒啦！”霍子墨最先看见赵暖晴，连忙站起身跑到她跟前，“爹爹说你不舒服，娘亲你现在好了吗？” 赵暖晴飞快地瞥了霍启明一眼，刚好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促狭，脸上红了红，低下头揉了揉霍子墨的脑袋，“娘亲已经没事儿了，谢谢子墨的关心！去接着跟你爹念书吧！” 霍子墨得了赵暖晴的答复，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刚才坐的位置，而霍子辰则站在原地，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他可不是霍子墨那样的真小孩儿，上辈子也是经历过媳妇儿和儿媳妇儿生产的，也知道妇人生了孩子后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像他娘这样来回奔波，今早听爹爹说娘亲不舒服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担心了。 “娘亲真的没事儿，”赵暖晴对这个大儿子十分没辙，他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那么好哄，于是蹲下身，这才发现霍子辰已经不知不觉中长高了好多，现如今的她蹲下之后已经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了。 “真没事儿？”霍子辰狐疑的问。 “真没事儿！”一边说着一边瞪了霍启明一眼，都是你说我什么不舒服，看看现在这情况。 接收到媳妇儿不满的霍启明摸了摸鼻子，递给她一个眼神儿，谁让你不起的，要不是说你不舒服，俩孩子都要闯进卧室里去了。 再次炯炯有神的赵暖晴如法炮制的在霍子辰脑袋上揉了几下，让他也赶快回去跟着爹爹念书，然后自己在院子里伸胳膊撂腿儿的活动起了身体。 吃过了午饭，孩子们都去午睡了，而睡得太多的赵暖晴则出了院子，打算在谷里溜达溜达，之前她在院子里看到万毒谷的深处是一片非常茂密的深山老林，她想找个人问问能不能进山里去打个猎什么的。 大概中午时分大家都在休息，她走了一路几乎没看见一个人。 就在她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瞥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坐着一个人，赵暖晴眼睛一亮，抬脚往那边走去。 为了不让那人以为她要偷袭，赵暖晴故意把脚步声踩得很重，但她都快走到那人身边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山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衫，让赵暖晴有一种这人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感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见那人始终不动如山，赵暖晴一时好奇问道。 结果那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不但没有回答她，就连回下头动一动身子都没有。 “喂！”赵暖晴还以为那人晕了或者是睡着了，于是上前一步走到跟那人并排的位置，低下头去看那人，结果却看到了一张疤痕交错的脸，还有眼睛上蒙着的纱布，那人竟是个毁容的瞎子。 “既已见着了，就回去吧！”那人见赵暖晴不但没因为他的不理不睬走开，反而凑过来看他，于是开口对她说道。那声音十分沙哑，可见是有段日子没怎么说话了。 不过这个声音听在赵暖晴耳朵里却格外的熟悉，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人，试探的问道：“阿风？你是阿风？” 那人不再言语，只屈着膝盖坐在那里，恢复了之前那样的姿势又一动不动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起研究医术吧 赵暖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印象中的阿风应该是个十分魁梧的汉子，尽管少了一臂，也绝不应该是眼前这幅风一吹就倒的柔弱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阿风，你是怎么搞得？怎么变成了这样了？”赵暖晴在他身边也席地而坐，偏着头问他。 阿风的身体一颤，伤疤交错的脸上明显看得出肌肉的抽搐，可见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赵暖晴自末世而来，见多了缺胳膊少腿儿或者眼瞎耳聋的人，并不把阿风这样的伤放在心上，但她发现阿风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应该是很介意自己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毁容了吗？你主子还能因为这个不要你了？”赵暖晴又开口，完全没有自己这话是在戳人家肺管子的自觉。 见赵暖晴没有离开的打算，阿风摸索着站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这里坐了太长时间的缘故，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赵暖晴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啊？”赵暖晴一边惊诧于手里的这只胳膊的瘦弱程度，一边小声埋怨道。 然而阿风却像是被烫了一样，飞快地甩开她的手，身子往一边躲去，他这一动赵暖晴就发现他的一条腿有些不听使唤，而且看起来并不像是坐麻了的样子。 果然，阿风站稳了之后，扭头往山下走去，他的一条腿拖在身后，显而易见的已经瘸了。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背影，赵暖晴想着这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居然伤成了这个样子。 晚饭是在封清皓的院子里吃的，饭桌上除了有封清皓和定国公世子之外，还有他们刚到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老头，封清皓为他们介绍后赵暖晴才知道，那人居然是当世的神医骆清风。 这下赵暖晴就不懂了，守着个当世神医，居然还能让阿风成了那副德行，可见这神医的医术并没有封清皓说的那么好，她这么想的，脸上也就带了出来。 “你可是对老夫的医术有所怀疑？”骆清风早先就听封清皓提过赵暖晴，甚至他还想让自己收她为徒，于是对她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格外介意。 “怀疑倒不至于，不过今天下午我在谷里遇上了一个人，他毁了容，瞎了眼，还瘸了腿，你医术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把他医好呢？”赵暖晴想了想直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叫阿风的人？”骆清风问。 “对呀！就是他。” “你认得他，王爷曾经提过他们的命被一名女子所救，就是你？” “我？”赵暖晴用左手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你说的是很早以前吧？就是阿风断了胳膊的那次？” “他的胳膊是你治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就是把他的伤口给缝了起来，不让血流的那么多，他能好起来全靠他自己的身体素质好。”赵暖晴可不敢认这个，毕竟外科手术在这个时代可是前所未有的。 “你如何会想到把他的伤口缝起来的”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以前见过人用羊皮袋子装水，只要缝好了就一滴水都不会漏出来，他那时候血流的都快成河了，止都止不住，所以就试着给他缝一下喽！” “霍夫人确实心思巧妙。”骆清风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说道。 “呵呵！”赵暖晴笑了笑，低下头又去接着吃饭了。 “霍夫人有没有兴趣跟老夫一起学医？”她是想安静吃饭，奈何骆老头不给她这个机会，无奈只能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先给我说说阿风。” “骆神医，霍夫人，咱们先把饭吃完，再说别的行不行？”定国公世子听他们说着都快食不下咽了，于是提议道。 “好，好极了，赶紧吃饭、吃饭！”赵暖晴极为响应他这个号召，连忙使劲点头。 封清皓见了，眼神闪了闪，没有说什么，跟大家一起吃起饭来。 这顿饭赵暖晴险些吃的消化不良，她有些哀怨的看着骆清风，“骆神医，要是你想知道缝合的事情，咱们可以一块儿研究，至于别的我还要再想想，也得给我家相公商量一下才做决定不是。” “如此我等着霍夫人的好消息。”骆清风说完，非常爽快的起身走了，留下赵暖晴对着他的背影吹胡子瞪眼。 “你为什么非要霍夫人跟着骆神医学医术啊？”等霍启明也带着赵暖晴回去自己的院子之后，定国公世子问封清皓。 “我实在找不到可信之人了。”封清皓长叹一声，“夏国人擅长用毒你也是知道的，骆神医肯定不会轻易出山，咱们一旦从这里离开，要面对的危险比之前不知道多了多少。有一个能够信任的大夫至关重要。” “依我看那霍夫人是个豁达的性格，未必喜欢搅进咱们的事情里来。”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定国公世子却能看出赵暖晴是个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人。 “她是不喜欢，但她的夫君却是个官场上的好苗子。这次乡试我让他不要锋芒毕露，只需考中即可，可我没想到他对名次的把握到了如此精进的地步。也是因为这个春闱我压着没让他去考，就是不想他过早的趟进京城的那摊浑水里去。”封清皓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你也把他说的太神了吧？还控制乡试名次，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就只有这么高的水平？”定国公世子不服气的问他。 封清皓睁开眼睛睨了他一眼，“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你是文武全才的定国公世子，这世上也总有人会胜过你。要是你不服气，可以找时间跟他切磋一下文采，然后······咳咳······然后找他的娘子切磋一下武艺。”后面一句他说得颇为促狭。 “什么？你让我去跟一个女子去切磋武艺？封清皓啊封清皓，你是不是嫌我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要是给我爹知道了不得打断我的腿吗？”定国公世子怪叫道。 “你可知道破军？”封清皓问。 “破军？就是卫国公府的暗卫之首那个破军？” “是，就是他。” “那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年咱们的人有不少都是折在这人手上，就算是我在他手底下最多也就是能混个全身而退，想要伤他却是不易。”定国公世子说，“这么些年来，论起武功我就只服他。” “据我的人探知的消息，破军已经折在了霍夫人的手上了。”封清皓轻飘飘的丢下了这个把定国公世子炸的七荤八素的炸弹。 第二百七十章 治愈系异能晶核 “你说什么？没开玩笑吧？破军？霍夫人？是你说梦话还是我梦游了？这消息准确吗？”定国公世子听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人没有亲眼看到，但破军确实是在袭击了霍家之后就杳无音讯了。”封清皓说着皱了皱眉，其实这件事儿他也不能够确定，但种种证据全都表明破军就是被赵暖晴给弄死了，没有第二种解释。 “你吓死我了，我就说嘛，哪有女人那么厉害的。”定国公世子坐回了椅子上，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把一条腿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还在晃呀晃的。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吧！”封清皓一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烦，嫌弃的赶他走。 “阿风你准备拿他怎么办？我看他一点儿都不想活了。”定国公世子没挪窝，而是看着封清皓问道。 “我也不知道······”提起这件事儿封清皓也很苦恼，上次他让阿风带着那两个袭击他们的人回万毒谷，他带着定国公世子去了霍家，结果他们倒是一路顺风的没遇上什么危险，阿风却在快到谷口的时候被人围攻了。 好在当时谷里的人正外出巡防，这才救下了已经身受重伤的阿风，把他抬到了谷里让骆神医救治。 然而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不但脸上被人给砍了无数刀，伤了眼睛毁了容，就连脚筋都被砍断了一只，纵使骆清风手段通天，这样的重伤也仅仅只能够保住阿风的命，至于别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阿风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当他得知了自己的伤势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话，也不肯再喝药、上药，就连封清皓他们回来也没能让他松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阿风已经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欲望。 但他是封清皓身边硕果仅存的一位自小就跟着他的人，他怎么会轻易就允许阿风去死呢？于是好药不要钱的往他嘴里灌，总算把他的命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想死也死不成了，阿风就变成了之前赵暖晴看到的样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安排两个孩子去睡觉之后，赵暖晴也在跟霍启明说阿风的事情。她把阿风的样子描述给霍启明听，末了来了一句：“你说说，不就是身体残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要死要活的。” 霍启明听了除了无语就是无语，也不知道这女人穿过来之前的生活环境是个什么样子，都又瞎又瘸了，居然还没什么大不了的，霍启明特别想问一句，得什么样儿才算大不了啊？ 不过为了他们两口子的安定团结，霍启明还是把这个疑问深深地压在了心底。 “你要知道，阿风是王爷的暗卫，他能够留在主子身边靠的算是一身的武力。当初他断了一臂估计都应该难过了很久，结果这次不但瘸了腿，连眼睛都看不见了，肯定会自我厌弃的，不想活了也是人之常情啊！”霍启明耐心的解释给赵暖晴听。 “要我说，这人就是让你们这样的人给惯坏了，跟失去生命比起来，看不见和瘸了又算得了什么？人只要活着，就永远都有希望。瞎了就不能好好的练练耳力吗？瘸了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吗？”赵暖晴在末世见多了被丧尸抓伤后，忍着尸变的痛苦等待变成异能者的机会的人，所以对阿风这样的表现是极为不赞成的。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霍启明中肯的说。 “是啊！你们没经历过末世，没感受到人类随时可能会灭绝的恐怖，自然不知道活着的珍贵了。”赵暖晴喃喃自语道，没再跟霍启明争辩，有些恹恹地上了床。 “你是不是有办法帮他？”霍启明从背后搂住赵暖晴，轻声问她。 赵暖晴的身体一僵，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很危险对不对？”霍启明又问，“会暴露你的不同是吗？” 见霍启明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不放过她，赵暖晴翻了个身面对着霍启明。 “我有空间是因为我觉醒了空间异能。”赵暖晴缓缓说道，“异能觉醒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很轻松，睡一觉就有了；有的却很艰难，需要经历生死才能获得，而这种获得还有很大一部分要靠运气和人的信念。” “你是后者，对吗？”霍启明插嘴道。 “不错，我是后者。当时我被病毒感染，生死一线，最终还是我赢了，没有被病毒改造，反而拥有了异能。”赵暖晴点头。 “你想用同样的方法改造阿风？”霍启明十分聪明，听赵暖晴提到异能就想到了这一点。 “是也不是，”赵暖晴说：“我身上没有携带病毒，所以用病毒改造这一条就算了。但我有另外一种东西，也许能够帮他。”说着，赵暖晴手腕一翻，一枚透亮的白色晶核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霍启明好奇的用指尖儿碰了碰那宝石一般璀璨的晶核。 “晶核。”赵暖晴看着这枚晶核的眼神却变得十分悠远，“这是一个异能者亲手从自己的脑子里挖出来的。” “什么？自己亲手挖出来的？”霍启明就算再见多识广也很难想象那种情形。 “嗯，亲手。”赵暖晴看着手里这枚晶核，思绪飘回了末世第五年。 末世五年，人类的生存空间被丧尸、变异动植物压缩得越来越小，很多物资也已经告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空间异能者成为了所有异能者中最让人警惕和忌惮的人。 没人再放心地把自己手里的物资交给空间异能者存放，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吞了，而赵暖晴就是这么样一个尴尬的空间异能者。她发现自己的空间是变异的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个秘密，对谁都没说过。 她很经常看着空间里那些新鲜的粮食流口水，却不敢吃上一口，生怕被人察觉到她空间的不同，为了不饿死自己，她不得不每天都冒着生命危险跟小队出任务。 在经过一个大型商场的时候，他们小队遇上了另外一支队伍。 那支队伍显然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每个人都狼狈不堪，他们都围在一个少年的身边，大声嚷嚷着什么，而那个少年则满头大汗的释放着自己的异能。 就见那些受了伤的人被他在伤处摸上两下，伤口很快就能止了血，结了痂，原来那少年竟然是个治疗系的异能者。 就在少年耗尽异能给大家都治好了伤之后，他自己已经累得靠在墙上一动都懒得动了。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队伍领头的人身边的那个身段妖娆的女人走到了少年身边，不知道她对他说了些什么，那少年立即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身体不自觉地往后躲着，仿佛那女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异能核的由来 然而他的躲避并没有用，很快那女人就抽出了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少年的身体里，温热鲜红的血喷洒出来，溅到了女人的脸上，但她却丝毫都没有觉得恐惧，反而隐隐带上了兴奋。 这一变故惊呆了赵暖晴他们小队的人。 虽说末世后社会秩序崩坏，人性中丑陋的一面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背后算计杀人的大有人在，但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当面杀人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喂，你干什么？”赵暖晴当时尚还天真，见那女人还要拿刀捅那少年第二下，连忙出声叫道。 女人手里的刀一僵，继而又一次刺出，这下扎进了少年的肩膀，她抽出血淋淋的匕首，回头轻蔑的看着赵暖晴：“闲事儿少管才能活得长久一些。” 赵暖晴睁大了眼睛，她看向之前刚刚被少年治好的那些人，发现他们都默默地干着自己的事情，有人在整理物资，有人擦着自己的武器，还有的人干脆在闭目养神。 她又看向那少年，他正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那里，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墙壁上，一双惊恐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湿漉漉的眼神儿特别像某种末世前的小动物。 赵暖晴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了，她三两步窜过去，抓住了那女人第三次刺向少年的手。 女人不怒反笑，她索性放下了刀，没去看赵暖晴，而是看向了她的小队，“你们领队的不出来管管吗？万一我不小心杀了人你们可看清了那是她自己找死。” 赵暖晴队伍里站起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愠怒的对赵暖晴喝道：“还不赶紧过来，你有几条小命够你多管闲事儿的？” 赵暖晴四下里看了看，大家全都在偷偷地用余光瞟着她们这边，见她看过来，连忙又重新忙活起了手头的事情，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或者说是替他们说句话。 那女人得意地笑了，她用自己沾了一些鲜血的手拍了拍赵暖晴的脸颊，“小妹妹，你看看大家伙儿，显然觉得我是对的。” “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刚刚才给你们治好了伤，你杀了他不怕以后受伤了没人再给你们治吗？”赵暖晴偏头躲过她的手，大声问。 “哈哈哈！小姑娘，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呢？要不是有万全的把握，我会动手吗？告诉你也无妨，像这种异能，只要我挖出他的异能核，吃掉它之后我就有六成的几率获得他的异能，你说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呢？” “你疯了？这件事儿都没有得到官方证实，万一不成呢？照你这么说那大家也不用辛苦锻炼异能了，只要杀了人夺了人家的晶核不就什么都有了？”赵暖晴确实听到有人说过这件事儿，但都是听说，但她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想去尝试。 “只有辅助系异能才可以通过这样的手段获得，战斗性的是不行的。”这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神情。 赵暖晴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去看自己队伍里的人，刚好对上了几双若有所思的眼睛，她就是空间异能，也属于辅助系。 “哈哈！看来你的异能也是辅助啊！你说说你，要是你不多管闲事，现在不还好好的，可惜你自己找死，以后的日子精彩喽！”女人幸灾乐祸的说道，然后又重新站到了少年跟前，挥动了手里的刀。 那一瞬间赵暖晴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看到那女人又对着少年刺过去的时候，她出手了，空间里的唐刀挥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当啷”一声，跟着那柄匕首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从胳膊肘开始的半截手臂，浑圆洁白，皮肤细腻，是那女人的。 “你、你怎么敢······”那女人此刻早已维持不住之前胸有成竹的表情，她此刻就像一只愤怒的母熊，双眼喷火的瞪了赵暖晴一眼，然后抓着自己剩了半截的断臂，看向了之前队伍里一直闭目养神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他是他们这队人的头儿。 “文哥~”她的叫声凄厉婉转，赵暖晴很是佩服她在受了这种伤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发出这种类似撒娇的声音。 被她点名的男人不慌不忙的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我之前就说过，要是你有本事拿到异能核，你就拿，拿不到我也不会帮你。” “文哥，你······”女人被他的话给噎住了，盯着他看了三秒钟，也没感觉到他有任何的松动，又恶狠狠地看向少年，“还不赶快过来给我治伤，你要看着我流血流死吗？” 赵暖晴简直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她刚才要杀了人家取人家的晶核，现在又理直气壮的要求人家给她治伤，到底她是哪里来的底气呢？ 那少年听了她的话，身体就是一抖，下意识的就想出手，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低下了头，死也不肯再看那女人一眼。 “你、你竟然敢不给我治伤？”女人再次拔高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恐惧，脸色也变白了。 少年就那么低着头坐在那里，跟没听见一样。 “好，不给我治伤我们留着你有什么用？你给我滚，滚出我的队伍！”女人尖声大叫。 “你说让人家滚人家就滚，你问过队伍里的人了吗？大家都同意吗？”赵暖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他们的队伍。 这一看就让她觉得自己的脸巨疼，那队伍里的人全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而他们的头儿则又靠着墙闭上了眼睛，好像那人赶走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呵呵，你现在赶紧过来给我治好了伤，我还能留你在队伍里。”大量的失血和断臂的剧痛已经让她虚弱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子软弱劲儿。 然而那少年却根本就没看他，只踉跄着脚步往门口挪去，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异能耗尽的原因。他并没有给自己治伤，一动身上的两处伤口又渗了血出来，衣服上红色的面积越来越大。 赵暖晴看向了自己的队长，想让他开口留下少年，毕竟队伍里有了治疗系异能者，就相当于活命的几率有了不少提高。 可没想到她回过头去刚好看到队长正盯着她的脑袋看，眼神贪婪而又志在必得。赵暖晴的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想起了队长家里没有异能的老婆。 她打了个寒战，突然间觉得自己队伍里的人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没有犹豫的，赵暖晴几步追上了少年，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这间商场。她没有回头，因此也就没看到她的队长那失望、可惜、愤恨的眼神。 丧尸没有视觉，咬人抓人全凭的嗅觉，而血腥味更是它们的最爱，少年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使得他们俩在离开商场的时候顿时成了丧尸们的目标。 人的体能有限，但丧尸却没有这个顾虑，因此他们两人狼狈的找到一间小店铺暂时躲避时，少年和她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抓痕了，两人都鲜血淋漓，看着凄惨极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霍启明的提议 赵暖晴在空间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两身运动服，一人分了一套，等她自己换好了拿着给少年的那套去找他时，却发现他已经靠在墙边昏迷了过去，在他的身下，一大滩鲜红的血液蜿蜒流淌。 “喂、喂！你醒醒！”赵暖晴丢下手里的衣服走上前，粗暴的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摇晃起来。 “我是要死了吗？”少年在她的暴力摧残下迷茫的睁开了双眼，小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温润，竟然出人意料的好听。 “胡说，死什么死，你不是治疗异能吗？赶紧给自己治啊！”赵暖晴大声说道，心里却一片荒凉恐慌，地上的血还在增多，一个人身体里总共才有多少血，这是要流干了的节奏么？ “姐姐，你别哭！”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朗起来，之前还半阖着的眼睛里也有了神采，他直直的看着赵暖晴的脸，把手伸到她的下巴颏处。 “啪！”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看着这粒泪珠，脸上居然映出了幸福的笑，“真好，也有人为我哭了，我死也没有遗憾了。” 赵暖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她红着眼睛把少年搂进怀里，“不许瞎说，你既然管我叫姐姐，就得听我的话，我要你好好的陪着我，要不然这末世我一个人太孤单了，听到没有？” “姐姐，姐姐。”少年念叨了两句，似是极为满足。 “诶！”赵暖晴应道，然后又说，“给姐姐看看你伤在什么地方，流了这么多血，赶紧给自己治治吧！” “不用啦！我之前的异能已经透支，现在已经使不出来啦！”少年说着，眼神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赵暖晴的脸。 “那给我看看，姐姐这里有药，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等你异能恢复了再给自己治。”赵暖晴说着就伸手要去扒少年的衣服，被他拦住了。 “不用了，我好不了了，不要再浪费姐姐你的药了。”说着他拉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胸口那个几乎贯穿了整个身体的伤口，赵暖晴几乎都能看到里面的内脏在一跳一跳的。 “这······”赵暖晴心疼的对上了少年淡定的面孔，这样的伤势该是怎样的疼痛啊！ “姐姐不要哭，我知道有人肯为我流眼泪就好了，再多了我就心疼了。”少年眼中的神采在慢慢淡去，赵暖晴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只见了一面，还因为他丢了自己队伍的人这么难过。 “姐姐肯再送一颗泪珠给我吗？”少年的气息弱了下去。 赵暖晴听了没有说话，她执起少年的手，接在了自己的下巴底下，轻轻阖了一下眼睛，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在了少年手里，他珍重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突然，他伸出自己的另外一只手，那只手居然变成了一只锋利的爪子，趁着赵暖晴惊呆的瞬间，他用爪子对着自己头部异能晶核所在的位置狠狠抓了下去，鲜红的血立时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你干什么？”赵暖晴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扑过去抓住了他异变为爪子的手，却一切都晚了，在他黑褐色的爪心里，躺着一枚闪着微微白光的白色晶核。 “送给你，姐姐！”少年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我不要！”赵暖晴哭喊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我的晶核、落到、落到那班人的手、手里，送、送给你，我、我心甘、情愿······”少年眼中的神采完全暗淡了下来，他之前一边出来的爪子已经又恢复成了人手的形状，上面布满了鲜血，那枚晶核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闪烁着微白的光。 “你这个傻孩子！”赵暖晴静静地盯着那枚晶核看了许久，直到店铺的门外聚集了不少丧尸开始撞门，她才轻轻把晶核收起来，想了想，连带着把少年满是血污的尸体也收进了空间里。 如今看着这枚晶核，她还能想起当时那个少年。 “怎么了？”霍启明明显感觉到了赵暖晴的情绪不对，“这个晶核，它对你有特殊的意义？” “那倒不是，”赵暖晴闭了闭眼，缓缓对霍启明讲述了它的来历。 “如此说，那少年倒是个性情中人，也不枉你救他一场。” “不，”赵暖晴摇了摇头，“也许我不管他的闲事儿的话，说不定他能继续活下去也说不定，是我害得他在异能透支又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被赶出了队伍。” “可照你所说，要是没有你的阻止，很可能他就被队伍里那人给杀了然后取了晶核了。”霍启明看不得赵暖晴这种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样子，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她一开始对刚重生的他那么防备，要不是他一直由于上一世的内疚而坚持护着她，是不是他就会失去她了呢？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赵暖晴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不让霍启明看到她的眼睛。 “那这个晶核你是打算拿给阿风吗？”霍启明并不愿意她一直沉浸在曾经的悲伤和懊恼里，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不知道，后来研究院已经证实这种方法确实能够让普通人获得异能，而且也比较安全，就算没成功，也就是受了些罪，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赵暖晴犹豫了一下，又说：“但是我解释不了这种东西的来历。” “确实，它不像是之前给阿风治伤的缝合手段，这东西你是解释不清的。”霍启明点头也承认了这一点。 “但是我也不想阿风一直这样下去，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活着了。虽然我看不起他这种懦弱的行为，但我还是不想让他死。”赵暖晴纠结的说。 “我的暖晴就是太善良了。”霍启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光想到了阿风，就没想到你相公吗？” “什么？”赵暖晴愣愣的看向霍启明。 “这晶核不能我用吗？”霍启明微笑着对她说。 “你用？”赵暖晴眼里一亮，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样你会很痛苦，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成了呢？以后咱家也多了一份保障！” 看着霍启明跃跃欲试的脸，赵暖晴终于点了头，“那行，不过咱们要做好准备，这件事儿不能让我们以外的人知道，而且获得异能的时间有长有短，咱们必须保证在这过程中不被打扰，要不然成功率会下降很多。” “这个交给我来安排，你到时候只要守着我就行了。”霍启明在她额头上又是一吻，“乖，可以睡了。” “嗯，”赵暖晴把自己塞进霍启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进入了梦乡。 等她的呼吸变得均匀，霍启明睁开了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熟睡的女人。尽管她没有明确说出她来自什么地方，但通过今晚的讲述他也能够猜出那是一个支离破碎、颠沛流离的世界，还不知道她在那里受了多少苦呢！ 怜惜的看着躺在身边的人，霍启明伸手拂开她脸上的碎发，“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的守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三年后 经过了三天周密的准备，霍启明在赵暖晴的看护下吞掉了少年的异能晶核。 身体改造的过程是异常痛苦的，饶是霍启明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那仿佛把身体里所有的血肉骨骼全都打碎重组的痛苦袭来时，他还是忍不住闷哼出了声音。 赵暖晴就陪在他身边，每当他痛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都握着他的手安慰他、支持他。 这种折磨霍启明一共经历了八个小时，从早上把俩孩子打发到定国公世子那边时开始，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算改造完成。 当所有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之后，霍启明的全身的毛孔里争先恐后的流出了大量黑褐色带着恶臭的汗水，不但熏跑了赵暖晴，就连他自己都被臭的干呕了好几下，忙不迭的跑到净室把自己从上到下洗刷干净。 赵暖晴对这种改造身体的后果十分门儿清，足足在浴室里给他备好了四大桶热水，足够他把自己洗干净了。 再次从浴室里出来的霍启明浑身上下氤氲着水汽，墨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后背上，还有一绺垂在了胸前，洇湿了大片的衣襟，看起来慵懒异常。 赵暖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站到自己面前，眼前的年轻人双眸含星，一张脸棱角分明，比之前冷冽了些许，却又该死的迷人，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让她突然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的房间。 霍启明挑了挑眉，对于赵暖晴突如其来的害羞非常无语，他虽然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有十分明显的感觉，知道之前原主那弱不禁风的体格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对自己容貌的变化却无从得知，当他在赵暖晴的妆台上找到了她放在暗处的镜子并在其中看到自己的脸时，才算明白刚才自家娘子落荒而逃是为了哪般了。 他现在的脸比起之前有型了许多，跟他在星际时的容貌更加相似，要说原先他是一个只懂得圣贤书的文弱书生，现在看起来则多了一丝英武之气。 满意的捏了捏手臂上并不夸张的肌肉，感受着身体里多出来的那股力量，霍启明心念一转，右手的指尖上顿时出现了一粒乳白色的光球，就悬浮在指尖之上，看起来有些朦朦胧胧的，像极了一个磨砂的节能灯泡。 他走到自己的书桌边，拿出裁剪宣纸用的刀，在手心里轻轻一划，一道带血的伤口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把那个光球点在伤口处，光球闪了闪就像钻进了他的皮肤一样不见了，然后他刚才划出来的伤口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愈合了，连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要不是还有一丝血污，根本就看不出那里刚才受过伤。 感受过治疗系异能的强大，霍启明十分满意，他拿起一块布巾慢条斯理的擦起了头发，一边合计着该怎么不着痕迹的把阿风给治好，毕竟他能得到这种能力，还要感谢阿风的。 上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这句话放到霍启明一家人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在这三年中，骆清风到底是说动了赵暖晴，让她跟着他研究起了医术，不过对于那些看起来模样都差不多的草药，赵暖晴就就没认对过几次，后来骆清风也死了这条心，干脆让她专注缝合这一块儿了。 有了霍启明异能的加持，阿风的伤势也已经有了起色，霍启明给他治好了断掉的脚筋和瞎了的眼睛，却并没有帮他把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除去，那样的话就太惹人怀疑了。 由于他是一点一点儿的给他治的，不要说是外人，就连阿风自己也觉得是骆清风用药的手段精妙，只有骆清风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怀疑阿风好起来的缘由，但思虑再三也一无所获，而成功深藏功与名的霍启明则躲在被窝里跟赵暖晴咬耳朵，看骆老头儿的笑话。 霍子辰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的模样，跟父亲极为相似的妖孽脸孔，比同龄孩子高出许多的身材，不说话只板着脸站在那里已经十分能唬人了。 霍子墨小时候还能看出来长得跟封清皓有四五分相似，但经过这三年他反而越长越像定国公世子，把外甥像舅舅诠释的淋漓尽致。 让骆清风十分欣慰的是，霍子墨竟然对医术十分感兴趣，每天跟着霍启明念完书之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跟在骆老头儿屁股后面，骆老头儿一开始看着好玩儿，就随口教了他几句汤头歌，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再问，他竟然十分流利的背了下来。 之后骆清风又给了几种草药给他辨认，他能够一眼就从一堆长得差不多的药材中间十分准确的把那几种给挑出来，一回赵暖晴那样的错误也没犯，让骆老头儿高兴的同时也对赵暖晴更加的鄙视。 万毒谷就好像一个世外桃源，这里的生活十分轻松惬意，但随着春闱的临近，赵暖晴却能够感觉到谷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起来。 这三年间封清皓和定国公世子鲜少同时在万毒谷中出现，即便他们在谷里，也是整天鸽子、大鸟不断，有很多事情霍启明也都被叫着参与其中。 在皇上和封清皓一明一暗的联手打压下，卫国公顾家明的势力缩水了不少，而他通敌叛国的证据却越来越多，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他，那是因为封清皓探得他还有一支私军隐藏在暗处，在没有找到这支军队并将其消灭之前，顾家明还暂时动不得。 不过这些波诡云谲霍启明暂时无法参与了，因为三年一度的春闱即将临近，封清皓也对他做出了最新指示，让他在会试中稍微悠着点儿，保证能够参加殿试就行，以免在殿试之前被人盯上。 而到了殿试就无需再隐藏实力，能考多好就考多好，最好是考进一甲，那样一来就是妥妥的天子门生，别的势力就算再想拉拢他也已经不可能了。 赵暖晴知道了之后又撇了嘴，“你们这么操作就不怕有人会认为你的殿试成绩不真实吗？跟会试差那么多！” “傻，”霍启明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要是会试成绩太好，殿试很差还可能会被怀疑，倒过来却绝无可能的。” “为什么？”赵暖晴不明白了。 “有人能够在殿试上作弊么？皇上可坐在上头看着呢！还有诸位老大人，谁那么想不开，在殿试上作弊？” “也是。”她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那要是有人认为你提前知道了考题呢？” “考题由皇上在考试前一个时辰出的，那个时候考生们已经都等在皇宫里了。”霍启明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小脑袋瓜儿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诶呀！别动手，我头发都乱了！”赵暖晴不满地嘟了嘟嘴，转身走了。 霍启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失笑着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看刚才看了一半的书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关于考官的消息 “爹爹！”一个脆甜带着小奶音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霍启明抬头看过去，半张圆乎乎的小胖脸儿出现在门边，一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他，四只短胖的小手指头紧紧地扒在门框上。 “慕情！”霍启明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把趴在门板上的小女孩儿抱在怀里，不是霍家的团宠小宝贝霍慕情还是谁？ 当年的龙凤胎如今已经会跑会跳会说话了，在他们的百岁宴上这俩宝贝的名字终于定了下来，哥哥叫霍子轩，妹妹就叫做霍慕情，当时妹妹的名字还遭到了定国公世子的嘲笑，说霍启明生怕没人知道他最宝贝的是他媳妇儿。 霍启明欣然承认，转头儿就暗戳戳的怂恿着霍子墨在端给他亲舅舅的茶水里下了药，足足让他拉了半天的肚子。 定国公世子自认也算个医道高手，却在自己还没能相认的亲外甥手里吃了个大瘪。等他确认了罪魁祸首要求跟霍启明物理决斗的时候，被中途截胡的赵暖晴给揍得差点儿怀疑人生。 因此这三年里，只要他一有机会就会找赵暖晴切磋，却从来没有翻身过，成了谷里一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有一段时间只要他一出现在人前，肯定会被人询问“什么时候还跟霍夫人切磋，他们也好观摩观摩”，恨得他牙痒痒。 双胞胎随着年龄的增大，性格也变了不少。 哥哥刚出生的时候只要看不到身边有人就会大哭，而且还不好哄，但现在三岁的他却成了一个小酷哥，天天不苟言笑地板着一张小脸。妹妹却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性格绵软，整天都扬着一张笑脸，却跟哥哥一样不爱说话。 兄妹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处在现在这种雌雄莫辨的年纪，一个严肃一个软萌，俘虏了万毒谷里一众人的心。 “哥哥呢？”霍启明抱着怀里的小宝贝问。 “外面，喝汤。”胖胖的小手指往外面指着，软绵绵的小身子在爹爹的怀里往外挣着，一看就是专门进来找爹爹出去的。 对于闺女这种力求用最少的字表达自己意思的行为，霍启明向来都是纵容的，因此还练就了非凡的理解能力，基本上做到了无论闺女的语言如何简洁，他都能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荣升了霍慕情最喜欢的人，没有之一，地位非常稳固。 “咱们情情是来叫爹爹喝汤的，对吗？”霍启明一边抱着闺女往外走一边问。 霍慕情快乐地在父亲怀里颠了颠自己的小屁股，用藕节一样的小胖胳膊圈着他的脖子，连连点头。 “好，爹爹跟情情一起喝，好不好？”三年来没有间断锻炼的霍启明如今抱着一个在怀里撒欢儿的小女儿完全没压力，也乐得跟她玩儿，于是把她横着抱住往上抛了抛，把个霍慕情高兴地笑出了声儿来。 “好了，歇一会儿马上就要吃饭了。”赵暖晴一见他们父女俩这种相处模式就想扶额，她特别难以想象平时看起来乖乖巧巧文文静静的闺女会喜欢这么刺激的游戏。 父女俩对视一眼，相互做了个鬼脸，霍启明乖乖把霍慕情放在了她专属的小椅子上，赵暖晴简直没眼看，转身去了厨房。 霍子辰带着霍子轩坐在自己爹爹对面，霍子墨这段时间几乎长在了骆清风的院子里，有时候就连睡觉也都睡在那边，骆清风干脆在自己的院子里给他准备了一间房，让赵暖晴把铺盖和衣服拿一些过去，给他另外安了个家。 看着闺女坐好之后，霍启明又看了看坐在对面长相相似的兄弟俩，心里的满足感再一次爆棚，他最近很经常想起刚重生到这一世的那天，当时的他只有满心的愧疚，想着能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就好，哪里想到会有像现在这么美满的人生呢？ 正想着，突然一只大黑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霍启明面前的这张桌子上，那鸟儿傲慢的偏着头，用自己的黑豆眼儿盯着霍启明看，似乎是在辨认他是不是自己送信的对象。 霍启明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由它打量。这只蠢鸟每次来给他送信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总是要辨认好半天，也不知道是这鸟脸盲还是他长得在鸟眼里太没有辨识度。 果然，看了半天之后，那鸟儿扭着肥屁股走到霍启明跟前，伸出一只肥腿，把爪子上绑着的小竹筒亮给他看，并且还不耐烦的在桌子上刨了刨。 霍子辰对眼前这种情形早已经见怪不怪，但坐在他身边的霍子轩则两眼放光的盯着那鸟儿看，但因为有前车之鉴在，并没有伸手去摸它。 等霍启明把鸟腿上的竹筒解下来，那鸟儿立刻拍了拍翅膀飞向了厨房的方向。 霍启明把竹筒里的信拿出来展开，定国公世子龙飞凤舞的字出现在他眼前：主，章程岩；副，徐潇白、庞周、王云龙。 看着这纸条，霍启明少见的皱起了眉头。 这张纸条上写的应该是这次会试的考官，一主三副，这是会试的惯例，并没有不对的地方，但让霍启明皱眉的就是这里面的两个人：徐潇白和庞周。 上辈子这俩人一个是户部侍郎一个是吏部尚书，全都是妥妥的卫国公党，四皇子登基后斩首的官员里就有这两位，罪名之一就是在科举中大量收受贿赂，进行暗箱操作，借公务便利更换了考生的考卷。 而另外两个考官，章程岩是文渊阁大学士，坚定的保皇党，不参与任何党争；至于王云龙，上辈子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至少在他步入朝堂之后就没听说过了。 “怎么了？”带头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过来的赵暖晴看到霍启明的样子，放下排骨问道。 “先吃饭，等晚上再跟你说。”霍启明把纸条收进袖子里，拉着赵暖晴在身边坐下，等仁嫂和蒹葭陆陆续续把饭菜摆上了桌后，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表示自己的没事儿。 “那快吃吧！”赵暖晴点了点头，先夹了块鱼肉除掉刺之后放进霍启明碗里，接着又给孩子们也如法炮制一番，这才低头吃起了碗里的排骨。 三个孩子对眼前的情形已经十分习惯，早已放弃在娘亲这里跟爹爹争宠的想法，老老实实吃起了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守岁 饭后回到房间，赵暖晴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又问霍启明：“刚才到底怎么了？我有很久没看见你发愁了。”说完还把自己给逗乐了。 霍启明也笑了，他走到床边，从背后把赵暖晴抱进怀里，下巴颏放在她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清香，闭上眼睛懒懒的说：“刚才收到了世子的传信，考官已经定下来了。” “这里面有问题？考官是卫国公的人？”赵暖晴手里的动作一顿，问道。 “嗯，主考官是保皇党，算是皇上的人；三个副考官里面有两个是卫国公的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我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是怪了。” “哪里怪了？我倒是觉得挺正常的，要是卫国公不往科举里面伸手我才觉得奇怪呢！”赵暖晴撇了撇嘴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怪，而是那个王文龙怪。上辈子我也是这一年参加的会试，虽然当年我只是个寒门考生，但也对考官有印象，似乎除了章程岩这个主考官以外，剩下的三个副考官都不是世子告诉我的这三个。” “而且这个王文龙，都能够当上副考官了，肯定不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但我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个人。”霍启明说着又皱起了眉头。 “想不通就别想了呗，现在距离会试还有多半年的时间，你知道这半年里会发生什么事儿呢，对不对？万一这个王什么龙的因为某种原因当不成副考官了，你不是白纠结了。”赵暖晴对于这种想不通的事儿一向采取的措施就是放下不去想。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当年知道谁是考官也是到了京城之后才打听到的，那时已经是年后了。”霍启明把怀里的人给转了个个儿，让她的脸对着他，自己用额头抵着她的，“我的娘子可真聪明，总能够一语就解了我的迷障。” 自从霍启明有了异能之后，身体也被改造了，之前就已经很是妖孽的长相如今变得越发好看起来，每次赵暖晴都抵挡不住他这种似水的温柔攻势，拜倒在他的长衫之下。 “行了，快别贫了。”赵暖晴红着脸推开霍启明的脑袋，“你也不用想的那么多，现在咱们一家肯定在皇上那里挂上了号了，而且封清皓那个坑货肯定也打过招呼，所以你就按照之前想好的来就行，只要你把考试的分寸拿捏好了，不管考官是谁都是一样的结果。” “娘子的一袭金玉良言使小生茅塞顿开，如今无以为报，不如今晚就让小生好好为娘子服务一番聊表谢意，娘子以为如何？”霍启明看见赵暖晴脸上的红晕，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又跑了出来，故意把赵暖晴抱得紧紧地，凑在她耳边说道。 “你别往我脖子里吹气行不行？我好痒的，你干嘛······”后面的话由于嘴被堵住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来了，被吻得意乱情迷的赵暖晴连使用武力的念头都没能兴得起来就被霍启明带进了一片旖旎之中······ 事实证明，赵暖晴的嘴就像是开了光的乌鸦嘴一般，在十月底的时候，定国公世子再次传来消息，王文龙在早朝上被人弹劾参与了私盐买卖，大量敛财，证据确凿，已经被押入了大理寺候审，同时还取消了他会试考官的资格。 收到消息的霍启明瞪着眼前的纸条半天没说话，等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郑重其事的对赵暖晴说：“娘子啊，以后关于咱们家的预言你还是少做吧！” 被他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的赵暖晴在得知了王文龙的事情之后，也很惊讶，但她绝不承认他之所以翻车是因为自己乌鸦嘴的缘故，在没有被吻的情况下，她很轻易地就把还想反驳她的霍启明给镇压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底，算起来这应该是霍启明和赵暖晴过得最后一个这么多人的年了。年后他就要奔赴京城，按照封清皓的计划等殿试后一定会留他在京城任职，以后能够再回来这里的机会就不多了。 赵暖晴非常重视这个年，自从她穿过来以后好像还没有在一个地方待过这么长时间，而且直到到了这里她才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说实话她是很不想离开这里的。 可是一旦霍启明走进京城，正式出现在卫国公眼前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真正的危险已经到来，她是不可能任由他一个人孤身涉险的。 于是，一向大大咧咧的赵暖晴一边纠结着一边开始张罗过年，同时也开始整理他们一家人的行装。 原本为了保险起见，定国公世子是建议他们把孩子们就放在万毒谷养着，至少这里有天然的保护层，比跟在他们身边要安全许多。 但这个建议还没到赵暖晴跟前就被霍启明给否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阶段，早已经脱离了上辈子的轨迹，甚至可以说已经面目全非了。 对将来毫无把握的他不想跟孩子们分开，哪怕会面对危险，他仍旧自私的想跟孩子们在一起，不过霍子墨的去留他却是没有去做决定，甚至他已经跟封清皓报备过，应该告诉他他真正的身世了。 毕竟他那张脸长得跟定国公世子越来越像，谷里已经有人开始在私底下议论了。赵暖晴曾经跟霍启明说过，与其将来他从别人那里知道，还不如由他们来亲口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封清皓考虑过后同意了。 大年三十儿晚上守岁的时候，赵暖晴把双胞胎哄睡了之后，跟霍启明一起把事情告诉了霍子墨。从当年他们夫妻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封清皓，又被封清皓忽悠着收养了他的事情半点儿没有隐瞒的全都说了。 霍子墨的反应格外的冷静，他安静的听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睁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轮流看着霍启明和赵暖晴，“所以我并不是你们的孩子，而是皇上的孩子，对吗？” “子墨，这件事儿很复杂。你······”霍启明担心他会接受不了，刚打算再劝劝他，结果却被他打断了。 “爹爹，我以后还当你们的孩子，不行吗？爹爹还是我的爹爹，娘亲还是我的娘亲，哥哥也还是我的哥哥，弟弟妹妹也还是我的弟弟妹妹，不行吗？”七岁的孩子眼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让它们流下来，看得赵暖晴心疼死了。 “行，怎么不行？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谁都抢不走。”一把把霍子墨抱进怀里，赵暖晴一叠声的说道。 “娘亲！”被抱进熟悉的怀里，感受着暖暖的体温，霍子墨一直含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赵暖晴的怀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吃醋的封清皓也有小… 等他哭够了，赵暖晴帮他洗了脸，一家人重新坐好之后，霍启明对霍子墨说：“子墨，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这些年我一直教导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见霍子墨抬起头看他，霍启明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当年的事情很难说清谁对谁错，你叔叔之所以把你交给我们，那是因为他身中剧毒，已经时日无多，他是想在自己过世前给你找个能够保护你长大的人家，你能明白吗？” “你爹爹说的对，当时他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在火海里救出了你。隐姓埋名地拖着病体带着你东躲西藏，还要躲避追杀，真的很不容易。”赵暖晴也说。 “我知道，叔叔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但我是真的不想当一个皇子，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回去的话一定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爹爹，娘亲，你们别不要我，行吗？”霍子墨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 “不会不会，只要你愿意，就永远都是我和你爹的儿子。”赵暖晴心疼地对他说。 “真的？” “真的！其实我们告诉你这个也不是为了不要你，而是想着这件事儿由我们来告诉你，总比你听了别人的话反过来恨我们要好得多。”赵暖晴对他说。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恨你们。”霍子墨脱口而出。 “子墨，你告诉爹爹，这件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霍启明问。他越想越觉得霍子墨的反应太镇定了些，给他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而且霍子墨最担心的竟然是不能再继续当他们的儿子。 “我……”霍子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动了两下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这下霍启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了赵暖晴一眼，发现她正用满是心疼的目光看着霍子墨。 “你这傻孩子，有什么不能跟爹娘说的？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难过了很久是不是？”赵暖晴再次把他搂进怀里，心疼得埋怨道。 霍子墨惊讶的抬起头去看赵暖晴的眼睛，只在那里看到了满满的心疼，而没有一丝一毫对他隐瞒的责备，他的心突然就踏实了下来，咧开嘴笑了。 门外站了很久的身影转身离开了。 “主子！”阿风担忧的看着封清皓单薄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叫道。 “我没事儿，”封清皓对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主子！” “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主子你呆够了就早点儿歇着吧！”阿风单手把一件够够的大氅披在封清皓身上之后离开了。 “王爷！”等阿风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霍启明从屋里出来，走到封清皓身后躬身一礼。 “嗯，都说清楚了？” “草民说了，但子墨他……” “你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既然他自己做出了选择，我也不好干涉。不过他的身份始终是个皇子，等皇兄彻底整顿好了朝堂之后，他还是要回归的。”封清皓没有转身，背对着霍启明说道。 “是，草民明白。子墨他只是年纪太小，等再过几年他会明白的，草民对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有信心。”霍启明有些摸不准封清皓的态度，于是斟酌着说道。 “好，本王信你！子墨能够毫不犹豫的选择继续当你们的儿子，说明你们是真的对他很好，拿他当自己的亲儿子，这一点就连本王都十分佩服。”封清皓转过身，拍了拍霍启明的肩膀对他说道。 他并不是不讲理的人，霍启明一家是怎么对待霍子墨的他都了如指掌，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出于对霍启明的嫉妒，自己辛辛苦苦救出来，一把屎一把尿的养着，结果人家直接人了别人当爹，理智如封清皓也难免会有小情绪。 “子墨聪明通透，性情淳厚，草民和内子都十分喜欢他。” “他打小就十分讨人喜欢的。”对于小侄子并不是个熊孩子，封清皓也是很满意的。 “王爷说的是！”霍启明附和道。 “当然你们一家也是功不可没，等一切尘埃落定，皇兄必有重谢！” “多谢王爷，”霍启明拱手又是一礼，“为皇上和王爷分忧是草民应尽的职责，并不敢居功邀赏！” “唉！霍举人，咱们也算是老相识，本王最为狼狈的时候你们一家也都见过，跟我不用如此生疏，那些用来糊弄别人的话就不用对我说了，你认为呢？”放下那小小的嫉妒之后，封清皓又恢复成了那个风光霁月的宣王爷。 “王爷威严日盛，草民心有余悸！”霍启明不着痕迹的表达了自己小小的不满。 “你呀！跟赵暖晴不愧是两口子，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封清皓笑着摇了摇头，揭过了这一茬儿。 当天夜里，封清皓带着阿风离开了万毒谷。临行前他又找了霍启明一次，给了他一座位于京郊的庄子、一座位于京城东街的三进宅院的地契和两万两银票。 “这些东西是你们应得的，”看出霍启明有想要拒绝的意思，封清皓直接对他说：“就当是我买你的忠心。顾家在大历的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把它连根拔起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很危险，这些东西也算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保障。” 封清皓把话说成这样，霍启明当然不能再拒绝。 关于霍子墨的身世问题暂时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了，大家在相处的时候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就在这种别扭纠结中，霍启明带着全家人启程往京城去了。 春闱定在了来年的三月份，从万毒谷到京城大概有七八天的路程，他们启程的那天刚好是正月十六，到了京城后还能有一个来月的时间熟悉情况。 骆清风十分舍不得霍子墨，几次提出让他留下跟着他继续学习医理药方，都被霍子墨拒绝了，他现在特别没有成就感，这些天都变得黏人了许多，哪里肯跟着骆老头儿留下，于是他干脆连骆老头的院子也不去了，整天待在赵暖晴或者霍启明身边，生怕他们走了不带他。 骆老头只好每天来霍启明的院子里报到，看得赵暖晴既好笑又心酸，私底下跟霍启明说：“我现在有些后悔告诉子墨真相了，要是我们不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也许他现在还是之前那个快乐的会给他舅舅吃泻药的小少年。” “就是我们不告诉他，他也已经知道了，我都怀疑那几天他老住在骆神医那里就是在逃避我们。与其让他自己在那里瞎猜，还不如由我们亲口告诉他真相，这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没错，可现在看着孩子那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我突然就不知道咱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了。” “无论对还是不对，咱们都已经做了，所幸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至少子墨并没有抛弃咱们进宫找爹的想法，说明咱们对他的教育还算成功！” “那当然，我儿子肯定是个好孩子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上辈子霍启明的发家…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霍启明和赵暖晴一边看着玩够了又睡着了的双胞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后不知怎么的，话题又回到了霍子墨身上。 “其实王爷说得也没错，子墨毕竟不是咱们家的孩子。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大不了两家结个缘，一块儿给他当爹娘算了。可他毕竟是皇室人员，还是个皇子，咱们确实也该早做筹谋，给他多寻摸些后路，这样他就算进了宫也不至于受人制肘。”霍启明说。 “唉！看来我的咸鱼梦要破灭了啊！”赵暖晴颓丧的往后一倒，靠在迎枕上，闭着眼睛哀叹道。 “怎么？有主意了？”霍启明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凑上前去问。 “主意倒是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赵暖晴睁开眼睛看着霍启明，“你上辈子是不是挺有钱的？” “不算吧！我就是孤老头子一个，生活也算简朴，倒还过得去。” “那你当初是怎么从一个穷书生一步一步变得有钱的？” “这个嘛······”霍启明突然就有些赧然。 “嗯？不能说？”他越是表现得这样，赵暖晴就越是感兴趣，于是打趣道：“难不成你找了个有钱的独生女做媳妇儿，熬死了她之后继承了她们家的全部财产？” “别胡说！”霍启明无奈地瞪了赵暖晴一眼，“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儿啊？”赵暖晴托着下巴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闪啊闪的看着霍启明。 “听没听说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霍启明心知不把话说明白了，还不定自己的小媳妇儿会把自己脑补成什么不堪的境地呢，于是破罐子破摔的问道。 “当然听过了，”赵暖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谁说你的钱都是······贪污来的？” “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霍启明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没让她后面那四个字大声脱口而出。这要是给有心人听见，还不使劲用这点做文章。 “我猜对了？”赵暖晴丝毫理解不了霍启明的担心，执着的追问着。 “谁跟你说的？”霍启明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自己没说明白还怪我乱猜！”见霍启明有些恼怒，赵暖晴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有些离谱，但又不愿意服软，于是小声的嘀咕着。 “你给我时间说了么？”霍启明见她又想反驳，抬手在她额际凿了个爆栗，“还插嘴，到底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怎么不听？”赵暖晴噘着嘴揉了揉脑门儿，小声念叨了一句：“就会用暴力！” “当年我考中探花之后在翰林院任职一年多之后觉得没什么大的发展，于是打算谋个外放的官儿，刚好岭南知府在任上病逝，同知顶了上去，后来大家官职瓜分完了之后就剩了一个边远小县城的县令没人干，我就去了。” “边远小县城？还能让你敛到十万雪花银啊？”赵暖晴不懂了。 “正因为是边远小县城，山高皇帝远的才好敛财啊！而且那里早已经自成一套体系，我这个县令到了那里那就是个摆设、吉祥物，只要他们不干出草菅人命这种出格的事儿，我就没什么好操心的，因此跟当地的士绅大族们相处十分愉快，拿孝敬也拿到手软！” “就没有百姓说你不作为吗？”赵暖晴根本就不信他的说辞，当她没看过小说还是怎么的？ “说来你肯定不信，那个地方的人几乎都是几个大家族的子弟，团结的很，我觉得老百姓们更喜欢我那样的。” “那你后来怎么又不在那儿呆了？又有钱还有闲，做什么想不开还要走？” “我也想就在那里养老算了，可惜呀，那不是跟夏国打起来了么？我那个小县城好歹也算是边境，也爆发了好几次小规模的战争，都没让夏国人占到什么便宜，结果战事结束后我也算是抗敌有功，被一道诏书弄回了京城，唉！”说到这里霍启明的语气还颇为遗憾。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就是论功行赏，我被升为从四品国子监祭酒。”说到这里，霍启明又想起了那件让他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事儿，“咱家那个臭小子，竟然封了四品将军。” “啊？”赵暖晴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嘴里的“臭小子”指的就是霍子辰。 “然后皇上没几年就驾崩了，四皇子继位，那小子就成了镇国公了！” 赵暖晴之前就已经听霍启明说过这一段他跟儿子的官司，这会儿除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个什么表情来安抚他合适。 “你还笑，”霍启明见赵暖晴靠在那里偷笑，自己也绷不住笑了。 “那你就没想过自己做生意吗？还是说这大历不允许官员做生意？”笑够了，赵暖晴又说起了正事儿，已经躺平当了好几年咸鱼，现在是时候真刀真枪的拼一拼了，总不能没钱了就卖支人参或者靠着封清皓过日子吧！ “律法确实不允许官员与民争利，但家眷却是可以的。你想做生意？” “我原本没打算自己做，本来是想着跟封清皓合作的，我出点子他出人力物力，然后我拿分红，既省事儿又有钱拿，但现在看来，”赵暖晴摇了摇头，“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啊！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干最保险了。” “嗯？你以前不是觉得宣王爷是个挺可靠的人吗？他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你也说了是以前了，”赵暖晴白了他一眼，“那时候他是没几天活命的落魄王爷，咱们是身强体壮能救他命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那天咱们没救他，他肯定就跟你上辈子经历的一样，死在深山老林里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咱们跟他算是成了上下级的关系，自然不能再跟以前那样了。自古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要是手里没有几个筹码，我也怕咱们将来会成为他毫不犹豫舍弃的那一个。”赵暖晴说着也是叹气，这古代就这点不好，自己的命就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你考虑的太多了，”没想到赵暖晴居然都能怀疑到封清皓的人品上去，霍启明给她分析道：“上一世四皇子即位后并没有对有着从龙之功的子辰他们进行打压，反而极尽信任，临终之际还把年幼的太子托付给了当初跟着他的一众大臣。” “据说四皇子从小得皇上教导还不如宣王爷多，观其品行就知道宣王爷也必然是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必不会做那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进京路上的山贼 “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觉得自己手里握着一些筹码会好上一些，既然官员家眷可以经商，那进京后我就可以着手买进一些店铺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四皇子知不知道子墨的事儿，万一将来他容不下子墨，咱们也可以给他多留一些后手。” “这件事儿先不急，还不知道宣王爷打算怎么安排咱们呢！他此次对我中举胸有成竹，且对我的殿试成绩也十分看好，我估计他留我在京城的概率应该不大。” “为什么？” “这就托了子墨的福了，他既不愿跟我们分开，那宣王爷势必要考虑他的意愿还有安全问题，未来几年京城内势必会风起云涌，而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把他暂时放在远离旋涡的地方。”霍启明说。 “唉，也对，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先做起来的。”赵暖晴转了转眼珠子，又问：“你那些小朋友们有多少适合科举当官儿的？” “嗯？你又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了？” “不行吗？好歹是受了你的恩惠的人，看起来也都是知恩图报的好苗子，既然科举的路走不通，那就给他们另外一条路不是挺好的。” “也行，那些孩子里能够考到举人继而参加会试的也就两三个，其余的最多也就只能考个秀才，更多的应该是止步于童生了，而且他们好些人也志不在科举，想的更多的还是识几个字之后能够找到报酬高一点儿的工作，挣了钱好回报我。”霍启明失笑道。 “那正好了，等你这边都安排好了以后就把那些人交给我吧！我教他们一些东西，等咱们将来的店铺开起来之后他们就都可以派上用场了，哈哈，等他们能够独当一面之后，我的咸鱼日子就到来了！”越想越美的赵暖晴笑出了声。 “你呀！”霍启明宠溺的看着她，明明有一身的本事和一肚子古灵精怪的想法，却偏偏懒得很，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和生活环境养成了她这样的性格的。 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坐了一上午的车，大家都累得够呛，当打头的霍启明的马车寻了个空地停下来之后，很快大家都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个姿势怪异的舒展着身体。 等大家都休息够了又简单的弄了点吃的，吃饱喝足后才再次启程。 由于时间比较充裕，霍启明并未让大家急着赶路，而是一路上就这样走走停停，要不是现在刚过了春节天寒地冻的，他们这一行人看起来仿佛是全家出动游山玩水一般。 走了十来天，已经进入了北方地界，空气都变得干燥了不少，再不复之前的湿冷，就连窜进鼻子里的冷空气都带着一种干燥劲儿。 眼看着到了一半的路程了，大家坐车坐的都有些烦闷，尤其是双胞胎，眉眼低垂的坐在那里，看着没精打采极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队伍刚好走到一座山脚下，山上树林十分茂密，山下有一片空地，有不少烧火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有不少人在这里歇过脚，那这片山应该挺安全的，于是霍启明就叫大家在这里停车休息。 谁都没有发现，半山腰上有两个人正蹲在小路上对他们指指点点，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对身边的人说：“瞧见没有？又是一帮被引来歇脚的人，看他们的马车就有好几辆，肯定是个肥羊，而且他们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只有两个汉子，估计咱俩就能把他们拿下了。” “老大说过，不让轻敌，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另一个人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但想起当家的平时说的话，又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 “还有什么可看的？他们马车上的人都下来了，带着那些个孩子，只要咱们下去稍微吓唬一下，他们肯定刘乖乖的把钱财交出来了。”瘦小的汉子见同伴有些犹豫，又下了一剂猛药。 “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去了哈！到时候得了钱财可就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了。”说完拎着手里的大砍刀就站起了身，打算顺着小路往山下去。 “诶，你等等我，我又没说不去，你着什么急呢？”瘦小汉子的同伴见状也跟着站起身，讪笑了一下：“咱俩去还有个照应不是。” “那就别磨蹭了，快走吧！”瘦小的汉子说完率先踏上了小路，他的同伴紧随其后。 正磨着霍启明想上山弄个猎物的赵暖晴突然耳朵动了动，扭头往山上看去，只可惜他们本来所处的位置就低，再加上山上树木茂密，她什么也没发现。 “是有东西吗？”霍启明被改造过后身体素质得到了质的飞跃，五感也灵敏了许多，虽然不能跟赵暖晴比，但比普通人还是强上不少，刚刚他也发现了山上的动静。 “好像是人。”赵暖晴脸色平静的注视着山上的密林，心里早已乐成了一朵花，来得太好了，正好给了姑奶奶进山的机会了。 霍启明对赵暖晴的判断还是相信的，于是他开始不动声色的收拢人群，让他们尽量都呆在一处。 大家都以为是他嫌人群太分散了待会儿不好集合，于是纷纷往一处凑过去。只有上辈子有过剿匪经验的霍子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信息。 他看了看四周，蒹葭和仁嫂正在煮饭，霍仁给她们烧火，霍子墨带着双胞胎和一些大孩子在给她们帮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他走到霍启明身边，小声问：“爹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霍启明低下头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儿，有你娘亲在，不会有事儿的，别害怕！” “嗯，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不过爹爹，我已经长大了，以后你能别老摸我的头吗？”霍子辰用力握了握小拳头，心里在疯狂吐槽：老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算上上辈子我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好吧，还整天摸我的头！ 霍启明越是临近京城，上辈子的记忆就变得越发鲜明，尤其是到后来霍子辰整日里跟他作对的情形就像是在他脑子里挂了个循环播放机，时不时地就冒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再加上这一世霍子辰吃得好，生活也过得好，早早的长开了个子，虽是稚气未脱，但已经能看出当年镇国公的几分风采了，因此他现如今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惹儿子炸毛。 就在霍启明想说点什么再火上浇点儿油的时候，突然赵暖晴脚下微动，人就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而那里则出现了两个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布的人影。 【作者题外话】：前面写了从万毒谷到京城需要七八天的路程，在这里更正为二十七八天，请读者们多多原谅！谢谢！ 第二百七十九章 动手 “呦呵，我说兄弟，看来咱们今儿个运气不错啊！居然还有个自己送上门儿来的小娘们儿，长得还怪标致的，弄得哥哥我的心里都痒痒了。”瘦小的汉子见了赵暖晴一双绿豆眼立时放了光，色**的摸着下巴猥琐地对同伴说。 蒹葭本来是站在大家伙儿那里守着他们的，结果听了一耳朵污言秽语，柳眉当即就是一竖，几步奔到她乘坐的马车跟前，从车厢里拿出佩剑，冲着瘦小的汉子就是一剑！ 那两个汉子根本就没把蒹葭放在心上，见她冲过来嘴里还调笑道：“嘿！知道就一个小娘儿们不够咱哥儿俩分的，结果又来了一个，可真懂事儿啊！” 蒹葭听得怒火中烧，手中的剑直接刺向瘦小的汉子胸口，那汉子确实也有两下子，不紧不慢地往旁边一躲，蒹葭那一剑就刺空了。然后那汉子脚下一旋，站到了收势不住的蒹葭身后，居然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赵暖晴见了，眉头就是一皱，这俩人的功夫恐怕并不弱，蒹葭跟他们比还是差了一些，起码在对敌经验上就没有他们丰富，再加上她已经被他们激怒，这次讨不到便宜不说，很可能还会吃一个大亏。 要是在平时，赵暖晴对于有人能够挫一挫蒹葭的性子还是挺乐见其成的。可要是那人换成了眼前这俩满脑子黄色废料、满嘴污言秽语的人，那她就不能容忍了。 眼看着蒹葭被捉住了手腕挣脱不开，就要被那瘦小的汉子抱进怀里，赵暖晴动了。 她鬼魅般的突然出现在蒹葭身侧，右手屈指在瘦小汉子抓着蒹葭的那只手的手肘处轻轻一弹，左手拉着蒹葭往外轻轻一带，伴随着瘦小汉子的一声惨叫，他那只手就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势耷拉了下去，而蒹葭已经站到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外。 “你、你是什么人？”瘦小汉子的脸色一下变得刷白，脑门儿上渗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子，显然是疼得不轻，但他惨叫了一声之后却立马就镇定下来，居然还能开口问赵暖晴话，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我们好生生地在这里休息，你们突然出现不说，竟然还敢对我们口出污言，现在竟然还问我是什么人？”赵暖晴背着手站在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你别得意，有种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叫人来给老子报仇血恨，臭娘儿们，到时候我必定玩儿烂了你！”瘦小汉子大声叫嚣着。 “嗵！”赵暖晴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他踹飞出去好几米，砸在了一棵树上，几乎撞断了他的老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赵暖晴极具压迫性地一步一步往他跟前走，对他的吐血根本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连瘦小汉子一个照面就被赵暖晴弄去了半条命，哪里还不知道这次算是遇上了硬茬子，之前的气势此时半点儿不剩，就差跪地认错了，气得瘦小汉子又吐了一大口血。 “他说的叫人来是打算叫谁？”见瘦小汉子吐血吐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赵暖晴扭头问他那吓破胆的同伴。 “女、女侠饶命啊！他、他是我们寨子里的三当家，他要找的人应该是、是他大哥，就是我们老大了。”那人多里哆嗦的说。 “好久没有好好活动筋骨了，今天就那你们练练手吧！”赵暖晴一边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边对那人说，“去吧！你们三当家吩咐了还不赶紧照办？赶紧给他搬救兵去啊！再晚我们可走了啊！” “女、女侠放心，小的、小的不敢去通风报信的，绝对不敢！”那人现在在心里吧瘦小汉子骂得半死，简直恨不得在他身上咬块肉下来，要不是受了他的撺掇，何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子？这下他自己被人打的半死不说，搞不好还要连累了他了。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啊？”赵暖晴不耐烦地在他身上踹了一脚，这次没用多少力，只把人踹了个趔趄，没有把他踹伤。 “女、女侠？” “还不快去！”赵暖晴一声吼，吓得那人立刻屁滚尿流地往山上跑去。 见他跑得远了，赵暖晴冲霍启明点了点头，沿着刚才那人跑走的路线追了上去。 “爹爹，娘亲去干什么？”霍子墨被刚才突然出现的那两个人吓了一跳，现在见他们一个半死不活地在地上躺着，一个跑了，而娘亲也追了上去，连忙跑到霍启明跟前揪着他的袖子问道。 “娘亲去抓坏人，”霍启明不怎么走心地回答，然后就看到蒹葭恶狠狠地冲着还躺在地上的瘦小汉子走过去，一剑捅进了他的肩膀。 瘦小汉子闷哼一声，血立即从伤口处涌了出来，他愤恨地瞪着蒹葭，却没再说什么占她便宜的话。 “再瞪，再瞪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蒹葭把手里的剑对着他的眼睛比划了一下，那瘦小汉子条件反射地闭了下眼睛，又倏地睁开，动了动嘴，没敢再说些什么，也没敢再盯着蒹葭看。 “哼！”蒹葭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身提着自己的剑走了。 她的动作霍启明并没有阻止，事实上他不想阻止，也无心阻止，只站在那里往山上望着。 再说赵暖晴，她跟着那汉子上了山，一路上稍微留心观察了一下山上的地形。她原本还想着都能想到假造有人歇脚的假象骗人的山贼组织，不说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怎么着也得有人守着或者巡逻吧！ 结果这一路走来可好，不但没遇上一个人，就连电视里演的一般山寨该有的设施也一个没看见，她就纳了闷儿了，这人都上哪儿去了？难不成都聚在老大那边儿？ 她远远的坠在那人身后，几乎跟着他上到了山顶，这才听到他的一声嚎叫：“当家的，当家的，三爷在山脚下让人给打了，都快要打死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赵暖晴循着声音往那边看过去，原来在山顶上竟然建了一片房子，一个胡子拉碴、十分高壮的男人从最大的那间房子里走出来，声音像洪钟，在空旷的山顶上都有回音，“嚎什么！” 这一声断喝成功地让那人停止了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的行为，连滚带爬地跑到大胡子跟前，语无伦次地说：“大、大当家，三爷、三爷打人了，不对，是、是三爷让人打了，你快去救他吧！” 大胡子眉头一皱，让他本来就显得凶恶的面相看起来更加狰狞，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襟，“说清楚，老三怎么了？” “三爷、三爷想劫人，结果遇上的是个硬茬子，不但、不但人没劫成，还、还被打成了重伤，都、都吐血了。” “对方是什么人？”大胡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老三的功夫我是知道的，能把他打成重伤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咽了咽口水，特别小声地说了四个字，“是个女人。” 第二百八十章 山贼老大 “再说一遍？”大胡子用手挖了挖耳朵，看向那人的眼光里充满了不信任。 “是个女人！”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爷很好骗是吗？”大胡子脸上狰狞的表情更甚，吓得那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大，我说的是真的。” “老三人呢？”大胡子见那人实在不像是在说谎，于是问道。 “在、在山脚下，三爷说、说要找人给他报仇，然后他们就、就让小的来找当家的了。”那人战战兢兢地说。 “还不赶紧带路，”大胡子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身上，把他踹的歪倒在地上，那人连吭一声都没敢，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大胡子前面打算往山下走。 “等等！”走了两步，大胡子突然又让那人等一下，自己转身回了屋里。没过一会儿又出现在门口，手里多了一把尺寸超长的开山刀。 赵暖晴看了皱了皱眉，那大刀看起来就不轻，但大胡子把它拿在手上挥了一下发出了“唰”的一声，看起来分外轻松，难不成这也是个有着怪力的人？ “大当家的，”报信的汉子看着大胡子手里的大刀，眼睛亮了，马屁拍得山响：“有您出马，三爷一定能够被救回来的。您可一定不能放过伤了三爷的人，那娘儿们在您手里肯定连三招都过不上。” “废话少说，”大胡子又在后面踢了他一脚，“老二呢？” “小的不知道啊！今天小的是跟着三爷的，就在巡山的时候发现了那批人，三爷说他们是头肥羊，打算截了给兄弟们发点儿油水，结果······” “老子说过，咱们这儿的事儿不能泄露出去，让你们把招子都放亮点儿，别给山上惹事儿，结果你们倒好，事儿没干多少，竟给爷爷惹祸了。”大胡子不耐烦的打断了那人的话。 “老大教训的是，以后小的定不敢再犯，不敢再犯！”那人小心的说。 “还不赶紧带路，”大胡子懒得听这种他们整天都挂在嘴边的话，催促道。 “是，小的这就带路。”那人点头哈腰的说着，三两步窜到前面，结果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吓得摔了个屁股墩，嘴里叫了一声“娘啊！”，连站起来都没敢，直接蹭着往后面退。 “你是什么人？”大胡子瞳孔一缩，眼前这道纤细的身影出现之前他一点都没发觉，这让他有了极为深刻的危机感，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老、老大，就、就是她、伤、伤了三、三爷······”报信的人连滚带爬的蹭到了大胡子身后，从他腿边儿探了个脑袋出来，看清是赵暖晴后对大胡子说，不过他说话的声儿都变调了。 “伤了我兄弟的人就是你？”大胡子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按照他的想法，伤了老三的人就算是个女人，也必定是个五大三粗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站在那里毫无威势的人。 不过当他看到赵暖晴那张脸的时候，大概也就明白了老三挨打的原因。 老三好色，这在山头上不是什么秘密，山下过路的稍有姿色的女人被他祸害了不知道多少，开始他还阻止一二，怕给山上惹了祸来。 但老三明面上听话了，但私底下却一点儿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再加上老三他功夫高超，一般人十几个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一来二去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结果今天老三终于碰上了功夫比他更加厉害的人，栽了也不奇怪。不过理解归理解，但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给打吐血了，他这个老大还必须替他出这个头。 “是我！”赵暖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姑娘，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儿是老三不对，可你下手也太狠了，听说我兄弟都让给你给打吐血了，这个公道我是必须要替他讨回来的。”大胡子对赵暖晴说。 “呵呵，我总算是知道你那兄弟为什么那么有恃无恐了，就算被我打的奄奄一息也不肯消停，还嚷嚷着有人给他报仇，满嘴的污言秽语。看来他的依仗就是你了？”赵暖晴讽刺的说。 “不错！”大胡子眼神变得阴郁起来，他动了动手里的大刀，把腿上抱着的人踢开，对赵暖晴说：“姑娘既然跟着这个废物上得山来，恐怕不是为了好玩儿吧！” “没错！”赵暖晴抬手打了个响指，“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说吧！是咱来比划比划还是你下去压着你三弟跟我们道歉呢？” “你好大的口气！既然不能善了，那就动手吧！刚好让我看看能伤了我家老三的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大胡子说罢，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冲赵暖晴砍来。 赵暖晴并没有退避，手腕翻转之间心念一动，一把长长的日本指挥刀出现在她手里。她把手里的刀平举过头顶，直接迎上了大胡子砍下来的刀。 “锵”的一声响，两柄刀碰撞在了一起，赵暖晴和大胡子同时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住脚，两人同时去看自己手里的刀。 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还很落后，大胡子的兵器就算是精良的冷兵器了，但跟赵暖晴在现代收集来的经过精心铸造的大刀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只见赵暖晴的刀完好如初，而大胡子的刀刃却被崩开了一个米粒儿大小的裂口。 不过赵暖晴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她这一下完全是占了兵器的优势才略占上风，但大胡子凭的却是个人实力，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其实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至少在力气上已经超过了天赋异禀的她了。 “有意思！”大胡子看到自己的兵器毁了，不但没有发怒，反而两眼放光的盯着赵暖晴看，就像是一匹孤狼终于看到了落单的猎物一样，“再来！”他把手里的大刀换了一个姿势，又冲着赵暖晴砍来。 就这样，他们俩“叮叮当当”的打了很多个来回，彼此都觉得手臂都麻的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了，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谁也不肯做先认输的那个。 赵暖晴眼睛眯了眯，对着眼前仍旧来势汹汹的刀往旁边一闪给躲了过去。 她穿过来之后凭借着的就是“一力降十会”，如今她成了被“降”的一方，自然是不肯再傻的跟大胡子去拼力气了。 主意打定了之后，赵暖晴趁着转身的功夫，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手弩出来，对着大胡子的左腿就是一下。 在末世的前期，这种弩箭一类的冷兵器还是十分好用的，因此也十分抢手，赵暖晴手里这把还是从一个想要杀了她夺取物资的人那里黑吃黑得来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咱有外挂 这把手弩十分小巧，仅有赵暖晴的两个巴掌大小，但威力却丝毫都不比一个正常弩箭小多少，关键它还有一个让赵暖晴特别满意的特点，那就是它的弩箭射出去之后，屁股上还连着一根长长的链子，就不用再千辛万苦的去把用掉的弩箭找回来了。 大胡子一看到赵暖晴手里的东西，脸色就是一变，想要逃离它的射程范围，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些，没能完全躲开，那支箭直直的射进了他的小腿肚。 一声闷闷的“咔”声从他的腿上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那边赵暖一击得手，直接按动手弩上的机关，“噗”的一声，一柄尖端炸开的弩箭带着一蓬血肉“嗖”的一声又飞回了赵暖晴手里的。 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老大完胜的送信人见了眼前的情形，心力交瘁之下居然晕了过去。 “哎呀~~这又是血又是肉的，也太脏了，”赵暖晴嫌弃地甩了甩收回来的弩箭，又在地上使劲蹭了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你！”大胡子勉强扶着身边的一棵大树站着，受伤的腿却已经不敢着力了，只能把身体的重心全部放在另外一条好腿上，气急败坏的看着赵暖晴。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没听说过“兵不厌诈”吗？真正打架的时候谁还提前通知对方我要放暗器了啊？”赵暖晴一边弄干净弩箭把它收回了空间里，打算等有条件的时候再好好清洗一番，一边气死人不偿命的对大胡子说。 “你是谁派来的？”大胡子终于支持不住，跌坐在树下，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什么谁派来的？”赵暖晴无比诧异的反问道。难不成这里的山贼也有对头，还是说他们也有了暗地里的编制了？ “你······”大胡子现在的小腿疼痛难忍，而且血也有了止不住的架势，说出来的话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唉！其实我也觉得我挺胜之不武的，说来说去全都是占了武器的便宜。”赵暖晴围着大胡子转了一圈儿，十分绿茶的对他说。 “你想怎么样？”大胡子并不认为赵暖晴找上山来就是为了跟他打一架，然后再把他气得半死。 “我要知道你们山上的秘密！”赵暖晴说得十分漫不经心，但她的眼角却一直都在观察着大胡子，就在听到她说山上的秘密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明显的抽动了一下，那是因为他狠狠地咬牙了，拒绝的意图十分明显。 “不说吗？”赵暖晴毫不意外，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寨，那两个拦他们路的人又那么不经揍，尤其是那个来送信的人，竟然连动手都没有，就被她吓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可是之前她跟在送信的人身后听到的那一句半句对话，句句都在说明这座山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紧紧压着自己腿上伤口的大胡子这次干脆连理都没理她，单手从衣摆上撕下一条布条，扎在了伤口上面靠近膝盖的地方。 “没关系，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把他们找出来。”赵暖晴凑到他跟前，得意洋洋地说：“你说我要是放火烧山会怎么样？反正你那秘密我也不想知道，就让它们跟你的骨灰一起湮灭在这漫天大火中，你说好不好？” “你敢！”大胡子终于裹好了腿，愤怒地对赵暖晴吼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跑得快，在这山火完全烧毁了这座山头之前完全能够离开这里，可你就不行了吧？”赵暖晴这次换上了无比认真的表情对大胡子说。 大胡子已经完全看不出赵暖晴话的真假了，他低着头沉吟了许久，才抬起头对赵暖晴说道：“条件！” “嗯？你什么意思？”赵暖晴挑了挑眉，明知故问。 “说出你的条件，怎样你才可以不放火？”大胡子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我的条件很简单呀！刚才不是说不过了吗？我要知道这山里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这山里有秘密？”大胡子反问她。 “还能怎么知道？分析着猜的呗！”赵暖晴突然来了兴趣，盘腿在大胡子前面坐下，“你说说你，这么大的山头竟然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建，说明你们并没有打算很快搬走，还有啊，你说你们，这山上连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我都站在你们面前了，可你知道我是从哪条道上来的吗？” 大胡子看着自以为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赵暖晴，嘴角不禁抽了抽，一般人听说这里有山贼谁不是赶紧跑路，哪有人跟她似的居然还往山上冲的。而且一般人还没有她那样的身手呢！ 看她一脸的聪明相，没想到居然是个绣花枕头，啊，不对，她还有着不逊于他的武力值以及匪夷所思的工具呢！ “问完了吧？问完了该你说了！” “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不会放火烧山的，对不对？”大胡子看着赵暖晴笑眯眯的脸，突然问道。 “咳咳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的赵暖晴使劲咳嗽了好几下，终于缓过来了喉咙里那种刺痛麻痒的感觉，瞪着大胡子怒道：“谁说我不会的，我这就放给你看！”说着作势要站起来。 大胡子就那么靠在树上看着她，原本看起来十分凶恶的面相都好像柔和了一些。 见他始终无动于衷，赵暖晴没辙了，她气恼的走上前，抿着唇三两下把大胡子的外衫没解扣子就从脑袋那里褪了下来，把他的两只手全都给束缚在背后，然后紧紧地把外衫袖子给系成一个死疙瘩。 又把地上那个昏死的人如法炮制，之后一手一个拎着就下了山。 “娘亲！”第一个看见她的是霍子辰，他站得最靠近山脚，见赵暖晴下来，忙不迭的跑了上去，“哇！你居然还带了战利品下来啊！” “这可算不上是战利品，最多是个手下败将！”赵暖晴对他说。 “娘亲！” “娘亲！” “娘亲！” 剩下的霍子墨带着霍子轩和霍慕情一块儿也过来了，小小的霍慕情娇气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胖脸儿，“娘亲，他们这么脏，你把他们拎回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那个老三还躺在地上没人搭理呢！相比于对赵暖晴一身怪力见怪不怪的霍家一众人来说，他可是头一次见到在力气上可以跟他大哥媲美的人，还是个女人，连身上的伤势都顾不上了，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 直到他看到被那女人拎在手上的人竟然是刚才上山通风报信的手下和他大哥时，老三整个人都不好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战无不胜的大哥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打败了不说，还给人家拎货物一样的拎下了山，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他心里同时又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平衡感，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打不过女人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古怪的房间 “这什么人？”霍启明也迎了上来，先是把小闺女儿抱了起来，才低头看了看被她扔在地上的俩人问。 “喏，他老大！”赵暖晴冲躺在地上的老三努了努嘴，吩咐蒹葭看好这俩人后把霍启明拽到了一边，小声跟他嘀咕：“这伙山贼怪怪的，而且我怀疑这山里有东西，之前听那大胡子说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什么的，但是我问他他不说。” “山里有东西？”霍启明也皱起了眉头，他对赵暖晴说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不过能藏在山里的东西会是什么呢？他转头看了看山路，上辈子也没听说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妥的。 “嗯，那个大胡子还问我是谁派来的来着。”赵暖晴想起来之后又补充道。 还站在他们身边的霍子辰突然想起上辈子老皇帝把皇位传给四皇子时，皇宫里曾经发生了一场宫变，当时还是卫国公的顾家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集结了一支两万人的队伍，那队伍装备十分精良且训练有素，要不是他手下有五万京城禁卫军，坐上皇位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当时大家都纷纷猜测那支队伍之前是藏在什么地方的，毕竟一个能够训练两万人的场所肯定不会小，但都无果。现在想想，也许就是藏在这样的大山里的。 霍子辰想了想，抬头问赵暖晴：“娘亲，你是打败了很多山贼才把他们的头儿给抓住的吗？” “对呀！我想起来了！”被霍子辰这么一问，赵暖晴突然就想起来他之前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来，那就是她几乎算是在山上转了一圈儿了，但除了那个老大之外，一个山贼都没看到。 “子辰可真是厉害！一句话就帮娘亲解决了大问题！”赵暖晴对孩子一向都是毫不吝啬夸奖的。 “娘亲！”霍子辰抗议地叫道。他都长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这样的夸奖啊！用来哄子轩和慕情还差不多。 “好了，子辰，你带着弟弟妹妹去玩儿吧！注意别跑远了，娘亲有事儿跟你爹爹商量。”赵暖晴不打算让霍子辰过早的参与进这样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的事情中来，于是在说正事儿之前想先把他打发走。 “娘亲，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替你跟爹爹分忧了。”霍子辰不满意地抗议道。: “这······”赵暖晴看向霍启明，看到他微不可见的对她点了点头，于是也点头道：“那行吧！不过你先去找蒹葭姐姐，让她把弟弟妹妹先领走。” “好的，娘亲！”霍子辰高高兴兴地去了。 “子辰还这么小，真的有必要······”赵暖晴抬头看着霍启明的眼睛，有些舍不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过早的开始操这种心。 “他是我们的孩子，是长子，确实应该早一些接触这些事物了，只有他早早立起来，你才有可能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哦！”最后一句话霍启明是用气声几乎贴着赵暖晴的脖子说的。 “唉！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为我的咸鱼梦操心，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赵暖晴假惺惺的说道。 “要不让子辰不用来了？” “不、不用，让他来吧！我想过了，男孩子还是早早地有一身安身立命的本事比较好，就让他参与其中吧。挺好的！”赵暖晴为了当一条咸鱼也是很拼的，连儿子都卖了。 “要不要跟封清皓通个口风？”赵暖晴见到霍启明脸上揶揄的神色，十分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我的意思是咱们先稍微探一探，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再找王爷不迟。反正这山这么大，一时半会儿的也跑不了，咱们等到了夜里再去就行。” “不会吧？你也要去？那是上山找线索，不是平时游玩，你想清楚了没有？” 得知霍启明也跟着进山，赵暖晴几乎一夜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总是梦见霍启明身受重伤不治身亡，霍子辰为了帮他报仇，只身闯了敌营，最终也没得好死。 “没事儿，梦都是反的，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呢吗？”霍启明早上醒来看到她的黑眼圈儿之后安慰道。 第二次再上山赵暖晴十分地轻车熟路，她带着霍启明走走停停的在山路间穿梭，很快就到了昨天跟大胡子打斗的地方。 昨天净忙着打架了，也没仔细看，如今看来这山上果然不像是没有秘密的样子。 那片房舍占地面积极广，房屋也建的极为宽敞，各种设施齐备。 赵暖晴跟着霍启明走进了最外面的一个院子。 这里建的跟乡下普通的农家房没什么两样，要生说有的话，那就是这里太冷清了，一拉留的房子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赵暖晴试着推了推离她最近的一扇房门，结果那门一推就开了，里面的陈设也映入了大家的眼帘，占据了半个房间的大抗，上面零散的堆着几床被子和衣服，看起来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靠窗是一张长条的桌子，配着几个小圆板凳，这间屋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刚想退出去，后背却被霍启明一推，赵暖晴不解的回头看向他，结果他正在用手在桌上和凳子上以及炕上和被子上到处摸着。 “你在摸什么？”赵暖晴好奇的问道。 “这里近期肯定有人住，但也不是什么爱干净的人。”霍启明对她展示着自己手指上的一点灰尘，“你看，桌子和凳子上都有灰，但炕上和被子上都没有。” “不错，观察的很仔细。”赵暖晴笑眯眯的对他说，“霍先生再接再厉，争取找到新的线索哦！” “你呀！”霍启明摇了摇头，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两人又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儿，确定再也没有新的发现了，才走了出去。 这间房的隔壁就是那个大胡子出来的地方，赵暖晴对霍启明说：“要不咱们进他屋里去看看？听称呼他应该是这里的老大了，昨天他就是从这个房间里出来的。” “好，那就去看看！”霍启明点头应道，跟在赵暖晴身后走进了房间。 这间房间明显比刚才那间大了许多，里面的摆设也多了，比如靠墙摆放的博古架、把床和书桌隔开的屏风。 赵暖晴在里面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想叫上霍启明出去了，结果发现他正盯着靠床一侧的墙壁发呆，于是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墙有什么好看的？走了！” “等等，”霍启明拉住赵暖晴，“你看看这间屋子，我总觉得这房间有点不对劲，你看那面墙，是不是比之前那个房间砌得厚一些啊？” “厚一些？”赵暖晴狐疑的走过去摸了摸那边墙壁，甚至还用脚丈量了一下屋子的宽度，然后跑回了隔壁，又量了一次，回来之后双眼亮晶晶的对霍启明说：“你可真神了，确实这个房间比刚才那个窄了不到一步的宽度。”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简直要放光，“难不成这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第二百八十三章 墙上的墨迹 “看看不就知道了！”霍启明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对赵暖晴说。 “说得对，”赵暖晴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霍启明，“相公，我们要拆墙吗？” “先找找看，像这种有夹层的墙壁肯定是有机关的，总不能打开一次就拆一次墙吧！”霍启明说。 “有道理，”赵暖晴站在那里看着霍启明走上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那面墙，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也走过去跟他并排站在一起。 那是一面很普通的墙，上面刷着白灰，除了地面上一米见方的一块地方被床头挡住以外，整面墙全都露在外头，一眼看过去什么凸起或者凹陷的地方都没有，平整得很。 以前看小说和电视剧的时候赵暖晴没少看到房间里有密室的情节，但一般情况下密室的开口机关都在墙上挂的画后面或者是博古架上某个拿不动的摆设。 可是这面墙上光秃秃的并没有挂什么画，博古架上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那些剽窃来的经验并没有派上用场，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了霍启明的身上。 “你看出什么了没有？”赵暖晴推了推身边的人问道。 “没有，整面墙看起来完整无缺，光看找不到丝毫破绽。”霍启明回答。 赵暖晴听了白眼儿差点儿翻上天，找不到破绽你还站在这儿看半天。她撇了撇嘴走到墙边，开始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因为电视里的人就是这么干的，要是墙后面是空的，肯定是“通通”的空响。 果不其然，在靠近床比较近的地方敲出来的就是空响，赵暖晴眼睛一亮，回头看向霍启明。 霍启明见状也走了过来，开始一点一点儿的在墙上敲着，打算确定一下墙壁后面空着的地方到底有多大，赵暖晴也过来跟着帮忙。 “要不我把床移开吧！这也太碍事儿了。”赵暖晴跟霍启明挤在一块儿敲了一会儿墙后说。 “那行，能搬动就搬吧！”霍启明也觉得这床有些碍事儿，而且他现在对于这些重活儿归赵暖晴干适应良好，于是对她说道，还给她让开了地方，“你把床横在这里就行。” 赵暖晴捋了捋袖子，双手用力一搬，结果那床竟然出乎意料的轻，她险些用力过猛，把床给丢出去。 “咳咳，”她咳嗽了两声掩饰刚才的预估不足，然后把床放在刚才霍启明指的地方，“这床也太轻了吧，我······” 话没说完，一阵“轧轧轧”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赵暖晴“唰”的一下转过身，面对着声音响起来的方向，并且下意识地一把把霍启明拉到了身后。 就在刚才他们一直敲来敲去的那面墙，还有旁边的墙壁之间的夹角处居然出现了一个能够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门出来，里面黑黢黢的，就像一张张开的嘴，无声的等待着它的猎物。 霍启明和赵暖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进不进去？”这四个字，他们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进了那道小门。 人的恐惧在黑暗里很容易被放大，因此走了几步之后，赵暖晴就从空间里拿了一个小型的应急灯出来，按动开关，本来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立马变得犹如白昼。 这时他们才看出来，从小门进来后就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宽度也就仅够他俩并肩通过，难怪刚才不是霍启明的就是她的胳膊一直不停地蹭到粗糙的墙壁，蹭得她还挺疼的。 通道并不算长，也就走了十来分钟吧，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门，根据他们感觉到的方位，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刚才那间屋子的底下。 眼前这道门看起来应该是铜铸的，但是这会儿的铸造和冶炼技术并不发达，让这扇门看起来暗污污的，并没有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纯铜铸件那么闪亮。 门只有一扇，在左边的门橼处挂着一把大个的锁头，跟门是同一种材质，摸起来冷冰冰、沉甸甸的。在锁头的旁边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就像是门上开了个小门一样，应该是供里面的人伸出手来开这道锁用的。 赵暖晴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会儿就算她是大力金刚估计也弄不断这门锁，于是她很明智的没有对这把锁使用暴力。 她趴在门上听了听，可惜这门板太厚，什么都没听到，泄气的靠在门上，“你说咱们费了这半天劲，就找到这么扇门，我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 “咱们进不去里面确实有些遗憾，但你想想，越是关的严实不就越是说明这里面的东西重要么？”霍启明安慰她道：“咱们先上去，再在屋子里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儿什么。” “也对，万一能找到备用钥匙呢！你说对不对？”赵暖晴听了精神就是一震，连忙催着霍启明回去，“快快快，咱们赶紧先回去看看。” 就这样，夫妻两个又一路回到了房间里，开始四处翻找起来。赵暖晴的重点都放在了枕头底下、博古架上的那些抽屉里，一通翻找后什么都没发现。 她烦躁地在凳子上坐下，发现霍启明正看着对着门的那面墙上的一片墨痕发呆，她也跟着看过去，发现那很像是被人用毛笔蘸了墨汁随手在墙上乱画了几笔造成的。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赵暖晴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一片脏污有什么好看的。 “暖晴，你过来一下！”霍启明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墨迹看着，头也不回的喊着赵暖晴。 “怎么了？”赵暖晴不明所以，走到他身边问。 “你看看这片墨迹像什么？好好看看，仔细看。”霍启明还是没移开眼睛。 “这不就是一片被人把墨水甩墙上留下的污渍吗？”赵暖晴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 “来，你站到我这里，”霍启明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你再看看，看出什么了？” 赵暖晴简直想给他两下子，就一片脏兮兮的墙有什么好看的，还换位置，再换不还是那片脏吗？然而当她看向墙壁的时候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真不一样！ 之前在她眼里看起来杂乱无章的脏污此刻却变了样，变得有层次感起来，明明还是之前那片墨迹，但此刻看起来却变得极有立体感，就好像是一幅特意画上的山水画一般！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那画特别像是一幅地图，有盆地、有丘陵、有河流、有村庄的地图。 “这······这画的是什么地方啊？”赵暖晴问。 “我也说不好，”霍启明摇了摇头，“这得找专门的人来看才能确定下来，不过这幅图上的地方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多大。”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先下山还是······嘘······”赵暖晴耳朵动了动，然后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霍启明躲到了博古架的阴影里。 第二百八十四章 被发现啦 外面传来了一阵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听着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过来的。赵暖晴看了看还没有复位的床铺和墙角的小门，有些懊恼，现在干什么都来不及了，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不过看他们那大张旗鼓的脚步声，估计应该是山上的人。 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院子里，离他们这间房间越来越近了。 “诶？大哥的房门怎么开着？”一个声音诧异的说道，是个年轻的男人。 “是啊！大哥一般都不开门的，”又是一个男声，比刚才那个听起来还要年轻，就听他坏笑了一声，兴奋地说道：“你们说大哥在没在屋里？” “应该是不在，要不不能开着门，咱们去给他关上吧！”第一个声音说。 “你们想不想知道大哥整天都待在房间里面干什么？”第二个声音撺掇道：“趁着现在他没在，咱们进去看看呗！” “小七，别胡闹，大哥一向不许咱们进他的房间的。”第一个声音劝道。 “切，说得好像你不好奇一样，”第二个声音说：“你们都不想去吗？就算大哥发现了，咱们有这么多人呢！他还能把咱们都收拾了啊？” “对呀，小七说得对，说句实在的，我也对大哥的房间好奇很久了。” “我也是，你们说大哥会不会在房间里藏了个美人儿才不让我们进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七，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 “都去都去，万一大哥发现了要罚咱们，咱们还能搭个伴儿呢！” 外面来的几个应该年纪都不大，除了第一个说话的那个以外，剩下的好像还不怎么守规矩，好奇心也不是一般的强，说话间都到了房间门口了。 赵暖晴抬头看向霍启明，发现他也正在看着她，眼睛里头一次出现了些许吃惊的神色，用口型问她：“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揍呗！赵暖晴用眼神儿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大哥的房间里？”说话的是第二个声音，进这间屋子里来就是他撺掇的大伙儿。他这么一喊把大伙儿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赵暖晴和霍启明身上，暂时没发现移了位的床铺和墙角开着的小门。 这是一个相当年轻的人，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袍，双眉斜飞，凤眼狭长，高鼻梁、薄嘴唇，长相也还算英俊，只是双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的人。 “问你话呢！做什么只盯着小爷看不回答？小娘子，你莫不是被小爷的英俊折服了，想跟小爷春风一度啊？”几句话就暴露了他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本质。 “小七！”第一个声音喝止了他还想要说的话，转而对霍启明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兄台姓甚名谁，为何会在我大哥的房内？” 这人穿着一身淡青色的书生长袍，头发被一枚玉冠束得一丝不苟，再加上他刚才文绉绉的问话，表明面上看起来特别像是一个迂腐的书生。 但赵暖晴却并没有忽视他身上时不时地散逸出来的杀伐之气，这人可比之前那个红衣小子难对付多了，也不知道他是杀了多少人才养出来的这样一身气质。 “我们是什么人关你屁事，麻溜的给老娘滚出去，要不然老娘对你不客气！”赵暖晴眼珠一转，故意粗声大气的对他说道。 “臭婆娘，我二哥好好跟你说话，你竟然敢骂他，活得不耐烦了。”炮灰的脑回路果然跟常人迥异，刚才还怼人怼得欢快，这么一下子就维护上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赵暖晴不着痕迹的从空间里把手弩拿了出来，借着袖子的遮掩送进了霍启明手里，自己跟那人打上了嘴炮。 “你！”红衣人气恼的脑门儿上青筋都崩起来了，但却丝毫都没有打算跟她动手的样子，这一点让赵暖晴感觉十分奇怪。 “你什么你？再盯着老娘看，老娘挖了你的眼珠子，你信不信？”赵暖晴越发的气着他。 “二哥！”红衣人居然狠狠瞪了赵暖晴一眼，然后委屈兮兮的冲着书生撒娇，看的赵暖晴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好好说话！”书生打扮的人显然对红衣人的做派也相当的不感冒，低声斥责道。 “二哥，你听到她刚才骂我了吗？你快点儿给我骂回去让我出一口气！要是你不肯的话我可就要动手了哈！”红衣人十分张扬的说道。 赵暖晴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冲红衣人小七就砸了过去。 这一下赵暖晴用足了力气，那茶杯砸在小七的肩膀上，连同他的人都给砸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了院子里，险些被这一下摔背过气去。 “小七！”离门近的几个人连忙跑到他身边，把一直“嗷嗷”喊痛的他扶了起来，粗略的检查了一遍，发现他除了手臂脱臼和擦伤之外之外并没再受别的伤，都吁了一口气。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书生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阴沉起来，他狠狠地盯着赵暖晴，“你为什么出手伤我七弟？” “不装了？”赵暖晴斜了他一眼，“你那混账弟弟进门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现在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会伤他？姑奶奶实话告诉你，刚才那下还是我手下留情的结果，再敢对我出言不逊，不用你们大哥出手，老娘就能挨个儿弄死你们。” 赵暖晴从之前他们的谈话中就可以听出来，他们那个大哥平时挺特立独行的，老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因此她故意把话说的含糊不清，就是为了误导他们以为自己跟那个大胡子关系匪浅。 当然，依赵暖晴看，那大胡子可不是不出去，而是根本就不在屋子里才对。想到这里，她对那扇铜门后头的东西更加感兴趣了。 “二哥！我要教训这个臭娘儿们，你这次别拦着我，要不然咱们兄弟以后就没得做！”那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脱臼的手臂给按了回去，脸色发白地喊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书生并没有再阻止红衣小七，而是沉着脸让出了地方。 见二哥默许了他的话，小七的眼睛就是一亮，拔出手里的剑冲着赵暖晴就扑了过来。 本来这一下赵暖晴完全是可以避开的，只是她往旁边躲的身形突然一顿，接着又站回了原位，左手在身边画了一个圈儿，又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把小七刺来的剑尖儿夹在了两根手指中间，让他就算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也再不能往前刺进一分。 等再感受不到手里的剑往前刺的力气增加，赵暖晴左右突然一挥，几道银芒闪过，书生打扮的人“噗”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封清皓的私兵？？？ “二哥！”正跟赵暖晴对峙的小七一见，连手里的剑都不要了，几步跑到书生身边，轻轻托起他的头和上半截身体，让他能够斜着靠在他怀里，“二哥，你怎么样？”刚才扶起了小七的那几个人也跟着跑进来围在了他们俩人周围，默契度还不低。 “我没事儿，你······噗······”又是一口血喷在了小七的身上，跟他的红衣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你对我二哥做了什么？”把怀里的书生交给了别人，小七冲到赵暖晴跟前跳着脚的问她。 “你刚才一直看着的，我哪有对他做什么？”赵暖晴无辜的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小七。 “少来，我都看见了，你对我二哥挥了挥手，然后他就吐血了，”小七说着，眼睛都红了“你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 “小七······别说了······”书生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在大家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只是毕竟刚才吐了不少血，人还很虚弱，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不少。 “二哥，明明就是她暗算了你，你怎么······”小七说到后来都更咽了，可见气得不轻。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见小七的样子，书生干脆也不再理他，转而对着赵暖晴拱了拱手。 “我们无冤无仇，我本来就没有要你命的必要！你不用谢我！”赵暖晴对他摆了摆手，表示不承他这份儿谢。 “不知姑娘此番上山所为何事？”见赵暖晴软的不吃，于是书生改了策略。 “剿匪呀！”赵暖晴歪了歪脑袋，瞪着大眼睛看起来十分认真地说。 “放你娘的屁，你才是匪！”刚刚被自家二哥给看得怂了下去的小七一听又跳了起来。 “小七！”书生对于小七这个沾火儿就着的性子也十分无语。 “二哥，她说我们是匪！”小七显然对匪这个词儿非常敏感，一听就要炸毛儿。 “占山为王，下山打劫，口出污言秽语，不是匪是什么？”赵暖晴问他。 “我们、我们······反正我们不是匪！”小七被憋得面红耳赤，最后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还说不是匪，你们那个什么三爷，带着个狗腿子下山去劫我们，被我给打了，他又让狗腿子上山来找人给他报仇，然后就找到了个力气很大的大胡子来跟我们打架。你说说，要是这样的都不算匪，那什么样儿的才算？” “这个老三！”小七听了赵暖晴的话，再也理直气壮不起来，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加上了一声响亮的“呸！” “怎么？认了自己是匪了吧？”赵暖晴见他一提老三就蔫了下去，再看看在场的其他人，好像对老三全都十分不满。 “我不认，我就不认，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匪，我是兵！”小七气急了，自己是士兵的话脱口而出，还喊得十分大声，连书生想给他找补都没逮到他的机会。 “兵？哈哈哈！”赵暖晴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旁边的霍启明只好伸手揽住她，让她不至于太过忘形而摔了一跤，那她的一世英名就真的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儿，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笑什么笑！”小七恼羞成怒的喊，而旁边被人搀扶着的书生已经对他的嘴巴绝望，也懒得阻止了，大不了等会儿把这俩人灭了口就是了。 “我只是头一遭听说过劫道的官兵，你以为这是戏文还是话本子啊？估计就算是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赵暖晴站在那里，半靠着霍启明斜睨着小七，“还你是兵，光杆司令吧？” 为了套他的话，赵暖晴把讽刺模式开到了最大。 “谁说我是光杆司令了？山底下有的是我们的兵！我······”说到半截，小七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先咽下了待会儿要说的话。 赵暖晴听了跟霍启明对上了视线，原来这山上的秘密就是山里藏了兵啊！不过她认识的人有限，也不知道这些兵是谁的。 不过探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赵暖晴还是很知足的，起码又可以狠狠地敲封清皓一笔了。 “山脚下有你们的兵？”赵暖晴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刚才小七说的话。 “那、那又怎样？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也就不用想着离开这里了。”小七说着就又想动手。 “又跟我动手啊？”赵暖晴笑眯眯的问他：“你打得过我么？” 面对这样的挑衅，还能忍就不是脾气暴躁的小七了，他眉眼一厉，又冲赵暖晴冲了过来，只不过这次他连手里的剑都没顾得上拿，可见真是气得不轻了。 过了几招，赵暖晴也不得不承认，小七的一招一式并不是花架子，全都是十分有用的近身招式，要不是她身怀巨力，还真要栽在他手上。 只是赵暖晴并不知道，此刻在书生那些人眼里，赵暖晴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存在，要知道小七的武力值可是他们这些人里最高的呢！就连跟她打得正欢的小七也是越打越吃惊，也越打越没信心了。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过了几十招，谁都没能战胜对方，不过显然小七吃的亏比赵暖晴要多上许多，因为同样打在身上的一拳因为出拳人的力气差异，打在人身上的效果也是不同的。 “好了，小七，住手吧！”书生休息了这么长时间，缓过来了不少。赵暖晴跟小七的打斗他都看在眼里，知道这次想要把他们留在山上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跟我们过不去？”书生再次对霍启明作揖，然后问道。 “我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走到你们山脚下的时候被你们那个老三带着一个人给截住了，内子教训了他，结果教训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为了以绝后患，我们夫妻只好上来看看了。”霍启明截住还想说什么的赵暖晴，自己也对书生拱手回答道。 听到这儿，就连书生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这个老三一直给山上惹祸，屡教不改，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活该！ “那你们······” “问了我们半天，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陈兵？皇上知道你们的存在吗？你们是听谁的调遣？”赵暖晴可没兴趣当他们的十万个为什么，于是赶紧截住了他的话头，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们全都是王爷的私兵！经过层层选拔才能选上的！”小七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一会儿就又满血复活，抢着答道。 “王爷？哪个王爷？”赵暖晴敏感的察觉到了事情不对，连忙问。 “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王爷，我们直属于宣王爷。”小七得意的回答。 赵暖晴和霍启明再次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讶！赵暖晴背转了身体，从空间里把封清皓当年交给她的信物拿了出来，问书生和小七：“认识吗？”一边问一边紧紧地观察着他们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书生和小七同时摇头，他们的动作刚好证实了赵暖晴和霍启明的猜测，这些人是打着封清皓的名义训练的，万一将来他们要逼宫，那这些人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和强有力的保证。 “把消息送到万毒谷去吧！迟则生变！” “嗯~” 第二百八十六章 通个风报个信 “你确定不认识这个玉佩？”赵暖晴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就差把手里的玉佩怼到他们俩的鼻子底下去了。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了！你啰不啰嗦啊？”小七嫌弃的皱着眉说。 “你们说你们是宣王的私兵，可有什么依据吗？”霍启明也问，不过他问的是那个书生。 “这······”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小七，小七翻了个白眼儿，极不情愿的从胸前拿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这块玉佩他应当是极为宝贝的，被他用一根红色的丝绦紧紧地系住挂在脖子上。 “喏，给你们开开眼，这才是宣王爷的信物呢！”小七拿着玉佩在霍启明和赵暖晴眼前晃了晃，刚要打算塞回衣襟里面去，却被赵暖晴探手抓住了手腕，他使足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挣脱她那白皙的五根手指。 “你、你们要干、干什么？”小七这下是真的有些怕了，他紧紧地抓着玉佩，一双凤眼都差点儿要瞪成猫眼，结结巴巴地问。 “我就是想仔细看看，你紧张什么？”赵暖晴看着他好笑的道：“你们还土匪山贼呢，居然会怕自己被抢！” “谁、谁怕被抢了？”小七咽了咽口水，大声对赵暖晴嚷嚷道：“虽然我打不赢你，但你要是想抢了我们的信物，我们这里所有人就是命不要也要弄死你！” “就你这信物，”赵暖晴故意啧了啧舌，“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每次只要说上几句话，小七总会被赵暖晴给气得暴跳如雷，但他又总是自虐般的去找她搭话。 “好了，小七，”书生也看得出来赵暖晴对小七并没有恶意，只是喜欢看他炸毛，愿意逗逗他而已，于是开口阻止他再犯傻。 “哼！”小七又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从见面开始，他这个动作做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看的赵暖晴直乐，结果她的笑声让他更加生气了。 “喂，你看够了没有？”对不过赵暖晴，小七只能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霍启明身上。 “好了，你可以把它收回去了！”霍启明像是根本就没把他的挑衅放在心上，一派的平心静气，甚至说话的语气还十分温和，越发把小七衬得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位公子，是······这个信物有问题吗？”书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他也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因为他有一次吃坏了肚子晚上跑茅厕，不小心撞见了老大正在跟一个一身黑衣，就连头脸都用黑布蒙着的人见面来着，他们说什么他离得远没听清，但那人说话的口音却不是大历人的口音，反而更接近夏国人说话的音调。 这件事儿就这样在他心里埋了个雷，他总觉得传闻中风光霁月、能征善战的宣王爷不会做出征私兵这样的事情，他也曾经暗中问过老大这个问题，因为所有跟外界的接洽全都是老大来完成的，他只是一个军师的角色，就像小七是保镖和武教头一样。 但今天这两个人毫不掩饰的对他们的身份表现出了怀疑，就连看到小七胸前的信物时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意味深长，书生的心里越想越没底，于是就问起了霍启明。 霍启明惊讶地和赵暖晴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这人······脑子还好吗？ 大概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书生苦笑一下，把之前他看到的事情和盘托出，说完之后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千金大包袱一样。 “就这些，那天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老大看我的眼神儿很怪，所以我这件事儿对谁都没敢提，差不多过了有半年多，老大看我的时候我才不觉得像两把刀在刮我了，只是那以后他对我也有了防备，很多事情都没让我参与了。”书生补充道。 “二哥，有这种事儿你怎么不早说？”最性急的小七听了又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说了有什么用？”书生依旧苦笑，“不过是多赔上一个你跟我一起罢了！” “这老大是怎么回事儿？一天天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都不管，也就他那宝贝弟弟出事儿的时候露个面。练兵有我，山上的一切事物有你和四哥、六哥，他倒真好意思啊！”小七愤愤不平地说到，可见也忍了一段时间了。 “你们说你们老大平时什么都不管，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让他当老大呢？”赵暖晴好奇地问。 “因为······”一向嘴最快的小七突然间难得的扭捏了起来。 “嗯？怎么了？不能说吗？不能说就当我没问好了。”赵暖晴说，其实心里都好奇死了，她就不信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不说实话。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小七的脖子又梗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他招揽来的，所以我们愿意让他当我们的老大！而且······而且······”小七又停了停，最后眼一闭大声说：“而且我们都打不过他。” 原来是因为这个，赵暖晴简直无语吐槽，她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呢，原来是让人家给揍得不得不服。 “那你二哥也打不过你吗？你叫小七，难不成你是这里最不厉害的？”赵暖晴就爱逗他，每次看到他炸毛心情都倍儿爽。 “谁说的？”小七果然跳了起来，指着赵暖晴的鼻子就是一通咆哮：“谁跟你说我是最不厉害的，他们都打不过我好不好？我叫小七是因为我年纪小，才不是没本事，你给老子记住了。” “好好好，你有本事，你最本事了，好不好？”赵暖晴不怎么走心的敷衍道，其实这孩子除去最一开始的口无遮拦，上来就跟她动手以外，倒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心思都写在脸上，直白得很。 敷衍完了小朋友，赵暖晴对霍启明使了个眼色，从空间里偷渡了一支铅笔出来，“给封清皓写个信说说吧，这可不是件小事儿！” “嗯，”霍启明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凭直觉这些人肯定不是封清皓的人，但是从上到下全都只知道宣王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干了好事儿不留名，出了钱又出了力的。 霍启明去那个老大的屋子里找纸写信，赵暖晴把两根手指圈成一个圈儿放进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凭空响起，小七捂了捂耳朵，小声嘀咕了一句“真难听！”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声更加尖利的“唳~~”声传来，一只纯黑色的胖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直直的落在了赵暖晴的肩膀上，冲势不小，让她的肩膀都歪了歪。 赵暖晴屈指在鸟头上弹了一记，“下次你再这样我一定会拔了你的尾巴毛做毽子。”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群憨憨 胖黑鸟偏着头，用它白眼圈儿里的一双黑豆眼儿仔细盯着赵暖晴看了半晌，然后尖锐的鸟喙相互碰了一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之后就把自己的鸟头在赵暖晴的脖子上蹭了蹭。 霍启明动作很快，没等赵暖晴和那胖鸟腻歪多长时间，他就拿着一张叠好的小纸条走出了房间。 赵暖晴在胖鸟的头上轻轻摸了摸，把手里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块肉干儿递进它嘴里，“乖乖吃了，然后赶紧把这封信送到他手上，很重要的，回来给你吃好吃的！” 胖鸟吃了肉干后扑棱着翅膀飞到她手臂上，对着她伸出一只胖腿，上面还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赵暖晴把霍启明递给她的纸条塞进去，又封好竹筒绑回胖鸟身上，“去吧！” 胖鸟绕着她飞了一圈儿，然后双翅一展冲向了高空，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消失在天空中。 “你那鸟儿还挺听话的。”小七酸溜溜的声音响起。 先开始那鸟落下来的时候他险些就出手射杀它了，结果却发现那东西居然是眼前这对男女养的，再等到见了那鸟儿跟赵暖晴的互动之后，他就一直眼馋的看着，视线都没从那鸟儿身上离开过。 “嗯，胖黑特别乖！”赵暖晴矜持的说，心里却已经乐得不行了，就小七那羡慕的小眼神儿就够她笑上好久了，小样儿的，有本事怼我，你有本事别喜欢我的鸟儿啊！ “黑胖？”小七怪叫一声，“你居然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黑胖？” “对呀！它全身都是黑的，一根杂毛都没有，而且你看它胖的，再吃下去就该飞不起来了，不是黑胖是什么？”赵暖晴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后面四个字儿小七没说出来，这鸟儿是人家的，不用说是叫黑胖了，就是叫黑球、胖球他也管不着。 “咱们是不是该下山了？他们还都等着呢！”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再呆会儿估计天都该黑了，于是霍启明对赵暖晴说。 “对呀！那咱们就赶紧走吧！待会儿看不清路了。”赵暖晴也往天边看了看，发现时间确实是不早了，山下的人们估计该着急了。 只是没想到这趟上山居然发现了这么大的一桩事，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他们还走不了了，怎么也得等封清皓的人到了说明情况啊！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那些家人就要找地方安置，赵暖晴想到这里，又看向了书生，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山上的房间能够让他们住了。 她询问的看了看霍启明，结果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毕竟相处了好几年，彼此之间早已培养出了默契，互相一个眼神儿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霍启明显然跟赵暖晴想到一处去了。 书生被赵暖晴看得直发毛，心说这位姑奶奶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呢？我也没得罪她呀！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之前他就是想偷偷摸摸帮小七暗算一下这女人，结果反倒被人家把他的暗算直接给送了回来，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的。 “二当家的，”就在书生胡思乱想的空当，赵暖晴走到他跟前，笑眯眯的叫了一声，把他叫的一激灵，赶紧后退了一步，“请讲。” “我记得你们刚进来的时候还在奇怪你们的老大上什么地方去了，对吗？” “啊？啊！对对，我们就是看老大的房门开着有点儿不寻常，才过去看看的。”书生说着都要恨死了自己当初的一时好奇。 “不如我给你解解惑，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打也打不过、怼也怼不过，除了听着还能怎么样？ “他在山下！”赵暖晴轻描淡写的吐出这四个字来。 “山下？他去山下干什么？”小七在旁边听了半天，没忍住又跳了出来。 “不是说了你们那个什么三爷想打劫我们，被我给揍了，然后你们那个大哥就去给他报仇去了么？” “草，又是老三这个xx。”后面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穿一身黑色短打的精壮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其余人看起来也都跟他想法差不多。 “我们老大在山脚下，你们两个跑了上来，”小七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来，“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我们老大也让你给收拾了！” “你挺聪明的嘛，一猜就对！”赵暖晴笑眯眯的承认了，同时也觉得就这帮人竟然能够瞒着天下人的眼睛在这里屯了一支军队实在是一件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好比眼前，她跟霍启明明明就是两个极为陌生的、闯入他们老大的房间的、来历不明的人，结果他们就派了个代表跟她打了一架就好像完全忘了这一点一样，甚至还把自己的疑虑对他们和盘托出，有这样的领头人，她不禁为了这支军队的未来担忧啊！ “二当家的，我可以把你们的老大还给你们，不过你们也得给我们帮个忙啊！”赵暖晴说。 “什么？”书生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在场这么多人怎么就盯上了自己呢？他完全忘了，这一应事务原本就是他负责的。 “你们老三打劫我们，被我们反击后，你们老大又过来给他报仇，使我们这些人的心灵收到了巨大的创伤，要知道跟着我们来的人里可是一大部分都是孩子呢！” 书生愣愣的看着赵暖晴，一点儿都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咳咳，”遇上这个憨憨，赵暖晴也是醉了，就这样的，还能负责一支军队的内务，这得是什么样的军队呀，还打着封清皓的名义。 “我的意思是，我们本来好好地去赶考，结果遇上这么档子糟心事儿，你们得负责赔偿我们的损失，还得负责治疗我们孩子们的心灵创伤。”见书生实在是不上道，赵暖晴干脆明说。 “赔、赔偿？负、负责治疗什么、什么伤？”书生还从来没听过这种事儿，傻乎乎的问。 “简单说，就是因为你们三爷和老大搞出来的这件事儿，我的孩子们都吓坏了，我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你们得负责我们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明白了吗？” “凭什么呀？”小七又跳了出来，指着书生说：“那你还弄伤我二哥了呢！你是不是也得赔偿我二哥那个什么损失，还有治疗那个什么伤的？” “学的还挺快，”赵暖晴笑了笑，“当然，我们是讲理的人家，伤了人当然要赔偿了，你们说吧！要赔多少？” “赔······”小七眼珠子一转，“你们先说的赔偿，我听听你们要多少。” 第二百八十八章 暂住 “好啊！那我就说给你听听。”赵暖晴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给他算：“你们三爷带着一个小弟趁我们休息的时候打算抢劫我们，让我们车上的十七个孩子受到了惊吓，这你们承认不承认？” “认！”小七不耐烦的问说，“还有什么？” “这孩子们受了惊万一造成严重后果，他们后续的治疗和生活就要由你们来承担了，所以保守估计，就每人五百两好了。” “五百两？你们还不如去抢好了，比这多多了！”小七气哼哼的说。 “难怪你们去山下抢我们，原来是因为你们抢来的比我要的要多多了啊！”赵暖晴拖着长音说。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兵，不是山贼，不抢劫！”小七再一次被气得暴跳如雷。结果就换来了赵暖晴十分怀疑的眼神儿，而且她脸上明晃晃写着：那三爷不是你们的人吗？让小七再一次气结。 “行了，我也没空跟你们耍嘴皮子了，山下还有不少孩子在等着我安置呢！怎么样？二当家的，打算赔偿吗？”赵暖晴跟他们也耍够了，开始说正事儿。她早想好了，要是他们不答应，那就······揍到他们答应为止！！！ “行是行，但这我也做不了主啊！虽然这些事儿都归我安排，可也要老大点头不是。”书生苦着脸说。 “那你就准备吧！对了，赶紧找人跟着我们去山下，把你们老大弄回来。不过，这间屋子就归我们了，你们不能进去也不能动里面的任何东西。”赵暖晴说完眯了眯眼，晃了晃自己的拳头，“要是谁不听话让我知道了，我绝对会让他体验一把什么叫做怀疑人生！” “让小五、小六和小七跟你们去，我留下来安排你们的住处。”书生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最多就是长得漂亮一些，但他却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凌厉果断的杀伐之气和一股煞气，这种感觉他只有在面对老大的时候才有。 “那快点儿吧！”赵暖晴催促道，“我们可以坐自己的马车，不过你们老大腿上有伤，你们三爷骨头被我打断了几根，你们自己看要给他们准备什么工具让他们上到山上来。” “两位，请跟我来！”不知道是小几的小伙子走上前对赵暖晴和霍启明说：“从这里下山有一条小路，比较近，咱们从这里下去要快一些。” “好，麻烦你带路！”霍启明拉着赵暖晴跟着这人往院子外走去。 “诶，等等，等我一下，我忘了有东西没拿。”突然赵暖晴挣脱了霍启明的手，掉头往老大住的房间跑去，进屋鼓捣了一会儿很快就出来了，还没忘了掩上门，并且对还守在门口的书生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又跑了回来，主动拉着霍启明的手，“走吧！” “你刚回去拿了什么回来？”走到半山腰上，霍启明问赵暖晴。 “嘻嘻，”赵暖晴脸上挂上了狡黠的笑，“等晚上回来你就知道了，说不定咱们还能看上一场热闹呢！” “什么事儿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能说？”霍启明一边拉着她尽量挑着平整的路走，奈何山林里的路由于常年很少见到阳光，所以坑坑洼洼不说还都是腐烂的树叶什么的，一脚踩上去真的让人有十分不好的联想。 “我把大白放在了刚才那间屋子里。”赵暖晴凑到霍启明耳朵边对他说，温温软软的热气吹在他脖子上，很快他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眸深沉了许多。 “你把它们也都带来了？”霍启明挑了挑眉问。 “是啊！我把它们放进空间里，它们就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我早就想好了，等到了京城，要是有茂密的树林更好，让它们可以跑跑，没有的话就让它们在空间里生活就是了。” 得，这都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了，除了点头应允，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俩人时而说句悄悄话，时而相互打两下，总之一路上就是花式秀恩爱，把那三个伍六七给腻歪的够呛，心里一直骂那个说是留下来安排住处、主持大局的二哥。 这条小路不愧是近路，他们下山用的时间几乎才是上午的三分之一，虽然上山比起下山也要更难一些，但时间上不会差这么多。 留在山脚下的人这一天几乎全都望眼欲穿的瞅着山上，就希望自己主子不要有什么意外，赶快出现。 等大家伙儿都在山上安置好了，赵暖晴和霍启明才回了之前发现密道的那间屋子。老大被抬回来后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他的腿伤到了骨头和筋络，不过不算严重，只要好好休养，怎么也能够恢复成之前的80%，这还是保守估计，实际上应该能达到的要更多，前提是他得好好休息。 为了方便照顾，老大和老三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院子里，他们的几个兄弟每人轮一天照顾他们两个。 进了屋子的赵暖晴立刻卸掉了一身的煞气，恢复成之前的傻白甜气质，飞身一扑，扑到一个雪白的庞然大物的身上，开始兴高采烈地进行自己最喜爱的事情——撸狼，完全把霍启明丢在了一边儿。 正撸的高兴，窗户被什么东西给敲响了，一阵一阵的特有节奏。 霍启明站起身走到距离窗户一米左右，伸长手臂打开了窗户，刚开了一条小缝儿，一只黑不溜秋的肥鸟就钻了进来，在屋里盘旋了两圈，就像是巡视领地一样，然后才落在了霍启明肩膀上，对着赵暖晴伸出了一条鸟腿。 “这么快就回话了么？”赵暖晴拆着信惊讶的问。 “应该是收到信就直接回信了，”霍启明猜。 赵暖晴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被手里的字条夺走了注意力。 “王爷怎么说？”没捞着信的霍启明见赵暖晴脸上的神色一会一变，问道。 “他说这里确实有一支军队，不过却不是他的私军，而是卫国公顾家明的手笔。 “我就说嘛，咱们的合伙人不会那么笨，找了那么几块儿料来管着这些人。”霍启明也觉得书生他们几个不像是有能力的。 “你说要是咱们对酸书生他们几个说了实话，他们能信心吗？你也不是没看见，封清皓的信物就在那么显眼儿的地方，他们之中没却愣是没有一个人认出来。” “你准备怎么说服他们？可别忘了，这座山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的士兵呢！” “这个没事儿，搞定了伍六七之后让他们去跟那些士兵说去，反正那些当兵的也就认得他们几个，咱们也不想要军权，所以只要人数对，其他就什么都不管了就行了吧？”立志想当咸鱼的赵暖晴可不爱操心那些事儿，有那操心的功夫还不如好好地睡个觉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有原则的小七 看着赵暖晴理直气壮抓壮丁的样子，霍启明不禁一阵头疼，他伸手从赵暖晴手里把封清皓写来的纸条拿过来细细一看，果然看到了后面赵暖晴没看完的内容。 封清皓让他们先尽量安抚住这里的人，至少要安抚住上面的那些人，他马上就往这边赶。 霍启明他们坐着马车一路优哉游哉的走到这里走了大概有七八天的时间，就算封清皓快马加鞭、不眠不休，赶到这里也得要两三天，更何况人不休息可以，但马却不行，所以保守估计最快他赶到这里也得四天。 这四天里他们不但要保证这里的消息不传到外面去，也要防备着卫国公在这里安插的人手鼓动着士兵们**，想想就知道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稳住小七他们几个。 赵暖晴倒不觉得这件事儿有多难，最多就是对他们透露出一点实情就行，比如这支队伍根本就不是宣王的私兵，而是卫国公和夏国人联手在大历境内布置的兵力，他这么做的理由已经昭然若揭。 在她看来，这些人对于山上所谓的老大应该不是一路人，而且这些人还很可能会抱成一团，而现在他们老大已经被她给制服，要是把他看管起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走漏风声，反正他们只要在封清皓赶到这里之前把这里控制住就行。 唯一有些棘手的就是每次那个老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都行踪成谜，谁都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是去干什么了，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漏出破绽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们夫妻俩同时把目光又放到了那扇还没恢复原状的小门上，几乎可以断定大胡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肯定是进了这里面，就是不知道这扇门后面通向什么地方了。 依着赵暖晴的话，现在应该先睡一觉，养好了精神明天再跟大胡子慢慢磨，有霍启明的治愈系异能在，她一点儿都不介意在他身上轮番试试满清十大酷刑。 但霍启明说事不宜迟，万一他今晚自杀了或者是被人给弄死了，他们就彻底被动了。 被说服的赵暖晴披上衣服跟着霍启明来到了关着老三和大胡子的地方。 这是山上最为偏僻的一个小院子，平时应该很少会有人来这里，书生把他们安排在这里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看着他们，尽量不让他们跟外界联系。 今晚负责“照顾”大胡子和老三的是你书生和小七，霍启明和赵暖晴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四个人正呆在一个房间里，大胡子和老三各自躺在一张床上，小七和书生各自占据了窗边的贵妃榻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的一把藤椅。 见到霍启明他们他们四个都很惊奇，不知道这么晚了他们夫妻不好好休息，反而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等霍启明说明了来意，书生和小七一头雾水，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老大的房间里还有一间密室，跟密室连着的还有一条密道。 小七性子暴躁，但好奇心却重，听说霍启明他们来是要找老大问清楚密室的事情还有开启密室的钥匙在什么地方，连忙表示自己想要去围观。 赵暖晴瞥了一眼旁边的书生，发现他虽然极力掩饰，但显然对那个密室还有密道也十分好奇，于是小手一挥，让他俩一人一个把他们老大和老三一块儿弄到了有密道的房间里。 自从赵暖晴说出密道的时候，大胡子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对，不过他脸上的胡子实在是过于茂密，并没有被赵暖晴和霍启明发现。 进了房间，小七一眼就看到了墙角处黑洞洞的小门，他把自己肩上扛着的老三往地上一丢，几步就窜了过去，先是站在门口好奇的往里面探头探脑，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就摸索着往里面走去，还顺走了桌上的油灯。 大胡子比老三的待遇要好上许多，他是被书生背过来的，等他进了房间看到角落里的那扇小门，竟然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半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以为他的动作很隐蔽，但却不知道已经被从进屋起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霍启明看在了眼里。 霍启明看到了他的这种表现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先前明明是很紧张的，但看到他们发现了密室之后竟然还放松了，这只能说明两件事： 第一，对于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也是不情不愿，如今这一切都被发现了，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二，他们找到的并不是真正的秘密所在，很可能是中了障眼法了。 不管是哪一种，霍启明都不打算再拖延了，他此刻无比感谢之前自己现在就把这两个人给弄了过来的决定，否则等明天很可能就已经来不及了。 “你有什么手段可以尽情使出来了，只要不是当时就弄死了，我都有办法把他给治好。”霍启明对赵暖晴咬着耳朵。 “什么都可以？”赵暖晴眼睛亮晶晶的，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霍启明在她耳边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影响了她，现在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竟然十分的可口。 “咳咳······”霍启明假意咳嗽了两下，把脑子里刚才升起来的念头拍飞出去，又一本正经的对赵暖晴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 “那太好了！”她立刻吩咐刚从小门里探险回来的小七，“你，去给我找一个长条凳过来，还有绳子，越结实越好，越长越好，还要砖头或者方方正正的石头，要个三四块就够了。” “你要这些做什么？”小七好奇地问。 “你不想知道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吗？”赵暖晴知道他是个好奇宝宝，于是就拿这个诱惑他。 “你要这些东西是为了用在我们老大身上？”小七皱了皱眉，“你是要对他用刑吗？” “这怎么叫用刑呢？这叫采取必要的手段。”赵暖晴接着忽悠。 “不行，”小七难得的没有暴躁，也没有被赵暖晴忽悠成功，他很冷静地对赵暖晴说：“你们要问话是可以的，我也很想知道这道门是通向什么地方，但动手用刑不行，因为现在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所以不行。” 赵暖晴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七，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卡在了他这儿。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书生，发现他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表明了是支持他的。 她又看向霍启明，结果看到他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刚刚升起来的怒气又被她压了回去，但脸色却很明显不好看了。 第二百九十章 凌迟好吗？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二当家？”赵暖晴问书生。 “我······”平心而论，自从上次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对老大已经有了不信任，但跟老大比起来，这俩人是今天刚认识的，而且还是被老三得罪之后找上门来的，所以他权衡一番之后还是站了小七那边，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动手的话未免过分了。” 赵暖晴眼光在书生和小七之间逡巡了几次，书生被她看得有些尴尬，狼狈地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视线，而小七却还是之前那副样子，比起这个书生来显得有担当得多。 “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趁着说话的功夫，赵暖晴从空间里掏出一把袖珍型的麻醉枪，对着那两人一人就是一枪，看着他们惊讶又愤怒地倒下之后才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出此下策了。” 这种麻醉枪是是末世时研究员专门研究来对付变异动物的，里面并没有子弹，而是跟水枪一样充满了麻醉剂，只要扣动扳机，就会喷射出一定剂量的麻醉剂，因为变异动物不但速度奇快，身体还很强悍，故而这里的麻醉剂全都是浓缩型的。 当初发明这种麻醉枪的初衷确实是好的，因为变异动物让人很是头疼，有了这种麻醉枪，人类在遇上对付不了的变异动物时就能很大程度上增大逃生的几率。 然而这种枪问世后不久，竟然就被用在了异能者身上。 末世初期，社会秩序崩坏，有不少异能者因为自己成功觉醒，所以自觉高人一等，好的会对普通人颐指气使、呼来喝去，还有一些异能者已经不把普通人当成人看待了，他们开始随意的凌虐普通人。 因此麻醉枪被发明出来之后，一些长期遭受凌辱、虐待的普通人通过任何他们可以找到的渠道弄到了麻醉枪，开始猎杀高高在上的异能者，因为人类再怎么强悍，但跟动作灵活的变异动物比还是要差一些，因为那时候就算有异能，等级也不高。 一开始这种事情还是个例，但后来却发展成了规模。起先那些普通人对付的都是长期凌虐他们的异能者，但到了后来他们的心逐渐扭曲了，认为老天太不公平，为什么让那些人拥有了异能，而他们却什么都没有。 于是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异能者，最后引起了公愤，各基地的领导者不得不忍痛宣布集中销毁麻醉枪，毕竟无论是跟丧尸斗还是跟变异动植物斗，主要靠的还是异能者，而不是普通人。 被销毁的麻醉枪很多，但也有一部分人偷偷地藏了起来并未上缴，只是作为最后的保命手段，轻易不展示于人而已。 赵暖晴空间里这把的主人就是一个这样的普通人，那人大概是饿极了，看到赵暖晴背包里有吃的，于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对她动了手，结果可想而知，不但没能拿到吃的，反而被她反杀。 赵暖晴所在的现代跟现在相比，也不知道人类已经经过了多少轮变异，针对末世的异能者有效的麻醉剂还不知道对这里的人有没有作用，因此赵暖晴也并没有大剂量的使用，毕竟这俩人是她和霍启明看好的安抚那支藏起来的军队的主力人员。 只是这很小的剂量对小七和书生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他们俩双双瘫软在地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睡了过去，小七还响亮的打起了小呼噜。 赵暖晴被他逗得直笑，眼神儿飘到了大胡子，刚好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于是走到他跟前，蹲下身问他：“怎么了？看到他们帮不了你，失望了吗？” 大胡子听了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扭过头闭上了眼睛，不合作的态度十分明显。 赵暖晴也不生气，小七和书生跟她唱反调也好，要不她还真下不去手弄昏他们，如今既然他们睡了，那她无论怎么对待他都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既然没有工具，她也不想再费时间去找，那么老虎凳肯定是用不成了，想了想，赵暖晴从空间里拿了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箱子出来，当着大胡子的面把它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套简易的外科手术用品，包括一件无菌服，一套手术用具，还有纱布若干以及消毒用品。 她从床上把棉被拿下来铺到地板上，然后把提着大胡子的腰带把他提到被子上，霍启明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这才把门关严实，反身回到了屋里。 这时候赵暖晴已经用手术刀划开了大胡子的衣服，他的胸膛就那么大剌剌的暴露在空气中。霍启明摸了摸鼻子，决定就当没看见好了，反正在星际的时候，衣着暴露的人也不是没有，就连他训练的时候不也是光着膀子的吗？ 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凑到她跟前，“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当然有了，”赵暖晴正双手各拿着一柄不同的手术刀在大胡子胸前比划着，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你一定要给我保证他活着，知道吗？” “你是要摘走他的器官吗？”当初上星际史的时候，教授曾经给他们讲过，在古地球上曾经有过一种外科手术，可以把一个人的器官拿下来放进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让接受器官的一方成功存活。 “当然不是，器官这东西我要来干嘛？”赵暖晴冲霍启明勾了勾手指，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霍启明看她这小模样心里被她弄得痒痒的，知道她要搞恶作剧了，于是配合的凑了过来，“那你想干什么？” “凌迟啊！”赵暖晴笑眯眯的说出了这三个让一直听着的大胡子脸色巨变的字。 “凌迟？你还会这个？”霍启明好歹上辈子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对于凌迟的了解比赵暖晴要深刻得多，“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一般人干不了的。” “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要你干嘛？万一我一不留神把他弄得快要死了，你可以出手救他呀！”赵暖晴说得相当的霸道和理直气壮。 “啊？行吧！那你动手吧！我就在这儿看着，省得他被你一不小心弄死了，明天没法儿跟那几个人交代。”霍启明点了点头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要是你准备好了的话，咱们就开始吧！”赵暖晴兴奋地捋起了袖子，给自己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她可不想待会儿那些恶心的血液沾到手上。 这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讨论起了关于凌迟的事情，完全没有顾忌地上的大胡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快要吓尿了的表情。 当刀尖儿抵到了大胡子的胸口，他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看的赵暖晴直想笑。她咬了一下舌尖儿止住笑意，用手术刀横着在大胡子的胸膛上轻轻地划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往不利的心理暗示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嗓子里爆发出来，吓得赵暖晴的手一抖，锋利的手术刀在他皮肉伤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过了一会儿，鲜血才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喂，你叫什么叫？吓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凌迟一共要割上多少刀是有讲究的，刚才被你一吓这一刀我就下错了位置，你说你要怎么赔我吧？”赵暖晴不满地对已经满头大汗的大胡子说。 叫了一声之后大胡子就闭上了嘴巴，他已经感觉到了疼痛，却并不剧烈，他甚至觉得赵暖晴真正动手之后他反而比之前听他们讨论还要镇定一些，毕竟亲身感受过比自己凭空瞎想要直观得多。而且他也笃定了，他们不敢就这样要了他的命。 看着他又恢复成了之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赵暖晴狠狠地一咬牙，他这是知道了他们不会杀他，所以打算硬抗了。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眼睛转了转，赵暖晴大声对霍启明说：“这块儿肉我看着就恶心，要不咱们换个方法折磨他，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方法？”霍启明非常上道的问。 “你知道人的身体里有多少血液吗？”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大胡子，“就他这样体格的。” 这个问题霍启明以前在军校里读到过，虽然星际的医疗十分发达，星际人的身体素质也已经进化到了十分强悍的程度，但失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大概有一桶半左右。”迅速目测了一下大胡子的体重，霍启明换算出了他大概拥有的血量。 “多大的桶？”赵暖晴问。 “大概三个这个盆这么大吧！”霍启明指了指屋子另一角木架子上的水盆。 “这样啊！那咱们先拿这个盆凑合着用吧！”赵暖晴走过去看了看，发现盆里还有半盆水，刚好不用再去找水了，于是把盆拿了过来。 “要怎么做？”霍启明问。 “嗯······把他绑在椅子上，双手反剪着，把手腕的脉搏露出来，”赵暖晴说着，把大胡子又从地上拎了起来，示意霍启明把书桌边带有靠背的椅子搬过来。 “放在哪里？”霍启明听话地搬了椅子。 “就放在被子上吧！这个盆这么浅，万一有血溅出来就直接溅到被子上了。” “好的，”霍启明任劳任怨地把椅子放好，协助赵暖晴把大胡子按照她说的姿势摆好，期间大胡子想挣扎，结果被赵暖晴“啪啪”两下卸了肩膀，疼得他咬紧了嘴唇，都咬出了血来，但好歹是没惨叫出声了，不过也没敢再挣扎，毕竟就算挣也挣不过啊！ 赵暖晴左右看了看没找到绳子，只能从空间里拿，她挑了一条看起来灰扑扑的登山索，跟霍启明一起把大胡子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椅子上，双手反剪在背后，袖子被拉高，手腕完全露在外面。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眼罩给大胡子戴上，然后又拿出一部手机，调出系统里带的滴水的声音，然后作势在大胡子手腕上一划，接着调大了手机的音量，十分清晰的水滴声响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赵暖晴拉着霍启明坐回了大胡子对面的床上，开始聊天。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身体里的血流多少就会死？”赵暖晴问霍启明。 “人跟人也不一样，不过差不多流了大概身体里血液的五分或者六分之一的量之后，一般人就差不多要完了。”这个问题教官也讲过，所以霍启明回答得很快。 “那是多少啊？就比如他，”赵暖晴指了指大胡子。 “嗯······”霍启明想了想，“大概半盆吧！你之前这里面有多少水？” “差不多半盆，”赵暖晴的语气十分兴奋，“也就是说只要他的血把这个盆子装满他就死了？” “那也不一定，”霍启明严谨地说，“这要看个人的情况，也许有的人只流半盆就会死，有的人可能要流一盆。” “这样啊！早知道我就把他手上的口子划得再深一点儿、再长一点儿了，那样的话他还能死的快一些。”赵暖晴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没差多少的，反正这一夜足够你折腾了，”霍启明摇着头把她的手抓进自己手里，“你不疼吗？拍得这么用力，我都能听见响声了。” “嘿嘿！”赵暖晴笑了笑，任由霍启明把自己的手又捏又揉的把玩。 他们这边讨论的热烈，那边大胡子可是听得心惊胆战。 自从他开始干这件事儿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反正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口大的疤，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所以他一直死死地瞒着剩下的兄弟们，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他一定会早早地把他们送走，自己做的事情绝不会牵连到他们身上。 他可从来没想到，发现自己秘密的竟然是两个跟这件事儿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而且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就一个“死”居然能玩这么多花样儿出来。 就刚才到现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觉得心悸气短，浑身开始无力冒冷汗了。他并不是没有受过伤的人，他觉得自己此刻的症状确实像极了之前失血过多的感觉，可见这对夫妻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他并不怕死，但他还没有给兄弟们安排好后路。尤其是之前老二和小七在明明知道他有问题的情况下，仍然不允许眼前这对夫妻对他用刑，就冲这个，他就不能看着他们跟他一起送死。 感觉到自己的头已经越来越晕了，大胡子晃了晃脑袋，说？还是不说？ “诶，你看，盆里要满了，”赵暖晴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打断了大胡子的思路。 “确实是要满了，怎么办？这屋里再没有第二个盆了。”这是霍启明的声音。 “要不先把这盆血水泼到外面去，然后再用这盆接着接血，怎么样？” “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底下这张棉被恐怕是要全浸透了血水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诶，你说······” 后面的话大胡子觉得自己已经听不清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连呼吸都很费力气，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胆怯了，原来自己也是怕死的。 “救、救我，我说，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都说。”大胡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了起来，但他却绝望的发现就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怎么办？真的要死了吗？ “你说什么？”就在他徘徊在要不要放弃最后的意识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在他耳边响起，大胡子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感激赵暖晴过。 “我说、说只要、只要你们肯、肯救我，我、我就什么、都、都告诉你、你们。”大胡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不连贯。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被我知道你是骗我们的，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让你全身的血都流干！”赵暖晴看了霍启明一眼，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两把钥匙 大胡子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就感觉到有人给他解开了绑着的手，然后手腕的地方就被大力的压住了，他心里踏实了一些，以前他受伤后也是这么止血，然后上药包扎的。 人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剩下的感官就特别敏锐，很快他就感觉到手腕上被涂了一层凉凉的东西，本来已经麻了的皮肤也感觉到了刺痛。 大胡子既然知道自己有救了，顿时就回了血，就连本来晕晕乎乎的脑子似乎都清醒了，他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有人在帮他上药包扎伤口；有人在收拾地上的东西；似乎还有人含了一口水外喷，这些声音夹杂在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中显得格外明显。 伤口弄好了，有人架起了他的胳膊，他顺从的借着力道站起身，得了自由的双手下意识的就想把蒙着眼睛的东西拿下来，结果有一双手比他还要快，一阵刺眼的光亮，让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等他再睁开时根本就看不出刚才那个人是谁了。 他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已经被收拾干净，只是他的床被挪开，屋子一角的小门黑洞洞地开着。对面的贵妃榻上老二和小七正坐在那里揉着额头龇牙咧嘴，脸上还挂着水渍，刚才他听见的有人喷水应该就是为把他们弄醒过来。 而他的亲弟弟老三则嘴被堵着、身上被五花大绑着放在他的床上，目光里充满了愤怒，拼命地对他“呜呜”叫，脖子和脑门上的青筋都绷得老高。 他身边的椅子上坐着两个神仙一般的男女，难得端方俊朗，女的带着一身煞气，却又跟她身上那种痞里痞气的气质糅杂在一起，看起来竟然有种莫名的舒适感，好像她天生就应该是那样的人一般！ 大胡子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白色的纱布一层一层严实地裹在他的手腕上，还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纱布上隐约可见殷红的血色。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一阵痛麻传来。 “事到如今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吧！”赵暖晴懒洋洋的开口，她有些困了。“早点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完事儿好睡觉。”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大胡子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笑，“如今我的兄弟们都在这儿，就是我不说，你能奈我何？” 他期待地再次看向赵暖晴，但却失望地发现她脸上连一点儿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一样。 “早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所以我也不得不留个后手啊！”赵暖晴又打了个哈欠，她是真的困了，“你现在觉得你的伤处什么感觉啊？” “你什么意思？”大胡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之前的嘲讽完全看不见踪影。 “没什么，不过跟你这种人打交道，不留个心眼儿怎么成呢？毕竟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不管不顾、连自己的命都能说不要就不要的人，我怎么也要防上一防不是！” “来来来，你们俩，”赵暖晴说完又用下巴点了点书生和小七，“跟你们老大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感觉？尤其是你，那个穿红衣服的骚包，好好说说。” “你！”小七脾气急，因为长得好看，又喜穿红衣，未出师的时候没少让人调侃他这个喜好，直到他后来功夫大成，挨个儿把编排他的人都教训了一遍，才没人敢当面说他了，但也改变不了他讨厌有人拿他穿红衣服来说他的想法。 结果赵暖晴倒好，上杆子往他枪口上撞，虽然他在她这里讨不到多少便宜，但打一场撒撒气还是可以的。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注定也就只能是个想法了，因为就在他打算一跃而起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几乎全被抽空，不要说是跟赵暖晴大，就算是个普通的人，只要身体壮一点儿的都能轻易把他打趴下。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几乎是同时，他就知道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跟赵暖晴脱不了关系，想起之前莫名其妙的昏迷，小七气愤的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着赵暖晴。 “我没做什么啊！”赵暖晴摊了摊手，脸上莫名其妙的神色十分自然。 “你没做什么我怎么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小七向来对自己一身的功夫引以为傲，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几乎都要哭了出来，声音都变调了。 当然会没力气了，赵暖晴冲天翻了个白眼儿，就没听说过被打了强效麻醉剂之后还能一点儿后遗症都没有的。 她又看向大胡子，眼里的意味十分明显：看见了没？ 大胡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完全没想到赵暖晴单只在他身上动手脚还不算，还把老二和小七也给算了进去，他又把目光看向被捆在床上的老三，向来他也是不能够幸免的。 一阵无力感袭上了心头，这一刻大胡子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年的坚持变得毫无意义，他之所以会昧着良心做出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好好护着自己这些兄弟么？如今兄弟们都危在旦夕，那他还守着所谓的秘密有什么用？ 想罢，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行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但你在我兄弟们身上做的手脚必须得让他们恢复过来。” 赵暖晴又打了个哈欠，“你觉得你现在有筹码跟我们谈条件吗？他们这样是不是你害的？之前你就说只要我们救你一命你就什么都说，结果呢？” “我！”大胡子一噎，赵暖晴说的确实是事实，他刚才是真的出尔反尔了。 “你先说说，这门里是个什么玄机。”霍启明看他们光打嘴炮不干正事儿，于是开口问道。 “我全都告诉你们，那我的兄弟们······”大胡子看着霍启明问。 “行，可以，但要你说的真的都是实话，我们得去证实。”按捺住了赵暖晴接着呛声的打算，又见大胡子还想再接着谈条件，霍启明语气也冷了下来，“你也不用再费心思跟我们谈条件，总归这山也就这么大，总有我们能够查出来的时候。” 见面前这个长得跟张画儿似的男人眉眼间也带上了厉色，大胡子终于颓了，他长叹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金属疙瘩，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那个金属疙瘩突然就在他手里一分为二了，之后他又三摆弄两摆弄的就把那个金属疙瘩给变成了两把钥匙。 这两把钥匙一把金黄一把黝黑，金黄的细长，黝黑的粗短，两把钥匙完全不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密室 大胡子把手里的两把钥匙放在面前的桌上，往霍启明他们那边推了推，“黑的那把就是那里面那扇门的钥匙，而黄的那把则是另外一个密室的钥匙。” “另外一个密室？在哪儿？”赵暖晴伸手把两把钥匙拿在手里反复对比着，结果发现这两把钥匙连一丝拼装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要不是她亲眼看着这是由两块铁疙瘩变化成的，她估计就是那两块铁疙瘩放在她眼前，她也认不出来那就是开启密室的钥匙。 “你要先打开这一个，才能打开另外一个。”大胡子抬头看到赵暖晴怀疑的眼神儿，苦笑一声，“要是你不相信，我去给你打开看看。” “那倒不用，”赵暖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出其不意的把手里的一颗药丸塞进了大胡子嘴里。 大胡子见她站起身还以为她是要进密室，没想到她站起来竟然是为了给他喂药。刚要说什么，突然喉咙里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你给我大哥又吃了什么？”小七见了急了，大声叫道。 “叫什么叫？”赵暖晴用手指挖了挖耳朵，瞪了小七一眼，“姑奶奶又不聋。你说我给他吃什么？我去开密室了，这屋里就剩我相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们想要做点儿什么不要太方便，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谁让你们大哥耍了我们好几次呢？” “听说过神医骆清风吗？那就是我师傅。”赵暖晴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听说过医毒不分家吗？也别妄想着找别人给你们解毒，这毒叫做子午穿心丹，一个对时之内没有解药，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的命。” “所以，你们最好祈祷你们大哥说的是真的，而我也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要不然，呵呵~”赵暖晴说完威胁的话，再没看他们一眼，而是拿出一个手弩递给霍启明，“我去看看那间密室，这里的人要是有人不长眼，不用客气，杀了也就杀了，那谁来了也不会说什么。” “好，我知道了。”霍启明哭笑不得地手下手弩，“注意安全，我等着你。” “嗯！”赵暖晴没再耽误，拿起桌上那两把钥匙进了小门。 这次外面有人，她不能明目张胆的把应急灯拿出来用，只能端着一盏烛台照明。走到之前那扇铜门跟前，她把烛台放在脚边，拿出那把黑漆漆的钥匙来，插进了锁孔里，轻轻一扭，“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她没上来就开门，从她进了那小门开始，之前看过的一些盗墓的小说全都在她脑子里旋转飞舞，尤其是古墓里面的各种机关，简直是纷至沓来，让她无端的有些紧张起来。 等了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赵暖晴伸手去拉挂在门上的铜锁。 这扇铜门看起来十分厚实，按道理来说应该特别沉重，她拉门时用的力气并不小。结果那门格外好开，她原本只想拉开一道能够容她通过的小缝儿就行，这下竟然直接把那扇门给拉了个大敞四开，更加不巧的是门打开带起来的风还把蜡烛给吹灭了，四周顿时一片黑暗。 漆黑的环境果然能够滋生人的恐惧，赵暖晴本能地端起了戒备的姿势，将五感提升到极致，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暗暗吐了口气，弯腰拾起地上的烛台，偷了个懒用空间里的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四周亮了之后她才看出，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密道，而是四四方方一间房子，除了有门的这面墙之外，其余三面墙上前都是从房顶一直通到地面上的大柜子。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石台，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白玉匣子，一个金黄色的小锁挂在上面。 这间屋子显然经常有人进来，屋里还挺干净的，除了四周角落有一些积灰，其余地方都是纤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赵暖晴掂了掂手里剩下的那把金黄色的钥匙，看大小估计就是开那个玉盒子的。不过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动那个玉盒，而是走到了那占据了三面墙壁的柜子跟前，信手打开了其中的一个。 柜门后又分成了一些并不一般大的小格子，里面塞着各式各样的小盒子，她随手拿出一个灰扑扑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 赵暖晴不禁咋舌，这珠子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两银子吧，居然就那么放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破烂的盒子里，这屋子的主人也太有钱了吧！ 她把明珠放回去，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这回这个是个有些扁的盒子，里面盛着的是一方砚台。赵暖晴是个不识货的，看完又把砚台放了回去，顺手打开了第三个盒子，这里面放的是一棵玲珑剔透的翡翠白菜，雕工精致，玉质完美，摸起来触手生温，一看就不是凡品。 极力按捺住把这些全都收进空间里的欲望，赵暖晴关上了这个柜子，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这里跟刚才那个差不多，但里面装的东西又高级了不少，因为她看到这里有一些盒子竟然是玉质的，虽然并不是最上等的玉石。 她打开一个玉盒，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朵雪莲，看起来这个柜子里盛的应该都是药材了，很快她的想法就在她打开另一个玉盒发现里面是一根年份久远的人参后被证实了。 赵暖晴已经不想再去看第三个柜子里有什么了，她关上第二个柜子，干脆走到石台前，打算把白玉盒子拿过来一些再打开。 结果她用足了力气，那玉盒就跟镶在了上面一样纹丝不动。 那石台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要想打开盒子，就得半趴在石台上。要是一般人肯定会选择站到石台上面去，然后蹲在玉盒跟前再打开它。 但盗墓小说里的机关实在给赵暖晴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全感，她走到了背着金锁的玉盒背面，半趴在石台上艰难的把金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就在她拧动钥匙的同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她身下的石台处传来，要不是她趴在上面，几乎就是完全感觉不到的。 赵暖晴一下子警惕起来，伸手转动钥匙的同时双脚发力，在玉盒上的锁发出“咔哒”一声响的时候就斜着往门口的方向窜出了好几米远，回过头再看时，发现刚才那个石台连同上面的玉盒全都消失了踪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赵暖晴在心里把大胡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定了定神，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大洞的边缘，慢慢的探出脑袋往里面看去。 出乎意料的，里面并没有像赵暖晴想的那样是个万丈深渊，而是盘旋而下的长长的台阶，而刚才那个石台被好几根粗大的金属链子悬空吊在螺旋状的台阶中间。也就是说要是刚才她没有跳开而是跟着石台一起下来的话，刚好就能停在台阶边缘。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真相 赵暖晴并不知道底下有什么，而且显然这里也不适合她探险，还是应该先上去找大胡子问问清楚才对。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找到能够把石台复位的机关，想了想就没再管这个大洞，转身出去了。 关上铜门，又落了锁，赵暖晴把钥匙往空中抛了抛，端着烛台又回到了大胡子的房间里。 霍启明坐的位置刚好面对着那扇小门，所以是第一个发现她出来的，连忙站起身走过来，“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吧？”一边问还一边上上下下把她好一顿打量。 “没事儿，这俩钥匙都是真的，不过第二把我们能拿回来。”赵暖晴把那把黑钥匙丢回到桌上，问大胡子：“说说吧，那台阶通向什么地方？” 从刚才她一出现大胡子脸上惊讶的表情就一直挂到了现在。 听到她问话才收敛了神色，“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这座山里干什么吗？那台阶就是通向你们要找的地方。” “你谁说从那里可以到你们平时练兵的地方？”赵暖晴皱了皱眉头，“我没找到复位开关，所以那个洞并没有关闭。” “一盏茶之后石台会自动复位，不关也没什么。”大胡子说，“不过那里不是通往练兵的地方，而是通往我跟那边接头的地方。” “大哥你们接头不是在院子里吗？”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的书生插嘴问道。 “你果然是看到了。”大胡子了然的叹了口气，“自从那次被你撞破我就提出了要把接头的地方换到外面去，然后那边没多久就给了我那两把钥匙，并且告诉了我那个密室的存在。” “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你为什么没有灭我的口？”书生神色复杂的问道，显然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了。 “我从来不会对兄弟动手。”大胡子闭了闭眼。 “我们训练的人并不是宣王爷的私兵，对不对？”小七大概是看大胡子回答了书生的问题，也问了自己最关心的。 “对，那是卫国公府送过来的人。”大胡子承认的十分痛快，“这里除了我这个明面上的管事，还有一个夏国人，不过他在暗处，从来没在人前出现过。” “你们跟夏国人还搅和到了一块儿？”霍启明问。 “我也没办法，我就只有老三这么一个亲人了，再说，我也不能把我的兄弟们置于险境，”大胡子搓了搓脸，“而且那些士兵们只知道自己是隶属于宣王爷的私兵，对于别的一无所知。” “这件事儿我们就管不了了，等过两天正主儿就来了，到时候你再跟他解释就行了。”赵暖晴挥了挥手，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你们约好了多长时间接一次头儿？” “明天就是接头的日子了，不过有时候那边有事儿，有时候我这边有事儿，偶尔一次不赴约也没什么。” “之前还三贞九烈的不肯说，现在又说得这么痛快，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赵暖晴怀疑地看着大胡子。 “之前我怕你们是那边派来试探我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边开始动作频频，时不时地就有人找过来，有的人是试探，也有的人就是留下没走了。”大胡子说。 “留下的是什么人？夏国人？”霍启明问。 “不是，应该是京城的人，他们留在这边也没干什么，就是躲在暗处看着我们训练。因为没见他们接触我们的兵，所以我也就没管他们。” “那你有没有见到他们往外传信？” “有，”大胡子点了点头，“不过那些鸽子被我看到的都被我射下来烤了吃了。” 赵暖晴跟霍启明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大胡子了。说他忠君爱国，他在替夏国人做事；说他投敌叛国，他又时常给对方添堵。 最后赵暖晴烦了，她小手一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那我们就不管了，你这几天就维持原状就行，一切等封清皓来了再说。” “封清······”大胡子显然很错愕，“你们说的是宣王爷？” “很奇怪？”赵暖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胡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还能说什么？这可真是李鬼撞到了李逵手里，难怪他们这么笃定这里不可能是宣王爷的私兵。 “唉，一夜没睡，我脸上皱纹一定又会多了几条出来。”赵暖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打了个哈欠，“我去补觉了，你们自便吧！” 说完她拉着霍启明就要走，结果被大胡子给拦住了，“你答应过我，要是我都说了，我兄弟们和我弟弟身上的毒你都给他们解了的。” “那你呢？你身上的毒不用解吗？”赵暖晴倒是好奇了。 “我？”大胡子自嘲地笑了笑，“我就算了，本就是罪孽深重之人，就这么死了也好，省得我再为了续命而干出更加错的事情来。” “算了，”赵暖晴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他有苦衷，也没有酿成大错，但依然改变不了他出卖了自己的国家这个事实，不过她没有权利来决定他的归属，这一切都要等封清皓来了之后再定夺。 “拿去吧！”赵暖晴那抛了一个小药瓶儿给他，“你弟弟和兄弟们我并没有对他们动手脚，那个让你吐血的药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你说什么？”大胡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暖晴，“你骗我？那老二和小七他们为什么会全身无力？” “你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赵暖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他们。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你被我们放血的事儿。” 听她这么一说，大胡子下意识的就去看自己的手腕。 “不用看了，你流的血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全部过程你弟弟都看见了，你问问他就行了。”赵暖晴坏心眼儿的挑了挑右边的眉毛，“有没有后悔对我们说了实话？” 预备好了大胡子会恼羞成怒的赵暖晴已经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结果大胡子却只是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也许我还该谢谢你们，一直以来我知道我做的都是错的，因为我跟夏国人搅在了一起。其实我也想过反抗，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现在这样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赵暖晴听了翻了个白眼儿，“你可别谢我们，要谢的话你还是好好谢谢你弟弟吧！要不是他好端端的下山打劫我们，估计我们也不会上山这一趟。” “不管怎么说，是你们解决了我的困境，以后无论要面对什么，我都有勇气接受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启程进京啦 两天后，霍启明和赵暖晴在山脚下接到了风尘仆仆的封清皓，跟着他一起来的是头上带着黑色帷帽的阿风。 “怎么回事儿？”封清皓满脸疲惫，一边往山上走一边问。 霍启明跟他解释了事情的始末，封清皓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这件事情是真的不好办，要是操作好了的话，这支队伍就能够成为他藏在暗处的一个筹码，但要是操作不好，一个私设军队的罪名就连皇兄都保不住他，何况这支军队还是顾家明的。 “王爷打算怎么办？”霍启明问。 “先见见那个管事的再说吧！”封清皓捏了捏鼻梁，疲倦地说。 “要不王爷先休息一下，等天明的时候再见也不迟。”霍启明劝道。 “不用了，不弄清楚了我睡也睡不着。”封清皓执意道。 见他主意已定，霍启明也不再多言，只加快了一些上山的脚步。 大胡子和他的一众兄弟们也都没睡，全都等在院子里。见霍启明和赵暖晴引着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头戴帷帽的黑衣男人，一只袖子空荡荡的，在半中间的地方打了个结。 今晚的天空很是晴朗，皎洁的月光直直的照在来人脸上，那完美无缺的容貌、浑然天成的贵气、举手投足间的优雅，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冷峻男人，都在说明着这是个身份不凡的人，至少比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些都要来头大得多。 封清皓进了院子后，并没有对站在院子里的人多加关注，只轻轻扫了一眼，然后就跟着霍启明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 “他们就是那些管事儿的人？”封清皓坐在椅子上，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拔开瓶塞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清凉又带有些辛辣的气味从他那里飘散开来。 “回王爷，是的。只是草民就算持有王爷的玉佩，仍然不能取信于他们，所以这两天其实我们也在互相僵持。” “嗯，本王明白了。”封清皓对身后的阿风摆了摆手，阿风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恭敬地递到霍启明手上。 “上次给你的院子在你中举之前并不适合住进去，当时是本王没有考虑周全。”他指了指那个信封，“这里面是一个快要到外城的小院子，周围比较僻静，你们进京后可以住在那里，里面有一对老夫妻看门，他们二人俱是又聋又哑，你们也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王爷想的周全。”霍启明把信封收进怀里，对封清皓拱手作揖，“那草民等明天一早就启程了。” “嗯！” “草民告退！”说完，霍启明拉着赵暖晴走出了屋子，这次他连看一眼院子里的人都没有，直接走回了他们暂住的地方。 “喂，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想看看他准备怎么亮出身份呢！”进了屋子之后赵暖晴不满地冲着霍启明皱了皱鼻子说。 “乖，”霍启明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件事儿不适合我们参与。” “别拿你对付慕情那一套来对付我。”赵暖晴晃悠着脑袋躲避他的手，接着兴师问罪：“怎么就不能参与了？这事儿还是咱们发现的呢！” “不，我们什么都没发现，进京的路上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发生，只是这座山风景不错，咱们在山上逗留了一晚，仅此而已。”霍启明认真的对赵暖晴说。 “没有这个必要吧？”赵暖晴有些不情愿。 “要是王爷大事能成，那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宣王爷，要是他不成，咱们跟他之间的关系也没多少人知道，倒是不会有太大的危机，但这山上的事情一旦大白于天下，无论他是成是败，这山里的事情都不是能够见光的事情，咱们作为普通老百姓，还是不知道为妙。” “那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赵暖晴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说。 “行了，早点休息，明天出发前把大家都叮嘱好了，尤其是孩子们，尽量不要让他们说漏了嘴，而且要高调一些。” “真的要这样了吗？”赵暖晴咬了咬嘴唇，问。 “凡是做好了准备，都比事到眼前再应对要好上一些。” “哦！”赵暖晴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背对着霍启明躺到了床上，显然还在不高兴。 霍启明见了摇了摇头，宠溺的笑了一下，随即也躺在她身边，伸手从背后搂住她的纤腰，“不管你失去了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赵暖晴听了什么也没说，到底是软了身子，被他往怀里带了带。 天大亮的时候，封清皓是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的，他翻身坐起来，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听到里面他起身的动静，屋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阿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外面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封清皓问。 “回主子，是霍举人一家在搬行李。”见封清皓脸色不佳，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主子要不要去见一见小皇子？” 封清皓穿外衫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说道：“本王就不去了，现在他也未必想见我。” “小皇子总会有想通的一天的。”阿风安慰道。 “等本王和四皇子的事情成了之后再说吧！万一我们失败了，子墨起码可以作为霍家的孩子好好的活到寿终正寝。”封清皓不想再讨论霍子墨，转而又问阿风，“搬个行李需要这么热闹吗？” “回主子，霍举人和霍夫人刚才分别给他们家的男男女女训话来着，说是这几天他们就是看山上风景好，所以才耽搁了几天。而且因为时间的关系，以后要加快行程了。”阿风回答。 “呵呵，”封清皓想了想，明白了霍启明的意思，语带笑意地说了一句：“倒是个聪明人。”之后就下床洗漱去了。 “行了，该做的都做了，咱们也可以走了吧！”看着阿风端着托盘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赵暖晴对霍启明说。 “嗯，走吧！” 后面几天的路程倒是很平静，也遇上了两拨占山为王的，不过这两拨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山贼，被郁闷的赵暖晴给黑吃了黑，极大的发泄了她心里的憋闷。 越是临近京城，跟霍启明一样来赶考的书生就越多，从一开始两天也碰不上一个到最后差不多时时都能看到。那些考生有的跟他们一样也是乘坐马车，但也有的考生家境贫寒，是靠两条腿走路来的，身上带着仆仆的风尘。 第二百九十六章 鬼宅？ 八天后，他们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京城。由于这几天就是纯赶路，没有像之前那样悠哉的像出门游玩一样，双胞胎已经恹恹地分别趴在爹爹和娘亲怀里，连话都说的少了。要不是霍启明时不时地暗中用异能蕴养着他们的身体，说不定他们会被闷出病来。 赵暖晴倒是并没有受影响，末世八年也不是白混的，她悄悄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着，眼前的城门恢弘肃穆，自发排成两排的人们秩序井然的从城门口经过，城门两旁每侧都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人负责检查来往的人，另一人负责收取进城的费用。 “进城还要收钱啊？”赵暖晴放下车帘，小声问霍启明。 “嗯，每人收两文钱。”霍启明把怀里的子轩换了个姿势，然后才回答她。 交足了进城的费用，士兵还很尽责的每辆车都掀开门帘看了一眼，然后才放他们过去。 封清皓这次给他们的院子上辈子霍启明并没有来过，只知道大概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于是，赶车的霍仁不得不一边驾着马车往前走一边跟路上遇到的人打听。 可谁知道，一听他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无论是旁边路过的路人，还是被他们打听路的人，看到霍仁手里的地址后，倒是好心的给他指了路，不过全程都是一副欲言又止并且充满怜悯的表情，仿佛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一座普通的院子一样。 这波操作不但赵暖晴觉得奇怪，就连霍启明也微微的皱了眉，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也挂上了一副跟那些人差不多的表情。 “什么意思？”赵暖晴看他这样，警惕的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院子的地址不知道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霍启明觉得有些头疼，要真是他知道的那个，封清皓还确实是给他找了一个“清净”的好地方啊！ “你知道什么？”赵暖晴从刚才起就一直纳着闷儿呢！现在听了霍启明这句话，赶紧追问。 “那片地方是京中有名的‘鬼宅’。”反正到了地方就能知道，霍启明也没再卖关子，直接说道。 “什么？鬼宅？闹鬼的宅子？”赵暖晴的声音都高了两个调，让窝在她怀里的霍慕情不安的动了动身体。 “乖，乖，没事儿，没事儿。”赵暖晴伸手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哄得她又重新安静了下来，闭着小眼睛睡了过去。 “说呀！是不是闹鬼的宅子？”怕再次惊醒女儿，赵暖晴压低了声音问。 “差不多吧！不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鬼宅。”霍启明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她，只是在这早春的天气里，他那种低沉的音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赵暖晴浑身的汗毛就是一竖。 “你好好说话！”赵暖晴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往远离霍启明的地方挪了挪屁股。 “据说那宅子原本是前朝一个公主在宫外置的一个宅院，是她跟她身边的侍卫长偷情的地方，后来公主被皇上给派去和亲，侍卫长一怒之下把公主给杀死在了他们的爱巢里，然后自己也跟着自尽了。”霍启明像讲故事一样给赵暖晴说着这个宅子的事情。 “皇上大怒，不但处死了公主身边包括侍女、嬷嬷和侍卫所有的人，就连那个侍卫长的家人也没放过，全都处以了斩刑，并且封闭了这个院子。” “等大历建国之后，这座宅子也被收归了新皇，当成赏赐送给了那些跟随他起事的人。结果等人搬进宅子的第二年，院子里挂着的一座大钟突然没人敲就自动响了起来，每天早晚两遍，风雨无阻。” “那家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经过多番打听才知道院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是那公主死不瞑目，又回来了。那家人请了好几次高僧做法，也没能止住钟声，吓得赶紧搬了家。” “那宅子本就是御赐，不得买卖，因此那得了赏赐的人又不得不将宅子还给了当时的皇上。后来这件事儿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也越传越离谱，住在那附近的人也都想方设法搬离了那里，那座宅子也就成了一座‘鬼宅’。” “最早那宅子的主人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院子里放一口钟啊？钟响了把它摘下来放到别处去不就行了？关键是那宅子里真的死过人吗？”大钟自鸣赵暖晴倒是不介意，她比较膈应的是那院子里死过人。 “这个谁知道，都已经是差不多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能说得清楚呢？不过是大家口口相传而已。”霍启明说。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家里放一口钟。” “前朝末年，历代皇帝都沉迷修道、炼丹，就连皇宫里都摆了好几口大钟呢！城中百姓和官员为了投其所好，纷纷效仿，不少人都在家里放了钟的。曾经有段时间，京城的打铁铺子和道观里生意十分兴隆。” “这就难怪了，原来是上行下效啊！”赵暖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霍仁的声音：“老爷，夫人，到地方了。” “来了！”霍启明应了一声，从赵暖晴怀里接过睡得喷香的霍慕情，让她先下车，然后对霍仁说：“让你媳妇儿过来看着俩孩子一会儿，我跟夫人先进去看看。” “主子，还是我们先进去探路吧！”霍仁说。 “不用，你们先把马车赶到一个不挡路的地方，我跟你们老爷先去看看。”赵暖晴跳下马车，声音干脆地对霍仁说。 “是！” 这座宅子一看就是最近修缮过，就连大门也是新换的，暗红色的大门看起来就气派非凡。 一对老夫妻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十分恭敬的把他们俩请进了门。 进门后赵暖晴才发现，这里的格局就跟老北京的四合院差不多，也是正房、厢房、道座的布局，只不过这个院子是个五进的。 除了那对老夫妻，还有一个年轻人也在，他领着赵暖晴和霍启明在宅子里走了一遍之后就离开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什么情况？”赵暖晴一头雾水，“那两个老人家不能听不会说就算了，怎么这个年轻人也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呢？我刚才数了，他一共说了二十三句话，内容全都是一样的，”赵暖晴学他说道：“这里是第一进，这是正房、厢房，这是厨房和柴房。” “算了，你计较这个干什么？有我陪你说话还不够吗？”霍启明也不好说这是封清皓为了防备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泄露出去，很可能交代过他们什么。 “你有点儿正形儿行不行？”赵暖晴作势在他胸口上捶了一下，换来了他夸张的一声痛哼，然后又问：“刚才你看见那个会自己响的钟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呢？” “应该是拿走了吧！王爷把这里给我们了，肯定会提前做些安排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开考 “他不会给我们找个别的宅子住吗？怎么单单就挑中了这么一座呢？”赵暖晴对于这里是否死过人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不大情愿住在这里。 “这附近几乎没人住，清清静静的不好吗？再说这院子又大，你的大白、白白之类的也可以偶尔出来跑跑了。”霍启明倒是对这里挺满意的，他们家秘密太多，没有邻居才方便，估计封清皓给他们这座宅子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倒也是，不过这宅子的传闻就不用跟孩子们说了，知道吗？要不他们该害怕了。” “好，都听你的。”霍启明微笑着说，他一如既往的走怀柔路线，在赵暖晴这里鲜少有碰壁的时候。 之后的几天里赵暖晴格外注意院子里的情况，尤其是夜里的时候，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能很快惊醒过来，都快赶上刚穿过来那时候的样子了。 “你怎么了？”再一次被赵暖晴“腾”地一下坐起来的动作惊醒的霍启明睡意朦胧的问。 “诶，霍启明你说，这里闹鬼的传闻是不是有人专门放出去的？”赵暖晴睁着一双毫无睡意的大眼睛看着霍启明，她以前看过不少小说，里面都写过这样的桥段。 “乖宝贝儿，快睡觉吧！这世上是没有鬼的。”霍启明含含糊糊的说，伸手把赵暖晴又重新揽进了被窝，之后又把她圈进了自己怀里，还在她背上拍了拍：“乖！” 你才乖，你全家都乖！赵暖晴磨了磨牙，有些想掐一把眼前这个就知道睡觉的人。可当她看到他眼下的青黛色，那双蠢蠢欲动的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如今已经是二月初了，距离三月初八的会试也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几天霍启明除了跟赵暖一起安顿好家里，还把自己的功课也重新捡了起来，白天忙的很，几乎都到深夜才能休息，但每次只要她一醒，他也绝对会跟着醒过来。 想起自己夜里惊醒的次数，赵暖晴难得的觉得心里发虚，把自己往霍启明怀里又塞了塞，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闭上眼睛睡了，因而没看到霍启明微微翘起的嘴角。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会试的时间就到了，三月初七那天，霍启明早早地就等在了贡院门口。 会试一共要考三场九天，这九天是完全不允许出贡院大门一步的，就算是病了、晕了、哪怕是死了，也要等到九天过后才能出来。 为了这九天里能让霍启明过得舒服些，赵暖晴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霍启明上辈子参加过会试，自然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形。 由于京城地处北方，现在虽是三月份但仍旧春寒料峭，尤其是夜里，据说贡院里的号房就只有薄薄的一层木板，这样一来，夜里御寒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虽然贡院里会给每个考生提供一个火盆和一些木炭，但想来也不会管用到哪里去。于是赵暖晴特意让大白们在空间里的山上逮了不少兔子回来，扒皮之后肉全都给它们吃掉，皮毛被赵暖晴给做成了一件厚实的大氅。 为了不让检查考生随身物品的官兵粗手粗脚的弄坏大氅，赵暖晴特意没有给大氅加衬布，就是两面的皮毛，而且特意做成了超大的尺寸，晚上的时候可以一半铺在木板床上一半当成被子盖在身上。 至于吃的，她想来想去，还是给他准备了炒米和方便面，以及她之前收集的一箱子脱水蔬菜，并且记得都拆掉了外包装。 由于赵暖晴准备得十分充分，霍启明被检查的时间就很短，很快他就被带到了未来九天都要呆在里面的属于他的号房。 他刚把手里的考试篮放在床板上，略微看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身后的房门就“咣当”一声被锁了起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这道门要等到九天之后才会打开了。 不愧是京师重地，这里的号房比起乡试要宽敞不少，至少按照他的身高来说，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斜着躺在床铺上就连腿都能伸直。 不过这里的号房也跟乡试一样，四处漏风。乡试时有点风还能让人觉得舒爽些，但现在就难免会让人觉得想发抖了。 跟以前一样，这里的桌子也是跟床通用，床脚处有一个木头架子，白天把床板一分为二，其中一片架在木头架子上就是桌子，剩下的则是充当了椅子的角色。 号房角落处放着一个洗刷干净的木桶，上面还带着一个盖子，那就是他这九天八夜要与之作伴的恭桶了，除此之外，在床边放着一个火盆，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炭，还有一个装了半桶水的木桶，这就是给他这几天洗漱洗笔之用了。 等霍启明看完在床板上坐下，隔壁和对面的号房里也分别都来了人。透过房门上木板之间的缝隙，霍启明隐隐约约能够瞧见对面考生的衣着十分单薄，不要说是他这种厚实的大氅，顾及就连身上的棉衣也是薄的可怜，可见他的家境应该是很差的。 寒门学子能够考进会试是相当不容易的，还没见到面霍启明先对他肃然起敬起来，尤其是想到上辈子他的赶考经历之后。 不过他现在想得再多也是没什么用处的，毕竟号房关闭之后，想要往外看都要偷偷摸摸的从门上的缝隙处看，就更不用想跟对面号房里的人说句话了。 渐渐地，贡院里的声音从随着进入的考生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热闹，官兵们交代事项的声音此起彼伏，大概过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才算逐渐地消停下来。 霍启明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开始了。 果然，他吃了午饭没多久，他的号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面无表情的士兵递给霍启明一个信封和一叠宣纸，还有一套文房四宝，以及一颗蜡烛。 “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有的话赶紧提，不提的话就要等到三天后第二场开考前才能提出要求和问题了。”士兵见他把东西接过去后才开口对他说。 “那个，我能跟你买点儿炭吗？只有这么几块儿我怕我不够烧。”霍启明光明正大的说。 “可以，公子想要什么炭？”士兵听了眼神儿闪了闪问他。 “什么都行，只要能烧、保暖就行，要是能够烟少点儿就更好了。”霍启明笑眯眯的回答。 “普通木炭十文一斤，上好的银丝炭五十文一斤。不知公子想要哪个？” “就要银丝炭。”霍启明从腰间摘下荷包，拿了一小块银角子递给士兵，“麻烦看看这块儿银子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吧！” 士兵把手里的银角子掂了掂，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就连对他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温柔了，“公子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把银丝炭给公子送过来。” “嗯，我很放心！”霍启明嘴上硬的十分好听，但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这银子经过你们一层一层的手之后，我的炭还能剩下多少。 第二百九十八章 终于考完啦 很快，刚才的士兵就提着一个小篮子来给霍启明送炭了，不大的一个篮子里横七竖八的胡乱放着几根炭，显得挺满的，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 霍启明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跟士兵道过谢后接过篮子放到火盆旁边。 那士兵脸上的表情就更满意了，连给他锁门的动作都温柔了许多，再没把号房的门关的“啪啪”响了。 等士兵的脚步声听不见了，霍启明才走到火盆旁边开始燃炭，刚给送来的炭倒确实是上好的银丝炭，就是分量太少了，刚送来的加上原来就有的满打满算也就能用上三天，看来那士兵是打算好了，等三天后再从他这儿赚一笔。 霍启明点好了炭火，又在小小的号房里溜达了两圈儿，等炭火的温度上来了，手指不再冻得不听使唤，这才坐到书桌前，打开了之前士兵给送进来的信封，拿出考题开始看。 这一看又让他看得皱起了眉头，上辈子他给赵暖晴守丧完毕之后参加的也是这一次的会试，当时的题目他是牢牢记在心里的，并不是眼前这张纸上写的这几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那么一瞬间霍启明差点儿认为这是专门针对他的一场阴谋了，是不是只有自己的试题跟别人的不一样？ 然而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封清皓和封子墨应该已经死了，也并没有发生他偷了顾朗彩礼的事情，那些东西应该是如约送到了跟顾朗接头的人手里。 那时候皇宫里的皇上和四皇子孤掌难鸣，举步维艰，而卫国公却一手遮天，要操纵科举简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而且他绝不会选章老大人当主考官。 这样一来，题目不同就解释得通了，不是一个人出的题嘛！ 霍启明定了定神，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这才又拿起考题研究起来。 会试一共分三场，分别考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每一场考完由专门的士兵来收走考卷，然后下发下一场的新考题。 第一场的题目对于霍启明来说实在简单，他看好之后又把考题装回了信封里，并不打算现在就开始着笔写，只在脑子里先打好草稿。 历年春闱都发生过考生贪晚连夜秉烛答题，结果不小心推到了蜡烛引起火灾的，霍启明不想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对题目有了个大致了解之后就开始给自己弄晚饭吃。 在炭火上架起一只小锅，里面装着小半锅水，等水烧开后把方便面的面饼和脱水蔬菜一起丢进去，再舀了一勺赵暖晴给他专门熬制的酱料，开锅之后再码上几片切好的卤牛肉，撒一把小葱和香菜，那味道简直香飘十里，就连巡视的士兵们往这边走动的都勤了一些。 吃饱喝足后的霍启明又在号房里溜达了两圈儿消食，之后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睡好了觉才能有精神好好地答题不是，他媳妇儿就是这么交代他的，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大氅厚实，炭火也足，这一夜霍启明睡得还挺好，一觉醒来精神饱满，洗漱后简单吃了个早餐，开始有条不紊的答题。 第一天整个贡院都很安静，除了巡视的士兵走动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别的，霍启明知道这是因为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答题，没空想别的，等到最后交卷的那一天这份平静就会被打破，于是他尽可能的要在这两天之内把题目答完，剩下一天只要做好检查就好。 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等到了第二天下午考场里的气氛就变得紧张了几分，夜里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又哭又嚎，把大家都给惊醒了，不少考生扒着门缝儿往外看。 霍启明叹息一声，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应该是着火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士兵过来通报情况了，一个考生本来已经答完题了，结果睡到一半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答卷中还有不完美的地方，于是连夜起来点着蜡烛打算修改一下，结果不小心就把蜡烛给推倒了，点燃了桌上的试卷。 那考生也是急糊涂了，他不但没有立刻去扑灭蜡烛，反而去抢救自己的试卷。 其结果可想而知，不但试卷烧毁了，那蜡烛还直接点燃了他的铺盖，还是睡在他隔壁间的考生闻到了焦糊的味道大叫起来，引来了夜里巡视的士兵，这才避免了一场火灾，但这间号却是废了。 不过不废也没用了，那考生的试卷已经烧毁，第一场的成绩已经作废，后面两场也不用考了。 士兵带走了那位险些引起火灾的考生，然后又有士兵过来提醒大家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蜡烛，尽量不要在夜间答题。 等考场中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霍启明昨天已经答完了试卷，所以等大家都忙着起床、洗漱、吃早饭后开始答卷了，他又睡了个回笼觉，养足了精神才开始检查自己的答卷。 下午时分，士兵们打开了锁了三天的号房的大门，有专门的人过来收走了考生们的试卷，然后很快就又下发了新的考题。 霍启明这次仍旧跟士兵买了一篮子的炭，之前他火盆里新买的加上号房里本就有的之前三天都用的差不多，没有多少剩余了，所以这一次他想多买点儿，因此给的银子要更多一些。 这次的士兵不是上次那个，但掂着手里的银子的表情却都差不多。没一会儿又给他送来了一篮子炭，果然比上次的多一些。 由于第一场考试就有人烧了试卷，考生们都对自己的蜡烛小心了不少，第二场考试的这三天里倒是没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最后一场考的是策论，是这三场里面最不好考的一场。题量大不说，关键是要注意的东西有很多，比如些什么会犯了忌讳、能不能做到言之有物，总之能够拉开成绩的就是这一场了。 霍启明依旧很从容，但考场里的其他考生却没有他这份定力了，整个贡院里莫名的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就连巡视的士兵脚步都匆忙了一些。 跟前两场一样，霍启明在拿到试卷后并没有急着答题，而是开始研究策论，主考官章程岩是寒门出身，最为不喜花团锦簇但言之无物的文章，不过这也只是传说，上辈子霍启明再朝堂上崭露头角的时候，这位章老大人已经致仕了。 不过霍启明也不太在意他的喜好，因为他自己也是走的这个路子，不过到底是多了一世沉浮，对他来说，该怎样用精彩的语言写出一篇言之有物的策论，其实是不太难的，尤其是现在的霍启明比起上辈子参加会试时心态上要强悍了不知道多少倍。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号房的房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就连霍启明都觉得如获新生一般，他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号房，才发现外面在下着小小的冰渣，贡院里的石板地面上已经都是斑驳的泥痕了。 【作者题外话】：关于考试的种种全都是作者杜撰，没有事实依据哦！ 第二百九十九章 考场外 赵暖晴早早地就带着蒹葭和霍仁等在了贡院的外面，双胞胎一连九天都没见到自己的爹爹，都想着要跟来，就连一向走“酷哥儿”路线的霍子轩都有些崩人设。 不过都被赵暖晴给毫不留情的镇压了，天气本来就不好，贡院门口人又多，在小小的号房里憋闷了九天的霍启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她怕自己顾不上两个孩子而让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毕竟这里可是京城，卫国公的大本营，再怎么小心也是不过分的。 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赵暖晴终于得以出门了，等她赶到贡院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不要说是马车赶不进去，就连她这个人想要挤进去都不容易。 “夫人，我去接老爷吧！”霍仁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马车旁对赵暖晴说。 “不用，你家老爷看到现在这样的天气应该不会急着跟大家挤着出来，咱们等人少一些之后再往那边靠靠。”赵暖晴并没有同意霍仁的提议。 现在离贡院开门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前面视线所及之处俱是一片油纸伞，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现在让霍仁过去就是找罪受还没多大用处。 贡院里，料峭的春寒夹杂着细微的雪粒往人脸上直砸，霍启明把身上裹着的大氅的兜帽戴在了头上，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雪粒倒是一粒都没有打到他的脸。 他看着身边跟他一样受了九天折磨的考生们步履匆匆的往门口走，自己脚下的脚步放慢了许多，他不喜欢跟人家挤来挤去，向来赵暖晴也知道这一点，这会儿应该是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在马车上等着他吧！ 贡院的大门打开了，原本堵在门口的人们瞬间让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出来，每出来一个考生就有他的家人上前来嘘寒问暖一番，自觉答得还不错的人自是欢喜一场，那些觉得答得不好的人见到亲人又是另一番场景。 有的家境富裕，也跟霍启明一样裹着厚厚的锦裘，应该也跟贡院里的士兵买了炭火，因此出来的时候虽然也是脚步虚浮，但看状态还是不错的。 但有些家境贫寒的就不同了，他们本就衣衫单薄，在里面就靠着号房里那些木炭煎熬了九天的时间，好容易出了号房，又干上了这种天气，早就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了，甚至还有几个走出来之后见到家人就晕过去的。 赵暖晴站在远处仿佛看了一场人生百态。 直到人越来越少，他们家的马车已经可以驶过去的时候，霍启明那标志性的戴着兜帽的身影才出现在贡院门口。 赵暖晴拿着霍仁递给她的油纸伞一步一步往他那边走去，仿佛真的是心有灵犀一般，戴着兜帽的人猛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半遮不遮的昳丽面孔，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走过来的方向，原本脚下从容不迫的步伐立时凌乱了起来。 这一刻赵暖晴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竟然是如此的想念，她对自己穿越生死，跨越万水千山、穿越时空而来的原因仿佛在这个时刻有了答案，是为了这个男人！ 在这一刻，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了旁人，只剩下了彼此，借着油纸伞的遮挡，霍启明丢下手里的考试篮，一把把赵暖晴搂进怀里，用他的大氅把她纤细的身躯一同裹了进去，带着胡茬儿的下巴在她头顶摩挲着，仿佛在倾诉着自己的思念。 马车旁，霍仁拉住想要过来接人的蒹葭，在她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对她摇了摇头，用嘴型说：“等会儿再过去。” 这时雪粒子越下越大，都能听到它们打在地上的刷刷声了，那对打算抱到地老天荒的男女还是没有分开，蒹葭跺了跺脚，甩开霍仁的手，几步跑过去拎起了霍启明的考试篮，大声说道：“老爷，夫人，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小少爷小小姐该等急了。” 旖旎的气氛顿时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而这时候赵暖晴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居然就那么抱上了，看蒹葭的样子，应该还抱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向来大大咧咧不知害羞为何物的赵暖晴难得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在霍启明胸前轻轻捶了一下，同时还瞪了这个害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一眼，连伞也不要了，扭头跑向了马车。 只是她却不知道，刚才的拥抱让她的脸色染上了胭脂，双眼脉脉含情，瞪他的这一眼与其说是泄愤还不如说是引诱。 霍启明的双眸暗了暗，也往自家马车这边走来，只留下蒹葭提着他的考试篮站在原地懵逼。 霍仁没眼看的捂了捂脸，之后才对她招了招手，“还不赶紧过来，你是打算自己走回去吗？” 蒹葭小跑两步窜上了马车，把手里的考试篮放进了车厢里，自己刚想也跟着钻进去，又被眼疾手快的霍仁一把给拽住了，他就奇了怪了，一向懂事儿的蒹葭这次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干什么？”蒹葭回过头问霍仁，倒是没傻到底，还记得是用气声。 “你干什么？人家老爷和夫人好几天没见了，这刚一见面你跟着进去干什么？”霍仁的一双眼珠子瞪得有铜铃大。 “啊？哦！”蒹葭这才恍然大悟，“我刚才破坏了老爷和夫人亲热是不是？” “你觉得呢？” “我是怕这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万一夫人着凉怎么办？这几天老爷没在家，夫人明显就心不在焉的，晚上也睡不好，我怕她病了。”蒹葭解释道，忽地又紧张起来，抓着霍仁的袖子问：“老爷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霍仁仔细看了看蒹葭的眼睛，发现那里只有焦虑和担忧，并没有别的，这才放下心来，“你是为了夫人好，老爷会知道的。” “那就好！”蒹葭拍了拍胸口，“没事儿，只要有夫人在，老爷就算想罚我也不会太重。” 霍仁想了想，没说话，尽量把车赶得快了些。 回到家，迎接他们的是一大碗仁嫂牌儿姜茶，然后霍启明就被赵暖晴给赶去洗澡，而她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厨房。 对于九天八夜都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的霍启明来说，再丰盛的饭菜也不如那张炕对他的吸引力大，尤其是刚才还泡了一个不知道赵暖晴在里面撒了什么东西的澡，霍启明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皮都快要分不开了。 不过为了不辜负赵暖晴的一番好意，他还是勉勉强强吃了一碗多饭，吃完后就躺到了床上，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第三百章 会元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身边趴着两个小豆丁，都在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看到他睁开眼睛，其中的一个立刻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娘亲，娘亲，爹爹醒了！”一个一动没动的还在床边趴着，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高冷表情。 霍启明：“······” 就在他跟儿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赵暖晴走了进来，跑出去的豆丁被她抱在怀里，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大一些的豆丁，见他是真的醒来了，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睡下去，搞不好我就要给你去请大夫了。” “爹爹，”霍子墨从赵暖晴身后探出头来，噘着嘴跟他告状：“我都给你把过好几次脉了，我跟娘亲说你就是太累了睡着了，可是娘亲她就是不肯信。” “嗯······咳咳······”霍启明刚想说点儿什么，结果因为睡了太久的缘故，他的喉咙就是一阵刺痛，结果赵暖晴给他倒的水一饮而尽后才舒服了一些，然后才安慰霍子墨道：“子墨的医术虽然还没到可以开方子的程度，但把脉还是很准的，爹爹知道。” 霍子墨听了眼睛一亮，但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矜持的看了赵暖晴一眼。 “好，是娘亲错了，娘亲不该不相信子墨，下次绝不会再犯，大人大量的子墨能原谅娘亲了吗？”赵暖晴好笑的看着他傲娇的小模样，嘴里附和道，换来他一个大大的得意的笑。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霍子墨就很少会露出像刚才那样的笑容了。 “行了，你们都不饿吗？我这是睡了多久了？感觉饿的都能吃下一个子墨了。”霍启明为了避免霍子墨不自在，不动声色的引开了话题。 “爹爹你快起来吧！娘亲这两天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惜你一直在睡觉，都没吃到。”小甜包子霍慕情睁着大眼睛对自己的爹爹说：“不过娘亲说了，等你睡醒了，她再一样一样做给你吃，到时候就没我们的份啦！” “真的吗？”霍启明从床上坐起来，套上外衫，“走，去看看娘亲给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你不先洗漱一下吗？”赵暖晴一把拉住霍启明。 一大家子欢欢乐乐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对于霍启明的科举成绩，赵暖晴并没有过问，反正都已经考完了，无论考成什么样，在交卷的那一刻都已经定下来了，所以就算现在再焦虑也是没用的，还不如高高兴兴的等成绩呢！ 赵暖晴的心态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霍宅里的一众人，大家看当家主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料想老爷考的肯定就不会差，因此心态也格外平和。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放榜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霍启明并没有去看榜，上辈子他的金榜是自己去看的，其艰难程度可谓是在众多考生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挤到榜前，看过后再同样挤出去。 当时他是孤身一人，就算是考中了会试第四名也没人可以说，只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又挤了出去，因此还躲过了一场榜下捉壻的闹剧，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因此今生霍启明决定了，无论如何决不看榜！ 如今他就跟赵暖晴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一排小豆丁在那里蹲马步。反正他们周围也没有左邻右舍，可以躲开很多的闲言碎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眼看着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四周依旧静悄悄的连个动静都没有，就连赵暖晴都有点儿紧张了起来。 凡是考中的都会有官差专门儿来报喜，按照考中的顺序从后面往前报，估计要是再不来家里报喜，那结果就只有两个：落榜或者会元。 想到霍启明那可以控制乡试名次的变态学霸程度，赵暖晴安慰自己：别急、不急，一定是会元，一定。 看着她小脸儿紧绷，嘴里念念有词的样子，霍启明莫名觉得心里又酸又软，还裹着一层淡淡的甜，他刚想伸手揉揉赵暖晴的头发，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官差的声音：“恭喜陇县霍启明霍老爷，高中会元！” “会元！真的是会元！”赵暖晴听了跳了起来，蹭的一下窜进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看那形状里面装的就不是铜板。 霍启明也没阻止她，之前考乡试的时候，由于封清皓让他一定要低调，他只得考了个差点儿就取不上的成绩，被赵暖晴念叨了好久。 这一次他终于拿出了自己真实的水平，也让赵暖晴跟着得偿所愿。不就是发个小小的赏钱么？有什么好阻止的？ 于是，进到霍宅的官差们收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还每人得了一个大荷包，皆大欢喜！ 走出老远之后，其中一个来报喜的官差突然往四周看了看，心里就是一激灵，他推了推还在数荷包里的银子的同伴，“诶诶诶，快别数了，你看看这里是不是······那个······地方？” 沉浸在自己得了几个月俸禄的银子里的官差被他推了个趔趄，手里的荷包差点儿脱手而出，气恼的把荷包小心收进怀里，然后对着刚才推他的人扬起了拳头。 “不是，你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那里？”最后两个字几乎用上了气声。 “什么地方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数钱的官差讽刺的看了同伴一眼，然后才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结果也跟着被吓得不轻，“这不就是那个鬼宅吗？怎么来的时候没注意呢？” “大、大哥，你说，你说那个······”官差被吓得都结巴了，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你说咱们、刚才去的那家，确实、是会元的、的家对吧？” “是，我肯定是。”同伴也跟着怕起来，“地址上就是那么写的呀！” “那、那他们一家不会、不会不是人吧？”官差一边说还一边贼兮兮地往四周看，这动作直接把他的同伴吓了一大跳，连忙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再装神弄鬼的，老子打不死你！” 对于他们俩关于他们家的猜想赵暖晴一点儿都不知道，她也没工夫知道了，此刻的她正笑眯眯的盯着霍启明看，还围着他转了两圈儿，一群小豆丁有样学样的跟在她身后。 “暖晴，干什么？”虽然很享受自己媳妇儿用这种眼神儿看着自己，但时间一长霍启明还是受不了了，尤其是还跟着一群孩子，他一把拽住赵暖晴，带进了自己怀里，让仁嫂和蒹葭看着孩子们，而作为当家主人的他则拐着当家主母跑路了。 第三百零一章 这个人就留给你了 “可以呀！不声不响的就考了个第一名。”对于赵暖晴来说，会元什么的还是不如第一名来得直观。 “不知娘子对为夫的成绩可还满意？”霍启明也心情颇好的跟她一起玩儿。 “满意，当然满意！全国第一呀！绝对是这个！”赵暖晴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她这句夸赞绝对发自肺腑，这样的成绩放在她上辈子那绝对是清北的料，跑不了。 “娘子满意，也让为夫满意一下可好？”霍启明把赵暖晴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声音优雅悦耳如夜晚的大提琴，让人沉迷其中。 “好······”赵暖晴被勃颈处喷洒的灼热呼吸和耳边低沉喑哑的嗓音给弄得甚至昏沉，迷迷糊糊地随着霍启明的尾音应了声好，结果就这一个字让抱着她的男人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在她身上纵横驰骋整整半天加大半夜，最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昏迷过去的。 第二天上午，天光早已大亮，窗外骄阳高悬。 霍启明端着一碗瘦肉粥走进屋里，厚重的窗帘把阳光牢牢地挡在了外头，屋里的光线还有些暗淡，炕上鼓着一个小包，随着呼吸声微微地起伏着，偶尔还夹带着一两声轻微的鼾声。 “刷”的一声，霍启明伸手拉开窗帘，一道灿烂的阳光精准的照在了炕上还睡着的赵暖晴的脸上，她伸手胡乱地遮挡了两下，发现都没什么用，后来干脆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盖住了脸。 霍启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一套操作，走到炕前，试着伸手去拽赵暖晴的被子，嘴里轻声哄道：“娘子，先起来吃点东西再接着睡，饿坏了就不好了！” 原本还睡着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突然“呼”的一下掀开了被子，恶狠狠地对他说了一个“滚”字，然而她那水润饱满的红唇、媚态横生的眼波、脖子上亵衣都没遮住的红痕以及她嘶哑的声音都让这声“滚”显得毫无气势。 “来，生气之前先喝杯水润润嗓子。喝完了我任由你骂好不好？”被骂了的霍启明一点脾气都没有，仍旧好声好气地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递到她唇边，殷勤地要喂她喝水。 被自己刚才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的赵暖晴也不跟自己过不去，她刚想起身去喝水，结果“嘶”的一声又躺回了被窝里，恨恨的瞪着霍启明。 被瞪的霍启明自知理亏，他摸了摸鼻子，上前半抱起赵暖晴让她倚在自己怀里，然后又把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赵暖晴哼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大口水，干涸的喉咙总算是舒服了一些，她刚想动一动，腰部一阵酸痛传来，让她的身子立时僵在了原地。 霍启明见状连忙伸手抚在她的腰上，调动起一丝异能揉搓起来，一边揉一边对她说：“我知道昨晚是我不对，娘子就不要跟为夫计较了，为夫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被揉的舒服了一些的赵暖晴横了他一眼，“你还想有下次？”她就奇了怪了，以前看过的小说里也曾经写过女主有这样的疑问，明明论起体力来眼前这个书呆子远不如她，而且昨夜的事情明显出力更多的也是他，可为什么今天起不来床的却换成了她呢？这可真是个千古谜题！ 而且······赵暖晴在霍启明看不见的地方愤恨的捶床，她怎么就被他那声音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呢，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可又不能不让他说话，身为一个声控，听不到他的声音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损失啊！这可怎么办？！ 坐在炕边上的霍启明看着赵暖晴又是瞪眼又是撇嘴的，手上还做着小动作，肚子都快要笑破了，表面上还不能露出一星半点儿，否则眼前这个小女人就要真的炸毛了。 霍启明哄了许久，又喂着赵暖晴吃了一碗温热的肉粥，让她觉得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一些，总算哄得赵暖晴不再对他横眉冷对，有了一些好脸色。 殿试的时间在放榜后的第三日，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准备。 跟会试不同，殿试是在皇宫的保和殿里举行，由皇上亲自出考题，而且只需考策论一科，所以一天的时间足矣，并不需要在皇宫里过夜。 这样的话，赵暖晴能够帮霍启明做的准备就不多了，于是她就卯足了劲儿给他做好吃的。 跟霍家宅子里的其乐融融不同，此刻皇上的御书房里气氛一片凝重。 成康帝面前的御案上摆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他拧着眉头看着跪在下面的黑衣人，“这就是养着子墨的人的试卷？此次科举的会元？” “回皇上，正是属下在贡院里誊抄的会元的试卷。” “子焱，你来看看。”得了肯定的回答，成康帝把站在旁边的少年叫到近前，让他看桌子上的纸张。 “是，父皇！”少年应声走到桌子跟前，拿起一张纸看了起来。 “如何？”等少年一张一张把所有的试卷全都看完，成康帝问他。 “实至名归！”少年的回答简单明了。 “那你看······”成康帝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个尖利的嗓音，“皇后娘娘，皇上在批奏折，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既如此本宫也不难为你，这是本宫亲手为皇上煲的汤，你把它端给皇上，告诉他趁热喝，本宫就先回去了。”一把温柔的声音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成康帝的眉头拧得更紧，而刚才的少年脸色则彻底冷了下来。 “子焱，这个人是你皇叔力荐给朕的，子墨也养在他们家，这个人父皇就留给你了。殿试之后你寻个机会去拜访一下。” “是，父皇。”在听到子墨这个名字的时候，少年的脸色才算是有些缓和。 “你皇叔说这个霍启明是个有大才的人，他的发妻也很不寻常，子墨对他们家很是依赖，你去的时候注意好分寸。”成康帝又叮嘱道。 “是，父皇。”少年的回答仍旧简短至极。 成康帝看了看少年，脸色暗了暗，对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少年对成康帝行礼后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掩上的房门，成康帝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他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丝暗红发紫的血液从他的唇角溢出。 “皇上！”一直站在成康帝身后当背景板的梅公公急忙上前拍抚着成康帝的胸口给他顺气。 “无碍！”成康帝终于止住了咳嗽，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 “皇上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梅公公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把染了血的帕子又塞进袖子里，眼里含满了疼惜。 “不用啦！现在太医院那帮太医也不知道可不可信，朕如今的情况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成康帝闭上眼睛靠在龙椅上，胸口的起伏仍有些剧烈。 第三百零二章 封清皓的请求 “要不皇上还是传书给宣王爷吧！当年宣王爷身中剧毒都可以解，他······” “行啦！现在还不是时候，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就好了，到时候要是朕这破身子还能治，那就治吧！”成康帝打断了梅公公想要联系封清皓的话，如今他们的计划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这······是！”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人，梅公公终究是没再说出违背他的话，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两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在殿试的前一晚，霍家宅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宽大的兜帽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你怎么来了？”端着一碗圆子当宵夜给霍启明送到书房的赵暖晴见到同样站在书房里的定国公世子时，眼珠子都差点儿瞪了出来。按照正常情况，这个人应该远在边境才对。 “你来得正好！”一见赵暖晴，定国公世子的眼睛就是一亮，连避嫌都顾不上了，伸手就要去拽赵暖晴的胳膊，被霍启明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下来。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能做到的我代内子应下就是。” “哦，”定国公世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他莽撞了，连忙解释道：“我刚才就是一时情急忘记了，绝不是有意冒犯霍夫人。” “行了，废话少说，有什么事儿你赶紧的吧！”赵暖晴放下手里的碗，站到了霍启明身边。 “王爷得了消息，皇上被卫国公下了毒。太医院里有部分太医已经被卫国公掌控，皇上为了让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被卫国公知道，现在也不敢找他们看，所以······”定国公世子说到这里，脸上居然出现了难为情的神色。 “你们不会是想让我进宫给皇上看病吧？”赵暖晴瞪着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儿问道。 “那倒不是，”定国公世子说。 “我就说嘛！就我这医术，给受伤的人缝缝伤口还行，找我给人把脉开方子医病，估计是要出人命的。”赵暖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 “霍夫人功夫一流，王爷的意思是可否请霍夫人······进宫一趟。” “进宫？我进宫能干嘛？”赵暖晴问。 “王爷希望霍夫人能够带着信物进宫，见到皇上后取到他的一些血，然后让骆神医看看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以便研制解药。”定国公世子说。 “你们就不怕我还没见到皇上就先被当成刺客给咔嚓喽？”赵暖晴简直惊呆了，这想法真的不是异想天开吗？还是说这大历皇朝的皇宫里都没有御林军守卫的？她都能想象得到成队的御林军对着她万箭齐发的场景了。 “所以要仰仗霍夫人的身手。”盯着霍启明难看的脸色，定国公世子硬着头皮把话说出了口。 “为什么一定是我？我不相信你们没有别的选择。”赵暖晴虽然不爱动脑筋想这些，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是个小白。 “霍夫人敏锐，”定国公世子对她竖了竖大拇指，“一来就像我刚才说的，霍夫人身手一流，见到皇上的几率最大，二来就是霍夫人已经在皇上跟前有了名，再加上宣王爷的信物，更加容易让皇上相信。” “你们就没有别的渠道联系皇上吗？比如皇宫里就没有个密道什么的？” “有，都有，但从宣王爷几次遇险看来，我们这边已经出现了卫国公的内应，但惭愧的很，我们还没能找到他，所以现在因为这件事儿联系皇上身边的人太过冒险了。” “这······”赵暖晴不由自主地看向霍启明。 “不行！”霍启明的拒绝丝毫没有迟疑，十分的斩钉截铁。 “霍举人！你要知道······”定国公世子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霍启明给打断了，他脸色冰冷的可怕，“世子请回吧！内子只是一介女流，保家卫国、铲除奸佞是我辈男儿的本分，却不是她的。” “霍举人，你很清楚，霍夫人并非一般女子，如今国难当头，你不该把她囿于内宅的方寸之间。”定国公世子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很长，但却很是一语中的。 “世子好走不送！”霍启明冷着脸不再跟他辩解，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三日后的琼林宴就是我们的时机，也是卫国公准备好要逼宫的时候，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再好好考虑清楚，我明日再来，希望你们能够给我一个答复。”定国公世子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就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暖晴，不要去！”霍启明紧紧地把赵暖晴抱进怀里，低声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呢喃着。 “霍启明，”赵暖晴并没有推开他，而是放松了自己靠在他怀里，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腰，“封清皓要不是没办法是不会让世子来找我的。就算他不在意咱们，但子墨他总是要在意的吧！但凡他还有别的办法，也就不会冒这个让子墨一生都不会原谅他的险的。” “太危险了！”霍启明说。 “不是都说‘富贵险中求’吗？万一我这次成了，咱们家就真的飞黄腾达了。”赵暖晴故意问道：“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压你一头才不让我去的吧？” “傻丫头！”霍启明再次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下巴在她头顶上蹭着，“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你放心，你忘了我还有空间吗？一旦有危险我就躲进去，就当成是我轻身功夫登峰造极就行了，反正这里高来高去的轻功一点儿都不少见。”赵暖晴说。 “去可以，但你要带上我，我就待在你空间里。”霍启明也明白，既然定国公世子都找上门来了，这件事儿显然是推脱不了的，既然不能阻止，那他跟着总行吧！而且他还有治疗系异能呢，万一赵暖晴受个伤什么的，也能及时救治不是。 “谁呀！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去给皇上看看，用你的异能能不能解了他的毒，能的话就简单了，不能也没关系，反正还有骆老头儿兜底儿呢！”赵暖晴眼睛一亮，看着霍启明说道。 “好！”霍启明点头应下，然后低下头，把自己的薄唇印在了那张红润饱满的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儿上。 明天就是殿试了，所以霍启明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拉着赵暖晴胡天胡地，而是躺在床上相拥着睡了过去 由于心里惦记着事儿，赵暖晴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就是霍启明妖孽的睡颜。 很难得她睡醒了而霍启明还在睡，于是赵暖晴就趴在枕头旁边静静地看他。 第三百零三章 殿试 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投下了一排阴影，居然这么长，让她这个女人都嫉妒，她伸手在他的睫毛上轻轻拨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对上了霍启明猛然睁开的双眼。 看见还扬在自己头顶上的手，都不用猜就知道刚才在自己脸上恶作剧的就是它的主人了。“你叫醒我的方式越来越别致了，宝贝儿！” 霍启明刚醒过来的声音喑哑低沉，还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简直该死的诱惑她。赵暖晴的脸毫无预兆的“腾”的一下就红了，她连忙收回自己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霍启明，“谁叫你了？我不过是看你脸上有块脏东西帮你拿掉而已。” “好，如此多谢娘子了！”霍启明也不跟她争辩，从善如流地说，一边起身拿过昨天就准备好的长衫穿好。 “考试不要紧张呦！”听到他穿衣服的动静，赵暖晴又翻过身来看着他。 “不会！只要某个小野猫听话地乖乖待在家里，我就不紧张！”霍启明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束发冠，一边对赵暖晴说。 知道他说的是昨晚的事情，她也不想他带着担忧进宫，于是保证道：“我答应了要带你去，就一定会遵守诺言，放心，就算是封清皓亲自找来我也等你回来一块儿去。” “说话就要算数，知道吗？食言的话是会长成大胖子的。”霍启明俯身在赵暖晴的鼻尖儿上点了点，站起身，“你在睡会儿吧！不用起来送我，区区殿试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自大狂！快去吧！”赵暖晴笑骂了一句，还是站起身把他送到了二门口，在他双脚迈出院门后突然出其不意的在他嘴上啃了一口，然后飞快地退回房间关上了门。 站在那里的霍启明错愕过后缓缓绽开一个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转身上了马车。 背靠着房门的赵暖晴听着远去的马车声，用手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快要跳出来了。说起来她跟霍启明都已经老夫老妻好几年了，双胞胎都好几岁了，没想到偶尔玩儿个浪漫居然还能够心跳加速，看起来七年之痒这玩意儿应该是不会有了。 这头儿赵暖晴在为他们未来的感情生活操心，那边霍启明也在回味刚才的小情趣，他必须承认，赵暖晴这偶尔一次的主动他非常非常的享受。 “老爷，到了！”霍仁的声音成功唤回了霍启明的注意力，他先开车帘，就看到左右前后全都是马车。 皇宫门口是不可能让他们停马车的，来参加殿试的考生必须把马车停在一个较远的地方，然后步行到指定地方集合，再由宫里的人统一带着去保和殿。 皇上现在正在上早朝，所以霍启明他们都被安排在保和殿偏殿接受礼仪教导，虽然这里有不少人都是官宦子弟，平时的礼仪教导都没有落下，但寒门学子也有，万一冲撞了皇上那就是礼仪官们的责任了。 霍启明站在考生第一排，一遍又一遍的跟着礼仪官的引导不停地做着各种他上辈子早已烂熟于心的礼仪动作，心里的小野马早已脱缰跑到了天边儿。 好容易那些反复的礼仪动作结束了，饶是霍启明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刚才教的那些动作要是让一个从来没学过的人完全记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上辈子的他一样，本来殿试就紧张的半死，那些礼仪官和内侍们还不依不饶的各种讲解，让晕头涨脑的他险些考砸了殿试。 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世家给寒门子弟的第一个下马威呢？ “贡士进殿！”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霍启明的思路，他整了整衣衫，迈步跟在内侍官身后第一个走进了保和殿的大门。 上辈子成康帝在位的时候霍启明官位低微，根本就没什么见皇上的机会，就连上次的殿试他作为会试第四名都刚好是安排在了第一排的最角落处，再加上皇上的脸根本就不能乱乱看，导致现在他都几乎回忆不起成康帝的模样了。 这次他作为会元，不但是第一个进殿的，就连他的座位都正对着皇上的御案。 等这次参加殿试的所有贡生全都进殿之后，保和殿的大门在外面被人关了起来。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所有人全都跪在了地上，霍启明最靠前，清楚地看到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起！”有内侍官叫起，贡生们才能站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等待考卷下发到自己手中。 高坐在上面的成康帝扫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霍启明身上，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这就是封清皓给他儿子选择的养父，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目光也清正，姿态不卑不亢，更为难得的是此刻的他居然显出了几分气定神闲，这让成康帝格外满意。 胸口涌上了熟悉的闷痛，成康帝眼里的阴郁一闪而逝，本来起的那些要考验霍启明的心思也淡了下去，也不知道他还能在这个位子上撑上多久，他还是不多事了，反正要是他们能成事的话，这一切也是要交给他们的。 想到这里，成康帝收回了自己的眼光，对站在他身后抱着一叠宣纸的梅公公做了个手势。梅公公走下去，把手里的纸一张一张的分发给每个贡生，全都发完之后，又走回了成康帝身边站好，全程面无表情。 成康帝高高的坐在上面，下面人的情况一眼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他嘴角挑着一抹嘲弄的笑意，看着下面的几个贡生脸上的神色剧变，由原本的胸有成竹变成了惶恐不安。 哼哼，你们不是想方设法的从我这里套题吗？那我就大大方方告诉你们好了，顾家明，没想到你这次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在会试之前，卫国公一派的人为了拉拢新人，挨个找上了在乡试中成绩靠前的那些寒门子弟，他们没有身家背景，也得罪不起身居高位的卫国公，因此有不少在乡试中名列前茅的寒门子弟都投到了卫国公一派人的门下，这也是当初封清皓让霍启明把乡试成绩考的差一些的原因。 笼络好了人，接下来就要保证这些人都能为他们所用，在会试中他们就动了些手脚。霍启明之所以会被点中会元，那是因为他的文章实在是太出彩了，让当时的主考官章程岩老大人亲自拆了他考卷的封头，点为会元，再做手脚就太明显了。 而接下来的殿试，那些人也没少买通御书房里负责收拾垃圾的小太监，拿到了不少成康帝特意给他们准备的“考题草稿”。再找各种大儒们破题，之后写好策论让他们手底下的贡生们好生研习。 但成康帝既然早已洞悉了他们做的事情，又怎么会就这么让他们如愿呢？ 因此就出现了今天保和殿里的那一幕。 第三百零四章 偷换的考卷 不是所有寒门子弟经历了十年寒窗都能始终坚持初心，这件事儿成康帝也明白，纵观历朝历代都不乏这样的人，他并不觉得失望或者生气，但他可以不让他们如愿，他今天发到贡生手里的试题跟他御书房里的那些草稿完全背道而驰。 能够通过乡试，必然要有几分真本事，但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捷径可以走，就很难经受住那种诱惑，再加上高官厚禄挂在前头当胡萝卜，再下点儿本儿的还可以把自家庶女嫁一个过去，这样一来，被卫国公一脉笼络住的人就会对他死心塌地了。 成康帝看着下面的贡生们都开始奋笔疾书，心里竟然无端的有了几分悲凉之意。今年会试录取的三百名贡生被卫国公一脉收买的毕竟还是少数，像霍启明这样被他和封清皓提前锁定的更是绝无仅有，那么剩下的那二百多人又会何去何从呢？ 两个时辰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对于坐在龙椅上胡思乱想的成康帝来说是长的，足够他把下面人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但对于坐在殿中奋笔疾书的贡生们来说却是短的，短到他们觉得笔下写出来的东西并不足以表达自己脑中想法的十分之一。 两个时辰后，站在成康帝身后的梅公公大声让所有贡生停笔，然后有专门的内侍官走过来收走所有人的答卷。成康帝还故意留心观察了那几个起先变了脸色的贡生，发现他们果然是如丧考妣一般的脸色。 然后他又抽空看了看霍启明，却对上了一张气定神闲的脸，仿佛他这次来不是在保和殿里参加殿试，而是平时书院里夫子随堂的一场测验而已。 成康帝暗暗点头，不愧是皇弟看中的人，就凭这份胆识与不动声色的本事，假以时日也足以担当大任了。 霍启明并不知道就在这收卷的一点时间里，成康帝居然又一次评估过了他的能力问题，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等待着内侍官来收走他的考卷。 作为会试头一名，他的位置是第一排最中间，来收他试卷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他走到霍启明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脚下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霍启明身上，出于好心，霍启明还伸手扶了他一把。 然而他手刚放下，身为异能者的敏锐感觉让他察觉到了不对。 为了便于内侍官收走他的考卷，写完之后他是把考卷摆在了案几的右上角，然而现在那张考卷却已经歪斜了，完全偏离了他之前放置的位置。 霍启明记得很清楚，自从他站在那里开始，这张卷子就没人碰过，就连刚才他伸手去扶小太监的时候，他和小太监的手都没有挨到考卷上。 既已察觉不对，为了保险起见霍启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答卷，结果这一看可把他给惊着了，这卷子根本就不是他刚才写的那一张。 这张考卷上面的策论不但远离考题，前言不搭后语，竟然还错字连篇。更加神奇的是，这张考卷上的字迹还跟他的一模一样。 霍启明气笑了，就这种偷梁换柱的手段实在是低俗至极，他回头看了看殿门，还紧紧地关着，而刚才的小太监已经把手伸到了他的考卷上并且拈起了一个角，他眼疾手快的把手压在考卷上，一双漆黑眼眸冷冷地看向小太监。 这小太监本来就心虚，眼看着就要完成雇主的任务了，结果却被霍启明临时来了这么一下，心里一慌，手下一抖，直接把考卷撕掉了一个角，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发生了何事？”原本正准备上御书房里看考卷的成康帝瞧见他们这边的情形，脚步一顿，停下了问道。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刚才那个小太监当即就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变得比宣纸还要白上三分，他浑身瘫软的匍匐在地上，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回皇上。”霍启明正了正衣袍，双膝跪地对成康帝说：“学生的试卷被更换了。” 随着这句话被他说出来，大殿里一片寂静，就连大家的呼吸声都变得轻微了很多，只有地上那个小太监由于在瑟瑟发抖而使身上的衣裳摩挲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来。 “你再说一次？”成康帝听了一愣，之后就在眼中凝聚出一片风暴，他之前以为私下从他这里揣摩考题已经是卫国公一脉能够做出来的极限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在等着他。 想必被替换下来的考卷上的内容很是不堪入目吧！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成康帝走到霍启明的案几前，伸手拿起他桌上的那张考卷看起来。 越看心中怒火越盛，霍启明是本届会试的会元，如果他交上这种答案的答卷，不要说是一甲，就连三甲录取都显得过于难看了些，那么他这个会元的成绩必将遭到质疑，不但是他，就连把他点为会元的章老大人也会受到牵连。 科举舞弊可不是件小事儿，一个霍启明还算是轻的，扳倒了章老大人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也就是几息的功夫，成康帝就已经想明白了他们用这种手段陷害霍启明的原因了。不过想是想明白了，但怎么破却还是个问题，他敢肯定霍启明的试卷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大殿里了。 “回禀皇上，草民之前所做的文章还记得，草民可以把它默写出来。”霍启明不卑不亢的说，“请皇上恩准。” 这确实是一个法子，但却不是最好的，因为没人见过他之前写的那张答卷，现在这张卷子不是他的也是他的一面之词，他这个要求势必会遭到反对。 果然，霍启明刚说完，就有一名官员站起身对成康帝拱手一礼道：“皇上不可，这位贡生说这张卷子不是他的，要求重新写一张，这对其他考生来说并不公平。” “就是，你重写了，那别人呢？”有官员小声附和道。 “皇上，既然会元要求重新写考卷，那学生等也要求重新写一张。”一名站在后面的考生说道。 “没错，我等也要这样的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其余考生也附和出声。 成康帝眉头皱了起来，他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些人的目的没有达到，怎么可能轻易同意他提出来的要求，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霍启明，结果发现他仍旧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仿佛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 “除了重写，你可还有其他证据？”成康帝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大概还有后手，于是问道。 “回皇上，草民确实还有其他证据，只是······”他略带羞涩的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只是草民适才答题时所用的墨汁有所不同。” 第三百零五章 神奇的药水 殿试时用的文房四宝全都是宫里提供的，并不允许个人带自己的进来，因此他这句话一出更是引来了无数议论，之前那位官员更是义愤填膺，跳着脚说他违反律例，应当作废成绩。 “你且说来听听！”成康帝早在封清皓给他传来的一封封书信中了解到，这霍家有不少神奇之处，他一直都想看看，没想到这机会这么快就有了。 “是，谢皇上！”霍启明又对成康帝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今日殿试学生十分紧张，昨晚几乎夜不能寐，内人今早见学生状态不佳，询问过后担心学生由于昏昏沉沉考砸了殿试，于是寻了几味提神醒脑的草药榨出了汁子，将手帕浸入其中，拧干后让学生随身携带。” “学生用帕子醒神时不留心将帕子沾到了墨汁，所以学生用的墨汁里便融进了一部分草药汁子。”霍启明抬头看了成康帝一眼，复又低下头，“内人曾经说过，这种药汁一旦沾染在衣服或者肌肤上，经阳光一晒会散发出浓烈的花香，很容易招惹一些小虫。” 听到这里，成康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想必是他那好皇弟已经提前给他说过考场上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而他也想好了反击的对策，今日刚好派上了用场了。不过······ “既然你那帕子不能沾染衣物和肌肤，那么你是怎么携带的呢？”成康帝好奇地问。 “回皇上，是这样的。”霍启明从怀里摸了一个纸包出来，当着成康帝的面打开来放在案几上面。一方粉绿色的帕子静静地躺在黄色的油纸中，帕子的一角还有一些黑乎乎的墨渍。 成康帝看了险些笑出声来，霍启明拿出来的纸包用的是糊油纸伞的那种油纸，用它包裹帕子绝对能够做到不沾衣服不沾肌肤。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一阵喧哗声。 “什么人在保和殿外喧闹，简直不成体统。”刚才说霍启明的那位官员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挽回一点儿面子，听到声音立即疾言厉色的说道。 “去看看。”成康帝一直在观察着霍启明，发现他听到声音后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嘴角做了个上挑的动作，虽然很快就收敛了，但成康帝却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发话道，他挺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眼前这个人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是！”有内侍领命出去问了。 很快，那内侍官就回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见了成康帝后回复道：“禀皇上，外面执勤的路公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被一堆蚂蚁给咬了很多包，现在还有成群的蚂蚁往他身上爬呢！”似是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情形，这个内侍说完还打了个哆嗦。 “蚂蚁？蚂蚁会咬人吗？”成康帝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形，他又看了一眼霍启明，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变化，只不过他现在的表情竟然是······遗憾？？？ “回皇上，确实是蚂蚁。”刚才去看情况的内侍官回答。 成康帝一点儿都没看错，霍启明现在确实觉得很遗憾，咬人的竟然只有蚂蚁。 他的帕子是赵暖晴特意给他用药水浸过的，自从封清皓对他们说过为什么要霍启明在乡试中尽量把名次压在最后几名后，赵暖晴就脑洞大开的想象出了霍启明再考试中会被动手脚的各种可能性。 首先她想的是会试，但霍启明会试成绩实在是不堪，估计顾家明应该是看不上的。那么唯一能够给他们机会的就是殿试，可殿试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考的，能够给他们动手脚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最可能的就是换试卷。 然后赵暖晴就想出了这么个方法来，她空间里有一种药水，是科学院用一种变异植物的汁液做成的，本来是打算吸引变异动物然后猎取用的，结果引来的都是一些成群结队的小动物，像蚂蚁、蜜蜂、蝎子这种，不但不能猎，还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这种药很快就被淘汰了。 赵暖晴之所以会有那是因为她就被人这么陷害过，要不是她最后关头带着那瓶药水儿躲进了空间，搞不好她就成了那群变异蚂蚁的食物了。 她把帕子给霍启明的时候就叮嘱他，先把帕子的一角在墨汁里浸一浸，这样万一有人偷换了他的试卷的话，完全可以凭借这种药汁让偷了试卷的人现出原形。 事实证明，赵暖晴的脑洞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去看看。”成康帝还从没听说过蚂蚁会咬人的，因此说道。 “皇上，这殿试······”有官员小声提醒他。 “卷子都敢换了，还殿什么试？”提起这个成康帝就上火，“把所有试卷都给朕看好，这里的人也一个不许走。” “是！” 成康帝说完扭头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对错后他半步的梅公公说了句什么，然后才又接着往外走去，而梅公公则转回头来到霍启明跟前，“霍公子，跟咱家走吧！” 霍启明本来就想出去看看赵暖晴口中所谓的“残忍刑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刚才皇上发了话谁都不准动，他就没动了，谁知道皇上竟然也叫上了他，他连忙紧走两步，跟在梅公公身后也往外走去。 保和殿的殿门此时已经大开，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接一阵的哀嚎声，出了门才看到，一个穿着内侍服饰的人正在地上翻滚，刚才听到的哀嚎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有好几个皇宫侍卫围着那人，看起来想靠近他又不敢的样子。 霍启明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到，在那人的双手和胸前的衣服处，一片红褐色的小蚂蚁聚集其中，还有源源不断的蚂蚁从四面八方往这边涌过来，都往那人的那两处爬去，那一片蠕动的红潮，看得人简直要犯了密集恐惧症，就连霍启明也白了脸色。 “那味道是否可以祛除？”成康帝问。这时霍启明才发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如兰似麝的香味，十分好闻。 “回皇上，只要用水冲就行了。只是······”霍启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后面的话。 “只是什么？” “只是看情形，学生的试卷必是在他身上无疑了，但水冲下去的话，就真的什么证据都没了，可是人命关天，学生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让蚂蚁咬死，故而······” “去，告诉他，不想死的话就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成康帝听了，意味深长的看了霍启明一眼，随口指了个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小太监。 第三百零六章 证据确凿 那小太监看到那样的情形，吓都吓得半死了，但皇上的命令也不能不去，于是战战兢兢地一边避着脚下的蚂蚁走过去，一边大声对还在地上翻滚的内侍说：“路公公，你快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吧！拿出来了蚂蚁就不追着你了。”一连喊了好几遍。 霍启明听了眉毛一挑，这小太监倒是聪明，他说的是拿出来了蚂蚁就不再追着那人了，而不是拿出来后他就有救了，这里面的意思虽然差不多，但在那个内侍听来想必应该差的挺多。 果然，那人听了，挣扎着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随手往外丢去，他身上的蚂蚁果然有一部分追着那张纸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张纸就淹没在一片红潮之下，连看都看不清了。 成康帝看了霍启明一眼，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但莫名的，霍启明就是从这一眼中看到了一丝揶揄，那眼神分明在说，就算这样，你能证明那张纸就是你的试卷吗？ 霍启明摸了摸鼻子，确实不能。 “让人把那张纸拿过来，然后再去管那些蚂蚁吧！” “皇上，那药汁子挥发的是很快的，过不了一会儿味道就散没了。”霍启明说，成康帝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鼻子，果然空气里那股香味淡了不少，而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蚂蚁也少了很多。 “梅公公，你在这里等着，等蚂蚁退去之后负责把那张纸给朕拿来。” “是，皇上。”梅公公躬身应道。 “跟我进去，殿试还没完呢！”成康帝对霍启明说完，扭头又进了保和殿。 “是，皇上。”霍启明也恭恭敬敬的行礼应声。 “霍公子！”霍启明刚想跟上皇上，结果身后梅公公叫住了他。 “梅公公！”霍启明转身一看，梅公公竟然是把刚才一直抱着的试卷递给了他，这让他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皇上等着呢！霍公子！”梅公公又催促了一次，霍启明这才伸手接过，转身进了大殿。 霍启明走过去，把试卷放在皇上前面的御案上，然后默默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站好。 见他进来，就有不少考生对他投来不善的目光，可见刚才他们在外面的时候这些人都接收到了一些对他不利的信号啊！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就是妥妥的保皇党，不站队，多省心！ 成康帝先是勉励安抚了一番大殿里的贡生，然后才开始进行下面的项目，这时候霍启明才知道这次殿试居然还增加了面试这一项，而且面试官居然还是皇上本人。 “孙兆才。”临时顶替梅公公叫名字的是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太监，梅公公还在外面盯着蚂蚁呢！ “学生在！”一个激动到声音都带着颤音的书生脚步略有些虚浮的走到了皇上的御案前边，跪下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你来看看，这可是你的答卷？”成康帝问道，旁边有人捧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给他看。 “回皇上，正是。” 接下来皇上围绕着他的考卷问了几个问题，就让他退到一边等着，然后又叫了下一个。 就这么叫了有二十多个考生，直到叫到一个叫做陈威岚的考生的时候出了意外，由内侍捧给他的考卷也不是他本人写的，只是他没有当时霍启明的机敏，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考卷被调换了。 成康帝不动声色地让他先站到一边，又接着叫了下一个，就这样，等到梅公公捧着一张边角已经破烂的纸张走进来的时候，跟那个陈威岚站到一起的已经有四个人了。 “皇上，蚂蚁已经都退走了，这是从路公公怀里拿到的那张纸。” “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这，皇上，这是署名霍启明的考生此次殿试的考卷。”梅公公惊讶地大声说。 “哦？你可看清楚了？”成康帝又问了一遍。 “回皇上，千真万确！” 听了梅公公的回答，之前质疑霍启明的那位官员慌了，他紧走几步跪在了皇上的御案跟前，“皇上明鉴，微臣刚才情急之下冤枉了霍公子，但微臣全都是为了科举，并无半点儿私心啊！皇上！” “朕都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急着给自己开脱来了，嗯？”成康帝瞥了他一眼，“你的事儿待会儿再说，先退到一旁。” “皇上······是！”那官员本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可看了成康帝的脸色，还是应了句是后站到了一旁。 等所有考生全都被皇上考教一遍之后，跟陈威岚站在一起的一共已经有了七名考生，加上霍启明一共是九人，也就是说，这次殿试中有九人的试卷被人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法换走了试卷，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这让成康帝大为恼火。 “金龙卫！”成康帝脑门儿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可见忍耐怒气也需要挺大的力气的。 “属下在！”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从天而降，跪在了成康帝跟前。 “去给朕查！一个人也别漏下，凡是参与了这件事儿的人，无论官职大小、是男是女、什么身份都不管用，通通给我查清楚！” “是，皇上！”黑衣人应下只有站起身，像一阵旋风一样的刮走了，跟出现的时候一样。 “啪！”一个天青色的茶盅摔在了玉石地面上，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儿恨恨的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真是一群废物！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 “国公爷息怒！”还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配方，老顾熟门熟路地劝道。 三年前被派到陇县的老顾回到国公府已经两年了，在陇县的那一年他跟墨书两个人一直都在明争暗斗，直到一纸飞鸽传书又把老顾叫回了京城才算完。 这一年里，老顾切断了一切跟那边的联系，一点儿多余的事情都没做，让跟着他的廉贞都没能找到他的一丝破绽，于是才有了被召回京这一出。 “你说说，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老夫要他们这些人何用？现在那小皇帝已经开始彻查此事，还出动了金龙卫，可见是不能善了，你说该怎么办？”顾家明这次真是气得不轻。 “国公爷息怒，反正再忍上两天就是琼林宴了，到时候咱们大事一成，这区区几个考生又有何难？虽然他们确实是个人才，但不能为我们所用的人才有还是没有不都一样么？”老顾还是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劝顾家明。 “话是这么说，可老夫平时养着这些人，一到关键的时候就给老夫找点儿事儿出来，老顾，你通知下去，凡是被金龙卫查到头上的人，让他们安顿好自己的家人，剩下的就按老规矩看着办吧！” “是，老爷。”老顾应了一声之后往外走去。 第三百零七章 老规矩 门外赵管家正焦急地在地上走来走去，见书房门打开了，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来，“顾老哥，劳烦跟国公爷说一声，咱家来了好多官员，花厅都快要坐不下了，国公爷什么时候有空去见一见啊？” 自从上次赵管家被卫国公教训过一次之后，他深知自己在国公爷的心目中永远也比不上老顾，因而早就已经绝了跟老顾争宠的心思，自从老顾从陇县回来之后就一直对他特别客气。 “国公爷不会见他们了，我去一趟吧！”老顾对赵管家倒是跟以前的态度一样。 “这······好吧！我跟顾老哥一块儿去，我看那些人这次应该是有大事儿了，一个个看起来神色都不对。” 老顾对赵管家的话不置可否，自顾自的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快走到花厅的时候，老顾猛地停住了脚步，走在他身后的赵管家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老顾的身材比赵管家要矮上一些，所以这一下赵管家的鼻子刚好撞在了老顾挽发的发簪上，被撞的鼻子一酸，眼睛里就含上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捂着鼻子，刚想问老顾怎么好好的突然就不走了，就听到花厅里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要是国公爷这次不帮我，那就别怪老子不顾多年的情谊，老子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帮他办了多少丧良心的事儿，老子可都给他记着呢！” 接下来就是不少附和他的声音： “李大人说得也有道理，不能用得上咱们的时候就推心置腹的对咱们，现在出了事儿了就把咱们一脚踢开。” “是呢！想来我也帮着国公爷干过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国公爷可不能不念旧情。” “你们那些事儿都算个屁，我这些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国公府捞了多少钱了，国公爷怎么说也不能过河拆桥不是？他就不怕咱们这些桥都拆没了，反而把他自己淹死？”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一切都还没有个定论呢不是，咱们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国公爷不会不管咱们的，大家还是先放宽心，放宽心。” 赵管家在门外听得直冒汗，这些人平时他可没少见来府上求国公爷办事儿，那时候一个个都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现在事情还没怎么着呢，就都上赶着来讨说法来了，听那意思还准备威胁国公爷呢！呸！一群小人！ 老顾也是脸色铁青，他站在门口，拳头攥得咔咔响，听得赵管家心惊胆战的，生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顾再冲进去把那些人给揍了。 这时刚进去给各位大人又新添了一轮热茶的下人抱着托盘走了出来，刚好跟老顾和赵管家打了个照面，刚才在屋里听了大人们说话憋得一肚子气瞬间有了宣泄的出口，他张了张嘴，叫了一声：“顾爷、赵管家······” “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你先下去吧！”老顾对下人摆了摆手，让他离开，自己理了理外衫，迈步走进了花厅里。 下人在门外跟老顾他们俩打招呼的声音并不算小，花厅里的大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的议论声立即戛然而止，充满希冀和期待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老顾的身上。 虽然他们每次来这里都是赵管家接待的，按道理来说应该跟他更加熟悉一些，但只要跟卫国公府有一些交情的都知道，老顾才是那个真正能够代表卫国公表态的那个人。 跟在老顾身后的赵管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笑他多年来竟然还妄想着跟老顾争一争在这国公府里的地位，如今看来，除了他自己一直看不明白以外，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国公府里究竟是谁更得国公爷的信任，还好他及时收敛了自己的野心，要不然是个什么下场还真的不好说。 “各位大人来得这么齐不知道所为何事？”老顾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盏用杯盖儿在杯口上轻轻地刮着，一下又一下，那声音听在来的大人们耳朵里仿佛就刮在他们心上一般，突然就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花厅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等老顾都喝完了一盏茶，还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寻到座位的也有下人给他们加了椅子，每人都捧着一个茶盏坐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喝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老顾的脸色。 “怎么？都没话可说？那各位大人们就请回吧！国公爷公务繁忙，恐怕无法来见各位大人了。”老顾放下手里的茶盏，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国公爷没空见我等？”说话的是礼部侍郎李大人，他就是老顾听到的最一开始打算用给国公府办过事来威胁卫国公的那个人。 “对呀！还请顾爷再费心给通融通融，我等有要事要见国公爷！” “就是就是，还请顾爷帮帮忙。”有眼力见儿的已经开始往老顾手里塞荷包了。 “啪”的一声，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把花厅里七嘴八舌要求见卫国公的声音都给镇住了。大人们震惊的看向老顾，发现他正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一只手把玩儿着茶盏，另一只手则放在扶手椅的扶手上，四根指头有规律地在扶手上敲击着。 “你，你什么意思？”还是那个李大人最先出头的，因为老顾把杯盖儿就摔在了他的脚下，飞溅的碎瓷片儿应该是划伤了他的脚踝，那里正一阵一阵的刺痛着。 “没什么意思，就是给诸位提个醒儿，这里是国公府的花厅，不是外头的菜市场；各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是买菜的市井妇人。”老顾的声音很低沉，说出来的话就好像一块儿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了大家伙儿的心头。 “国公爷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来见诸位大人，特意派我来跟大家交代一声。”老顾的声音很低，说话的速度还特别慢，令人听了无端的心里发寒。 “诸位大人的来意想必都是一样的，都跟这次的科举舞弊一案相关，可对？”见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冷静了许多，老顾这才说到了正题。 “是。” “没错。” “正是。” 大人们纷纷回答道，声音里却没有了一开始那么鲜明的愤怒情绪。 “关于这件事国公爷早有吩咐。”老顾没往下说，而是挨个儿看了一遍这里所有来人的脸，除了一两张脸上出现了放松的表情以外，其余众人的脸色则变得更加凝重起来，显然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只是没有亲耳听到不愿意往那上面想而已。 第三百零八章 夜探皇宫 “国公爷说，让大家各自安顿好自己的家人，该送走的送走，该隐姓埋名的隐姓埋名，至于各位大人，恕我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被金龙卫盯上，各位大人就自求多福了，想必没人愿意到刑部或者大理寺的监牢里见面一家团聚吧？”老顾脸上的表情愈加放松起来，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直直地插进了在座的人心里。 “什么意思？国公爷这是真的打算过河拆桥了？”最先跳出来的又是那个李大人。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过河拆桥？这只不过是按照老规矩办事而已。”老顾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袍子，把肩膀处的一处褶皱抚平，“国公爷的吩咐我带到了，各位大人还是尽早回去安排吧！” “等等，你不能走！”李大人这次是真的急了，竟然走过来伸手拽住了老顾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按照老规矩办事？” 老顾伸手轻轻在他手腕上一弹，李大人的手就是一麻，不由自主地撒开了老顾的衣领。 “我再说一遍，各位大人尽快回去安排好家里，这一两天被金龙卫查到的大人，要尽早做好准备，至于老规矩还用我说么？是自愿还是被迫，这里面的区别可不小，诸位大人还是要考虑清楚，毕竟谁都不是孤家寡人，对么？” 老顾说完，再不等大家的反应，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走出书房，老顾脸上的表情就变了，所谓的老规矩，那就是个死。查到谁头上，要是自己不死，也会派人去给弄死，总之线索一定要断在国公府以外。 卫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和卫国公下的命令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成康帝的耳朵里，他惬意的靠在龙椅上，眯着眼看着梅公公把几张小纸条用烛火点着，然后燃烧殆尽。 “这么多年了，这老匹夫总算是办了一件让人舒心的事儿了。”成康帝感叹了一句，自从他即位以来，这位世袭罔替的卫国公可没少跟他对着干，每每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但却毫无办法，今天总算是逼着他斩断了自己的几根须子了，简直大快人心。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外面传来了动手的声音。 “什么人？”成康帝惊怒交加，他现在呆的地方可是乾清宫，竟然有人躲过重重侍卫来到了这里，还要出动金龙卫来挡住，这说明了什么？ “皇上，是学生。”一个不卑不亢的清朗声音响起，成康帝眯起眼睛往声音传来处看去。 夜色中，一个身形单薄的人影站在房廊的阴影里，他穿着月白色长衫，披着一件藏青色的斗篷，衬着一张眉目如画的俊脸，不是他今天钦点的新科状元又是谁？ 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状元郎，成康帝又去看正在跟他的暗卫头领兼金龙卫首领动手的纤细身影，一看就知道那分明是一个女子，想起他那好皇弟给他传的信，女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御林军全都呼啦啦地赶来了，围成了一圈儿，手里的佩刀全都对准了圆心处正在打斗的两个人。 “皇上，”霍启明倒是不担心正在跟人动手的赵暖晴，他对她的实力还是挺有信心的，尤其是之前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手刃了卫国公府的暗卫首领破军，但他担心动静闹得太大会影响宣王爷的计划，于是上前一步把一方玉佩托在手上展示给成康帝看。 成康帝瞳孔一缩，这块玉佩是他当年送给皇帝封清皓并且亲手系在他腰间的，这些年封清皓从来没让这块玉佩离过身，现如今却出现在霍启明手里，难道说······？不，皇弟绝不会出事的，绝不会，他们还有大事未成。 “天魁，住手！”成康帝的语气有些不稳，喘息也有些剧烈，正跟赵暖晴打得势均力敌的黑衣人飞快地闪身避开她的招式，顺势后退几步，离开了战圈儿，站到了距离成康帝三步远的地方戒备着。 成康帝遣散了前来的御林军，背着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看着霍启明和已经跟他站到了一起的赵暖晴。 “皇上万岁！”霍启明跪下对他行礼，赵暖晴也不得不跟着跪下，心里却在吐槽着这封建王朝的陋习并暗叹自己这次可是亏大发了。 “你可知擅闯乾清宫是死罪？”成康帝并没有叫他们起来，而是脸色阴沉地瞪着他们说。 “回皇上，学生知道，但学生受人所托，不得不让内子带着学生走这一趟。”霍启明抬头仍旧是不卑不亢地说。 “受人所托？受何人所托？” “宣王爷封清皓！”霍启明把手里的玉佩再次双手举过头顶，“这是信物，请皇上过目。” 梅公公走过来双手接过玉佩，转身递给成康帝。 墨玉雕成的活灵活现的四爪金龙就那么毫无遮掩的呈现在成康帝眼前，他却有些不敢伸手去碰，盯着玉佩看了许久，才又看向霍启明，“清皓让你来干什么？” “回皇上，这里有定国公世子交给学生，让学生带给皇上的书信一封，他说皇上看过信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霍启明把定国公世子也一并说了出来，他可没傻傻的对成康帝直说你弟弟让我来跟你要点儿血，然后找神医看你中了什么毒，能不能解。 他要真这么说了，万一这两兄弟之间的情谊比较塑料的话，那他就是夹在中间的妥妥的炮灰，于是他跟在晚上定国公世子又一次来劝说他们的时候要了这封信。总不能他又干了活儿然后又遭了忌讳，最后还没个好下场吧！ 霍启明到现在都还记得定国公世子看他的眼神儿，还有他拿出这封信时用惊讶的语气说宣王爷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写了这封信时的样子。 成康帝看完了信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他又把之前那块儿龙佩拿在手里摩挲着，看向霍启明，不咸不淡的说道：“状元郎倒是好胆识，竟然敢夜闯深宫，也不怕朕把你杀了？” “皇上是明君，跟宣王爷更是兄弟情深，学生相信皇上不会的。”霍启明面上一派温和，看得成康帝有些手痒，很想干点儿什么把他脸上那层表情给破坏掉。 “朕听说霍夫人身手极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成康帝跟霍启明说话总觉得肝儿疼，于是转向看起来就好欺负一些的赵暖晴。 “谢皇上夸奖！”来时霍启明就一再嘱咐赵暖晴，成康帝可不比封清皓，那是皇上，虽然是个被卫国公府杠了多年的皇上，但对付起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轻而易举的，让她尽可量的少说话，省得不知道哪句触怒了皇上，给自己惹来灾祸。 赵暖晴尽管不情愿，但也知道他说得是对的，于是在回话的时候就尽量简短了。 成康帝看着这对糟心的夫妻，心里嫌弃极了，刚想让他们赶紧走，自己眼不见为净，但又想起皇弟在信里交代的事情，阴着一张脸让天魁在他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把沾了自己的血的帕子交给了霍启明。 第三百零九章 风暴前夕 办好了封清皓交代的事情，霍启明跟赵暖晴由天魁带着离开了皇宫，还别说，有熟人带路就是好，他们这一路几乎都没遇上巡逻的士兵，比他们来的时候选得路线要好太多了。 送他们离开皇宫的范围，天魁深深地看了赵暖晴一眼后又像一阵旋风一样的刮走了，看得赵暖晴直眼热，回到家里自后还在连连感叹“原来这就是轻功啊！”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我来去了这么多回，也没见你对我的轻功这么大惊小怪啊？”等在霍宅的定国公世子见他们回来了，刚想上前问一句“结果如何”，就见到赵暖晴眉飞色舞地跟霍启明连说带比划的把天魁的轻功说得出神入化的样子，不忿地接口道。 “你？”赵暖晴对他在她说话时横插一杠子不满意极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你那也叫轻功？我这不会轻功的速度都不必你差多少好吧？你还好意思跟那个天魁比？”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的去跟天魁比？再说了，放眼大历朝，能比得过天魁的又有几个？”定国公世子对赵暖晴小看他也不满极了，跳着脚对她喊道。 “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找什么借口？要是整天都跟比你差的人比，那你还练什么功夫，来来来，我给你指条明路，”赵暖晴笑眯眯地对定国公世子勾了勾手指，“你去找子轩或者慕情，他们十年内指定都不是你的对手。” “赵暖晴！”定国公世子听了气得连名带姓的叫道，“今天我要是不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我就跟你姓。” “好了，”霍启明见他们又跟小孩子一样的掐了起来，熟练地上前先把赵暖晴搂进怀里，小声说：“你老气着他干什么？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儿没办呢！” 然后又对定国公世子说：“内人脾气直，还请世子别跟她计较。” 定国公世子听了简直要气死，这话听着是在跟他道歉，但他一句赵暖晴脾气直，不就是在说她说的都是实话么？ 他还想跟这对夫妻理论，结果迎面被赵暖晴丢了一包东西过来，他伸手一抄，竟然是个软绵绵的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染了血的帕子，只是那血色一看就不是正常的血色，虽然已经干涸，但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竟然是暗紫色的，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腥气。 “这是······？”他抬头去看霍启明。 “这就是宣王爷要的东西，你还是尽快把它送到该送的地方去吧！别在我家耗着了。”赵暖晴抢着说道。 “你！”定国公世子把帕子重新包好放进怀里，梗着脖子对赵暖晴说：“小爷如今没工夫教训你，今天就先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轻功！哼！” 说完，他脚尖儿点地飞身而起，轻轻松松地跃上了屋脊，几个腾挪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你说，要是将来你们的事儿干成了，我让那个天魁教教我轻功，他能答应吗？”两口子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赵暖晴问。 霍启明忍无可忍地差点儿把赵暖晴抓过来就地正法，他吻着她的小嘴儿，抽空控诉道：“你居然敢在相公的床上想其他男人，是不是太不把你相公我放在眼里了？” 赵暖晴简直惊了，这还是原来那个霍启明吗？这小骚话说得一来一来的，就像一个千年老司机。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新科状元还要打马游街呢！你乖乖地养精蓄锐，明天一定要把探花郎比下去，知道吗？”赵暖晴非常识时务地对霍启明撒娇道。 看着眼前装乖卖萌的小媳妇儿，再感受一下自己全身血液的流向，暗叹一声可真是宠坏了呀！他放开她纤细的腰肢，翻身背对着她躺下。 “相公？”赵暖晴也没想到竟然把他逗得真生气了，连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小声叫道。 “闭嘴！睡觉！”后背感受着绵软的触感，耳边响着娇媚的叫声，霍启明觉得这简直要命，于是僵着身子粗声粗气的说。 “相公，你在生什么气嘛！”赵暖晴越发贴了上去。 “我没在生气，不过你要是再继续下去，我保证你肯定会生气！”霍启明无奈至极的转过身，看着赵暖晴说。 借着朦胧的月光，赵暖晴清楚地看到了霍启明泛红的眼角和隐忍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浓情蜜意，缱绻而又美好。 “霍启明，嫁给你真好！” 虽然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但霍启明就是神奇的听懂了，他抿了抿唇角，伸手在赵暖晴身上轻轻拍了拍，“睡吧！” “嗯！”赵暖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闭上了双眼，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 躺在他身边的霍启明这时睁开了双眼，深深地看着她的睡颜，伸手拂开她脸上的碎发，许久之后也闭上了眼睛，空气中响起一句朦胧的“娶了你也特别好！” 乾清宫里。 成康帝吃惊地看着单膝跪在自己跟前的天魁，问道：“你确定那霍夫人真的有这么厉害？” “回皇上，要是单打独斗的话，她跟属下算是势均力敌。现在属下相信破军死在了她的手上这个传闻了。”天魁回答。 “破军？卫国公府的那个？”成康帝皱着眉问。 “回皇上，是的。宣王爷派去保护霍状元一家的暗卫曾经传出话来，有卫国公府的暗卫去过霍状元家，他们本想出手来着，结果那暗卫被霍夫人一个人就解决掉了。后来传闻那个暗卫就是破军。” “消息可属实？”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属下确实听兄弟们说好久没碰上过破军了。” “哈哈，好啊！”成康帝抚着手掌大笑了起来，“这霍家夫妇还真是我们皇家的福星啊！上山找个孩子都能救了清皓，跟村里人闹个矛盾都能把顾朗给坑道清皓手里，他们还养大了子墨，现在看来竟然还给朕解决了不少问题呢！” “只是······”天魁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只是这霍夫人的功夫路数属下看不出她的师承来。” “这是什么意思？”成康帝笑意不减地问。 “霍夫人跟属下打斗时用的招式十分没有章法，她的功夫也不像是专门学的，反倒像是……像是整天跟人打架打出来的一样。”天魁小心地措着词，尽可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成康帝对他摆了摆手，“这霍夫人原来并不得霍状元喜爱，在霍家据说受了不少欺凌，后来被他们家人推进河里差点儿淹死，醒来之后就脾气大变了，不但揍遍了霍家以前欺负她的人，还救了清皓的命。” “如此就好，是属下多虑了。”天魁低头说道。 “行了，你把科举的事情办好，能查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要拉下。”成康帝吩咐道。 “是，皇上。” 看着天魁飘忽不见的身影，成康帝摸着上了药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暴风雨前的宁静啊！还是好好珍惜一下吧！说不准下一次还能这么惬意的休息要到什么时候了呢！ 第三百一十章 跨马游街 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今天格外的热闹，所有酒楼临近街道的包间价格都涨了三倍，还是早就被预定完了，原因无他，今天是三年一度的一甲进士跨马游街的时间。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据说今年的头甲三人全都生的玉树临风，俊逸非凡，而且还都十分年轻。 这个传闻搞得京中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全都心痒痒的，谁不想嫁个夫君既长得好又有学问、还前途无量呢？就连一些小门小户的闺阁女子也都相熟的凑在一起，包了一间临街的包间等在窗前，等着传说中三个青年才俊的经过。 赵暖晴早在半个月前就在全京城最好的酒楼望江楼上订了个临街的包间，昨晚霍启明也没有闹她，让她睡了个十足的好觉，因此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带着蒹葭和四个孩子早早地就坐在了包间里，叫了一桌吃食等着见识霍启明跨马游街。 “娘亲，爹爹待会儿就会骑着高头大马从下面过吗？”现在霸占着赵暖晴腿上的位置的已经换成了霍家的团宠小姑娘——霍慕情了，她嘴里刚被二哥塞了块桂花糕，正鼓着一边的腮帮子问赵暖晴话。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跟个小仓鼠似的含着食物，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扑闪着长睫毛看着赵暖晴，她的小心脏都快要给萌化了，捧起闺女的小脸儿狠狠亲了一口，才回答道：“是的，待会儿咱们站在窗前就能看到了。” 对于赵暖晴时不时的就亲一口这种举动，无论是最早接受荼毒的霍子辰，还是半中间插进来的霍子墨，包括现在的双胞胎全都适应良好，霍慕情更是搂着赵暖晴的脖子，用自己夹杂着点心渣子的口水给她娘涂了涂脸。 “臭丫头！”赵暖晴瞪着恶作剧成功躲在一边偷笑的霍慕情，也没忘了在旁边幸灾乐祸的三个儿子，一人给了一个狠狠地眼刀子。 “娘亲，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在妹妹吃东西的时候亲她，你怎么就是不记着呢？”最有良心的霍子辰把沾了水的帕子递给蒹葭，让她帮赵暖晴把脸擦干净。 “夫人，这个奴婢可以作证，大少爷确实很经常提醒夫人。”蒹葭忍着笑，一边帮赵暖晴擦脸一边帮霍子辰证明。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我才懒得听你们说。”等脸擦干净了，赵暖晴站起身走到窗边坐在长椅上，往窗外看着。 状元游街是官方举办的活动，所以街道上有不少士兵在维持秩序，以保证待会儿他们三骑着马过来的时候能够畅通无阻，毕竟三个文弱书生控制马匹的能力肯定不会太好，万一有谁不开眼惊了马发生踩踏事件谁也兜不住。 这时远远地有了喧哗声传来，楼下也有人在喊着：“来了，来了，游街的来了！” 赵暖晴听了精神一震，站起身扒着窗户往声音最大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三个人骑在雪白的马背上，慢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时不时地还抬手用袖子挡一挡头脸。 没办法，围观的姑娘们实在太过热情，帕子、荷包全都往他们身上丢，还有丢鲜花的，更有甚者，还有丢首饰的，可那玩意儿不是金的就是银的，有的还镶了宝石，真要是砸在脸上搞不好是会毁容的。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赵暖晴也算是看清了他们的依仗，前头有一队人在敲锣打鼓，四周围还有士兵跟着，后面同样也有一队人在吹吹打打，十分热闹。 “快看，快看，过来了，过来了。” “真的，哎呀，中间那个是状元郎吧！长得可真好，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哦~~娇兰姐姐思春了，想嫁人了。” “哎呀，你这不知羞的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哎哎，别闹了，快看，探花郎不是也挺俊的嘛！就是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 “对呀！看来看去还是状元郎最好看。” 赵暖晴他们包间的隔壁应该是被几个小姑娘一起包下的，这会儿见到霍启明三人立刻唧唧喳喳的议论起来，这古代的房间实在是不隔音，被赵暖晴听了个正着。 她失笑着摇了摇头，这群小姑娘们还真是天真可爱！ 当霍启明骑着马走过赵暖晴他们的包间的时候，赵暖晴眼珠一转，抿了抿嘴，从头上摘了一朵珠花下来，用帕子包好，冲着霍启明就扔了过去。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霍启明倏地抬起头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刚好看到她对他丢东西的动作，想都没想的抬手一抄，就把她的帕子连同珠花一起接在手里。 感受到了手里东西的硬度，霍启明嘴角抽了抽，拿这么硬的东西砸他，也不怕把他砸个好歹出来，再次抬头望去，窗边早就没有了佳人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四个小脑袋，两个大的分别抱着两个小的站到了窗前。 “爹爹，爹爹！”霍慕情看到霍启明往她这边看，立即大声叫起来，娇嫩的小奶音儿直直的穿过耳朵直达心尖儿尖儿，霍启明看着闺女使劲儿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启明兄，那是你的家眷？”骑着马走在霍启明右边的是这届的探花郎，也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年轻男子，他看着还在对着霍启明用力挥手的小姑娘，羡慕地问。 “嗯，内子带着孩子们来了。”霍启明捻着手里的珠花和帕子，嘴角带着笑意回答。他本就生的好看，如今穿上一身鲜红的状元服，头上簪玉冠，腰间挂玉带，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平时更加妖孽了。 探花郎：“······”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这一言不合就炫耀是个什么毛病？ 旁边的榜眼也跟着说了句：“状元郎好福气！”就是语气听起来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霍启明对他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语气平淡，神态自然，让榜眼一口气耿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脸色明显一沉。 他们这三人中，状元霍启明明面上毫无身家背景，代表的是寒门子弟； 榜眼是诚意伯府的嫡公子柳舫珏，代表的是世家； 而探花则是翰林院试读郑源的小儿子郑义成，他代表的是清流。 这也是大历自开国以来的惯例，一甲三人分属不同的出身，以此来彰显科举的公平性，当然这也是多方博弈后的产物，一方退一步总比被某一势力独占鳌头要好得多。 可以说这代表着三个不同阵营的三人已经足以凑出一个小型的社会了。但从刚才几句简短的对话就能看得出来，寒门和清流之间关系还算融洽，跟世家隐隐成了对立之势。 第三百一十一章 顾家明的吩咐 在望江楼最高的顶楼屋顶上，封清皓和定国公世子坐在那里，看着那一行人从檐下缓缓而行，“这霍状元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啊！”穿着一身红衣的定国公世子曲着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看着下面的盛况调笑道。 “嗯，长得好的人总是会有这样的待遇。”封清皓一本正经地说，想起他们一家人刚搬到新水村的时候遇上的事情，他的眼里酝酿出了细碎的笑意。 “本世子长得也不差啊！为什么就没有小姑娘这么对我呢？”定国公世子喃喃自语。 “也许是······人品问题？”封清皓面无表情的往他心上扎刀。 “你再说，再说信不信我把你一脚踹下去？还有脸说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还不是一把年纪了孤家寡人一个。”定国公世子不忿地回怼。 封清皓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把定国公世子给看得直发毛，“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行了，看够了就走吧！明天还有一场大戏等着咱们呢！”封清皓没搭理他愚蠢的问题，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唉，希望明天顺顺利利！等一切都结束后老子也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回来。”定国公世子也跟着站起身嘟囔着，抬头就对上了封清皓对他伸出的四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他也同样伸出四根手指头，问封清皓。 “四十遍！”封清皓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同样的话我已经听了四十遍了。”说完，轻轻一纵身，从房顶上跃了下去。 “喂！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叫四十遍了？老子哪有说那么多遍？你给我站住······”定国公世子反应过来封清皓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连忙也跟着纵身一跃，冲他追了过去。 卫国公府的书房里，卫国公顾家明坐在他惯常坐的椅子上，问垂手站在自己面前的老顾：“那个药还有多少？” “还有两天的量，国公爷。”老顾回答，他的语调平板、声音低沉，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很好，把这两天的量一起给娘娘送过去吧！让她全都给用了。”顾家明吩咐道。 “是，国公爷，我这就亲自跑一趟。”老顾的手蓦地捏紧，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 “也好，你把赵管家给我叫来，然后就去吧！告诉娘娘沉住气，琼林宴能不出席就不要出席，实在推不了就找个借口早点儿回坤宁宫去。”顾家明又说。 “是，国公爷，老奴一定把话都带到。” “嗯，去吧！”顾家明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用一只手搭上了前额。 老顾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扭头走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顾家明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房门，半晌之后又靠了回去。 “国公爷！”门外响起赵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 “国公爷，老顾说您叫我？！”赵管家站在那里，腰背的弧度很明显。 “嗯，”顾家明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他问赵管家：“那人怎么样了？” “回国公爷，已经喂了药，再有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赵管家显然知道这没头没尾的指的是谁，一点儿停顿都没有的回答道。 “嗯，这件事儿教给你办我放心，等时间到了就把他送出去吧！好歹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到时候你给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材找地方埋了吧！” “是，国公爷！”赵管家答话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既是吓得，也是担心，人总是容易物伤其类，赵管家难免会想到自己将来是个什么下场。 “怎么，怕了？”顾家明问。 “没、没怕！”赵管家咽了咽口水，声音里的不确定就连他自己都听出来了，额头上一下子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呵呵，怕是对的，曾经我也怕过。但怕又能怎么样呢？日子还不是得照过。要想不再害怕，还是要自己当家做主。你看你现在这么怕我，但一旦有一天你成了我的主人，就要换成我怕你了。”顾家明的声音轻极了，却像口大钟敲在了赵管家的心头，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惶恐地开口说道：“国公爷，国公爷明鉴，老奴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啊，国公爷！” “行了，起来吧！老夫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是、是！”赵管家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站到了一旁，他的腰更弯了，头也几乎低到了胸前。 “老夫刚才交代的事情可记下了？” “回国公爷，记下了，都记下来。” “那就去办吧！” “是！”赵管家应了一声，慢慢倒退着走到了门边，打开门走到外边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后背的衣服已经都湿透了。往小院里走到时候，赵管家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起来。 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之前那个关着失忆青年的院子里时，发现早上还笑着递给他一瓶药丸儿的年轻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唇角处有一丝黑色的血迹，他躺在那里，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赵管家踉跄着走过去，跪坐在青年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去探他的鼻息，又在他勃颈处的脉搏上按了按，最后双手颓然的垂了下去，捂住脸无声的哭了出来。 “赵、赵管家，”一个怯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赵管家猛地清醒过来，他狠狠地搓了把脸，没去管刚才叫他的下人脸上惊讶的神色，哑着嗓子问：“什么事儿？” “顾、顾爷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我知道了，”赵管家再次狠狠地抹了把脸，站起来的时候差一点儿又摔了一跤，被身边的下人一把给扶住了。他推开扶着自己的手，刚想离开，又转头对下人吩咐道：“你去找个棺材铺，买副好点儿的棺材回来，直接抬到这个院子里就行，来了告诉我一声。” “是，赵管家。” “把他弄到屋里去给他洗洗吧！” “是。” 赵管家又看了看躺在地上闭着眼的青年，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匆忙的走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刚才的下人才走到了院门边，探头往外看了看，没发现人注意这里，于是关好了院门，走到了青年身边，一俯身，毫不费力的把他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进到屋里，把人放到床上，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黑乎乎的药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青年的嘴里，然后抬高他的头，食指在他喉间一划，就见青年的喉结上下一动，“咕噜”一声，药丸子就被咽了下去。 之后下人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用桌上茶壶里的打湿，一点儿一点儿地擦着他脸上黑褐色的血迹，直到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为止。 第三百一十二章 假死出府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声响起，躺在床上的青年慢慢张开了眼睛，似是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眼神中满是茫然。 “哎呀！你还真的醒啦！”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一番絮絮叨叨：“还好你醒过来了，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就说我的药制定管用的。” “你、是、谁？”青年被他吵得额头突突直跳，忍着喉咙干涩的疼痛问道。 “你先别管我是谁了，你现在能起来吗？能的话赶紧把这身衣服给换上，一边换我一边跟你说说情况，我说的话可重要了，你得记着，我救了你你可不能害我哈！”那人说着，丢了一套粗布的衣裳给他。 青年听了反应了一会儿，顺从地坐了起来，他的头还很晕，这么一动还有些恶心，不过他都忍住了，动作极慢的给自己换上了那身衣服，期间那人一直唠唠叨叨的嫌他动作慢，甚至有两回都伸手过来要帮他穿了。 好容易穿好了，那人也把情况跟他说的差不多了，总之就是有人要毒死他，眼前这人提前把毒药换成了假死药，救了他一命，现在他们时间不多了，待会儿就要有人来送棺材，他们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离开。 缓了这么长时间，青年总算是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同时他也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理顺了一下，有心想问点儿什么，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干脆闭了嘴，一切都由来人做主。 于是，青年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又变戏法一样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套颇有些暴发户意味的绸缎衣裳来套在外面，不过青年总觉得这套衣服看起来十分眼熟，之后那人又在脸上涂涂抹抹一番，再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就已经变了活脱脱的赵管家了。 “你！”青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人，他就说这身衣服看着眼熟，这不就是赵管家平时总穿的那一套吗？ “别墨迹了，快跟我走吧！记着，碰上人的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应是，别的什么都别说，知道吗？”那人问。 “哦！知道了。”青年回答。 “那走吧！”说完，那人带头儿走出了院子，往卫国公府大门处走去。 青年低着头跟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那人路选的好，总之都看到卫国公府的大门了，也没遇上多少人，遇上的那些也只是叫了声“赵管家”，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等他到了大门口才知道，自己刚才那口气松得太早了。路上没遇见多少人，不代表大门口也没人，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没有专门儿看门儿的人呢？ 青年抿了抿嘴唇，把头又往下低了低，不着痕迹地往“赵管家”身边靠了靠。 “赵管家，这是要出去啊？”门房一见“赵管家”，连忙迎了上来，殷勤地帮他把角门儿开大了一些。 “嗯，出去帮国公爷办点儿事儿，这是拴住，跟我去帮忙的。”“赵管家”说着从袖子里摸了一小块儿碎银子丢进了门房怀里，“好好看门儿吧！” “是、是，多谢赵管家赏，您慢走、慢走！”门房高兴地把银子揣进怀里，对“赵管家”点头哈腰的说道。 “行了，把门看好喽！”“赵管家”说完，带着“拴住”出了门往巷口的方向走去。 “今天这赵管家还挺大方。”门房嘀咕着，刚要关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冲着国公府的方向来了，赶车的位置上还坐着府里的一个小厮，走得近了门房才看清，这马车上拉着的竟然是一副上好的松木棺材。 “你弄副棺材过来干什么？没得沾了晦气。”门房问那小厮。 “赵管家吩咐的，我也是听吩咐办事儿，你赶紧让我们进去吧！我还得去找赵管家复命呢！”小厮催促道。 “赵管家刚出去了，你说这是府里要用的，咱······哎，赵管家您这么快就回来啦！”门房本来正发愁不知道该不该让小厮把棺材拉进府里去，结果一抬头刚好看到赵管家跟顾爷从巷子口那里走过来。 “嗯，出去办了点儿事儿，棺材运来了就拉进去吧！”赵管家也没在意门房说的那句“这么快就回来了”，自顾自的进了府门，往之前那个小院儿走去。 到了院子里，发现这里已经被收拾过来，之前青年躺过的地方已经打扫干净，一丝血迹都看不到了，他站在院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才迈步往卧房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卧房的门打开着，青年躺在床上，一床白布把他从头盖到了脚，旁边的缝隙处露出一角天青色的衣角，那是青年平时穿在身上的长袍。 “赵管家，棺材来了，是不是现在就把人装走啊？”小厮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着来到赵管家跟前。 “去吧！”赵管家抬起几乎有千斤重的手臂指了指卧房里的床铺，“你们搬动的时候要小心些，不要······算了，去搬吧！装好后就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小厮应了一声，往卧房里走了几步，看到赵管家还杵在门口，于是问了一句，“赵管家，你要不要再见这小公子最后一面？” “啊？我？不、不用了，我就不见了，你们好好把他葬了就是了，我还有事儿，就不在这里看着了。”说完，赵管家几乎落荒而逃。于是他没看到，盯着他背影的小厮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恨。 很快的，拉着装了“尸体”的棺材的马车从卫国公府的角门儿里驶了出来，小厮跟来时一样，跟赶车的人并排坐在前面，马车“嘚儿嘚儿”的顺着巷子驶离了国公府。 “呸！狗东西！”看不到国公府那气派的大门后，小厮脸上的愤恨再也没有掩饰，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行了，骆少爷平安出来就行了，至于卫国公府这笔账，早晚有跟他们清算的一天，咱们还是赶快把这棺材处理了吧！”赶车的人劝道。 “哼！”小厮仍旧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再说些什么，从赶车的人手里抢过马鞭子，“啪”的一声在空中虚抽了一下，拉车的吗喷了个响鼻儿，脚下的四只蹄子飞快地倒腾起来，速度一下子就快了。 “哎，你······嗨！”赶车的被骤然提速的马车吓了一跳，稳住身子后瞪了那小厮一眼。 城外的小树林里，“赵管家”坐在树下的一块儿石头上，正一脸无奈的=地看着眼前这一对儿抱头痛哭的师徒。 “师傅，是徒儿错了，不该任性地离开师傅，请师傅责罚！”青年跪在地上，把头埋在一个老者的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哭出这些年来心里所有的愤懑和悔恨。 “好了，莫要再哭了，为师的也有不对。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以后就要好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知道吗？”老者一把一把抚摸着怀里的青年的后背，语带更咽的说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回到万毒谷 “我说骆神医，你们这也差不多了吧！都哭了快一个时辰了，王爷还等着呢！”坐在石头上的“赵管家”看了看天色，再看看已经没再嚎啕，但还是把脸埋在老者怀里的青年，无奈地开口说道。 “对，世子说得对，咱们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的。来，骄阳，”老者把怀里的青年拉起来，走到“赵管家”跟前，指着他对青年说：“这位是定国公世子，这次咱们师徒能够团聚还对亏了他。” “定国公世子？”青年惊讶地看着“赵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用一块帕子沾着药瓶里的液体在脸上擦擦抹抹，很快的，一张年轻张扬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青年凑近他的脸看了看，又闻了闻，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位赵管家有点怪，还当他是因为私自放了我而紧张，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好了，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再说，王爷还有事要仰仗骆神医你呢！”定国公世子对他们说。然后又皱了皱眉头，问青年，“那个，骆小神医，你可会骑马？” “会！”青年，也就是骆骄阳点点头说。 “那就好！”定国公世子把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相对放进嘴里，鼓起腮帮子一吹，一声尖利的呼哨声响起，没一会儿，从树林深处“哒哒哒”的跑了三匹马出来，一黑一白一棕黄，都十分高大神骏。 黑马应该是定国公世子的坐骑，因为那马一看到他就欢快的小步跑过来，亲昵的用它那大脑袋在他脖子上蹭了好几下，定国公世子用手在它脖子上拍了拍，那马就又“哒哒哒”的跑回那匹白马跟前，又跟它蹭起了脖子。 一阵马蹄声之后，三人三骑很快就消失在丛林深处。 “主子，世子和骆神医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青年人。”阿风站在案几前对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封清皓说。 “嗯，我知道了。”封清皓应了一声。 “主子······”阿风本想报告了消息之后就退下，可想了半天还是不甘心，又折返回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封清皓。 “想说什么就说！”封清皓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阿风。 “主子，来的这个是不是······骆神医的徒弟？”阿风问完，小心地瞥了瞥封清皓的脸色。 “是！就是他。” “那主子当年中的毒就是他给了顾家明的了？”阿风又问。当年封清皓中毒之后所遭受的种种痛苦阿风全都看在了眼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问清楚才知道。而且阿风，”封清皓脸色一正，“无论如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管他当年是为了什么，骆神医都已经帮我解了毒，也算是弥补了他的过失，所以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可是主子······”阿风明显不是很甘心。 “没有可是，阿风，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有时间浪费在计较这件事情上。” “那等事情结束后属下再去找他理论！”阿风固执的说道。 “呵呵，”封清皓被他逗乐了，“行，只要你到时候还能记得住就行。” “属下肯定不会忘的！”阿风小声表态道。 封清皓没再说什么，因为定国公世子已经引着骆神医师徒走到了门外，他在敞开的大门上敲了敲，“王爷，我们回来了。”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屋里。 “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怎么不顺利？王爷你不知道，小爷我大摇大摆地带着骆小神医从卫国公府大门走出来，连个拦我们的人都没有，还点头哈腰的送我们呢！”定国公世子眉飞色舞地说。 “你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封清皓每次都被这个人来疯搞得没有脾气，只能配合的问道，要不让他说得尽兴，正事儿是没法儿谈的。 骆骄阳错愕地看着耍宝的定国公世子，又转头去看自己的师傅，结果发现他正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双眼放空不知道已经神游到哪里去了，可见眼前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啊！我跟你说······”定国公世子絮絮叨叨的把自己在卫国公府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还意犹未尽，遗憾地说：“我都没想到那个小厮竟然那么恨那个赵管家，知道我要假扮成他居然想借着我的手栽赃点儿什么道赵管家身上，要不是我时间不够，还真想跟他干上这一票呢！” 等他炫耀完了，那边骆神医也走完了神儿，拉着骆骄阳上前一步双膝跪地，两人全都以头杵地，“王爷，这就是我的不肖徒弟骆骄阳。” 在来的路上，骆清风已经把封清皓中毒的事情对骆骄阳说了，所以这个头骆骄阳磕的真心实意，“王爷，是草民当初识人不清又争强好胜，被卫国公哄骗走了‘千丝绕’，害王爷受了十余年的苦楚，骄阳万死难辞其罪，还请王爷责罚。” 封清皓看着他心情也很复杂，那十几年剧毒缠身的痛苦他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那种睡着后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糟糕，但看着眼前愧疚的师徒俩，再加上骆神医也给他解了毒，他又做不出真的将骆骄阳杀了泄愤的事情。 半晌之后，封清皓对骆骄阳说：“我身上的毒你师父已经帮我解掉，当年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怪你，但事情确实是因你而起，要是我完全不惩罚你也难以服众。这样，从现在开始，本王要你十年之内没有任何报酬地给本王做个医师，你可甘愿？” “回王爷！草民甘愿！”骆骄阳说。 “那就好，”封清皓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正是上次赵暖晴和霍启明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沾了成康帝鲜血的那方帕子，他把布包放在案几上，“骆神医，这是上次你要的血液，麻烦你给看看。” “是，王爷！”骆清风也没推辞，站起身来就把帕子拿出来看。 帕子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褐色，还隐隐透着一层银蓝，颜色说不出的诡异。 骆清风把帕子拿在手上，小心地捏着帕子的一角，走到骆骄阳跟前，“来，骄阳，你跟师傅一起看看。” 哪知道骆骄阳一看到这帕子直接就愣住了，他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看起来有些苦恼又有些忍俊不禁。 “骆小神医可是看出了什么？”封清皓坐在他们师徒对面，自然没有漏过骆骄阳脸上的表情，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开口问道。 “回王爷，草民身陷卫国公府的时候，那卫国公限制了草民的自由，但是在药材方面倒是十分大方，只要草民要的都会想方设法给草民找来，要求就是草民研究出来的药要给他一份，连同药方子一起。”骆骄阳回答。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成康帝的毒 “当年草民年轻气盛，一心想要研究出‘千丝绕’的解药，结果误打误撞倒是制成了几种别的药，其中有一种服药后的症状就是血液变成黑褐色，还隐隐透着银蓝。” “你说什么？”封清皓“腾”地一下站起身，连身前的案几都推翻了，“你说这个毒药也是你制出来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是啊！是草民制出来的，不过······”骆骄阳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给自己辩解，结果话没说完，衣领就被狂怒的封清皓给揪了起来。 “骆骄阳，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息怒，王爷······”骆清风当然知道帕子上的血是谁的，也就明白封清皓为什么会这么暴怒，但错已铸成，现在追究责任显然不是时候，既然毒药是骆骄阳制成的，那么解毒的方子他肯定也是有的，于是连忙上前劝架。 “哼！”封清皓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恨恨的放下了骆骄阳的衣领，走回去坐在了椅子上，双眼阴郁的盯着骆骄阳。 至于骆骄阳早就被这一遭变故给吓住了，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他师傅对他举了举手里的帕子，才算是提醒了他。 “王、王爷，”骆骄阳虽然知道自己解释过后肯定就没事儿了，但封清皓有如实质的目光还是让他如芒刺在背，“其实那、那并不算是毒药，充其量也只是个药引子而已。” “你说什么？”封清皓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走向，他愣了一瞬，连忙说道：“继续说下去。” “是，王爷！”开了个头之后，骆骄阳说话也顺当了，“那药并不能算是毒药，人服下之后不会有任何不适，但要是服药之人身体里本身带毒，他的血液就会变颜色。” “你的意思是······”封清皓听了心里狂跳起来。 “是的，这方帕子上面沾的血都干了还能隐隐看出银蓝色，说明他身体里本身就有着不清的毒素，说不定还不止一种，所以才会这样。”骆骄阳进一步解释道。 “那为什么那人一直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的不适？”封清皓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骆骄阳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见他对自己点头，于是接着说道：“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被人给下了慢性毒药，而且是一点儿一点儿下的，所以不适的症状并不明显；二来就是他身体里有两种相克的毒，且药性相当，相互压制，暂时维持住平衡。” “那通过这血液你可能看得出究竟是哪一种情况？”封清皓又急切地问。 “这······草民不敢保证！而且这也需要时间，所以还是把脉比较保险一些。”骆骄阳并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究药物了，但在卫国公府的那些年他也不是白呆的，很多事情就算只听一耳朵，这么些年下来也能让他把所有的事情给拼凑个大概了。 能让宣王爷这么着急的人，除了宫里先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大概也就剩下龙椅上的那个了，这俩人中无论是谁，给耽误了他都赔不起，所以还是说得保守一些比较好，经历了这么些事儿，他现在想的就是好好地跟师傅多学几年医术，然后给师傅养老，就连答应给宣王爷当十年的医师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那你这药万一服多了会如何？”据封清皓所知，他皇兄应该已经不知不觉的吃进去了不少这种药了。 “不会如何，反而能够中和一部分毒性，短期内不会有什么问题。”骆骄阳中肯的回答。 “短期？多短？” “三个月到半年。” “哦，”封清皓明显地松了口气，“那你就先研究这些血液吧！不够了再跟本王说。” “是，王爷。我······我能跟我师傅一起吗？” “可以。骆神医，你就跟你徒弟同去吧！” “谢王爷！”骆清风和骆骄阳给封清皓行过礼之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谷里熟悉的一草一木，骆骄阳的眼眶又红了。 “回来就好了，以后咱们师徒就呆在这谷里，哪儿都不去了。”骆清风勉强压着心酸，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对他说。 “嗯，师父，徒儿再也不会任性了，以后我还叫您义父，您说好吗？”骆骄阳略带忐忑地看着骆清风。 “傻儿子，赶紧去干活儿了，王爷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尽快完成的。”骆清风用力在骆骄阳后脖子处拍了一下，没让他看见自己同样通红的眼圈儿。 “王爷，有信来。”阿风把刚才收到的小竹筒递给封清皓，“是山上传来的。” “嗯，”封清皓打开竹筒，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胡乱画着一些横七竖八的条条杠杠，封清皓坐到书桌前，拿起毛笔，照着小纸条上的内容写写画画起来，待他停笔之后，他面前的宣纸上同样横七竖八的写了一堆线条，只在最后一行写了文字： 今夜启程，皇城外五十里驻军，见到红色号令开始攻城。 封清皓冷冷的看着那最后一行字，又重新拿了一张纸，重重的写下了“照做”两个大字，又封进了竹筒里，递给了阿风，“送回去吧！速度要快！” “是！”阿风拿了竹筒又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封清皓一个人，他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狠狠地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拂到了地上······ 京城。 京郊一座十分不起眼的院子里，十几个打扮各异男人聚集在正房里，“嗡嗡嗡”的议论着什么，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十分俊逸的书生，只是他的脸色明显白得有些不正常，还时不时地用手掩着嘴唇咳嗽几声，看起来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公子，你就让我们去吧！这种憋屈的日子老子是一天都不想过了。”说话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穿着一件黑色短打，外面套着一件围裙，上面沾满了油渍，手里挥舞着一把杀猪刀，看着特别像个屠夫。 “我说杀猪的，你跟谁老子老子的，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这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小老头儿，头发已经花白，但双眼却并不浑浊，相反的，时不时地还有一道精光闪过，应该是个生意人。 “得嘞！郑爷，我错了，错了还不成么？”杀猪的汉子见说话的是那老头儿，刚才还十分不忿的表情完全收敛了起来，忙不迭地低头认错了。 “这还差不多！”小老头儿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也看向那个书生，“公子，杀猪的说得也没错，明天琼林宴上顾老匹夫肯定是要有大动作，咱们确实也可以做点儿文章了，老爷和夫人还有咱们墨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的血可不能白流。” “对，公子，您就发话吧！”剩下的人也纷纷开口对书生说。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木头战车和武装到牙… “咳咳咳，”书生刚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好容易平缓下来，他急促的喘息着看向围着他的那些人，最后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道： “墨家的血海深仇我何尝不想报，但顾家势力如日中天，就连皇上都要避其锋芒，我们跟他对上无异于蚍蜉撼树，各位叔伯兄长是我墨家仅剩的人了，我······我实在是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咳咳咳······”他把话说完，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公子！” 屋里的人们包括刚才那位山羊头互相看了看，然后有志一同地单膝跪在了地上，“请公子成全！” “你们······”那书生的脸色更加惨白起来。 “公子，我们都已经安置好了家人，请公子发话吧！”山羊头说。 “好！那我们明天就进城。”病弱的书生眼里迸射出惊人的光彩。 “是，公子！” “郑伯，将密室打开，咱们墨家沉寂了五十年，也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是，公子！”这次山羊头儿回答的声音比之前响亮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剩下的人也个个摩拳擦掌，全都准备着大干一场的样子。 山羊头扶着书生带头走进一座空置的院子里，这座院子一看就很久没有修缮过了，原本恢弘大气的房屋早就不见了当初的堂皇，只剩下了岁月流逝后的颓败，但就算是这样，也仍然能够看出这里兴盛时候的辉煌。 这一行人显然对这里都很熟悉，他们眼中满含着怀念，脚步都慢了下来。 进到院子的正厅里，一进门最先看到的竟然竖着的数不清的牌位，山羊头扶着书生先走到屋子正中间的供桌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之后又扶着书生在供桌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墨家先祖在上，不肖子孙墨文豪给先祖们磕头了。”说完，他趴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后又接着说道： “当年墨家一族遭奸人陷害，几乎灭族，只余我等苟延残喘至今，如今那顾老贼又妄图颠覆朝政，这正是我墨家重新现世的时机，不肖子孙墨文豪决定举我墨家全家之力跟顾老贼不死不休，请各位先祖保佑！” “请各位先祖保佑！”其余人也跟着跪在墨文豪身后，齐声说道。 “郑伯，开启密室吧！”墨文豪站起身，在山羊头儿的搀扶下率先绕过供桌和牌位，走到后面的一面墙跟前站定。 山羊头儿先扶着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走回供桌前面，伸手在供桌上的香炉底下摸索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按了一下什么地方，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就见正对着供桌的那面墙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大家都发出一阵惊呼。 在那面墙后面，竟然立着一座巨大的木头战车，四四方方的战车上站着一个木头人，一只手臂和车前的把手连在一起，身边有一把空着的椅子，在它的身后还拖着两节车厢，一个上面放着一溜儿四个投石机，另一个上面则放着一个十分大号的圆筒，头部的木头上布满了圆孔。 “这是······”杀猪的大汉手里的刀险些掉在地上，眼睛都看直了，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其余的人也跟他的样子差不多，显然之前都没见过这个东西。 “咳咳，”墨文豪咳嗽了几声，缓缓站起身，推开了回到他身边的山羊头搀扶他的手，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金色的链子，在手里摆弄了几下，那链子就变成了两根顶端相连的金属棍子，接着他又把链子末端挂着的钥匙拿在了手上。 墨文豪慢慢地走到木车跟前，把手里的钥匙往木头人的胸口一插，往左拧了三圈儿，又往右拧了三圈儿，只听“咔哒”一声，那木头人全身就是一震，然后竟然眨了眨眼睛，空着的那只手臂也跟着动了起来。 墨文豪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爬上了战车，在木头人的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有规律地摇动起手里的两根金属棍子。 很快的，那木头人就随着棍子的摇动而跟着动了起来，当他连在战车前端的手臂也动起来之后，木车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然后竟然晃晃悠悠的往前开了出来。 “我的天爷！”大家除了惊叹似乎也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这就是我墨家险些灭族的原因，”墨文豪坐在战车上，语气铿锵的说道：“当年前卫国公觊觎我墨家的机关术，求而不得之后就想出了阴谋陷害的卑劣手段，险些让我墨家灭族，还是家祖将我藏在院子里的水缸底下才逃过一劫。如今，是我们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讨回公道！手刃顾老贼！”十几个同样铿锵的声音响起，让墨文豪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明天我们就用我们墨家的机关术攻破卫国公府，也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灭门！” “杀猪的说得对，对付顾老贼这样的就得刀砍在身上才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疼。” “没错，明天一定要让顾家上下鸡犬不留！” “杀！杀！杀！”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到最后，全都汇成了这三个字。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霍家，赵暖晴哄睡了四个孩子，带着霍启明进了他们的卧房。 “怎么了？”难得看到她这么严肃的样子，霍启明不禁有些稀奇地问道。 “我问你，明天的琼林宴是不是一场鸿门宴？”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要说是鸿门宴，应该没有那么严重。”霍启明避重就轻的回答。 “你还要瞒着我，”赵暖晴气恨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特意用上了几分力气，捶得霍启明仰倒在了床上。 “暖晴！”霍启明忍着肩膀处的疼痛，伸手把赵暖晴拉进怀里，“不会有事儿的，我保证。” “你保证，”赵暖晴一听就来气，“你拿什么保证？就你这样的文弱书生，人家随便两下就能把你打趴下，你保证个屁！” “王爷会派人随身保护我的，你别忘了，我对他来说还有大用处呢！”霍启明说。 “没听说过‘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句话吗？还指望别人？”赵暖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跪坐在床上，开始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掏一样就往床上摆一样。 一件变异鳄鱼的皮制成的内衣，一把丧尸晶核驱动的激光枪，一个小巧的手弩，一把巴掌大小的麻醉枪。 摆好之后，赵暖晴开始给霍启明科普这些东西。 “这个是变异鳄鱼的皮制成的，弹性很大，你也可以穿，有了它寻常弓箭都射不进你的身体；这是激光枪，能量很充足，只要瞄准就能用；这是手弩，你见过了；这个是麻醉枪，能让人秒睡。”说完，赵暖晴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都推到霍启明跟前。 “这些东西明天你都带上，别让我担心！” “······好！” 第三百一十六章 山雨欲来 今年的琼林宴格外隆重，早在大半个月前礼部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琼林苑里现在坐满了文武官员和新科进士，皇宫里的侍卫也格外的多，一甲三人坐在最前头，离皇上的御案最近，霍启明坐在最中间，左边是榜眼柳舫珏，右边是探花郑义成。 霍启明端着一杯茶，再一次不动声色地揪了揪鲜红色状元服的领口，里面穿的那件变异鳄鱼皮内衣十分贴身，让一向穿着宽松的他一时间很难适应。 “启明兄，是衣服不合适吗？”榜眼也端着一杯茶，笑眯眯的问霍启明，眼里明晃晃地写着“鄙夷”两个字，仿佛在嘲笑他就算得了状元也仍旧上不了台面。 “舫珏兄说笑了，我只是在皇上和一众大人面前有些紧张而已。再说了，咱们这些新科进士的服饰都是礼部专门定做的，又怎么会不合身呢？”霍启明微微一笑，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那就好！”柳舫珏也笑着对他举了举手里的茶盏，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启明兄刚才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的，”郑义成皱着眉头，不甚赞同地对霍启明说：“诚意伯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我应该不用跟内宅妇人打交道吧？！”霍启明挑了挑眉毛问。 “诚意伯府在京中很有名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郑义成弯了弯嘴角，“他们家的姻亲可谓是遍布天下！而柳兄是目前诚意伯府唯一的男丁。” 霍启明听了恍然大悟，他就说上辈子他只是恍惚听说过诚意伯府，等后来他官位渐高之后也没听说过京城叫得上号的官宦人家有姓柳的。 听郑义成说了这么一嘴他就有印象了，诚意伯柳晋是卫国公顾家明的铁杆儿，帮他干了不少事儿。当年卫国公只手遮天的时候，他们家也跟着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只是他们家有个读书很厉害但做人很失败的世子，在一次上街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女跟人动了手，结果被对方打断了腿，成了残废。 大历有明文规定，身体不健全者无缘做官和科举，于是本来摆在诚意伯世子眼前的康庄大道一下子被他自己给毁了，尤其是后来得知那歌女就是人家专门儿给他安排的一场圈套，从此他就性格大变。 诚意伯一脉就此沉寂，后来渐渐地消失在了京城的上流圈子里。在四皇子登基并以铁血手腕清洗了朝堂之后，柳家就彻底地退出了京城这片地儿。 这辈子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在会试前就给他准备好的小歌女竟然没有出现，霍启明眯了眯眼，看来以后确实不能够依仗着上辈子的记忆了。 “启明兄、启明兄？”见他微笑着不说话，郑义成叫了他两声，见他还没反应，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膝盖。 “嗯？怎么了？”霍启明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郑义成笑了一下后问道。 “我是想问问启明兄，有没有发觉今天这里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啊？”郑义成搓了搓手臂，“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有点儿发冷。” “义成兄可是身体不适？”霍启明听了，关切地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儿冷。”郑义成说着，还用手掩了掩衣领，然后凑近霍启明，用手掩着唇对他说道：“你看看，这里的士兵是不是太多了点儿啊？就为了看着咱们可用不了这么多人。” “人多也好，人少也罢，总之咱们今天就是来参加宴会的，其余的也轮不到咱们管。”霍启明用余光在整个大厅里扫了一遍，结果发现基本上能够上朝的官员们竟然全都来了。 他不由得也要佩服一下顾家明的谨慎，把这么多人全都圈在这里，只要他再控制了宫外这些人的家属，那么这些官员们投鼠忌器之下会靠向谁就说不准了。 想到这儿他又叮嘱了郑义成一句：“今天的宴会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这还用说，”郑义成答应得很快，“状元郎的大粗腿我怎么都要抱一抱的，今晚我是赖定了启明兄了。” 郑义成发现的东西，那些为官多年的老大人们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只要稍加想象就能够很轻易地猜测出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局面，不过却是担忧的成分居多，恐慌的倒是在少数，只有几位大人，难掩担忧地互相看了看，都低下头没再抬起来了。 这时皇城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了，许多大人的府邸都被官兵重重包围，不许进也不许出，要采购东西就让下人们去，主子们是一个都不能放过的。 也许是霍启明会试和殿试发挥得太好了，他的家居然也被重点关注了，因为有传言，霍家的女主人虎背熊腰、面貌丑陋，但却偏偏又力大无穷，还有一身的好功夫。 赵暖晴顺着梯子爬到院墙上往外看去，结果被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给吓了一跳，只见他们家院墙周围围满了穿着轻甲的士兵，领头的是个脑满肠肥的胖子，大概有三十多岁，他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挥舞着手里的拐杖，正在安排人把整个霍家院子给看起来。 “夫、夫人，看到什么了？”仁嫂带着一群孩子们早早地就被赵暖晴找借口安排到了地窖里，连同霍仁一起也跟着下去了，还能帮着仁嫂照顾照顾孩子，院子里如今只剩下了趴墙头儿的赵暖晴和在下面递梯子、扶梯子的蒹葭了。 这姐妹俩相互看了看，都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就在她们俩“眉目传情”的时候，一队人马从皇宫方向往这边“哒哒哒”地跑了过来，领头的手里还恭恭敬敬地托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赵暖晴饶有兴味的趴在那里继续吃瓜，结果没想到，吃来吃去竟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只见那托着明黄色卷轴的骑兵偏腿从马上下来，走到霍宅大门前，居然敲起了门来，同时嘴里还大声喊着：“圣旨驾到，宣状元霍启明的发妻进宫。” “你说什么？”赵暖晴都没来得及从墙头上下来，就张嘴问道。 “圣旨驾到，宣状元霍启明的发妻进宫觐见。”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圣旨？给我的？让我进宫？”赵暖晴见那大人高高的抬起头，眼看着趴在墙头上的她，于是又问了一句，“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霍夫人还是尽快收拾一下随我进宫吧！让陛下等就不好了，霍夫人您说呢？” 我说当然不怎么样了，赵暖晴心里偷偷嘀咕了一句，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只点了点头，对那人说“麻烦容我个空拾掇拾掇我自己就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成人质了 “夫人······”蒹葭担忧地看着赵暖晴，“还是别去吧！万一是······”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假传圣旨”。 其实赵暖晴也知道这件事儿里面陷阱众多，但她也不能不去，因为这可不是小说里写的夺嫡，皇上身体可还不到让位的时候呢！万一这圣旨是真的，等一切平息过后她就真的把皇上得罪透了。要是不是······那就更好办了。 “没事儿，蒹葭，你听我说，”赵暖晴从墙头上下来，紧紧抓住蒹葭的手，“等我走后守好孩子们，要是他们强行要进咱家也由着他们，你们只要把地窖守住了就行，另外在我房间里我给你留了能够帮你的东西，万一他们进来了，你们就都进我房间，记住了吗？” “夫人，那你呢？”蒹葭反手握住赵暖晴的手，突然眼睛一亮，“要不然我易容成夫人跟着她们进宫好了，家里还是夫人你守着。” “傻蒹葭，跟宫里比起来，家里危险多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万一有人闯进来，带着大家娶我房间，记住！”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赵暖晴也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她交代好蒹葭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走了出来，万一需要动手，这身衣服方便多了。 赵暖晴又顺着梯子爬上了院墙，看得来宣旨的人们眼角直抽抽，刚才从墙头上往外看就够出格的了，真不愧是从乡下小村子里出身的，就是没有规矩，现在可倒好，不但爬墙头，竟然还翻墙头了。 “霍夫人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来人讽刺道。 “说的可真对，寻常路可不就是给你们这些寻常人走得么！”赵暖晴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落地后拍了拍裙角，头都没抬得怼了回去。 “······”来人半点儿都没想到，赵暖晴居然还敢杠他，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该说些什么了。 “刚才说得火烧眉毛似的，现在又不着急啦？”赵暖晴站在那里看着那人对她瞪着眼睛运气，又不咸不淡的刺了他一句。 “你！哼！”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拨转马头，对身后的人没好气地说道：“还不请霍夫人上车，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你们是不想活了是吗？”说完后就驱使着胯下的马往前走去。 “霍夫人，请上车吧！”一个同样穿着轻甲的士兵驾着一辆马车走到赵暖晴跟前，扬了扬马鞭，同样轻蔑的对赵暖晴说。 赵暖晴眯了眯眼，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人肯定不是成康帝派来的，八成就是那个卫国公。她很笃定霍子墨的身份卫国公并不知道，那么他们来接她进宫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霍启明了。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赵暖晴闭着眼睛意识已经进了空间，她正在翻找着待会儿可能会用得上的武器。 变异鳄鱼皮内衣她身上也穿了一件，激光枪她就没有了，那玩意儿就算是末世也没有很多，她那把还是黑吃黑得来的。看来看去，能够给她用来防身的就只有空气压缩枪了。 在末世，人类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像钢铁这种物资几乎已经不可再生，所以研究院就研制出了这一款不用子弹的枪械来。它可以压缩空气成为子弹，威力巨大，都能够穿透五级丧尸的头盖骨打爆它的脑袋，现在用来对付几个人类不要太简单。 赵暖晴把能找到的压缩枪全都挑出来，单独放在一块儿，这样等用的时候就不用再翻了，直接就能拿到手里。 有了武器，赵暖晴觉得心里踏实多了，她睁开眼睛，微微挑起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去。 今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皇宫里在举办琼林宴，没什么热闹可以看，因此街上的人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而且行人还不如摆摊儿的人多。这让赵暖晴想起来末世前超市里的某些专柜，买的人还没有促销员多。 看了一会儿，马车拐上了另一条比较宽的街道，路边摆摊儿的人就一个都看不到了，再往前走了一段，周围开始有了同样马车轱辘压在地上的声音，这说明她遇上同路的人了。 赵暖晴又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结果就看到她旁边多了一辆跟她的样式差不多的马车，就连赶车的人穿的也是一样的轻甲，赵暖晴心里咯噔了一下，看起来卫国公这次所图不小啊！他不但在宫里准备了鸿门宴，这是连她们这些家属也要一网打尽么？ 想到这儿，赵暖晴放下车帘，转头掀起了另外一边儿的，果然又看到了两辆同样的马车，还有同样打扮的赶车人，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时，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停住了，外面带她来的那人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这是新科状元的夫人。”然后有人应了一句“知道了，先带进去。” 然后她的车门就被人给打开了，带她来的那人站在门口，“霍夫人，到地方了，下来吧！” 赵暖晴什么也没说，无视了他伸出来打算扶她一把的手，轻轻一跳就落到了地面上，然后好奇地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他们这次带来的人还真不少，放眼看过去前前后后都是马车的车顶，还有不少人在缝隙中穿梭。 最前面就是恢弘的皇宫宫墙，而那些从马车里下来的人都被从一道门里了进去。 “霍夫人，想看的话到里面就可以看个清楚了。”带他来的人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打算拽住她的胳膊，刚才她就看到有好几个女人是这么被人给拽着走的。 “要是你的手不想要了，你就尽管再试试。”赵暖晴看着被她闪身躲过之后，那人不但没消停，甚至还想再次伸手来抓她，于是冷冷地警告道。 “哈哈！”那人似乎觉得赵暖晴是在虚张声势，嘴里打了个哈哈，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而且这次抓得还不是她的胳膊，而是奔着她的手腕儿来的。 “哎呦，痛痛痛，放手，快放手，”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着的男人此刻双膝弯曲，腰背佝偻，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小臂，疼得龇牙咧嘴，而他的另一只手腕儿则被赵暖晴抓着，弯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 “不哈哈了？”赵暖晴像是根本就看不到那人痛苦到扭曲的面孔，只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不敢了，霍、霍夫人饶、饶了我吧！”形势比人强，就算那人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跟赵暖晴服了软，他还想有个好的前程呢！一点儿都不想这只手废在今天。 “哼！”赵暖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放开他的手腕儿，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帕子，挨个儿把刚才抓过那人手腕儿的手从掌心到手指，一点儿一点儿的擦干净，然后像扔什么脏东西一样，一脸嫌恶地把帕子随手丢在了地上，嫌弃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你！你不要太过分，”那人脸色发白地捧着自己的手腕，一脸阴郁的盯着赵暖晴，“霍夫人，希望等会儿你进去之后还有现在的潇洒，哼！”说完，也不管赵暖晴进不进去，径直扭头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魏家知意 “切！什么玩意儿！”赵暖晴不屑的冲那人的背影撇了撇嘴，转过头来就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里面正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这位夫人，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对赵暖晴说。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也就十五六岁，但已经梳着妇人的头发，穿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裙，看起来也是这次被“请”来的某位家眷了。 “你是······”赵暖晴看着眼前这个身量娇小，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女人问道。 “我是魏知意，我相公是这次科举的探花郎郑义成！”女人说，语气十分骄傲，但却莫名的不让人讨厌。 “郑夫人！”赵暖晴对她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结果发现后面来了更多的马车，而且这次被“请”来的人里竟然还有几岁的孩子，清一色的男孩！ 赵暖晴的心紧了紧，她不知道蒹葭是不是能够守得住家里的四个孩子，尤其是霍子墨，要是他也被“请”来，事情就不好办了。只是她现在被困在这里，想回也回不去。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冒个险看能不能找机会离开这里时，衣袖被人给拽了拽。她低下头，刚好看到魏知意悄悄缩回去的手指头。 赵暖晴抬起头来看她，就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肩膀，然后又看过来，“姐姐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语气里还带着点儿小委屈，赵暖晴惊了，你这娇该冲你男人撒吧！对着我来是几个意思？ “我相公是霍启明。”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赵暖晴连忙回答道，反正这也不是秘密，而且估计今天能来的应该都是没有站在卫国公这一边的，那大家早晚都要认识的。 “啊！原来你就是状元夫人啊！”魏知意眼里光芒大盛，刚要说什么，就被后面过来的士兵打断，“还不快走，在这里磨蹭什么！” 魏知意应该也是在家里被宠着，嫁人后也没遭受多少婆家的约束，所以性格还很有些任性，被侍卫这么一呵斥，两手叉腰就要跟他理论，结果被赵暖晴一把拉住，拽着她往前面走去。 “霍夫人，你干嘛呀？”魏知意有些不高兴地挣脱赵暖晴的手，凌空做了个挠人的动作，愤愤不平地说：“竟然敢吼我，看我不挠花他的脸。” “那万一那人真的没品到动手打女人的程度，你不是就要挨疼了？快走吧！好像没剩多少人了。”赵暖晴看了看周围对她说。 魏知意也知道赵暖晴是对的，但心里还是觉得亏了，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听得赵暖晴大摇其头，觉得带着她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诶，对了，霍夫人，你知不知道把我们叫来是要干什么的？”魏知意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哼唧到了一半儿就停住了，问赵暖晴。 “我不知道啊！我问了领我来的人，他不说。”赵暖晴毫不心虚的回答她。 这时候她们俩已经过了那道门进到了皇宫里，脚下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名穿着轻甲、腰间佩刀的侍卫。路的尽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大殿，里面已经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都是人，看来她们这些“人质”应该都暂时被安置在这里了。 赵暖晴和魏知意跟着大家一起进了大殿，发现里面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一些相熟的已经凑到一起聊起了天。 赵暖晴自从来了京城就一直窝在那个“闹鬼”的宅子里，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于是打算找个角落自个儿呆着去，谁知道魏知意却把她拉住了，“霍夫人，我带你去找我的朋友们。”说完也不等她同意或者拒绝，直接拉着她去了一群年轻女子那里。 “知意，你也来啦！你来的这么迟，是不是因为家里离得太远了啊？”最先看见她们的是一个穿着粉绿色衣裙的女子，看年龄也就十六七岁，同样梳着妇人头，不过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却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让人听起来特别不舒服，给赵暖晴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温如怡，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阴阳怪气的给谁听呢！”魏知意毫不犹豫的就顶了回去。 然后那个温如怡就跟她唇来舌往的“交流”起来，赵暖晴听得一愣一愣的，再看看之前那些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头疼。正想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一个穿了一身绿袄白裙的姑娘走到了她身边，“这位姐姐好生面生，是知意的朋友吗？” 她的声音不算小，正在跟温如怡对掐的魏知意听了，懊恼的一拍脑门儿，立刻丢下温如怡，小跑到赵暖晴跟前，“都是温如怡那个贱人气得我，都忘了给霍夫人你介绍大家了。” 赵暖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又白又绿，跟棵小葱儿似的姑娘，之后才转过头来，听魏知意像放鞭炮一样的把这一圈儿人一一介绍给她认识。 这些人都是魏知意嫁人以前玩得比较好的，有的已经嫁人了，有的还待字闺中，也有的已经定了亲，就差等着婚期了。 看着这一圈儿水葱儿似的平均年龄十六七岁的姑娘们，赵暖晴不由得感叹：这可真是个早婚的时代，要照她以前生活的地方，这还是一群高中生呢！跟这群人待在一起，赵暖晴瞬间有了一种自己是个老阿姨的赶脚。 介绍完了双方，大家也坐下来一起聊起了天，基本上都是小姑娘们在说，赵暖晴负责听。她们说的都是些小姑娘之间的话题，再不就是写京城最新的八卦，赵暖晴坐在那里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正说得起劲，大殿比较靠里的地方传来一声尖叫，之后又陆陆续续响起好几声惊呼，大家都站起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赵暖晴算是身材比较高挑的，她点了点脚尖儿就看到离她们不算太远的地方围了一圈儿人，中间是空的，空地上似乎是躺了一个人，旁边还跪着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嘴里正说着什么，只是大殿里这时嘈杂得很，赵暖晴听不清那人在说些什么，不过看情况应该是有人突发了急病了。 赵暖晴在万毒谷跟着骆清风学了些医术，正经看病开方子差一些，但把个脉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她迈开脚步往人群中挤去，魏知意想要拉住她都没来得及。 好在今天来的人都是比较有身份的，看热闹也没有挤得严严实实的，赵暖晴又有着一身怪力，所以她没费什么劲就挤进了人圈里。 第三百一十九章 救人 一个穿着福字纹袄裙的老太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呼吸十分绵弱，看起来有些像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她身边跪坐着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应该是伺候老太太的下人，正扑在老太太身上一边哭一边叫着让找大夫。 赵暖晴看得眼皮就是一跳，这下人是要弄死自己的主人么？她赶紧走过去，先把那妇人拉起来，然后蹲在老太太身边，执起她一边手腕把起脉来。 被她拉开的妇人刚开始还很生气，但一见她熟练的把脉动作一下子就住了嘴，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暖晴，目光在她脸上和把脉的手上来回移动。 被人这样看着，赵暖晴也没半点惊慌，她沉下心来感受着指尖老太太腕间的脉动，知道自己刚才看面相就没判断错，确实是心脏病，而且还有年头了。 “老人家这是心疾发作了，你们出门没有随身带着药的习惯吗？”赵暖晴松开把脉的手，抬头问看着她的妇人。 “本来是有的，但今天来的急，就、就没带。”妇人有些瑟缩的回答。 赵暖晴：“······”行叭，她就好人做到底，反正救心丸她空间里还有一些，先给老太太吃点儿帮她度过这个难关吧！ 想着，赵暖晴从腰上扯下荷包，把手伸进去从空间里偷渡了一小瓶儿救心丸出来，她有意识的用手指紧紧地挡着瓶身，不让人看到瓶子的外观和形状，从里面倒了六颗黄色的小药丸，掰开老太太的嘴，用巧劲儿把药丸儿送到她舌根底下。 “好好守着吧！等她行了先不要移动，让病人缓过来了再让她坐起来。”赵暖晴说完就打算离开，就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大殿里的人几乎全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满眼看过去全是人。 “这位夫人，你不能离开。”赵暖晴刚想站起来，不成想刚才那痛哭流涕的妇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差点儿把毫无防备的她拽个跟头。 “你什么意思？”赵暖晴倒是没急着挣脱开，而是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妇人，“想赖上我吗？” “不、不是，”妇人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她本来也是怕万一老太太有个闪失的话，家里怪罪，就想着拦下赵暖晴，因为刚才老夫人吃了她的药，起码也可以推脱一部分责任在她身上。 不过但凡世家大族都有个毛病，那就是什么事情都不会说透，全都是讲究点到为止，在这种环境下当下人的就更是要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了，所以说话做事儿就都带了那么一点儿意思，弯弯绕绕的。 可今天那妇人遇上的是从现代社会穿过来的赵暖晴，半点儿委婉都没有的直接问她是不是想赖上她，简直直白的可怕！ “这里这么多人，外面还有侍卫守着，既然不是想赖上我那你拦着我做什么？”赵暖晴又问。她以前就看过不少那样好心救了人反而被讹上的新闻，结果今天她就亲自碰上了一回。 “我、我就是怕我家老夫人有什么危险，看夫人又是个懂医术的，所以就想请夫人留下看顾我家老夫人一会儿，没想到让夫人误会了。”那妇人到底是在大家族里当下人多年了，抛开最一开始的错愕，之后就开始应对自如，把自己武装成了一朵洁白的小白花。 “原来是我误会了啊！只要不是你想赖上我那就太好了，既然是误会说开就行，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赵暖晴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拍了拍裙角，转身钻出了人群，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喂，你······”那妇人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张口结舌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暖晴坐到了一个离她们这里最远的角落。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召唤到了躺在地上的老太太身上，只见她抖了抖眼睫，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小声地问出了“我这是怎么了”这句话。 “老夫人，您可算是醒了，您都要吓死老奴了······”那妇人看到老太太醒过来，再顾不得管赵暖晴在什么地方，赶忙凑到了她身边，又哭又说的，还想马上就把老太太给扶起来，还是旁边的几个同样上了年纪的夫人阻止了她。 “刚才那位夫人说了，醒来后先不要动，等完全缓过来了之后才能扶着慢慢坐起来，我看那位夫人挺有本事的，你还是听她的话吧！” “就是，你也别嚎的这么大声了，有心疾的人不是最怕吵的吗？” 几位夫人跟老太太关系不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情况对老太太说了个大概，说得那妇人抬不起头来，心里把赵暖晴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她又怎么会变成众矢之的？老夫人的心疾本来就没有多严重，就算没用药应该也能挺过去，都是她多事！ 又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那老太太脸色好看了不少，双眼也有神了，大家这才帮着那妇人把她搀扶了起来，专门找了个靠背椅来让她坐着。 “翠萍，我的救命恩人是哪一个？”坐好后，老太太问。 “老夫人，她就是······”翠萍不满地嘟囔着，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老夫人平静的双眼，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指了指赵暖晴的方向，“她在那儿呢！” 老太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淡蓝色轻便衣裙的女子坐在角落里，右手手指飞快地转动着一根只看得见残影的金属小棒，听着周围几个姑娘们说话，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笑一下。 她明明就坐在那里，也参与着周围人的互动，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居然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遗世独立”的特质。 “翠萍，扶我过去道个谢吧！”老太太淡淡的吩咐跟着自己的妇人。 “老夫人，道谢老奴去就可以了，不用劳烦老夫人。”翠萍犹豫了一下说道。 “她救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道的哪门子谢？” “可老夫人亲自去跟她道谢，她受得起吗？”翠萍还在不情不愿的嘀嘀咕咕。 “翠萍！”老夫人的声音蓦地严厉了许多，听得翠屏一哆嗦，也不敢再推三阻四，连忙上前扶起老夫人，往赵暖晴所在的角落走去。 知道今天自己是被弄过来干什么的，所以赵暖晴把警惕心提的很高，因而当老太太她们往她这边走的时候她就发觉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再一次后悔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又出手救人了呢！万一这老太太也跟她身边带着那人一样打算讹上她可怎么办？这老太太看起来可远远不如她身边那人那么好对付啊！ 第三百二十章 变故 赵暖晴坐在那里暗中观察着老太太，那老太太也在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观察着赵暖晴，等走到近前的时候她发现这姑娘比她远远看到的还要出色。 她长得很漂亮，但在京城里长得漂亮的大家闺秀有很多，赵暖晴的容貌并不算是多大的优势，她其实是胜在了气质上。 老太太越走越近，赵暖晴再也没有办法假装没看到了，只得站起身等着老太太过来。魏知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到赵暖晴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对她说道：“这位是定国公夫人，辈分很高的。” 定国公夫人？不就是定国公世子的娘？赵暖晴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逗比，一时之间跟眼前这个雍容华贵、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有第三联系不上。 “这位夫人，适才救了老身的命，老身特来拜谢。”就在赵暖晴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老夫人不必如此，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老夫人亲自道谢。”定国公世子跟他们是同盟，赵暖晴也愿意对她散发善意。 “不，对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老身来说就是救命之恩了。”老太太微笑着对赵暖晴说：“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霍。” “哦？莫非就是新科状元？”老太太脸上明显显现出了激动的神色，赵暖晴猜测她可能知道一些霍子墨的事情。 “正是。” “早就听说霍状元年轻有为，如今看起来他的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通夸赞脸皮厚如赵暖晴也觉得有些过了，她脸颊红红的低下头，一边抖落着满身的鸡皮疙瘩一边小声说道：“老夫人过奖了。” “霍夫人不介意跟老身聊聊吧？”定国夫人笑眯眯的对赵暖晴说。 谁说我不介意的？我很介意好不好？虽说咱们现在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但您身边那位刚才还想讹我来着。再说了，以您老的地位我就不信您不知道咱们一大群人被弄过来是干什么的，您这么明目张胆的赖上我真的好吗？ 赵暖晴心里的小人儿疯狂吐槽，但脸上还是适时地挂上了一抹温婉的笑，点头道：“老夫人肯指点我，我求之不得呢！” 废话，她要是不应承下来，这屋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背地里要说她不知好歹了，毕竟定国公老夫人可谓是勋贵圈中后宅第一人，想巴结她的人多的是。 “老身就喜欢霍夫人这样的人，快言快语，有一说一。”老夫人抓住赵暖晴的手，走到她之前坐的地方拉着她坐下，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的架势，那些跟上来打算在定国公老夫人面前讨个好的夫人们全都识趣地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一边闲聊，一边关注调整她们这边的动静。 老夫人身边跟着的妇人这时候脸色难看极了，她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如此看重这个年轻的夫人，那她刚才上眼药的行为是不是已经引起老夫人的不满了？要是的话那她以后怎么办？这次跟老夫人来本来就不是她的差事，是她使了些手段才博得了这个机会的。早知道刚才就不那么对她了，她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夫人，不知道现在讨好她还来不来得及。 “没想到霍夫人年纪轻轻，居然习得一手好医术，实在是难得。”老夫人笑呵呵地开口说。 “老夫人误会了，我只是之前在乡下的时候跟村里的老大夫学了几下粗浅的把脉，说是医术实在有些勉强了。”这个锅赵暖晴可不背，再说她说的也是事实，要是外伤需要手术，那她一点儿问题没有，但要是让她把脉开方子指定就不行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老身的命就是霍夫人你救回来的，这一点你可得认下哦！”定国公老夫人笑得十分开心。 “那晚辈就拼着厚脸皮一回，以老夫人的救命恩人自居了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暖晴要是再说自己不会医术，那她就太不给老夫人面子了，于是她也半调笑地说道。 “这才对嘛！”老夫人高兴了，又往赵暖晴跟前凑了凑，“我听说霍状元有四个孩子，其中还有两个是龙凤双胞胎？” “是的，子轩和慕情确实是一对双胞胎。”定国公老夫人一提孩子，赵暖晴就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愿意在大家跟前抬举自己了，看起来她还是沾了霍子墨的光了呢！ “剩下的两个呢？”看到赵暖晴眼里了然的目光，老夫人满意地暗自点了点头，是个聪明的。 “剩下的两个也是儿子，大的八岁，小的也有六岁了。”赵暖晴回答。 “是吗？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讨人嫌的时候，你给我说说他们吧！”老夫人十分感兴趣地说。 赵暖晴只能捡着有趣的说了一些，当然她着重说的还是霍子墨，比如他很聪明，而且对医术很感兴趣，学得很快，已经背了好几本厚厚的医书了；再比如他的吃货属性，只要有吃的，多艰难的事情他都有办法办好。 赵暖晴说得简单，但也很生动，很快地定国公老夫人心里就描绘出了一个小男孩儿的身影，他聪明、睿智，又有点狡猾，还有些好吃。 “你把他们都养得很好！”定国公老夫人拍了拍赵暖晴的手背，感慨道。 他们这边聊天聊得其乐融融，但琼林苑里现在的气氛却十分紧张。 屋子里的人已经站成了壁垒分明的两部分，一部分站在卫国公身边，一部分站在成康帝身边，双方形成了对峙之势，不过明显成康帝这边实力十分薄弱。 “卫国公，你这是要干什么？想造反吗？”头发花白的定国公站在成康帝左前方，挡住了他半个身子，指着顾家明的鼻子大声问道。 “哈哈哈！荣老匹夫，造不造反可不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了算的。想当年大家一起起事，我顾家几乎家破人亡，结果却是你们封家坐享其成，这么多年来你们坐在那龙椅上就真的安心吗？”卫国公说着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成康帝。 “这就是你们一家出卖大历的缘由吗？”成康帝原本对卫国公顾家恨得是咬牙切齿的，但就在听到顾家明的话的那一瞬间，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以前的恨意都是那么多余。 “大历，你还好意思提大历？当年你的先祖以卑鄙手段夺了帝位，让我顾家屈居人下这么多年，如今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至于你说的出卖，哼哼，我只是跟他们合作而已，等解决了你们，区区夏国不足为虑。”卫国公的语气极为的意气风发。 第三百二十一章 教训这些狗东西 “当年大历初定，是你曾祖极力将我曾祖推上帝位，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情，如今缘何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我封家已卑鄙手段得了这帝位？”成康帝的质问也是掷地有声。 “哼哼，谁不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你所谓的天下皆知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老夫来可不是跟你争口舌之利的，要是不想血溅当场，你还是乖乖写下退位诏书吧！”卫国公当然知道成康帝说的是真的，但他可不想认，为了今天他们顾家一门已经足足准备了三代人，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儿郎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这皇位他志在必得！ “你放屁，顾家明，还想要退位诏书，你想篡位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定国公荣毅指着顾家明的鼻子大骂。 “你别急，等收拾了皇位上的那个就轮到你，你先不要那么早跳出来找死。”顾家明对荣毅不屑一顾的说，然后对身后的老顾做了个手势，“去，把她们都带过来，让在场的大人们好好看看，之后再让他们做个选择。” 老顾领命往外面走去，他走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一枚引信，点燃后甩手丢向空中，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之后，“嗖”的一声一道粉红色的烟雾腾空而起。 霍启明看着慢慢飘散在空气中的粉红色烟雾，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老头子还真的抓了这些大人们的家眷啊！他略带担忧的瞟了一眼站在他周围的大人们的脸色，不敢肯定待会儿卫国公的人带着他们的家眷过来的时候还有多少人会站在皇帝这边。 赵暖晴她们呆在大殿里，自然没看到空中的烟雾，但守在外面看着她们的卫国公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对视一眼，默契的留下几个人在门外防止有人逃出来，剩下的迈步走进大殿，领头的人走到定国公老夫人跟前，弯腰行了个礼，“老夫人，皇上有请。” “皇上？皇上在那边举办琼林宴，怎们会请我这个老婆子？”定国公老夫人眼皮一跳，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地问。 “我们只是照着皇上的口谕办事，至于为什么我们怎么会知道？老夫人，还请不要为难我等，请吧！”来人的态度还算恭敬，但语气里的咄咄逼人还是显露无疑。 老夫人站起身，赵暖晴上前半步扶住了她的胳膊，而跟着她来的那个妇人这时候已经离她们有一段距离了。 见老夫人很配合，卫国公的人也松了口气，他的任务就是要全须全尾的把这些人都带到琼林苑去，所以他才找上了老夫人，只要她这里没问题，那其余人肯定就会都跟着去了。他转头对跟着他的士兵们说：“看好了，一个都别落下，全都带过去。” 听到他这句话，老夫人往门口走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她问那人：“这些人全都要去吗？” “是这样的，老夫人，请吧！”说着，那人就要伸手过来拽老夫人，赵暖晴叹了口气，伸手拦住了他的手。 “这位夫人，你是想抗旨吗？”那人看着赵暖晴，脸色不善得眯了眯眼睛，先发制人的给她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抗旨我是不敢的，但你敢说你这旨真是皇上下的吗？”赵暖晴扬了扬下巴问。 “这位夫人，我劝你还是乖乖就范，要不待会儿我耐心耗尽了，就怕你这细皮嫩肉的受不了皮肉之苦。”那人用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赵暖晴，眼里的淫邪毫不掩饰。 “啪”的一声脆响，那人捂着腮帮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暖晴，暴怒的情绪在他双眼中酝酿。 “臭婊子，你竟然敢打老子！”一声暴喝，那人放开捂着腮帮子的手，冲着赵暖晴就扇了过来。 “住手！”定国公老夫人连忙喝止，然而那人又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他那一巴掌仍旧去势不减地照着赵暖晴的脸扇了过去。有些胆小的女眷已经预见了赵暖晴被打的惨状，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那人的手还没挨到赵暖晴，肚子上就被她踹了一脚，直接被踹飞了出去，从门口飞到了院子里，后背撞上了一棵树才停了下来，那人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噗通”一声掉到地上，“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瘫在那里不省人事了。 大家伙全都震惊的看向赵暖晴，结果她淡定的放下腿，扯了扯裙角，把褶皱抚平，同时还遗憾的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可真是不禁踹，这就吐血了。” 看到头儿的惨状，剩下的士兵全都“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尖儿直指着赵暖晴，“你这妇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了我们老大。” “呵呵，伤了就伤了，你能奈我何啊？”知道了这群人肯定不是皇上派来的，赵暖晴对付起他们来就没打算留后手，这屋里的女眷们有一个算一个，应该都是站在他们这方阵营的官员家眷，应该算是自己人，她肯定会在能力范围之内保住她们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一个士兵挥了挥手里的刀，对其余人说：“兄弟们，上吧！” 赵暖晴用舌尖儿顶了顶腮帮子，连个正眼都没给这些人一个，她扭头往身后看过去，就见只有魏知意和温如怡还站在离她比较近的地方，其余人都已经远远地躲开了，她笑了笑，把手里搀扶着的定国公老夫人轻轻带到魏知意跟前，“郑夫人，照顾好老夫人。” “好的，霍夫人，”魏知意虽然也吓得小脸苍白，但她还是挤出一抹笑来，伸手搀扶住老夫人，还虚张声势地对赵暖晴挥了挥小拳头，说：“你不用管我们，只管好好地教训这些狗东西就行了。” 赵暖晴失笑，这是把我当保镖了么？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扮演的角色可不就是保镖么？还是没有工资、需要保护一大群人的保镖。 她把目光投向把她变成保镖的始作俑者——一屋子十几个士兵，小拳头一捏，既然你们把姐变成了保镖，那么就尝尝保镖拳头的味道吧！ 比赵暖晴更生气的就是那些被魏知意叫做“狗东西”的士兵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而是卫国公府的人，平时出门谁对他们不是高看一眼，今天竟然在这个小娘儿们嘴里成了“狗东西”，这口气他们又怎么咽的下去。于是—— “臭娘儿们儿，你找死！”说着，之前说话的那个士兵就挥舞着手里的刀冲着赵暖晴砍来。 “锵”的一声，谁也没看清赵暖晴是怎么做道的，大家就只见到眼前银光一闪，那柄钢刀就凭空“嗖”的一声往后飞去，擦着一个士兵的耳朵插进了大殿的墙壁上，只余半截刀身在外面颤颤巍巍，刀柄上的绸布妖娆的飘飞着。 第三百二十二章 对峙李伯尧 “哇！”魏知意看着兴奋地双眼直冒光，嘴里小声的感叹道：“霍夫人好厉害啊！” 定国公老夫人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听小儿子提过这个霍夫人，在她小儿子嘴里，这可是一个奇女子，一身怪力再加上鬼神莫测的招式，以及她出人意表的思维处事方式，足以让人啧啧称奇了。 大殿里的其他女眷也自发地往她们这边靠过来，现在这个时候，没什么比一个武力值超高的人更让她们有安全感了，于是全都悄摸摸的凑了过来。 赵暖晴倒是不在意，她本来也是要护着这些人的，她们自己愿意归拢过来那就更好了，还省了她的事儿了呢！ 这时那些士兵们也意识到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夫人不是个好惹的，大家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一起上阵，全都挥着手里的钢刀冲她砍杀过来。 赵暖晴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根手腕粗的金属小棍子，迎风一抖就变成了一根钢鞭，为了不伤到这里的女眷，她一边用钢鞭格挡砍过来的钢刀，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战圈引到了门口，然后一脚一个，那些士兵们全都在院子里叠起了罗汉。 之前被赵暖晴一脚踹晕过去的士兵的头儿这会儿才醒过来，刚好就看到赵暖晴凶残的把他的弟兄们全都踹出了大殿，自己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一样杵在那里，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那人见了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险些再次晕过去，他狠狠地在舌尖儿上咬了一下，剧痛让他陡然清醒过来，他抖着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望天上一抛。 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那东西飞上半空后很快就爆裂开来，发出一声巨响的同时还飘出了不少的绿烟，一看就知道是发信号用的。赵暖晴撇了撇嘴，对于打了一个来一群这种事情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趁着人还没来的时候，她转身回了大殿，请定国公老夫人约束好这里面的女眷，让她们不要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她可不负责任。说完后就拉了一把凳子在大殿门口坐下，右手握着钢鞭在左手心里轻轻地一下一下敲着，十分的气定神闲。 当李伯尧接到国公爷的命令带着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巍峨的宫殿门口放着一张长凳，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上面，偏着头看向他们过来的方向，手里把玩着一根闪着寒光的钢鞭。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看起来多了一丝虚幻的美感。 老远赵暖晴就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在心底微微的吁了口气，但血脉里却有一种隐隐的兴奋在咆哮着，让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为了掩饰这份躁动，她微微偏过头，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十分希望这是成康帝派来的救兵。 来之前李伯尧只知道安排人质去琼林苑的计划没能顺利进行，但具体情况没人跟他说，他带着手底下的侍卫匆匆赶来的时候除了看到那个沐浴在阳光里像个仙女一样的女人外，还看到了树底下奄奄一息的人，还有就是躺在院子里叠起了罗汉的士兵们。 见到李伯尧，那个士兵头儿眼睛就是一亮，他认得李伯尧，据说这是国公爷手底下最厉害的人，那他一定能够干掉那个娘儿们儿给弟兄们报仇。 “李头儿······”虚弱的声音把正在吩咐手下人把仍旧叠在一起的人先放下来的李伯尧叫到了跟前，“那个、那个娘儿们儿很、很厉害，兄、兄弟们都、都是栽在了、了她的手、手上，李、李头儿，你、你一定要、要给、给弟兄们报、报仇。”说完又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李伯尧：“······” 他很难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不由得再次把目光放到了赵暖晴身上，他深信要是真有那士兵头儿嘴里的“娘儿们儿”的话，一定就是她无疑了。 赵暖晴嘴角也抽了抽，哪里是她很厉害，是他们太菜了好不好，还好意思让人给他们报仇！不过她又把目光放在了李伯尧身上，能让这人报仇，说明在那人眼里他也是个能打的，可是······ 看着李伯尧站起身往她这边走来的赵暖晴皱了皱眉，眼前这人眉宇间带着一股正气，看起来不大像是跟卫国公一伙儿人同流合污的样子，但他却偏偏是带队来带走她们的人。 “这位夫人，我奉命来带大家去琼林苑，还请夫人不要让我为难。”要是可能的话，李伯尧并不想跟赵暖晴动手。 “你不为难，那为难的就是我了。”赵暖晴站起身，挽了挽衣袖，“看起来你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儿，那就划下道来吧！今天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允许有人从这里带走任何人。” “夫人，你······”李伯尧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赵暖晴给打断了，她将手里的钢鞭平举，“你不用再说了，带我们去琼林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原本我看你一身正气，还以为你是被人蒙蔽，现在看来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行，你跟卫国公蛇鼠一窝，都是一丘之貉。” 在听到赵暖晴说自己是一身正气的时候，李伯尧居然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欢欣充满了胸臆，就好像小时候偷偷吃了娘亲藏起来的糖果一样。 然而赵暖晴接下来的话却像是数九寒天给他兜头倒了一盆冷水下来一样，让他原本有些火热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是啊，自己已经成了卫国公的走狗，有什么资格请求她的信任呢？ “居然敢骂国公爷，你是不是找死！”一个粗嘎难听的声音响起，“头儿，别跟着娘儿们儿废话了，赶紧解决了她好带着里面那些人去前面交差，要不然耽误了国公爷的大事儿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如此，这位夫人，得罪了。”李伯尧抽出腰间的钢刀，指着赵暖晴，对身后的人说，“这里有我，你们去里面把人全都控制起来，等我这边解决了一起带过去。” “是！”那些士兵们应了一声，同样抽出了钢刀，打算绕过赵暖晴进到大殿里去。 “我说了，有我在，谁也别想带走这里的任何人。”赵暖晴后退一步，脚尖儿一勾，她刚才坐着的凳子就被她勾到了脚上，然后横空凌厉的踢出一脚，那凳子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向最先走过来的几个士兵。 一把木头凳子而已，那几个士兵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儿，只轻描淡写地把手里的钢刀意思意思的迎了上去，打算把凳子劈开。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一脚赵暖晴是用了狠劲的，能利用工具让那些人失去战斗能力是最好的，她可不想一个人跟这么多人打，那还不得累死她，尤其是眼前还杵着一个看起来就比较厉害的家伙。 第二百三十三章 动手 就见那几个士兵的刀磕到凳子上，纷纷脱手而出，飞向四面八方，还有一柄直接扎进了一个来不及躲开的倒霉蛋儿的大腿上。 然后那张毫发无损的凳子横着砸在了那几个士兵的身上，把他们砸得倒飞了出去，全都倒在了地上。 李伯尧的瞳孔缩了缩，其余还没来得及上前的士兵齐齐停住了脚步，谁也没想到就那么一张普普通通的凳子就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这位夫人交给我，你们进去先控制住里面的人。”李伯尧对手下的士兵们说完，又对赵暖晴说道：“这位夫人，得罪了。”说完，他提着手里的钢刀冲赵暖晴走过来。 赵暖晴双眼略微一瞟，从他的脚步上就能看出来这人是真有两下子，不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权势花架子，心下就慎重了几分。 而有了李伯尧的那句话，剩下的士兵们又一次开始试着往大殿里走，有一两个手脚快的还试图趁着赵暖晴把注意力放在李伯尧的身上而打算偷溜进去。 经历过末世，赵暖晴早就养成了不管干什么都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关注周围环境的习惯，因为谁都不知道丧尸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所以那些人一动她就已经知道了。 赵暖晴眼神一厉，抢步上前，一脚踢在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肚子上，把他踢得横着飞了出去，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在院里的假山上了，李伯尧不得不折返身去一把拉住那士兵的一只脚，让他免于头破血流的下场。 只是这一耽误，赵暖晴就已经站到了大殿门口，手里的钢鞭挥舞的虎虎生风，李伯尧带来的那些士兵只要挨上一下那指定就再没有了动手的能力，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一会儿的工夫地上已经躺倒了一大片。 “夫人好身手。”李伯尧看着地上躺下的越来越多的士兵，反倒不急着跟赵暖晴动手了，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就那么看着她一下一个地收拾完了他带来的所有士兵。 解决了所有人，赵暖晴的体力消耗了不少，她站在原地挥了挥手里的钢鞭，然后把它拄在地上，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压在上面，微微喘息着问李伯尧：“大人这是想要以逸待劳吗？” 李伯尧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鬓发微乱、脸色有些潮红的女人，有些失了神。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手，赵暖晴也没有再说什么，站在原地恢复体力。 “夫人休息好了吗？”等赵暖晴喘息稍定，李伯尧才一脸复杂的开口问道。 “没有！”听他这么问，赵暖晴翻了个白眼儿，丢了硬邦邦地两个字过去，把李伯尧后面想要说的话给噎在了喉咙里。 “既然如此，夫人就再歇息片刻吧！李某人期待着与夫人公平一战！”想了想，李伯尧把自己不想趁人之危的意思表达了一下。 “嗤！”赵暖晴嗤笑一声，讽刺道：“公平一战？若是我战力稍有不足，折在你这些手下手里，我有公平吗？”她伸手指向大殿的方向，“那里面的夫人小姐们全都手无缚鸡之力，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上来就要控制她们，她们又有公平吗？” 赵暖晴瞥了李伯尧一眼，继续说道：“你现在想给我公平，不过是因为我有让你平等看待的能力而已。所以，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什么公平一战。” 李伯尧看着赵暖晴，突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自己的任务大概要完不成了。 “好，那就不说公平，夫人一身的身手极为难得，我家国公爷甚是爱才，要是夫人肯屈就，等国公爷大事一成，夫人的功劳绝对少不了，何必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们而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再说了，就算夫人不为自己考虑，难道就不想想你家老爷的前程吗？”李伯尧劝道。 “哈哈哈！这位大人的话实在可笑，你可知什么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你那位国公爷是打算做那大逆不道的篡位之人么？若是的话，我可不敢领你所谓的功劳。”赵暖晴说。 “好，李某人好话说尽，既然夫人不领情，那就动手吧！只是容李某人再提醒夫人一句，就算今天我不能把这些人带到前面，自然还有人来，到时候夫人还能不能够力挽狂澜，李某拭目以待！”李伯尧一而再的被赵暖晴讽刺，也有些上火了。 “多谢大人的提醒，多说无益，来吧！”赵暖晴站直身体，把钢鞭拿在手里，直直的平举着指向李伯尧。 两人很快就刀来鞭往地打了起来，赵暖晴也不得不承认，这人不愧是卫国公手底下的一员猛将，跟当初的破军比应该也不差什么了。 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些士兵们为了不被他们的刀风和鞭风波及，纷纷挪着还能动的肢体往边上爬去，一边爬一边躲避着，其中有一个断了腿的人爬到一个角落里的时候，眼前刚好有一柄掉落的钢刀，他眼珠一转，伸手把钢刀拿在手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院子正中间打斗的两人。 李伯尧的功夫确实很好，赵暖晴虽然有异能傍身，但刚才动手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时间一长，渐渐开始显出了败势，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手里的动作也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顺畅了。 “夫人的毅力李某人十分佩服，若是夫人能够放下手里的钢鞭，李某人一定会为夫人在国公爷跟前美言几句，对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李伯尧还是没有放弃说服赵暖晴倒戈的打算，然而回应他的则是对着眉心抽下来的一鞭。 李伯尧闪身躲开，赵暖晴那一鞭就砸在了地上，把地砸出了一个小坑。 “夫人这是何苦呢？要是李某人没感觉错的话，夫人现在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就算李某人一时之间拿不下夫人，但我就算是耗也能耗干了夫人的体力，到时候我一样能带走这里的所有人，夫人说呢？”李伯尧不再跟赵暖晴硬碰硬，而是开始游走在她的鞭影之下。 赵暖晴听了心里一沉，她其实知道李伯尧说的是对的，她早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琼林苑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这边发生的事情那边究竟知不知道还是两说，就算知道了要过来救援也得等那边成康帝把卫国公拿下才行。 那么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救援到来之前务必保住这大殿里的所有人，现在她们已经开始惊慌失措，要不是有定国公老夫人在里面坐镇，说不定里面会先闹开也说不定。 只是救援······能在她体力耗尽之前到来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结束 就在赵暖晴分神思考的时候，被之前捡到刀的士兵发现了一个破绽，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手里的钢刀冲赵暖晴扔了过去。 这一刀的角度十分刁钻，赵暖晴要是闪避的话，就会把自己的身体送到李伯尧的刀口下，要是她不躲，就有很大概率会被这把刀在身体上插个窟窿出来。 想象着那种情形，士兵的脸上咧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只是还没等他笑完，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他只觉得胸口一凉，低下头看到的就是颤颤巍巍的刀柄和自己胸口不断扩大的深色血渍。 士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赵暖晴，结果看到的就是她跟自己的头儿战在一处的身影，士兵眼里的光芒渐渐微弱下去，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在那个还没完成的狞笑上，最终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垂下高高扬起的手臂，慢慢没了呼吸。 而此刻要说心里最为惊讶的还是要数李伯尧，刚才的事情那个士兵没看到，但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那把刀马上要刺进赵暖晴身体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以一个觉对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身躲了过去，然后随手抄过那把刀就顺原路丢了回去，十分的精准。 这女人明明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没想到还能爆发出那么巨大的能量，躲开致命攻击的同时还能杀人，这份沉着和对攻击路线的算计可谓是厉害极了，李伯尧自问是做不到的。 他突然对她的相公好奇了起来，心想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赵暖晴现在真的是有点急了，她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可眼前这个男人显然还有余力，更加不妙的是从这人带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了，万一那边成康帝还没搞定卫国公，就很有可能还会有人过来，那样的话情况对她就大大的不利了。 “夫人，听李某人一句劝，就算你不愿意加入我们，那你也大可不必为里面那些人拼上自己的一条命，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你奋战到底，又有多少人会感激你呢？所以，只要你现在停手，让我把那些人带走，我可以做主放你回家。”李伯尧对她开始循循善诱手里的钢刀也慢了下来。 “放我回家？大人你说大话了吧？”能够休息赵暖晴是不会放过机会的，她轻喘着粗气，手里扣着一把用迷药浸过的钢针，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李伯尧，“我就当大人你真有这个权利，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相公是什么人就说放我走，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李伯尧又是一噎，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大人你还是顾好自己吧！”说完，她飞快地把手里的钢针天女散花一样冲着李伯尧撒了过去。 她这一把钢针大概有几十枚，这还是末世的时候她用从五金店里收来的螺丝钉这一类的小东西请金系异能者改造成的，跟普通钢针比起来不但更长，也要粗一些，分量也沉，再由她一身怪力加持，这几十根钢针的杀伤力无异于几十把匕首，但却又小巧得多。 不过因为金系异能者稀少，所以加工武器时收费也很贵，所以赵暖晴并没有弄很多，只有五十枚。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儿，在每枚钢针的末端都预留了一个像缝衣针那样的小孔，自己找了颜色鲜艳的线从小孔中穿过去，再留长一些，这样一弄会收起来就会比较容易了。 李伯尧半点儿都没防备赵暖晴突然用暗器来招呼他，情急之下赶紧闪身躲避，也被他躲过了不少，但最终还是有十来枚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浸泡这些钢针的迷药是骆清风提供给她的，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就算是一头老虎，被扎上两针也会被迷倒，更不用说是人了。 当时赵暖晴是不信的，她在末世见识过的效果最好的麻醉剂也就是这种效果，可当她看着李伯尧被扎后几乎是秒倒，连个意外的表情都没能做出来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丫头啊！累坏了吧！赶快歇歇吧！”就在赵暖晴跟这些士兵们动手的时候，定国公老夫人就在魏知意的搀扶下坐在了正对着大殿门口的地方，几乎是看了个全程，这下见到最后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一个人都倒了，连忙对她招手让她赶紧歇一歇。 “老夫人，我还有点儿事儿没做完，马上就过去。”赵暖晴回头说了一句，然后又走向李伯尧躺着的地方，开始寻找刚才没扎到他身上的钢针。这上面的迷药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可不想被有心人拾去再干点儿什么坏事儿。 之前那些四下躲开的士兵们这会儿看赵暖晴就像看个怪物一样，眼里既有愤恨，更多的还是恐惧，见她走过来，纷纷往旁边躲去，让她找针的时候省了不少事儿。 赵暖晴一共在地上寻到了三十九枚钢针，她把它们小心翼翼的捡起来用一方帕子包好，往袖子里塞去，其实是放进了空间里，然后又朝着李伯尧走去。 由于丢钢针的时候赵暖晴是正对着李伯尧的，所以就算他闪避了，但绝大多数钢针还是扎在了他前面的身体上，五彩的丝线随着他的身体被她翻动而飘飞着，十分好找。李伯尧是穿着轻甲的，有好几枚钢针都没能扎透，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扎在他脖子上和胳膊上的。 收回了全部的钢针，赵暖晴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回大殿里，跟定国公老夫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闭上眼睛养起了精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有人来了，她得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现在大殿里还算安全，这里的夫人小姐们也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缓了一些过来，关系比较好的都凑在了一起，小声地说起了话来。 突然，正在闭目养神的赵暖晴猛地睁开双眼，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大殿的门边，手里紧紧握着钢鞭，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的大门，直到一队人马走了进来，她才又松了一口气，靠在了殿门的门柱子上。 一个清隽的身影越众而出，快步走到赵暖晴跟前，伸出双手把她抱进怀里，把她散落的碎发给他抿到耳后，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问道：“受伤了吗？” 靠在霍启明怀里，赵暖晴这才觉得自己累极了，一动都不想动了，她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就是打架打的脱力了。”一边说一边鄙视自己在这里都呆懒了，要搁在以前，就算是刚战斗完也得时刻保持警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就会有丧尸出现。 “我这就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霍启明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十分心疼。 “嗯！”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封清皓归来 “哎哎哎，别急着走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赵暖晴耳边响起，她扭头看过去，发现定国公世子正对着她笑出了一口大白牙！“我说霍夫人啊，据说这些人都是你的杰作啊？” 赵暖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笑眯眯的老夫人，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从霍启明怀里出来站好，四下里看了看，这才发觉之前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那些士兵基本上都废了。 “不如此如何保证这里一干人质的安全呢？”霍启明开口说道，心里对定国公世子有些不满，没看到赵暖晴已经累坏了么？居然还不放她去休息，拉着她在这里说话。 “行了，难为霍夫人以一己之力护住了我们这些人，也够难为她的了，你快快放她回去休息吧！人家家里还有孩子呢！你也赶紧让人给咱们这些人家里送口信吧！当时被叫来的时候想必大家家里也都慌了。”定国公老夫人接口道。 “也对，霍状元你赶快带着你夫人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我娘就行了。对了，记得跟我大侄子们说一声儿，等忙完了我就去看他们，还有小慕情，别忘了哈！”定国公世子一拍脑门儿对霍启明说道，换了霍启明两个嫌弃的白眼儿。 赵暖晴也担心着家里，又对那边发生的事情很好奇，于是拉着他见过定国公老夫人之后就跟他一起上了回家的马车。 刚坐好，赵暖晴自动窝进霍启明怀里，“你们那边是什么个情形啊？给我说说呗！” “你又不累啦？”霍启明看着她那亮闪闪的小眼神儿，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儿说道。 “哎呀，你说我听又不费力气，快点儿啊！”赵暖晴皱了皱鼻子以示抗议，然后又催促道。 霍启明没有办法，只得将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在卫国公让老顾放出烟雾让守着她们的人动手把这些女眷都带过去，就是为了威胁没有站在他这一边的大臣们。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而皇位上的成康帝也是一派的气定神闲，再看围在他周围的大人们一脸的慷慨之色，卫国公心里突的就是一跳，刚好这时候老顾看到大殿的方向升起了绿色的烟雾，连忙走进来对顾家明一阵耳语。 “你说什么？”顾家明得知女眷那边出了变故，第一时间就是不信，他安排在那里的人虽然不是一流的好手，但也不是几个妇人就能随便对付得了的，看起来是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了。 想了想，卫国公又让老顾叫李伯尧带一队人过去，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带过来，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还能够围在成康帝身边的才是真正的忠臣良将，而他这边的除了几个真正有本事的以外大多数都是草包一样的墙头草。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伯尧不但人没有来，就连拍个报信儿的人也都没有，可见那边已经失控了，卫国公顾家明的脸色十分黑沉。 跟在成康帝身边的人早在卫国公说出要带人让他们选择的时候，就大致猜了出来他干了什么事情，都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但没见有人过来，他自己的脸色反而越来越黑了，于是大家本来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渐渐地活泛起来。 定国公更是直接站起来问顾家明，“你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儿，就是为了跟我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儿吗？你不会用嘴就想篡位吧？” 卫国公听了气得目眦欲裂，又等了许久，仍然没等到女眷，这期间成康帝这边的大臣们打了不少的嘴炮，把卫国公一方的人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也回起了嘴。 站在成康帝这边的武将居多，而卫国公那边的则是文臣居多，要论起打嘴炮，武将们远远不是文臣们的对手，但那些武将都是多年的老兵痞子，讲理讲不过，那就不讲理了吧！不是都说“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吗？今天就见识见识这句话究竟对还是不对。 于是，讲理的对上了胡搅蛮缠的，结果显而易见，讲理的很快就败下阵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御史大人更是被气得吐了血。 看着这一团乱的琼林苑，卫国公心头一阵发凉，眼前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最终他狠下心咬了咬牙，今天注定是不能善了了，那就硬拼一场吧！就算最后拼不过，大不了舍了眼前这大好的局势，离了这大历朝，反正夏国那边已经做好了接应和收留他的准备了。 打定了主意，卫国公自己走到外面的空场上，从怀里拿出一枚引信，点然后亲手扔上了空中。这枚引信不像之前的那样只飘散开一股烟尘，而是像烟花般炸开了，斑斓的图案高高悬挂在空中久久没有散去，整个京城都应该看到了。 “怎么？一个帮手没找来，又找了另外一个？”定国公无时无刻不想着给卫国公添堵，见他走进大厅又开口刺他。 “哼！无知蠢货！”卫国公自觉胸有成竹，倒是恢复了一些之前的镇定，竟然还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闭目养起了神。只是他没看到，在不起眼的地方，老顾对成康帝隐晦的比划了一个手势，之后又面无表情地退回到了卫国公的身边。 琼林苑里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直到有喊杀声响起，大厅里才重新开始有了动静。卫国公倏地睁开双眼，往声音传来处看过去，赫然发现有一队装备精良的人马正跟他收买的禁卫军厮杀，而那队人马身上的战甲和手里拿的武器看起来异常地眼熟。 卫国公眯着眼想看看究竟来的是什么人，可那队人全都黑巾蒙面，根本就看不到长得什么样子。 这时候，一个人从容地骑在马上从正在交战的混乱中走了出来，马上的人面容俊朗，意气风发，他笑眯眯地对顾家明说：“卫国公，别来无恙啊！” 顾家明的瞳孔剧缩，这人竟然是他以为就算没有入土但也已经病入膏肓的宣王封清皓。 “你、你的毒解了？”看着看起来健康的不得了的封清皓，顾家明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托卫国公你的福，确实已经解了。” “那这些人又是？”顾家明又问。 “你说他们？”封清皓头也没回，只慵懒的往后扬了扬手，见顾家明点头，来了句：“我的私兵啊！一直藏在京郊外面的山上来着。这俗话说得好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看我养了他们这么久，现在不就用上了么？你来看，他们多么英勇啊！皇宫禁卫遇上他们都落了下风呢！” 封清皓说得有多么云淡风轻，顾家明听了就有多想吐血。这封清皓简直不要脸，这些兵究竟是谁在养着，他心里没数吗？ “你、你、噗······”顾家明颤抖着手指指着封清皓，勉强说了这两个字之后竟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看着他的眼光就像是淬了毒。 “啧啧啧，这就受不了了吗？”封清皓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温度，“跟你这些年做的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势已去 “你、你······”顾家明眼见着最后的底牌竟然成了人家的杀手锏，竟然一口气没上来，气得晕了过去。 “你可真没用啊！不过就这么晕着也太便宜你了。去，来个人弄醒他，本王话还没说完呢！”封清皓从马上跳下来吩咐道。 顾家明的晕厥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他就又睁开了血红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封清皓，“你、你究竟是怎、怎么知道的？” “哼哼，”封清皓从鼻子里哼了两声，对着他身后扬了扬下巴，“你来说说吧！” “是，王爷！”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家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往后看去，老顾正在毕恭毕敬的对着封清皓行礼。 “你、你竟然敢背叛我？” 而一向老老实实的老顾这次却鄙夷地看着他，嘴里说出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插进他的心里，他说：“我本来就是王爷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你说什么？”卫国公真的是要把眼角瞪裂，他看着老顾的眼神就像是想要吃了他一样。 “不知国公爷可还记得当年的邱家？”老顾眼神缥缈，答非所问。 “邱家？”顾家明听了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眼神骇然，“你是邱家人？” “不，我不是。”老顾十分干脆的回答，“不过邱家小姐是我新婚的夫人。” 老顾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当年你血洗邱家那一天刚好是我和夫人回岳家省亲的时候，当时我被砍了一刀晕了，我那夫人把我压在身子底下，自己活生生被人砍死，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女人一共被砍了二十三刀。” “等我醒来邱家满门七十一口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老顾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向了顾家明，“国公爷啊，你来说说，这个仇我要怎么才能报呢？” “你、你······”曾经不可一世的卫国公这时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一样，哆哆嗦嗦的指着老顾，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老顾说完了，封清皓才对身后做了个手势，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人“嘭”的一声扔到顾家明跟前，又走了回去。 “这、这是······”顾家明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人丢在他跟前，这人的手脚都已经被折断了，一头脏兮兮的长发乱糟糟的遮着脸，看不清长相，身上的衣服也满是一片一片的污渍，还撒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怎么？不认识了？”封清皓嘴里啧啧有声，他走到那人跟前，用手里的马鞭把他脸上的头发拨了拨，露出藏着的一张脸来，“来看看，现在认识了没有？” “这是、是······朗儿？”顾家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到那人听到他叫“朗儿”的时候浑身狠狠地一颤，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躺在地上就像个死人一样，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封清皓！你······” “别急，这就急了的话，那接下来你不是要急死了？”封清皓仍旧笑眯眯的，说完伸手拍了两下巴掌，很快就有人领着一大群人进到了大厅里来，少说也有二三十号。 “来来来，卫国公，看看这些人，有没有你认识的？” 卫国公从这些人一进门就知道他完了，此刻他的视线一一从那些人身上扫过，有的人对上他的视线心虚地低下了头，但也有不少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更有甚者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想在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皇弟，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些什么人？”坐在上首的成康帝也站起了身，他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开口问道。 “回皇上，”封清皓正色对他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这些人有的是夏国安插在我大历的细作，有些是在暗处替卫国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还有一些则是幸存的受过卫国公迫害的苦主。” “夏国？夏国细作跟卫国公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今天把他们也带过来了？”成康帝的问题也是在座的各位大人想知道的，不管是之前站在卫国公阵营的还是成康帝阵营的。 “这就要问问这位卫国公了，为什么这些夏国细作会出现在国公府名下的产业里，不是主事的就是掌柜的，混得很是风生水起呢？”封清皓说。 “什么？这卫国公竟然跟夏国还有联系吗？” “难不成这卫国公不单只是想篡位，之前还通敌卖国啊？” “······” 大厅里的官员们开始议论纷纷，一些站在卫国公那边的大人悄悄地白了脸色，封清皓不动声色的把那些人都记了下来。 “哈哈哈！”听着那些议论，顾家明大笑出声，他此刻衣襟染血，脸色灰败，但双眼却异常明亮，“通敌怎么了？篡位怎么了？这天下有德者居之，为什么不可以是我顾家当家做主？当年我家曾祖心甘情愿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我这做曾孙的讨回来又有什么错？” 他又嚣张一笑，“如今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我愿赌服输。但你可别忘了，我顾家可有太祖御赐的免死金牌和丹书铁券，即便你赢了，又能奈我何？”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封清皓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那你就把太祖御赐的这些东西请出来吧！我就看你还敢不敢用！” “清皓！”成康帝着急的叫道，他很清楚卫国公并没有说谎，他们家确实有这两样东西，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拿卫国公毫无办法。 “皇兄放心！”封清皓给了成康帝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顾家明看着封清皓的样子，心里突然升上了不好的预感。 “太祖赐你顾家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是为了奖励你家先祖的功勋，但你可知道这免死金牌也有不能免除的死罪？这丹书铁券也有庇佑不到的地方？”封清皓一字一句说得十分缓慢。 他看着顾家明变得沉重的表情，突然笑了笑，“谋朝篡位、通敌卖国，你说你家的那两块儿护身符能够救得了你吗？” 顾家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猛地抬头看向老顾，之前的事情全都浮上了心头，其实最一开始他想的并不是取成康帝而代之，他想的是搞死成康帝的另外几个儿子，扶持他女儿的儿子五皇子上位，然后他在背后操控。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想法就变了呢？是了，是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当年开国之初曾祖的功劳并不逊于太祖皇帝，要是当年曾祖争一争的话，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顾家明，哪里还用苦心扶持一个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跟自己一条心的皇子？ 他看着老顾，老顾也抬起眼皮看向他，然后眼中出现了一抹讽刺至极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七章 顾家落幕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封清皓听了眼中精光一闪，抬头去看成康帝，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属于成康帝的现任皇后、卫国公顾家明的嫡女——顾薇。 “皇后娘娘，你不能进去。”门口的侍卫尽职尽责的阻止皇后进门。 “你滚开，陛下，陛下，求陛下开恩见我一面，陛下，求求您了！”顾薇在门外哭得声嘶力竭，语声凄厉。 “让她进来！”成康帝按了按胸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皇上金口一开，门口的侍卫也不再阻拦，顾薇踉踉跄跄着进到了大厅里，“噗通”一声跪在了成康帝的御案前，哭道：“皇上，求你饶了我爹爹吧！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求你了！” “卫国公世子何在？”成康帝没搭理哭得梨花带雨的顾薇，而是看向了站了满地的官员们。 “这儿呢！”封清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有人推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出现之后，卫国公的脸色更加灰败了，看来他最后的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青年被推进来的时候还一直在挣扎着，直到看到半瘫软在地上的卫国公后才算消停下来，他走到顾家明跟前，单膝跪下，叫了一声“爹”，其余的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原本柔弱的跪在地上的皇后听到这个“爹”字身体猛地一颤，惊诧莫名的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颤着声音叫了一句“哥哥”。 卫国公世子进到屋里后并没有关注他爹以外的人，结果听到这一句“哥哥”才抬起头，就见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在这张脸上他见过很多种情绪，有开心、有委屈、有喜悦、有悲伤，但却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混杂着绝望的凄苦。 “小薇！”嘶哑的声音、怜惜的眼神，看得在场的各位大人们暗暗摇头不已，这老的作孽，小的就受罪了。 “可真是感人至深啊！”偏偏有人看不得这种场景，一开口就破坏了气氛。 大家都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发现这也是个熟人，正是定国公世子容覃垣，此刻的他正一脸的牙酸地看着地上又跪又躺的一家人。 “臭小子，还不过来见过皇上！在那里说什么风凉话！”定国公一声断喝成功的让儿子脸上牙酸的表情变成了牙疼，他大步走过去，对着成康帝行了个跪伏的大礼，“皇上！” “嗯，快快平身！”成康帝本身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礼节的皇帝，多年的经历告诉他，有些人就算礼行的再大，该背叛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都不来含糊的。 “谢皇上！”容覃垣说完后站起身，垂手站到了自家老爹身后，顺带着对站在不远处的霍启明做了个鬼脸。 霍启明：“······”就离谱。 那头卖惨卖了一半的顾家三人被他这么一打岔，特意营造出来的气氛已经没有了。 “卫国公，你可还有话说？”成康帝问。 顾家明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再无挽回的可能，他勉强站起身，抬头看向成康帝，“自古成王败寇，时至今日我技差一筹，无话可说。只是我这一双儿女却并未参与这场祸事，应该罪不至死，况且小薇腹中还有你的孩子。” 看着死到临头还给自己的儿女铺后路的卫国公，成康帝心里竟然对他生出了一丢丢诡异的同情，他看着顾家明说道：“卫国公，这顾薇并非你亲生你可知晓？” 顾家明显然没想到成康帝连这都知道，他错愕了一瞬才点头回答道：“确实不是。” “那你的世子和你的女儿早已暗通款曲你可知晓？” 这个惊天大雷“轰”的一下砸在了卫国公的头顶，砸得他头晕眼花，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儿子和闺女，脑门儿上的青筋绷得老高。 其实吃惊的不止他一个，就连两个当事人也吃惊不小，尤其是皇后顾薇，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以为掩饰的很好的事情竟然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了他们的模样，顾家明哪里还不知道成康帝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第一次以一种敬畏的目光看向了成康帝。 “看起来你也被蒙在鼓里。”成康帝脸上十分平静，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被自己的皇后给送了一顶奇绿无比的帽子。 “你们······”卫国公脸上的颓色更甚。 “卫国公，现在你还让朕看在皇后腹中孩子的份上饶了他们吗？” “不，皇上，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你相信我！”顾薇扑到成康帝脚边，抬起头看着他，“我进宫后就没再跟哥哥一起过了，皇上！” “小薇？”卫国公世子本来已经做好了一家人共同赴死的准备，结果却听到了顾薇这样的一番话，直接怔愣在了原地。 “是真的，皇上，我跟哥哥以前确实彼此有情，但我们并没有逾矩之处，真的！”顾薇声泪俱下的表演最终也只感动了她自己，高高在上的成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她说完才看向身边的梅公公。 梅公公会意，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册子，上前两步翻开大声念道： “成康六年八月初三，皇后于坤宁宫中私会卫国公世子三个半时辰； 成康六年九月初六，皇后于坤宁宫中私会卫国公世子三个时辰； 成康七年五月初四，五皇子诞生； 成康······” 随着梅公公的话，顾薇的脸色由一开始的凄苦渐渐变成了惊讶、之后就是心虚、绝望等等情绪一一闪现，她瘫软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跟卫国公世子清清白白这种话来。 “那后来呢？”赵暖晴听得津津有味，马车都驶到家了还在追问后面的事情。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卫国公一家被收押，皇上问明白了老顾你们被软禁的地方，命定国公世子去解救你们，我就跟着一块儿去了。”霍启明回答。 “哦！”赵暖晴还有些意犹未尽，“那皇上就没追究他让人下毒这件事儿么？” “傻丫头，就算是追究也得是私底下进行了，那可是一国之君，他有什么闪失那是举国的大事儿。” “也对，”赵暖晴觉得霍启明说得挺有道理，她以前看的小说里确实也是这么写的，于是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儿，转而打了个哈欠，“打了半天架，都快累死我了，赶紧洗洗睡吧！” 霍启明无奈地看着自己心大的媳妇儿也是无语，她就没想想她打的这一架是立了多大的功劳么？竟然还惦记着睡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封官儿啦 跟赵暖晴回到家后倒头就睡不同，皇宫里的成康帝和封清皓差不多一夜未眠，这场宫变可以说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连皇宫范围都没出，并未在民间造成什么影响，但接下来的官场动荡肯定是免不了的，之前追随卫国公的那些人最起码一个谋朝篡位的罪名是肯定的。 定国公世子也没能回他的定国公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爹娘对他挥了挥手就毫不留恋的坐上了回府的马车，留下苦逼的他们君臣三人坐在御书房里商量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办。 现在摆在成康帝面前最紧要的问题有如下几个： 第一，这次宫变势必要清洗朝堂，那么就会有很多官位空了出来，虽说科举刚刚结束，但新科进士里面有多少是他们能用的人才还真不好说，毕竟谁都不知道卫国公在里面明着暗着安插了多少人进去； 第二，公布卫国公罪行的时候要以什么样的罪名，毕竟要收回他家的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应该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要不然大家还以为皇家出尔反尔，容不下有功之臣呢； 第三，卫国公这些年的经营让他的势力盘根错节，除了明面上揪出来的那些人以外，肯定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该怎么把这些人都找出来； 第四，论功行赏。 当然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成康帝中的毒。 于是，接下来，京城的百姓们彻彻底底吃了一回大瓜，卫国公通敌叛国、谋朝篡位，判了满门抄斩，也被抄了家，皇后跟人私通混淆皇室血脉，连同五皇子一起贬为庶民，流放北疆，还有不少官员因为参与谋逆也被判了或抄家斩首、或罢官流放。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如今正正经经的印证在了成康帝身上，这次轰轰烈烈的清洗活动足足进行了月余，每天菜市口都有几十个人头落地，街道上都是红褐色的血迹，很久都没能消除掉。 当然有被罚的就有被赏的，能够兵不血刃的平息了这次的叛乱，其中新科状元霍启明的妇人居功至伟，被成康帝封了县主，正二品，她的相公也被封了内阁侍读学士，从四品，其余人等也都升了官儿，比如定国公世子，就领了九门提督的职位。 跟着圣旨一起到了霍宅的还有皇上的若干赏赐，也不知道是不是封清皓对成康帝说了什么，霍家的赏赐基本上都是黄白之物，还有就是一座位于京城内城的宅子以及好几个抄家得来的铺子。 等宣旨的公公离开了霍宅，赵暖晴看着盯着圣旨发呆的霍启明就想笑，上辈子他官职不如儿子，这辈子是不如老婆，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很好笑吗？”回过神来的霍启明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小媳妇儿站在那儿看他的笑话，他当即就知道了她在笑些什么，于是走过去站在她跟前，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眼睛阴恻恻的问。 “不好笑，哈哈······一点儿都不好笑！”赵暖晴非常识时务地回答，然而霍启明听了却更气了，干脆矮身把赵暖晴扛起来，迈开大步往卧室走去，留下四个半大包子和小包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霍·过来人·前镇国公·子辰干咳一声哄走了弟弟妹妹。 “唉，你干嘛呀？孩子们还都在呢！”赵暖晴被霍启明扛在肩上，也不敢乱动，只能用小拳头在他肩膀上敲了两下，“还不赶快放我下来！” “哼！”回应她的只有一声高冷的哼声！ 赵暖晴：“······”这幼稚的男人！ 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折腾了大半天作为对媳妇儿的惩罚之后，霍启明总算心气儿顺了，他躺在已经瘫软成一摊水儿的赵暖晴身边，用手摩挲着她汗湿的头发感叹，“我们这就算是正式进入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啊！” “不是都搞定了么？”赵暖晴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还在亢奋着，听到霍启明的话后闭着眼睛问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卫国公一脉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全部都铲除得了的？我估计最多不超过两年，边疆就要起战事了。”霍启明回答。 “那你上辈子的时候边疆打仗了么？” “那个时候跟现在哪里一样？上辈子这时候卫国公还如日中天，他跟夏国又有合作，边疆太平着呢！不过夏国人狼子野心，怎么可能放着大历这块儿肥肉干看着不吃？后来还是打起来了，要不然子辰怎么会被送去当兵呢！”霍启明回忆着说。 “唉，算了，顺其自然吧！你也说了，这辈子跟你上辈子有了好多不一样的地方，打仗不打仗的跟你关系也不大，你个文官还能上战场不成？”赵暖晴光棍地挥了挥手。 “我是上不了，但我觉得子辰不一定。以他的资质，考科举的话机会不大，一个秀才顶天了。但他兵法学的十分不错，他的功夫都是你教的，你觉得他身手怎样？” “他身手肯定没问题，”赵暖晴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看向霍启明，“不过两年后子辰才十二岁，谁能放心能让他去打仗啊？再说了，两年后有战事也是你估计，还没影儿的事儿呢，你现在就操心太早了吧！”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咱们现在想的多一些总比将来事到临头了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好。” “那也不是今天就能想好的，我困了，要睡觉。你要是想琢磨就自己琢磨去，别吵到我。”赵暖晴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霍启明躺好，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得倒是挺快！”霍启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了，他们俩这一胡闹直接错过了晚饭，不过他现在也不饿就是了。看了看身边睡得香甜的媳妇儿，霍启明凑过去把赵暖晴揽进怀里，也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俩差不多是同时醒过来的，都是饿醒的。听着肚子里发出的叽里咕噜的声响，赵暖晴难掩羞愤地瞪了霍启明好几眼，飞快地起床了。 吃过了饭之后，霍启明出门去了，赵暖晴开始盘点家里的家底儿。霍启明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们一家现在算是真的一脚迈进了京城这个复杂的地方了，而且由于成康帝高调儿的给他们家封了官儿，要说没有诚心抬举他们家赵暖晴是不信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子墨能让他们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给他们站台了。 从四品的官员在京城算不了什么，但霍启明被封的是内阁侍读学士。谁都知道只要是霍启明自己不想不开的去作死，犯些原则性的错误，将来就是妥妥的阁老了。 而正二品的县主在京城年轻一代的女眷中也算是身居高位，轻易不会遇上能让她低头行礼的人，赵暖晴对此很是满意。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赏梅宴（一）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赵暖晴和带着上一世记忆的霍启明把京城现如今的情况搞清楚，果然就像赵暖晴说的那样，这辈子有太多的事情都跟上辈子不同，霍启明的记忆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不过这倒没给他们家造成多大的困扰，无论是霍启明还是赵暖晴都不是那种对未知情况一筹莫展的性子，要不然他们穿过来之后也没法活着，还活得挺好。 这三个月朝中基本上也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卫国公留下的阴影也在渐渐的散去，当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赵暖晴收到了她人生中第一张邀请她赏梅的帖子，邀请人还是个熟人——长公主封清颜，他在帖子里还特别说明了让她带上孩子们。 对于这个天之娇女赵暖晴的感官不错，所以接了这个帖子的当天就给回了帖，说到时候准时到，虽然知道封清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没必要把这么一个大粗腿往外推。只是赵暖晴也打定了主意，只要霍子墨想留在霍家，那肯定是谁都抢不走的。 赏梅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赵暖晴一大早就打扮好了自己。一袭玫红色的宫装衬托得她的小脸儿格外的娇嫩白皙，有了异能的加持，已经二十五岁的她看起来跟二九年华的少女也没什么差别，斗篷上灰色的兔毛儿给她平添了一股子天真娇憨之气。 霍子辰、霍子墨和霍子轩三个男孩子统一穿着浅蓝色直缀，样式一样的白兔毛儿斗篷，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的孩子，而霍家的团宠小闺女儿霍慕情则是跟她年轻穿了母女装。 今天霍启明要当值，没能跟着来，所以母子五人连带着蒹葭坐了一辆马车由霍仁驾着来到了长公主府。 皇上新赐给霍启明的宅子在东街上，位置极好，离长公主府并不远，而赵暖晴她们出发的时间也不算早，等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几家的女眷等在公主府门口了，守门的侍卫正在一一验看她们的帖子，无误后才会有专人领着她们进府到赏梅的地方去。 今天天气有点儿冷，天空中还飘着零散的雪花，赵暖晴看看天色，就让孩子们先在马车上等着，然后让霍仁先把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专门划出来给来客们停马车的地方，她自己带着蒹葭去公主府门口验帖子。 这次赏梅算是稳定了朝堂后第一次大型的聚会，基本上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都有女眷前来，所以当赵暖晴带着蒹葭走到长公主府门口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有五六个人了。 只要是女人扎堆儿的地方就肯定会有比较，就算不拿到明面儿上来也是暗戳戳的进行，不是拿自己跟别人比，就是拿别人跟别人比，比完之后有的人把结果放在心里，但也有的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会把自行比较的结果拿出来说。 比如现在，站在赵暖晴前面的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在她走过来之前正在交谈着，等她站到她们身后时就停住了嘴，开始有志一同地从上到下打量赵暖晴，她们身边跟着的丫头也大剌剌的打量着蒹葭，眼神儿里的高高在上根本丝毫不加掩饰。 这俩人一个穿着一袭深红色的宫装，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另外一个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她们两都把斗篷上的兜帽戴在了头上，看不出年龄和长相。 这次成康帝启用了不少新科进士入朝为官，但官职都不是很高，而且这些人有不少都从来没进过京，而随着卫国公的阴影逐渐淡去，不少京城里没受到波及的官员家眷又恢复了之前的优越感，总会似有若无的表现出看不起这些外地来的生面孔。 赵暖晴对于她们俩落在她身上的打量目光很是不喜，因为她能够很轻易感觉出她们目光中的蔑视和敌意，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看向了长公主府大门上成康帝亲笔提的匾额。 被自己看不上的人看不上，那俩人立刻就不满意了。但是这里是京城，是个连骂人都要拐十八道弯儿的地方，所以那两人倒是没有再第一时间就对赵暖晴出言不逊。 没人来上赶着找虐，赵暖晴就也没搭理她们俩，而是从空间里拿出帖子递给蒹葭，让她先去门口验帖，她自己则打算回马车那里把孩子们接过来，因为之前排在她前面的人又进去了好几个，除了那俩人之外就还有一个了。 然而当她把帖子拿给蒹葭的时候，她前面的那个穿着深红宫装的女眷突然尖着声音大声说道：“你这帖子也是来参加赏梅宴的吗？怎么看着跟我们的不一样啊？” 这一声直接就把还等在外面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而赵暖晴则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因为那女人正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刚从丫头那边拿回来的帖子，一边有意无意的跟赵暖晴手里那张做着比较。 这确实是两张不同的帖子，赵暖晴手里那个是黑色的底色镶着金边，上面的字是烫金写成的草书；而那女人手里的则是红色的，上面的字迹是用墨汁写的楷书。 还没进门的人们也纷纷把自己的帖子拿了出来，都跟那女人手里的是一样的，于是大家看向赵暖晴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只不过也没有人急着站出来当出头鸟附和那个女人，而是都在观望着。 赵暖晴看着两张截然不同的帖子也有些发蒙，但这是她迄今为止唯一收到过得帖子，所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弄错，但除了她以外别人的帖子全都是相同的，要说大家都弄错了她也觉得不可能，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就僵持在了那里。 这时排在那两个女人前面的人已经验完了帖子进去了，门口的侍卫等着验下一张，结果眼前却没了人，他看向了那两个女眷，“靖安侯夫人，吴少夫人，轮到你们验帖子了。” “我们不急，你来看看她手里这张帖子吧，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拿着假的帖子来长公主府上找麻烦，你还不赶快把她拿下交给长公主发落？”被称为靖安侯夫人的这时候已经拿下了兜帽，正冲赵暖晴晃动着翘着兰花指的手。 赵暖晴也弄不清手里的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她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长公主发给她的邀请她来参加赏梅宴的帖子，于是也向那侍卫看了过去。 那侍卫听了靖安侯夫人的话，脸色也是一变，这可是长公主府，要是真有人敢做出帖子造假这样的事情来，可就不是小事儿了，于是他没去看靖安侯夫人手里的帖子，而是直奔赵暖晴而来。 第二百四十章 父子相见 不过当他看到赵暖晴的帖子的时候，却狠狠地松了口气，转而态度恭敬地给赵暖晴行了个正式的礼，“原来是县主来了，长公主一早吩咐过，看到县主来就让属下直接领进去。不过······”那侍卫又左右看了看，“县主家的小少爷呢？长公主说他们也会跟着县主一起来的。” 听到不是自己搞错了，赵暖晴也松了一口大气，这可是她第一次在京城女眷跟前亮相，这要是搞错了可就丢了大人了。 她微微对侍卫一笑，“天气有点儿冷，就让他们在马车上等着呢！我这就去带他们过来。” “县主尽管把几位小少爷小小姐带过来，里面已经给几位备好了轿子了。”侍卫恭敬地回答。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给我们想的这么周到！” “属下不敢居功，这都是长公主一早吩咐下来的。” 说话的功夫，蒹葭已经带着打扮的一模一样的霍家三兄弟和霍慕情过来了，粉雕玉琢的四个大小团子立马吸引了不少视线。但赵暖晴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当猴子给大家围观，于是带着蒹葭领着四个大宝贝往长公主府门口走去。 这时那个靖安侯夫人又跳了出来，她尖声说道：“你到底看没看清她的帖子啊！那帖子跟我们的都不一样，你就这么把她放进去了？” 听了她的话，其余围观的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这么这靖安侯夫人还这么不依不饶的，没听到刚才那侍卫管赵暖晴叫什么吗？他叫的可是“县主”，迄今为止能够在大历朝称为县主的应该就只有那位了吧？ 刚才跟她同一战壕的吴少夫人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心下懊恼极了，赶紧伸手拽了拽靖安侯夫人的袖子，企图让她别再接着往下闹了。 那侍卫也是个人精，但凭长公主特意吩咐给眼前这位县主大人的孩子专门预备轿子，他就能判断出这位县主怕是不止在长公主这里有特权。 而且之前卫国公的事情他也略略有所耳闻，跟已经日簿西山的靖安侯比起来，还是眼前这个更加不能得罪一些。 于是，这侍卫十分憨厚地又走了回去，站在靖安侯夫人跟前，对她扬了扬之前赵暖晴交给他的帖子，声音洪亮的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县主手里的这种帖子并不是假的，而是我们长公主专门给贵客预备的，一共就只有三张，所以跟夫人你手里的帖子不一样是正常的。” 侍卫的话就像一个无形的大巴掌隔空狠狠地抽在了靖安侯夫人的脸上，直接让她白了脸色，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赶紧钻进去，而其余围观的人则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侍卫打了靖安侯夫人的脸还不算，他还十分耿直地对靖安侯夫人说道：“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夫人，要不是长公主亲自吩咐，就连我等下属也都不知道呢！” 靖安侯夫人：“······”谢谢，并没有被你安慰到。 赵暖晴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对那侍卫佩服得五体投地，能有这么耿直的表情说出这么扎心窝子的话，这也是个人才啊！ 又狠狠地气了一波靖安侯夫人，侍卫这才对赵暖晴说：“县主请随我来，想必长公主也在等着你们呢！” “那走吧！”赵暖晴虽然对靖安侯夫人无端找茬儿的行为有些不喜，但她也没想着上来就树个敌人，于是也没再纠结真假帖子这个事儿，带着孩子跟着侍卫走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霍子辰看到靖安侯夫人时眼里骤然迸射出的冷意。 长公主作为成康帝最小的妹妹，并且还是个深得皇帝宠爱的妹妹，她的府邸不但占地面积大，里面的装修装饰也十分的美轮美奂，真的可以用“十步一景”来形容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眼前是一个种了不少梅树的院子，赏梅宴就是在这里举办。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女眷了，细细看来应该都是家里的长辈带着小辈来的，有的是婆媳，有的是母女，三三两两的分散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赵暖晴带着孩子们一露面，立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除了她们一家人的超高颜值以外，拖家带口也是大家关注他们的原因之一。 不过大家的注目礼并没能维持多久，因为赵暖晴她们一进门就有人禀告了长公主，这会儿她已经带着好几个丫鬟嬷嬷过来了。 “霍夫人！”封清颜今天的穿着打扮都十分正式，繁复的公主服饰让她看起来贵不可言，跟之前赖在她家不走的那个少女完全是两个样子。不过她的高贵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她把赵暖晴一家单独带到一个院子里后，就又恢复了封清颜的面目。 “你这······”赵暖晴对她的变脸速度也是服气的。 “嗨！别提了，我今天为什么要办这个劳什子的赏梅宴为的什么你已经猜到了吧？”封清颜对她挥了挥手，没什么形象的在院子的回廊上坐下。 “不是找我来看梅花吃好吃的么？”赵暖晴装傻。 “装，你再装！”封清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赶紧带着你家宝贝们进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等我？”赵暖晴挑了挑眉，“不是等我们？” “当然是等你了，”封清颜不耐烦的对她挥手，“废话少说，感快进去，然后出来找我，我这一天天的都快发霉了，待会儿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行吧！”赵暖晴看着封清颜，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应了一声领着孩子们进了那扇门，其实这里面有什么她大概也猜出来了。 临到门口，她突然又站住了脚步，蹲下身挨个儿看着眼前这四个孩子，对他们说道：“待会儿进屋里看到什么都不用紧张，有人问你们什么你们就按照本心回答就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想，知道吗？”说完，她还特意看了霍子墨一眼，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对他做了个鬼脸儿。 霍子墨：“······”所以我之前都白纠结了是么？ 屋里的人还不少，成康帝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封清皓和容覃垣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封清皓下首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正是赵暖晴的相公霍启明。 “这是要三堂会审么？”听到自己的声音，赵暖晴才发现自己居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愣了一下之后，才想起来给成康帝行礼，于是深蹲下身，双手交叠放在右下腹，“见过皇上、见过王爷、见过世子！”后面一溜儿大中小包子跟着有样学样，看起来还似模似样的，成功的逗笑了成康帝。 “行了，起来吧！”成康帝这一笑，屋里的气氛陡然一松。 “谢皇上！”赵暖晴说完才带着孩子们站起身来，心里又一次吐槽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次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顾老贼，霍夫人功不可没啊！”成康帝上来先给赵暖晴戴了顶高帽。 “皇上过奖了，臣妇也是自救，要是落到卫国公手里，想必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赵暖晴说。 “噗嗤！”封清皓刚才一直坐在那里撑着下巴看戏，这会儿听到赵暖晴的话憋不住笑了出来，替她解围道：“好了，皇兄，霍夫人最是直爽，有什么直来直去的说就是，你要是跟她绕圈子那可是白绕。” “对呀！皇上，臣也可以为王爷作证，证明他确实所言非虚。”容覃垣也笑着来了一句。 赵暖晴：“······”想打人怎么办？ “呵呵，好，那朕就直说了。霍夫人，子墨终究是我皇室血脉，如今大患已除，该是他认祖归宗的时候了。”成康帝双眼严肃的盯着赵暖晴，等待着她的回答。 赵暖晴明显感觉到成康帝说完后，站在她身边的霍子墨小小的身体紧紧地绷了起来，似乎十分紧张，一只小手偷偷地攥住了她的裙角。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成康帝就这么当着霍子墨的面大剌剌的把这番话说出来，赵暖晴心里还是觉得挺不是滋味的，她总觉得成康帝有逼迫着霍子墨离开霍家一样，下意识地，她往霍启明那边看过去，刚好看到他微不可查的对她点了点头，并用右手做了个“ok”的动作。 “皇上，你是不是该问问子墨的意思再做决定？”赵暖晴见状心里有了点儿底，她抬起头看着成康帝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霍夫人，你觉得他能够不听话吗？”成康帝笑眯眯地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 赵暖晴：“······”特么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皇上······”赵暖晴急切地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成康帝却打断了她，“朕知道你这些年来对子墨就跟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子墨舍不得你们，你们也舍不得子墨，朕理解。但霍夫人你可知道子墨他本身就是皇子，难道你不想让他有登上大宝的机会么？” 就你那破皇位真以为谁都稀罕呢！赵暖晴心里的弹幕刷着屏。 “而且，你怎么就知道子墨他也不想要朕这个位子呢？”成康帝没等赵暖晴说什么，又问。 这下赵暖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这才发现她之前想的太简单了，光想着要是霍子墨不愿意离开霍家，那就一直给她当儿子好了。可刚才成康帝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原来霍子墨也是有机会当上一国之君的。这样看来，她确实不该剥夺了他的这个机会。 “子墨，你······”赵暖晴低下头，迎上了霍子墨抬头看向她的视线，嘴里的话怎么也继续不下去了。 “娘亲？”霍子墨的漆黑的大眼里写满了忐忑、不安，还有隐隐的愤怒，他攥着赵暖晴裙角的小手抓得更紧了。 “子墨，”赵暖晴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平视着霍子墨的眼睛，“这件事情娘亲没有办法替你做决定，这是你的未来、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把握。” “那我不想离开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弟弟跟妹妹，可以么？”霍子墨小声问，小嘴儿一撇一撇的努力压抑着想哭的欲望。 赵暖晴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只是把霍子墨搂进怀里却没有说话。 这时封清皓站起身走到她们母子身边，他摸了摸霍子墨的头，对他说：“你愿意跟我单独说说话吗？男人跟男人之间的那种谈话，你愿意吗？” 霍子墨轻轻晃了晃脑袋，把封清皓的手晃了下去，然后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戒备，他可没忘记，就是这个男人之前想把他从爹娘身边带走的。 “你想要跟我谈什么？”霍子墨问。 “谈些男人之间的话，我们去那里，你看好不好？”说着他回身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小门。 霍子墨抿了抿嘴唇，看了看赵暖晴之后又看向了霍启明，见到爹爹对他点了点头，这才对封清皓说：“那好吧！不过不能太久。” “好！”封清皓站起身，牵起了他的小手，“走吧！我牵着你去。” 霍子墨并没有抽回自己的小手，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老想着把他带离爹娘的身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又有种莫名的安心，还有种隐秘的依赖感。 赵暖晴目送着他们两人消失在那扇小小的木门后面，攥紧的拳头里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整个房间里一片静谧，霍慕情年纪还小，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二哥哥被领走了，而没有带上她，她焦急地往前跟了两步，然后回身抱住了赵暖晴的腿，又用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指着那扇门问：“娘亲，二哥哥？” “慕情乖，二哥哥很快就出来了，不用担心。”赵暖晴弯腰把闺女抱了起来回答道。 成康帝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容覃垣也沉默的陪坐一旁，都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像是抢人家孩子的帮凶。 封清皓并没有把霍子墨叫进去太长时间，很快就又牵着他的小手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对霍子墨说了什么，总之霍子墨出来后直接跪在了成康帝面前，言明自己愿意回归皇家。 赵暖晴僵直的站在原地，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茫然地看了看霍启明，又看向封清皓，不明白他刚才对霍子墨说了什么，让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改变了主意。 “好好好！”成康帝倒是很高兴，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并承诺霍子墨仍然可以把霍家当做自己的家，随时都可以回去，甚至小住都行。 霍慕情可能也察觉到了什么，她“哇”的一声抱着赵暖晴的脖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地喊着“二哥哥”、“回家”这样的话。 小孩子的感情最是真挚，霍慕情这么一哭，霍子墨忍不住也红了眼眶，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刚刚认来的父亲，“父皇，子墨能不能先跟着爹爹回去霍家？” “好，朕的皇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你今天先跟着霍大人和霍夫人回去，等父皇这边安排好了再去接你回家。”成康帝今天很高兴，他大手一挥就同意了霍子墨的请求。 成康帝今天之所以会过来，就是为了霍子墨的事儿，如今圆满解决他也不再多逗留，又叮嘱了霍子墨几句之后就带着侍卫离开了长公主府。 第二百四十二章 “娘亲，你······”成康帝走得没影儿了，霍子墨才站起身走到赵暖晴身边，怯怯地站在那里抬着头看她。 “唉！”赵暖晴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也矛盾。理智告诉她霍子墨回到皇家是对的，别的不说，起码在受教育上他们家是没办法跟皇家比的，但感情上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之前还口口声声要跟她在一起的儿子转眼就认回了亲爹。 “娘亲，你生气了吗？”霍子墨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暖晴问。 “没有，娘亲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子墨能告诉娘亲为什么吗？”赵暖晴最终还是蹲下身问。 霍子墨却沉默了，他低着头对着手指，嘴唇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想说也没关系，子墨，你是大孩子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娘亲不会干涉，等你想说了再告诉娘亲，好吗？”赵暖晴对霍子墨还是了解的，刚才在那扇小门里面，封清皓肯定对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而且八成还跟他们一家有关，所以小小的霍子墨才会改变主意。 “嗯，谢谢娘亲。”霍子墨很惊喜地抬起头去看赵暖晴，更加肯定了赵暖晴的猜测，她抬手揉了揉霍子墨的头顶，“走，回去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好！”霍子墨伸手小心地牵住赵暖晴的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二哥哥不走？”霍慕情拽了拽赵暖晴的袖子，小声问道。 “嗯，不走。”赵暖晴回答。 “太好了，”霍慕情拍着小手高兴地说道，继而走到霍子墨跟前牵住他的另一只手，“那咱们赶快回家吧！回家了就没人抢走哥哥了。” 赵暖晴听了心里发酸，她看向仍旧坐在那里的霍启明，突然一股无名火就涌上心头，她牵起霍子墨和霍慕情的手，连个眼神儿都没给霍启明，只是叫上了霍子辰，“带好弟弟，咱们回家了。” 被迁怒的霍启明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对封清皓说：“这下可好了，你们一家团聚，可把我害苦了。” 封清皓被他逗得直笑，“得了，这个人情本王记下了，赶紧回去哄哄你家夫人吧！看起来她可是气得不轻！” “唉！”霍启明愁眉苦脸的走了。 “子墨本来就是你们皇室子孙，这霍家······”容覃垣虽然对霍家人感官挺好，但霍子墨怎么说也是他的外甥，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希望他能回归皇室，今天见到他如此亲近赵暖晴，心里难免会觉得有点不舒服，就怕是平时的时候霍家人给他灌输了一些不好的思想。 “你不懂，当年我把子墨交给霍家抚养的时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那时候子墨才一周岁多一点儿，他能够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霍家夫妇是付出了很大心血的。当年皇家式微，为了不被卫国公一脉盯上，霍家夫妇几番背井离乡，抛家舍业，已经很是难得了。”封清皓说。 “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怕他们会因为子墨的身份而灌输给他一些不好的思想，你知道，人心是很经不起考验的。”容覃垣斟酌了一下语言才说道。 “你不了解霍夫人，单看之前她敢于单枪匹马对上皇宫禁卫就知道，她是个很有思想和原则的人，这样的人不会用那种下作手段的。”封清皓似乎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睛，继而又摇着头笑了笑。 见容覃垣还想说什么，封清皓抢先一步拦住了话头，“无论怎样，霍家都是我皇家的恩人，只要他们不像卫国公一样犯上作乱，保他们一个荣华富贵还是没问题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子墨好，但以后这种话最好不要当着子墨说。” “行吧！我听你的。不过子墨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娘还想好好看看他呢！”容覃垣听封清皓这么说，也不再纠结，于是问起了霍子墨回宫的时间来。 “快了，子墨的身份需要昭告天下，礼部那边还要做些准备，再等些日子吧！”封清皓倒是能够理解定国公老夫人的想法，女儿逝去多年，现在找回了她的另外一个儿子，那是怎么都想多看看的。 “那好，我回去就这么跟我娘说。” 赏花宴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后面的流程就走得很敷衍了，反正也没人敢说长公主招待不周这种话，在赵暖晴一家离开后不久这场赏花宴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到了第二天，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彻底打破了霍家的平静。 成康帝高调地昭告天下，新科状元霍启明的二儿子霍子墨就是当年大家都以为烧死在宫里的六皇子，如今已经回归皇室。霍家夫妇养育六皇子有功，让六皇子认其为义父义母，将来跟霍家儿郎一同对其尽孝。 这道诏书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走在街上就没有不议论这件事儿的人，甚至就连一些茶馆儿里说书的都把这件事儿变成了故事讲给客人听，大多数都是说霍家仁义，皇家仁德的话。 不得不说，成康帝这波操作赵暖晴是完全看不懂的，于是在夜深人静、她跟霍启明做完了例行运动之后，窝在霍启明怀里问出了这个问题。 霍启明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不过是为了不让四皇子跟子墨兄弟阋墙而已，有了这层身份，子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问鼎帝王之位了。” “你是说······？” “八九不离十，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今天早朝都差点儿晕过去，他也是在给自己留后路。”霍启明抚摸着赵暖晴缎子般丝滑的长发说道。 “你不能治吗？”赵暖晴在霍启明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是中毒，又不是受伤或者生病，我也只能尽量延长他的生命，所以还是算了吧！真被有心人发现，皇家都不一定能够护得住我。”霍启明捏了捏赵暖晴的耳朵，“虽然皇上算得上是个明君，但跟咱们一家的安危比起来，我肯定会选咱家的。” “也是，你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你这能力是怎么来的，所以还是藏着吧！” “乖！”霍启明低下头在赵暖晴的唇角上印上一吻，“赶紧睡吧！” “好，”赵暖晴在霍启明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声就变得均匀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临近过年的时候，霍子墨被正式迎回了皇家，更名为封子墨。 他离开霍家的那天是腊月十六，赵暖晴明知道用不上，还是早早地给他收拾了一大堆平时用的东西，足足堆了一马车，要不是霍启明阻止了她，说以后子墨还可以回到霍家小住，东西都搬走了他回来就没有用的了，才止住了赵暖晴搬家的架势。 来接封子墨的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封子焱。已经十二岁的封子焱已经长成了一个偏偏美少年，礼仪风度样样不缺。 也许是因为今生四皇子没有失去最疼爱自己的皇叔，还早早就知道了弟弟还在人世的消息，再一次出现在霍子辰眼里的四皇子身上再也没有了前世的冰冷与阴郁，而是一派阳光少年的模样。 对于养大了自己的弟弟，还把弟弟教育成了一个懂文习武的孩子的霍家夫妇，封子焱心里是十分感激的，在看到霍子辰之后，主动向霍启明提出了想要霍子辰当他伴读的事情。 霍启明知道上一世霍子辰和封子焱这一对君臣是无话不说的莫逆之交，没想到今生还没经历战事，他们就又要凑到一起了。不过他也没反对就是了，封子焱跟他的父皇一样，并不是个苛刻的人，跟在他身边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送走了封子墨，赵暖晴收拾好了心情开始张罗过年的事情，这是他们一家在京城过得第一个年，赵暖晴是打算好好地办一办的。 采购年货这些有霍仁和仁嫂，并不用赵暖晴操心，她现在为难的是节礼的事情。霍启明入朝为官自然少不了人情往来，该给谁家送、送什么规格的礼这些赵暖晴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 在揪掉了一地的头发之后，赵暖晴果断地放弃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打算，拿着一叠宣纸去找霍启明。 其实在大户人家这种事情应该是当家主母操劳的，但赵暖晴让她打架行，操持这些她肯定是做不来的。好在上辈子最一开始的时候霍启明也是一个人打拼的，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他倒是做的驾轻就熟，于是，赵暖晴十分开心的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一家之主去操心，自己溜进厨房做好吃的去了。 等所有的节礼都走完了，赵暖晴又迎来了一个噩耗——她要跟着霍启明一起出席除夕的宫宴！！！ 想起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场景，冰凉的饭食、勾心斗角的你来我往，赵暖晴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自家相公当了个京官儿还不如外放好呢！ 一想起宫宴，赵暖晴就难免会想起长公主的赏梅宴那天遇上的靖安侯夫人，于是就问霍启明：“你上辈子知不知道靖安侯这个人？” “靖安侯？”正在看书的霍启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问他做什么？” “他跟你有过节吗？”听出霍启明的语气不对，赵暖晴问。 “那倒没有，不过靖安侯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后院里小妾同房乱七八糟一堆，他那夫人也不是个贤惠的，整天在外跟人家攀比，比得过就高高在上地冷言冷语，比不过就是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当年京城里的官员都不大看得上靖安侯一家。”霍启明说完又去看书。 “攀比？都比些什么？”上次莫名其妙就被针对的赵暖晴听了连忙问道。 “你怎么对他们家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呢？”霍启明不解的问。 “还不是上次的赏梅宴，你都不知道······”赵暖晴把上次的事情原原本本对霍启明说了，末了还狐疑地问了一句：“你说说她是跟我比了什么了？” 看着自己迷迷糊糊的小媳妇儿，霍启明也是无奈，还能比什么？比长相、比衣着、比排场呗！ “第一，你长得比她和她闺女都好看，她们嫉妒；第二，你的衣服样式看起来比她们的好看，他们也嫉妒，就冲着这俩嫉妒，就足够她们不给你好脸色看了，再加上长公主给你的帖子那么不寻常，还不知道她们这些日子心里会有多难受呢！” “她闺女？那个吴少夫人吗？” “嗯，靖安侯膝下闺女有十几个，全都用来联姻了，就连靖安侯夫人生的唯一一个嫡女都没放过，被他们家嫁给了礼部吴尚书的庶子。”霍启明说。 “庶子？好好地嫡女嫁给庶子？他们家图的什么呀？”赵暖晴这下彻底好奇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吴尚书正妻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吴尚书一直都没有续弦，倒是他的两房妾室分别给他生了两儿两女，据说这俩庶子都记在了正妻名下。”霍启明干脆连书也不看了，拉着赵暖晴坐在小塌上八卦起了靖安侯家里的那点儿破事儿。 “可是靖安侯可是侯爵呀！怎么就看上尚书府的庶子了呢？” “靖安侯府现在也就只剩下个空架子了，早年老靖安侯也是跟着先皇征战沙场的，据说是个有勇有谋的大将，最终战死沙场了。只可惜虎父犬子，他的儿孙们一代不如一代，把个偌大的侯府生生给败掉了。”说起这出霍启明也是感叹。 “这可真是！”赵暖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不过她转而一想，这次宫宴靖安侯肯定是要去的，那她不是跟靖安侯夫人又要碰上，想起那女人尖利的嗓音，赵暖晴就是一阵头疼。 “相公啊！你说我称病不参加宫宴能不能行啊？”赵暖晴不抱希望地问。 “你说呢？”霍启明丢了一枚白眼儿给她，让她自行体会。 “好吧！我也就说说而已。不过要是我憋不住火跟她在宫宴上闹起来可怎么好？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烦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进宫 不管赵暖晴再纠结，除夕还是来了。由于宫宴在晚上，所以霍家的年夜饭改在了中午，赵暖晴带着仁嫂和蒹葭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摆在了正厅里，霍启明和赵暖晴坐在高位，霍子辰、霍子轩和霍慕情分别坐在他们对面，原本属于霍子墨的那个位子大家默契地给他保留着。 看着那个空空的座椅，好好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来，今天你们娘亲特意做了好吃的，有好几样儿可是平时都没有的，你们不吃爹爹可就吃光了。”霍启明看着大家都没动筷子，于是夹起一块咕咾肉放在面前的碟子里。 霍子轩和霍慕情到底年纪还小，而且二哥也不是今天才离开，难过了一下下就被满桌的饭菜给吸引去了注意力，伸着小手指着一道道菜让爹娘给夹。 赵暖晴收拾了一下情绪，也加入了给孩子们夹菜的行列。 吃过饭后就要开始准备进宫的事情，因为宫宴在晚上戌时开始，而官员和家眷们则酉时就应该进宫了。 之前成康帝就跟霍启明说过，让他宫宴的时候把三个孩子全都带上，让他们跟封子墨聚一聚，等宫宴开始的时候再一起去麟德殿。 这已经算是殊荣了，因为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场合是不会允许官员们带着家里所有孩子的，能跟着来的都是得到家里大力培养的下一代，毕竟这也算一个扩充人脉的机会，因此在有些家庭里，孩子们为了争这一两个参加宫宴的名额都会打破头。 赵暖晴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她深谙树大招风的道理，但一想到孤零零一个人的封子墨，她又不忍心拒绝了，于是在快到皇宫的时候，赵暖晴非常严肃认真的对三个孩子说：“你们今天是去看子墨的，不要给他惹事，但要是真有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用客气。” 说完她又对霍子辰说：“子辰，你的功夫是我亲自教的，要保护好弟弟妹妹。” 霍启明看着碎碎念的赵暖晴，脸上写满了无奈，他伸手把赵暖晴抱进怀里，“孩子们都不小了，都知道是非轻重，再说了，子墨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皇上亲自选的，不会有什么差错，而且子墨的亲哥哥也在，不会让子墨受欺负的。” 赵暖晴听了白了他一眼，“我是担心这个么？我担心的是子墨本身在宫里就没什么根基，你们家这仨孩子平日里又是口无遮拦惯了，在整点儿什么烂摊子出来不好收拾。” “娘亲，我和哥哥们还是很靠谱的，”霍慕情听娘亲诋毁自己和哥哥们，不干了，皱着小鼻子对赵暖晴说：“倒是娘亲你，不要动不动就跟人掐架，知道么？” 赵暖晴：“·······”这孩子是自己千辛万苦生出来的，是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霍启明、霍子辰、霍子轩一脸的忍俊不禁。 “行，算我白操心了，”赵暖晴作势要去掐霍慕情的脸蛋儿，吓得她捂着自己的小胖脸儿直往大哥的怀里钻。 一家子在马车里笑笑闹闹的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知道今晚能够见到义父义母和哥哥弟弟妹妹，封子墨一早就遣人等在了宫门口，霍家的马车一停下，就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太监鼻尖红红的跑了过来，对霍启明他们行礼道：“见过霍大人、霍夫人、霍公子、霍小公子、霍小姐。” “你是······”赵暖晴见他穿得虽然还算厚实，但也冻得脸色有些发白，就问道。 “奴才是六皇子宫里的，六皇子知道今天霍大人会带着霍夫人和公子小姐们过来，就让奴才在这里等着呢！”小太监笑出一口小白牙，对他们说道。 “子墨让你来的呀？”赵暖晴听了之后看了霍启明一眼，前世从那些小说里得来的经验告诉她，一般像这种宫宴都是各种阴谋诡计丛生的时候，她不得不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那麻烦你带我们去找六皇子了。”霍启明显然跟赵暖晴有一样的想法，他从马车上把霍子轩抱下来之后对小太监说。 “是，霍大人！请跟奴才来吧！”小太监高兴地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着跑到宫门口守着的侍卫跟前，也不知道他都跟侍卫们说了什么，等霍启明和赵暖晴带着孩子们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不但没用他们排队，守宫门的侍卫们还很客气的直接请他们进去了。 离排到宫门口还有三四个人的靖安侯夫人带着一个少妇正等着进宫，结果就看到赵暖晴一家大摇大摆走进宫门的身影，登时就是一阵气闷，但一想起上次在赏梅宴上的事情，她又把火气往下压了压，眼珠转了转，阴恻恻地笑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不过这些事儿暂时影响不到赵暖晴一家人，他们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一路来到了一座雅致的院子里，霍子墨穿着一身玄色的皇子服正等在正殿门口，见到他们之后激动地一路小跑过来，叫了一声“爹爹，娘亲”，然后就红了眼眶。 “好孩子，让娘亲看看。”赵暖晴心里也有些泛酸，她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封子墨的脑袋，“瘦了，也长高了，都快赶上娘亲了。” “二哥哥，你都没看见我吗？”霍慕情小时候以前的霍子墨是抱她抱的最多的，还给淘气的她背了不少黑锅，两人感情特别好，当初霍子墨回宫的时候霍慕情还哭了好久的鼻子。 “哪儿能呢？二哥哥最喜欢的就是咱们慕情了。”霍子墨，现在应该叫做封子墨了，他俯下身一把把霍慕情抱在怀里，还掂了掂，然后皱着脸对她说：“你这是偷吃了多少娘亲做的好吃的，重了这么多，二哥哥都快抱不动你了。” “二哥哥，你讨厌！”霍慕情已经到了懂得爱美的年纪，听封子墨这么说就不愿意了，撇着小嘴儿扭动着身子不让他抱。 “好好好，是二哥哥错了，二哥哥给慕情道歉，好不好？”封子墨连忙收紧了手臂跟她道歉，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八岁的娃娃，虽然跟着赵暖晴练了好几年，但要抱一个三岁的不怎么老实的胖娃娃还是有点儿吃力的。 “哼！”霍慕情傲娇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到底是老实下来，不再扭来扭去了。 赵暖晴和霍启明教育孩子一向是散养，看他们这么闹也不搭腔，就站在一边看着。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 这时，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子墨，怎么不请霍大人一家进来坐呢？” “对对，我太高兴就给忘了。爹、娘，你们赶紧进来，外面挺冷的。我来介绍我哥哥给你们认识。”封子墨说着就抱着霍慕情往屋里走。 霍启明和赵暖晴一人领着一个孩子跟在他身后。 殿门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一身跟封子墨差不多的玄色皇子服，他眉宇间跟封子墨有五六分相似，正是当朝的四皇子封子焱。 “见过四皇子！”霍启明率先给封子焱行礼。 “霍大人无须多礼。”封子焱连忙伸手扶住霍启明的手臂，“我老听子墨跟我讲他在霍家的事情，心下对霍大人一家十分好奇，如今得知霍大人今日入宫，特意等在这里见霍大人一面。” “多谢四皇子太爱！” “霍大人、霍夫人里面请。”封子焱转身引着霍启明一家人往屋里走去。 霍子辰心思复杂地跟在爹爹身后，暗戳戳地观察着上辈子的下一任皇帝，发现眼前这位四皇子跟他印象里的那个有很大的区别。 上辈子他初见这位皇子时，他正身受重伤，一身血污地躺在草丛里，整个人都半昏迷了，却还像个狼崽子一样用恶狠狠地眼神儿盯着他看，直到确认了他确实不是敌人时才放心的晕过去。 而现在的这为四皇子可能是没有经历上一世幼弟死亡的打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青涩的翩翩少年，整个人也没有罩在一片阴郁之下，还是挺阳光的。 只是看着这样的封子焱，霍子辰心里也有些酸苦，估计这一世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上一世那种生死之交了吧！ 顺利地把孩子们送到了封子墨的宫里，霍启明和赵暖晴略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毕竟是后宫，他们老在这儿呆着也不合适，封子墨也知道这点，就算再不舍得也还是找人送他们去了麟德殿，反正待会儿在宫宴上也还能见到。 到了麟德殿，霍启明和赵暖晴在太监的引领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好巧不巧的，跟他们隔着一桌坐着的正是靖安侯一家，靖安侯隔壁则是礼部尚书一家。 赵暖晴皱了皱眉，凑到霍启明耳边小声问道：“怎么这安排桌不是按照官职大小么？” 霍启明端起一杯茶递给她，也小声对她说：“宫宴讲究的是君臣同乐，要是按照官职的话就体现不出来这一点了，所以这座位安排是随机的。” “这可真够巧的，随机都能随到一起去。”赵暖晴撇了撇嘴，把头转到另外一边不去看靖安侯一家。 坐在靖安侯和霍启明中间的是大理寺少卿雷亮和他的夫人，还有他们的十二岁的嫡长子雷萧和八岁的小女儿雷萌。 雷亮这个大理寺少卿也是新晋升上来的，在这之前他在大理寺丞的位置上呆了已经七八年了。因为雷亮为人耿直不会奉承，因此并不得卫国公待见，故而一直也没能得到晋升。 看到霍启明夫妇过来了，雷亮也只是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直闷坐着喝茶，倒是他们的小闺女儿时不时地往赵暖晴这里偷看一眼。 对目光赵暖晴绝对是敏感的，而雷萌也不怎么懂得掩饰，所以赵暖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看着软嫩的小姑娘一眼一眼的往她这儿偷瞥，她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在雷萌又一次偷看过来的时候，直直的看了回去。 小姑娘根本就没想到偷看被抓包，小脸蛋儿一下子涨得通红，手脚都无措起来。霍启明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媳妇儿暗戳戳的欺负人了，他轻咳一声，用拳头掩着嘴唇小声对她说：“雷大人一家都是老实人，你差不多得了。” 赵暖晴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没搭理他的茬儿，而是搬着自己的椅子凑到小姑娘跟前，小声问她：“你在看什么呀？” “没、没看什么······”小姑娘脸更红了，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奶味儿的颤音，赵暖晴对这种小萌物有点欠缺抵抗力，她伸手把她耳边的头发理了理，又问：“你在怕我吗？” 赵暖晴凑过来的时候雷夫人就注意到了，她略微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赵暖晴，见女儿连句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好对赵暖晴说：“小女顽劣，还请霍夫人不要见怪。” “没事儿，我就喜欢这样的小姑娘，不过我闺女可比你家这个胆大多了。”赵暖晴十分豪迈的挥了挥手，对雷夫人说。 “不瞒霍夫人，自从上次霍夫人在宫里以一己之力对抗了禁卫军之后，小女就对霍夫人崇拜有加，整天在家里念叨，这次又求了我好久才得了这个来参加宫宴的机会，就为了能够见霍夫人一面。”说起自己的女儿，雷夫人的口气也是又爱又无奈。 听到娘亲跟赵暖晴聊上了天，雷萌悄悄地又扭过头来，晶亮的两只大眼直直的盯着赵暖晴看，又把她给萌了一把。 “嗨！我那也就是赶上了，要是不拖住他们危险的就是我们了，我不是没办法么？”自从上次之后赵暖晴可谓是一战成名，那些想要巴结她这六皇子义母的人都借着这件事儿对她夸了又夸，听得她都快烦死了。 不过，听到雷夫人这么说，她倒是没感觉到不舒服，毕竟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能够听出来的，尤其是有雷萌这么个萌物在的情况下。 “你有话想跟我说吗？”赵暖晴看着雷萌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于是问道。 “我······”雷萌悄悄看了看她娘亲，然后下决心一般的说道：“我想跟霍夫人你学武术！”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旁边两桌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包括正跟霍启明尬聊的雷亮在内。只不过别人都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只有靖安侯夫人不阴不阳的来了句：“这可真是人以类聚，什么样儿的人就跟什么样儿的人待一起。一个姑娘家整天想着舞刀弄棒的，哪个敢要呦！” 雷夫人听了脸色明显僵硬了起来，雷萌本来就因为刚才招了大家的主意而羞得通红的小脸儿这会儿也变得发白起来。 “说的真有道理，我就说要不然您怎么能跟吴少夫人凑一块儿呢！再说了，要说嫁女儿，估计这大历朝都没人有你有经验吧！”赵暖晴连头都没回就怼了回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千篇一律的害人法子 “你说什么？”靖安侯夫人脸色一变，当时就站了起来指着赵暖晴的鼻子尖声喝道。 “啧啧啧，”赵暖晴看着她几乎要瞪出眼眶的双眼，双手意思意思的捂了捂耳朵，“您说说您哈，年纪也不算大，这耳朵就不好使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岂不是人家在你对面骂你你还当人家夸你呢？” “贱人你找打！”靖安侯夫人听了简直要气死，这个女人居然敢诅咒她听不见。 “贱人说谁？”这句十分经典的话在赵暖晴看过的小说里出场率十分高，她连思考都不用直接信手拈来甩给了靖安侯夫人。 “贱人当然是说你。”靖安侯夫人果然上当了。 “我也觉得贱人在说我。”赵暖晴煞有介事的点着头说道。 “噗······”周围一片喷笑的声音响起，让靖安侯夫人的脸色气得都紫了，她手指颤抖的指向赵暖晴，身形摇摇欲坠。 “诶诶诶，大家可都看着呢！你要是晕了可跟我没关系哈！是你上赶着找我的茬儿的，咱们可不兴碰瓷儿哈！”赵暖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学着她兰花指乱点。 “你！”靖安侯夫人被气得眼前直发黑，但听了赵暖晴的话之后她还真不敢就这么晕过去，于是站在桌边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娘，娘，你怎么样？”旁边看了半天的吴少夫人见了赶紧站起身，一边给她揉胸口顺气一边愤恨的对赵暖晴放狠话：“霍夫人，你最好祈祷我娘亲没事儿，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怎么？你们一家还真打算赖上我啊？”赵暖晴眼睛瞪得老大，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低头问一直坐在那里稳如老狗的靖安侯，“我说侯爷，你们家是要揭不开锅了么？要不然你能眼看着你家夫人和闺女在我这儿碰瓷儿连个拦着的话都不说？” 靖安侯这辈子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他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点，那就是闺女格外多，闺女多就代表着姻亲多，因此他算是为数不多的在之前的宫变中没有站队的官员之一。也是因为他并没有依附卫国公，所以在之前的朝堂清洗中他得以全身而退。 可是现在他被一个新入官场的人的女眷这么说，老脸都被人家放在地上踩，饶是他也气得脸色铁青，对着霍启明吹胡子瞪眼睛，不过这气究竟是冲着谁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了，”霍启明站起身拉了赵暖晴一下，“虽说是靖安侯夫人有错在先，但他们好歹也算是咱们的前辈，你不应该这么说话的，知道吗？” “你这是不让人说实话吗？”赵暖晴不高兴地往回扥了扥自己的袖子。 “我哪是不让你说实话啊！”霍启明脸上的表情无奈极了，“这可是宫宴啊！你换个地方说实话不好么？” “噗······”他们夫妻一唱一和的逗得大家再次喷笑出来。 “你们、你们好样儿的！”靖安侯一甩袖子正准备放句狠话，刚好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击掌声，紧接着就是梅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四皇子驾到！六皇子驾到！” “皇上万岁万万岁！”一种大臣们全都匍匐在地给成康帝行礼。 “众卿平身！”成康帝抬了抬手，梅公公又高声叫道。 等大家都入座，成康帝站起身讲了几句话勉励大家，之后御厨房就开始上菜了，这时霍子辰兄妹三人也被送到了霍启明和赵暖晴身边。 像这种宫宴本来就不是为了吃而来的，而且这大冬天的，菜从御书房端到麟德殿也基本上冰凉了，就算做的再好吃也是吃不下的。以前赵暖晴看小说的时候就看到过，于是来之前他们就吃得挺饱。 但小孩子胃口小，消化的也快，估计应该要饿了，于是，赵暖晴低头小声问霍子辰他们肚子饿不饿，还没等霍子辰说什么，霍慕情的小嘴儿就叭叭开了，“二哥哥的哥哥给我们送了很多好吃的过来，我都有点儿吃撑了。” 赵暖晴询问地去看霍子辰，霍子辰点点头，小声说道：“是的，四皇子应该是知道这宴会上吃不好，已经提前给我们叫了一桌饭菜了。” “没想到这四皇子还挺细心的。”孩子们吃好了，赵暖晴就放心了，她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宫女们送上来的菜肴，还别说，有些凉菜也还挺好吃的。 吃过饭，这次宫宴的重头戏来了，等桌子上的饭菜撤下去换上了糕点茶水之后，麟德殿中间的地方被清了出来，各家公子小姐表演的时刻到了。 赵暖晴对这种节目其实并不感冒，以前看春晚的时候她就不喜欢看那些文艺类的表演，她喜欢的是小品、相声那些能让人笑的热闹的节目，不过在场的其他人显然跟她的想法不一样，她看到有不少人都一改之前吃饭时细嚼慢咽的那种神态，变得精神十分亢奋起来。 这都是怎么了？赵暖晴刚想问问霍启明是怎么回事儿，突然站在她身边给他们这一桌换茶的宫女一个趔趄，手里端着的茶杯一偏，正杯茶都倒在了她的裙角上。 赵暖晴眯了眯眼睛，这种小说里最为常见的场景她可看得太多了，只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进宫就有人给用在了她身上。 “霍夫人恕罪，都是奴婢不小心！”那宫女仿佛吓坏了一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赵暖晴就求起了饶来。 “没关系，这事儿我不会算在你头上的。”赵暖晴一语双关的说道。 也不知道那宫女是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她只是欣喜若狂的抬起头，嘴里一连串地说着她的好话，然后又红着脸建议道可以领着她去找个地方把衣裙清理干净。 “好啊！那就劳烦你带我去了。”赵暖晴施施然地站起身，对那宫女说。 “暖晴，”霍启明显然也对这一套甚是熟悉，担忧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儿，去去就来，你看好孩子们。”赵暖晴在他手上拍了拍，然后跟着那个宫女走了。 “霍夫人跟奴婢来吧！”赵暖晴跟在那宫女后面在黑漆漆的宫里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院子的形状，那宫女的脚步又快了两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幕后之人 “前面是什么地方？”看着那个黑暗中只能够勉强看到轮廓的院子，赵暖晴问那个宫女。 “是宫里专门用来给各位大人和夫人们整理衣物的地方，霍夫人，你快跟奴婢来吧！”宫女一边往前走一边急切地回答赵暖晴。 “是吗？可是为什么里面没点灯呢？”赵暖晴故意放慢了脚步。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等咱们进去就知道了。”宫女显然很急着让赵暖晴进到眼前这个院子里去，就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在等着她了。 赵暖晴倒是不担心里面的阴谋，她对自己的武力值有信心，只是她也不想就这么傻傻的如了算计她的人的意，于是她停住了脚步，小声说道：“那里面那么黑，我就不去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那怎么行呢？”宫女听赵暖晴说要回去，立马急了，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听起来尖锐得很，她可能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连忙找补道：“我是说霍夫人你的衣裙都湿了，这么冷的天再着凉了就是奴婢的错了，所以还是去收拾一下吧！” 说完，大概是怕赵暖晴跑了，还伸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袖子。 “不，我不去了，你赶紧带我回去吧！”赵暖晴脚下用了力，任那宫女再如何用力也再不能拽动她分毫，看着近在咫尺的院子，那宫女大冷天的居然急出了一头汗。 “你们快来呀！霍夫人要走了。”实在拽不动赵暖晴，那宫女又怕她跑了，于是连忙冲着院子里喊道，她的声音由于紧张都在颤抖，在这漆黑的夜里听起来居然有几分恐怖的味道。 “闭嘴，蠢货！”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来，一下子就把宫女的喊叫声给憋了回去，但她并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然后竟然对赵暖晴用一种怜悯的口气说道：“霍夫人，你不要怪奴婢，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是吗？我倒要看看这个不该惹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听到里面的声音，赵暖晴也就不再跟那宫女虚与委蛇，而是气定神闲地双手环在胸前，像看一个小丑一样的看着那宫女。 “霍夫人，嘴硬对你可没什么好处。要是你识相的话就跟我们进来，好好配合我们哥儿几个，到时候你还可以少受一点儿罪。要不然的话，我们可不敢保证你的下场了，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滋味应该很好吧！”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猥亵的开口说道。 刚才还漆黑一片的院子里此刻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还不时传来几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这院里不止这华服青年一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赵暖晴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一个戒备的姿势问。 看到她这样子，对面的年轻人仿佛很感兴趣，他笑着往前迈了两步，整个人都暴露在赵暖晴眼前。 这个年轻人其实长得并不赖，凤眼上一双细长眉，鼻子也算高挺，不过鼻梁很窄，嘴唇略薄。只是他双眼下难掩的青黑和虚浮的脚步都在昭示着这并不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 “吴少爷，人奴婢给你带来了，你······”从刚才起就缩在一边的宫女看清了来人后才走出来，对来人小声说道。 “行了，这件事儿你办的不错，你兄弟明天本少爷就放了他，不过，”年轻人嘴角挑起一抹邪笑，“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办吧？办不好的话，嗯？”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办好吴少爷吩咐的事情。”宫女诚惶诚恐地说道，然后扭头就想往外跑，这下赵暖晴就算用脚趾头也知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方法来对付她了，不过，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想对付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觉得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好。”赵暖晴说着，抬手在宫女后颈上一敲，那宫女连个声儿都没发出来，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你、你想干什么？”那个被称作吴少爷的年轻人见状连忙往后退了两大步，一脸惊悚地瞪着赵暖晴问。 “吴少爷是吧？你这怂得也太快了点儿吧？”赵暖晴越发的气定神闲了，她故意把全身的气势全都释放了出来，看着吴少爷变了脸色的脸，对他说：“你怕不是没打听清楚皇上为什么会封我为县主吧？嗯？” “风叔，你快出来，这女人要杀我！”吴少爷估计都没听清楚赵暖晴说的是什么，扭头冲着院子里大声喊道，嗓子都喊得有点儿劈了。 “什么人在此放肆？”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吴少爷身边。 见到来人，赵暖晴也把戒备提升到了最高，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这是连当初的破军都没能让她感觉到的。更加让她忌惮的是，这个人就算站在她眼前，存在感仍旧很低，要不是眼之所见，她都感觉不到那里还有个人。 这算是赵暖晴穿过来之后遇上的第一个能让她感觉到威胁的人，让她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鼓足了一身的气势，刚才她还只是用来吓唬那个吴少爷，但现在就是实打实的较量了。 赵暖晴在这里惊讶地戒备着，却不知道被称作“风叔”的男人心里惊诧比她尤甚。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吴少爷，要对付谁都是心血来潮的事儿，他之前已经把赵暖晴调查了一遍了，虽然不是特别详细，但她进京之后的事情基本上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他之前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虽说她是以一己之力扛住了禁卫军，但那些人本就是卫国公麾下的一群少爷兵，手上真功夫是有，但要说高强还真算不上，起码在他眼里算不上。 可现在她这一身的气势却不由得他小觑了，见多识广的风叔一下子就感觉得出来，赵暖晴这一身气势绝对是经过杀戮才能够拥有的，不由得暗自揣度这次自家少爷惹上的麻烦还能不能善了了。 要是他们之前的计谋得逞了，那就皆大欢喜，赵暖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可现在看来，人家明明早就洞察了他们的计谋，跟过来不过是将计就计，想要看看幕后的他们究竟是谁而已。 第三百四十八章 杀心 “霍夫人！”想到这儿，风叔就有点儿不想跟赵暖晴对上了，起码现在不想，于是他上前一步，对赵暖晴抱了抱拳。 “你是······”赵暖晴同样抱拳回礼，她虽然看不出风叔的打算，但他已经卸去浑身的武装她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我是公子的家仆，这次······”风叔刚想说今晚的事情就是误会，反正赵暖晴也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还不如双方化干戈为玉帛，这件事儿就此打住。 可他想得再好，也架不住有个猪队友。吴公子刚才被赵暖晴给吓住了，情急之下赶忙叫风叔出来，他对风叔的武功十分有信心，而且也知道风叔对他一向有求必应，只要他说了，风叔想尽办法也会帮他办到，因此十分的有恃无恐。 “臭娘儿们，你再厉害还能厉害过风叔不成？本来还想着要是你乖乖就范本公子就不难为你，可你刚才竟然敢吓唬我，这让本公子很不爽，所以就算你现在跪下来求我都不行了，本公子今晚一定要上了你，等你在本公子身下欲仙欲死的时候，就不能再吓我了。”吴公子对于刚才嚎着求救自觉十分丢脸，此刻仗势又在身侧，于是嚣张的叫道。 “呵呵！”赵暖晴都被气笑了，就连风叔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行吧！我就看看你是怎么让我跪下来求你的。”赵暖晴站在那里连动一下都没有，但吴公子莫名的就觉得一阵发寒，连忙又往风叔身边靠了靠，小声对他说：“风叔，这个小妞儿你一定要给我拿下，我要看看她在床上是不是也跟现在一样嘴硬。” “少爷······”风叔眼见着之前自己打好的局面被自家少爷一句话打回了原形，心里有些发苦，他有预感，自己很可能会栽在眼前这位娇滴滴的霍夫人手上，于是有心想劝自家少爷一句，结果还没张口就直接被吴少爷打断，“你快去，快去给我教训她，一定要把她的手脚弄断，要不然在床上给我来这么一下我可受不住。” “啪”的一下，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接下来就是吴少爷破出天际的惨嚎，他捂着自己左边的腮帮子，张嘴吐了两颗牙齿出来，还有一大滩的血。 风叔见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因为刚才赵暖晴是当着他的面给了吴少爷一记耳光的，他就站在少爷身边都没能拦得住，这说明这霍夫人的功夫半点儿不在他之下，看来今晚的事情肯定是要闹大了。 这霍夫人是皇上让六皇子认下的义母，听说霍大人也是把自己这位夫人捧在手心里疼，今晚的事情肯定瞒不住，那么他们家势必要多了两个敌人了。 想到这儿，风叔不由得有些恼恨起夫人来，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么一尊大佛，估计这下就连老爷都要跟着受牵连了。 “霍夫人过分了吧！”虽然想了这么多，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风叔看着吴少爷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和地上鲜血中的牙齿，阴沉地开口对赵暖晴说。 “过分吗？我还觉得打轻了呢！既然他的嘴巴是用来喷粪的，那我就让他以后都吃不进饭去岂不是正好？”赵暖晴是真的觉得这一巴掌打得轻了，要不是忌惮着风叔，她都想在另一边脸上给他来个对称的了。 虽然赵暖晴占理，就连风叔都觉得自家少爷刚才的话说得不妥，但那总归是他的少爷，就算再错也不能任由赵暖晴动手。 “看来今晚跟霍夫人是谈不拢了，那夫人出手吧！”风叔说道。 时辰已经不早了，虽然那宫女没能出去报信，但按照少爷跟夫人的约定，再过一会儿夫人就该带着人过来了，他必须要速战速决才是。 “嗤！”赵暖晴嗤笑一声，谈？说得好听，这个淫邪的吴少爷让人把她引来哪里是为了要谈什么的，现在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风叔，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吴公子脸颊肿的老高，稍微动动嘴巴就疼得要命，他现在恨毒了赵暖晴，咬牙切齿的忍着痛对风叔说道。 “霍夫人，得罪了。”说完，风叔双手在腰间一拍，“锵啷”一声，一柄薄薄的利剑被他从腰间抽了出来，“唰”的挽了个剑花，剑尖直直的指向了赵暖晴的面门。 赵暖晴皱了皱眉头，她特别不喜欢跟用这种软剑的人对打，她擅长的是力敌。但现在这种情况，再不喜欢也得打了，她也没多犹豫，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根小粗金属棒，抬手一抖，变成一根钢鞭。 风叔的脸色凝重起来，他之前居然一点儿都没看到赵暖晴把武器藏在了什么地方，这个霍夫人还真的是不容小觑的一个人啊！ 虽然心里在犯嘀咕，但时间实在是不等人，风叔还是仗剑冲着赵暖晴冲了过来，两人很快就战到了一处。 跟风叔越打越焦急不同，赵暖晴反倒是越打心里越踏实下来，虽然风叔的功夫很高，甚至比之前的破军还要高上一筹，但他太过正统了，一招一式完全照搬套路，赵暖晴的野路子刚好是他的克星，而且她力气足，武器也比较趁手，一时之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风叔的心态就不一样了，他一点儿都没想到赵暖晴是这么的难对付，照这么下去等夫人带人来了不是刚好看到他们打斗的场面么？霍夫人深得皇上信任，再加上之前那宫女往她身上撒茶水的动作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到时候夫人的计谋很快就会败露于人前，老爷也势必会受到波及。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牺牲掉眼前这个人霍夫人了。 不是我心狠，谁让你一开始不乖乖听我家少爷摆布，闹到现在这种地步，我也只能对你痛下杀手了，风叔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赵暖晴从刚才开始就在纳闷儿了，她离开宴会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连个找过来的人都没有，这皇宫就算再大也不会大成这样吧！ 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风叔和那个吴少爷在这其中做了手脚了。于是，赵暖晴面对风叔的时候就更加小心谨慎了，因此，他眼中的那一抹阴狠没能逃过她的感知。 赵暖晴后背莫名一寒，猜想大概他们要用大招了。 果不其然，风叔手下的攻势紧了起来，把她逼退到好几米开外，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什么，对着她的脸就丢了过来，然后自己一个箭步躲回了原处，一把拉过还在观战的吴公子闪身进了之前的院子。 见他一跑，赵暖晴就知道要不好，这风叔很可能是要用毒或者是那种打击面特别广的暗器，因此一直暗暗戒备着，结果就看到他冲着自己的脸扔了什么东西过来，然后自己跑了。 赵暖晴这时候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她连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借着风叔带着吴公子进院子的空档，身形一晃进了自己的空间。 【作者题外话】：亲亲读者们，我发现之前章节数目又写错了，是在对不起大家，但情节是连贯的，请看书的亲亲不要介意呀！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反制 就听“砰”的一声闷响，有东西炸开了。 这下可以肯定了，他们用的一定是毒药。赵暖晴这三年在万毒谷里也没少研究毒药，她挑了一种效果最好的解毒丸丢进嘴里，然后一闪身又出了空间。 她的空间是从什么地方进去，还从什么地方出来，所以她出来的地方刚好是风叔丢过来的东西炸开的地方，那里现在还飘着一些飘飘渺渺的白色烟雾，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儿，让没有心理准备的赵暖晴闻得直想吐。 她的解毒丸很有效，在这种环境里呆了好几息的时间也没感到任何的不适，看起来这毒是奈何不了她了。 但赵暖晴自觉是个很记仇的人，她坚信“来而不往非礼也”的信条，既然对方能够用毒来招呼她，她要是不回敬意一二不是显得自己没有本事？ 于是，她趁着烟雾没完全散开，那个风叔还不敢过来的时候，悄摸摸的走到了那个院子的院墙边上，双脚用力一蹬地，“嗖”的一下就窜上了院墙。 院子并不大，里面一共有六个人，四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彪形大汉站在院子的四个角落戒备着，而那个风叔正拉着一脸不甘愿的吴公子往屋里走。 在赵暖晴看过的小说里，有不少都写了皇宫里有密道这种情节，她见风叔拉着吴公子进屋，就怕屋里也有密道，于是以极快的身法又窜上了他们进去的屋子的屋顶，并且悄悄伸手揭掉了屋顶上的几片瓦片。 这屋子分里外两间，风叔正拉着吴公子往里间走，赵暖晴又来到里间屋的房顶上，如法炮制的揭掉了几片瓦片，果然在里屋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嵌在墙壁上的小门。 “风叔你干什么，”吴公子口齿不清的问一直拽着他的风叔，“没看到那个臭娘儿们儿的下场我是不会离开的。” “少爷，夫人就快带人来了，如今那霍夫人已是凶多吉少，少爷再不走来不及了。你现在密道里等我一会儿，等我处理了那个宫女再来跟你汇合，到时候死无对证谁也不能把这件事儿按在侯府头上了。”风叔一边推着吴公子往那道小门儿里走一边快速地对他说道。 “你把那娘儿们儿弄死了？”吴公子停下脚步看着风叔。 “就算不死也说不了话了。”风叔没正面回答他。 “便宜她了！风叔你给我打听着，要是她没死的话，你就帮我把她弄到我床上来，到时候我让她生不如死！”吴公子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发狠的说道。 “少爷放心，风叔一定给你办到，你先进密道躲好，风叔一会儿就来。”又仔细交代了一遍让吴公子不要出来，风叔在把吴公子推进密道之后又转身出了房间。 赵暖晴听了简直气炸肺，她干脆又揭了几块瓦下来，把房顶弄出了一个能够容她下去的洞，然后气狠狠地跳了下去，三两步走到密道前，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铝制的易拉罐儿一样的东西，拉开拉环之后冲着密道往里一丢，然后飞速关上了那扇小门儿。 没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那个吴公子鬼哭狼嚎的声音，赵暖晴就那么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听着里面的嚎叫声，直到风叔又像一阵风一样的卷进屋来。 “你果然没事儿。”风叔看到赵暖晴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之后又突然脸色一变，几步跑到小门儿跟前，伸手把它拉开，因为他听到了里面少爷的哀嚎声。 还没等他把门完全打开，一个人影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看衣着赫然就是之前的那个吴公子，只是此刻的吴公子看起来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了。 之前的吴公子怎么都能算是风度翩翩的人，可眼前这人却邋遢极了，头发被扯成一绺一绺的乱七八糟的披散着，遮住了一大半的脸，只露出个尖细的下巴在外面，白玉发冠歪歪斜斜地顶在他头顶上，随着他跑动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公子，你怎么了？”风叔惊恐地一把抓住了满屋子乱窜的人问道。 那吴公子就跟不认识他一样，被他抓着就想反抗，但身体亏空的他又怎么挣得过武功高强的风叔，于是吴公子就跟疯了一样连踢带打，最后连嘴都用上了，开始撕咬风叔抓着他的手。 赵暖晴站在门边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她丢进密道里的是从末世带来的强挥发性致幻剂，就那小小一罐儿足够五十个强壮的汉子迷失神志，陷入自己编制的场景中不可自拔了，现在那一罐儿全都被这吴公子一个人给吸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赵暖晴也不好说。 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了，眼前这俩人一个想要杀了她，一个想要用肮脏的身体玷污她，就算她再怎么对他们她都不后悔。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风叔最终借助自己远超吴公子的武力值将他敲晕了，然后才对自己怒目而视，“你究竟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赵暖晴看着他淡淡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什么意思？你给我家公子也下了毒？”风叔不可置信地瞪着赵暖晴，现在这个女子在他眼里无异于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她是怎么做到能够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家公子在她面前跟个野兽一样又撕又咬的？ “很奇怪么？我不过是跟你做了同样的事情而已。” “你！你赶紧把解药交出来，今天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否则我们公子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霍夫人，你可别忘了，你们家可有三个小崽子呢！随便弄死一个我也够本儿了。” “你该死！”世人都有逆鳞，赵暖晴的逆鳞就是她的家人，无论是霍启明还是霍子辰、霍子轩、霍慕情，就连霍子墨都在她的家人范畴内，所以刚才风叔的话算是真正的惹毛了她了。 “我该不该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只知道要是你不交出解药的话，你该不该死就由我说了算了。”风叔说着，嘴里打了一个呼哨，刚才散在院子里的四个大汉飞快地窜进了屋里，四个人呈合围之势把赵暖晴围到了正中间。 “我承认霍夫人你非常能打，但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双拳难敌四手’，你打得赢我，但你有把握从他们手里逃出去么？”自觉占了优势的风叔开始对赵暖晴展开心理攻势。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喽！”赵暖晴十分轻快地说。 第三百五十章 全歼 见赵暖晴丝毫不慌的样子，风叔的脸色更加凝重了几分，因为赵暖晴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在虚张声势，然而给他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上！”风叔不再犹豫，对四个大汉下了命令之后拖着吴公子往角落里退去，密道他现在可不敢进去，但带着个昏迷的吴公子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平安离开皇宫，因此只能寄希望于拿下赵暖晴，最起码先给他家少爷解了毒，只要少爷恢复神志，再有夫人帮忙搭个腔儿，想要蒙混过关还是有希望的。 四个大汉听了风叔的命令后，不约而同地往赵暖晴跟前逼近，他们四个互成犄角，牢牢地守住了四方，倒是真的把赵暖晴给围在了中间。 赵暖晴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心里叹息着：这什么风叔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又糊涂了起来呢？明知道那吴公子是被她用毒放倒的，竟然还敢让人围攻她，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呢？ 四个大汉越逼越近，慢慢的距离赵暖晴也就剩了半米远，他们四个之前就是常年配合的，非常有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儿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因此，在赵暖晴背后的人对着其余三个做了个攻击的手势，然后四人一同对赵暖晴出手了。 他们四个的兵器全都是狼牙棒，上面布满了尖刺，而且那尖刺上还有几个散发着幽幽蓝光，一看就知道那上面淬了毒。赵暖晴看到后眸色一冷，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殆尽。 她面前的大汉举着狼牙棒兜头冲她脑袋就砸了下来，这一下要是挨实了，不死估计也得给打傻了。但赵暖晴却没有闪避的地方，其余三面各有一个大汉拿着要人命的狼牙棒在等着她自动往上撞呢！ 赵暖晴咬了咬牙，手里的钢鞭一收，重新变成了一个圆胖的金属棒，她抬手用金属棒迎上了狼牙棒，同时身体快速往前一窜，就听“duang”的一声，狼牙棒跟金属棒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声响，之后就见那大汉手里的狼牙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了起来，而赵暖晴也借着这个机会从他身边冲出了战圈。 那大汉之前信心特别足，他本身就是以力气见长，而且他也算准了赵暖晴肯定会选择跟他硬抗，因为旁边和背后的情况赵暖晴根本看不清楚，只要稍微有脑子一点儿就不会选择躲避。 他确实料对了，赵暖晴真的选择了跟他硬抗，但他却漏算了赵暖晴也跟他一样有一身的怪力，而且还比他更大。 判断失误的他现在可谓是有苦难言，因为刚才那一下虽然他的狼牙棒没有脱手飞出去，却也仅限于此了，他现在的手臂已经是酸麻难耐，原本那点儿分量不算什么的狼牙棒此刻在他手里却似有千斤重，都快握不住了。 反观赵暖晴，脱出他们四个的包围圈之后已经聪明的站到了一个墙角的位置，要是不打算拆墙的话肯定是攻击不到她的后背了。 刚才的碰撞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把金属棒在手里转来转去，指尖儿灵活至极，看起来战斗力一点儿都没有损毁，跟他此刻的状态完全不同。 这一下交锋就连风叔都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看着赵暖晴和自己人鲜明的对比，他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那四个大汉中其余的三个人也慎重了很多，他们从三个方向对赵暖晴包抄了过来。 “一、二、三，倒！”赵暖晴在心里数着步数，等他们三个离她还有半米的距离时，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迷药对着他们三个的头脸扬了过去。 她手里的迷药是在万毒谷里拿的，骆神医出品，只需要吸入一点点就能失去全身力气，人却不会昏迷。 三个大汉知道赵暖晴力气很大，全都防备着她拿着金属棒的右手，以防她突然暴起突击，却没有注意到她空着的左手，给她放迷药行了很大的方便。 在赵暖晴一个“倒”字出口后，那三个大汉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赵暖晴在他们眼前变得越来越高，而他们自己则软绵绵地萎顿在地上。 剩下的那个离赵暖晴比较远，在她扬出迷药的时候急剧后退了几大步，才勉强没有被迷药波及到，站定后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三个兄弟，心里对赵暖晴是又恨又怕，再也没有了对上她的勇气。 自己这方的人连番受挫，风叔眼睛都红了，他知道赵暖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带着少爷离开，他想到这儿嘴里打了个呼哨，仅剩的大汉眼一闭又冲着赵暖晴冲了过去，而风叔则借着这个机会抱着自家少爷往门口跑去。 赵暖晴一脚踢开冲过来的大汉，右手一抬，把金属棒对准风叔的后心砸了过去。 风叔听到了身后的破空声，知道是赵暖晴用东西砸了他，也精准的判断出了那东西会落在他身上的位置，于是他腰上用力，打算往旁边躲，只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那个又圆又粗的金属棒一头刚好砸在了他后侧背的地方，力度之大让他直接被砸的飞了出去。 怕摔到自家少爷，风叔在空中咬紧牙关硬是改变了体位，变成了吴公子在上他在下方，落地的时候他的后背“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疼得他眼前冒星星，几乎背过气去，原本就被砸伤了的肋骨“喀”的一声断了。 一击得手的赵暖晴并没有急着去看叠在一起的风叔和吴公子，而是走到了那三个被迷药迷得全身都不能动的人跟前，手腕儿一翻，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她白嫩嫩的手里。 她拿着匕首在其中一个大汉的眼前不停地翻着花样，那匕首就像长在了她手上一样，刀刃连闪，就是不掉下来，然而就是这种情形，让那个大汉的额角上很快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两只盯着匕首的眼睛都快成了斗鸡眼了。 耍弄够了，赵暖晴总算大发慈悲的把匕首握在了手里，用刀尖儿在大汉的脸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嘀咕着，“这个眼角可以开大一些，然后再割一个双眼皮，鼻梁有点不够高，可以从手指上截一截软骨下来垫上去，下巴太方了，可以把骨头磨一点下来，让脸看起来尖一些，嘴唇嘛，有点厚，这个不大好办······” 大汉把她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拉下的全都听了进去，额头上的汗水汇聚成了汗珠子，沿着鬓角滚落进鬓发里，他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才拼凑出一句不怎么完整的话，他说：“你······就杀·，这么······算什么······事······” 第三百五十一章 阴谋出现 赵暖晴用空着的手掏了掏耳朵，然后惊奇的看着他，“啊！你居然还能说话！” 大汉听了简直想哭，现在是讨论他能不能说话的问题的时候么？现在他关心的是她想干什么啊！但看着赵暖晴兴致勃勃的打算研究他为什么能说话的样子，大汉可不敢犹豫，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句：“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啊！我就是看你长得有点儿对不起观众，想帮你改善改善，你放心，是免费的，不收你钱。”赵暖晴笑眯眯的说着让大汉又气又怕又想吐血的话。 大汉闭上了眼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赵暖晴看了笑了一下，又看向另外两个大汉，结果不管她看的是谁，对上的都是对方惊恐的眼神。 “唉，你们干嘛这个样子看我啊？弄得我好像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一样，这样可不好。啊！我知道了，你们是觉得我只给他整容没给你们整，你们羡慕嫉妒了，”赵暖晴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胡说八道：“没关系，你们一个一个来，我都不收你们钱，这样行了吧？” 行什么行？行个屁呀！这是那两个大汉共同的心声，此刻的他们万分期待眼前这个笑眯眯的魔鬼用她手里那把匕首给他们来个痛快。 说来奇怪，平时他们接受的训练也有反抗对方对他们实施心理压制的，但今天他们对上了赵暖晴之后却发现之前所有的训练根本就什么都不是，这女人给他们的是深深刻到骨子里的恐惧。 吓唬完了屋里的三个大汉，赵暖晴站起身走到门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之前吴公子是被风叔打晕的，风叔当时并没有对他下狠手，所以这会儿他竟然有了要醒过来的兆头。 看着那青黑眼袋上的睫毛连连眨动，赵暖晴不禁也期待起了他醒过来后的情景，毕竟他可是吸了她一整瓶致幻剂的人，谁知道那么大剂量的药物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不过这倒也提醒了赵暖晴，之前她丢进密道里的易拉罐还在呢，得赶紧收起来，还有她的百变金属棒。 于是，风叔眼睁睁看着赵暖晴又奔回了屋里，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而一直昏迷着趴在他身上的少爷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怕自家少爷又像刚才那样发疯，风叔一边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一边支起半边身体，打算在他再次疯起来的时候打晕他。 让风叔十分安慰的是，吴公子并没有再发疯，他只是十分迷糊地坐起身，揉着眼睛好奇地四下里看着，甚至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少爷，你这是······”风叔这时发现了不对劲，颤声问。 “少爷？少爷！少爷！”吴公子直愣愣的看着风叔，嘴里一直重复着“少爷”两个字，还越来越大声了。 收拾好了易拉罐的赵暖晴回到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就听一个尖利的声音拔着高调大声说道：“刚才不是有个宫女说霍夫人上这边来了，我们再去前面找找看没准儿就找到了。” 这个声音异常熟悉，不就是靖安侯夫人的嗓门儿么？赵暖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在皇宫里她刚才跟那些人动手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引得人过来，就是在等着现在么？ 风叔同样也听到了靖安侯夫人的声音，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今晚的事情是夫人吩咐给他的，本来的计划里并没有少爷，只是他部署的时候被少爷听到了，硬要跟着来，还说要试试“传说中的霍夫人”的滋味。 现在可倒好，任务没能完成不说，少爷还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可是靖安侯府嫡小姐的夫婿、礼部尚书的嫡亲儿子，风叔都可以想象的出来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风叔没好气地看向房门口，却惊讶地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而刚才还在眼前的把他砸的半死的金属圆棒子也不见了。 嗯？这霍夫人是跑了？风叔的脑筋飞快地转动起来，他现在完全可以说是自己跟着少爷过来更衣的，结果遇上了刺客，自己一伙人被打伤的被打伤、被下毒的被下毒，就算以后少也好不了了，夫人要治他得罪，只要离开尚书府也就是了，起码在皇上这边算是暂时交代过去了。 就是不知道这霍夫人是真的走了，还是找地方藏起来了。万一等他把话都说完了她再跳出来反驳他，那就糟了。 不过风叔转念一想，遇上这种事儿总是女的吃亏的，就算皇上把这事儿压下去，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是跟霍夫人不对付的，她们会散布些什么他都可以想象得出来，所以要是霍夫人不蠢的话就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风叔也镇定了一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在脑子里构思出了不下三个可以暂时逃脱算计赵暖晴的罪名的说辞了。 赵暖晴这时候就藏在了她的空间里，要是现在往外跑，肯定会遇上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为了自己和霍启明和孩子们的名声着想，她也不能让人家知道今晚这里的事情有她的影子在内，希望风叔能够聪明一些，讲故事的时候把她给摘出去。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儿上，风叔跟赵暖晴的思维算是同步了。 而这个时候，靖安侯夫人已经带着不少女眷们走到这个院子门口了，她们并不会功夫，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也比较差，根本就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况，只能看到这里影影绰绰点着几盏鬼火似的灯。 靖安侯夫人眼珠转了转，脚步一顿，大声说了一句：“这里怎么有灯光啊？要不咱们进去找找看？” 跟在她旁边的是宣武将军的儿媳妇，同样是出身武将世家，宫变那天她的娘亲也在被请进宫的人中，所以对仅凭一己之力硬抗了禁卫军的赵暖晴心里充满了感激，所以一听说她不见了，就跟着找了过来。 她把刚才靖安侯夫人的表情看了个完全，心里就是个咯噔。 这京城里的官员家眷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单凭着靖安侯夫人的几句话她就能够判断出今晚霍夫人一定是着了这靖安侯夫人的算计了，于是她抢在了最前面，就打算万一真在这里发现了霍夫人的时候出面给打个圆场。 只是还没等她想到要怎么开这个口，靖安侯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走进了院子里了，她一边走还一边说：“这里还挺黑的，就这么几盏灯亮着，还有点怪吓人呢！吴夫人，你们赶紧进来看看啊！万一霍夫人有个什么，早点儿找到不是让她少遭点儿罪么！”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结果没走几步脚下就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吓得她“哎呦”一声尖叫，跳着脚的往回跑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计划失败了 本来天就黑，那院子里也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靖安侯夫人又急着进去抓赵暖晴的“奸”，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因而直接一脚踩上了之前四个大汉中的那一个。 那人被赵暖晴一脚踢在了胸口上，早已内伤，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这下又被靖安侯夫人踩了一脚，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干脆眼睛一翻装起了晕。 靖安侯夫人被吓得可不轻，但最终还是“当众让赵暖晴出丑”的心思占据了上风，但刚才才踩了人的她又有点害怕，于是一把抓住了站在她身边的宣武将军家的媳妇儿，连拉带拽的就想拉着她跟她进去看个究竟。 宣武将军的儿媳妇常欣脸都绿了，她用力挣脱开靖安侯夫人的手，不好意思的往后躲了躲，用动作表明了自己也很害怕，不想陪她进去。 “真是没用的废物！”靖安侯夫人暗自骂了一句，倒是也不好再去拽她，但她又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于是眼珠子一转，干脆大声说道：“要不然咱们大家一块儿进去吧！这霍夫人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在不在这里面。” 要说霍启明跳跃式的升迁没有挡了别人的路那是不可能的，那些官员回到家难免就会提上这么一两句。自家男人的官职直接关系到家里的生活品质，所以这里也有一些女眷在心里偷偷地把赵暖晴当成了敌人一般，只是她们实力不如人，不敢直接冒泡罢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放弃的可就真是个傻子了，反正最后出了事儿也有靖安侯夫人顶在前头。 这么想的女眷还不在少数，于是在靖安侯夫人的怂恿下，还真就有挺多人附和了她的建议。都是宅斗的好手了，谁还能看不出这里头的猫腻儿呢！万一真叫靖安侯夫人算计成功了，得益的是大家，失败了她们也没什么损失。 还在院子角落里抱着自家少爷的风叔听了却都快要急死了，这个愚蠢的靖安侯夫人，没看见院子里的情形不对么？还这么大剌剌的带着人往里面冲，这是嫌事儿闹得还不够大么？ 就在不少女眷都听了靖安侯夫人的话想要往院子里进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娇俏的女声：“大家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我看宴会上都没什么人了。” 这声音听在别人耳朵里还没什么，最多就是吓一跳而已，但听在靖安侯夫人耳朵里那就无异于晴天霹雳了，她正一脚迈进了院门的那道门槛儿，就这么直愣愣的愣在了原地，回过头用见了鬼的眼神儿往后面看去，刚好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赵暖晴那张笑吟吟的脸。 靖安侯夫人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当然跟她一样的还有礼部尚书的夫人杨夫人，这跟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场面让她们一时间都忘记了反应了。 常欣从刚才就一直忍耐着，这会儿听到赵暖晴发问，直接就接了一句，“霍夫人你去哪里了？靖安侯夫人担心你在宫里迷了路，带着我们已经找了你很久了。” 赵暖晴听了眯了眯眼睛，往说话的这位夫人那边看过去，刚好对上了她略带促狭的眼神，心里大概对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明白了几分，于是接口道：“我弄完衣服后出来就没看见那个宫女了，就想着先去宴会厅那里，结果到那发现那里只有不多的几个人在。” 赵暖晴说着脸上还带了些腼腆，“我问了好些宫女才知道大家居然出来找我了，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上什么地方弄衣服去了？”靖安侯夫人勉强找回了神志，质问赵暖晴道。 “我也不知道啊！是那个宫女带我去的，我这人方向感很差的，这黑灯瞎火的你问我我还真答不出来。”赵暖晴耸了耸肩，无辜的回视着靖安侯夫人回答道。 “噗~”旁边听着的常欣喷笑了出来，她没想到这位霍夫人居然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她是出身于武将世家，历来看那些文绉绉整天就知道咬文嚼字的文官不顺眼，所以对当初的状元郎也没什么好感，连带着也没打算跟他的夫人相交，现在看来，也许是她错了。 “你！”靖安侯夫人气的咬牙，却当真对这样的赵暖晴没什么好办法，她总不能直白的问她刚才是不是被人给那个了。 就在这时，院里有了动静，一个青年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风叔？你这是怎么啦？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呢？那个小······”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显然是被人给捂住了嘴巴。 青年的声音不算小，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再联想到之前靖安侯夫人的举动，大家一时间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些微妙，只有杨夫人除外，她脸色变得刷白，再顾不得端着架子，连忙往院里跑去，她能肯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声音分明就是她的儿子发出来的。 除了她还有一个人的脸色也变了，那就是之前一直跟在靖安侯夫人身后的年轻女子，也就是靖安侯夫人的女儿，礼部尚书的小儿媳妇儿吴少夫人。 娘亲今天的计划她是知道的，当时她还觉得很解恨，只要一想到赵暖晴即将被人给玷污，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就算六皇子的义母又怎样，等她成了残花败柳之后，就连六皇子说不定都要嫌弃她了，看她到时候还怎么端着高高在上的县主架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娘亲计划中这个玷污赵暖晴的人竟然是她的相公，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反应了，只会目光直直的盯着娘亲，嘴里喃喃着：“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的是不是？” 靖安侯夫人也没想到她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会失败，现在对上女儿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虚，但没来由的又有些恼火，既恼火赵暖晴居然能够避开她的算计，又恼火女儿现在这幅明显是指责她的样子。 “儿啊！你这是怎么啦？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啊？你可心疼死娘了啊！”杨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正在暗自恼火的靖安侯夫人吓了一跳。有心想进去看看，但听声音就知道里面的情况不怎么妙，那吴少爷定是不好了，她现在进去搞不好就成了出气筒了，想到这儿，靖安侯夫人又悄悄收回了迈出的那只脚。 杨夫人一进到院子就直奔刚才儿子发出声音的地方，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又在装晕的大汉身上踩了一脚，险些摔个狗啃泥。 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因为她已经影影绰绰的看到了地上那两个一坐一躺的身影，其中那个坐着的正是她的儿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禁军统领到来 跌跌撞撞的跑到儿子身边的杨夫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儿子出门的时候还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头顶上束发的发冠不知所踪，一边的脸颊肿成了另外一边的两倍大，明显的泛着青紫的颜色，嘴角也破了，上面有着一团已经凝固的血液，要不是他身上那身已经脏糊一片的衣服确实是她儿子出门时穿的，她还真不一定能认出这个就是她的儿子来。 因此她才发出了之前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常欣听了，狐疑地看向了赵暖晴，接收到她眼神的赵暖晴对她无辜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常欣嘴角抽了抽，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咳咳，夫人······”风叔看到只有夫人一个人进来了，咳了两声之后开口说道。 “阿风，这是怎么回事？”尽管被儿子的惨状惊了一下，但杨夫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问风叔。 “霍夫人功夫很厉害，我不是对手，计划失败了。”风叔知道情况紧急，于是尽可能的用简短的语句把事情交代清楚。 那边吴公子看到娘亲来了，立马就想说什么，结果被风叔眼疾手快的又捂住了嘴巴，只能干瞪着眼“呜呜嗯嗯”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夫人也是个果断的人，见状直接个风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先把少爷打晕，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他们之前计划的事情给捂住，但她又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能让儿子跟这件事儿扯上关系，虽然她不知道风叔打算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但总好过有儿子在这里搅局。 风叔见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照办了。要是平时的他要制住少爷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现在他身受重伤，肋骨也断了，要制住少爷难免会伤上加伤，搞不好还会影响以后的恢复，所以他略一犹豫就听从了夫人的吩咐，说到底那是她的儿子，她都不心疼，他就更加无所谓了，反正他忠心的也是夫人，而不是这个娇纵得一无是处的少爷。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杨夫人看到在风叔一个手刀下去之后儿子就软绵绵的倒在了风叔身上，心里一紧，在接受到了风叔“放心”的眼神示意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拿出了自己极致的演戏水准，扑在儿子身上嚎了起来。 皇宫禁卫这时也来到了这个院子外面，禁卫统领正是常欣的相公，宣武将军的儿子蒋之涵，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先是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媳妇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移开了视线，看向院子里面。 把他的动作看了个全的赵暖晴暗暗点头，不管怎么样，能够把自己媳妇儿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在她眼里就是好人，于是，还什么都没干的蒋之涵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个眼神儿就入了赵暖晴的眼，为他以后仕途的平坦埋下了伏笔。 “怎么回事儿？”进到院子里，蒋之涵最先看到的就是被杨夫人抱在怀里的儿子和半躺在地上的风叔，之后他眼神一扫，又看到了那四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汉。 “咳咳，”风叔咳嗽了两声，勉强支起身体，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跟着我家少爷来参加今天的宫宴，半途中我家少爷觉得气闷，想要出来透透气，我就带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宴会厅。少爷信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院子，刚好听到里面有动静，就好奇想进来看看，结果我们一进门就遇上了好几个黑衣人，然后······” 风叔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少爷吓坏了，刚想喊就被人抽了一嘴巴，我想跟对方理论，结果也被打伤了，之后就晕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才发现我们带来的人也被打伤晕在了这里。”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蒋之涵目光一厉，瞪视着风叔，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然而风叔早就做好了准备，自然是不会露出任何马脚，他又干咳两声，面容坦荡的任由蒋之涵盯着看。 蒋之涵虽然觉得这事儿蹊跷，但又从风叔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而且他的叙述虽然有些牵强，但确实也合情合理，只能先让他们回去治伤，然后自己去成康帝那里汇报情况。 赵暖晴站在院门口一字不落的把风叔说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不由得十分佩服他的急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个理由出来，也是个人才了，就是不知道他把事情都推到了黑衣人身上，后续调查的时候要怎么收场，毕竟是皇宫里进了人了，怎么想都不会是小事儿。 不过这些暂时跟她无关了，因为霍启明跟着一众官员们也找到了这里，被他带过来的双胞胎和霍子辰、封子墨一起冲她奔了过来，霍慕情更是抱住了她的大腿，明亮的大眼中写满了担忧，扒着赵暖晴的裙角问：“娘亲，你没事儿吧？我和哥哥们跟着爹爹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 赵暖晴蹲下身，挨个儿在几个孩子们头上揉了揉，连封子墨也没放过，最后把霍慕情抱在怀里，笑眯眯地说：“都是娘亲不好，害你们找了这么久，下次娘亲保证不会再这样了，好吗？” 双胞胎年纪还小，糊弄起来比较容易，但霍子辰和封子墨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霍启明眉目冷峻地走过来说道：“皇上已经说了，让咱们各自回家，还同意子墨今晚跟着咱们一起回去，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走吧！” “哦，好！”自知理亏的赵暖晴没敢说什么，耷拉着脑袋抱着闺女跟在相公身后往外走去，沿路只跟极少数认识的人打了招呼，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一大家子的背影，常欣的下巴险些掉下来安不回去，原来霍夫人在家里的地位是这样的啊！再转念想到自己的相公，心里顿时对赵暖晴充满了同情，想着以后熟了一定要教她几手御夫之术，省得老这么惨兮兮地被教训。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禁军统领夫人眼里成了小白菜儿的赵暖晴跟着霍启明上了马车，一路上她找了好几次话题想要跟霍启明聊天，都被他“嗯、哦、是吗”给敷衍得说不下去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怂兮兮的赵暖晴 回到了家里，先把早就困得迷迷瞪瞪的双胞胎交给蒹葭带去睡觉，霍启明带着俩儿子站在书房门口，三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赵暖晴，“请君入瓮”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赵暖晴嘴角抽了抽，认命的迈步走了进去，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大小三个男人，扁了扁嘴，“行了，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霍启明气得都想笑了，他们爷儿仨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她还委屈上了。 “娘亲，你今晚去了什么地方了？那个靖安侯夫人一直跟大家暗示你是偷偷跟男人相会去了，还不停地煽动大家去找你，讨厌死了。”霍子辰看了看自己的爹，又看了看自己的娘，心里暗叹一声，开口问道。 “就去了那个院子嘛！那个什么狗屁夫人找了人在那里埋伏着，想毁了我的清白。”赵暖晴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可惜呀！她找来的都是些酒囊饭袋，连你娘一根手指头都没挨上，就被你娘收拾得屁滚尿流了。” “你还挺得意是吧？”霍启明实在听不下去她这种炫耀，阴森森地开口问道。 “当然没有了，”识时务的赵暖晴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苦兮兮的看着霍启明：“那个什么狗屁公子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秽语，被我一巴掌打掉了两颗牙，然后他那个什么叔的就要对我下毒手，居然想要用毒毒死我，还好我在万毒谷跟骆老头儿学了两手，走的时候还顺了不少药丸子，要不然搞不好还真就交代在宫里了，你可倒好，不说安慰我，还这么凶。” 霍启明真是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给气得头脑发晕，明知道她有卖惨的嫌疑，但还是心疼了，不由得放软了语气：“知道那是个圈套你还往里钻，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让孩子们怎么办？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听到霍启明这么说，赵暖晴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唱念做打起效了，于是乖顺的应道：“我保证以后你说让我去我才去，一切行动听指挥，再也不擅自行动了！” “行了，赶紧把事情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毕竟事发的时候你没在宫宴上，也没人能够证明你不在那个院子里，所以咱们还得想好了对策才是，我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礼部尚书的公子被人抬回家，看起来情况可不怎么好，不能不防备着他们家人狗急跳墙。” 听到霍启明的话，霍子辰和封子墨脸上的表情连个变化都没有，他们就知道娘亲就没有搞不定爹爹的时候，不管爹爹多生气，只要娘亲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爹爹一准儿消气，简直万试万灵。 赵暖晴也知道那风叔临时发挥编出来的故事不甚靠谱，于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包括她打晕了宫女，打肿了吴公子的脸，跟风叔动手打伤了他，还把那四个大汉用药给放倒了都说了，只是略过了给吴公子使用致幻剂这件事儿，毕竟事关空间，还不能让孩子们知道。 霍启明上辈子可是玩转了朝堂的丞相，靖安侯夫人的计策又不是多么周密，所以他一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不光是他，就连上辈子的镇国公和这辈子的六皇子也同样从她的叙述中分析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娘亲，你是怎么惹上靖安侯夫人的？”霍子辰代表家里的三个男人提出了疑问。 “那我哪儿知道，从上次你们颜姑姑的赏梅宴开始，她就跟疯狗一样的追着我咬了。”赵暖晴也很苦逼这件事儿，任谁也不会喜欢被一个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给盯上。 “是不是她有没嫁出去的女儿想要说给爹爹，所以才看娘亲你不顺眼？”在宫里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封子墨嘴比脑子快的脱口而出。 “不能吧？”霍子辰惊悚的看向霍启明，眼里明晃晃地写着“真的吗”三个大字，气得霍启明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什么样儿的。 其实这也不能够怪霍子辰，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挣扎在霍家村里叔公婶婆的压榨之下，等他熬出头打完仗进了京的时候，靖安侯早就跟很多官员一样被四皇子给夺爵抄家了，想来是因为他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卫国公的权势，站到了他那边的缘故。 “不对，据我所知靖安侯夫人可是个大势利眼，现阶段肯定是看不上爹爹的，”封子墨还没等霍启明反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霍启明：“······”就手痒想打孩子怎么破？？？ “我估计应该是嫉妒你了。”霍启明觉得不能让孩子们再猜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让他想吐血的惊人之语，于是赶紧开口说道。 “嫉妒我？我有什么可嫉妒的？咱们现在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就有个空架子，要是这样还能让她嫉妒，那靖安侯家得过成什么惨样儿了啊？”赵暖晴惊讶地问。 “她们那种人嫉妒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霍启明抽了抽嘴角说：“我猜她们肯定是因为赏梅宴那张请帖的事情恨上了你，至于一开始为什么就盯上你了，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大概是因为你太倒霉了。” “噗！”霍子辰和封子墨没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们立马就用手捂住了嘴巴，还是收获了赵暖晴瞪视的眼神儿一枚。 “行吧！这个倒霉我认了，”赵暖晴咬了咬牙，然后问霍启明，“你说今晚这件事儿会怎么收场啊？” 这也是霍子辰和封子墨想知道的，于是他们全都看向了霍启明。 “我想那个禁军统领肯定是已经看出什么了，要是他对皇上据实以报，这件事儿很可能就会当成一件悬案不了了之，或许吴尚书一家会受到一些处罚，但也不会太重。”霍启明眯着眼猜测道。 “那要是那个什么统领的也是站在他们那边的话呢？”赵暖晴虽然对他待媳妇儿上心而对他有些许的好感，但也还是有些不放心。 “应该不会，据我所知，这位蒋统领是宣武将军的儿子，而宣武将军跟宣王爷关系很好，介于咱们跟子墨的关系，他也不会站到那边去的。”霍启明对蒋之涵的人品和家人还是挺有信心的，上辈子宫变的时候他们父子就是站在四皇子一边的。 对爹爹的话霍子辰更是深有体会，毕竟上辈子迎了宣王爷和六皇子尸骨回京的就是这位禁军统领，后来跟他关系也还不错，甚至他还娶了蒋之涵的最小的妹妹为妻，给他生了一串儿的儿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未来的生计 “那就好，今天他的夫人还帮我说话来着，我还想以后怎么还这个人情呢！要是这个禁军统领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的话，咱们就备上一份礼送去吧！”赵暖晴想起今晚在院子里听到的常欣说的那些话，摸着下巴提议道。 “那倒不用，要不然就太明显了，人家蒋统领也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霍启明说：“你先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接触，你先观察观察看看，要是侍卫统领夫人和你眼缘的话，结交一二也是可以的，毕竟进了京你总不能还跟在村里似的整天宅在家里当咸鱼吧？” 跟赵暖晴相处久了，霍家一家人嘴里偶尔也会面不改色的冒出一两句这样的话来了。 “唉，我的咸鱼梦就这么碎了！”赵暖晴一想到将来还有无数像今晚这样的聚会在等着她就觉得前途一片黯淡。 “你呀！”霍启明揪了揪她的鼻子，“好了，事情也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快点儿洗洗去睡吧！” “是，爹爹！”霍子辰和封子墨应了一声，哥儿俩好的互相搭着肩膀往霍子辰的院子走去，只要封子墨在霍家留宿，肯定是要跟霍子辰睡一起的。 果然像霍启明说的那样，宫宴那晚的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赵暖晴也没有特意去打听，毕竟这件事儿的走向最后还是由皇上决定的。 但也因为这件事儿让赵暖晴和常欣慢慢地熟悉了起来，偶尔两个人还会相约着出去逛逛街什么的，互相也会上对方家里做做客，两家人关系也好了起来。 真正接触过后，赵暖晴就发觉蒋之涵这个人是真的对自家媳妇儿很好，宣武将军就只有一个夫人，并没有小妾通房什么的，蒋之涵也秉承着父亲的原则，后院也是只有常欣一人。 宫宴的后续赵暖晴不知道，但吴家的事情她倒是通过常欣了解得十分清楚，因为再一次常欣来霍家找她聊天的时候就给她带来了吴家的消息。 据她说自从那天吴公子晕着被带回了尚书府之后，醒过来人就变得有些痴傻起来，对任何事情的反应都比之前慢了很多，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只会傻笑。为此杨夫人给他找了很多的大夫，就连太医也想尽办法找了几个，都对吴公子的病情无能为力。 总之一句话，吴公子傻了。 最后常欣还解恨的道：“以前这吴公子可是无恶不作的，害了不知道多少无辜少女，只是他娘有本事，全都给压了下来，现在他落得这个下场，大家都在暗地里说他是遭了报应了。” “哦？那有说他是为了什么才变傻的吗？”赵暖晴好奇地问。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那一罐儿致幻剂几乎全都招呼给了吴公子一个人，只让他变得有些痴傻还是轻的呢！只是这话赵暖晴肯定不能说，所以才会问常欣，想听听大夫们都是怎么说的。 “怎么没说？我听说啊，”说到这儿，常欣还神经兮兮的左右瞟了两下，然后才凑到赵暖晴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大夫们也都查不出问题来了，据说那吴公子身体一切正常，就是人变了，为了这，杨夫人不知道闹了多少场，气得吴尚书说要是她再闹就休了她，这才肯消停下来。” 说到这里，常欣又换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却又有些义愤填膺，“也有大夫问了那天的情形之后说他是被吓得傻了，不过第二天那大夫就不见踪影了，前两天我家将军在乱坟岗发现了一具尸体，脸都被毁的不成样子，看衣着很像那个大夫，但是没人肯承认。” “死了？为什么呀？”赵暖晴是真不明白了。 常欣丢了个“你傻呀”的眼神儿给她，“还能为什么，那可是宫宴，是皇上在宫里举办的，谁敢说皇宫里又能把人吓傻的东西啊？你没见宫宴的事情都没人议论吗？” “哦，”赵暖晴若有所思的应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也只能先放一边，跟常欣讨论起营生的问题来。 成康帝除掉了卫国公，算是把绝大部分权力都抓到了自己手上，那么霍启明因着封子墨的关系估计也不用再外放，大概率他们一家以后就要在京城扎根了。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以后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该怎么办。现在有当初封清皓给的银子，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吧，所以必要的营生还是要搞起来的，这个就要赵暖晴来操心了。 说到这个，常欣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现在宣武将军府的一应事务都是她在打理，那么外面的产业也是她在操持的。 宣武将军一脉也算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不过当年的宣武将军并不是什么出众的人物，太祖坐稳江山后论功行赏就没有给他们家封什么王啊、公啊的，但也给了不薄的封赏，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的积累，现如今的宣武将军府也算是非常有钱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赵暖晴撑着下巴两眼转圈圈的听着常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念叨了一个时辰的生意经，真的是连喝口水都是抓空儿的。 “大概其就是这样了。”常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总结道，之后就拿起面前赵暖晴给她续好杯的茶狠狠地灌了下去。 赵暖晴：“······”她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怎么破？ “我刚才听你说你们家好像有不少店铺是吧？”理了理思路，赵暖晴问道。 “是啊！确实有很多，有些是我们自家在经营，有些租给了别人经营。”常欣点头应是，然后眼睛一亮，“要不我也租几个铺子给你吧！我跟你说······”接下来又是一大长段儿的滔滔不绝，连给赵暖晴说话的机会都没留。 “停、停、停！”赵暖晴看着她兴致高昂完全没有歇下来的打算，不得不开口打断。 “怎么了？你不想要啊？我家的店铺位置都挺好的，而且······”眼看着她又要开启彩虹吹的模式，赵暖晴不得不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块点心塞进她嘴里，阻止她继续荼毒自己的耳朵。 “我不租铺子，不过咱俩可以合作。”看着常欣鼓着腮帮子努力往下吞嘴里的点心，赵暖晴总算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话了：“就用你家的酒楼，我出方子，你来经营，然后我拿分红。” 这件事儿赵暖晴早就考虑过了，她最早选定的人选本来是封清皓的，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发觉自己的想法天真了，现在的封清皓早就不是当初落魄的病弱公子，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宣王爷，再加上子墨的关系，他们一家还是不要跟他有太过紧密的接触比较好。 第三百五十六章 赵暖晴的意外发现 “方子，什么方子？”好容易咽下嘴里的点心，常欣开口问道。 “就是做菜的方子啊！”赵暖晴老早就发现这个时空的烹饪技巧约等于零，饭菜基本上就是个煮，而且调料单调得要命，大概除了咸以外也没别的了。 “做菜的方子？什么方子？我得先尝过了才能决定。”提到吃常欣眼睛就是一亮，不过交情归交情，常欣身上可担着将军府一干人等的生计，她不会也不能随便就下决定。 “那是当然，这样，待会儿我去买些菜，你明天可以带着你家相公一起来我家做客，明天刚好霍启明休沐，还能跟你家那位喝上一杯。”赵暖晴提议。 “行，回去我让我相公把明天的午饭时间空出来，不过酒就不喝了，他下午还得当值，喝酒容易误事儿。”常欣说。 “也对，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等着你。” “好！” 大事儿谈妥了，赵暖晴又跟常欣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常欣就回去了。赵暖晴也跟她一块儿出了门儿，她想去药铺看看，因为在她看过的很多小说里都提到过，许多杂货铺里没有的调料，都能在药铺里找到。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出了霍家，在东街的街口分了手，赵暖晴坐着霍仁架的马车直接去了京城里最大的药铺，因为常欣对她说过，那里的药材是最全的，她需要的调料那里应该能找到的最多。 半个时辰后，赵暖晴满意的拎着一小筐调料走出了药店，嗯，小说果然诚不欺我，确实有很多调料都被当成了药材只在药铺里出售。 把小筐放进马车，赵暖晴刚想爬上去，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她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借着上车的动作又往那边看过去，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跟那个跟宫宴那晚跟她打了一架的风叔上了一辆马车的人正是礼部尚书夫人，也就是吴公子的亲娘杨夫人。 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了？赵暖晴狐疑的看向刚才他们出来的那个店铺，是一家点心铺。 拜常欣这个隐形的吃货所赐，赵暖晴在年后这段时间里对京城里比较有名的吃食铺子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像刚才这一家铺子味道并不怎么样，但花样却做的很好看，所以很多大户人家都喜欢买他家的点心用来祭祀。 吴尚书家里最近有什么人去世吗？赵暖晴心思一动，干脆利落的又跳下马车，对赶车的霍仁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儿没办完，你先自己回去吧！” “夫人要办什么事儿就去，我等着夫人就是。”霍仁说。 “不用，你先回去，要是老爷问起来你就说等晚上回来我再跟他说，快去吧！”眼见着杨夫人坐的那辆马车都快驶出她的视线了，赵暖晴对霍仁丢下这句话就跟了上去。 越跟赵暖晴越觉得不对劲，他们这路线根本就不是回尚书府，看起来也不是去杨夫人的娘家，看起来倒好像是要出城的样子。 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呢？赵暖晴一边跟着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好在末世的时候为了躲避丧尸，这种事情她也算是驾轻就熟，一路跟着那辆马车到了城门口也没被他们发觉。 不过出了城就不那么好跟了，一来出城的人本就不多，二来出了城之后，马车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她要是再紧跟着就太明显了。 只是都跟到这里了，就这么放弃赵暖晴有点儿不甘心，另外她有一种直觉，今天她一直跟下去的话，一定会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看了看马车行驶的方向，又看了看旁边京郊的小树林，赵暖晴想了想之后扭头进了树林，挑了个枝叶不怎么繁茂的树三两下爬上去之后，赵暖晴完全可以看到马车正往郊外的大片田庄驶去。 那片田庄赵暖晴听常欣说过，京中有不少官员都在那片田庄里有自己的产业，其中最靠近边缘的那个正是属于杨夫人娘家的。 赵暖晴从树上跳下来，辨了辨方向之后也向着那片田庄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要时不时地爬树去看看自己的方向有没有错，赵暖晴这时深深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衣裙十分轻便，爬树什么的并不显得累赘。 等马车驶进一个高墙圈起来的田庄后，赵暖晴也从树林里闪身走了出来，这个田庄刚好连着这片树林，看来老天都在帮她呢！ 赵暖晴重新挑了一棵高大的树爬上去，站在一个比较粗壮的树梢上往高墙里看去，刚好看到马车在距离这堵墙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最先跳下来的是风叔，然后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把一个装着祭品的篮子递了出来，风叔接过去放在地下，然后又伸手从马车里接了个人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衣裙，头上除了一根挽着头发的银钗再没有别的饰品，脸色有些发白，正是刚才赵暖晴见到的杨夫人。 她下了马车，把散落在脸颊旁边的头发抿到耳后，一言不发的直视着前方，风叔拎着刚才那个篮子站在她身后，也没有说什么。 赵暖晴站的地方正好跟他们面对面，所以看得非常清楚，这主仆二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哀伤表情，尤其是杨夫人，看起来特别像是······死了老公？ 就在赵暖晴发散思维的时候，杨夫人往这堵墙这边走了过来，风叔二话跟在她身后。用于有茂密的树叶遮挡，他们并没有发现赵暖晴的存在，一直走到快挨上墙边才停下，然后杨夫人突然就跪了下去，后面跟着的风叔也做了跟她同样的动作。 赵暖晴看得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去看他们究竟是跪的什么东西，结果失望的发现那就是个小土包，又低又矮，看这点儿都不像是一座坟的样子。 看到之后赵暖晴又小心地站回了树梢上，竖着耳朵听起了那边的动静。 最先传来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们把祭品拿出来摆在了土包前面的地上，之后就是一阵压抑的哭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句低浅的呢喃，赵暖晴听不太清楚内容，好像说的就是什么“你走了一了百了，丢下我们让人欺负”什么的。 赵暖晴心里就更加奇怪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小媳妇儿哭自己的丈夫时才会说的呢？ “国公爷，你在天有灵就帮帮夫人吧！她实在太苦了······”在杨夫人呜呜咽咽的哭声中突然乱入了风叔这样一句话，当即就把赵暖晴给听愣了。 国公爷？要是她没搞错的话，现在这世上能够被称作国公爷的就只有定国公了吧？但人家可好好的在京城家里呢！难不成······卧槽，大发现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神秘的小箱子 赵暖晴定了定心神，连忙接着听了下去，只听到杨夫人已经抽抽噎噎的说开了，“······你去的这么早，就给我留下了希儿这么一个念想，可他还是叫人给害了，呜呜呜······我的命太苦了······要是早知道在这样，我们就跟着你一块儿走了······呜呜呜······也好过现在这样······” 杨夫人的声音很小，还夹杂着哭声，赵暖晴并没有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听清楚，但就目前她听到的这些就已经做够惊天了，她嘴里的希儿肯定是那吴公子，可他不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么？怎么又变成那个什么国公爷留给杨夫人的了？ 带着疑问赵暖晴更加聚精会神的听起了墙角，但杨夫人却再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翻来覆去的念叨自己命苦，儿子也傻了，已经指望不上报仇什么的，偶尔风叔还劝解一两句，也是没什么建设性的话。 还是最后临走的时候杨夫人说的一句话让赵暖晴精神一震，她当时哭着说：“国公爷，这是妾身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希儿成了现在这样子，也没什么好指望的了，妾身以后就踏实地跟着我家老爷过日子了，他会把希儿当成自己的儿子的，将来给他娶妻生子，国公爷你一路走好，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再像今世这样劳苦一生还不得善终了。” 风叔也说了一句：“国公爷放心，老奴以后会代替国公爷照顾好夫人和公子的，至于报仇之事老奴能力有限，已经做不到了，等将来到了底下再跟国公爷当面谢罪！”之后就是三声“砰砰砰”的闷响，显然是风叔磕头弄出来的动静。 直到他们哭完说完之后又驾着马车离开了，赵暖晴才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才从树上跳到墙头，然后又跳进了田庄里，直奔着刚才那个小土包而去。 杨夫人和风叔走的时候并没有把他们拎来的祭品带走，因此现在那个小土包前面整整齐齐摆着两盏烛台、四碟点心、一整只猪头还有一坛酒。 但这些都没能吸引住赵暖晴的眼球，她看的是放着那只猪头的碟子后面一块一看就新翻动过的土地，猜测着是不是刚才杨夫人主仆在那里埋了什么东西了。 赵暖晴四下里仔细看了看，又认真听了听，发觉都没有人，这才从空间里拿出一柄小铲子开始挖起来。 这块儿土地十分松软，很快她的铲子就碰到了一个硬物，赵暖晴愣了一下，又加快了挖地的速度，没过一会儿一只一看年代就不算近的黄色铜制小箱子出现在她眼前。 赵暖晴决定见好就收，她把小箱子收进空间，又把那个坑填好，还从旁边抓了两把土过来洒在填好的坑上，让那块地看起来不那么突兀，然后再次四下里看了看，又重新翻上了高墙，然后顺着原路回到了城门口。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赵暖晴也没亏待自己，在城门口叫了辆马车送自己回了霍家，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一大三小正不满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她。 “娘亲，你又不乖了。”最先说话的还是霍慕情，她瞪着自己黝黑的大眼睛看着娘亲。 “呃，乖闺女，娘可以解释！”赵暖晴有些心虚的说，同时悄悄拿眼角去瞥霍启明。 “咳咳，”霍启明看到她那心虚的样子就要有一种无力感升上心头，他也懒得再做样子，摆了摆手说：“行了，回来了就先吃饭吧！孩子们都饿了。” “啊？”这么容易过关的赵暖晴显然还没能适应自己的好运，呆愣楞地看着霍启明，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疑惑”两个大字。 霍启明干脆装作没看到，牵着双胞胎的手从她身边走过去，“走了，跟爹爹去洗手，然后让蒹葭姐姐摆饭了！” “娘亲，先吃饭吧！你不用担心，爹爹不会生娘的气的。”霍子辰看着还傻在原地的娘亲，头疼地抚了抚额头对赵暖晴说道。 “啊？哦，不担心，我不担心。”随口敷衍了儿子两句，赵暖晴也跟着霍子辰往饭厅走去。 一顿晚饭除了双胞胎以外都吃的食不知味，等蒹葭领着双胞胎去睡觉后，赵暖晴就被霍启明拉进了书房，后面跟着不请自来的霍子辰。 赵暖晴知道自己要被审问了，于是干脆还没等霍启明发问就拿出了那个从坟包里挖出来的小箱子，然后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下午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她说的很客观，半点儿没夹带私人意见。 听完后，霍启明看着那小箱子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霍子辰脸上的表情也跟他爹差不多，两张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同样一脸的严肃，看得赵暖晴莫名觉得有些喜感，但书房里凝重的气氛又让她有些笑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带来的消息信息量有点儿大，下午听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发过愣了，但是她当时也就觉得自己发现了杨夫人的秘密而已，可是现在看到霍启明的脸色，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又想少了。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霍启明嫌弃地用指甲尖儿扣了扣箱子上的纹路里带着的泥土问赵暖晴。 “我不知道啊！当时我怕有人过来，挖出来之后就赶紧收拾好离开了，这路上也没动过。”赵暖晴说。 “这东西你先收好，明天我上完早朝后去见皇上，之后要怎么做还要听皇上的。”霍启明蹙着眉头说。 “哦！好的。”赵暖晴拿过箱子，懵里懵懂的应道。 “啊！对了，明天你不是休沐吗？我还请了常欣和她夫君过来吃中饭呢！”赵暖晴突然想到了自己上午应下的事情，开口说道。 “我尽量中午赶回来，要是不能的话也只能对蒋统领说一声抱歉了。我会写下一封信，万一我不能赶回来，你就把信交给他就行。”霍启明想了想后说。 “诶？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赵暖晴问。 “我们关系本来就不差，”霍启明回答：“要不然为什么蒋夫人会把吴家的事情跟你说啊？” “哦，”赵暖晴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我跟蒋夫人合伙做生意你会反对吗？” “合伙做生意？做什么生意？”霍启明问她。 “他们家不是有好几家酒楼么？我就想拿菜谱和经营方式参股，然后跟她拿分红。”赵暖晴有点儿拿不准霍启明的态度，略有些忐忑的看着霍启明回答。 “你怎么想到要做生意的？” “我就想着咱家也没个进项，家里那些银子都是封清皓给的，但现在子墨回宫了，以后他肯定不会再给咱们钱了，那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说到这里，赵暖晴的胆气稍稍壮了一些。 “嗯，想法不错，就照着你的想法去做吧！蒋家的门风不错，跟他们家合作没什么问题。”霍启明说。 “得嘞！”赵暖晴就等着霍启明这句话了，像那个箱子那类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操心，她还是打理一家人的生计好了，要分工合作不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又要进宫了 第二天早上霍启明倒是没起得那么早，今天休沐不用早朝，所以就没跟每天一样差不多后半夜就起床，于是赵暖晴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了她相公黑亮的双眼。 “你怎么还没走？”赵暖晴打了个哈欠，含糊地问道。 “今天我不用早朝。”虽然不用早起，但霍启明已经习惯了早早醒来，只是看着身边的媳妇儿睡得香甜，他有点儿不想起。 “哦，对，”赵暖晴又闭上了眼睛，“今天你不用那么早就起来。你说那个卫国公图什么呀？天天都得起那么早，全年无休，还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儿，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去夺这个皇位？” “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样，咱们理解不了他，没准儿他还觉得咱们惫懒呢！”霍启明把媳妇儿搂进怀里，也跟着闭上眼睛说。 “对，你说得对。”赵暖晴窝在霍启明怀里，脸对着他的胸膛，鼻子里充满着他的味道，觉得既安心又舒心，不由得在他胸口蹭了蹭脸颊，自从霍启明开始有资格上早朝，他们之间这种相处已经少了很多了。 两人相拥着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双胞胎都醒了，来他们房间拍门才起床。 洗漱过后霍启明吃了早饭就坐上马车去了皇宫，临走时交了一封信给赵暖晴，说是要是他不能赶回来吃午饭，让她把信交给蒋统领，赵暖晴问他要不要带上那个箱子，他说先不用，要问过皇上的意思之后再送过去。 目送着霍启明坐着马车出了街口拐了个弯儿看不到了，赵暖晴才回到院子里，仁嫂就过来问她昨天带回来的那些药材要怎么处理。 赵暖晴只得把心思先放在那些调料上，指挥着仁嫂和蒹葭洗菜、择菜，她自己则拿着锋利的刀把肉切成需要的各种形状。 当常欣过来的时候，她的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水煮鱼、水煮肉片、麻辣鸡块、毛血旺、辣子鸡等等，全都是川菜。这个时空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都能吃辣，而且也有辣椒这种东西，还是正宗的朝天椒。 不过虽然辣椒品种不错，但烹饪手法就实在是让赵暖晴不敢恭维了，居然只是晾干了放菜或者肉里一起煮，今天她就让常欣这个古人好好感受一下她大中华的传统美食好了。 午饭的时候，霍启明果然没能赶回来，而常欣的相公蒋之涵也让人带了信说是有公务来不了了，非常抱歉，等以后有机会了让霍大人和霍夫人去将军府做客云云。 面对常欣的不好意思，赵暖晴十分豪迈的一挥手，表示没关系，没有男人在她们可以吃得更加自在些。 果然，这一桌菜完完全全征服了常欣的味蕾，一口答应了合作的事情，并且对酒楼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吃过饭后，赵暖晴拿出她之前琢磨的酒楼营销计划以及菜谱都拿出来交给了常欣，还把之前霍启明帮她拟的合同也拿给了她，虽然她们关系好，但这种事关利益的东西还是要把丑话都说在前头的。 常欣显然跟赵暖晴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她最先看的也不是那些计划和菜谱，而是合同，看完之后一直说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合同了，并且讨好的问赵暖晴，以后她要是跟别人签合同的时候，能不能借鉴一下这份合同。 赵暖晴当然不会不同意，事实上在她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很多合同全都是有着统一格式和内容的。 搞定了合同，常欣才拿起计划书认真看起来。 因为这关系到霍家以后的生活质量，这份计划书赵暖晴写得挺用心的，几乎把她之前在现代的时候那些饭店搞得各种活动全都罗列了出来，反正她只出主意，最后具体做决定和执行的都是常欣，哪些合用哪些不合用还是由她来决定比较好。 这份计划书让常欣对赵暖晴简直惊为天人，甚至打算拐着她一起去经营了。赵暖晴翻了个鄙视的小白眼儿，直接把她刚刚签了名字的合同怼到了常欣的鼻子底下，把拒绝和嫌弃表达的明明白白。 最后常欣只能带着计划书、菜谱和合同踏上了回家的马车。 她刚回去不久，霍启明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让赵暖晴觉得他这沐休的还不如平时轻松。 简单吃了晚饭，霍启明又跟孩子们玩儿了一会儿，考教了他们的功课，等他们都去休息了才回到了卧房。 “今天你都干什么了？怎么看着这么累呀？”赵暖晴帮他脱掉了外衫问。 “别提了，今天我就没离开过御书房，皇上听了我的话把宣王和蒋统领都召去了，又重新把所有跟卫国公一案有关的文件全都弄到了御书房，我今天几乎看了一天的卷宗。”霍启明捏了捏眉心，闭着眼睛回答道。 “那你们有什么发现吗？”赵暖晴好奇地问，难怪今天常欣是一个人来的，原来她的相公也被皇上抓了壮丁了，不知道为什么，赵暖晴心里用上了一股隐秘的满足感。 “人都斩了不少了，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新的破绽，”霍启明摇了摇头，“要不是你误打误撞的跟踪了杨夫人，估计这件事儿还真就瞒过去了。” “那咱们看看那盒子里都有些什么吧！”赵暖晴提议道，她还是挺想知道这件事儿最终的结局是个什么样儿的。 “别看了，皇上说了，让你明天给我一块儿进宫，把昨天的事情详详细细再说说，顺便把那箱子带过去。” “啊？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啊？”赵暖晴瞪大了眼睛，右手拇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儿问道。 “谁让事情是你发现的呢！为了大历的长治久安，你作为官员家眷，这份责任可是义不容辞的哦！”霍启明说。 赵暖晴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幸灾乐祸。不过在看到霍启明眼中的红血丝后，她又把这份狐疑丢到了脑后，一定是她刚才看错了。 第二天天不亮，赵暖晴不得不痛苦地跟着霍启明一同爬起来，几乎是闭着眼睛完成了洗漱，等蒹葭帮她梳妆完毕之后，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由于今天要进宫见皇上，衣着上就不能跟平时那么随便了，赵暖晴不得不左一层右一层地套上正式的宫装，不由得对霍启明抱怨自己又一次的“手贱”。 对此霍启明表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要是赵暖晴哪天真的没了这份“手贱”的热情，他才要奇怪。他还安慰赵暖晴，“你没发现吗？迄今为止你所有所谓的‘手贱’举动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这也算是老天爷给你的金手指了。” 赵暖晴：“······”谢谢，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第三百五十九章 长春宫内 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宫门口，赵暖晴险些又睡着了，当她下了马车被早春清晨的小凉风儿一吹，所有的睡意全都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她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看着宫门外一边跺脚取暖一边相互问候的等候上朝的大臣们，心里对他们的同情攀上了新高。 进了宫后赵暖晴就得跟霍启明分开了，他去上早朝，而赵暖晴则由小太监引着去了后宫。皇后顾薇已经下线，现在后宫管事儿的是大皇子和大公主的生母娴妃，小太监就是领着她去了娴妃的长春宫。 赵暖晴到的时候，刚好后宫妃嫔们正聚在长春宫里。现在身份上能跟娴妃匹配的就剩下淑妃了，因此就是她们两个并排坐在炕桌两边喝茶，其余嫔妃们都是坐在厅堂里的椅子上。 成康帝并不好色，因此后宫妃嫔也不算多，也就十来个。但就是再人少，这女人扎堆儿的地方是非也不少，就这十几个人也分了好几个派别。 小太监把赵暖晴领到长春宫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对这里的掌事太监交代了，这位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养育六皇子有功的新科状元霍大人的妇人，今天来是应了皇上的召见，等下了朝就要到御书房觐见的。 能在宫里成为一宫的主事儿，心思手段是半点儿不缺的，掌事太监一听就知道了对这位霍夫人不能怠慢了，否则传到皇上那里自家娘娘就是讨不了好了，这掌理后宫的权利拿到手上还没捂热，他可不想因为一个霍夫人而把权利送到对家手上去，淑妃那边可正虎视眈眈呢！ 因此他对赵暖晴的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姿态摆的低极了。 这位掌事太监已经跟了娴妃几十年，可谓是她心腹中的心腹，而且多年的主仆，他们之间也有了相当的默契，如今见了他这幅态度，娴妃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皇上那边的意思，要抬举这位霍夫人。 赵暖晴五感敏锐，小太监把掌事太监叫到旁边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对成康帝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天知道她最不耐烦这些勾心斗角了。 于是，在进了长春宫给主位上的两位娘娘见礼之后就坐在了娴妃特意让人给她搬来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暖手，这一路走来她的手早就冻得冰凉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后妃都有娴妃的眼力见儿和给力的掌事太监，比如下首坐着的张婕妤就是一个。 原本她是依附于顾皇后的，因为有仗势没少得罪人。可顾皇后已经被皇上废了，相当于她的靠山倒的不能再倒，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所以看到间接导致自己现在悲惨状况的赵暖晴那肯定是没有好脸色的。 末世而来的赵暖晴对这种带有深深敌意的眼神儿十分敏感，一踏进长春宫的大门她就感觉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去理会。当初她刚一被封了县主之后就问过霍启明，是不是她现在见了后宫里的嫔妃都不用再行礼了。 霍启明只能给她科普了后宫妃嫔的品级划分，还有前朝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的品级，省得赵暖晴那“鲁莽”的性格把自己给搞得下不来台。因此她知道，在后宫除了娴妃和淑妃跟她是平级以外，其余的妃嫔全都品级在她之下，所以她进了门之后也就只给那两位妃行了礼，根本就没搭理其他人。 本来她来这里也不是跟妃嫔们聊天的，所以赵暖晴坐下后也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就为了不让那些妃嫔们拉上她聊天或者借着她做筏子说点儿什么。 刚坐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是皇子和公主们过来给娘娘们请安了。 娴妃和淑妃都是有儿子的，所以很高兴的就都叫了进来，赵暖晴也有幸见识了一下下一任皇上的所有人选。 封子墨是跟着他亲哥四皇子一块儿进来的，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的赵暖晴，眼睛biu的一下就亮了，给娴妃和淑妃行过礼之后就拉着他哥过来了。 “义母，今天你怎么进宫了？”虽然在宫里已经生活了小半年，但封子墨对赵暖晴的孺慕之情一点儿都没少，而且他们之间也并不生疏。 “嗯，你义父有事儿需要义母帮忙，所以我就来了。”赵暖晴提前被霍启明提醒过，今天她的来意谁都不能告诉，于是她也只能含糊其辞的对封子墨这么说了。 “哦，那等义母忙完了可不可以和义父一起去子墨宫里坐一下啊？”封子墨的一双大眼睛blingbling地闪了又闪，让赵暖晴不舍得拒绝他，于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四皇子，笑着回答道：“行，等我跟你义父办完了事儿之后问问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封子墨很兴奋，揪着赵暖晴的袖子就不想撒开，四皇子看了眼神儿闪了闪，到底没说什么，只让搬椅子的小太监把他们的座位放在赵暖晴身边。 赵暖晴挺高兴，在他们坐下后问了一些封子墨平时的生活还有学业进度，封子墨都高高兴兴回了，还拉着自己亲哥一起说话，四皇子到底也是个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有母亲的感觉的孩子，对这位愿意把弟弟当成自己孩子的霍夫人还是感激的，渐渐地也就放开了因为弟弟对她的依赖而产生的小小的醋意，也一心一意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他们这边的气氛其乐融融，但就是有人看不过去，刚坐下不久，赵暖晴就听到一个很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来，之所以说这个声音有辨识度，实在是这声音的主人在说话的时候简直嗲出了天际，听得她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而且那声音的内容还是跟她有关的。 “霍夫人是吧？你怎么光顾着跟这两位皇子说话，没看见其他几位吗？”这一听就是找茬儿的，赵暖晴按住想要说话的封子墨，丢给四皇子一个“看住他”的眼神儿，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娴妃和淑妃，此刻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就分别坐在她们身边。 “两位娘娘，这位······什么娘娘说你们呢！”赵暖晴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在座的各位听得清清楚楚了。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说两位娘娘了，我说的是你。”那位妃嫔听了这话，连忙先去看娴妃和淑妃的反应，见她们都脸色不善的看着她，心里就有点儿发急，说起话来也有些口不择言。 “哈！你是没说两位娘娘，但你说我的事情不就是她们正做的吗？大家可都看着呢啊！而且你哪里是没说她们，你是没敢直接说她们啊！但这暗示连我都听懂了，更别说娘娘们了。”赵暖晴说这话时的表情认真极了，仿佛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第三百六十章 丽嫔的挑衅 “你~”那妃嫔气急了，嗓音也不嗲了，直接站起身指着赵暖晴的鼻子大声说道：“你说的什么话，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连规矩都不懂，好歹我也是皇上的女人，岂能容你一个臣妇随意编排，你就等着你相公受你连累被罢官吧！可别说我没提前提醒你！” “我确实不懂你嘴里的规矩，按品级你在我之下，就算我编排你了，你又能奈我何？罢我相公的官，那可太好了，你赶紧去跟皇上说吧！我就等着你找皇上的结果！”赵暖晴一点儿没惯着她，直接怼了回去。 在座的人里有好几个都看不惯她的嘴脸，这会儿看到她吃瘪简直了到了心里，就连上首的两位皇子看着她调色盘一般的脸也憋不住偷偷笑了，赵暖晴身边的封子墨更是夸张的笑出了声儿，四皇子也低着头两肩有些颤抖。 那妃嫔听了虽然还气得厉害，但确实不太敢接着往下跟赵暖晴杠了，她是皇上的女人不错，但由于之前跟着顾皇后作的厉害，皇上本就不待见她，而眼前这个霍夫人她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这个身份可比她皇子义母和臣子夫人高得多了。 但是吧，这人就是这样，要是这时候她低个头，连认错都不用，只要她别再叽叽歪歪，赵暖晴肯定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可她就不，见说不了赵暖晴，她又把矛头指向了封子墨。 先皇后跟成康帝是少年夫妻，感情十分深厚，她死后成康帝本来是要空悬后位的，可惜那时候他干不过卫国公，只能捏着鼻子把顾薇这个皇贵妃升为了皇后。 现在后位再一次空悬，后宫的这些妃嫔们虽然知道自己升上皇后宝座的希望渺茫，但也都抱着一丝微小的希望，就算自己当不成皇后，但有儿子的也都想着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继位，那样一来她们就是妥妥的皇太后，不会比皇后差到什么地方去。 因此，卫国公倒台、顾薇失势，对娴妃和淑妃来说倒是给了她们一个机会。 但皇位就只有一个，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娴妃跟淑妃也就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在私底下早就斗得不可开交了，包括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是，在皇上面前兄友弟恭，背着皇上也是恨不得送对方去死。 这样比起来，生母早逝的四皇子和新找回来的六皇子就显得势单力孤了很多，要不是有他们的外家定国公府撑着，在这宫里那就真的要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了，毕竟在皇宫里最是不缺势利小人。 所以，那个妃嫔就把目光瞄上了封子墨。 “也对，怎么说你也算是六皇子的义母，就连皇上看在你在乡下粗茶淡饭的养大了六皇子的份上，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因为你的失礼而免了你相公的官儿不是？不过本宫好心提醒你一句，在宫里的皇子们可都是四岁就开了蒙了，不知道你当初可有闲钱送六皇子去进学啊？” 赵暖晴听了也没生气，她淡淡一笑，开口说的话却让那妃嫔又一次憋了气，她说：“娘娘也知道我是乡下来的，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们村里有一位百岁的高寿老人这件事儿啊？” “本宫出生在京城，现在又进了宫，哪里会知道你们乡下的事情？”那妃嫔不知道赵暖晴想要表达什么，但她始终都在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出身的高人一等。 “我想娘娘你也是不知道的，”赵暖晴有一笑，“毕竟你整天做的事情跟那老人可算是南辕北辙了。” “放肆，你居然敢诅咒本宫早死？”妃嫔脸色一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丽嫔，你稍安勿躁，”见那个妃嫔始终不能在赵暖晴那里占到便宜，观察得差不多的娴妃开口阻止了她的暴走，“本宫倒想听听那百岁老人长寿的秘诀呢！”说完，她又转向赵暖晴，“不知霍夫人可愿意为我等解惑？” 赵暖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这个娴妃，对于她早不说话晚不说话，直到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才出声，可见也不是真心想给她解围。不过这个话题是她挑起来为了噎那个丽嫔的，所以既然娴妃给她搭了台阶她也就顺着下来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诀，很简单，就四个字。”赵暖晴故意顿了顿，见丽嫔冲她看过来，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少管闲事。” “赵暖晴！”丽嫔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赵暖晴这是在故意讽刺她，再也压不住火气，连霍夫人也不叫了，直接吼出了她的名字。 跟丽嫔的气急败坏不同，其余妃嫔包括各位皇子和公主都被赵暖晴这个答案给惊呆了，她们就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截了当的人。 只有四皇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赵暖晴，低下头什么都没说。赵暖晴能够这么刚的维护子墨，他是很意外的。处在这深宫中，他对于人性的凉薄再明白不过了。在他看来，只有利益的结合才是最紧密和牢固的，可是这个霍夫人她图什么呢？ 要知道，在这宫里，任何一位皇子都比子墨要有实力得多，难道就是因为她养了子墨几年吗？ 那个位置他当然也想要，光有外家定国公府的支持是不够的，虽说皇叔当年救了子墨，但真到了夺嫡的时候也未必会站在他这边，这个封子焱看得很清楚，所以并没有对皇叔这边抱太大的希望。 凡事靠自己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心得，不想着靠别人，那么当别人靠不住的时候自己就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但是今天看到赵暖晴这么维护子墨，他心里还是不念有些羡慕，忍不住就在想，要是他的母后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跟现在的娴妃和淑妃一样，尽心尽力地帮他谋划呢？ 不过四皇子封子焱很快就摇了摇头，把刚才那些想法摇出脑海。又看了看自己刚才因为有义母的维护而眉开眼笑的弟弟，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傻人有傻福。” 他从来没想过要跟这个弟弟争，反正现在父皇身体还很康健，就算是要争皇位也不能操之过急，他还有的是时间。 不过他还是要跟子墨好好谈谈，要是子墨也想要那个位置，那么他就不遗余力的帮他；要是子墨不想要，那他就好好地给自己争，总之无论那个位置上坐的是他们兄弟谁，都不会亏待对方就是了。 “丽嫔！”娴妃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赵暖晴这话相当于把她们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本来赵暖晴现在风头正盛，她是不想触她的霉头的，但今天被她这么下脸面，娴妃也有些不高兴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兄弟开诚布公 “母妃！”大皇子是所有皇子里年纪最大的，心机自然也不少，对于现在朝中的权利分布他自认还没搞得很清楚，所以不想母妃随便树敌，谁也不知道将来谁是个不能得罪的，毕竟盯着那个位置的兄弟并不少，他可不想往对手手里送帮手。 这个道理娴妃也不是不懂，但就是让这个赵暖晴给噎得憋气，好容易中宫倒了，她又掌了后宫的权，又有那些个人吹着捧着恭维着，心气儿自然就高了，对赵暖晴这样不给面子的肯定就喜欢不起来。 “霍夫人说话还挺有趣的。”看自己母妃偃旗息鼓了，大皇子微笑着对赵暖晴说。 “大皇子过奖了，臣妇不过是实话实说。”对于这些皇子赵暖晴是不大想接触的，她想让她家相公当的是纯臣，不管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 “听说霍夫人家里的大公子年后就要跟着六弟进宫进学了？”大皇子也看出赵暖晴对他并不热忱，于是转而问起了霍子辰。 “劳大皇子惦记，小儿蒙皇上隆恩，确实是当了六皇子的伴读。”赵暖晴的回答十分中规中矩，再次把天给聊成了死的不能再死。 还好这时候之前送赵暖晴过来的小太监又一次来到了长春宫，这次他来是因为那边已经下了早朝，皇上要宣赵暖晴去御书房了。 “等我那边忙完了，就跟你义父去你那里。”赵暖晴临走时对眼巴巴看着她的封子墨说。 “嗯，娘······义母一定要跟义父一起来。”封子墨听了赵暖晴的话之后果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放心！”赵暖晴对他挥了挥手，又给娴妃和淑妃行了礼之后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她走后，一屋子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们也纷纷告辞，今天这个安请的也算是值了，看了一场小戏。 “哥，你去我那儿吧！等会儿我爹娘过来。”出了长春宫，封子墨就跟封子焱说，对于自己这个哥哥，封子墨还是挺孺慕的，他在霍家的时候由于身份问题，霍启明并没有放松对他关于宫斗这方面的教育，所以他哥的心思他多少都能猜得出来。 但他拿不准的是他哥对他的态度，封子墨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对于他爹的能力通过进宫后接触的那些给他们授课的大儒他就能知道，他爹的水平可要高多了。 所以他把他哥给叫上也是为了探探他哥的底儿，怎么说在他心里其实霍启明和赵暖晴这对儿爹娘比他哥还是要亲近很多的。 要是他哥真的想争那个位置，而且也不把他当成竞争对手，那他就把他爹郑重其事的介绍给他哥，他有一种直觉，要是他哥能得他爹一两句点拨，在以后的路上绝对事半功倍。 “也好，咱们兄弟也很久没好好聊聊天了。”封子焱也想知道知道弟弟的想法，于是对封子墨的提议欣然接受。 这头赵暖晴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到了御书房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这也没办法，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御书房是皇上办公的地方，自然离后宫不会太近。 “见过皇上，见过宣王爷！”进了门赵暖晴似模似样地对成康帝和封清皓行了一礼。 “行了，不用多礼。”成康帝对她摆了摆手，让她在霍启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赵暖晴悄悄瞟了一眼霍启明，见他对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才依言坐了下去。 看着眼前这个谨小慎微的赵暖晴，成康帝和封清皓全都嘴角抽搐，要不是之前见识过她的本性是什么样的，还真会被她这毕恭毕敬的态度给糊弄过去。 “听霍爱卿说，这个箱子是你发现的？”成康帝开门见山地指了指他御案上的那个赵暖晴从人家庄子里刨出来的小箱子。 “回皇上，是的。”赵暖晴点了点头。 “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的？” 赵暖晴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又都说了一遍，期间不管是成康帝还是封清皓，都问了不少其中的细节，有的赵暖晴注意到了，就回答得很详细，有些她没注意的，还要仔细回忆才能想起来一星半点儿，还有些干脆就是她根本就没有一丝印象，当然也就回答不出来。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呀？”说了半晌话，赵暖晴渐渐地也就不再注意什么君君臣臣的，说话也十分放得开了。 成康帝和封清皓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跟自己同样的情绪：可算是不装了，她不累他们看得都挺累。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霍启明：“······” 注意到屋里的三个人全都不说话，反而面容有些诡异地看着她，赵暖晴后知后觉地问：“是不方便让我知道吗？” “噗！”封清皓是第一个喷笑出来的，成康帝是第二个，霍启明碍于君臣关系没敢直接笑，却也憋得甚是辛苦，从那已经有些水润起来的双眸都能看得出一二。 “咳咳······”见赵暖晴一双大眼睛懵里懵懂的看着他们，封清皓最先开口对她说：“霍夫人你误会了，不是不方便让你知道，而是我们现在打不开这个盒子。” “打不开？”赵暖晴狐疑地往御案上看过去，她当时拿的时候没觉得那箱子有多重的分量，就算开启的时候有机关，但也应该不至于无坚不摧到打不开吧？ “确实打不开。”成康帝补充道：“听霍爱卿说霍夫人你力大无穷，而且聪慧非常，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开这个箱子呢？” “我？”赵暖晴懵圈的看向霍启明，眼里的疑问明明白白，“你这是把我卖了吗？” 她这过于直白的表情又险些让成康帝和封清皓刚刚恢复严肃的表情破裂。 “霍夫人你就试上一试吧！能成最好，不成的话最多我们再另想它法就是了。”封清皓说。 赵暖晴：“······”谢谢，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不过她对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好奇已久，既然不是不让她看的东西，那她就勉为其难的试试看吧！反正她家霍启明是不会坑她的，就是这么自信（大雾）！ “那我就试试。”赵暖晴说着，走上前把箱子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上次她拿到它之后就急着往家里赶，后来事情也多，而且霍启明说过这里面可能有跟卫国公有关的东西，她确实也存了一些避嫌的心思，就没有再把这个箱子拿出来研究过了。 这个箱子整体都是用黄铜制成，看起来就结实，但赵暖晴拿着它总觉得分量不怎么对，好像过于轻了些，就算是个箱子，里面全空也不该只有这个重量。 拿起来摇一摇，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碰撞，但听不太到声音，估计不是里面的东西用布包着就是里面放着的根本就是软的东西。 再看箱子的整体，上面用十分简洁的手法凌乱的雕刻着看不明白的图案，六个面儿上都有，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六福图案里全都雕着同一个人，别问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赵暖晴就是有那个感觉。 点三百六十二章 箱子上的故事 箱子严丝合缝，根本就看不出有拼接过的缝隙，这样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箱子是炼制的时候就没打算留开口。 可是问题就又来了，要知道能够把一块儿纯铜弄成这样是需要很高的温度的，那里面的东西又是怎么保存下来而没有被高温毁掉的？ 赵暖晴提出自己的疑问，在座的三个男人全都有志一同的摇头。这个问题他们也想到了，但却怎么都想不出答案，最后还是封清皓想起了阿风的那条断臂还有万毒谷的骆神医都推崇备至的外科手术，于是跟他皇兄提议道霍大人的夫人是个十分伶俐的人，脑子里有无数的奇思妙想，让她看看说不定就有新的发现，于是才有了赵暖晴被召进宫来这一出。 当然这一切都是封清皓私底下对成康帝说的，霍启明和赵暖晴都不知道，他们知道的就是叫赵暖晴过来详细再问问情况。 见他们也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显然现在这种炼铜技术还没有被大众所熟知，起码成康帝和在外漂泊多年的封清皓是不知道的，那么突破口可能就不在这上面。 赵暖晴试着用力掰了掰，她都用上了八分力了，也没能让箱子有一丝一毫的变形，可见其坚固程度是用蛮力无法破开的。 想来想去，赵暖晴觉得玄机还是在那些雕刻的图案上，于是问成康帝，有没有把上面这图案拓下来。 成康帝和封清皓以及霍启明又是有志一同的摇了摇头，在他们看来，这上面粗糙的雕刻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图案，看起来更像是铸造过程中不小心留下的划痕。 赵暖晴抽了抽嘴角，心说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时空，竟然不知道有甲骨文这种东西的存在，要不然为什么把这比甲骨文还要形象的图案看做是划痕呢？ “那我可不可以把它们拓下来看看？”赵暖晴问成康帝。 “行，可需要帮手？”成康帝虽然不明白赵暖晴为什么要跟那些根本看不出什么的划痕较劲，但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也就由着她去了。 “不用，只有笔墨就行。”赵暖晴回答，其实她也不怎么会拓印，但她大概知道应该就是把墨汁涂在箱子表面的凸起上，然后用纸糊在上面，揭下来后箱子上的图案就能印在纸上了。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旁边围观的成康帝和封清皓就亲眼看着赵暖晴不但弄了自己满身满手的墨汁，就连跟着帮忙的霍启明都没能幸免，好在赵暖晴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跟成康帝申请了一块儿油布，马马虎虎挡在身前，倒是避免了衣服也沾染上墨汁，尤其是霍启明，他穿的还是朝服。 虽然弄得挺狼狈，但总算是给赵暖晴弄出来了，整个箱子六个面上的图案一拉溜摆在成康帝的御案上，成康帝也没摆皇帝的架子，直接招呼着大家伙儿一块儿过来研究。 霍启明虽说在星际生活了二百余年，但他接触到的全都是几乎精确到微米的星空图，对于这种基本全靠猜的图案完全没有头绪。 而成康帝和封清皓倒是看出了点儿眉目，但也仅限于这是个人、这是匹马这样，至于别的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 赵暖晴跟他们又都不一样了。 她所在的时空曾经有一年高考有一位考生用甲骨文写的作文，还被一座大学破格录取了，所以她也一时兴起研究了一阵子的古文字，所以对象形的东西的感觉还算比较敏锐，因而她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这六幅图是有顺序的，归拢起来能串出一个简易版的故事来。 第一幅图讲的是打仗的场面，领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杆枪，骑着高头大马一呼百应； 第二幅应该是战胜了，是大家欢腾的场面； 第三幅就是确立政权的场面，之前那个领头的男人此刻站在高高的高台上，下面匍匐着很多人； 第四幅是领头的男人坐在一个大厅里，周围美女环绕，远处还有一个人被砍头的画面； 第五幅是男人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匣子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但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显然是已经死了； 第六幅图上面就没有人物了，只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 前五幅图刚好是一个男人从无到有建立政权，之后骄奢淫逸，最后死于非命的故事，而最后一幅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究竟表达的是什么了。 在座的三位男士一直看着她把桌上拓下来的六张纸移来移去，时而沉思时而面露恍然之色，都好奇极了，但又不好打断她，只能那么眼巴巴看着，直到她把六张图纸按照顺序排好然后把图案串起来才搞明白。 不过看着最后一幅图，封清皓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清皓，你看出什么了？”成康帝还是比较了解自己弟弟的，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发现，于是问道。 “我还不能肯定，”封清皓拧着眉问霍启明：“霍大人，你看着这幅图有没有觉得有点儿眼熟？” “我？”霍启明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去看那副没有人物的画面，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王爷的意思是······？” “我看很像。”封清皓听霍启明这么问就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成康帝看了看自己的皇弟，又看了看他钦点的新科状元，开口又问了一遍。 “是这样，皇兄。霍大人在进京赶考的路上曾经遇上了打劫的······”封清皓虽然把卫国公用他的名义养了私兵的事情跟成康帝讲了，但并没有细说当时的情况，这下刚好赶上了，就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况又跟成康帝讲了一遍。 “照你的意思，这幅图画的就是那座山的地形图？”成康帝问。 “我看很像，刚才霍大人也看了，应该也觉得有些像，是不是？”封清皓问霍启明。 “确实很像，尤其是这里，还有这里，”霍启明用手指指着那幅图上的两处说道。 “你们怎么看？”成康帝问他们。 “霍夫人说当时杨夫人和风叔都管那个坟里埋的人叫‘国公爷’，我觉得那里面应该就是卫国公，现在看来这个盒子他应该早就得到了，而且上面的六幅图应该也被他看了出来，所以他才选择把私兵养在那座山上。”封清皓分析道。 “卫国公应该也没有探寻到这六幅图要表达的真正秘密。”赵暖晴突然开口说道。 三双眼睛立马直勾勾地看了过去，封清皓问道：“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这里，”赵暖晴指了指最后一幅图上面的一个圆圈标记，“要是你们猜的都没错，那我估计这幅画应该就是个藏宝图，这个地方就是藏宝的地点，但应该不会很好找，毕竟那座山很大，看图纸上标记的地方离咱们到达的那个山头还有很远。” “而且，”赵暖晴又说：“这个箱子一直都没被打开，说明里面的东西还没被卫国公得到，我想这里面的东西才是这个箱子的真正秘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成康帝的决定 “清皓，你带人再去走一趟吧！”成康帝看着封清皓说道。 “是，皇兄，我准备准备就出发。”封清皓说。 “霍大人，你······”成康帝看了看赵暖晴，然后对着霍启明欲言又止，看的赵暖晴都想把白眼儿翻上天了，想让我去你不会直说啊？ “只要皇上需要，微臣义不容辞。”霍启明对成康帝的意思也清楚得很，于是拱手回道。 “如此甚好，那这件事就交给清皓和霍爱卿了。”成康帝看霍启明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很满意。 “那个······皇上，”赵暖晴想了想，叫住了成康帝。 “霍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成康帝这些年来始终都挣扎在卫国公的阴影之下，现在对他的消息可谓是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因此对于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的赵暖晴十分和颜悦色。 “是这样的，自从子墨回到宫里之后我们夫妻就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臣妇想着这次能不能让臣妇带上子墨一起去？”赵暖晴说。 成康帝没想到赵暖晴提出来的居然是这件事，他略一沉吟就答应了，不但答应了，还连带着让他们把四皇子封子焱一块儿带过去。 对于这个决定成康帝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也算是经过一番思虑的，封子墨进宫后他也曾经考教过他的功课，发现虽然他是在民间生活了十来年，但他的学识和谈吐以及心计比起自小在宫里长大的其他皇子可以说是毫不逊色，甚至还要出色几分。 所有的调查全都显示，封子墨在民间的时候并没有进过学，都是他的养父霍启明在教导他，能把他教导到这种程度，这霍启明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成康帝倒是很愿意自己的儿子们跟霍启明亲近的。 因而他毫不避讳的在论功行赏的时候给了霍家夫妇极其丰厚的赏赐，他以为他把自己的意图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了，然而让他十分失望的是，他的儿子们竟然没有一个去霍家拜访，甚至在面对子墨的时候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就连身为子墨亲哥哥的四皇子封子焱的表现也只是对霍启明十分恭敬，但亲近却是半点儿都没有的，这让他有些失望。 但成康帝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身体自从被顾皇后下了毒之后，虽然封清皓寻了神医给他解了毒，但他的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而那神医也明确对他说了，就算给他解了毒，但他这些年应该是被乱七八糟的下了很多毒，而且也吃下了许多相克的东西，身体底子已经坏了。 要想不影响寿数，以后还需尽量少思虑，多休养。 更为关键的是，神医还对他说，他已经被下了绝育的药，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也就是说，将来皇位上的那个人就只能在他现有的这几个儿子里选了。 他迄今为止一共有六个儿子，其中的五皇子已经废了，而老三向来身体不好，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到了皇家寺院，肯定也无缘大位，也就是说他能选择的人选就只剩下五个。 大皇子和二皇子现在正斗得如火如荼，互相给对方都使了不少绊子，成康帝冷眼旁观，就知道这俩人都不是当皇上的最佳人选，因为他们为了打败对方，已经毫无底线了，他不能把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交给这样两个人。 剩下的就只有先皇后留下的两个孩子子焱和子墨了。 成康帝其实是不太满意封子焱的，这些年来他在后宫举步维艰，被卫国公一脉屡屡打压，虽然他也挺过来了，但心性早已有些优柔寡断、谨小慎微了。 他最看好的是这个在民间长大的六皇子，虽说他并没有长在皇宫，但无论是从学识、心性还是行事手段上都可圈可点，假以时日完全是个储君的最好人选，然而子墨却心不在此，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霍家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成康帝虽然失望，但却又没想着要勉强他，对于这个儿子他是愧疚的，但也是庆幸的，既然他不想，那就挑个跟他关系最近亲的吧！事实上除了他也就只剩下封子焱可选了。 于是这次霍家举家去探险，成康帝私心作祟，就让他们把封子焱给带上了，毕竟这一路上霍爱卿肯定会对他有所教导，哪怕不是为了他，就算是教导子墨的时候他跟在一旁，也绝对会受益匪浅。 赵暖晴可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成康帝就脑补出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她只知道这次出行，队伍里可不止有一个祖宗了。虽然不情愿，但一想到那可以说是子墨在这深宫里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她也就默认了。 既然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成康帝就没有多留他们，让他们尽快回去做好准备。 离开御书房，赵暖晴就跟霍启明说了要去看封子墨的事情，封清皓听了就说那他们就分头行动，封子墨那里由霍启明和赵暖晴夫妇去通知，他去找封子焱说说他父皇的决定。 赵暖晴急着见儿子，对封清皓挥了挥手就想拉着霍启明走，又被封清皓给拦了下来，并且对她发出了灵魂拷问：“你知道子墨住在什么地方吗？” 于是赵暖晴不得不慢下脚步，跟在了封清皓给她找来领路的小太监身后往封子墨的宫殿走去。等到了之后居然在那里发现了脸上带着些许不自在表情的封子焱，赵暖晴和霍启明先是一愣，再看看封子墨看向他们讨好的眼神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孩子的胳膊肘往外拐了呗！ 不过对这件事儿霍启明是不介意的，上辈子的环境那么艰难，封子焱仍然拿下了帝位，可见他并不是个愚钝的。 而且看起封子墨的样子，这个哥哥可能还待他真的挺不错的，自己养大的孩子霍启明还是比较了解的，其实封子墨对人的防备一点儿都不轻，封子焱能够走进他的内心，就说明他对子墨一定是十分维护的，当然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兄弟俩在这宫里过得并不轻松。 封清皓去四皇子的宫殿里扑了个空之后，又杀到了六皇子这里，果然在这里看到了跟霍启明相谈甚欢的封子焱，而赵暖晴和封子墨则不见了踪影。 “皇叔！”封子焱对封清皓特别尊重，不光是因为他救过子墨，封子焱自己小的时候也被这位皇叔暗地里帮助过好几次。 “你居然在这里，我还跑到你宫里去找你了。”封清皓冲着向他行礼的封子焱摆了摆手，“你坐着吧，霍大人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你好好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在路上 “出发？去哪儿？”封子焱一头雾水的问封清皓。 “你没跟他说？”封清皓纳闷儿的看向霍启明。 “还没来得及，而且我觉得这个消息还是由王爷亲自跟四皇子说比较好。”霍启明微微一笑，对封清皓说。 “那也行，那明早就在宫门口集合，”封清皓对霍启明说：“我这边准备好马车，你们到时候把行李带好就行。” “如此，微臣却之不恭。”霍启明对他拱了拱手。 “行了，少来这套，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吧！叫上你媳妇儿，明儿开始就天天见了，想说什么都有大把的时间。”封清皓对他摆了摆手，把嫌弃表示的十分明显。 霍启明见状就知道这叔侄俩有话要说，于是请小太监去叫赵暖晴出来，自己站到了门口，把避嫌的姿态也做得十足，封清皓看了就感叹，跟聪明人又有眼色的人打交道就是容易，什么话都不用说明白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又看了看仍旧有些不开窍的侄子，封清皓也是有点愁。他皇兄的心思早就跟他透过底儿了，但现在看起来这个侄子显然还差不少。也罢，这次出行就让霍启明好好地教导教导他吧，看小六儿不就被教导得很好么？ 得了成康帝的圣旨，霍启明就不用再上早朝，因此早上又舒舒服服说了个懒觉，然后才起床洗漱吃早饭，之后一家五口就去了宫门口跟封清皓他们汇合。 霍子辰心里最激动，上辈子亦君亦友的老相识啊！马上就要见面了，之后还要相处不短的一段时间呢！不知道他跟上辈子变化大不大！ 怀揣着这样的小心思，霍子辰昨晚一夜都没睡好，今早上起来的时候就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儿，还被霍子轩给毫不犹豫地嘲笑了。 赵暖晴教育孩子从来不独断专行，只要是家庭活动，就会跟孩子们好好说清楚，要去做什么事儿、过程是怎样的、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等等，全都跟孩子们说清楚，然后就让他们自己选择，究竟要不要参与，以及决定参与之后真的遇上困难了，要怎么去解决。 所以大家对于霍子辰的睡眠不足都认为他是由于知道要去寻宝而太过兴奋所以才睡不着，完美地给他找到了理由。 封清皓给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霍启明和赵暖晴一辆，蒹葭带着孩子们坐另外一辆。 虽然他们这一趟出门也算是轻装简行，但成康帝派给弟弟和两个儿子的马车又怎么会差，所以当赵暖晴登上马车的时候，不由得对着霍启明感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你哪里是在乎这些东西的人！”霍启明听着赵暖晴的抱怨，好笑地把她抱进怀里点着她的鼻子说。 “我是不在乎啊！”赵暖晴窝在霍启明怀里觉得挺暖和，就任由他搂着，半阖着眼睛说：“我就是说随便说说，这些东西是他们拿多少自由换来的，我才不稀罕呢！你也许稀罕！” “好，我不稀罕！”霍启明宠溺的摸了摸赵暖晴的头对她说。 古代是没有手机的，所以稍微长一点儿的旅途对赵暖晴来说都是无聊的，更何况这次一下就是小一个月，这才两天的功夫赵暖晴就蔫儿了，就算有霍启明想方设法地逗着她跟她聊天都提不起她的精神来了。 “你说我这是不是没事儿作的，上次进京的时候孩子们还小，除了累就没觉得无聊过，现在孩子们也不用咱们带了，我竟然觉得空虚了。”赵暖晴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过头儿了，就跟霍启明说。 “要不让孩子们过来陪陪你？”霍启明提议。 “不用，让他们呆一块儿吧！子墨也有挺长时间没跟子辰他们呆着了，就让他们多玩儿玩儿，估计这次回去之后再想要出来就难了。”赵暖晴摇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 “我这不是怕你无聊么！”霍启明无奈地说。 夫妻俩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就听到外面赶车的侍卫说：“见过四皇子。” 赵暖晴扭头看向霍启明，用嘴型对他说：“你叫来的？” 霍启明摇了摇头，想起出发前一晚上封清皓留在四皇子处的事情，心里对他的来意有了大致的猜测。 这时，外面四皇子的声音响起：“霍大人，霍夫人，我想跟霍大人说说话，不知可否方便？” 来都来了，而且还是个皇子，就算不方便也得方便啊！于是，赵暖晴坐正身子，又让霍启明给她看了看衣着和妆容，确认自己并没有失礼之处才稍微放大点儿声音说道：“四皇子请。”接着车帘一掀，一个翩翩少年郎身姿矫健的轻轻一跃跳上了马车。 赵暖晴给他们斟了茶，然后问四皇子是否需要她回避。她想不到这四皇子找上他们夫妻是为了什么，这么个功夫也来不及让霍启明给她解惑，于是只能猜测是不是皇上有别的事情要他们商量着来。 “霍夫人无需回避，本皇子只是因为旅途漫漫，坐车无聊才过来找霍大人聊聊天的。”四皇子在霍启明和赵暖晴的对面坐下。封清皓给他们准备的马车十分宽敞，就算晚上睡在车上都不嫌挤得慌，所以他们这么面对面坐着也没人觉得不得劲儿。 一开始四皇子还有些拘谨，话题转换之间非常生硬，赵暖晴在旁边听着都觉得尴尬到快要用脚趾头抠出一个复式来了。 不过后来这种情况就好了很多，渐渐地封子焱跟霍启明就山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封子焱虽然去过的地方非常有限，但他看过的书很多，霍启明三世为人，见识更是不用说，所以两人聊得十分融洽。 接下来的日子里，封子焱就很经常过来“打扰”霍大人和霍夫人了，后来，赵暖晴干脆吃过早饭后就换上孩子们坐的那辆马车，听着他们的童言童语倒是不觉得旅途难熬了。尤其是后来进了山区，她就更是不无聊了，因为可以去打猎。 那些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侍卫们也会进山去打猎，但每每都不如赵暖晴的收获多，不但数量比不上，质量更是差上一大截。因为赵暖晴猎来的都是野猪这类大型的动物，而侍卫们猎的以野兔和野鸡居多。 这么过了几天，赵暖晴拉着一个上面有一头死熊的简易爬犁回到队伍里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大一小两只没有一根杂毛的白狼，把侍卫们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这两头狼是追着赵暖晴来的，连弓箭都拿出来了，还好被赵暖晴及时阻止，说这两头狼很通人性，以后要跟着的。 经过这么一茬儿之后，赵暖晴在那些侍卫心目中的地位蹭蹭的往上涨。 第三百六十五章 到达 等他们这一行人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封子焱跟霍启明已经很熟悉了，连带着跟霍子辰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 他之前虽然感激霍启明能够养育自己的弟弟好几年，但其实是不怎么看重他的，不就是个状元嘛，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状元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但对一个皇子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毕竟状元每三年就有一个了，要是有加开恩科的话，还能多一个。 而且他身处深宫，也没有亲娘的护持和帮衬，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生怕被皇后给弄死，后来好容易他爹搞死了卫国公，他又有了新的念想，认回了弟弟之后，虽然给照顾的算是无微不至，但大多数都是交代贴身太监去办的，他自己并没有跟霍子墨有特别深入的接触，只是听他父皇说子墨学识什么的都不错，霍大人很会教导。 结果这段日子接触下来，他确实体会到了父皇说的“很会教导”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临出发那晚皇叔特意找他说的话，让他跟随在霍大人身边，哪怕学到他的十之一二也足够了，当然足够干什么，他皇叔是没明着说的。 因此封子焱对霍启明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霍启明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脸上带着笑意眯了眯眼睛。 封子焱对他前后大变的态度他怎么会没看出来，不过他不怎么在意就是了，人和人之间都是从陌生到熟识，都要经过相处才能知道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愿意教导封子焱那是因为他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这会是个明君，但他不能要求并不知道上辈子发生过什么的封子焱一上来就对他言听计从，霍启明在这件事儿上心态好得很。 当然他也做了两手准备了，万一这辈子的封子焱跟他上辈子认识的那个历献帝不同，那他也就不会尽心尽力的教导他了。 所以说，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封子焱还是霍启明来说，算是个双赢的局面。 到了山脚下，马车就不好上去了，于是他们一行人都下了马车，开始步行上山。 对于这座山头，霍子辰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当初他们为了等待封清皓还躲在这里留了几天，因此他领着封子焱和封子墨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几年霍子辰跟着赵暖晴学功夫这事儿并没有拉下，每天都要练上一两个时辰甚至更多，跟他比起来，封子焱和自从进宫后忙着适应自己皇子身份的封子墨在体力上是远远不如他的，当他们俩都走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时候，霍子辰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不、不走了，休、休息一下吧！我实在、实在走不动了。”封子墨耍赖的攀着霍子辰的肩膀，把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放在他身上说。 “行，那你先跟四皇子坐这里休息一下，我上前面去看看，等我回来咱们再接着走。”霍子辰拖着封子墨找了块儿平坦的石头坐下，对封子焱点了点头之后又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子辰干嘛去了？”赵暖晴抱着早已经不肯自己走的霍慕情也走到了封子焱他们歇着的地方，四下里看了一圈儿没看到霍子辰的人，于是问封子墨。 “弟弟走不动了，子辰说让我们先休息一下，他上前面去看看。”见自己弟弟已经累成狗，连句话都懒得说，封子焱回答道。 “那行，你们先歇着，我去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可吃的，中午就在这儿歇了吧！”赵暖晴把怀里的霍慕情放下，“跟二哥哥待在一起不许跑开，要是你乖的话娘亲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要叫花鸡。”霍慕情听了眼睛一亮，直接点菜了。 “有什么就吃什么，这地方我上哪儿专门儿给你猎野鸡去？”赵暖晴没好气地瞪了闺女一眼，走了没几步山路就闹着累，不肯再走，被她一路抱上山来已经够可以的了，居然还想点菜，这可不能惯着。 “娘亲，这种山路连我走着都觉得快要累死了，更何况是妹妹呢！”一见霍慕情要挨骂，封子墨连累都顾不上了，赶忙帮她打起了圆场，见娘亲没再说什么，他又小声对霍慕情说：“等咱们到了山上，哥哥给你抓野鸡去，到时候让娘亲给咱们做叫花鸡吃。” “好！”霍慕情倒是也好哄，被封子墨三言两语就哄得不闹着要吃叫花鸡了。 “你就惯着吧！”赵暖晴同样没好气的瞪了封子墨一眼，转身往林子里走去，身后两只白狼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它们已经在赵暖晴的空间里呆了太久了，都快把那里的一亩三分地都逛遍了，现在好容易换了个环境，全都撒起了欢儿来。 嘴上说着不惯着闺女，但最终霍慕情还是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叫花鸡，她用油乎乎的小嘴儿在赵暖晴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叫花鸡味儿的吻。 吃完了饭，这一大群人又打起精神往山上走去，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太阳下山前上到了山顶上，结果赵暖晴就发现这里跟她上次离开的时候可是有了天差地远的差别了。 之前简陋的屋舍全都不见了，在原有的地基上建起了一排排的房屋，布局十分齐整，都是一个小院儿一个小院儿的结构，每个小院儿里都有三到五间房子不等，要住下他们这些也是绰绰有余了。 封清皓上次并没有把人全都带走，一些年纪太小或者身体不好的都被他留了下来，让他们在选了地方开荒种田，基本上可以做到粮食自给自足，想要吃点儿荤腥，往山里走一走也就有了。 早先霍启明就给他们传了信，让提前给打扫了几个院子出来。 赵暖晴挑了一个最靠边的有五间房的院子，住他们一家人足够了。 但封子墨说好久都没跟哥哥一块儿睡觉了，硬是在霍子辰的房间里赖了一个炕位出来。 封子墨这么一弄，就连封子焱都决定不再单独占一个院子，也没选择跟他皇叔一起住，而是也跟封子墨和霍子辰挤在了一张炕上。 赵暖晴看着他们三个半大少年的身板儿，想了想屋里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大炕，也没反对，只是问霍子轩和霍慕情要怎么睡。 霍子轩骨碌碌的转了转他的大眼睛，最后说他也要跟哥哥们一块儿睡，而霍慕情则是选择了跟蒹葭住一个屋子。 霍启明看到儿女们全都十分善解人意的给他和赵暖晴留出了二人世界的空间，终于满意了，心情甚好的拿着两个包袱跟在赵暖晴身后进了最中间的那个屋子里。 大家全都安顿好后，由留在这里的人给操持了一顿晚饭，让大家都散了之后，封清皓拿着之前赵暖晴拓下来的图纸来到了霍启明他们的房间。 第三百六十六章 山中遇老虎 对于这种抽象的地图，赵暖晴是半点儿都看不懂的，后世出门基本上都有导航，除非是专业人士，一般人家基本上连地图这种东西都不会准备，就更不用说看了，地理学的那些也早就还给了老师。 于是，当封清皓和霍启明对着那张就有几道弯弯曲曲的线条的纸比比划划的时候，赵暖晴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搜索空间，她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适合过两天进山寻宝用。 还别说，还真给她找到了用得上的东西，比如指南针、比如登山杖、比如攀岩索，这些都是末世的时候她从一个家专门买户外用品的店里搜刮来的，当时那家店已经被人光顾过，里面的东西都已经不全了，基本上剩下的都是这些末世初期不怎么用的上的东西，她也没嫌弃，全都收进了空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说的还真对，现在她不就用上这些了么？ 那边封清皓和霍启明研究了半天，最终确认了图案上的记号所标识的大概位置，应该是在跟他们现在所在的山头隔着两座山的山谷里。 既然已经确定了地点，接下来就是做准备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赵暖晴才知道，封清皓手底下居然有一班人是专门钻山盗洞的，俗称“盗墓贼”。 她撇了撇嘴，看向封子焱和封子墨的眼神儿就有些同情，谁都知道帝王墓最是有料，谁知道这里面的人的后人里会不会有一天把成康帝的墓给盗了啊！ 不过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穿着一身紧身短打的赵暖晴走在封子墨和封子焱身后，隐晦的往手腕上绑着的指南针上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对那些“盗墓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在这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的深山老林里，单靠经验基本上就没走多少弯路，赵暖晴就算有指南针都能肯定自己远远不如他们。 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查探，人不多，封清皓跟一个年纪大概有四十来岁被称为“老木”的人打头阵，中间是赵暖晴护着封子墨和霍子辰，断后的是一个十分干瘦的小伙子，整个人都隐藏在一张巨大的披风里，十分沉默寡言，大伙儿都管他叫“力士”，还有就是跟在赵暖晴身边的大白和小白了。 本来封子焱也打算跟着来的，但霍启明被赵暖晴留在家里看着两个孩子，封清皓也就把封子焱给留下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只探查这一次，以后还有机会，于是就拜托霍启明也看顾着一些。 封清皓的用意大家都心照不宣，霍启明也就答应了下来，反正他本来这次跟来就是因为赵暖晴，他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于是也就没打算跟着让赵暖晴分心，只是临分别的时候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并且让她带上大白和小白。 其实在赵暖晴看来，这次行动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危险，毕竟这里不是末世，唯一可能对大家造成威胁的除了迷路就是山里的毒虫猛兽，可偏偏这两样对她都形不成任何威胁，所以面对霍启明的担心她只是告诉他她会平安回来的。 对于赵暖晴的本事霍启明这些年来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赵暖晴并不是光顾着自己就行，还有封子墨和霍子辰这俩小子，要真有危险了，作为他们的娘亲，赵暖晴肯定不能光顾着自己，这才是霍启明真正担心的地方。 不过现在看来，霍启明的担心基本上都是多余的，因为他们队伍中封清皓是个绝对的武功高手，赵暖晴也不在他之下，再加上那个老木和力士，护着两个孩子完全不成问题，而且这俩孩子还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大白停住了脚步，两只耳朵竖起来，身子也伏低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停一下！”赵暖晴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却什么都没感受到，但她很相信自家白白们，于是果断出声叫住了还在往前继续走的人们。 “怎么了？”封清皓对赵暖晴还算了解，知道她在这个时候叫住大家显然是有了发现，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家白白不对劲儿。”赵暖晴拧着眉细细感受着空气的波动，却仍然丝毫没有任何发现。 听了赵暖晴的话，大家都往两只白狼看过去，果然见到它们摆出了一副戒备的姿势，硕大的狼头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一个方向。 “霍夫人这两头狼果然神骏！”老木观察了白白们一会儿后，赞叹的低语，然后也跟着戒备了起来，力士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把两头尖尖的棍子，那尖端闪着幽幽的寒光，一看就知道十分锋利。 封子墨和霍子辰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虽然有些胆怯，但心里也隐隐有些马上就要见识到大场面的兴奋感。他们俩聚拢在赵暖晴周围，往四下里乱看的小眼神儿里都燃烧着小火苗。 突然，两个白白趴下前腿儿，身体弯成弓形，喉咙里的声音变成了低低的嚎叫，这可是狼攻击前的最后一个姿势了。与此同时，赵暖晴的耳朵里也传来了微微的破空声，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跑过来了，而且还不是什么小东西。 “来了！”随着赵暖晴的声音，一抹土黄色的影子冲着大家就扑了过来，动作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大家跟前。 封清皓的动作也很快，他在赵暖晴说那两头狼不对劲儿的时候就已经把腰间的软剑握到了手里，这会儿刚好派上了用场。 他并没有看清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凭着直觉斜斜的举着软剑迎了上去，然后就觉得手上一重，剑尖儿刺破东西的感觉通过软剑传递到了他的手上。 没想到能够一击得手的封清皓有片刻的怔愣，就这短短的一瞬，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又冲着他高高的跃起之后扑了过来，眼看着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能够勉强看到的就是一只有着锋利尖爪的毛爪子。 要多肯定已经来不及了，封清皓心一横，又把手里的软剑横着举过了头，打算硬抗这一扑，结果还没等到那东西扑过来，腰间就被重重的踹了一脚，整个人被贴着地横着踹了出去，跟那个冲他扑过来的东西差不多同时落地。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袭击他们的竟然是一只黑黄条纹的大老虎。 老虎这种东西虽然不经常下山，但对他们这些常年游走在山里的人来说还真不陌生，可这头老虎个头也太大了，身长足足有四五米长，硕大的脑袋顶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王”字，身后钢鞭一样的尾巴微微摇动着。 第三百六十七章 跟着老虎走了 没有偷袭成功的老虎此刻正威风凛凛的站在离大家不远的地方，还时不时地走动两步，偶尔抖抖身上的皮毛，一双黑黄的大眼睛里凶光毕露，看起来十分的烦躁不安。 被这样一头猛兽盯着，大家都感官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封子墨和霍子辰两个孩子，霍子辰还好一些，好歹上辈子也活了七十好几，心理素质比真小孩封子墨要好上一些，但也已经两股战战了。 封子墨吓得脸色惨白，手紧紧地抓着赵暖晴的袖子，手指节都发白了，看着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 老虎是天生的百兽之王，两头白白虽然神骏，但此刻也都有些怯场，都谨慎的趴伏在地上，呲着牙紧紧地盯着老虎。 赵暖晴倒是没有在场的人那么紧张，因为她并没有在那头老虎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敌意和恶意，相反她还觉得这老虎心里很急躁，甚至还有点儿想要有求于他们的样子，但这种话她显然是不能说的。 眼看着的老虎越来越急躁，一双硕大的虎眼中凶光越来越盛，站在封清皓和力士中间的赵暖晴那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到他们身上爆发出来的蓬勃战意了，只有那个老木还在若有所思地盯着老虎看着。 这么下去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跟老胡拼个两败俱伤。 赵暖晴不得已只能出言提醒道：“王爷，力士，你们把身上的气势稍微收敛一下，我看那老虎之前并没有想要攻击我们。” “女娃子说得对，老头子就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一直没想明白，现在可算是知道了，那老虎岂止是没想攻击我们，看样子似乎还想让我们跟它走呢！”老木接口说道。 赵暖晴听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家伙还算挺上道，而且之前一直都是他带着大家在这密林里穿梭，看起来应该是个有本事也有故事的人呢！ 不过剩下的人可没有赵暖晴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全都用“你在说什么”的眼神儿看着老木。 其实老木这么说也没有多大的把握，现在看大家都不相信他，又把目光看向了赵暖晴，赵暖晴头皮一麻，也回看了过去，刚想说点儿什么，结果那老虎可能是不耐烦了，直接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用前爪刨了刨地，在地面上留下了几道深深地痕迹。 动物的感觉最是敏锐，看此刻的白白们就知道了。这两头白狼正在悄悄地往老虎身边凑过去，头上的两只耳朵竖着，还一动一动的，尤其是小白，这个憨货脚下的步子比它的娘亲迈得大多了。 本来就没离得多远，小白几下子就蹭了过去，跟那头老虎成了面对面的姿势，但它们俩的体型实在差了太多，看起来格外有喜感，要不是这里的气氛过于紧张，赵暖晴都想笑了。 小白站着看了老虎一会儿，干脆在它跟前蹲坐了下来，跟在它后面的大白落后半个狼身，略带戒备地护持在小白身边，两狼一虎就那么僵持了下来。 老虎有些不耐烦了，它仰起头发出一声虎啸，小白立马不甘示弱地跟着“嗷呜”了一声，声音也不小。 之后老虎又叫了一声，小白也跟着又来了一个“嗷呜”，赵暖晴看着它们竟然有种它们在聊天的感觉，也是醉了。 就这样，虎来狼往的叫了好几声，然后小白十分利索的站了起来，四只爪子捯饬得飞快地来到了赵暖晴身边，低下头咬着她的衣角往前拽，很显然是让她跟着去。 赵暖晴不相信那只老虎，但她很信任小白，再加上大白也站在离老虎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思虑了一番之后她还是打算跟着走一趟，不过要是带着这么多人一块儿去不知道会不会让那老虎急躁，于是她转身对封清皓说：“我先跟着过去看看，你们接着往前走就是，到时候我让大白小白领着我去找你们。” “娘亲，我要跟你一起去。”霍子辰连忙表态道。 “我也是，我也是，跟着娘亲。”封子墨紧随其后，赵暖晴为难地看向了封清皓，她现在并不能证明这老虎没有危险，霍子辰是她儿子，她带去无所谓，但封子墨她就不确定了。 “还请霍夫人多多关照子墨，本王在此先行谢过。”出乎赵暖晴意料的，封清皓几乎都没带犹豫的就同意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在赵暖晴看来，跟着她其实要比跟着大家还安全许多，所以既然封清皓没有意见，也就带上了封子墨一起跟着老虎和白狼走了。 看着三人两狼一虎钻进密林不见了踪影，老木意味深长地对封清皓说道：“王爷好心胸，居然让小皇子就这么去了虎穴狼窝。” 封清皓听了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舌头是个挺好的东西，但除了用来尝味道也没有别的用处了吧？尤其是对你来说！” 老木并不介意封清皓对他的威胁，反而一脸笑意地带头往另一个方向的林子深处走去，封清皓抿了抿唇，跟在了他的后头。 这边赵暖晴他们一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畅通无阻，那老虎领的路居然是一条林间小路，而且一看就是人为修整出来的，只是又荒废了多年，此刻已经有些间断了。 越往里走赵暖晴就越心惊，脚下的路弯弯曲曲一直往前蜿蜒着，而且她在路边的树上还发现了不少记号，种类还不少，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支炭笔，看了看他们母子三人的衣服，然后让霍子辰把里衣的下摆撕了一块儿下来，用炭笔在上面描画出树干上的各种记号。 那些树都是活的，都有一定的修复能力，有不少记号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她也只能够描个大概，后来这件事儿就交给了封子墨来完成，毕竟跟从来没怎么画过画的赵暖晴比，封子墨起码跟着霍启明认认真真地学过。 一路描着一路走着，大概走了有两个时辰左右，那大老虎终于停了下来，冲着前方叫了一声，很快地前面也响起了一声同样的虎啸，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赵暖晴往前看去，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方才的虎啸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从那洞口又探出了一颗硕大的虎头。 赵暖晴：“······”虎兄，你把我们带来真的不是给你媳妇儿送餐么？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给打消了，因为那只老虎显然很是衰弱，探出头后就奄奄一息的趴伏在了洞口，一双虎眼半阖着。 这时领路的老虎又焦急地叫了一声，一道黄光一闪，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洞口，用它自己的大脑袋拱了拱那只老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鼻头。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另一只老虎 那只老虎也只是睁了睁眼，又有气无力的闭上了。这下赵暖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老虎叫他们来根本就是为了给自己媳妇儿治病的。 想明白归想明白，但问题是她可不是兽医呀！尤其是给老虎看病，她哪里会呢？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先去看看情况了。 想到这儿，赵暖晴奓着胆子领着两个孩子高一脚低一脚的往山洞口走去，霍子辰和封子墨两兄弟脸色煞白的跟在她身后，在两只白狼的护持下也往山洞口走。 赵暖晴走到洞口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看到的场景给惊呆住了：山洞里的那只老虎体型只比先前那只小了一点点，但却非常瘦，都能看到虎皮下的根根分明的肋骨。 她动了动鼻子，并没有在洞里闻到血腥味或者伤口腐烂的那种腥臭味，看起来这头老虎不是因为受伤才变成这幅德行的。 那它究竟是怎么了呢？赵暖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先前那只老虎再一次用它的大头拱了拱趴卧在地上的那只，又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赵暖晴就惊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只大老虎缓缓张开了它的大嘴巴。 先前那只老虎这才抬起头冲着赵暖晴叫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她，竟然让她有了几分看到萌物的荒谬感觉。 很明显的，让这头老虎变成这样的原因肯定是在它嘴里，难道是吃了什么东西蛀牙了？赵暖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她小时候看过的一篇教育小孩子要注意口腔卫生的图画故事，那里面就画了一只长了蛀牙的小老虎，牙疼的满地打滚儿的画面。 不管是因为什么，还得是看过了才知道，于是，赵暖晴只能小心翼翼的蹲在了地上的那只老虎脑袋跟前，低头往它嘴里看过去。 这一看她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一根十分尖利的兽骨卡在了那老虎的喉咙口，都把它的喉咙给划破了，吞又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由于喉咙被堵着，也吃不了别的东西，于是这老虎才变成这幅样子的。 赵暖晴看了看那根骨头的位置，估算了一下长度，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发现要把那根兽骨拿出来，大概要把她的整条手臂都伸进老虎嘴里去才行。 万一要是她把兽骨给拿掉了，然后那老虎不小心把嘴巴合了起来，而她刚好又没来得及把手臂及时拿出来，那她以后不是要变成独臂人了？ 究竟是不管这老虎带着孩子们跑路划算一些，还是冒着丢掉手臂的风险替它把兽骨拿出来更加划算一些呢？赵暖晴陷入了深思。 “吼！”先前那只老虎看赵暖晴蹲在那里老半天没动，而地上躺着的老虎显然张着嘴巴已经张累了，于是轻声吼了一声，把赵暖晴神游的神志给叫回来。 被吓了一大跳的赵暖晴看了看对她虎视眈眈的大老虎，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那只，心一横，把手慢慢的伸进了老虎的嘴巴里。 大概是因为很多天没有进食了，那老虎嘴里的异味并不很重，赵暖晴的手一点一点儿的接近了那根兽骨，然后又把它紧紧地攥紧了手里。只是在往外拿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已经刺破了喉咙的兽骨往外拿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产生疼痛，万一那老虎没忍住大嘴一合，她的手臂就真的完了，赵暖晴只能战战兢兢尽量轻地把那根兽骨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外拿。 刚拿动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老虎虎躯一震，张着的嘴巴微微合拢了一些，吓得她立刻停住了动作，又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预期中的疼痛袭来，这才放心了一些，心里感叹着这老虎果真有灵性，一边慢慢的把那根兽骨从它嘴里拿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赵暖晴解除了它的痛苦，在她把手拿出虎嘴的时候，地上的老虎伸出舌头舔了她的手背一下，带着倒刺的舌头显得很粗糙，但显然这老虎也知道自己的舌头杀伤力不小，所以用的力气非常小，倒是让赵暖晴觉得手背一阵痒痒。 赵暖晴笑了一下，顺手在那颗硕大的虎头上摸了一把，然后才站起身，对着先前那只老虎晃了晃手里的兽骨，果然看到那大老虎飞快地凑到了地上的老虎身边，用头拱、用舌头舔，显得非常兴奋，而地上的那只老虎也有了回应它的精神。 看着这两头老虎的样子，赵暖晴不禁想着，这人有时候还真不如动物。 两只老虎亲热完了，先前那头老虎突然飞快地从洞口窜了出去，也没管山洞里的三人和两只狼，飞快地跑走了，那速度可真是都快成一阵风了。 地上那头老虎虽然没了喉咙里的那根兽骨，但它已经饿了太久了，有些站不起来，赵暖晴看了，那该死的心软又冒了出来，她四下里看了看，就见那俩孩子早就没了刚才的恐惧，反而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这个山洞，于是飞快地从空间里拿了一瓶葡萄糖出来，拔开塞子蹲下身，掰开虎嘴，把一瓶250毫升的葡萄糖全部倒进了老虎嘴里。 她的动作很快，又有虎头的遮挡，以致于封子墨和霍子辰完全没看到她刚才干了什么，就看到她重新掰开了老虎嘴，还以为她是观察老虎喉咙口的伤口呢！ 赵暖晴的葡萄糖全都是50%浓度的，这一瓶下去完全可以补充不少能量了，但那老虎个头实在太大了，葡萄糖虽然浓度很大，但却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就能让这大老虎站起来，仅仅是让它有了些精神而已。 赵暖晴看着大老虎，又有些手痒，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老虎的眼睛，一双手却伸到了它的下巴那里不轻不重的挠了起来，果然猫科动物都禁不住撸，没等她挠上几下，那大老虎就闭上了眼睛一副享受的神情，喉咙口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除了体型有些大之外，完全就是一只家养的萌猫了。 看赵暖晴撸老虎撸的惬意，霍子辰和封子墨也有些忍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但他们不敢去摸老虎，于是两个白白就成了他们手底下被撸的对象。 三人三兽玩得都很高兴，就连之前那只大老虎叼着一只死了的野山羊进来也没能让他们觉得有多害怕。 不过那老虎显然更加惦记自己的媳妇儿，把嘴里的野山羊丢在洞口外面，自己跑了进来。见媳妇儿精神了一些，高兴地又是一声虎啸。 赵暖晴揉了揉耳朵，站起身给它让开了地方，绕开老虎跟孩子们站到了一起。 第三百六十九章 有熊出没 两只老虎亲热了一会儿，然后狩猎回来的老虎又跑到洞外撕扯起了自己的猎物，很快就把一大块儿鲜血淋淋的肉叼进来放到了地上的老虎脑袋前。 那老虎已经饿坏了，再加上刚才那瓶葡萄糖的作用，竟然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只不过她得四肢仍然没有力气，只能趴在地上，但却已经低下头开始凶狠的撕咬起了地上的血肉。 这种场景赵暖晴在末世看多了，连丧尸吃人肉她都见过了，因此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封子墨和霍子辰就差了一些，刚刚才恢复了血色的脸颊又迅速地惨白了下去，霍子墨甚至隐隐有了要呕吐的想法。 迅速吃完了肉，老虎已经有了些力气，都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虽然仍旧看起来很软，但百兽之王的威势也恢复了好几分，尽管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一声黄黑夹杂的皮毛也没什么光泽，但赵暖晴知道，它恢复状态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见老虎已经没什么大碍，赵暖晴对脸色不好的俩孩子招了招手，“子墨，子辰，叫上大白小白，咱们该走了。” “好的，娘亲。”之前大老虎躺在地上的时候他们俩也参与撸老虎来着，当时还感觉挺好，结果这种美好的感觉就终止于它开始进食的时候，那种凶狠地撕咬让他们对那头已经被分尸的野山羊感同身受，让他们不得不想象那锋利的虎牙刺进他们的皮肉是个什么感觉。 因此，当赵暖晴说要走的时候，他们俩都十分响应，简直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让他们想想都会做噩梦的地方。 赵暖晴又伸手拍了拍站起来后快到她胸口高的老虎脑袋，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对它说道：“好了，看你恢复的还挺不错的，我们就走啦！以后你可长点儿心眼儿，吃东西的时候别吃那么快了，要不是我胆子大，就你家那位的体型，谁敢跟着来救你呀！你说对吧！” 那老虎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拿大脑袋在赵暖晴掌心里蹭了又蹭，喉咙里低低地“呼噜”着，还不时地在她手心里拱一拱。 过足了撸大猫的瘾，赵暖晴带着俩孩子和两头狼走出了老虎洞，门口那只老虎已经把那只野山羊吃得差不多只剩下内脏了，正趴在那里用大爪子洗脸，见赵暖晴他们出来立刻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看起来威风极了。 “虎兄，你的事儿我给你办好了，你该放我们走了吧？我还有同伴等着我们呢！”赵暖晴对大老虎挥了挥手，就打算离开，结果还没等走出几步，就被那大老虎给拦住了。 它站在那里挡着他们前方的小路，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啸声，见赵暖晴他们站住不走了，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看着他们。 “嘿，你们说它该不会是打算给咱们带路吧？”赵暖晴看着大老虎小声问俩孩子。 霍子辰和封子墨比赵暖晴还要懵逼，哪里知道那大老虎是什么意思，听赵暖晴问，就懵里懵懂的点头了。 赵暖晴试着往原来的方向迈了一步，那大老虎就低低的叫了一声，见她停下脚步看它，又往另一个方向迈了一步。 这下赵暖晴确定了，这老虎就对是想让他们跟着它，至于去什么地方，嗯嗯······谁也不懂老虎语。 赵暖晴本来就对方向不敏感，她之所以会自己带着俩孩子跟着老虎过来，完全依仗的就是大白和小白的嗅觉，只要大方向不错，它们总能领着她找到封清皓他们。而且还不用怕这山林里的其他猛兽，毕竟像刚才那两头大老虎的存在肯定是极少数。 可现在这头大老虎横插了一杠子，也不知道要把他们领到什么地方去。有心想不跟着它，可看它的样子不跟肯定是不行的，最后赵暖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跟上了打老虎的步伐。 大老虎满意了，对着洞里轻啸一声，得到回应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前头一路小跑起来。赵暖晴跟在它身后走了一段路之后惊讶地发现，这条路比之前老木带的路还要宽敞许多，虽然也破败得厉害，但人工开凿的痕迹十分明显。 赵暖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想的，于是一路跟在老虎身后往前走着，霍子辰和封子墨这时候已经分别坐到了两头白狼的身上，那白狼真的是神骏异常，背着两个半大少年竟然丝毫不显吃力。 就这么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前面的大老虎突然停了下来，紧跟着两头狼也谨慎地竖起了耳朵，赵暖晴一看这样就知道前面肯定是又有新的情况出现了。 这时那大老虎又开始往前走，但步子比起刚才来小了一些，显得谨慎了不少。赵暖晴一见也暗自戒备起来，能让大老虎都忌惮的存在，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可能是什么呢？赵暖晴暗自猜测着。 又走了大概有五百米的样子，赵暖晴也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动静，是人跑动时发出来的。很快的，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就出现在赵暖晴眼前，她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正是之前封清皓找来给他们领路的那个老木。 “老木，你这是遇到什么了？王爷和力士呢？”赵暖晴一把拉住老木的胳膊，皱着眉看着他半边染血的衣衫问。 “霍、霍夫人，是、是你呀！快、快······”老木认出赵暖晴后眼睛就是一亮，指着身后连声叫着“快快快”，除了这个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赵暖晴刚想问问什么情况，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嗷吼~~”。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种声音她在末世的时候听到过，那是熊的叫声，难怪连大老虎都有几分忌惮的样子。 这下她也顾不上再问什么，事实上也不用她再问了，前面什么情况她都能想象的出来，赵暖晴只对老木说了句“帮我看好孩子”，就拔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从空间里拿了一把强效麻醉枪出来，对付大型变异动物的那种，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把开了刃儿的唐刀。 那声熊吼虽然听起来声音很大，但实际上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算近，等赵暖晴跑到那里的时候封清皓和力士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早就没有了还手之力，之能借助着树林里粗壮高大的树木躲避着熊的追击。 那头熊的体型十分巨大，全身呈棕色，几乎有人的两三倍高，一双小眼睛冒着凶狠的光，人立着追在封清皓他们身后，那些阻拦着它的大树被它一撞不是倒了就是断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两败俱伤 饶是赵暖晴在末世见惯了体型巨大的变异动物，在面对这头棕熊的时候仍旧免不了觉得棘手，要知道在末世的时候想要拿下这么一头熊，也需要好几个异能者合作才能办到，现在就只有她们这几个人，想要在这头熊跟前全身而退恐怕不容易。 封清皓这时也看到了赵暖晴，但他不敢停下来，虽然他知道赵暖晴的武力值高，但也绝不相信她能跟这头熊拼个平手，于是在看到她之后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把那头熊引离了赵暖晴这里。 封清皓的举动无疑在赵暖晴这里获得了巨大的好感，而且他这么一搞完全给她使用麻醉剂找到了完美的机会，因此，赵暖晴伏低了身体，打算跟在棕熊身后伺机出手。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那只大老虎站在远处旁观许久，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出，几个跳跃就落到了棕熊身后，然后它又是纵身一跃，尖利的虎爪挥出，没有丝毫悬念的在棕熊肩膀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深红色的熊血顺着伤口汩汩而出。 老虎一击得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轻轻一跃，跳到了地上，然后又往林子里跑出了几步，这才停住，回头看着被它突袭的棕熊傻愣在原地感受疼痛。眼力极好的赵暖晴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觉得自己竟然在那头老虎眼里看到了鄙视。 棕熊一开始确实被老虎给整懵了，直到肩膀上传来刺骨的疼痛，它才“嗷”的一声反应过来，然后就改变了方向，冲着老虎扑了过去，所过之处树木纷纷折断倒地，一些在树上做窝的鸟儿尖叫着在半空中盘旋，动静比之前可大多了。 赵暖晴见状连忙追了过去，不过论起速度她作为一个只长了两条腿的人又怎么比得过四条腿的老虎呢！因此追得她都快都要怀疑人生了，好在老虎除了跑以外还要跟棕熊缠斗，总算是没跑离她的视线，让她不至于跟丢了。 跟这头棕熊比起来，那大老虎就显得娇小多了，而且它的身形很灵活，时不时地偷袭一下，在那棕熊身上留下了不少抓痕，有的浅一些，有的却已经能够见骨了，那棕熊浑身上下几乎全都染上了深红色的鲜血，老远就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 又往前跑了一会儿的封清皓是最先反应过来身后如影随形的棕熊不再追着他们跑的，他喘着粗气回过头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他的错觉，那熊确实没在他身后了。 这个发现让他惊喜莫名，扶着身边的大树剧烈的喘息了起来，这时才感觉到两条腿软的就好像不是他的，心也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但现在还不是能够休息的时候，等气儿稍微喘的匀一些了，封清皓寻到了同样也累得不轻的力士，一起顺着原路往回走，结果刚好遇上了骑着两头白狼的封子墨还有霍子辰以及老木。 “皇叔！”封子墨得了封清皓不少的照料，可以说跟他比跟成康帝还要亲一些，此刻看到他狼狈的样子，连忙从小白身上跳下来，跑到封清皓跟前，担忧地问道：“皇叔你还好吧？伤的严重吗？”霍子辰也从大白身上跳下来，走上前对封清皓行礼：“见过王爷！” “皇叔没事儿，子墨不用担心。”封清皓勉强扬起一抹笑容来安抚封子墨，然后对霍子辰说：“不用多礼了，不过你们不是跟着老虎走了么？怎么也上这儿来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爷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跟六皇子说话吧！”老木在三人里受伤最重，要不然也不会落在后面遇上赵暖晴她们了，但他此刻却一点儿也不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眼前这俩可是两尊大佛，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就算有再多的命也不够赔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也好，”封清皓左右看了看，问霍子辰：“我刚刚看到你娘亲了，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们遇上老木伯伯后，又听到了野兽的吼声，娘亲就跑过去了，我们也在找她。”霍子辰小声回答，情绪有些低落。 “放心，你娘亲本事大着呢！不会有事儿的，咱们先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一块儿等着你娘亲，好不好？”封清皓听了霍子辰的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那头熊有多凶猛没人比他更了解了，就算赵暖晴再厉害她也只是个人，希望她能够成功脱身吧！但这话他肯定不能对霍子辰说，于是，安慰他道。 “嗯，王爷我知道娘亲不会有事儿的，那只大老虎也跟着娘亲一块儿去了！”霍子辰低落也只是因为他自责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居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娘亲，但却绝对不担心娘亲的安危，因为他模模糊糊的知道，娘亲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手段，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大老虎？”封清皓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就是之前把你们领走的那只？” 霍子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那只。” “行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把你们跟老虎走了之后的事情都跟我说一说，我现在都要好奇死了。”封清皓说。 老木这下充分发挥了他的本事，很快就带着大家找到了一处干燥的山洞，内里空间并不算大，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沿着洞壁撒了一圈，然后大家就毛骨悚然地看着不少蜈蚣一类的爬虫还有不知道名字的小虫子纷纷从山洞的各个角落里爬出来，从山洞口爬了出去。 “好了，大家可以随便找地方休息了。”老木看着不再有虫子往外爬了，开口招呼大家进洞休息。 对于刚才的虫子大军大家封清皓和封子墨以及霍子辰十分受冲击，因而挑选了离洞口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老木和力士因为职业的原因倒是没什么顾及，在山洞靠里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开始包扎伤口。 赵暖晴远远地辍在棕熊和老虎身后，眼看着老虎在棕熊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最终棕熊终于发了怒，它暴发出了全身的能量，奔跑的速度居然提升了一大截，一熊掌狠狠地拍在了老虎的后腿上，把它拍得怒吼一声，但却已经不能再自如的跳跃了。 把老虎拍伤了之后，棕熊身体里的能量也即将告罄，它四肢着地摇摇摆摆地往老虎那边走去。 “吼！”老虎大声吼叫着，对越逼越近的棕熊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赵暖晴瞅准了时机，把手里的麻醉枪瞄准了棕熊身上老虎制造出来的伤口射了过去。“嗖”的一声正中它肋下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第三百七十一章 向新发现进发 这种麻醉枪射出来的是一支类似注射器的东西，射进身体里之后自动把针管里的强效麻醉剂注射了进去，而且见效极快。 果不其然，那针管儿扎进棕熊身体里之后，赵暖晴数了“一、二、三、四、五”五个数之后，那棕熊像一座小山一样的身躯“砰”的一声倒了下去，只差一点儿就砸在腿脚不便的老虎身上了。 “吼！”老虎轻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就趴在地上，舔舐着自己受伤的后腿儿。 这老虎好歹也算是受了他们的连累，赵暖晴也不能就这么放着老虎不管，但她也确实不是兽医，在确认了老虎后腿儿被那棕熊拍得骨头断了之后就无能为力了。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被麻醉的棕熊身边，见它闭着眼睛趴在地上，显然是睡着了，赵暖晴这才胆子大起来，她用手里的唐刀干净利落的一刀抹了棕熊的脖子，深红色的血液蜿蜒而出，鼻腔里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赵暖晴有些怕这血腥味儿会引来其他肉食动物，比如狼群什么的，但这么大一头熊她也实在弄不走，更甭说还要带着一头受了伤的老虎了。于是，她打了一声呼哨，只希望大白和小白离她不会太远，能带着人过来帮帮她。 在等待的时候，赵暖晴把那头棕熊给肢解了，在末世的时候有些变异动物是可以吃的，而且肉质鲜美，所以肢解动物早就成了末世人必不可少的生活技能之一。 当大白小白领着身后一串儿人过来的时候，赵暖晴正用一把匕首切割着熊掌，唐刀早就被她收进空间里去了，毕竟那么大一把刀身上不好藏。 “娘亲，老虎怎么了？”封子墨一开始挺害怕那头老虎的，但经过后来的相处，现在看到老虎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竟然还有些担心了。 “它受伤了，后腿儿好像是断了，不过娘亲也不是兽医，看不出来。要不你来给它看看？”封子墨在万毒谷跟骆神医学过好几年，对医学的天赋很好，估计要不是被认回了皇家，这世间又要多一名小神医了。 “我可以吗？”封子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其实很喜欢跟着骆神医学医术的。 “当然，不过你得先取得老虎的信任，然后才能接近它帮它。”赵暖晴叮嘱道。 “我知道的，娘亲。”封子墨拉着霍子辰往老虎那边走去。 直到看着他们俩伸手在老虎身上又挠又摸，而老虎仍然只是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并没有要咬他们的迹象，赵暖晴这才收回视线，问封清皓这头熊要怎么处理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原本他们这一次是打算往深山里多走一些的，但现在能够带路的老木已经浑身是伤，估计身手肯定要大打折扣的，而且经过那头熊的袭击，封清皓和力士也不是一点儿伤都没受，所以在继续之前的计划似乎不大合适了，但要这么放弃他们又有些不甘，毕竟这里离地图上标记的地点已经不太远了。 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赵暖晴可不打算参与，她只要执行他们讨论出来的结果就行，于是，再把这个问题成功丢给封清皓之后，她迈着欢快的步子去跟孩子们以及老虎汇合了，两只狼也跟在了她身后。 “子墨看得怎么样？”赵暖晴问正在像模像样在老虎后腿儿上摸索的封子墨。 “我觉得问题不大，它的骨头并没有断掉，只是有些开裂，只要不乱动，好好养养就没事儿，只是······”说到后来，封子墨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 “嗯？怎么了？”赵暖晴一直看着老虎，并没有注意到封子墨的神情，听他没把话说完，随口就问了一句。 “只是娘亲，我们能带着它一块儿走吗？它的腿暂时不能用，要是我们把它留下，它会饿死的，要不就是拖着伤腿狩猎，然后腿再也好不了了。”封子墨说。 “这个我做不了主，而且子墨，你之前也看到了，它还有一个同伴。”赵暖晴没往下接着说，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哦！”封子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又蹲下身守在了老虎身边。 “这是怎么了？”封清皓跟老木他们商量好了之后走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封子墨和霍子辰全都兴致不高的蹲在老虎身边。 “没什么，这老虎上了后腿儿，子墨想要带着它一块儿回去。”赵暖晴回答。 “就这么点儿事儿至于愁眉苦脸么？”封清皓走到封子墨身边，但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因为那只大老虎已经那双巨大的虎眼已经看了过来，还对他呲了呲牙！ “皇叔？”封子墨抬头看见是封清皓，叫道。 “嗯，”封清皓摸了摸他的头，转身有对赵暖晴说：“刚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老木受的伤有些重，需要养两天，之前我们找到了一个山洞，大家可以先在那里休整一下，两天后看情况再决定是继续往前还是打道回府。” 说完封清皓又看向了那只老虎，“要是子墨实在不放心的话，完全可以把老虎带过去先照顾两天。霍夫人觉得呢？” “行吧！我没问题。”赵暖晴回答得十分痛快，这头老虎十分通人性，而且它之前带她们走的路让她很怀疑是不是当年画下那图的人修出来的。 “老木可以让力士背着，但这老虎可怎么带过去？”封清皓问封子墨。 “我把它后腿儿固定住就行，它可以自己走过去。”封子墨十分有把握的说道。 “行，那你快点儿。” 很快，一行人带着两狼一虎往之前老木找到的山洞走去，那头被肢解好的棕熊被分成了两部分背在了大白和小白的背上。 在老木和老虎养伤期间，赵暖晴带着封清皓和力士来到了之前的那条明显是人工开辟的路上，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封清皓仔细看过了那条路之后也认可了她的猜测，并且决定明天就沿着这条路往前去探一探，问赵暖晴愿不愿意跟他一块儿去。 赵暖晴抽了抽嘴角，要不是眼前这人妥妥的古装打扮，而且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古代腔，她都要以为这位也是被现代人给穿了的，哪有古人这么不在意男女大防的。 听了赵暖晴的疑问，封清皓对她白眼儿简直要翻上了天，然后毒舌的对她说：“还男女大防，你有没有个女人样儿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快别矫情了，我都看到你眼睛里快要冒出来的火星子了。” 赵暖晴确实对那盒子上所标识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很好奇，既然封清皓不觉得他们孤男寡女一块儿去有问题，她一个现代人就更加不会计较了。 于是，第二天封清皓就宣布了他跟赵暖晴要继续进山的决定，他把力士留下照顾老木和两个孩子，顺便照看照看那头腿脚不便的大老虎。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们俩踏上了那条前路未卜的小路。 第三百七十二章 打不开的石门 走了一阵子以后，赵暖晴就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首先一个，他们脚下的路由于年代久远，而且这里是深山老林，早就已经连接不上了，每到一个断点都要花费好长时间确定该怎么往前继续走，有好几次还找错了路。 赵暖晴本来就不会看地图，封清皓手里那张就几条线条的图片就更加不用说了，但她手上有指南针啊！所以就算没有老木带着，他们俩就这么胡走瞎走的，竟然也并没有偏离原本的方向多少。 走了差不多一上午的路，封清皓和赵暖晴体力都不错，也都有进深山老林的经验，所以她们还走了挺多路的。 越往里走林子越茂密，看太阳计时肯定是不能了，他们俩也就在肚子饿了的时候找了个有水的地方停了下来，打算喝点儿水吃点儿干粮再稍加休息。 他们就俩人，也就分工合作了，赵暖晴负责捡柴火顺便看看能不能猎点儿肉食来吃，封清皓就负责搭灶烧水。 他们选定的地方是在一个小水潭旁边，封清皓把背上的背篓放下，从里面拿了一条绳子递给赵暖晴，让她用来捆干柴，赵暖晴接过来后对封清皓道了声多加小心后就又转身进了密林。 虽然这地方到处都是树，但由于常年日照不足，要找干柴还真不怎么好找，赵暖晴只能寻着树叶稀疏的地方走。 她的运气不错，没走多远就给她找到了一棵已经枯死的树，赵暖晴二话没说，从空间里抽出唐刀对着枯树就是一阵砍，没一会儿地上就乱七八糟地落了不少干树枝。 赵暖晴把唐刀丢回空间，开始把那些树枝拢在一块儿，用带来的绳子捆扎起来，放在肩上试了试，发现并没有多重，就随手也丢进了空间里，然后又往林子深处走了走。 在来的路上她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一直没想明白，直到刚才她捆好了树枝才想到，他们走了这么久，居然一个小动物都没有遇上，这里可是深山，按理说就算碰上野猪那样的大家伙都不稀奇，可这里却安静得除了她的脚步声什么其他声音都没有，包括鸟叫。 又往前走了大概有一千米的距离，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赵暖晴也就没打算接着往里走了，她已经出来挺久了，要是再不回去封清皓该以为她是不是失踪了。 等赵暖晴回到小水潭边上的时候，封清皓果然开始着急了，见她来了脸色才缓和一些，然后又讽刺了她几句除了捡了点儿柴火以外竟然两手空空什么都猎不到。 赵暖晴也没回嘴，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封清皓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石灶，并且在上面架了一口小锅，旁边的地上还放着好几条收拾好了的大鱼，就等着她的干柴了。 她连忙把回来的路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干树枝塞进灶里，点着火后先煮了一锅水灌进她自己的水囊里，然后又燃起了一堆火，开始烤鱼。 等鱼熟了开始吃的时候，赵暖晴才把路上古怪的发现对封清皓说了。封清皓听了也直皱眉，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来没遇上过，要想知道什么原因，还得等会儿去看看才行。 听了封清皓的话，赵暖晴就开始专心吃起了手里的烤鱼，虽然他们缺少作料，但这水潭里的鱼本身肉质就很鲜美，烤出来的鱼并不难吃。 解决掉了午餐，赵暖晴和封清皓把刚才他们吃饭的地方收拾干净，由赵暖晴领着往林子深处走去。 这次他们的运气依然很好，先前那条小路本来就是断断续续的，但这次他们俩只找错了两处断点，后来就在也没错过，而且他们还发现，越往前走那条路就越好走，修路用的材料也越好，赵暖晴和封清皓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他们应该离图片上标识的地方不远了。 困扰了他们许久的事情有了眉目，他们俩人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沿着越来越好走的路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但赵暖晴和封清皓仍然没忘了在路两旁的树干上用匕首划下特殊的记号，以便下次还能找到。 越往前走他们就越有信心，因为现在他们眼前不光有路，还有了一些建筑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一些木头棚子或者草棚，但由于时间太久和这里的空气潮湿而腐烂掉了，仅仅剩下了一些轮廓勉强可以辨认。 转过一个弯儿，赵暖晴和封清皓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道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他们眼前。这道石门一共两扇，又高又宽，他们两个站在石门前显得非常娇小。 这道石门巧妙的运用了地形构造，完完全全的掩藏在山林之间，就在他们转弯之前完全没看出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大道门。 看到石门，赵暖晴和封清皓差不多已经能够确定这里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但也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那就是这道石门跟整座山完美的融为了一体，完全的严丝合缝，根本就找不到能够打开的地方。 他们之所以看得出来这是一道门而不是一面光秃秃的山壁，那是因为在石门的上方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刻了几个字，但非常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中的最后一个字是个“室”字。 能够称得上是“室”的，肯定是一个空旷的房间，而且一般只有门的上方才会刻上名字。 赵暖晴和封清皓对着那道门研究了半天，又是拍又是敲的，却怎么都找不到能够打开那道石门的方法，最后两人累了，坐在地上靠着石门歇了起来。 “你说这道门该不会是只有从里面才能够打开的吧？”赵暖晴突发奇想问封清皓。 “应该不会，要是那样的话肯定就还得有另外一道门，可那样的话就得把整座山给打通了，所以应该不会。”封清皓想了想，否决了赵暖晴的猜测。 “不对，我觉得肯定还有另外一道门，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想啊！要是就这一个可以进出的门的话，那人待在里面还不得憋死。”赵暖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你看，”封清皓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路，“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了，没有别的路在往别处通了。” “那······”赵暖晴咬了咬嘴唇，“说不定还有另外一条路呢？通往另外一道石门！” “这······”封清皓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赵暖晴说的太有可能发生了，他们手里的图片只能看出大概位置，至于有多少道门还真说不好。 “诶，你发现没有，这里也很安静。”安静了一会儿，赵暖晴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确实，而且咱们来了这么久，真的一个小动物都没看到。”封清皓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回答。 第三百七十三章 石门上的小洞 “你说······”赵暖晴故作神秘的往四处看了看，凑到封清皓跟前，小声对他说道：“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千年巨蟒这样的动物在看守着这道大门啊？” “你！你别瞎说！”封清皓本来胆子不小，但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又是天都快黑了的时候，再加上身后打不开的那道巨门，这些都加起来，再让赵暖晴用那种渲染气氛的语气一说，他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哈哈！”赵暖晴被她逗笑了，嘴硬地反驳道：“反正这门也打不开，就算真有也肯定出不来，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嘛！” “算了，咱们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再找找，要是还找不到就找地方休息一晚，明天回去吧！老木对这类事物很在行，回头咱们带着他再来一次。”封清皓被赵暖晴那么一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让他后脊背直发凉，于是建议道。 “那好吧！”赵暖晴也不想就在这里干坐着，就听从了封清皓的建议，站起身再一次往那道巨型石门看过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浓密的树林里早就黯淡无光了，仅仅偶尔有一两道细碎的阳光透过重重叶片的遮挡照射过来，射到地上和门上。 “咦？”赵暖晴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把正在专心致志的在石门上摸索的封清皓给吓了一大跳，冲着她看过来，“你叫什么？吓了我一跳。” “你快过来，快点儿！”赵暖晴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门上的一点，对着封清皓用力招手。 “你这是发现什么了？”封清皓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闹着玩儿，于是一边往她身边走一边问。 “你看看，”赵暖晴用手指着门上的一个地方，问封清皓：“那里，看到没有？那个地方的颜色是不是跟别处都不一样？” 封清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那道石门正中间在他们头顶上方一人高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地方比其他地方颜色要浅一些，那地方四四方方的，仔细看的话好像还能看到那个地方比其他地方要凸出来一些。 “确实是不一样，不过那位置太高了，而且这里也太黑，有些看不清楚。”封清皓皱着眉头打量了好半天才说道。 “黑好说呀！”赵暖晴说着，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之前砍下来的比较粗壮的树枝，又拿出一小瓷瓶儿做饭用的油脂，倒在了树枝上，然后用火折子一点，“呼”的一声，一个简易的火把就做好了，她把手里的火把递给封清皓，“高这个问题我就无能为力了，总不能让你站在我肩膀上吧！” “那倒不用，”封清皓从腰间抽出软剑，灌注内力之后，冲着石门划去，随着碎石飞溅，一道深深的划痕出现在石门上，看得赵暖晴嘴角直抽抽。 “我说宣王爷，当初造这个山洞的人肯定不是像你这么弄得，你信不信？” “你住嘴！”正专心在石门上开凿落脚点的封清皓听了就是一噎，大声对赵暖晴喝道。 “好好好，我住嘴，您慢慢来，我给您望风儿。”赵暖晴耸了耸肩对他说。 封清皓在石门上上上下下一共弄出了八个半圆形的小洞，位置刚好能够让他们踩着小洞的时候能够平视着那块儿不一样的地方。 “上得来吗？”率先踩着小洞贴在了石门上，封清皓往下看着赵暖晴问，他知道她力气大，功夫好，但轻身功夫却很一般。 “上去是没问题，不过我上去之后你得拉我一把。”赵暖晴算了算距离，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助跑。 “行，来吧！”封清皓把软剑插回腰间的剑鞘里，集中精神看着赵暖晴三两步跑过来，极为矫健的双手攀上最下排的小洞，然后双手双脚一齐用力，把身体生生拔高了一截，两只脚踩进刚才的小洞里，然后双手攀上了上面的那两个小洞，而她旁边的封清皓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稳住了她的身体。 “呼！终于上来了！”同样贴在石门上的赵暖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把脸抬起来去研究那块颜色不一样的石门。 “是啊！上来了！”封清皓附和了一句，然后又对她说：“你赶紧先研究研究看，我这边帮你稳着身体，已经腾不出手来了。”说完，还把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火把往这边凑了凑。 之前看的时候赵暖晴在下边，由于角度和距离的问题看得并不很清楚，但现在就不同了，那块儿颜色稍浅的石头就杵在眼前，就能看得很清楚了。 这地方确实颜色跟其他地方不同，颜色明显要浅一些，而且看起来材质也跟别处有点儿不同，还比别处要微微的鼓了一点儿出来。 看了半天也只看了这么一点出来，赵暖晴有些不甘心，她现在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两只前脚掌上，后脚跟完全悬空，这种姿势特别耗费力气，就算旁边有封清皓帮忙她也坚持不了多久，看着眼前这块儿与众不同的石头，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那上面戳了戳。 就这么一下，那看似坚硬的石头居然想一块儿豆腐一样，被她一指头给戳了个洞出来。 “这······”赵暖晴收回自己的“大力金刚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封清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咳，你再戳一下试试。”封清皓倒是没觉得她闯祸了，只是开口让她再来一次。 “还来啊？”赵暖晴又问了一遍。 “快点儿，我就快要站不住了。”封清皓催促道。 这下赵暖晴二话不说，把右手团成一个拳头，直直地冲着那被她戳了个洞的地方捅了过去，又在那地方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头印。 她收回自己的手，再看了看那个扩大了好几倍的洞，干脆又伸出手去在那个洞里搅了几下，一个不甚不规整的四方小洞就出现在他们俩面前。 这时，封清皓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刚才一直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攥着赵暖晴的胳膊，全靠两只脚用力才能贴在石门上不掉下去。 “咱们先下去，我去把咱们站的地方弄大点儿。”封清皓对赵暖晴说。 “好。”对于一半脚掌悬在空中，赵暖晴也一直提心吊胆的，闻言赶忙表示同意。 封清皓双脚用力，拉着赵暖晴一块儿轻轻落到了地面上。 “唉，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赵暖晴在地上使劲跺了跺脚感叹道。 封清皓没搭理她的感慨，抽出腰间的软剑，灌注内力，在石门上专心开辟起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第三百七十四章 嵌入式的机关 “哇！你的剑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这道石门直接劈开呢？”赵暖晴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热闹后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连忙问了出来。 “太厚了。”封清皓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回答了她三个字。 “哦！”赵暖晴应了一声，看了一会儿封清皓劈石门，觉得有些没意思，就又抬起头打量起了刚才被她捅开的那个地方，刚才太过紧张，她最后那一下还挺用力的，除了几个边角以外，几乎抹平了所有的平面。 就在那小洞的上侧隐隐现出了一些图案的痕迹，她连忙把新发现指给封清皓看。 由于来这里的地图都是从小盒子上的图案上拓下来的，所以封清皓现在对图案这两个字格外敏感，听了赵暖晴的话，又仔细看了她指的地方，甚至还飞身上去看了，发现确实像赵暖晴所说的那样，心里不由得激动了一下，加快了掏洞的速度。 等封清皓忙活完了，赵暖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着他再上去一次了，她的理由十分充分：反正能做的我都做了，就不上去给你增加负担了，我就在下面等着你把那小洞清理干净好了。 封清皓没法，只得自己上去用软剑把那小洞的边边角角全都清理干净，也不知道堵着那小洞的东西是什么材质的，竟然十分好清理，等差不多的时候，封清皓一道掌风扫过，那小洞就干干净净的了。 这时赵暖晴也看到了那小洞的全貌，竟然是个五面都有图案的小洞，但她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小洞的图案她十分熟悉，正是她之前从京郊的庄子里刨出来的那个小箱子上的图案，只少了刻着地图的那一面。 赵暖晴能发现这个，抱着箱子和她拓下来的图纸曾经研究了好久的封清皓也发现了。 “这是······？”跳回到地面上的封清皓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问赵暖晴。 “嗯，就按照你想的那么做吧！没准儿就会成功了。”在赵暖晴生活的前世，末世之前很有一段时间十分流行盗墓小说，像这种镶嵌式的机关赵暖晴就看到过好几次，于是那小洞一露出全貌她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想到没看过类似小说的封清皓也能想到这一点，看了还真是不能小觑了古人的智慧呀！ 封清皓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层层包裹着的小箱子，看了看那个小洞，又看了看手里的箱子，这样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飞身站到了他刚才开辟出来的那个落脚处，把手里的箱子按照对应的图案塞进了那个小洞里。 箱子和小洞十分贴合，几乎一丝缝隙都没有，就连刻着地图的那一面都跟整个石门的表面持平。 就在那小箱子被填进去的一瞬，那石门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把还站在上面的封清皓抖了个措手不及，险些掉下来。还好他反应挺快，轻轻一跃就跳回到了地面上。 那石门就抖了一下，然后从中间无声无息的分开了，那个塞着箱子的小洞也一分为二，之前塞进去的小箱子一半露在外面，另外一半还嵌在打开的右边石门里。 也不知道那石门里有什么机关，当石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靠近地面三分之二的高度接二连三的亮起了灯光，把里面照得比外面亮堂多了。 只是那石门有一半都是埋在地底下的，它这一打开就在洞里和外面之间出现了一道将近两米宽的缝隙出来。 赵暖晴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发现洞里并没有难闻的那种空气就不流通产生的霉味，这也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这山洞果然不止这一个口，最少还要有两个以上的出口用来通风。 “喂，咱们进不进？”等了半天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赵暖晴戳了戳封清皓的胳膊，小声问。 “再等等，要是还没什么动静就进去。”封清皓想了想后说。 “那也行，”赵暖晴点了点头，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小箱子就像长了脚会跑一样，竟然已经往外移动了不少，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箱子！”赵暖晴也没多想，直接往旁边跨了一步伸手接住了掉下来的箱子，要不是她反应快的话，那箱子肯定就掉进石门打开留下的缝隙里了。 就在赵暖晴打算把小箱子递还给封清皓的时候，那小箱子突然“啪”的一声分成了两半，一个灰扑扑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赵暖晴和封清皓谁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小箱子里的东西“噗”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来是一个用一块灰色的缎子包裹着的小包袱。 阻止了赵暖晴想要去拿那小包袱的动作，封清皓从她背篓里拿了一根枯树枝出来，用树枝把那包袱挑散，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原来是一本书册。那书册的纸都已经发黄了，看起来就有了不少的年号。 封清皓又用那枯枝把书册先轻轻扒拉到一边，然后又挑起那块缎子，一个圆形的金属物品“叮”的一声掉到了旁边的地上。 赵暖晴发傻地看着封清皓的动作，“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里装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怕上面有毒。”封清皓面不改色的回答。 赵暖晴：“······”好吧，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来，把这个吃了吧！这是骆老头儿做的药丸子，说是可以解百毒。就像你刚才说的，万一里面有毒怎么办？所以还是先吃了比较保险。”赵暖晴从怀里摸了一个小瓷瓶儿出来，打开瓶塞儿倒出了两粒浅绿色散发着浓郁清香的药丸子，她拈起一枚丢进嘴里，把托着另外一枚药丸儿的手掌伸到了封清皓跟前。 封清皓看了看赵暖晴，伸手把药丸子拿到手里，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药丸子丢进了嘴里，还似模似样的嚼了两下，结果下一秒整张脸就皱在了一起，谁能想到闻起来这么香的药丸子吃起来味道竟然这么恶心，不但苦，竟然还有股子酸臭味儿。 看着封清皓的脸，赵暖晴毫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骆老头儿的药丸儿向来味道匪夷所思，只有运气极好的时候才能弄出一两瓶儿味道跟效果一样好的，其余的味道都很一言难尽，很显然刚才封清皓吃的那颗就是。 咽了好几次口水，封清皓才觉得嘴里那股酸臭淡了很多，他白了赵暖晴一眼，自顾自收拾好那个小箱子和里面的东西，又一言不发的迈步往山洞里走去。 “切！小气吧啦的！连个玩笑都不能开，居然敢给我摆脸色。我哪知道骆老头儿搓的药丸子哪一颗是好吃的，哪一颗不好吃啊！”赵暖晴碎碎念着跟在了封清皓身后。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封清皓不见了 两米宽的缝隙根本就拦不住他们两人的脚步，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赵暖晴脚下发力跳过拿到缝隙站上山东的地面的时候，她脑子里自动出现了非常多的小说里、电影里出现过的那些古墓里的场景，各种巨兽出来咬人的，吓得她几乎是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往前走了几步的封清皓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看到赵暖晴脸色发白地站在洞口，甚至还有要往后退的趋势，连忙走了回来问她。 “嗯？啊？”赵暖晴好不容易把脑子里那些瘆人的画面赶出去，就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封清皓的那张俊脸。 “我问你怎么不往前走了？”封清皓狐疑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没事儿，走吧！”赵暖晴定了定神，暗自对自己说：“不要自己吓自己，这可是现实，不是小说，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不存在的。”就这么对自己说了三遍之后，赵暖晴才迈开脚步。 山洞里很亮，几乎可以说是亮如白昼，所以他们俩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山洞里的一切。 说这里是山洞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叫山道更加合适，现在他们脚下踩的就是山石铺就的石路，平整光滑异常，打磨的非常细致。 两旁的石壁虽然差一些，但也是比照着脚下的路来说的，在两人高的墙壁上凿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四方小洞，每个小洞里都放着一个灯盏，上面放着的是······会发光的明珠？ 这真不是赵暖晴仇富，但这种大手笔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出来的，让她不由得开始猜测建造这座山道的人的身份。 走在她身边的封清皓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他心里跟赵暖晴一样震惊，他出身皇室，从小就见识了各种奇珍异宝，但能够把夜明珠当成照明灯来用，而且还是这么多的，说他孤陋寡闻也好，他是真的没见过。 “诶，你说，这里是什么人造的？”由于山道空旷异常，稍微有一点儿声音都能引起回声，所以尽管赵暖晴压低了声音，仍然听得到“嗡嗡”的回声，显得有些诡异骇人。 听了赵暖晴说话后，本来想答话的封清皓把到了嘴边的“不知道”给咽了下去，改成了摇摇头。 赵暖晴也被刚才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干脆也不再说话，闷头跟霍启明一块儿沿着山道往前走。 看够了周围，又不能说话，赵暖晴只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走路上，结果这一下就给她又发现了异常，她拽着封清皓的袖子停下了脚步，在他用不解的眼神儿看过来的时候，也顾不上回音儿了，只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这是不是越走越往下啊？” “往下？”封清皓皱起了眉，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觉赵暖晴说的“往下”，于是，摇了摇头说：“我没感觉，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赵暖晴却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她干脆把头朝向来时的方向趴在地上，下巴挨着地面，往前看了看，然后冲着封清皓招了招手。 封清皓也跟着她趴下，学着她的样子下巴拄着地抬起眼帘，这样一来还真发现了一丝异样，他现在已经看不到门口的那道沟壑了，也就是说，现在他平时的视线已经看不到大门口的地面了，这说明刚才赵暖晴的感觉是对的，他们确实是在往下走，只是幅度很小。 “这能说明什么？”封清皓也没急着起来，而是盘腿坐在地上看向因为受不了冰凉石板而早早就站起来了的赵暖晴。 “我不知道啊！”赵暖晴理所当然的说：“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跟你说的啊！” 封清皓：“······” “再往前走走看吧！要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就别走了，对这些东西老木比较擅长，咱们回去找他来。”封清皓想了想后说道。 “为什么现在不回去找他？”赵暖晴其实不太想再往前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前面的东西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封清皓丢给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率先往里面走去。 赵暖晴撅了噘嘴，在他背后挥了好几下拳头，才又不甘不愿的跟了上去。 又往前走了大概有一两千米，赵暖晴敏锐的发觉这里的光线似乎比之前要黯淡了些许，她看了看山壁上的明珠，却发现这里的明珠跟之前的两度完全一样，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里比之前暗了呢？ 赵暖晴本来想跟封清皓说说她这个新发现，刚张开嘴突然想起之前她对他说地面倾斜的事情，封清皓完全没把她的这个发现当一回事儿，于是赵暖晴又闭上了嘴巴，自己对着夜明珠研究了起来。 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这才发现，原来这段路上的明珠比之前一段要少了不少，也就是说，山壁上开凿的盛放着灯盏的小洞稀疏了很多，看来是造山洞的人有意为之了，可这样做有什么用意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赵暖晴就想跟封清皓说一声，但她回过头去却发现这山道里哪里还有封清皓的身影？这时她才突然想到，她在这里观察明珠应该也有段时间了，但封清皓却并没有阻止她，难不成他那个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吗？ 赵暖晴走又看了看，空旷的山道里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山壁上原本散发着融融暖光的明珠此刻看起来却带着几分不祥的样子，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封清皓！”赵暖晴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声音颇大，于是，空旷的山洞里也跟着陆续响起了她的声音：“封清皓······清皓·······皓······” 更恐怖了······赵暖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出声儿了。 现在的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往前继续走吧，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回去吧，把王爷弄丢了不好交代，而且她也有些生封清皓的气，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也不知道提前言语一声。 再三犹豫之后，赵暖晴还是决定再往前走走看。 既然身边没人，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手腕一转，一柄唐刀突兀的出现在她手里。 紧紧捏着唐刀的刀柄，赵暖晴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山壁上灯盏与灯盏之间的距离。 走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确定了之前的想法，明珠确实是越来越稀疏了，这也就意味着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了。 等到明珠的照射范围已经不再连贯的时候，赵暖晴觉得自己至少已经走出了有七八千米远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丰富的藏宝 又走了两颗明珠的距离，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道石壁，从山道的顶端一直连到地面上，看起来这个山道已经到了尽头了。 不应该呀！要是这山道就这么一截，那么封清皓去什么地方了？她很肯定自己没有看到封清皓离开这座山道，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又看了看隔一段路就有一点光亮的前方，赵暖晴把心一横，又接着往前走去，反正都到这儿了，就去看看这条路是不是真的到了尽头了。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左边脸颊边的碎发动了动，有点儿痒痒。赵暖晴停下脚步，挠了挠脸，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果然左前方有风吹来的感觉。 她转头往那边看过去，发现离她不算远的地方有一个凹槽，很可能她刚才感受到的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 既然有风就说明这里跟外面是通的，可是她明明没有感觉错，她这一路走来都是在走下坡路，尽管坡度不算陡，但也确确实实的是下坡路，而且在亮光变暗之后，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一些。 据她估计，现在外面的地平面应该到现在这个地方的她的胸口处。也就是说要是真有个跟外界相通的通道的话，那位置很可能就在贴着地面的地方，要是她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那里就是这个山道的另外一个出口了。 想到这里，赵暖晴加快了脚步，三两下就走到了那个凹槽的地方，发现那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竟然是一个十分狭小的过道，过道的那头看起来应该也有一个不小的空间。 赵暖晴看了看过道的宽窄，又看了看自己的体型，十分庆幸自己并不算胖，要不然说不准走到一半就会被卡在那里，因为那过道看起来很明显就是两头宽中间窄的造型。 既然确定自己能够过去，赵暖晴也没多加犹豫，握着唐刀的手挡在身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一出过道，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回过了头，赫然就是封清皓。赵暖晴连忙不着痕迹地把唐刀收回了空间。 “你怎么在这儿？”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好好地趁我观察光线的时候就不见了。”本来赵暖晴就心绪不稳，结果还被封清皓用质问的语气一问，那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好好好，算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了吧？”眼前的情况还不明朗，封清皓知道这里并不是适合吵架的地方，连忙安抚地对赵暖晴说着道歉的话。 “哼！”赵暖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你怎么从那边进来了？”封清皓没话找话地问赵暖晴。 “那边就是我们之前走的那条山道，我不从那边进来该从什么地方进来？”赵暖晴虽然回答了封清皓的问题，但也没个好语气。 “不可能，我是沿着那条山道走的，这间屋子就在山道侧面，那里是门！”封清皓手里的软剑一直提在手上，此刻他用它点了点对面，赵暖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扇关起来的石门。 “怎么会这样？”赵暖晴傻了，她扭头去看自己进来的过道，“从这里过去就是刚才的山道，我找不见你了就一直往前走，然后就走到这里来了。” “算了，反正我进来之后那道门也已经打不开了，到时候从这小过道出去吧！”封清皓皱着眉说，然后又抬手对左右两侧指了指，“你看到没有，那里还分别有两道门呢！” 赵暖晴一眼看过去，果然就像封清皓说的，在他们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两道石门，左边的紧紧地关闭着，右边的则留有一个能够容一人通过的空隙。 “你准备走哪边？”赵暖晴看完了之后问封清皓。 “那边吧！”封清皓抬手指了指右边的门。 “为什么？”赵暖晴好奇的问，“怎么不走那边？” “我进来后那道门就关上了，我就没能再打开，那边那道门我也不觉得我能打开。”封清皓说。 “行叭，那咱们就取个巧。”这会儿找到了封清皓，赵暖晴心里就踏实了一大半，于是说道。 他们俩身形都不胖，轻而易举的就通过了石门开启的那条缝儿，来到了另外一个可以算做是房间的地方。 这个房间跟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比起来要大多了，更为关键的是这间房间它不是空的，现在赵暖晴和封清皓眼前的就是一座由各种宝石金锭银锭堆成的小山。各种珠宝光华璀璨、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绕是封清皓看了，都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很辛苦地把一声惊讶的“啊”吞回了肚子里。 “诶，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吧？”赵暖晴不算识货，除了金银之外，那些玉石珠宝她根本看不出质地。 “真的，成色还都很好。”封清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喑哑，暴露出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啧啧啧，”赵暖晴又往前凑了凑，近距离的围观了一下传说中的“金山银山”，然后嘴里啧啧有声地退回了封清皓身边。 “怎么？”对于赵暖晴这种行为，封清皓表示出了不理解，“不选一两样收起来？放心，本王不会说出去的。” 说你的头出去，赵暖晴朝天翻了个白眼儿，眼看着这么一大堆金银财宝谁不动心啊？然而之前看过的小说又出现在她脑子里，万一这上面有毒呢？骆老头儿还远在万毒谷里猫着，想求救都怕来不及。 “真不要？”封清皓又问了一句，回答他的就是赵暖晴的后脑勺了。 鉴于看得到拿不了这种感觉十分痛苦，赵暖晴强迫着自己把目光从那一堆熠熠生辉的金银珠宝上挪开，去打量这整间房间，然后就诧异地发现在他们进来的这道门对面还有一道开着一条小缝儿的门。 不会又是一屋子的珠宝吧？赵暖晴扥了扥封清皓的袖子，示意他去看对面。 封清皓看过后冲她点了点头，两人绕过这堆珠宝，又进了对面的门。 这里也是一个房间，跟之前那个差不多大，这回房间中间堆的不是成堆的金银珠宝，而是各种长长短短的盒子，一看就知道这里放的应该都是名人字画了，应该还是装裱好的。 他们俩同样没动这里的东西，而是绕过它们又从对面的门里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的，这间房间中间的地板上也堆着几个木头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不但一点儿都没腐烂，就连个虫子都没见着。 有些箱子是关着的，但也有几个被打开了，里面放着的是各种精美的瓷器，看起来十分美轮美奂，制作工艺应该是极其繁琐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骸骨的身份 再下面一个房间里堆放的都是布匹，这种东西其实很不好保存，依赵暖晴的眼光来看这里的东西有不少都已经腐蚀了，就只剩下了个架子在那里，只要稍稍用手一碰，肯定就会变成尘埃。 他们俩就这么一间房一间房的看下去，发现每间房里堆的东西真的是应有尽有，就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就没有这里没有的，就连茶叶和药材也堆满了一整间房。 赵暖晴一开始每进一间房还会惊讶地“哇”一声，到后来都麻木了，只剩下了拆盲盒的兴趣。直到他们走进最后一间房间，才把他们俩从珍贵的藏品中拔出来，然后丢进了人间炼狱之中。 说是人间炼狱其实并不为过，因为这最后一间房间里并没有藏品，只在正对着大门的地方用黄金铸了一座高高的椅子，上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具骸骨，看情形那人应该是坐在那椅子上死掉的，因为那具骸骨的手腕脚腕处都被椅子上的机关牢牢地束缚在了椅子上。 整具骸骨都隐隐发着黑，尤其是喉骨的位置，更是黑得厉害，看起来那人应该是服了毒了，就不知道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他是自杀！”封清皓的声音响起，赵暖晴这才惊觉她刚才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赵暖晴瞪大了眼睛问。 “你仔细看他的右手，”封清皓指了指骸骨被机关锁住的臂骨和手骨，“开启机关的按钮就在他手边。” “那就不能是他是被人给所在这里，并不知道机关在什么地方吗？”赵暖晴不服气的问。 “你看看他身上还没烂掉的衣服，还有头上的那顶发冠，那是前朝皇室独用的样式。”封清皓目光在那句骸骨上逡巡着，若有所思。 “前朝？难道说这里都是前朝的藏宝？”赵暖晴盯着那发冠看了一会儿也没觉得有多好看。 “父皇还在的时候曾经给我和皇兄讲过一件前朝的轶事。说是前朝曾经有一位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爱上了一位民间的女子，他隐瞒身份跟那女子做了一段时间的露水夫妻。” “但是他怎么说都是一国之君，不能在民间逗留太久，于是在一个清晨，那皇帝就悄悄离开了，当时他可能想的是回宫后再想办法把那女子弄进宫，因此留了人让他看顾好这个女子，等时机成熟了就把人请进宫里去。” “偏偏这个皇帝留下的宫人是皇后的人，在皇帝离开后直接就把这件事儿告诉了皇后。” “皇后知道后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一个民间女子而已，宫里的莺莺燕燕多不胜数，相信皇上很快就会忘了她的。” “然而就在皇上走后的第三个月，那个一心盼着皇帝来带她走的女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十分欣喜的她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皇上留下来的人，让他转告皇上这件事儿。” “可那位宫人转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皇后，这下皇后也淡定不起来了。她之前不介意那女人的存在那是因为她有信心能够让皇上完全忘了那女人。可这下她有了孩子，那这件事儿就充满了变数，以后会怎样就不好控制了。” “于是，皇后就给那宫人下了一道命令，尽快弄死那女人。” “只是那宫人太过不谨慎，吩咐杀手做事儿的时候被那女人给听了个正着，于是那女人连夜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全部细软跑了。” “那宫人没完成皇后的任务，知道要是跟皇后直说的话自己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于是干脆就对皇后说他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后来是不是那女人生下了孩子，然后找到皇帝跟前揭穿了皇后？”赵暖晴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打断封清皓问道。 “差不多，不过那女人由于一路逃亡，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所以在那孩子十来岁的时候就撑不住了，临死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对孩子和盘托出，包括他的身世和后面发生的一切。”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有一次在皇上祭天的时候，那孩子带着女子的信物出现在了皇帝的跟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后来皇帝废了皇后，还要把江山传给那个孩子，但那孩子已经恨死了那个位置和他的父皇，所以对这一切根本就不接受，只想着远走天涯。于是，皇上给他赏赐了大量金银珍宝，几乎搬空了大半个国库。” “你的意思是这个······就是那个孩子？”赵暖晴比了比椅子上坐着的那具骸骨。 “我猜是，”封清皓眯着眼睛说：“据说自那以后前朝就衰败了下来，国库空虚，百姓民不聊生，后来太祖起事成功之后入驻皇宫，发现前朝的国库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哈？那你们开朝的时候岂不是很穷？” “那倒也不是，前朝国库空归空，但也给太祖留下了不少贪官，随便抄一家在当时都已经‘富可敌国’了。”封清皓难得促狭地说道。 “啊！”赵暖晴本来正在好好地听封清皓给她讲故事，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声地叫了一声，吓了封清皓一跳。 “你这一惊一乍的是要做什么？”封清皓没好气地问赵暖晴。 “我后悔不行啊！早知道是这样，刚才那些金银珠宝我就顺走一些了。”赵暖晴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被那些小说给害死了！” “我不是让你拿了，你不要嘛！”封清皓补刀。 “谁说我不要了，我要，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咱们原路返回，我要拿点儿战利品，我大老远的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跟你走了这一趟，拿点儿金银又怎么了？” “行，你去拿，只要你能带走，想拿多少拿多少。”封清皓听她把生命危险都说出来了，连忙说道。 “还想拿多少拿多少，”赵暖晴腹诽：“要不是怕暴露我的空间，我想拿的话这几屋子的东西我能一锅儿端。” 说完了闲话，赵暖晴又问封清皓：“你说那人就为了把宝贝藏起来就建了这么一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而且你还说他是自杀，要是我的话，有了这么多钱我早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隐居去了，什么都不干就能活得特别好，做什么要费心费力的造这么一个地方啊？然后还想不开的弄死自己个儿，脑子有病吗？” 赵暖晴的话提醒了封清皓，“你说得对，这里肯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走，再去找找看。” “还找啊？”赵暖晴听了脸都皱了起来，“你都说了咱们都不擅长这个，还是回去找专业的来吧，好不好？” “你还想不想······”封清皓后面的话没说完声音就消失了。 “想不想什么？”赵暖晴没听到后面的话，于是看向封清皓问他，就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坐着具骸骨的椅子旁边看着。 第三百七十八章 意外打开的石门 “你在看什么？”赵暖晴个子只到封清皓的下巴，所以就算她沿着封清皓的视线看过去也没看到他在看什么，就问道。 封清皓没说话，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指了指他一直看的地方。 赵暖晴看封清皓的脸色实在不好，不像是在作弄她，于是也踮起脚尖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 就在那骸骨的座椅两边哥有一个四方形的凹槽，应该还不浅，但此刻那里面却不是空的，从赵暖晴的角度能看到的很少，但也能够看得出那里面应该也是一具骸骨，不过这具骸骨的姿势可就不怎么舒服了。 看得出来那人死之前应该是趴着的，而且是一只手使劲往凹槽边缘够着死的。 “怎么回事儿？”赵暖晴有些不理解封清皓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的原因。 “上去看看吧！”封清皓没回答赵暖晴的问题，而是抬脚走上了台阶，一步又一步，很快就走到了高高在上的王座旁边的那个凹槽那里，赵暖晴见状也跟了上去。 那凹槽里面竟然堆满了骸骨，有不少都已经零散了，根本就看不出那些骸骨是否完整，之前赵暖晴看到的最上面那具上半身保留完好，但两条腿骨已经没有连接在身体上了，而且那骸骨的头骨嘴巴长得很大，很明显死前曾经极为痛苦。 另外一边凹槽也是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赵暖晴问。 “你不怕吗？”封清皓突然转过身看着她问道。 “我······这不是有你吗？再说了，这些骸骨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倒是觉得活着的人更加可怕一些，比如现在的你。”赵暖晴回答。 她在末世见过比这更加惨烈的骸骨，有些是被丧尸啃食掉皮肉后的，有些是被饿极了的人类给吃掉的，所以这些骸骨她一点儿没觉得害怕。 “这些应该都是建造这里的工匠，完工后为了不泄密，所以都被弄死在这里了。”封清皓叹了口气说道。 “不能吧？要是为了保密，这里建好后就应该把工匠都弄死了，这里的主人没道理选个堆满了死人的地方自杀吧？”赵暖晴不信。 “没准儿这不是主人呢？” “不是主人？之前你不是说这是那个什么皇子吗？那还不是这里的主人啊？”赵暖晴不信。 “算了，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咱们还是顺原路回去吧，顺便再看看刚才有没有漏掉的地方。”封清皓说完扭头走了。 “哦！”赵暖晴应了一声跟了上去，她总觉得封清皓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但没告诉她。 要是霍启明在就好了，封清皓能看出的东西，他也一定能看得出，可是他不会像封清皓一样不告诉他！赵暖晴如是想着。 他们又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屋子，经过一堆又一堆的收藏，赵暖晴跟在封清皓身后，并没有往空间里收任何东西。 “刚才不是还说要拿点儿战利品，怎么不动手了？”走到最后一间堆满了金银珠宝的房间，封清皓对跟在他身后的赵暖晴说。 “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些东西谁知道都在这儿放了多久了，我才不要呢！”赵暖晴梗了梗脖子回答道。 “真不要？到时候可别后悔呦！”走了这一路，封清皓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开始调侃赵暖晴了。 “切！”赵暖晴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把不屑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真不要？真不要那就走啦？”封清皓又问道。 “不要不要，你别问了，再问我就后悔了哈！”赵暖晴瞪了封清皓一眼，刚想往通往出口的那道门走，突然看到另外两扇关着的石门，问封清皓：“哪道门是你出来的那扇？” “那个。”封清皓指了指对面的那道门，然后也跟着赵暖晴把目光放在了另外一扇关着的石门上，“你是想？” “对呀！之前咱们挑了一扇开着的门就进了，确实收获不小，但你不是说咱们还有东西没有找到，说不定那些东西就藏在那扇门后面呢！你想啊！这座山这么大，外人完全看不出这山道的规模和格局好不好？” “要是打不开呢？”封清皓问。 “打不开就回去呗，你不是说那个什么老木很擅长这个么？到时候让他来不就行了。”赵暖晴又翻了个白眼儿，“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要是打不开咱们就回去？” “那倒不用，咱们一起！”封清皓说完率先抬脚往那扇门走去。 这道石门是由一整块石头制成的，跟旁边的石框特别的严丝合缝，根本就没有钥匙孔，让赵暖晴莫名想起了《神雕侠侣》里小龙女居住的古墓，她又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封清皓，心里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往旁边站了站。 “怎么了？”封清皓看着赵暖晴这莫名其妙的动作问道。 “啊？哦，没、没什么，哈哈！”赵暖晴打了个哈哈，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上面这么光滑，看起来应该是有机关才能打开，你试着找找，我先去推推看。” 说完赵暖晴一溜烟儿的跑到了那扇石门跟前，双手抵在石门一侧的边缘处，用力往前一推，石门纹丝不动。 她也没气馁，又多用了点儿力重新推了一次，结果还跟上次一样。 赵暖晴皱了皱眉，又走到了石门的另外一边，同样往边缘处推去，本来也没想者能推开，所以她这次用足了力气，结果那门却轻轻松松地就被她推得往一侧旋转过去，而赵暖晴则由于用力过猛，跟着旋转的石门就转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里了。 她站稳后连忙回过头，发现身后的石门又一次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喂！封清皓！”赵暖晴连忙扑到石门上，分别在两侧用力推，结果那石门居然纹丝不动。 “不会吧？我不就是一时好奇么？”赵暖晴停了手，愤愤不平的嘟囔着。 突然石门又是一个翻转，封清皓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咦？你能进来呀？”赵暖晴先是惊喜了一下，继而又颓了，能进来又怎么样？还不是一起跟她关在这里，原本就只关了她一个，封清皓还能出去找人来研究机关，现在两人都在里面了，搬救兵就不可能了。 “怎么？自己在这里带着很好玩儿，看我进来不高兴？”赵暖晴想到的封清皓当然也想到了，于是逗弄着赵暖晴。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一看她不见了就那么着急，不管不顾地按照她之前进来的方式做了。 “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斗嘴，”赵暖晴没精打采的冲他挥了挥手，“反正从这里也出不去了，就好好研究研究这里吧！总不能就真的留在这里饿死不是！”说完，她就开始一寸一寸的在石门旁边的山壁上摸索，希望能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 第三百七十九章 新的发现 “别找了，”封清皓看着赵暖晴跟个壁虎似的趴在墙上摸来摸去，觉得有点儿好笑，他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袖子，“那边有门，开着呢！” “啊？”赵暖晴连忙顺着封清皓的眼神看过去，果然在石门的对面看到了一扇半敞开的门，不过这道门并不是石头制成的，而是木质的。 “还真有啊！刚才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赵暖晴一看到开着的门心里就踏实了一些，也没在意被封清皓抓在手里的袖子一直没放开，“走走走，赶紧过去看看。”说完连窜带跳的跨过这间房间，走到了那扇木门前。 这个房间是个空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已至于封清皓都怀疑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那几道门才建的。 这时候赵暖晴已经开始往那道木门后面探头探脑，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被惊得愣在了原地，都忘了合上张大的嘴巴了。 那门背后也是一个房间，空间很大，除了这扇门以外另外一侧的墙壁上还有一道门，说是门也不对，应该叫做门洞更加合适一些，因为只做出了门的形状，并没有装上门，无论是石头的还是木头的，都没有，而且还比这扇木门小了很多，大概就只能容两个人并排着通过。 但让赵暖晴惊讶的并不是门，而是墙壁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兵器，跟着封清皓混久了，赵暖晴也见识过大历朝的士兵们使用的兵器，绝对比不上这墙上挂着的，而且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这些东西赵暖晴看着却觉得有点儿熟悉，具体是在哪儿看到过的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但她能肯定以前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看得到什么了？”封清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她身边问。 “啊！我想起来了，”赵暖晴突然一拍脑门儿大声说道。 “想起什么了？”封清皓还没来得及看门后面的东西就被赵暖晴给喊得吓了一跳。 “这些，”赵暖晴指了指门里面，“这些东西我想起来我在哪里看到过了。” “什么东西啊？”封清皓也往门里面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显然他比赵暖晴更快得想到了这东西以前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这是不是跟我和霍启明之前在顾朗的聘礼里面偷出来的那箱子里的东西一样啊？”看着封清皓糟糕的脸色，赵暖晴自觉地放低了声音问他。 封清皓没回答，迈开大步进了房间，走到墙边从上面摘了一把大刀下来，他把刀拿在手里往木门上就是用力一劈，吓得赵暖晴闭了闭眼睛，就听“咔嚓”一声，那道看起来十分结实的木门就分成了两份，一份还挂在门框上，另一份儿“咣当”一声拍在了地上。 “好锋利的刀！”赵暖晴走到还立着的那半扇门前面看了看，刀口十分平滑，比用刨子用力刨过的也不差什么了。 封清皓没理赵暖晴说了什么，他又拿起一柄长枪，照着石壁就是一枪刺过去，结果那墙头竟然扎进了石壁里，亮银色的枪头有一小半儿没入了石壁中，鲜红色的枪缨垂在那里晃晃悠悠。 封清皓扎完这一枪后就没再动墙上的兵器了，他站在那里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封清皓，”赵暖晴小声叫了他一声，见他看过来连忙指了指那个门洞，“那边还没去看呢！” “嗯，那就去看看吧！” 门洞里也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在靠着一面的墙壁处放着八个木头箱子，看材质就跟当初顾朗的聘礼中用来装兵器的箱子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里的这八个尺寸要大上好几号。 “要不要打开看看？”赵暖晴小声问封清皓。 “开吧！”封清皓说。 赵暖晴走到一个箱子跟前，先看了看，发现这箱子样式很普通，于是双手搭在箱盖儿上，稍微一用力就把箱盖儿给掀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箱子陌刀。 在冷兵器时代，显然这应该是骑兵的兵器。 她又走到旁边的箱子前，接着掀开了这个箱子的箱盖儿，里面是一箱子箭矢。 后面的赵暖晴没再开，而是回过头去看封清皓，按照这两箱子的兵器数量算，这屋子里的东西足够武装一支百人战队了，还得是很精锐的那种。 “你现在就回山洞，带上老木和力士去山上叫人过来，我在这里守着。”封清皓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赵暖晴也说不出那种感觉，但却本能地觉得他的话不妥。 “你在这儿守着什么？这里恨不得都有几十年没人来过了，还怕这些东西丢了不成？再说了，让我回去找人，你就不怕我在半路上迷了路，不但找不来人还把握自己给丢了？” “快去吧！早去早回，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封清皓仍旧淡淡地说。 “什么来不及了？”赵暖晴诧异地问。 “宣王爷就是宣王爷，我们都很努力地隐藏自己了，竟然都没能瞒过你。”一个十分嘶哑的声音在外边响起，然后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出现在他们跟前，他身后还跟着不少跟他同样高大的人。 “你错了，我并没有发现你们。”封清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淡定。 “是吗？”那男人并没有纠结自己有没有被发现，“发没发现结果都一样，以前好几次都让你跑了，今天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手掌心，哼哼，不过你也算值了，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妞儿陪着你一块儿死。” “咱们之间的恩怨跟她无关，你放了她，我跟你走。”封清皓说。 “哈哈哈······”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男人用他嘶哑难听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这小妞儿不简单讷，能让你连自己都不顾了也让我放她走。”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踱着步子走到了封清皓和赵暖晴跟前，一双铜铃大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赵暖晴，看那架势简直恨不得用眼神儿把赵暖晴的灵魂都给看出来。 “夏淳，你不要太过分。” “啧啧，这就不乐意了？”那个封清皓嘴里的“夏淳”嘴里啧啧有声的说道：“护的这么紧啊！既然你想要让我放了她，我就偏不如了你的意。”说完，他抬手举起两根手指对身后晃了晃，“来人。先把这小妞儿带走，我要跟这位宣王爷好好地叙叙旧。” “是！”从夏淳身后走出两个人，上来就想抓赵暖晴的胳膊。 赵暖晴从刚才封清皓跟这个夏淳的对话里听出来，他们俩似乎挺不对付，而之前封清皓让她回去报信完全是为了支开她，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堆人。 第三百八十章 吓唬人谁不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赵暖晴还是觉得自己被感动了，以前在末世的时候不要说给别人创造机会逃跑，只要不在丧尸追过来的时候把别人往丧尸群里推就是好队友了。 见那两人伸着粗糙的大手往自己胳膊抓过来，赵暖晴往后一躲，脚下顺势踢出，正中其中一人的小臂，就听“咔嚓”一声，那人的小臂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折下来，接着传到大家耳朵里的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另外一人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伸出的双手下意识的就缩了回去，而赵暖晴这个时候也跟封清皓站到了一起。 “呵呵，没想到我居然看走了眼，这小妞儿还有两下子啊！”夏淳双眼中凶光暴涨，恶狠狠地盯着赵暖晴，一脚把受了伤的人踹到一边，“滚开，没用的废物，给老子丢人。” 被踹的人也不敢出声，捧着自己的断臂躲到了外面。 “你不是夏国人，你是前朝余孽，对不对？”封清皓这时突然开口问道。 “前朝余孽？”夏淳把本来盯着赵暖晴的眼神儿倏地一下放到了封清皓身上，“怎么不说你们封家是窃国贼呢？” “你跟他废什么话呀！”赵暖晴一点儿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种辛密，于是出言打断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要是不打个你死我活咱们肯定是走不了的，还不如干脆点儿动手吧！” “哈哈哈！小妞儿是个干脆人，老子喜欢。照老子说你跟着这个狗屁王爷就这么死了可太可惜了，不如跟着我，你刚才看到的那些金银珠宝我可以全都给你，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你说好不好？” “好什么好？我杀了你们这群人之后，那些金银珠宝我一样可以拿到，为什么要想不开的跟着你呢？”赵暖晴翻了个白眼儿嫌弃的说道。 “杀了我？你？哈哈哈哈哈······”这次那个夏淳笑得格外久，仿佛真的是被赵暖晴给逗乐了，“好啊！我就看看你怎么杀了我，哈哈······你用什么杀我呢？是用你的那里吗？”夏淳说着，看向赵暖晴的目光里逐渐带上了一丝淫邪。 “是吗？那你就好好看看吧！”赵暖晴手腕翻转之间一把匕首出现在她手里，她把匕首横在胸前，做出了一个防守的姿势。 “又泼又辣的小妞儿还会功夫，老子更喜欢了，宣王爷，老子可不客气了。”说完，熊一样的身形鬼魅般的出现在赵暖晴跟前，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绕过匕首往她胸口袭来。 “不要脸！”赵暖晴被他轻佻的动作气得骂了一句，不过一看他的架势就知道这人应该也是以力气见长的，甚至还有可能练就了传说中的铁布衫一样的外家功夫，当下也不敢怠慢，手里的匕首平推，直直的迎上了夏淳的一双大手。 “他的一双手不惧刀剑的。”封清皓见赵暖晴竟然打算跟夏淳硬碰硬，连忙出声提醒。 夏淳听了也没有改变招式，反而炫耀般的直接拍向了赵暖晴手里的匕首，脸上浮现出了志在必得的狞笑。 封清皓的话印证了赵暖晴之前的猜想，现在要改变招式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赵暖晴这一招本来也是个试探，所以就算不能及时变招，但她还是把之前刺向前方的匕首换了个方向，把刀刃儿迎向了夏淳的手掌。 夏淳本就有心要通过捉住赵暖晴然后和手下们一块儿肆意凌辱她来折辱封清皓，再加上他对自己这几十年来练就的掌功十分有信心，因而面对改刺为推的匕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企图把匕首给夺过来。 只可惜他这次错估了赵暖晴的实力，就在他的手掌挨上匕首的那一瞬，赵暖晴突然右手往外一抹，随后右脚后退一步，夏淳这一下就抓空了，不但抓空了，他甚至还感觉到了疼。 “这是怎么回事儿？”收回双手后，夏淳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的手掌，结果竟然看到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伤口的手心上一道浅浅的划痕横贯了整个掌心，划痕不深，甚至可以说很浅，但他依然不能接受，气急败坏地问赵暖晴。 “什么怎么回事儿？”赵暖晴退回一步之后也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匕首，发现刀刃儿完好无损，仍旧闪着幽幽寒光，这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能伤得了我？”夏淳咆哮出声，就连封清皓都忍不住去看赵暖晴手里的那把匕首。 “你这不是问的废话么？我这是刀，你拿血肉之躯来跟我的刀硬碰硬，不伤才奇怪好吧？”赵暖晴脸上一派理所当然。 “臭娘儿们，敢戏弄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本来看在你细皮嫩肉的份上打算留你一命让我和兄弟们快活快活，现在老子改变主意了，你就乖乖受死吧！”夏淳阴恻恻地说，配上他嘶哑的嗓音，倒真有几分恐怖的味道。 “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赵暖晴经过刚才那一下子心里对夏淳的实力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于是开口回怼道。 “老子这就让你见识见识。” “夏淳，你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跟一个女人动手，说出去你不嫌丢人吗？”封清皓这时站到了赵暖晴的身前，把她挡在了后面。 夏淳连个眼色都没给封清皓，他抬手冲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七八个人站了出来，跟他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儿，把封清皓和赵暖晴围在了中间。 “小妞儿留给我，宣王爷就交给你们了。”夏淳说完，那几个人立刻动了起来，封清皓有心护着赵暖晴，奈何这几人都是高手，他最终还是被一步一步地逼离了赵暖晴的身边。 “你知道之前那些忤逆老子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么？”夏淳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问赵暖晴。 “那你知道以前对我出言不逊的人又是什么下场么？”赵暖晴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老子扒了她们的皮，做成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笼，画上精美的图案，点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夏淳一边说眼光一边在赵暖晴脸上和脖子上流连着，“你的皮看起来既光滑细嫩又白皙无暇，做成的灯笼一定更加好看。” “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心，扒皮可是个技术活儿，我是不会的，”赵暖晴也不甘示弱，对夏淳说：“我只会敲断那些人的每一根骨头还留着他们的命，然后把他们丢在太阳底下晒，看着他们像个癞皮狗一样的趴在那里，恨我恨得要死却拿我丝毫办法都没有，是不是很有趣？” 不就是吓唬人么？谁还不会了？赵暖晴一边说一边心里想着。 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再加上她脸上浮现出的向往的笑意，就连夏淳都觉得后脊背上有些发凉。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亮针吧 但到了这个时候，输人也不能输阵，于是，夏淳咽了咽嘴里的唾沫，色厉内荏的对赵暖晴说：“看你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不过这么辣的小妞儿老子还真是喜欢，你放心，等老子把你的皮做成灯笼后一定日日点着。” “废话那么多，是不是骨头太软了怕我敲啊？”赵暖晴在脑子里自动把夏淳的污言秽语过滤掉，然后对他说。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夏淳对于自己跟一个女人动手完全没觉得有任何羞耻的感觉，他那些所谓的收藏有很多都是他自己动的手。 说完，夏淳双掌一错，蹂身而上，冲到赵暖晴近前的时候化掌为爪，对这赵暖晴的脸抓来。 末世最需要练就的是什么？就是躲避各种抓啊！丧尸的、变异动物的，就连有些变异植物都进化出了爪子一样的藤蔓，逮到人就吸血，其恐怖程度一点儿不亚于丧尸和变异动物。 在赵暖晴眼里，夏淳的身法儿虽然不慢，但跟变异风系丧尸比起来还是要差上很多的，因此她十分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看着好几分之一倍速的一双爪子抓到了眼前。 刚才那一下赵暖晴已经领略到了封清皓说的“他的一双手不惧刀剑”是什么意思，因此她悄悄地把刚才的匕首换上了空间里的另外一把，都是她从末世带来的，经过金系异能者加持过的匕首，但她现在手里这把在万毒谷的时候还曾经淬过毒，见血封喉的剧毒。 杀了像夏淳这样的人赵暖晴心里毫无负担，就从他的片言只语里就能够听出来，这人祸害过不少女人，点人皮灯笼这事儿她曾经在小说里看到过，据说是要活剥人皮的，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一点儿都不影响到她觉得这夏淳就是个祸害。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志在必得的夏淳在双手临近赵暖晴的脸颊的那一刹那，心里猛然窜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代表着极度危险的感觉，而他眼前的赵暖晴脸上不但没有即将要被毁容的慌张感，反而挂上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夏淳的反应十分迅速，他即刻调整身体重心，把所有重量全都集中在左脚上，然后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身体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堪堪避过了赵暖晴迎着他双掌推出来的匕首，就在他转身之际匆忙中瞥了一眼刀刃儿，那蓝哇哇的颜色看得他一阵心冷。 “怎么跑了？”赵暖晴把匕首收回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笑容极其灿烂的问夏淳。 “臭娘儿们儿，你以为用毒就能奈何得了老子吗？别天真了，要是毒药真那么有用的话，老子早就死了几百回了。”夏淳经过了刚才的惊吓，已经迅速缓了过来，他刚才之所以会被吓住，完全是因为赵暖晴很好的利用了心理战，如今他有了准备，她定不能再得逞了。 “是吗？”赵暖晴似是十分满意手里的这把匕首，她把它拿在手上来回翻转着，细嫩白皙的手指上翻转着蓝莹莹的光，竟然诡异的好看。 夏淳不再跟赵暖晴废话，再次飞速冲她扑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施虐般的笑意，这次他几乎用上了十成的功力，一双手掌变成了非常艳丽的一种粉色，十只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手指甲则变得血红，看了都让人觉得不祥。 赵暖晴见状就知道他怕是再没后手了，于是她也飞身上前，手里的匕首不再是横在胸前，而是变成了往前刺出，这样一来就弥补了她手臂没有夏淳长的短板。 夏淳虽说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但他也同样对赵暖晴的匕首心有余悸，因此在交手的过程中一直在尽量避免让自己的任何一处皮肤碰上赵暖晴的匕首，因此打起来就显得畏首畏尾，有些施展不开。 这时候封清皓那边的战局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之前围攻他的八个人中已经被他撂倒了好几个，因此虽然消耗了不小的体力但仍然显得游刃有余，还能时不时地关注一下赵暖晴和夏淳这边的打斗。 赵暖晴所仗势的不过是她力气大，但在像夏淳这样的高手面前，她的一力降十会已经失去了优势，只剩下了招式怪异和兵器让对方有所顾忌这两点，但赵暖晴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力已经开始下滑，每一次挥出匕首时都感觉到了滞涩感。 匕首又一次险险擦着夏淳的脖颈滑过，赵暖晴借着两人错身的功夫，手指一弹，三根钢针无声无息的没入夏淳体内。 夏淳早就感觉到了赵暖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他很惊讶于她的实力强悍，但女人就是女人，在体力上先前就比男人要差一些，赵暖晴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但这也不足以让夏淳就这么放过赵暖晴，他甚至越打越有一种自己就像是戏弄老鼠的猫的感觉，而且他觉得自己还很享受这种感觉，因此也就没有急着对赵暖晴下杀手。 这次错身的功夫，他只感觉到了腰间一阵刺痛，落地后伸手一摸，指尖儿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夏淳脸色一变，再次伸手在腰间摸索了几下，在伸出手来，指尖就捏着三根闪闪发亮的钢针了。 “臭娘儿们儿，居然敢跟老子玩儿阴的，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夏淳仔细看了看那三根钢针，发现颜色很正常，并不像是淬了毒的样子，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看看向赵暖晴的眼神儿就越发凶狠起来。 拿着匕首打来打去都没能占到便宜，赵暖晴确实心里挺上火，有心找机会把唐刀拿出来，但她又觉得只凭自己的话肯定圆不上，因此在气恼之余又开始想念起霍启明来，要是他在的话，什么瞎话编不出来呀！ 远在山顶看孩子的霍启明：“······”不知道为什么，耳根老是觉得有些发痒。 刚才她是突发奇想才想起了之前那些钢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着夏淳发射了三枚，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竟然没有一枚落空，不过这些钢针已经算是回收后再利用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了。 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至少她知道了夏淳的身体并没有像他的双手那么变态，几乎真的要刀枪不入了。 “什么叫玩儿阴的，说的那么难听，那叫兵不厌诈好么？”看夏淳捏着钢针不像是要接着打，赵暖晴也赶紧接上话头，然后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喘了喘气儿，能够休息的时候不休息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呢！ 赵暖晴尽量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力图让夏淳听不出来她实际上已经在大喘气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偷袭 “兵不厌诈，哼哼！”夏淳把手里的钢针往地上一丢，刚才他之所以没急着动手，是因为他想要确定那钢针上究竟有没有毒，结果他站了这么半天，对面那小娘儿们儿都快歇过气儿来了，他也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于是就肯定那就是普通的钢针。 “那我也来诈一诈你！”随着夏淳一声暴喝，他再一次凝聚起了全身的功力到达双手，然后冲着赵暖晴飞身扑了过去。 “干什么不说一声就动手啊！刚才我已经忍了你一次了，这次居然还是这样，你这是欺负人上瘾了是吧？”赵暖晴一边嘴里哇哇大叫着一边开始在房间里四下躲避。 夏淳：“······”等老子抓到你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割掉你的舌头，撕烂你的嘴巴。 赵暖晴在末世锻炼了八年的逃跑功夫这下算是派上了用场，她跟个泥鳅一样左扭右扭的，让人高马大的夏淳愣是怎么都抓不住她。 就这样躲猫猫躲了好一会儿，赵暖晴引着夏淳来到了封清皓的战圈儿，随手抓了一个夏淳带来的人往他的方向一丢，自己则十分快捷的窜了出去，站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这边正跟封清皓打得专注，结果冷不丁被人拎着后脖领子直接给扔了出去，那人几乎是蒙着就被丢到了夏淳的身上。就算夏淳极快的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人，也还是没来得及撤回双手，整整好好的抓在了那人身上，立时八个血洞就出现在了那人的肋下。 “啊！”一声惨叫在这屋子里都有了回声，夏淳见了气得双眼发红，再次飞身朝赵暖晴扑了过去。 赵暖晴等的就是他这一下，等他来到近前又刚好够不到她的时候，双手一扬，漫天的针雨兜头倾泻而下，把夏淳完完全全纳入了攻击范围，让他想躲都没地方躲。 这一下赵暖晴也是下了血本儿，几乎把空间里所有能够找到的针类物质全都用上了，夏淳几乎被她给炸成了一个刺猬，尤其是脸上和脖子上，就连眼睛里都有，那种插满了针的样子，差点儿让赵暖晴已经十来年没犯过的密集恐惧症发作。 “啊！！！”双眼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黑暗彻底刺激了夏淳，他极其惨烈的嚎叫了一声之后，粉红色的双手再也不分敌我，只要碰到人就用力抓。 “主子！” “啊！不要！” “救命！主子，主子！” 夏淳带来的人被他哪种无差别攻击给吓住了，经过了最初的呆愣后，见到他那副惨状，纷纷上前试图控制住他的身体，但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的夏淳哪里能被这些本身就不怎么敢跟他动手的人给制住，不但没被制住，反而出手更加的狠戾了。 一抓一掌有的落空，有的就落到了他带来的人身上，几乎每一下都会扬起一片血雾，还会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封清皓看到这种情形早就退到了一边，双眼冰冷的看着场中发疯的夏淳，当然他也没忘了顺便把已经累得快要吐舌头的赵暖晴给带上。 “他这是怎么了？”封清皓看着夏淳问赵暖晴。 “我哪知道，那些针上可没毒，我就是扎瞎了他的眼睛而已，估计是他心理素质太差，接受不了自己以后是个瞎子这个事实，于是疯了吧！”赵暖晴靠着墙壁喘息着回答，本来就没歇息过来，刚才那一阵跑可算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我信了你的邪！封清皓心里腹诽道，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再次把冰冷至极的目光投向了那边惨烈的“战场”上。 这时候夏淳带来的人几乎都被他给抓伤了，有人在地上翻滚呻吟，有的已经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还有的拖着受伤的身体找了个比较不起眼的角落躲起来，也有的仍然不死心的围在夏淳周围。 不过这个时候的夏淳已经不需要人控制就已经跪坐在地上打不动了，他脸上的东西已经被拔出来了一些，剩下一个个的血洞，丝丝缕缕地往外渗着鲜血，他的眼睛紧紧闭着，两行血迹顺着脸颊往下淌着，看起来那张脸分外恐怖。 “不、不会吧？效果竟然这么好啊？待会儿可得把那些钉子、螺丝什么的都收回来，唉，又是一个大工程啊！”赵暖晴一边象征性的用窄窄的袖子挡着脸，一边嘴里碎碎念着。 “你在说什么？”封清皓低头问她。 “啊？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我、我的意思是说那夏淳怎么弄成这样了，我记得我也没撒多少东西呀！”越说到后来，赵暖晴就说得越顺溜，根本就连一开始的结巴都没有了。 封清皓没接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好久，看得她差点儿都要落荒而逃了，才移开目光，接着去看夏淳。 “主子！” “主子，你怎么样？” “主子。” “······” 夏淳带来的那些人见他已经没有了攻击的苗头，无论是刚才一直试着阻止他的，还是为了自保躲起来的，只要是还有意识在的，全都凑了过去，在他身边围了一圈儿，争先恐后的问。 “哇！这些人也太现实了吧！刚才还巴不得跑老远，现在见他没威胁了就又往上凑。”赵暖晴站在封清皓身边夸张的大声说道。 封清皓刚想回她一句什么，突然就见到刚才还一副奄奄一息，就要行将就木的样子的夏淳突然一跃而起，双手精准的冲着赵暖晴抓来。 他这一次的动作十分迅捷，任凭赵暖晴反应再快，想要从空间里往外拿匕首格挡也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尽可量的往后仰倒过去，哪怕摔伤了也好过脸上多几个洞出来不是。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赵暖晴倒到一半儿就感觉到腰间一紧，已经被人给拦腰圈在了怀里，接着就是一声惊天惨叫声响起。 原本闭上眼睛等待跟大地亲密接触的赵暖晴连忙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封清皓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垂在胸前的几绺乌黑墨发，在他雪白的下巴上，几滴殷红的血滴溅在那里，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妖异的美丽。 原来在她打算以摔一跤为代价躲避夏淳那两只爪子的时候，封清皓拦腰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与此同时用手里一直没有归鞘的软剑砍下了夏淳的一只手掌，刚才她听到的那声惨叫就是夏淳发出来的。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因此赵暖晴在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连忙从封清皓怀里跳出来，并且下意识地往远处稍微挪了半步。 封清皓感受着空落落的怀抱，突然觉得心里也跟着一块儿空了下来。 “呦呵，居然还有力气偷袭我，看来伤得还不够重啊！”赵暖晴心里有些尴尬，于是干脆走到半趴伏在地上的夏淳跟前，用脚尖儿踢了踢他的小腿，居高临下的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前我说什么来着？” 夏淳眼睛已经瞎了，但他耳朵却没坏，再加上看不到的缘故，耳朵更是格外灵敏，赵暖晴的声音他一下就听出来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夏淳之死 对于这个把自己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夏淳可谓是恨之入骨，只是他之前就已经力竭，刚才好不容易凝聚起身体里最后的力量袭击赵暖晴，结果还被封清皓砍掉了一只手，现在的他除了仰起脸冲着赵暖晴声音想起的方向咬牙切齿以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是做不了了，但不代表赵暖晴做不了。她轻轻走到夏淳跟前，站在他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他说：“还记得之前我说过什么吗？” “呸！”回应她的是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 “看来是不记得了，”赵暖晴的声音换了一个方向，应该是远离了他之前吐出来的那口痰，她不紧不慢地说：“我说了，那些对我出言不逊的人我都是敲断了他们全身的骨头，然后丢在太阳下面暴晒，看着他们就那么恶狠狠的看着我却又拿我毫无办法，记得吗？” “哼！”夏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接她的话。 “可是呀！你就连他们都不如了呢！你想啊！”赵暖晴语气轻快地说，“你现在连眼睛都瞎了，就连瞪着我都做不到，你说说你是不是不如他们？” “赵暖晴，我夏淳在这里发誓，要是我死了，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扰你一生一世不得安宁！”夏淳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连脸上已经不再流血的那些小洞都崩裂了，又一次渗出了丝丝拉拉的血液，让他的那张脸看起来更加可怖起来。 “切！我好心告诉你吧！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失败者拿来自欺欺人的，说什么做鬼都不放过我，你说说你做人的时候都斗不过我，做了鬼了你拿什么来跟我斗啊？”赵暖晴不屑地对夏淳说。 “你······噗！”一大口鲜血从夏淳的嘴里喷出来，险些溅到赵暖晴的鞋子和裙角上。 她往后一蹦，十分嫌弃的说：“你这一手儿玩儿的到是挺好，这是看打也打不过我，说又说不过我，做鬼都那我没办法，所以另辟蹊径，打算恶心死我是吗？” “你！······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夏淳的双眼竟然睁开了，只是那一双眼眶里的眼珠子已经破掉，一些黑的红的粘稠液体顺着眼角直往下流，他直直的盯着刚才赵暖晴声音想起来的方向，脸上疯狂凶狠的表情逐渐凝住不动了，竟然是被赵暖晴那两句话给活活气死了。 “哇！这气性竟然这么大吗？”赵暖晴也被他吓了一跳，拂了拂胸口，小声嘀咕道。 见自己的主子已经丢了性命，其余还能喘气儿的跟着夏淳过来的那些人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跃而起，对着赵暖晴和封清皓就发难了，就连断了腿的都拖着伤腿举着手里的刀冲他们砍来。 “喂，他们对夏淳这么忠心啊？这是要给他报仇的节奏么？”赵暖晴虽然心里不齿夏淳的为人，也知道这些跟着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仍然为他们的忠心而觉得有些触动，一边躲避一边对封清皓说道。 “别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夏淳死了，他们就算是回去也一样交不了差，等着他们的结局估计也不会太好，所以他们就孤注一掷了，要是能侥幸弄死我们，那我们的尸体回去好歹也算是个交代，万一没能成功，那死在我们手上总比回去受死要舒服多了。”封清皓冷冷地打断她的思绪，对她解释道。 “竟然、竟然是这样嘛？”赵暖晴一想也对，她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确实有过这样的描写，身为跟着主子的护卫，如果不能好好护着主子，确实要领很严重的刑罚，极有可能熬不过去的那种。 就算幸运地熬了过来，但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们好了，不就是想死么？太容易了。”知道自己的触动用错了对象，赵暖晴立刻就硬起了心肠，她几步退到一边，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儿，从里面倒出一粒莹白色的药丸塞进嘴里，又把瓶子抛给封清皓，“接着，吃一粒。” 封清皓一脚把一个冲到他跟前的人踹开，抬手接住还带着些许赵暖晴体温的药瓶儿，在手里摩挲了一下之后才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学着赵暖晴的样子塞进了嘴里，一股甜中带苦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唇齿之间。 “退后！”赵暖晴见封清皓吃了药丸儿，立马高声叫道，自己迅速地往门边退去。 封清皓一听就知道她在酝酿大招儿了，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几个起落就落在了她的身边。 “好功夫！”赵暖晴一边从怀里往外掏东西一边赞叹了一句，然后背过身去，看似是从怀里实则从空间里拿了几枚黑色的小圆球出来。 “这是什么？”封清皓好奇地问。 “嘘，等着看就知道了。”赵暖晴得意的卖了个关子，抖手把那些小圆球往不同的方向抛了出去，刚好全都落在了那些冲着他们追过来的人中间。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阵白色的烟雾腾起，那些夏淳带来的人有的倒地惨叫，有的则茫然的看着身边弥漫的白雾，还有些干脆就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封清皓看得眼皮子直跳，简直想揪着赵暖晴的头发掀开她的头盖骨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构造，这样的东西能放在怀里吗？他之前站在她身边看得可是真真的，她把那东西从怀里掏出来后直接就丢了出去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对那些小圆球做。 “快，我们赶紧先躲一躲。”赵暖晴在那阵烟雾腾起的时候就拉着封清皓往门背后躲，接着又把门给死死地关住了。 “怎么了？刚才那阵烟雾有毒？可你刚才不是给我吃了解药了吗？”封清皓看她这幅恨不得离那白雾越远越好的架势，不由心下一阵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呃······”赵暖晴难得的有些词穷，这让她怎么回答？难道要说她按照骆老头儿给的方子弄出来的毒药不但毒性强烈，那味道也是堪比化学武器的存在么？ “难道说你也拿不准那解药有没有效，所以才带着我躲起来？”封清皓看赵暖晴吗便秘的脸色就知道这肯定是一见她不愿意说的糗事儿，于是逗弄她道。 “谁拿不准药效了？算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带你去感受一下，只要你别后悔就行。”赵暖晴说完深吸一口气，大义凌然的伸手打开了面前那道关得紧紧的门。 “诶，等等······”看到赵暖晴那样子，封清皓就意识到不好，连忙想阻止赵暖晴，谁知道动作慢了一拍，门已经被她打开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刚张开嘴巴说了三个字的封清皓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跟着一起咽下去的还有那股浓烈的恶臭，封清皓觉得自己仿佛吞下了一坨便便。 第三百八十四章 封清皓的心思 “呸，呸，呕······”封清皓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恶心，最终忍无可忍的退回了门里面，反手关上门后扶着门干呕了起来。 “喂，你没事儿吧？”赵暖晴忍着笑的声音响起，她站的地方离门比封清皓远多了，显然刚才门一打开她就退到后面来了。 “你故意的？”封清皓好不容易才止住心里那股子恶心的感觉，转身阴恻恻地看向赵暖晴。 “怎么可能？”赵暖晴眼睛瞪得老大，“那什么，你不是好奇么？还一直对我用激将法，我看你是真心想知道，于是不就那什么了一下么，呵呵呵······”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承认封清皓说对了她的心思的。 “哼！”封清皓也懒得听她狡辩，用手在鼻子前面使劲扇了扇，就算已经紧紧地关上了门，他也觉得周身臭气环绕，总忍不住想要作呕，于是问赵暖晴：“那味道还能不能散了？” “能能能，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完全没有了，我保证。”赵暖晴飞快地回答道。 “那夏淳不会把所有人都带来，他如果一直都没有回去或者传信回去，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而且数目还不会少。”封清皓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又接着对赵暖晴说道：“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件事儿他也参与了进去。” “嗨，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是都没事儿么？”赵暖晴根本就没在意这个。 “让你置身于危险中是我不对，前朝余孽经过太祖到我皇兄好几代人都没能清剿干净，也确实是我大历皇室无能啊！”封清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是余孽，肯定是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没全部找到那不是很正常。”赵暖晴理所当然的说，凭着她那些十分浅薄的历史知识赵暖晴都知道，朝代更迭的时候这种事情不要太多。 “你不怕吗？”封清皓不由得看向赵暖晴问道。 “怕？我怕什么？”赵暖晴不解。 “今天的事情虽然不会立时传出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夏淳是怎么死的早晚那边的人都会知道，你不怕他们对你进行报复么？你也听到夏淳的话了，那些人连人皮灯笼都做的出来了，显然是已经疯了，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预料不到。”封清皓认真的对她说。 “你说的倒也没错，但就算是这样，这些事情就没人去做了么？人活着就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有些倒霉的人喝个水都会被呛死，你说他就一辈子都不喝水么？”赵暖晴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仿佛透过眼前的石墙看到了她曾经奋斗过的末世。 那里的活人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一天都当成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来过。有的人因此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力图能够活得更加长久一些。 但有的人已经被生活麻木了神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每一天都是得过且过。 但却没人能够说得清这两种人究竟哪一种活得更加快活一些。 封清皓站在赵暖晴身边，低头看着她这个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女子，此刻她的身上笼罩着一种极深重的悲哀，把她整个人跟这个现实世界隔离开，他心里突然就慌了起来，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没控制好的力道一下子就把陷入沉思中的赵暖晴给掐的回了神。 “嘶~”赵暖晴疼得嘶了一声，动了动被拽住的胳膊，没想到居然没能从封清皓的手里挣脱出来，不得不抗议道：“你干什么这么用力，很疼的。” “哦！抱歉，”见到又恢复了平时样子的赵暖晴，封清皓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见她皱着眉头盯着他拽着她胳膊的手，连忙撒开，然后说道：“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理我，我这才用了点儿力的，你刚才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尽管这是封清皓给自己随便编的理由，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他十分在意她当时的表情和周身笼罩的气氛，在那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她是透过那道石壁看向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我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这夏淳既然知道这个地方，也走了进来，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都运走呢？还留在这里等着我们来发现，他就不怕我们带着大部队过来吗？”赵暖晴说。 封清皓嘴角浮现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很快就逝去了，就连赵暖晴都没能捕捉到，他当然能够听得出来她说的并不是实话。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还愿意想个理由来搪塞他，那他也不算是太失败吧！ 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之后，封清皓小心掩去眼里的情绪，对赵暖晴说：“我猜他们应该是跟在我们后面来的，或者他们早早就锁定了这座山，但没找到具体的地方，被我们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之后，他们看我们就两个人所以才现身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原本也知道有这么一批东西，但不知道具体的地方，也在一直寻找？”赵暖晴问。 “八九不离十，”封清皓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知道这夏淳是什么人吗？” “这我哪知道，我今天都是第一次见他。”赵暖晴拿戒备的眼神儿盯着封清皓，“这样的事儿你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太多，一般知道太多的人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别胡说！”封清皓难得的对赵暖晴说话用了较重的语气，“我皇兄不是那种人，我们大历皇室也做不出那种兔死狗烹的事情来。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不说就不说呗，那么严肃做什么？不过你能不能换个形容词，为什么要说兔死狗烹呢？就不能说成是鸟尽弓藏么？”赵暖晴瞪着眼睛反驳道。 封清皓突然就觉得一阵无力，赵暖晴实在是太聪明了，她并没有回应他关于是否会因为她知道太多而被皇家针对的话，这让封清皓的感觉极其不好，他不想赵暖晴认为他皇兄是那样的皇帝，也不想她觉得他们皇家都是一群只懂得利用的冷血之徒。 要是赵暖晴知道封清皓是这么想她的，估计做梦都会笑醒，苍天作证她是真的很介意他用“兔死狗烹”这个词，至于他脑补的那些她连个边角都没有想到过。 “行，鸟尽弓藏，好吧，你放心，我们大历皇室是绝对不会做出鸟尽弓藏这种事的。”封清皓最终还是没有跟赵暖晴抗争到底，只在心里发誓，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一定能够护她一家周全，一定！ “行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见封清皓的态度十分认真，赵暖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提议道：“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吧？咱们赶紧出去看看，然后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差不多了，走吧！”封清皓点点头，伸手拉开了房门。 第三百八十五章 选择恐惧症 在房门被拉开的一刹那，封清皓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闭住了呼吸，实在是刚才那股味道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心理阴影，估计以后赵暖晴无论再用什么药，他都会下意识的闭住呼吸了。 门外就像赵暖晴所说的那样，早就没了那股味道。封清皓再三确认过这一点后才跨出了门口。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他们身上的衣衫都已经破烂不堪，有的人已经面目全非，有的还能勉强辨认出样貌。 封清皓回头看了看赵暖晴，发现她正认真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具尸体的伤口，甚至还蹲下身在他们脸上或者手上的伤口上比划比划。 他的嘴角抽了抽，把心里那股担心她看见尸体会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也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出手杀了不少追杀他的人，又怎么会看不了这些被她亲手弄死的人呢？ “你在看什么？”虽然不再担心，但并不妨碍封清皓问问她。 “看看我的药弹威力如何，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赵暖晴头也不抬地回答。 “还要改进？再改进的话估计以后打仗都不用军队，你一人就可以顶得上千军万马了。”封清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太夸张了。”赵暖晴摆了摆手，“没有那么厉害，这东西分量比较轻，如果距离超过二十丈就没用了，就算力气再大也丢不了那么远，要是风大了而且风向不对的话还很有可能会反过来坑了自家的军队。” 封清皓说的那种武器当然存在，她空间里就有一些存货，都是末世前的东西，一开始对付低级丧尸还是很有效的，但后来随着丧尸的升级，热武器对它们是越来越没用了，因此她之前收集的并没有完全用完。 但赵暖晴是从后世过来的，十分清楚把热武器引入战争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想承担，因此她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她是想以后带进坟墓的。 她今天用出的这种药弹里也没有任何火药的成分，当然也用到了一些化学知识，但绝达不到热武器的程度。 “这样啊！”跟赵暖晴比起来，封清皓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皇族，封清皓当然也想着能够让大历朝能够千秋万代。 但他不知道的是，能够保证一个朝代经久不衰的从来不在于它的掌权人手里握有多么先进的武器，而在于它的掌权人如何对待它的子民。或者封清皓并不是不知道，但却不能保证他和他皇兄的后人也能知道这一点。 “行了，我看完了，现在说说这些人要怎么办吧！还有那些武器和珠宝。”赵暖晴站起身对封清皓说。 “还是老办法，你回去报信，我在这儿守着。”封清皓说。 “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认识路，回去报信这事儿我真干不了，万一在林子里迷了路不是耽误事儿吗？”赵暖晴说，“要不还是你回去吧！快去快回，我在这儿守着，你放心，”看着封清皓的眼神儿赵暖晴连忙打断他，“我能够自保的，大不了我再给他们几个药弹。” 封清皓认真考虑了下，觉得赵暖晴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她真的在林子里迷了路，那更危险，还不如留在这里面呢！只要他回来的足够快，想必夏淳的人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内就赶过来，遇上他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去，万一有人来了，你也不用死守在这里，就算东西没了也没什么，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赵暖晴知道封清皓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的，他是真的不希望她为了保住这里的东西而牺牲她自己，这个发现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管皇位上的那人怎样，起码眼前这人确实是真正为她好的。 “多加小心，我很快就回来。” “嗯，你也多加小心。” 封清皓深深看了赵暖晴一眼，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封清皓的身影消失在山道里，赵暖晴转回身的时候才想起来，眼前这一地的尸体他还没交代要怎么处理呢！ “算了，还是等封清皓回来的时候再说吧！”赵暖晴光棍儿的想着，拔脚往之前看过的盛满了金银财宝的那间屋子走去，“我还是先去挑几样儿好东西吧！正好封清皓没在，嘻嘻！” 走了两步，赵暖晴又停了下来，她想起刚才封清皓说的夏淳的人并没有全都在这里，还有接应他的没有来，万一她正挑宝贝挑的高兴，结果那些不识相的人过来打扰多不好啊！于是，赵暖晴在空间里扒拉了扒拉，手里就多出了一个小型的金属易拉罐儿，就跟她之前用在吴公子身上的一样。 她把易拉罐的拉环跟一个带着一根长绳儿的铁钩子连在一块儿，然后找了两根儿小木棍儿插在通道两边，把绳子拴在了小腿三分之二高度的地方，这样有人过来的时候稍一不注意就会绊到那绳子上，就会把易拉罐的拉环拉开，那里面的致幻剂可是个能让他们感觉到超级兴奋的好东西呢！ 做完这一切，赵暖晴十分放心的回到了刚开始发现的那个装满了珠宝的屋子。 前世的赵暖晴虽然不是生活在贫困家庭，但也绝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因此见得最多的都是都是流水线上下来的珠宝，还都是在商场里见到的。 但这里的可不一样啊！这里的每一件都是纯手工制作，而且一个皇帝的私库和一国的国库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精品呢？ 赵暖晴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好看了，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拿起哪个都觉得好。 绕着那堆金银珠宝绕了好几圈儿，赵暖晴最终也只拿走了一匣子成色十分好的宝石和几件精美的首饰，那些金银她一个都么动，这真不是她风格高，而是那些东西全都码的整整齐齐，只要少了一个就太明显了。 又在其余几个屋子里转了转，同样在不起眼的位置拿了几个东西，赵暖晴就回到了自己的空间里，反正封清皓一时间肯定也回不来，她挺长时间都没好好的洗个澡睡上一觉了。 只是赵暖晴这个愿望注定是实现不了的，她刚洗完澡，就听到空间外面传来了或轻或重的叫喊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又把之前一直穿着的外衣穿好，拢好头发一闪身出了空间，蹑手蹑脚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刚走到石门那里，就听着外面的声音清晰起来，其中一个声音格外高亢，让她听得很清楚，那声音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朕是皇上，朕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父皇把皇位传给的是朕！”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有人来 赵暖晴一听就知道这些人就是封清皓之前说过的，夏淳的人。 起先赵暖晴以为夏淳就是那个前朝人拥护的皇帝，结果听了那人的话之后她又觉得好像不是，她用力摇了摇头，这些深奥的东西不适合她来想，她只要负责把他们都留下就好了，很快封清皓就会带人过来了，到时候还是让他去伤脑筋吧！ 外面的人声很杂乱，赵暖晴也听不出来究竟有多少人，是不是全部人都被那致幻剂给影响了，因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而是站在拐角处等着。反正那致幻剂挥发的很快，只要等药剂全都挥发完了再出去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果然，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外面的声音就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就连刚才那个一直喊着自己是皇上的声音也已经悄无声息了。 赵暖晴没有动，而是集中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她并不认为那些人在遭受了刚才的精神折磨后还想着进到里面来。 事实也确实像她想的那般，外面的人此刻全都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满头满脸的冷汗，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们中的有些人感受到了极致的快乐，也有的人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心底最深处不想为外人知的东西都被挖掘了出来。 经历了极致的感受后，那种无力感并不是完全来自于身体，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他们的内心，那种隐秘被宣之于口之后的惶恐完全占据了他们的心神，再加上看清楚了满地的尸体后，有不少人心里都打起了鼓来，毕竟没人比他们更加清楚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所在了。 赵暖晴在门后面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任何动静，有些不耐烦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深色的布料，挺好，在这个被明珠照得亮如白昼的地方简直不要太显眼。 但一直这么等着她是不耐烦的，而且她有个奇怪的感觉，外面的人似乎都在害怕，因为她能够听得出来他们的呼吸都很粗重，而且不是那种剧烈运动后的粗重。 要是封清皓或者霍启明在这里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猜出来那些人在怕些什么，但赵暖晴是没有那个意识的，因此她觉得想要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外面的那些人，唯一的法子还是用毒，但不是她之前用来致人死命的剧毒，而是能够让人失去反抗能力的迷药。 行动力一直都是max的赵暖晴悄悄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又开始扒拉自己的空间了，之前从万毒谷离开的时候，骆神医给了她和子墨不少迷药，为的就是一旦有危险的时候可以丢出去迷晕敌人，然后自己跑掉。 当时赵暖晴还觉得骆老头儿多此一举，毕竟她对自己的武力值还是很自信的，结果这会儿就被啪啪打脸了。 “不对，我只是不想再徒增杀孽，所以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他们，可不是因为打不过。”赵暖晴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 她却不知道，就算她把声音压得再低，但由于距离的问题，外面来的一些武力值比较高的人还是把她的声音给听了去，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一个女人的声音却是肯定的。 “主、主子，属下、属下听到里面有、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壮的男人对瘫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锦衣男子说道。 “什、什么？说、说话的声音？你确、确定没、没有听错？”那男子本来就被自己刚才突然之间看到的东西给惊得不轻，这会儿就像个惊弓之鸟一样，就差蹦起来了，磕磕巴巴的问。 “确定，”那个高壮男人咽了咽嘴里的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是个女人，但说的什么没听清楚。” “那、那你快再听听，那声音还在不在，快！”锦衣男人声音都抖了，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高壮男子的跟前，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对他说。 “是，主、主子，属下这就听、这就听。”说着，高壮男子闭上眼睛，仔细辨认起周围的声音来。 这俩人之间的对话声音绝对不小，不说仅有几步之隔的赵暖晴，就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这些人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看见高壮男子的样子，连呼吸声都放缓了不少。 高壮男子并不是唯一听到赵暖晴说话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几个人也听到了她之前的低语，不过他们基本上全都当成了幻觉，直到听了高壮男子的话之后才知道，那声音并不是只有自己听到了，于是也都学着高壮男子的样子闭上眼睛认真倾听起来。 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一句自言自语居然被人给听了去的赵暖晴这会儿已经没有再出声儿了，此刻的她正嫌弃地看着手里攥着一个小纸包，那里面装的就是她刚才找到的迷药。 就这么撒出去不是太浪费么？早知道就也把它给改良成药弹了，那样一来不但攻击范围大一些，还能够省下不少药粉呢！ “怎、怎么样？听出来了没有？”等了一会儿，锦衣男子忍不住了，小声问身边的高壮男子。 高壮男子睁开双眼摇了摇头，“没有，里面没有说话的声音了。” “你、你刚才会不会是听错了？”锦衣男子突然充满希望地问。 “不会，”高壮男子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些什么，但他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刚才我听得很清楚，里面确实是有个女人在说话，但现在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就连呼吸声都没有。” “什么？没有呼吸声？”锦衣男子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怪叫一声，迅速地往四下里看了看，又问道：“你、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那里面有、有······那东西吧？”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 “主子，属下很肯定不是。”高壮男子刚听到赵暖晴的声音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心里很慌张，但他毕竟干的是刀口舔血的活儿，比起他的主子心理素质要好很多，现在已经慢慢镇定了下来，说话也通顺了许多。 “行吧！那就先不管里面的什么女人了，”锦衣男子听高壮男子这么说，心里勉强踏实了一丢丢，他四下里看了看，“你安排几个人进去探探路，这边也找人把老三的尸体给收了，带回去给老头子看看，让他知道知道，就算他再器重老三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成了个死人。” 说这话的时候，锦衣男子嘴角始终挑着一抹残忍的微笑。 “是，主子。”高壮男子就好像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一样，语气恭敬地回答道，然后站起身，吩咐手下的人去做事情了。 听了个全程的赵暖晴：“······”怎么又出来个老头子？这死了小的又来了个老的，还真没完没了了啊！既然是这样，那么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一块儿等着那个老头子过来吧！不管你嘴里的老三是谁，你都留下跟他做个伴儿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老九针 “什么人？”高壮男人正跟锦衣男子说着话，突然对着空旷处一声暴喝，身形连闪，再出现在锦衣男子跟前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十分瘦小的男子，那人脸上都是血，以上也有多处被鲜血浸透，整个人被高壮男子提在手里几乎已经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儿？”锦衣男子皱着眉嫌弃地看着被提来的人问道。 “属下也是刚发现他的存在，他就趴伏在那边的山道里，看衣裳应该是跟着三公子一起来的人。”高壮男子把手里的人丢在地上，然后回答道。 “跟着老三来的？”锦衣男子眼珠子一转，对高壮男子说：“让老九针给他看看。” “主子，那老九针的规矩······”高壮男子面露难色地对锦衣男子说。 “无妨，”锦衣男子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活不活得了都无所谓，只要把他弄醒能说话，能让我知道我那好三弟死前遇上什么事儿了就成。” “是，主子。”高壮男人这回连半刻的犹豫都没有，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了。 “希望你能给我带点儿好消息来，要不然可就真浪费了，老九针可不是那么容易出手救人的。”看着最衷心最能干的属下离开，锦衣男子眯着眼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小声说道。 “主子，老九针来了。”没一会儿，高壮男人就带着一个半老的老头子过来了。老头子十分邋遢，衣袖和下摆还有裤脚处都破的快跟流苏有得一拼，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脸了，整张脸上油脂麻花，唯有一双手白白嫩嫩，保养得比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也不差多少。 “叫我来干什么？”老头十分没好气的往地上一坐，眼神儿不善的往锦衣男子处看过去。 “喏，”锦衣男子也没在意老头的态度，用下巴点了点地上昏迷着的人，“你把他弄醒过来就行了。” “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命换一命，你让我救他那你拿谁的命来换？”老头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回头对锦衣男子说。 “不不不，我没让你救他，你只要把他弄醒就行，只要别让他在我问完话之前死了九成。”锦衣男子的话让老头诧异了一下，继而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地上的人，点了点头，“那行，不过你可得快点儿问，我可不是神仙，看他那样子估计留不了多久的。” “行，你去吧！”锦衣男子再次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那老头先是把人拖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然后珍惜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分破旧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态度就不像是对待一个荷包，说是对待老情人也不过如此了。 他从里面摸出一块儿十分干净的棉布，摊开来之后露出插在棉布上一排整齐排列的金针。 老头近乎虔诚地捏起一枚金针，往那瘦小男子肩窝里刺去，巴掌长的一枚金针只余一指宽的针尾留在外面，还在那里微微地颤动。 老头又在他另外一边的肩窝和头顶以及前胸也各自扎了一针，露在外面的针尾有长有短，但都在皮肉之上微微地颤动着。 很快地，那瘦小的男子呛咳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老头扒开他的眼皮儿看了看，又在他脉门上摸了摸，回头对锦衣男子说：“行了，人暂时是清醒了，但他伤的实在太重，我不敢保证你有多少时间，而且我估计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问不出什么来？怎么回事儿？”锦衣男子一开始听说他重伤没多少时间的时候还无动于衷，等听到老头说他什么都问不出来立刻就急了，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老头不紧不慢的把那瘦小男子身上的四枚金针一个一个拿下来，又跟对待宝贝一样地用棉布擦拭干净，按照之前的样子收拢好，放进荷包里之后心满意足的塞回了怀中。 锦衣男子蹲在那个瘦小男子跟前，那人一醒来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眼神中早就充满了恐惧，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了一团，这会儿又看到一个极有压迫力的人蹲在自己跟前，心里的恐惧又加重了三分，把自己缩得更小了，连头都埋进了搭在膝盖上的臂弯里。 “你是什么人？刚才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锦衣男子一看他那副模样就有几分不耐烦，他用极其不耐的语气问他。 瘦小男子听到他的声音后，浑身很明显地抖了一下，缩得更紧了，屁股还下意识地往远离锦衣男子的地方挪了挪，看得那锦衣男子更加的气急败坏，站起身就像抬脚踹他。 “行了，”收好金针的老头叫停了他打算施暴的举动，摇了摇头对他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他的脑子已经坏掉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不记得了？”锦衣男子脸色十分难看，他转头阴冷地盯着老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老头没有回答，站在原地笑了笑。 “老九针，你可别忘了你是在替谁干活。”锦衣男子阴恻恻地说。 “没忘，要是忘了的话我早就走了。”老头回答得十分干脆，好似料定了锦衣男子拿他没办法一般。 他确实也料对了，纵使锦衣男子气红了眼、捏紧了拳头，愣是没动他一根手指头，最终也是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一甩袖子扭头走了。 “唉，我能保的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你也没多少天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也好。”老头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那瘦小男子说，说完之后也背着手走了。 过了半晌，确定了身边再也没有人，那瘦小男子才悄悄把头从臂弯里抬起一点儿，露了一只眼睛出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没什么动静，这才把头完全抬了起来，像一只惊慌的小松鼠，慌慌张张地四处看着，最终选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挪了过去。 锦衣男子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只这一眼瘦小男子就不敢动了，他小心地屏住呼吸，把自己像一个壁虎一样的紧贴在墙壁上，两只眼珠子惊惶地四下乱转，就是不敢去看锦衣男子。 “他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锦衣男子问身边的高壮男人。 “回主子，他虽然眼神灵动，但清澈如初生婴儿，应该是前尘往事皆已不在脑海了。”高壮男人毕恭毕敬地回答。 “哼！”锦衣男子憋屈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干脆眼不见为净，扭转头去看手下人收拾夏淳等人的尸体。 瘦小男子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抓他，又试探着往外挪去，一步又一步，一直到快到山道口了，这才扭头往外跑去，只是没跑几步，一口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染红了他本就已经血渍斑驳的衣衫。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主仆分歧 尽管不甘，尽管惶恐，但都没能阻止瘦小男子生命的流逝，他挣扎着扑腾了几下之后，口鼻溢血地倒在地上，渐渐地没了声息。 “主子，他死了。”高壮男人收回一直看着瘦小男子的目光对锦衣男子说。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锦衣男子不甚在意地说，双眼一直看着那具正在被手下装殓的尸骨，夏淳的尸骨。 他的眼中闪着快意的光芒，但神情之中又让人觉得有些喜中带悲，总之非常复杂。 突然，有人小声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嗯？”锦衣男子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就发现他的一个手下手里拿着一个有些扁的小罐子反复看着，那罐子通体白色，但在其中一面上好像画了一个什图案。 “去，把那东西拿来我看看。”锦衣男子对离他比较近的一个手下吩咐道。 “是，”手下应声离开，很快就把那东西给他带了回来。 锦衣男子把它拿在手里反复看着，这是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罐子，分量非常轻，外面刷了一层白色颜料，在稍扁的一面画着一个女人的投向，在罐子的顶端开着一个小口，通过小口可以看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锦衣男子把手里的罐子丢给高壮男人，高壮男人接的时候不小心用了大力，那罐子一下子就被他给捏扁了。 要是赵暖晴这时候走出来的话就能发现，他们一直在研究的就是她用来装致幻剂的易拉罐。只是现在她有些拿不准要不要现身把这些人都迷晕，因为她刚才听了外面人说的话，提到了什么老头子，那是不是说要是她把这些人也留在这里的话，还会有人来呀！ “唉！也不知道封清皓什么时候才能带着老木他们过来，我身上的迷药可不多啊！”赵暖晴发愁地想。 “主子，三少爷的尸骨已经装殓完毕，其他人的也都收拾好了。”有人在外面说道。 赵暖晴听了精神一震，她已经刚才想好了，要是这些人就这么带着那些尸骨离开，那就让他们走了算了，要是他们不肯走，还非要进到这里面来，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都装好了？” “回主子，是的。” “那走吧！” 赵暖晴听着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要走了，看了迷药暂时是用不上了。但紧接着她就听到有一个声音说道：“主子，老主子曾经说过，这里埋藏着巨额的宝藏和能让咱们复国的秘密，这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你没忘了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遇上什么了吧？这里邪门儿得很，既然连老三都折在了这里，我就不出那个风头了，回去把这里的异常都告诉老头子，让他再派人过来吧！” “主子！”那声音的主人似乎非常固执，还在试图劝说自家主子进去看看。 “老头子把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现在我的决定就是你要服从的东西，我说回去，你听不到吗？嗯？” “主子，老主子把属下给主子的时候曾经让属下发过誓，要是主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让属下务必要规劝主子，不要踏上歧途。” “你少用老头子来压我，现在老三死了，老大是个瘸子，往后家里的一切就只能靠我了，你确定现在要跟我作对吗？” “请主子三思。” “操！老子说人话你听不懂是吧？”随着这一声怒喝，还有几下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之后，一声闷哼传来。 “请主子三思。”这次的声音听起来带上了几分隐忍。 其余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平时二公子就是个十分记仇的人，家里的下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用各种阴毒的手段弄死，现在着高壮的男人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顶撞他，还不知道会招致怎样的对待，更加让这些人惴惴不安的是，他们居然围观了二公子被怼的全过程。 “好，”锦衣男子突然不怒反笑起来，他又在刚才的地方坐下，然后看着高壮男人，“那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凯旋，看你能从里面带什么好东西除了。” “是，属下必不负使命。” “等到，我话还没说完，”锦衣男子一摆手拦下了高壮男人，“你们都是跟来保护我的，现在你这个高手不在了，那这些人就得全留下保护我了，所以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要进去的话只能你一人前去了。” “主子！” “诶，你可别看我，他们也是不想进去的，要不，你自己去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跟你一起？”锦衣男子脸上带着笑意，但却丝毫没达到眼底。 高壮男人忍不住四下里看了看，结果那些人一个回应他的眼神儿的都没有，毕竟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们还在门外就莫名其妙的看到了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现在那个开在墙上的门洞对他们来说就仿佛一张吃人的大嘴，又怎么会愿意往里进呢？ 赵暖晴听着都有些埋怨那个非要进来的人，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也不是属于你的，你那么积极进来做什么？害得我还得给你们用迷药，还得担着留下了小的来老的这种无妄之灾。 见真的没有一个人肯跟自己一块儿进来，高壮男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往门洞子里走来，每一步他都走得十分慎重。 里间的赵暖晴第三百六十次的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看手里的迷药，闪身进了空间里，她刚才想过了，那个进来的人明显是个高手，要是她在不躲起来就要跟他正面遭遇了，到时候动起手来势必会发出大的动静，那么外面的人很可能就会护着那什么主子跑掉了，所以她想的是先藏起来，等来人进到里面之后她先出去把外面那些人迷晕，剩下的那个就好收拾了。 进来的人十分小心，他脚步不快，而且每一步之间无论是时间上还是距离上间隔都一样，赵暖晴在空间里并不能看到外面，但她能感知，估摸着那人已经见到那些藏品之后，她才从空间里出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外面。 锦衣男子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跟来的那些人三三两两的待在一起，有的沉默地坐着，也有的在说话，不过由于怕惹的主子心烦，把声音压得极低。 赵暖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毫无思想准备的人们都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以致于失了先机，当一把药粉劈头盖脸的洒下来的时候，那些人几乎是全体中招，一个都没跑了。 “你是······什么······人······”锦衣男子含糊不清地问了这么一句之后，连回话都没等得及就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威胁这一招 “唉，虽然老是来人麻烦了一些，但也不算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起码他们把之前的尸体全都收拾好了，”赵暖晴站在一地昏迷的人中间走动着，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药粉赵暖晴是用手撒的，因而并不均匀，有的人身上沾染得多，有的人就沾染的少，因此也并不是所有人全都昏睡了过去，至少赵暖晴就发现了两个装睡的人，看那眼皮子抖得多激烈呀！ 她小心避着地上很七竖八躺着的人，走到那两个人跟前，从地上捡了一柄剑，用剑尖儿在他们俩脸上画起了圈圈儿，从眉心到鼻尖儿，从脸颊到嘴角，来回划了几下之后，那俩人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们中的药少，但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沾上，除了没睡过去之外，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差别，几乎抬个手都是奢望。 “我说你们俩也是哈！既然醒着为什么要装睡呢？要我是你们的话我就赶紧跑了，回去报个信儿也好过被我逮住啊！你们说是不是？”赵暖晴笑眯眯的对他们说。 “你、你是谁？想、想要干什么？”其中一个努力瞪大眼睛问她。 “不干什么，你看哈，”赵暖晴指了指躺了一地的人，“他们都睡得挺香，就咱们几个醒着，你说咱们聊聊天好不好呢？” “你、你想聊什么？”另外一个人咽了口口水，问道。 “都行啊！比如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干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都可以聊啊！”赵暖晴回答道。 “你、你问这些干什么？”第一个人又问。 “说了聊天嘛！啊，对了，你们这里还有一个什么针的，是个大夫对不对？你们指给我看看哪一个是这个什么针。” “老九针？你找他干什么？” “你管我找他干什么？哪个是快说！” “他！” “他！” 赵暖晴看着分别指着两个方向的两人，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然后突然笑容一收，手腕翻转，把长剑在手里挽了个剑花儿，说了句：“你们啊！”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背后的人可是你惹不起的，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我们就当今天没见过你。”头一个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就很有底气地对赵暖晴说。 “我看起来很傻吗？”反正那迷药没有七八个时辰根本就醒不过来，所以赵暖晴在刚才确定了这些人里确实就这俩货没睡过去之后，就很放心地跟他们扯淡了。 “什么？”显然赵暖晴的问题把这俩人给问傻了。 “你们也觉得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傻对不对？”赵暖晴站起身，一脚踹在说话的人身上，把他踹了个跟头，“那我为什么要放了你们，直接灭口不好么？放了你们还得时刻都担心着你们会不会把我说出来，这种事儿换了你们你们干吗？” “那你想怎样？杀了我们？” “不然呢？反正除了你们俩别人也没见过我，只要杀了你们，又有谁知道我也在这里出现过呢？”赵暖晴说着，手里的长剑在他俩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似乎在找个合适的部位捅进去。 “不不不，女侠，你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这是第二个说话的人，他盯着剑尖儿的双眼都快成斗鸡眼儿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刚才赵暖晴问老九针来着，于是艰难地抬起手，指着地上躺着的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对赵暖晴说：“你刚不是问老九针么，那就是，如假包换的老九针，不骗你！” 赵暖晴偏头看了看那老头，发现并不是刚才他们俩指的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嘴里“呵呵”了一声说道：“刚才你怎么没指他呢？你这样一弄我很难判断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啊！” “女侠，我现在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就是老九针，不信你去他怀里找找，他有一个特别旧的荷包，里面有一包金针，刚好九根，有长有短，所以他名字就叫老九针。”那人为了活命也算是豁出去了，把老九针的特征倒了个干净。 “去他怀里找找？”赵暖晴又给了他一脚，“你去，我看着你找，要是你敢骗我，这把剑就能在你身上扎几个透明的窟窿。” “姑奶奶，女侠，我这动不了啊！你看我连抬抬头都费劲，哪里还能够过去给女侠你找东西呢？要不然，你把这毒先给我解了？” “不错，挺聪明嘛！知道拖延时间了，不过你放心，我的迷药有效时间也不是特别长，也就七八个时辰，就算你们先前进到里面去的那位出来，我仍然可以也送他一包药粉，包他从此之后再也不失眠。”赵暖晴斜了那人一眼，“不过嘛，现在你的麻烦就比较大了。” “女侠，姑奶奶，我真没说谎，也没故意拖延时间，我是真的全身没力气站不起来。”那人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也对，那我就好心帮你一把吧！”说着赵暖晴走上前，从他肋下的地方斜斜出脚，一下子就将他踹到刚才他指的那个老头身边，“去给我找啊！” 被踹的龇牙咧嘴的那人心里呕得要死，但却又反抗不了，只能憋屈地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伸进老九针的怀里，把那个破旧的荷包掏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赵暖晴，“女侠，你看看，这就是老九针的九根金针。” 赵暖晴走上前，伸手拿过那个荷包，摇了摇，有些分量，但并不算重，她把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那张白棉布，就跟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呈现赵暖晴眼前。 她试着把最细的那根拔下来托在手掌上仔细看，只见那金针突然好像活了一样，里面竟然开始有液体在流动，在明珠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 “你是什么人？”突然一声暴喝响起，吓得赵暖晴差点儿把掌心的金针给扔了，她不耐烦的转过身，想看看这个像带了个扩音器一样的声音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这一看就把她给看愣了，从门洞里出来的那人身高目测得有一米九多，膀大腰圆，一身纠结的肌肉在薄薄的衣衫下胀鼓鼓的，那两条大腿都得比她的腰还要粗了。 赵暖晴下意识的比较了一下他们俩人的体型，然后丧气地发现，自从到了这个树林里，她周围新出现的人几乎全都是以力量见长，让她引以为傲的一身怪力越来越没有优势。 “女娃娃，我问你话呢！”见赵暖晴一直盯着自己发呆，没有回答问题，高壮男人又一次开口问道。 赵暖晴缓缓转身，过程中也没有忽略了地上那两个人眼神中闪过的炽热、崇拜还有安心，看起来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赵暖晴心里想着。 第三百九十章 魁爷 “我······”赵暖晴有些纠结该怎么说比较好，可还没等她纠结完，那金刚似的男人眼光一闪，奔着躺在地上的锦衣男子疾步跑了过去，伸手在他勃颈处的动脉上摸了一会儿，感受到了那里有节奏的脉动之后才松了口气，又四下里看了看躺倒了一地的自己人，最后把目光在那两人和赵暖晴身上转了又转。 “魁爷，魁爷，就是这个小娘皮给公子下了药，她还拿了老九针的针，魁爷，逮住她别让她跑了。”先前第一个说话的那个人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赵暖晴脸色一变，脚尖儿在他的太阳穴上一磕，那人二话没说，嘴里喷着白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个被叫做魁爷的人看着赵暖晴下脚的力度和位置，眼里的瞳孔就是一缩，他也是个外家高手，当然知道刚才赵暖晴那一下需要多么精准的控制力，毕竟太阳穴处的头骨较头部其他部位的骨头来讲要薄一些，遭受重击的话可能是会致人死命的。 但他看得出来赵暖晴这一脚的力道十分精准，刚好让其昏迷，但却并不致命，且应该还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因此魁爷看向赵暖晴的眼神儿凝重了很多。 “他们都是你药倒的？”魁爷再次对赵暖晴发问。 “刚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赵暖晴对他这种明知故问的开场白十分不屑，翻了个白眼儿后反问道。 “是你！”听了她的话之后魁爷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比刚才看起来更加像金刚了。 “嗯？你见过我？”赵暖晴好奇了，就面前这位的样子，要是以前见过的话肯定会有印象，毕竟长得这么像金刚的在这个时空赵暖晴还是第一次见到。 “刚才在里间说话的人是你，是也不是？”魁爷没回答赵暖晴的问话，而是双眼冒火的盯着她从牙缝里挤了这么一句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赵暖晴脸色也变了，她有信心刚才躲在里面的时候并没有被人见到，可为什么这个金刚就知道了呢？ “哼哼，”魁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说别的，但要是熟悉他的人肯定就知道他现在正在恼羞成怒中，毕竟堂堂魁爷竟然把一个小丫头片子当成了鬼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吓死，说出去他的脸就没地方放了。 没得到答案的赵暖晴此刻的心情异常纠结，她又重新过滤了一遍之前的事情，怎么也没想出来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那个黑金刚又不肯说，真是气死她了。 魁爷的恼羞成怒也就是那一瞬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他镇定下来之后就又把目光放在了赵暖晴身上，说出来的话言简意赅，他说：“解药！” “呵呵，”赵暖晴又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就你那态度还想要解药？做梦比较快一点儿好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魁爷加重了语气，浑身的戾气毫不客气的往外冒着。 但这一点儿还真吓不住赵暖晴，论起气势来末世的高级异能者或者高阶丧尸哪一个不比这个黑金刚足啊？她无所谓的站在那里，舌尖儿顶着右边的腮帮子，手里把玩儿着刚才搜来的金针，斜着眼睛看魁爷。 看赵暖晴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魁爷就觉得牙酸，动手吧，这是个女人，虽说能只身出现在这里的女人肯定不是善茬儿，但他对自己的力气心里有数，万一一不小心给打死了，大家伙儿中的毒该怎么办？ 可要是不动手，看那女人的样子肯定是不会乖乖把解药交出来的。 魁爷这里陷入了两难，但赵暖晴这里却也心思动得飞快，她现在想的事情跟魁爷差不多，也在纠结着要不要动手，但她还比魁爷更多了个选项，那就是要不要给这个黑金刚也来点儿非常手段，看那黑金刚的体格就知道，一旦动起手来就算她赢了也绝对是惨胜，搞不好就是个两败俱伤。 因此，当封清皓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的人还有遥遥对峙的魁爷和赵暖晴。 赵暖晴从来也没这么高兴看到封清皓的出现过，见到他来了眼睛都亮了，真是太好了，能动脑筋的人来了，后面的事情她就可以一切行动听指挥了，实在是太好了。 “你来了呀！”赵暖晴高高兴兴地对封清皓打了个招呼，明目张胆的迎着他走了过去，十分的没把魁爷放在眼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拎着一柄长柄斧头的魁爷突然对她发难了。 封清皓跟她之间的距离绝对比魁爷离她要远，所以当黑金刚迈着他那两条大长腿飞奔过来的时候封清皓就算身负轻功也是来不及救援的，最多的也就只能目眦欲裂的喊了一句“小心”以及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往她这边赶。 被偷袭赵暖晴是不怕的，末世的时候没有丧尸在攻击人类之前还带通知的，因此每一个末世人别的不说，这警觉性那都是杠杠的，即便过了好几年安稳日子的赵暖晴骨子里的那份警觉也还没丢掉，在封清皓喊出那声小心之前，她就已经发觉到魁爷要对她动手了。 之前赵暖晴犹豫要不要打主要是怕自己这一方人少吃亏，对付魁爷是需要她全神贯注的，但现在封清皓来了这一点顾虑就没有了，就算他带来的人不多，但比起对方那一地昏迷不醒的手下和一个黑金刚以及一个全身无力等同于瘫痪的人来说在人数上是妥妥的碾压。 于是，赵暖晴转过身面对着魁爷，周身也同样燃起了熊熊的战意，之前跟夏淳那一场打得就挺酣畅淋漓的，主要是打斗过程中不用担心失手伤了对方，这一次也同样没有这样的担心。 赵暖晴周身气势的变化并没能瞒过飞奔而来的魁爷，他几乎是愕然的看着眼前那个原本软绵绵的小白兔一身的软白毛瞬间变成了钢铁巨兽身上的钢毛。 这种感觉在他一斧头砍过去的时候达到了极致，因为那丫头竟然用一柄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儿的钢刀硬抗住了他沉重的斧头。 要知道斧头本身的分量比钢刀就已经不知道沉重多少倍了，再加上他本人力量的加持，那落到实处的分量就很恐怖了，可赵暖晴居然就接住了，还是用一柄钢刀接住的，这就有点儿让魁爷心塞了，刚刚那一下他可是用了七分力的。 这边赵暖晴的心里同样翻江倒海，实在是对方力气太大了，她已经用足了力气才勉强扛住了那一斧头，而且她很明白，对方可没用尽全力，于是，赵暖晴当时就下定决心，接下来的对决绝对不能硬来了。 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却没有赵暖晴出手的机会了，封清皓已经赶到了他们的战圈儿，并且十分顺利地从赵暖晴手里截走了魁爷，眼前的形势已经变成了他们俩的对峙。 第三百九十一章 问话 “宣王爷！”看清眼前站着的人之后，魁爷惊异的失声叫道。 “这么久不见，魁兄的风采不减当年啊！”封清皓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回道，但赵暖晴却感觉得到他的笑意十分冰冷。她可就好奇了，从之前的夏淳到现在的魁爷，封清皓好像对他们那边的人都很熟悉而且还是有深仇大恨、知己知彼之后的那种熟悉。 “我也没想到宣王爷你不但活得好好的，身边还有美女相伴，想必日子过得快乐似神仙吧！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还要掺和我们这边的事情呢？好好珍惜你来之不易的健康身体不好吗？还是说之前的教训给得不够？”魁爷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淫邪的笑，让赵暖晴看了心里极为不舒服。 “封某的事情就不劳魁兄惦记了，以前没机会跟魁兄切磋，现在机会挺好，不知道魁兄会否不吝赐教呢？”封清皓的眼神儿变得冰寒起来，语气森冷地说。 “我也很好奇传说中文武双全的宣王爷究竟有多厉害，怎么样？要不要打个赌？”魁爷听出封清皓语气里的寒凉，知道自己已经触到了他的痛处，于是接着问道。 “打赌？赌什么？你现在有资本跟我赌吗？”封清皓说着，眼神儿从地上一扫而过。 魁爷一噎，这宣王爷说话果然不讨喜。 “就赌我们这一战的战果，要是我赢了，这里的人我全带走，包括······”他的眼光在赵暖晴身上打了个转儿，“包括你身边这个小妞儿，怎么样？刚才我跟她对了一招，我觉得这种辣辣的小辣椒滋味应该不错，你应该是享用过的，我说的对不对？” “你找死！”封清皓听到他的话二话没说，仗剑而上，一剑直刺魁爷的咽喉。 魁爷当然不会干等着挨刺，他把手里的斧头横在胸前，直直地迎上了封清皓的软剑。 他的话赵暖晴就站在封清皓旁边，自然也听到了，她知道这是对方瞧见自己身处劣势时使出的手段，就是为了激怒封清皓，并且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她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的话，大概真的要中了那个魁爷的算计了。 很可惜，现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她赵暖晴的灵魂，这种男女大防在她那个时代根本连个屁都不算，男女同事一起出差不要太常见，只要自己心里没鬼，这样的话说的再多那也是浮云。 但明白归明白，却一点儿都不影响赵暖晴听了这话之后会觉得生气，不过现在封清皓已经跟他战在了一处，她就算有手段也不好施展了，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机会，等他们打完了，只要留着他的命，相信她不管做了什么封清皓应该都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们俩的打斗说实在的没什么看头，至少赵暖晴就是这么觉得的，封清皓是以内家功夫见长，跟魁爷那种硬碰硬的打法儿完全不靠边，因此他们的打斗在赵暖晴眼里就有了一种看人玩儿格斗游戏的既视感，还是注定了结局的那种游戏。 魁爷之所以会厉害，就是因为他不仅力气奇大，而且这人好像还不怕痛，封清皓的软剑不止一次地刺中他的身体，但给他留下的却都是轻伤，因为每次封清皓刺中他的时候他都没管自己身上的伤，反而是趁着这样近身的机会用他的斧头或者自己蒲扇般的大手去攻击封清皓。 封清皓对自己的抗揍能力心中十分有数，即使有内力护身，真被他打上一下受伤也是难免，所以不得每次都在最后关头撤回来，这一仗他打得着实有些憋屈。 见那边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赵暖晴又把目光投向了现场唯一还清醒着的刚才还跟她说话的那个人，此刻他眼中那种仿佛见到救星的热切早已消失殆尽，缩成了一团躲在角落里恨不得自己也睡死了过去。 “喂，我说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刚才装睡被我发现了，不吸取一下教训，竟然还想再用一次这种招数，你怎么就那么不进步呢？”赵暖晴用脚尖儿踢了踢那人的小腿，取笑他。 “女侠，饶命啊，女侠！”那人见躲不过，干脆拖着无力的身体对着赵暖晴跪拜了起来。 “诶诶诶，你可别害我啊！你都那么老了，居然拜我，你不嫌膈应我还怕折寿呢！赶紧待好，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哼哼！”赵暖晴往旁边躲了躲，又踹了他一脚。 “是、是，女侠尽管问，我知道的都说、都说。”那人现在老实得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一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些你们收敛的尸骨是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赵暖晴问。 “我们······”那人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什么人，我们之前都是种地的农民，徭役的时候被抓到了山里，就在那边没多远，”那人抬手指了个方向。 “我们一被抓来就有之前的人告诉我们既然来了就踏踏实实留下来，家里人都以为我们在外面干活儿，要是我们好好留在山里，那么每个月还有人送银子到家里，要是想偷跑，被逮住了丢命都是轻的，搞不好连家人都会被牵连，所以我们就都不敢跑。” “后来留下来了就发现其实也不错，起码能够吃得饱，就是训练的时候有些累，但跟做农活儿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大家就谁都不想跑了。”赵暖晴发现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的竟然不是被迫离家的悲愤，而是庆幸。 “那你们平时都干些什么？”赵暖晴问。 “也没干什么，就是训练，不停地训练。” “训练？除了训练呢？谁给你们训练？” “除了训练就是出来做像现在这种任务，别的就没了。给我们训练的就是魁爷！” “每次你们做这样的任务时来的都同样是这些人吗？”赵暖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 “不是，平时每次出任务都会死人，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人送过来，有时候我们这些人还会被分派到别处，所以几乎每次出来的人都不一样。”那人也许是说的话多了，已经渐渐平静下来，说话的时候不再结巴，也有条理多了。 “那你一共换过多少地方了？” “我还没被换过，因为我们上次出任务时死的人太多了，新来的人也多，山头上必须得有老人带着新人，所以我们这些上次活下来的都没动窝。” “都死了那么多人了，怎么你们还愿意死心塌地的卖命呢？”赵暖晴对此十分不理解。 “不死心塌地又能怎样呢？”那人居然还笑了笑，“跑又跑不了，而且主子说了，只要我们平时训练的时候多用一些心，出来做任务的时候就能够多一分活着的希望，主子还说了，就算是我们真的死了，也会送银子到我们家人手里，所以我们还真不怎么怕死。” 第三百九十二章 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的主子是谁？” “主子？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小兵除了听训的时候以外哪有见主子的资格。不过我们每次这么多人一块儿行动都是跟着公子的，有人说我们的主子就是公子，也有人说我们还有个老主子，要是老主子将来能把自己的位子交给公子我们就都熬出头了。” “你都没见过那个什么主子，怎么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这些都是公子身边的人闲聊的时候被人听到后告诉我们的。” “那个就是你们公子吗？”赵暖晴指了指之前那个锦衣男子，“他姓什么叫什么？” “叫什么不知道，不过我们老主子是姓夏的，所以公子肯定也是姓夏的。” “怎么又多出一个老主子来了？你们这主子到底有多少个啊？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赵暖晴听他左一个主子、右一个主子的，脑袋都听大了。 “有人说公子就是我们的主子，但我们是没资格称呼他为主子的，只有像魁爷那样的心腹才行，我们只能管他叫公子，老主子就是公子的爹。” 赵暖晴这才算听明白，她又问道：“你们老主子是干什么的？或者说将来你们主子要继承的家业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那人说只要我们坚持到最后，帮着公子拿到他想要的位子，我们将来就是他的嫡系，说不定以后还能回家光宗耀祖。”那人说到回家的时候眼里的光芒是期待而又忐忑的，看的赵暖晴都有些心酸，她又看了看四周仍在昏睡的人，大概这些人都跟眼前这人一样的想法吧！ 可是他们这个愿望是注定实现不了了的，因为他们主子正在干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造反，不要说是光宗耀祖，一旦事发，不连累家人都是好的了。 “你们公子想要的位子是什么样的？他······”赵暖晴还要往下问，但那边封清皓和魁爷的打斗已经有了结果，不出赵暖晴所料，最后获胜的是封清皓，但看他的样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一仗他赢得也并不轻松，都可以说是惨胜了。 在赵暖晴的记忆里，能够看到封清皓狼狈的样子的时候并不多，但眼前绝对算得上是一次，他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头发也有些打结，浅色的衣衫上有无数撕破的口子，上面还沾染了不少血迹，有些一看就是溅上去的，还有的在衣衫破口附近，那些就应该是他自己的了。 赵暖晴下意识地就去寻找那个魁爷，发现他比封清皓看起来惨多了，他此刻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身的衣服上全都是口子，因为颜色比较深，倒是看不出染了多少血，但从那湿漉漉的样子看来肯定不会少。 “你把他弄死啦？”赵暖晴小声儿问来到自己身边的封清皓。 “没有，我只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而已。他血流得有点儿多，晕过去了。”封清皓回答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他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儿了，要是没有这一身的狼狈赵暖晴可能就真信了他的。 “哦，没弄死就行，我刚才问了一下，那可是他们这些人的教头，专门训练他们的。” “嗯，还活着。你······”封清皓低声说，但后面半句却没能说出来。 “怎么了？有话就说吧！咱们之间不需要遮遮掩掩吧！我看你平时损我的时候也没这么纠结呀！”赵暖晴问。 “我……没、没什么，”在赵暖晴清澈的双眼的注视下，封清皓发现自己想说的话是那么的难以出口。他想问问刚才魁爷的话赵暖晴听了之后有没有生气，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那好吧。等你以后想说了再说吧！”赵暖晴不相信他纠结了那么半天真的没什么，但他不想说她也不勉强，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严格来讲还算是君臣，然后才是朋友。 不过······ “对了，那个魁爷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这么问？”封清皓双眼紧盯着赵暖晴，有些紧张地问。 “他刚才竟然敢那么说咱们，不就是为了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么？虽然咱们问心无愧，但这种人还是得教训教训的，得让他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你想啊，要是咱们真的听了他的挑拨真的去避嫌，他不就有机可趁了，这种事情可不能姑息。” “你说的没错，”听到了自己没问出口的问题的答案，封清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这答案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机械地回答出了这五个字。 “是吧？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那这个人等你没用了就交给我吧！”赵暖晴说。 “嗯，好。”封清皓的回答十分简洁，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让赵暖晴都有些侧目。 “对了，你伤得怎么样啊？”看着这样的封清皓，赵暖晴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出戏。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封清皓的回答字多了些，但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整个人好像挺累的样子。 赵暖晴想想也是，她是一直在这里等着，还能稍微休息一会儿，虽然也没能休息多长时间就来了外面这些人。 但封清皓可是一直都没得休息的，他一路奔波着找到老木他们，然后又带着人来了这里，结果刚一到正赶上她在跟人干架，于是又接手了她的对手，严格来算他应该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人都带来了？”说道带着人回来，赵暖晴往他来的方向看了看，没看到有人，于是问道。 “老木和力士来了，我已经送了信回去，你相公应该很快就会带人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赵暖晴总觉得他在说你相公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同，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在她脑子里转了这么一圈儿，就被她“pia”的一声拍飞了。 “那他们人呢？”赵暖晴又往他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已经让他们进去清点东西并且造册了，这样一来速度还可以快一些。” “那行吧！反正这里暂时还是挺安全的，你赶紧趁着这功夫歇一歇吧！我再跟这位聊会儿。”赵暖晴对封清皓说。 “我不累，你想问什么我跟你一起。” “真不累？”赵暖晴有些怀疑。 “没事儿，等这边的事儿了了，我想怎么休息还不成啊？快问吧！估计你的迷药也快要失效了吧？”封清皓想到了这个，问道。 “别瞎说成吗？那可是神医给我的神药，能这么快就失效吗？”赵暖晴白了他一眼，“行吧，只要你不觉得累就行，反正问话这事儿我还真不在行，你来吧！” 说着，赵暖晴让出了那人对面的位置，自觉地站到了后面一点的地方。 封清皓扭头看了看她，抿了抿唇角，没再说什么，开始盘问那个人。 封清皓认识夏淳，了解的情况比赵暖晴要多得多，所以问起话来比赵暖晴那种天马行空的问法有章法多了，很快就大概拼凑出了对方那边的信息。 第三百九十三章 话当年 原来这帮人确实就是前朝皇帝在外的孩子领导的，但却不是前朝的末代皇帝，而是末代皇帝的亲爹，也就是末代皇帝的兄弟。 他们也知道前朝宝藏的事情，也通过各种手段去寻找过，但最后不是找的地方不对就是根本拿错了地图，前不久刚刚确认了这里，但来了好几批人，全都有来无回，这一次也是得到确切消息才过来的。 之前跟他们动手的那个魁爷是老主子找来训练大家伙的，据说力气奇大无比，一身硬功夫罕有敌手，他除了平时训练大家以外，主要的还是贴身保护公子，也就是那个锦衣男子。 据说他出生时为人所害，差点儿养不活，因此老主子对他极为放纵，只要他想要的，再难也会想尽办法去满足。 他们的老主子一共有三个儿子，第一个幼年时就夭折了，这个锦衣男子是老主子的二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就是已经被他们收敛了的夏淳。 这个夏淳应该是最符合大家心目中老主子的继承人的人选，为人谦和，心智手段样样不缺，且很是礼贤下士，老主子身边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赵暖晴目瞪口呆地听着封清皓一边问话一边分析，居然就能把那边的事情猜到这种程度，这才是心智手段样样不缺的人吧，都可以打个神台供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老主子不是前朝末帝的孩子呢？”赵暖晴问。 “年龄不对。”封清皓正在想事情，于是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赵暖晴一想也对，当年太祖皇帝攻陷前朝皇城的时候，前朝新帝刚刚即位也没几年，膝下仅有两位小公主和一位襁褓中的小皇子，如今已经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看年龄确实对不上。 “喂，不是都问出来了吗？你还在想什么？”赵暖晴看着封清皓还在皱着眉头思考，推了推他问道。 “我？”封清皓转过头看着她，缓缓回答道：“我在想顾家明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顾家明？卫国公？”赵暖晴瞪大了眼睛问。 “嗯，”封清皓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起他来了？”赵暖晴不理解。 “夏国、前朝，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一条线连着，但始终想不通这条线是什么，你还记得当初你家相公赶考的时候遇上的那伙儿山贼吗？”封清皓问。 “记得呀！可那不是卫国公借着你的名义养的私军吗？” “对，我也是才想到的，刚才那人说他们很经常换地方，也就是说像他们这样的组织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而是有好多个，当时因为山上的人的证词，所以我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们是顾家明和夏国勾结的产物，但要是不是呢？”封清皓思索着说。 “不是？可明明就是啊！不是都找到证据了吗？人证物证都有啊！”赵暖晴蒙蒙地问。 “刚才那人也说了，”封清皓用下巴点了点地上躺着的那个问完了话被他给敲晕了的人，“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谁卖命，所有信息的来源都是听之前的老人说的，而他还说过，上次他们这里死了很多人，他也成了这里的老人之一。” “那么他刚才对我们怎么说，肯定对新人也会怎么说，也就是说，他们传递给新人的信息全都是听以前的老人说的。” “哦，我好像有点儿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想说的是他们其实也只是把自己听别人说的再次告诉了别人，但具体是真还是假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这个意思吗？”赵暖晴问。 “对，就是这个意思，”封清皓说：“我一开始觉得他们这种轮换制是为了让大家适应不同的战场，现在看来，是为了保密更加准确一些啊！”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这里面就有卫国公的事儿啊！”赵暖晴还是觉得把顾家明给扯进来有点儿太牵强了。 “我第一次见到夏淳就是在卫国公府，当年父皇还在，那时候皇兄已经当了太子，也娶了定国公府的嫡小姐当太子妃。卫国公曾经对父皇说过不止一次他的女儿顾薇对我皇兄情根深种，希望我皇兄能把她纳进东宫。”封清皓的眼神儿充满了回忆。 “你父皇同意了？”赵暖晴撇了撇嘴问。 “没有，那时候卫国公府势力已经如日中天，父皇不希望他们家成为外戚，所以并没有同意。” “可是那顾薇最后不还是进了宫么？还是皇贵妃呢！”赵暖晴一脸的“你骗鬼”的神色。 “是啊！她最终还是进了宫，父皇身体已经开始不好，而皇兄根基不深，我叔叔们对皇位也是虎视眈眈，于是卫国公直接找上了皇兄，言明如果不肯纳顾薇进东宫，那他就把顾薇嫁给我其中一位皇叔了。” “这不是明着威胁吗？”赵暖晴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是啊！就是威胁，但为了大位，皇兄还是屈服了。”封清皓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哼！”赵暖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个皇帝，于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皇兄虽然纳了顾薇为太子侧妃，但却绝了她的子嗣，可惜呀！”封清皓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皇兄棋差一招，那绝子药并没有被顾薇喝下去。” “啊？不给生孩子？这有点儿太狠了吧？”虽然不齿顾家趁人之危的举动，但作为一个女人，赵暖晴还是对顾薇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同情。 “还有更狠的，想不想知道？”封清皓轻笑了一声，问她。 “更狠的？不让生孩子就够狠了，还有更狠的，不会是找人来轮了她吧？”赵暖晴异想天开地问道。 “轮了她？那是什么意思？”封清皓没懂。 “这个、呵呵、那个，”赵暖晴恨死了自己的一时嘴快，尴尬的干笑了一下，“就是······就是那个······” 虽然没得到回答，但封清皓从她闪烁的眼神儿和吞吞吐吐中也能猜出个大概，伸手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以前净看着霍启明这么敲她，如今自己也伸手试试，果然感觉不错！ “喂！说话就说话，好好地敲我干什么？不痛的吗？”赵暖晴揉着自己的额头，气急败坏地对他说。 “很痛吗？我没用力呀！我看看。”说着，封清皓就去扒拉她捂着额头的手。 “别，不用你看，你下次记得不要敲我就行了。”赵暖晴十分戒备的看着他，屁股还往后面挪了挪。 “哦，”封清皓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烦躁，又有些本该如此的感觉，于是顺从地收回了手，“那你自己揉揉，下次我不敲你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卫国公还活着？ “这还差不多，”赵暖晴放开了手，“接着说呀，你皇兄还干了什么了？” “他给自己下了绝子药。”封清皓说得极为简单。 “什么？”赵暖晴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神来之后感叹道：“看起来皇家都是狠人啊！” “诶，不对呀！既然你皇兄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了，那为什么五皇子还会出生呢？”赵暖晴又问。 “皇兄服了绝子药这件事儿知道的人极少，所以卫国公根本就不知道他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五皇子并不是我皇兄的孩子，而是他的亲孙子。”封清皓的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啊？卫国公世子和······皇后顾薇？那不乱伦了吗？”赵暖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乱伦，以前都是在小说里看到。 “顾薇不是顾家明的亲生孩子，而且在进宫之前就已经跟他儿子暗通款曲了，他非要把她送进宫来也是为了不耽误自己儿子的前程。”封清皓嘴角的讽刺更加深了一些。“可惜呀！老狐狸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没算计到自己孩子的心。” “哎呀！不说这个，不是说夏淳吗？怎么说起这个了？”赵暖晴挥了挥手说道。 “对，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卫国公的真面目，跟卫国公世子关系还不错，很经常会去他家。就在那时候我见到了夏淳，当时他的身份是顾家的远房亲戚，我还曾经跟他一块儿出去吃过好几次饭。” “不过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儿很奇怪，而且他给我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是那种你明明看着他很像一个人，但却怎么都想不出来他究竟像的是谁。” “那你后来想出来了吗？”赵暖晴问。 “后来有一次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那是卫国公很喜欢的颜色，他的常服几乎全都是黑色，那一次我才发现，他特别像卫国公，不是长得像，而是眉眼间那种感觉，特别像。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把这件事儿当成笑话讲给了卫国公世子听。” “然后呢？” “然后？”封清皓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混杂着痛苦和悔恨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却放得很轻，他说：“然后没过多久我就中毒了，还是天下至毒。” “啊？”赵暖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的样子确实很惨，那时候赵暖晴还琢磨过是不是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才让人家对他下了这种死不了活着又受折磨的毒手。她那时候愿意救一救他，完全是因为她的直觉在作怪。 “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见赵暖晴傻呆呆地看着他，封清皓心里觉得又酸又软，笑着说道：“已经都过去了，别想了。咱们还是好好地说说顾家明吧！” 赵暖晴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重新瞪大了眼睛看着封清皓，“你说。” “我······”封清皓一噎，“行吧！” “嘻嘻，”见到封清皓僵硬的脸色，赵暖晴嘻嘻一笑，对他说道：“你说的我来捋一捋哈，按照你的逻辑，夏淳很可能是卫国公的儿子，也就是说这人嘴里的老主子就是卫国公了？” “可能性很大。”封清皓也严肃起来，“按照年龄来说，很可能那个大公子并不是夭折了，而是被他带进了国公府，也就是卫国公世子。” “那顾朗呢？” “不知道，不过看他对待世子和对待顾朗的态度，很大概率这个顾朗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封清皓猜测道。 “哇！那这顾朗也太惨了吧！”赵暖晴咋舌。 “顾家明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还有很多事情咱们都想不到呢！看起来以后还得慢慢往外挖呀！”封清皓若有所思地说道。 “嗨，那卫国公已经被斩了，估计现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拿什么挖呀？”赵暖晴问。 “那顾家明后手这么多，谁知道当初斩的那个是不是他？”封清皓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卫国公还活着？”赵暖晴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不无可能！” “行吧！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你们这种擅长搞阴谋诡计的我是甘拜下风，以后这种事情就别跟我讨论了，你要是信得过霍启明的话就找他吧！”赵暖晴头疼的挥了挥手，坐在一边开始发愁。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愁眉苦脸起来了？”封清皓就看着她飞快地变出了一脸的苦相。 “没什么，就是突然之间发觉自己有点儿没用。” “你还没用？别矫情了行不？再矫情就过了哈！”封清皓学着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儿。 “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赵暖晴接收到那个白眼儿，转而就回了一个，之后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这一天下来可累死我了，要是你不累的话你就看着这里一会儿，我先去找地方歇着了。” “去吧！”封清皓点了点头。 赵暖晴打了个哈欠，转头儿刚想走，结果就看到了躺了一的人，一拍脑门儿，又转回身对封清皓说：“得，甭歇了，赶紧干活儿吧！” “干什么活儿？”封清皓抬头看着她问。 “喏，这一地的人估计离醒过来没多长时间了，咱们还是赶紧把他们绑起来吧！要不然待会儿他们都醒了要收拾还得费不少劲。”赵暖晴说着蹲下身，左右看了看，嘀咕了一句，“上哪儿找那么多绳子啊？” 封清皓听了噗嗤一乐，“行了，绳子的问题我来解决，你待会儿负责绑就行了。”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赵暖晴好奇的问。 “山人自有妙计。”封清皓难得的得瑟了一句，然后赵暖晴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蹲下身把脚下一个人的裤腰带给解了下来，往她这边一比划，“喏，绳子。” 赵暖晴：“……”好吧，现代人的腰带真没有这么长的，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 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里，赵暖晴和封清皓一个负责解裤腰带，一个负责捆人，配合十分默契，很快地上就排了一排排的“粽子”，那个锦衣男子和魁爷还是被特殊关照的——每人一根裤腰带不说，他们俩还被赵暖晴挪用了一根裤腰带把他们俩背靠背捆在了一起，跑都不好跑的那种。 好容易忙活完了，赵暖晴累的一屁股坐了在地上，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讲究人，裤腰带用的布料是那种结实又粗糙的，她的双手手指都被磨的通红，肉眼可见的都有些肿了。 魁爷并不是被赵暖晴的迷药迷晕的，他是失血过多才昏过去的，这会儿伤口已经止了血，晕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已经悠悠醒转过来。 “咳咳，”呛咳出一口血沫，魁爷睁开了双眼，想动一动身体，却发觉自己竟然侧躺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的绑了起来，被反剪在背后的双手好像还能碰到另外一个人的手。 第三百九十五章 霍启明出现啦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这才想起来，他的手筋已经被那个宣王爷给挑断了，从此以后他魁爷就是一个废人了。 想着暗无天日的前路，魁爷头一次感觉到了迷茫，以后的路该往哪里走？ 过了这么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一开始他曾经也是最底层的那一个来着，虽然有一把子力气，但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直到后来遇上了那个人，他说他是一块儿璞玉，只要经过精雕细琢终究会成为最璀璨的那一块儿。 他听了也信了，每天没黑没白的跟着那人给找来的师傅学习、练习，就这样练了好几年，终于师傅说他可以出师了，他高兴地来到了那人跟前，结果就被那人给了自己的儿子当贴身护卫，以后他的儿子就是他的主子。 他很高兴，终于可以报答那人对他的恩情了，他对主子言听计从，甚至从来没想过对错，无论主子让他做什么，他都义无反顾地去做，包括杀人。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也曾经犹豫，但报恩的心情压过了他心里的是非观念，这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逐渐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随着阅历的加深，他早已明白当初他以为的那人对他的施恩不过就是一场赌博，那人用十分微薄的赌注就赢得了他全心全意的报答，实在是一本万利。 看明白了这些，他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是如今呢？他手筋已断，再也拎不起斧头，以后会遭遇什么他完全可以想象。 正想着，突然身后的人有了小小的动静，一声轻微的哼声在耳边响起，魁爷心神一凛，这声音他太熟了，这要是在平时，他这时候就应该已经担心了，毕竟公子身体不好众所周知，但今天这声轻哼停在他耳朵里竟然没在他心里掀起一丝儿的波澜。 “这怎么回事儿？阿魁，阿魁你在哪儿？”锦衣男子神志终于恢复了清明，但一醒来就面对这种境况，他下意识地就叫出了魁爷的名字。 “公子不用叫了，属下就在你背后！”听着自家公子一叠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魁爷最终还是出声了。 “什么？背后？”绑住两人的腰带瞬间绷紧了，勒住手臂的那一根尤甚，魁爷能够感觉到身后的人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同时嘴里还叫着，“阿魁，你力气大，快点儿崩开这绳子，快点儿啊！” “公子稍安勿躁，属下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崩开绳子了。”魁爷黯然说道。 “你说什么？”身后的动静倏地一下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是更加剧烈的挣动，“你怎么会没有能力呢？你是不是也被人收买了想要害我？是谁？给了你什么价格，少爷我付双倍，你赶紧给我弄开，快呀！” “公子，属下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放屁，你说，是不是老三让你这么干的？你睁大了眼睛看看，他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着给他收的尸，只要你给我解开，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以后你好好跟着我，前途绝对比跟着老三强。听到没有，阿魁？” 锦衣公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但身后却再没有声音传来，到了最后，他已经不再说好话，转而开始叫骂了起来，魁爷就靠在他身后听着，始终没发一言。 封清皓和赵暖晴静静地站在一旁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场好戏，赵暖晴的眼神儿很好，她亲眼看着魁爷的眼神儿从一开始的充满希望到后来一点儿一点儿黯淡下去，直到最后成为了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不知道是药效到时间了，还是那位公子叫骂的声音太大了，总之地上之前睡着的人纷纷有了动静，任是谁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跟个粽子似的被捆起来都会吃惊，于是，这一趟空场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有离得近的已经看到了锦衣男子和跟他绑在一处的魁爷，胆子小的咬紧了牙关没再吭声，有些胆大的却不管不顾地跟着他们公子一起叫骂了起来。 他们本就出身于田间地头，大字都不识一箩筐，哪里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因此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听到后来赵暖晴和封清皓的脸色几乎成了锅底。 魁爷紧闭着双眼，耳朵里充斥着他的手下们的叫骂声，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到了现在还没认清现实，这就是他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人。 罢了，魁爷心里长叹一声，他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这些人就自求多福吧！ 霍启明一接到消息就带着大部队赶了过来，结果他到达的时候最先迎接他的竟然是一片叫骂声。 当他出现在山道尽头的时候，赵暖晴仿佛心有所感，也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四目相接，双方眼里再也没有了别的人、事、物，只剩下了彼此。 “你终于来了！”赵暖晴看着向她走近的人，突然觉得无尽的思念和委屈一齐涌上了心头，鼻子一酸，两行清泪就那么好无语钟爱的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赶了很长时间路的霍启明本想跟媳妇儿卖个惨好得点儿安慰，结果媳妇儿先哭了，他立时把之前的小心思丢到了九霄云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赵暖晴跟前，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之后眼神儿不善的看向了霍启明，眼里的谴责显而易见：我媳妇儿怎么哭了？ 封清皓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从天而降的一口大黑锅给拍了个瓷实，简直是有口难辩，天知道刚才还气势汹汹打算让那些叫骂的人闭嘴的赵暖晴为什么一看到霍启明就瞬间化身小白兔，居然还哭唧唧，让他接收了霍启明无数的眼刀子。 好在赵暖晴的情绪来的急，去得也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自行从那种情绪中抽离了，她用霍启明的衣袖擦干了眼泪，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想哭的，就是一看见你没忍住。” 霍启明听了轻笑一声，又重新把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她本来就已经凌乱了的头发，“以后你上哪儿我都跟着，好不好？” 赵暖晴难得的害羞了，她双颊红红的低着头，小小声儿的“嗯”了一声。 “咳咳，”实在不想再继续接受狗粮暴击，封清皓用力咳嗽了两声，“你们俩个差不多点儿，还有正事儿没办呢！等下了山有的是时间。” “王爷教训的是！”霍启明一本正经地对着封清皓深深一揖，“王爷请吩咐。” “你！”封清皓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一行礼，本来还想打趣两句立时就说不出口了。 “你去看看子墨和子辰，他们就在外面，我跟王爷把这边的事情办完就出去找你们。”霍启明成功的让封清皓闭了嘴，之后才放开搂着赵暖晴的手，压低了声音在耳边对她说道。 “好！”赵暖晴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转身往山道尽头走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过度 京城最近很热闹，自从上次宣王和霍大人他们带着好几辆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回京之后，皇上龙颜大悦，直接封了霍大人一个文渊阁大学士，又赏赐了金银珠宝无数，连带着好些店铺和农庄，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文渊阁大学士啊！不到三十岁的文渊阁大学士，那可是最受皇上信任的部门，妥妥的阁老，这种坐火箭一样的高升速度惊爆了一众人的眼球。 没人反对吗？当然有，但自从卫国公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之后，朝堂上基本上就成了成康帝的一言之堂，御史谏言？可以，找齐了证据再来，一旦有所疏漏，那御史就要小心了。 虽说大历朝有律法，御史谏言无罪，就算是弹劾皇上那也是可以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新晋的霍大学士那可是简在帝心的人物，跟他过不去，岂不是在跟皇上过不去。身为臣子，皇上要是想对你开刀，那基本上就是一开一个准儿，尤其是对文官而言。 因而，在皇上当朝罢免了光禄大夫郑和清的官职后，弹劾霍启明的官员就都偃旗息鼓了，没人愿意跟自己的官职过不去，只要霍大人不去碰触他们的利益核心，那么还是相安无事的同朝为臣好了，总比被罢官的下场好多了不是。 于是，经过了一番朝堂角逐，霍启明这个文渊阁大学士算是妥妥的借着成康帝的这股东风站稳了脚跟了。 跟霍启明相比，宣王爷连同四皇子和六皇子虽然没有得到实际上的好处，但隐形的收获却也是大大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已经十四岁的四皇子已经获得了临朝听政的资格，有不少嗅觉灵敏的官员已经预感到了朝廷未来的走向了。 霍启明获封后带着赵暖晴进宫谢过一次恩，之后的行程就变得极为简单低调，每天就是上朝，要是皇上没有召见的话基本上就是回家长蘑菇去了。 “赵暖晴，让你的老虎赶紧出去，它又啃我的软塌了！” “好好好，我这就带它出去，你也是的，不就是一个软塌嘛，反正咱们现在不差钱，让人再给你做就是了，你跟它们计较做什么。” 之后就是一番的鸡飞狗跳，然后两只巨大的老虎就会被赵暖晴揪着尾巴从前院的书房里拖出来。 这样的场景以及对话几乎每天都在大学士府上演，让蒹葭和霍仁以及仁嫂他们每每都看得憋笑不已。 没错，那个喉咙里卡了骨头的母老虎和腿骨折断了的公老虎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现在霍启明和赵暖晴的家庭成员已经增加到了十三口，这还没算上时常过来的霍子墨。还好皇上新赐的大学士府足够大，他们家的钱也已经足够多，要不然就这些庞大的动物都该养不起了。 这两头大老虎之所以跟来，就是霍启明的锅了。 当初在山里，那大老虎折断的后腿儿让霍启明看到后，他突发奇想，就想知道自己的治愈异能对这种动物外伤是否有效，于是没提前跟赵暖晴商量，找了个机会悄悄儿地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那大老虎能在山里长到那么大，多少有些灵性，在这个闻起来味道不讨厌的两脚兽把上肢抚上它后腿儿的伤处时，一阵暖流经过，它的后腿儿就不疼了，而且还恢复了以前的强壮有力，让它又能接着跑跳了，于是，这只有着小聪明的大老虎就黏上了霍启明。 不但它自己黏，连带着让老婆也跟着黏，在他们启程回京的时候，硬是跟着要上霍启明的马车。看着后悔不迭的霍启明，赵暖晴几乎笑岔了气。但没办法，谁也没能拗得过那两只大老虎的决心，只能再三对它们说不能伤人之后带了回来，让它们在大学士府安了家。 他们当初进京的时候，除了带回来的那一车车东西引人耳目以外，那两只大老虎也出尽了风头。 当初霍启明带过来的一干小乞丐们也都长大了，除了几个特别小的以外，其余的在霍启明的调教下早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皇上赏下来的那些庄子和店铺基本上就都交到了他们手里，所以赵暖晴才能够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他们家现在不差钱。 当初为了敛财跟常欣合开的酒楼现在也已经步入了正轨，每个月算计分红的时候常欣都会手舞足蹈的对赵暖晴说当初她有多么的慧眼识珠、英明果断，才选择了跟赵暖晴合作，现在果然数钱数到手软。 总之一句话，赵暖晴现在总算是过上了以前一直憧憬的咸鱼生活。要非说有哪一点不满意，那就是没完没了的宴会邀请了。 关于这件事儿之前她就跟霍启明讨论过，按照她看过那么多本小说的经验，像他们这种一没有背景、二没有权利向往之心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当一名纯臣，不管皇位上的那个人是谁，只要他一天坐在那个位子上，那就对他忠心一天。 当然，纯臣其实也不好做，一个弄不好很容易就成了孤臣，毕竟由于利益驱使，朝臣们几乎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对那些不是己方阵营的人，尤其是霍启明这样身处高位的人，一般都会敬而远之。 所以霍启明给赵暖晴的建议就是，不用全都去，捡着几个比较重要的去一去就行了，至于那些本来就看不上她农家出身，但又耽于霍启明的权势想往她身上巴结的那些人，就不用理会了，反正去了也只是给自己添堵。 对此赵暖晴是十分赞成的，她进京至今仅有的几次宴会经历都不怎么美妙，尤其是她看过的一些小说里描写的种种发生在宴会上的阴谋诡计，都让她觉得还是离远点儿为好。 而且经过这次的出行，她之前对自己“一力降十会”的信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有点儿对自己能不能够自如应对宴会上那些针对她的小阴谋小诡计拿不准了。 因此，再出现在大学士府邀请学士夫人参加宴会的帖子基本上请不到人了。 不过京城里的官家女眷因为平时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整天不是琢磨着怎么打压丈夫的小妾通房，就是想着怎么对付其他官家女眷，对于横空出世的大学士夫人不说全都充满了敌意，但对她不满的却着实不在少数。 毕竟在古代，女人能拿来互相攀比的无非也就那么几样儿，相公、儿子、夫家、娘家。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阁老夫人，能不让人在眼里钉钉子么？ 于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中突然就有了一股流言，据说文渊阁大学士的夫人是他在微末时就陪伴左右的糟糠之妻，为人粗鲁不堪，长相无盐，目不识丁，完全配不上状元及第的霍大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关于赵暖晴的流言 当赵暖晴听到这则流言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照镜子，并且拉着愤愤不平的常欣一起照，一边左照右照，一边问她：“我这明明是光彩照人、明艳无比的长相，哪里无盐了？” 听得常欣差点儿没一口气上不来噎死，她使劲拍了拍胸口，一把把赵暖晴拉离了镜子跟前，摁在椅子上恨铁不成钢的对她口沫横飞：“你该关注的是这个吗？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居然还关心你是不是无盐？难道你不该担心会不会有那不要脸的女子缠上你家霍启明吗？啊？” “我担心那个做什么？霍启明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的，我对他有信心。”赵暖晴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对常欣说。 “你！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这是你家霍启明愿不愿意的事情吗？我说的是那些会缠上来的女子，这京城里有多少官宦之家养女儿就是为了攀附权贵你不知道吗？尤其是那些庶女多的人家。”常欣气得都喘大气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信你说的，你先坐下了喝口水，这是我亲手晒的菊花茶，清热降火，来，喝一碗、喝一碗。”赵暖晴看着常欣胸口剧烈的起伏，担心她气出个好歹的同时又觉得十分窝心。 还没劝好常欣，那边蒹葭又过来禀报长公主来了。 得，看来菊花茶又要多沏上一壶了。 长公主封清颜同样也是气呼呼的来的，不过她带来的消息可比常欣劲爆多了。 今天宁安伯府的老伯爷张晗进宫亲自求了皇上，说自己的小孙女儿张馨颖自从见了霍大学士后对他一见钟情，到后来竟致茶饭不思、神思恍惚的地步。 眼见着鲜花儿一样的孙女儿就要枯萎了，老伯爷不忍心，他也知道霍大学士夫妻情深，于是厚着一张老脸皮来求皇上，把孙女儿赐给霍大学士做平妻。 听了封清颜的话，刚才还像一个火药桶一样的常欣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她一脸的“你看看我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看着被这个消息炸的有些发蒙的赵暖晴。 “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乖呢？”封清颜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满脸的疑惑不解。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真见了棺材会是个什么样子。”常欣阴阳怪气儿的说道。她跟封清皓在赵暖晴这里碰上过几回，双方都觉得彼此脾气很是相投，熟悉起来之后也成了闺中密友，这会儿说话也就直来直去了。 “什么意思？”封清颜不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因此也还是没听明白常欣说的话。 “喏，别急，赵氏秘制菊花茶，清凉降火，先喝点儿，咱们在这儿着急上火有什么用啊！这事儿还得正主儿知道着急才行不是。”常欣一脸不爽的坐下，拿了个杯子给封清颜也倒了杯茶。 “哦！”封清颜虽然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常欣比赵暖晴看起来更加火大，但她一路赶过来，刚才又说了那么多话，确实口渴了，于是也跟着坐下，端起杯子一口干了里面的菊花茶，双眼顿时一亮，又把被子放回原处，示意常欣再来一杯。 看着这两个心大的闺蜜，常欣心累的叹了口气，给封清颜续上茶之后给自己也续了一杯。等赵暖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那一壶菊花茶已经见了底儿了。 “你们这么渴吗？要不要再来一壶？”赵暖晴愣愣的问她们。 “我说你真的不着急吗？”常欣已经没脾气了，问话的语气显得格外心平气和。 “着急有什么用？要是霍启明想纳她我还能阻止吗？”说着，赵暖晴把目光移到了封清颜身上，“所以最后到底是怎么个结果？” “啊？”封清颜被这么一问愣了，过了一会之后才讷讷的说：“我一听见就跑过来找你了，没、没听到结果。” 听了她的话常欣一拍额头，这俩憨憨，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她认识了这么两个憨憨，居然还跟她们成了好朋友，也是造孽。 “那你都听到什么了？”常欣又问。 “我就听到老伯爷说了想让我皇兄把他孙女儿赐给霍大学士当平妻，我就跑来了。”封清颜想了想又不确定地说：“不过皇兄好像拒绝了，后面的我真没听到了。” “宁安伯老伯爷当年也是力挺皇上登基的老臣之一，算是有从龙之功，估计他找上了皇上凭的也是这个，万一他真的用这件事儿跟皇上讲条件的话，估计皇上也会很难办。”常欣的话不怎么中听，但非常实际。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霍启明中状元都过了多长时间了，怎么那时候没看上他，反而现在看上了呢？”赵暖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常欣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之后回答：“你还真信了那张馨颖说的对你家霍启明一见钟情啊！不过他说的也不算错，确实是一见钟情，不过不是对你家霍启明，而是对你家霍启明的文渊阁大学士这个官位。” “不对呀！虽然这个文渊阁大学士名头是很招人喜欢，但也不能排除那个什么颖的看上我家霍启明的脸啊！他长得还是挺好看的不是。”赵暖晴反驳道。 “行吧，你开心就好。”常欣对赵暖晴永远不在线上的脑回路已经绝望了。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儿，但你们能这么为我着急我还是很感动的，这样，今天我亲自下厨请你们吃饭，好不好？”赵暖晴笑嘻嘻的问她们。 “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吃，你呢？”常欣用胳膊肘碰了碰封清颜。 “那我也回宫去吃吧！不过暖晴啊，你还是好好跟你们家霍大人合计合计这事儿吧！我觉得他们这一次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你还不知道吧？宁安伯家的子孙后辈可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唯一一个有手段的就是这个张馨颖，万一你们家霍大人顶不住压力把她弄进门，估计你们家以后里家宅不宁就不远了，那一大家子人，啧啧啧！”封清颜好心好意的对赵暖晴说。 看出她俩今天要是得不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必然是不会甘心的，于是赵暖晴笑着对她们说：“放心，我心里都有数。我跟霍启明老早就说过，要是我们中间真的有了个第三者，那么我肯定是会扭头就走的，到时候还要你们收留我一段时间了。” “你要离开？凭什么？”常欣听了一下子又炸了，“哦，他霍启明以前名不见经传的时候你就陪着他共苦，结果他现在功成名就了陪他同甘的就是别人了，这是个什么道理？你不是挺精明的吗？在这件事儿上怎么犯傻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即将被找茬儿的赵暖… “你也别这么生气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常欣，男人靠管是管不住的。所以不管霍启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能做的就是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把他给我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赵暖晴的语气也严肃凝重了一些。 “好吧，我觉得你们家霍启明也不像那种拎不清的人。不过要是他真的娶了那个张馨颖，我就让我家蒋之涵揍他一顿，然后你们就和离，至于以后的生活，咱们的酒楼那么挣钱，完全不用愁这个。”常欣说。 “嗯，都听你的。”赵暖晴感觉得到常欣是真的在为她抱不平和着急，于是笑眯眯的应了。 “这还差不多，记得别委屈了自己，知道吗？有事儿就说话，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儿的。对吧？”常欣一边说着一边丢了个眼色给封清颜，示意她赶紧跟着说两句。 “那当然，要是霍启明对不起你，到时候我帮着一块儿揍他。”封清颜也说。 “那太好了，有你们当我的靠山，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赵暖晴说的是实话，虽然她说得挺轻松，但在这样一个时代，女方提出和离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一件事她心里很清楚，可眼前这两个人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支持了她，说她不感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于是，今天霍大学士回到家的时候就接收到了来自妻子的两个闺蜜看渣男的眼神儿两枚。 “她们怎么了？”赵暖晴挽留两人吃饭未果，送她们回来后霍启明这么问她。 “哦，她们今天听说了一件新鲜事儿过来跟我说说。”赵暖晴意味深长地看着霍启明说。 “是吗？什么新鲜事儿？”霍启明怎么听怎么觉得赵暖晴这句话说得有点儿阴阳怪气儿。 “常欣说外面都在传霍大学士的夫人貌若无盐，粗鲁不堪；然后清颜又跑来跟我说宁安伯家的老伯爷进宫跟皇上请旨赐婚呢！” “你都知道啦？”霍启明一听这事儿就知道今天自己没个好待遇的原因了，他在心里暗戳戳地给宁安伯府记了一笔，老伯爷年纪大了他没办法，那个什么颖的是女人他也没办法，但他们家年轻的男人有不少不是，年轻人禁折腾，他就喜欢年轻人。 至于怎么个折腾法他还要好好地想一想，来一次杀鸡儆猴，省得那些人闲着没事儿就喜欢往他家里塞女人。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儿，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安抚好自己的小媳妇儿，赵暖晴对待感情有多认真他最是了解不过了，要是不及时把事情说清楚，他怕这件事儿终究会成为他们中间的一根刺，会时不时的让他们疼一下。 “今天皇上确实找我了，也跟我说了宁安伯家的事情。皇上当年能够登基也有老伯爷一份功劳，他也不能强硬地拒绝老伯爷，”霍启明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赵暖晴的脸色，见有变黑的趋势，连忙接着说道：“不过皇上并没有同意下旨赐婚，而是说这件事儿主动权在我，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平白无故给臣子赐平妻不是。” “算他识相！要是他敢拿你来报恩的话，我非进宫弄死他。”赵暖晴听了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你放心，皇上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乱来的。”霍启明安慰赵暖晴。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善妒的妒妇吗？”赵暖晴横了霍启明一眼问道。 “妒妇有什么不好的？妒妇才说明你心里有我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妒妇，你接着妒妇下去好了。”霍启明求生欲还是非常旺盛的，虽然回答得有些夸张，但确实让赵暖晴满意了。 “关于京城里我的流言，你就没点儿想法？”暂时解决了宁安伯府的事情，赵暖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 “这好办啊！再有半个月就到了花朝节了，到时候各家的宴会肯定少不了，你选一两家去参加就行了。”霍启明给她出主意。 “花朝节是个什么节？”赵暖晴以前没来过京城，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个节日。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最早就是京城的贵女们选了个日子比较各自的才能。一开始就几家人比，后来参加的人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慢慢的就演变成了京城专有的这么一个日子，为的就是让各官宦人家的女眷们展示自己的才学。”霍启明对她解释道。 “说来说去还是京城的女人们太无聊了，搞了这么一个才艺比赛出来，对不对？”赵暖晴的总结言简意赅且一针见血。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从前朝开始这项活动就由皇家举办了，也算是给皇室一个与民同乐的机会，因为参赛者不分贵贱，不论出身，只要有才学都可以参加。”霍启明接着说道。 “都比什么呀？诗词歌赋还是别的？” “这个分类别的，琴棋书画诗五类。” “你怎么对这个这么了解？”赵暖晴见霍启明有问必答，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上辈子我最少当了十几期花朝节的评判，你说我了不了解？”霍启明捏了捏赵暖晴的鼻子，“小醋坛子！” “你才醋坛子，”赵暖晴回了一句嘴之后又皱起了眉头，“你让我参加宴会的最终目的不会是让我去参加花朝节吧？” “聪明！”霍启明对她挑了挑大拇指，“不是都说你貌若无盐、举止粗鲁、不学无术吗？到时候你拿出真本事来吓死她们。” “我才不呢！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反正我又不少块肉，只要你的心不动到别人身上去，我是不在意那些流言的。”赵暖晴一脸“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的看着霍启明。 “好吧！”霍启明摸了摸鼻子，“我想的就是要是你去了，大家都知道我霍启明的妻子是个端庄大气、知书达理、貌美如花的女人，那以后就没什么人会找皇上给我赐婚了吧！” “是这样吗？”赵暖晴怀疑地问他：“这满京城纳妾的人多了，他们的夫人都是因为不端庄大气、不知书达理、不貌美如花才有小妾进门的吗？” “这······”一向以口才著称的霍大学士被自己媳妇儿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去就是了，不就是作诗么！不会做我还不会借鉴了吗？想当初我也是下过苦功夫背诗的，哼！”赵暖晴傲娇地说道。 看她这样子，霍启明一句“你那毛笔字拿得出手么？”给咽回了肚子里。 这件事儿总算是揭过去了，霍启明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计划怎么才能让宁安伯府吃个教训。 然而还没等他的计划开始实行，赵暖晴就已经率先被宁安伯府的小姐找上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来自常欣的科普 花朝节在即，整个京城里的贵女明显都开始活动了起来，做衣服的做衣服，买首饰的买首饰，一股宴会热在京城盛行开来，因为花朝节一年一度，能在这里取得名次可谓是好处多多。 在古代，两家结亲除了讲究个门当户对之外，还讲究一个高嫁低娶，也就是俗称的“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想将自家闺女嫁入高门，当然要有个好的名声，而这个名声最好的当然就是才名了，这也是花朝节一直盛行不衰的原因。 但凡女子就没有立志给人做小妾的，都想成为正妻，尤其是京城的贵女们，她们出身官宦人家，从小就学着识文断字，当家理财，尤其是一些有见识的当家主母，为了培养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闺女，耗费的钱财并不比用在儿子身上的少多少。 所以说，这花朝节其实也是为了给未出阁的少女们一个传播才名的机会。 当然，并不是只有未出阁的少女才能够参加花朝节，少女嫁了人之后成为“xx夫人”，也是可以参加的，她们的对手也不再是那些闺阁少女，而是没嫁人时就一直是竞争对手的、现在嫁了人的其他人家的夫人。 所以霍启明让赵暖晴也参加就是参加这一趴。 既然决定要参加花朝节，赵暖晴就认认真真地准备了起来，而她最先迎来的挑战就是各家的请帖。 由于霍启明也算是当朝新贵，无论基于什么理由，给他们家递请帖的人家并不在少数，当然其中有一小部分是为了看她出丑，一部分是真的想试试她的深浅，还有很大一部分就纯属是跟风了。 一开始每次收到请帖，赵暖晴都会拿着去问霍启明，这是谁谁家的，有没有必要去。但后来她发现霍启明给她的消息并不靠谱，比如上次安南侯嫡女给她下的帖子霍启明告诉她安南侯也是个保皇派，为人正直，他家的女眷应该错不了，去了也没什么大碍。 结果赵暖晴高高兴兴地就去了，结果在他们家全程坐冷板凳不说，那些过来跟她说话的人阴阳怪气也就算了，但身为主人家的安南侯嫡女却并不阻止那些言语中对她多有中伤的人，而是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看热闹，仿佛料定了她不会当众翻脸一样。 赵暖晴确实没有翻脸，但她凭着自己比她们多了三千多年的文化积淀，舌灿莲花的把一众小姑娘和小媳妇儿们怼得集体怀疑人生，事后愣是大半个月再没收到一张请帖。 当常欣又来大学士府的时候就给她带来了关于霍大学士夫人的新一轮儿的流言，那次去了安南侯家的人不少，看见赵暖晴真容的人也就挺多，这下倒是没人说她貌比无盐了，但却改成说她容貌昳丽、伶牙俐齿、心胸狭窄、胸无点墨、为人粗俗。 常欣说得绘声绘色，笑得前仰后合，好容易笑完了才问她又干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让那些整天就知道嚼舌头根子的女眷们传出了这么个流言来。 赵暖晴听了也郁闷，于是就把前两天发生在安南侯府的事情对常欣说了。常欣听完了之后又爆出了新一轮儿的爆笑，好容易喘匀了气儿之后才告诉她，安南侯名叫裴墨染，年少时父母双亡，由祖母抚养长大，成年后就一直驻守边关，直到二十五岁回京才娶了媳妇儿。 他这个媳妇儿原本是徐州知府廖青的女儿，任职期满后带着家眷进京述职，进京路上马车坏在了半路，刚好遇上同样回京的还不是安南侯的裴墨染，他就顺手帮了一把。 廖知府家坏掉的马车刚好就是坐着女眷的那一辆，坐在车里的廖家大小姐隔着车窗的窗纱看到了端坐在马上英武不凡的裴墨染，心里就有了他的影子。 等进京后一打听，原来这竟然是个年少有为的儿郎，更为关键的是他还未婚，这下廖家小姐就对他更加上心了。 徐州虽然并不是荒蛮之地，但又怎么比得上京城的富庶繁华，那廖小姐在徐州的时候没少相看人家，但她没有一个满意的，不是觉得人家长得丑，就是觉得对方家世不行，总之能配得上她的就没有。 就这样挑来挑去挑到了十七岁，在当时都算是老姑娘了，也还是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夫君，刚好这时候廖知府任职期满，可以回京述职了，廖小姐跟她娘一合计，干脆就不在徐州本地找了，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不是更多。 廖知府本身就不是高门大户出身，之所以能够当上一州知府完全凭的是运气。 当时卫国公和皇上之间的斗争已经有些明朗化了，原先的徐州知府卸任后他们双方都想把自己人派过去，但都遭到了对方的阻挠，最后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派一个谁的人都不是的人去当知府，于是就选中了廖青。 廖青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娶的妻子是当地一个秀才的女儿，并不是多有见识的人，廖青中举之后才开始学着当一名官夫人，所以教育出来的闺女当然是个眼高手低且目的性强又有些任性的性子了。 所以当她看上裴墨染之后就用上了所有的手段，偶遇、遇险之类的层出不穷，还曾借着感谢的借口登了裴家大门，博取了裴老夫人的好感，最终成功嫁给了裴墨染，跟着他一路加官进爵，最终成了安南侯夫人。 裴墨染本人当年对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并没有多少憧憬，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排兵布阵和打仗守城上，因此在廖小姐给他生下两儿一女之后就把她连同女儿送回了京城跟祖母作伴，自己则带着两个儿子又回了边疆。 由于婚后的日子跟想象中相差太多，廖小姐心里积压了一肚子的不满，因此在教导女儿的时候难免就会偏激，她总觉得是自己家世不够好、名声不够显赫所以才得不到相公的心，因此她从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延请名师教导，不但教她诗赋书画，教的更多的还是后宅的那些事儿，也因此安南侯嫡女小小年纪就把后宅那些隐私手段全都领会了个遍。 上一世安南侯也是一直驻守边关，女眷留在京城。霍启明也不可能去关注人家的妻女，他只知道安南侯最终在跟夏国一战中身陨殉国，到死都是个英雄，因此赵暖晴去问他的时候他说安南侯是个为人正直的人，他家女眷应该不错这种话。 听了常欣的话，赵暖晴才明白她从霍启明那里拿情报这件事儿有多么的不靠谱，无语望天的翻了个白眼儿，看着常欣坐在一边笑嘻嘻的欣赏她脸上那个巨大的“囧”字。 第四百章 张家的请帖 这时，蒹葭手里又拿着一张请帖过来了，赵暖晴脸上带出了一丝好奇，在经过安南侯府那件事儿之后居然还有人给她送请帖，也是头铁。 她伸手拿过请帖打开来看，旁边的常欣也好奇地探头过来看，结果当她看到落款儿的时候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勉强咽下去之后呛得直咳嗽。 “你这是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赵暖晴嫌弃地看着裙角上从常欣嘴里喷出来的茶水渍问她。 “没、咳咳咳、没什么，”常欣用帕子擦了擦嘴，眼神里闪着诡异的晶亮，“你不知道这个‘白莲居士’是谁吗？” “我该知道吗？难不成这是个很有名的道士？尼姑？”赵暖晴狐疑地猜测道，继而又有些纠结地问常欣，“一个出家人给我发请帖是个什么意思？” “哈哈哈！”赵暖晴的话让常欣又一次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简直都要把眼泪笑出来了。 赵暖晴更懵了，“你笑什么？” “谁、谁告诉你她是个、哈哈、是个出家人的？”常欣好不容易忍住笑，问赵暖晴。 “都居士了，还不是出家人啊？”赵暖晴问。 “你不知道吗？很多文人都自己管自己叫什么什么居士的。” “我一个乡下人怎么会知道这个？”赵暖晴听了常欣的话确实囧了一囧，但又嘴硬地顶了回去，然后才问道：“那这个白莲居士是谁你知道么？” “咳咳、”常欣装模作样的又咳了两下，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这个白莲居士吧，她就是张馨颖。” “张馨颖？名字有点儿熟悉，”赵暖晴皱起了眉头，“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什么老伯爷的孙女儿，想让皇上给霍启明赐婚的那个姑娘，是不是？” “对喽，就是她，怎么样？战书来了，应不应战啊？”常欣戏谑地问。 赵暖晴瞪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不是都拒绝她了吗？怎么还没死心啊？” “你等她死心？哈哈。那你等着吧！我跟你说，那个张家可全靠着儿女亲家才能够勉强保住伯爵府的体面的，你们家虽然入了皇上的眼，但怎么说都算是新贵，根本毫无根基，在宁安伯府看来把闺女嫁给你们家还是他们看得起你们呢！”常欣说得十分幸灾乐祸。 “我用他们看得起吗？谁稀罕他们家姑娘了？”赵暖晴觉得心里有些烦乱，说起话来就没什么好声气儿，“这家人不要姑娘名声了吗？就这么大张旗鼓的送给人当平妻？” “怎么样？这战书接不接呀？”赵暖晴的问话根本就没法儿答，于是常欣又把话题拉回到请帖上来。 “当然接了，为什么不接？上赶着把脸送上来给我打，我还跟她客气不成？”赵暖晴说着有些咬牙切齿。 “那好，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给你打气儿！”常欣看起来比赵暖晴还要兴奋。 “我看你是去看热闹吧？”赵暖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常欣，眯了眯眼问道：“你该不会也跟这张家有仇吧？” “哈哈，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去给你打气儿吗？我跟她们家哪有什么仇？”常欣眼神儿躲闪了一下，打了个哈哈。 “真的吗？”赵暖晴看她这心虚的样子更加狐疑了。 “那当然······唉，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也没什么，反正你到时候肯定也能听说，还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呢！”本来还想隐瞒着的，结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常欣又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嗯，你说。”赵暖晴用双手捧着脸，胳膊肘杵在桌子上，做出一副听故事的样子来，看得常欣不光牙痒痒，手更痒。 “说呀！”赵暖晴催她。 “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常欣也学着赵暖晴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儿，双手放在桌子上，下巴颏放在胳膊上。 接着赵暖晴就听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狗血故事。 原来在常欣和蒋之涵议亲之后，宁安伯府的大姑娘也看上了蒋之涵，跟看上霍启明的张馨颖比，大姑娘的手段粗暴多了，她是直接找上了蒋之涵，告诉他她看上他了，让他尽快上她们家去提亲。 蒋之涵根本没把张大姑娘的话放在心上，按部就班地跟常欣过了六礼、合了八字、换了信物，就等着看好的日子到了娶媳妇儿了。 结果张大姑娘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蒋之涵跟常欣定了亲，直接大张旗鼓地闹上了蒋家，质问蒋之涵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上张家提亲，反而跟常家姑娘走到了一起。 她是在当街闹开的，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有不少不明实情的围观群众还纷纷出言指责蒋之涵。 后来还是常欣赶到，声势气场大开，一句一句跟张大姑娘对峙，这才算是把这件事儿掰扯清楚，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还了蒋之涵一个清白，也彻底让张大姑娘名声扫地，没多久就匆匆嫁去了外地。 张家平白失去了一个攀附权贵的机会，自然是把蒋之涵的蒋家和常欣的常家恨到了骨子里，没少在朝堂上给他们两家使绊子。 只可惜张家后继无人，就算使绊子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膈应人的。后来蒋之涵发了狠，联合常欣的哥哥一块儿寻了个由头，让张家年轻一辈唯一的一个入了朝堂的人被卞出了京。 做这件事儿的时候，蒋家和常家都没有刻意避着人，自此之后，再也没人会无缘无故找他们两家的麻烦。 “啊？看起来这张大姑娘可比这个张什么颖的狠多了，这个张什么颖的只是想要做个平妻，可那个张大姑娘想的竟然是取你而代之，我都不知道是该可怜你还是可怜我自己了。”赵暖晴眼睛瞪得老大地发表自己的感想。 “呵呵，”常欣冷笑一声，“你以为平妻就完了？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那才是第一步，接下来她就会想法设法的抓住你家霍启明的心，然后一步一步地把你在这个家里的痕迹抹掉，到了那个时候，你连一争之地都没有了。” “霍启明没有那么蠢吧？！”赵暖晴说。 “就你这样的，”常欣对着赵暖晴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啧啧有声，“既不温柔又不体贴，还不会说几句软乎话，要是真让那家的女人进门了，估计你撑死也就能顶两年，你们家霍启明绝对就给哄走了。你不知道吧，那家的女人可是从小就精心培养的。” “从小精心培养的给人家当平妻？” “这后宅阴私手段多着呢！万一你英年早逝了呢？人家就不用当平妻，而是当正妻了。”常欣撇了撇嘴说。 第四百零一章 第一次交锋 “不能吧？明目张胆的杀人啊？” “那谁知道呢？就算是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不是。” 赵暖晴回想了一下看过的那些小说，不得不承认常欣是对的，后宅死个把人还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于是，当晚霍启明回到家之后就接收到了来自亲亲老婆爱的教导。赵暖晴充分利用了自己力气大这一优势，把霍启明镇压在炕上，然后口若悬河地给他列举了后宅女人多的危害，听得霍启明双眼直冒蚊香。 赵暖晴说的这些都是她从小说或者电视电影里看来的，从常欣走后她就开始仔细回忆，然后总结出来的，在她看来这可都是精华所在。 霍启明晕头转向的听了半天总算是搞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妮子吃醋的时候虽然让他很受用，但也有些忒折腾人了。 “放心，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一个，决不食言。”好容易等赵暖晴说完了，霍启明赶紧表明立场，不过对于今天赵暖晴突然又把这件事儿拿出来说的原因他还是很有兴趣知道的，于是就问赵暖晴：“你怎么会带着没事儿想这些的？”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是吗？”说到这个赵暖晴又觉得生气了，她“piapiapia”的下地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制作十分精良的请帖出来，“嗖”的一声丢到霍启明跟前，“看看，都上门挑衅来了。” 霍启明看了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这张家确实是不想好了，他还想着要怎么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呢，结果还没等他实施这就又给他媳妇儿这儿添堵来了，还真是不怕死啊！ “那你是怎么想的？去还是不去？”霍启明看完后把请帖还给赵暖晴，接着问她。 “肯定是要去的呀！人家都对我宣战了，我哪能不应战呢！我要是不去的话她还以为我怕了她呢！”赵暖晴回答。 “那我陪着你去？” “不用，我们去的是宁安伯府，那里可是那个张馨颖的地盘儿，我怕你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万一她豁出去了，给你来个当场抓奸的戏码，到时候你不娶她都不行了。”赵暖晴可是知道，下药之后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儿不光是可以用在女人身上，给男人用也一样好使。 “可你自己去我不放心。”霍启明也担心赵暖晴会被那一家人算计。 “没事儿，常欣跟我一块儿去，不会有事儿的。” 霍启明想了想，觉得赵暖晴之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宁安伯府没落了，但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总还是有的，万一他们真的对他用强的，他还真没有能力抵抗，只好退而求其次，自己不去，让常欣陪着赵暖晴一块儿去。 时间过得还挺快的，转眼之间就到了宁安伯府张家举办宴会的时间了。 早上是常欣过来接的赵暖晴，临出门时霍启明对着常欣拜托了又拜托，让她一定看好自家媳妇儿，因为他对于赵暖晴的惹祸体质十分地了解，说到后来常欣都烦了，对霍启明说：“行了，霍大人、霍大学士，我保证，就连上茅厕也跟你们家赵暖晴形影不离，这样总行了吧？” “行行行，是我太啰嗦了。”霍启明认错态度良好，认错速度也飞快，这才换了常欣一个好脸，“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得走了，等回来保证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赵暖晴。” “如此多谢蒋夫人。”霍启明郑重其事地对常欣施了一礼，倒是把常欣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冲霍启明点了点头，就让车夫赶紧出发了。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霍启明才慢慢地转身回家，他进了家门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开始合计该怎么给宁安伯府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这边马车上，常欣正在打趣赵暖晴，“我说你家相公是没见过女人么？看那黏糊的样子，这下我是彻底不担心他会弄个平妻回去给你添堵了。” “说得好像你家蒋大人不这样儿似的。”赵暖晴撇撇嘴表示不服。 “我们哪有像你们这么黏糊，”常欣说着，一边幽幽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儿了？”赵暖晴能感觉到常欣的心里有些不对劲。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跟你们比起来，我们家蒋大人有点儿不合格啊！” “你可别矫情，蒋之涵要是还不合格，那我估计天底下就没有合格的相公了，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到时候胡搞点儿什么幺蛾子出来哈！” “我是那种乱来的人么？”常欣不服气地顶了回去。 于是，两个年纪加起来快有五十岁的人就这么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在马车里吵吵了起来，蒋家的马车夫有幸见识了一番赵暖晴和自家夫人的怼人功夫，又深谙了何为骂人不带脏字。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刚好赵暖晴说了一句，“今天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题目出来，你这半文盲到底能不能行啊？” “我······”还没等她说完，外面车夫的声音响起来，“夫人，霍夫人，宁安伯府到了。” 相继下了马车之后，赵暖晴和常欣的出现立即吸引了一大批视线。 常欣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赵暖晴也不遑多让，她们俩走在一处本身就是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纷纷引得各家公子小姐侧目。 “蒋夫人，霍家姐姐，你们来啦！”一道婉转悠扬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全身白衣的身影。 “这就是张馨颖了，白莲居士就是她。”常欣跟赵暖晴咬着耳朵。 赵暖晴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身雪白的姑娘，发现她长得其实并不算特背漂亮，尤其是鼻翼两旁，还长着几颗小雀斑。但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看着就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不过赵暖晴就不在此列了。 “张小姐，我跟你这是第一次见面，一点儿都不熟，你叫我姐姐就不合适了，还是跟称呼蒋夫人一样，叫我为霍夫人比较好一点儿，你说呢？”赵暖晴可是知道，这种暧昧的称呼可不能就这么放任自流，要不然明天还不知道京城里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流言了。 “霍夫人说得对，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是我对霍夫人一见如故，一时没忍住就叫错了称呼，还请霍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了。”张馨颖听了赵暖晴的话之后脸色一僵，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立马就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带上了一抹笑意，对赵暖晴解释道。 “没关系的，俗语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张姑娘你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积极改正，非常不错，我原谅你了。”赵暖晴十分大度地说道。 “如此多谢霍夫人，蒋夫人，霍夫人里面请，我让人带你们过去宴会厅。”张馨颖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只能先让人带她们俩进去了。 第四百零二章 宁安伯府旧事 赵暖晴和常欣跟着一个小丫头来到了宁安伯府的花园，这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张的小方桌。 第一回合完败后，张馨颖并没有急着出第二招儿，也没有在途中安排什么戏码，倒是让赵暖晴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因为根据她看小说得来的经验，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安排几个要好的小姐妹过来打击一下赵暖晴才对么？ 赵暖晴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好好的打一下那些人的脸了，结果她的准备竟然没有用武之地，于是在找了个角落坐下喝茶吃点心的时候赵暖晴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跟常欣讨论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常欣抿了一口茶水，放回桌上后又左右看了看，这才凑到赵暖晴跟前小声对她说：“张馨颖是张家嫡女，但她的娘亲是现在的宁安伯的继妻。” “继妻又怎么了？值得你跟做贼似的这么说啊？”赵暖晴有些不明白，这种事儿应该是个人都知道，哪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偷着说呢？ “要是一般的继妻肯定不用啊！但据说这位上位的手段可不怎么光彩。”常欣为了跟她讲悄悄话，还特意把座位往她这边搬了搬，两人简直到了肩挨肩的地步。 “是吗？”这下赵暖晴的兴趣来了，她也学着常欣的样子跟她凑到一块儿，“说说。”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张大姑娘的事儿不？”常欣随口问了一句，也没用赵暖晴回答就接着说道：“那大姑娘就是前妻生的。” “哦，”赵暖晴反应了一会儿她话里的意思，然后接口道：“那看起来基因不好的是爹了，毕竟不是同一个娘的。” “你——”常欣听了就是一愣，她算是对赵暖晴的脑回路绝望了，瞪了她一眼之后又说：“张大姑娘四五岁的时候娘就没了，然后还没过上半年，宁安伯就迎了现在这位夫人进府，当时那张馨颖都八个多月大了。” “外室扶正啊？”赵暖晴这下是真的惊了，“这不是违反了律法么？” “呵呵，”常欣对赵暖晴的天真表示了鄙视，之后才说道：“这种事本身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何况为了给这位夫人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声，宁安伯还给全京城的人演了一出大戏呢！” “什么大戏？” “英雄救美呀！”常欣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讽刺，“就在东街上，那女子的马车无缘无故轮子就掉了，然后那女子就从车里跌了出来，刚好宁安伯从那路过，为了救那女子，两人抱在一起在大街上滚了好几圈儿呢！” “嚯，够豁的出去的呀！”赵暖晴咋舌。 “谁说不是呢？当时看到的人老多了，然后那女子就哭哭啼啼地要撞墙自尽，说什么清白都没了，没有脸见自己的亡夫什么的，”常欣做了个“呸”的口型，“没脸见亡夫还要死要活的，明显是做给人看的么。” “然后呢？” “然后，然后宁安伯就十分有担当的当众宣布会娶了她以保住她的清白，还说自己本就是鳏夫，保证能够以正妻之礼娶她进门。” “哇！那大家伙儿还不得觉得这位宁安伯挺有担当的？”赵暖晴听得津津有味。 “那可不，更绝的是那小寡妇竟然死活不同意，说她还有一个六个月大的小闺女，那是她亡夫留下的唯一血脉，她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养大。” “然后宁安伯就说他会把那小闺女当成自己的闺女一样养大，然后等她长大后给她找个好婆家十里红妆的嫁出去，对不对？”赵暖晴接着往下说道。 “对，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呗，”赵暖晴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心说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么，“不过这宁安伯确实找到真爱了，连自己都这么诅咒，也是一个狠人啊！他这么一说，那寡妇就嫁了？” “嫁了，都这样了还不嫁他们也怕搞得事情太多节外生枝，于是两个月后就大张旗鼓的办了婚事。” “然后这个张馨颖就这么在张家长大了呗！” “对呀，这么些年下来张馨颖可是被宁安伯夫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呢！就连老青眼都对她青眼有加，还曾经有人传过一阵子闲话，说什么老伯爷亲口说过‘此女若为我张家男儿，我张家何愁不兴啊！’这样的话。” “那确实是挺厉害的，不过这样的话要不是有人故意的话应该传不出来吧，毕竟是家里私底下说的话不是，还是贬低自家孩子的。”赵暖晴说。 “肯定的呀！所以我说这些就是为了提醒你，这个张馨颖可是手段了得，咱们到了她的地盘儿上还需多加小心才是。”常欣为自己刚才讲了这么个故事的原因作了总结。 “哦，所以我不是跟你一块儿么？今天我可就要靠你保护了，你可不能辜负我家霍启明对你的信任哈！”赵暖晴伸手拍了拍常欣的胳膊对她说。 “那是，”常欣有些嘚瑟，“论武力我肯定打不过你，但要是说起这后宅阴私，估计你还真得靠我了。”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要是你没对我谎报年龄的话，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也就两三岁吧，你这么的天赋异禀吗？”赵暖晴打击常欣道。 “我说你鼻子底下的嘴是干什么用的？光吃饭了吧？”常欣鄙视的看着赵暖晴，“当年他们做了那种事情出来，我不得把他们家打听个底儿掉吗？” “我怎么觉得你的目的不光是他们家跟你的恩怨呢？话说你一天到晚是不是就打听这些去了啊？”赵暖晴对常欣回以鄙视的眼神。 “这还用打听？你知不知道我家有多少酒楼茶楼？光是听那些客人闲聊什么消息得不到？怎么样？想不想参合一下啊？”常欣脸上露出贼贼的笑。 “怎么参合？先说好了，我没钱哈！”赵暖晴警惕的看着常欣。 “我要你的钱干嘛？我就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好的点子，让咱们的酒楼茶楼开遍大历，到时候想听什么样的八卦就都不用发愁了。”常欣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赵暖晴一听汗都差点儿下来，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建立情报组织，你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重还是嫌你家相公长得不够英俊想给他换个头呢？ “你是不是疯了？这种事情你也敢想。你想过没有，你收集来的可不是只有八卦，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要是被有心人给抓住把柄，你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赵暖晴对常欣说。 “哪有那么严重？我不就······” “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明天你上我家我给你好好说说。”赵暖晴语气严肃地打断了常欣想说还没说出口的话。 常欣一想，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也顺从地说起了别的，没再提这件事儿。 第四百零三章 长公主也来站台了 她们俩聊天的功夫花园里已经有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拨人，刚才还略微显得有些空旷的空间现在已经很有些热闹了，一些相熟的小姐夫人们各自找到了各自的小群体，凑到一块儿聊天喝茶，屋里的气氛还比较融洽。 又过了一会儿，张馨颖亲自引着一个赵暖晴和常欣的熟人过来了，本来张馨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走在那人身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打算把人引到里面去，结果那人过来后视线四下里一扫，就奔着赵暖晴和常欣所在的角落里来了。 至于刚把手伸出去指引方向的张馨颖则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赵暖晴，常欣，你们居然躲在这里，要不是本宫眼神儿好使，还找不到你们呢！”封清颜嘴里的说辞公主架子十足，但动作上却一丝公主架子都没有，很快就坐到了她们这张桌子上。 “封清颜？你怎么也来了？她也给你下请帖了？”赵暖晴眨了眨眼问。 “就她们家这样的，下请帖我也不来呀！这不是托你的福么？”封清颜坐下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哀怨的看着赵暖晴。 “我？”赵暖晴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倒是坐在一边的常欣听了若有所思，然后脸上绽开一抹揶揄的笑。 “怎么跟你没关系了？你们家霍大学士找上了我二哥，说是不放心你们俩来这宁安伯府，问我有没有时间过来给你们保驾护航。”说着这话封清颜还有些郁闷，“想我堂堂公主殿下，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家当保镖了呢？” “哈哈！”常欣非常不厚道的笑了，用手点着赵暖晴，“你家相公这是有多在乎你呀？居然连堂堂公主殿下都请动了，嗯，你是这个。”说着，她还把自己的两个大拇指全都伸了出来对她比了比。 赵暖晴：“······”行吧！霍启明这是对她莫名其妙的惹祸体质心有余悸呀！看在他这么劳心劳力的份上，算了，今天要是没人惹她，她就不主动惹人了。话说回来，她好像从来也没有主动惹过人吧？是吧？ “公主殿下，您身份尊贵，这个角落不是很不适合您，要不您跟我过去那边坐吧！”张馨颖看到封清颜居然跟赵暖晴和常欣有说有笑的坐在一块儿，心里那个不舒服劲儿就甭提了，她调整好了脸色，才款款而来对封清颜温声说道。 “不用，你们待会儿弄得那些诗啊、词啊的，本宫也不在行，就不参合了，再说了，本宫今天来就是为了跟赵暖晴和常欣叙叙旧的，你不用管我们了，去招呼你的客人就行，本宫不会治你招待不周的罪就是了，你去吧！”封清颜这话说得可谓不留情面至极，张馨颖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是，公主殿下，臣女告退。”张馨颖躬身行礼之后小声说道，她用尽力气把拳头捏得紧紧的，让修剪得十分精致的指甲刺进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她的神志变得更加清明，因此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自找难堪。 “吼吼，清颜啊，你可把咱们的主人气得不轻呢！”常欣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张馨颖略带蹒跚离去的背影凉凉的说。 “谁让她过来找不自在呢！要不是霍启明找上了我二哥，再加上你们在这里，就这张家打死我都不来一步。”封清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咦？宁安伯家也得罪过你呀？”常欣好奇地问。 “算了，都是老黄历了，我懒得翻，”封清颜掀了掀眼皮，看向赵暖晴，“今天你就别离开我身边了，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来不及救你的话我今天就白来了。” “噗~~哈哈哈，”常欣憋不住笑了，不过她好歹还记得这里是张家，旁边还有不少贵女看着，也没敢笑得太放肆。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哈，”赵暖晴脸色一僵，十分不高兴的捅了捅常欣的胳膊。 “怎么了？我说什么了？”封清颜奇怪地问。 “没说什么，就是这样的话我临来的时候也跟霍大学士保证过而已。”常欣好容易忍住笑，给封清颜解释。 “哦！”封清颜听了也觉得有些好笑，这霍大学士可真是把这宁安伯府当成了龙潭虎穴了，草木皆兵了都。 “算了，想笑就笑吧！”赵暖晴也觉得有些无力，这霍启明害得她都成了笑料了，不过想想他的出发点，她又觉得有点儿窝心，算了，还是原谅他吧！ 封清颜是半路上被叫来的，来的本来就不早了，她之后也就没人再来，于是大家又坐了会儿，张馨颖就走出来说请大家移步宴会厅，那里已经准备好了筵席，大家可以入座了。 封清颜身份尊贵，理所当然的要走在最前边，她站起来后目光一扫，常欣和赵暖晴非常识相的一左一右跟在了她身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身为主人家的张馨颖率先离开了花园。 宁安伯府虽说是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的底蕴还是有一些的，一进宴会厅赵暖晴对此就有了认知了，最起码就眼前的这座宅子赵暖晴他们家就算拿出全部身家也是买不起的，当然她空间里那些宝贝不算。 张家用来给张馨颖举办宴会的宴会厅很大，中间有一大块儿空地，看起来应该是留给有节目要表演的人的，而一桌桌精致的菜肴则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大厅里，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能不用伸脖子一眼就能清楚的看到中间，安排的确实十分周到。 “我怎么觉得这就是给你一个人安排的鸿门宴呢？”在位置最好的桌子上落座后，常欣凑到赵暖的耳朵边小声说道。 “你觉得她会在哪个环节动手脚？”赵暖晴也凑到她跟前小声说。 “我觉得哪个都有可能。”常欣想了一会儿后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没事儿，”在一旁听了她们说话的封清颜安慰赵暖晴道：“你不用理她们，到时候我给你兜着，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行，先看看，到时候见机行事，先吃吧！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挺好吃的。”赵暖晴其实不怎么担心，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没人会苛求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有一样能够拿的出手就足够了，琴棋她确实不行，但书画还是能够拿出来唬一唬人的，毕竟上学的时候她家里也是花了大价钱送她去学了国画的，虽然她也没学出什么成绩就是了。 “行吧！我也是爱操心，你个吃货！”常欣无言的翻了个白眼儿。 为了能够让宴会厅的布置看起来错落有致而且还不影响视线，因此今天用来吃饭的餐桌都是那种小圆桌，刚好能够做四个人的那种，但封清颜和赵暖晴以及常欣她们三个已经自成一体，自然没有贵女没眼色的过来讨嫌，因此她们这一桌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第四百零四章 张馨颖的挑衅 桌子不大，就不可能摆放得下所有的菜肴，因此今天的宴席是大家一边吃、一边往下撤盘子、一边往上端新菜，整个儿大厅里下人们来来往往，却又非常有秩序，忙而不乱，可见确实是调教有方。 按照赵暖晴的经验，像这种宴会一般要做手脚的话，估计应该就是在饭菜里下药，或者把菜或者茶水一类的洒在她身上，让她不得不离席去清理连带换衣裳，然后安排一些意外让她名声扫地什么的，因此她这顿饭吃得十分小心。 可一顿饭都吃完了，桌上的菜已经重新换上了饭后茶，赵暖晴预想中的意外也没有出现，让她不由得有些诧异。 “莫非我们全都看错了张馨颖这个人，其实她也并没有想着难为我？”赵暖晴忍不住对封清颜和常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常欣端着一只茶杯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冲着大厅中间努嘴。 赵暖晴疑惑的看过去，正好跟张馨颖看着她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上，没想到她会看过来，张馨颖怔愣了一下，然后就对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来，还带着几分的志在必得。 “她这是想好了打算怎么折腾了？”赵暖晴收回视线，学着常欣的样子用茶杯挡住自己的嘴唇，小声问道。 “估计是，自从你貌若无盐的传言被破之后，现在大家都在说你不学无术了，很大概率她是想在这方面碾压你，毕竟你们家霍大人可是金科状元，文渊阁大学士，配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文盲实在是太可惜了。”常欣说。 “行叭，我就当成你是在为我抱不平了。”赵暖晴拿眼横常欣。 “不用当成，我就是在为你抱不平，谁让我跟你是朋友并且心地善良呢！” “消停点儿吧，张馨颖已经过去了。”听她俩斗嘴都听麻了的封清颜一直都分了一部分心神在张馨颖那边。 赵暖晴和常欣互相看了一眼，又齐刷刷的把头扭过去看向大厅的正中间，果然，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里已经摆上了一架古琴、一张放置了文房四宝的几案，而张馨颖已经脱下了之前那一套白色的衣服，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襦裙，还重新梳了妆，看起来比之前娇俏了些，总算不是那么楚楚可怜了。 “呦呵，换了个风格啊！”常欣稀奇地说，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赵暖晴的打扮：“这是照着你的风格装扮的啊！” “不能吧？”赵暖晴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浅黄色的襦裙，“差挺多的嘛！” “看起来确实挺像。”封清颜分别打量了她们俩身上的衣服之后中肯地说道：“不过一眼看过去区别也是挺明显的。” “会吗？”赵暖晴郁闷了，话说有一个时刻打算取代你的人模仿你的风格穿衣服，确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感觉。 “会！”封清颜和常欣异口同声地回答她。 “好吧！”赵暖晴心里暗暗发狠，看姐以后的百变风格，吓不死你也累死你！ “各位姐妹们，我们都知道花朝节在即，相信大家都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做好了准备，今天我办这个宴会的目的也是给大家提供一个各展所长的机会，大家还可以交流一下各自的心得，以期在花朝节上能够一鸣惊人。”张馨颖站到了正中间的空地上，笑盈盈地对大家说。 “切，典型的张家人做派！”封清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赵暖晴也不知道这张家究竟对这位地位尊贵的长公主做了什么，让她这么地看不上。 “但人家话说得好听啊！你看看周围这些人，那些夫人还好一些，你看那些小姑娘，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都恨不得立马上去表演一番了。”赵暖晴说。 “那是你还没领会花朝节的精髓，”常欣冲着赵暖晴挑了挑眉，“你不知道花朝节还是个姑娘们自我推销的好机会吧？” “自我推销？”赵暖晴恍然大悟，“是在婚恋市场上自我推销吗？” “婚恋市场？”常欣想了想，“十分恰当，可不就是婚恋市场么！” “可是，这花朝节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吗？无论出身、无论贵贱，不是这样吗？这京城里的高门大户还能娶个平民才女回家？”赵暖晴记得霍启明是这么对他说的。 “你家霍大人告诉你的吧？”常欣语气肯定的问。 “对呀！他说的不对吗？” “对是对，不过你别忘了，给孩子相看这种事儿都是当家主母来操办的，怎么可能给自己家孩子找个平民才女呢？当然，那些嫡母对庶子就另当别论了。”常欣回答。 赵暖晴一想也确实，刚想说什么，突然就感觉到有不少人往她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发觉自己并没有感觉错，大家确实都在看她们这边，准确地说是在看她，还有些小姑娘看过来的眼神儿里敌意十分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儿？赵暖晴脑门儿上顶着大大的问号去看刚才没参与她跟常欣的对话的封清颜。 “问你擅长哪一方面，打算让你头一个表演呢！”封清颜声音并不小，就连坐在最边角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京城长大的小姐夫人们就没有不是人精的，要说刚来的时候没确定，但现在已经妥妥地看懂了，这长公主跟张家明显不对付，但跟霍夫人关系看起来反而好的不得了。 那今天宁安伯府请她们来的目的可就不像刚才张馨颖说的那么简单了，毕竟有小道消息表明，这位伯府的嫡小姐可是看上了那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文渊阁大学士，而且还不惜请了她的祖父出面去求了皇上，打算请一道赐婚的圣旨来着，只是皇上并没有答应就是了。 “擅长的？我好像没有啊！”赵暖晴皱着眉头苦恼地说，“我好像不知道自己会的那些东西里究竟哪一方面比较出色，这可怎么办呢？” “赵姐······哦不，霍夫人，”张馨颖张嘴就想叫赵姐姐，不过说了两个字之后就像想起什么来一样立刻又换成了霍夫人，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欢快起来，语气也更加轻柔了一些，“这没关系，在座的各位姐妹的水准都很高的，霍夫人不妨把自己擅长的那些全都展示出来让大家帮你选一选，你觉得呢？” “这——”赵暖晴脸上的表情变得迟疑起来，跟她同桌的封清颜和常欣同样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霍夫人可是有什么顾虑么？没关系的，说出来我们大家可以帮你一起解决，大家说我说的对吗？”张馨颖笑**的问屋里的其他人。 但是却没能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回应，谁也都不是傻子，怎么会愿意给她当枪使呢？尤其是当着长公主的面。 第四百零五章 一败涂地的张馨颖 “哦，”赵暖晴嬉笑了一下，“你看，大家都觉得你说的不对。” 张馨颖听了赵暖晴的话，又四下里看了看里三层外三层坐着的小姐夫人们，发现她们的眼神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都有些尴尬的躲开了，她用力握紧了拳头，之前刺破的手掌再次渗出了血痕。 “而且，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敢说你就什么都精通吗？还能依照自己的判别帮别人选择擅长的技艺？”赵暖晴的话毫不客气，那些装作打量大厅布置的小姐夫人们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我也是一片好心，霍夫人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张馨颖脸色变得雪白，低垂的眼帘遮住眼眸中深沉的恨意，脸上却是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略带更咽的说道。 “啧啧啧，梨花带雨呀！”封清颜虽然贵为长公主，但在成康帝彻底掌权之前日子也过得并没有名义上那么风光，而且她可以说是一路看着当初的顾薇是如何做小伏低最后成就一国之后的，尽管她的皇后之位也有其他原因在，但她那种姿态封清颜却是从小看到大并且十分厌恶。 现如今看到张馨颖把同样的手段用在了自己认定的好友身上，当然不会嘴下留什么情地开喷了。 “长公主，你——”张馨颖呆住了，简直不能反应，她这一手完全学自自己的母亲，当年母亲就是凭着这一手温柔小意和梨花带雨俘获了爹爹的心，才有自己如今风光的日子，为什么今天就完全失效了呢？ 她也是忘了，今天在座的几乎都是各家的当家媳妇儿或者一府嫡女，都是从小当成宗妇培养的，而且她们也差不多都是从小看着家里的小妾靠着这幅做派将自己的爹爹或者相公引走的，对此深恶痛绝还差不多，又怎么会替她出头呢？ “今天你到底把大家都请来干什么的？看你表演啊？这样的话我们可就不奉陪了。”封清颜就好像没看到张馨颖的难堪一样，站起身对她说道。 封清颜从小就是嬷嬷们看大的，虽然宫里的规矩没有落下的都学会了，但她连跑到霍家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所见所闻又怎么是一直养在深闺的张馨颖可比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现代灵魂赵暖晴，所以她的一身气势立时就把张馨颖可以营造出来的那种小家碧玉给比下去了。 而且封清颜在身高上跟赵暖晴差不多，比张馨颖可要高出大半个头，因此她这一站起来，给张馨颖造成的压迫感就更加强烈了。 “我，我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花朝节做准备，提前切磋一下的，还请长公主明鉴。”张馨颖不愧是小三儿上位的母亲一手调教出来的，单是她的能屈能伸就远非一般人能比，此时见自己已然落了下乘，连忙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对封清颜盈盈一拜后解释道。 “既然是互相切磋，你就不要老是揪着霍夫人不放了，要不然大家伙儿还得以为你今天是专门儿为了跟她过不去才请大家来的呢！”封清颜自从从赵暖晴那里学会了“一力降十会”这个词儿之后就经常学以致用，并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当成康帝终于大权在握之后就把自己的地位妥妥的认定为是“一力”了。 “长公主误会臣女了，臣女对天发誓绝无此意，如有违誓言，则天打······” “诶诶诶，打住，”封清颜在她说出最后两个字之前打断了她的话，“你可别发这种誓，万一应验了，本公主可不想陪着你一块儿挨劈，估计在座的各位也没有愿意的吧！” 刚才张馨颖想借着大家伙的力量逼着赵暖晴就范，但并没有什么人附和她，可长公主此言一出，却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毕竟在座的没谁是傻子，之前张馨颖针对赵暖晴可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张馨颖的脸色再次变得雪白起来，就算心里再恨，她也明白今天赵暖晴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而且还能找到长公主和统领夫人过来为她保驾护航，那她所有的打算还没开始用就已经失败了。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就听娘亲的话，给她安排一出跟人有染的戏码出来，让她名声扫地，有口难言了。 一场宴会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赵暖晴和常欣以及封清颜走得是最早的，张馨颖站在花园门口送客的时候已经缓和了过来，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暖晴，连封清颜和常欣在旁边都没再顾忌，直接对她说道：“霍夫人，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接我入府。” 赵暖晴听了简直无语，她看着张馨颖快要冒火的双眼，粲然一笑，“好啊！就看你手段够不够了！我提前在这里恭祝你心想事成啦！”说完哈哈一笑，扭头走了。 听到她们这段对话的人不多，但也绝不是没有，于是在宁安伯府举办宴会的第二天，这段对话就出现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还有说书的把它编成了段子，倒是让常欣的好几座茶楼赚了不少钱。 “霍大人可曾听说最近京城里流传的二女争一男的流言啊？”宁安伯上早朝的时候碰见了霍启明，压着火气问他。 “伯爷也说了是流言，霍某人自幼熟读圣贤书，深知流言止于智者的道理，倒是没想到伯爷您不但听了，还在朝堂这种严肃的场合拿出来大肆渲染，唉！”霍启明一边说一边摇着头，抱着自己的笏板往远离宁安伯的方向挪了挪脚步，避嫌的表现十分明显，气得宁安伯脸色紫涨，胸口剧烈起伏，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他们周围的朝臣一见宁安伯这样，虽说也有心避开，但又怕他真给气出个好歹来，于是有几个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慰。 当成康帝坐在龙椅之上的时候就发现，今天朝堂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过分安静了。他双眼在下面站成两排的官员们身上溜了一圈，就发现今天这些朝臣们时不时地会偷偷看一眼站在前列的文渊阁大学士霍启明。 霍启明却是无动于衷，他不动如山的抱着自己的笏板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 还有一部分朝臣则是把眼光放到了宁安伯身上。 但跟霍大学士比起来，宁安伯的表现就差多了，他气哼哼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笏板的手上青筋毕露，显然是在强忍着怒气。 这几天京城里的流言成康帝也有所耳闻，心下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刚才他没来之前这俩人定是发生争执了，说不定情况还比较激烈，而且看样子这宁安伯明显是没有怼赢啊！ 第四百零六章 请皇上做主 成康帝在这件事儿上其实对宁安伯府也是有不满的，他好好的一个大学士凭什么就要为了你们家一个嫡不嫡庶不庶的闺女就给自己的糟糠之妻添堵啊？当谁不知道你们家那档子破事儿呢？之前看在老伯爷的份上，他只是驳回了赐婚，现在看来是他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成康帝索性就当成什么都没看出来，开始了今天的早朝。 然而成康帝不想要让他当着所有朝臣把这件事儿拿出来说，但宁安伯显然不能领会他的苦心，当内侍官喊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他紧走几步口称“万岁”跪在了大殿中央。 成康帝的眉眼就是一厉，眼神幽深地看着宁安伯，半晌之后才压着声音问：“张爱卿，何事？” 整个儿金銮殿里的气氛压抑至极，大家都都明显感觉到了成康帝的不悦，只有霍启明腰身笔直地站在那里，丝毫不受影响。 “皇上要为微臣做主啊！”宁安伯匍匐在地，声泪俱下地喊道。 成康帝脑门儿上的青筋直跳，他下意识地看了霍启明一眼，发现他仍旧老神在在的抱着自己的笏板站在那里，就跟没听见宁安伯声嘶力竭的喊声一样。 “何事需要朕为你做主？”成康帝看着不动如山的霍启明，嘴角抽搐地问。 “启禀皇上，微臣的嫡女馨颖前几日好心邀请京中一众小姐夫人到家里为花朝节做准备，霍大学士夫人也在应邀之列。然而宴会当日不但对小女口出恶言，更是在宴会结束后在外散播谣言，败坏小女名声，以至于小女如今在家整日以泪洗面。”宁安伯一边说，一边恨恨地盯着霍启明。 “哦？爱卿是说是霍大学士的夫人散步的流言？”成康帝微一挑眉，问道。 “禀皇上，是的。” “你可有证据？” “这个……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你是如何判断此事为霍大学士夫人所为？” “启禀皇上，”宁安伯抬了一下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成康帝，复又低下头说道：“自从霍大学士夸官游街开始，小女一颗芳心就陷在了他的身上，但得知霍大学士已有妻儿，小女就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而且苦苦压抑，以致最终忧思成疾。经过内人一再逼问，才将一切和盘托出。微臣爱女心切，求告老父出马，请皇上降旨赐婚。” 听到这里成康帝的脸色也黑了，宁安伯这是什么意思？连他也怨上了吗？ 然而今天宁安伯也豁出去了，跪在地上再未抬头，径自接着说道：“后来小女得知霍大学士夫妻恩爱非常之后，已经决定放下这段单相思，但霍大学士夫人却对小女不依不饶，当众羞辱不算，竟然还散布流言，请皇上为微臣做主，严惩霍大学士的夫人。” 随着宁安伯最后一个字说完，金銮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朝臣们眼睛都瞪圆了，这宁安伯莫非失心疯了不成，竟然把事情扭曲成了这个样子。 当日参加宴会的女眷有不少都是今天在这里的朝臣的家人，当时的情况他们下朝后都听自家女眷说了，对于宁安伯家闺女的打算自然了解的明明白白，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个歪曲事实的版本。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这宁安伯自从娶了新夫人之后神志就越来越不清明，如今也不知道那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药，能让他稀里糊涂地为那个外室女这么肝脑涂地。 “霍大人，你如何看？”成康帝已经不忍直视犯蠢的宁安伯了，于是把问题抛给了霍启明。 封清皓早就告诉过他霍启明有多宝贝他那个媳妇儿，今天眼睁睁看着媳妇儿当众被人如此污蔑，成康帝很是好奇他会如何对待宁安伯。 “回皇上，”霍启明不急不慢的给成康帝施了一礼，“微臣并无看法。” “没有看法？对于宁安伯的指控，你可有辩驳之词？” “无稽之谈，无需辩驳。”霍启明两片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这八个险些把宁安伯气得背过气去的字。 “霍启明，你不要欺人太甚！”年近四旬的宁安伯胡子都气翘了，颤抖着手指指着霍启明的鼻子大声喊道。 霍启明皱了皱眉，“宁安伯，这里是金銮殿，上朝的地方，不是你家，可以任由你为所欲为，在这里大声喧哗，你觉得合适吗？” “你敢教训我？我上朝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宁安伯被他气得已经口不择言了。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 “皇上，请恕微臣失仪之罪！”在亲家吏部左侍郎的提醒下，宁安伯的理智终于回笼，也记起了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一脑门儿汗的跪在地上。 “张爱卿，你确实失仪了。”成康帝心里也觉得稀奇，这宁安伯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一直以来也算是谨言慎行，可是这一对上霍启明，竟然会失态至此，让他不由得不好奇。 “请皇上宽恕，微臣实在是爱女心切，不忍小女受此侮辱，平白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哦？那你待如何？” “这······”宁安伯犹豫了一下，已经清醒了的他不是看不出成康帝在这件事儿上的态度，但一想到临出门时闺女因为彻夜未眠而熬红的双眼，和爱妻泪眼婆娑的样子，把心一横，重新趴伏在地上，“微臣请求皇上给小女赐婚。” “赐婚？赐给谁？”成康帝的声音喜怒难辨。 “赐给······赐给霍大学士！”宁安伯闭了闭眼，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也正因为他闭了眼，所以没看到成康帝看向他的眼神儿里充满了失望以及厌弃。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其他朝臣们都默默地离他远了一些，就连刚才硬着头皮提醒他的吏部左侍郎也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嘴唇抿得紧紧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没人能够猜得出来。 “霍大学士？你确定？”成康帝又问了一遍。 “回皇上，是······是的。”宁安伯应道。 “张爱卿啊张爱卿，”成康帝突然放缓了语气，“你这是打算借着朕的势把你家闺女塞给朕的大学士吗？” “皇、皇上，微臣这个提议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一来可以免去小女和霍大学士满大街的流言，二来也可以让小女和霍大学士有情人终成眷属。”想到闺女跟自己说的话，宁安伯的眼睛里又闪出了光彩。 “霍卿家，你看呢？”成康帝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安伯后把问题又抛给了霍启明。 “回皇上，此等无稽之谈微臣不觉得有值得费心的地方。”霍启明仍旧慢悠悠的回答。 第四百零七章 气晕了的宁安伯 “无稽之谈？此话怎样？”成康帝微微弓了弓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问。 “微臣之前就说过，谣言止于智者，就连内人一介村妇都知道这种流言无需理会，清者自清，因而微臣很难想象宁安伯府的姑娘究竟脆弱到了什么地步，或者说无聊到了什么地步，连这种虚无缥缈的流言蜚语都发放在心里整日琢磨。” “再者，微臣起于微末，内人在那时候就一直陪在微臣身边，当时微臣手不能提肩不能单，连一家老小的生计都无法操持，还多亏了内人整日里操心劳力，上山下地才使微臣毫无后顾之忧的在科举一路上高歌猛进。” “如今微臣功成名就，要是就此辜负内人，不说世人如何看待微臣，就连微臣自己都觉得看不起那样的自己了，所以还请皇上明鉴，这赐婚一说万万不可。” 霍启明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就差指着宁安伯的鼻子说他强压着他抛弃糟糠之妻了。 “你自己都说了，你那夫人就是一介村妇，为人粗鲁不堪，跟你这个一甲进士哪里有共同语言，小女就不一样了，她自小知书达理，平时还可以给你****，又有何不妥？再说了，小女也并未要求你休了你家的糟糠之妻，而是只求以平妻之礼迎她进门，说起来已经是大大的委屈了。”宁安伯这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自以为推心置腹地对霍启明说。 “嗤！”霍启明嗤笑一声，突然觉得跟这样的宁安伯扯皮让他十分意兴阑珊，因此直接撕破了脸皮地对他说道：“宁安伯休要以己度人，你磋磨死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又将那个外室迎进门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伯夫人，就以为人人都该如你一般么？” “你！一派胡言！”霍启明的话把宁安伯吓得脸都白了，身子晃了几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当年的知情者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和手段弄死的弄死，弄走的弄走，全京城都找不出能够指证他的人，可是这才进京没多久的霍启明是怎么知道的？ 宁安伯当然想不明白，这件事儿霍启明是上辈子知道的。上辈子被这宁安伯府盯上的是一个寒门学子，考中前也已经成了家，岳家还是当地颇具善名的地主。 学子的妻子还在家里一边照料着他年迈的双亲和襁褓中的婴儿，一边苦苦等待他中举归来，结果等来的却是一纸休书，当场撞墙自尽。 这下不但他的岳家不肯善罢甘休，就连他乡下的父母也都没有站在学子一边。 后来那妻子的几个哥哥扶着妹妹的棺椁进京，停在宁安伯府前破口大骂，将学子的所作所为全部说了出来，与此同时，宁安伯的岳家敲响了登闻鼓，一张状纸将宁安伯告到了御前。 因为这两件事都事关宁安伯府，且老伯爷那时候已经去世，故而皇上着令大理寺、刑部和督查院三司会审，最终得知了宁安伯夫人离世的真相。 由于此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开的，造成的影响极坏，因此皇上一气之下将宁安伯夺爵抄家，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回京，子孙不得科举入仕。 这件事儿当年也算是轰动一时的一件大事儿，所以霍启明对此知之甚详，今天拿出来在金銮殿上说也毫不心虚，毕竟这是上辈子三司会审的最终结果，总不会出错。 “我一派胡言？哼！”霍启明突然一改之前温温吞吞的模样，咄咄逼人地对宁安伯说：“那你可敢起誓，说你那发妻之死确实与你无关？容本官提醒你一句，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所有的事情都是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但却是疏而不漏的。” “你、我······”宁安伯张口结舌了半天，终于没敢发下誓言，脸色灰败地跪在原地，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味道。 “张爱卿，霍卿家所言是否属实？”成康帝也没成想霍启明的战斗力如此彪悍，直接就把宁安伯给说废了。 “回、回皇上的话，”宁安伯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渗出，在脑门儿上汇聚成大大的一滴之后顺着眉心、鬓角滴落，滚进朝服里，消失无踪了，“微臣的发妻确实是病死的，微臣并未磋磨她，只因她善妒成性，心胸狭窄，所以才寿数不丰，与微臣无干啊！” “行了，这一桩事连苦主也无，暂且先放下，至于你之前说过的京中流言与赐婚一事，今后不可再提，你家女儿还是择个人家早早嫁出去吧！” 成康帝都这么说了，宁安伯也再不敢纠缠，连忙跪伏在地，“微臣领旨谢恩。” “退朝！”随着内侍官的声音，成康帝站起身，大步走出了金銮殿，徒留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今天这个朝上的就跟赶了一回菜市一样，八卦有些猛啊！ 霍启明走到宁安伯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仍旧跪着的他，脸上的表情犹如寒冰一般，他语气森冷地对他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老天都看着呢！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而已，宁安伯，好好珍惜眼前的日子吧！说不准什么时候苦主就来了呢！”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迈步离开了金銮殿，而跪坐在地上的宁安伯则惨白了脸色，浑身无力的瘫坐在那里，嘴唇哆嗦着，礼服左侍郎无奈之下走到他跟前，打算拉他起来，结果就见他两眼呆滞的一直在喃喃自语，但说了什么却一点儿都听不清楚。 “你在说什么？”吏部左侍郎的话惊动了旁边的人，纷纷围拢过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见宁安伯突然双眼一翻，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诶，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晕过去了？” “看他这样子像是吓的，怎么会这样呢？” “刚才好像霍大人对他说了句什么，然后他就不对劲了。”有离得近的看到霍启明刚才的动作了。 “要我说这也不能怪霍大人，任谁平白无故被人给塞个姑娘都不会高兴。” “我怎么就这么想知道刚才霍大人对宁安伯说了什么呢？” “对呀！我也是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吏部左侍郎听得头脑直发晕，简直恨不得一走了之，但众所周知他跟宁安伯是姻亲，要是这时候他走了，那帮御史们都能够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而且这人也不能就这么在金銮殿上躺着，忒不像话了也，但他也不敢随便移动，于是跑到门边请门口执勤的小太监帮忙去请个太医过来。 来的是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太医，经过他的诊治，可以断定宁安伯是急怒攻心造成气血上涌，已有中风之兆，他需先给伯爷施针稳住病情，然后把人带回伯府之后再另行救治。 第四百零八章 张馨颖挨打 经过一番忙乱之后，宁安伯总算是躺在了宁安伯府自己房间的床上，他的左半边身子连同整个头部都扎满了银针，远远看去跟个刺猬似的，看得送他过来的吏部左侍郎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跟着疼了起来，连忙转过头去不看了，也就没注意到那太医悄悄地移动了几根银针的位置。 等拔了针后，太医又给细细诊了脉，最终的结论就是中风之兆，病人需得好生静养，保持情绪稳定，不宜劳心太过，否则病情加重，轻则偏枯，重则很可能会有碍寿数。 换句话就是说，病人已经没办法治了，就得靠养着，还得好好养着，不能操心劳神，不能有过大的情绪波动，要是再犯病的话大概不是半身不遂就是活不成了。 一直站在屋外的老伯爷捏着拐杖的手已经青筋毕露，听到太医的话后他闭上了干涩的老眼，一滴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沁出。 张馨颖站在院子中，把自己藏在屋檐的阴影下，阳光只能照到她的下半张脸，因此她眼神里的怨毒和隐藏不住的恐慌并没有人看得到。 刚才太医的话以及嫂嫂的爹爹对祖父讲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原来让父亲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霍大学士吗？ 她简直不敢想母亲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会如何对待自己，毕竟当初这件事儿谁都没看好，只是她一直坚持，并且一个个的把祖父、爹爹、娘亲、哥哥全都说服了，才有了祖父进宫求皇上赐婚这一出，可谁知道皇上不允啊！ 本来想着皇上不允没关系，只要她能够制造机会跟霍启明见上一面，相信他一定会为她倾倒，毕竟跟那个乡下出身、粗鄙不堪的赵暖晴相比，她所具备的优势太明显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不但赵暖晴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让她一点儿便宜没占上，就连她动用小心机让父亲在朝堂上对霍启明发难也都没有收到她希望的效果，反而把父亲给弄成了这副模样。 张馨颖心里十分后悔，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视过高造成的，她自认自己的条件比起赵暖晴来简直优越太多，只要霍启明是个拥有正常判断力的男人，都不会拒绝她而选择赵暖晴。 当然还有她从小到的大耳濡目染，无一不在对她昭示着这世间夫妻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情可言，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算计和各自利益的分配。 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错了，而且还错得离谱。只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向来疼爱她的爹爹已经躺倒在了床上，再也不能为她遮风挡雨冲锋陷阵了。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过后，张馨颖捂着自己的左脸惊恐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人，颤声叫了一声：“娘亲~~” 回应她的是另外一个巴掌打在脸上的动静，宁安伯夫人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看着张馨颖的眼神儿里满是令人心惊的恨意，嘴里吐出来的话更是像刀子一样插进了她的心里，“你这个贱人、扫把星，撺掇着全家人帮你嫁人，结果人家就是不要你，还宣扬的满京城皆知，要我是你的话早就一根白绫了结自己了。” “娘······”张馨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娘亲，她看起来十分面目可憎，哪里还找得到一丝一毫平时温柔小意的影子。 “不要叫我娘，我不是你娘，当年要不是有了你，我怎么会这些年来一直为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所不齿，要不是为了你不要脸的想要嫁给大学士，你爹怎么会气火攻心以致于病成了这样个样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宁安伯夫人的话恶毒而又直中要害，说得张馨颖根本就无力替自己辩驳。 “你滚，滚出这个院子，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赶紧滚！滚！”喊到最后宁安伯夫人几乎都破了音。 张馨颖目瞪口呆的看着向来优雅的母亲如今就像个疯子一样的对自己大喊大叫，她的脸色惨白下来，让她脸上那两个巴掌印儿显得格外清晰，吹弹可破的肌肤已经红肿了起来。 最终她也只能够在娘亲暴怒的吼声中捂着脸跑出了爹爹的院子。 心烦一脸的张馨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上什么地方去，竟然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大街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心里竟然充斥着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好像自己被隔绝在了这个喧闹的世界之外，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霍大学士。 “对了，霍启明，找霍启明，都是因为他事情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定要找他给我个说法。”张馨颖嘴里喃喃着，脚下一转，往大学士府的方向跑去。 于是，京城的百姓就有幸见识到了一个衣衫略显凌乱的女子脚步踉跄的小跑着，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具体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张馨颖作为宁安伯府的嫡女，平时行事并没有多么低调，因此认识她的人并不在少数，见她此刻这幅狼狈的样子，再联想到最近京里的传闻，大家都对她的目的地有了大概的猜测，纷纷跟上了她的脚步，毕竟高门大户的热闹还是挺吸引人的。 当霍仁过来说门外张馨颖来了的时候，赵暖晴正和常欣一起缝着一个等身高的米妮玩偶，是做给霍慕情的。 听了霍仁的话，常欣一针就扎进了自己的指头里，疼得她“嘶”了一声，把手指头含进嘴里，嘀咕着：“这张馨颖就是个倒霉鬼，碰上她就准没好事儿，就是不知道今天又要找你什么茬儿了。” 赵暖晴也跟她想的一样，霍启明还没有回来，所以早朝上的事情她们俩还不知道，因此一见到真正哭的梨花带雨、脸上巴掌印清晰的张馨颖的时候，不但赵暖晴愣了，就连常欣看着那已经开始有些泛紫的巴掌印儿都咧了咧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来干什么？”赵暖晴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馨颖问道。 她不想让她进家门，尤其是她看向自己时眼里迸射出的惊人的恨意。 “霍启明呢？你让他出来，他把我爹爹害得那么惨，以为躲在家里就行了么？赶紧让他出来，快让他出来！”张馨颖越说声音越大，到了最后几乎就是用了吼的，她在京城一向以温婉著称，但今天这一番大吼却是完完全全的把她以往的形象颠覆殆尽了。 “他害你爹爹？张馨颖，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今天一大早霍启明就出门上朝去了，到如今还没有回来，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害你爹爹？”赵暖晴听了眉头就是一皱，总觉得要有大条的事情发生了。 第四百零九章 谁不会引导舆论啊 “你、你竟然还不承认！”张馨颖指向赵暖晴的手指气得直哆嗦，“要不是霍启明，我爹爹怎么会被气晕在朝堂上，你羞辱我在先，散播流言在后，我爹爹给我去讨公道，竟然被气晕了抬回来，你现在居然装得没事儿人一样，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人，你们、你们赔我爹爹！” 张馨颖说完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看起来伤心极了，再配着她一身的狼狈，周围看热闹的人中有些不知内情的已经开始站在她那边对着赵暖晴指指点点了。 “这也太可怜了，这是害了人家一家子啊！” “谁说不是呢，看那位夫人长得也挺好看的，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干不干坏事儿怎么能看长相来判断呢？” “看那夫人的架势也不是好惹的，咱们还是少说两句吧！” “你怕什么？这可是天子脚下，她还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不成？” “就是，要是她真那么做了，不刚好就坐实了她欺压这位姑娘的事情了。” 张馨颖一边捂着脸哭，一边注意听着周围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当她听到这些基本上算是一边倒的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挺得意的，等待会儿大家说得再难听一点儿，估计赵暖晴就顶不住要把自己迎进府里了，到时候还不是条件任由她提？！ 赵暖晴当然也听到了那些围观的人的纷纷议论，皱了皱眉头，低头对跟在她身后的蒹葭说了两句话，蒹葭听了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扭头就走了，剩下的赵暖晴目光冷冽的看着被大家围起来，已经开始有人上去安慰的张馨颖。 “我说，你赶紧说出实情啊！起码不能让大家这么议论下去，要不然你们大学士府的名声就完了。”看赵暖晴仍旧老神在在的站在大门口什么措施都没干，常欣着急地对她说。 “不急，我就想看看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张馨颖找来的托儿。”赵暖晴用心观察着那些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只是看来看去，她发现那些人并不像是被特意安排过来带舆论节奏的。 这当然是赵暖晴想的多了，张馨颖当时走出家门的时候正是被最失魂落魄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考量那么多，只一门心思地琢磨着她遭受的一些列打击全都是霍启明带给她的，她一定要找霍启明要个说法。 然而当她看到站在大门口的赵暖晴时，她的理智就已经差不多回笼了，但已经骑虎难下，尤其是周围还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于是她急中生智，声泪俱下的哭诉了那段半真半假的话，成功地让舆论站在了她那一边。 常欣站在赵暖晴身边，看着赵暖晴依旧淡定的侧脸，心里也算稍稍地踏实了一些，希望她这位好友是真的有办法扭转这种劣势吧！ 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学士府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还好学士府位于这条巷子的最里面，要不然大概就要堵住路了。 这时，就在舆论几乎一面倒的站在张馨颖那边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干瘦男人，他穿着一身八成新的黑褐色短打，脸色有些发黄，长相属于那种丢进人群就不好找的那一类。 他说的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议论的人是谁就在那儿瞎嘚嘚。” 这话说得着实不太中听，于是立刻引来了一些大妈级别的人物的反驳：“不管是谁，他都敢做了还不能让我们说说么？” “对呀！既然做出这种事情就别怕人说。” “就是，我们有没有说错，要不然你看那位夫人怎么一句话都不反驳我们，我看一定是被我们说中了心虚吧！” 大妈们的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这点要牢牢记着，以后说不定就会有用，赵暖晴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想。 “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知不知道就在这儿瞎给人出头，我告诉你们，这里住着的可是文渊阁大学士霍大人，这宅子还是皇上御赐的呢！”那个干瘦男人说。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吧？霍大人的宅子可不在这儿，你可别蒙我们。”又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说，只是这人看起来要胖一些，矮一些。 “骗你们干什么？”干瘦男人有些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我小舅子媳妇儿的娘家二伯的儿媳妇儿的娘家妹夫就在礼部当差，这宅子赐给霍大人的时候他还帮着修缮来着呢！” “真的假的？按理说霍大学士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是那姑娘嘴里的恶人呢？”还是刚才那个矮胖一些的男人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嗨！那是你们不认识那姑娘，要是你们知道那姑娘是谁就不会这么想了。”干瘦男人神秘兮兮地说。 “她是谁？” “对呀！那姑娘是谁呀？你快跟我们说说。” 八卦是人的天性，刚才还义正词严地指责赵暖晴的人们有不少已经被这干瘦男人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早就不记得自己之前还在声援他们现在正要八卦的人物了，纷纷凑近了干瘦男人，七嘴八舌地打听了起来。 这一出让本来还满怀希望能够进驻霍家的张馨颖瞬间傻眼了，她已经哭了挺长一段时间，刚刚才在大家的劝慰下止住了眼泪，结果就给她来了这么一个大逆转，让她有点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这姑娘说来话可就长了，”干瘦男人似乎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得意洋洋地四下里看了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才说道：“你们可还记得前几天关于宁安伯家的姑娘被霍大学士的夫人给下了脸面的事情？”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是说这霍大学士的夫人之所以会跟宁安伯家的姑娘过不去，是因为宁安伯家的姑娘想要嫁给霍大学士做平妻吗？”刚才那个矮胖的男人问。 “兄台消息灵通，”干瘦男人对矮胖男人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在大家伙儿的催促下说：“众所周知霍大学士是典型的寒门学子，全靠着娘子的操持才能一步一步有了今天，发达了的霍大学士并没有想要遗弃糟糠之妻，而是把娘子也带来了京城，据说还宠得很呢！” “前一阵儿霍大学士立了大功皇上封他为文渊阁大学士，那前途愈发不可限量！”干瘦男人眉飞色舞地说着霍启明的好话，听得赵暖晴尴尬症都要犯了，她扭头问刚回来的蒹葭：“这人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我从牙行买来的，这是他的身契。”蒹葭也有些尴尬，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盖了官府大印的纸张递给赵暖晴：“我找的是官牙买的人，没有问题。” 第四百一十章 新买来的下人 “干得不错！”赵暖晴仔细看了看两张身契，发现全都是死契，满意的放进了空间里，笑眯眯的夸奖蒹葭道。 “不是，这人是你们找来的啊？”常欣在她们身边围观了全程，颇有些目瞪口呆地问道。 “对呀！夫人说了，要是凭咱们自己的嘴说，那些人可不一定会听，但找别人来说，他们就愿意信了。所以咱们不能直接澄清，得用点儿手段才行！不能干傻事儿不是！”蒹葭说着这话的时候老骄傲了。 常欣：“······”总觉得自己被影射了，但是她没证据。 这时，那个干瘦的男人已经口若悬河地把霍家和宁安伯家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遍，听的大家伙儿一愣一愣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啊！ 京城里的流言他们也不是没听过，不但听了，还参与了传播，但那也都是平时闲来无事嚼舌根子的时候随口说的，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没人在乎是真是假，但今天这可就不同了，她们不但看到了传说中的主角，还是两个都见到了，而且还听到了“最接近事实”的故事版本。 一时之间倒是没人觉得干瘦男人说的是假的，因为他把一切都说得很详细，且合情合理，所有的细节都能对的上，因此越听大家越觉得他说得对，再看向张馨颖的时候眼神里就带上了一些不善。 人总是容易原谅自己的过错，所以当她们在干瘦男人的刻意引导下知道了自己被人拿来当成了枪使，第一反应不是反思自己，而是把原因归咎到别人身上，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别人就只能是张馨颖了。 于是，刚才还对她百般安慰的人，尤其是那些中老年妇女，全都换了个指责对象，刚才说赵暖晴的时候情绪有多激昂，现在说张馨颖的时候措辞就有多激烈，完全来了个大逆转。 眼看着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张馨颖，干瘦男人和矮胖男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递了个眼色之后，一前一后不着痕迹的退出了人群，转身往大学士府的后门走去，而蒹葭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夫人说你们干的不错，今天先安顿下来，到时候等候夫人的指示做事就行。”蒹葭对他们说道。 “是，小的一定好好为夫人效劳。”两个人应得非常快，点头哈腰的简直不要太谄媚，让本就直来直去，自从跟了赵暖晴之后更加变本加厉的蒹葭都不适应了，她板起了小脸儿，“你们俩之前都干过什么夫人不会追究，但府里的规矩我需得提前跟你们说清楚，省得你们不知道再犯了忌讳。” “是是，请姑娘提点。我们一定牢牢的记住，绝对不会让姑娘为难。”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说道，生怕会再被转卖一次。 “其实府里的规矩真的不算多，等你们呆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夫人和老爷都是和善人，不会平白无故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小少爷和小小姐更是难得的乖巧。”先替霍启明和赵暖晴说了一通好话安抚这俩新人，然后蒹葭又重新严肃了脸色，郑重其事的说道： “在咱们府里做事儿，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做出背叛老爷和夫人的事情，这一点你们做不做得到？” “姑娘放心，这一点绝对没问题，我们都不是那种会背主的人。” “嗯，那就好，这是第一，还有一点，那就是嘴巴要严，府里的事情不能拿到外面去说，这一点也尤为重要，你们可能做到？” “姑娘别看我们嘴皮子厉害，但不该说的我们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干瘦男人立马表态。 “对，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的。”矮胖男人紧随其后。 “嗯，这两点一定要牢记，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等你们的差事安排下来之后自然有人告诉你们该遵守的规章制度。”蒹葭说完，拍了拍手准备走了。 “那个，姑娘先留步。”矮胖男人见蒹葭要走，连忙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蒹葭诧异的问。 “那倒没有，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只要夫人能帮我办了这件事儿，以后我这条命就交给夫人，刀山火海在所不惜。”矮胖男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蒹葭说。 “嗬，这可新鲜了，你知不知道你们是我买来签了死契的下人？为主子赴汤蹈火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到了你这儿还讲起了条件了呢？”蒹葭眉毛一挑，不满地问道。 “我也知道这件事儿难为姑娘了，所以能不能请姑娘禀了夫人，让我当面跟夫人讲。”矮胖男人看向蒹葭的眼中充满了乞求。 “这件事儿我可······” “什么事儿要跟我讲啊？”蒹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暖晴从身后打断了，她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赵暖晴。 “主子，这人说有事要求你，想当着你的面对你说。”蒹葭走到赵暖晴身边对她说。 “嗯，那就让他说说。”赵暖晴本来是看蒹葭一直都没回去，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这才让常欣先帮她盯着点儿前院大门外的事态发展，她自己则找了过来。 “夫人心善，你还不赶快说说。”蒹葭瞪了一眼矮胖男人，语气不好的对他说。 “噗通”一声，矮胖男人还没说话就先对着赵暖晴跪了下去，那声音听得赵暖晴膝盖直疼。 “蒹葭没对你们说吗？咱家不兴跪来跪去这一套，你还是赶紧起来说话吧！”赵暖晴说。 “谢谢夫人，”矮胖男人听话地站起了身，弓着腰站到了赵暖晴跟前，“我······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赵暖晴看了都替他纠结的慌，这时打算让她干什么呀？这么半天都没说出来，该不会是想让她杀人放火吧？ “到底什么事儿你先说说看，能做到的我不会推脱，做不到的我也不会胡乱应下，刚才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我会把身契还给你，这点你可放心。” “不不不，我、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又只是了两次，后来矮胖男人干脆一咬牙，对赵暖晴说道：“夫人能不能上买了我的那个牙行把我的内人和儿子也都买过来？要不然买人的钱算我跟夫人借的，到时候从我的月钱里扣。” “你的老婆孩子？”赵暖晴皱了皱眉，“说起来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你先说说看，包括你之前的主家以及为什么 会被卖掉，全都说清楚。” “是，夫人，谢谢夫人！”矮胖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开口跟赵暖晴说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第四百一十一章 来龙去脉 原来这人以前是皇城里一家小食品铺的掌柜，由于能说会道，那家小食品铺子经营得很是不错，也让他有了一些家底，还娶了个知书达理的妻子，生了个聪慧的儿子，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十分温馨。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次他妻子给他送饭的时候，被礼部尚书吴家的公子看上了，几番纠缠未果，竟然起了害人的心思，买通他家伙计在铺子里的一味点心中下了毒，结果有人买了有毒的点心吃完之后气绝身亡。 铺子里的食物吃死了人，这人就下了大狱，然后那吴公子就打着能够救他出去的幌子找上了他妻子，言明只要他妻子跟了他，就可以把他从牢里捞出来，放他出京城。 这人跟妻子感情很好，妻子这听了吴公子这番话哪里还不知道相公的牢狱之灾全是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人搞出来的，她气恨难当但又无计可施，于是狠了狠心，用菜刀在自己左脸上划了深深的两道交叉的口子，一下子原本容貌娇俏的人竟然变得堪比恶鬼了。 吴公子见妻子这么不给面子，宁肯自残也不肯跟他，心里又气又恨，却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肯定是得不到的了。于是他转而想了个办法，既然不能得到你，那么就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吧！ 就这样，也不知道那吴公子是如何操作的，这人竟然没有被判偿命，而是一家人全都被卖进了官牙里，成了待价而沽的下人。 妻子脸上的伤由于没能及时得到治疗，现在留下了两道交叉的狰狞的伤疤，又带着个几岁的孩子，根本就没人买她。而他也一直祈祷着自己不要那么快被买走，还能够照顾妻儿一段时间。 可今天蒹葭去买人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他和那个干瘦的男人，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忍着心里的不舍跟着蒹葭来了。 听了他的话，赵暖晴点了点头，这人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能惦记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人品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而他以前还是掌柜的，刚才听他说话无论是口才还是对时机的拿捏都挺到位，应该是个人才，这样的人只要能够保证中心，赵暖晴是愿意给他一些恩惠的。 因此，蒹葭不得不二次踏上了官牙的门。 矮胖男人的问题解决好了，赵暖晴又问干瘦男人有没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干瘦男人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跟着一家人逃荒逃到京城的，到达的时候带来的粮食和银钱已经通通用光了，因此在他睡着的时候，被他的家人五花大绑着送到了官牙门口。 “你很你的家人么？”赵暖晴听了之后问他。 “一开始的时候会恨，”干瘦男人想了想之后才回答道：“我也不恨别的，就恨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是趁我睡着偷着把我卖了。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他们无非就是怕我不同意，毕竟跟大哥和三弟比起来，我又算个什么呢？” “你逃荒之前是干什么的？”赵暖晴不喜欢听这种事情，于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跟着村里的木匠当了好几年的学徒，师傅说我天赋还不错，因此很用心的教导了我，可惜灾荒的时候，师傅没能挺过去。”说到师傅的时候，干瘦男人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看起来他嘴里的这个师傅对他比他的家人对他好多了。 “木匠啊！”赵暖晴听了眼睛一亮，木匠好啊！她早就用不惯这里的那些笨重的家具了，而她空间里的那些又不能拿出来用，现在可有了现成的木匠可以让她折腾了。 赵暖晴面露笑容的对干瘦男人说：“木匠挺好的，刚好我这里有不少东西要打，可惜找不到能够信任的人才一直搁置，现在可好了，以后我可以自己设计家具了。” “任凭夫人差遣。”干瘦男人低头应了一声。 “蒹葭，你先带他们去安顿，今天就让他们好好休息，然后你再跑一趟牙行。”赵暖晴一边吩咐蒹葭，一边往大门口走，刚才她担心计划出岔子才匆匆赶过来，现在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 “好的，主子，不过······”蒹葭迟疑了一下之后，阿hi是对赵暖晴说道：“用不用找人先去查一查他们，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巧合太多了，刚好咱们需要能说会道还能够审时度势的人，他们俩就撞到咱们手里来了。” “行啊，小蒹葭也会动脑筋了，长大了呀！”赵暖晴在她脑袋上胡噜了一把说道。 “切！快说用不用，”蒹葭有些嫌弃地偏了偏脑袋，躲开了赵暖晴在她头上作怪的手。 “不用了，这俩人肯定是有人专门给我们送来的，至于是敌是友，还要往后多看看才能知道，现在先把人看在眼皮子底下吧！”赵暖晴说。 “那好吧！我这就去牙行了。” “嗯，路上小心点儿，记得把钱带够了。”蒹葭走出老远了，赵暖晴才补上了这一句，就见蒹葭匆匆往后门走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回头瞪了赵暖晴一眼，扭头再次加快了脚步。 “呵呵，”赵暖晴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来到了大门口。 这时外面围着的人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多了，张馨颖已经坐在了地上，正用一方帕子捂着脸哭，那帕子是天蓝色的，上面没有任何绣花，一看就知道是男子的东西，而她周围这时候围的人中也是男的居多。 帕子应该算是比较私密的东西了，轻易不会给别人用，看到张馨颖手里的帕子还有站的离她最近的一个穿着缎子长衫的年轻男子后，赵暖晴眯了眯眼，大概猜出了她离开后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猜出来是一方面，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于是赵暖晴走到了常欣身边，小声问她。 常欣本来正站在大学士府的门口运气，毕竟这是别人家，不是她可以撒泼的地方，要不然她早就冲过去对着张馨颖那张还没好完全的脸再来上两下子的。 “还能怎么回事儿，英雄救美呗！”常欣翻了个白眼儿，凉凉的说道。 “那人谁呀？你认得吗？”赵暖晴看着那个因为张馨颖一直不停地哭而急得有些团团转的男人问常欣。 “不知道，最近花朝节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不少京城以外的青年才俊都会在这个时候进京，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挑中一个得了名次的姑娘当媳妇儿呢！”常欣回答。 “嗯，单看他的穿衣打扮，确实配得上青年才俊这个词儿。”赵暖晴点着头对那男人评头论足。 第四百一十二章 “是啊！就是眼光不怎么样。”常欣凉凉的来了这么一句，把赵暖晴都给逗笑了。 “行了啊，别贫了，赶紧说说，这又是怎么了？”赵暖晴见常欣张嘴还要说什么，连忙打断她问道。 “刚才不是把她那些个破事儿都抖落出来了么，结果那些个人们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是吃了大亏，然后就都对着张馨颖开喷了，那些个大娘的战斗力呀！啧啧，”常欣摇了摇头，“实在是太逆天了，把张馨颖说得都快要撞墙了。” “这就撞墙了啊？”赵暖晴有点儿不信，“那她找这么个时机过来我家门前闹，是打算逼着我撞墙吗？” “你跟她能一样吗？”常欣鄙视的看了赵暖晴一眼，“人家那可都是算计好了的，身姿动作无一不美，就你，能行吗？” “估计不行，”赵暖晴想象了一下自己软绵绵的撞到墙上再倒在地上的情形，打了个哆嗦。 “我也觉得你不行，”常欣撇了撇嘴，然后用下巴隐晦的冲那边点了点，“还没等她撞上呢，那傻子就来了，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个没背景的，于是那些战斗力超强的大娘们就默默败退了，然后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样儿了。” “既然这样，那这里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吧？回吧！”赵暖晴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男子正弯着腰既想要把张新颖扶起来，又不敢动手的样子，眼角狠劲的抽了抽，二话没说的转过身就想走。 张馨颖一直都在一边哭一边观察着大学士府的大门口，刚才见到赵暖晴进去就想阻止来着，但那些围观的人一直对她指指点点，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暖晴离开门口进了府里。 是留还是走成了张馨颖现在要面对的问题，走的话很简单，但她十分不甘心。 其实张馨颖自己都说不出到了现在她仍然执着的想要嫁进大学士府，究竟是为了当初见第一面时的悸动，还是为了屡次三番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志在必得。 当她看到常欣还站在门口，稍微一想就知道，赵暖晴一定还会回来，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脑子里，要是她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而走上绝路呢？那样的话是不是霍启明就必须要迫于压力把她迎进门了呢？ 于是，就有了张馨颖撞墙那一幕，只可惜她运气不太好，没等撞上就被人给拦住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衣衫华贵，外表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最为关键的是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气息，张馨颖见了心思一动，又变得含羞带怯起来。 赵暖晴没来的这段时间里，张馨颖一边哭着，一边心思动的飞快，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说明他不是京城人士；看他的衣着装扮俱是价格不菲，说明他家境不错；他看起来非常单纯不谙世事，说明肯定是被家里宠大的。 不是京城人士，那他就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家境不错，说明嫁给他后不会吃苦；被家里宠大的，说明他在家里肯定不需要扛着一家人的生活这个责任，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嘛！ 于是，张馨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从霍启明身上转移了一部分到了这个男人身上。在她看来，就算霍启明真的迫于压力娶了她，最多也就是平妻，以后的生活中就要处处都被赵暖晴压一头了。 眼前这人呢？看那样子应该还没娶亲，要是她能够嫁过去肯定是正妻，就算他房里已经有了妾室通房，就凭着她宁安伯府的嫡女的身份，再加上从小娘亲的言传身教，她十分有信心能够拿捏住这个男人的心。 要是赵暖晴知道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张馨颖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多，她一定会喷她一脸，人家究竟是个什么人都没搞清楚，就已经开始畅想嫁给人家以后的生活了，该说她自信过头好还是说她无知无畏好呢？ 张馨颖看到赵暖晴出来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想回去，哪里会让她如愿。冲着她的背影矫揉造作的喊道：“霍夫人欺负完了人就打算回去了吗？” 赵暖晴被她这一嗓子给喊得头皮直发麻，她看了常欣一眼，发现她也在搓自己的手臂，心里一下子平衡了。 “这都点你的名儿了，你还打算不搭理她直接进去吗？”常欣好容易安抚好了全身集体起立的汗毛，略带揶揄地问赵暖晴。 “她不是已经换了目标了么？还叫我干什么？”赵暖晴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当然是想让救美的英雄看一看你这恶霸怎么欺负她啊！男人不都喜欢怜香惜玉么？”常欣哼哼着说。 “不带这么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哈，我家霍启明可不这样，估计你家蒋之涵应该也不会。” “他倒是想呢，也得有那个胆子啊！”常欣想都没想的说。 “呦呵，看起来咱们的蒋统领在家里的时候夫纲不振啊！”赵暖晴也调笑她。 “夫纲，要我说夫纲这种邪物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还不都是男人想出来约束女人的东西，要不然怎么就没有妻纲呢！”常欣说。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赵暖晴也不得不承认，常欣的很多想法都十分超越这个时代。 看到赵暖晴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根本就什么表示都没有，只顾着跟常欣在那里聊天，还聊得挺高兴，张馨颖都快气炸了，她眼神儿一转，发现刚才还对她怜惜有加的男人这会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暖晴看，更加让她气愤难抑。 怎么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对那个村妇另眼相看呢？ “喂，你看张馨颖看你的眼神儿，简直恨不得一口咬死你。”常欣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刚好看到张馨颖恶狠狠盯着赵暖晴的眼神儿。 “我跟她早就结了死仇了，她恨我不是太正常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刚才看得很清楚，她应该是改变目标了，怎么又盯着我不放了呢？”赵暖晴有些郁闷地说。 “呵呵，”常欣嘲讽一笑，“她那种人谁知道整天都在想什么呢？要是有一······”说到这里，常欣突然不说了，她尽量不着痕迹的掐了赵暖晴的胳膊一把，“诶，你看那男人，他怎么眼神怪怪的盯着你看呢？” “啊？”赵暖晴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下掐，刚要表达不满，就被常欣最后这句话给吓回去了，“不能吧？那人我也不认识啊！” “不信你自己看啊！”常欣说，“我就说那张馨颖怎么一副捉奸的眼神儿看着你呢！” “别瞎说哈！我可是有相公的人，到时候有家庭纠纷了你负责啊！”赵暖晴白了常欣一眼说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救美的英雄 “诶诶诶，来了来了，”常欣突然抽风似的揪着赵暖晴的袖子晃悠了起来，“那人过来了。” 赵暖晴转过身，就看到刚才对张馨颖一脸怜惜的男人此刻已经站到了学士府的台阶下面，整了整衣衫，对着赵暖晴行了一个标准的书生礼，然后直起身问道：“这位可是新水村霍启明的夫人？” “正是，不知你是？”赵暖晴一听说新水村，就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他，于是问道。 “不知夫人可识得林抒怀？”那人没回答赵暖晴的话，而是反问道。 “我确实识得一个新水村的林抒怀，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提起来的那一个。”赵暖晴回答得比较谨慎。 “临来的时候抒怀交代了，让我提起他的时候加一句李代桃僵，你们就能够知道他了。”那人说。 “哦，那确实就是我家相公的旧识没错了。”这么一说赵暖晴就能确定了，他嘴里的林抒怀确实是他们在新水村认识的那个孙婆子的儿子。 “确认了就好，”那人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我是林抒怀的同窗，此番来京城探亲，也为求学，临行时抒怀托我带了一封信给霍大人，”那人说着，从怀里拿了一个没封口的信封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赵暖晴的目光从信封口上一溜，就大概知道林抒怀对这人十分信任了，而且他在信上肯定也没写什么出格的东西，要不然以他的谨慎，不可能不封信封的口。 双手接过信，赵暖晴又跟这人打听了一下林抒怀的情况，得知他已经考中了举人，如今正在全力备考后年的会试。 赵暖晴这边相谈甚欢，张馨颖却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她刚刚看中的人一转眼的功夫居然成了霍家的旧识，老天爷真是太不开眼了。 “这位公子，多谢你刚才将帕子借给我，等回去我洗干净了再拿来还给公子，小女子如今要回家了。”自知今天讨不了好了，张馨颖已经决定先回家去，后面的事情再从长计议好了。 虽然她已经想好了，但真要什么都不做还真有点不甘心，于是又嗲着嗓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赵暖晴听了差点儿憋不住笑，这张馨颖是真的破罐子破摔了吗？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她跟个男人“私相授受”的话大喇喇的说了出来，要知道虽然围观的人少了，但绝不是没有啊！而且你也没问过人家男方的意思，就这么单方面广而告之真的好么？ 常欣显然跟赵暖晴一个想法，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娇羞地站在那里张馨颖。 这么一来那个帮林抒怀带信的年轻人就尴尬了，他的脸涨得通红，满目不解地看着张馨颖，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这位小姐，小生、小生本来是、是看你要寻短见，所以才、才拦下了你，至于你说的帕、帕子，也是小生看你、看你用袖子抹脸才、才借给你的，你、你这么一说不是坏了我的名声了么？” “噗！”看在林抒怀的面子上，赵暖晴勉强忍住了没有笑出来，但常欣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喷笑出声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搭着赵暖晴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听得那年轻人脸更加的涨红了。 而张馨颖则完全跟他相反，她现在的脸色已经可以用猪肝色来形容了，这人一开口不但把她刚才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打散得一干二净，还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直接定位为了见义勇为。 “张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你父亲的事情实在不能怪在我家相公身上，要是你执意要毁谤我家相公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去金銮殿上当着皇上的面对峙一二。”赵暖晴也看出了林抒怀这位朋友实在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于是开口给他解了围。 “哼！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清高，赵暖晴，我告诉你，要是我爹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人的，哪怕做鬼也不会！”张馨颖说完，扭过头快步离开了学士府门口。 让人心烦的人走了，赵暖晴热情的把那个林抒怀的朋友请进了家门，只是刚迈上了两级台阶，远处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一边叫着“少爷”，一边往他们这边跑着。 “找你的？”赵暖晴往那边看了看，然后问那年轻人。 “嗯，”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是我的小厮，从小就跟着我，让我给管得没什么规矩，还请霍夫人不要见怪。” “这没什么，不过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姓名，方便说吗？”赵暖晴一直没听到那人自我介绍，所以也就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但又怕人家是有意隐瞒，因此问得也比较委婉。 “哦，我说我忘了什么事儿呢！”结果那人竟然把脑门儿拍得啪啪响，“我居然忘了自我介绍了。” 赵暖晴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亏她还以为那人有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姓名，结果人家居然是忘了说。 这时那个小厮已经跑到了他们跟前，一边喘大气一边说：“公、公子，临、临来的时候老、老夫人和老爷都嘱咐过不让、不让你乱跑，结果我这上个茅厕的功夫，你、你竟然跑到这儿来了，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好了好了，别那么嘴碎了行不行，我告诉你我找到霍大人家了，这位就是霍大人的夫人，”那年轻人一直听着小厮说完才一脸献宝地对他说。 “什么？找到了？少爷，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这么一乱跑居然还给你找到了林公子交代要找的人。”在赵暖晴看来，这小厮的思维才算是正常思维，那个年轻人简直傻白甜到家了。 “那个，霍夫人，不好意思，我这人吧有点儿一根筋，你别介意。我叫潘礼，家住在陇县县城，跟抒怀是好朋友。”那人听了小厮的话也不反驳，而是转向赵暖晴介绍起了自己。 “好的，潘公子。”赵暖晴忍着笑对他说，“先带着你的人进来吧！有话进来再说。” 赵暖晴把他们带到了花厅，这里比较适合接待外男。 “多谢夫人，那个，霍大人在家吗？”潘礼先是对赵暖晴道了谢，然后又打听起了霍启明。 “他上朝去了，你有事要找他的话还要等等。” “哦，那我就等等。” “你找霍启明有事儿吗？”赵暖晴对他的来意有些好奇，于是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潘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上京城来主要是为了求学，后年也是要参加会试的，这霍大人的学识我等仰慕已久，所以、所以······” 第四百一十四章 常欣家出问题了吗 “你是想让霍启明给你指点功课吗？” “不不不，说指点太麻烦了，只要稍稍给我点提示就好，一点点儿就行。”说着，他还用拇指在小指尖儿上比了比，表示只要小小的一点儿就好。 “行，”赵暖晴被他给逗乐了，“等霍启明回来了你自己跟他说，这些事情我也不懂。” “多谢霍夫人，多谢霍夫人。”潘礼态度谄媚地对赵暖晴道着谢。 “不客气，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吧！估计也快回来了，我去厨房看看，你们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虽然不是很在意男女大防，身边还有一个常欣跟着，但赵暖晴还是尽可量的避了嫌。 “不会太麻烦吗？”潘礼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喜悦，但仍旧口不对心的问道。 “放心，”赵暖晴说完，又安排蒹葭记得给他们添茶，然后转身走了。 “诶，霍夫人请留步，”潘礼突然叫住了赵暖晴。 “嗯？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嗯，就是，霍夫人，之前那姑娘是什么人啊？跟你们家有仇吗？”潘礼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张馨颖那样的人，十分诧异的问道，并且还为自己帮了她而有些不好意思。 “哦，她是宁安伯的嫡女，叫做张馨颖。至于跟我家的仇嘛，”赵暖晴无奈一笑，“她看上了我家霍大人，打算嫁进来给他当平妻，不过没有成功，所以就成仇啦！” “啊？”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听抒怀说过你跟霍大人感情很好的，来了京城这么久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吧！竟然还想着要嫁给霍大人当平妻，你说她是怎么想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刚才你不是跟她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么？觉得她这人怎么样？”赵暖晴故作不经意地问。 “不是，霍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潘礼听了赵暖晴的话简直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我没有跟她待挺长一段时间，我就是看她要寻短见，这才过去拦了一把，还有就是看她哭的可怜，把帕子借给她擦脸，仅此而已。” “你这话跟我说没用，”赵暖晴挥了挥手，“还有一件事儿别说我没提醒你，就我刚才的观察，估计你已经被她当成了下一个备用目标了，你那帕子留在她那里早晚是个麻烦，好好想想吧！” 满意地看着听了她的话明显已经吓得呆了的潘礼，赵暖晴回过身出了花厅。 “我说你这可不厚道啊！”沉默地围观了全程的常欣跟着她走出来之后对她说。 “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他张馨颖这个麻烦，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不厚道了呢？”赵暖晴表示不认可常欣的指控。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就是在故意吓唬他，我就纳闷儿了，人家一挺老实的孩子，你说你吓唬他干吗？”常欣为潘礼抱不平。 “我那是吓唬吗？”赵暖晴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我那是教他认清人间险恶，以后别什么人都上赶着去救，万一遇上碰瓷儿的有嘴都说不清。” “算了，反正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常欣说完转而又想起了之前张馨颖过来闹的事儿，于是又换上了一张八卦脸：“你说张馨颖说的是真的吗？她爹真的是被你们家霍启明给气得晕过去了？” “这我哪知道，不过我觉得吧，要是那宁安伯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官员提起他闺女的事儿，而且还把霍启明拉下水的话，那她说的就八九不离十了。”赵暖晴对于自家相公气人的本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唉，你说这张馨颖是有多想不开，满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想要娶她她都不愿意，结果愣是看上了你们家霍启明这个有妇之夫，还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自己下不了台，何苦呢？”常欣说着摇了摇头，一副十分感叹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她用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呢！要我说不管她最后的下场是什么，都是她咎由自取，两个字儿评价：活该！”这还是赵暖晴头一次对张馨颖想要嫁给霍启明这件事儿这么直白的表现出了反感。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能否认，张馨颖之所以这么做也就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舒服一点儿，说来说去，还是女子地位太低的缘故，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的逍遥快活，女人就得忍受着自己的丈夫从别人的床上爬起来。”常欣语气稍显激烈。 “想要过好日子是没错，但不能因为自己想过好日子就去破坏别人的日子吧！”宁安伯府的种种嫁女事迹京城里就没有几家不知道的，有不少人都同情那些生在宁安伯府的女子们，但赵暖晴从来不在此列。 “是啊！没道理自己想过好日子就把别人的好日子据为己有，你说的对！”常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蔫儿蔫儿的。 “你这是怎么啦？”赵暖晴关心了一下自己这位闺中密友。 “我哪有怎么了，这不是有感而发嘛！”常欣瞥了赵暖晴一眼回答道。 “行，不想说也行，等你想说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赵暖晴知道常欣没说实话，但她选择不说就代表她自己能够处理好，那作为朋友该沉默的时候肯定是要选择沉默的。 常欣对她笑了笑，没说什么，让赵暖晴觉得更加不对劲了，但常欣不肯说，她也只能等着。 这时候，霍启明下朝回家了，跟他一块儿来的还有禁军统领蒋之涵。 常欣本来还打算调侃调侃霍启明，说他一下衙门就回家，结果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蒋之涵后脸色一变，竟然直接扭头进了厨房了。 “这······”赵暖晴觉得常欣一向是大大咧咧的，而且性格非常好，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耍小脾气，今天这一出显然已经让她出离愤怒了，完全没给蒋之涵留脸面，当着他们的面就直接给了他难堪。 “那个······”赵暖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对蒋之涵说：“这个厨房就先给你们用了，有什么误会的话一定要说开了，要不然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结果肯定不是你想要的。” “我知道了，等我哄好了常欣再当面对霍夫人道谢！”蒋之涵对她拱手施了一礼，然后快步走进了刚才常欣进的那间厨房。 看着厨房的门在他们眼前关严了，赵暖晴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他们家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说完一转身看到霍启明，又想起来花厅里还在眼巴巴等着他的潘礼，就让他赶紧先过去，她这就让霍仁到外面酒楼里叫几个菜过来，现做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毕竟他们家的厨房还让人占着呢不是！ 第四百一十五章 潘憨憨上线 当霍启明来到花厅的时候，就见到有个年轻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站在他身后的小厮正苦口婆心的对他念叨着：“······所以霍大人可不是你平时常见的那些官员，你不能这么自来熟，还有你也不能对霍夫人那般随便，让人见了对少爷和霍夫人的名声都不好。”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那不是看着霍夫人亲切吗？你看以前咱们见过的那些个官夫人，哪个对我们不是表面上客气，实则看中的就是咱家的钱，其实我知道她们老看不上我了，”年轻人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就又高兴了起来。 “你看霍夫人就不这样，她都不知道我是谁，单凭着确认了我是林抒怀的朋友之后就对我那么客气了，那可不是表面上的客气，而是那种把我当成同等人看待的客气，这种感觉太特么的好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少爷，就算再怎么样你也得记得避嫌啊！对不对？来的时候夫人可是跟我说了，要是你再胡来的话就让我把你直接带回去，哪怕是打晕了你带回去她也不惩罚我。”小厮并没有被年轻人的激动感染，反而更加担心了，生怕他家不按常理出牌又被老夫人和夫人宠得傻白甜的少爷干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你敢！要是你敢打晕了我我娘是不罚你，但我可以把你卖进小倌儿馆里去，少爷我说到做到。”年轻人嘴硬地威胁小厮。 “嘿嘿，”小厮这时候显出了跟他的主子一样的傻气，挠了挠头傻笑着对潘礼说：“少爷你这话说了许多次了。” 霍启明听着这对傻兮兮的主仆的对话，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这应该是个在家里很受宠爱的孩子吧！就连选的小厮都这么有个性！也不知道林抒怀是怎么交上这样的朋友的。 “咳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好让那对主仆知道他来了，果然，听到他的咳嗽声，潘礼和他的小厮全都一惊，差点儿没跳起来。 “霍、霍大人，啊不，霍大学士，”潘礼看到霍启明明显非常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连称呼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你不用紧张，”看着这样青涩的年轻人，霍启明突然有些恍惚，想当年他刚刚考入军校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霍启明不由得有些失笑，他摇了摇头把刚才出现在脑子里的想法摇了出去，然后态度和蔼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是抒怀的朋友？”见潘礼有些手足无措，霍启明开口问道。 “啊，对对对，我是抒怀的同窗，在、在书院里我们住一间寝室，”潘礼的答案几乎是立刻就脱口而出，“啊对了，抒怀还有一封信要交给霍大人，就在这里，”说着，潘礼就在身上胡乱地摸了起来，可却什么都没摸出来。 “少、少爷，信在你袖袋里。”潘礼的小厮对自己时不时犯蠢的主子相当无语，都要没眼看了，小声儿提醒道。 “哦，对对，我把它放在袖袋里了。”潘礼恍然大悟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给霍启明。 “不用那么紧张，坐！”霍启明接过信对潘礼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潘礼面对她的时候会这么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不说，还动不动就站得笔管条直的。 要是潘礼知道霍启明的想法，肯定会跳着脚、摇着他的肩膀对他大叫：“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啊？在书院里都封神了已经，夫子每天晨读的时候都要把他拿出来对大家耳提面命一番，不到三十岁的阁老啊！你就是活的奇迹好吗？” 然而潘礼不知道霍启明的心理活动，他现在正在兴奋而又诚惶诚恐地站在霍启明面前，虔诚的看着他看手里的信。 当时他问过林抒怀，为什么不把信封上口，就不怕他偷着看了吗？ 林抒怀是怎么回答他的呢？他说霍夫人曾经说过，事无不可对人言，他的信里并没有不能看的秘密，所以没必要封口。 他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霍启明啊！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会相信他并没有偷看这封信的内容吗？ 可事实证明，不管是霍启明还是他的夫人，都没有对这封没有封口的信表示出任何的意外，这既让潘礼觉得新奇，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中涌动，只因为他是他信任的人的朋友，他们就无条件的信任了他。 他也想融入他们这种气氛之中，这种多年未见仍旧存在于彼此之间的信任让他心潮澎湃。他决定了，就算是撒泼耍赖也要赖上眼前这位好说话的霍大学士，就算给他跑腿儿也行，反正一定要把自己搓圆捏扁也要塞进他们的圈子里去。 霍启明看着手里的信，也分出了一丝心神观察着站在旁边的潘礼，从头到尾看到了他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若有所思再到最后的神情坚定，全都不着痕迹的看在了眼里，对于林抒怀在信里提到的让他帮着指点指点潘礼功课这事儿倒是有了一丝兴趣。 “你知道抒怀在信里说了些什么吗？”霍启明看完信又原封不动的装回了信封里之后，看着潘礼抿了一口茶，然后问道。 “我，”潘礼本来就怀揣着雄心壮志，所以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霍启明看，见他看过来，连忙站得更直溜了，结果霍启明这一句话砸过来，直接把潘礼给砸得眼冒金星，想要表忠心的话全部噎回了喉咙里。 “嗯？”霍启明挑了挑眉毛，“怎么，很难回答吗？” “不，当然不是，”潘礼用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我可以发誓，我并没有偷看那封信，真的！”说着潘礼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头就想发个毒誓。 “行了，我就那么随便一问，不用那么紧张，那抒怀让你带信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霍启明再次确认了，这货就是个憨憨。 “没有啊！他就说他有一个挚友在京城，让我帮他带一封信过来，”潘礼回忆着说：“他还说等他再苦读三年，考中进士就能够跟他的挚友同朝为臣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他的挚友是谁，还是他最后私底下告诉我的。” “嗯？为什么？我很见不得人吗？”越是跟潘礼聊天，霍启明就越想多逗逗他，看他一时急的抓耳挠腮，一时又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挺解压的，霍大学士如是想着。 “不不不，当然不是，”果然，潘礼听了霍启明的话之后又急了，他双手都摆出了残影儿，脑袋也摇的跟个拨浪鼓儿似的，“他之所以私底下跟我说，还不是怕别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他就没法儿好好读书了么！” 第四百一十六章 蒋之涵纳妾了 说到这个，潘礼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霍大人您不知道，您在我们那里的形象有多么伟岸，我们书院的所有学子都把您当成了毕生的奋斗目标而奋发图强呢！” 霍启明嘴角抽了抽，刚想说点儿什么，蒹葭过来了，同时也带来了赵暖晴的传话，午饭已经准备妥当，请老爷和客人移步饭厅就餐。 潘礼的小厮拼命地拉着自家少爷的袖子，给他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仍然没能阻止住他家少爷兴高采烈答应留下来用饭，只好默默地退散了，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给家里报信，自家少爷头一次上霍大学士的门不但没给送任何礼物，还蹭了人家一顿饭。 赵暖晴把午饭安排在了前院厅堂，由于多了个潘礼，再加上留下来的常欣和蒋之涵，一共五个人。 由于饭前她目睹了常欣两口子明显闹矛盾的行为，她把五人分成了男女两桌，男人们就让霍启明去操心，她自己这边则是和常欣单独弄了一桌摆在了花厅。 赵暖晴一边吃饭一边暗暗观察常欣，发现她除了眼睛有点红，看起来像是哭过的痕迹以外，倒是没发现情绪不对劲的地方。 她这么一眼一眼的偷看，常欣不可能没有发觉，又送了一口金丝小肚进嘴里，她含糊不清的说：“想问什么就问，老这么一心二用的吃饭不怕消化不良啊？” “真可以问啊？”赵暖晴咽下嘴里的饭，满眼好奇的问。 “我就知道你等不及了，都把饭摆的跟他们那么远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想干嘛？”常欣白了她一眼，撇着嘴说道。 “那你就说说，你跟你们家蒋统领是怎么了？”赵暖晴问。 “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常欣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赵暖晴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身边有人，于是她也被迫习惯了这种吃饭没人伺候的事情，后来发现自己吃饭让人围观确实有点儿别扭，因此在家里也就不怎么让丫鬟布菜了。 “说来话长那你就长话短说呗！” “行啊！蒋之涵纳妾了。”常欣面不改色的丢下了一个深水炸弹，炸的赵暖晴人仰马翻，嘴里的饭菜都卡在了喉咙里，用了大力才吞了下去。 “你说什么？”嘴里一空下来，赵暖晴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蒋之涵纳妾了，不但纳了，还睡了。”常欣这话说得极为平淡，语气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怎么回事儿？”赵暖晴诧异极了，平时蒋之涵把常欣看得就跟眼珠子似的，要说他做了对不起常欣的事情她是不信的。 “还能怎么回事儿？迫于家里的压力呗！要不是我娘家势力不小，说不定就不是纳妾，而是娶平妻了。” “蒋之涵不是那样的人啊！你可别跟我说他愚孝到这种程度哈！再说了，蒋家也没有这种传统啊！” “他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家人也不是，可架不住有人不要脸啊！昨天我婆婆的娘家嫂子带着女儿来家里做客，后来说话聊天太晚了就留下没走，结果今天一早那女儿就被发现在前院蒋之涵的床上，还是被他们娘给堵了个正着。”常欣面无表情地说。 “啊？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啊？”赵暖晴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你呢？你就这么跑我这来了？” “当然没有啊！我来的哪有那么早啊！那沈夫人一直又哭又闹地，非得让蒋之涵负责，让他娶了她闺女，最后我婆婆不得不吐口纳了那姑娘为妾。” “这么说蒋之涵也是被算计的，那你还生什么气呢？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跟他同仇敌忾吗？怎么还跑我家里来了呢？”赵暖晴听了简直恨铁不成钢。 “可蒋之涵他答应了啊！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而且那又是我婆婆的娘家侄女儿，我又拿什么来抗争呢？和离吗？”常欣的表情染上了一丝说不出的凄苦，让赵暖晴看了也觉得颇为心酸。 “你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说，咱们一块儿分析分析，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儿。”赵暖晴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把碗丢在一边对常欣说。 “就算你能分析出来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定了，我那婆婆的嫂子已经欢天喜地地回去准备嫁姑娘了。” “那今天蒋之涵又是怎么回事儿？他就一句话都没有？”赵暖晴怎么都不相信蒋之涵会对常欣有二心。 “他就说了一句‘我纳了她不就完了’，之后就去当值了，其余的话什么都没说，要不然我婆婆也不能就吐口同意她侄女儿进门。” “这就很有问题了，以我对蒋之涵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就算他是被算计了，也没道理就这么认了，所以我觉得······”赵暖晴小心地看了一眼常欣，才小声儿说道：“他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用意，而且还是不方便让你知道的用意。” “你就别给他说话了，是男人就没有不想享齐人之福的，我以前那么相信蒋之涵，觉得他不会是那样的人，但最终我知道了，他是。”常欣说完，看了一眼赵暖晴，“你们家霍大人现在还是一个好人，你就好好珍惜现在这段时光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这种生活就没啦！” “你什么意思？诅咒我啊？”赵暖晴不满地推了推常欣的胳膊，“我说的是你的事儿，你诅咒我干什么？”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幸福生活值得珍惜呀！” “行了行了，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听着就不像吉利话。我提醒你哈，赶紧说正事儿。”赵暖晴说。 “好，你说，我听着。”常欣有些意兴阑珊。 “我总觉得蒋之涵这件事儿办得特别让我觉得意外，你比我要更加了解他，你来说说看，你真的就觉得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纳这个妾吗？”赵暖晴问。 “我······”常欣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情绪不高地说：“不管怎么样，他纳妾已经成了定局。” “那万一他是故意为之的呢？”赵暖晴突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那些谍战片，不禁脑洞大开，“你说他会不会是要去做什么大事儿，但是又不能说，所以才会采取了这样一个办法来把你推开，这样万一他有什么意外，你由于他的背叛也不会太过伤心，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你差不多得了，简直比我还过分，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让你珍惜现在的生活，你就说我诅咒你，可你听听你刚才说的，比我可狠多了哈！”常欣翻着白眼儿对赵暖晴说，不过表情看起来比之前生动了不少。 “行行行，是我错了，不过咱们还是得好好合计合计，看究竟是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么干。” “那好吧！不过我什么头绪都没有。”常欣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的说道。 “没问题！” 第四百一十七章 开导常欣 “对了，你那个婆婆的娘家是个什么情况啊？能把姑娘用这种手段塞进你家，应该也不是什么磊落的人家吧！”赵暖晴突发奇想的问。 “切，就那家人家，”常欣露出一个极为不屑的表情，“记得卫国公吗？” “卫国公？顾家明？”整个大历能够称得上是卫国公的就只有顾家了。 “嗯，就是他，那沈家当时可是卫国公府第一走狗，他们为了拉拢我公爹，就把我婆婆嫁进了蒋家。我婆婆本来就是家里不受宠的庶女，姨娘在前几年也死了，她巴不得离开那个魔鬼一样的沈家，出嫁后自然不会再偏帮娘家，所以她就等于是一颗废棋，所以后来沈家就单方面的跟她断绝了关系。” “断绝关系了，那昨晚是怎么回事儿？”赵暖晴问。 “卫国公倒台后，沈家的依靠也没有了，当然就想起来了他们当初当成物品一样随随便便嫁出去的那一枚枚棋子，所以就由单方面的恢复了跟我婆婆之间的关系。” “够无耻的。”赵暖晴评价道。 “确实够无耻的，但有效果啊！你看我婆婆，就算这些年蒋家简在帝心，地位一升再升，她还不是逃不开一个孝道，面对无耻的娘家人屡次三番的找上门来又哭又求的，她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待了。”常欣说到这些也是无奈。 “谁家都有几个极品亲戚啊！”赵暖晴听了不免也想起了霍启明的叔叔婶婶，对常欣婆婆的遭遇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前几年我婆婆送过去的年节礼，就算送的再多也得不了回礼，这卫国公一倒台回礼就也跟着来了，你说说这家人家吧！” “要不怎么说是极品亲戚呢！这种脸皮厚得跟城墙拐角一样的人最难对付了，因为咱们要脸啊！”赵暖晴感叹。 “这句话说对了，要比不要脸，我们确实跟人家没法比。”常欣附和。 “对了，你说那沈家是卫国公的头号狗腿子，那他们是不是特别得卫国公的信任啊？”赵暖晴问。 “这还真不好说，不过他们家仗着卫国公的势干了不少坏事儿是真的，但都是小打小闹，要真说他们大奸大恶倒也没有，就是膈应人。” “那卫国公倒台后，他们家受牵连了没有？” “这个嘛……”常欣仔细想了想，突然扭头看向赵暖晴，“这个还真没有。好像除了没了靠山日子不太好过之外，还真没什么别的了。” 赵暖晴和常欣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讶异、不解以及恍然。 “既然你们家蒋之涵什么都没对你说，我觉得你也别急着问，等那沈家姑娘进门后好好注意一下，最好把她严密的监视起来但还得别让她知道。”赵暖晴嘱咐她。 “好，”常欣现在心里也有些忐忑，她既希望她们猜测的是对的，又有些担心蒋之涵的安全问题，以至于整个人都显得忧心忡忡的。 “你也不用这样，想必你们家蒋统领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倒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蒋之涵千辛万苦瞒着你，甚至不惜让你误会他对你的感情也要把你摘出去，你可不能辜负了他这份心意，知道吗？”赵暖晴看常欣的样子有些不妥，开口提醒道。 “嗯，我知道，”常欣磨了磨牙，“我倒要看看那位沈家姑娘，究竟有什么手段要搅乱我蒋家。” “这就对了，凡事儿都不能钻牛角尖，你可知道有多少本来可以完美解决的问题最后都败在了沟通不良和胡思乱想上，记住了吗？”赵暖晴不放心的嘱咐道。 “我知道了，只要他不是对不起我，那我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的。”常欣眼中重新绽放出神采。 “下次有事儿记得直接说，别等着我问，你看看你今天弄的，我都还没吃饱呢！”赵暖晴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你还跟我计较这个？”常欣拿肩膀撞了一下赵暖晴，心里没压着事儿了，也有闲心关心别人了，她对赵暖晴说道：“我也提醒你一下，张馨颖估计又惦记上了今天上你们家来的这个小男孩儿，看他那副蠢样子，你可得看好了，要不然一不留神肯定就让张馨颖给算计了去了。” “我又不是他爹娘，怎么可能看得住他，我只要提醒他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别的，我还真做不了，你也知道，爱情使人盲目，要是他真的中了张馨颖的圈套，我说的他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去。”赵暖晴始终都觉得，男人靠管是没用的。 “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不过你们家霍大人是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蠢蛋的？” “我们不认识他，但是跟他的同窗是好友，知道他进京来，托他给我们带了封信。” “那他是什么人啊？看那穿着打扮，家里像是挺有钱的，就他那一身衣服，估计不下这个数，”常欣说着，伸出一个巴掌在赵暖晴眼前挥了挥。 “唉，天底下的有钱人太多了，我都有点儿仇富了怎么办？”赵暖晴惊讶过后仰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说道。 “快得了，要是之前你这么说我一点儿不抬杠，但现在说这话，你就不觉得亏心？”常欣对赵暖晴的话嗤之以鼻。 “我为什么要亏心？”赵暖晴反驳道：“跟你们比起来，我可不就是个穷光蛋么！我还得给儿子娶媳妇儿，给闺女存嫁妆，想想就觉得累呀！” 她们俩正抬着杠，蒹葭过来说前院已经吃完饭了，蒋统领打算回去了，让她过来问一声，常欣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跟你接着贫。”常欣站起身，目光扫过桌子上还没怎么动过的饭菜，难得的有些赧然，“下次请你去我家里吃好吃的，就当成是今天害你没吃好饭的补偿。” “这还差不多，就这么定了，我还真挺想见识一下你家那位即将进门的妾室呢！”赵暖晴不厚道的往常欣胸口插刀。 “行，等她进门后我就给你下帖子，到时候你好好地挤兑挤兑她。” “这种缺德事儿你自己怎么不去做？”赵暖晴瞪着她，像赶苍蝇一样对她挥了挥手，“赶紧走，等会儿你家蒋统领等急了自己先走了你的面子就没了。” “呵呵，他敢！”常欣嘴硬着，但脚下却加快了几分，赵暖晴走在她身后，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一些。常欣是她穿越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她一点儿都不希望她生活的不幸福。 走到前院的时候，霍启明正站在院门的影壁前跟蒋之涵说话，潘礼站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正跟他的小厮嘀嘀咕咕，那小厮脸上苦涩的表情看起来都快哭了，也不知道他们家那位活宝公子又干了什么。 第四百一十八章 留下潘礼 见到赵暖晴和常欣一前一后走过来，霍启明和蒋之涵停止了交谈，都看向自己的媳妇儿。跟满面含笑的霍启明不同，蒋之涵明显有些紧张和忐忑，但又努力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的赵暖晴都有点儿想抽他。 “霍大人留步！”等常欣走到自己身边后，蒋之涵对霍启明抱了抱拳说道。 “无妨，我们送你们到门口。”霍启明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不过眼尖的赵暖晴明显看到他冲着蒋之涵朝着常欣的方向努了努嘴。 “蒋统领，我把常欣交给你了，你可不能欺负她，你们是夫妻，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不能共同面对的，你要知道，有时候一味的保护也许是一种伤害。”赵暖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对蒋之涵说了这么几句话。 “多谢霍夫人提点！”蒋之涵又给赵暖晴也行了礼，迟疑了一下后对她说。 “我也是为了常欣。”赵暖晴对他摆了摆手，表明自己可不是冲着他的面子的。 送走了蒋之涵夫妇，霍启明又对赵暖晴说：“潘礼要在咱们家小住一段时间，你给安排一下吧！” “好，”赵暖晴想了想，“要不就在外院客房吧！” “行，你看着安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霍启明脸上露出笑意，“这孩子还挺有意思的，看着挺傻，其实心里也明白着呢！” “是吗？头一次见你就跟认识了人家好几年一样，还这孩子，你比人家大得了多少啊？”赵暖晴撇了撇嘴，跟着霍启明往回走。 霍启明脚下的步子略微放慢了一些，等赵暖晴走到跟他并排的位置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抒怀在信里让我照料照料他，据说他们家给他在京城已经找好了老师，咱们也就收留他一段时间而已，不会很久的。” “住久一点儿也没关系，既然林抒怀都那么说了，那你就多费点儿心教教他呗！反正我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算不记你对他的好估计将来咱们落难了也不会落井下石，这样也就够了。”赵暖晴已经从霍启明那里知道了上辈子的林抒怀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我们之前聊了一下，潘礼在科举应试上没什么问题，殿试的时候绝对能进二甲，运气好的话一甲也不是不可能，但他被家人宠得有点儿傻了，以他现在的性格入朝为官的话也是个炮灰的命，不是给人当垫背的，就是终其一生接触不到权力的中心。”霍启明说。 “你不会是打算培养他吧？”赵暖晴其实也不看好潘礼，他今年已经快二十岁了，性格早已经形成，在赵暖晴看来，除非是遇上非常大的变故，否则他已经很难改变了。 “也算不上是培养，就是提点一下，他不笨，就是经历的事儿少，没吃过苦头。”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院子，又听到潘礼正在跟他的小厮说着什么。 赵暖晴挑了挑眉，拉着霍启明站到了离窗边不远的地方，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霍启明听听他们主仆又在说什么。 霍启明见到她脸上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她并不赞成他过多地关注潘礼这个人，心下好笑之余也并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一块儿干起了偷听的事儿，还是在自己家里偷听客人说话。 “我的少爷，您也稍微客气客气成吗？能得霍大人留饭确实是个好事儿，但咱们两手空空就带着嘴来的你不知道吗？这要是给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不得打我板子啊！我都那么使劲拦着您了，怎么您就是没搭理我呢？”小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咱们没带礼物少爷我能不知道吗？但是那可是霍大人亲自留的饭啊！我是疯了才会拒绝好吧？我跟你说，要是我爹和我娘知道了不但不会打你，还不定得多高兴呢！懂什么呀你！”潘礼的语气倒是兴奋地要飞起了。 “我不懂，反正到时候挨打的不是你，”小厮小声儿地嘟囔着。 “你别跟我爹说不就完了吗？等明天咱们找个机会出去采办礼物不就得了，霍大人可不是一般人，不会在意这些的，你没看他都信我没看过抒怀的那封信吗？那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跟咱们计较这个的，”潘礼的语气又有些不确定地接着说道：“你说要是我能够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好了，霍大人的学问那可是极为厉害的，要是能够指点我一两句多好！唉！” “我的少爷，您想的还真多，脸皮也够厚实的，哦，就帮人家带封信，您蹭了人家一顿饭还不够，还想在人家家里住下来，少爷我劝您还是赶紧回去睡一觉去，梦里没准儿您就能在霍家住下了。”小厮颇有些嫌弃地说。 “去去去，”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潘礼抬脚踹了小厮一脚，然后又被他躲过去了，但潘礼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传了出来，“我又不是故意不带礼物的，这不是今天赶上了吗？谁知道我就看了个热闹，救了个姑娘，就刚好看到了霍夫人呢！我这不是光想着抒怀的信了，把别的忘了么？” “还救了个姑娘，您可别提这一茬儿了行吗？之前没听到霍夫人的话吗？那姑娘本来就是来找霍夫人麻烦的，那么多人都看着没管，就您正义。这也就是赶上霍夫人是个好性儿的人，要是我的话，我非得把你赶出门去不可，还吃饭，没下包毒药毒死你算你运气好！哼！” “越说越来劲了是吧？那霍夫人能跟你一样？今天要是我没救那个姑娘，万一她真在霍大人家门外撞出个好歹，以她的做派，还不得讹上霍大人啊？你知道什么呀！” 这下赵暖晴也不得不承认霍启明说的，这潘礼虽然表面上看着不聪明，但其实心里是真的明白，而且他说得也挺对，今天要是张馨颖真的在他们家门口撞了墙，张家就更加有理由抓着他们家不放了，在某种程度上潘礼确实帮他们避免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听的差不多了吧？”霍启明低头在赵暖晴耳边低声问道，喷出的热气让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爱听这个！”赵暖晴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躲开他的嘴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老实点儿啊，还得出去见人呢！” “那要是不见人的话就不用老实了是吗？”霍启明的声音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赵暖晴：“······”这老男人自从他们带着那批前朝宝藏回来之后就时不时地耍个流氓，让她是又爱又恨。 “咳咳，”见赵暖晴的眸子里闪烁出了一丝恼意，霍启明见好就收，干咳一声，从躲着的地方走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主仆对话 “霍、霍大人，霍夫人！”在人家家里说人家的闲话，然后再次被抓包，潘礼就算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之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霍启明，他的小厮更怂，干脆就站在了潘礼身后装起了鹌鹑。 “嗯，”霍启明也没拆穿他的不自在，只是语带关切地问道：“你们来到京城之后可是安顿好了？” “啊？”潘礼先是一愣，然后回答道：“还没有，我们刚进京城，本来打算先逛一逛的，结果逛到这里就看到外面围了好多人，我这人向来喜欢热闹，就过来看看，结果······结果······”结果就到了您家里蹭吃蹭喝了，后面这句他实在没能说出口。 “这样，”霍启明略一沉吟，又开口问道：“那你可有安排好住处？” “也没有，我家里托关系把我塞进了京郊的明华书院，我原本是打算先找家客栈住下，把抒怀的信给大人送来，然后就去书院报到的。”潘礼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家里没给你在京城置个宅子吗？”赵暖晴好奇地问道，她觉得潘礼家里应该不差钱，那么都把孩子送来京城了，怎么也该有个落脚的地方才对嘛！ “霍夫人有所不知，我爹爹说我这次进京是来读书考取功名，而不是来享受的，所以让我就待在书院里好好求学，宅子什么的要等以后高中了才给我置办。”潘礼挠了挠头回答道。 赵暖晴听明白了，这熊孩子的爹肯定也发现了他给家里养的都快废了，但由于自己老娘和媳妇儿的阻挠，他想管教孩子都力不从心，于是干脆就借着送他到京城读书的机会也让他出来历练一番，感受感受人间的险恶。 霍启明皱了皱眉头，在他的上辈子并没有听说过潘礼这么个人，但陇县潘家他是有印象的，因为四年后跟夏国那一战战场就在陇县附近，当时他记得有不少富商都拖家带口的远离了那里，但这个潘家却是个例外，他们家不但没走，还几乎散尽家财全力支持大历军队，送粮送衣送药，可谓是不遗余力了。 只可惜战争结束后，潘家满门被灭，只剩下了一个忠心的老仆和一个四岁的孩子，四皇子登基后还表彰了潘家，甚至许了爵位给他们，但那老仆说他家老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仅剩的孩子平安长大。 最终，潘家的老仆带着四岁的小主人拿着新皇赏赐的金银找了个小山村安顿了下来，在那里买房置地，娶妻生子，泯然众人之中，真正做到了平安长大。 现在想来，这潘礼应当也在那一战中死于非命了。 “你家里可还有其他兄弟？”霍启明想了想问道。 “回霍大人，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哥哥已经成亲，我临来之前小侄子才刚刚满月。”潘礼说到这些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可见他们家应该是很和谐的一个家庭。 这就对上了，想必那个刚满月的小侄子就是上辈子潘家仅存的独苗苗了。 “既然你没有在京城置宅子，那么休沐的时候就住在家里吧！抒怀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怎么也要做点儿什么不是。”霍启明找了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啊？住、住这里？霍大人的家？”潘礼显然让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得有些晕头转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你是不愿吗？”霍启明问。 “不不不，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多谢霍大人，多谢霍夫人。”潘礼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全然不顾身后小厮在他后腰上连掐带拧。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霍启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我夫人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房间，你可以先过去看看，今晚暂住一晚，明天明华书院应该是每月三次的休沐日，你可以先去置办一些需要用的东西，等后天一早我送你过去。” “您、您送我去？”潘礼吞了口口水，“真的？” “真的。”霍启明就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后转身走了。 “刚才霍大人说让我住下，然后后天亲自送我去书院，对不对？我没听错吧？”潘礼一副反应不过来的表情问身后的小厮。 “是啊！没听错，霍大人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小厮的声音里都带上了绝望，不知道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会不会把他大卸八块丢进水池子里喂鱼。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为我高兴就算了，竟然还敢拉着脸。快快，今天下午咱们就去置办礼物，可不能失了礼数。”一边说着，潘礼一边又傻笑起来，“抒怀说的没错，霍大人可真是个好人。” “是啊！大好人！”真心实意为自己的小命儿担忧的小厮兴致并不是很高。 “诶，你说霍大人让我休沐的时候就住到家里来，那我让他指点一番我的功课会不会有些得寸进尺？”潘礼并没有感受到自家小厮的担忧，喜滋滋地问他。 “什么？少爷你还想让霍大人指点你的功课？”小厮一下子就被自家少爷吓回了心神，在顾不上自怨自艾，拔高了声音叫道。 “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潘礼连忙捂上了自家小厮的嘴，又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松了口气，但也没放开自己的手，而是对着小厮威胁道：“你喊什么？就不能稳重点儿吗？这可不是在咱家，平时在我面前也就算了，要是你在霍大人这儿失了礼，我可不再纵着你了啊！” 小厮这时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连连点头，等潘礼放下手之后说道：“我知道了，少爷就饶了我这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就这一次哈！”潘礼嫌弃的在小厮衣服上擦了擦刚才沾上的口水。 “哦，”小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继而又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过少爷，您就听小的一次吧！霍大人能亲自送您去书院，已经是看在林少爷的面子上了，您再让人家指点您的功课，消耗的可是林少爷的人情，您不过就是个送信的，万一霍大人觉得林少爷给他带来了麻烦，因而恼了林少爷可如何是好？” “可是霍大人他说了让我在家里住了啊！”潘礼不死心地嘀咕了一句。 “我的少爷啊！您不会真的准备这么干吧？人家霍大人不过是跟你客气一句而已啊！”小厮简直想一头撞死了。 “不会，”潘礼想了想后果断地摇了摇头，“霍大人不是那种说空话的人，他既然说了，肯定就是真心想留我的，不管是看在抒怀的面子上还是什么，总之我感觉的出来他并不是跟我客气，而是真心待我。” 第四百二十章 霍启明的预判 “那好吧！反正少爷你的感觉还从来没出过错，小的就豁出这一次来陪着你就是了，不过要是到时候老爷和夫人要罚我，你可得帮我端着点儿啊！”小厮这么说。 “放心放心，先不说这个，咱们先合计合计明天要置办什么礼物给霍大人才不会失礼。”潘礼随口应付了自家小厮一句，心思已经全部放到了要买的礼物上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这位潘公子，我家夫人让我带两位去住的地方看看，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潘礼转过头去，就看见之前站在霍夫人身边的少女站在门口，俏脸上带着笑看着他们。 “方便，现在就去吧！” “那好，二位请跟我来。”蒹葭说完，率先往旁边专门给客人准备的院子走去，潘礼和他的小厮跟在她身后。 躲在老地方听完了全程的赵暖晴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问站在旁边的霍启明，“你这么逗弄他有意思吗？” “你不觉得他们主仆特别好玩儿吗？而且这个潘礼待下人还挺好的，要不然他那小厮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希望他能够一直保持初心，不让抒怀失望。”霍启明笑眯眯地说。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反正我觉得你之所以把他们主仆留下就是为了逗闷子开心的。”赵暖晴毫不客气的揭穿了霍启明的想法。 “他想让我指点他功课，我又不要他的报酬，让他娱乐娱乐我和夫人又有什么错？”霍启明不以为意的说。 “行，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也大概有个限度，把人吓住了就不好了。”赵暖晴说完，又有些狐疑地看向自家相公，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个潘礼你······那个时候······也见过？” 霍启明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到底见过没有啊？”赵暖晴问。 “回去说，”霍启明拉着她的手回了后院，关上房门后把前世关于潘家的记忆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潘家是个顾全国家大义的人家，所以我觉得潘礼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而且这辈子卫国公提前倒台，就算还有一些他们的人潜伏在咱们大历，早晚还有一战，但我估计应该已经不会有上辈子那种规模了。” 霍启明的第一世是指挥军队在星际作战的最高指挥官，其实像现在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他看来实在称不上是有规模的战争。 “希望你说得对，”赵暖晴想起以前历史课上讲过的古代战争，还有在小说和电影里看到的，心里有些闷闷的不舒服，她知道一旦战争真的爆发，霍子辰是肯定要上战场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子对战场有一种近乎诡异的执着。 “放心，不会有事儿的，我们还有四年的时间。”霍启明把她抱进怀里安慰道。 “可是，”赵暖晴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也说过，这辈子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那战争还会在那个时间爆发吗？” “应该会，或许还会更晚一些。”霍启明想到了什么，低声在赵暖晴耳边说了一句话。 “真的？”赵暖晴这次真的惊讶了，她的一双眼睛瞪得史无前例的大。 “我猜的，不过八九不离十，就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位的意思。”霍启明指了指上方，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被这个消息惊得再也顾不上考虑四年后的战争问题，而是追问道：“你怎么猜测出来的？”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你从土里刨出来的小箱子？”霍启明问。 “记得啊！”赵暖晴点头。 “那时候箱子上的图案谁都没看明白，但我曾经扫了一眼皇上和宣王爷，他们虽然也很好奇，但却并没有十分急切的感觉，而且好像还隐隐有一种虽然可能会很难办，但依然志在必得的把握。”霍启明回忆着说。 “那也不能说明······那什么吧？”赵暖晴问。 “那你知道咱们具体都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吗？”霍启明反问她。 “那我哪儿知道，你们带着人赶到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封清皓全权接手了啊！”赵暖晴回答。 “对呀！但到现在外界只知道咱们找到了前朝宝藏，但具体有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你想，当时那箱子上的秘密可是你发现的，但带回来的东西咱们却连个影儿都没看到，这说明什么？”霍启明又接着问。 “说明什么？”赵暖晴傻傻地重复了一遍，瞪着大眼睛看着霍启明，等着他给她解惑。 “说明他们很有信心能够全部弄清楚那些东西，包括用途、制造过程等等所有的一切。” “可要真像你猜的那样，那当初没找到小箱子的时候怎么皇上没动静呢？起码我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赵暖晴问。 “因为当时他们没有找到突破口，撬不开顾家明的嘴，对他们剩下的势力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霍启明肯定地回答。 “哦，”赵暖晴愣愣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都把我说服了。” “行了，你也别多想，就算我猜对了，这件事儿对咱们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知道吗？” “你让我想我也想不明白啊！”赵暖晴对自己了解得很。 “真乖！”霍启明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以后有机会找点儿趁手的东西给子辰吧！让她早早地练起来，那样的话一旦他上了战场，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又多了一层了。” “你说得对，今天下午我就整理空间，看我以前收集的东西里有没有能够拿到明面上来用的，到时候你再帮我把把关。”赵暖晴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好！”霍启明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儿，“我去看看潘礼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顺便考教考教他的功课，晚饭一起吃。” “行，你去吧！我也开始忙了，你出去的时候告诉蒹葭一声儿，别让人过来打扰我。”赵暖晴心里惦记着事儿，就连霍启明打算去折腾潘礼都没兴趣搭理了。 “我知道。”霍启明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唉，古代的战争！冷兵器时代，也不知道究竟是这里的战争可怕一些，还是跟丧尸的战斗更加可怕一些啊！”赵暖晴感叹了一句之后，掩好了房门，一闪身进了空间。 潘礼和小厮被蒹葭带到客院后，在蒹葭的指点下选了自己心仪的房间，送走了蒹葭就开始在屋子里东摸摸细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却处处都透着一种鸿博大气的氛围，跟自己家里那种金碧辉煌的装饰风格截然不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地牢里的卫国公 “少爷，这房间还挺宽敞的，虽然这床啊柜子什么的看起来没有咱们家里的奢华，但却让我觉得很舒服，特别放松，也是奇了怪了。”小厮整理完了床铺，坐在脚踏上对潘礼说。 潘礼蹬掉鞋子盘腿坐在床边，斜着眼睛看着自家小厮，“那能一样吗？咱家那是用银子堆起来的，这里可不是，这里全是拿学问堆起来的，你说能一样吗？” “也对，这霍大人虽然学问顶顶的好，但确实没有老爷有钱。”霍启明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潘礼的小厮的这句大实话。 “霍、霍大人！”小厮眼角瞄到有人进来了，扭头一看，竟然是霍启明，连忙跳起来站好，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顺带着拽了一把已经石化在床上的潘礼，屡次三番在人家家里说主人家的坏话，还次次都被抓个正着，现在小厮都有些尴尬习惯了。 “我来看看你们住的习不习惯，毕竟——”霍启明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眼神在他们主仆身上打了个转儿，然后才接着说道：“我是个靠科举起家的文人。” “霍、霍大人，我错了。”潘礼老老实实地认错。 “不、不是，霍大人，不关我们家少爷的事儿，他可崇拜你了，是我，”小厮说着低下了头，“都是我多嘴，我家少爷也只是跟着我说的，霍大人你不要跟他计较······”说到后来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了唇边。 “行了，你们说的都是事实，倒也不用那么紧张，”霍启明看够了他们的窘态，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们，脸上挂上了微笑，“我就是过来看看，既然你们适应良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说完，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走了。 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潘礼和小厮面面相觑。 “少、少爷，霍、霍大人不会生气了吧？你说他、他会不会不管你的功课了啊？”小厮担忧地看着潘礼说。 “我也不知道，”潘礼倒在了床上，捂住了脸，“不过咱们可真不能乱说话了，我就觉得怎么那么倒霉，每次说霍大人坏话的时候都被他听到，”突然，他一个翻身刷的一下坐了起来，把小厮吓了一跳，“少、少爷？” “我决定了，以后我再也不在背后议论人了，谁也不议论，”他刷的一下又把锃亮的目光转向了小厮，“还有你也是，再也不许说了，咱们互相监督。” “哦，好、好的。”小厮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自家少爷几乎发光的脸庞，愣是没说出来，吞了口口水，点头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潘礼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翻了个身对自家小厮说：“诶，你说咱们明天买点儿什么礼物好呢？” “明天咱们好好出去看看，反正老爷也给了少爷您那么多钱，咱们就挑着贵重的买呗！”小厮躺在屋里的地铺上，闭着眼睛说道。 “胡说，”潘礼抽出脑袋下面的枕头照着小厮扔了过去，“贵重的东西就一定是好东西吗？我不是跟你说过，送礼物一定要送合适的，你脑袋里装的是豆腐吗？” “行行行，我错了，少爷，我真的错了，那咱们就买便宜的，合适的。” “还胡说，”潘礼作势要打他，不过一看他那困得有些迷糊但又强撑着跟他说话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打不下手，意兴阑珊地躺了回去，说：“算了，明天看看再说，先睡觉吧！” 潘礼和小厮结束了惊心动魄、异彩纷呈的一天，不说话了之后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在一间阴暗的地牢里，简易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人，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嘴里堵着东西，他身上的衣服很脏，上面有一团一团黄色的污渍，但这个人被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子绑着。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起来好像神志不清的样子。 地牢里很宽敞，正对着石床的地方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把椅子，封清皓四平八稳地坐在上面，手里端着一盏茶，悠闲地抿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盯着被绑在床上的人，阿风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在他脚边的地上，正对着石床的地方，跪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子，他们衣衫褴褛，神情惶恐不安，在他们旁边放着一架简易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手脚都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耷拉着，他正饶有兴味的四处打量着，尤其是眼光落在跪在地上的男女时，嘲讽的意味非常明显。 “咳咳，”石床上的人有了反应，但他好像特别虚弱，眼皮很用力地抖了好几下才慢慢张开眼睛，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似乎弄清了自己的状态，试着动了动手脚，结果就听到一阵铁链的哗啦声，然后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着。 封清皓的眼神亮了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床上的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有趣的事情的发生。 石床上的人似乎是越来越有了力气，他激烈地喘息着，使劲挣动着手脚，仿佛是想要挣脱束缚，但却每每都以失败告终，最终把自己弄得更加气喘吁吁。 “嗤，”封清皓看了半天，嗤笑了一声，惊动了石床上的人，那人倏地转过头看了过来。 地牢里光线很暗淡，不过封清皓身边却点着好几盏灯，把他这边照的亮如白昼。 在那人的位置可以很轻易看清端坐在椅子上的封清皓，他的瞳孔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突然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嘴巴使劲鼓动着，似乎是想要借助舌头和嘴唇的肌肉把嘴里堵着的东西吐出来。 “去，帮他一把。”封清皓对身后的阿风说。 阿风二话没说，走上前非常粗暴地把那人嘴里塞着的东西掏了出来。 “封、封清皓，是你！”那人嘴巴一得了自由，第一时间叫出了封清皓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但却又异常熟悉。 “好久不见啊，卫国公？”封清皓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还对着躺在床上的人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你、你想干什么？”躺在石床上的人，也就是卫国公顾家明对封清皓怒目而视。 “没想干什么啊！就是觉得你这样儿看起来挺好看的，就想多看看。”封清皓仍旧端着茶杯，十分兴味盎然的说。 “是吗？”顾家明突然冷静了下来，仿佛刚才暴怒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他看着封清皓，“老夫本来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偷梁换柱把老夫弄来，就不怕你那个好皇兄追究你吗？” “哈哈，”封清皓笑了，“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而且本王要纠正你一点，把你弄来的人是本王没错，但偷梁换柱的另有其人吧？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交锋 “你、你什么意思？”顾家明瞳孔又是一缩，然后问道。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本王吗？”封清皓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手边的小几上，看向顾家明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讥讽。 “啊，对了，光顾着跟你叙旧，都忘了让你看看这几个人了。”封清皓耸了耸肩，冲着身边或跪或躺的几人比了比手指。 顾家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地上跪着的青年男女和担架上躺着的年轻男子。 “爹爹啊，没想到吧，咱们这么多年没见，再见面竟然是在这个地方啊！”躺在担架上的年轻男子说道，语气中的讽刺不要太明显。 “朗儿？你······”顾家明震惊的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爹！” “爹！爹爹救我！” 地上跪着的男女也抬起头来，纷纷叫起了爹，尤其是那个女子，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看起来非常的凄惨。 “你们、你们都······”顾家明比刚才更加吃惊，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目光挨个儿在地上两男一女身上来回逡巡着。 “怎么样？你们一家团聚的场面你怎么都不感动一下，而是看起来那么吃惊呢？”封清皓适时地开口说道。 “你、你把他们都弄来，你那个皇兄都知道吗？我们可都是该被处死的人，为了泄愤，你值得吗？”顾家明猛地扭头看向了封清皓，双目赤红的问道。 “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儿不该你关心，而且究竟把你们换出来的人是谁，你不是比本王更清楚吗？”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这个好儿子跟你的好女儿搞在一起好多年了，就算没有你当时的逼宫篡位，五皇子也是不可能登基为帝的，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就算你们真的逼宫成了，五皇子也不可能有命登上那个位子的。” “你说什么？”顾家明这次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激动，他甚至把手脚上绑的铁链子弄得哗啦哗啦直响。 “没听明白吗？”封清皓看起来更高兴了，“那本王不介意再说一遍，当年你的好闺女进了宫就怀了身孕，八个月后就早产生下了五皇子，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很高兴吧？本王相信那个时候你甚至放弃了筹谋了多年的计划，想要让五皇子登基为帝后你就可以掌控大历了，对吗？” “你······”顾家明的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封清皓。 “可惜了，后来你知道了你儿子跟你闺女的奸情，对五皇子的身份也有了怀疑，这更加坚定了你把他推上皇位的决心，本王说得对不对？ “但是你拿不准五皇子到底是谁的孩子，但这并不妨碍你把你的大儿子跟你的女儿隔离开，而且你还给本王下了千丝绕，让本王疲于奔命到处寻找解毒的方法，没有精力再帮皇兄稳固朝中的局势。 “只可惜呀！你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却低估了人间的真情，你的儿子和闺女确实是真心相爱，他们不但没有如你所愿的隔离开，反而更加小心谨慎地暗通款曲了。 “至于顾朗，还用我说吗？一个从小就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孩子，你指望他能够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还跟你保持一心吗？ “顾家明啊顾家明，你聪明一世，但却从来都把人当成工具，忽略他们的感受和情感，你有今天其实并不意外。 “说说吧，其实你不是顾家明，对吗？或者说不是我们以为的卫国公家的顾家明，本王这次说对了吗？” 封清皓的一番长篇大论成功地让顾家明沉默了，他把头扭了回去，仰面躺在了石床上，手脚也不再挣动，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但本王还有几件事情想要跟你核实。”封清皓说。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你别白费心机了。你能把我们一家子都弄过来，想必你知道的事情你那个好皇兄也是知道的吧？你们那么有本事，就自己去找答案吧！”顾家明闭上了眼睛说道。 “呵呵，”封清皓一点都没被他的态度气到，他还是那么的气定神闲，伸手从身后阿风的手里接过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咣当”一声扔在了旁边的小几上，“你先别急着下决定，先看看这个再说话吧！” 顾家明就像没听到一样，不要说往这边看，他根本就没睁开眼睛。 “他不想看，阿风，你去帮帮他，让他愿意看。”封清皓的话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是，主子。”阿风应了一声，从封清皓身后绕了过来，走到跪在地上的顾薇身边，一脚踹在她肩膀上，把她踹翻在地，引发了她“啊”的一声惨叫。 “爹爹，爹爹，你赶快看一眼吧！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他把我打死吗？”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顾薇这时候卑微的跪在地上，按照封清皓眼神里的指示对顾家明求起了救。 顾家明仍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但腮帮子上的肌肉已经绷紧了，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紧紧咬着自己的牙关。 封清皓在阿风看过来的时候对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阿风就又冲着顾薇抬起了脚，还没等落下，顾薇就“啊”的一声惊叫，连滚带爬地来到顾家明躺着的石床边上，拿手用力的推着他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叫着：“爹爹，你快睁眼看看，看看啊！爹爹，爹爹！” 顾家明再也忍不住，睁开了血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顾薇，趁着这个时候，阿风几步走上前，单手把方才封清皓拿给顾家明看的东西递到了他眼前，言简意赅地说：“看！” 这次其实没用他说，顾家明也不会再闭上眼睛了，因为他的眼角撇到了阿风拿过来的东西，那是一个黄色的铜制小箱子，六个面上都印有不同的图案。 “你、你这东西是从哪来的？”顾家明再次激动起来，手脚大力的挣动着，弄得铁链子哗啦哗啦响。 “看来你认识这个东西啊！”封清皓打了个响指，阿风又拿着小箱子站回了他身后。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顾家明一改刚才的无动于衷，疯狂地叫喊起来，上半身甚至都短暂的离开了石床，完全没顾得上那铁链子在他身上勒出的一道道伤痕。 “看起来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啊！或者说东西不重要，保管东西的人才重要？”封清皓问。 顾家明没回答他，自顾自的在石床上挣扎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别费力气了，那东西你是挣不开的，还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然后让我放开你还更加容易一些。”看着顾家明脖子上蹦起的青筋，封清皓开口说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 顾家明的回忆（一） 顾家明的脸色极为平静地躺在那里，眼神变得悠远而充满了回忆，但他用力地找了又找，打算找出点儿美好的东西来，最终都失败了。 很小的时候，他是跟着他的祖父长大的，可惜祖父去的太早了，他刚刚记事儿，祖父就走了，留给他的只有记忆里那个宽厚的怀抱和有力的双手，还有那把慈祥的声音。 祖父走后，父亲全盘接手了他的一切，从吃饭穿衣到行动坐卧走，都有了严格的规定。小小的顾家明曾经用唯一的武器，也是对付祖父最好的武器——大哭来反抗父亲的**，然而等待他的则是跪在祠堂里不给吃不给喝。 后来他就学乖了，把父亲交代好的事情全都做得特别好，就希望能够从那个常年阴郁的男人嘴里得到一句夸奖，只可惜一直到现在他都快死了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他渐渐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维，然后父亲就找来了各式各样的人给他授课，奇怪的是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晚上来，每人一天，从入夜开始一直到午夜离开。 顾家明知道自己家在大历很有权势，有不少官宦子弟都上赶着巴结他，但父亲从来不许他结交朋友，刚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父亲是看不上那些单纯依靠祖荫混吃混喝的纨绔们，但就连当时的皇子对他示好父亲也不许他接受。 这一点让顾家明十分费解，虽然世袭罔替的卫国公确实不需要看谁的脸色，但就这么把自己孤立出来真的好吗？ 不得不说，彼时的顾家明还是个一身正气的勋贵子弟。虽然他想不透父亲的用意，但从小受到的教育也让他明白，一个以军功起家的武将世家确实不适合交游广阔，因此他听话地、默默地把自己活成了独行侠。 一切的改变都在他十六岁生辰那天。 自从祖父去世之后，他虽然是跟着父母一起生活，但父亲却严格限制他跟娘亲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对他说“身为男子怎可成日耽于后宅”这类的话，因而他对母亲虽然也有孺慕之情，但感情上却很是生疏。 父亲准他每一年的生辰那一天可以整日都陪着母亲，十六岁的那一年也不例外。 但那一天却是他的世界崩塌的一天。 就在那一天，母亲喝下他亲手端过去的茶之后，中毒倒地而亡。 他永远不能忘了当时母亲的眼神，那是一种混合着爱怜、同情、不舍和解脱的眼神，那眼神里有着千言万语，但却没有该有的惊讶和不解。 顾家明惊恐极了，他抱着嘴角不断往外溢着黑血、浑身抽搐的母亲，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当时在场的另外一个人，他的父亲。 然而让他心冷的是，父亲除了脸色比往常更加阴冷之外，竟然对母亲的死无动于衷。 “父、父亲······赶快找人救救母亲吧！父亲······”顾家明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看着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父亲，绝望一点儿一点儿侵蚀了他的内心。 终于，他轻轻放下已经气息奄奄的母亲，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想要找人去请大夫，然而他发现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下人全都不在了。 “父亲！”顾家明转回头看着父亲，哀声叫了一句。 “废物！”父亲对他的表现只给出了这样两个字的评价。 顾家明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的感受，那种愕然、绝望，还有一丢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哪里来的“果然如此”。 后来他想，也许自己早就有了感觉，但却始终不肯去面对，所以父亲才会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让他亲手斩断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羁绊，再把他变成一个只懂得算计的人。 “为什么？”他还记得自己颤抖的问出了这句话之后，父亲那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似乎嘴角还挑了挑。 接下来，他就从父亲嘴里听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故事，而他们一家就是故事的主角。 当年太祖起事，前朝覆灭，当时围剿皇宫的就是太祖皇帝和卫国公以及定国公三个人，前朝末代皇帝自尽于金銮殿的龙椅之上，太子在东宫放了一把火，把自己连同所有姬妾、儿女，包括东宫的侍女太监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烧死了。 那场大火一直烧了一天一夜，后来清扫的时候在东宫的正殿里找到了十几具烧焦的尸骨，其中包括两男四女六个孩子，应该就是前朝太子的姬妾以及儿女。 就这样，前朝覆灭了。 当年起事的时候，除了太祖皇帝出身世家以外，卫国公是平民出身，定国公也只是个小商人家的庶子，虽然他们全都骁勇善战且谋略过人，在前朝覆灭这件事上全都有莫大的功劳，但皇位始终只有一个，而他们三人各有支持者。 最终，卫国公以自己尚未娶妻为理由，从皇宫里带走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退出了皇位的竞争，而定国公则直接对先祖俯首称臣，至此大历的建立算是尘埃落定。 朝政稳定之后，卫国公和定国公先后上交了手里的全部兵权，一心在家里做起了位高权不重的国公爷。 直到几年后夏国扣边，先祖才陆续又把一部分兵权下放给了他们。 但是卫国公由于出身贫寒，早年操劳过度，身体很快就衰败了下来，再也上不了战场了，自此后留在家里教养子女，再不问政事了。 他的妻子就是当初他从前朝皇宫里领走的那个宫女，还给他生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生活倒也十分惬意。 然而，突然有一天，卫国公府的下人发现老爷和夫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起了争执，还是很激烈的争执，因为并没有妾室的老爷居然搬到了前院的书房里去住，并且把夫人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还给府里的下人们下了命令，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进夫人的院子，包括少爷和小姐在内。 卫国公对子女向来疼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但这次就算世子和少爷小姐又哭又闹的想要让他放母亲出来，也没能得偿所愿，反而被气急的卫国公关进了祠堂，关了三天。 从那以后，卫国公府的气氛就变得怪异起来，卫国公和孩子们之间也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再不复之前的亲密无间。 又过了没多久，卫国公夫人就开始缠绵病榻，熬了一年多，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夫人去了之后，卫国公和孩子们的关系也彻底降到了冰点，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母亲的病逝是父亲做了手脚，所以单方面的跟自己的父亲开启了冷战模式。 第四百二十五章 顾家明的回忆（二） 老卫国公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上了一道折子，把国公之位让给了世子，自己搬出了卫国公府，住到了京郊的庄子上。 后来，卫国公世子娶妻生子，老卫国公就把世子的第二个孩子抱过去养着，那时候卫国公夫人逝去已经好几年，老卫国公和他的儿女之间的关系也开始有所缓和，所以对自己的二儿子被自己爹抱去养并没有表现出抗拒。 但老卫国公身体已经极度衰败，只养了小孙子三四年就不行了。 顾家明知道这里的小孙子就是自己，但还是没明白为什么母亲要死。 “因为我可不是顾老头儿的儿子，我的父亲就是被灭了国的前朝太子，我的母亲是前朝的太子妃，当年那场大火父亲烧死了自己，找人唤出了母亲和我，这才留下了父亲的唯一血脉，而你，则是我的亲儿子，我们的使命就是复辟我们自己的国家。” 顾家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是大历朝除了皇上以外最有权势的人家的公子，有着大好的前途，可一夜之间他不但失去了母亲，还摇身一变成了前朝余孽，而且还是皇族，这让他根本不能接受。 “父亲，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我们怎么会是前朝······”没等他说出余孽这两个字，父亲就脸色巨变，然后一个狠狠的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是父亲打的，用力之大不但让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还打破了他的嘴角，打松动了他的牙齿。 “父亲······”顾家明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父亲面目狰狞，完全颠覆了他前十六年的人生。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就只得了一个前朝余孽吗？”父亲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就像三九天的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家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家了。或者说，其实他的家以前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是他以前不知道而已。 “父亲，我······”顾家明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否则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跟母亲一样的下场，于是，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语音颤抖地说：“父亲，我只是一时间太过惊讶，并不是想说······的。” 说完之后，顾家明硬生生的顶着父亲极度冰冷的目光，在地板上坐了好久的时间，久到他都觉得身体麻木得快要失去知觉了，才听到父亲稍微恢复了点儿温度的声音，“起来吧！” 那一瞬间，顾家明都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感受，仿佛刚刚感觉到了人间的温度，然后又一脚踏进了地狱的深渊，因为他的父亲又阴恻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等你成年后这个位置就交由你来坐了。” 顾家明并不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在他上面还有个哥哥，但从小到大，顾家明跟他打交道的时间都是极少的，几乎可以说是根本就没见过几面，他晚上跟着父亲给他找来的人学习的时候，哥哥已经睡了，而他半上午起床的时候，哥哥已经出门进学去了。 小时候他还曾经天真的问过，为什么他和哥哥的作息时间不一样，当时父亲板着脸对他说，他和哥哥的责任不同，哥哥是要继承侯府的，而他则要靠自己的努力成就自己的事业。 听了父亲的话他总算明白了，原来哥哥就是侯府明面上的接班人，而他，则是见不得光的那个，是要一辈子作为影子存在的，直到他们积攒了足够雄厚的实力，一举复辟成功才能出现在人前的存在。 “为什么是我不是哥哥？”顾家明听到自己这么问了出来，也准备好了迎接父亲接下来可能会对他实施的暴力。 然而这次什么都没有，父亲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对他说话的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赞赏，父亲对他说：“卫国公始终是一个漂亮的泡沫，大历的皇帝给你就是你的，当有一天他要收回去的时候，你是反抗不了的，但这个爵位始终要有人去做，在咱们家，那个人就是你哥哥。” “而你要做的才是咱们终其一生都要为之奋斗的事业，所以，不要让父亲失望，父亲把一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了。父亲肯定是不能等到那一天了，但你可以，做那个施舍别人的人，而不是被人施舍的人。” “为了这个理想，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了，包括你的母亲，所以，也不要让大家失望，好吗？” 没人知道这个夜晚对十六岁的顾家明意味着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大家看到的只是自从卫国公夫人去世之后，卫国公家的二公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游荡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招猫逗狗、欺凌弱小，简直无恶不作，成了名副其实的纨绔。 为此，卫国公不知道多少人赔过礼，道过歉。 但却没人知道，在漆黑的夜里，卫国公二公子的院子里，他的书房经常整夜整夜的亮着灯，形形色色的人出入其中，他们都是卫国公找来教导顾家明的。 顾家明也没让他爹失望，如饥似渴地学习着那些人教给他的各种知识和行事手段，妥妥地把人设维持在白天纨绔，夜里精英的精分状态。 就这样过了四年，在顾家明二十岁的生辰那一天，他的哥哥骑马的时候胯下的马突然发疯，把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头部着地，当场便人事不知了，等把人弄回家，还没等到大夫过来，顾家明的哥哥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卫国公死了世子，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桩大事，更何况还是这种死法，一时间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最为广为流传的就是顾家二公子克亲人这个，大家甚至扒出了四年前他生辰那一天母亲暴毙的事情，完完全全实锤了这个流言。 痛失爱子的卫国公病倒了，而一向纨绔的卫国公二公子则一改之前的形象，挑起了卫国公府的大梁，操办大哥的丧事、安抚悲痛的老父亲，跌破了一众京城人的眼镜。 出殡的前一天晚上，卫国公二公子独自跪在灵堂里守灵，他把一张张纸钱丢进跟前的火盆子里，看着橙黄色的火苗舔上那些纸钱，把它们由原来的黄色变成焦黑，隐隐还有红色在其间流转。 “孽子！”卫国公饱含愤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顾家明仍旧跪在地上，一动没动，就好像没听到刚才卫国公的声音一样。 “孽子，你大哥这件事儿是不是你做的？”仍旧语带愤怒，但气势上已经弱了一些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顾家明的回忆（三） “呵呵，”顾家明把手里所有的纸钱尽数丢进火盆里，呼呼的火苗升了起来，打着转儿吞噬着黄色的纸钱，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纸屑，缓缓站起身，回过头去看自己的父亲。 二十岁的顾家明已经长成一个身材颀长、容貌俊美的翩翩少年郎，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的神情看向这个世上自己唯一仅剩的亲人。 “你说话，究竟是不是？”卫国公的声音再次响起，气势较前一次更为微弱了一些。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现在说这个还重要吗？”顾家明挑眉看着自己的父亲，现在他的个头已经比父亲要高一些了，父子俩这么一对峙，他就显出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你······你······”卫国公嘴唇哆嗦着，颤抖的手指抽风似的指着顾家明，“你这是翅膀硬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父亲不要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大哥已经不在了，你要是再有个好歹，就只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了。”说到孤家寡人的时候，顾家明嘴角挑起一抹极具讽刺的笑。 “孽子、孽子······”卫国公脸色特别难看。 “父亲，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就算你再骂我，能让我大哥从那里面跳出来吗？”顾家明抬手指向背后供桌前的那副上好的棺椁。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卫国公的视线随着顾家明的手指移到棺椁上，棺盖还未盖严，要是站在旁边的话还能够看到里面躺着的覆着一层白布的尸身。 “为什么？哈哈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时至今日，你不觉得问出这个问题太过愚蠢了么？”顾家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后冷厉的双眼直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 “从出生起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顾家明说着，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既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述说自己的委屈，“我整个人就是你实现你的野心的工具，但是又有谁心甘情愿的当一个工具呢？” “大哥是你的长子，就可以继承侯府，整天在外面逍遥度日，而我就要背负着沉重的压力生活，就因为我不是首先出生的那个吗？既然如此，那我就人为的让自己成为唯一的那一个好了。” “你给我找来的老师非常尽职尽责，他们把我当成了少主，在他们的心目中，被他们一手教导长大的我地位比你这个徒有虚名的人高多了，只要是我所求，他们都会竭尽全力去帮我完成。” “你看，从这个方面来说，你应该高兴不是吗？我收服了那些人，对你的事业有多大的帮助你应该判断的出来吧，我的父亲大人？” 顾家明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说到底他也是个才二十岁的孩子，尽管他已经努力跟命运抗争了，但仍旧免不了意难平，也因此，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看着父亲头上花白的头发以及脸上收敛不了的疲惫虚弱之色，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就为了这个，你动手杀了你大哥？你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他只是门面上的摆设，而你才是我们家最终的顶梁，这些你都忘了吗？”卫国公脖子上的青筋蹦起老高，涨红着脸吼道。 “是吗？父亲真是这么想的吗？那么祖父和大伯是怎么回事呢？”这句话一出，卫国公看向顾家明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的恶鬼，他下意识地问：“你知道？” “我说了，现在那些人把我看得比您重要多了，所以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他们可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我这里还知道很多东西，父亲要不要听一听？”顾家明说着，心里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也就不介意多说一点了，但他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很好，非常好，真不愧是我儿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蛰伏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吧？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卫国公本来就在生病，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但此刻他的双眼却亮的惊人，仿佛有两簇火焰在那里燃烧。 “不，我不恨你，”顾家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亲爹，“相反我很感激你，是你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只要想要就应该用尽全力去争取，哪怕面对再多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说的不错，不错，”卫国公听了，沉默了半晌，说了这么几个字之后，迈着蹒跚的脚步离开了，临走再没看顾家明一眼。 直到卫国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顾家明才转回身，一步又一步，迈着极为缓慢的步子走到棺椁前，他站在那里盯着覆在尸体上的白布看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手掀开了那块白布，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张脸跟他有几分相像，但眉峰和唇角却没有他的凌厉，看起来要柔和很多。尸体的眼角处有两道不怎么明显的细纹，可以看出这人生前应该是很爱笑的。 “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但是谁让你生在了这样畸形的家庭里呢？”顾家明伸手在那张脸上摸了摸，感受着手下冰凉而又僵硬的触感，感叹道：“过了今天你就不在这里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这个家从根儿上就已经坏啦！你还是好好地去重新投个胎吧！哪怕是贫穷的农家也好，不要再留在这里啦！” 地上的火盆由于长时间没人再往里面添纸钱，已经只剩下了零星的火苗，眼看着就要熄灭了，在顾家明说完这番话之后却突然又“呼”地一声冒起了一股火焰，非常短暂，与此同时，灵堂里也刮起了一阵小风，把最上面几张纸钱烧成的纸灰扬了起来，同样也非常短暂。 “你是听到我说的话了是吗？那就再来告个别吧！估计下辈子是没有缘分再见了。”顾家明说道，但无论是火盆还是纸灰，全都没有了异样。 将卫国公世子风光大葬之后，卫国公就跟朝廷告了病，直到死亡也再没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而之前风评极为不好的顾家明则成为了新一任的卫国公。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地牢里，顾家明的眼光随着他的讲述明明灭灭了许久，最终定在了封清皓的脸上。 “你跟夏国是怎么联系上的？”封清皓问。 “夏国？不过是一群野蛮未开化的人罢了，值得我跟他们联系吗？”顾家明的蔑视表现得十分明显，“将来这个国家也是我的，我做什么想不开要跟一直对这里虎视眈眈的异族联系？” “是吗？”封清皓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顾家明，他刚才说的关于夏国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送上门来的帮手我也没必要往外推，不是么？”顾家明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笑，“说来归去，我最终还是成了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人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明华书院 “哈哈！哈哈哈哈······”听了顾家明的话，躺在担架上的顾朗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到了最后，他的笑声里甚至带上了哭腔，“原来我不只是个乱臣贼子，还是个前朝余孽吗？啊？哈哈哈······” “混账！”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顾家明突然双眼爆睁，恶狠狠地看着顾朗的方向，脑门儿上的青筋都蹦起老高，“什么乱臣贼子，啊？什么乱臣贼子，他们才是乱臣贼子，是窃了我们江山的乱臣贼子。” “呵呵，”顾朗根本就没听顾家明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自嘲道：“我落到这个下场，原来竟然是因为我不够狠啊！要是我也有我爹当年的魄力，早早地弄死我大哥和我爹，是不是我现在就是位高权重的卫国公了，我竟然把一生都毁在了这样一个人手里，他还是我的亲爹，哈哈哈······” “要是你的话，你会甘心一辈子只当卫国公吗？”听了他的话，封清皓低头问他。 “是啊！有机会能够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谁还稀罕卫国公呢？”顾朗停了一会儿才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已经冷静了下来，双眼清明的看着封清皓：“杀了我吧！” 封清皓看了看顾朗，又看了看顾家明，只对阿风丢下一句：“好好看着他们。”说完就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顾家明一眼，但却什么都没说，走了。 霍启明家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潘礼已经被霍启明送进了书院，山长看到他是被霍启明亲自送过来的，立马对他的态度好了一层，不但一手安排好了他的寝室和课室，给他找的寝室甚至还是单独的一个小院子，虽说费用高了些，但潘礼也不是差钱的主儿，可谓是皆大欢喜。 明华书院是京城三大书院之一，跟明清、明正书院齐名，但那两个书院都有官方背景，有时还能请到国子监的夫子过来给学生们讲上几堂课，但明华书院之所以能够出名，完全是因为那里选择学生的时候除了看学问，还可以凭家世入学。 在明华书院，学子们整体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专门为了科举的，就算是家境贫寒的学子，只要有真才实学，能够通过书院的入学考核，就能够进入书院读书，收费极其低廉，每次书院考核，学得好的还能得到文房四宝以及银钱这类的奖励，说白了这些学子就是书院的门面。 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镀金来的，是专门为那些世家和官宦子弟，或者有钱人家的孩子，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只要有钱就能进，无论是住的环境还是课室条件，都比另外一部分好得多，甚至还能够带着小厮入学，当然收费也是极其高昂的，他们就是学院的收入来源。 不过这两部分学子是分开教学的，分成了两个单独的院子，分别被戏称为“科举院”与“进学院”，除了一些大型的活动之外，可以说这两种学生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连交集都不会有。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是抱着科举的心态进学的，毕竟这里居住条件好，这类学子平时上课是跟着科举院一块儿，但住和吃食全都是在进学院，也算是最大限度的满足了所有学子的要求。 潘礼家里并不差钱，当初他爹给他找这个学院，看得也就是这里的环境和条件，因此他被安排住进了“进学院”，但由于霍启明的作保并通过了入院考核，他平时上课是在科举院进行的。 “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山长给你安排得挺好，这里的夫子也都是饱学之士，你平日里需踏踏实实地进学，不要为外物所扰，休沐日我让霍仁过来接你。”霍启明全程陪同潘礼走了一遍入学手续，这时站在书院门口嘱咐他。 “学生必不会让霍大人失望。”潘礼在不犯二的时候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霍启明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执了弟子礼，嘴角抽了抽。“行了，进去吧！我跟你们山长再说两句话。” “是，学生告退。”潘礼又分别对着霍启明和山长行过礼之后才转身走了。 “霍大人有何吩咐？”看着潘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胖乎乎的山长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眯眯地问霍启明。 “庞山长说笑了，吩咐不敢当，不过这孩子是我受朋友所托帮着照看的，以后还要仰仗庞山长多多费心了。”霍启明不苟言笑地回答。 “那是自然，不过，”胖乎乎的庞山长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凑近霍启明耳边，小声儿说道：“霍大学士，老夫之前跟你提过的事情，你看······” 霍启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了躲，“你们休沐的前一日我可以过来授课，但是也说不准，万一我手头要是有什么事儿，那就要你多担待了。” “省得，老夫省得，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要是学生们听说了还不知道会如何兴奋呢！”庞山长脸上的笑又更加殷勤了一些。 “庞山长回见！”霍启明爬上了自家的马车，对庞山长挥了挥手，走了。 “终于逮到你了！”庞山长根本就没在意霍启明的态度，自顾自捻着山羊胡笑得开心，要是能把这尊大神请到书院里来，估计以后那些有钱人就会捧着金银来求着入学了。 庞山长的算计，霍启明并不是毫不知情，但他却没怎么在意，这明华书院是个人创办的学院，算是个私有制，要赚钱盈利的，要不他们哪儿来的钱给那些寒门学子各种奖励还收费便宜的呢？ 虽然这个庞山长功利了些，但并不能否认这些年他们明华书院也为大历培养了不少人才，尤其是寒门学子，几乎有半数以上都是出自这里，所以霍启明就算被算计也是心甘情愿的。 毕竟这年头，科举对于一般家庭来说还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所以他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多为明华书院多招揽一些学子，也算是为大历的教学事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了。 潘礼的进学生涯就这么开始了，有了霍启明高调地送他来上学，再加上庞山长在一旁看顾，他在明华书院一时间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能够在陇县求学的时候跟林抒怀成为至交好友，潘礼的学问肯定也是不俗的，经过几次考核，他的成绩已经能够稳定在进学院前十名了。 当休沐的前一天，霍启明遵守诺言来明华书院授课的时候，就在山长的房间里看到了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的潘礼，“霍、霍大人，你真的来啦！” 第四百二十八章 翟明彧 “嗯，我已经听庞山长说了，说你学的很不错，后年的春闱应该会榜上有名。”霍启明笑了笑看着他说。 “嘿嘿，”潘礼有些腼腆的摸了摸脑袋，“都是夫子们教导得好。” “不错，有长进了。”霍启明点了点头，“等回去我给你布置些功课拿到这里来写，等下次休沐回去的时候我给你批改。以你现在的水准，后年的春闱名次不会太靠前，要想跟抒怀比肩，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 别问霍启明为什么知道林抒怀的课业水平，上辈子那个铁胆御史每次怼人的时候那个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的劲头儿，他是知道的妥妥的。 “是，霍大人！”潘礼脸上肉眼可见的红了，兴奋地，忍着原地跳高儿的冲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儿说道：“那个，霍大人，你给我布置的功课我可不可以拿给我的朋友看啊？” “嗯？”霍启明挑了挑眉毛，“交上朋友啦？” “也、也不算，但他学问特别好，每次考核都是第一名，每个夫子都夸他，但是······但是他家里条件不好，他用的笔墨纸砚全都是最便宜的，唯一好一点儿的还是书院给他的奖励，但他人特别好，对于同窗请教的问题有问必答，所以······所以我想······”潘礼说到最后低下了头。 “待会儿我会给你们上课，到时候把你这个同窗介绍给我认识？”霍启明好笑地对潘礼说。 “好的，”潘礼一扫刚才的不好意思，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霍启明，“霍大人，明彧真的特别厉害，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等等，你说你这个同窗叫什么名字？”霍启明猛地扭头看向潘礼。 “明、明彧，翟、翟明彧啊，怎、怎么了？”潘礼被他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 “翟明彧、翟明彧，”霍启明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看得潘礼一愣一愣的，根本摸不着头脑，他小心翼翼的问：“霍、霍大人，是明彧有什么不妥吗？” “不，没有不妥，简直妥当极了。”霍启明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他看着潘礼，“你先去课室吧，我待会儿就到，到时候你就可以把你的同窗介绍给我认识了。去吧！” “哦，好，那我先去了。”潘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庞山长的书房。 “怎么？这个学生有什么不对吗？”庞山长围观了全程，对于霍启明的反应早就好奇了，只不过碍于山长的身份，不好当着潘礼的面儿八卦，这会儿见他走了，终于开口问了出来，以满足自己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不，没有。”霍启明摇了摇头，没打算细说。 他保持着脸上那种莫测高深的微笑，实际上心里的小人已经疯狂捶地大笑了。翟明彧呀翟明彧，终于也让你落到我手上了，我就看这辈子你还怎么站在卫国公一派怼我。 要说这翟明彧跟霍启明上辈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那肯定是不存在的，但是这个翟明彧是个特别死心眼儿的人，据霍启明所知，上辈子的他也是明华书院的学生。 他出身贫寒，家里父母早亡，他是跟哥哥相依为命长大的，家里只有三亩薄田，勉强够他们兄弟俩糊口，但是翟明彧从小就表现出了不俗的读书天分，哥哥为了让他读书，咬紧了牙没黑没白的干活，忙活了自家的地，还要给村里的人家帮忙，就为了挣几个铜板给弟弟念书。 这样长年累月超高强度的劳动一点儿一点儿剥夺了哥哥的健康，等到翟明彧考中秀才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他哥哥已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翟明彧还来不及跟哥哥分享考中秀才的喜悦，就立刻马不停蹄地找了大夫过来给舍不得寻医问药的哥哥看病。 这些年翟明彧自己在书院求学也并不是完全靠着哥哥，他也想尽方法赚银子，给书店抄书是他绝大部分收入的来源，因为他的字体漂亮，有不少大户人家专门找他抄写，除了抄书的钱以外还能得到不少打赏。 翟明彧并不是目下无尘的书呆子，当时不会觉得受了打赏就是有辱斯文，也因此而攒下了一些银钱，起码参加院试的钱是足够了的。 翟明彧终于把哥哥的病医好了之后，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了，这让他的哥哥十分自责，只能一再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会再用命去赚钱。 这件事儿也让翟明彧发了狠，下定决心一定要考出个名堂来，因此更加发奋读书，终于在两年后考中了举人，卖掉了家里的房屋田地，跟哥哥一起背井离乡的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求学之路。 明华书院在整个大历都十分有名，其中大部分寒门学子都是自发找过来的，翟明彧也不例外，他对自己的学问很有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考进科举院。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确实凭着自己的能力一举考入了明华书院，也如愿的进了科举院，但他毕竟年轻气盛，又自视甚高，很是得罪了不少学子，仅有一两个人愿意与他交好，隐隐有了被孤立的趋势。 翟明彧一生命运的转折就发生在明年，那是一次书院的大考，在考核中那些看不惯他的学子们联手在他的考试用具中做了手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监考的夫子判为作弊，并逐出了书院。 这一举动也就相当于断了他的科举之路，满腔悲愤的翟明彧气怒攻心，失态之下站在书院门口破口大骂。 刚好顾家明从旁路过，问明了事情的缘由，敲开了明华书院的大门，带着翟明彧找上了书院的山长，正是庞山长。 面对着满面威严，气势压人的卫国公，那些学子很快败下阵来，不得不招认了陷害翟明彧的事情，而这个时候监考的夫子才知道，当时之所以有大半个班的学子们信誓旦旦的证明翟明彧作弊，不过是大家商量好了的结果。 书院对那些学子做出了逐出书院的决定，并且愿意重新将翟明彧收入书院，但遭到了翟明彧明确的反对，他心里对明华书院已经失望至极，也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就算他学问再厉害又如何，遇上之前那种情况仍旧束手无策，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让自己悔恨终生的决定。 他入了卫国公府，成为了一名卫国公的幕僚。 这个时候的他虽然行事稚嫩，但缜密的心思和灵活的头脑已经崭露头角，在卫国公府一众幕僚中脱颖而出，成功入了卫国公的眼。 不得不说卫国公其人纵有千般错处，但他看人的眼光真的堪称一流，看出翟明彧的潜力之后，他不再让他做幕僚的工作，反而帮他延请名师，助力他的科举。 而翟明彧也不负期望的考中了二甲传胪，并在卫国公的助力下，一步一步迈进了官场。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逃不开的真相 这个时候的翟明彧早就不是当初抱着一腔赤诚进京的小举人了，经过卫国公找来给他授课的夫子有意识的诱导，现在的翟明彧已经成为了卫国公手上砍向文人的一把刀。 有很多弹劾那些忠臣良将的奏折全都是出自他的手，当然，卫国公也不会让他知道交给他的那些所谓的确凿的罪状全都是编造出来的而已。 就这样，翟明彧深深地踏进了卫国公专门给他制造的泥潭里。在卫国公的推动下，他的官职越来越高，也有了当面弹劾大臣的权力。 翟明彧知识渊博，言辞犀利，在跟人对峙的时候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经常怼的人说不出话来，可谓是卫国公一脉官员中文官里的中流砥柱。 翟明彧的哥哥一直生活在民间，看得比身处官场中的他要清楚明白的多，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劝告自己的弟弟，卫国公虽然对他有恩，但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把自己搭进去实在不是个聪明的选择，然而当时的翟明彧根本就听不进去。 曾经相依为命的两兄弟自此分道扬镳，翟明彧的哥哥最终带着一家妻儿离开了京城，不知去向。 然而没过多久，卫国公一脸沉痛的把翟明彧带到了自己位于京郊的一间别院，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摆放着四具盖着白布的尸身。 “这是？”翟明彧不着调为什么，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莫名发慌，他强自镇定地看着卫国公。 听到他发问，早有卫国公的手下走上前，一一掀开盖在尸身上的白布，四张满是血渍伤痕的脸出现在翟明彧面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正是他已经离京的哥嫂和两个小侄子。 “谁？是谁干的？”翟明彧双眼赤红地问卫国公。 “是你曾经弹劾过的户部右侍郎，他被贬官之后对你怀恨在心，但由于你出入都跟着老夫一起，他找不到机会下手，才会在令兄出京的时候下此毒手。”卫国公说着，脸上全是悔恨，“早知道他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老夫就不让你去弹劾他了。” “不，这不关国公爷的事。”翟明彧握紧了拳头，红着眼睛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心里怀着深深的仇恨，又没了哥嫂的牵绊，翟明彧行事更加疯狂，他死死地把眼光盯在了礼部右侍郎一派的保皇党身上，再加上卫国公“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找各种各样所谓的“证据”，败在他的弹劾下的保皇派官员不在少数。 看着手下送来的消息，卫国公满意的笑了。谁能知道当初一时好心布下的棋子竟然会如此好用，简直顶得上千军万马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说的就是卫国公这样的人。他用翟明彧这把刀用得顺手，但却忘了既然是刀，那么无论刀柄握在谁手里，被伤到的总是那个对着刀口的人。 为了让翟明彧更加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卫国公甚至动了想把自己的庶女嫁给他的心思，正是他的这种心思，让本来被他牢牢握在手里的那把刀转头就给了自己一刀，还是令他印象深刻、万劫不复的一刀。 既然有了做媒的心思，卫国公又不是一个拖沓的人，于是，找了一个不用上朝的日子，就把翟明彧叫到了自己家里，准备让自己的庶女跟他见上一面。 他的计划虽好，但事实总是出人预料。他的庶女不但心有所属，而且中意的还是他手下一个颇得信任的人，更加凑巧的是那个人也对他的庶女用情至深。 但卫国公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家里，都积威颇深，他的手下和庶女对他还是很害怕的，可是在年轻人的世界里，感情总是占据了最为主要的位置，为了自己的爱情，庶女和手下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让翟明彧知难而退，不要再打庶女的主意。 他们的计划简单粗暴，就是在翟明彧进府的必经之路上堵住他，告诉他他们两情相悦，让他不要拆散他们，去卫国公面前拒了这门亲事。 如果事情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的话，说不定最后还真的能够如他们所愿。然而，计划就是计划，它是永远都赶不上变化的。 当卫国公的庶女和手下告诫翟明彧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惦记不属于他的人之后，双双扬长而去，并没有看到身后翟明彧握紧的双拳和猩红的眼眸。 等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翟明彧又在那里站了挺长一段时间，屈辱和不甘在他心头不停地涌动。虽然他对这门亲事并不热衷，但这么直白的被人来上这么一下，他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早就已经极度扭曲的心灵让他也恨上了造成他如此难堪的卫国公。 正当他收拾好情绪，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对男女的对话传入了他的耳朵，那个男的声音他尤为熟悉，正是卫国公身边的赵管家的声音。 “你别闹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该给你的银钱也已经都给了你，还是见好就收吧！不要搞得到了最后钱也没有，人也保不住。”这是找管家的声音。 翟明彧不打算听下去了，赵管家是卫国公身边的人，替卫国公做了很多阴损的事情，这些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他的良心在这些年的艰难中早已经消失殆尽，因此除了冷漠之外，却是在没有更多的情绪了。 “见好就收？你说的轻松，当初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混进翟家，结果你们可倒好，二话不说就把他们一家都给杀了，我以前的功夫全白费了不说，还把我自己的清白都搭了进去，现在你就这么打发我，我告诉你，这不可能！”一个尖锐的女声说道。 翟明彧听到翟家、一家都杀了的时候就已经全身僵硬，一步都迈不动了。 这些年来午夜梦回，他也曾经怀疑过兄嫂一家的死亡没有那么简单，但他并不敢深想下去，就怕一旦找到真相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可今天，他极力避开的真相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该怎么做？当做不知道还是······ 就在他纠结到近乎扭曲的时候，那边的一男一女已经吵了起来。 “我可是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待翟明彧那个大傻子的，你们骗他这些年来害了多少人，我可都给你们记着呢，逼急了我，我就把这一切全都告诉他，到时候鱼死网破，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们也别想好！”那女的激动地大声喊了起来。 “笙姑娘，我还是那句话，差不多见好就收吧！得罪国公爷的下场你也不是不知道，何苦呢！”赵管家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无奈，还夹杂着一丝警告的成分在内。 “老娘可不怕你们，惹急了我，我就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你们丑陋的嘴脸和干过的事情，你们······唔唔唔······”后面的话就没了，在接下来就是“噗通”一声重物入水的声音，还有赵管家的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四百三十章 前世翟明彧的结局 “唔，你、你干什么······我、我不会水······你、你竟然敢······这么做，等······我爹爹知道了······不会······不会放过你······”断断续续的声音透过扑腾水的声音传来，翟明彧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错愕的瞪大了双眼，要是他没听错的话，那个女的应该是卫国公府的庶小姐吧，是吧！赵管家怎么敢这么对待她呢？ 还没等他想清楚，赵管家冷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就凭笙姑娘你刚才那几句话，你觉得老爷他是不会放过我还是不会放过你呢？” “我······呜呜······我知道错了，管家伯伯，你······你放过我吧······咳咳······我······我快要不行了······” 女子的声音在死亡的压迫下终于服软了，然而赵管家的声音依旧冷酷无情，“自从我老奴进了国公府，老爷教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所以笙姑娘，对不起了。” “你······你胡说，我爹······我爹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你······咳咳······你这个狗奴才，你······拉我上来······”叫骂夹杂着求饶以及威胁的声音混杂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变得越来越弱，最终归于平静，然后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翟明彧浑身脱力的靠在身边的假山石上，闭上了双眼，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原来他一直以来的感觉都是对的，大哥一家人，真的是死在了卫国公的手上。 这些年来的猜测成真，翟明彧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想起自己在卫国公的引导下干的那些事情，脸上露出一抹极为苦涩的表情，心头不由得浮上了几分懊悔以及察觉到自己被利用后的愤恨。 他就那么站在假山边，双眼放空的看着前面，心里却思绪翻涌，围绕着脑子里唯一的为哥哥报仇的念头，他想了无数法子，但最后都被他否决了。 要说这些年来他在卫国公身上学到了什么，那就只有一条铁律——谋定而后动。而他谋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现阶段的他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都不足以为哥哥报仇，强行行事的话搞不好就会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罪人，命丢了也就丢了，但他担心如果他就这样去到地下的话，哪里来的脸面去见哥哥一家人呢？ 翟明彧想清楚了之后很快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并且为自己单独出来这么久想好了理由，再次见到卫国公的时候情绪已经恢复的跟平时差不多了，在加上赵管家刚刚才跟卫国公报告过庶小姐的事情，卫国公现在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有发现翟明彧的异样。 对于自己小女儿不愿意嫁给翟明彧，卫国公是心知肚明的，但在他看来，他的闺女是他养大的，吃他的、喝他的，锦衣玉食的养大，为的不就是嫁给他看中的人么？ 只是这丫头不但反抗了，居然还敢反过来威胁他们，那死了就死了吧！那翟明彧就算是做不成他的女婿，也肯定不会背叛他，只要捂好了他哥嫂死亡的秘密，那傻小子就一生都是他顾家明手里的一把刀，一把好用的砍向不听话的朝臣的刀。 正是他的这种自信，让他错过了发现翟明彧已经知道了他想瞒住的事情，因而在后来的行事中丝毫没有避讳翟明彧，甚至还让他参与了一部分，据说是为了弥补他不能成为卫国公府的女婿。 翟明彧小心翼翼又极为大胆的收集了卫国公府的很多罪证，其中有一些足够他满门抄斩还株连九族了，但他并没有把这些罪证都亮出来，他在等，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边疆跟夏国作战的四皇子九死一生打了胜仗，回到了京城，后来又成了新的皇上，卫国公的如意算盘被全盘打乱，他只得重新部署，但这次翟明彧没有给他时间和机会了。 在一次大朝会的时候，已经官拜御使大夫的翟明彧手里捧着一个包袱上朝来了，他当众细数卫国公的种种，并打开包袱，将里面自己收集的罪证一一展示出来，并逐条讲解，用词之犀利、条理之分明，完全让卫国公没有防备和还手之力。 有了翟明彧的大力佐证，虽然历献帝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反水，但一心致力于打倒卫国公的他知道，这次的机会要是把握不住，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于是，他以雷霆手段，无论官职大小，参与多少，只要是名字在翟明彧的弹劾奏章上的，一律下了大狱，用尽各种手段让他们交代卫国公的种种恶行，哪怕是屈打成招也没关系。 谁都没想到，如日中天，能跟皇上分庭抗礼的卫国公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小的御使大夫身上，一时间说他什么的都有，但翟明彧通通都没有理会，他跪在哥嫂坟头，泣不成声。 当历献帝终于肃清了朝堂，准备给他论功行赏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人前很久了。皇帝遣的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正躺在御史府自家的床上，面容安详，嘴角挂着一抹释然又恬淡的笑意，没了呼吸。 回忆到这里，霍启明不由得感叹这翟明彧上辈子过得可真惨，却不防看到了门边一直等待着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一直在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不过碍于旁边的山长没敢进来。 霍启明：“······” “霍大人？”旁边的胖乎乎的庞山长观察着霍启明，小声叫道。 “哦，刚才想起点儿事情，庞山长请说。”霍启明微微笑了一下，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 “没事儿，就是问问霍大人，可否开始讲学了？”庞山长明显没信霍启明临时找的借口，但为人八面玲珑的他也没细问，只是提起了今天霍启明过来的缘由。 “随时都可以，”霍启明又看向门口那个始终坚持不懈的往里探头探脑的人影，“我先跟潘礼说句话，让他带我去课室就行，庞山长可先行一步。” “好好好，那我就先走一步，潘同学知道请霍大人授课的地点，到时候就由他带着霍大人过去即可。”庞山长那张胖脸上丝毫不快都看不出来，痛快的应道。 “如此甚好，多谢山长。”霍启明站起身，对着庞山长虚虚一抱双拳。 “好说，好说。”庞山长还礼后，跟在霍启明身后信步走出了自己的书房，走到门边还特意看了一眼听到里面的动静就假装自己是一座雕塑的潘礼，以及他身边不用假装都快僵成一座雕塑的翟明彧，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这一世的相见 “霍、霍大人，”潘礼直到看不见庞山长胖胖的身影了，才吁了一口气，狗腿儿的拉着身边的人走到霍启明跟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明彧，翟明彧。” “见、见过霍大人。”翟明彧虽然是被潘礼强行拉来的，但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想私底下看一看传说中的霍大学士，因此在潘礼对他说以后可以跟他一起被霍大人教导的时候，还是厚着脸皮半推半就的来了。 但来了之后他却又有些后悔，潘礼能够理直气壮地站在霍大人跟前，那是人家的交情，他如此作为却是不妥极了。他有心想要离去，但脚下却又着实迈不开脚步，于是狠了狠心，还是顺从内心的留了下来。 “你叫翟明彧？”霍启明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眼前这个苍白瘦削的年轻人，他身上穿的是书院免费提供的统一的书生长衫，青涩的眉眼中透出了浓浓的不安、忐忑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喜悦，确实是上辈子那个翟明彧，只不过眼前这个年轻了许多，鬓角也还未染上霜白。 跟上一世不同的是，眼前的翟明彧虽然稍显窘迫，但气质却十分温和，完全没有上辈子那种绝望愤懑，显然还没经历上一世的悲剧，还是个阳光好少年。 “回霍大人的话，学生正是翟明彧。” “潘礼说他在书院里得你照顾颇多，我在这里带他的爹娘先行谢过。” “不不，不用谢，”翟明彧可没想到霍启明居然会跟他道谢，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双手都快摆出了残影儿，“我什么都没做，还是潘礼照顾我更加多一些。” “听潘礼说你学文很不错，休沐时可有兴趣跟潘礼做个伴儿来我家啊？”霍启明看着眼前还没说几句话就脸红的翟明彧，心情略复杂。 “我真的可以啊？”翟明彧满眼的不可置信，连敬语都忘了用。 “明天一早准备好，会有马车过来接你们。”霍启明欣赏完了翟明彧的窘态，心情颇好的背着手转过身去，没办法，这辈子还不知道这翟明彧会走到哪个高度，像现在这种黑历史那是看一次少一次的，只要遇上怎么能放过呢？ “太好了，我就说没问题吧，霍大人可好了呢！”潘礼神经粗大的仿佛没察觉到翟明彧的尴尬，拉着他的袖子雀跃地说。 “嗯，霍大人的确是个好人。”翟明彧过了最初的尴尬与愕然，嘴角也弯了起来，赞同的点了点头应和道。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领我去课室授课了。”霍启明对潘礼说。 “好的，霍大人，山长一早就安排好了，我这就带你去。”潘礼大声说道。 走进课室的霍启明看着第一排座位上的庞山长以及夫子们，嘴角抽搐的简直停不下来。 明华书院的夫子至少也要是个举人，还有很多都是无意官场的进士，真要比起学问和授课，霍启明觉得自己一定是比不过的，因此他今天的授课完全是另辟蹊径，讲得是进了考场之后心态变化。 在星际时代，每次经历过大规模的星战之后，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心理辅助，但在这里，两辈子以来霍启明都没发现有人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其实有很多事情，心态不同，做起来结果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好的，即使面对失败也能够很快走出失败的阴影重头再来；而那些心态不好的，失败后就很难再重新燃起斗志，起码在霍启明参加过的科举中，就有不少人是因为心态崩了而落榜的。 霍启明的讲授有的学子不过是过了过耳朵，并未放在心上，甚至有的人还埋怨他为什么不讲点儿有用的，但有的学子却用心听进了心里，在以后的人生中无论是求学、科举、做官抑或其他，都受益匪浅。 “霍大人，霍大人，”站在书院门口跟庞山长作别的霍启明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觉得脑门儿疼，他回头往身后看去，不是潘礼又是哪个？他身边还跟了个高瘦的人影，肯定就是翟明彧了。 “你怎么来了？”霍启明绝对不承认自己看到他就嫌弃的想丢得越远越好了。 “霍大人，”潘礼他们是跑着来的，因此很是有些气喘，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拄在大腿上，一边喘一边说：“我、我们问过夫、夫子了，明、明天休沐，今晚的晚课不、不用上，我、我和明彧可以跟、跟着霍大人你一起、一起回去，明天就不用再麻烦霍仁了，嘿嘿！” 霍启明挑眉看向一旁的庞山长，庞山长见状对他点了点头，“原本今天下午就可以离开了，但这不是大家都没舍得霍大人的授课么！” “那行吧！你们俩跟我一起走。”霍启明也不介意捎带上他们俩了，他们上辈子实在是有些凄惨，霍启明带着一种洞察先机的优越感让他们上了马车，一路往霍家驶去。 上了马车，潘礼就犹如话痨附体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把他甫一入书院开始直到刚才霍启明授课前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期间喝掉了翟明彧给他倒的七八杯茶，听得霍启明昏昏欲睡。 翟明彧刚一上马车的时候原本很是有些紧张，但听了一路潘礼的絮叨后，他发觉自己竟然一点儿一点儿的放松了，而且他还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整日里跟他形影不离的潘礼身上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对这个同窗关心太少。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大学士府，刚一停下，霍启明就迫不及待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身手之敏捷让潘礼看得嘴巴张得老大。 “老爷回来了，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了！”霍启明带着潘礼和翟明彧进了大门，蒹葭就迎了上来，福身之后对霍启明说道。 “嗯，你去告诉夫人，我把潘公子和这位翟公子也一并带了回来。”霍启明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对蒹葭说。 “老爷，夫人已经猜到今晚潘公子会跟您一块儿回来，连客房都准备好了。”蒹葭笑道。 “那就好，那我们就先去吃饭，然后我要先考教一下你们的功课，这样给你们出的题才不会跟你们的实际水平相差太多。”霍启明听了蒹葭的话，立刻停下了往书房里走的脚步，换了个方向走得更急了。 “走走走，霍大人家的饭食可好吃了，我跟你说······”潘礼拉着翟明彧跟在霍启明身后，一边走一边跟他咬着耳朵，本来还有些生疏不安的翟明彧也在霍启明这种不客气之下安定了许多，他暗自笑了笑，跟上了潘礼。 第三百四十二章 花朝节前夕 晚饭的气氛很好，就连第一次跟霍启明和赵暖晴夫妻一块儿吃饭的翟明彧都没有多少别扭的感觉，更不用说大大咧咧的潘礼了，他跟之前一样，一边吃一边咋咋呼呼的吐槽书院里的饭菜。 明知道他是在活跃气氛，但他却做的丝毫不露痕迹，不说作为主人家的霍启明夫妻，就是翟明彧也都半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了，不得不说，潘礼这个本事也是神奇得很。 吃过了晚饭，霍启明领着潘礼和翟明彧去了书房，赵暖晴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开，在心里暗暗地给他们俩点了根蜡，因为就在昨天晚上，霍启明想起来要去明华书院讲课，就暗戳戳的咬着牙要狠狠地在休沐日折腾折腾潘礼了，结果他不但自己来了，还拉了个垫背的，也不知道这人在霍启明的上辈子又是怎么个结局。 这也不能怪赵暖晴想得多，毕竟像封清皓、封子墨、林抒怀这些人都是霍启明坚持要帮的，按照霍启明的逻辑，这些人上辈子过得有点儿惨，所以他就想着这辈子能搭把手就搭把手，至少能让他们摆脱上辈子英年早逝或者孤独终生的命运。 果然，晚上霍启明回来之后没等问，就把翟明彧的上辈子对着赵暖晴和盘托出了，跟赵暖晴想的一样，这个翟明彧果然上辈子也是个凄凄惨惨的炮灰命。 明华书院是个十分人性化的书院，那里每个月都有一次休沐，为期五天。当然要是学子们不打算回家也是可以的，休沐日书院里也有值班的夫子，想请教问题也不至于找不到人。 于是，潘礼和翟明彧就开始了每月要有五天过得水深火热的日子，这让潘礼叫苦不迭，并且还曾经在私底下抱怨过霍大人简直就是个“鬼见愁”。 因为霍启明给他们安排的功课实在是太会见缝插针了，几乎从早上起床之后一直到晚上睡觉，连半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甚至有时候还要点灯熬油的熬夜才能做完他布置的功课。 不过这种强度的学习翟明彧倒是适应的很好，刻苦程度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把潘礼比成了渣渣。 就在霍启明沉浸在折腾学生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一年一度的花朝节终于到了。 作为完全收拢朝政后的第一个花朝节，成康帝大手一挥，让长公主全权操办此事，不但直接把举办地点定在了御花园，还给指定了好几个大儒作为裁判，可谓是手笔极大了。 很快地，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花朝节开始了。 这可是大历朝为数不多的女子盛会，各家夫人给自己和家里的女儿置办了衣裳首饰不说，连带着还有准备才艺的用品也是买了又买，给京城各商家创了个大收。 “来，看看，这是我给我们俩选的衣裳，你先挑一套，剩下的归我，”常欣领着两个下人分别抱着一个木头箱子来了学士府，先是不见外的抄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又献宝一样的让下人把箱子放下，自己走过去一一打开。 “什么东西？”赵暖晴好奇地跟着过去一看，发现那两口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两套衣服，连同配套的鞋子和首饰。 “怎么样？我够朋友吧？”常欣洋洋得意地说。 “是啊！忒够朋友了！”赵暖晴这话说得确实真心实意，这两箱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常欣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送了过来，还让她先挑，真的是很够意思了。 “那是，”常欣身后隐形的尾巴冲天摇了摇，然后又催促赵暖晴道：“快，赶紧选一件，然后咱们俩一块儿试试，看有没有哪里不合身，现在改还来得及。” “行吧！”赵暖晴兴致不是很高，刚才箱子打开的时候她瞄了一眼，发现那里面的衣服可不止上衣和裙子两件，那层层叠叠的少说也有七八件，还有那几个首饰盒子，要是把那些东西全都穿戴在身上，估计都得有十几斤的分量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常欣转回身认真的问赵暖晴。 “新衣服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我一看到要穿那么多件就头疼，我觉得我每天穿的那些就挺好了。”赵暖晴实话实说。 “这也就是你了，除了你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不爱打扮的人。”常欣想了想她平时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说的就是真的，她是真嫌弃这些衣服太过繁琐，不好穿。 “有什么可打扮的？我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过没几年都可以当婆婆，弄得那么花里胡哨的做什么？”赵暖晴这话说得极为的理直气壮。 “那你也得看看场合不是，诶呀，废话少说，赶紧的挑一套，快点儿！”常欣懒得搭理赵暖晴的歪理邪说，催促道。 “行，我挑，我挑还不行吗？”赵暖晴无奈之下只能把目光放在了那两口打开的箱子里。 箱子里面的衣服都叠得十分规矩，就这么看肯定是看不出样式来，赵暖晴看了看指了其中天蓝色的那一套，“我就要这个了。” “确定了，那我就要另外一套了。”常欣跑到另外一口箱子旁边，弯腰从里面拎出一件浅香槟色的襦裙，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转身问赵暖晴：“好看吗？” 这种浅淡到几乎接近肤色的颜色其实是不好驾驭的，搞不好就分不出皮肤和衣服了，不过常欣的肤色是那种冷白皮，穿什么颜色都不会难看，这件裙装穿在她身上只会让人感觉到高贵与雍容。 赵暖晴看了眼睛都是一亮，她认识常欣之后就没见她这么盛装打扮过，今天猛然这么一见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惊艳，这还只是她把衣裳搭在前身的效果，要是真的穿好了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呢！ “太好看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镜子来。”赵暖晴说完，快步走到了隔壁的卧房里，从空间里拿了一个能够照到半身的水银镜出来。 “哇！这是什么镜子啊？竟然能够看得这么清楚，”常欣大惊小怪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 “这是水银镜，来京城的路上救了个富商，这是他送给我的，一共两个，这个就给你了。”赵暖晴大方的一挥手，她空间里这样的镜子少说还有五六个，送一个给常欣完全没压力。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镜子我太喜欢了。”常欣抱着镜子爱不释手。 “这箱衣裙我也没跟你客气不是。”赵暖晴笑了笑对她说。 “嗯嗯，”常欣宝贝地把镜子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前前后后照了又照，还转了好几个圈圈儿，一边臭美一边对赵暖晴说：“以前这东西京城里也有过，据说是海外的商人带来卖的，价格老贵了，一个巴掌大的就要五百两银子，像这么大的，估计得上万两了，你确定真的要送给我吗？” “我就听说过强行要别人东西的，还从来没听到有人把送到手的东西往外推的，蒋夫人啊，跟着您我可又长见识了。”赵暖晴撇着嘴对她说。 第四百三十三章 报名 “去，”常欣假意在赵暖晴肩膀上打了一下，然后又催促她：“走走走，我们赶紧去试衣服，这么清楚的穿衣镜，我可得好好照照。” “行，走吧！”赵暖晴认命的走上前，搬起那个属于自己的箱子，领着满身搭满了衣服的常欣身后往卧室旁边的客房走去。 皇宫门口，一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规规矩矩地排列在指定的空地上，一些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马车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号码牌，殷切的望着宫门口的方向。 两个穿着统一宫装的女子站在门口，满脸严肃，仔细辨认着丫鬟们递过来的号码牌，核对清楚之后才会对他们放行，她们后面全副武装的士兵才会让开宫门口的位置，再有身后几个宫女对进到宫门里面的贵女们进行检查，确保她们身上没有带武器。 等赵暖晴和常欣在宫侍的带领下来到御花园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很多人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年轻真好啊！”赵暖晴看着那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脸，不禁感叹道。 “说得好像你多老似的，”常欣白了她一眼，推着她往里面走，打算找个地方先坐下来，因为宫侍也只是把她们引到御花园，却是不负责安排位置的。 “诶，你看，”突然，常欣用胳膊肘怼了怼赵暖晴，用下巴冲着一个方向点了点。 “看什么？”赵暖晴正看着一张张经过精心打扮的如花似玉的脸，冷不防被常欣这么一怼，吓了一跳。 “喏，那个是不是张新颖？”常欣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一个方向，赵暖晴见她那样，也扭头跟着看了过去，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怎么穿成了那样儿啊？” 她们眼前的张馨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纤细的腰肢裹在宽宽的腰带里，格外的弱柳扶风。她的脸经过精心的描画，虽然看起来脂粉的痕迹一点儿都不明显，但却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靓丽很多。 但这些却不是吸引她们眼球的地方，让常欣和赵暖晴真正吃惊的还是她一身白衣的外面披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跟她脸上的妆容和整体气质十分违和。 “诶，你说她该不会是被你们夫妻俩给打击傻了吧？怎么弄了这么一身儿衣裳穿出来了？”常欣有些恶意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她今天战意满满，这是要跟我打擂台呢！”赵暖晴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略感兴趣的说。 “打擂台？跟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常欣惊奇了。 “你别问我，这是直觉，我解释不来的。”赵暖晴悄悄动了动腿脚，对常欣说：“赶紧找地方坐吧！我这站得腿都麻了，这鞋子也穿着也太累了。” “你懂什么，就你平时穿的那个鞋，哪里穿的出这身衣服的气质啊？我那是怕你糟蹋了我那身衣服才送了你那双鞋，居然还抱怨！”常欣嘴里不满地抱怨着，但却也在寻找着能够落座的地方，她的脚其实也有些吃不消了。 赵暖晴和常欣脚上穿的是这个时代所谓的“高跟鞋”，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能研究出来的，鞋底极硬不说，还只是把鞋的后跟加高了一些，并不是像赵暖晴在现代穿的那种内增高，而是突兀的加高的，在脚心处有一个特别硬的凸起，多站一会儿或是走起路来都磨得脚心生疼。 今天的重头戏是午宴过后的比拼，在那之前是需要确认参加人的名单的，所以，当赵暖晴和常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角落的地方落座，一边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一边不着痕迹的活动着自己的脚的时候，封清颜身边的大宫女带着人来了，开始一桌一桌的登记谁参加谁不参加。 常欣出身武将世家，全京城皆知她不通文采，以往的花朝节也只是走个过场，全程吃吃喝喝看热闹，从来不参加比拼。 但今天却有人不让她悠闲了，就在快登记到她们这一桌的时候，张馨颖的声音突兀的在一众小声议论中响了起来，让不少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她说：“蒋统领和霍大学士全都是文采卓然的人，身为他们夫人的你们肯定也不会差才对，要不然平时怎么****呢，对吧？” 她这话一出口，立刻有不少少女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谁都能看得出来她针对的是谁，而常欣也只是顺带倒霉被点了出来。 “她还真是不死心啊！找死都找得这么明目张胆。”常欣撇了撇嘴，对赵暖晴投过去一个哀怨的眼神儿，“我可是受你连累的，你可得给我好好地表现一下，狠狠地打她的脸才行。” “我？”赵暖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你没搞错吧？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吗？我拿什么去打她的脸啊？” “你，”常欣一噎，然后自暴自弃地趴在了桌子上，“我不管，反正今天要是我丢脸了，我就扣你的分红，你看着办！” “你这也忒无赖了吧！”赵暖晴都无语了。 “我就无赖了，”常欣光棍儿的直接承认了，“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得负责把咱俩的排面儿撑起来，要不这个月的分红你就别想要了。” 赵暖晴还想说什么，那个负责登记的大宫女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她们这一桌，她眼里闪过一抹未明的情绪，然后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蒋夫人，霍夫人，你们是否要报名？” “不报！” “报！” 常欣和赵暖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这······”大宫女眼神闪烁了一下，“蒋夫人，霍夫人，这奴婢到底该听谁的啊？” “听我的！”这是常欣。 “谁说报你写谁的名字呗！”这是赵暖晴。 “诶，不行，你给我写上霍夫人，我们俩一组，就报她的名字就行。”常欣根本没搭理赵暖晴的死亡凝视，催着来登记的人，“快点儿，就写她！” “好的，那就登记霍夫人的名字。”大宫女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对身后跟着负责记录的宫侍说，然后对赵暖晴和常欣一笑：“那就请霍夫人好好准备，午宴结束后就要开始了。”说完，带着人走了。 “诶，真登记了啊？”常欣的眼神儿也带上了少许的不可置信，还嘴欠的问了赵暖晴一句：“你怎么没接着说不去啊？” 赵暖晴眯了眯眼，看着大宫女带人离开的方向，“就算我说不去，最终我的名字也还是会出现在参加的名单上，我费那个劲干什么呢？” “什么意思？”常欣吃惊地停下了嚼着小点心的嘴，“不同意参加还能报上名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宫女。”赵暖晴说了这么一句，就算常欣再怎么问也不肯开口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维护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大宫女是张馨颖的人？” “不能吧？她可是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就这么被人收买了吗？” “这宁安伯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不对呀！以宁安伯的势力，他们家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啊！就算他们想，也没那个本事吧！” “还是说，长公主也参与其中了，想看你的笑话？” “诶，我说你倒是说话呀！”常欣见赵暖晴始终板着脸不搭理她的自言自语，就连自己都觉得说出来的话太过离谱，也没能换来她半个眼神儿，有点儿急了，干脆伸手推了推她。 “干什么？我这儿想事儿呢！能不能老实会儿？”赵暖晴无奈地看着她说。 “想事儿？想什么事儿？说出来我跟你一块儿想呗！”常欣见赵暖晴终于说话了，连忙凑过去对她说，脸上还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讨好。 “你说我想什么？你不是还要排面儿呢吗？我不得好好想想待会儿该怎么应付啊！”赵暖晴没好气地反过来推了一把常欣，“去去去，离我远点儿，见到你就烦！” “哦，那你慢慢想，慢慢想，我不吵你，不过，”常欣小心地看着赵暖晴的脸色，问她：“你真有把握吗？实在不行的话就弃权，反正你们家霍大人也不需要你****。”后面的话她说的声音小极了，赵暖晴都差点儿没听见。 赵暖晴：“······”我可谢谢你的安慰了！ 由于惦记着下午的比拼，丰盛的午宴也没能让常欣找到她的好胃口，一边心不在焉地吃一边偷眼看着赵暖晴，反倒是赵暖晴就好像没受影响似的，吃得还挺香甜。 午宴结束了，御花园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紧张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大家，之前还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小姐们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不管怎么说，皇宫里办的花朝节自大历开朝以来还是第一次，谁都不能说自己不紧张，就连那些带着家里女孩儿来的夫人们也没能避免。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常欣也感受到了现场紧张的气氛，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悄悄儿地问赵暖晴。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才一直嚷嚷着报名的时候你怎么不担心我不行啊？”赵暖晴凉凉的怼了过去。 “我、”常欣一噎，“我那不是就那么一说嘛，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啊！谁知道就连宫里都有张馨颖的帮手呢？”说着，她还恶狠狠地往张馨颖所在的地方剜了一眼。 赵暖晴：“······” 张馨颖今天是跟着她的娘亲来的，父亲中风在床上，祖父那里也对她没了以往的疼爱，就连母亲今天能带她来还是她央求了好久才能成行的，要不是她说在花朝节上拿个好名次能够挽回一些她的名声，今天的赛事肯定就跟她无缘了。 她从一进门就一直在等着赵暖晴的出现，她早就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赵暖晴的脸皮扒下来放在地上狠狠地踩，反正她早就没有机会嫁进霍家了，既然她得不到，那就狠狠地丢脸吧！ 于是，在快要登记到她们的时候，她没忍住说了那么一句话，但赵暖晴和常欣居然不仅没有怼她，反而是当成没听到一样，把她无视了个彻底，让她又狠狠地丢了一次脸，就连坐在她身边的母亲都死命的在她胳膊上掐了好几把，疼得她差点儿哭出来。 不过事情总算是如了她的愿，赵暖晴居然真的参加了接下来的比拼，让她的心总算好受了一些，尤其是在接收了常欣的眼刀子之后，她就更高兴了，常欣越是生气，就说明她触到了她们的痛脚，这让她越发觉得痛快。 总算等到了午宴结束，比拼马上就快开始了，跟大家的紧张不同，张馨颖心里却是极度的兴奋，她仿佛看到了赵暖晴被她比下去之后的糟糕脸色和心情，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要怎么高高在上地嘲讽她了。 终于，让张馨颖极度期待的比拼终于开始了，有不少内侍官在御花园里搭了个半人高的高台，上面摆了十几把椅子，每两个椅子中间还有一个四方小几，上面都摆着茶盏和四碟小点心，看起来应该是给评审准备的地方了。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参加比拼的夫人小姐们都被请到了高台的一边，那里已经摆好了书桌和绣墩，书桌上还有文房四宝，赵暖晴在宫女的指示下坐了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她的左边还空着，右边坐了个满脸紧张之色的小姑娘。在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空着的绣墩，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霍夫人，没想到吧！今天我们可是真正的对手了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准备好接受失败吧！”赵暖晴正饶有兴味的用余光关注着身边紧张得都快要发抖的小姑娘，冷不防就听到了张馨颖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赵暖晴扶了扶额头，有点不太想回头，心里琢磨着不会这么倒霉吧，居然要跟这个神经病坐在一处。 “怎么？你怎么不敢看我呢？是怕待会儿输的太惨吗？”张馨颖可不会放弃这个打击赵暖晴的机会，继续恶意满满的开口说道。 赵暖晴简直都无语了，心说我看不看你跟待会儿的输赢有个毛线的关系，你究竟是长了个怎么的脑回路才能把这两件完全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的。 “姐姐，”细小怯懦的声音在完全不想搭理张馨颖的赵暖晴听来简直无异于天籁之音，她连忙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小姑娘，脸上挂上了真诚的姨母笑，“有事儿吗，小妹妹？” 这个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整个儿人鲜嫩的就像一棵水葱，看起来格外让赵暖晴赏心悦目，尤其是那边还有个糟心的张馨颖做对比。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姐姐知不知道待会儿是怎么个比拼法儿啊？”清甜干脆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紧张和淡淡的期待。 “哈哈！你问她啊！”还没等赵暖晴回答，旁边张馨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她可是头一次参加花朝节的比拼呢！你问她又有什么用，她能给你有用的建议吗？” 赵暖晴对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示意她说得对。 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看赵暖晴，又看了看张馨颖，就见后者正一脸的“快来求我告诉你”的表情，用一只手撑着下巴蔑视地看着她们。 “今年的比拼已经改了规则，跟以前都不一样，你就算参加过以前的又怎么样！”小姑娘突然梗着脖子来了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又缩了回去，就像一只挠了人的小猫咪，看得赵暖晴一阵手痒。 第四百三十五章 碰壁 “你说什么？改了规则？谁告诉你改了规则的？”张馨颖听了就是一愣，然后说话的嗓子就尖利了起来，质问的口气十分明显。 能够说了刚才那么一番话大概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被张馨颖这样一质问，小女娘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更像小猫咪了。 赵暖晴也被小姑娘的话说得一愣，但很快就回过了神，相比于张馨颖吃惊规则的改变，让她吃惊的则是这小姑娘消息的灵通，也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人。 “你差不多得了，改规则怎么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赵暖晴掏了掏耳朵，嫌弃地往小姑娘那边上躲了躲，对张馨颖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改规则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却知道？你说！”张馨颖的声音实在尖利，就连坐的离她们比较近的一些人都看了过来，眼里都带着惊愕的神情，也有离得远的都在小声打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比拼修改了规则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御花园的各个角落。 “你说呀！刚才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这会儿怎么什么都不说了？装出一副可怜样子给谁看呢？”张馨颖也发觉了大家看过来的视线，干脆站了起来，说话也越发大声了。 “你不用做出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修改规则怎么了？反正待会比拼的时候也是要宣布规则的，现在也不过是提前知道一会儿而已，你看看你把人家吓得。”赵暖晴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寒冰，也跟着站起身，双目炯炯地盯着张馨颖。 “你也早就知道改了规则了吧？我就说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村妇怎么有恃无恐的敢报名了呢！”张馨颖一脸鄙夷的看着赵暖晴。 “你胡说！”刚才还像个鹌鹑一样的小姑娘听到张馨颖的话之后突然又冒了出来，小脸儿涨得通红，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大声对张馨颖说道，当然，要是忽略她带着颤音儿的声音和微微发抖的身躯的话，可能会更加有气势一些！ “我胡说？那你就说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规则修改了。”张馨颖的眼中恶意更加明显了，看得那小姑娘又是一阵瑟缩。 “是本宫告诉她的，你有什么意见？”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张馨颖背后响起，她一惊，连忙转过身去，刚好对上了封清颜那双冷冷的眼眸。 “长、长公主！”张馨颖大惊之下，连忙屈膝行礼。 “小婵儿，还不过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封清颜并没有搭理屈膝半蹲着的张馨颖，反而对大半个身子都躲在赵暖晴身后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颜姐姐，”小姑娘噘着嘴，一步一步地蹭到了她跟前，小声儿开始告状：“我就是过来看看，谁知道那个丑八怪欺负这位姐姐，我看不过去，就拉着这位姐姐说话，然后她就连我都骂了进去了。” 她们这边吵架的动静闹得有点儿大，要不然也不能把封清颜招了来，她伸手把小姑娘拉到身后，然后用极其熟悉的口吻问赵暖晴：“你还真报名啦？” “嗯，报了。”赵暖晴撇撇嘴，“你那大宫女不也推波助澜了吗？我还以为你跟常欣商量好了要看我笑话呢！” “啊？大宫女？紫鸢吗？”封清颜听了皱起了眉头，转身对身后跟着的另一个一看地位就比其他人高的宫女说：“把她找来，我问问她。” “是！”宫女眼神复杂的看了赵暖晴一眼，转身找人去了。 “行了，没事儿了，大家先就座吧，比拼马上就开始了，今年确实改了规则，但并没有大的改动，一会儿会有宫人宣读新的比赛规则，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长公主先安抚大家道。 自从成康帝清理了卫国公一脉的不少官员，跟他唱反调儿的人就不多了，除了几个头铁的老御史之外，几乎就没人去捅他的老虎屁股，连带着对个封清皓和封清颜也畏惧了许多，所以她一开口，场地上的人们就都坐了回去，徒留张馨颖站在原地气得像个青蛙。 “你是还有什么问题吗？”对于这个人，封清颜也讨厌得很，尤其是大家都识趣地坐了回去，就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完全没把她刚才说的话放在眼里。 “没、没有了。”张馨颖也不傻，见到封清颜脸色已经不善，连忙说了一句之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封清颜瞥了她一眼，转身又看向赵暖晴，“突然这么大个差事砸我头上，我这几天都忙糊涂了，没想到让人钻了空子，你放心，这件事儿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大声说完后，封清颜又凑到赵暖晴跟前，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要是你不想参加，我也可以抹掉你的名字。” 赵暖晴：“······”话说长公主你这么滥用职权真的好么？ “不用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不学无术，不管我待会儿比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就不让你难做了。”赵暖晴无奈地开口。 “够意思，没事儿，等待会儿那些老家伙们来了，我跟他们说一声儿，让他们给你个差不多的名次，放心，不会让你太难看的。”封清颜豪气地拍了拍赵暖晴的肩膀。 赵暖晴：“······”我可谢谢你了！ “行了，你快去吧！不是要开始了吗？就别在这儿耽误了，早点儿比完我好早点儿回家。”赵暖晴忍无可忍的开始赶人。 “行，等这事儿结束了之后我再去找你玩儿。”封清颜说完，这才转身走了。 顶着大家的视线，赵暖晴淡定的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借着裙角的掩盖，偷偷地轮换着把脚上的两只鞋子挨个儿脱了下来，活动了活动备受考验的脚。 未时三刻，高台上陆陆续续上来了好几位年纪不小的老人家，有的穿着官服，也有的穿着常服，在宫侍的带领下坐到了那几把椅子上，赵暖晴觉得这些人大概就是刚才封清颜提起的那些老家伙们了，也就是这次比拼的评审。 等椅子坐满了，又有一个高瘦的宫侍走到高台的边缘，对着下面的人朗声说道：“欢迎大家来参见今天的花朝节，下面由我来给大家宣读一遍比拼规则。” 他这话一出口，赵暖晴就发觉她周围的人全都集中起了精神，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名宫侍，生怕漏掉他说出的每一个字，看的赵暖晴直咋舌，想当初她参加高考前训导主任讲考试规则她听得都没这些人仔细。 “赵姐姐，你不用怕，我待会儿给你鼓劲儿！”一双小手儿轻轻拉了拉赵暖晴的衣袖。 第四百三十六章 新的比赛规则 “我没怕，不过你给我鼓劲儿的话，你自己怎么办呢？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呢！”看她鼓着腮帮子认真的跟自己说话，赵暖晴就忍不住想欺负欺负她，于是分神听台上宫侍宣读比拼规则，一边恶趣味的对她说。 “我不参加比拼，”小姑娘又恢复了之前的腼腆，脸颊红红的小声儿对赵暖晴说：“我是专门儿求了颜姐姐，让她把我安排在你旁边的。” “为什么？你认识我？”赵暖晴好奇了，奇怪地问道。 “嗯，那个······”小姑娘眼神瞟来瞟去，就是不肯看向赵暖晴，嘴里嗯嗯啊啊的哼唧着。 赵暖晴看了好笑，突然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感觉手感还不错，就又摸了一把，对她说：“不用为难，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了，好不好？” “嗯。”小姑娘这才重新绽开一个笑脸，脑袋还在赵暖晴手底下蹭了蹭，脸颊红了又红。 这时候，台上规则的宣读已经接近尾声，赵暖晴一边逗小姑娘玩儿一边听了个大概，以前的比拼都是有人出个题目，大家一块儿作答，然后交由评审评出一二三名。 这次则是改成了挑战赛，只要报名参加了比拼就有机会挑战别人，当然也会被别人挑战，由挑战人出题，两人共同作答，再由评审评出优劣，胜者获得一朵宫花，没人都有五次挑战机会，也只能被挑战五次，也就保证了每人最多参加十次比拼，最后获得宫花最多的就是这次花朝节的花魁。 赵暖晴听了不由得挑了挑眉，心说还好每人只能参加十次比拼，要不然的话她今天大概就要被挑战惨了，谁都知道她不学无术，为了那朵宫花，肯定是专门儿挑着她挑战啊！ “为了让参加比拼的人更加专注，允许每人身边跟随一位亲友，帮助参赛人打理挑战和被挑战的事宜，等她们入场后比拼就正式开始，现在各位可以先想好自己想要挑战的对象和想要为难对方的题目了。”说完规则后，宫侍又宣布了这个对赵暖晴来说算是好消息的信息。 “赵姐姐，等会儿会有人来帮你吗？没有的话我行不行？”旁边的小姑娘听了宫侍的话之后双眼一亮，跃跃欲试地对赵暖晴说。 赵暖晴觉得常欣应该会过来帮她，不过她也不是很确定，于是笑着对小姑娘说：“等下可能会有个姐姐过来帮我，要是她来了，你就跟她一起，要是不来，我可就要靠你啦！” “嗯嗯，”一开始听赵暖晴说会有人过来帮她，小姑娘眼神儿都暗淡了不少，听了后一句之后才又高兴了起来，“要是有人来了，我就跟她一块儿帮着赵姐姐，要是她不来，我自己也能做好哒！” “好，”赵暖晴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时，御花园专门开辟出来的比赛场入口处开始有人陆续往里进了，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对着进来的人招起了手，“我在这儿”的招呼声此起彼伏起来。 “你这位置还挺不好找，我好心来帮你，你也不说对我热情点儿，你看看别人！”常欣在赵暖晴身边的绣墩上坐下来之后，对着她就是一通抱怨。 “呵呵，你不来我也有人帮，人家还不像你这么大爷，乖着呢！”赵暖晴对她翻了个白眼儿，指着缩在她身边的小姑娘对她说。 “好啊！你这是有了新欢就不要······小婵儿？你怎么在这儿？”常欣说了半截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口，然后就变成了深刻的问句。 “大、大嫂！”从常欣出现开始就缩在赵暖晴身边的小姑娘磨磨蹭蹭的露出半个脸，小声叫了一句。 “大嫂？”赵暖晴狐疑的看向常欣，从一开始这小姑娘就表现得异常胆小，刚才常欣出现的时候她就缩在了她身边，她还以为她是怕常欣，现在看来，确实还是怕，但这个怕跟之前的怕可就不是一个意义了。 “嗯，可不是吗？这是我公公婆婆的老来女，可疼可疼了，从小就捧在手里养着宠着，可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生是给养成了一个特别胆小的性子，为了这，他们家人愁坏了。”常欣给赵暖晴解惑道。 “这样的性子有什么不好的？多乖呀！”赵暖晴自己的闺女霍慕情随着年龄的长大越来越皮了，家里的三个男人除了宠还是宠，就连每次封子墨看到她也是宠得厉害，他们四个还联合起来帮着霍慕情把干的坏事儿瞒着她，气得她有时候都想把那一大四小都轰出去。 “嗯，”小姑娘赞同的点着头，那乖巧的样子看得常欣一阵牙酸，要是让她公婆和相公看到他们家的小宝贝儿对着一个外人这么乖巧，还不得当场飙出三大缸醋来。 “人都已经到齐了，现在比拼正式开始，在那之前我先来介绍一下今天的九位评审！”刚才那个内侍官走到高台上坐着的那些老头子跟前，一一为大家做了介绍，听得赵暖晴直咂舌，在宫侍的嘴里，这些人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儒，能够一起聚拢到这里来，想必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的。 吹捧完了那些评审们，宫侍大声说道：“现在比拼开始，请各位在桌上的纸上写下想要挑战的人选，写好后交给身边的帮手记录，之后由我们的宫人前去收取，限时一盏茶的时间。” “快，赶紧想好了你待会儿要挑战谁，我都给你记着。”常欣进入角色十分的快。 “对，还有我也帮你记着。”旁边的小姑娘也不甘示弱的对赵暖晴说。 “小婵儿，你不赶紧写你要挑战的人，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对了，帮你的人呢？”常欣听了小姑娘的话之后，奇怪地往她旁边看了看，也没见到人，于是问道。 “我又不是来比赛的，我是来帮着赵姐姐的。”小姑娘的声音又小又委屈，同时还往赵暖晴身边缩了缩。 “好了，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找茬儿的？”赵暖晴见了小姑娘那样儿，颇为不忍心，于是开口对常欣说，见她还想开口，赶紧又说：“时间快到了，赶紧帮我想想该选谁，这里的人除了张馨颖我谁都不认识。” “那你看看这些人里你想挑战谁，我帮你把名字记下来。”常欣愣了一下之后说。 “这样啊！那行吧，就那个穿黄裙子的，还有她周围的那三个，剩下的就写张馨颖就行，五个齐了。”赵暖晴双眼在场中一扫，指着一小堆儿人对常欣说道。 “你想挑战她们几个？不是我说你，就算你破罐子破摔了，也不用那样吧！那几个人你知道是谁吗你就选？”顺着赵暖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常欣的脸色立马变得异彩纷呈，看向赵暖晴的眼神儿也复杂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比赛开始 “怎么？她们不能选吗？”赵暖晴问。 “赵姐姐，那几个都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穿黄衣服的那个是龚太傅的孙女儿龚兰，她身边那个穿紫裙的是翰林院学士孙大人的嫡女孙淑莹，粉色衣裙的那个是俊宁侯的嫡女秦悠，蓝衣绿裙的那个是文泰阁大学士的孙女章堇宁。赵姐姐，你选她们赢得可能就太小了。”没等常欣说话，小姑娘倒是先开口了。 “呵呵，我眼光可真好！”赵暖晴也想咧嘴了，她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指就指了一堆学霸出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她又看了一圈儿场上的人，发现已经有人把自己想挑战的人员名单叫了出去，干脆对常欣和小姑娘说：“还是你们帮我选吧，只要把张馨颖写进去，剩下的四个你们看着办吧！” 常欣和小姑娘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那行，不过要是我们选的人太厉害，你输了可不能怪我们。” “别贫了，快点儿吧！没时间了。”赵暖晴看着收名单的宫人往这边走过来了，对常欣催促道。 “行行行，别催了，不会误了你的事儿的。小婵儿，你那儿有人选吗？”常欣说着提起了笔，在上面先写下了张馨颖三个字。 “没有，大嫂看着写就行。”小姑娘抿了抿嘴，然后说道。 “常欣你想三个，小婵儿，你帮姐姐想一个，一个就行，你也不想让姐姐输的太难看了吧？”赵暖晴看了小姑娘既想提出人选又怕常欣不同意的样子，干脆对她说道。 “那、那好吧！那大嫂你把郑鸾洁写上。”小姑娘又抿了抿唇，然后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 “你怕不是疯了吧？那郑大小姐可是京里排的上号的才女，你让我写她？”常欣已经在纸上写了四个名字了，就剩最后一个给小姑娘留着，听她这么一说，差点儿把一滴墨汁滴在纸上。 “行了，反正我也赢不了，写就写了呗！”赵暖晴倒是不在意写的是谁，反正不管对方出什么题估计她都是答不出来的，所以她觉得写谁都一样。 “行，算我多事！”常欣气呼呼的把郑鸾洁的名字写在了最底下，刚好宫人走到了她们这一桌，她眼不见心不烦的飞快把纸张递了出去。 “赵姐姐，”见名单已经交了上去，小姑娘咬了咬嘴唇，然后凑到赵暖晴耳边小声儿对她说：“你信我，那个郑鸾洁其实什么都不会，她以前做的那些诗词文章全都是她庶妹写好了她背下来的，今天是现场出题，她就没那么容易提前准备了。” “是吗？”赵暖晴挑了挑眉，“小婵儿知道的还挺多，那姐姐就好好准备几道题让她答不出，你说好吗？” “嗯，姐姐一定要好好想想题目，最好是难一点儿的，这样的话就算姐姐答不出她们出的题，她们也答不出姐姐出的题啊！”小姑娘认真的建议道，那小模样儿看着乖极了，赵暖晴又手痒的在她头顶上摸了摸。 “小婵儿可真聪明！”赵暖晴笑眯眯的夸奖道。 “嘿嘿！”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 常欣坐在旁边惊奇地看着她们俩的互动，她这个小姑子可很少会跟人这么亲近的，这赵暖晴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小婵儿这么不设防呢？ 台下已经交了名单的人也都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台上好几个宫人正在统计大家交上去的名单，不过他们看向赵暖晴她们这一桌的视线略多，而且还略诡异，赵暖晴皱了皱眉，有看了看四周，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了，肯定是选她的人太多，远远超出五个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之前的宫侍站了出来宣布道：“由于大家选得对手雷同的过多，所以有些人名单上的人就不能接受挑战了，到时候还请参赛者再次为自己选择挑战对象，下面比拼正式开始，念到名字的人上台。” 赵暖晴抽了抽嘴角，因为她敢发誓，刚才说这话的时候，那宫侍的眼睛至少往她这边扫过五次以上。 “你猜一猜有多少人写了你的名字吗？”常欣也看到了宫侍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儿，揶揄的问赵暖晴。 “我猜是全部？”赵暖晴白了她一眼，自黑道。 “有这个自觉就好！”常欣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猛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赵暖晴偷袭的手指，得意的冲她笑了笑。 “······张馨颖、赵暖晴、肖之怡······”这时，赵暖晴的名字被宫侍念了出来。 “不是吧，第一轮就有你啊！”常欣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听到了赵暖晴的名字，当时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然后同情地对赵暖晴说。 赵暖晴没搭理她，站起身，腰背挺直地往高台走去。 这一轮，赵暖晴是作为被挑战者站上高台的，挑了她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个头儿比赵暖晴要矮上大半个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珠圆玉润，只是她看向赵暖晴的眼神中充满了蔑视，生生破坏了她那种天真娇憨的外表。 赵暖晴也不在意，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态度十分淡然。 她这样的表现落在大家眼里就有了不一样的解读，有的人认为就算她本人没什么文采，但她本就出身农户，能够凭一己之力供自己的相公科举，再加上这幅不卑不亢的样子，应该是个心智坚韧的人，也有人认为她就是在装模作样。 “现在比拼开始，请出题人上前将你们的题目写在纸上。”宫侍站在高台的一侧，对上面站着的人说道。 第一轮上台的一共有十八人，也就是分别有九个出题人和九个答题人。 站在赵暖晴旁边的胖姑娘对赵暖晴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扬的上前两步，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赵暖晴在末世前也是学过书法的，而且还学得不错，就是来了这里之后发觉这里的文字跟她学的有不小的出入，自己几乎成了个半文盲，在加上以前根本就用不上写字，她都快不记得自己也是会拿毛笔的了。 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了霍启明，自从霍启明知道她不认字之后，在教导孩子们的同时也没忘了她，不过没那么严格就是了，只要她学会了识字就行，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时间到，请出题人停笔！”宫侍的声音再度响起，叫回了走神儿的赵暖晴。 “请出题人退后，答题人上前答题，限时两炷香，开始！”等出题的九个人放下笔站好后，宫侍又说。 赵暖晴收回自己的心神，迈步上前去看自己题目，跟旁边给她出题的姑娘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分明听到了一声冷哼。 这就怪了，怎么这姑娘对她第一这么大呢？难不成又是一个看上了霍启明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题目 狐疑的赵暖晴当看到桌子上属于自己的题目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她面前的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一行娟秀的字： 画出第一次见到心上人的画面并题诗。 心上人么？赵暖晴突然有些恍然，看到这行字时出现在她脑子里的人就是霍启明，原来这样就是心上人了啊！ “咳咳，”一声轻咳打断了赵暖晴的思绪，她抬头看过去，刚好对上坐在桌子那头的评审的眼睛，那是一个年约五旬、身穿一身常服的老人家，见赵暖晴看过来，他又咳嗽一声，提醒道：“已经过了快有半柱香了。” 对，这是有时间限制的，赵暖晴感激地对着那评审老头儿笑了一笑，低下头看着眼前那行字，脑子里自动出现了第一次见到霍启明的时候，年轻的穿着书生长衫的男人，脸上还带着几许青涩，眼神中却是跟年纪不符的沉稳与对她的疑惑，赵暖晴想着想着竟然笑了。 她提起笔，按照脑海里的影子一笔一笔描画起来，很快，一个长身玉立的书生形象跃然纸上。一株大树下，年轻的书生负手而立，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一身睥睨的桀骜之气却扑面而来，任是谁都能看得出画上的人就是年少时的大学士霍启明。 在旁边的空白处，有两排竖着排列的诗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随着宫侍的一句“时间到！”，赵暖晴揉着手腕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太久没有写写画画了，猛地一拿笔还真有些不适应。 自从赵暖晴拿起笔，关注着她的人就不少，随着她动作流畅地挥毫泼墨，看她的人越来越多，常欣的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但眼神里的愤愤之色却是越来越浓，而跟她相反的，旁边的小蝉儿眼睛越来越弯，最后都成了小月牙儿。 跟没轮到上场的人不同，高台上跟赵暖晴一块儿被挑战的人由于离得近，尤其是她左右两边的人，虽然看不清她的题目和她题的字，但纸上极具传神的画却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想法：这真的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吗？ 张馨颖这一轮也是作为被挑战者上场的，但她站的位置离赵暖晴比较远，虽然能看见她动笔，但看不到她究竟写出了什么，不过看她那动作也知道，她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没用。 所有人中脸色最难看的还要数那个挑战赵暖晴的姑娘了，就像赵暖晴猜的那样，她对霍启明确实是抱着不纯洁的心思的，在她看来，那样的一个男人不该配一个无知的村妇，他该配的是她这样一个能够跟他花前月下的人，能够在他舞文弄墨的时候听得懂的人，可以给他****的人。 她很自信，自己在各方面都胜过那个霍夫人良多，论学识，一个是从小就被名师教导的闺阁贵女，一个是整日里只懂得下地种田的无知村妇；论相貌，一个是年华二八的青葱少女，一个是年近三旬快要当婆婆的老太婆；论家世，一个出身于高贵的世家门楣，一个是爹娘不祥的农家弃女。 无论怎么看，她都要胜过赵暖晴良多。 尽管她有信心，但却也只敢把自己的小心思深深地藏在心灵深处，就连最疼她的娘亲都不敢吐露半句，因为她可不是那种懵懂的无知少女，她对朝堂上的事情也有涉猎，当然知道现如今皇上大力打压世家，提拔了不少寒门子弟进朝堂，很多世家都在夹着尾巴做人，她的爹爹和哥哥们也是如此。 而文渊阁大学士霍大人宠妻如命的人设早就在全京城传开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人看着霍大人后院空虚给他往里面送女人，但最后无一例外全都遭到了来自霍大人的回馈，轻的破财免灾，重的则是丢官罢爵。 要是给自己的爹娘知道自己竟然觉得霍大人的夫人配不上他，自己才是他的良配，想必他们在疼爱自己也会立即找个人家把自己嫁了的，因此，对霍启明的爱慕之心就这样被她深深地掩藏着，期待有一天能够找到机会让霍启明能够注意到她的优秀。 大概是她的诚心感动了老天，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了，花朝节就是个绝好的露脸机会，要是她能够在花朝节上一鸣惊人，想必那个以学识闻名的霍大人一定会注意到她的吧！ 于是她在花朝节前夕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念书、写诗、做文章，就连他爹爹都说，要是当年她哥哥们能够有她一半的努力，在科举中也一定能够取个靠前的名次，而不仅仅是个同进士。 觉得自己准备充分的她完全没想到，今年的花朝节竟然还有那么一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她，比拼规则竟然改了，而且改成了挑战赛，这完全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规则啊！因此她在填写想要挑战的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赵暖晴写在了第一个位置上。 果然，第一轮的比拼她和赵暖晴这一对挑战者和被挑战者就成功入围，当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听到了来自灵魂的呐喊。 她出的题其实是有自己的小小心思在内的，因为她料定了赵暖晴就算能够认得几个字也绝对察觉不出她出道的题目的本意，所以，她直接就写下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当做了题目。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却越来越不安了。 站在她的角度，看不见赵暖晴究竟画了什么和写了什么，但她能够看到赵暖晴身边的人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表情，难不成赵暖晴不但没有出丑，反而要跌破大家的眼镜了吗？ 九个被挑战人的答题全都被宫人收敛了起来，然后在她们九人跟前放上了一张新的宣纸，轮到她们出题了。 赵暖晴想着刚才那姑娘出给自己的题目，还有她看着自己时蔑视的态度以及擦身而过时毫不掩饰的恶意，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不对，是很不痛快。 既然不痛快，那肯定就要发泄出去，这样才对身体好嘛！ 于是，赵暖晴提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道： 今有凫起南海七日至北海，雁起北海九日至南海。今凫雁俱起，问：何日相逢？ 写完，她微微一笑，将笔规规矩矩地放在了笔架上，站在原地等着宫侍发话后退。然后开始百无聊赖的用余光左右看着。 左边的那个姑娘画了一幅简单的画，让对方用诗句来猜她画的是什么。 右边的姑娘也很有趣，她写了一行赵暖晴看不大懂的文字，然后是题目要求，就是把这一行文字用诗句表达出来。 赵暖晴撇了撇嘴，看起来在这古代，无论男女一言不合就喜欢斗诗啊！ 【作者题外话】：女主出的题目来自于百度九章算术中的五道经典题。 第四百三十九章 赢了 被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赵暖晴略微心虚的开始默默搜索记忆，把自己以前会背的古诗词什么的重新翻翻捡捡起来，万一待会儿又有人挑战她让她写诗怎么办？ 接下来赵暖晴和其余八个被挑战者都被叫到了后排，刚才出题的九个人站在了她们刚才的位置，开始看属于自己的那道题。 赵暖晴站在那里都能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她悄悄用余光左右看了看，发现两边的姑娘都紧紧地捏着小拳头，显然是怕挑战自己的人把自己出的题目答得很精彩，从而失去那朵宫花。 这时候宫侍已经宣布前面的九个姑娘可以开始答题了，赵暖晴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她平时跟常欣聊起生意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这个时代记账的方法十分繁琐，查账的时候特别麻烦，但由于她并不是学会计的，最多就知道个应付应收、资产负债，其余两眼一抹黑，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好的记账方法，所以也就一直忍着眼晕看那些繁琐复杂的账本。 她曾经不止一次对常欣抱怨过这件事儿，每次都被常欣嘲笑一番，还说自她记事儿起学的就是这一套，哪里有什么简便方法，还让她不要异想天开。 所以今天她发现那姑娘给她出的题一看就是故意难为她，她也就没客气，把这道前世某度上曾经误搜到的九章算术五道经典题之一的题目给写了出来，她觉得那姑娘肯定不会有闲工夫去研究九章算术。 确实如赵暖晴所料，那姑娘看着眼前这一行字心里简直恨出了血，她整天琢磨着怎么让自己配得上文采斐然的霍启明，研究那些诗词还来不及，哪里有闲工夫去研究什么九章算术，而且算学这么学问那么上不得台面，科举根本就用不上，她干什么要去费那个功夫？ 也就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才会去研究这东西，姑娘不停地无声咒骂着，心里的怨毒简直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但现实也告诉她，对于眼前的情况，她一筹莫展，输掉这一场已经成了定局，因为纸上的所有字她全都认得，但组合在一起却让她一头雾水，完全束手无策。 两根香依次灭掉之后，宫侍宣布让所有的答题人放下手里的笔，后退一步等待评审点评。那姑娘站在赵暖晴身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尽的怨气，要是眼神儿能凝成实质，赵暖晴毫不怀疑她现在浑身上下肯定都是洞了。 除了她们俩以外，其余十六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面那九个老头子身上，确切地说是放在他们手中传阅的她们之前写下的那十八张纸，既紧张又期待的等待着他们评出的结果。 为了公平起见，这九位评审来之前就被要求评审的时候要在每一张答题纸上写下自己心目中的分数，所以每一张纸他们都看过，当然了，也在心里模拟过自己的答案。 终于，所有的纸张又全都交回到宫侍的手里，他开始按照名字宣布分数。 由于这也算得上是一对一pk，所以虽然大家分数都有高有低，但真正影响到大家的还是一组之中的挑战者和被挑战者，因为这关系到那朵宫花的归属。 随着宫侍念出一个个名字和分数，站在高台上的姑娘情绪渐渐分成了两极，一部分极力压抑着兴奋，另外一部分则努力控制着眼眶里的眼泪。 赵暖晴的名字是倒数第二个念出来的，居然得到了总共四十三的高分，也就是说，上面的评审中至少有七位给了她满分，这让赵暖晴意外极了，同时也觉得心里有点微微的尴尬，别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可清楚着呢！她写的那句诗可不是她的原创。 随着最后一个名字和分数被念出来，第一轮的比拼正式结束了，十八位姑娘被请下了高台，赵暖晴走在最后，她一边往下走一边看看前面姑娘的后脑勺，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了一件让她比抄袭别人作品更加尴尬的事情，那就是她是这第一轮里唯一一个嫁为人妇的人。 直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赵暖晴的脸色始终都是臭臭的，让兴高采烈地迎上来接她的小婵儿都有些不敢说话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在赵暖晴身边，一眼一眼的偷瞄着她。 “呦呵，大才女回来了啊！”常欣对她臭臭的脸色视而不见，张口调侃道。 赵暖晴没搭理她，径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闷闷的生着不知道哪来的气。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赢了还摆着一张二五八万的脸，怎么？胜之不武啊？觉得自己欺负小姑娘了？”常欣揶揄的说道，却不知道自己竟然一语中的。 “谁欺负小姑娘了？说得跟谁不是个小姑娘似的！”赵暖晴被常欣一语说中了心事，有些郁闷地反驳她。 “哈哈！还真被我说中了啊？”常欣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扳过赵暖晴的身子对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眼里的戏谑简直都不加掩饰，看的赵暖晴都手痒想揍人了。 “诶，对了，我可得问问你，你什么时候会作诗了的？你们家霍大学士教的？那他也太厉害了吧，居然把你这么一个······生生给教成了这样？”常欣依旧不怕死地逗弄赵暖晴。 赵暖晴死鱼眼看着常欣，“你知不知道嘴巴除了说话以外还有别的功能？信不信没了舌头以后说话都会含糊不清没人能听懂？” “哈哈！你可别威胁我，你好好看看，我像是那种会受你的威胁的人吗？”常欣对赵暖晴的话嗤之以鼻。 “诶，算了，跟你说句实话吧！就你，站在她们中间根本就显不出比她们年纪大，所以你就不用郁闷了，”见赵暖晴仍然板着一张脸，常欣又安慰她道：“我觉得吧，这一次肯定是赶巧了，才会把你分到了这一组，下次肯定不会了，想想啊，你还有九次上台的机会呢，总不会次次都这样吧！是不是？”常欣拍了拍赵暖晴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 是个屁，赵暖晴极力忍住爆粗口的欲望，还没等她说什么，常欣就又开口了，“我说你对接下来的比拼有没有把握啊？这次赢得可够漂亮的，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掉链子才对吧？” 赵暖晴听了眯了眯眼，阴恻恻地问道：“你又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哈哈，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常欣打了个哈哈，不再招惹赵暖晴，搬着自己的绣墩往远离赵暖晴的方向挪了挪，看着就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第四百四十章 常欣的预判 赵暖晴越看她越觉得她不对劲儿，眼睛一转，凑到旁边的小蝉儿跟前，小声问她：“这女人背着我干了什么了？” “大嫂她跟人家学着下注了，下了好多钱呢！”小蝉儿见赵暖晴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同样小声儿回答她。 “下注？下什么注？”赵暖晴一听这就不是好事儿，追问到。 “就是大家都在赌最后的花魁是谁，大嫂一听，就也跟着下注了。”小蝉儿回答。 “这样啊！”赵暖晴想了想，又问：“你大嫂赌买的是谁赢啊？” “当然是赵姐姐你啦！”说到这个，小蝉儿的语气可欢快了，“大嫂给你下注的银子最多了，有二百两呢！别人她就只下了十两银子！” “小蝉儿，够了！”原本躲到一边想蒙混过关的常欣一直在竖着耳朵听赵暖晴和自己小姑子的对话，这会儿听到自己老底儿都被揭了，气急败坏地说道。 “呵呵，”赵暖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常欣，一把把小蝉儿揽进怀里。 “那个、那个，我这不是怕赔了么，所以多撒几只网，万一你这网废了，好歹还有别的顶着，你说呢！咱们生意人肯定知道不把本钱全都投到一处的道理呀！你说对不对？”常欣看着赵暖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讨好地对她说。 “哼！”赵暖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没忘了帮我也下上一注吧？嗯？” ”那哪儿能啊！就凭咱俩的交情，发财的事儿我能落下你吗？”常欣说。 “这还差不多。” “对了，刚才那个选了你的人你知不知道是谁？”见这一出终于揭过去了，常欣又带着一脸的八卦凑了过来。 “不知道。你认识？”赵暖晴我想知道那倒霉孩子是谁，听常欣问了挑了挑眉。 “我认识啊！”常欣一整张脸上都写着“我知道，我知道，快来问我呀！” “她是谁？”赵暖晴看着她那满脸藏都藏不住的八卦之色，抽了抽嘴角，还是配合的问道。 “要说这姑娘吧，其实她们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只是是鸿胪寺卿的嫡女，但她外公非常厉害，是江南毓锦书院的山长，据说这个尹天慧从小就十分聪慧，深得她外公的喜爱，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要不是她今年也有十五岁该议亲了，她外公还舍不得把她送来京城呢！”常欣说起这些简直如数家珍。 “那她应该没见过霍启明吧！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呢？”赵暖晴皱着眉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常欣挑起一边的眉毛，冲着赵暖晴丢下一枚深水炸弹，“你们家霍大学士跟这位尹姑娘还真见过面！” “不能吧？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赵暖晴拿眼横着常欣。 “诶，你可别瞪我，瞪我也没用，估计你们家霍大人也不记得自己见过她。”常欣抿了抿嘴，忍住笑说道。 “再卖关子我就揍人了哈！”赵暖晴对她挥了挥拳头。 “好好好，这就说，这就说，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常欣组织了一下语言，“听说她进京那天马车坏在了路上，刚好你们家霍大人从旁经过，让人帮忙修了车，然后那尹天慧就记住你家霍大人了，不但让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出门打听，每次跟各家小姐们聚会的时候，只要有人提起霍大人，她都会凑上去问东问西的。” “她还真看上霍启明啦？”赵暖晴好奇了，“就帮她修了马车，还不是自己动手？这姑娘动心也忒容易了吧！” “你可别小看人家，我听说她在江南的时候就是才名远播的大才女，再加上有她外祖父那一层关系，求娶她的青年才俊都要排到城门口了呢！”常欣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那她怎么不嫁了呢？京城就那么好吗？”赵暖晴始终不能明白这种人的脑回路，要不是为了霍启明上辈子的遗憾，她老早就撺掇着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田去了，总好过在这里活受罪。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常欣白了她一眼，“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权力中心，谁不想来啊？也就是你了，整天想着往外跑。” “诶，对了，你说说，她给你出的什么题呀？让给你得了那么高的分数。你没见她气得都哭了。”常欣好奇死了。 “让我画一幅我的心上人，然后再在画上题诗。”也没人说这东西不能说，赵暖晴就对常欣说了。 “不会吧？她居然做的这么明显啊！这是要昭告天下吗？”常欣眼珠一转，脑子就活动开了，“该不会她是想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说一句自己年幼无知，但对你家霍大人情有独钟，不但名声不会太臭，搞不好还真能进你家的门呢！” “不能吧！”赵暖晴有点儿不信，“只要我不同意，任是谁也进不了我家门啊！” “你怎么这么天真，”常欣脸上堆满了恨铁不成钢，简直恨不得一指头戳在赵暖晴脑门儿上，“到时候只要她哭一哭，全京城的人就都会劝你让她进门了，反正你也是当家主母，还有两儿一女傍身，就当她是个玩意儿算了。” “不就是操纵舆论吗？”赵暖晴听了倒是松了口气，刚才她看常欣的脸色，还以为有多么严重的事情等待着她呢！ “还不就是操纵舆论，你知不知道到时候要是你一直坚持不让她进门，不但京城百姓会议论你，就连你家霍大人都得倒霉，保不齐就有哪个御史会参他了，毕竟不到三十岁的阁老，睡看了不眼红呢？”常欣说得口沫横飞。 “大嫂，喝口水，”小婵儿听得懵里懵懂的，见常欣说了那么多的话，乖巧的递了一杯茶给她。 “我说的你听明白了没有？”常欣端起递到眼前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问赵暖晴。 “明白了，明白了，我想想对策吧！照你说的，只要我一开始就不让她有机会话说出来不就行了吗？这样的话后面的事儿就都没有了不是。”赵暖晴说。 “······”常欣一噎，想了想才不甘不愿的承认确实如此。 “大嫂，赵姐姐，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让我颜姐姐警告她不许乱说话就行了。”小婵儿在旁边举着小手儿说道。 “我的天啊！”常欣抚了抚额，眼神儿不善的看向赵暖晴，“你对她做了什么呀？为什么我觉得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乖巧胆小的小婵儿了呢？你把她带坏了知道吗？” 第四百四十一章 轮到张馨颖啦 赵暖晴刚想再回她两句，结果就听到她的名字又被高台上的宫侍叫了出来，原来就在她和常欣打嘴仗的功夫，第二轮比拼已经结束了，而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三轮的名单上。 “快去快去，”常欣一改刚才的嘴脸，挤眉弄眼地对赵暖晴比了个捧着元宝的手势，“一定要赢啊！” 赵暖晴不想再搭理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扭过头再次顺着台阶登上了高台，站好后她赫然发现，这次挑战她的正是张馨颖。 “哼，土包子，你就乖乖等着给我送宫花吧！”张馨颖站在旁边，鼻孔朝上的斜着赵暖晴，“别以为上一轮让你侥幸胜了尹天慧那个蠢货，就能在我这里也占到便宜，哼！” 赵暖晴：“······”简直蠢得让人不忍直视，没看到正对着她们坐着的评审看向她那诧异以及略带厌恶的眼神么？ 暗自摇了摇头，赵暖晴决定不跟这个智障一般见识，不管她出了什么题，总之不会离开诗词就是了，还是赶紧答完了好离她远点儿，万一智障传染就完了。 跟第一轮一样，首先站到桌前的是挑战者，她们飞快地在准备好的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题目，然后几步退到了被挑战者的旁边。 赵暖晴拿到自己的第二道题的时候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张馨颖出的题目跑不了诗词，但正看到纸上的字时，她还是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纸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给明见和尚和前朝茗惠大长公主分别写首诗。 明见和尚和茗惠大长公主虽然是前朝的人物，但在本朝少女心中，他们之间的爱情才是人世间最纯粹的爱情，至今坊间还有不少关于他们俩的话本子十分畅销呢！ 明见和尚是前朝皇家寺院的僧人，茗惠大长公主是当时的皇帝最为宠爱的闺女，按说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俩人之间是怎么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但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在大长公主给自己的母后捐长明灯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接待她的明见和尚。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俩就真的在一起了，还没少在寺院里做点儿羞羞的事情。 后来他们的关系被皇室知道了，皇上雷霆震怒，他捧在手里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怎么能跟一个和尚搅在一起呢？ 于是，皇上就背着茗惠大长公主处死了明见和尚。 当大长公主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明见和尚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大长公主当场昏厥，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肯像以前那样围着皇上亲昵的喊父皇，脸上也再没有出现过笑容，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叫做冷漠的壳子里不愿出来。 被一个和尚弄得父女失和，皇上也很恼火，作为一国之君，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令他后悔终生的决定——给茗惠大长公主指婚，他把她指给了右相的小儿子，一个没什么过人之处，但也没什么过失的世家子弟。 就在新婚之夜，茗惠大长公主用婚服里藏着的匕首割断了右相小公子的脖子，要了他的一条命，然后连婚服都没有换下来，趁着右相一家忙乱成一团的时候，自己跑到了皇家寺院剪掉了自己的一头秀发。 当皇上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茗惠大长公主已经跪在皇家寺院门外一天一夜了。 皇家寺院受皇室供奉，当然不敢私自让大长公主落发出家，悲痛欲绝的右相那边又找皇上讨个说法，把皇上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干脆把茗惠大长公主逐出了皇室，贬为庶民。 成为庶民后，大长公主什么都没说，独自在离皇家寺院不远的地方建了一座小院子，就在那里生活了下来，一直到死都没再说过一句话而且终身未嫁。 其实这是个挺让人唏嘘的故事，赵暖晴尤其不喜欢这种悲剧，但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却对这种凄美的爱情故事十分追捧，以致于赵暖晴看的那些话本子结局一个赛过一个的悲惨，气得她差点儿自己动笔写一个大圆满结局的。 现在这个梗居然让张馨颖拿来考她，可真是够膈应人的。 赵暖晴在脑子里搜了搜，想起了一个传奇的僧人，他叫仓央嘉措。跟他的名字一块儿出现在赵暖晴脑子里的还有他那两句无人不知的诗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就它了！赵暖晴又仔细想了想，再也想不起来跟僧人的感情生活有关的诗词了，于是头铁的拿起笔，蘸饱了墨汁，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道：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好了，那个明见和尚的诗有了，长公主呢？该抄哪一首？赵暖晴用没拿笔的那只手挠了挠头，突然灵光一现，提笔写道：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四句诗句一气呵成，赵暖晴写完就放下笔，又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写错字，于是，后退两步站在桌子和身后的出题人中间，示意自己答题完毕，而这时候那两根点燃的香也只燃了一根半。 第一轮赵暖晴的表现在九位评审眼里堪称惊艳，因此对这一轮她提前写完也没多少意外，甚至有的人已经在期待能看到她的诗句了。 当所有人全部停笔，香也燃到头之后，又轮到赵暖晴她们出题了。 赵暖晴肯定是不会出诗词题的，她想了想，这次没选算学，而是打算出个脑筋急转弯，于是，很快她面前的纸上就出现了四行字： 什么布剪不断 什么球不能踢 什么家不能回 什么瓜不能吃 写完之后，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对着身边示意她可以站到后面去的宫人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站了过去。 而拿到属于自己的考题的张馨颖看了险些气歪了鼻子，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知道多少种瓜，更不知道能不能吃的问题，还有踢球，那是一个千金小姐能做的事儿吗？ 总之，就跟第一轮的尹天慧一样，张馨颖也在自己的答卷上被剃了光头。 分数出来了，赵暖晴依然以大比分优势拿到了属于她的第二朵宫花，下了高台后就受到了常欣热情的对待。 第四百四十二章 皇宫里的试探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深藏不露啊！你往那边看，瞧见了没？”常欣幸灾乐祸地指着一个方向让赵暖晴看。 “你就不能让我先歇会儿，这还没坐下呢又让我看什么？”赵暖晴一边抱怨一边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对上张馨颖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不是，这就哭啦？”赵暖晴都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尹天慧也输得挺惨的，都没哭啊！ “她一直在你手上没讨到便宜，估计觉得自己也就在这方面能压倒你了，结果不但没能压倒你，反倒被你压得起不来，她不哭就怪了。”常欣撇着嘴说，她就看不上这样的，整天就知道小算计，手段还不怎么样，算计不成之后就哭，多膈应人呢！ “现在就哭早了点儿吧，这刚哪儿到哪儿啊？每人十场啊，她才比了几场啊？再说了，我们俩最多也就还能比一场，她就觉得自己输啦？”赵暖晴都没觉得自己能场场都赢，她就觉得自己肯定要输给她了？ “你傻吧！她除了怕输给你，更怕的应该是拿不了今年的花魁。她向来以才女自居，觉得自己文采天下第一，结果居然连你这个她看不上的村妇都比不过，要我是她我也得哭啊！” “你说的也对，我这是在心理上已经战胜她了。”赵暖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惹得旁边拖着腮帮子听着她俩说话的小婵儿直乐。 接下来挑战赵暖晴的完全是听信了流言，真的是觉得她不学无术，想给自己稳妥的多一朵宫花的，对她倒是没有多大恶意，赵暖晴也就意思意思出了几首谜语诗，并没有让她们输得太难看。 被她挑战的，除了张馨颖之外，别人她也都没弄出什么算学和脑筋急转弯儿来。 而她的这种区别对待，也让尹天慧和张馨颖对她更加恨之入骨。 赵暖晴比拼全部完成了，她不想当花魁，因此在后面几场中都放了水，十战六胜，战绩非常让她满意。 最后的花魁由一个脸颊圆圆的小姑娘夺得，她虽然高兴但却极力板着脸做出严肃的样子让赵暖晴和常欣忍俊不禁，那姑娘在宫人的簇拥下登上了花车，开始了花魁游街。 “我说，看着羡慕不？”常欣撞了撞赵暖晴的肩膀，她可是知道最后几场赵暖晴都交了白卷的。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赵暖晴看着那姑娘在花车上做出各种舞蹈动作，想象着要是自己站在那上面的话······她打了个激灵，啧啧，场面不可想象。 目送着花车离宫门越来越远，赵暖晴和常欣也打算回家了，结果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被封清颜身边的另外一个大宫女给叫了回去。 “怎么了？”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皇宫里长公主的宫殿，就见到封清颜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手里端着一杯茶，但并没有喝，她脸色冷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之前说了摆明的事儿给你个交代，喏，人就在那。”见到赵暖晴，封清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指着跪在院子角落里，脸色煞白的紫鸾对她说。 “问出怎么回事儿了吗？”赵暖晴可不打算给自己揽活计，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家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脸，她不想赌人心。 “问了，是尹家和宁安伯张家都给她递了好处。这事儿是我驭下不严，我把她交给你处置。”封清颜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宫女，淡淡地说，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儿，这让赵暖晴突然有些不适应。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人命也不值钱，但她心里却没有这种发堵的感觉。 “不用了，你看着给我出了气就行。”赵暖晴说。 “也好，”封清颜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还记得当年子轩和慕情出生时的事儿吗？” 赵暖晴当然记得，事实上就算她想忘了也难，当时霍启明完全手忙脚乱，最后还是靠着封清颜主持的大局。 “当时还多亏了长公主，我才能顺利生下两个孩子。”赵暖晴脸上的笑比之前真诚了一些。 “现在想想当时的日子过得真快乐啊！”封清皓感叹道，“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君臣之分。” “此一时彼一时，长公主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呢？”赵暖晴一听封清颜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她这是想干什么？ “以前皇兄说过，当他站到权力的最高点的时候，就是他成为孤家寡人的时候。那时候我是不信的，当你手里握着绝对权力，想要巴结奉承你的人不要太多，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封清颜说到这儿笑了笑，“但现在我真的信了。” “长公主。”赵暖晴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这封清颜今天抽了什么风，没看常欣已经尴尬地快要用脚趾头抠出个三室一厅了吗？ “你看，以前你哪里会叫我长公主，都是叫我封清颜的。今天我的大宫女收了人家的好处而针对你，要是以前的你的话，早就动手了，今天你却让我给你出气，你是不信任我吗？”封清颜的话说得十分哀怨。 “我的姑奶奶，我让你给我出气，难道不是我信任你的表现吗？我当然是信任你的了。而且你也不想想，这里是皇宫啊！我能在这里随便动手吗？但凡今天我动手了，明天我家霍启明还不得被御史弹劾死啊！”赵暖晴不知道直接上手揍人比较爽吗？但现实它不允许啊！ “哈哈，这才对嘛！刚才那个样子看得我真不习惯。”封清颜突然换了个脸，哈哈笑了。 “什、什么意思？嗯？”赵暖晴吃惊过后也懂了，原来封清颜是在逗她玩儿。 “我这不是看你今天拿了个好成绩，打算跟你乐呵乐呵吗？怎么样？惊不惊喜？”封清颜笑着问她。 惊喜？屁的惊喜！赵暖晴又看向常欣，发现她也笑眯眯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她，合着这两人合起伙来逗她啊！可是她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这么说给我报名让我上台出丑也有你们俩的份儿了，嗯？”赵暖晴脸色不善的盯着她俩问道。 “不不不，这个锅我可不背啊，这件事儿可纯粹是个意外，你不能什么都往我们身上套哈！”常欣听了立刻大叫道。 “呵呵！”赵暖晴冷冷地笑了一声，没理她这茬儿。 “咳咳，”封清颜干咳了一声，也跟着说道：“这件事儿我可以作证，常欣确实没说谎。就凭咱们的关系，我们俩也不能让你出这个丑啊！不过嘛，你是不是也得跟我们坦白坦白，花朝节比拼是怎么回事儿？”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夫妻夜话 “那些诗有不是我写的，我就只是会背而已，要不我还真上去让她们有机会嘲笑我呀！我又不傻。”赵暖晴嘟了嘟嘴，转眼看到还跪在那里的紫鸾，皱了皱眉，“你这大宫女也太容易被人收买了吧？她们许了她什么好处啊？再怎么说那也是两个臣女，跟着她们有跟着长公主威风吗？” “谁说不是呢！可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清，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最后误了的还不是自己？”封清颜讥讽的一笑。 紫鸾虽说是跪在院子的角落里，但由于赵暖晴她们来的时候封清颜正坐在院子里喝茶，所以也就没往屋子里转移，就坐在外面聊起了天，也是因为这样，她们说的话紫鸾全都听到了，她的脸色越加苍白，十分后悔没能抗住诱惑，起了不好的心思。 “长公主、长公主，奴婢知道错了，你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紫鸾膝行到封清颜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很快脑门儿上就磕出了血。 封清颜就那么坐在那里，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不停磕头的紫鸾，倒是赵暖晴对此十分不习惯，看着封清颜欲言又止，但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做。 她知道封清颜这么做除了因为紫鸾确实犯了错以外，同时也是在警告她宫里的其他人，另外也是为了给她出一口气。 虽然最后一样占比可能最小，但赵暖晴也不能不领情地去拆封清颜的台。 “砰砰砰”的磕头声持续了大概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最后紫鸾硬是磕的晕头晕脑的瘫软在了地上，自从封清颜嘴里得到了一句“拉下去吧！” 看着这样的处理结果，赵暖晴也说不出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紫鸾被拖下去的方向，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里，看到霍启明和三个孩子，她才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来，赵暖晴微微地叹了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应那种呼奴唤婢的日子，因为受不了背叛。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霍启明把赵暖晴圈进怀里，晶亮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想到我娘子竟然还是个才女。” “行了吧！我今天纯属是赶鸭子上架，你还跑来嘲笑我，”赵暖晴羞恼的举起拳头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突然又停住了，不解的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的？今天你也不是评审啊！” 霍启明无奈地在她脑门儿上印上了一个轻吻，“傍晚的时候不停地有人过来找我说话，问我是不是因为平时有娘子****，所以才看不上京城里的一众佳人。” “这么快就传到你那边去了？”赵暖晴听得都呆了。 “不止，就连你们那些答卷我们都看到了呢！”霍启明说。 “哦，既然你看到了，就应该知道其实我是做不出那些诗来的，”赵暖晴垂下眼帘，躲开霍启明的视线，接着说：“你们文人不是最讨厌剽窃别人的作品吗？” “你究竟是在纠结什么？”霍启明抬起了赵暖晴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吗？那种迂腐的想法我怎么可能会有？” “真的？”赵暖晴抬眼看着霍启明，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正沉沉的盯着她看，莫名的她就信了他的话。 “我不骗你，咱们都是有特殊来历的人，生命总是来之不易的，犯不着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让自己的生活蒙上阴影不是？我霍启明的妻子怎么能让人嘲笑呢！我觉得你下手还是轻了，要我是你的话，最后是绝对不会放水的。”霍启明的安慰十分别出心裁，但确确实实安慰到了赵暖晴那颗不安的心。 见她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霍启明才开口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暖晴躺在霍启明温热的怀里，逐字逐句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讲了出来，尤其是最后长公主那边的事情，她说的尤其详细。 “你说她今天究竟是说的真话还是试探我呢？”说完后，赵暖晴用这个问题做了结束语。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相比之下霍启明要冷静得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君臣，中间隔着一道天然的鸿沟。长公主和宣王爷应该不会是那种会跟咱们动小心思的人，但今天她把自己的大宫女交给你确实应该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但又想不明白她的目的，最后就说了让她帮我出气就行。” “你做的很对，我估计这背后应该也有皇上的意思，说不定紫鸾这件事儿背后就有皇上在推波助澜。”霍启明眯着眼睛说道。 “他这么做图的是什么？”赵暖晴就不明白了，好好地干什么要让她出丑呢？ “帝王心，海底深，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明白呢？不过我觉得大概皇上是想要立太子了。”霍启明猜测道。 “立太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了又不算。”赵暖晴更不明白了。 “他想立的是四皇子。”霍启明说。 “四皇子怎么啦？四皇子跟我们家也没有关······”后面一个系字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四皇子是封子墨一奶同胞的哥哥，封子墨是她和霍启明的干儿子，她们的大儿子霍子辰是封子墨的伴读，怎么看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四皇子跟他们家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怕我们给四皇子拖后腿？”赵暖晴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不可置信的问霍启明。 “应该有这方面的顾虑，万一将来四皇子登基，我是他的老师，咱们家也算是他半个亲戚，又对皇家有恩，要是你今天仗着跟长公主关系好而处置了紫鸾，那么在他们心里大概就会觉得咱们家已经开始插手皇家的事儿了。” “······还能这样啊？”半天赵暖晴都没从霍启明的猜测中缓过来。 “长公主不是告诉你了，皇上已经懂得了什么是孤家寡人，虽然他不想去当这个孤家寡人，但他的位置决定了他必须理智，心里注定不能有太多的感情，因为他得保证大历江山交到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手里。” “还好他选的是四皇子，不是子墨，要不然我还不得担心死。”赵暖晴喃喃自语道。 霍启明听了毽子哭笑不得，他这说了半天她就只得出了这么个结论，也是醉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赵暖晴教女 一夜没能睡好的赵暖晴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皮沉重，都懒得睁开了。摸了摸身边，被褥已经凉了，说明霍启明早就起床上朝去了。赵暖晴在被窝里打了个滚儿，突然很想赖一回床。 “砰砰砰”，一阵动静不小的敲门声打碎了她美好的愿望，随之而来的是霍慕情软软糯糯的声音：“娘亲，娘亲，你起床了没有啊？” 被闺女给堵在被窝里其实并不是个很好的体验，赵暖晴抹了把脸，从被子里爬了起来，扬着声音说道：“这就起来了，你先跟着蒹葭姐姐洗漱，然后就去吃早餐，娘亲一会儿就去找你。” “好的，娘亲你要快点儿来哦！” “知道了，你先去吧！”赵暖晴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一边吐槽着女儿的不贴心一边手脚麻利的给自己穿上了衣服。 “娘亲，今天上午咱们去街上逛逛好不好？”霍慕情根本就没去吃早餐，而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下巴搁在自己的小肉胳膊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她的房门看呢！一见到她打开房门，立马坐直了身体，眼睛一亮问道。 “逛街？你又想买什么了？”赵暖晴胡噜了一下她的脑袋，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霍子轩，于是低头问闺女：“你哥呢？今天你们怎么没在一块儿？” “哥哥在扎马步，说是扎完了就来这里找我汇合。”霍慕情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暖晴，提醒她道：“娘亲，你还没说出去街上逛逛好不好呢！” “先说你想上街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再决定能不能去。”在教育孩子上，赵暖晴从来都不会敷衍了事，无论什么先答应下来，做不到的就往后拖，一直拖到孩子忘记了为止，这样的教育方式她非常排斥。 因此她特别慎重的对待每一个对孩子说出的承诺，哪怕再小的承诺也一定要确定了自己能够做到才会应承下来。 “好吧！”霍慕情又有点儿打蔫儿，“我想给哥哥买一个砚台，他的那个被我摔坏了。” “你干什么去摔你哥哥的砚台？”赵暖晴好奇地问，他们兄妹俩感情向来很好，应该不是打架弄坏的。 “哥哥什么都肯给我玩儿，就那个砚台他宝贝得很，连我碰一下都不让，然后······” “然后你就偷偷去拿，结果刚好给你哥哥看到，你一气之下就摔了他的砚台？”赵暖晴猜。 “当然不是，我确实是偷偷去拿来看了看，可我刚把它拿在手上，哥哥就进门来了，我让他吓了一跳，手一松那砚台就掉在了地上，摔掉了一个角，哥哥看了就生气了，还把我赶出房间，说是以后再也不让我进去了。”说到最后，霍慕情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既然哥哥不肯给你看，你为什么一定要看呢！” “谁让他不肯给我看的，明明别的什么都可以，就连爹爹给他的玉佩都可以，为什么单单就这块砚台不行呢？” “慕情，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也有自己想要藏起来不给别人看的东西，这东西可能不怎么值钱，但在他自己心里却是价值连城的。因为那可能代表了以前美好的回忆或者很重要的人。”赵暖晴看着闺女仍旧懵懵懂懂的眼神儿，叹了口气。 “娘亲问你，要是有一天有人弄坏了你的大熊玩偶，你会怎么样？”赵暖晴换了个方式。 “不会，我每天都把它藏的好好的，不会有人有机会把它弄坏的。”霍慕情回答得自信满满。 “娘亲说的是万一，万一有人弄坏了你的玩偶，这是个假设，”赵暖晴说。 “嗯······”霍慕情咬着下唇想了半天才说道：“那我就求着娘亲再给我做一个。” 赵暖晴听了闺女的答案，郁闷的想吐血，这谁家的熊孩子，为什么看问题的角度跟她想要让她想的背道而驰呢？ “所以你今天想上街就是为了再给你哥哥买一块砚台？”赵暖晴决定放弃教育自家娃儿了，这种烧脑的事儿还是让她爹来操心的好，于是她把话题又引回了砚台上。 “对呀！我把砚台赔给哥哥，他就不生我气啦！”霍慕情理直气壮的说。 赵暖晴皱眉了，“谁告诉你你只要你道歉对方就必须要接受的？娘亲刚才说的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见到娘亲鲜少出现这种严肃的表情，霍慕情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但她又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于是直直地冲着娘亲看了过去，还倔强的咬着小嘴唇儿。 “娘亲问你，如果一个人在街上被人偷了钱包，那里面的钱刚好是他家人的救命钱，被偷了之后他的家人因为没钱医治而逝去了，你来说说，要是这个时候那小偷出现在丢钱的人面前乞求原谅，换了你你能原谅吗？” 霍慕情咬着嘴唇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在她把下嘴唇咬破之前，摇了摇头，“不能。”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只要你重新买了砚台，你哥哥就不生你的气了呢？” “那、那怎么办？我不想让哥哥不理我，不让我进他的房间，娘亲，你帮帮我吧！”想通了的霍慕情拉着赵暖晴的袖子不停地摇啊摇。 “这种事情我帮不了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怕你再想弥补，也要用人家能够接受的方式，懂吗？”赵暖晴揉了揉闺女的小脑袋，心里的疑问都快要冒了泡了。 从小霍子轩是个人人嫌弃的小哭包，而霍慕情则是大家公认的乖乖牌。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他们的长大，霍子轩越来越沉稳，已经有了几分霍启明当年的影子，尤其是他长得还跟父亲差不多。但霍慕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大家娇惯的结果，变得有些以自我为中心，现在还不太明显，但长此以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好吧！我先去找哥哥道歉，然后再问他要怎么弥补我的错误，这样对吗？”霍慕情问娘亲。 “除了这两样，你还得保证以后人家不让动的东西别动，这是在咱们家，你弄坏的还是你哥哥的东西，他最多生你几天气，不理你也就到头了。但是慕情，”赵暖晴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让霍慕情下意识的绷紧了后背，站得笔管条直。 “但是慕情，你要知道外面的人是不会宠着你惯着你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娘亲也猜不出来。所以你要记得，无论是谁，不让你碰的东西在好奇也不能碰，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霍慕情乖乖的点头应道。 赵暖晴觉得自己刚才这一段时间死掉的脑细胞都得有几十亿了，果然开导教育什么的她是真的不擅长啊！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有人盯上霍子辰喽 花朝节之后，赵暖晴就在家里宅了起来，由于封子墨对霍慕情从她出生起就有的那种莫名的执着，现在每天陪着他上课的除了皇上指定的伴读霍子辰以外，还多了霍子轩和霍慕情。 现在皇上的态度越来越明朗，围绕着四皇子封子焱的阴谋和各种算计还有巴结讨好也越来越多，跟他一母同胞的封子墨也避免不了被波及的命运。 但他从小在民间长大，又是由霍启明这个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妖怪教养长大，认了爹进宫之后又跟着学了不少官场的东西，可谓是一身所学极为驳杂，这让那些算计到他身上的宫里人不但没算计成功，反而还折了不少人进去。 他不但自保有余，还能抽出功夫来帮帮他哥，当然这里面也没少了霍子辰他们三个的帮忙。霍家兄妹除了霍子辰为人正直以外，其余两个古灵精怪至极，祸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那些折了的人差不多都是折在他们手里的，因此，就连封子焱和成康帝都对他们兄妹另眼相看。 就在赵暖晴在家里咸鱼宅的时候，她的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已经凭一己之力在皇宫里成为了有些人的眼中钉，同时也成了不少人上赶着巴结讨好的存在，尤其是生了大公主的娴妃，看着霍家两兄弟无论是长相还是学识还是家世都不错，甚至起了把闺女嫁过去的想法。 大公主封灵玉比封子墨大了两岁，出生的时候封子焱和封子墨的亲娘先皇后还在，先皇后本来就是个和善有喜欢孩子的人大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又是玉雪可爱的小姑娘，还是皇家的第一个小姑娘，对她就难免多了几分疼爱之情。 先皇后逝去之后，成康帝被卫国公府打压的厉害，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后宫消磨的时间比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的时间还要多些，所以很经常带着大公主跟还在襁褓中的封子墨一起玩耍。 封灵玉跟她的母妃性格并不相同，反而更像是当时的皇后顾薇，嘴甜心毒，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姑娘就能当着成康帝的面儿对封子墨表现得十分喜欢，但背着他和伺候的宫女太监的时候没少上手打他或者是掐他，但由于他们俩都小，就算封子墨哭了，也没人怀疑到她身上去。 后来封子墨被掳走了，封灵玉还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那时候成康帝可能是因为移情的作用，很经常到娴妃的沁芳宫和她玩一会儿。 后宫里伺候的人基本上都是聪明的，见成康帝上沁芳宫的次数比较多，对那里的伺候就很上心，对人更是捧着奉承着，再加上那时候娴妃也一直都在帮着自己的儿子巩固势力，顾不上她，慢慢的，封灵玉就养成了娇纵跋扈的性子，对宫人动辄打骂欺压，当娴妃腾出手来的时候，她的性格已经养成了。 封灵玉越长越大，性子也越来越左，根本就谁的劝都不听，就连娴妃提起这个闺女来都头疼，还得想方设法在皇上跟前给她遮掩找补，就这样的闺女，这要不是她亲生的，娴妃都想弄死她了。 现在皇上摆明了是要把皇位传给四皇子，娴妃也很识时务，干脆让儿子收拢了手里的势力，直接投靠了四皇子，既然争不了那个位置，那就搏一个从龙之功吧！ 正因为她的识时务，皇上对她态度又好了许多，对比一直还在上蹿下跳的淑妃和二皇子，他们母子就让成康帝满意多了。 因此在她提出想给大公主挑个驸马的时候，成康帝痛快的大手一挥，看上了谁来跟朕说一声，朕给她指婚。 皇上也觉得现在眼看着大公主也有十一二岁了，再过两年也是出嫁的年纪，确实该把婚嫁提到日程上来了。 得了成康帝的金口玉言，娴妃就开始专心给自己闺女物色婆家了。 不过对这个闺女娴妃还真是头疼的很，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孩子，虽然熊了点儿，但自己的孩子，总不能看着她嫁人后吃苦，怎么说也得挑个官宦人家，但满京城又有谁不知道封灵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有世家肯娶她当一门宗妇。 但要嫁给庶出，不说封灵玉到时候得疯，就是娴妃都丢不起那个人，所以看来看去都没能找着个合适的。后来还是她陪嫁的奶娘跟她说，皇上新封的文渊阁大学士霍大人家有一长子，年方十二，相貌英俊，为人正派，可为公主良配。 娴妃听了就着人去打听，当她知道霍家当家人只有一个正妻，小妾通房皆无，而且霍大人的妻子是他微末之时娶的糟糠妻，但霍大人不但不嫌弃，甚至还为她拒绝了众多女子，并言明此生只有一妻足矣。 这简直太适合她的闺女了，那霍家全凭着皇上的信任在朝中立足，半点根基也无，想必她的闺女嫁进去之后必会受到重视，就算不得丈夫喜爱，但她身份高贵，想必也能生活的很好，比嫁给世家的嫡次子或者庶子要强得多了。 更何况她还打听到这霍家跟宣王爷、长公主还有六皇子关系匪浅，再加上她儿子的关系，以后闺女就更受不了委屈了。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娴妃这头儿卯着劲儿的往一块儿撮合大公主和霍子辰，但也不知道这封灵玉是从小被惯坏了还是叛逆期到了，她竟然看上了武平侯家的嫡次子汪擎竹，对自己的娘亲阳奉阴违的同时还威胁身边的人不许说出去。 正是因为她的这番操作，不但让霍子辰躲过了成为大公主驸马的命运，还让霍家躲过了以后人仰马翻的生活。 因为看不上霍子辰，在加上娘亲整天在耳朵边念叨着让她收敛收敛脾气，好好跟四哥和六弟相处，这都让叛逆的封灵玉对他们更加的排斥，尤其是对被霍家兄弟和封子墨捧在手心里的霍慕情更是敌意深重，时不时地就要找个茬儿想欺负她一下。 然而她身边保驾护航的大神太多，几次下来，封灵玉不但没能讨到半分便宜，甚至还吃了不少暗亏，更是让她对霍慕情恨得咬牙切齿。 就在一次霍慕情跟着自家两个哥哥连同封子墨偷偷换了衣服出宫去逛街的时候，就跟正跟在汪擎竹身边的长公主封灵玉狭路相逢了。 当时正值午饭时间，封子墨他们一行人逛了半天街，刚好看到街边常欣和赵暖晴合开的畅煌楼，早就溜达够了的霍子辰十分干脆利落的对门口迎宾的小二出示了娘亲给他的，能够在所有连锁酒楼占用预留包间的小玉牌，领着大家伙儿要了两个相连的包间。 第四百四十六章 酒楼闹事 封子墨怎么说也是皇子，还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四皇子的亲弟弟，纵然他出宫是私底下的行为，但身边的侍卫总是不会少的，所以霍子辰才会要了两个相连的包间，一个他们四个坐，另外一个让拿几个侍卫坐，反正两个包间之间只隔着一道竹墙，不怕他们这边有危险。 就算有危险，霍子辰的身手和封子墨以及霍子轩的毒药可不是盖的，总能拖到侍卫们过来救援，因此侍卫们也很放心的在隔壁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儿，这畅煌楼的酒菜一桌可不便宜，凭着他们当侍卫的俸禄想要在这儿放开了大吃一顿肯定是没人舍得的。 而且他们这个包间并不占用客人包间，而是内部预留的，想待到什么时候都行，因此他们点的菜都是好吃又费时间的，反正等的功夫还可以聊聊天，或者看着霍慕情一个一个翻看他们逛了一上午街的成果也不错。 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是饭点儿了，因此包间早早地就没了，要不是他们有霍子辰的小玉牌，说不定就要坐大厅了。 因此，汪擎竹和封灵玉进来的时候虽然比霍子辰他们早，但包间却已经没有了，小二礼貌又不失热情的对他们说，虽然包间没有了，但一楼大厅里还专门批了一块儿地方出来，简单做了几个隔间，密封性没有楼上包间那么好，但也能跟一般的客人区分开了，要是对这个隔间不满意，也可以在专门的等候区稍候片刻，等包间里的客人吃完了就能去了。 这要是一般的客人即使不满意，也就是抱怨几句然后选择是等还是就在一楼将就，再不济也就是扭头就离开，不吃了也就到头了。 可今天来的这几位都不是一般的客人，作为侯府嫡子，汪擎竹上有祖母宠着，中间有母亲纵着，还有个世子哥哥宠着，那脾气简直跟封灵玉有得一拼，另外他还十分好面子，今天本来说好了是他请客，那在大厅里的话可就丢了大面子了。 于是，二话没说，汪擎竹先上手在小二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还不算，他还把一口痰吐在了小二的脸上，又让跟着他的下人拉住了小二的胳膊不让他擦，简直把欺人太甚四个大字写在了脑门儿上。 就在他们闹腾的功夫，封灵玉一转头刚好看到霍慕情跟封子墨他们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楼，立马也炸锅了。不过她在汪擎竹跟前向来是立的乖巧人设，所以并没有做出什么粗鲁的举动，只是悄悄地拽了拽汪擎竹的袖子，小声对他说刚才六皇子往楼上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封灵玉是个不省心的皇女，但她在皇宫那种环境里生活了十几年，对于不动声色给人上眼药这个技能早已领悟的炉火纯青，这不，她就这一句话，就让汪擎竹脑补了一大堆的东西出来。 作为一个侯府的嫡次子，无论再怎么优秀，世子永远是不用想的，除非哥哥出了意外不在了，因此从他懂事儿起，爹娘和家里的祖母就没一个人希望他上进的，反正等成年之后蒙着祖荫也能弄个不大的官儿当当，何必再给自己的大儿子培养一个敌人出来呢？ 毕竟京城里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优秀的次子干掉长子袭爵大有人在。 武平侯打算的挺好，事情也是望着他想的方向发展着，大儿子越来越优秀，小儿子虽说不上进但也没长成一个纨绔，时不时地闯个无伤大雅的小祸让他们收拾一一下烂摊子，日子过得挺平静。 但有一次汪擎竹在午睡的时候比平时醒的早了那么一盏茶的时间，刚好他的两个贴身小厮正在聊天，聊得还是他这个主子。 他们的语气有些可惜，有些不满，但说出的话却句句都在诛汪擎竹的心，从他们那三言两语中他听出来了，自己一直以为的家人疼宠却原来都是假的，都是为了不让他挡大哥的路。 从那天开始，汪擎竹变了，他已经不满足于小打小闹地闯祸，而是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纨绔，整天招猫逗狗，欺压百姓，家里通房一个又一个，搞得武平侯府乌烟瘴气。 武平侯又不止这一个儿子，还是个注定不能继承侯府的儿子，放弃也就放弃了，于是，汪擎竹就渐渐地不怎么出现在他爹跟前了。 他娘的祖母对他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每天钱不少给，只要他不出大错连累侯府就行，至于他闯出来的祸事，基本上都让他大哥背着他爹给平了。 家里人越是对他这样，他就越觉得是他们对不起他，也就作的更加厉害，反正武平侯在五城兵马司任大都督，实打实的实权在手，只要他得罪的不是皇亲国戚，怎么都不会有事儿。 最近他因为得了长公主的青眼，难得的被他爹的询问了几回，这让他早已扭曲的心有了一种变态的满足，毕竟一朝的驸马，虽然进入不了权利中心，但地位却是非常超然的，到时候他也不稀罕区区一个侯府了。 汪擎竹的一身皮囊长得也算得上英俊，要不然也不能让封灵玉看上，当他特意表现出翩翩风度的时候还挺像样子的，至少在封灵玉眼里是这样。 结果这一间小小的酒楼明明楼上还有包间，却让他在楼下跟一群贱民一起吃饭，这不是明目张胆的不给他面子么？这要是还能忍，他也就不是汪擎竹了。 因此，他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被他收拢在手里，指着小二的鼻子不阴不阳的说：“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带着爷找间包间，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给爷上上当做赔礼，今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畅煌楼的小二基本上都是因伤退下来的士兵，走的是封清皓的路子，所以还真不怎么把这些纨绔放在眼里，即使被人抓着双臂也仍旧不卑不亢地对汪擎竹说：“小的刚才说了，楼上的包间里都有客人，没法儿再让几位进去。” 封灵玉刚才就看到霍子辰他们上去，到现在还没下来，显然是找到地方吃饭了。本来她的母妃想让她嫁给霍子辰的事情就让她非常恼火，觉得那就是个农户，就算当了大学士又怎么样？想让她管一个农妇叫婆婆，那她怎么去见平时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京城贵女？ 自从她见到了汪擎竹之后就觉得自己心里再也放不下别人了，没少仗着自己的身份赶走他身边围过来的其他少女，今天看到区区一个酒楼的小二都敢不把她看上的人放在眼里，连个包间都不肯给他们安排，却给她看不上的霍子辰他们开了后门儿，这还能忍？ 第四百四十七章 长公主出马 “你知道我是谁吗？有胆子怠慢我，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推开挡在她前边的宫女，封灵玉得意洋洋地问。 “小的只是个跑堂的，没有包间谁来了也都是没有啊！总不能把正吃了一半的人赶出去让你们进去吧？”小二回答，语气比之前弱了一些，他不想给东家惹麻烦，虽然很可能已经惹了麻烦了。 “放肆！”封灵玉俏脸一板，“本宫刚刚亲眼看到你们把在我们之后进来的人领上了楼，现在本宫也不难为你，只要你把他们赶下来，今天的事情本宫既往不咎。” “这您就难为我了，他们手里拿着玉牌，用的是长公主的包厢，并未占用客人的包间，所以就算他们不用，那房间你们也是用不了的。”小二听封灵玉自称本宫，就知道他是谁了，毕竟他们当值之前就曾经被提醒过，这京城里有几个胡搅蛮缠很厉害的人，遇上了一定要注意，只是他没想到，今天他会这么倒霉，不但遇上了，还一下就两个。 “胡说！皇姑姑怎么可能会把包厢给他们用？定是你们收了好处才会如此，等我回去禀明了父皇，一定要把你们这家招摇撞骗的酒楼查封。”封灵玉一向不得封清颜的喜欢，所以一听霍子辰他们用的是她的包厢，就打消了抢的念头，转而动起了别的脑筋。 “好大的口气，我看谁敢查封我的酒楼？”不过还没等她的计划实施，身后就传来了让她浑身一激灵的声音。 “皇姑姑，您怎么来了？”封灵玉调整好表情，笑容乖巧的看向封清颜。 “见过长公主！”汪擎竹再怎么浑也不能对长公主无礼，于是躬身行礼道，跟他一起来的人也跟在他后面行礼。 “我不来怎么知道我的酒楼就要被皇兄查封了？”封清颜随意对汪擎竹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免礼，眼神始终放在封灵玉身上说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的，皇姑姑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嘛！”封灵玉努力无视封清颜语气里的冰冷，把对母妃撒娇的技能用了出来。 “最好是这样，这间酒楼是我的产业，”封清颜视线环视一圈儿，当看到站在那里形容狼狈，脸上还有一口没擦去的痰，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怎么回事儿？” “皇姑姑，你不知道，你酒楼里的小二太过分了，他明明说这里已经没有包间了，让我和汪公子他们跟这些贱民们一起用餐，这也就算了，可刚才我明明看到霍子辰他们在我们后面来的，但却被领上了二楼，还说他们有什么玉牌，还说他们用的包厢是您的。”封灵玉小脸上满是委屈的告状。 “他说的不错，那玉牌是我送给子辰的，在京城里只要是我的包厢他都能凭那块玉牌进入，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封清颜面对封灵玉的告状说出了事实。 “为什么？”封灵玉刚才伏低做小了半天就是为了让封清颜把霍子辰他们赶下来，没想到竟然得了这么个回答，当即就忘了要装乖，气急败坏的质问道封清颜。 “什么为什么？”封清颜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眼神，波澜不惊的问。 “为什么身为一家人的我连你的玉牌见都没见过，可你却能够随随便便就给一个陌生人？你这么上赶着讨好霍子辰，是不是你也想嫁给他父亲当他的后娘！”封灵玉脾气暴躁，生气起来什么都敢说，这又是在闹市，今天的事情想要控制也控制不住了。 封清颜十分懊恼，本来她没想进来巡店，就只想出来逛逛，还叫上了赵暖晴和常欣，走到这里的时候常欣提议到酒楼里吃午饭。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封清颜就没拒绝，反正这家店也是三人合伙儿的，谁都不吃亏。 当看到酒楼里似乎有纠纷的时候，本来是武力值最高的赵暖晴出面的，直接把闹事儿的往外一丢就齐活儿了，结果快到门口的时候才知道，里面闹事儿的竟然是一群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以及封灵玉，封清颜就把赵暖晴和常欣留在了马车上，自己走了进去。 封清颜不喜欢封灵玉，因此说话的时候就没怎么注意她气愤到扭曲的脸，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没放在心上，毕竟在她心里，就算封灵玉再怎么刁蛮，最起码的皇家尊严还是有的，可没想到竟然听到她说出了这样堪比骂街泼妇才能够说出来的话， “来人！”封清颜脸色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头也不回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见一个全身都隐在黑衣里的人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长公主！” “把她带回去，交给我皇兄，把她刚才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准落下的对我皇兄重复一遍。” “是！”黑衣人抱拳行了一礼，之后站起身，谁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见人影儿一闪，他和封灵玉两个人就消失在了大家眼前。 “长、长公主，今、今天完全就是个误会。”汪擎竹看着封清颜一言不合就带人走的架势，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是吗？”封清颜对这些纨绔子弟更是看不上，脸色冰冷的问他：“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在我的酒楼里闹事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长公主明鉴，”汪擎竹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他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了钉子，这一瞬间，他把一腔恐惧的恨意全都放在了被带走的封灵玉身上，斟酌了一下字句，开口对封清颜说道：“是大公主带头闹事儿的，我们拗不过她才会跟着帮腔的，真的。” “是啊！我们都是被大公主叫来的，所有的事儿也都是大公主干的，跟我们无关啊！”跟着汪擎竹的几个人一见汪擎竹都怂了，也跟着把责任往封灵玉身上推。 “既然如此，等皇上发落灵玉的时候，你们就去当个证人吧！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不过你们好像最多的就是时间了吧！”封清颜的话不无讽刺，让汪擎竹当场就白了脸。 “作证、作证就不必了吧？整天、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不好吧！”汪擎竹一听还要作证人，而且还是到皇上跟前去作证人，当即打起了退堂鼓。 开什么玩笑，他之所以把全部事情都推到封灵玉头上，不就是因为她不在这儿，不能给自己说话，那要是真见了皇上，他要是再像糊弄封清颜那样糊弄肯定不行的，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不要去作证。 “怎么？”封清颜就是料定了他们不敢才这么说的，这帮孩子们倒是都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但长歪了那是肯定的，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二也是好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秦浩东的表亲 见封清颜还准备追究到底，汪擎竹哪里还敢一直嘴硬地把事情全都推到封灵玉身上，他冲身后的跟班使了个眼色，一个穿着锦缎长衫、腰悬玉佩的青年站了出来，对封清颜一揖到地，“长公主，是我的错，我就是看霍公子能够不用排队就上楼，心里嫉妒，于是才撺掇着汪公子和大公主闹事儿的，请长公主责罚。” 青年的态度极其诚恳，无论是从神态还是从动作和脸色上看，全都无可挑剔，封清颜看了这人，瞳孔缩了缩，再看看汪擎竹和他的一众跟班，突然意兴阑珊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出了酒楼，上了门口等候的马车。 见封清颜终于没再继续往下追究，暗暗松了一口气，对她临走留下的那一句“好自为之”十分不以为然，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总是在这里丢了面子，所以很快也带着人走了，只有刚才那个对封清颜道歉的人看着封清颜的马车眼神闪了闪，然后跟在大家伙儿后面离开了。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那人临走时看向马车的那一眼，但赵暖晴五感敏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下疑惑，又看了看封清颜突然寡淡下来的神色，就知道这人她肯定认识，而且搞不好还是互相认识，她想了想，问封清颜：“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你认识？” “嗯？什么？”封清颜一上车就顾着想自己的心事，连霍子辰他们在楼上都没记得说，赵暖晴问话她就更没听进去了，直到身体被推了一下才看到赵暖晴和常欣看向她的眼神儿，脱口问道。 “我是问你刚才走在最后的那个人你是不是认识。”赵暖晴他们没看到刚才酒楼里的情形，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那个青年看向马车的眼神儿不对，这才问的。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参和皇家的事儿，但封清颜以前帮过她很多，她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啊？哪个人？”封清颜从酒楼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心不在焉了，哪里还注意到谁先走谁后走，于是略带困惑地问道。 “就是那个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衫的年轻人，他刚才看向马车时的眼神有点儿怪，所以我问问，谁让刚才就你自己进去了呢！”赵暖晴说。 “哦，你说他呀！”封清颜长出了一口气，看向赵暖晴，“他是秦浩东的表哥。” “秦浩东？征南将军家的那个唯一能够继承他衣钵的小儿子？”常欣并不知道封清颜和秦浩东之间的关系，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狐疑的问道。 赵暖晴看了看封清颜，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让常欣也知道他们的那段过往，于是并没有说话，事实上当她知道那人是谁的时候就后悔自己多的那一嘴了，并且在心里嫉妒唾弃自己，总是控制不住爱管闲事儿的毛病。 封清颜倒是很坦然，“他是我以前的青梅竹马，阴差阳错没能在一起，刚才那人是他表哥。” “我听说······听说······征南将军就只剩下这一个······健康的儿子了······”常欣一边观察着封清颜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是啊！就剩他了。”封清颜点了点头说。 “但是没听说他还有个表哥啊？”常欣一看封清颜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心里的八卦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说道。 “那人的爹是征南将军夫人娘家的庶弟。”封清颜这一句话就能够解释很多东西了。 “哦，原来是这样！”常欣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他们两家确实算不上多亲近。 “当年征南将军战死沙场，两个儿子一伤一残，将军夫人的娘家徐家也受了牵连，徐家现在也就只剩下刚才那人他爹还在京城任职，其他人早就外放了。”封清颜又补充道，“不过就算留在京城也就是个翰林院侍读而已。” “可是我看他穿的衣服不像是翰林院那种清贵的地方穿得起的。”赵暖晴说。 “是啊！他娶妻了，娶了山西府富商的女儿，带着大把的嫁妆，让他能够过这种奢侈的生活。” “你倒了解的清楚。”常欣拿肩膀撞了撞封清颜的。 “是啊！谁让秦浩东是我的青梅竹马呢！”封清颜的语气带着微微的讥讽味道。 “好饿啊！咱们到底进不进去吃饭啊？逛了一上午了，你们都不饿的吗？”赵暖晴实再怕常欣在接着往下问，于是伸了个懒腰，大声说道。 封清颜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的说道：“对呀！你不说我还没觉得，这一说还真饿了，刚才我听说子辰他们在楼上包厢里吃饭，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子辰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跑楼上去了？”赵暖晴听了皱了皱眉。 “我猜是他们四个都来了。”封清颜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靠在车壁上，懒洋洋地说。 “他们还把子墨也带出来了？这不是胡闹吗？”赵暖晴这下可真的不淡定了。虽然她最近都宅在家，但霍启明总会跟她说说外面的事情，自己的孩子被人关注她怎么会不知道？ “行了行了，不就是出宫了吗？以前我也没少跟着二哥跑出来，不什么事儿都没有吗？”封清颜一看赵暖晴要急，连忙对她说。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实在不放心，咱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子辰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孩子，子轩和慕情也是古灵精怪得很，子墨不会出问题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封清颜打断了赵暖晴没说出口的话，提议道。 “行，去看看吧！”赵暖晴闻言立即下了马车，率先往酒楼走去，门口的小二见到她来了，脸上带上了笑，“霍夫人，您来啦？” “嗯，子辰他们走了吗？”赵暖晴开门见山。 “没、还没有。”见赵暖晴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小二咽了口口水后又说道：“小的这就带着夫人上去。” “不用，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赵暖晴看常欣和封清颜也进来了，对小二说道，她待会儿肯定要教训孩子的，就不让这些人听了让孩子丢脸了。赵暖晴还抽空想着，她可真是个贴心的好娘亲！ 刚才楼下那么乱，楼上的霍子辰他们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呢？叫来一个小二问清楚原因之后，他就已经有预感今天回家之后肯定会遭到来自娘亲的亲切问候了。只是他没想到，根本就不用等到回家，他亲爱的娘亲已经来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赵暖晴生气了 “大哥，你怎么不吃了？”霍子轩小大人一样看见自己大哥脸色有些不好，关心地问道。 他和霍慕情出生之后基本上没怎么受过苦，也不知道娘亲那些匪夷所思的惩罚手段，也没见识过爹爹对娘亲唯命是从到了什么程度，更加没从刚才的事情中联想到他们可能会遭受到惩罚，只觉得这里的饭菜怎么吃都吃不够。 “没、没什么，这就吃。”霍启明食不知味的嚼着嘴里的菜，略带同情的目光看向了还不知情还在大快朵颐的弟弟妹妹身上，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晚上自己会比他们更加倒霉吧！想到这里，嘴里的菜吃起来就更加像是在嚼蜡了。 当赵暖晴三人推开包厢门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小的正在努力往嘴里塞吃的，两个大的看起来有些愁苦，吃饭也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娘、娘亲？”霍子轩的位置正对着门，因此是第一个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的，他很是吃了一惊，一根肉丝甚至从他的嘴里掉了下来。 霍子辰和封子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妙的信号，双双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等着她们三人进来。 后知后觉的霍子轩和霍慕情这时也感觉到了气氛不怎么对劲儿，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卖力的咀嚼着嘴里的菜，大眼睛里闪着无措的光。 霍慕情一向最怕娘亲，见她脸色不善，小脚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离封子墨近了些。 封子墨感觉到了心里美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绷住了，今天娘亲明显是来者不善，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心里觉得虚的同时又有点儿莫名的温暖，只有娘亲才会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就算他进了皇宫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家也没有改变。 “娘亲，你怎么也来了？你和两位姨姨吃了吗？”霍子轩眼珠转了转，用起了卖萌大法，试图蒙混过关。 “说吧，今天是谁的主意？”赵暖晴没搭理他，转身在桌子旁边坐下问道。 “义母，是我，是我说宫里太闷了，让子辰哥和子轩、慕情陪我出来的。”封子墨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不，娘亲，是我，是我带他们出来的。”霍子辰也站了出来。 “其实是我啦，”霍慕情撅着小嘴儿从封子墨身边站了出来，“是我说宫里都呆腻了，根本就没什么好玩儿的，所以哥哥们才带我出来的。” “是我是我，是我说的。”霍子轩也不甘寂寞地跟着站了出来。 “呵呵，”赵暖晴听了都气笑了，“你们倒是团结的很呢！” 孩子们都有些拿不准赵暖晴的态度，转头向常欣和封清颜求助。 常欣和封清颜面对孩子们的眼光，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现在赵暖晴明显是要教育孩子了，要是她们胡乱插嘴帮倒忙，很容易被迁怒的，没人会愿意去惹一个战斗力爆表还在气头上的女人。 “娘亲，我知道错了，您惩罚我吧！”霍子轩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跑到赵暖晴跟前，摊开小手伸到他面前对她说。 “娘亲，您也罚我吧！”霍慕情也凑了过来。 “不是他们的错，他们还太小，娘亲要罚就罚我吧！”霍子辰也站了过来。 从小就跟着赵暖晴长大的封子墨看到那一家大小三兄妹全都凑了过去，心里急的一批，娘亲今天来本来就不是要让他们认错的，结果他们可倒好，一股脑的认错不说，居然还争着要惩罚，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就在他急得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果然见到义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封子墨赶忙走到赵暖晴跟前，先帮她倒了一杯水端到桌面上，然后陪着笑脸对她说：“义母，我们都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今天您就饶了我们吧！” “哼！”赵暖晴白了他一眼，伸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封子墨悄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想对了，回身对霍家三兄妹使了个眼色。 长久以来的相处产生的默契让霍子辰兄妹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娘亲消气，于是一个个都凑了过来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弄得赵暖晴哭笑不得，又有些为他们之间的默契感到骄傲。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想听实话！”见封子墨又要开口，赵暖晴抢先来了这么一句，让他的话直接噎回了喉咙里。 “是我觉得哥哥他们的课程太无聊了，就让子墨哥哥求了大学士，就出来了。”霍慕情站在赵暖晴跟前，小声说道。 “你们平时在宫里没人针对你们吗？”赵暖晴拍了拍霍慕情的小脑袋，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有的，还不少。”霍慕情撇了撇嘴回答道，然后又用更加小的声音念叨着：“针对我们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看到我们就跑，哼！” 她说得再小声也没逃过赵暖晴的耳朵，她觉得自己脑门儿上的青筋蹦了蹦，伸手在她额头上戳了戳，“你还挺骄傲是吧？嗯？” “没、没有，”霍慕情委委屈屈的捂着脑袋，哀怨的小眼神儿瞥着赵暖晴。 “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得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常欣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推了一把赵暖晴，“孩子们都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了，我看他们心里都有数，刚才我看见隔壁还坐着好几个侍卫呢！” “就是，孩子们饭还刚吃了一半呢！这都凉了。”封清颜也在旁边劝道。 “行行行，就我是后娘，你们都是亲的是吧？”赵暖晴气笑了，“我这不是怕他们出危险吗？现在的形势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谁知道有没有那个狗急跳墙的，到时候对他们下手咱们后悔也晚了。” “听到没有？你们娘亲都是担心你们，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出宫了，知道吗？”常欣揉了揉霍慕情的脑袋，低头对她说。 “我们知道的，”霍慕情抬起头对常欣说，小神情不要太乖，惹得常欣母爱爆棚，蹲下身把她揽进怀里使劲揉搓了一顿。 “娘亲！”被揉搓的眼泪汪汪的霍慕情睁着大眼睛朝赵暖晴求救。 “干什么？那是我闺女，不是你的枕头！”赵暖晴把女儿从常欣手里抢救出来，一边帮她整理着衣服和头发一边不满地说。 “好好好，我不碰，”常欣对她翻了个白眼儿站起身说道：“刚才还是个后娘脸，现在又成了你闺女了，善变的女人。” 第四百五十章 拉车的马疯了 “唉，我知道刚才是我着急了，可我真的担心他们由于不知道危险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赵暖晴无奈地说。 “我觉得你太小看他们了，孩子们远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许多，也敏锐许多，你要对他们有信心。”封清颜走过来对赵暖晴说道。 “行叭，”赵暖晴长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在她那个年代，十四岁还是个中二期的少年，即便在末世，十几岁的孩子也不至于冲在杀丧尸的最前线呢！结果到了这几千年前，十来岁的孩子竟然就要独当一面了。 “菜都凉了，我重新叫了一桌，过来吃点儿吧！”见她是真的想通了，封清颜拍了拍她的肩膀叫道。 孩子们之前已经吃了个半饱，又被赵暖晴给吓了一跳，就算重新上来的菜好看又好吃，他们也没吃多少，三个大人倒是胃口十足，尤其是封清颜，居然还让人上了一壶小酒。 孩子们吃得少，很快就下了桌，赵暖晴吃得也比较快，于是让常欣看着霸着酒壶不撒手的封清颜，自己还是不放心的送孩子们回宫里去了。 坐在那车上，赵暖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他们说：“以后想出来没问题，但得跟大人说一声，不能再自作主张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你好啰嗦哦！”一顿饭吃完，霍慕情早就已经知道了娘亲并没有真正生他们的气，因此胆子又大了起来，对赵暖晴扮了个鬼脸说道。 “真遇到危险了就不嫌我罗嗦了。”赵暖晴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 “不能捏我的鼻子，捏扁了就不好看了。”霍慕情哇哇大叫着抗议，逗的赵暖晴和车里其余三个大小孩儿齐齐笑出了声儿。 正闹着，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坐在左右两侧的霍子辰和封子墨反应十分迅速，都伸手抓住了座位的扶手，霍子辰的另一只手还顺便抓住了差点儿飞出去的霍子轩，最危险的反而成了正对着车门坐着的赵暖晴和霍慕情。 赵暖晴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她一把捞起跟她并排坐的霍慕情搂进怀里，一边站起身，抬脚顶住了马车的车顶，整个人以一个标准的一字马姿势一脚车顶一脚地面的站在了马车上。 “怎么回事？”封子墨坐稳后第一时间出声问道。 “回六皇子，马车前突然冲出两个小乞丐，奴婢怕撞倒他们，这才停下了马车。”赶车的小太监回话道。 “撞着人没有？”封子墨又问。 “回六皇子，他们只是被吓了一跳，摔了一跤，没有撞到车上。”小太监回答。 “那就好，给他们几文钱打发走吧！” “是，六皇子。” 赵暖晴也重新抱着霍慕情坐了下来，不过她的眉头始终紧紧皱着，这件事儿不太寻常。 他们回宫的时候侍卫们也跟在了马车外面，按道理说是不应该有人能够靠近马车的，更不用说是突然窜到马车跟前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大家还没发现而已。 是什么呢？赵暖晴皱着眉头一直想着，怎么也想不出来，但心里却有一股不安正在渐渐扩大。 是马车？不对，外面的侍卫始终在马车周围，他们没有机会破坏马车，那是什么呢？难不成是······马？ 赵暖晴心里一凛，那股不安扩大到了极点，她急忙大声叫道：“停车！” 外面赶车的小太监急急忙忙把车停了下来，还没等拉开车帘问问怎么回事儿，就听见赵暖晴厉声说道：“下车，赶快！”说完后，抱着霍慕情首先从里面跳了下来。 霍子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听赵暖晴的声音非常不对，也当机立断的拉着霍子轩，顺便拽了一把有些呆愣的封子墨，三人也陆续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赵暖晴见他们都下来了，立马把怀里的霍慕情交给霍子辰抱着，自己上手以最快的速度把马车从马身上卸了下来。 “义母，怎么······”封子墨见了觉得奇怪，于是开口问道，只是还没等他问题问完，就见经过特别训练的刚才还乖顺无比地拉车的马匹，仰着脖子“唏律律”一声叫唤，然后撒开蹄子往前面横冲直撞过去。 还好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皇宫前的那条大道上，平时人就不多，这个时候就更没什么人了，刚才赵暖晴又把马车给卸了，因此并没造成什么严重事故，最多就是过往的行人受了点儿惊吓。 赵暖晴眯了眯眼，看着疯了似的往前冲的马，自己三纵两跃的追了上去，照着马脖子就是一拳，那马挣扎了一下，然后软绵绵的躺倒在了地上，简直就是应拳而倒。 “霍、霍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一共八个侍卫，这时候分成了两部分，有六个留下保护着几个孩子，两个跟着赵暖晴过来了这边，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傻了眼。 “我也不清楚，你们去仔细查一查那两匹马，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是！”两个侍卫一人分了一匹马，蹲在地上开始从头到脚的检查起来，赵暖晴双手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折腾马匹。 “霍夫人，你来看！”其中一个侍卫很快就发现了马肚子上扎了一枚银亮的针，对赵暖晴说道。 赵暖晴凑过去一看，就见那皮毛皮油光发亮的马两条前腿上面的皮毛里有反光，一枚银针只露出个针尾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长插进了马的身体里。 “我这匹也有！”另外一个侍卫也在差不多同样的部位发现了银针，还是两根，他刚伸出手去想要把那根针拔出来看看，就被赵暖晴阻止了。 “那针上面肯定有药，还是不要轻易碰触比较好。”赵暖晴说完又问他们，“这件事儿要跟谁报备？你们也好好想想刚才那两个小乞丐身上都有什么特征。” “这事儿还是先告诉皇上比较好，到时候怎么处理由皇上定夺。”最先发现银针的侍卫想了想后说道。 “那这两匹马怎么办？能带回去吗？”赵暖晴看着每匹足有几百斤的马匹犯了难，这点儿分量倒是难不住她，只是她就这么一手一匹马提进宫会不会太奇怪了些？ “那就先去京兆尹，让他们想办法把马弄走，霍夫人，六皇子那里还请多照顾一二，我二人先去京兆尹院走上一遭。”还是那个侍卫对冲着赵暖晴抱拳说道。 “好说，你们尽管去，孩子们我会看好的。”赵暖晴痛快的应承下来，等他俩走后也回到了孩子们身边，打算安抚一二。 结果刚走到她们跟前就听到霍子轩兴奋地问她：“娘亲，那两匹马怎么好好地就疯了？要是娘亲你没有及时发觉，我们是不是也得跟着疯马一块儿疯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来自京兆尹的为难 封子墨今天一共带了八个侍卫出来，两个去找京兆尹，还剩下六个守着他们四小只，听了霍子轩的话，虽然脸面上不太好看，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是对的，要是没有提前发现那马有问题，等它们疯了以后再往前冲，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别瞎说！”赵暖晴戳了一指头霍子轩的脑袋，然后对封子墨说：“子墨，刚才那两匹马让人动了手脚，我们在马肚子上找到了几根银针，那两个侍卫去找京兆尹了，你看看让人把马弄过来，到时候都让京兆尹的人带走，也算个物证。” 封子墨听了点了点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侍卫说：“玄一，义母的话听到了吧，让人去办吧！” “是！”侍卫对封子墨行礼应下了，叫了两个人跟他一块儿去。临走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了赵暖晴一眼，看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放在心上，挨个看了看四个孩子，问问他们有没有受伤，受没受惊。 结果可好，四个孩子除了霍慕情脸色有些发白以外，其余三个神情还挺兴奋。赵暖晴有些糟心的把闺女接到怀里，却发现她神情有些恹恹地，双眼却一直盯着那些侍卫去搬动那两匹马的动作。 “情情是怎么了？刚才吓到了吗？”见闺女眼睛不错珠的盯着马看，赵暖晴还以为她是吓着了，于是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问道。 “娘亲，你把马打死了吗？”霍慕情趴在娘亲怀里，同样轻声问。 “没有，别怕，娘亲没打死它们，不过它们让坏人使了坏，暂时不能给情情拉车了。”赵暖晴解释。 “哦，那就好。”霍慕情的神情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下来，收回了一直盯着马看的视线。 赵暖晴：“······”合着刚才你一直在担心那马是不是让你娘给打死了，不是吓着了啊！ 三个侍卫又拖又拽的总算把两匹马给弄到了他们旁边，它们本来就是赵暖晴给打晕的，侍卫们怕它们醒了之后再次疯起来，围了一圈儿把孩子们连同赵暖晴都给圈了起来，京兆尹在那两个侍卫的带领下领着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有些好笑的情形。 但是他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就算皇上没明着说，但只要四皇子不犯糊涂干出点儿混事儿来，下一任皇上那是板上钉钉的就是他了，而六皇子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再加上从小就没在身边儿养着，皇上和四皇子正觉着亏欠他呢！ 这要是在这京城地界儿给弄出个好歹来，那他项上人头还想不想要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京兆尹脑袋上的冷汗那是一层层的往出冒，到了地儿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走到封子墨跟前行了个正宗的臣子礼，“下官见过六皇子。” “嗯，”封子墨皇子范儿端的也还行，他点了点头说：“这两匹马经我义母和侍卫查看，在它们身上找到了银针数枚，可见今天这惊马的事儿是有人故意为之，还请京兆尹及时查处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下官遵命。”京兆尹又出了一层汗，他摸了摸脑门儿，奓着胆子问封子墨：“不知六皇子可有受伤？可否需要下官叫太医过来？” “本皇子没事儿，就无需劳烦太医了。” “那请准许下官着人送四皇子回宫。” “不用了，”封子墨甩了甩袖子，心里觉得这个京兆尹实在啰嗦，不赶紧去找是谁在马身上扎了针，反而一直跟他这儿念叨个没完。 “那下官可否向今天在场这些人进行询问？”看出封子墨的态度已经有些不耐烦，京兆尹也不敢再扯别的，连忙问道。 “赶车的是我这内侍，检查马的是我这两个侍卫，这些人可以随你走一趟，但我义母一家就免了。”封子墨小脸一板说道。 “六皇子，非是下官不肯通融，按照规矩相关人员都要进行询问的，您看这······”听着话的意思就是赵暖晴以及她的三个孩子是要跟他会京兆尹衙门了，赵暖晴看着他眯了眯眼。 “混账！”封子墨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京兆尹话里的意思，怒斥了一句。 “六皇子息怒，下官也是照章办事，还请六皇子通融通融。”京兆尹说话的态度十分谦卑，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清楚，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让赵暖晴他们走了。 “通融？汤大人的意思是除了六皇子，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跟你去衙门里走一遭了？”一个女声从一直没打开车门的马车里传来，京兆尹听了当时就又冒了一层汗出来，这声音不正是长公主殿下？今天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就想难为难为霍大人的家眷，怎么这真佛一尊又一尊还没完没了了。 “长公主殿下，下官有礼了。”再次抹了抹脑门儿，京兆尹又隔着马车给封清颜行了个礼，直起身来之后才说道：“长公主殿下误会了，下官也是照章办事，不知道长公主也在车上，还请长公主多担待一二。” “那本宫是否也需要去你京兆尹衙门问个话呀？”封清颜仍旧不紧不慢地问。 “不用不用，是下官唐突了，下官唐突了。” “本夫人今天也在车上，需不需要去京兆尹衙门走一趟？”常欣也凑了个热闹，开口问道。 “原来统领夫人也在。”京兆尹眼前都有些发黑了，再次肯定今天肯定是没看黄历。 “那霍夫人和她的孩子们还需要去吗？”封清颜可不管他，直接问道。 “这······今天就先让霍夫人领着几位公子小姐回去，要是有需要改天再上门请教，可否？”京兆尹又退了一步，反正一口咬死了在这件事儿上，赵暖晴甭想就这么脱开干系。 “如此多谢京兆尹大人通融，改天本宫一定禀明皇兄，说说你汤大人尽忠职守的事儿。”封清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也知道今天只能这样了，于是讽刺了一句之后，掀开车帘，对赵暖晴说：“赶紧上车，本宫先送你们回去。” 赵暖晴略一沉吟，先把怀里的霍慕情送上了马车，然后又看着三个男孩子依次上了车，这才脚尖一点，轻飘飘跳上马车。 京兆尹带来的人早就已经给长公主他们的车辆换上了好马，让他们驾着车走了。 “我说，你们家霍大人得罪过京兆尹吗？”马车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常欣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我哪知道，没听霍启明说过，应该是没有吧！”赵暖晴眯着眼仔细想了想回答。 “那他怎么一直针对你呢？”常欣又发出了灵魂一问。 赵暖晴：“······” 第四百五十二章 封清颜讲的故事 “这事儿我好像猜到了一点儿，就是不知道猜得对不对。”封清颜若有所思地说道。 “管他对不对呢，先说来听听。”常欣十分八卦的凑了过去，“你说出来咱们大家一块儿分析分析。” “等到了我家再说吧！”赵暖晴在封清颜开口前说道。 “等什么······”常欣的八卦之心没得到满足，刚想反驳，就看到马车里四双眼睛滴溜溜的围着她们转悠着，连忙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改成了：“对对对，还是到家再说吧！” “你们说你们的，我们又不会偷听。”霍子轩见她们真的不说了，撇了撇嘴说道。 “是，你们是不偷听，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听。”赵暖晴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嘴。 “娘亲你冤枉我。”霍子轩听了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娘亲戳破了，小小声儿嘀咕了一句，把自己挤进霍子辰和封子墨中间老实了。 马车到了霍家，霍启明已经从衙门回了家，见到她们一块儿来了，知道这是有事儿要商量，于是有眼力见儿的把孩子们都领走考校功课去了。 在花厅坐下，蒹葭给上了茶水和点心之后退了出去，常欣再次迫不及待地问封清颜：“快说说，你猜到什么了？” 封清颜无奈地咽下嘴里的茶水，开口说道：“这京兆尹有一个女儿，从小就开始培养她琴棋书画，前几年还曾经拿过花朝节的花魁，算得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就是长相上差了一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 “这京兆尹都有四十好几了，她闺女不得快三十了，还没成亲呢？而且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呢？”常欣简直听呆了，这京城里还有她不了解的八卦，简直不能忍，必须问清楚。 “等我说完了你肯定就知道这事儿了。你还记不记得前些年春闱的时候，榜下捉婿那件事儿？”封清颜问她。 “记得啊！可那也不是汤大人啊！不是说是兵部侍郎家的下人抢了个书生，抢到手之后发现是个落榜的，就把人家打了一顿给赶出了侍郎府吗？”常欣说。 “对，但是那个书生被打得有些重，倒在大街上奄奄一息，刚好汤大人的闺女从旁经过，好心给送到了医馆，那书生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该不会那汤大人的闺女看上这书生了吧？”常欣脑洞开的又大又快。 “确实是，不过送书生去医馆的是汤大人的嫡女，也就是中过花魁的那个。但看上他的却是他的庶女，一个生下来姨娘就死了的庶女。” “那然后呢？” “然后等书生身体好了之后，庶女就跟他私奔离京了。这件事儿汤大人并没有声张，反正就是一个庶女，就当成是死了就完了，连找都没去找。可是过了没两年，那庶女又自己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姑娘，说是她的女儿。” “啊？她还敢回来？”这次封清颜说出来的话就连常欣的脑洞都没能放得下。 “是啊！说是那书生骗了她，他家里已经有定了亲的姑娘了，只等着他高中之后就回家成亲的，她跟他回了家之后才发现他家里可穷可穷了，全家都勒紧裤腰带供他科举。她带回去的钱财全被那书生的娘给哄了去，直到她手里再也没钱了，就露出了原本的嘴脸，开始苛待她，可那时候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 “这也太惨了吧！”常欣感叹道。 “更惨的还有呢！”封清颜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她跟书生回家之后竟然没有办婚事就被破了身，等她没钱了，人家书生的娘做主又把之前定了亲的姑娘给娶进了家门。” “不会这么蠢吧？”常欣张大了嘴巴，就连赵暖晴都有些不敢相信，从她跟京城里的这些大家小姐打的仅有的几次交道来看，这些姑娘们就没有一个心思简单的，能被骗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就是这么蠢，那庶女这才彻底知道自己被骗了，嚷嚷着要去县衙门告他。书生一家慌了，就把她扔柴房里锁了起来，每天不给饱饭吃，也不给看孩子，就生耗着。后来庶女也是被逼急了，每天从自己少的可怜的食物里省下一点儿来从拆房的墙缝儿里塞给村里的孩子们，让他们给县老爷报个信。” “这还真是逼急了，就村里的孩子们哪里会靠得住，估计他们就连县衙门的大门冲哪边开都不知道吧！”赵暖晴也凑进去跟着讨论。对于村里的这些事儿，她可门儿清着呢！ “也是这书生家不会做人，以为自己家出了个举人，眼睛就长在头顶上看人，得罪了不少人。倒是没人帮汤家庶女去找县衙门，不过人家趁着书生家没人的时候把她给放了出来。她就抱着自己的姑娘跑了，据说是路上遇上了好心人把她带到了京城。”封清颜被常欣打断了无数次，总算是把这件事儿讲完了。 “那这跟我家也没什么关系呀！”赵暖晴还是糊涂着。 “你们家霍子辰该说亲了吧？”封清颜一语扎心。 “你说什么？”赵暖晴掏了掏耳朵，看着她问。 “我说你们家霍子辰该说亲了吧！”再说一遍封清颜依然毫无压力。 “等会儿等会儿，你们先等会儿，”常欣站起来在地上走了两圈，看起来比赵暖晴还要激动，活像让人看上的是她家儿子，“那这看上子辰的到底是谁呀？”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汤家庶女的闺女呗！”封清颜闲闲地说。 “我呸，就那么个私奔的产物竟然想说给我们家子辰，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这汤老头还要不要脸了，这种事儿他也敢想！”常欣认识赵暖晴也有好几年了，几乎把她家的孩子看的跟自己家的也差不多，尤其是稳重的长子霍子辰，那可真是当成自己儿子来疼的，这冷不丁听说他让这么恶心的一家人看中了，当时就炸了。 “你先别急，先别急，”赵暖晴见常欣这样子都快要冲出去跟人家打架了，赶紧把她按在椅子上，灌了一杯茶水进去，“冷静了没？” “我说你怎么就不生气呢！”常欣见赵暖晴还有心情喝茶，又对着她开喷。 “这事儿不是还是清颜猜的么？还没成真呢！你这气生的早了。”赵暖晴说。 “我······”常欣一噎，转头去看封清颜，“你是怎么猜的？”连长公主都忘了叫了。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封清颜竟然罕见的不好意思起来，不但耳朵脖子红了，就连脸上也染上了两朵红霞，看起来还怪好看的。 “怎、怎么个意思？”常欣看得瞠目结舌。 第四百五十三章 问题所在 赵暖晴也觉得奇怪，跟常欣站到了一起，看起了西洋景儿。 “嗯，这个吧，”封清颜有些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是秦浩东给我传的消息。” “秦浩东？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难怪上次你那么容易就认出他表哥来了，原来你们早就见过面了吗？”赵暖晴了然的看着她。 “也没多久，上次浩东来京城述职，我们刚好遇上了，就找了个地方坐了坐，然后就随便聊了聊。” “他还没娶亲吧？”赵暖晴问。 “嗯，没呢！”封清颜点了点头，双眼亮晶晶的。 “我说，这什么情况？现在说我干儿子的事儿呢！你们这是干嘛呢？”常欣不干了。 “那姑娘跟人私奔的地方刚好是浩东守卫的地方，所以他就知道了，然后跟我提了一嘴，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就跟你们说了吗？”封清颜说着还瞪了常欣一眼。 “那个什么东的跟你说了他们看上了子辰了？”常欣还是不能忍受这样恶心的人跟霍子辰扯上关系，不甘心的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说了他们家的情况，还着重说了他们想要给那个孩子说亲的事儿，但浩东跟我说他们家人这几天一直在打听子辰的情况，所以我才这么猜的。”封清颜回答。 “还好，还好，他们还没提出来，要不然真的要恶心死我了。”常欣拍了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不对吧？”赵暖晴想了想，问封清颜：“你确定他们家人真的打听子辰了？” “这事儿浩东不能搞错，我跟他说过很多你们家的事儿，要不他也不能一听是子辰就上了心，专门还关注了这事儿。”封清颜说得很肯定，还挺理所当然的。 “那估计肯定是没看中子辰。”赵暖晴吁了口气，往椅子靠背上靠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常欣瞪大了眼睛问，“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神了，我这么八卦的人居然还没你们知道的多。” “你想啊！要是你给你家孩子看上了一家人家，你说遇事儿了你是帮一把还是踩一脚啊？”赵暖晴说：“你们想想刚才京兆尹那个态度，像是打算跟我们家结亲家的吗？” 经她这么一说，常欣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也学着赵暖晴的样子靠在了椅背上，“最好是你想的那样，这样的话就算你多遭点儿罪，也不能把子辰往火坑里推。” “也不对呀！”常欣突然又坐直了身体，“既然他们家打听子辰这事儿是偷着进行的，也没提出来，那就说明他们不知道咱们这边的态度，那针对你们一家就有问题了，肯定还不是刚才长公主猜的那个问题。” “唉，算了，不猜了，猜的我脑袋疼，等我晚上问问霍启明，要真是他得罪人了就让他想个法子解决一下，我可不想时不时地就跟那个京兆尹打交道，看着忒隔应。”赵暖晴心烦地挥了挥手。 “晚上回去我也问问我相公，看他那边知不知道点儿啥。”常欣说。 “那就谢啦！晚上留下吃饭吧！” “我就不吃了，回去我找我二哥给你问问。”封清颜也说，说完站起身打算走了。 “我也不吃了，今天我相公白天当值。”常欣也站起身说。 “那行，我也不跟你们客气，打听出什么咱们再碰个头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赵暖晴跟着站起来，送他们出去。 “今天出什么事儿了吗？”晚上睡觉的时候，霍启明把赵暖晴搂进怀里问。 “你怎么知道的？”赵暖晴奇道。 “你们仨下了马车脸上的表情一个賽一个的严肃，想不知道也不容易吧！”霍启明说。 “你平时是不是得罪人了？”赵暖晴没理他的调侃，抬头看着他问。 “怎么这么问？有人找你麻烦了？”霍启明一听就大概猜出来了。 “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找我麻烦，”赵暖晴把下午的事情跟霍启明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那你觉得不对劲儿的是那两个给马动手脚的小乞丐还是京兆尹？”霍启明听了后，略一沉吟，问赵暖晴。 “京兆尹！”赵暖晴想了想回答道。 “为什么不猜是小乞丐？” “……直觉？” 霍启明：“……” “那你估计给马动手脚的和京兆尹是不是一家的？一个负责使坏，一个负责收拾你们？”霍启明又问。 “好像不是。”赵暖晴闭上眼睛重新回忆了一遍白天发生的事情，“那个京兆尹本来知道是子墨出了事儿特别紧张，他是看到子墨没事儿后才打算坑我们的。” “也就是说先开始伤了马的应该是冲着子墨去的······”霍启明猜。 “嗯。我觉得是，”赵暖晴点头道：“当时我就是有一种危机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但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后来听到外面的小太监说了声‘驾’，才想到的，就赶紧让他把马车停下来，结果刚把马车从马上卸下来，那马就疯了。” “这件事儿你们不要再管，皇上肯定会有动作，到时候应该有人过来问你话，你只要照实说就行，至于京兆尹那边，确实是我得罪他了。”霍启明也没想到京兆尹居然这么没品，竟然想拿他老婆孩子出气。 “你干了什么了？怎么会惹上京兆尹呢？”赵暖晴倒是没觉得自己是被连累的，只是觉得很好奇，因为霍启明这个人做官已经做成老油条了，基本上就不会得罪人。 “京兆尹有个嫡女，嫁给了江州知府的嫡长子。那江州知府早年跟随卫国公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清算卫国公府的时候，他散了不少家财，把自己给摘了出去。是我找的证据把他给揪出来的。”霍启明简单地说。 “然后呢？那知府什么结局？” “家产充公，一家流放。”简单明了的八个大字。 “就该这样，这些蛀虫就一个都不能放过。”赵暖晴说。 “嗯，我查这件事儿的时候京兆尹给我找了不少麻烦，好在最后还是被我找到了证据，要不然他舍了大部分身家保住了官职，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霍启明感叹。 “哦，那京兆尹就这么恨上你了是吧？然后他还拿你没办法，所以就跟我们过不去。”赵暖晴撇了撇嘴，嫌弃地说：“这什么人啊！说不定他也没少从他大闺女那里分钱，弄不好他也跟卫国公有关系呢！要不你再查查他？”说到最后赵暖晴有突发奇想的看这霍启明。 “卫国公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重新提起是不可能的了，朝廷已经经不起再来这么一次大的动荡了。”霍启明说，“不过我可以给他在别的地方找点儿麻烦，肯定给你们娘儿几个出气。” “唉，真是便宜他了！”赵暖晴遗憾地说，然后就单方面结束了今天的“卧谈会”，在霍启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霍启明：“······”这用完就丢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第四百五十四章 京兆尹的发家史 霍启明说道做到，很快的，京兆尹就发现他的生活开始处处不顺了起来。 本来想着借着这次子墨遇袭的事儿能把霍启明的家人给扣押一段时间，当然他从没认为这事儿是赵暖晴做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以问话为名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京兆尹衙门的大牢，等他给自己女儿一家小小地出口气在放他们走谁也说不出什么。 但霍子墨回宫后也不知道怎么跟皇上说的，这件事儿最后居然交到了大理寺，让他想伸手都没地方伸。 再有就是这几天他回到家后总会发现他的夫人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些哀怨、有些愤恨、有些疑惑，总之复杂得很，问了也就得了个“没什么”的敷衍回答，后来他也懒得再问，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眼神，他干脆就宿在了小妾的房里，眼不见心不烦。 以往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夫人就算不会明显表示出不高兴，但私底下的小手段总是会有一些，比如让那个小妾立规矩、吃饭的时候伺候着布菜什么的，都是当家主母折腾妾室的手段，一般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过分也就这样了。 但近几天他的夫人不但没折腾小妾，反而连他晚上睡在哪里都没过问。 不对劲，特别不对劲儿。 京兆尹无所事事地呆在衙门里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最近精神紧张的缘故。 然而很快，他的自欺欺人就被自家心腹小厮的到来给打破了。 “老爷、老爷，不、不好了，”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什么老爷不好了，老爷我好得很呢！你会不会说话？”京兆尹眼皮子直跳，心烦意乱的对小厮吼了一通，见他脸色确实非常不好，但被他吼的不敢说话了，只站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粗气，就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老爷，”小厮的呼吸平缓了一些，说话也连贯了起来，他说：“琪夫人那边被夫人知道了，我来的时候夫人正坐了马车过去了，还带了不少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你说什么？”京兆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其尖利程度把小厮都吓了一跳。 “你再说一遍，夫人干什么去了？”京兆尹一把揪住小厮胸前的衣服，双眼赤红地问。 “老、老爷，夫、夫人上、上琪夫人那儿去、去了。”小厮从来没见过自家老爷这个样子，吓得话说的都不利索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京兆尹脸上的表情越发凶狠，“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说！” “不、不是小的，小的从、从来没提过琪、琪夫人一句，也不知道夫人是怎、怎么知道的。”小厮结结巴巴回答道。 “她都带了谁过去？”京兆尹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后才问小厮。 “秦、秦嬷嬷，丁香、月桂，还、还有红花、绿柳······”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渐渐听不见了。 京兆尹听了一脸灰败，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出身并不高，只是边远地区一个知府的儿子，学识还算不错，考中举人之后拿着父亲好不容易求人得来的荐书进了国子监。 可他到了才知道京城能人巨多，他以前在他们那个地方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但在国子监里却连个屁都算不上，家世不如他的比他学识好，人家那是真的好，他拍马也追不上的那种。学识不如他的，大多数都是高官子弟，家里已经给运作好了，来国子监只是为了给自己镀层金的。 就这样不尴不尬的过了一年，京兆尹学得十分郁闷，成绩也一路下滑，在一次考核中又得了差评之后，他出门喝闷酒，结果不小心被人偷了钱袋，让酒楼当成吃霸王餐的给轰了出去，刚好遇上郝太傅的孙女上街给祖父买生辰礼物，见他被骂的可怜，就替他付了酒钱，俩人这就认识了。 年轻的京兆尹一声皮囊长得很是不错，再加上他不得志的书生颓废气质，竟然让郝小姐对他一见钟情。 郝太傅当时在朝中的地位跟卫国公不相上下，两人一文一武，霸占着大历的半壁江山，连皇上都要避其锋芒，孙女看上个人还不手到擒来。 而京兆尹的家人得知自己儿子深受太傅孙女儿的青睐，自然是喜出望外，两家一拍即合，很快就给他们过了六礼定了亲，年后就成亲了。 成亲之后京兆尹的路就开始顺畅起来了，首先学问上有了媳妇儿祖父的指点，他本身又不是笨人，进步非常之快，春闱的时候阅卷官看在太傅的面子上给他点了个二甲传胪，入了翰林院，让他的前途有了无限可能。 再之后，他又把女儿给了江州知府的小儿子。江州可不是他父亲任知府的那种偏远地区，而是紧靠江南，可以说是十分富庶的地方，家底十分丰厚，对他这个亲家也很是大方，借着亲家的财力，再加上岳父的人脉，最终他爬上了京兆尹的位置。 要说他对于江州知府跟卫国公的事儿毫不知情那肯定是瞎说，但他很聪明，除了拿闺女的孝敬之外，对女婿家的事儿从不多嘴问，也从不参与，完完全全做出了毫不知情的样子，这样才能在最后清算卫国公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只舍出了一个闺女来。 可以说他这能有今天靠的完全是妻族和闺女，所以就算夫人只给他生了两个闺女，没有儿子，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甚至家里的两房小妾都没有一个能生下儿子的。 但在古代社会，对子孙后代多有看重，到了而立之年仍然没有儿子的京兆尹坐不住了，他暗戳戳的在外面置了一房外室，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有了儿子之后，他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家里的小女儿给他丢了脸，他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气愤，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在意，干脆就当自己没有那个女儿算了。 外室这个事儿他始终都瞒得非常好，家里仅有心腹小厮才知道。但今天小厮居然告诉他他的夫人不但知道了，还大张旗鼓的找了过去，他怎么会不心惊胆战呢？ “老、老爷，您、您不去看看吗？琪夫人那里肯定应付不来，小少爷和小小姐······”小厮的话犹犹豫豫的没说完，但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京兆尹猛地醒悟过来，对呀！就算他不在意那个外室，但他儿子还在那里呢！不能让那个泼妇害了儿子。 想到这里，他赶忙迈开大步往外面跑，小厮吓了一跳，之后就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外室 京城里有个东街，住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算是京城里比较高端的住宅区。与之相对的还有一个西街，这里的住户都是在京城里排的上号的有钱人。 除了东西街以外，南街住的都是平民老百姓，而北街则是最为人员混杂的地方。这里有外地的商人为了方便在京城置的宅子，也有本地人置的产业，所以这里住的人是最少的，平时这个街区也并不怎么受人关注。 但是这一切都在今天被打破了。 就在一大早，一辆豪华的马车后面跟着两辆一看就是下人乘坐的马车从东街出发，驶出了高端住宅区，往平民区驶去，驾车的人都人高马大，一身膨隆的肌肉随着驾车的动作时不时地鼓起，看起来这一行人就不好惹。 但让早起的百姓关注的是这三辆马车行驶的方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奔着北街去的。 看热闹永远是国人热衷的事情，因此，早有好事的人把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还有不少人跟在了行驶的并不算快的马车后面。 “夫人，外面有很多人都在跟着我们的马车，需要走得快一些吗？”一个梳着妇人头，穿着一身藕色衣裙的妇人问坐在马车正中间的中年美妇。 美妇人敛了敛眉，在脸上精致妆容的遮盖下，她的憔悴并不明显，但身上却笼罩着一层哀愁，她用手里的帕子轻轻印了印唇角，掩去还没成型就已经消失的苦笑，“不用，就让他们跟着，既然找上门去，我就没打算息事宁人。” “可是、可是老爷他······”夫人看了看坐在美妇人身边的半百老妪，小声说道。 “老爷？没有我郝家，他能有今天？就是因为他现在官做的高了，祖父也已经辞世，他就做了这种事情出来。既然他对不住我在先，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做了的事情总是要承担后果的，不但是他，谁都一样。”美妇人，也就是京兆尹的夫人郝氏慢条斯理地说道。 “夫人······”夫人还想劝，被旁边坐着的老妪横了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了。 “小姐不用听丁香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郝家一定会支持你的。”老妪是郝氏的奶嬷嬷，从小照顾她长大，她嫁进汤家之后也一并跟了过来。在她看来，她家小姐为姑爷做得足够多了，现在姑爷忘恩负义，他们也没有再姑息下去的必要。 内容差不多的对话在后面一辆马车上也在进行着，马车上只有两个人，面容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两姐妹，她们二人一人穿一身红衣，一人穿一身绿衣，都是方便动手的那种款式，而且这姐妹俩长得就一身英气，应该是会功夫的。 红衣往外看了看，对穿绿衣的说：“绿柳，你说外面这么多人都跟着，夫人怎么也不让马车走快点儿啊？” 绿柳也往外面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夫人这是伤透心了，老爷竟然背着夫人在外面养了外室，还生了两个孩子，这不是拿刀子戳夫人的心吗？”她抬头看了红花你要记好了，夫人让我们今天来是干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不要有，不管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我们都要听夫人的。” 花红听了脸色一僵，然后顺从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绿柳见她这样子，又叹了口气，想再说点儿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把头转向了窗外，看着外面的老百姓一边跟着马车凑热闹，一边互相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人，到了。”驾着第一辆马车的壮汉“吁”了一声控制着拉车的马停在了一座豪华的宅子跟前，回头对马车里的人说。 马车里沉默了半晌，一声疲惫的声音响起：“那就去敲门吧！” “是，夫人。”壮汉把马车停好，轻轻一跳下了马车，对后面赶车的人做了个手势，自己登上了六级台阶，拍响了那扇雕花大门。 “谁呀？这大清早的也不让人休息，真是的。”门背后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然后大门开了一道缝儿，一个年轻人探了半颗脑袋出来，他明显还没睡醒，看着眼前的壮汉时眼神儿明显还带着迷茫。 壮汉可不管他睡没睡醒，见大门开了条缝儿，有力的双臂一撑，那条缝儿就被扩大了不少。 年轻人这时候才算清醒过来，见他打算硬往里闯，立刻大声叫道：“你是谁呀？想要干什么？诶诶诶，你怎么随便就往别人家里闯啊？再不走我就报官了啊！” “报官？”壮汉看向年轻人的眼神儿十分轻蔑，“去吧！” “你！”年轻人一口气没上来，被噎得十分难受，想要动手，但一考虑到双方的体格差异，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吵啊？少爷和小姐还在睡着呢！夫人让我出来问问出什么事儿了。”一个娇俏的丫头挑起正房的门帘，不满地问年轻人。 “春桃，你来的正好，赶紧去告诉夫人，有人要来闹事儿，快去！”年轻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这丫头就像看到了救星。 “闹事儿？谁敢来这里闹事儿啊？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丫头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扶着门框把玩着身后的大辫子满不在乎地说。 “哦？你倒是说说看，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一个美妇人在一个半百老妪的搀扶下从刚才壮汉强行打开的大门处走了进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就往人家家里闯啊？”丫头看到进来的人气势十足，简直比夫人还要有威严，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里的大辫子，结结巴巴地问。 “去叫你家夫人出来，我有话问她。”美妇人进来后，两个壮硕的婆子抬着一把椅子放在了她身后，现在她就坐在那把椅子上，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你们······夫人，夫人，不好了，有人过来闹事儿了，夫人······”丫头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了，她放下门帘，转身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 “红花，绿柳，去，跟着去看看，万一这个小丫头请不出来他们夫人的话，你们也好帮把手。”郝氏对身后的两姐妹吩咐道。 “是，夫人。”红花和绿柳齐齐应了一声，转身跟着那丫头走了。 “小姐，”秦嬷嬷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里难掩担忧，她把手轻轻放在郝氏的肩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别闷在心里，再把自己闷出病来可怎么办？” “我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个玩意儿能让他干出这种事儿来，难不成他忘了当初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吗？”郝氏闭上眼睛，摸索着把肩膀上的手握进了手里，紧紧地抓住，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第四百五十六章 找上门去 “小姐······”秦嬷嬷心里很难过，同时又多了一份对姑爷的愤恨，她想了想，回头对抬着椅子进来后就一直站在一旁的婆子说：“找个趁手的工具，给我砸！狠狠地砸！” “这……”婆子有些犹豫的看向郝氏。 “听秦嬷嬷的，砸吧！”郝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她冲秦嬷嬷笑了笑，然后对看着她的婆子们说。 得了主家的吩咐，婆子们心里有了底，纷纷开始四处踅摸，一个操起了门上的二门闩，一个干脆就直接上了手，正对着大门口影壁的花房首当其冲地遭了殃，当那个外室琪夫人收拾停当出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原本收拾的精致雅趣的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看了一圈儿，在院子角落里发现了好端端坐在那里的郝氏，她正单手托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两个婆子打砸的动作。 郝氏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正视着她的脸，没说话，视线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逡巡，看了半天总算是看够了，收回了眼光，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秦嬷嬷说：“我还当他找了个多么天香国色的大美人，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琪夫人能够一直给京兆尹做外室，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自然有自己的小聪明，看到郝氏的架势以及被毁了的院子，心里对她的身份早就有了猜测，又听到她来了这么一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 郝氏收回了看向她的目光，对已经砸无可砸的两个婆子说：“正主儿出来了，你们去光顾光顾后院吧！” “是！”两个婆子也是混不吝的，砸了一个院子正好砸出了手感，听到郝氏的吩咐，情绪饱满的应了一声“是”之后，迈着雄赳赳的步伐往后院走去。 琪夫人这里也不是没有下人，见婆子往后走，纷纷上来阻拦，双方各有立场，一言不合很快就动起手来。 郝氏是有备而来，自然有心理准备，因此也只是在秦嬷嬷的护持下注意不要被波及到就好，但琪夫人就不同了，她自从做了京兆尹的外室就一直养的精致，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被吓的花容失色，瘫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娘亲。” “娘亲！” 一个十来岁的男童和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从后面跑了出来，看到缩在一边的琪夫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两声“娘”，也跑过去跟她凑在一起。 见了娘，男童的胆子也大了一点，他愤恨的看着院子里的人，大声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竟敢跑到我家里来撒野，等我爹来了一定让他治你们的罪。” 从那两个孩子跑出来的时候开始，郝氏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们，尤其是那个男孩子，直到听到他说话才移开了视线。 这时，红花和绿柳也从后面出来，看到院子里打成一团的人，二话没说就加入了战团。她们姐妹身上是有功夫的，一经加入战况立时就有了改变。 两个婆子虽然长得体型壮硕，但双拳难敌四手，对上琪夫人这里有她们好几倍的人时，根本就占不到便宜，还吃了不少亏，这下来了两个有力的强援，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当京兆尹带着小厮赶来的时候，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有了红花和绿柳加入的郝氏一方眼看着就要赢了，琪夫人这里的下人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有的干脆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郝氏是背着大门的方向坐的，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京兆尹的到来。 倒是琪夫人眼尖，又是正对着大门的方向，当京兆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立即“嗷”的一声扑了过去，尖叫着：“老爷，妾身可不能活了，这都让人给欺负上门了，老爷你看咱们的家，都被砸成这样了啊！” 她身边的两个孩子更是找到了主心骨，尤其是那个男孩儿，一脸不忿的看着郝氏他们，气恨的对京兆尹说：“父亲，就是那个贱人带人来砸了我们的家，你快让人抓住她，狠狠地治她的罪，打她的板子，打死最好。” 小姑娘也跟着哥哥说道：“打死她，打死她，坏女人。” 郝氏也不说话，也不站起来，就那么坐在那里像看一出猴戏一样看着他们四个，倒是站在她旁边的秦嬷嬷恨得双眼血红。 京兆尹的脑子这时候已经一片空白，完全不会反应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什么都完了。” 北街虽然住的人很杂，但其中不乏不好惹的人，所以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没有太过分，只是站在外面议论纷纷，不过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大概已经能猜出这是一出正妻找上外室的闹剧。 “你、你怎么来了？”京兆尹没管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外室，也没管气愤的跟他告状的一双儿女，而是面露尴尬的看着郝氏，脸上赔着小心的笑容，讷讷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呵呵，”郝氏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就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只把京兆尹给看得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但也看得他心里恼怒万分。 “你赶紧先回家去吧！这里的事儿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京兆尹勉强压着心里不断翻涌的怒火，开口好声好气地对郝氏说。 然而郝氏并不买他的账，对秦嬷嬷说，“嬷嬷，按照之前说好的做吧！” “是！”秦嬷嬷狠狠地剜了京兆尹一眼，转身往外面走去。 “站住！”京兆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连忙出声想叫住秦嬷嬷，然而见她就像没听见一样，连个停顿都没有，继续脚下生风的往外走，又转头看向郝氏，有些气急败坏的质问道：“你让那个老虔婆去干什么去了？” “老虔婆？那是我的奶嬷嬷！”郝氏脸上的平静本来就是装出来的，这下听到京兆尹骂人，心里的火也不再压抑，也尖声叫了起来。 “行行行，你让你的奶嬷嬷干什么去了？这样总行了吧？”京兆尹额头突突直跳，怒火已经冒到了脑门儿，但他还抱着郝氏不会真的跟他撕破脸这个幻想，强忍着怒火问道。 郝氏看着这个她当年一眼就看中的男人，现在的他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年的半分影子，只余下了一脸的扭曲狰狞。 郝氏闭了闭眼，“我让秦嬷嬷好好宣扬宣扬你汤大人的光辉事迹，好让外面的百姓好好膜拜膜拜他们的京兆尹大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心冷 “你说什么？”京兆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置信的捏着郝氏的肩膀摇晃着，“你再说一遍，那老虔婆干什么去了？” 红花和绿柳见了，一人一边，每人抓着京兆尹的一只手，轻轻在他腕间一扣，立时就让他的双手酸软无力，放开了郝氏的肩膀。 “怎么？老爷这是想和妾身动手吗？”郝氏被他摇的头上的钗环凌乱，头脑发晕，勉强定了定神，开口问道。 “我······”京兆尹看着自己的双手瞠目结舌，他怎么就一时没忍住动了手了呢？郝氏这个妇人他自认还是了解的，想当初她看上了他的外表和才学，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他也确实承认自己受了郝家不少恩惠。 但他也觉得自己对郝家不错，郝太傅去世之后，郝家明显已经大不如前，能够维持现在的体面，靠的还不是他这个京兆尹在周旋，要不然就凭着郝家现在的那几个整天就知道死读书、从未对官场上的事儿上过心的人，郝家能有现在的风光？ 而且那郝氏肚子也不争气，就给他生了个女儿，还已经废了，那他在找人给自己生个儿子留个后又有什么不对的？要不是她行事太过霸道，家里的两个小妾也只生了个女儿，他又怎么会把已经给他生了儿子的琪夫人当做外室养了这些年，让他的儿子始终不得认祖归宗？ 京兆尹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但是他忘了，当年的郝太傅以才学闻名天下，太傅之位实至名归，他的几个儿子也都学识过人，小儿子更是在京城明清书院任教，可谓是桃李满天下，近几年皇上大批启用新人，其中不乏他的学生，也是人脉极为广博的人家。 “怎么？老爷可是想说什么？”郝氏扶了扶头上的步摇，淡淡的看着京兆尹不断变换的脸色，用脚趾头都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在衡量究竟是彻底跟她撕破脸对他影响小，还是继续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更好一些。 看着郝氏没有表情的脸，京兆尹心里一突，这些年跟郝氏生活在一起，早就没了当年的悸动，更何况他还是被动心动的那一个，所以他好像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仔细看看自己的发妻了。 现在再看，他发现郝氏真的已经不再年轻，虽然妆容精致，但眼角的细纹却是再好的脂粉也遮不住的，当年那个新婚之夜羞怯但又神采飞扬的对他说喜欢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了。 在他细细端详郝氏的时候，郝氏也在观察着他，只能说他们不愧是夫妻，想的东西都差不多，郝氏此刻也在琢磨着京兆尹这些年来的变化。 当年她看中的那个虽然有些钻营，但仍然不失少年意气的汤屛骏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京兆尹大人。 郝氏其实知道他这些年他对她是有些不满的，他的子嗣不丰，但确实不是她动的手脚，出身书香门第的她还不屑于用这样下流的手段来害了相公的子嗣，但她也知道这件事儿她百口莫辩，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他有的时候行踪成谜，她也不是没怀疑过他是不是在外面另置了一个家，她想查但又不敢去查，就怕查了他们之间就再也无法挽回，直到有人把确实的证据直白的送到了她跟前。 这下郝氏也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她找人循着手里的线索去查，结果才发现，姓汤的不只是在外面有了人，还有了娃，还是一男一女两个。 拿到结果的那天晚上郝氏一夜没睡，她翻来覆去的想嫁人之后这些年她过的日子，这才发现原来她始终都生活在自己虚构出来的幻境之中，纵是当初的浓情蜜意，怕也是他做出的样子吧！自己因为没能给他生个儿子而四处求医问药的时候，他应该在那个另置的家里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想了一夜的郝氏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跟京兆尹摊牌，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好多次，但每次的结果都是让她的心冷了又冷，直到最后一次试探，他仍旧是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不耐烦，对她说他不在意子嗣的话。 罢了，郝氏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结束了回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变得决然起来，她在红花和绿柳的搀扶下站起身，目光直直的看着京兆尹，“汤屛骏，和离吧！” 这六个字就像六把大锤挨个儿敲在了京兆尹的脑门儿上，把他敲得满脑袋包，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和离的，现在还不知道秦嬷嬷在外面说了些什么，但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也许郝氏对他还有一丝情意，但认为郝氏受了欺负的秦嬷嬷却绝对不会有这个想法。 现在京兆尹根本就不敢去想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但他却明白的知道，要是这个时候放开了郝氏，等待他的一定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想到这儿，他紧紧抓住了郝氏的双手，无视了绿柳捏着他手腕带来的剧痛，哀求的看着她：“我知道错了，这个女人我交给你来处置，这样可好？” 郝氏听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他，嘴唇都哆嗦了一下，她用气声问道：“你说你把她交给我处置？不怕我弄死她？” 京兆尹看到郝氏的样子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心想着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要先安抚好她再说别的，以他对她的了解，既然他都已经对她低头了，那么她肯定会应下来。既然知道了琪儿和孩子们的存在，想必再把他们放在外面她也是不放心的把！ 于是，京兆尹毫不犹豫地说：“是，既然我把她交给你处置，就不会再插手，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都由你说了算！” “呵呵，”郝氏突然笑了一声，接着就变成了越来越大声的哈哈大笑，她今天之前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男人的无情无义了，却没想到他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无情无义，就算是小猫小狗养时间长了都应该有点儿感情了，更何况那还是个人，是个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人，一旦阻碍了他，就这么被他给交了出去，生死不管。 然而此时比郝氏更加震惊的还要数琪夫人，当年的事儿没人比她更加清楚。 她是跟着爹爹一起逃荒到京城的，可是到了京城之后她爹已经不行了，不得已她只能卖了自己给爹爹看病。由于她生的貌美，很快就被当年还是翰林院编修的汤屛骏看上买了下来。 尽管手里有了银子，能够给爹爹买些昂贵的药材，但她爹还是没能熬多久。那时候汤屛骏借口说她新丧，不宜领进府里，让她在外面置的宅子里先住着，等过了热孝再另行安排。 第四百五十八章 和离吧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世间的险恶，当即感激涕零的答应了下来，结果当晚她就被强闯进房间的汤屛骏给奸污了，就这样她做了汤屛骏的外室，一做就是十来年。 随着儿子和女儿的出生，琪夫人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锦衣玉食，有人伺候，有儿有女，比起以前的日子好的太多了，好到她已经忘了她现在拥有的正式另外一个女人丢失的东西。她现在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早日进入他的府邸，成为里面的女主人。 没错，琪夫人已经知道了汤屛骏的身份，并且看着他一步一步爬上今天这个位置，也对他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比如他家里还有一妻两妾，又比如他家里仅有两个女儿，她的儿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再比如他的岳家如今的处境。 经过十年的外室生活，琪夫人不但对她的身份适应良好，还有了所有外室都有的想法，摆脱外室的身份进入主家，要是能够成为那个家里的女主人那就更好了。 这些年她也小心翼翼的试探了许多次，但每次都被汤屛骏给轻描淡写地回绝掉，而且每当她试探一次，他都会有段时间不再过来，久而久之，她也明白大概他不会带她回府了。 她也曾经偷偷的期盼过有朝一日他的夫人能够找上门来，最好是再大闹一场，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把已经过了明路的她和她的儿女带进府里了。 今天她的这个期盼终于成真了，那个他嘴里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人终于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她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在对上她的视线的那一刻，她想她理解了他会找上她的原因，因为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让其他人都显得格外渺小，觉得自惭形秽。 当她听到当家夫人说出和离的时候，她的心十分窃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是不是她多年的等待终于成真了？ 然而还没等她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一直以来对她浓情蜜意的男人说的话，竟然是她这个“贱人”勾引了他吗？这一瞬间她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失望？伤心？害怕？好像都没有，又好像都有，甚至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种种复杂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胸腔，让她就连听到他说把她交给夫人处置的话都没有了什么特别的想法，只生出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宿命感。 “你把她交给我处置，那你的一双儿女呢？也交给我处置吗？”郝氏已经不笑了，但她的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笑意，嘴里的话却像是一把刀一样插进了京兆尹的心里。 他已经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何尝想把儿子交给自己那个表面上看着清高至极，但实际上“心狠手辣”的正妻手里。 可是如果他不交的话，他的一切就将在今天结束了。跟自己比起来，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既然他能有一个，就能有更多个，所以······这个牺牲就牺牲了，他养了他这么久，总要有回报不是，京兆尹大人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心安理得了。 “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不心疼吗？”郝氏问。 “只要你能够消气，不就一个儿子嘛！”京兆尹面不改色地说道。 尽管早有预料，郝氏还是被他的言辞给惊呆了，她突然觉得很冷，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跟这样一个冷血的、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可以牺牲别人的人生活了十几年，就觉得周身像浸在一大桶冰水里一样，冷得直打颤。 “怎么样？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这里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答应你，以后就只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好不好？”京兆尹看到郝氏站在那里看着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话已经打动了她，就想拉住她的手，却一下就被她躲开了。 “夫人？”京兆尹抬起头，看到郝氏的脸色变得煞白，心里一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他都按照他能想出来的最符合她的利益的方法去做了，为什么她还是这幅样子呢？ “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就在京兆尹正想着进一步干点儿什么证明自己的时候，秦嬷嬷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秦嬷嬷，”郝氏听到秦嬷嬷的声音立马就转过头去，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忙叫道。 “小姐，”秦嬷嬷明显已经听出来郝氏声音里的颤栗和恐慌，紧走几步来到她身边，干瘦而温暖的手掌包住了她冰凉的手。 “秦嬷嬷，我们回去吧！”郝氏拉着秦嬷嬷就想离开，然而却被京兆尹抓住了衣袖，他的脸色已经黑沉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卑微哀求之色。 “你想干什么去？”京兆尹的声音仿佛浸了冰。 “姑爷，小姐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你不该拦着。”秦嬷嬷看着京兆尹抓着自家小姐衣袖的手，语气不善的说。 “老爷说话，你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插嘴？要不是看在夫人的份上，你觉得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京兆尹看向秦嬷嬷的眼神充满了不耐，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去推她，然而被身边的花红和绿柳给阻止了。 “你们······”汤屛骏气急败坏地看向郝氏，“都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下人，竟然不把我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 “汤大人，和离吧！”郝氏看着京兆尹说道。 “夫人，这件事儿我们回去再说行不行？我都愿意把他们母子交给你处置了，你还想怎么样？”京兆尹凑近郝氏的耳边小声对她说道：“你可要想好了，再闹下去的话我没什么好下场，但你也得明白，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郝氏听了脸色更加惨白，但却不得不承认是真的被他威胁到了。秦嬷嬷站得离郝氏很近，京兆尹的话她没完全听到，但也听了一个大概，对他更加的怒目而视，但却真的不敢再说什么，就像他刚才说的，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真的是无所顾忌的。 看着郝氏终于跟他想的一样离开了，京兆尹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又板起了脸，郝氏他暂时是摆平了，但外面的百姓还不知道被那个老虔婆蛊惑成什么样了，也是一桩大麻烦，而且更加麻烦的还在明天，今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明天一定会有御史弹劾他，他得赶紧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好好想想明天的应对才是。 “老爷，”刚想去外面的京兆尹被一声凄婉的哀叫留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就见到神情凄楚的琪夫人瘫坐在地上，一儿一女围在她身边，周围一片狼藉，看起来可怜至极。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团乱 “老爷，你真的要把我们母子交给夫人吗？”琪夫人双眼含泪地看着京兆尹问道。 这么些年她老早也摸清了一些京兆尹的习惯，知道用怎样的姿态面对他能够让他心软，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 果然，在她问完这话之后，明显感觉到他浑身的气势一凛，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等我先把外面的人打发掉，你们母子的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京兆尹看着眼前梨花带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感受着她对他全心全意的依赖，心里的天平又往琪夫人身上倾斜了几分，只是现在郝氏已经知道了她和孩子们的存在，他不得不先把他们带回家。 至于郝氏说的和离，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只当她说的是气话，虽然这件事儿处理不好他的仕途肯定会受影响，但郝氏要是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他和离，那名声也不用要了，她的女儿如今正在流放地吃苦，没了他以后还能去哪儿呢？回娘家？她娘家就是一群书虫扎堆儿的地方，怎么会允许“伤风败俗”的她和离回娘家？ 被京兆尹认定和离后不可能有容身之地的郝氏正坐在回娘家的马车上，身边跟着秦嬷嬷和红花、绿柳。是的，她离开京兆尹金屋藏娇的宅子之后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回了娘家。 她也知道自己要和离的话是一定要得到家人的首肯的，万一家里不肯接纳她，那她想要顺利和离就没那么容易了，至少她的户籍就没地方可落，只能立女户。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关键的是家人不支持她和离，她的嫁妆根本不可能全部要回，以京兆尹那个冷血的性子，让她净身出户都不是没可能。 郝氏的打算和行动京兆尹暂时还不知道，他现在正头疼的站在外室家门口，黑着脸看着他的贴身小厮跟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娘唇枪舌剑。 门房告诉他，刚才那个秦嬷嬷过来噼里啪啦一通说，把他和琪夫人之间的关系全都告诉了围着看热闹的人，同时还把他的身份也给说了出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门房还瞟了他一眼，被买来当门房和车夫的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家里的夫人竟然不是老爷的正妻，而是外室；老爷也并不是常年跑商的商人，而是京兆尹大人。 “他们在吵些什么？”京兆尹忍着门房探究的诡异眼神儿问。 “大人您进去之后，那位爷就一直守在门口，还把那些已经上了台阶的人都给赶了下去。可那个老嬷嬷出来了，那位爷想拦着老嬷嬷不让她乱讲话，可是跟老嬷嬷一起来的还有三位身强力壮的人，不但不让那位爷拦着老嬷嬷，还把那位爷给打了一顿。”门房左一个那位爷，右一个老嬷嬷的听得京兆尹一阵头疼，他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门房： “直接说正事儿，常胜为什么会跟那老妪吵起来的？” “哦，这就说到了，”正说的唾沫横飞的门房冷不丁被打断，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到底是不敢再罗里吧嗦的说些没用的，“那些人把老嬷嬷的话当成了笑话一样互相拿来取乐，那位爷没忍住就跟说的最多的大娘吵起来了。” “成何体统！”京兆尹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在说谁。 “常胜！” 本来就吵架吵得头晕脑胀的常胜听到自家主子叫他，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就想到他身边去，冷不防被那跟他吵架的大娘一爪子挠在了脸上，疼痛让他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想到刚才自己在明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老爷身份的情况下还跟她们吵架，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还没说清楚呢，你竟然就想走？打着老娘好欺负不成？”大娘挠了常胜一爪子还觉得不解气，又把矛头指向了京兆尹，“这位官老爷，这是你家下人吧？这动不动就说要把我们小老百姓抓紧大牢是个什么道理？难不成你做了京兆尹就觉得京兆尹大牢成了你们家后花园了？” 京兆尹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常胜平时也挺机灵的，有不少他不方便出头的事儿都是让常胜来干，比如琪夫人这边的生活费之类的，都是常胜避着人给送过来，这十来年都没出过问题，所以他很信任常胜。 但今天这件事儿一出，他就觉出常胜不对的地方来了。 已经十年了都没出过问题，偏偏这一次就被夫人抓住了把柄找上了门来，简直就是人赃俱获，他想找借口遮掩都没办法。 还有刚才，他明明听到秦嬷嬷已经把他的身份说了出来，常胜居然还不怕事儿大的跟人家吵架，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他往绝路上送吗？ 就凭着这两点疑点，常胜在京兆尹眼里就变得万分可疑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被人收买了，专门儿来对付他的。不过现在也不是收拾他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好眼前这些人，不要把本来就已经闹得不小的事情再扩的更大。 就在他焦头烂额没什么好办法的时候，身后虚掩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京兆尹心烦意乱的转过身去，就看到已经换了一身浅色衣裙的琪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走了出来。 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下来，琪夫人也养出了几分气质，再配上她薄施脂粉的脸上恰到好处的幽怨，显得整个人十分的我见犹怜。 只见她婷婷袅袅走到京兆尹身边，冲着外面的人深深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你们都误会大人了，当初大人看我年幼，又失了爹爹，孤苦无依，好心买下我好葬了爹爹，由于我在孝期，不方便进入主家，这才把我安顿在这里的。” 说到这里，琪夫人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了一抹红晕，“是我贪心，喜欢上了大人，所以······”不得不说，这琪夫人这十几年真是没白过，把说话说一半的艺术拿捏到了极致。 “这位小娘子，这么说完全是你不知廉耻，勾结有妇之夫了？”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的男人粗着嗓子吼了这么一声。 “不是、不······是，是我不知廉耻，是我······”琪夫人看起来无措极了，一滴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看得冷血冷心的京兆尹都有些心疼了。 不止心疼，他甚至还从心底深处萌生出了一份感激之情，琪儿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站出来维护他，甚至为此不惜自贬，这样的情谊比起刚才决绝的跟他提出和离的郝氏强得多了。 “琪儿，你这又是何苦！”京兆尹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语双关。 第四百六十章 灰溜溜的离开 “是妾身拖累了老爷，再没脸侍奉老爷左右了。这两个孩子是老爷的骨肉，还请老爷能够好好让他们长大，这样妾身九泉之下也能够瞑目了。”琪夫人哭得更加凄绝。 “说的什么傻话，”京兆尹这时已经明白了琪夫人的意思，于是配合地走过去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冷声说道。 “老爷，”琪夫人抬起迷茫的泪眼看着京兆尹，泪珠儿坠在睫毛间要掉不掉，“当年是妾身情不自禁，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今却害的老爷进退为难，妾身心里实在愧疚难安。” “这也不是你的错，当年我本想纳你入府，但你既在孝期，我又不能对你撒手不管，这才把你安置在这里，要说错，那就是我们都有错。”京兆尹虽然已经年届四旬，但保养极好，那副皮囊仍然十分能够唬人，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说出来倒是有不少人已经对他们改了感官。 “男人嘛，哪有不犯错的。”一个衣着富贵、大腹便便的人摇着手里的扇子感叹道。 “对呀！要是我整天对着这么一个温柔小意的美人儿，肯定也会把持不住的。”有人开了头，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道。 “你可拉倒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尊容，就算成天对着人家小美人儿就看的上你了？”说话的人身边的人冲他翻了个白眼儿，怼道。 “看不上我就看得上你了？”那人自是不甘示弱，也回了一句。 “我说你们俩在这儿吵什么，怎么说也是京兆尹大人，你们居然肖想人家的女人，还想不想好了？”旁边有人提醒道。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两人经人提醒也回过味儿来了，连忙捂着嘴左右看了看，然后避在一边不说话了。 不过也有不在意这个的，第一个说话的人就在此列，他摇着扇子对身边同样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说：“要我说还是那当家夫人不对，不就是个外室吗？还闹得那么大，虽说丢的是男人的脸，但她脸上就好看了？再说了，逼着男人在外面置外室，那当家夫人不定怎么恶毒呢！” 他身边的人倒是没说什么，其他人听了他的话之后倒是议论开了。 “说的也是，你看他们还有孩子呢，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男孩儿，我听说京兆尹大人膝下只有两女，这京兆尹大人不敢把外室和孩子带回家也就情有可原了吧！” “我看也是这样，要不好好的孩子谁不是紧着认祖归宗呢！” “这京兆尹大人也是可怜，家有悍妻，连个儿子都不敢往回带。” “我怎么听说这京兆尹大人的正妻势力很大，估计他也是不敢吧！” “就是，你看那小娘子多可怜啊！这大清早的就被人给打上门来了。” “是呢，那当家夫人也太过了，打了人还不算，好好的院子也给毁了，刚才没听见里面叮呤咣啷的声音么。” “对呀，你想想刚才那妇人临走时那不依不饶的样子，啧啧，唉！” “你可少说两句，人家大户人家的日子咱们可搞不清楚。” “对对，咱们还是看着就好了。” “······” 在那两个人的引导下，舆论居然一面倒的开始同情京兆尹了，这让听到些许议论的他心里踏实了一些，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仍旧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的一根弦儿就那么“嘣”的一生断了，他伸出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别怕，我带你们回家。” “老爷？”琪夫人眼中爆出惊喜的光芒，但很快就暗淡了下去，小声嗫嚅道：“可是，夫人那儿······” “夫人那儿有我呢，你只管跟着我就是了。”京兆尹刚才听到有人说起夫人如何如何不贤的话时心里挺高兴的，但从琪夫人嘴里说出来之后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他想起了刚才的憋屈，万般无奈之下说出的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她处置的话，发狠的说道。 “妾身都听老爷的。”琪夫人垂下眼帘，藏好目光中一闪而逝的得意和满足，又换成了那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儿。 “我说这不对吧！”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远远的人圈儿外面传来，“我怎么记得大历律法有规定，官宦人家可纳妾，但不可随意置外宅，怎么你们这就觉得没事儿了，打算登堂入室了么？” “啊？还有这么一说呢？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字儿都认不得几个，哪里还能知道律法规定啊？” “也对，有知道的么？是不是真有这条律法啊？” “确实，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说是平民不许纳妾，官宦不许置外宅，这么说京兆尹大人也算是触犯了大历律法了啊？” “啊？不可能吧？那可是京兆尹大人，怎么会知法犯法呢？” “就是，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好了，竟然敢这么说京兆尹大人。” “我又没说错，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他就是知法犯法了。” “······” 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儿的议论，这次他们的情绪显然比起之前的还要热烈许多。 然而京兆尹这时候眼前一黑，几乎要背过气去，他身边的琪夫人手指甲也掐进了手心里，心里对最早说出律法的人恨之入骨，但外面人那么多，根本就不知道那句话是谁说的。 最后，京兆尹还是没能在舆论上占据上风，只得领着琪夫人和一对儿女在宅子里的下人的护持下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等他们走远了，两个穿着灰扑扑的衣服，长相十分普通的人遥遥对视了一眼，分别从自己身边的人群中挤了出去，走出老远才汇合到一起。 其中一个回头看了看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和已经锁了大门的宅院，对身边的人说：“这霍大人可够绝的，整了这么一出出来，明天以后这京兆尹怕是要换人做了。” “那不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惹谁不好，非要想不开的去惹霍大人的老婆孩子，霍大人不整他整谁？”另一个人撇了撇嘴说道。 “不过这姓汤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用得着岳家的时候就孝子贤孙，现在爬得高了，用不着人家了，就来了这么一手儿，真够恶心的。” “行了，少说两句，赶紧跟上去看看，霍大人说这京兆尹肯定不会甘心，明天刚好是休沐的日子，他一定会为自己奔走一二，咱们一定要把他都找了谁记好了，然后禀告给霍大人。” “走走走，不过这霍大人可真是神了，不但知道京兆尹置外宅的地方，就连他会怎么做都猜出了一二来，厉害，确实厉害！就这地方，估计咱们轻易都找不着。” “那你就好好办事儿，要是这件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准以后这样的事儿还会找你。” “对，你说得对，走，咱们赶紧跟上去。”说完，竟是丢下同伴，脚下生风的追着马车去了。 “这个憨头，”被丢下的人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也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御书房里的对话 北街发生的事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传遍了全京城，就连深宫之中的成康帝也从自家弟弟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儿，此刻他正坐在御书房里，看着坐在一旁喝茶的封清颜，问：“这事儿真是霍启明那个狐狸做的？” “噗······咳咳咳······”封清皓一口茶水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了自家皇兄的话，立刻就呛了出来，咳得撕心裂肺。 “你都多大的人了，喝个茶水还能呛着，我看你是应该找个王妃了。” 本来就咳得难受的封清皓听了更加难受了，这喝水呛着跟找王妃有关系吗？有吗？还有，要是你不胡乱给自己的朝臣取外号，我能呛着？ 被自己弟弟哀怨的眼神儿看着，成康帝略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又问：“你还没回答朕呢，这事儿真是霍启明干的？” “是啊，”好不容易止了咳嗽的封清皓嗓子都有些哑了，他清了清喉咙，这才说道：“他还是从我这儿借的人。” “啊？他没背着你啊？”成康帝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霍启明这个人了。他明知道清皓肯定会把这件事儿跟他这个皇兄说，还敢从清皓手里借人，究竟是他真的没人可用还是有别的意思呢？ 封清皓一看成康帝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翻了个白眼儿之后开口说道：“你也不用想了，他跟我借人之前就说了，汤屛骏这个人跟卫国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是藏得太深，咱们没有抓着他的把柄，这才让他逃过了。如今这事儿一出，他的官位岌岌可危，他想要保住现有的一起，就得让手里的人脉动起来了，这是个机会。” 成康帝的眼神儿越发复杂起来，他盯着封清皓看了半晌，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皇弟呀，你怎么就没有长那么一颗聪明的脑袋呢？” “@#￥……%%&……%”封清皓忍着弑君的欲望，再次翻了个白眼儿，觉得以后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了。 “行了行了，朕就不逗你了，真是的，一点儿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成康帝看他不爽的样子心里偷着笑了一下，然后又严肃了脸色，“既然这样，他有什么要求你就尽量满足他，满足不了的来找朕。” “嗯，”封清皓被自己皇兄逗得很不开心，但说到正事儿了也就把那点儿别扭先放下了，反正等会再找皇兄要补偿就是，还真以为逗我一下就能那么轻松揭过去了？呵呵，门儿都没有。 “嗯？这就完了？”成康帝问。 “还有，我之前开了许多花楼，皇兄你是知道的。”封清皓看着成康帝说。 “嗯，知道。花楼怎么了？” “陇县那边送来了个消息，说是夏国最近不太老实，今年他们那边闹了旱灾，导致粮食欠收，冬天应该不会太好过，估计边境那边会有动作。”封清皓说。 “你有几分把握？”听说是夏国的事情，成康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夏国地处西北，国土大部分都是草原，以前都是以游牧为主，近几十年才过上了定居的生活，开始垦荒种田。 但是夏国人骨子里都有股狠劲儿，向来心黑手辣，要是真的没吃的了，估计他们不但会上他们大历来抢粮食，很可能还会杀人，甚至为了抢到更多的粮食还会屠村。 “七成。”封清皓薄唇里吐出这么两个字，听得成康帝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皇兄，我去一趟吧！”见成康帝紧锁的眉头，封清皓轻轻地说道。 “不行，”成康帝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夏国人心狠手辣，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皇兄，”封清皓无奈地说：“我会做好伪装的，而且我也只是去探探情况，不会有危险。” “那也不行，朕养了那么多朝臣都是干什么吃的，到了关键时候他们也得出份力了，也不能光拿俸禄不干活不是。”成康帝眯了眯眼，开始盘算该派谁过去。 “皇兄，其他人我信不过，而且你觉得他们会尽心尽力吗？这又不是上战场，不战就是死，那谁都不会后退，可现在只是探情况，万一他们敷衍了事，铸成大错就晚了。” 成康帝听了不但没有松开眉头，反而越皱越紧了，都能看到他眉心的那道深深的褶皱，他看着封清皓，半晌之后才问：“你喜欢霍夫人吧？” “谁、谁说我喜欢她了，”封清皓被成康帝不按常理的问话惊得跳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那可是霍启明的夫人，我跟霍启明更是兄弟，我怎么会看上他夫人呢？皇兄你可不能瞎说，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倒是无所谓，那霍夫人可就活不成了。” 看着一改平时懒散做派的封清皓，成康帝的神色并没轻松起来，“清皓！” “我知道我知道，”看着自家皇兄执着的眼神儿，封清皓败下阵来，他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耷拉着脑袋说：“就算是又能怎样？她喜欢的是霍启明不是我，要不然的话我早就下手把她抢过来了。” “朕可以······”成康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清皓打断了，他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成康帝：“不，皇兄，你什么都不要做，我只要看着她开开心心的就够了，没准儿哪天我就能放下她，然后找到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到时候还请皇兄给我下旨赐婚。” “清皓你······”成康帝看着这个差不多算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心里突然一酸，人家都说帝王手掌生杀大权，地位高高在上，可谁又知道他们心里的苦涩呢？挚爱求而不得，大概这就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吧！ “算了，你向来是个心里有数儿的，朕就不过多干涉了。”成康帝摇了摇头，“不过陇县的事儿朕还要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封清皓站起身，躬身一礼之后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回身来，对成康帝说：“其实皇兄大可不必如此烦恼，当初我给霍大人做的户籍就是陇县的，他对那里想必是相当熟悉，而且······” “而且什么？”成康帝追着问道。 “而且，皇兄要是打定主意让四皇子继承大统，那么这次就让他和六皇子一起去吧！”封清皓说这话之前其实很犹豫，虽然那是看着他长大的亲兄长，但那毕竟是皇帝，这样的话他其实是不应该说的，可刚才看着皇兄是真心实意的在为他考虑，他还是把它们说了出来。 成康帝听了就是一愣，自从这次清皓大难不死回来之后他就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疏远，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更够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再怪他了？ “清皓？” “皇兄，我们是兄弟，虽然你是皇上，但也还是我哥哥不是。”封清皓看着成康帝惊诧的眼神儿，突然心里就轻松了，他对他笑了一下，就跟小时候干了坏事儿让他给他背锅一样。 第四百六十二章 常欣带来的消息 霍府。 “你说真的啊？那个京兆尹最后还是带着外室和两个孩子回家了？”赵暖晴瞪大了眼睛看着常欣问道。 “对啊！据说一开始大家还都挺同情他们的，说什么正室夫人恶毒，所以逼的他不得不置外宅，还好后来有懂得律法的站出来说他这么做是违法的，大家才不说他们可怜了。”常欣喝了口水，然后愤愤的说：“要我说，那个正室夫人才是真的可怜。” “切，”赵暖晴倒是不这么看，“她可怜什么？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了，那京兆尹就真的一丁点儿蛛丝马迹都没露出来，她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现在被人戳穿了她一直维持的假象，这次才受不了的找上门去了。” “不能吧！男人只要有心想要瞒着女人一件事儿，应该还是挺容易的。”常欣不同意赵暖晴的观点。 “还不能，我问问你，要是你们家蒋之涵干点儿瞒着你的事儿，还是一瞒十几年，你真的能够一点儿都察觉不出来？”赵暖晴问她。 常欣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也是，要是我的话我肯定能看出点儿什么来，不过嘛，”她不怀好意地看着赵暖晴，“要是你家霍大人瞒着你干点儿什么你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我家霍启明怎么会有事儿瞒着我呢？你少挑拨离间了。”赵暖晴不上她的当。 “呵呵，”常欣不说话了，拿一种“我就等着看”的眼神看着她。 赵暖晴也懒得搭理她，继而又把话题转回到京兆尹身上。 “你说他们能和离吗？” “估计难，”常欣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大历人，她的回答很中肯，“虽说当年太祖皇帝立下祖制，女子可以提出和离，甚至如果和离后娘家不予接收可以自立女户，但这样的人还是很少的。” “为什么？”赵暖晴愣了一下，当初在乡下的时候她看过不少忍气吞声的女人被家里男人使唤着伺候一家老小不说，甚至有的还经常挨打，但却没有一个和离的，赵暖晴倒是能够理解她们，毕竟在她以前生活的时代，农村人离婚的也远远不如城里的人多。 但她以为京城总会有些不同，因为这里的女人就算娘家的背景没有多深厚，也总会有不少嫁妆，和离后嫁妆是可以带走的，靠着这些嫁妆立了女户之后生活也不会过不下去，有没有了之前在夫家的糟心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无论在什么地方，女人总是很难的。立女户说得容易，一旦立了之后要面对的问题就多了，最起码人家知道这个家里没个男人，各种明着暗着的欺负你都想象不到。”常欣说起这件事儿也带着些许的无奈。 “唉，”赵暖晴叹了口气，世道对女人何其不公平，就算在她生活的现代，女人要承受的也比男人要多。由于生理上的差异，男女虽说是同工同酬，但女人绝对要比男人多付出很多才能得到同样的结果。 “那不和离的话，今天这一出那个京兆尹的夫人不是白搞了，而且还不得不把那两个孩子接回府里放在眼皮子底下整日看着，着实也太惨了些。”赵暖晴感叹。 “那可不，经过今天这一闹，要是哪天那两个孩子有个什么闪失，那绝对就是正室夫人下的手了，就算不是她，别人也都会认为就是她了。”常欣也觉得这事儿挺闹心的。 “你说那个外室为什么这么多年就甘愿当个外室啊？”赵暖晴觉得这人挺奇怪的，不是都说不想转正的小三儿都不是好小三儿吗？ “呵呵，”常欣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嘲讽的笑，“你可真是天真小可爱，甘愿当个外室，换了你你甘愿啊？” “能不能好好说话？”赵暖晴瞪了她一眼。 “咳，”常欣咳嗽了一下，然后又说：“她之所以这么些年不进京兆尹的府门，可不是因为不想争，而是所图甚大。” “当了外室，还生了两个孩子，连个名分都没有，孩子也不能认祖归宗，除了钱她还能图什么？”赵暖晴对这些实在不在行，她就没长那个宅斗的脑回路。 “当然是图正室夫人了。她有孩子傍身，又有京兆尹对她的宠爱，一旦熬死了正室夫人那她不就名正言顺了？”常欣冷笑。 “那万一她熬不过正室夫人呢？” “怎么可能会熬不过？你可别忘了，那京兆尹可是只有那一个儿子，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一辈子当个外室子？” “那怎么办？还能把人杀了啊？”赵暖晴真是惊悚了，她手底下并不干净，杀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还从来没想过居家过日子也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在后宅想让一个人死太简单了，不一定要自己动手的。没到遇上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女人有多狠。”常欣说。 “说来说去还是男人不是东西，要不是他们弄一堆女人进家里，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儿嘛！还怪女人狠毒，真是没地方说理。”赵暖晴气哼哼的说。 “行了，人家家的事儿你生什么气呀！你看着吧，明天朝上肯定热闹，这些年京兆尹也不是没得罪过人，昨天那事儿闹得那么大，肯定会有人弹劾他。”常欣看着赵暖晴气愤的样子觉得好笑。 “活该！谁让他那么坏的，我今天晚上得跟霍启明说说，让他明天也插上一脚，好好让那个京兆尹也难受难受。” “好，你去吹吹枕头风去，你家男人肯定听你的。”常欣嘴里说着，心里却想着就你们家男人，搞不好这一出大戏都是他搞出来的呢！哪里还用吹什么枕头风呦！ 不过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就算这事儿正是霍启明做的，单看赵暖晴的样子明显是不知情的，所以她还是不要多嘴的好，现在除了眼前这个傻女人以外，谁不知道文渊阁大学士霍大人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在他手里谁都甭想讨到便宜。 “哼！”赵暖晴哼了一声，表示对常欣这几句话的不满，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问常欣：“对了，你们家那个妾室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我看你挺高兴的，难不成战争胜利啦？”赵暖晴都忘了这茬儿了，今天听说了京兆尹有外室这事儿才又想了起来。 “没怎么样，纳进门了，给她安排了一个小院儿让她住着呢！”常欣脸上的神色没怎么变地回答。 “咦？这么平静？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了吗？”赵暖晴好奇地盯着常欣的脸看了半天才问道。 “哪有什么事儿发生啊！”常欣的脸突然红了。 “真没有？”赵暖晴看着她心虚的样子，越发好奇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准备离京 “难不成这件事儿还是我做错了？”常欣眼里难得的出现了迷茫。 “倒也不能算是错，但你不信任他这是事实。当然，这跟他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也有很大关系，总之我觉得你们两个最缺乏的还是沟通。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说开了就很难有误会存在，这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会有跟大的好处。” “蒋之涵那个人你也不是没见过，他那么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怎么沟通嘛！”常欣撅了撅嘴说。 赵暖晴听了想乐，于是给常欣出主意：“那你就主动找他呗！这有什么难的。不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你主动点儿就行了，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十天，我就不信你都这么坚持不懈了，他还真能憋得住什么都不跟你说？” “要这样吗？要是被拒绝了该有多难为情啊！”常欣咬了咬嘴唇，心里有点儿想试试，又怕丢了面子。 “明着跟他说呀！你就开诚布公的跟他说呗！把你的想法都告诉他不就行了。”赵暖晴简直想不到常欣纠结的点在哪里。 “行吧！我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常欣说。 赵暖晴也没指望她能一下子就改变之前那么些年积累下来的习惯，于是又开始转而聊起了其他的事儿，快到饭点儿的时候，常欣告辞回去了，说是回去好好想想赵暖晴说的话。 赵暖晴点了点头并没有挽留她，让她好好想想也好，要不然他们夫妻老是这么下去，最后也只有貌合神离这一个结局了。 晚上霍启明回到家的时候，赵暖晴就接到了一个让她吃惊异常的消息，成康帝居然给了他一道密旨，让他回陇县一趟，说是边境最近不稳，让他以回乡的名义去看看究竟那里是什么个情况，宣王爷封清皓会秘密随行。 也就是说，明面上霍启明是回乡省亲顺便祭祖，但暗地里实际上就是为了掩护封清皓去侦察敌情。 “你不是说跟夏国的这一仗还有四年吗？怎么这时候就要开打了？”赵暖晴皱着眉问。 “据说今年夏国粮食欠收，而且还是全国性的，怕他们趁着现在还有粮食会进攻我国。”霍启明对她说。 “这夏国人确实挺可恶的，自己没有就要去抢，不但抢还要杀人。”霍启明老早就给她科普过夏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让赵暖晴把夏国跟她那个时代的某个国家联想到了一起，从而对他们充满了厌恶与鄙视。 “是啊！所以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一趟是必须要走的。而且······”看着赵暖晴紧锁的眉头，霍启明几乎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而且什么？”他的吞吞吐吐她又怎么会发觉不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而且，皇上还让四皇子、六皇子给我一起去，对外就说是为了让他们领略一下大历的风土人情。”霍启明闭了闭眼，一口气把事情说了出来。 “子墨也去？那子辰呢？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 “我是打算带着他的。暖晴，上辈子他就是靠着军功最后成为了镇国公的。”霍启明看着赵暖晴的眼睛说。他自己的儿子他也担心，但霍子辰那小子明显是想走武将的路子，而且他的文采确实不怎么出众，再加上还有四皇子在，相信他不会有事儿的。 “行，那我们娘儿三呢？留在京城还是跟你们一起去？”赵暖晴问。 “我这不是正在问你的意见吗？你是想跟我们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要是我想跟着去，皇上会不会同意？”赵暖晴想了想后问道。 “应该没问题，毕竟你去了的话，他的两个皇子的安全可有保障多了。”霍启明看得很清楚，成康帝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他就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户籍在陇县的京官儿也不在少数，为什么单单挑上他回去省亲外带祭祖呢？ “那去呗！反正这京里我早就呆够了，整天不是这家给我下帖子要办宴会，就是那家给我下帖子要赏花，然后就是带着自己家、亲戚家的各种女孩子在我眼前晃，就指望着我能看中她们好带回家给你当妾室，烦都烦死了。”赵暖晴说。 “据我所知你可是把那些帖子都给推了。”霍启明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指尖触感细腻，弹性十足，他没忍住就又戳了一下，然后手就被赵暖晴给拍走了。 “说正事儿呢，别动手动脚的，痒死了。”赵暖晴在枕头上蹭了蹭脸，对霍启明怒目而视。 “呵呵，好，是我的错，咱们还是赶紧说说‘正事儿’吧！”说着，霍启明一把拉过两人的被子，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低头吻上了那玫瑰花儿一样粉嫩的唇瓣儿。 “诶诶诶，你干什么，我话还没······唔唔······”后面的话尽数消失在两人紧贴的唇舌之间，一室旖旎······ 早上赵暖晴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人了，她动了动身体，一阵阵酸痛袭来，让她把霍启明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赵暖晴才从床上爬起来，昨晚的事儿虽然没有说完，但主要的已经都说了，估计今天早朝过后霍启明就会跟成康帝提出要去省亲的事儿，那她也就没有多少准备时间了，既然要跟着去，双胞胎肯定是不能落下的，那她要准备的东西就有很多了。 同时赵暖晴还有一个奇怪的预感，那就是等他们走了之后，成康帝肯定要发个大招儿，就是不知道是发给谁的。 果然，等霍启明晚上回到家之后，赵暖晴就从他嘴里知道了他们三天后就要出发这件事儿。 “怎么这么赶啊？”赵暖晴奇怪地问。 “估计皇上是希望咱们越早动身越好，要不是我那儿还有公干要交接，说不定明天就让咱们走了。”霍启明说。 赵暖晴想了想，就对霍启明说了她今天突然冒出来的预感。 霍启明听了也是一愣，然后问赵暖晴：“你说宣王爷有没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啊？出发前你们俩见不着面儿吗？见得着的话你自己问问他不就得了。” “也对，等明天我找个机会问问。你把不怎么常用的东西多收拾一些放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霍启明若有所思地说，自从听了赵暖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也有一种这次出行并不会很顺利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赵暖晴点头应下，然后突然想起昨天常欣跟她说的事儿，又问道：“今天早朝没发生什么事儿吗？” 霍启明看了看她，笑了：“今天早朝京兆尹被人弹劾不修內闱，安置外室，被皇上斥责，然后又勒令他在家闭门思过了。” 赵暖晴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满意了，来了句“皇上圣明！”，逗得霍启明笑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五 章 到达陇县 时间已经快到深秋，霍启明他们一行人加上行李以及各种物资用品足足有六辆马车。封清皓脸上易了容，扮成侍卫骑在马上，前面坐着吵着不要坐马车的封子墨。 这次出行还比较顺利，并没有遇上什么麻烦，所以比预计时间要早上一天进入鄞州境内。 陇县原本是个比较繁华的地界，但这次霍启明他们到了之后就发觉这里已经跟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了不小的改变。 首先，路上的行人以往遇上认识的都会驻足闲聊几句，但现在却都是来去匆匆，好像有急事儿的样子。 其次，这里的店铺有不少已经贴出了不日关张的告示，等着出掉最后的存货。 最后，街上看不到一个女人、老人和小孩儿，来来去去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 封清皓驱动胯下的黑马走到霍启明他们一家乘坐的马车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霍大人，这里很不对劲儿。” 整个县城的气氛都十分压抑，这一点早在一进县城赵暖晴就发觉并对霍启明讲了，越往里走他自己也有感觉，现在听封清皓也这么说，就知道这里确实是有古怪。 “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然后大家分头出去打听打听这里究竟出什么事儿了。”霍启明隔着马车帘子说道。刚一出京城封清皓就跟他说这一路上他不是王爷，而是霍家的侍卫，所以霍启明也不好对他表现出恭敬的样子来。 “是！”封清皓应了一声，催动马匹沿着街道往前跑去，在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这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一共几位？”他刚刚下了马，客栈里的小二立刻从大堂里走了出来，将手里拿着的白色布巾甩到了肩上，殷勤地问道。 “我家大人回乡省亲，你这客栈我们今晚包了。”封清皓把手里的缰绳扔给小二，然后吩咐道。 “包、包了？”小二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紧紧揪着捞到手里的缰绳，小声说：“可是客栈里还住着别的客人呢！” “嗯？还住了别人？”封清皓皱了皱眉，把一个跋扈的侍卫演绎的淋漓尽致，让悄悄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儿外瞧的赵暖晴深深觉得这人生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屈才了，要是生在她那个年代，奥斯卡怎么也得有他一席之地才对。 “是、是啊！这位客官，我们这里还有单独的小院儿，要是跟客官一起的人实在太多，我们这儿还有相连的小院儿，绝对比包一整间客栈划算得多！”小二额头冒着汗，卖力的推销客栈后面单独的那种院子，毕竟眼前这人刚才可是想包下整间客栈的，肯定是不差钱的主儿。 “单独的小院儿？”封清皓撇了撇嘴，手里的马鞭在小二肩膀上敲了两下，说：“先领着爷去看看，要是爷爷不满意，你就给我乖乖地给我腾客栈，听到了没？” “是、是，小的听到了，肯定会让爷满意，请这位爷随我来。”小二从善如流的不再叫他客官，而改成了爷。 封清皓跟在小二身后往客栈后院儿走去，一路上他已经察觉到这座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客栈里至少有五批人在暗处观察过他了。 小二介绍的小院儿确实不错，一共是三个相连的院子，每个院子关上院门后都是独立的，设计的也很精巧雅致，跟前面粗犷的外表反差有些大。 “爷，您看这里怎么样？”小二眼巴巴看着封清皓，就怕他嘴里说出不满意的话来。 “嗯，还行吧！就这三个院子了。”封清皓在三个小院儿里都转悠了一圈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抬手抛到小二怀里，“去给爷烧洗澡水，再把你们这儿的拿手菜弄几个过来。” “是、是，多谢爷！”小二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然后一溜小跑的走了，封清皓跟在他身后也往外走去，看着那小二背影的眼光明明灭灭。 见到封清皓出来，赵暖晴和霍启明都松了口气，掀开轿帘跳下马车，然后又把马车里的双胞胎抱出来，最后下车的是三个半大少年。 这一路虽说走得还挺太平，但马车里毕竟不会太舒服，尤其四皇子还从未出过这么远的远门儿，在马车里憋屈了许久，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子焱，没事儿吧？”霍启明走过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问道。 “没事儿，就是马车里太过气闷，出来透透气已经舒服多了。”封子焱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把自己的身体的大半重量靠在霍启明身上，嘴里却小声儿问道：“先生，我扮得像不像？” 霍启明额头瞬间划下三道黑线，这封子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并没有经历过上辈子的惨烈，霍启明总觉得他跟上辈子那个以战起家的历献帝完全不同，实在是跳脱的厉害，尤其是跟他混熟了之后，用赵暖晴的话说那就是完全放飞自我了。 “等会先去沐个浴，吃过饭后好好休息一下，要是还不舒服就跟爹爹说，爹爹给你去请大夫。”虽然心里满满都是槽点，但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 “好。”封子焱嘴角抽了抽，也消停下来，乖乖在霍启明的半揽半抱下进了小院，又被送进了房间里。 跟封清皓的五感比起来，赵暖晴要更加敏锐一些，除了之前封清皓感知到的五批人，她还发现了中间那个院子正中间那棵大树上也有两个人在监视者他们。 “封清皓挑的这家客栈不会是个黑店吧！我发现这里有好多人都在看着咱们，从一进门就开始了。”等霍启明也进了屋之后，赵暖晴凑到他跟前低声对他说。 “黑店应该不是，最大的可能是宣王爷他误打误撞的找了一间夏国人或者卫国公余孽的据点给我们住。”霍启明揽着赵暖晴的肩膀坐在了床边，把嘴凑到她耳边说道。 “这么巧吗？”赵暖晴意外之余又有些失望，这里要是个黑店该有多好，她就可以给他来一出黑吃黑了。 “嗯，我估计是，要确定的话还得再看看。” “哦，”赵暖晴应了一声，双眼开始在屋里了四处看着。 这间房间分成了里外两间，里间只有一张雕花大床，一个类似梳妆台的桌子。 外间儿被一张屏风分成了两部分，她看到的那部分正对着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周围放着四张圆凳，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贵妃软塌。所有的家具看起来像是同一种木材制成，就连款式也像是一整套。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老爷，夫人，小的把热水给送来了，您开下门小的给您送进去，您也好沐浴。” 赵暖晴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高大壮硕的黑脸汉子，他一手提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冒着蒸腾的热气，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也是水桶，不过里面装的是凉水，应该是给他们用来兑水洗澡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赵暖晴中招 赵暖晴让开房门，让那个汉子把水提进门，放到了外间的屏风后面。 “老爷、夫人可以沐浴了。”汉子放下水桶走到门边时对赵暖晴说。 “好，知道了。”赵暖晴见他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外，就把手放在门上，准备等他另一只脚也迈出去之后就关门，突然就见那汉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右手一扬，一把白色的粉末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带起一阵扑鼻的异香。 这次出门为了装点门面，也为了坐在马车上舒服一些，赵暖晴穿的都是普通的衣裙，袖子都比较窄，她匆忙之间只能掩住口鼻，同时闭住呼吸，脚下则是使足了力气一脚踢在那汉子的胸口。 赵暖晴用尽力气的这一脚可不容小觑，那汉子被她一脚踹的直接飞了出去，砸在院子里后还往后蹭了老远，直到撞在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上才停了下来，但人已经昏迷过去了，“当啷”一声，一把闪着幽蓝色光芒的匕首掉在了他砸的地方。 尽管反应及时，但赵暖晴也没能避开所有的药粉，仍旧是吸进了少许，不由得眼前发黑，头脑一阵阵晕眩，耳边霍启明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忽远忽近，胸口一股子一股子的泛着恶心。她单手撑着门框，用最大的力气让自己别倒下去。 一只手撑住了她的身体，继而被搂紧一个熟悉的怀抱，闻到那熟悉的味道，赵暖晴的心踏实了下来，放心的任由自己沉入黑甜乡。 霍启明他们这边的动静并不算小，封清皓他们那边听到之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结果看到的就是赵暖晴软趴趴地趴在霍启明怀里，垂着头生死不知，院子里一个黑脸汉子倒在一棵树下，院子中间丢着一把一看就淬了毒的匕首。 “这是怎么了？”封清皓来得最快，那些原本打算要过来探探这些人情况的人听到这里的动静后，都不约而同地缩了回去，就连刚才树上的那两个人也速度极快地分身离开了。 “迷药！”霍启明的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他也没想到那些人居然那么大胆，他们甫一冒头居然就动手了，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给他们，可见那些是真的急了。 “娘亲！” “义母！” 霍子辰和封子墨来的比较晚一些，封子焱跟在他们身后。双胞胎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昏昏欲睡了，一进客栈蒹葭就带着他们回了房间，很快就睡下了，封子焱还安排了几个侍卫守着他们，所以这边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他们。 封子墨走上前捏住赵暖晴的手腕细细开始把脉。 “怎么样？”当他的手一松开，霍启明就问道。 “只是一般的秘药，就是剂量大了一些，现在义母睡了过去，等她睡醒了我再来看看，目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封子墨的脸色把完脉之后显得略微好了一些。 霍启明打横把赵暖晴拦腰抱了起来，走进房间里把她放在床上，轻轻帮她脱掉鞋袜，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睡得还算安稳，伸手把她散落下来的头发抿到耳后，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屋外还维持着刚才的样子，所有的人都没有离开，一个侍卫蹲在那个黑脸汉子身边翻动他的衣服，试图找出能够证明他的身份的东西来。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封清皓见他出来，立即开口问道。 “他过来送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发难，还好暖晴反应快，捂住了口鼻并且打伤了他。”霍启明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但他的那双眼睛变得十分幽黑，就像一口深井，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给看了进去。 这时，那个侍卫也站起身走了过来，他走到封清皓跟前，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看，那是一块金属牌子，是在那汉子胸口的衣服里找到的。 封清皓拿过来看了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见他的样子，霍启明也顾不上身份不身份的问题，劈手就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块金属牌子，翻过来倒过去的研究了起来。 那是一块暗黄色的牌子，一边刻着一个凸起的“令”字，反面则刻着用了凹雕的手法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鹰。 霍启明皱起了眉头，这个图案······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是什么地方呢？ 见他这个样子，封清皓也不卖关子，直接对他说：“那是前朝鹰部的令牌。” 前朝？鹰部？ 是了，之前在山林的密道里逮到的那伙儿人里，就有的人衣服上绣着一只这样的老鹰。 “你说他是前朝的人？”霍启明看向封清皓的眼神有些不善。刚才赵暖晴告诉他院子里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的时候，他就觉得不是前朝旧部，就是夏国奸细，还真被他料对了。不过······“你之前就知道？”霍启明问封清皓。 “只是凑巧。”封清皓摸了摸鼻子，心下也是一阵懊恼，他当时选这个客栈就是因为这里看起来比旁的客栈规模都要大，哪知道居然跳进了人家的大本营里。 “王······大人，他要怎么办？”侍卫刚想习惯性地管封清皓叫王爷，突然想起来他如今假扮的是霍大人家的侍卫，于是又硬生生转了个方向，问霍启明。 霍启明现在心里惦记着赵暖晴，看了看封清皓，说道：“先关起来问问，明天早上再去报官。”说完，他转身往屋里走，走了两步又转回头说：“还不知道这人是否跟客栈有关，要是客栈的人过来问，先搪塞过去就是。” 侍卫隐晦的看向封清皓，见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于是抱拳应了声“是”。 霍启明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爹爹他就是太担心娘亲了，所以······”霍子辰见大家脸色都有些僵硬，想替爹爹解释解释，结果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封清皓看着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问身边的侍卫：“刚才那人关在什么地方了？” “在那边空着的房间里。”侍卫回答。 封清皓又看了一眼房门，转身往关着那个黑脸汉子的房间走去，他的脚步踩得很重，手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 屋里，霍启明坐在窗前，看着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赵暖晴，心里的火气止不住的往外冒着，他现在后怕极了，万一那人撒的不是迷药而是毒药，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突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他缓了缓脸上的神色，走过去打开门，果然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女和封子墨站在外面，一脸担忧的扒着门口往屋里看。 第四百六十七章 应对 “进来吧！”霍启明打开门放他们进来，双胞胎跑在最前面，封子墨紧随其后，只有霍子辰留在最后面，等霍启明关上门转过身来，他才问他爹道：“爹爹，娘亲怎么样了？” “你娘没事儿，她只是吸了一点迷药，睡醒了就没事儿了。”霍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看看吧！” “爹爹，今天这事儿······”今生所有的事情全都不一样了，卫国公提前倒台，四皇子无需上战场为自己搏一个出路，六皇子和宣王爷也还健在，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的心非常的不安，今天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这种不安加重了许多。 “现在还不知道。”霍启明眼睛暗了暗。 “可是······”霍子辰的话被霍启明给打断了，“你现在还太小，这次带你们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出来历练一下，不要做多余的事，知道吗？” 家里的男孩子全都是霍启明启蒙的，他在家里积威甚重，听他这么一说，霍子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瘪了，他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嗯，去看看你娘吧！”霍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 “是！”霍子辰应了一声，往里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霍启明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小子也要赶快锻炼起来了，上辈子他一直生活在霍家的摧残下，心智极为坚韧，所以才能在极度逆境中找出一条康庄大道来，成就了镇国公的爵位，但这辈子他生活的环境极为安逸，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上辈子的成就。 想起赵暖晴曾经说过的，等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他们夫妻就算完成了任务，到时候他就可以辞了官，然后夫妻俩去游历大历的大好河山了。 霍子辰作为他们家的长子，要是不能立起来，那么他们的计划实现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于是，霍启明果断丢掉了刚才对儿子说的“年纪还太小，出来只是为了历练”这种话，开始算计能让儿子在这件事儿中做点儿什么了。 赵暖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了她的脸上，让她觉得既温暖又有些刺眼，脑袋还有些晕，胃里也还泛着恶心，她想抬起手臂挡一挡照在眼睛上的光，却发觉自己的双手都被人握在手里。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熟悉的声音传来，双手被放开了，赵暖晴勉强睁开眼睛，没意外的看到霍启明坐在床边看着她，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湛青的胡茬，一看就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赵暖晴看着这样狼狈的霍启明，突然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还笑，”霍启明在她脸上搓了一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以你的身手躲开他的药粉不成问题，你没躲是为了我对不对？” “我哪有那么厉害，能够不全吸进去都是我有本事了，你这一晚上都琢磨了些什么？”赵暖晴无力的抬起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我不跟你争，但是你要记着，以后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可以吗？”霍启明一脸正色的看着赵暖晴说道。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这一次都够丢人的了，你还想有下次？”赵暖晴觉得身上还有些酸软无力，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呵呵，”看到赵暖晴醒了过来，霍启明的心也踏实了不少，脸上也带了笑，“好，是我说错了，肯定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赵暖晴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忍着新一波涌上来的眩晕。 “怎么？还不舒服吗？”霍启明看到她这样，又有些着急，连忙问道。 “没事儿，吸了迷药的正常反应，过一会儿就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 “待会儿我叫子墨过来给你看看，你是想先休息还是吃点儿东西？”霍启明也知道她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但仍是忍不住担心。 “先不吃了，”赵暖晴无力的摆了摆手，“昨天那个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咱们动手？” “问不出来，他一口咬定他看我们像是有钱人，想迷晕了我们想捞点儿钱。”霍启明说出了昨晚封清皓审问的结果。 “真是黑店啊？”赵暖晴问。 “不是，那人身上有前朝旧部的令牌，但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还不知道。”霍启明说。 “我们这一路上一点儿都不低调，他们认出我们并不奇怪，但应该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吧？而且，封清皓应该也没露馅儿才对呀！”赵暖晴想了想说。 “他们这是不想出任何意外，所以不管我们究竟是不是为了他们来的都不打算放过我们。”霍启明冷笑了一下，“可惜他们低估了你的本事，不但出师不利，还让我们逮到了证人。” “哪有什么人证，你不是说他不肯说实话吗？” “反正我们自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行了，今天你好好休息，我让蒹葭带着孩子们过来陪你，我等会儿要带着那个人去报官。”霍启明对赵暖晴说。 “报官？要是报官有用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对我们动手了。”赵暖晴一听就急了，“你们就这么去不是送上门去让人家宰吗？” “你别急，别急，”霍启明赶紧压住赵暖晴半撑起来的身体，让她躺回枕头上，给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才说：“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肯定也不愿意节外生枝，我们把那人用开黑店的名义送到官府，倒是合了他们的心意，所以你不用担心。” “真的？”赵暖晴有点儿不信他说的，“这些人能够一见面就对我们动手，显然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你们就这么去不会太冒失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霍启明又给赵暖晴掖了掖被角。 “那好吧，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赵暖晴现在还是全身酸软，就算想跟他们一起去也是有心无力，只能一再嘱咐霍启明让他小心。 当蒹葭带着孩子们过来之后，霍启明对她笑了笑，嘱咐霍子辰好好看着弟妹，照顾好娘亲之后跟着封清皓他们走了。 “娘亲，你怎么还睡在床上啊？天都已经亮了好久了。”霍慕情昨天很早就被送到蒹葭那边了，一路上舟车劳顿，她和霍子轩早早就睡了，根本就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娘亲一路上陪着你们太累了，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想赖下床了啊！”赵暖晴笑着对自己小闺女说。 第四百六十八章 制定计划 “娘亲，你赶快起来吧，今天爹爹没在，你陪我们出去逛下街好不好？”霍慕情趴在赵暖晴枕头边，眨巴着大眼睛冲她卖萌。 霍子辰和封子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娘亲没事儿之后为了避嫌就没进卧房，一直守在外间，这时候听到霍慕情说要出去逛街，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纵容又无奈的笑。 “今天爹爹出去有正事儿要做，等他回来之后娘亲和爹爹一起带慕情去好不好？”赵暖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 “嗯~~，我就想现在去，娘亲，好娘亲，你就陪我去嘛！”霍慕情趴在窗边撒娇地把自己扭成了一条毛毛虫。 “晴晴，”就在赵暖晴被她缠得快要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的时候，封子墨在外间说话了，“别缠着娘亲了，让娘亲好好休息，哥哥领你在院子里玩儿好不好？” 霍慕情听了大眼睛眨巴着，一会儿看看赵暖晴，一会儿又扭头往外看一眼，小脸上的表情纠结极了。她挺想跟着哥哥在外面玩儿的，哥哥会给她做风筝、踢毽子、扔球，好多好多，但今天爹爹出门了，难得没有霸着娘亲，她又不想放弃跟娘亲在一起的机会。 赵暖晴看她那小模样儿肚子里都快笑疯了，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于是给闺女出主意，“慕情乖，你跟哥哥在外间玩儿，娘亲在这里休息，只要你走几步就能既跟哥哥在一块儿玩儿又能一眼就看到娘亲了，你说好不好？” 霍慕情听了眼睛一亮，她“噔噔噔”跑到外面揪着封子墨的衣服摇了摇，“子墨哥哥，娘亲说让我们就在这儿玩儿，那你再给我画个老鹰的风筝吧！” 封子墨弯下腰轻轻拧了拧霍慕情的小鼻子，“好，子墨哥哥给晴晴画老鹰，要是晴晴还想要别的，只要子墨哥哥画得出来，就都给你做，好不好？” “好，谢谢子墨哥哥！”霍慕情满意了，一蹦一跳的跑进里间跟赵暖晴分享自己很快就会有很多动物风筝的事情去了。 外间里，霍子辰和封子墨以及封子焱相互看了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他们都知道现在外面不安全，出去玩儿就代表着无限的危险，可偏偏他们一个两个三个面对着霍慕情委屈可怜的小脸儿，谁都狠不下心来拒绝，赵暖晴的提议刚好也给他们解了围了。 赵暖晴虽说是醒了过来，但身体里的药物成分并没有那么快就代谢掉，因此她半睡半醒的躺在床上等着药效下去，蒹葭守在她床边，偶尔也出去看一看四个孩子外加一个封子焱。 这一看可把她给逗乐了，外间里被他们把之前的八仙桌给挪到了角落里，书桌被搬到了房间正中间的位置，封子墨和封子焱两兄弟手里拿着毛笔，正在霍慕情的指挥下在纸上画下一个又一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小动物。 那些小动物之所以让她觉得奇怪，那是因为它们的身材比例完全不对，但身上又有那种动物的视觉特征，比如封子墨现在画的那个，就是一个站着的动物，两条后腿儿着地，前腿儿像人手那样伸在胸前，头上两只长长的耳朵一只支棱着，一只下垂着，还有嘴里那标志想的两颗大门牙，让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只兔子。 征得霍慕情的同意，蒹葭忍着笑把已经画好的几张画拿进了里间给赵暖晴看，赵暖晴看得哭笑不得。 她记得在霍慕情还小的时候，有一次突然跑过来跟她说别人都有娘亲给做的衣服，就她没有，吵着闹着非得让赵暖晴给她也做一件。 赵暖晴那两只手拿刀拿剑都行，就是不会拿绣花针，最后那衣服还是仁嫂给她做的，不过赵暖晴自己画了个q版的加菲猫给她缝在了胸前，做成了大口袋，让霍慕情收到了不少羡慕的眼光，现在看来，这丫头不禁掌握了q版图片的精髓，还举一反三的想出了好多新花样儿来。 想起以前那些女生们背的造型包包，赵暖晴用她那还有些晕晕乎乎脑子想好了一件事儿，等回了京城后，跟常欣好好合计合计，再开一家专门儿买这种新奇饰品的店铺。 当霍启明和封清皓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脸上都沾了墨汁的霍慕情手里宝贝的捧着一大叠画了图案的宣纸，旁边还有三个已经做好的风筝。 封子焱、封子墨和霍子辰都是一副累瘫了的样子，一人一把椅子瘫坐在里面，霍子轩则拿着一支毛笔在纸上画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线条和图形，小脸儿上还有三道墨迹，一看就是脸上痒痒的时候用小手抹上去的。 让蒹葭带着小孩子们先出去洗脸洗手，封子墨、封子焱和霍子辰被留了下来，霍启明则是直接拍拍屁股进了里间去看自己的媳妇儿去了。 这时候赵暖晴已经好了很多，差不多可以下床了，这会儿正倚在床头想事情，看见霍启明进来，先是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看了一圈儿，发现他毫发无损，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回来啦？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事情基本上跟我们估计的差不多，”霍启明回答，然后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儿没？” “我没事儿，现在头也不晕了，也不想吐了，就是身上还有点儿没劲儿，今晚在休息一晚明天肯定就恢复了。”赵暖晴对着他挥了挥手，看起来确实比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有力多了。 “那就好，要是你身体允许，出来一下吧！咱们把事情从头捋一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明后天就离开这里去新水村了，毕竟我这次回来是来省亲祭祖的。”霍启明把她的手抓在手里把玩儿着说道。 “我没问题，能帮上忙就最好了。”赵暖晴从床上下来，整理好了衣裙，跟在霍启明身后来到了外间。 大家关心过她的身体之后，就坐了下来，开始制定以后的计划。 “我觉得咱们今天不应该在这里住了，”封清皓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赵暖晴一眼，“他们应该是信了咱们今天演的戏，认为咱们认定了这里就是一家黑店，那么没道理我们明知道这是黑店还住着不走的。” “对，这也是我要说的，现在走明显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这县城里究竟有多少家店铺、酒楼什么的都成了他们的据点儿了，所以我的意见是明天一早就搬，而今天夜里就要辛苦大家轮流守夜了。”最后一句话，霍启明是对着侍卫头领说的。 “霍大人放心，卑职省得。”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启程 决定好了明天的计划，大家就都散了，封清皓走在了最后，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霍启明：“霍夫人······没事儿了吗？” 霍启明听了像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温声说道：“多谢宣王爷关心，内人已经没事儿了，再休息一晚就能完全恢复，不会耽误明天的行程，请王爷放心。” 封清皓：“······”他还能说什么？说我这么问不是怕耽误行程，而是惦记您老婆？ 想也知道要是他真敢这么说，就算霍启明不会武功也绝对会挠的他满脸花，因此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丢下一句“那就好”之后落荒而逃。 霍启明看着他明显慌乱的背影，眼睛眯了眯，居然敢惦记我媳妇儿，就算是王爷我也绝对怼的你无话可说。 关好房门回到屋里，赵暖晴已经又躺回了床上，虽说她身体里的药物残留几乎都没有了，但还是觉得有些浑身无力，她靠在床头看着霍启明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走了进来，有些奇怪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你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大好看。” 霍启明：“······”我能说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有人看上我媳妇儿了吗？能吗？ 于是，他稍稍缓和了一些脸上的神色，对赵暖晴说：“我就是觉得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不太好受，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歇了吧！” “嗯，那你也早点儿睡，不要熬的太晚了，有什么事儿等我好了咱们一起解决。”赵暖晴见他确实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于是闭上了眼睛嘱咐道。 “睡吧，我知道了。”霍启明给她掖了掖被角，看她迷糊了过去，这才转身去了外间的屏风后面料理自己。 见到自家的主子脚下生风的往住处走，第一轮守夜的侍卫们都觉得很奇怪，碍于环境不允许，不能交头接耳的议论，只能互相交换着八卦的眼神儿，心里挠心挠肺的好奇。 封清皓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顺着喉管儿滑进胃里，冰冷的感觉从心底深处升起，让他彻彻底底的冷静了下来，然后霍启明那了然的笑就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呵呵！”苦笑了一声，封清皓和衣躺在了床上，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想着不能再这样了，以后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心，想着想着慢慢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赵暖晴已经完全代谢掉了全部的药性，神清气爽、中气十足地接受了大家好意的询问，微笑着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没事儿了，在双胞胎起床后还应下等待会儿启程后可以领着他们在县城里逛一逛，又收获了霍慕情的香吻一枚。 封清皓远远地站在一旁，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再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好。”然而捏紧的拳头不断地提醒着他，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意难平的。 吃早饭的时候，就连向来神经大条的赵暖晴也察觉到了饭桌上的气氛不大对，她悄悄揪了揪霍启明的衣摆，凑到他旁边小声儿问道：“大家这是怎么了？” 霍启明隐晦的瞄了封清皓一眼，见他正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往嘴里塞包子，笑了一下，对赵暖晴说：“没事儿，大家可能是有点儿累着了，等会启程的时候轮流休息休息就好。” “哦，”赵暖晴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大家伙看起来并不像是累着了的样子，但霍启明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这么认为好了。 大家终于开始吃饭了，看出了些许端倪的封子焱心里给自己的皇叔默默点了根儿蜡烛，也低下头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当他们一行人去客栈退房的时候，接待他们的竟然还是前天的那个小二，更加神奇的是，他就像完全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仍旧笑呵呵地给他们算好了房钱，送他们到了门口，还对他们说“下次光临”。 “这次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观察着我们，你能感觉出来吗？”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霍启明问赵暖晴。 “嗯，没有之前多了，但也有五六个人。”赵暖晴点了点头说，“不过今天这些人应该比上一次的要厉害一些，他们的气息很轻，不注意的话就算是我也注意不到。而且，其中还有一道非常微弱的气息，我只是若有若无的感受到了一丝丝，都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霍启明听了，皱起了眉头，赵暖晴的敏锐他是知道的，在大历来说应该罕有对手，如果连她都不能察觉出来的人，那一定是个顶尖高手，那么他们隐藏在陇县这么个地方，目的就很值得推榷了。 想了想之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霍启明还是让骑着马走在马车旁吧的侍卫把封清皓叫了过来。 封清皓板着脸上了马车，霍启明也没废话，直接把刚才赵暖晴说的又跟他说了一遍，虽然赵暖晴并不能肯定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但多做点儿预防肯定是好的。 “我倒是知道有一门儿专门儿用来隐藏气息的功法，叫做龟息功，练习这门儿功法的人就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而且一般这种人轻身功夫也很好，是专门儿培养来暗杀用的。”封清皓听了他们的话之后想起了他师傅曾经提到过的这么一门儿功法，“不过，据说这门儿武功练习初期极其痛苦，能够坚持下来的人十不足一。” “也就是说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很有可能并不是一个武功高手，而是练习了这种武功的人。”霍启明总结道。 “这只是我的推测，这世上还有许多隐世的高人，也难保他们能不能够请到一两个出山来帮助他们。”封清皓想了想后说道。 “这样一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王爷你看我们的计划是否需要改变？”霍启明问。 “我们现在对对方的实力了解的太少，计划先不变，你们一家到了新水村之后肯定要去拜会村长，到时候先从他那里打听打听情况，然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按原计划执行。”封清皓说。 “那好，大概还有半天的时间就到了，王爷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另有安排？” “本王先跟你们回村看看情况，等过一两天再启程去边关一趟。”封清皓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行程，反正他这次来是干什么的霍启明一早就知道了。 “那四皇子和六皇子······” “他们就先劳烦你们看护一下，等我那边确定了再说。” “王爷放心，微臣一定会把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的。”霍启明郑重地对封清皓说。 第四百七十章 家被占了 “这我知道。”封清皓点了点头，他当初能够把还是个懵懂幼童的封子墨交给他们家抚养，就是认定了他们的人品，绝不会在紧要关头把别人的孩子往外推，而只顾着自己的孩子。 “夏国狼子野心，而且心狠手辣，再加上前朝余孽与之勾结，王爷此行危险重重，还需保重自身才是。”犹豫了一下，霍启明还是提醒道，毕竟除了看上自己媳妇儿这一点以外，封清皓这个人还是非常值得结交的，他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没了命。 “本王省得。”封清皓点头谢过，看他们没什么事情要说了，一掀车帘跳下了马车。 一行人晃晃悠悠往新水村走去，路上赵暖晴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不但带着双胞胎逛了街，午饭的时候还亲手在旁边的山林里猎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和一头小野猪，给大家狠狠地改善了一下伙食，让跟来的侍卫们对她的身手叹为观止。 然而，越临近村子霍启明和赵暖晴的心开始慢慢的提了起来。 现在已经过了秋收的季节，但还没到年关，以往这个时候路上应该是很热闹的，村里有不少男人都会成群结队去城里找活儿做，女人们也会结着伴儿进城采买一些家里用的上的东西，因而这条通往县城的路绝对不应该这么冷清，他们走了这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碰见。 到了村口他们更是大吃一惊，当年他们离开的时候村子里不说特别富裕热闹，但家家户户都尽可能的把自家的房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村里随处可见到处跑着淘气的孩童，还有不少老人家会坐在一处闲磕牙。 然而他们现在看到了什么，村里有不少房屋已经破败，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不说跑着玩儿的幼童，就连大人都没见到一个，听到他们进村的动静，有些人家立刻关紧了自家大门，躲进了屋里，有些胆大的趴在门缝儿里往外看着。 赵暖晴收回从马车帘里往外看的视线，回头难掩惊讶地问霍启明，“村里这是怎么了？” 霍启明脸上也浮上了一层忧虑之色，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总不会是好事。” “还不知道我们家怎么样了。”赵暖晴心情实在好不起来，靠在马车壁上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着。 村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马车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霍启明他们以前住的宅子，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这里居然已经住上了别人。 见到好几辆马车连同一大队骑马的侍卫过来，大门敞开的霍宅里走了一个穿着一身脏污的看不出颜色的人出来，那人用一只手挖着鼻孔，斜着眼看向下了马走过来的侍卫，吐了一口浓痰之后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 “你家？这里是我主子的家，怎么成了你家？”侍卫看着他恶心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问道。 “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啊？现在这里是我老大在住，那就是我们老大的家，你嘛，”那人又嘬了嘬牙花子，对侍卫摆了摆手：“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一声儿，还是乖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老大面前我就不提今天的事儿了，回去吧！”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老大是谁？这样主子问起来我也有话说。”侍卫又往后退了一步，好声好气地继续问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告诉你，再不走你就不用走了，反正老大这两天正愁人不够呢，本来我还想你识相的话救你一命，结果你话这么多，”那人说着摇了摇头，“既然你非要找死，我也不拦着了。” 侍卫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劲风擦着他的耳朵边飞过，眼前那恶心的人脸上立刻就多了一个血洞，鲜红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他原本就已经污浊不堪的衣服。 那人“嗷”了一嗓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支银闪闪的无柄小刀掉在了他的脚下。 赵暖晴跳下马车，缓缓走了过来，“问清楚了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夫人，”那侍卫冲她一抱拳，“只打听到这里被一个什么老大给霸占了，他还说什么老大这两天发愁人不够什么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赵暖晴低头看着捂着脸的人，刚好对上他惊恐又充满恶意的眼神儿，她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院子里多了不少人，这些人都穿着一身褐色的短打，腰间束着巴掌宽的腰带，手里都拿着家伙，面色不善的簇拥着一个膀大腰圆的人走了出来。 那人走到捂着脸还在地上嚎的人跟前，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迹，抬头看向赵暖晴，语气笃定又嚣张地说：“我的人是你伤的。” “占了我的房子，还敢对我的人出言不逊，给他腮帮子上穿个洞已经是客气了。”赵暖晴扬了扬下巴，用比他更加嚣张的语气说道。 “哈哈！有意思，女娃娃，你很合我的胃口，以后跟着我，别说是这座房子，就算你想住皇宫老子也能带你去。”那人听了赵暖晴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着说。 “嗬！见过吹牛的，也没见过吹成你这样儿的，还皇宫，你怎么不说让我上月亮上住月宫去呢？少废话，赶紧滚出我的房子。”赵暖晴双手叉腰，抬着头说。 “好，好个小辣椒，爷就喜欢你这样儿的，等你在爷的身子底下快活的时候就不会想着那劳什子月宫了。”那人说着，眼里闪着淫邪的光，迈朝着赵暖晴走过来。 马车里把他的话听了个完整的霍启明脸上一片漆黑，手指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已经坐在了马车里的封清皓连忙拦住想要下车的他，“别给你夫人添乱。” 这时马车外的赵暖晴俏脸也罩上了一层寒霜，“你找死！”说着，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半尺长的匕首，刀刃儿上闪着幽幽的蓝光。 “刀上有毒！”随着一声爆喝，原本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呼啦一下全都挡在了那人前面，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啊，有两下的小娘儿们最有味道了。给我把她拿下，洗干净了送到老子房里来。”那人看到赵暖晴手里的匕首之后也不往外走了，就那么站在了人群中，但嘴里却还是不干不净的说着。 赵暖晴其实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末世的时候人们心里的恐惧无处宣泄，尤其是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谁都可以踩上两脚，因而心灵扭曲的非常多，见到漂亮的姑娘就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偷偷地骂她们。 最开始赵暖晴没觉醒出异能的时候就没少听人家这么骂她，那恶毒的程度比今天这大汉说的还要多上很多。 虽然她不在意那人这么说她，但她在意霍启明听了这番话的感受，于是，她没拿匕首的手臂微扬，一道寒光激射而出，直奔那个说话的人的面门。 第四百七十一章 废了他的眼睛 就听“噗”的一声东西被扎破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刚才还口花花的大汉已经滚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左眼打着滚儿的哀嚎着，一缕细细的血丝顺着他的指缝汩汩的流了出来。 赵暖晴这一手镇住了围着那汉子的人，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瞬，齐齐觉得眼窝一痛，然后才想起来去扶人。 “妈的，你个臭娘儿们，竟然敢伤了老子的眼睛，今天老子要是不办了你就跟你姓。”那个大汉挣开手下扶着他的手，气急败坏的指着赵暖晴说：“去，把那个小娘儿们给爷抓住。” 他的那帮手下看了看他捂着眼睛的指缝里露出来的银芒，神色慎重地往赵暖晴那边挪，一边挪一边扩散开，打算把她围在中间好方便群殴。 赵暖晴看着他们冷冷一笑，右手半握拳摆在胸前，三根钢针在她指缝间闪闪发亮。刚刚围过来的人立刻齐刷刷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步，二十几双眼睛都盯在她右手上。 “妈的，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给老子上啊！”大汉劈手夺过身边人手里的大刀，抬手就是一刀砍在他后背上，当即血溅三尺，被砍的那人立时就一声惨叫后倒在了地上。 “看到没有，再不上这就是你们的榜样！赶紧给我上！”那大汉已经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只见他的左眼紧紧闭着，一根跟赵暖晴手里的一样的钢针就那么插在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的血被他捂着的时候弄得满脸都是，再配上他狰狞的脸，真是可怖至极。 有了前车之鉴，那些人也不得不又重新围上了赵暖晴，一边忌惮着她手里的钢针，一边又怕自己上司手里的大刀，这些人一边苦逼的逼近赵暖晴，一边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那脸色简直精彩极了。 见那些人逼近了赵暖晴，封清皓从马车上下来，做了个手势，跟着他们来的侍卫们又在那些人的外围圈了一圈儿。 封清皓这次带来的人全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高手，根本就不是这群乌合之众可以比的，还没开始动手，那些人已经被吓住了，有个别胆子特别小的几乎都握不住手里的武器了。就连那个大汉也睁着一只独眼紧张地看着以封清皓为首的侍卫们，显然也看出了自己人和对方的差距。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远处响起了阵阵马蹄的声音，那大汉眼睛就是一亮，抬起提着大刀的手冲着一路飞奔而来的马队挥舞了起来。 来的马都是好马，从听到声音到出现在大家眼前，一共也没用上几息的时间，为首的是一个虬须大汉，从没被大胡子遮住的没眼看，竟然跟被赵暖晴弄瞎了一只眼睛的大汉有六七分相似，应该是兄弟二人。 “老二，你眼睛怎么了？是谁伤的你？跟大哥说，大哥给你报仇。”虬须大汉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原本看到弟弟选择的大本营外面围了那么多骑着马的侍卫，心里就有些犯嘀咕，结果到了近前竟然看到了自己弟弟居然变成了这样子，心里的惊讶程度可想而知。 “大哥，你可回来了，大哥。”瞎了一只眼的汉子看到虬须大汉竟然流下了眼泪，混合着血水的泪水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污浊，也更加狰狞起来，他对着虬须大汉哭道：“大哥，我的眼睛瞎了，是那个小娘儿们弄的，你给我把她抓过来，我要弄死她。”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了喊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了老高。 “大哥知道，等着大哥给你报仇，你想要那个小娘儿们，哥就给你抓过来。”虬须大汉用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把他往边上送了送，然后转回头，脸色极其不善地看向了赵暖晴。 “就是你上了我弟弟的眼睛？”虬须大汉的声音十分洪亮。 “是我，就用的这个。”赵暖晴回答道，并且还把指缝里夹着钢针的手转了转，大方的把钢针展示给他看。 虬须大汉并没有像赵暖晴预想中的那样立即就过来找她拼命，反而站在那里冲她点了点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动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赔给我弟弟；第二，我动手助你一臂之力。”他的声音极为平静，完全想象不出刚才那个暴怒的他跟眼前这个人是同一个人。 “你弟弟霸占了我的房子，对我出口不逊，我只要了他一只眼睛已经是宽容对待了。”赵暖晴毫不示弱地说。 “这么说你是选第二种了，”虬须大汉点了点头，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有骨气，嘴巴也够利，就是不知道待会儿我挖你的眼睛的时候你还有没有这么多骨气了。” 听了赵暖晴刚才的话，虬须大汉也不打算再多费唇舌，“锵啷”一声从腰间配着的刀鞘里抽出一柄大砍刀来，对着赵暖晴就是一刀。 封清皓见状立即飞身上前，在那大刀离赵暖晴还有五步远的距离那一刹那，抬脚踹中了他拿刀的手臂，让他大刀偏离了预定的方向，成功的砍在了离他们最近的两个人身上。 “你又是什么人？”虬须大汉的大刀换了只手拿着，刚才被踹中的胳膊已经痛得他快要无法思考了，因此看向封清皓的眼神儿极为忌惮。 “我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不过我们的人对你们说了很多遍了，我们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可你们偏偏把我们的话当成耳旁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们的底线，现在想来，只废了他的一只眼睛实在是便宜他了。”封清皓紧走两步，把赵暖晴挡在身后，然后才说道。 “你说你是谁？这栋房子的主人？”那虬须大汉瞪大了双眼，“你们就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大学士和他夫人？” 他的话赵暖晴听了也就听了，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但封清皓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有鬼啊！偷偷地看了赵暖晴一眼，发现她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虬须大汉看，完全没有把他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这一刻封清皓也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失望？庆幸还是别的？ 见虬须大汉净跟他们说话，一点儿动手的意思都没有，他弟弟再也忍不住，手里的钢刀冲着赵暖晴和封清皓站着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脱手而出。 封清皓抽出腰间的软剑拨开迎面而来的大刀，赵暖晴则右手一挥，几道银芒闪过，还剩下一只眼睛的大汉已经捂着仅剩的眼睛倒地哀嚎了。 “老二，老二！”虬须大汉根本就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这种意外，他俯身抱起弟弟，禁锢住他的上半身，不让他翻滚之下伤着自己，在看清他双眼中插着的钢针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 第四百七十二章 兄弟 “哥，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弟弟躺在哥哥怀里，双手伸直胡乱在空气里抓着，虬须大汉伸手抓住他弟弟的手，用力攥住，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又紧紧抿上了。 “哥，你要给我报仇，把那娘儿们杀了，哥，你去杀了她！快去！”弟弟的声音十分凄厉，并且从他哥哥怀里挣扎着想要起来。 “老二，你放心，你的仇哥哥一定给你报，等哥哥把她给你抓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虬须大汉心痛的看着弟弟脸上的血水以及紧闭的双眼，再顾不上刚才被封清皓踹得几乎要骨裂的手臂，轻轻放开弟弟的身体，提起了大刀，刀尖儿直指赵暖晴。 “我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你毁了我弟弟的一双眼，赔他一双也是应该，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我对自己的眼睛很满意，还是想让它们好好地呆在我的眼眶里，你就别惦记它们了。”赵暖晴耸了耸肩，淡淡地说。 “那可由不得你了。”虬须大汉也不再废话，抡起大刀冲了过来。 封清皓哪能让他伤到赵暖晴，手中软剑挽了个剑花，冲着虬须大汉刺去。 那两人刀来剑往的打了起来，赵暖晴抱着双臂站在马车旁边看着。 封清皓的软剑灵活，虬须大汉的大刀威猛，两人一刚一柔斗得旗鼓相当。 霍启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打斗中的两个人，问赵暖晴：“能不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人？” 赵暖晴摇了摇头，“看着像是一群地痞扎堆儿，不过那两兄弟应该不是。” “要不我先去找一趟村长问问？”霍启明见封清皓和虬须大汉打得难解难分，对赵暖晴说道。 “不行，”赵暖晴断然拒绝，“现在村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以前跟我们熟的人一个都没看到，你这么贸然去的话太危险了，就算要去也要等他们打完了我陪你去。” 霍启明听了也没反驳，笑了笑，把手搭在赵暖晴肩上跟她一起看着封清皓他们动手。 人在看不到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就像现在那个虬须大汉的弟弟一样，他的双眼被赵暖晴弄瞎了，耳朵就特别灵，所以刚才赵暖晴跟霍启明说的那几句话就被他听到了，虽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声音他是听的真真的。 眼窝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和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都在提醒着他，以后他就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了，这时一段男女对话传进了他的耳朵，男声他没听过，但女声却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他猜也能够猜得出赵暖晴他们是什么人了，不到三十岁的文渊阁大学士，升官速度之快就像是长了翅膀往上飞一样，据说他娶了个力大无穷的媳妇儿，当年全靠着他媳妇儿上山打猎还钱供他科举，所以他就算身处高位，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计其数，他也从来不假辞色，一心一意守着糟糠之妻。 之前上面曾经派人过来提醒过他们，说是霍大学士要回乡祭祖省亲，让他们不要节外生枝，反正现在村里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只要让他们祭完祖回京就没事儿了。 但现在看来，不节外生枝是不可能的了。谁能知道，他们初来乍到的时候看中的这座最大的宅子竟然是就是霍大学士的，而且一见面就起了不小的冲突，现在他大哥和人家的侍卫都还在打架，估计想善了肯定是不行了。 霍大学士是天下皆知的保皇派，而他们做的事情······ 所以，事到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们都留在这里了。 想到这儿，大汉从怀里摸出一根管状的东西，拔开之后往天上扔去，一声刺耳的“呲儿”声之后，就在他们的头顶上炸开了一片粉红色的烟花，在蔚蓝色天空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他们叫人了。”正跟霍启明一边看打架一边聊两句天儿的赵暖晴看到天上那片经久不散的粉色烟雾，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这时候封清皓他们那边也分出了胜负。 那个虬须大汉本来就被封清皓一脚踹伤了胳膊，再加上他内家功夫也不如封清皓，此刻他觉得手里的刀越来越沉，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了。 这时一声特有的信号升空的声音响起，一个分神，虬须大汉就被封清皓一剑刺在了肋下，划开一个大口子，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老大！”虬须大汉的弟弟看不见，但他手下的人看得见，喊了一声。 “我哥怎么了？”虬须大汉的弟弟听到了，急切的抓住身边人的手，着急的问：“我哥怎么了？他怎么了？” “老大······老大他受伤了，伤在肋下，看起来······看起来挺重的，诶，他们、他们已经停下不打了，诶，大哥你干什么去······”虬须大汉的弟弟听说大哥受伤了，疯了一样挥开手下搀扶着他的手，挣扎着想要奔着记忆里的方向而去。 虬须大汉一手捂住肋下的伤处，另外一只手拄在刀柄上，喘着粗气看着封清皓，心不断地往下沉着。 当看到听到信号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弟弟想干什么了，他这是想把今天这一行人的命都留在这里。 虬须大汉往弟弟那边看过去，看到弟弟脸上淌着血，眼睛里还插着那两根钢针，但脸却一直朝着他这个方向，不知道跟在他身边的手下对他说了什么，就见他着急的挥舞着双手，挣扎着往他这边够。 他闭了闭眼，弟弟已经瞎了，而他现在身受重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弟弟该怎么办？ 算了，他带着弟弟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挣一条活路出来，既然那条路现在已经变得很窄很窄，甚至已经堵死了，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弄死这些人也好，还能给自己拉个陪葬，至于他们手下那些，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瞬，虬须大汉突然冷静了下来，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路既然已经选好了，那就走下去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战在即 双方人马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封清皓也退回了霍启明的马车旁，他把手里的软剑插回腰间，就看到掀开车帘露出一个头的霍启明问他：“现在怎么办？” 封清皓：“······”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谁能想到只这几年的功夫这新水村就变了天呢？想到刚才那虬须大汉的身手，封清皓的脸色也凝重了不少。 “先别管那么多，我现在就想知道，这房子咱们还要不要？”赵暖晴往后面的马车看过去，她的孩子还在上面，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肯定早就累了。 “都让他们霍霍的成这样了，就算抢回来也不能住了吧？”封清皓恶心的看着院子里最早出来的那个人，现在他已经躲到了人群中，时不时用恐惧的目光往这边望两下。 “你说的也对，”赵暖晴跟着他的目光往院子里看了看，同意的点了点头，单看这些人就知道里面已经成了什么样儿了，只是······“孩子们都累了。”她小声儿嘀咕了一句。 “那应该是召集人手的信号，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来人了，等打完了咱们就离开这里吧！”霍启明说，他也心疼孩子。、 “还不知道待会儿会来多少人，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想把我们留在这里了，现在看来，我的情报并没有错，边境确实已经被渗透了，要是咱们没来这一趟，估计今天冬天边境的百姓肯定是要遭殃的。”封清皓眼中闪烁着冷芒说道。 “确定了？”霍启明看着他问。 “这还不明显么？就是不知道这是一股势力还是两股或者更多。”封清皓回答。 “来了！”正听着他们俩说话的赵暖晴突然冒出这么俩字儿。 “确实来了。”封清皓的五感并没有赵暖晴那么灵，他又侧耳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有人往这边来的动静的，而且人数还不少。 这时跟来的侍卫们慢慢围拢了过来，后面拉着几个孩子的马车也在赶车的侍卫的驱使下跟霍启明坐的这辆并排了起来。 赵暖晴掀开后面马车的车帘，这辆车是封子焱的马车，里面比他们这一辆宽敞许多，她当机立断把霍启明也给塞了进去，转手从空间里拿了一柄小型弩箭交到他手里，“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们。” 霍启明看着她，眼中渐渐酝酿起风云，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弩箭，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记得保护好自己。” 赵暖晴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抽出自己的手，一头钻进了自家的马车里，再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半身长的唐刀，刀身锃亮，但从刀光剑影中走过的封清皓和他手下的侍卫们却能从刀身上感觉到一丝森寒的杀戮之气，纷纷觉得自己周身的汗毛齐齐竖了起来。 “刀不错！”封清皓眼神复杂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常态，冲着赵暖晴竖了竖大拇指。 “我也这么觉得。”赵暖晴抬起手臂，轻松挽了个刀花儿。 封清皓：“······” 众侍卫：“······”他们纷纷对已经上了马车的霍启明投去了敬佩的眼神，这么凶残的媳妇儿，他究竟是怎么把她变成枕边人的，平时还那么乖顺。 赵暖晴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也不想去琢磨，现在的她正摩挲着手里的唐刀，感受着血液中的那份久违的躁动，这一瞬，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末世，即将要面对的不是围攻他们的人类，而是围城的丧尸，而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 村口处已经出现了不少人影，他们骑在马上，“哒哒哒”的马蹄声一路从村口响到了他们跟前，后面还有不少走路来的，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的脑袋。 跟随着封清皓来的侍卫们脸色已经黑得没法儿看了，这些人明显跟刚才院子里那群乌合之众完全不同，他们身上都带着血煞之气，明显都是杀过人的。 封清皓早早地就把腰间的软剑又拿在了手中，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看样子应该又是一个认识的。 “老黑，怎么回事儿？”封清皓脸上做了易容，那人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脸色严肃的看向那个虬须大汉。 被称作老黑的虬须大汉黯然了一瞬，然后又抬起头，对他说：“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这句话非常简洁，但里面的信息量却非常大，因为占据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这房子属于文渊阁大学士霍启明，之所以会占据这里，一来是因为放眼整个村子，这座宅子是最好最大的宅院，二来则是因为霍启明现在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轻易不会回来，因为他们坚信这里的情况肯定不会传出去。 就算前几天听说了他已经跟皇上请了旨要回乡省亲，他们琢磨着一个文官儿，来了又能怎样，他家里现在住着的可都是地痞流氓，对付一个文官还不轻而易举？更何况还有老黑兄弟坐镇，因此他们非常放心。 哪里知道今天居然接到了这边发出的召集人手的信号，还是最为高级的红色信号，这说明来的人非常难对付，已经到了老黑兄弟招架不住的地步，他这才点齐了人马过来，没想到这一来竟然看到老黑重伤，他弟弟更是已经瞎了。 “奇哥，奇哥，你要给我们兄弟报仇啊！我的一双眼睛就是废在了那个臭娘儿们手里，奇哥你一定帮我杀了她。”老黑的弟弟抬起头，仰着带血的脸对领头的人说。 “哦？”骑在马上的人听了他的话，目光四下里一扫，就看到了赵暖晴拿着一把大刀站在那里的身影，双眼眯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非常危险，甚至比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更甚。 “喂，你是不是认识他？”在他打量赵暖晴的时候，赵暖晴也在跟封清皓打听他。 “嗯，他是夏国护国大将军狄洛的嫡长子狄青城。”封清皓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低下头小声儿说道。 “夏国人啊？”赵暖晴嘀咕了一句，“看起来他们是真的想跟我们打仗了，连护国大将军都出来了。”说完她又问封清皓：“他实力怎么样？” “不在我之下。”封清皓说。 “挺厉害的嘛，这个人就交给我了，”赵暖晴跃跃欲试地说，她现在浑身战意高涨，就盼着有一个像样的对手出现呢！ “这人心思缜密，并不好对付。” “我也不是傻子呀！”赵暖晴见那人冲她看过来，挑衅的挑了挑眉毛，手里的唐刀一扬，做了个邀战的姿势。 第四百七十五章 援军 “父亲！”霍子辰抬手接住那支箭，赶紧转头去看霍启明，发现那支箭是擦着他的鬓角飞进车厢的，要是角度稍微再偏一点儿，就正射中他的脑门儿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霍启明也是一阵后怕，然后就见封子焱按动了角落的一个位置，从车顶上沿着四面侧壁有一种闪着银亮光泽的东西缓缓滑下来，将马车的车厢围的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东西？”霍启明用手撩了撩那东西，发现它们竟然是由极细的金属丝像织布一样织成的布料一样的东西。 “黄金软甲，除非是用极大的力气或者极近的距离，否则外面的箭是射不进来了的。”封子焱说道。 霍启明挑了挑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伸手把车帘掀起来一块儿，凑到窗口往外面看去，结果又被封子焱一把给拽了回来。 “霍大人，虽然这软甲能把箭支阻挡在外面，但隔着软甲挨上一下也是会疼的，所以，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安全。” “哦。”霍启明再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同时也老老实实的不往窗口那边凑了，但他还是很担心外面，因为刚才他看得那一眼就知道外面的情形十分不乐观，封清皓和他带来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在跟好几个人战在一处，差不多人人浴血。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狄青城凝重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然后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狄将军身为夏国的胡国大将军，此刻却出现在我大历境内，而且无任何入境文书，可是觉得我大历无人吗？”这声音低沉优越，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秦将军到了。”封子焱右手成拳打在左手心里，大声说道。 “秦将军？哪个秦将军？”霍启明想了想上辈子，武将里好像并没有这么一个秦将军啊！不知道这又是何方神圣。 “可是宣武将军？”霍子辰听了，下意识地问道。 “你知道？”封子焱奇怪地问。 “哦，我······我听说过······”霍子辰结巴了一下后说道。 他当然知道啦！上辈子他一进军营就是进的宣武将军秦浩东的军营，只是没多久在一次夏国发起的冲锋中秦将军不幸中了毒箭，硬撑着打完了那场仗之后由于延误了医治的最佳时机，余毒始终都没能清干净，导致他最后战死沙场。 就是他战死的那场战事让霍子辰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四皇子的。 “就是他，”封子焱倒并没有多想，他知道霍子辰一直走的都是武将路子，而秦浩东在大历武将里确实也算得一号人物，霍子辰知道他并不奇怪，于是点头道：“临来的时候父皇曾经对我说过会有援军跟着我们，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秦将军了。” 外面秦浩东领的兵已经跟狄青城的人打了起来，双方这次在人数上可算是势均力敌了。 “狄大将军，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号称夏国第一高手，就只会欺负女人吗？”秦浩东骑在马上看着战场中间对战的狄青城和赵暖晴，出言讽刺道。 因为狄青城的马被赵暖晴给伤了，现在已经无法站立，所以他已经弃了马，改成了跟赵暖晴在地上对战，这样一来他手里的那杆枪对比赵暖晴手里的唐刀就显得笨重了很多，就算他力气大，但要舞动那杆枪也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再加上赵暖晴身材娇小，步法灵活，跟他缠斗的时候就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听了秦浩东的话，狄青城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能说你们大历的女人都比我彪悍了吗？看我这一身伤就知道了她有多凶残了。而且我这受伤还算不了什么，关键打起来还有些蹩手蹩脚的，有力气也使不出来，简直不能更悲催。 所以，看到秦浩东过来的时候他虽然有些苦恼对方来了援军，但也有不小的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换个对手了。 而赵暖晴刚才跟狄青城打消耗也不小，而且她发觉对方的力气并不比她小，硬碰硬的话她就太吃亏了。同时她还发现，大概这个狄青城打仗打的太多了，已经习惯了马上作战，对于近身作战无论是招式还是应变能力与速度都显得十分生疏。 照这样下去的话，跟他对战她是有很大的胜算的。只不过刚才她想的是速战速决，毕竟封清皓他们带来的人跟狄青城比就太少了，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个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的人带来的人比狄青城的只多不少，那她就可以跟狄青城慢慢磨了。 想到这儿，赵暖晴手里的唐刀一摆，刀尖儿直指狄青城的鼻尖儿，“我说你还打不打了？” “怎么？逗着你玩儿了这半天你还上瘾了啊？不过我可没工夫跟你再玩儿了，我的敌人在那儿，可不是你，要我说你还是快点儿回去相夫教子奶孩子去吧！一个女人老是喊打喊杀的，小心明天你相公休了你呦！”狄青城眯着眼说道。 “是吗？”赵暖晴冲秦浩东扬了扬下巴，“你的敌人说的就是他？” “对呀！我们大老爷们儿打仗，你们女人还是靠边站吧！” “我不管你是谁，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妨碍我跟这位护国大将军切磋。”赵暖晴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浩东，对他说道。 “好的，我这就离开。”秦浩东十分干脆的拨转马头，加入了骑兵们的混战。 “你看，你的敌人根本就看不上你，也就我这应该相夫教子奶孩子的女人愿意陪你玩儿两手了，你就别废话了，快点儿打吧！”赵暖晴说到这儿，忽然狐疑的看向狄青城：“你该不会是打不过我，想随便找个理由就溜了吧？” 狄青城：“······”就算打的憋屈了点儿，我至于溜吗？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狄青城咬了咬牙，抬起手里的长枪，冲着赵暖晴又一次攻了过来，这次的招式显得比之前凌厉了一些，速度也更快了。 赵暖晴手里的武器并不敢跟他硬碰硬，于是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没握刀的手臂上还被他的枪尖儿划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殷红的血立时就染红了她的衣袖。 见赵暖晴见了血，狄青城总算觉得出了心里的那一口闷气，双手一翻，长枪换了个角度再次贴着赵暖晴的胳膊刺了过去。 赵暖晴才吃了亏，见他又故技重施，脚下轻轻一点，飞身踏上了他的枪头，借着踩踏的力道往前一窜，跟手里的钢刀合二为一，把自己也变成了武器的一部分，冲着狄青城的胸口刺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打完了 这时候狄青城的招式已经使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钢刀就要扎进自己的心窝，他只得撒了手里的长枪，腰上用力往后一仰，赵暖晴的刀刃擦着他的鼻尖儿滑了过去。 狄青城仰面摔倒在地上，然后往旁边一滚，站起身来后就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胸甲。 赵暖晴一击没有得手，反应也极快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然后站起来把刀横在胸前，双脚一前一后做了一个防备的姿势出来。 很快的，他们俩又再次战到了一起。 封清皓这时候已经跟秦浩东汇合到了一处，之前他带来的侍卫还有战斗力的已经所剩无几，他自己也是一身的伤，有几处甚至已经深可见骨，干脆就且战且退，慢慢退出了战圈，来到了封子焱的马车旁，单手扶着车辕喘气。 “皇叔！”封子焱打开车门，看着他身上几乎看不出本色的衣服担忧的叫道。 封清皓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眼睛却在四处逡巡，最后定在了还在和狄青城缠斗的赵暖晴身上。 这时候赵暖晴身上又添了两道伤，一道在肩头，是被狄青城的枪尖儿扎的，另外一道则是在肋下，这两道伤倒是不深，但却比手臂上那处流的血要多得多。 而狄青城比她还要狼狈，他脸上从左额角一直到左边嘴角被赵暖晴的刀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连左眼都险些瞎掉，身上由于穿着胸甲倒是没怎么伤着，但两条腿上却多了好几个血道子，尤其是右腿的大腿上，那已经不是一个伤口，而是被削掉了一块儿肉下去。 她们两个人只对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就又再次缠斗了起来，狄青城是彻底被赵暖晴打出了火气，手下的招式越来越显凌厉，而且他仗着有胸甲护身，根本都不再防护，只一味地进攻，一时间赵暖晴除了又添了几道伤之外，并不能奈何得了他。 就在他们又一次短暂的对峙时，霍启明走到了打开的车门旁边，单膝跪下，右手举着连弩，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腕，瞄准着场中的两人，“嗖”的一声发射了一支弩箭出去。 这一次赵暖晴是背对着马车，而狄青城则是面对着马车的，他就看到一道亮光擦着赵暖晴的脖子一闪而过，然后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支羽箭钉在了他的胸甲之上，露在外面的箭尾只有一根指肚长短。 赵暖晴的眼睛何其毒辣，就算是住着唐刀大口喘着粗气，也没忘了一直观察着对手，趁着他被射中了胸口怔愣的这一会儿功夫，再次扬起唐刀，照着狄青城的脖子砍去。 匆忙中狄青城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拿手臂去挡。赵暖晴强弩之末下的全力一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一刀直接砍下了狄青城的左臂。 “啊！”狄青城发出一声惨叫，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那截手指头还在微微抽动的断臂。 一击得手，赵暖晴刚想再接再厉拿下他，谁知道突然一支羽箭从远处向她飞来，目标正是她的脑袋，无奈之下，她只得回刀格挡，而就这一会儿的工夫，狄青城已经被人拦腰抱上了马背，一头扎进站圈里看不到人了。 眼见着眼前已经没了对手，赵暖晴的那一口气也散了，她摇摇晃晃地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抱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才如释重负的瘫倒在来人的怀里。 封清皓站在马车边，眼看着霍启明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赵暖晴身边，伸手揽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子，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往马车边走来，他已经形容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了，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也被抽走了一般，特别想就这么瘫在地上。 “皇叔！”封子焱看封清皓的脸色十分不对劲儿，连忙跳下马车，扶住了他。 “我没事儿，”封清皓摆了摆手，对已经走到他跟前的霍启明说：“霍大人赶紧先把霍夫人送上车吧，她身上的伤怕是不轻。” “多谢王爷！”霍启明也没跟他客气，直接上了马车，占据了一个角落，对霍子辰说：“把最大的那个披风拿过来。” “是，父亲。”霍子辰拿过一件黑色的披风递给霍启明，见父亲接过去之后直接把披风裹在了娘亲身上，犹豫了一下小声儿说道：“爹爹，娘亲伤的不轻，要不要先给她上点儿药啊？” “为父心里有数，你无需多言。”霍启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冷淡的对他说话了，霍子辰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封子墨拉了拉他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回过了心神，闷头坐在了一边不吭声儿了。 “大哥，娘亲她······”霍子轩悄悄地挪到了霍子辰身边，小小声儿的问他。 “嗯？哦，娘亲没事儿，有父亲在，父亲不会让娘亲有事儿的。”霍子辰摸了摸霍子轩的脑袋回答道。 “嗯，我相信父亲。”霍子轩乖巧的点了点头，毛茸茸的脑袋在霍子辰手心里蹭了蹭。 就像霍子辰说的那样，赵暖晴确实不会有事儿，因为霍启明借着宽大的披风的遮掩，正用自己的异能一点儿一点儿的修复着她身上的伤口。 当然了，他也不会一下子就给她修复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只修复了内里的那部分，至于表面的伤口，他并没有过多地进行干预。 赵暖晴受伤是有目共睹的事儿，要是一下子完全修复了，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这里面有问题吗？他又不是傻子。 当封清皓被封子焱扶上马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启明用一个黑色的大披风把赵暖晴裹得严严实实的搂在怀里，看那样子像是生怕被人给抢走一样，他嘴角抽了抽，任由封子焱和封子墨在他的伤口上涂涂抹抹。 由于赵暖晴重创了狄青城，他带来的人也就成了一盘散沙，在他被人给救走之后，有一大部分人也跟着他们跑了，秦浩东连忙将人分成两组，一组继续在这边战斗，另一组则去追捕跑调的狄青城。 很快的，刚才还热烈厮杀的场面就荡然无存了，狄青城带来的人除了战死的，剩下的都丢掉了手里的兵器，投降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四皇子求教 让副将领人收拾战场，秦浩东下马来到马车外面，隔着车帘高声说道：“末将秦浩东，拜见宣王殿下，四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 封清皓伤口刚上完药，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到秦浩东的声音之后，又倏地睁开眼睛，刚想起身，被封子焱给按住了，“皇叔且安心休养，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也好，清点好伤亡的将士，将其名字登记造册。”封清皓想了想之后就没动，对封子焱点了点头说道。 “是，皇叔。”封子焱说完一撩衣袍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见过四皇子。”秦浩东守在马车外面，里面的话他当然听到了，一见封子焱出来，对他躬身施礼。 “秦将军免礼，刚才皇叔的话想必秦将军已经听到了。”封子焱伸手虚扶了一下秦浩东的手臂，对他说。 “是，末将这就吩咐下去。” “本皇子且随你一道去看看。” “如此······”秦浩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四皇子请。” “嗯，走吧！”这样，封子焱在秦浩东的陪同下由头至尾地观摩了士兵们是如何打扫战场、如何清点死伤人数以及如何安置死伤者。 回到了马车上的封子焱情绪有些低落，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封子墨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地跟他说句话，但却很少得到回应，最终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封清皓。 封清皓接受到他的眼神之后，扭头看了看望着窗外发呆的封子焱，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见求救无果，封子墨又看向了霍启明。 赵暖晴身上的伤经过他异能的温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血早已止住，伤口也只是看起来比较狰狞，但实际上仅剩了表面上的那一层不好修复而已，因此，霍启明的心早就放了下来，也有心情去接收自己干儿子发过来的求救信号。 封子焱的情况他当然知道，当年第一次跟随星际大军剿灭星际海盗的后，面对着一长串儿的伤亡人名，他的心情就跟现在的封子焱一模一样，不对，也不能说完全一样，因为在星战中，很少有人战死后还能保留尸身的，一般不是被炸成了烟花就是成为了宇宙尘埃永久漂浮在那里了。 霍启明想了想，把怀里已经睡着了的赵暖晴轻轻放下，走到封子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看过来，用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及时止住了他想要说话的念头，指了指马车外面，示意他出去说。 封子焱见了默默地点了点头，率先跳下了马车。 眼前是排成一排的简易担架，每一个担架上面都躺着一个覆着一层白布的士兵尸体，这幅情形让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封子焱特别难受，他把头扭向一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很难接受？”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为什么会有战争呢？”封子焱不答反问道。 “因为人心不足，因为活不下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霍启明回答他。 “不能阻止吗？” “不能。”霍启明回答得斩钉截铁，战争从蛮荒时代一直持续到了星际时代，从未停止过。 “那我能做什么？” “做你该做的。当你是个皇子的时候，做皇子该做的事情；以后封了太子或者王爷，就做太子或者王爷该做的事情；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子了，就要做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霍启明说。 “还请大学士教我。”封子焱听着霍启明这番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眼中却泛起了奇异的光亮。 “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霍启明也对他躬身施礼，还没等施下去，就被他双手扶住了，“霍大学士可否收我为徒？” “这······”霍启明有点儿为难，虽说皇子拜个老师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封子焱的身份可不一般呐，这事儿得成康帝允许才行吧？ “是我糊涂了，等回去后我去找父皇。”封子焱见到霍启明犹豫，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对他说道。 “多谢四皇子！” “这次我跟皇叔过来的目的想必霍大人肯定是知晓的，不知霍大人是如何看法？”拜师成功的封子焱立马开启了学习模式。 “四皇子指的是哪一方面？”霍启明问。 “哪一方面？”封子焱愣了一下，难道夏国打算攻打我国这件事儿还有很多方面吗？ “比如战前准备、比如作战过程、再比如战后清算，很多。”霍启明说。 “请霍大人指教。”封子焱早先想的只是如何保命，后来想的就是如何争那个位置，再后来卫国公倒了，他被成康帝带在身边教导，才开始想如何好好地治理一个国家。 “四皇子这就是为难微臣了，微臣只是一个文官，这些东西四皇子还是该找对的人去问才是。”霍启明可不打算把这事儿揽上身，就算他不嫌累得慌，也怕那些御史弹劾不是。 “霍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秦将军？” 霍启明微笑不语。 “等秦将军忙完了，我再去找他。”封子焱心知霍启明在这件事儿上不会再多说了，于是也从善如流的说道。 “四皇子刚才情绪似乎不怎么好，能跟微臣说说吗？”霍启明本来就不是为了收学生才叫他出来的，所以为了不让他再说点儿别的，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我……我只是看到那么多的士兵伤亡，心里觉得难受至极。”霍启明一提起这事儿，封子焱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 “军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四皇子大可不必如此。”霍启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霍大人？”封子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霍启明，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句冷血至极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说的不对？”霍启明瞥着封子焱，淡淡的开口问道。 “这……”封子焱还真不能说他说的不对，但又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战斗在最前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铜墙铁壁，给我们挡住了外敌的入侵，让我们可以在大后方安居乐业，你可知他们所求为何？”霍启明又问。 “这……”封子焱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无数的答案一一在他脑子里闪现，但有都被他否定了，似乎觉得哪一种都有不对的地方，于是老老实实地对霍启明拱手道：“还请霍大人为我解惑。” 霍启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他们所求很简单，但却很难做到。” 第四百七十八章 霍启明的建议 霍启明说着，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也许是被刚才的场面给刺激到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年考进联邦第一军校那天，对着联邦标志宣誓的时候那种兴奋、激动的心情。 半天没等到下文的封子焱抬头看过去，却发现身边的霍启明竟然双眼放空地直视着天空的某一处，脸上带着一种迷幻的表情，突然让他有一种这个人即便是站在他身边，但却离他非常遥远的感觉，就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会变成一阵风消失不见一样。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封子焱有那么一瞬间的惶恐，他不安地叫了一声：“霍大人？” “嗯？”被这一声“霍大人”从回忆中拽回现实，霍启明略带茫然的看向封子焱。 “霍大人，你刚才在想什么？”封子焱咽了咽口水，还是问出了这个让自己十分好奇的问题。 “刚才？”霍启明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只是把自己代入了士兵的角色，好好的想了想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那霍大人可有答案了？” “应该算是有了吧！”霍启明又笑了一下，“大概在打仗前会想着打败入侵的外敌，让身后的百姓能够好好的过日子吧！当然，战前动员的作用也是有影响的。” “战前？”封子焱疑惑的问道。 “嗯，因为一旦打起来了就想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怎么才能杀了眼前的敌人，让自己活着。” 封子焱：“……”没听懂。 霍启明看着封子焱略微抽搐的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微臣私底下给四皇子一个建议。” “愿闻其详。”听了半天废话，终于能给一个靠谱的到行了么？封子焱脸上露出期待又好奇的表情。 “解决掉伤残士兵的生计问题。” “朝廷、朝廷不是会给钱吗？”封子焱愣愣地问了一句。 “确实给钱，但你要知道，那些钱经过层层盘剥，真正拿到他们手里的时候能有多少呢？而且，伤残之后代表着他们再不能打仗，只能拿着那点钱回乡种地，你觉得伤残的他们劳力能赶上村里的那些青壮年吗？” 封子焱：“······” “打了多年的仗，拖着伤残的身体回乡，拿着那一点点钱，要是再摊上一个感受不到任何温暖的家庭，被认为是拖累、还不如死在外面，你觉得他们的心情是怎样的？” 封子焱：“······” “所以我说你把你名下那些皇庄、店铺这类需要人手的地方好好整合一下，尽量招收一些因伤残退役的士兵，不能让他们流了血之后还要寒了心。”霍启明总结道。 “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儿，等我回去之后就跟父皇说。”封子焱试着把自己代入刚才霍启明说的那种境况，突然发觉要是那样的话真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殿下应知，国以民为本，想要千秋万代，就要民心所向，当年太祖皇帝之所以要起义，就是因为前朝末帝昏庸无道，让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人都活不下去了，也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霍大人说的是。”封子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就算是成康帝把他带在身边教导，教他的也都是帝王之道，该怎么制衡朝臣，但却从来没从百姓的角度教他看问题。今天霍启明对他说的无异于是个惊天大雷。 “微臣起于微末，因此对这些事情看得很多，而殿下常年处于深宫之中，从未接触过底层的百姓，对这些不了解是应该的，所以不必介怀。”见封子焱的神色都带上了惊恐，霍启明出言安慰他道。 “嗯。”封子焱也不知道被安慰到了没有，只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但是在他的视线再次接触到那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时，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彷徨和无措。 “爹爹，娘亲醒了。”霍子轩的小嗓门儿响起来的时候，封子焱已经跟着霍启明去看了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面的伤员了。 秦浩东这次带来的军队虽然人数并不很多，只有两千人，但配备却极为齐全，因为他知道即将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夏国人，所以军医也带了好几个，现在他们正在帐篷里给一个个伤员包扎伤口。 轻伤的安置在一边，那些重伤的有的已经昏迷了，身上裹着染血的棉布，躺在帐篷的角落里。 见到封子焱来了，无论是军医还是醒着的伤兵，全都挣扎着想要给他行礼，都被他给阻止了，他站在帐篷口处，对着满屋子的伤员深深地一揖到地，“各位都是我大历的英雄，我代表皇室多谢大家的英勇尽忠，多谢！” 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士兵突然捂住的眼睛“呜呜”地哭了出来，剩下的人就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哭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封子焱手足无措的看向了霍启明，悄悄地叫了一声：“霍大人？” “无妨，他们也压抑的太久了，哭出来更好。”霍启明说着，走到正在给一个断了一只手的伤病上药包扎的军医旁边，蹲下身问道：“老大夫，他怎么样了？”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大夫手里的动作没停，但是脸上已经带上了麻木的神情，他头都不抬的说：“手肯定是不中用了，至于能不能活就看他今夜会不会发热。” “那些都是这样吗？”霍启明指了指帐篷角落处的一名重伤员问。 “差不多，能挺过高热就能活，不能挺过去的也没办法了。” 霍启明看着他们一张张满是血污的年轻面孔，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在星际，除非是身体已经损毁得非常严重，而且伤到了大脑或者心脏这种要命的地方，否则根本就没有性命之忧，就算是断了胳膊断了腿，星际的科技也能够给他们按上义肢，除了不能再上机甲以外，完全不影响平时的生活。 然而在这里，他们竟然就那么躺在那里等着命运的宣判，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情。想到这里，他悄悄地走到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伤兵跟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缕治愈异能通过他们接触的手传导到伤兵身上。 就这样一个个的接下去，直到霍启明的异能耗尽，才算是稳住了所有濒临死亡的伤兵的伤势，起码让他们不至于死于感染，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第四百七十九章 异能耗尽的霍启明 看着最后一名伤兵脸上那一层死气变得淡薄，霍启明甩甩手站起身，由于异能耗尽，这个动作就让他的眼前发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样，心也在不规则地跳动着。 “霍大人！”封子焱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眼看着他一个个的握着昏迷不醒的伤兵的手说着鼓励的话，心里的震动不是一点点，这会儿见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儿摔倒，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惊觉他居然在微微地颤抖。 “我没事儿，”霍启明靠在他身上，对他摆了摆手，半闭着眼睛小声儿说道：“我就是有点儿晕血，扶我回马车上歇会儿就好了。” “要不要找个军医给你看看啊？”封子焱不放心的问。 “子墨就懂医，让他给我看看就行了。” 封子焱一想也对，他弟弟可是跟着神医骆清风学的医术，肯定不会比这些军医差，于是他赶忙扶着霍启明往帐篷外面走去。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帐篷门口的时候，原本充斥着呻吟、呜咽的帐篷里突然静了一瞬，然后一个更咽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四皇子居然回来看我们，老子这一身伤受的也值了。” “说的对，四皇子能来，就说明朝廷没忘了咱们，就算死了我也无憾了。”有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醒着的人就都开始议论起来。 “老子现在浑身充满了力气，那狗日的夏国人再来的话老子一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老子也是，别看老子没了只胳膊，老子就这一只手就能再杀他七八十个夏国贼子。” “我也是，我也是，刚才四皇子还跟我说话了呢！他让我好好养伤，养好了好再去杀夏国贼人，哎呦，老大夫，您可轻点儿······” “活该，谁让你乱动的，你这腿可是骨折，不好好固定以后就瘸了，一个瘸子你还想杀谁去？”老大夫没好气的声音响起，接下来就是一片嘘声和起哄声，帐篷里的气氛比起原来要好的多了。 封子焱毕竟还是个少年，扶着虽然精瘦但个子很高的霍启明还是有些吃力的，因而他们走的很慢，帐篷里的说话的士兵们也没有收敛自己的声音，所以那些话被他们俩听去了不少。 霍启明的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对封子焱说道：“你看，他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不要把他们的牺牲看作是理所当然，你心怀感激的去靠近他们，收获的必然是百倍千倍的忠诚。” “嗯。我懂了，霍大人！”封子焱的眼睛亮亮的。 就在这时，霍子轩的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爹爹，娘亲醒了。” 霍启明：“······” 封子焱：“······霍大人，咱们走快一点儿吧！子轩说霍夫人醒了。” 霍启明有些心累的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帐篷里的事儿不要跟内人说。” “为什······”说到一半封子焱就知道了原因，无非是不想让已经一身都是伤的赵暖晴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呗！可是······ “霍夫人只是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到脑子，也没傻，霍大人你现在的样子她看不出来你不对劲吗？”封子焱耿直的问。 “你······算了，扶我过去吧！”霍启明瞪了这傻小子一眼，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瞒住赵暖晴，于是破罐子破摔的对他说。 上了马车，赵暖晴一眼就看出霍启明的异常是因为异能消耗过度，但封清皓他们不知道啊，还以为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又遇上了什么人，把霍启明给弄伤了呢！纷纷出言询问道：“霍大人这是受伤了吗？” “爹爹你怎么了？” “哇哇哇，爹爹你没事儿吧？情情不要爹爹也跟娘亲一样受伤！” 封子焱看着眼前这一马车的人，突然觉得莫名喜感，他摸了摸鼻子，把霍启明扶到赵暖晴跟前，“霍夫人，霍大人刚才跟我去巡视伤兵来着，他······咳咳······他有点儿晕血。” “晕血？你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毛病？”封清皓狐疑的问道。 “一直都有，只不过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而已。”霍启明已经坐了下来，他靠着马车壁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还没忘了握住赵暖晴的。 赵暖晴无语的看着他，抽了抽嘴角，偷偷从空间里弄了一颗丧尸晶核出来，放进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好让霍启明吸收，就算不能恢复，起码让他不要这么虚弱。 “娘亲，爹爹不会有事儿的吧？”霍慕情这一天经历了非常多可怕的事情，刚才赵暖晴那一身的伤已经让她哭了一鼻子了，现在见到爹爹又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吓得眼泪汪汪的跟娘亲求证。 “放心，你爹爹就是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刚才娘亲不也是累得睡过去了吗？你看现在娘亲多好，还能跟你说话呢！对不对？”赵暖晴也很心疼闺女，本来是因为不放心把双胞胎留在京城才带在身边的，结果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不但家回不成了，还吓着了闺女。 “嗯，情情听话，不吵爹爹，让爹爹好好睡觉，睡醒了就又可以罚哥哥们写字了。”霍慕情听了连连点头，为了让自己相信爹爹没事儿，愣是把哥哥们给卖了个彻底。 霍子辰：“······” 封子墨：“······” 霍子轩：“······” 罚写字的事情能不能不当这么多人的面儿说，我们不要面子的吗？这是三兄弟目前最为强烈的、共同的心声。 “宣王爷！”秦浩东又在马车外叫封清皓了。 “什么事？”封清皓掀开车帘的一角问道。 “启禀王爷，这里已经收拾妥当，屋子和院子也已经打扫干净，可以住人了。” “好，本王知道了。辛苦秦将军。” “末将惶恐！” 封清皓放下车帘看向赵暖晴，“霍夫人是打算住在这里还是······？” 经过末世八年，就算是个稻草堆，赵暖晴也能毫不犹豫地住下去，但现在她带着孩子，就不得不考虑卫生的问题了，毕竟之前那院子被祸害成什么样子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先去看看再决定吧！”说着，她放开跟霍启明握在一起的手，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站了起来。 “娘亲小心，”霍子辰率先跳下了马车，站在下面对赵暖晴伸出了手。 十来岁的少年郎满脸稚气，但遗传了霍启明的高个子的他并不宽厚的肩膀看起来却格外的可靠，赵暖晴欣然一笑，把手放在大儿子的手上，借着他的力气下了马车。 第四百八十一章 霍子辰的选择 他们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新水村已经变成了夏国人的大本营，这件事儿被瞒得十分成功，之前打扫战场的时候侍卫们已经发现村子里除了之前的几个地痞流氓，所有的大历人已经全都不见了。 “被我重伤的那个人还活着，但从他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一句话都不肯说。”封清皓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放在鼻子底下闻着茶香说道。 “那些大历人里面也有两个活着的，都是以前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在夏国人进村后没多久就做了他们的狗腿子，不过夏国人并不信任他们，甚至对他们很防备，除了问他们村子里各家各户的情况之外，让他们知道的东西并不多。”秦浩东也分享了自己得到的情报。 “知道村里之前的人都怎么样了吗？是被抓起来了还是被……”后面的话霍启明没有说，到大家都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那倒没有，据那两个地痞说，他们刚进村的时候为了立威确实是杀了几个反抗他们的村民，后来村里人都老实了，剩下的都没有杀，只是给关了起来，至于关在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秦浩东回答。 “那就算找到被囚禁的村民，估计也很难了解到夏国人的情况。”封清皓转着手里的茶杯说，“看起来还是得从那个老黑身上下功夫。” “我记得他有个兄弟被暖晴弄瞎了眼睛。”霍启明说。 “他那个兄弟在已经死在了混战中，就是因为看到了弟弟的尸体，他才跟没了魂儿一样一言不发的。”审问老黑是封清皓的事儿，对此他知道的非常清楚。 “尸体呢？”霍启明想了想问道。 “埋了，跟那些夏国士兵的尸体一起埋了。”秦浩东回答，然后就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想……吧？” “那个老黑就没守着兄弟的尸体不让你们动？”霍启明奇怪的问。 在星际时代，每次星战后都有一个让陨落的士兵家属认领遗物的流程，有些士兵非常幸运，战陨后尸体得以保留下来，于是他们的家属在认领后都十分悲痛，很经常会阻止把尸体葬入陵园。 按照他上辈子对这个时空的了解，知道这里的人对身体格外执着，就连头发都不肯剪短，而那个老黑对自己的兄弟又那么看重，没理由任由秦浩东的人当着他的面埋了他弟弟。 “霍大人料事如神，他确实一直死死地抱着他弟弟的尸体不让我们动，后来还是我把他打晕了的。”秦浩东摸了摸鼻子说道。 “嗯，那就用这件事儿去和他谈判吧！” “怎么谈？”封清皓也不是没想过利用他弟弟，可人已经死了，就算想威胁他都威胁不到。 “要是王爷相信我，这件事儿交给我來办。”霍启明想了想后对封清皓说。 “那就有劳霍大人了。”封清皓自认自己也算是个逼供的高手，但在老黑这里却碰到了铁板。因为他实在是顽石一块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没有一丝弱点可抓。 “霍大人，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封子焱见皇叔同意让霍启明去问老黑，立刻问道。 “行是行，但你不能露面，可以在外面听着。”霍启明对他说。 “行，没问题，我到时候就在外面听，保证不进去。”封子焱保证道。 “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就去。”霍启明说完又看向了秦浩东，“找人看好了他。” “看他那样子不像是会逃跑的，还用专门儿看着吗？”秦浩东问。 “我不担心他会逃跑，我担心的是他会寻死。” “应该不能吧，他自从被我们打晕后再醒过来就像一块儿行尸走肉了，连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问他话也是一句都不说。”封清皓说。 “还是找人看着吧，反正也就一晚上的事儿。”霍启明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行吧，我找人去安排。”反正那些人也得有人看着，多分一个人手出来专门儿看着老黑也就是费不了什么事儿。 “我怎么觉得这次夏国的动静儿有点儿大啊？”商量妥了问口供的事儿之后，秦浩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怎么说？”霍启明看着他问。 “狄青城是夏国的护国大将军，在夏国人眼里地位极其崇高，我以为来的最多也就是个一般的武将，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秦浩东回答。 “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或者是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所以夏国的国君才会派出他认为最厉害的护国大将军。”封清皓分析道。 “有道理，这里肯定有不一般的东西。”霍启明附和他。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从老黑嘴里问出答案来。”秦浩东说。 “估计很难，老黑最多算是这里的联络人，如果真的像我们刚刚猜的那样，狄青城手里拿的很可能是夏国国君的密旨，不会让那么多人知道。”霍启明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霍大人负责去审问老黑，秦将军负责扩大搜索范围，争取找到被囚禁的村民们。子焱就跟着霍大人一起，子墨，这几天你就跟着你义母，帮她照顾照顾弟弟妹妹。”封清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让他给赵暖晴看伤这样的话。 “是！”众人纷纷应道。 “那今天就先这样，大家都早点儿休息。”封清皓结束了工作安排，站起身对大家说。 “爹爹，我明天能跟着秦将军吗？”离开封清皓的房间后，霍子辰问霍启明。 “你想跟着他？”霍启明对此表示一点儿都不意外，儿子在读书上确实天分有限，但他还是想再确认一遍他的想法。 “嗯，儿子想要跟秦将军一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霍子辰双眼晶亮的对自己的父亲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父亲和你娘都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是子辰你要记住，武将的路并不好走，不但是要在沙场上活下来，还要面对许许多多的东西。”霍启明严肃的对长子说。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当一名将军。”霍子辰坚定的说道。 “那好，既然选定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谢谢爹爹！”霍子辰高兴地说。 “明天爹爹带着你去找秦将军，你切记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给秦将军找麻烦。你的身手是你娘教出来的，在这方面我对你有信心，但很多时候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还要靠脑子。” “我记住了。”霍子辰认真听着，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还在读书，娘亲教他功夫的时候，爹爹就说过类似的话。 “嗯，去休息吧！”霍启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爹爹晚安！”霍子辰终于得偿所愿，兴奋地对爹爹说了晚安之后，终于丢掉了连日来的稳重，蹦跳着回了自己和霍子轩的房间。 第四百八十二章 致幻剂 霍启明进了屋，看到炕上赵暖晴披着衣服坐在那里等他，她身边是睡得跟个小猪儿一样的霍慕情。 “回来啦？都谈好了？”见到霍启明进屋，赵暖晴放下手里的东西，指着屏风后面对他说，“我给你留了一桶热水，你可以泡泡澡再睡。” “嗯，知道了，你刚才在干什么？”霍启明一边脱外袍一边问。 “哦，你说这个，”赵暖晴扬了扬手里刚放下的东西，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半瓶淡青色的液体，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这是什么？”霍启明好奇地问。 “致幻剂，高浓缩的致幻剂，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产生幻觉。”赵暖晴一边说，一边摇着手里的瓶子。 “你打算拿它干什么用？”霍启明心思一动，问道。 “你就不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赵暖晴神秘一笑，“我们可以从封清皓那里把那个老黑给要过来，然后给他喂点儿这东西，保管他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给什么样的人用都可以吗？”霍启明有些怀疑，毕竟在科技极度发展、各类药剂满天飞的星际都没有这样逆天的药剂出现。 “那当然了，这可是专门针对那些开发出脑域异能的人研制出来的。哪怕心智再坚定，只要多用几滴就搞定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对于那些心智过于坚定的人，这药剂用多了会损伤他的大脑，而且这种损伤还是不可逆的，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后遗症，没人可以确定。” “也就是说，对于那些用量大的人只有一次问话的机会，对吗？” “差不多，人的大脑实在是太复杂了，根本就研究不透。” “那要是心志不坚定的人，比如用上少少一点就产生幻觉的人，是不是可以多次重复使用？” “理论上是这样的。要不你还是用稀释后再用吧！比较容易控制用量。” 霍启明：“······” 有这么一个事事都想在自己前头的媳妇儿，他有时候也是很心累的。他几步走到床前，俯下身一口啃在她嘴上，然后转身进了屏风后面，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洗漱的水声。 赵暖晴丢下手里装着致幻剂的小瓶子，摸着有些酥麻的嘴唇，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 霍启明洗漱好出来后，看到赵暖晴已经背对着外面躺下了，桌上放着一盏已经调暗了的油灯，刚才她拿在手里把玩的小瓶子就放在油灯旁边，透明的材质折射着昏暗的灯光，映出一室的温暖。 躺进了被窝，熄灭了油灯，霍启明把手搭在赵暖晴的腰上，小声儿跟她讲了他们在封清皓房间里说的话，还有霍子辰的选择。 对于新水村里的人，赵暖晴有好印象的也就那么几家，所以并不怎么关心这个，对于霍子辰的选择，即便这些年来一直都有霍启明给她打的预防针，但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这就确定啦？不让他再好好想想吗？” “媳妇儿，孩子长大了总是要飞出去的，就算这次拦住了他，以后呢？想想四年后的那场战争，我更宁愿他现在就开始接触这些东西。”霍启明对她说。 “唉，你说的也对，我就是一想到当初那么一个小不点儿，现在居然就要上战场了，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霍启明，我们都要老了。”赵暖晴翻了个身面对着霍启明感慨道。 “就算老也有我陪着你呢！”霍启明把赵暖晴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道。 “是啊！到最后我们剩下的就只有彼此了。”赵暖晴又是一声长叹。 “好了，别再多愁善感了，赶紧睡吧！明天我就试试你这独家秘密武器去，回来告诉你效果？”霍启明低头在赵暖晴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把她搂进了怀里，压住。 赵暖晴：“······”这幼稚的男人！！！ 第二天一早，霍启明就神清气爽的出现在秦浩东的房间门口，身后跟着霍子辰，跟要出门的秦浩东差点儿撞在一起。 “霍大人？”秦浩东后退了一步，诧异的叫道。 “秦将军早上好，”霍启明从身后把霍子辰拽了出来，推到秦浩东跟前，“今天霍某人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秦浩东挑了挑眉，心说你这可不像是有事儿求我，而是给我下命令来了。 “霍大人请讲。” “犬子资质愚钝，读书大概是不成的，但身手还算不差，而且他一直想的是像秦将军一样征战沙场，故而今天我厚着脸皮过来求秦将军，想让他跟着你长长见识。” 秦浩东看着虽然还未成年，但身量已经初具规模的霍子辰，又见到他眉眼间既紧张又期待的神情，心里突的一软，点头应道：“只要霍小公子不怕脏、不怕累，跟着秦某人倒是可以。” “多谢秦将军成全。” “谢谢秦将军，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霍子辰赶紧表了个决心。 “霍大人家的公子，我自然放心。”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的秦浩东脸色一黑，但到底没说出反悔的话来，只能不疼不痒的怼了霍启明一句，因为他对带小孩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情况，搞不好还要带着人孩子进深山里找人。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霍启明转身施施然离开了，徒留下秦浩东和霍子辰大眼瞪小眼。 “秦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想当初娘亲曾经说过，只要我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一定就是别人，于是缓过了最初的尴尬劲儿后，霍子辰搓了搓手开口问道。 秦浩东：“······”小子，你适应的这么好吗？ “先去吃早饭，然后跟着我去附近找找被囚禁的村民。” “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好几年，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虽然也有些年头没回来了，但我觉得这里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霍子辰昨夜兴奋的睡不着，做了不少功课呢！ “这样就好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跟我说说这里的地形，我们合计合计他们能把那么一大群村民们藏到什么地方去。”秦浩东说。 “是，秦将军！”霍子辰兴奋地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娘亲让爹爹告诉他，待会儿山上有惊喜在等着他，他可得好好的准备准备，就是不知道娘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了爹爹也只得到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小子！倒是有一股冲劲儿！”秦浩东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继而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