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之九重天阙》 第一章 凤凰山庄 问曰缘只一字何解 佛曰无解 泪酸血甜悔不该手辣心甜只道世间无苦海 金黄银白但见了眼红心黑哪知头上有青天 天都城朱雀大街凤凰山庄 温暖明媚的阳光懒懒的撒向大地,凤凰山庄的内院,精致别样,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花异草,精致典雅,一位年轻的女子身着大红色宫廷罗裙负手立在牡丹花圃前,雍容华贵的牡丹王花,在风里轻轻摆动,尽显倾城之态,:“嗯,花开并蒂,不错。这个,一枝独秀也很好”。少女看着花。很满意的点头。 “楚天佑拜见宗主”。一位黑衣的男子徐步而来。单膝跪在白衣女子身后。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牡丹么”红衣少女没有回头,,依旧观赏者牡丹 “在下愿闻其详”楚天佑未曾起身,低着头回答。 “庭前芍药妖无格,台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少女纤细的手指划过溢多利牡丹的花瓣:“来吧” “什么?”楚天佑语气惊讶,面容上却波澜不惊。” “你是聪明人”少女笑如春风。 “那,得罪了”楚天佑话音未落,云天剑已经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红衣少女。这是一把短剑,没有人看见剑是从哪里拔出来的,但是,少女知道,楚天佑刻骨铭心的记得那一刻,少女袖中的幽岚剑划过云天剑的阻拦,剑光如梦,剑意轻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美和慵懒。轻轻的斩落了楚天佑颈边的一缕发丝。然后,楚天佑在人生第一次失败中,心境终于有了一种变化,然后,郑重的跪下:“楚天佑誓死效忠凤凰山庄,效忠宗主,百死不悔。” 少女伸手扶起了他,望着他俊美的面容,笑如春风。站在她面前的楚天佑在那一刻有了一丝恍惚,想起了那日初见的场景———— 初到凤凰山庄,在议事大厅里,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楚天佑淡然地扬了一下眉毛,然后一抬手“叮!”如同一道亮丽的闪电般,云天剑一掠而过,牢牢地钉入前方五米开外的红木茶几。云天剑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要镇住堂中不服他的人们,于是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光辉,轻轻摇曳,剑身银光光影闪烁。 “云天剑!” 楚天佑听见了人们的惊叹,还有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人再敢怀疑这位年轻的少年的武功了么。哎,人都是这样畏强凌弱的吗?看着四周不同表情的人,楚天佑没有一丝的表情。 “你是云天山庄的人?”楚天佑听见有人惊讶地问他,看来,云天山庄虽然已经在江湖消失很多年了,但名头依然响亮啊。楚天佑轻轻把云天剑从几案上拔起,然后,淡淡的回答:“我叫楚天佑,云天山庄第十代传人。” 堂中的气氛忽然间凝结,楚天佑发觉所有人都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羡慕中带着嫉妒。嫉妒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敬畏,云天山庄第十代传人,就这个身份,楚天佑从小就是孤独的,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伙伴,那样孤苦飘零地一个人过了二十一年。 多年过去了,江湖局面也早已经不同往日,然而即使到了现在,居然还是这么备受关注么。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只有身在其位的人才能体会。不过这也不难理解,云天山庄,当年恢弘之时,曾是武林至尊的所在,云天山庄的任何一个人走进江湖,都是翘楚。那里曾经是多少武林之人梦想的摇篮。那里成就了多少江湖的传奇,纵然如今已经成为历史可是依旧是一段不朽的传奇。 楚天佑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云天剑的锋芒,看着面前惊异的众人,依旧表情淡漠。 “好了,都见过新的阁主了。”忽然间,楚天佑听见有一个温柔,但又极具威势的声音在龙凤呈祥七彩雕花大屏风之后响了起来,一时间,凝结的气氛仿佛又加上令人屏息的静穆。堂中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垂首,各自退了下去按照次序站好了位置。这一刻,楚天佑握着云天剑的手指也起了微微的变化。 楚天佑知道,她来了。 “参见宗主。”在那个人的脚步声堂后转出来时,所有的人齐齐的跪倒拜见。声音里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和仰慕。 这也难怪,面对着如今坐拥天下武林的盟主,没有人不从内心感到敬畏。楚天佑迟疑了一下,在所有人都俯身行礼之后,才把云天剑放回鞘中,单膝跪地,对着来人行礼:“楚天佑拜见宗主。” 但是,楚天佑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的虔诚和敬意。 “楚兄,何必如此客气。”一双柔荑缓缓的伸了过来,在她俯身扶起自己的时候,楚天佑看见她的手,腕骨极细,指骨修长,腕上一只上等羊脂玉的手镯,这看上去完全是一只拿绣花针的手。柔软无力,根本就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 然而,楚天佑知道,在她的袖子里,有一柄让天下为之变色的剑:幽岚剑。在她握住剑的时候,任是天地风云都会为之变色。 “楚兄,以后你坐这里。”楚天佑在她的搀扶下坐在堂中正中间最大最华丽的软塌之上。楚天佑呆住,这样明显的倚重,是楚天佑不曾预料到的。这也一是第一次,极近的接触到这位武林至尊,凤凰山庄的宗主纳兰烬。 正在楚天佑沉思中,一只喜鹊的鸣叫打断了他的思路,楚天佑回过神来,纳兰烬已经走远,望着她的背影,楚天佑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压住自己心头的激荡。 五年前,凤凰山庄如同一夜春风,悄然无息的出现在天阙武林大地。方才十五岁的纳兰烬以一介女流之身撑起了凤凰山庄未来未知的江山。在所有人都只认为凤凰山庄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时候,令他们吃惊的是,在五年的时间里,凤凰山庄在纳兰烬的带领下召集江湖高手,几年内拓地万计,以帝都,天都城为中心,把势力扩展到天阙大陆的整个地区。天下也有了高堂人皇,武林烬皇之称。 凤凰山庄,这个一开始并不被看好的门派,如今也稳坐天下武林。而纳兰烬不世出的武功和英才,也成为了武林的又一个传奇。 楚天佑的内心已经根本无法平静,凤凰山庄凤凰阁的阁主,那是这位主人对自己怎样的倚重。要知道如今的凤凰山庄已经远远超过当年云天山庄的势力和规模。而在他加入凤凰山庄之前,阁中已经有了,洛子轩,歌舒夜,颜汐夫人三位领主。 后来,楚天佑才知道自己的加入才是一个开始而已。那是宗主与自己携手四年征战的序幕而已。 金戈铁马,并骑战场剿灭各方不想称臣的势力。四年时间,就在满目鲜血中飘过了。当宣布一度动荡的武林终于统一的时候,万众下跪,宣誓效忠之声一浪盖过一浪,震动天地。那个时候,坐在建立旷世顶峰的纳兰烬面笼金丝飞凤流苏面罩,如同一只九天飞来的凤凰,不染纤尘。似乎眼前的这一切辉煌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而让楚天佑无法想象的是,这仅仅是她叙写传奇的冰山一角而已。 第二章:往事如烟 凤凰山庄,凤凰阁,主楼密室 纳兰烬安静的坐在一间屋子里,这里四处都是墙壁,没有窗户,但是这里,并不黑暗,反而很明亮。因为这里是夜明石铸造的屋顶,纳兰烬百无聊赖的半躺在一张檀木茶几前的贵妃软榻里,悠闲地喝着茶。在她面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明黄色的狭长的盒子。上面清晰地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雕工精致,用料考究,极尽奢华,让人瞠目。 “宗主。”墙上的石门被缓缓地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坐。”纳兰烬斟了一杯茶递了上去。楚天佑双手接了过去,在软榻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宗主,找属下前来有什么吩咐。”楚天佑注意到茶几上那个精美的盒子。那是皇家才能用的图案。 “看看这个。”纳兰烬将盒子推了过去。 楚天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楚天佑满腹疑惑的缓缓的打开,眼神里扫过一丝震惊,因为他看见的是一份圣旨。楚天佑小心翼翼的展开,那些用朱笔写的字一个一个跃入他眼中的时候,他的惊讶就越多了一分。最后从惊讶完全变成了震惊,而这些震惊完全从他的面部表情展现了出来。 “宗主,您?!”楚天佑没有办法在让自己不感到震惊,因为那些内容太过震撼了。他的眼神流露出一切。但是,他不敢再说下去,因为那内容太可怕,那是一旦昭告天下,就会地动山摇的存在。他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娇美的女子居然有着这样让天下风云都为之变色的身份,圣旨上,朱笔亲批,加盖了传国玉玺的文字,清楚的写着—— 奉天承运,皇权诏曰:皇长女纳兰枫烬得天所授承昭天地,仰承凤凰女神之神谕,立为皇储,册封凤凰长公主,加封中州摄政王,临朝廷政,待天命所归,允尔承续大统,登基为帝,君临天下。钦此。 那锦盒之中还有三枚印章,一枚皇储之印,一枚长公主之印,一枚中州摄政王之印。 楚天佑瞪圆了眼睛望着她,想说什么,可是话语就卡在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这一刻就像在梦里,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自己的这个主人还有多少事情是不为人知的,还有多少传奇是可以让风云变色的。 “如你所见。”纳兰烬挑了一下眉毛,缓缓一笑。脸上却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双手放在脑后,轻轻靠在软枕上:“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梦寐以求的,可之于我来说,何尝不是万重枷锁,锁住我一生的自由与欢欣,要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一人一剑一马,一江湖。来去从容。但是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是我与生俱来而无法选择的身份。而我自己是没得选择,天佑,我之所以要把凤凰山庄建在帝都,就是要让我的势力慢慢的渗透到那高墙中去,如今,那里的一切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那里的人在安静的等待我的命令,而我需要等待时机,天佑,你可愿意陪伴着我,在未来不远的一日,一同回到那昭阳大殿中去。”纳兰烬注视着楚天佑的眼睛,从未有过的认真。 楚天佑听明白了纳兰烬的意思,也看明白了纳兰烬的心意。立刻起身单膝跪地,俯首叩拜:“属下誓死效忠宗主,百死不悔。”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纳兰烬微微的笑了,绝色倾城。 可是那微笑让楚天佑头皮发麻。是不是有一天,这天也要变了。 “宗主。”有暗卫的的声音从石墙的传信口传出来。 “何事?”楚天佑起身,打开了那一道只能看见对方半张脸的小窗。 “启禀领主,颜汐夫人方才送来消息,轩铭府贴出榜文,广招天下名医,诊金十万两黄金。颜汐夫人已经探听到确切的消息,二公子身纳兰寒翌实则中毒。”暗卫递进一个纸条立刻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楚天佑将纸条递给纳兰烬。纳兰烬看也没看随手放在了茶几上,“轩铭府是御封的王府,看似和其他朱门大宅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里面有八百一十名护卫,暗卫更是不计其数,其严密程度绝不亚于皇宫大内,纳兰寒翌能中毒,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轩铭府有内奸,而能将内奸送进轩铭府的只有皇贵妃杜雨欣一人,看来她已经等不及,要对轩铭府下手了。命人去递上我的拜帖,天佑,我带你去见一位老朋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纳兰烬看了楚天佑一眼,楚天佑在她目光里捕捉到一丝狡黠。 “皇贵妃为何如此忌惮轩铭府?”楚天佑有点疑惑。要知道这个皇贵妃现在可是权倾朝野。现在的天阙皇朝不知还有帝王,只知道有皇贵妃。楚天佑其实也挺好奇的,这个皇贵妃是怎么做到的。正统被逼远走江湖,而这个原本应该在后宫里面安分守己的后妃,居然在前朝剑指天下。 “果然是聪明如天佑啊。”纳兰烬提起小壶给楚天佑添了一点茶水,缓缓道:“皇祖父在位时最器重的儿子就是皇叔纳兰旭光,父皇与皇叔自幼就是最要好的,若不是天阙皇朝天定的规矩,他俩就会一同做皇帝了,父皇在被立为皇储的第二天,皇叔就被加封轩铭王。也是皇子里面第一个被封王的。父皇登基后,便将天阙十万兵马的调度大权交给了皇叔,兄弟俩相辅相成的守卫着这万里江山。杜雨欣虽然受父皇的宠爱,却极为忌惮皇叔,不仅因为皇叔手握重兵,还因为她本人就不受皇叔待见,父皇册立杜氏为妃的时候,皇叔就极力反对,皇叔曾形容杜氏为千狐之相,不易入宫为妃。可是父皇不听劝,执意立妃,日后皇叔说,杜氏会死父皇这一生唯一的败笔。杜氏想要名正言顺入驻大统,皇叔就是她的第一个绊脚石,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被上天选中的不是我父亲,而是皇叔的话,如今我是不是可以逍遥远去,快意江湖了。”纳兰烬说完深深叹了口气,低头专心喝茶,不在言语。留的楚天佑一人思想飞飞。 午后,纳兰烬的饰金马车不疾不徐的驶入朱雀大街。路过官榜处微微停了一下,榜前围满议论纷纷的百姓。纳兰烬只看了一眼就让继续前行。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在轩铭府正门前。门外有带刀的侍卫把守。侧门有类似于医者的人进进出出。纳兰烬探头看了一眼,轩铭府的黄金牌匾依旧熠熠生辉,岁月不曾在上面留下丝毫的痕迹。往事如烟,她有多久没有回来这里了?八岁那年离开,只身飘荡江湖一十五载,岁月无情的在她的心上刻下太多的黯然和凄凉,她的笑容再也不会像这金匾一样纤尘不染。 “老奴见过纳兰小姐。”一个声音打断了纳兰烬的思绪,一位管家装束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从打开的朱漆大门里走了出来,拱手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李叔,好久不见,一切安好?”纳兰烬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暖暖的微笑道。 “老奴不敢,请。”总管李毅低首恭敬道。大门已经大开,纳兰烬的马车缓缓驶入。纳兰烬放下纱帘后看了楚天佑一眼,那眼神里有着一股杀气。楚天佑心里沉了一下,马车一路驶进内院才停下来。 纳兰烬扶着楚天佑的手下车,刚站稳就见一位翩翩公子急步而来,她刚伸出的手就被来人紧紧地握住,纳兰寒琪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这一走整整十五年呀。那一年她才八岁,却深染沉珂,仅仅一个月的功夫,她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太医院广招天下名医,可都对她的病束手无策,后来来了一位白胡子老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她接出皇城带走,那一天漫天飞雪,她的马车就那样孤零零的驶出帝都,他带着还小的纳兰寒翌追着她的马车跑,跑不动了摔倒在雪里,那个时候他并不懂得死亡是什么,只知道再也见不到她,就好难过好难过。直到成年以后,他似乎明白,却依旧不愿意接受她已经不再了的事实,可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时隔十五年,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薨逝他乡的时候,她居然回来了。而且如此完美的立在他的面前,纳兰寒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可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张脸和曾经的轮廓对不上呢? “你。。。。。。”纳兰寒琪刚抬起手,纳兰烬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李毅,顺势握住纳兰寒琪抬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灿烂一笑:“琪哥哥,是不是很想我啊。我如今也已经长大了呢。”纳兰寒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随后就发现她握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耳后根轻轻碰了一下,那里有一个轻微的突起——金针易容术!纳兰寒琪精通医术,又聪明绝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一笑:“你回来了,真好。” “别来无恙嘛?!”纳兰烬放开她莞尔一笑。 “都好。”纳兰寒琪眼神波动,似有了泪光。 “居然如此温文尔雅。”纳兰烬语气狡黠。分明是在调侃,她觉得纳兰寒琪特别的美,等等,美,这个字不是形容女人的么。不过,他真的很美啊!! “呵呵!”听见这句调侃,纳兰寒琪不自主的笑了,在儿时的记忆里,她是最淘气的,记得有一次弟弟纳兰寒翌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锦袍跑到屋顶上去够杏树上的果子,侍女看见了指给她看。她头都没抬就开口说了一句:“一只乌龟,有什么好看的。”纳兰寒翌听到后回头冲她大叫,却一个没站稳掉了下来,顿时整个轩铭府手忙脚乱,人仰马翻。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居然淡定的说了一句笨乌龟后回就房间睡觉了。 转眼十数年的光景匆匆流过,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是,只要她回来就好。纳兰寒琪示意李毅不用再跟着了,然后就带着她走向后院。“我们去牡丹园,翌在那里。”纳兰寒琪收敛住自己的兴奋,带着她向内院走去。 几个辗转,三人转入轩铭府内院。院中,一人斜靠在凉亭下,一边品酒一边看书,神情悠闲自在,心情似乎很好,纳兰烬等人到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心下已知,那是纳兰寒翌。听到脚步声,寒翌放下手中的书,转过头来,向纳兰烬看去,与此同时,纳兰烬也看向纳兰寒翌。 清风拂过,那一年,牡丹满园。 第三章:纳兰寒翌 纳兰寒翌的目光在纳兰烬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纳兰寒翌就收回了目光,懒散的开口道:“琪,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美的一位侍妾,我怎么不知道。” “侍妾?”纳兰烬狐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寒琪,但她怎么觉得纳兰寒翌这话里有一股子酸味。 “你不如甩了他就了本公子吧。”纳兰烬听到纳兰寒翌这句话脑子慢了一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纳兰寒翌接着说道“这个美人美则美矣,但个头太高,本公子一向喜欢娇小型美女。” 寒琪尴尬回道:“翌,别闹,她是我们的故人。” 翌闻言,神色微敛,片刻之后,又忽然冷哼一声道:“故人?你别掩饰了。我又不稀罕她,你自己留着吧。”纳兰寒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纳兰烬越听越郁闷,一个纵身跃过院中千姿百态的牡丹,在空中一个翻身,看好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了纳兰寒翌的面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纳兰寒琪只觉眨眼间,就见纳兰烬坐在了纳兰寒翌面前,神态淡然,不禁咂舌。 “中了暗羽之毒的病人,还笑言喜欢娇小型美女,恐怕这世间最最娇小的美女,脱光了匍匐在你的脚下,你此刻也无能为力了。”纳兰烬拿走他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眼睛冷冷的看着纳兰寒翌。 纳兰寒翌闻言,脸色已变。杀气顿起,纳兰寒翌右手成爪状带着劲风迅速抓向纳兰烬的脖子。纳兰烬并未起身,只见她坐下的圆柱石凳突然拔地而起带着她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桌前,就这短短的一瞬,纳兰烬已经轻易躲开纳兰寒翌的攻击。 “你。。。”纳兰寒翌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心口一阵窒息,疼痛急速蔓延,唇边已经有了血迹。 纳兰烬目光一凛,脚下微踩身形已经转至纳兰寒翌身后,右手抵住他的后心,真气源源不断注入纳兰寒翌体内。一盏茶的时间后,纳兰寒翌的面色才平稳下来。 “翌,别乱来,她是阿烬,她回来了。”寒琪反应过来后几步跃进凉亭。楚天佑紧跟其后。 “阿烬?!你是阿烬?”纳兰寒翌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绝色倾城的女人,脑子瞬间慢了一拍。 “如假包换。”点点头。夺过纳兰寒翌手里刚端起的酒杯,喝了一口。 “太好了,你回来了。”纳兰寒翌激动地把纳兰烬抱了个满怀。放开她之后,纳兰寒翌盯着纳兰烬的脸看了半天,面色又凝重起来:“你确定你是阿烬?你的脸不对。再有你脖子边上的凤凰呢?” “易容啊,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顶着那标记到处跑很方便是不是。”纳兰烬没好气。 “这样啊,也是,你那印记太明显了有木有。”纳兰寒翌翻了个白眼。 这句话让一旁的楚天佑微微错愕,他虽然从未见过宗主的胎记,但无论谁有这样的胎记都会觉得自豪,可他的主子居然觉得碍眼,那是怎样的淡然心境呢?楚天佑看着纳兰烬的侧脸,有了一丝恍惚,他的宗主是那样的复杂,可她的容颜有那样清明,在他遇见宗主前,她都经历了什么啊。刹那间,他觉得上苍是残忍的。他家宗主为什么要如此隐藏那个真是的自己啊。楚天佑觉得这一刻他脑子里都是问号。而且完全没有答案可寻,只能在一边自己跟自己郁闷呢。 “阿烬,你知道我的毒,你能解么?”纳兰寒翌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你的毒是暗羽造成的,那是一种会飞的甲虫,通体黑色,有成人四分之一个手掌大,飞起来的时候黑漆漆的一片,所以取名暗羽,这暗羽只有东胜凌家才有。”纳兰烬叹了一口气。 “什么?东胜凌家,完了,我死定了,那可是用毒的祖宗。”纳兰寒翌哀嚎一声如死鱼一样趴在桌子上。 “你鬼哭什么,又没说不能解,你的毒虽然有点棘手,但还难不倒我,就是麻烦点”纳兰烬安慰的拍拍他的脑袋。 “太好了。”纳兰寒翌再一次抱向纳兰烬。却抱了个空。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他手叉腰对着天空大笑起来,惊得院里小鸟噗噜噜的飞了一片。 外院走廊之上,正在干活的少女愣了片刻,嘟囔了一句:“谁家的神经病?”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风不断的带着丝丝的热气钻进房间,纳兰烬坐在东花阁纳兰寒翌翌的房间里,正聚精会神的为他号脉,纳兰烬的表情有些严肃,一边的纳兰寒琪和楚天佑静静的看着,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纳兰寒翌紧张的看着纳兰烬,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说不出的压抑。 “哎,果然是处心积虑。”纳兰烬长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冷然。 “我的毒,很难解?”纳兰寒翌小心翼翼的问。深怕从纳兰烬的口里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消息。 “不难,但是,你会遭点罪,因为,这毒解起来很疼。”纳兰烬说着已经动手打开她随身带来的那个檀木盒子。“你坐到床边上去,把上衣脱掉。”纳兰烬头也不抬,自顾自的从盒子里往外拿东西。 “脱衣服,你要非礼我?”翌抓住衣襟,警惕的看着纳兰烬。 “额,”一旁的纳兰寒琪无奈的白了纳兰寒翌一眼,一抬手就把纳兰寒翌松松罩在身上的白色长袍扯了下来。 “非礼啊。”纳兰寒翌鬼号着。 “呵呵。”一旁静观不出声的楚天佑终于忍不住笑了。 纳兰烬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扬手,手中捏着的十根半寸长的金针就没入了纳兰寒翌周身的大穴“摁住他。”纳兰烬冷然说了一句。楚天佑迅速反应压住纳兰寒翌。纳兰烬刺破自己的手指,将牵着金针的丝线扯直,将血一滴一滴滴在丝线上,血液迅速顺着丝线流进纳兰寒翌体内,翌的脸瞬间就白了,纳兰烬知道,那是席卷全身的疼痛。一共十滴血,最后一滴融进他体内后纳兰烬撤出丝线金针,右手抵住纳兰寒翌心口,内力源源不断输入纳兰寒翌体内,纳兰寒翌的脸色已经惨白,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一周天,两周天。。。。时间一点点流过。半个时辰后,纳兰寒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纳兰烬撤去内力。 “别动,还没完。”纳兰烬转身拿出一只精致的小匕首,在纳兰寒翌两乳之间划开一个细小的伤口,然后念了一段听不懂的话,手一翻,一个胖乎乎,白白花的像蚕一样的虫子就出现在纳兰烬的手上,瞬间,整个屋子里都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纳兰烬看着那肥虫子面色温和的笑道:“小金,叫你出来,要你帮忙。” 那胖虫子听见了主人的呼唤,探头探脑的在纳兰烬的手上转了一圈,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纳兰烬,纳兰寒琪和楚天佑看清那胖虫子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千年金蚕蛊王! 那是毒蛊的巅峰所在,金蚕就已经是极其珍贵的毒蛊了,更何况是金蚕蛊王,凌家也只一只七十年的,而纳兰烬的这只居然是千年的,千年金蚕是极其好辨认的,因为只有千年的金蚕王才会在金色的身体中央出现一圈黑色的圈。那金蚕有两寸长,圆乎乎的,通体金色,身体中央的黑圈极其显眼,看着它圆圆滚滚的,行动速度却不慢,一小会就爬到纳兰烬的脸颊边,来回蹭着纳兰烬的脸颊。 “呵呵,还是这么调皮呀。”纳兰烬说着咬破自己的嘴唇,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金蚕蛊王探过头去开始喝了起来,金蚕蛊王似是很容易满足,就喝了一点,就爬回纳兰烬手中,昂着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去吧,还有你喜欢的。”纳兰烬舔了一下嘴唇,一抬手,金蚕蛊王的背上就伸出两片很薄很薄的翅膀,翅膀一抖就飞向纳兰寒翌心口的伤口上。金蚕蛊王的头刚碰到那伤口,就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纳兰寒翌的脸再次苍白,伴着鲜血流出,大家清楚的看见那血液里有无数的白色的米粒大的小虫子。 “那是什么?”纳兰寒琪惊讶的问。他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 “金蚕蛊毒,现在还没有长成,长成后的金蚕可以控制宿主的心智,待宿主没有利用价值后,金蚕就会咬断宿主的心脉,宿主会在剧痛中死去。”纳兰烬冷冷的哼了一句。“广招天下名医有何用,这暗羽之毒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解的,更何况这凌家的至宝金蚕蛊毒呢。她动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当真是看的起轩铭府。”纳兰烬满眼的杀气。 “金蚕蛊毒!”纳兰寒琪惊讶的张大了嘴。那是蛊毒和用毒的最高境界了。 “东胜凌家!不愧是天下第一毒。”琪惊讶道。 “是毒,天下第一,还不配”纳兰烬冷哼一句。 走到纳兰寒翌面前,金蚕蛊王抬起身子,一跃回到纳兰烬手里。“吃饱了。”纳兰烬再看向金蚕蛊王时露出了温柔宠溺的表情。“凌家那么想要你,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是我的。”那金蚕在纳兰烬的手心里依赖的蹭了蹭。然后就在纳兰烬的手上消失不见了。 一旁的楚天佑把一个白瓷瓶里的白粉到了一点在纳兰寒翌的伤口上,血立刻就止住了。“小王爷,好了。”楚天佑把长袍披在他身上后,就去小心翼翼的收拾纳兰烬的物品。纳兰烬喝着茶,脸色淡淡的“寒翌,你睡一会。明天有好戏看。寒琪,你跟我来。”纳兰烬起身,扶着楚天佑的手走出了东花阁。 第四章:昔年往事 纳兰烬举步入了花园,绝美的脸庞一改往日的温婉,反而写上了一层凝重,:“寒琪,翌哥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杜氏已经注意到了他,甚至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就连皇帝都不知道。”纳兰寒琪警惕的说 “谁都不知道,我也不会不知道,因为当年从冷宫里救下翌哥的人是我。命皇叔带走他的也是我,你不会觉得,没有皇族之人插手做内应的话,从冷宫救走一个被圣旨判了死刑的人很容易么,而且他还是大皇子。”纳兰烬挑眼看了纳兰寒琪。 “居然是你,竟然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会插手?”寒琪更惊讶了,“你与凝妃并无深交。更何况那时候的你,高高在上,而且你最不喜欢后宫的。”寒琪更惊讶了。 “就凭翌哥是我的大皇兄,是皇朝的大皇子。自古帝王家流的血还不够多么,哪个权利巅峰的人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去的,杜氏手里的人命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她不择手段的上位,以至于把持朝政,但是,她忘记了,天阙不会因为她杀的人多,就会跟她姓杜的。翌哥是我皇长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更何况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凝妃会做那样的事情。”纳兰烬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寒琪问。 “当年,凝妃的侍女红鸾亲自送了一盒杏仁酥去给慧娴贵妃母子,她们母子吃了后不久就毒发而死。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很快就验出点心里面有百毒散,矛头直指凝妃,因为杜氏的煽风点火,皇帝根本没有进行彻查,就草率的下令处死凝妃母子。就这样凝妃她娘俩当日就被关进了冷宫,等待行刑。其实我一直就觉得奇怪,如果是凝妃下的手,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红鸾去,红鸾可是凝妃的陪嫁啊,这不是在不打自招么,这么愚蠢的事情,凝妃做的出来么?据我所知,凝妃可是心思缜密,灵透谨慎之人。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可不是她的做事风格。”纳兰烬摸摸下巴道:“出事后,红鸾就不见了,我秘密派人寻遍了皇城内外,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岂不怪哉。” “所以你才断定,对慧娴贵妃下手人的一定不是凝妃。”纳兰寒琪也听明白了。 “是。事发后,我去冷宫见凝妃,她的冷漠让人心惊啊,不哭不闹,更不辩解,就是静静等时间。”纳兰烬摸摸额头,很无奈。 “既然不是她做下的事情,凝妃这又是为了什么而顶罪?”纳兰寒琪更迷糊了。 “因为爱和恨。凝妃是因爱生恨。” 纳兰烬看着满头都是问号的纳兰寒琪继续道:“她太爱父皇了,这是她无声的抗争。那就得从坤希二十一年说起了。那时候的父皇还是皇子,蓝凝雪和杜雨欣是同一年入得王府,杜雨欣一入王府就是侧妃,蓝凝雪只是贵妾,不久,蓝凝雪就怀孕了,父皇非常高兴,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更何况蓝凝雪性情温婉,很惹人喜欢。父皇就许诺蓝凝雪生下孩子就封她为平妻,可是八个月的时候,父皇却从外面带回了杨慧,就是慧娴贵妃,杨慧明阳活泼,一进府就是专房之宠,第三天就被封了侧妃,蓝凝雪受不了刺激早产,这孩子就是纳兰寒翌,父皇觉得愧对蓝凝雪,于是请旨加封蓝凝雪,可是折子还没递上去,南渊边境敌军来犯,父皇再次奉旨出征,一走就是整整七年,直到坤希三十年,才被召回,然后皇祖父退位,父皇登基。归庆元年,父皇大封六宫,杜雨欣封皇贵妃,杨慧封慧娴贵妃,她的儿子封亲王,蓝凝雪被封妃位,而纳兰寒翌什么封号都没有,如果按照父皇当初的承诺,蓝凝雪至少也应该是个贵妃,我从伺候凝妃的嬷嬷那里得知,大封六宫后凝妃再也没有笑过,对父皇也是很疏远,完全把自己藏起来了,不用问,这恨啊就是这么种下的。所以被冤枉后,凝妃一句辩解都没有。这是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杜氏野心很大,他先收买了红鸾,然后利用她给慧娴贵妃下毒,一箭双雕,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没了,也少了俩女人争宠,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啊。”纳兰烬话语里全是鄙夷。她最瞧不上的就是皇贵妃杜雨欣了。 “呵呵,这里这么多疑点,皇帝就一点都不怀疑?”纳兰寒琪现在怀疑当今皇帝是不是没智商。 “哼,我那个父亲,如果真是一个明君,就不会把一个千狐之相的女人宠上天了,竟然让杜氏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生生害了我娘。他其实心里明镜一样,可是他舍得凝妃,却舍不得杜氏,我其实也挺奇怪的,这个杜雨欣到底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能让这个曾经的贤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到这,纳兰烬就气得压根痒痒,手用力一拍石桌,那桌子就裂了。 “那,你当年又是怎么回事啊?”纳兰寒琪可不信她那么好的身体会说病就病,还病的快死了。 “当然是中毒了。”纳兰烬摊摊手:“我是皇储啊,我不死,杜氏的儿子还是入不了正统啊。所以杜氏就对我下手喽。偷偷的无声无息的把凝香玉露之毒就用在我身上了。这个毒药呢,无色无味,吃了的人就会毫无痕迹的死于心率失衡,验尸都验不出来啊。完美吧。” 纳兰烬一边说一边微微一笑。可是她的眼神里都是冷光,如果眼神能杀人,杜氏早都被挫骨扬灰了。不过这只怕是迟早的。 “宗主,属下有点不明白。您是皇储,宫殿一定被侍卫们围得水泄不通,杜氏是怎么下的毒?”一边的楚天佑越听越糊涂了。 “这有什么难的,因为杜氏也是来自东胜凌家的。她属于旁系的。不会制毒,还不会下毒么?”纳兰烬灿烂一笑:“杜雨欣这个女人用四个字形容最恰当了:蛇蝎美人。她的的心机何等深沉啊。” “原来是这样,属下还有一个问题,先恕属下无礼,那个,天阙皇朝为啥立女不立长?”楚天佑大着胆子问。 “无妨”纳兰烬摆摆手,“这个问题得从王朝的建立说起了,上古时期,天阙大陆烽烟四起,天界执掌光明的凤凰女神不忍这乱世,于是下界平定四方,统一天阙大陆后,建立天阙王朝,并自己担任了天阙王朝的第一位皇帝,并用神之力建造凤凰神殿,设下通天命轮,天阙每一位纯血的皇子皇女都必须在五岁那一年来到神殿,跪在神殿中央,对着命轮宣誓,只有天定的皇储才能让命轮转动,而后,新的皇储会在十五岁那年觉醒神之血,拥有女神无上的智慧。 如果皇储还没继位就不幸夭折,那么就由长子继位,以此类推。而且凤凰女神每一千年会转生成为一位皇女,重归天阙大陆,拥有女神转世而生的皇女会立刻觉醒神之血,而且会继承女神所有的神力和智慧,不巧得很,我就是这个千年女神的转世,所以那天我就被立为皇储,册封凤凰长公主,加封中州摄政王。这可把杜氏吓坏了,我的存在就是她权利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啊,于是她就用了东胜凌家法宝级别的剧毒招呼我了,我虽然是凤凰女神的转世,就算神之血觉醒,可是身体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所以,没有悬念,我中招了。 然后他又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那他儿子不就是老大了么,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当圣母皇太后了。这计划,完美吧。”纳兰烬这调侃的语气真是炉火纯青。可是一旁的楚天佑却是越听越心惊,最后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好在,他家宗主福泽深厚啊,现在还活脱脱的站在他面前,如果杜氏知道了会不会气吐血啊。 “那,阿烬你是怎么救下翌的。”纳兰寒琪还是关心这这个问题。 “偷梁换柱啊,我偷着溜进冷宫,买通里面的人,本想用两个死人换出他们母子俩,可是凝妃死活不走,只让我就出纳兰寒翌,我实在拗不过她,她脾气执拗,又心如死灰,我拿她没辙。没办法,我就只能带走纳兰寒翌一个人了,我先让皇叔找了一个和纳兰寒翌一样大的孩子化妆成书童借口进宫,然后再把纳兰寒翌打扮成皇叔书童的样子带出去,冷宫行刑一般都是傍晚时分,奉旨来行刑的人都是只确定人死了没,其他根本不会仔细看的,而且我找的那个孩子是被易容了的,然后主事的太监草草了事,当夜我就在冷宫放了一把火,将冷宫烧成一片白地。最后我悄悄料理了所有知情的奴才们”纳兰烬说道这里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料理?难道,是那场弥漫永巷的时疫。”寒琪终于明白了。 “不错,琪,那一年我只有八岁,那是我亲手下的毒,是不是很残忍,我用几十个人的命换回了纳兰寒翌一个人。后来,皇叔也就是你父亲,对外称纳兰寒翌是他年少的时候在外面胡来生的私生子,孩子大了,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才把孩子接回来的。皇叔可是毁了自己的清誉来保护纳兰寒翌的,可是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杜氏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哎,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杜氏想要这万里如画江山,还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纳兰烬深吸了一口气,“琪,先别说这个了,府上有内奸。” “内奸?”纳兰寒琪一惊。“可是。。。。。”纳兰寒琪一转神就明白了问向纳兰烬。“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让好戏自己登场了。”纳兰烬诡异一笑。 楚天佑刚消下去的冷汗又出来了,而且心里直发毛,他家宗主的手段,呵呵,他突然为那个内奸担心起来了,因为他要面对的是眼前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天下第一门派的宗主。。。。。。。。 第五章:初见端倪 清晨的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雨,纳兰烬起的很早,独自一个人在清风阁前的花圃边转来转去,这个花圃里种满了矮子松,纳兰烬看着这长势极好的绿色植物连连点头。 “宗主,您看什么呢?”楚天佑老远就看见自家主子这奇怪的举动。 “天佑啊,你看看这矮子松长得怎么样。”纳兰烬见楚天佑叫自己就招呼他过来。楚天佑往花圃里一看,就皱了下眉:“长得不错,可是这石头上的牛毛藓不太对劲,矮子松生长于东胜一代的老树林里,只有矮子松的旁边才有牛毛藓,牛毛藓的颜色是祖母绿,可眼前的这些,颜色发黑,哪有墨绿色的牛毛藓啊。” “嘿嘿,不愧是我家天佑,眼睛很毒啊,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矮子松,这是毒松,是暗羽最喜欢的食物。毒松的根茎里面有一种枝叶,是暗羽最喜欢的。这更不是牛毛藓,这是暗羽的排泄物。暗羽的排泄物恰好是毒松最喜欢的养料,啊,大自然很神奇是吧。”纳兰烬就着楚天佑伸出来的手直起腰。冲着他眨眨眼睛。 “难道。。。。。。。。”楚天佑刚开口,纳兰烬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佛曰,不可说。” 纳兰烬坏坏一笑。转身往清风阁楼上走去。得,他家宗主又要卖关子了。这意味着又有好戏看了。 清风阁内,纳兰寒翌已经醒了,就着侍女的手喝药呢。 “感觉如何了”纳兰烬扣了一下纳兰寒翌的脉门。发现脉象已经平稳了。 “轻松多了”纳兰寒翌把最后一口药咽下去回答她,顺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 “嗯,那就好。那就把侍卫长叫来吧。”纳兰烬坐下来,看了一眼一旁安静的纳兰寒琪。然后坏坏一笑。 “昊天。”纳兰寒琪突然间一嗓子,吓得纳兰烬一嘚瑟。纳兰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戎装的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小姐请吩咐。” “啊。”纳兰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纳兰寒琪刚才吩咐了,让他听自己调遣。 “哦,那个,你带府里的侍卫,取柴火把那个矮子松的花圃围起来,花圃里也堆上柴火,取烧酒和硫磺洒在柴火上,把这个瓷瓶里的白粉末没十步撒一点在柴火上,然后让侍卫把花圃团团围住,准备好火把,好了以后叫我”纳兰烬把一个茶碗大的瓷瓶递给昊天。 昊天接过去后就迅速下楼了。不多时楼下就传来侍卫调动的声音。 纳兰烬也懒得去看,她的注意力都被桌子上的好吃的吸引了。哎这么多年了,皇叔府上这吃食还是这么精致啊。 纳兰烬暗自偷笑,哈哈。一旁的楚天佑看着自家宗主盯着桌子发呆,以为她在想事情,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可是他如果知道他家主子想的是先吃桃花酥还是先吃杏仁羹的问题,他会不会被打击到啊。 “你要干嘛,怎么弄得跟打仗一样啊。”纳兰寒琪打了一个哈气打断了纳兰烬的纠结。只有他最清楚这一刻的纳兰烬在想的是吃什么的问题,没事,他帮她选。 “演戏啊。不过我们不是主角。”纳兰烬对着桃花酥狠狠咬了一大口。好吃啊。。。这桌子上除了纳兰烬剩下的人都觉得这关子卖的有点诡异。只有纳兰烬全部思想都在盘子里。(吃货) “好好吃。”纳兰烬终于吃完了。擦擦嘴角就搭着楚天佑的手下楼了。此刻,清风阁的门前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不会武功的都往后退,侍卫们拔剑上前,一会看见虫子,就立刻斩杀,千万别手软。”纳兰烬看了一眼众人。 “点火”一刹那,都是长剑出鞘的刷刷声,花圃里的火也已经烧了起来,因为浇了烈酒,所以火势很旺,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家仆丫鬟继续窃窃私语,:“怎么会有虫子啊?” “我也不知道啊” “快看,虫子啊”人群里有人惊呼,只见一只黑色的甲虫从矮子松的根部爬了出来,抖抖翅膀,发出吱吱的叫声,然后迅速飞起来冲着人群就冲了过来。可是瞬间就被烧起的大火烧没了翅膀,掉了下来,依旧锲而不舍的爬向人群,不多时,越来越多的甲虫爬了出来,吱吱叫着飞了起来,密密麻麻,在这些虫子的眼里,眼前的人群就是饕餮大餐啊。 侍卫们已经开始了近乎疯狂的斩杀,一时间,这花园里,好不热闹啊。 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脸色都变了,如此多的毒物,如果在哪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倾巢而出,那轩铭府就会瞬间变成修罗场。 “你那白瓷瓶里是啥?”纳兰寒琪不敢再想下去,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转过头问纳兰烬。 “那是我特制的百花散,没有一种昆虫会拒绝它的气味。”纳兰烬笑到。 纳兰寒翌使劲吸了吸鼻子:“没闻到什么闻到啊,硫磺的味道很重。” “你是昆虫么?”纳兰寒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随着虫子越来越多,侍卫们明显应付不过来了,“我去帮忙。”楚天佑一个凌空纵身跃入人群,这一瞬间纳兰寒琪身边护卫的长剑也跟着出现在楚天佑的手里。 纳兰烬抿嘴一笑。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到旁边一个小丫头的身上,这和侍女不到十四岁,面容精致,稚气未脱,明明很紧张,也很害怕,可是却死死地握着拳头,强装镇定。 纳兰烬莞尔一笑,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有我在,别怕” “谢谢小姐,可儿不怕。”小丫头看着纳兰烬微笑的脸,突然觉得莫名的心安。于是对着纳兰烬灿烂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此刻已经有几只甲虫穿越过了火墙,向着人群爬了过来,因为被火烧断了翅膀,所以行动没有那么迅速了,纳兰烬从袖子里拿出一只上好白玉雕刻成的玉箫,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阵美丽又悠远的音律飘了出来,不多时,天空居然出现成群结队的蝴蝶,飞过轩铭府高耸的院墙,向着纳兰烬这边飞了过来,这些蝴蝶数量惊人,而且都是蓝色半透明的,那种美让人屏息,纳兰烬曲音已转,萧声变得凄厉,飞进院墙的蝴蝶,以极快的速度分裂开来,一部分三三两两的叮住一只甲虫,一部分则在两只大了一倍有余的蝴蝶带领下飞向人群,在人群和花圃之间形成一堵蝴蝶墙,而那两只大蝴蝶则穿过人群,停在了纳兰烬的肩头, “哇,这蝴蝶真漂亮啊。”纳兰寒翌伸手去摸。 “别动,噬魂蝶天下奇毒,碰一下就会瞬间化为浓水,骨头渣子都不剩。”纳兰烬凌厉的呵斥声在人群里想起,所有和纳兰寒翌一眼伸手去摸蝴蝶的人都跟见了鬼一眼把手缩了回来,还后退了两步。 一时间场景有点尴尬。纳兰烬也不去理睬。因为这会所有人看着被噬魂蝶萦绕的她都觉得有点美的诡异。 “你你你,你从哪里整来的这么厉害的东西啊。”纳兰寒翌吓得说话有点磕巴,这下毒的人可怕,可眼前这丫头更可怕,自己差点化成浓水了。 “当然是迷雾森林了,我去采药,发现这对蝶王蝶后被困在食人花里,就把它们就出来带回去了,然后用自己的血喂养它们,训练的一年多,才有今天的成效,这个完全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因为我是去找食人花的,那百花散就是用食人花做药引子的。这噬魂蝶可是好东西,灵气还忠诚。棒棒的。” “那你咋能操控这种毒物啊,这也可以称得上是毒物的祖宗级别了吧。”纳兰寒琪深通药理知识,知道这厉害关系。 “因为”纳兰烬顿了一下:“我是药人。” “啥是药人?”纳兰寒翌没有听明白。可是一旁的纳兰寒琪已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以后告诉你。”纳兰烬没有在接话。 “启禀小王爷,所有甲虫都已经消灭。”昊天走了过来,楚天佑也已经纵身跃回纳兰烬身边。 “很好,把火灭了,把矮子松的根都拔了,翻翻土,可以种花了,长势一定比别的花圃好。”纳兰烬一挥手,所有的噬魂蝶都在蝶王蝶后的带领下纷纷飞走。纳兰烬搭着楚天佑的手回了楼上。 楚天佑的思绪已经回来了,他看着自己主子的侧脸,心里叹了一口气,方才楼下的话,他都听见了,他的宗主是公主,应该是身骄肉贵的金枝玉叶,应该生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应该众星捧月,奴仆成群才对,可是他家宗主在干嘛,武林至尊,拓土开疆,刀光剑影,金戈铁马。 楚天佑在想,自己遇见宗主前,她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能把一个绕指柔变成了磐石,她一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才会拥有今天的强大。 凤凰山庄,那是承载了她多少悲欢离合的存在,武林传奇与神话的巅峰,是她用什么铸造的,那是凤舞九天的辉煌,还是幽岚剑背后的寂寞人生,原本一个如牡丹花一样的女子,演绎着绝世伤痕一样的恢弘,生死,救赎,自强,凤凰山庄凤凰落。 牡丹花开秋又零,是憔悴了她的容颜,还是坚毅了她的信念,如是,这是属于她的人生,千言万语都是多余的。最后都凝成了楚天佑心里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六章:千面公子 “吓死我了。”清风阁内,纳兰寒翌猛猛的喝了一口茶,拍拍自己的胸脯:“你们说这内奸会是谁啊” “是谁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坐不住了,一定会来找我,我灭了他的暗羽,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用管。”纳兰烬把玩着白玉洞箫,眼睛滴流一转。悠然靠在太妃椅里假寐。 “那你不是很危险?我们会不会被你连累啊。”这才是纳兰寒翌最担心的。 “你需要被我连累么,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拔干净哦”纳兰烬坏笑的白了他一眼。 “什么?!那怎么办。怎么办。”纳兰寒翌瞬间傻眼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吓死你,去你后园的温泉池里泡着去。”纳兰烬懒洋洋的回了他一句。 “额。”纳兰寒琪已经对纳兰寒翌无语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白痴啊。 午后的阳光似乎在跟大地躲猫猫,一会晴一会阴的,天上的云一团一团的,就像棉花糖。纳兰寒翌半躺在温泉池里,水面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草药。帅气的脸上泛着潮红,平添了几分可爱。 “我得泡多久?”纳兰寒翌玩着水里的草药问。 “一个时辰。”纳兰烬坐在池边上,端着一杯茶:“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你这个汤池子里有硫磺,清除暗羽之毒很有效。” “好的。”纳兰寒翌认真的点点头。 “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了,你打算如何。”纳兰寒琪问道。 “凝山书院。”纳兰烬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抬头看了一眼楚天佑。楚天佑瞬间明白了,接口道:“广交天下众英雄。” “对喽,知我者,天佑也。”纳兰烬满意的点头:“要不要一起啊。” “当然要了。”纳兰寒琪还没开口,纳兰寒翌就点头如捣蒜了。“哎?话说,家里这个内奸是谁啊?”纳兰寒翌问道。 “凌影安。”纳兰烬收回了脸上的笑:“师父说这暗羽是凌影安的独门。”纳兰烬看了一眼楚天佑。 “东胜凌家的大公子。。。他在这?!”纳兰寒琪坐不住了,这太可怕了,家里养了一个毒王啊。 “是的。但是他最出名的却不是毒。宗主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凌影安最早行走江湖时,人称千面公子。他最擅长的是易容。他是不喜欢毒的,但奈何,他是凌家的大公子,无奈只能炼毒,可惜,有的人十来年学不会,有的人却不学就会,凌家用毒之最的是二公子凌影冽,人送称号毒圣公子冽。”楚天佑解释道。 “对的,就是这样,你们想想,如果不是凌影安亲自出手,以轩铭府的戒备怎么会发现不了。但是他再厉害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今天晚上我就会会他,我倒是要看看,这凌家的大公子有什么能耐。能在我凤凰山庄的面前玩把戏的,还是太嫩了。”纳兰烬盈盈一笑。 可纳兰寒琪怎么都觉得她这表情有点诡异啊。这么恶毒的手段还算嫩,那什么手段才算是老啊。纳兰寒琪腹诽。 “你们说他会扮成谁啊。”纳兰寒琪伸手玩着水里草药问道。 “自然是一个你们天天见还很熟悉的人喽,不然没有挑战性嘛。”纳兰烬拨着水,突然一愣,对着纳兰寒翌说道:“话说,你怎么还不出来,药浴泡久了会晕的。” “啥?”纳兰寒翌本能的从水里站了起来,结果又跌了回去,只觉头晕眼花。 “呵呵呵,哈哈哈。”纳兰烬广袖一挥,已经飘出去很远,清灵的笑声从风里飘来。 “呵呵。”纳兰寒琪也不由得笑了。楚天佑唇角也扬了起来,两人对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纳兰寒翌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你们要死啊。”纳兰寒翌吼道,惊得院子里的麻雀噗噜噜的飞了一片。 院外的可儿抬头看看天空惊飞的鸟诧异的眨眨眼嘟囔道:“小王爷又抽风了。” 又?!原来这不是第一次啊。 牡丹阁里,纳兰烬百无聊赖,可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笑意。 “宗主,颜汐送来消息,那里很安静,没有异动。”楚天佑递上一个小纸条。 “她在等消息,只有等到凌影安确切的消息了,她才会动手,我太了解杜氏,她从不下没有把握的棋。只是这一次,你说我该给她什么消息呢。”纳兰烬语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手里的纸条她依旧没有看,就捏成了粉末。吩咐道:“让颜汐盯紧了。老鼠要出洞了。” “小姐您在么。”楚天佑刚要答话,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可儿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可儿见过小姐,楚公子,小王爷让奴婢送菊花茶和桂花糕给小姐。” “进来坐。”楚天佑接过托盘,纳兰烬一把拉过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桂花糕:“来,一起吃,以后有我在的地方,说话不用自称奴婢。”纳兰烬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谢谢小姐。以后我就跟着小姐,好不好。”可儿说着咬了一口桂花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当然可以啊。”纳兰烬点头答应,招呼楚天佑一起。 “可儿,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可儿,你。。。。。。”纳兰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滴血从可儿的鼻子里流了出来。紧接着可儿的脸就变成可怕的青紫色,身体重重的向纳兰烬怀里砸了进去。 “可儿。”纳兰烬顺势一把搂住了她小小的身体,右手已经顶上可儿的后心,内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进去。 “你有没有碰?”纳兰烬惊恐的看向楚天佑发现他正举着那块桂花糕有些发怔,纳兰烬的脸色已经从担心变成了愤怒。 “下毒啊,宗主,他这是要杀宗主和属下啊?!”楚天佑放下桂花糕,抱起可儿放在了床上。回头对上纳兰烬冰冷的目光:“属下无事,我还没来得及,这孩子就。连累她了。” “在本尊面前用毒,有点意思,”纳兰烬将手指末端的一点血抹在了可儿青紫的嘴唇上,那血立刻就渗进皮肤。“既然这么着急,那么本尊成全他。” 夜幕悄悄席卷了整个大地,楚天佑一袭黑衣站在牡丹阁的屋顶上,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明月,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风雨飘摇,转眼之间,他在宗主身边已经数年之久,这些年足矣尘埃落定,沧海桑田了,可是唯一不变的是凤凰山庄的光环和宗主的淡漠。 但是,只有他深深地明白,在宗主华丽的面容下,有一个多么坚毅的灵魂,那灵魂背负着与生俱来的责任,所以他知道宗主一定是要回到那昭阳大殿去的,他会选择誓死效忠。 “来了,小心。”似有似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楚天佑知道那是屋子里的纳兰烬在提示他。话音刚落,楚天佑就听见有人凌空飞来,声音虽然很轻,可是他还是分辨出了那人飞来的方向,和那已经掩藏的极好的杀气。 “来都来了,就别偷偷摸摸的了。”楚天佑从屋檐上悠悠的飘下来,站在来人的身后。“你的暗羽全军覆没是不是很心疼啊。”楚天佑调侃道。 “的确很心疼。”来人本来是想去开牡丹阁的门,却听见了楚天佑的声音,于是从容的回过身来。悠然的看着楚天佑。“所以我来报仇。” “不,你不是来报仇的,你是来给自己洗罪的。”楚天佑淡淡一笑,继续说:“皇贵妃让你杀了纳兰寒翌,然后灭了整个轩铭府,可是你的任务失败了,如果这个事情让皇贵妃知道了,会怎么处置你呢。我们坏了你的好事,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杀我们灭口了吧。” “你说的这些话比你出现在我身后更让我吃惊的了,这些事怎么也是皇家的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人有点小惊讶。 “哼,皇家机密,杀人夺权这么龌龊的事情也算的上机密?!有的人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厚颜无耻,夺来至尊之位就是坐的再久,那也不是自己的。”楚天佑冷哼了一声,接着道:“我还知道,真正的李毅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吧。”楚天佑叹了口气:“不愧是千面公子啊。做事情还是这么滴水不漏啊。”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李毅啊。”来人笑道。 “别闹了,怎么叱咤风云的千面公子说谎这么没水平。”楚天佑呵呵一笑, “如果你真的是李毅,就会一眼认出我家宗主,宗主是李毅看着长大的,了解宗主的一切,李毅对待宗主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整个轩铭府都知道,李毅有特诏从来不对宗主行礼,可是宗主入府的那天,你却不认识宗主,这不是很奇怪么,所以从那一刻宗主就知道,你是假的。我不得不说,你掩饰得很好,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不可能是真的,有一点你一定不知道,李毅不仅是轩铭府的总管,还是内臣,而且是一个机密的收藏者,他在这府里面的地位,就是一个主子,可是你,却那么谦卑,这就是最大的破绽。看来这一次,皇贵妃也是狗急跳墙了,不然也不会一点时间都不给你,就让你混了进来,我挺奇怪的,千面公子怎么给杜氏做了狗呢?东胜凌家,虽然用毒走天下,好在也是名门大派。曾经的传奇到了你们这一代,居然助纣为虐,不知道凌家的老祖宗们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坟墓里面爬出来。”楚天佑慢条斯理的说完这番话。 可是,站在楚天佑面前的这个人,脸色已经变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凤凰山庄,凤凰阁阁主,楚天佑,奉宗主之命,恭候凌家大公子。”楚天佑双手抱拳,恭敬一礼。 “凤凰山庄?你们。。。。”凌影安在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完全笑不出来了,而且没有了刚开始的淡定,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丝恐惧。 楚天佑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幽幽的笑了。凌影冽的心已经乱了,江湖之中,心不能乱,心乱了,功法必乱,功法乱了,必死无疑。 不过,没有人在听见这个名字会不害怕的吧。 他家宗主也真是的,一不小心就把凤凰山庄变成了天下第一,也该给江湖一点颜面么,看把眼前的千面公子吓得。楚天佑腹诽道。 “不对,凤凰山庄是江湖门派,怎么会插手皇家的事情。难道。。。。”凌影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更加惊恐的看着楚天佑。 “东胜凌家的大公子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啊。这么快就猜到了。”在凌影安吃惊的刹那,纳兰烬已经从牡丹阁的假山后面幽幽的转了出来。 月光下,她绝美的容颜和颈边的凤凰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你。。。”凌影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他看见眼前的女子颈边的凤凰,那是一只飞凤,凤头在右侧的锁骨,凤尾到右耳边,金光灿烂,熠熠生辉。 那凤凰胎记就是凤凰女神转生的凭证。凌影安看着眼前身着广袖罗仙裙的女子,颤抖着嘴唇道:“你是,你是凤凰长公主。!” “是,我就是纳兰枫烬。”纳兰枫烬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自己颈边的凤凰,莞尔一笑:“本尊,回来了。” 这几个字,在凌影安的脑海里炸了一个惊雷——她回来了,她不是中了凝香玉露之毒,她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中了凝香玉露之毒么,你怎么还活着。”凌影安的眼神变得惊骇:“没有人可以从凝香玉露之毒下逃脱的。” “必须活着啊,谁让我命不该绝遇见了传说中的玄雪老人,顺便成了他的关门弟子。”纳兰枫烬摆摆手。 “你是玄雪老人的关门弟子,可是凝香玉露无解药啊。”凌影安更吃惊了。 “真枉自你来自用毒世家,居然不知道凝香玉露也是有解的,不过也不奇怪,要论制毒和解毒,我师父才是祖宗。拜你们所赐。我师父终于有了一次解此毒的机会,”纳兰枫烬望着天上的明月。 纳兰枫烬悠哉的吸了口气:“他老人家先切开了我的七经八脉,然后把我塞进了一个由一千多种草药配成的药浴里,一天泡两个时辰。泡了一年,让这千种草药的毒流进我全身血液,然后又把黑红白三种曼陀罗花制成药丸让我服下,来抵御千草之毒,最后用毒花之王曼珠沙华来以毒攻毒,服用曼珠沙华后,就会陷入沉睡,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可是上苍垂怜,我睡了一年就醒了,可是活死人一般的沉睡让我经脉受阻,不得不服用金蚕蛊毒来打通经络,最后知道我收服了金蚕蛊王才控制住金蚕蛊。为了解这凝香玉露,我折腾了三年,这三年的每一天我都在剧痛中度过,这三年我解毒,制毒,服毒,制蛊,解蛊,养蛊,就是为了活下去,现在,我回来了,你觉得我该怎么把我受的苦还给你们啊。”纳兰枫烬问的很淡然。 可是凌影安已经听不下去了。眼前的女子,居然是一个极致的药人,她这种级别的药人,也就不是药人了,而是血魄之体,也就是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毒可以杀了她,因为血魄之体的药人的血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可怕的是她的体内还有曼珠沙华,传说那是开在黄泉之路上的花,江湖传言,这曼珠沙华只有一只,那是所有玩毒之人的终极梦想,可是,这朵花现在已经变成精华在这个女子的身体里。天啊,她是血魄之体的药人也就罢了,拥有曼珠沙华也就算了,她还是凤凰女神的转世,拥有无上的神之血,这已经不是可怕了好么。 “凌影安,本尊化身血魄之体的药人重新归来,这杀身之仇,你说本尊该怎么报啊。”纳兰枫烬邪邪的笑了。 那笑容在凌影安的眼里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凌影安不敢接话,也无从接起。 血魄之体的药人啊,全身血脉都是毒,那个过程极其复杂,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不堪设想的。凌家世代以毒行走天下,都不敢炼制普通的药人。而眼前的女子居然把自己变成了血魄之体的药人。 “好了,别再吃惊了,你该走了。”纳兰枫烬突然玉手一扬,一阵清风拂过,凌影安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阵剧痛瞬间将他淹没。 “你做了什么?”凌影安已经站不稳,跌倒在地上。 “凝香玉露啊。”纳兰枫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千面公子,你也不过如此,你是毒王,你弟弟是毒圣,你和你弟弟都喜欢凝香玉露,就是因为它无解,堪称完美,可是,我不喜欢,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把凝香玉露还给你们,并且要十倍奉还。所以我在凝香玉露里加了一味药,改名血魄相思泪,那是沧海枯了,为情人流的最后一滴眼泪,你与你弟弟一直把毒视为自己的情人,所以,这血魄相思泪放在你的身上最合适不过了。”纳兰枫烬邪邪的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你加了什么?”凌影安已经说不出太多的话,声音变得很沙哑。 “当然是我的血啊,你难道不知道,像我这种级别的血魄之体的药人,血就不是血了,而是血魄啊。哈哈哈哈哈。”纳兰枫烬尽情的笑着。 她的美摄人心魄。“杜雨欣最想要的就是天阙的万里江山,可是本尊不答应呢,本尊是要回到那昭阳大殿的,你们谁能阻拦的了呢。啊哈哈哈”纳兰枫烬抬手一挥,凌厉的剑气就掀飞了凌影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已经青紫的脸。 纳兰枫烬一挥手,白玉洞箫被抛向天空,纳兰枫烬催动内力,凄厉的音符飘了出来,成群结队的噬魂蝶就着月色纷飞而来,落在凌影安的周身。 “噬魂蝶。”凌影安狠狠咬出这几个字。那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嫉妒和不安,还有深深地恐惧。噬魂碟的淡蓝色半透明的身体在月色之下,更加美的诡异。就像踏着烟尘而来的死神。 “我知道,你也喜欢它们,但是,它们和这万里江山一样,都是本尊的,本尊不答应,你们就不应该痴心妄想,凌影安,你不用担心,本尊会把杜氏,你的弟弟和整个东胜凌家给你送下去的,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纳兰枫烬轻抚着指尖上的噬魂蝶,迎着月光轻轻的微笑。“东胜凌家,好好的名门,却要做杜雨欣的走狗,你们敢做,就不要怪本尊,手下无情。” “凤凰公主太可怕了,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这是凌影安脑海里最后一句话,随后他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纳兰枫烬收回洞箫,噬魂蝶纷纷散去。“咳。。。”纳兰枫烬得手扶上心口,咳出一口血。 “宗主。”楚天佑快步上前扶住了纳兰枫烬。 “你怎么样。”纳兰寒琪从假山后面转出来,扶住她。 “无事,这几日,有些累了。”纳兰枫烬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纳兰寒琪的手从她的脉门上缩回,她的脉象如同一根细细的线。 “当年解毒,伤了心脉,别担心,休息下就好。”纳兰枫烬拍了拍纳兰寒琪的手,让他安心。 “能有什么办法么?”纳兰寒琪静静皱着眉。 “经年的老毛病了,好不了的,我是唯一一个从凝香玉露剧毒下活下来的人,如果不是把我自己变成血魄之体,我怎么还能站在你面前呢,不用去纠结我经历过什么,也不用为我的未来担心,琪哥哥,只要此刻我站在你面前就好。”纳兰枫烬看着纳兰寒琪的眼睛,笑的很温柔。纳兰寒琪紧紧握着她的手,月光下,竟是无言以对。 第七章:凝山书院 两日后,天方破晓。纳兰枫烬一行人一同启程赶往凝山书院。 凝山书院位于天都城北方的凝山山顶。凝山书院在天阙大陆上广负盛名,不只是因为这里有闻名天下,饱览全书,满腹经华的先生们,还因为这里的学子们,个个英俊潇洒,多为名门望族之后,江湖上说这里是才子名门满堂坐,谁家的女婿,要是出自凝山书院,那这家的头都比别人家太的高。 凝山书院历史悠久,与朝廷关系密切,当朝许多官员都出身书院,来此读书的公子也个个身份不凡,身后都有显赫的家世,甚至不乏王孙贵胄,皇亲国戚。 因此,凝山书院的各项设施配备也是天阙大陆上最奢侈,最豪华的。没办法,这就是脸面,这有这脸面好看了,才能配得上的上凝山书院的盛名啊。哎,这个看脸的世界。。。 书院屹立于凝山山顶,凝山景色秀美,山中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流水瀑布,亭台楼阁。 立于书院之顶,可观浩瀚云海,书院伫立在云端,宛若仙境。所以,世间常言:仙山之上,凝山书院,天下英才,齐聚一堂。 凝山脚下,才子们正迎着晨曦赶往山顶,纳兰枫烬几人也正在其中。但是这凝山书院书院只是男子学院,这里的学子都是男的。所以纳兰枫烬办成男子以纳兰寒琪表弟的身份与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一同进入学院。 四人骑马到了书院入口,下了马,纳兰寒翌当先入门,纳兰寒琪随后,书童将马绳交给了书院的杂役,几人先后进了大门,沿路拾阶而上,清晨的日光掩映,两侧树木挺拔,林阴青绿,不由得神清气爽。 正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纷杂的马蹄声。纳兰寒翌回头一看,不由得低声冷笑道:“杜雨泽。” 纳兰枫烬转身看去,只见,大门口处来了一队人马,个个神态傲慢,众人簇拥着当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这位少年骑在马上,神情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身姿挺拔。最引人注意的是他一身白色束腰锦衣,肩膀到腰间白衣上泼墨似的绣着一只五爪玄龙,只需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出身不凡,定时王亲贵胄。 杜雨泽?!纳兰枫烬心中冷然,他可是皇贵妃杜雨欣最小的弟弟,而且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纳兰寒翌低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纳兰枫烬闻言看向纳兰寒翌,纳兰寒翌神情淡漠。然后又转头对她说道:“终究还是躲不过。”说这话的时候,纳兰寒翌神情促狭。 纳兰枫烬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只是抬起手摸了一下鼻梁,并没有开口搭话。 四人继续拾阶而上,直至到了平坦的前院。前院十分宽广,青石铺地,两旁古树环立,中间有几位先生正在登记前来报到的学员。 四人拿着拜帖,每人交与书院十两金子后,纳兰枫烬,楚天佑,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就一同成为这一届书院的新生了。 书院每二人一间屋舍,纳兰枫烬心想事成的和楚天佑分到一起。 新学期的第一天,所有新生被通知于辰时在前院集合,纳兰枫烬和楚天佑到时,院长吕子轩已站在廊下,前院整齐的站满了求学的子弟,左上方为首的,正是纳兰寒琪,第二个却是杜雨泽。纳兰寒琪看到一同走过来的纳兰寒翌,心想第一天你就赖床,纳兰寒翌对上纳兰寒琪鄙视的目光一脸的不在乎。 纳兰寒琪的目光看向她时,闪过一抹了然,温文尔雅的一笑。 纳兰枫烬微笑点头回应他,目光落在杜雨泽的身上,淡然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了。” 楚天佑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还是暗暗叹了口气。 “都备下了?”纳兰枫烬轻轻的问。 “请宗主放心。”楚天佑恭敬回答。 “你告诉洛槿离,派梅阁十八公子过来,必须保护好纳兰寒翌。”纳兰枫烬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楚天佑暗自耸耸眉毛。梅阁是把公子都派来了,看来自己的宗主是动真格的了。 在凤凰山庄的旗下有一个非常隐蔽的所在,那里叫无涯清风阁,平常看来就只是一个庞大的杂货店,其是凤凰山庄训练职业杀手的地方,最高级别的是风雨一百零八骑,一共一百零八个人,作战力量和装备配备都是按照最高级别的军队来训练和配备的,可是这只队伍可不仅仅是军队,这一百零八个人,个个都背负上乘武功,随便抓一个放进江湖都是一品高手级别的。一百零八骑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被瑶光放出来的,因为一百零八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在往下是琴棋书画四阁公子,每阁八人。 诗词歌赋四阁。每阁一十二人。 梅兰竹菊四阁,每阁一十八人。 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梅兰竹菊的公子们,随便一个人放进江湖都是从一品的高手,统一由堂主洛槿离统领,白日里都是杂货店的伙计,夜晚他们就是暗黑里的死神。 这次保护的任务下给了梅阁,就说明,他家宗主已失去对杜氏的耐心了,只要杜氏派人来,就一定是有来无回。戏已经拉开帷幕,只是不知道杜氏准备好了没有。 见此二人站在廊下窃窃私语,书院管事赵滨先生重重咳了一声,道:“来者可是楚天佑和纳兰宇?” 楚天佑不慌不忙抬起头来,向赵滨施了一礼,道:“正是学生。”纳兰枫烬恭敬施礼回道:“学生纳兰宇见过夫子。” 赵先生嗯了一声道颇为满意:“纳兰寒翌站第三排,楚天佑和纳兰宇站最后排。” 二人同时答道:“是。”各自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 纳兰枫烬刚笔直站好,目光扫向站在排头的少年落在杜雨泽的身后。 只见杜雨泽笔直的站着,身姿修长挺拔,清风拂过,吹起了他的鬓发,恍惚送来淡淡的花香,纳兰枫烬忽然觉得有点无奈。如此温润如玉的公子,却要兵戎相见,不可调和的矛盾啊。 纳兰枫烬刚要移开自己的目光,这时,杜雨泽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淡然的看了回去。杜雨泽眼角向上一挑,冷漠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不屑之色,而后转过了头去。 纳兰枫烬不禁莞尔,和他姐姐一个德行,真是不是一人不进一家门啊。 院长吕子轩当众公布了凝山书院好几十条规矩戒律,当中有一条:凡有世俗不容之癖好者,一律赶出书院。 说道这条戒律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楚天佑和纳兰枫烬。纳兰枫烬面无表情,若有所思,神色镇定。 楚天佑目光微扬看向一隅,神情专注,似根本没听见也没注意到院长的意有所指。 纳兰枫烬见楚天佑出神,就顺着楚天佑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颗松树的枝干上两只松鼠正在那里。 院长吕子轩虽年过不惑,但仍风姿俊朗,气度雍容,可想当年也是风云人物,这样的人难怪会让天下美女趋之若鹜啊。 楚天佑胡思乱想着,听说院长吕子轩的夫人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而他们的女儿如今要夺走母亲的头衔成为新一任的天下第一,可是楚天佑在想他家宗主那惊人的美貌光华灿烂,和这两个美女站在一起,到底谁更美啊。如果有机会,他很想替宗主见证一下,到底哪个更美一些。 楚天佑胡思乱想间,把院长和管事的训话全都当成了耳边风,时间倒过得极快。当听到赵滨言:“明日正式开始上课,今天大家先收拾行李,四处熟悉一下,全都散去吧。”众人齐声应是,渐渐散去。 楚天佑本能的走向纳兰枫烬,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都未离开,站在一起说话。 纳兰枫烬听见纳兰寒翌道:“能让爹同意咱俩出来念书,真不容易。” 纳兰寒琪洒然笑到:“是不容易,但是你是冲着吕嫣然来的吧。就你这好色的心性,你能安心读书,说出去鬼才信。” 纳兰寒翌毫不掩饰的点点头,道:“天下第一的大美人,怎么也要先看看,到底怎么个美法,如果合了我的心意,自要先下手为强,免得被你抢了先机,要知道,你好看的过分了。” 纳兰寒琪笑道:“寒翌,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比我还要美的女人,除非她能比阿烬还美,那我可以考虑一下。再说,这次恐怕你要失望了。” 纳兰寒翌不屑的看了一眼纳兰枫烬:“就她这样美到哪了,没发现。”随即纳兰寒翌翌一皱眉头,问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要失望了?!” 纳兰寒琪笑笑道:“听说吕嫣然昨天已去了紫玉学院读书。” 纳兰寒翌闻言惋惜道:“唉……可惜了。错过了。” 后面的楚天佑也轻轻一叹,是挺可惜的,只差一天,就失之交臂。 又听纳兰寒翌无比感慨的说道:“她错过了我这等翩翩佳公子,她运气真不好。” 这时,一旁纳兰寒琪也叹道:“她运气确实不够好。连我也错过了。” 楚天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可转念一想,也不禁暗道:的确是吕嫣然运气不够好,连他家宗主也错过了。 三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叹息一声,闻声不禁面面相觑,忽而相视一笑。 纳兰枫烬在一边哑然。这三个人有毛病啊,就为了一睹美人的芳容啊,纳兰枫烬看向楚天佑,眼神玩味:他俩叹气也就罢了,你叹什么气啊,凤凰山庄里的美人少么,哪一个不是艳压群芳的,你平时少看了,在说,你可是云天山庄的传人,这么没眼界? 楚天佑读懂了纳兰枫烬眼睛里面的意思,尴尬一笑,回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好奇而已。能美成什么样子,才能是天下第一美人。有颜汐夫人美么,那可是公认的勾栏第一美女,而且青春永驻的。要知道,在这天阙大陆,看美人要去烟雨楼的。 纳兰枫烬瞪回去:你知道还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啊。小心我回去告诉玄若,到时候那丫头不嫁你可别怨我。 楚天佑的眼神瞬间变成讨饶:属下错了。 凤凰莞尔:知道就好。 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在纳兰寒翌的眼里就成了眉来眼去。不禁嗤之以鼻。 纳兰寒琪则是文雅一笑,抱拳道:“在下纳兰寒琪。” 楚天佑回了一礼,道:“在楚天佑。” “幸会。”二人异口同声,各自抱拳,向着对方一辑。 纳兰寒翌在旁边像审视着神经病一样审视着两人,不以为然的道:“别告诉我,你俩是第一天认识的。” 二人只笑不答, 纳兰寒翌见这两人的表情,当下了然,叹息道:“唉,果然是物以类聚。” 那一年的春天,青松翠柏间,几位少年挺拔而立,言谈举止风度翩翩。尚未离去的赵滨远远看着他们的身影,与院长同时感慨万分道:“年轻真好。” 纳兰寒翌在书院呆了两天后,哀嚎无聊的时间和次数与日剧增,与他同屋的纳兰寒琪虽然也感同身受,但是比纳兰寒翌还是淡定很多的,毕竟他可以看书来打发时间的,这凝山书院的藏书可是天下之最啊。 凝山书院所教课程甚为繁杂,分文科和武科。文科的学生主要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诗书礼仪,各种古学典籍,等等等等。 武类的学生主要学习:骑射拳脚、排兵布阵,奇门遁甲,还有武功典籍,武功心法,剑诀,刀诀之类。 文、武两科主课之外,先生还会教习夜观天象,易经周易,占卜推算等技能。 凝山书院,先生共有十五人之多,分别教习:琴艺,棋艺、书法、绘画、药理、星象学、礼仪、诗书、骑射、武功、排兵布阵和奇门遁甲,剑术。刀法。全都是此行业顶尖的人物。 纳兰寒翌因中毒原因不甘不愿的选了文科,纳兰枫烬要照顾他的后续恢复自然而然的进了文科。楚天佑自然是要守着他家宗主,纳兰寒琪不想与大家分开,也在文科,杜雨泽选了在武科。纳兰寒琪知道杜雨泽选择了武科,纳兰寒琪松了口气。楚天佑不禁对杜雨泽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纳兰寒琪如此小心。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感受到了他那么一点点好奇,好心地安排了一场偶遇。 天空晴朗,绿草茵茵,杜雨泽从一旁书房出来,看到纳兰枫烬站在一旁,不屑地冷哼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啊,怎么干什么都形影不离啊。” 纳兰枫烬抬眼瞅了她一下,并未开口。 杜雨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长相一般,但身材很好,不如甩了他,就本公子吧。” 啥玩意?! 一向很能控制情绪的纳兰枫烬第一次露出了大大的惊讶的表情! 楚天佑这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本典籍,看着杜雨泽冷冷地说道:“杜公子,连我的表哥你也想染指?” 杜雨泽神色冷漠的瞥了楚天佑,楚天佑冷冷的注视回去,毫不退让。 纳兰枫烬感受到了二人暗中的剑拔弩张,忽道:“佑,你总算出来了,人家的腿都站酸了。”纳兰枫烬嘟着嘴踢踢腿。 杜雨泽道:“这么呆傻的表哥,留给你自己用吧。” 楚天佑看都没看杜雨泽,一把公主抱抱起纳兰枫烬:“我抱你回去。” 杜雨泽看着纳兰枫烬和楚天佑的背影神色微变,忙讪讪离去。 呆。居然说他家宗主呆,哼!他如果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只怕就不会么想了吧。 “哎!”楚天佑叹了口气,低头却对上纳兰枫烬水灵灵的眼眸,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立刻把纳兰枫烬放下,单膝跪地,“属下冒犯宗主,请宗主恕罪。” 看着杜雨泽迅速离开的身影,纳兰枫烬灿烂一笑:“其实,不用自己走路也挺好的。” 楚天佑先是一愣,目光里扫过一抹笑意,迅速起身,横抱起纳兰枫烬,脚底抹油一般朝着居处而去:“走喽。” “哈哈哈。”风里传来纳兰枫烬放肆的笑声。 夜晚,轮到张继张先生教习星象学,很难得的两科学子同聚,一同爬上星象台,依次肩并肩的仰躺其上,望着星空,指指点点。 武科的兴阳看着星星突然呢喃了一个很有讨论性的问题。兴阳望着星星,半梦半醒的呢喃道:“如何才能得到一个女人?” 他似乎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只是一时有感而问。 这个问题,恰好被张先生听到,有趣地问:“是怎样的女人?” 兴阳知道自己失言,见先生兴趣盎然,当下不好再隐瞒,忙恭敬回答:“是个江湖女侠。” 张先生捋着胡子,夜色下,笑得有点贼贼的,幽幽道:“江湖人行踪不定,不拘小节,最快最有效的一招,自然是:霸王硬上弓。” “哄!”全场哗然。 “那,如果是凤凰山庄宗主纳兰烬那样的女人呢?”兴阳若有所思,“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拥有她呢?” “啊,凤凰山庄的宗主啊。”张先生捋着胡子,眯着眼睛思索道:“啊,这个人啊,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却不亚于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儿,此人虽在江湖,却堪比九天凤凰,想要对付她,只有一个办法,让她爱上你。” “哄。”再次哗然。 众人谁都想不到,他们意淫的对象就在他们中间。纳兰枫烬和楚天佑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眼里有带着一丝啼笑皆非。 那晚,纳兰枫烬注意到一旁的纳兰寒翌看她的眼神有若有若无的诡异,还有纳兰寒琪那一抹隐隐约约的无奈和担忧。 日子过得平静,转眼又过了三日,这么舒坦的日子,但纳兰枫烬心下并不放松,她察觉到他身上暗羽的毒在慢慢散去,纳兰枫烬心中有些担忧,轩铭府的事在提醒着自己,事情决不会这么容易和简单,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前的海平线。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八章:第一次试探 今日恰逢书院休沐,放假一日。一早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就命书童收拾妥当,路上遇见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一同骑马下山,一路上有说有笑,言谈间,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同时提起了后山,彼此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不再言语,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纳兰枫烬不明所以,只觉二人笑得有些诡异,却也无心多问了。 下了山,纳兰枫烬和楚天佑回了一趟凤凰山庄,先行了一步,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急不可待的去了后山,纳兰枫烬处理了一些日常的事务,吩咐烟雨楼仔细盯着杜氏一族,并让无涯清风阁随时待命之外,也再无其他。便于一个时辰后离开山庄去了后山,她真的很好奇这哥俩到底在干嘛。 纳兰枫烬和楚天佑并不知道这后山是何去处,感到奇怪,拴好了马,两人绕小路上了山顶,山下水声阵阵,清泉从山上流下,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爬在一处岩石上,偷偷向下张望,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也学他俩的模样向下看去,只见山下溪水浅滩处,一群女子正在戏水。 纳兰枫烬神色怪异的看着这兄弟俩,只见他们一脸兴奋,看得目不转睛。 纳兰枫烬不由得轻轻一叹。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纳兰寒翌见下面的女子只是泡在水里也不上岸,不由得着急起来,不由得急道,“阿烬,你去偷他们衣服。” 纳兰枫烬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见纳兰枫烬没有反应。他又道:“都是女人,你怕什么。” 纳兰寒翌看着她不动,威胁到:“你要是不下去我就把你是凤凰宗主的事情说出去。” 纳兰枫烬还是不动。 “你倒是去啊。”纳兰寒翌急切的道。 纳兰枫烬瞪了他一眼,心下无奈,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哥,冷哼一声,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有人在后面推了她一把,纳兰枫烬一时脚下没站稳,已经踏出大石头遮挡的范围。 就在此刻纳兰枫烬听见了一群女人的尖叫声,纳兰枫烬心下一惊,完了。于是快步跑到泉水边,还没站稳就被这一群扑上来的女人给拖下了水。 看见这一幕的楚天佑瞬间没有了看好戏的心情,想起身去救,却被纳兰寒琪一把拉住:“你个大男人这时候出去,不是找死么,放心吧,阿烬不会有事的。” 水中的纳兰枫烬发现情势不对,立刻大叫:“各位姐姐,我是也女的。” 一位女子迅速的扯开了纳兰枫烬的衣服,看后惊讶的点点头,道:“误会误会,姐妹们,她是女扮男装!” 众人释然,这时另一女子指着山坡上面的方向问:“那他们呢?” 纳兰枫烬淡定的解释:“她们是我姐姐。”因为隔得远,所以看不清楚容貌。 一女子高声道:“那你们为何鬼鬼祟祟。同时女子,为何不大大方方的出来。”原来她们早就发现了,难怪不上岸。 纳兰枫烬道:“我们姐妹女扮男装,本来也打算在此沐浴,可看见各位姐姐在此,害怕惊扰了各位,想着等一会,等各位离开了,我们再出来,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原来如此。”一女子道:“姐妹们,我们也确实玩的太久了,眼下已经到午饭时间了,我们收拾下回去吧。” 其他女子应了声好,纷纷上岸,见纳兰枫烬回答的爽快,也没有在怀疑,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穿戴起来。 只是,纳兰枫烬看着山坡上,两双贼亮的眼睛目不转睛,不禁有点眩晕,他想告诉眼前的女子,山头上有两只癞蛤蟆盯着他们呢,可最终没开口,女子们穿戴整齐,嬉笑着离开。 见众人走远,山顶的纳兰寒翌兴奋的跑了下来,边跑边喊:“阿烬,你真厉害,竟然能让他们当着我的面,嘿嘿嘿。。。今天真没白来啊,可惜今天没有带兴阳来。下次把杜雨泽也叫上。” 下一回?还有下一回?自己算不算助纣为虐啊? 纳兰枫烬想到一幕,她面对一群裸体的女孩子,指着山上几个名副其实的男人,厚着脸皮,指鹿为马道:“她们”都是我的姐姐?! 楚天佑转过身来,懒得理这两个贵公子,他只关心他自己的宗主:“宗主!”看着纳兰枫烬全身湿透,有些心痛的皱眉。 “无妨。”纳兰枫烬摇摇头,很无奈的看了这两个贵公子一眼,不禁哀叹,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兄长啊。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小王爷,说出去有人会信么?! 离开后山,纳兰枫烬用内功烘干了自己的衣服,四人骑马去了轩铭府。路上,再次途经小镇,市集已经散去,有点冷清,四人骑马而过,纳兰寒翌道:“阿烬,你会在轩铭府呆多久?” “不知道,过几日,我要去趟临城。过两个月再说吧。”纳兰枫烬说道。 纳兰寒翌哼了一声,神色有些不悦,道:“纳兰枫烬,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太高傲了。” “什么?”纳兰枫烬微愣了一下,然后幽幽的笑了。 一旁的纳兰寒琪却叹了一口气:“纳兰寒翌,你白痴啊,阿烬是什么身份,她这样已经最低调的了。” 楚天佑看了纳兰寒翌一眼,心下冷然一笑,傲,他家宗主这一重又一重的身份,就算是傲视一切又怎样,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家宗主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贵气好吧。 大家各怀心事,转眼就到了轩铭府。远远的,楚天佑就注意到一个在外探头探脑的奴才奔进了府门里。 他们才到门口,管家就带着几个奴才和美婢风风火火的奔了出来,殷勤的伺候着两位公子下马。纳兰枫烬早就习惯了一切靠自己,便同楚天佑一起自己跳下马,当初纳兰寒翌的确没有夸大其词,伺候他的婢女果然个个美貌,姿色动人,看着被美婢簇拥着的纳兰寒翌,大家都无奈的摇摇头。 轩铭府,好吃好喝,纳兰寒翌大大咧咧的,可是纳兰寒琪却非常注意的安排着纳兰枫烬的一切。 夕阳西下,用完了晚膳,几个人才离开了大名府。几人一路上慢慢悠闲的行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刻的凝山山脚下,人烟稀少,清风拂面,本来心情很好的纳兰枫烬忽然感受到了杀气。猛然足下用力,一跃而起扑向了前面的纳兰寒翌,大喊道:“小心!有人偷袭。” 这时,三只寒光闪烁的飞镖从不同方向朝着他们射来,纳兰寒琪一低头躲了过去,楚天佑一挥马鞭击落了其它两枚,飞身扑向纳兰枫烬,此刻纳兰枫烬迅速跃到纳兰寒翌的上方,一把抱着纳兰寒翌跃下了马,迅速躲于马后。随后紧随而来的暗器齐齐没入马腹,骏马嘶鸣,倒地不起。 纳兰枫烬心中一凛,这些暗器有毒。 这时,楚天佑已从怀中掏出一物,向空中射去,在暗夜中轰然炸开,发出耀眼的白色光亮。 与此同时,十数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向他们袭来。纳兰寒琪和楚天佑已经陷入苦战,这些人当中,十人使剑,剑法凌厉,其他人使掌,内功深厚。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相互配合,他们都是好手。 纳兰枫烬虽是武功高强,但是一时竟找不出破绽,身后又有纳兰寒翌碍手碍脚,一时竟无法施展,幸好楚天佑在侧,对方一时也占不到便宜,对方似未料到会遇到这么强的对手,心知时间紧迫,互相一使眼色,变换了招式。 黑衣人略过纳兰枫烬招招攻向她身后的纳兰寒翌,纳兰枫烬护着纳兰寒翌,根本没办法很好的施展,一时间连连倒退。 楚天佑已经陷入苦战,一时间根本顾不上这边。 第二波黑衣人瞬间到达,纳兰寒琪也已经应接不暇,这时,一个黑衣人暗中一掌偷袭纳兰寒翌,纳兰寒翌险险的向后躲闪竟脚下一绊向后跌去,黑衣人杀招跟进,楚天佑的兵刃被人缠住,无法抽身,眼看那一掌就要击到纳兰寒翌的身上,纳兰枫烬情急之下,迅速转身将纳兰寒翌护在怀里,用背后的空门生生接下了那一掌,一口鲜血吐在了纳兰寒翌的身上。 与此同时,身后一掌双剑齐至,纳兰枫烬不容多想,回身一挥衣袖,幽岚剑冷光突显刺向那名黑衣人的手掌,随后袖中的毒针纷纷射出,极为凌厉。 这时,树林中急速飞出八个锦衣人,与黑衣人战在了一处。纳兰枫烬抱起纳兰寒翌飞身后退,胸腔中真气受阻,落地之时没站稳,纳兰寒翌扶住她,“阿烬,你没事吧。” 纳兰枫烬当下急稳住气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形,抱着纳兰寒翌飞身上马对着纳兰寒琪道:“寒琪,我们先走,天佑会带梅阁公子善后。” 纳兰寒琪应了一声,一跃至马上,追上纳兰枫烬,二人纵马向山上奔去。马背颠簸,纳兰寒翌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紧紧拥在胸前,很强烈的感受到了她的执着和守护。不禁微微失了神。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飘进自己的鼻子,纳兰寒翌闻着这香味,感受着她的体温,竟然莫名的心安。 纳兰寒翌轻轻道:“你受伤了,你何必如此。” 纳兰枫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音低沉:“你是我兄弟。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是的,将他从冷宫带出的那一日,她纳兰枫烬就暗暗发誓,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 “何必。”纳兰寒翌心中一动,闭上了眼睛, “你记住了,纳兰寒翌,你是我兄弟。”纳兰枫烬不想再解释,她又怎么能在一切都不成熟的情况下告诉他,他是自己的大皇兄呢。 “吃得消么,你伤的不轻。”纳兰寒翌问道。语气关切。 “无妨,并不重,放心吧。”纳兰枫烬应道。 月色下,纳兰枫烬并没有注意到纳兰寒琪看着她与纳兰寒翌的眼神,那神色纠结中带着无奈。 刚到书院不久,楚天佑也跟了上来,纳兰枫烬回屋调息,伤得不重,气息有点不稳而已,她保护纳兰寒翌心切,未调稳气息就接了那一掌,所以才会吐血。 “来者何人。”纳兰枫烬调完息,站了起来。 “杜氏的手下,接到纳兰寒翌没死的消息前来暗杀,我们干涉的情况杜氏已经知道了。轩铭府那边已经派了梅兰竹菊四阁过去,这边已经由诗词歌赋四阁接手了。”楚天佑回答道。 “今日,诗词歌赋来的如此之慢,洛槿离是不是也想尝尝清风月影的滋味了?!”纳兰枫烬语气淡淡的,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属下该死,是属下安排不周,请宗主责罚。”楚天佑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 “告诉无涯清风阁,诗阁贴身保护寒琪,词阁贴身保护纳兰寒翌,歌阁埋伏书院,赋阁带人马守住书院所有上下山的入口,再出岔子,让两位公子身陷险境,清风月影就是他们的去处。”纳兰枫烬吸了一口气,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愤怒。 “让烟雨楼打听出杜氏手下的杀手藏身何处,派风云骑去围剿,派多少人让无涯清风阁看着办,别让本尊再看见这些苍蝇。” “属下遵命。”楚天佑恭敬应道。 心下惊惧,清风月影是凤凰山庄处置失职下属的地方,那里的酷刑会让人知道什么是修罗地狱,宗主能说出清风月影,就说明她已经是盛怒之下了,这次连风云骑都动了,宗主也是不打算给这位皇贵妃留面子了,这脸皮迟早是要撕破的。 自古皇家最无情,可是宗主对两位公子的情谊是实实在在的。楚天佑停止了腹诽,已经悄无声息的隐身在黑暗中。 第九章 暗月与锋芒 第二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上午第一节课是学习古琴,教习琴艺的是许世杰。许世杰是个有点仙风道骨的人物,喜欢在在悬崖边教课。 此刻山风呼啸吹过,许世杰盘膝坐在山崖边一块岩石上,神情飘忽,长袍被风吹得呼呼飘动,他闭上双眼,感受山风迎面吹来,手指一动,极有兴致的一首曲子如流水一样倾泻而出,这是他最近的新作。 曲谱已经发至每个人的手中,纳兰枫烬瞥向一旁纳兰寒翌,见他看得极为入神。再看纳兰寒琪,一边看曲谱,一边手指已经轻轻抚摸在了琴弦上。 而她,看了一眼曲谱,实在觉得无聊,这样的课原来不知道以前上了多少,可眼下又不得不上,于是,很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很抱歉,真的很无聊啊。 这时,许世杰眼睛忽然一抬,像一只箭一样射向了纳兰枫烬,问道:“纳兰宇,你为何叹气?” 纳兰枫烬有点黯然,但是脑子转的飞快,从容起身,恭敬答道:“回先生,纳兰宇听了先生的曲子,下意识的就叹了口气。” “哦?说说,你听出了什么?”先生极有兴致的问道。 纳兰枫烬长叹了一口气,道:“泪酸血咸悔不该手辣心甜只道世间无苦海,金黄银白但见了眼红心黑哪知头上有青天,人生在世,理应慈悲为怀。可是很多人做不到,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他从这里扔下去,一了百了。” 众人闻声大笑。 尤其纳兰寒翌笑得极为夸张,整个身体都栽歪了过去。 纳兰枫烬扫了他一眼,拿出玉箫,方才许世杰奏的曲子就这样被纳兰枫烬用白玉洞箫演奏了出来。只是那萧音空灵而豪迈,激荡而从容,似是金戈铁马,又像轻风细雨。曲音悠扬而生动。 身后的楚天佑目不转睛的盯着纳兰枫烬,却在那曲调里面听出一份无奈和忧愁。楚天佑内心腾起一丝惆怅,他家宗主背负的,哪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能理解的,她曲子里最深的那一丝沉重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明白,此刻纳兰枫烬已经奏完。 许世杰听后面色大变,神情极为激动的站了起来,双脚就踏在悬崖边,只要后退一小步,就掉下悬崖去了。 纳兰枫烬十分担心的盯着夫子的脚,刚要大喊一声:先生我错了,您可不要想不开啊! 就听先生极为激动的说道:“纳兰宇,你可愿当老夫的入室弟子?” 啥玩意? 纳兰枫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底下众位弟子也没反应过来。就听夫子捋着胡须道:“这首曲子,名为悟。悟世间,悟苍生,悟人生,悟自己,悟红尘三万丈的一切,” 众人恍然大悟,都极为羡慕和佩服的看着纳兰枫烬。为啥他听了一遍就会了,这是天才啊。 纳兰枫烬神情尴尬,颇为无奈的垂下头去,正看见一旁已经快笑得有些背过气去的纳兰寒翌,不得已小小声道:“先生厚爱,学生自当遵从。” 许世杰当即大笑道:“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许世杰唯一的入室弟子了,哈哈!”许世杰仰天长笑,纳兰枫烬却想哭,竟然还是唯一的啊,先生你为啥不早说啊!我不久便会离开,我这不是害了您吗?! 这时,许世杰一脚踢向了纳兰寒翌,呵斥道:“笑什么笑,你这个不长进的!”。 纳兰寒翌当下抱着小腿哀号不已。 一旁的纳兰寒琪看着纳兰枫烬越来越郁闷的神色,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其他学子还奇怪的看着纳兰寒翌,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那么离谱,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没人会怀疑当世最有名、最精通音律的曲者许世杰的眼光,当许世杰要收纳兰枫烬为入室弟子时,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凝山书院,很多人都知道了纳兰枫烬的厉害,恭贺声不断。 许世杰收入室弟子,排场可不小,纳兰枫烬当晚在众位先生和同学的见证下,当众对许世杰行了拜师大礼,奉上拜师茶,许世杰喝下了之后,送了她一把琴,名为沧渊。 纳兰枫烬收下,拜师大礼才算完成,从今往后她就是许世杰的入室弟子了。 不过,她真心实意的等着哪天许世杰嫌弃她,把她赶出门去。 日子照旧。 文科,十天里会有一堂武学课程。 这是文科入学以来的第一场武学课。教习武学的邓之远,课前要求大家各自显露一手。 因为这些公子自幼都学了些武功,所以教习武功的邓之远也必须按照各种层次,分组教习。 纳兰寒翌因中毒原因,不能使用内力,只有慌称自己没武功,邓之远便派了他去扎马步。 楚天佑在众人前面用一片树叶切断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树枝,而之后的纳兰枫烬则是手腕轻转,旁边池塘的水珠就凝成一柄柄的飞刀刺穿十米开外的箭靶红心。 邓之远看后私下劝导二人道:“你骨骼清奇,不练武功可惜了,还是弃文从武吧。你要是学武,先生愿意倾囊相授。” 纳兰枫烬看了看一旁场地上顶着太阳扎马步的纳兰寒翌,谢绝道:“谢先生赞赏,宇更喜欢学文。” 邓之远大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实在是可惜了。”纳兰枫烬和楚天佑笑而不语。 第二日,杜雨泽却突然找上门来,要与她比试武功。 第二日午饭后,大家都各自回屋正欲小憩一会儿。 纳兰枫烬刚爬上床,门就突然被杜雨泽一脚踹了开来。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下意识的严阵以待,却见杜雨泽背着翎箭,身姿挺拔,逆着阳光站在门口,要求她与他比试武功,那一脸冻死人的冷漠,似乎完全不容拒绝。 纳兰枫烬看着门口的杜雨泽,微微皱眉,忽而目光流转,上前柔声说道:“杜兄,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算与你比试,你赢了,以你的性格也会不高兴,不如改天,如何?”纳兰枫烬的声音温柔婉转。 杜雨泽听后,微微一怔,却仍然冷声道:“你今日身体既然不适,我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改天。”杜雨泽言罢,转身大步而去。 这时,纳兰寒翌笑声从门口响起。听见他笑道:“你这招美男计,杜雨泽倒是很受用。” 纳兰枫烬却感叹道:“我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了!接二连三的被人看中。” 一旁的楚天佑偷笑,他家这宗主,不被看上才奇怪吧。 来找纳兰枫烬的纳兰寒翌大笑道:“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你也会有秘密?”纳兰枫烬一脸不屑 纳兰寒翌不满的一翻白眼,道:“什么叫我也会有秘密?!不过,这次不是说我的秘密,我说的是寒琪的。” “怎么?”纳兰枫烬看着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文科吗?”纳兰寒翌一脸神秘。 “不是因为适合或者喜欢吗?”纳兰枫烬回答。 “都不是,他选文科,是因为许先生,琪很想当他的入室弟子,向他学习琴艺和各种音律。”纳兰寒翌笑道。 “是么……”纳兰枫烬有点郁闷。自己这是抢了纳兰寒琪的位置啊。这怎么办?! “没想到,却被你误打误撞成了许先生的入室弟子,唉……最近琪心情很不好啊。”纳兰寒翌笑的更加鸡贼。 “这样啊。”纳兰枫烬更郁闷了。 “是啊。是啊。”纳兰寒翌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 良久,纳兰枫烬忽道:“你知道自己扎马步的样子像什么吗?” 纳兰寒翌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说到这个,直觉上知道她后面肯定没好话,果然听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很像个大青蛙。” 纳兰寒翌惊讶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纳兰枫烬正在那里得意洋洋就听纳兰寒翌附耳神秘兮兮地问道:“知道我自幼练的是什么功夫吗?”纳兰枫烬疑惑的看向纳兰寒翌,就见纳兰寒翌一脸骄傲,一脸得意的说道:“蛤蟆功!” 纳兰枫烬闻言,仰面栽倒。 这时,纳兰寒翌伸过脑袋,从上俯瞰着纳兰枫烬,道:“这你都相信?真够笨的。” 纳兰枫烬仰面躺倒道:“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是你太像大青蛙了。” 哼。。纳兰寒翌愤愤然的离开 楚天佑在旁看着,也偷偷乐了,这兄妹俩太不像皇家的人了。 下午,轮到杨坤海上药理课。杨坤海为人十分随和,才为大家上过两堂课就已经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这节课,杨坤海开场便很随和的问道:“各位公子,大家今天想学些什么呀?” 纳兰寒翌首先举手道:“杨坤海,教我们配毒药吧!” 杨坤海听后了然一笑,一点也不惊讶,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学生这么提议了。 众人哄堂大笑,却仍纷纷赞纳兰寒翌的提法。 杨坤海道:“可以教你们配制,但你们配置出来的药有没有效果,却要试过才知道,如果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以身试药的决心,我就教你们。”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自己配的毒过分有效,自己该如何呢?这实在是大问题啊。众人开始退缩了。 而纳兰寒琪面色如常请问:“‘凝香玉露’这种毒先生能配出解药来吗?” 先生闻言,叹息道:“老夫配不出‘凝香玉露’之毒的解药,‘凝香玉露’之毒,无色无味,中毒者毫无症状,十日内就会心脉衰竭,十五日后就会死于心律失常,就连验尸都验不出来,古籍有载:以曼陀罗和曼珠沙华制药人可缓解此毒,何其残忍,所以至今为止,此毒根本没有解药。” “中了这种毒不就等于废了?”纳兰寒琪看了纳兰枫烬一眼再问道 先生摇了摇头道:“不,天下有人可以解此毒。” “谁?”纳兰枫烬、楚天佑、纳兰寒翌、纳兰寒琪同时问道。 先生道:“东胜凌家的二公子,毒圣凌影冽。凝香玉露之毒是毒圣公子冽的发明的,只有他有解药。当年风云武林的玄雪山谷的玄雪老人可解天下奇毒,可是此人已经消失江湖多年,所以此毒只有凌影冽能解。” 纳兰枫烬闻言,却暗暗发起呆来,凌影冽,江湖人称毒圣公子冽,正是她杀了的凌影安的弟弟,凌影冽是东胜凌家几百年来最有资质的传人,凌家的长辈都对他寄予厚望,将来凌家几百年的基业也都将交付与他。 可是他性格阴晴不定,全身是毒,擅长施毒也擅长解毒,甚至擅长治病,但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大善人,凡是求他解毒或者医病者,都是不到最后将死不死的最后一刻,他绝不伸手。 师父曾经说,凌影冽是用毒的奇才,绝对不可以小觑,如果凌影冽知道是她杀了自己的哥哥,他会不会把所有的毒都用在她的身上。 可是,现在的她是血魄之体的药人啊,杨坤海口中残忍炼制出来的药人啊。 她害怕什么呢,她去过天堂,走过地狱,她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所以她什么都不害怕。 师父当年以医术和毒术在江湖上翻云覆雨,何等风光,天下第一药师是师父当年行走江湖,大家送的称号,如今的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她会害怕什么,她成为这样难道不是拜凌影冽所赐, 当初父皇想让她下嫁东胜凌家,是不是一个笑话,现在却成了实打实的仇人。 现在她对这个没有谋面的仇人倒是挺期待的呢。 不过到现在她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当年父皇要她下嫁东胜凌家,难道这也是杜雨欣的阴谋?! 这堂药理课由于大家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最终变成了江湖毒药排行榜的讲解课。 杨坤海仔细的讲了每一种毒药的施毒方法和中毒症状,及毒发之时的恐怖惨状,排行榜上的十种剧毒,基本都无药可解。 “天下间最毒辣的十种剧毒,全都出自毒圣‘公子冽’之手,也只有他本人能解。”杨海坤说道。 一句话,众人哗然。 “但是。凌影冽这个传奇在十年前被打破了,江湖上有一个人出现了,江湖传言她是当年玄雪老人唯一的关门弟子,可是无人可以证实,此人会毒,会医,会蛊,但是她不下蛊,不解毒,不下毒,不解蛊,有求于她的人,就还是不救,都要看这个人的人品,好人她救,恶人视而不见。凌影冽的毒她可以解,可是她下的毒天下无人可解,她是一个奇才。”先生叹了一口气。 “这人是谁。”有人问到。“比毒圣凌影冽还厉害。” “凤凰山庄宗主,纳兰烬。” 哄,再一次,全场哗然。 因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她是一个传奇,不败的神话,从凤凰山庄出现到现在,将近十年,凤凰山庄就如同不落的太阳。 纳兰烬这个女人让天下所有男人都黯然失色,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姓纳兰,没有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知道她就是师从何人,她有什么背景,甚至她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是她的名字和她的势力一样,渗透把控着整个武林。 “可以得罪凌影冽,但是绝对不能得罪纳兰烬。”下课的钟声敲醒,杨坤海背着手踱步而出。 而大家仍在津津乐道,可对象却转移到了纳兰烬的身上,什么奇才啊,美人啊,言语里都是盲目的崇拜。 纳兰枫烬心中黯然,这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楚天佑抬头看了她一眼,默契的跟上她的脚步,并不言语。 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也绝口不提,一时间气氛有点压抑。 暗夜中,纳兰枫烬跃身飞去后山,那里有很清冷的一片水域,纳兰枫烬一头扎了下去。好半天才浮上来。仰面躺在水面上,静静地看着月光, 楚天佑立在岸上,看着水里的主人,不言不语。 “这些年,她过得可好。”纳兰寒琪无声的出现在楚天佑的身边。 “算不上好,宗主背负的太多了。”楚天佑摇摇头。 “阿烬从来都不会认输。” “宗主应该是男儿身。” “可是她没有选择” “宗主创造了神话,她的传奇这才是冰山一角,等到他凤舞九天的时候整个天下都会为之变色,其实,我希望宗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要背负这么多。 “可是她真的没有选择,她想要的是一人一剑走天涯,可是。。。。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我永远的都不会背叛。”楚天佑的表情坚定不移。 月光下两个少年,一个是江湖领主,一个是小王爷,却在这一刻有了相同的想法,远处,纳兰枫烬已经飞身而起,楚天佑立刻追了过去。 天气一天天的热了,有人吵着去游泳,来叫纳兰枫烬和楚天佑,纳兰枫烬说自己不会游泳,就没有下水,便四下闲逛,让楚天佑陪着纳兰寒翌去玩水了。 槐树下,遇见了纳兰寒琪,纳兰枫烬信步走过去,看见他在看医书,便坐在他旁边,山风吹过,槐树的叶子齐齐迎风起舞,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在唱歌。 纳兰枫烬轻轻问道:“琪,你是不是想当许先生的入室弟子?” “谁说的?”纳兰寒琪疑惑问道。 “不是吗?”纳兰枫烬疑惑。 “是翌说的吧?”纳兰寒琪放下了手中的书,懒散的靠在了槐树上,笑着说道。 纳兰枫烬点头。 “别听他乱讲。”纳兰寒琪笑道。 “你不是?”纳兰枫烬反问。 “当然不是,琴艺我自幼就学,虽然很有兴趣,但我毕生的目标却不是那个。” “你的目标,能和我说说吗?”纳兰枫烬轻声问道。 山风吹过,吹起了少年鬓边的发丝,少年沉默良久,淡淡道:“我不像你,要去管理整个王朝,还要关注整个江湖。我只想当神医,超过毒圣凌影冽,可解天下所有毒药,能治天下所有疾病的神医!包括你的心疾。” 纳兰寒琪看着她:“你解毒留下的心疾无药可医,我要医好它。” 那一年,春风拂面。老槐树下,少女的心突然热了起来。他要当一名神医,一个超越毒圣凌影冽,解救天下间所有人痛苦的神医!也包括她的,这算不算一种守望?! 第十章:风月如画 文科半个月才有一次的骑射课程却要和武科同上,武科抗议,文科也抗议。一番唇枪舌战,相互拆台之后,一场骑射比赛被迫展开。 不是所有人都比,双方各选出一人做代表比试。 纳兰寒翌那个大嘴巴,首当其冲推举纳兰枫烬,纳兰寒翌话音刚落立刻召来一片鼓掌呐喊声。 纳兰寒翌潇洒退场,好似英雄,而纳兰枫烬却一脸无奈,和楚天佑对视了一眼,只得郁闷的带着所有人的期望上了场。 “宗主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大哥啊。”楚天佑郁闷的扶了扶额头。 “你才知道么,习惯就好。”纳兰寒琪坏坏的一笑。“他俩是从小打到大的,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哈哈哈。” 听了这话,楚天佑彻底认输了。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纳兰寒琪这到底受了纳兰寒翌多少折磨才能说习惯就好,好可怜的世子殿下啊。 武科这边杜雨泽自己站了出来,也没有人反对。都瞪着眼睛瞪着看好戏。 纳兰枫烬和杜雨泽开始挑选弓箭的时候,四周只有吹过耳畔的山风成了仅有的声音。似乎场外其他人比场内的两人更加紧张。 杜雨泽道:“我总算有机会与你一较高下了!” 纳兰枫烬笑了笑,没有说话。 杜雨泽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竟丝毫也不得意,挑好弓箭就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 纳兰枫烬一向不怕挑战,她的人生处处都是挑战,所以这些贵公子的气势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杜雨泽搭弓射箭。纳兰枫烬看了一眼那强弓,只从楚天佑的手里接过了箭。根本没碰那强弓。这让看比赛的人有些纳闷,没有弓怎么射箭啊。 第一箭,单箭,杜雨泽搭弓射出,纳兰枫烬手一挥,二人同时正中红心,平手。 第二箭,双箭,杜雨泽瞄准靶心,两支箭迅速飞出,纳兰枫烬还是手一挥,两支箭飞出。二人同时两箭命中红心,还是平手。 四周欢呼声雷动,杜雨泽侧目看向纳兰枫烬,眼神中有了一丝变化。纳兰枫烬亦侧目看着杜雨泽,眼神依旧淡然。 杜雨泽道:“你是第一个,与我同样速度,同样两箭命中红心的人。”杜雨泽在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自己是搭弓射箭,可是她呢,徒手掷箭。这已经意味着自己输了。 纳兰枫烬道:“小意思,要三支箭么?。” 杜雨泽道:“不,我们换一种比法。” “怎么比?”纳兰枫烬问道。 “我们骑马射箭,三支箭同射,却必须依次到达,第一支箭必须射中红心,第二支必须射穿第一支箭,第三支必须射穿第二支箭及红心。”杜雨泽道。 看到杜雨泽胸有成竹的模样,纳兰枫烬沉默不语。 “我们增加个赌注如何?”杜雨泽又道。那眼神里有了一些异样的光。 “我不赌。”纳兰枫烬微笑着道。 “你不敢。”杜雨泽一字一顿道。 “是不能。”纳兰枫烬笑答。 下一个瞬间,就见纳兰枫烬一个转身跃到马背上,纳兰枫烬策马奔腾,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在掠过一片花丛的时候,纳兰枫烬一手拉着马缰,一手向着花丛就抄了过去,几朵花就被纳兰枫烬连着根茎一起拔下,马在快速掠过靶子的时候,纳兰枫烬握着花的手迅速一挥,五朵花像利剑一样射向靶心,第一只花就钉在了靶心上,第二只花穿透第一只花的花径,第三只花穿透第二只花的花径,第四只花穿透第三只花的花径,第五只花穿透第四只花的花径,花径就这么层层钉在靶心上,那花朵散开显出别样的美丽。 纳兰枫烬骑马返回,从马上掠下,稳稳落在楚天佑的身边,看着一脸惊讶的杜雨泽笑道:“还是杜雨泽厉害,我认输。” 杜雨泽瞬间呆立在当场,所有人都呆立在当场。纳兰枫烬明明赢了,为什么却说自己输了。 “其实,我做不到的。”杜雨泽的声音突然很轻很轻。“我承认,你真的很厉害。” “我不赌,不是我会输,是因为我们不一样,你的筹码我不要,我的筹码你要不起。这场比赛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起点就是不对等的。”纳兰枫烬看了一眼杜雨泽,嘴角微微向上一挑,而后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转身扬长而去。 一向自以为聪明无比的杜雨泽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她那个样子无论如何都收敛不住的锋芒,又怎么可能是他可以要的起的。她说的没错这场比赛,毫无意义。 杜雨泽有些失神的回到队伍里。他的心里有了一丝疑惑。 箭靶的旁边,众人看着纳兰枫烬的杰作,都瞠目结舌,花径那么软,在她的手里却比箭还要锋利,这是什么功夫,这是什么速度,这天下的一品高手也不一定做得到啊。这是多强的内力啊,可以把软绵绵的花朵当武器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和一声又一声的惊叹,让在场的人都迷糊了。文科所有人都不明白纳兰枫烬明明赢了,还赢得很漂亮,可是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认输了,文科的人不明白,武科的人就更不明白了。 楚天佑和纳兰寒琪三人看见她已经走远,赶紧追上她。 纳兰寒翌闻言大怒,分明赢了还认输,就她这一手功夫,这天底下很难再找出几个。 “你真不是个爷们。你凭什么就认输了?”纳兰寒翌大骂。 纳兰寒琪在旁劝道:“她本来就不是爷们啊,你乱骂些什么。” 纳兰枫烬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真不知道纳兰寒琪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损她的。 楚天佑默默跟着,也默默无语。 日子过得太安逸,让纳兰枫烬觉得潜在的危险有点模糊。 一个月后,突然传来来了一个令众人激动不已的消息。凝山书院和紫玉书院要举办联谊会,以文会友,增进友谊。 天哪,那一晚,凝山书院的学子都失了眠。 紫玉书院可是当今闻名天下的女子书院,声名和凝山书院并列,就连宫中的贵妃啊,娘娘啊,有多少都是来自紫玉书院的。 这紫玉书院出来的全是名门淑女,而且个个能歌善舞,才华横溢,最重要的是:都很美啊,环肥燕瘦,婀娜多姿。还有超级大美人吕嫣然此刻也正在紫玉书院读书。 深夜,众学子都在睡梦中神往的时候,纳兰枫烬却独自立在屋顶,远处的一个黑影如同劲风一样迅速掠来。“洛槿离拜见宗主。”一袭夜行衣的洛槿离单膝跪在狭小的屋檐上,却纹丝不动。 “紫玉书院和凝山书院要以文会友,本尊不敢保证杜氏的人不会再这个时候下手,你诗词歌赋四阁调过来,务必要保护好两位公子的安全。”纳兰枫烬伸手扶起了他。 洛槿离站起身来:“无涯清风阁的下属们一直都在待命,随时听后调遣,请宗主放心。” “很好。如今皇贵妃杜氏专权,天下动荡,所有的势力都是一触即发,凤凰山庄虽然稳坐天下武林,但本尊身份微妙,所以,一切都要多加小心。颜汐那边有什么消息?”纳兰枫烬看着远处的黑夜道。 “回宗主,凌影安失踪的消息已经传进凌家,凌影冽已经从凌家出发,刺杀大皇子失败的消息也已经传进杜氏耳中,杜氏已经下了密令,大皇子必须死。只是,您的身份杜氏还不知道,但是她已经开始暗查属于您的这股江湖力量了。”这就是颜汐带来的消息。 “不怕,让她查,怎么查也只是能查到凤凰山庄,凤凰山庄是江湖门派,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不用管。她拿我的凤凰山庄没有办法。其他的事情,本尊都知道了,你去吧,一切小心。”纳兰枫烬负手而立,唇边一抹冷笑。 “宗主,玄雪神山送了这个来,让属下告知宗主,血月将至,您一切小心。”洛槿离呈上一个紫檀木的锦盒,里面是一颗黑色的丹药。纳兰枫烬神情淡漠,拿起来药丸,吞了下去。 “告诉师父,我会多加小心的。”纳兰枫烬面色如水,没有波澜静静的看着洛槿离飞身离开。 当年解毒,伤了心脉,每一年清明节后,月亮最亮的那一天,她的曼珠沙华之毒都会发作,曼珠沙华之毒发作的人看见的月亮是红色的,所以在行里人们都把曼珠沙华之毒发作叫做血月之劫,因为每一次发作都可能毙命。不过这世上中曼珠沙华之毒的人没几个吧。 纳兰枫烬望着黑色的月空,深深叹了一口气,掠下屋顶,走过纳兰寒翌房间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激动地高喊:大美人,我来了”。纳兰枫烬愣了片刻,摇摇头,回了房间。 “宗主。”楚天佑递了一杯茶过来,纳兰枫烬接过来,皱了一下眉头,茶里放了活络散,血月将至,她的身体开始虚弱。每年都得来这么一次,七经八脉,噬魂剔骨,火与冰的交替,胜于凌迟,痛到怀疑人生。却只能忍,忍过去,就好了。 “您要保重。”楚天佑的声音有些沉重。 “无妨。”纳兰枫烬将茶一口喝干。便钻回了帐幔。 以文会友,这可正是文科显山露水的好时机啊! 文科人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每日里吟诗作画。 再看武科,个个恶补诗词,甚至还有人花银子请文科学生当老师叫自己怎么对对子。 文科人不由得感叹,这次可是文科的天下了。 这几个晚上,纳兰寒翌也在恶补诗词之列,师父自然是与他一向形影不离的纳兰寒琪。纳兰枫烬看见纳兰寒翌那努力的样子其实挺奇怪的,这些年纳兰寒翌都在干嘛,琴棋书画一样不会,诗词歌赋处处不通。难道这家伙这些年都是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么?! 文科的人希望这天来的快点,再快点。 武科的人希望快点又希望慢点。 这一天终于来了。这天早上:文科的人打头阵,武科的人跟随。马队浩浩荡荡的就向着山下行去。 这么多贵公子同时骑马下山,真是壮观,刚入集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马上众位公子昂首挺胸,穿着凝山书院的衣袍,一个个面露高傲,目空一切的骑着高头大马扬长而去。 有人在路边感叹道:“凝山书院的学子看着就是不一样啊,瞧这神情,个个都像是中了状元的状元公啊。” 带队的赵先生一路上左交代右嘱咐,听得纳兰枫烬都听到开始心烦了,更别提这些个公子了。这时,杜雨泽突然一挥马鞭,纵马疾驰在了前面,赵先生大叫起来,杜雨泽根本不管不顾,其他人一见,也纵马随后狂奔,独留下赵先生在后面大喊大叫,捶胸顿足。 众人骑马穿过林间小道时,清晨的日光穿过枝丫,暖暖的照在身上,清晨的空气极好,鸟儿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众位公子不由得缓下了马速,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纳兰枫烬在前带头高声唱道:“将军谈笑弯弓,王侯一怒击缶……”众人闻声,同时高声唱和道:“将军谈笑弯弓,王侯一怒击缶,天下谁与付吴钩,示遍群雄皆束手,宝刀高歌弹指梦,生死知己两峥嵘,唯有风流风流,问英雄。谁是英雄。”一时间,林间小路激荡着少年们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满腔抱负。 沧澜湖畔,风景如画。穿着紫玉书院衣衫的少女们早已在沧澜湖内泛起了轻舟。有人打着油伞,风儿吹来岸边,带来一阵阵笑语嫣然,远远望去,只觉美人多娇,风景如画。 凝山书院众位公子到时,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副美景,一群人迫不及待的下了马,情不自禁的望着湖中少女们衣衫轻扬,巧笑倩兮的容颜,俱都痴迷了。 纳兰枫烬自然例外,只是安静的坐在马上,握着马缰楚天佑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身旁一群几乎不顾形象流下口水的公子哥们,突然一挥手中马鞭,啪的一声抽打在了地上,大喊了一声道:“兄弟们,我们冲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众人当下扔了手里的马绳,哄的一声如潮水般冲下了堤岸。 而刚刚赶到的赵先生,看着四处溜达,没有被栓住的一匹匹骏马,哭丧着脸仰天长叹道:“为什么总是这样?!” 原来,这并不是第一次,凝山书院的师哥们当年也曾这样过。 可怜的赵先生啊。赵先生虽如此感叹,随后还是把马匹一个个的拴了起来。 众人冲下堤岸,站在沧澜湖旁,望着水中打着花伞游船的姑娘们,姑娘们这时也看到了他们,纷纷捂嘴笑了起来,当真个个千娇百媚。 就在众位公子心摇旗胜想入非非站在岸边的时候。武科的顾北辰突然情不自禁的大喊道:“小姐们,在下不才,可否到船上一坐?” 有小姐回道:“有本事自己就上来呀。” 其他女子闻言,手中绸扇掩在嘴角,嘻笑了起来。 顾北辰早已心猿意马,立刻施展轻功,燕子三抄水飞上了姑娘们的小舟。 众位公子一见,也全都呆不住了,一个个使用各式各样的姿态,展示自己的轻功纷纷跃向了离岸不远的一只只轻舟。 唯纳兰寒翌在岸边左转右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着急。 纳兰枫烬在旁看着纳兰寒翌。不禁笑了。这家伙要怎么过去啊。 楚天佑在旁好心提议道:“要不,我背你过去?” 纳兰寒翌恨恨道:“不用,如果要你背,我多没面子。” 楚天佑哼了一声,道:“你留在这里就有面子了?” 纳兰寒翌一瞥一旁杜雨泽。此刻杜雨泽正坐在岸边远眺着水天连成一线的远方,神情如常冷漠,似乎根本就不打算上船去。 纳兰寒翌目光流转,当下也学杜雨泽坐了下来,道:“我才不像他们,看见女人立刻就贴上去。” 纳兰枫烬和楚天佑心下暗笑,也坐了下来,守在他身边。 纳兰寒翌当下开始装模作样起来,不看湖上的美人,只看四周的风景。 不久之后,太阳渐渐的升起,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沧澜湖畔杨柳青青,风景宜人,就这样举目望去,只见几只轻舟泛于其上,各色油伞随船轻荡,犹如花儿一样,偶尔风儿夹杂着少女的轻笑飘过岸边,恍惚带来了几抹诱人的芬芳。 纳兰枫烬渐渐闭上了眼睛,听着风声,听着水声,还有那隐约的笑声,只觉神清气爽,岁月静好。 可就在这时,风中夹杂了一抹厉声突然向她与纳兰寒翌的后背袭来。纳兰枫烬猛然睁开眼睛,来不及回头,听声辨位突然向后一挥衣袖,草地上树叶飞起缠住了两只剑。 可随后而来的四只剑,纳兰枫烬翻身而起,抱着纳兰寒翌飞身退开,身后的楚天佑腰间的软剑已经出鞘,与四剑纠缠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杜雨泽也突然一跃而起,抽出腰间佩剑,挡了上去。黑衣人从四面如同鬼魅一样迅速飘来,十几只锋利的长剑招招杀式,丝毫不停。 这时,赵先生正和紫玉书院的张先生一同去了远处的凉亭内乘凉叙旧,他们离此较远,并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而其他在轻舟上的同学,因为小舟已经远离了岸边,即便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也很难及时赶回。 这一次来者一共二十六人,武功比上次的要高,而且招招攻向纳兰寒翌,似乎目地只有一个,杀掉纳兰寒翌,下手毫不留情。 因为血月将至,纳兰枫烬抱着纳兰寒翌渐感吃力,就在这时,四十八道银白的身影从四面八方飞跃而来,一道霸道的力量拖着纳兰枫烬就退了开去,纳兰枫烬怀里的纳兰寒翌这一刻也被人接了过去。 纳兰枫烬只觉得身上一松,对着纳兰寒翌叫到:“你该减肥了。” 十二道护住了纳兰寒翌,十二道护住了纳兰枫烬,纳兰寒琪已经从湖上赶了回来。 立刻被一道身影带到纳兰寒翌的身边,那道身影又迅速掠了回来:“属下来迟,请宗主恕罪。” “不,槿离你来的正是时候。”纳兰枫烬看见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已经被严密的保护起来。当下放下心来。 “宗主,这周围都是杀手,我们已经解决一部分了,可还是让这一个小队逃脱了。”洛槿离拧着眉毛。 “她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奇怪。”纳兰枫烬叹了一口气,飞身掠向杜雨泽:“留活口。。。。。。”二字尚未说出,杜雨泽的剑已经收回,剑光冷冽刺眼,红色的鲜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落入泥土,冷冷的道:“我的剑下从不留活人。” 纳兰枫烬觉得很讽刺,如果杜雨欣知道这些人都是他姐姐派来的,他会不会这样毫不留情的下手。 纳兰枫烬思索之时,杜雨泽却已收剑转身离去。 楚天佑回到纳兰枫烬的身边,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并未言语,其他轻舟上的同学们已经注意到这边,纳兰枫烬看了下湖面,向着洛槿离一挥手,洛槿离便和诗词歌赋的杀手们瞬间消失在身后的竹林里。不知何时,一只轻舟靠向了岸边。纳兰枫烬听到小舟上有一女子道:“他好帅。” 另一女子问道:“你在说谁?” 女子道:“我在说纳兰宇。” 啥玩意?! 纳兰枫烬侧目看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目光转向轻舟之上说话的那位姑娘时,纳兰枫烬明显看到那位姑娘的脸红了。 纳兰枫烬忙收回了目光。心下不禁暗忖:这些女孩子是不是都受过训练啊?看到死了人都不害怕,竟然还有心评论到底哪一个更帅!这些大家小姐还真不能小看了。 这时,又听一女子道:“那个纳兰寒翌公子长得倒不错,听说是轩铭府的小王爷,可惜却是个吃软饭的,只能让人保护着。” 楚天佑一听立刻看向纳兰寒翌,而纳兰寒翌闻言,竟面色如常。 一女子又道:“就说是,不过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险些被他的外表骗了。” 纳兰枫烬心里忽然升起了怒气,转身怒视不远处说话的几个女子。 几个女子看到了纳兰枫烬的眼神,就是心中一惊,当下瞥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纳兰枫烬转头看向纳兰寒翌,只见,这时的纳兰寒翌目光深沉,嘴角竟挂着一抹嘲讽的笑。这一刻,纳兰枫烬忽然觉得这样的纳兰寒翌很陌生。 兴许刚刚那几个是相对胆子比较大的。其他游船渐渐靠近了岸边,女子们见岸上死了人还是会怕,都不敢上岸了。一时间惊叫连连。 这些个公子倒似抓着了显示的好机会,个个昂首挺胸英雄似的发了威,一边安慰着小姐们,一边英勇的舍身为她们挡住血腥的画面。 这下子,游玩、泡妞、吟诗的兴致全因这场意外给打扰了,官府的衙差来了一大堆,因知他们是凝山书院的学生,全都非富即贵,对他们也算客气,几翻问话后,本来还要带纳兰枫烬等人去衙门问话按手印的,但杜雨泽一亮随身所带金牌,衙差立刻说所有事情他们都会一手处理,不用纳兰枫烬等人去了,还殷勤的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现场,一群人方才离去。 楚天佑冷眼看着当今圣上体弱多病,皇贵妃杜氏暗中把持朝政,外戚杜家权倾朝野,杜雨泽的金牌比什么都管用。 宗主这名正言顺的江山继承人却不露山水,真是可笑,难道这天下都跟着姓杜了?!众人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纳兰枫烬看出楚天佑的怒气。拍拍他:“无妨,我的势力压着她呢,她兴不出什么风浪的。随她去吧。时间也没到,让杜氏她自己玩会去。反正也乐呵不了多久了。” 楚天佑听纳兰枫烬这么一说,觉得也对,当下就没了怒气。 这么一耽搁,已经到了下午,大家都没吃午膳,全都饥肠辘辘。有人提议打些野味烤来吃,立刻得到一众人的响应,就连最多规矩的赵滨也不反对。 当下,一群帅哥美人们就忙活起来。什么吟诗饮茶早就被抛诸于脑后。此刻填包肚子才是要事。 纳兰枫烬,楚天佑,杜雨泽还有纳兰寒琪自刚刚的事情后,四周时而有女子有意无意的靠过来与他们搭话,尤其是杜雨泽,身边围着好几个美貌女子。 唯纳兰寒翌始终无人理会,大概是因为他受保护的窝囊样在众女子心中形象大跌。 纳兰寒翌为此很是郁闷,看着不解风情一脸冷漠躲闪纳兰枫烬,气就不打一处来,突然展臂趴进纳兰枫烬的怀里,抱住了纳兰枫烬,道:“表弟,你不喜欢我了吗?她们比我好吗?”这一句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炸得所有人耳朵嗡嗡的。 纳兰枫烬笑着顺势搂住纳兰寒翌,还不忘在纳兰寒翌的头上亲了一下道:“不,还是你最好。” 一句话,碎了无数芳心,再也没人过来和纳兰枫烬搭话了,纳兰枫烬乐得清净。 纳兰寒翌一脸诡异的笑,放开了纳兰枫烬又走向纳兰寒琪,突然抱住了纳兰寒琪的后腰,脸颊暧昧的在纳兰寒琪身后磨蹭道:“琪,你也是,都不理我,她们比我好看吗?” 纳兰寒琪顺势转身搂住纳兰寒翌,目光流转,温柔道:“我最喜欢你的。你知道的在我眼里你最好看的。” 啊?!正和纳兰寒琪脸红搭话的女子完全不能接受现实的捂着脸跑开了。 纳兰寒翌放开了寒琪,彼此相视一笑,同时看向了被一群姑娘围着,却始终冷漠无视的楚天佑。两人不怀好意的一笑,同时露出一口阴森白牙,一旁的纳兰枫烬看得头皮发麻,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公子这种笑法准没什么好事。果然,随后就见他们二人立刻换上了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肩并肩走向了楚天佑,一左一右的拉住楚天佑的左右胳膊:“天佑,你不是喜欢纳兰宇么,怎么她们比纳兰宇好么?!” 楚天佑笑着躲开他俩道:“开什么玩笑,纳兰宇是我心中唯一,好么,千金不换的。”说着就走向纳兰枫烬。 这两人如法炮制,又看向一边的杜雨泽。 “寒琪,你知不知道,杜雨泽看着沉静如水,其实心里野着呢,上课的时候,看着他在看论语,其实那就是一个封皮,那里面是春宫图啊。”纳兰寒翌啧啧的道。 “可不是么,雨泽没事就往后上跑,你不知道,那后山是杜雨泽偷看姑娘洗澡的地方。”纳兰寒琪接口道。 “这还不算,烟雨楼的梦芊芊姑娘可是说,雨泽是她的常客,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脱衣舞啊。”纳兰寒翌添油加醋。 好么,下一瞬间,杜雨泽的身边也没有人了,姑娘们就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们几个人。而杜雨泽一句反驳也没有。 纳兰枫烬彻底无语了,这两个家伙唯恐天下不乱啊。 楚天佑的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啊。 第十一章:我们是兄弟 杜雨泽的神情如常冷漠,完全没有理睬这两个人的恶语闲言。 看见姑娘们都跟像躲着鬼一样躲着这几个人,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对视了一眼,向杜雨泽走去。一人架着杜雨泽的一只胳膊,就这么把杜雨泽架了起来。杜雨泽很老实的被两个人架着,一点也没挣扎,任由他二人夹着走向了火堆,纳兰枫烬不禁莞尔对楚天佑道:“佑,去拿几坛子酒来,!” 楚天佑道:“是!” 此刻,沧澜湖畔已经燃烧起来了几个火堆。 文科的人分作两队,一队人负责生火,一队人负责快马去附近的集镇买酒,此刻,火已生好,酒已买到。 武科的人自然也没闲着,借此机会大显了一番身手,从树林中捉来许多野鸭和野鸡,经过他们一番洗劫,很可能树林里的生物几近灭绝。一番忙活,一应俱全,男男女女几人一组围坐在一起,边烤肉,边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纳兰寒翌、杜雨泽、纳兰寒琪还,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五人围着一个火堆。 因为刚才的闹剧,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人,也自然是了的清净。 这三位贵公子现下都有些饿了,却都不动手烤肉,纳兰枫烬有楚天佑在定然也不用自己动手。 所以,这三个贵公子只盯着楚天佑火上烤着的肉,在一旁更咽着口水。 楚天佑边翻着火上的肉,肉刚烤没多久,纳兰寒翌就突然伸出了手去,拿过一只正在火上烤着的野鸡,吹都不吹,就一口咬了下去,下一分钟他满嘴是血,情形十分诡异。 楚天佑见状目瞪口呆,像看饿死鬼一样看着纳兰寒翌。 纳兰寒琪见状立刻缩回了已经伸出去抢肉的手,杜雨泽见状,嫌弃的瞥过了脸去。 纳兰寒翌也发觉了不对,吐掉了嘴上的肉,把咬剩下的又丢给了楚天佑,手捂着嘴道:“我试了一下,还没烤好,继续烤。” “哦。”楚天佑傻傻的继续拿到火上烤了起来。 纳兰寒翌去了水边清洗。见纳兰寒翌走远了,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纳兰寒琪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杜雨泽的眼中也闪过一抹笑意。 片刻后,肉终于烤好了,这一次,纳兰寒翌很老实的没有急着抢,只是瞪着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盯着楚天佑。楚天佑取了一份给纳兰枫烬,在留了一份给自己,其余的分给了三人,接着一边吃一边继续在火上烤剩下的肉。 几人都饿了,都大口的吃了起来。纳兰寒翌应该是饿极了,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一旁的纳兰枫烬看到他的吃相,很不客气的嗤之以鼻,纳兰寒琪吃相文雅,看着纳兰寒翌的样子无奈的摇头。 纳兰寒翌就跟没看见一样仍然大吃大喝。 在他看来,行走江湖就应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样才显得豪气,像个江湖人。 纳兰枫烬在一旁已经无语了,凝妃沉静内敛,可纳兰寒翌这性格到底像谁了,父皇也不是这样的性格。 难道。。。纳兰枫烬脑子里闪过一丝疑虑,却一闪而过。 纳兰枫烬轻轻摇摇头,不仅有点自嘲,自己这疑心病又犯了。杜雨泽看她眼神中带有异样,停下来看着她。纳兰枫烬的余光发现杜雨泽在看着自己,却也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 有肉垫底,纳兰寒翌当下举起手上的酒坛子,豪迈的叫道:“喝!” 纳兰寒琪举起了酒坛子,杜雨泽也举了起来,纳兰枫烬和楚天佑随后,几人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仰头喝下。 抱酒坛子喝酒,感觉十分的爽,灌了一大口酒,纳兰寒翌大声道:“好酒!” 纳兰寒琪笑道:“上好的女儿红,窖藏足有六年,乐正羽亲自去买来的。” 纳兰枫烬擦了下嘴角酒渍笑道:“不错,醉清风的酒果然名不虚传啊。” 纳兰寒琪目光看向纳兰枫烬,道:“你倒很会品,看来也是个酒鬼。” 纳兰枫烬一笑,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尝遍天下美酒佳肴,看遍天下山川美景。” “什么酒鬼,她根本就是吃货。”纳兰寒翌哼道。 纳兰枫烬尚未发作,杜雨泽忽道:“能吃是福。” 杜雨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其他人同时齐齐的看向了他,几人脸上同一个表情,仿佛在置疑杜雨泽:你原来也会说话的。而说话的内容,已经被彻底忽略了。 只有楚天佑一个人把目光投在纳兰枫烬的身上,是啊!他家宗主想要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啊,可是这似乎跟她现在背负的完全背道而驰啊,难道这就是命运。 楚天佑又喝了一口酒,醉清风的酒确实是极品,宗主又怎么会不熟悉。 醉清风那是凤凰山庄的三个分舵之一,楚天佑突然心中一酸,举起酒坛大唱到:“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纳兰寒翌举酒接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纳兰寒琪在这一刻,看见纳兰寒翌的眼中有一种别样的流光,不禁感叹道:“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纳兰枫烬举起酒坛,一时间,酒坛相撞,笑声飞荡。 酒过三巡,几人眼中俱有些朦胧醉意,纳兰寒翌身体微微倾斜附在杜雨泽耳畔道:“谢谢。” 杜雨泽闻言,目光暗敛。耳朵很灵敏的纳兰枫烬偷偷瞥向了纳兰寒翌,她刚刚没有听错吧?抬头看了看渐渐西落的太阳,纳兰寒翌的眼中一抹黯然一闪即逝。 一旁的纳兰寒琪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楚天佑低着头,一时间各怀心事。 众人都已吃饱喝足,就在这时,一阵琵琶声忽起,人群中一女子起身,随乐而舞,那女子身段婀娜,不用看长相就知道定是个大美人,就在这时,听见有人惊道:“是吕嫣然在跳舞!” 楚天佑抬头,他们竟然把吕嫣然给忘了。他就是想看看这超级大美人到底有多美,可是给忘了。 他抬头立刻注视着场中翩翩起舞的美人。 纳兰枫烬看向吕嫣然,不禁笑了,这个小丫头,真是好心机啊,这么多翩翩佳公子,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秀舞姿,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又一个人就成为她的乘龙快婿。但是这位乘龙快婿的背后可就看谁的势力更强了。 纳兰枫烬看着这翩翩起舞的女孩,有了一丝对她的担忧,这个美人只怕又会成为豪门世家的牺牲品啊。 比起那一年在皇宫的那一面,吕嫣然长大了,也更加美丽了,这个女孩子已经蜕变成羽毛华丽的孔雀了,风姿绰约。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真的很美。可是那眉眼中为什么不再清澈,而是多了一份算计。这样的美没有任何意义,皇宫大内,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皇宫之外,又是一枚棋子。 “美则美矣,可是尾巴没有藏好,修为不够,再美的孔雀也成不了凤凰。”楚天佑收回了目光。叹了一声。 纳兰寒琪听见了楚天佑的嘟囔,转头看着纳兰枫烬的侧脸有些失神。 那一年,吕嫣然和纳兰枫烬也都是一个小孩子。 那一年吕嫣然稚气未脱,可是纳兰枫烬却有着和那个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 那一年吕嫣然懵懂无知。纳兰枫烬高高在上, 那一年。。。。。。 白云苍狗,可是如今,吕嫣然风华正盛,却锋芒毕露。纳兰枫烬依旧光彩夺目,却更加内敛沉静。 “阿烬,谢谢你。”一句话隐隐约约的传来,纳兰枫烬心中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纳兰寒翌。 可是纳兰寒翌这个时候应该流着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美女,她看向纳兰寒翌,看清他的样子,他果然在流着口水目不转睛的看美女呢,方才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又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吕嫣然。 吕嫣然的舞美轮美奂,停则轻盈妩媚,动则飞扬如燕。 只听纳兰寒琪在旁轻轻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吕嫣然的舞,轻盈、娟秀、典雅。 可就在这时,吕嫣然突然像是失了重心,婴咛一声,蓦地倒在了一人怀里,只见扶住她的那人赫然是杜雨泽。 楚天佑转头发现杜雨泽早就不在旁边了,杜雨泽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了。 就见吕嫣然和杜雨泽的目光相对,吕嫣然似突然害羞了起来,脸红着仓惶的在杜雨泽怀里一旋身,衣袖佛过杜雨泽的面颊,仿佛留下了余香,飘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竟忘了拿走掉落在杜雨泽身上手帕,杜雨泽瞥了一眼吕嫣然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的把手帕收入了袖中。转身反方向离去。 楚天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刚刚是杜雨泽在调戏吕嫣然,还是吕嫣然在吸引杜雨泽?可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这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心下把自家宗主和吕嫣然暗暗比较了一番,最终认定还是自家宗主更美! 楚天佑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无聊了,回头看向自己的宗主,却发现纳兰枫烬目光有异,心中当下疑惑。 却听见纳兰枫烬道:“你可知,杜雨泽和吕嫣然的关系。” “关系?!”楚天佑更加迷惑了。他俩什么关系啊?! “呵呵。”纳兰枫烬嘲讽的一笑:“吕嫣然之母是杜雨欣之父杜齐鲁的表妹。这丫头算是杜雨泽的表妹。” “也是个皇亲国戚,”楚天佑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 “八竿子之外的吧。”纳兰枫烬噗嗤一笑。伸手拍拍楚天佑的肩,:“其实皇家是最乱七八糟的,每日都会有不同的事情发生,就像看戏,可是看的多了,也是无趣。看的多了,也就可以猜到结局了。”纳兰枫烬摇摇头。 “咳。”纳兰枫烬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身体微微一晃,唇边已经有了血痕。 “宗主。”楚天佑伸手扶住纳兰枫烬的身子。眼中的神情已经变得惊恐:“您没事吧。” “我没事。”纳兰枫烬摇摇头。就地坐下。沐清风的心法已经在周身走了一圈。翻腾的气血已经平稳下去。 就这一分神,竟然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纳兰寒翌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时,一旁纳兰寒琪适时解释道:“找吕嫣然去了。” 啊?!纳兰枫烬放眼望去,就听纳兰寒琪笑道:“回来了。” 纳兰枫烬顺着纳兰寒琪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纳兰寒翌一脸笑意的向他们走来。 曲已终,人将散。堤岸上,凝山书院的学子与紫玉书院的美人们依依不舍的互相道别着。 纳兰寒翌却一直在旁边傻笑。奇怪他到底得了吕嫣然什么好处,这么开心,像是熊瞎子刚刚偷吃了蜜一样。 这时,赵滨踱着小方步走近了他们,赵滨站在纳兰枫烬身边无比感叹道:“唉,终于结束了。” 纳兰枫烬听出了先生的无奈。出言安慰了几句。 赵滨一笑,大喊了一声:“都上马,走了!” 人都走了,可是纳兰枫烬却没有动,看着人群走远,楚天佑站在纳兰枫烬的身边。没有说话。、 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你怎么不走。” “这样子安静。”纳兰枫烬道。 杜雨泽回头看看,也停了下来。掉头回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几个人。 纳兰枫烬在楚天佑的耳边说了点什么,楚天佑策马而去。纳兰寒琪奇怪的看着纳兰枫烬,这丫头要干啥? 太阳的余晖洒落在岸边,夕阳映得大明湖金色粼粼,懒洋洋的似多了几分暖意。 就在几个人发呆的时候,忽闻堤岸上马蹄声声,楚天佑骑着马在上面迅速往这边来。 堤岸上冲下来十个汉子,个个身强体壮,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搭架子,纳兰寒琪立刻明白过来。 纳兰枫烬走上堤岸,楚天佑从马上跳下来,将一瓶酒递了过来:“歌舒夜奉于您的。” 纳兰枫烬接过来,拍开封泥,喝了一口:“窖藏的桃花酿,本尊的最爱。” 纳兰寒翌向堤岸上大喊了一声:“还是阿烬你有情趣!”也随后上了堤岸。 楚天佑大笑道:“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楚天佑一指身后马车,纳兰寒翌立刻瞪大了眼睛,两眼仿佛放出光来。目光直直的盯住车上放着的几个酒坛子,纳兰寒翌几步冲过去抱起了其中一个,在鼻端嗅了嗅,突然跳起来大喊大叫道: “天哪,这是窖藏的花雕酒啊,佑,你实在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纳兰寒翌抱着酒坛子围着楚天佑兴奋的跳了一圈。 纳兰枫烬声音轻蔑的道:“酒鬼。”,眼中却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笑。 楚天佑笑道:“不只有酒,还有肉,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烤肉吃。” 闻言,纳兰寒翌抱着个酒坛子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立刻把纳兰枫烬吓离了原地数步,见鬼似的看着他。 夜色袭人,明月当空,他们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相当的舒服,这次不用再抱着酒坛子喝酒了,楚天佑方方面面想得周到,酒壶酒杯都带来了。 酒过三巡,纳兰寒翌道:“阿烬,你也给我们跳个舞吧。” 纳兰枫烬斜眼看向纳兰寒翌道:“如果你想看‘舞剑’,我到可以试试。”说着,抬起了一只手指向纳兰寒翌。 纳兰寒翌当下不以为然道:“你还是省省吧,这里有三大高手在,你讨不到便宜。” 纳兰寒琪笑道:“我可没说要帮你。” 纳兰寒翌惊道:“琪,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才认识她几天,这么快就被策反了。” 纳兰寒琪笑而不语。 纳兰寒翌又道:“杜雨泽你也打不过!” 杜雨泽淡淡开口道:“你自求多福吧。” 纳兰寒翌又看向楚天佑 楚天佑立刻摆手:“小王爷,您让我跟自己宗主动手,我这不是找死么,您放过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的。” 纳兰枫烬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纳兰寒翌闻言大大惊讶了一下,不禁有些垂头丧气。片刻后,忽又变得神采熠熠,道:“你们四人到底谁的武功最高?” 见他四人面面相觑,很显然也在疑惑,纳兰寒翌不怀好意的笑着提议道:“不如现下比试比试?” 纳兰枫烬道:“你很无聊。” 纳兰寒翌道:“那你们各凭本事。谁先到达湖中的沧澜岛,谁先赢,我当裁判。” 纳兰寒琪当下玩心大起道:“好主意” 杜雨泽懒散散的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纳兰枫烬却没开口。 剩下的几个人都瞄上了岸边的小船,一人选了一艘,迎风立于船头,明月当空,湖上夜风吹来,少年们衣衫飘飘,酒后姿态各有风流。 船头,纳兰寒琪和杜雨泽人神情倨傲,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船后,纳兰寒翌一抬腿毫不愧疚的坐到了纳兰寒琪的船上,纳兰寒琪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丝毫不以为意。 两只船同时乘风破浪而去。 纳兰枫烬看看楚天佑,突然无语的摇摇头。身体轻轻的飘向水面,就这样轻轻踩在水面上,借着水的浮力向着沧澜岛飘去。楚天佑如法炮制就这么跟在纳兰枫烬的身后。 纳兰寒翌手拿酒杯,边饮边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须尽欢。”下一分钟,看见就这么踏浪而来的纳兰枫烬二人就是一惊。 “随浪踏波?!”杜雨泽惊讶道,这是最上乘的轻功了,这一刻,他的心里,疑惑更重。 沧澜岛上,太阳冉冉升起,水天连于一线,金黄色恍惚在一瞬间染遍了大地,五人肩并肩立在岸边看着初升的太阳。 纳兰寒琪道:“我们五人,即便将来天各一方,也要记得,沧澜岛上我们曾经并肩。” 纳兰寒翌忽道:“那如果死了呢,如何记得?” 纳兰寒琪微笑道:“那活着的人就帮他记住。” 闻言,纳兰枫烬拍着胸口豪气万千的道:“我们会活得很好。” 杜雨泽忽道:“别太得意忘形了,世事无常。”蓦地一纵跳上了轻舟,先行而去。 纳兰枫烬看着杜雨泽的背影,感叹道:“他是因我赢了他而耿耿于怀了。” 纳兰寒琪笑道:“你的确更胜他。随浪踏波那已经是接近仙人的功法了,你却毫不在意,他不郁闷才怪。” 楚天佑在一旁笑而不语。 纳兰寒翌轻蔑的接口道:“别人有意让着你,人家分明让着你,你却一点也没察觉。也就寒琪惯着你。” 这句话说完,回去的路上,纳兰枫烬闹脾气,说什么要坐船。 纳兰寒琪却不用内力催动船只。 最后结果成了划船,由于纳兰枫烬三人都不会划船,楚天佑无语的接过船桨,可是船吃水太深,半天也没有走多远。后面三个人还嬉笑打闹起来,终于浑身水渍的狂笑着倒在了船上。 太阳优哉的挂于天空,天空湛蓝,白云浮动,风儿吹过,大明湖上一片波光粼粼,远望其上,有一只小船正在随波逐流。 没人知道,此刻小船上躺着的几个人,正在互相耻笑,且言语恶毒。 “阿烬,我们要永远做兄弟。”纳兰寒琪突然道。 “我们本来就是兄弟。”纳兰枫烬笑道。 “一辈子做兄弟。”纳兰寒翌接口道:“楚兄,对吧。” “是。”楚天佑笑。 风景就这样定格在了这一刻。 很多年后,纳兰枫烬再想起来的时候,不禁心中怅然,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多好,如果没有那些恩怨多好。。。如果。。。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第十二章:伴花失美 当他们回到岸边的时候,杜雨泽已走了很久。 此刻已经午时,他们几个昨晚一夜未归,上午又没去上课,回去之后定然被训斥,四人骑马急赶回书院。 到了书院,正好碰见牵着马要下山的乐正羽和顾北辰,乐正羽一见他们四人忙迎了上来,道:“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怎么了?”楚天佑问。 “院长已经知道你们昨夜未归今早又缺席的事了,严斥了赵先生,赵先生要我和北辰立刻寻你们回来,你们快去见赵先生吧,杜雨泽已经先去了。”乐正羽看见他们也是送了一口气。 纳兰寒琪道:“好,我们这就去。” 四人忙把缰绳交与他二人,一路小跑着去见赵先生。 贪玩是要付出代价的,赵先生对他们四人念道了近一个时辰后,最终责罚他们每人抄写论语二十遍,纳兰枫烬长嘘了口气,还好只是抄论语。 傍晚闲暇时大家聚在一起谈论昨日沧澜湖的事情,话题自然是是绕着吕嫣然如何如何,不愧是超级大美人之类。 楚天佑听后颇不以为然,吕嫣然长得虽美,却魅的张扬,美的算计,美的没有意思遮掩,除了好看没有别的了。 自己家宗主那般潇洒的姿态,仙人一般的气息,水的灵,水的秀,水的柔,还有一份男儿才有的潇洒和坚毅,这是吕嫣然根本比不上。 在楚天佑心里,他早已认定他家宗主纳兰枫烬才是真的美,这些话要是让纳兰寒翌听见,会不会吐槽他叫:我家宗主啊。 而一旁的纳兰寒翌却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说,只在一旁听着大家闲聊,偶尔私下里诡异的窃笑一番,忽而又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惜怎么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洋洋。 两旁的纳兰寒琪与纳兰枫烬不禁暗暗打量着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疑惑,不知道纳兰寒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了晚上,纳兰枫烬吹熄了灯,纳兰寒琪忽然摸上门来道:“明日下午寒翌要下山,你陪着他去吧。” 纳兰枫烬问道:“去干吗?干嘛要我陪啊。” 纳兰寒翌道:“吕嫣然约他明日星辰竹林中相见。” 吕嫣然约他?吕嫣然竟然约他?纳兰枫烬心里好大的诧异,难怪今天他总是神不守舍的偷笑,当下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啊,还有怎么下山?明天下午是邓先生的课。” “这倒是个问题。”纳兰寒琪道,“保护寒翌下山的问题交给你,剩下的我来。” 纳兰枫烬干脆说道:“我不管。要去你去。” 纳兰寒琪道:“明天他一定要去的,没人帮他他就会自己去的。”言下之意,你不去也得去。 安静了片刻黑暗中传来纳兰枫烬的声音:“天佑,明天护送小王爷下山。” “是,宗主。”楚天佑抱拳道。 “谢了。”纳兰寒琪满意的走了。 “你确定,他俩是我王兄。”纳兰枫烬仰天长叹。 第二天下午邓先生讲解诗经,纳兰寒翌,纳兰枫烬,楚天佑早早的就到了课堂,拿着书装模作样的看着。可是却没有发现纳兰寒琪的影子。 邓先生一向去得很早,见他三人人来得更早不禁目光赞许的多看了三人几眼,他二人俱摆出十分谦虚好学的样子,邓先生暗暗点头。 邓先生有个习惯,每次上课时一定要沏壶好茶摆在一旁,授课时随时会喝上一两口。 沏茶是很讲究的,文科当中茶沏最好的便是文科的姜影,所以邓先生的茶一向由他来沏。 今天姜影与往常一样,先到了学堂内,沏好了茶放在邓先生触手可及的地方,邓先生闻茶香肆意,拿起来便浅尝了一口。 这个时候纳兰寒琪回来了,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对着三个人邪邪的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纳兰枫烬看着他这个笑就有点心里发毛,这家伙准没干好事。 不一会儿,其他学生陆陆续续的赶了来,上课的钟声刚响起,就见邓先生面色苍白,手捂着肚子道:“你们先自行看书,老夫去去就来。” 学生们一见先生的模样,心下会意先生定是内急,自不敢多言,按先生吩咐读起书来。 邓先生匆忙离去。众人读了会儿书,邓先生方才赶回,可学子们刚看到先生的身影,就见先生又面部表情痛苦的捂住肚子往回跑去。 这时,有人笑了起来,说先生不知道吃了什么好东西,众人闻言俱笑。 这一来一往,邓先生竟然一口气跑了好几趟茅房,待邓先生第再次从茅房赶回来时,到了学堂门口已经是手扶着门框拖着进来的了,险些跌倒在不高的门槛处,看来像是快虚脱了。 “寒琪你干嘛了?”纳兰枫烬看着纳兰寒琪一脸的坏笑问道 “洗肠散。这是第七次了,也是最后一次,两个时辰后就恢复体力了。”纳兰寒琪狠狠的白了纳兰寒翌一眼,意思是,都是为了你。 邓先生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手指颤抖着指着姜影咬牙切齿的道:“你留下来,今日老夫身体不适,其他人先下课。”只听学堂内一声“哄”,众学子们立刻兴奋散去。 而这四个人居然最后离开,离开的时候还装作恋恋不舍的模样。 临走就前看见邓先生揪住不知所措的姜影的衣领毫无力气的呵斥道:“你在我的茶里下了什么!” 门外纳兰枫烬目光流转,一脸贼笑的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问道:“你们做的好事?” 纳兰寒翌与纳兰寒翌闻言,笑而不语。纳兰寒琪当下会意一笑,转身悠然而去。 下午没有课,自然可以自由活动,但私自下山离开书院却是不被允许的,他四人人只有悄悄的偷偷的离开,为不引起注意便只能步行下山不能骑马。 四人看了看门口守卫森严的护卫,纳兰枫烬没好气的看了纳兰寒翌一眼道:“走这边。” 后院围墙,楚天佑背着纳兰寒翌就跃了出去。纳兰枫烬和纳兰寒琪对视一眼也跳了出去。 刚出围墙纳兰寒翌却不下来,搂紧楚天佑的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楚兄你用轻功背着我下山。”两条腿已熟练的圈在了他的腰上。 楚天佑强忍住把他直接扔下山的冲动,看向纳兰枫烬,就见纳兰枫烬坏坏一笑,楚天佑心下领会,咬牙忍耐的问道:“你确定?” 纳兰寒翌却不耐烦的回道:“别废话了,快走” 楚天佑一咬牙,道了声:“好!”就突然如箭一般射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了,而后山风送来一人的惊呼:“啊!!!”听声音似乎十分凄厉,不知受了什么折磨。 纳兰枫烬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她的好阁主,真是好功夫。 纳兰枫烬也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纳兰寒琪一脸蒙圈的看着已经消失在远处的楚天佑,施展轻功赶紧跟上。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楚天佑背着纳兰寒翌已到了山脚下,楚天佑放下纳兰寒翌,纳兰寒翌瘫软的靠坐在一颗大树上,口齿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你真行。” 楚天佑却没理会他,先弹了弹身上的衣尘,又挣了挣褶皱的衣角,对着纳兰枫烬会心一笑。 方才回头,一回头看见一脸惊讶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的纳兰寒琪。纳兰枫烬顺着纳兰寒琪的目光看过去,当下就笑了。 半响,被颠得两眼冒金星的纳兰寒翌终于缓过神来,先瞥了眼面前神情呆滞的纳兰寒琪,口齿不清的道:“你那是什么表情,见鬼啦!?”刚说完,就感觉不太对劲,手摸上了自己的头发,手上的触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现在他的头发就像是狮子王,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入手的触觉让他顿感无力,不禁虚弱的伏在地上欲哭无泪:“我这个样子,可怎么去见美人啊。”过后,纳兰寒翌狂抓了一通头发,可惜在一番搏斗后,头发全然变成了鸟窝状。 纳兰寒翌不得不颓然放弃了,无奈之下,很不乐意的道:“我们还是先去附近的小镇上熟悉一下。” 纳兰寒翌顶着一头乱发大摇大摆的进了小镇,一路上,小镇各位朴实的哥哥、姐姐、大娘、大婶们凡是看见了他,无不侧目,有些甚至停下脚步,对纳兰寒翌的后脑勺指指点点起来。 路上有女子指着纳兰寒翌的后脑勺对身旁一女子道:“看着外表倒是像模像样,可惜脑袋有问题。”闻言,纳兰寒翌面色微微发青,却越发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昂首挺胸走了过去。 楚天佑和纳兰枫烬控制住笑意,纳兰寒琪则是深吸几口气后,与纳兰寒翌一样大步走了过去。 一旁有人见纳兰寒翌这副打扮还敢明目张胆理所当然的穿街过市,又穿着凝山书院的学子服饰,不禁奇怪道:“看样子不像是有病啊,难道这是凝山书院学子最新流行?” 闻言,楚天佑一个踉跄,挺了挺胸,表示绝不与前面那个同流合污。一直慢悠悠在身后的纳兰枫烬和纳兰寒琪笑到岔气。 几人终于在小镇上收拾利索,这中途纳兰寒翌还不忘了狠狠的瞪了楚天佑一眼。 当四人匆忙赶到星辰竹林时,已过了与吕嫣然约定的时间。 远望,树林深处有座观景亭,隐约有位少女的身影,似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纳兰枫烬见吕嫣然竟然还在等纳兰寒翌,不禁暗道:吕嫣然真是好脾气。 纳兰寒翌看到吕嫣然正在亭内等候,眸中掩过一抹深沉,瞬间便立刻换下面上的不悦神色,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大步向吕嫣然走去。 亭内吕嫣然与纳兰寒翌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有说有笑,偶然看到纳兰寒翌的手轻拂过吕嫣然的发鬓,吕嫣然却不躲不避,反而含羞带怯。 纳兰枫烬不禁暗道:这两人看似郎有情妾有意呢。只不知,吕嫣然到底喜欢纳兰寒翌什么,要说吕嫣然喜欢杜雨泽她倒是相信,可喜欢纳兰寒翌。纳兰枫烬大摇其头。 纳兰寒琪一脸淡然的飞到一棵树上,找了一根还不错的树杈躺了下来。 “你看着他,我去趟烟雨楼。”纳兰枫烬丢下一句话给楚天佑就施展轻功飞身而去,楚天佑百无聊赖一个纵身飞到纳兰寒琪身边,闭眼假寐。 “阿烬呢。”纳兰寒琪问道。 “宗主去烟雨楼了。”楚天佑回答。 两个人不在言语。 天都城的烟云大街,是帝都最负盛名的花街,青楼,歌房,酒肆,都集中在这里。 这里美人无数,酒香不断,莺莺燕燕,笑语连连,而这里最有名的是烟雨楼,来过的人都知道,烟雨楼的姑娘最美,烟雨楼的酒最醇,烟雨楼的菜最香,而烟雨楼的势力也最大,没人惹得起。 纳兰枫烬女扮男装,换了很不起眼的衣服进了烟雨楼,一进门就有人认出了她,她也被毫无声色的从最不起眼的通道引进了楼里最隐蔽的雅间。 纳兰枫烬刚落座,就有一位美妇人走了进来,精明的侍从立刻关上了门。美妇人放下茶,听了一下门外,回过身立刻单膝跪在纳兰枫烬的面前:“属下拜见宗主。” “坐。”纳兰枫烬虚扶了她一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宗主。”美妇人坐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这美妇人就是烟雨楼名义上的楼主,颜汐夫人,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凤凰山庄的产业,更没有人知道,这里每天都有无数消息在传递,这里是天阙大陆最严密的,也是最庞大的地下信息网。 “有消息么?”纳兰枫烬。放下茶杯。 “回宗主,皇宫和凌家都已经收到凌影安消失的消息,而且都派了人在寻找,凌家派出来的是毒圣,刺杀大皇子失败的消息让杜氏愤怒,后面会有更加疯狂的刺杀,轩铭府已经安全,洛槿离派了歌赋在那里,梅兰竹菊一直在书院附近,又加了诗词过来,最后就是杜氏这些隐秘的杀手还没有下落。”颜汐夫人言语间已经沏好了下一杯茶。 “属下奇怪,杜氏的杀手数量很多,都藏在哪里呢。这人多又训练有速的除了军队也没了,难道她把军队里的兵士了训练成杀手了”颜汐夫人说到这里看见纳兰枫烬喝茶的手一顿,心下凛然:“她还真敢这么做啊。” “这就是杜雨欣聪明的地方,她能把人训练出来,我就不能把人训练回来么。”纳兰枫烬邪邪一笑。“仔细盯着就行。有什么消息在送过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纳兰枫烬拍了她一下的手,准备起身,眉毛一皱:“这寒毒怎么还没除。” “不碍事,当年逃亡掉进冰河,寒气入体,这就成了老毛病,让宗主挂念,属下该死。”颜汐夫人低下头去。 “身体是你自己的。”纳兰枫烬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涌入颜汐夫人的身体。 “沐清风,宗主,您。。。。”颜汐夫人惊讶不已,沐清风是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宗主自己都很少用,却给自己疗伤。要知道这沐清风心法在施展的过程中很消耗内力的。 “一天一粒,吃完为止,我还会让歌舒夜在送过来的,暖经丹对你很有用。必须吃够一年,趁早拔了这寒毒。”纳兰枫烬站了起来。 “属下不配。”颜汐夫人惊慌不已。 听见这句话的纳兰枫烬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丝怒气:“柳汐颜,你给本尊听好了,你身上的血仇还没清算,本尊登基之日,你就是新的吏部尚书,你若敢置本尊的大业于无物,别怪本尊无情。”纳兰枫烬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肩,大步离去。 颜汐夫人跪在地上,很久没有抬起头来,她的宗主这几句话,已经很明白的告诉自己,柳家的大仇她放在心上了,这是一种比生死还重要的承诺,这是未来之王的承诺,这是她柳汐颜的全部希望。 纳兰枫烬回到山坡树林已经是夕阳西下,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帮这双小儿女,纳兰寒翌与吕嫣然的约会进行的很顺利,这一次没有暗杀。 纳兰寒翌和大明湖临走时,那个情意绵绵,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回头了再回头,时间是拖了又拖,等得树上的楚天佑和纳兰寒琪险些睡着了从上面栽下来。 当二人终于依依惜别后,纳兰寒琪刚从树上跳下来,就听纳兰寒翌道:“三日后,我们再下山!”纳兰寒琪闻言腿脚发软,不是吧?三日后的下午又是邓先生的课,那老头受得了吗? 今天纳兰寒翌别提多高兴了,回去时那春风满面的样子,一入山下小镇就招来了数名乞丐。乞丐们拿着破碗团团围住了三人。 纳兰寒翌道:“赏!”闻言,楚天佑侧目,这是叫谁赏呢?他与纳兰寒琪对视一眼,互相看清了对方都不愿意出钱,纳兰寒翌见他们躲躲闪闪的样子,便道:“我身上没带碎银。” 当中一老乞丐闻言便道:“银票也行。” 银票?!乞丐也收银票的?两人面面相觑。老乞丐轻蔑地环视了他们三人一眼,又道:“不给就直接说不给!连乞丐都骗,呸!”老乞丐向一旁吐了一口吐沫。 其他乞丐也跟着接二连三的往地上吐吐沫,方才相继离去。 楚天佑和纳兰寒琪彼此对视一眼,同时惊讶道:“这年头怎么乞丐都这么嚣张……” 而纳兰枫烬却怒了,一伸手一把碎银子就从天而降,乞丐们蜂拥而上,只有楚天佑听见纳兰枫烬咬着牙挤出一句:杜雨欣,哀家要你生不如死。 第十三章:书院风雨夜 四人约好,由楚天佑先行上山,探听一下书院的目前情况,他们四个顶风作案,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处罚呢,让楚天佑探明情况,也好应对。 楚天佑先行了一步,纳兰枫烬,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翌三人在后面爬山,这次纳兰寒翌说什么也不让人背了,所以三人只有与常人一样慢慢爬山。 与楚天佑约好在半山腰会合,按楚天佑的速度,应比他们先到,可是三人在半山腰处等了许久也不见楚天佑下来,这时的纳兰枫烬心沉到了谷底,看来他们私自下山的事肯定被发现了。 纳兰寒琪当下颇为无力的道:“别等了,我们还是上去吧,寒翌都怪你,非要跟美人约会。这回死定了。”纳兰寒翌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纳兰寒琪言罢,转身欲走,却被纳兰枫烬拽住,纳兰枫烬面色凝重的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纳兰寒翌见纳兰枫烬面色凝重,也正色道:“你的意思是?” 纳兰枫烬道:“我们从后山偷偷上去。” 纳兰寒琪道:“我并未感觉到杀气。” 纳兰枫烬道:“小心为妙。” 纳兰枫烬说得没错,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点头道:“好。” 三人抄小路到了后山,从后山悄悄爬上了山顶,恰好到了书院的后墙。 此刻天已全黑,纳兰枫烬当先轻跃上了墙顶,见四下无人,对着纳兰寒琪招招手,纳兰寒琪提着纳兰寒翌一同轻跃进了书院。 三人毕竟有些做贼心虚,轻手轻脚的走路,一路上寂静无声,四下里没有掌灯,黑乎乎的一片,纳兰枫烬全神戒备,在前面打头阵,纳兰寒琪小心的把纳兰寒翌护在了身后。 三人躲在一处角落,纳兰枫烬凝神静听,隐约听到前院似有声响。便给纳兰寒琪使了个眼色。你们小心点,我先去前院看看。 纳兰寒琪当下意会的点点头。拉着纳兰寒翌悄悄的跟在身后。 在书院内已住了月余,路很熟,后院到前院并不算近,有多条小路可通,三人左拐右拐,绕到了前院,向内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直接一头黑线。 纳兰枫烬小声附耳问纳兰寒琪道:“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纳兰寒琪摇了摇头附耳对纳兰枫烬道:“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纳兰枫烬又附耳对纳兰寒琪道:“我觉得是在等我们。” 纳兰寒琪附耳道:“你没看赵滨的眼睛里的杀气么?!” 纳兰枫烬道:“你看姜影一脸愤恨的样子,看来已经知道今天邓先生的闹肚子是我们的杰作了。” 纳兰寒翌这个时候说道:“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走?” 纳兰枫烬拽住他的衣袖道:“不许走,我先出去。你俩藏好,”然后向后墙走去。 “你干嘛。”纳兰寒琪拉住她 “我从这里出去,这样不会暴露你俩,我绕到前门在进去。我把事情顶了,你们不就没事了么,反正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俩藏好了。”纳兰枫烬一个转身反方向而去。 纳兰寒翌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想了想,有人当替罪羊的感觉真好,不禁暗暗窃笑。可是下一分钟对上纳兰寒琪的目光就萎靡了下来,舔着脸傻笑。纳兰寒琪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都是你。 不一会儿,大门口出现了一个慢慢悠悠还边走边哼着小曲的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刚进院里,一抬头,乍见这么多人同时齐刷刷的盯着自己,虽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忍不住一阵郁闷,嘴角抽搐般的僵硬的扯出一个笑。 在赵滨手上的戒尺即将指向自己时,当先对着赵滨就一揖到底,语气乞求道:“先生,学生错了,不该跟着纳兰寒翌私自下山,请先生开恩,原谅学生这一回吧。” 赵滨并不理会纳兰枫烬,只冷冷斥道:“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纳兰寒翌,纳兰寒琪,还有楚天佑呢呢?” 纳兰枫烬目光一闪,无比委屈的小小声道:“楚天佑去了醉清风,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他还在烟雨楼。”偷眼看了一眼赵滨,接着道:“翻云覆雨。” “什么!”赵滨声厉大吼。 纳兰枫烬一颤。角落里的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更是被这一声吓得耳中嗡嗡作响,身体晃了又晃,烟雨楼可是天都城最名声响亮的妓院啊。这次他死定了。 院内的众人听到纳兰枫烬之言后,不禁大骂起来。 有人说:“这两个小子真不够意思,去烟雨楼也不叫上我一声。” 有人说:“就是,也不知道这俩小子是第几次溜出去了。” 也有人说:“他们倒是享福,却害得我们在这里吃冷风。” 有人道:“回来收拾他们。” 赵滨目不转睛的审视着纳兰枫烬,手中戒尺警告似的一下下打在纳兰枫烬肩头,时间越久,纳兰枫烬越有些沉不住气。 偷眼瞟向门外,天佑还没有回来,这可不是好兆头。 眼睛不禁扫到一旁廊阶上坐着杜雨泽事不关己的擦拭着手中的风鸣剑。 这时,姜影突然大声质问纳兰枫烬道:“有人看到中午纳兰寒琪去过茶房,说!他是不是在邓先生的茶里动过手脚?” 纳兰枫烬闻言忙道:“他是去了,可是去干什么我不知道啊,我本来想跟着去看看的,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让啊。具体的,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把,我确实不知道啊。”纳兰枫烬越说越小声,似乎颇为可怜。 众人再次哗然。角落里的纳兰寒琪摇头失笑。这个黑锅自己背定了。然后还不忘回身在瞪了纳兰寒翌一眼。 “纳兰寒琪!”姜影咬牙切齿的道,目光凶狠。 角落里的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对视了一眼,已经彻底没想法了。现下这种情形,他俩想出去辩解也不敢出去,因为今天中午的毒的确是他纳兰寒琪下的。纳兰枫烬的确想跟着,自己也确实没让。 至于烟雨楼,他和寒翌也曾私下和乐正羽和顾北辰等人说过想要偷偷的去,如今这种情形,他就算全身是嘴也辩解不清啊。 如果他出去说实话,说自己陪着纳兰寒翌去和吕嫣然约会了了,估计会死得更快更惨。 在纳兰寒琪思路飞飞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赵滨命兴阳去看,不一会儿,兴阳却被人狼狈的扔了进来,众人大惊,纷纷起身看向门口。 门口随后进来了数名蒙面的黑衣人,个个手持兵刃。 赵滨当先站出,厉声道:“来着何人!胆敢擅闯凝山书院!” 黑衣人中一男子尖声笑道:“若是平日,凝山书院的确没人敢擅闯,可惜啊,今日你们全中了‘风过无声’之毒,还趾高气昂个屁。” 闻言,众人暗惊,忙互看对方眼底,片刻后,众人面如菜色。果然,每人的脸上都攀上一抹黑气。 当中唯独纳兰枫烬没有,纳兰枫烬使了个眼色给赵滨,赵滨心领神会,纳兰枫烬立刻躲进人群中不动声色。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杜雨泽持剑冷冷道:“今晚,这里的每一个人只要你们敢动一下,不管你们是江湖中的哪门哪派,还是什么人养的狗,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杜雨泽在说这话的时候,纳兰枫烬的心里感觉很奇怪:这群人不是你姐姐养的狗么,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那黑衣人闻言狂笑:“我今天就是要动你一下,看你能奈我何?”刚要上前,却被为首的黑衣人制止。 那人用眼神示意他退下,黑衣人冷哼一声,终是不甘退下,可目光仍瞥了眼杜雨泽。 黑衣人一挥手,身后数十人立刻奔入了书院搜查起来。 见状,纳兰枫烬心下暗忧,纳兰寒翌就在附近,不知这白痴可有躲藏好?但是转念一想纳兰寒琪在他的身边,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可是最让她担心的是,楚天佑一直没有回来,无涯清风阁的属下也没有出现,那说明,楚天犹豫在上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异常,无涯清风阁和楚天佑都被杀手拖住了,又来不及通知其他人。 杜氏派出的杀手一定是兵分两路,一部分埋伏在四周的树林,将书院与外界隔绝,另一部分进入书院寻找纳兰寒翌,好计谋啊。 纳兰枫烬盘算着,现在所有人都中了毒,如果在这里动手,她一个人不能完全保证能护住大家,最快的办法就是将黑衣人引到下面的竹林子里,她就有办法召唤凤凰山庄的人了,只有这样才能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这时,黑衣人押着书院的其他人等重又回到前院,当中几位有武功的也已中了‘风过无声’,武功暂失,只有束手就擒,众多人中没有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这两个家伙。 纳兰枫烬当下暗松了一口气。 一名黑衣人与为首的黑衣人附耳说了些什么,为首的黑衣人目光一暗,抬眼逡巡书院众人,沉声问道:“纳兰寒翌在哪?” 果然是来找纳兰寒翌的,纳兰枫烬心中一凛。真是锲而不舍啊。这一刻纳兰枫烬的心里赶到一阵烦躁,真相冲进宫里直接把杜雨欣斩了,这死女人,太烦人了。可是转念一想,不能鲁莽,淡定淡定。 黑衣人问完。在场却无人回答他。 这些个贵公子都是有些傲气的,当下虽成了阶下之囚,却仍不肯轻易向敌人低头示弱。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暗沉,忽然指向了姜影,道:“你可知纳兰寒翌现下何处?” 纳兰枫烬心下一颤,姜影现在可是生着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的气呢,他不会出卖纳兰寒翌吧。 却听道姜影轻蔑回道:“不知道。”那个黑衣人闻言笑了起来,声音极为刺耳,一把扯过姜影的衣领,尖笑道:“看来不让你受些苦头,你是不会说的。” 这时,赵滨冷冷道:“你们最好不要伤害我的学生,凝山书院不是轻易惹得起的,除非你们有胆量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否则!” 黑衣人闻言冷哼了一声,似根本没把赵滨的话放在眼里,示意身边的黑衣人:“让他开口!” 那黑衣人尖笑了两声,运功到了掌心,眼看就要对姜影施加内力,让他的‘风过无声’之毒发作。 此刻,只见姜影面不改色,纳兰枫烬忽心生敬佩,中了‘风过无声’之毒,只要有人导入内力,就会气血逆行。血不归经,全身经脉逆行,你就会看见一个人在你面前血喷如注。 眼看那一掌就要拍到姜影身上,姜影仍然半个字都不说,双唇紧闭,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就在这时,一只剑突然斜刺了过来,逼得黑衣人收了掌,黑衣人当下微怒,一掌挥过去拍飞了剑,对着杜雨泽冷笑道:“花拳绣腿也想强出头,就换你好了!”一掌急向杜雨泽身上拍去。 这一掌来势甚急,没了内力的杜雨泽与常人无异,想躲也躲不开了,如果这一掌击到他身上,他不死也得疯,就在这时,纳兰枫烬突然开口大声道:“住手!我知道纳兰寒翌在哪里!” 黑衣人掌心恰停在半空。为首的黑衣人看向纳兰枫烬道:“说。”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纳兰枫烬,学子们眼中尽是鄙夷,姜影冷哼道:“平日里与纳兰寒翌最好的就是你,没想到关键时刻出卖他的竟然是你,当真无耻。” 赵滨这时亦正色道:“纳兰宇,退下。” 纳兰枫烬听后却没退下,只回道:“我可不想死。” 这时,人群中曾收她为入室弟子的许世杰道:“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切不可作贪生怕死之徒苟且偷生于世,纳兰宇,你太令我失望了。” 纳兰枫烬听后,不动声色,人也不动,坚定的对为首的黑衣人道:“今天我与纳兰寒翌私自下山去了烟雨楼,为此先生与大家正在这里堵我们。纳兰寒翌现在还在那里,他包下了醉江南那女人一整夜,明早方回。”纳兰枫烬一口气说完,十分流利,目光坚定。 黑衣人听后,目光暗沉,似乎仍在将信将疑。 这时,兴阳轻蔑的道:“纳兰宇,你今日出卖了纳兰寒翌,即使你救了我们的性命,从今往后,你也不再是我们的朋友。” 众人一听,纷纷唾弃大骂纳兰枫烬:“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出卖朋友,话语恶毒。” 纳兰枫烬这时抬眼扫了众人一圈,那目光凛冽寒冷,如同三尺寒冰一般,所有人在对上纳兰枫烬的目光后齐齐一惊,瞬间觉得自己被这眼神冻住了,都齐齐闭住了嘴,不敢说话。 纳兰枫烬收回目光,只要把他们引到山下,她就不用畏首畏尾了,今天,她要让杜雨欣损失惨重。这些黑衣人一个不留。 黑衣人目光深沉的掠过众人,片刻后,指着纳兰枫烬沉声道:“你与我们一同去烟雨楼,如果你敢骗我们,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言罢,扫了一眼身后二人,道:“你们两个留下看着他们,如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纳兰枫烬闻言,不语,下一分钟她再次惊世骇俗,蓦地张开了双臂奔向了不远处的杜雨泽,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把杜雨泽抱了个满怀。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被纳兰枫烬一句话炸的头晕眼花:“杜雨泽,我知道这次我肯定是回不来了。反正也要死了,我豁出去了,管它什么书院的狗屁规定,不许我们在一起,这次我一定要对你说,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杜雨泽估计这辈子也没有人对他这么大胆的表白过,瞬间僵在了那里,就在杜雨泽一脸蒙圈的时候,听到纳兰枫烬末尾在他耳边轻吐的几个字:“竹林夹击”。 他恍惚一瞬后,杜雨泽瞬间明白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回抱住了纳兰枫烬,大声道:“好,我们在一起!” 在场所有人都被炸了个头昏眼花。这时,在场的几位先生气的颤抖的说道:“成何体统。” 纳兰枫烬在这一刻呆住,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刚才听见什么了? 就连为首的黑衣人眼中也闪过轻蔑之色,道:“带走!” 纳兰枫烬呆呆的被带走了,尚未从那句‘好,我们在一起’当中恢复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们以为纳兰枫烬也中了毒并没有绑住她,将她随意的扔马上后,一路狂奔下山,不久就到了竹林。 纳兰枫烬看准时机,催动内力,就从马背上飞了起来,落在黑衣人的马前,黑衣人一拉马缰,停了下来:“臭小子,你!” 纳兰枫烬冷笑道:“你以为我这么笨吗?去了烟雨楼抓住了纳兰寒翌,我还会有命回来?” 闻言,为首黑衣人轻蔑道:“出卖朋友的无耻之徒,死不足惜。”言罢,向身旁两名黑衣人一使眼色,两名黑衣人立刻会意,驱马上前欲擒住纳兰枫烬。 “哼,无耻,你们用毒伤人,难道不无耻,不将你们引下山来,本尊如何动手。就凭你们群猫猫狗狗,也配在本尊面前叫嚣。”纳兰枫烬手中寒光一闪。要不是不想伤及无辜,你们觉得本尊会容你们活到现在。黑衣人眼神轻蔑,刚要开口,就觉得眼前寒光乍现。 但见纳兰枫烬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剑已经出现在手中,纳兰枫烬语气冰冷:“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可认得这把剑。” “幽岚剑?!”为首的黑衣人先是惊讶惊讶不已,转而就变成了恐惧:“你是纳兰烬,凤凰山庄宗主?!为首的黑衣人看向一旁的下属,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猖狂,而是带着疑虑和恐惧:“我们怎么会惹上凤凰山庄。” 纳兰枫烬冷冷一笑,师父说过,在江湖,心不能乱,心乱了,剑法必乱,剑法乱了,必死无疑。眼前的这群走狗,心已经乱了。自己的凤凰山庄威慑力这么大么。一时间纳兰枫烬有了一点小自豪。 下一分钟纳兰枫烬收了心冷笑道:“怎么害怕了,既然当了杜雨欣的走狗,就该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如不是害怕书院里的人受到伤害,本座会留你们到现在。”纳兰枫烬满脸的轻蔑。 “你怎么知道?!”黑衣人更加惊恐。“还有你不可以直呼主上尊名。” “主上?!叫的倒是尊敬,可是在本尊的眼里,她依旧是一条狗,本尊多看她一眼那是给她面子,不看她,她给本尊提鞋都不配,难得你们还这么忠诚,要知道,这种忠诚的代价,只有死。你们不要奇怪,本尊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你们到了地府也须得记着,凤凰山庄永远都是你们的噩梦。带着你这完美的恐惧去酆都见阎王吧。”话语间纳兰枫烬已经出手,黑衣人只觉得寒光一闪,自己的脖子就是一凉,那最后一刻的惊恐就永远的定格在了为首黑衣人的脸上,血喷涌而出,那颗大好的头颅就这么咕噜噜的滚了下来,可是身体还僵直的坐在马上。 “是不是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惹上凤凰山庄这样可怕的门派啊,不要紧的,你会明白的,哈哈。”纳兰枫烬看着落在地上的领头黑衣人的人头,幽幽的笑了。剩余的黑衣人已经被惊呆,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楚眼前的纳兰枫烬是怎么出手的。 竹林里由远及近的传来了纷乱的马蹄声,众黑衣人大惊,忙向树林中看去,纳兰枫烬也向树林深处望去,却因夜色太黑,竹林深处根本无法看得分明,唯有侧耳细听,渐闻马蹄声似乎到处都是,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又具体在什么方位。 有几个黑衣人虽然面色镇定,但是握着兵刃的手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但多数黑衣人已略显慌乱。 不一会,四周树林中烟尘大起,他们似乎已被多人团团包围了。一个黑衣人突然回转身来,目光森然的指着纳兰枫烬道:“抓住她,要活的。!”来者众多,他们心知不敌,打算拿她为人质。 纳兰枫烬当下了然,闻言冷冷一笑,那她当人质,这如意算盘打的,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在这时,四周混乱的马蹄声尚未停歇,竹林中深处竟同时射来数十只箭,纳兰枫烬瞥见射来的箭竟是白羽翎箭。此箭正是杜雨泽的箭。 不多时又有数十只箭破空而来,那是清一色的银翎箭,纳兰枫烬知道是她的人来了,此刻箭如雨下,箭可没长眼见分不清敌我,纳兰枫烬迅速闪躲。 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的传来:“你们仔细着点,宗主也在林中,别伤了宗主。” 纳兰枫烬听出来那是楚天佑的声音,纳兰枫烬收剑跃上一根粗壮的竹子,停下来,淡然看着林中数量不少的黑衣人在和自己的人马酣战,这一批杀手的数量真是不少啊。 纳兰枫烬安静的按着眼前这些黑衣人的姿势和招式,心中冷笑,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纳兰枫烬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球,手指催动内力对着天空抛去,刹那间,天空绽放出一朵蓝色的烟花,树林另一头的楚天佑看见信号,目光一变,手下的箭招瞬间犀利,凤凰山庄所有的人都变换了攻击的方式,蓝色烟花,尸骨无存。。。。。。 纳兰枫烬看着自己的人如同黑夜的鬼魅一样,在竹林间游走,那些黑衣人都没怎么反抗就被斩杀。 火光从四处聚拢了过来,是书院的众学子们到了,楚天佑一挥手,凤凰山庄的杀手们迅速在尸体间游走,收走了所有银翎箭的同时,洒下化尸散,尸体开始迅速融化,楚天佑已经掠回到纳兰枫烬身边:“宗主,杀手早就埋伏下,属下。。。” “我知道,不要紧。”纳兰枫烬就着她的手从竹枝上掠下,“我放走了一个,剩下的。。。。处理好了早点回来与我回合。” “遵命。”楚天佑一抱拳,身形已经在数十米开外。 “纳兰宇。你在哪?”杜雨泽的声音从竹林里焦急的传来,火光已经聚集过来。 “我在这里。”纳兰枫烬应道。杜雨泽上下打量了一下纳兰枫烬,看见她衣襟都没有乱,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纳兰枫烬的眼中。 聚拢过来的人纷纷开始夸赞纳兰枫烬,机智勇敢,舍生取义,刚才错怪了她云云,纳兰枫烬陪着笑,目光注意到只有杜雨泽一个人行至黑衣人面前,收走了所有自己的白羽翎箭。 纳兰枫烬见状怔了怔,暗道:这做事谨慎的风格跟他姐姐挺像啊。 第十四章:佛曰不可说 这一场兴师动众刺杀,就在纳兰枫烬等人的各种配合之下,雷声大雨点小的草草收尾。地上的黑衣人已经全部化为浓水,纳兰枫烬也懒得去看了。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这里面有两个黑衣人被纳兰枫烬悄悄的放走的,这其中一个是被楚天佑带去了无涯清风阁,总的问出点什么吧。 至于还有一个嘛,自然是让他回去传递消息的,现在的情况,杜雨欣在明,自己在暗,但是杜雨欣这边还是有很强大的隐藏势力,要想让这些隐藏势力完全暴露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杜雨欣自己动起来,她折腾的越厉害,自己就越容易找到线索。 凤凰山庄在天都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这次自己暴露凤凰宗主的身份就是让杜雨欣迷糊,纳兰枫烬就是要制造出纳兰寒翌的身边有江湖势力的景象,就是要让杜雨欣一头雾水。 凤凰山庄,江湖第一大门派,高手如云,来无影去无踪,还不爱守规矩,就是着手打击,一时间也无处下手。 纳兰枫烬心中偷笑,就是要你乱,你不乱我怎么有机会。杜氏,你还是技不如人啊。派个刺杀整的跟打仗一样,还这么兴师动众的,整的全天下别人不知道是你安排的一样。 自己是不是要利用这个事情做点什么文章啊。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次的事情,而纳兰枫烬目光扫向了一旁的杜雨泽,如果杜雨泽知道这些杀手是她姐姐派来的,他可会惊讶。 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这些杀手并不认识杜雨泽,如果认识就不会对他下手,至少也不会当着他的面下手。 那么,这里面的可能性就是,第一杜雨欣养的杀手杜雨泽根本不知道。第二就是这姐弟俩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这这样最好,总有一天她会对杜雨欣下手,如果可以不把杜雨泽扯进来最好,理由,她也不知道。 这杜雨欣也是够狠的,自己弟弟在书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刺杀,就不怕刀剑不长眼伤了自己的弟弟,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杜雨泽来上学杜雨欣不会知道呢,那是不是就好解释了。 这姐弟俩还真是奇葩,姐姐的暗中势力弟弟不知道,弟弟的行踪,姐姐不清楚。有意思。 纳兰枫烬吸了一口气也不再想下去。看向人群,未见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这两个家伙跑哪里去了,不会生自己气了吧。 纳兰枫烬今天是做了英雄,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书院。 众人骑马回到书院时,天已蒙蒙亮了,大家并没因中了毒而沮丧。反而仍旧兴致勃勃的不睡觉,包括书院的先生们,也不管他们这些学生了,聚在院子里与学生们一同喝酒谈论起来。 众人此刻都有些饿了,厨子们准备了一些吃食,大家边喝就边谈论着纳兰枫烬的侠义勇敢和昨晚众人同心协力灭敌的痛快。 当中姜影最善辞令,与先生们描绘当时情景绘声绘色,形神兼备,逗得先生和众位同学大笑。 突然间有人问到:“哎?!那些突然出现的帮我们的银衣人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是我们其中的谁请来的救兵么,还有他们的主子是谁啊。” 又有人接话道:“是啊,那些人武功高,速度快,不是一般人啊。哎,纳兰宇,那些人是不是你请来的啊?” 纳兰枫烬自然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众位,然后迷茫的摇摇头。众人见她也是一脸蒙圈状就继续谈论去了。 目光扫过发现纳兰寒翌坐在人群里,纳兰枫烬主动去与他搭话,笑着问他,黑衣人在搜查书院时,他俩躲到哪里去了? 纳兰寒翌闻言竟然哼了一声瞥过头去不理会她,纳兰枫烬一怔,心下估摸着,他可能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吧,也就不再多言。 纳兰枫烬也不说话,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另一边的角落里,纳兰寒琪与杨坤海在一旁商议着什么,偶尔指了指她,纳兰枫烬不明所以,看大家都没进屋睡觉的意思,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兴奋谈论着,不禁靠在墙角稍歇一下,许是太疲累了,体力不支,没一会儿,竟坐着就睡了过去。 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暖暖的照在身上极为舒服,纳兰枫烬睡得香甜之际,就听耳边唧哩呱啦的似很多人在吵着什么。纳兰枫烬皱了皱眉头。好吵啊。 一人道:“清晨露重,他应该进屋去睡。” 一人道:“叫醒他吧。” 又一人道:“看他睡得这么香甜,大概是累坏了。” 一人忽道:“他昨晚救了我们所有人。” 又一人道:“纳兰宇是个奇人。” 突然,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片刻后,半梦半醒的纳兰枫烬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软软的被一股陌生却又温暖的气息包围,其中恍惚还萦绕了淡淡的龙涎香的香气。 一人道:“你不会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吧?” 又一人道:“你来真的啊?” 一人忽道:“你抱着她的样子,像抱了个姑娘。” 一人却坚定的道:“多谢了。把她给我吧。” 哄。。。。众人晕倒 睡梦中的纳兰枫烬忽然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就看见杜雨泽的冷眸中闪过的一抹温暖,纳兰枫烬微微一怔,忽又发现一旁对着她伸出手的楚天佑。 楚天佑看了杜雨泽一眼,也不容杜雨泽反驳,就在这一片惊叹的倒抽气的气氛里,纳兰枫烬就被楚天佑从杜雨泽的怀里抱了过来。 纳兰枫烬就这么一脸蒙圈的对上了楚天佑担心的眼眸。 下一刻,纳兰枫烬方才察觉自己方才竟在杜雨泽的怀里! 脑袋蓦地清醒过来,险些惊呼出声,可很快记起自己现下是男子身份,忙闭上了嘴。 楚天佑微一用力,脚底下暗力突起,看看四周神色各异的众人,笑道:“多谢杜公子照拂,你们慢慢聊,我送他回去睡觉。” 边走边听到身后杜雨泽道:“能自己走最好。”言罢,杜雨泽一拂袖,转身而去。 这时,纳兰寒翌亦开口道:“昨天下午寒琪在茶里给邓先生下药的事,我已经澄清了,邓先生说他这个事情确实不是你的事情。你安心去睡吧。” 闻言,纳兰枫烬一愣,侧目斜睨着此刻面部表情明摆着你奈我何样子的纳兰寒翌,握紧了拳头。 楚天佑就这么一脸淡然的抱着纳兰枫烬在一片惊呼声中回到了寝室。 纳兰枫烬被放到凳子上,楚天佑立刻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力,请宗主责罚。” “行了,快起来,动不动就跪,也不怕把自己累着。”纳兰枫烬拉起楚天佑,坏坏一笑:“通知烟雨楼,把皇贵妃派杀手围攻凝山书院的消息散布出去,做的隐蔽一点。还有那个最后的黑衣人不管他吐不吐口,都要把这个事情给我做成铁证,明白。” “宗主,您?!”楚天佑愣了一下:“这凝山书院里的可都是各个豪门贵胄家的公子啊,这消息散出去,那位娘娘可就是众矢之的了。您这招够狠的。” “这次我们也给她找点乐子,嘿嘿。她不乱套,我们怎么有机会啊。嘻嘻嘻。”纳兰枫烬笑的奸诈。“这就是兵不厌诈。” 楚天佑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这消息传出去,天都城还不得炸锅啊。 这时,门被推开,纳兰寒琪唤她道:“有事情需要你帮忙,过来一下。”纳兰枫烬不慌不忙的跟着纳兰寒琪走了出去,就看见外面的杨海坤对着自己笑。她快步走了过去。 原来昨晚纳兰寒琪就在和杨坤海商讨如何破解‘风过无声’之毒的方法。 纳兰寒琪知道她是解毒高手,所以商讨后还是得问问她的意见,而且他们的解毒方法只是停留在讨论阶段。具体的需要她来定。 “这个不难,把十根银针同时射入人体的周身大穴,将内力导入对方体内运行一周天。药浴里泡一刻钟即可。我开一个药方劳烦先生提供一下药材。”纳兰枫烬淡淡一笑,向着杨海坤抱拳道。“寒琪,你负责配药,我负责行针,天佑负责内力传送。” “老夫和寒琪也是这样商议的。”杨坤海点点头:“我们缺的是你的药方。” “寒琪,你真你了不得,这办法一般人都不能想到的。”纳兰枫烬拍了一下纳兰寒琪,转头对楚天佑道:“天佑,你去厨房,告诉厨房,热水不停。寒琪。劳烦你召集众人到离厨房最近的东厢房,杨先生。我们去准备药材。”一时间大家分头行动。 药炉里,杨坤海命人按照纳兰枫烬给的药方准备着。 “纳兰宇啊,血魄是何物,为何老夫没听过啊。还有要金蚕蛊王辅助,这里没有金蚕蛊王啊。”杨坤海看着药方上最后一味药材和最后的方法有点蒙。 “那就是顶级药人的血。古方记载,十岁之前,切开全身大穴泡进毒浴,五年后,不死者,即为药人。药人的血可解百毒,但是顶级的药人必须服下三色曼陀罗和曼珠沙华。不死者就是顶级药人,称血魄之体,其血就是血魄。”纳兰枫烬从药材里抬起头来。 “可是从哪里去找啊。”杨坤海听完发了愁,这么刁钻的东西。 “呵呵,先生不必担忧,”纳兰枫烬压低了声音:“学生就是。” “你。。。”杨坤海欲言又止,偷偷看看旁边忙碌的人。 “学生服用过曼珠沙华,这毒难不倒我。”纳兰枫烬调皮一笑。冲着杨坤海眨眨眼睛。 杨坤海望着她,一时间语塞,风华正茂的年龄。却是药人之身,药人的寿命要比一般人的短很多,所有承受的痛苦也很多,万虫噬咬般的痛苦,火烧和寒冰交叉,每年一次的血月之劫,杨坤海看着纳兰枫烬年轻的面庞,深深叹了口气。 “那这个金蚕蛊王。。。”杨海坤又犯了难。 “别担心,先生,我的本命蛊就是金蚕蛊王。”纳兰枫烬对着杨海坤咧嘴一笑。 杨海坤没话了。。。自己做了这个多年的药理讲师,也配了不少药,却被眼前的这个小丫头震撼了。 纳兰枫烬准备好药材后就去了东厢房,大家都在院子里七嘴八舌,看她过来都目露怀疑之色。 纳兰枫烬微微一笑进了东厢房,楚天佑正在调试水温,纳兰枫烬把药材放进水里,不动声色的在水里滴了三滴自己的血。 楚天佑看见了轻声道:“这毒这么难解啊,得用您自己的血,血魄很珍贵的。” “风过无声之毒最好的解药就是这个啦。”纳兰枫烬调皮的吐吐舌头。 纳兰寒琪走了进来:“哈哈,好多试验品。” “试验品,寒琪,原来你这么邪恶啊,不过,我在这里,你别想。”纳兰枫烬对着纳兰寒琪摇摇手指头,纳兰寒琪瞬间气馁。 “解毒啊。”纳兰枫烬望了他一眼,抬手扣住他的脉门。然后把然后把一粒药丸塞在他嘴里。药丸入口即化,呛的纳兰寒翌一阵咳嗽:“什么玩意。” “三天后,你就可以用内力了。”纳兰枫烬笑到:“到时候就不用人背着了。” “哼,看我恢复了内力的。”纳兰寒翌冷哼一声。 “乖,别闹了,你打不过我的。”纳兰枫烬懒得理他。 “叫大家进来吧。”杨坤海走进来。将一个小布包递给纳兰枫烬:“银针。” 杨坤海为人亲切随和,一向最好说话,平日里学子们与他最是亲近,兴阳见杨坤海回来,忙迎上前问道:“先生,您已找到方法解‘风过无声’之毒了?” 先生笑呵呵的道:“老夫不敢居功,解毒的方法是纳兰寒琪想出来的。药方是纳兰宇配的。” 兴阳又问道:“先生,此法可行吗?” 先生重重点头道:“可行,可行啊。” 兴阳一听杨坤海说可行,不禁面露欣喜。 一旁有人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渐渐聚拢了过来,纷纷问怎么解毒。杨坤海不紧不慢的说着解毒的方法。 然后纳兰寒琪上前来,从针袋中选出十根银针,放入纳兰枫烬的掌心,道:“你须的把十根银针同时射入人体大穴,天佑将内力导入对方体内运行一周天。之后的事情交给我与杨先生即可。” 纳兰枫烬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姜影道:“可是,纳兰宇的手法如何” 姜影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纳兰枫烬手一挥,一根针飞了出去,钉在门板上,姜影走过去,看见银针穿过了蚊子的眼睛钉在了门板上。由于速度太快,蚊子还没死彻底,在银针上挣扎。 “现在你还怀疑么?”纳兰寒琪问道。 “不,不怀疑了,”姜影惊讶的张张嘴,而一旁的纳兰寒翌却惊得不行,这功力和速度,呵呵自己的确打不过她。 众人赞道:“好功夫。” 纳兰寒琪与杨坤海相视一笑,杨坤海点头道:“没问题了。” 杨坤海看了众人一眼,大声问道:“谁愿第一个来解毒?”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竟没一个愿意上来。 纳兰枫烬无语的摇了摇头。一转头,就看到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杜雨泽,突地想起了他身上的龙涎香。不禁有些出神。 这时,一旁的杨坤海突然发话道:“为公平起见,就抽签决定吧。” 杨坤海对姜影道:“你去准备签,标上号码,以防一会儿大家乱了解毒的次序,到时大家按号排队依次解毒,谁抽到一号,自然是第一个。” 姜影应声道:“是。学生这就下去准备。”大家一听,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杜雨泽无声的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看到杜雨泽走过来,纳兰枫烬忽然很想笑。 众人一副惜别的样子,一个个轮流上前拍着杜雨泽的肩膀道:“兄弟,你好样的。” “兄弟,你受苦了。” “兄弟,保重。” 杜雨泽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一旁的纳兰枫烬却在暗想:这会儿杜雨泽的肩膀肯定不太好过吧。 屋外,所有人等候在门外,时间长了难免焦躁起来。有人忍不住的试图从紧闭的门缝和窗户缝中向内窥视,也有人附耳到门上,试图听听屋里人正在干些什么。 紧闭的房门内,热气蒸腾,内室中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浴桶,杨坤海正在往里面撒着配好的药。 旁边的凳子上,坐着杜雨泽,此刻,他光着上半身,嘴角微翘的看着目光不停闪躲不敢直视他的纳兰枫烬,“你不会扎偏吧?” “不会。”纳兰枫烬回答。 “好。”杜雨泽点头,杜雨泽他的话尚未说全,就被纳兰枫烬突然打断了,纳兰枫烬轻轻问道:“你紧张吗?” 闻言,杜雨泽回道:“不紧张。” 片刻后,一直侧着身的纳兰枫烬又轻轻问道:“你紧张吗?” 这一次,杜雨泽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小心翼翼的反问道:“你紧张了吗?” “。。。。。。”不知道为何,纳兰枫烬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您怎么了。”一旁的楚天佑伸手扶了她一下。 “那个,我,”纳兰枫烬对上楚天佑问询的眼神有些失措。 再看向杜雨泽,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脑袋里不受控制的闪现着今晨杜雨泽抱着自己的样子,她无意中捕捉到的不应该出现在他眼中的那抹温暖。还有他身上的龙涎香。 不知不觉的,纳兰枫烬觉得杜雨泽身上的那种龙涎香浓郁了起来。 纳兰枫烬当下忍不住胡思乱想道:为什么今晨他会抱着我,还用那种眼神看我?为什么 纳兰枫烬心里直泛嘀咕,不禁斜眼打量着杜雨泽,也不知纳兰枫烬看了杜雨泽多久,总之,杜雨泽被她看得不由自主地面颊上显现了淡淡的红晕。 一旁正忙着配药的纳兰寒琪终于察觉了屋内气氛不太正常,一转头看到二人神色,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对纳兰枫烬道:“下针吧。” 纳兰枫烬一下子回过神来,方看清了杜雨泽此刻的样子,也不禁尴尬,暗恼自己竟然对杜雨泽看了这么久,搞不好还被杜雨泽怀疑自己真的有断袖之癖呢。 她深深吸了口气,忽地一扬手,银针准确无误的插入了杜雨泽的穴道,而后楚天佑的一只手覆住杜雨泽内力缓缓注入他体内。 金蚕蛊王这个时候飞了出来,趴在杜雨泽的天灵上,张口就咬了下去。片刻后,楚天佑收掌,金蚕蛊王也飞回到纳兰枫烬的肩上。 这时,杜雨泽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了纳兰枫烬,眼神呆滞,问道:“完了?” 纳兰枫烬从没想过会看到杜雨泽这种眼神,不禁呆呆回道:“完了。” 杜雨泽缓缓点了点头,眼睛一闭就向一旁栽了下去,纳兰枫烬迅速伸手,杜雨泽就直接倒在她怀里。纳兰枫烬心口一滞,呆在那里。纳兰寒琪见状和楚天佑赶紧把杜雨泽抬进浴桶, 纳兰枫烬还呆在那里,直到楚天佑拍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一回身恰看到已经从浴桶里站起来的杜雨泽,杜雨泽光洁的皮肤上,挂着水珠,肌肉的轮廓衬着完美的曲线,这一刻,四目相接之时,纳兰枫烬突然如风一样奔出了房门。 纳兰寒琪怔怔的看着被撞得吱吱嘎嘎来回摇摆不定的木门,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状况了,而衣衫几乎全褪的杜雨泽,惊讶的看着纳兰枫烬消失的方向不禁问寒琪道:“什么情况?” 纳兰寒琪闻言方才缓过神来,一看杜雨泽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道:“佛曰,不可说。” 杜雨泽无语。。。 楚天佑更无语了,她家宗主今天咋了。。。。 第十五章:血月之夜 凤凰山庄,清风月影的小楼里面,阵阵的惨叫声传来。十字架上面捆着的黑衣人在第四轮的刑罚之下,终于受不住刑罚,吐出两个字:“我说。” 洛槿离笑着看着他:“早说不就好了,何苦受这皮肉之苦。” “是皇贵妃下旨要我们刺杀纳兰寒翌。”黑衣人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看来你这是没受够这刑罚,上水轮吧。”洛槿离无奈的摇摇头。 “不要,不要,是皇贵妃让我们为难凝山书院,以此控制朝中,然后点名要杀掉纳兰寒翌。”黑衣人惊慌的开口。 “为什么要杀纳兰寒翌?”洛槿离问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黑衣人吐出几个字。 “去了天都府衙,知道怎么说话么?”洛槿离笑道。 “知道。”黑衣人无力的点点头。 “放他下来,给他治伤。”洛槿离笑着从小楼里面离开。 三日后,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在天都城传开:皇贵妃杜氏,派杀手袭击凝山书院,书院上下一百多名学生及老师中毒。 这消息一传出,如同晴空炸雷。 天阙皇宫孔雀台大殿的门外,已经被讨说法的王公大臣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都府衙的门前,那些商贾贵胄把鸣冤鼓敲得震天响。 一时间整个帝都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杜雨欣坐在孔雀台,暴怒如雷,一直在质问自己的总管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下的命令怎么就成了袭击凝山书院了? 总管大人已经是汗如雨下,直说回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说刺杀之所以失败,因为有武林门派凤凰山庄从中阻挠。剩下的并不清楚。至于这消息怎么传出来还在彻查。 那可怜的黑衣人在从清风月影出来后就被送去了天都府衙,好么,拿着自首的状子冲进大堂就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说皇贵妃派他们围攻凝山书院,不去就得死,去了好多人,只有他活着出来,活着的原因是因为凤凰山庄从中阻挠,自己才侥幸的捡了一命云云。。。 这无异于又是一个惊雷,炸的杜雨欣头晕眼花。 杜雨欣怒极攻心,居然下旨围剿凤凰山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凝山书院传出消息,所有人所中之毒都被解了,大家都安然无恙,在这件事情上凤凰山庄助力良多。 而在纳兰枫烬给众人解毒之时,凤凰山庄十数辆送药草的大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驶进了凝山书院。 最让人惊讶的是其中一车居然全是上好的人参,价值千金。凤凰山庄出手之阔绰让人咂舌,大家有目共睹的是,一起来的还有十多名帝都名医,小心的伺候着这些名门公子们。。。 来送草药的人拍着胸脯认真道:宗主说凝山书院是皇朝的未来,必须重视。 就在送草药的大车还在卸货的时候,又一队凤凰山庄的车队浩浩荡荡的驶进了凝山书院,送来无数美酒食材滋补之品,来人言道;宗主说中毒之后需要进补,因此送来吃食,只愿各位平安无恙。 看着凤凰山庄送来的物资在前院堆成了山,院长吕子轩当即就表示要和凤凰山庄永结秦晋之好。各位贵公子也纷纷表示愿与凤凰山庄结交。 一时间凤凰山庄的名字再一次震撼了天都城。大街小巷议论纷纷,说凤凰山庄虽是江湖门派,却行侠仗义,救苦救难云云。。。一时间博得无数称赞声。。。 这些面对杜雨欣气不打一处来的王公大臣转而纷纷送去谢礼给凤凰山庄,深刻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既然已经开场,那这筹码就得足,凤凰山庄居然在天都城外围支起了摊位,无常帮助那些穷苦之人。 气的杜雨欣直跺脚,却是无可奈何,在这个时候,凤凰山庄就是万万动不得的了。 当这些消息传进纳兰枫烬的耳朵里时,这个始作俑者趴在塌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跟本尊玩这套,她还嫩着呢。打我凤凰山庄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腰板。我的凤凰山庄可是富可敌国的。” 夜晚,四下无人,纳兰枫烬靠在床上,只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宗主,血月将至,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楚天佑坐在她旁边,有点担心的问。 “就着几天吧,你叫人备下吧,我打个盹。”纳兰枫烬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际的明月,就是各种心塞。又得来一次了,好疼的。纳兰枫烬好无语啊。 “是。”楚天佑应声后就走了出去。留下纳兰枫烬一个人长吁短叹。 纳兰枫烬郁闷了一会儿后,就开始盘算,是该下江南去转转了,江南那边的关系都已经联系好,就等着她这个领头人露面了。 蛰伏了这些年,也是时候了。如今杜雨欣的势力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连一个牵制她的人都没有了,难道真要等到她篡位了在回去啊。 纳兰枫烬自顾自的翻了一个白眼,但是这世上有一个东西叫做名正言顺,她这个正统血脉就是最好的王牌。呼。。。纳兰枫烬长叹了一口,江山,天下,子民,好大的压力啊。 突然纳兰枫烬就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真气开始逆流。胸腔里刹那间气血翻涌。 “哇”纳兰枫烬喷出一口血,全身经脉开始发烫,如同被火烧一样。 糟了,血月之劫居然提前了。水,哪里有水。纳兰枫烬推开窗户,飞身而出。 她刚出去不久,纳兰寒翌的房门也开了,今日杜雨泽不知为何,始终难以入眠,正盘坐在床上练功,忽然听到有人从窗户上掠了出去,杜雨泽立刻推开房间门,也跟了上去,一向浅眠的纳兰寒琪也醒了过来。 后山,泉水旁,四周山峦叠影。夜色袭人,月色明亮,泉水似被洒满了白银,波光粼粼。 月色下,纳兰枫烬迅速奔到泉水旁,一个纵身,跃入水中,向泉水中心游去。 在她身后树影婆娑中,有三人,先后赶到,相隔不远。 均怔怔地望着水中的人,天空中月如银盘,水中之人始终背对着他们,正向泉水中心游去。 突然,那身影消失在泉水里,半响不曾冒出水面,四周寂静无声,一抹紧张似乎一触即发。 每一次血月,曼珠沙华之毒发作,她都得先把自己沉在寒冰里,逆行经脉才觉得好受一点,否则这灼热和刺痛会让她失去理智。 她沉浸水里已经半个时辰,体内气血翻涌,她根本没有办法长时间使用龟息术,她只觉得胸腔里压抑的很。 天佑,救我,这水不够冷。。。 纳兰枫烬有些绝望。她已经闭不住气,迅速跃出水面,发带已经断开,长发甩起,水珠如玉般在空中散落,易容的金针已经从体内被逼出,她的面容尽显,这一刻恰好面向三人所在方向,这一刻三人俱是大吃了一惊,那副容颜,竟与平日所见的大大不同。 纳兰寒翌到时,纳兰枫烬已入了水中,他并不知道纳兰枫烬的情况,只是认为她在洗澡。 这情景纳兰寒翌看着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便未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而来。 杜雨泽以为纳兰寒翌深夜在追踪什么可疑人物,追踪到树林里时,便偷偷躲在了暗处,他顺着纳兰寒翌的目光向下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女子在水中。 立刻明白过来纳兰寒翌又在偷看女人洗澡。不禁暗暗摇头。心中一阵奇怪,要说这书院里,女人只有院长夫人及她的丫鬟二人, 这水中女子看身形不似院长夫人的那个胖丫鬟,难不成是夫人?! 纳兰寒翌深夜竟来偷看夫人洗澡,真是,太不敬了!他刚想冲出去呵斥纳兰寒翌,却突然被人拉住。 杜雨泽转头一看竟是纳兰寒琪,这时,只听纳兰寒琪低声道:“别出去,当心被纳兰宇发现?”纳兰寒琪在说这话的时候有语气点畏惧。 杜雨泽闻言一怔,蓦地看向水中女子,低声道:“水中之人是纳兰宇?她是女的?!” 见纳兰寒琪点头,杜雨泽目光变得越发凌厉,低声质问道:“你明知道!” 纳兰寒琪一笑,自然而然想到了那日杜雨泽被纳兰枫烬看到的事,便低声笑道:“呵呵,这回不就扯平了?” 杜雨泽面色不悦,心下虽有疑惑,却没有再说话,目光重又转向了山泉那边。天空中月如银盘,水中之人玲珑的身躯在水中忽隐忽现,看得三位少年全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女子消失在了泉水里,半响不曾冒出水面,四周寂静无声,三位公子恍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快得额头上几乎冒出汗来,一抹紧张似乎一触即发。 突然,水中跃出一人,那副容颜,太美了。月光洒落,她肌肤如玉,晶莹剔透。远望之,皎若朝霞,延颈秀项,明眸皓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水中的纳兰枫烬并不知道岸上有三只大尾巴狼,胸腔的刺痛已经让她快要晕厥,经脉内汹涌的火烧之感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天佑,你在哪啊,我要坚持不住了。。。纳兰枫烬已经陷入深深的绝望。 而月光下,趴在岸边的纳兰寒翌不禁惊叹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 月光下,纳兰寒琪喃喃自语道:“吕嫣然在她面前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啊。” 月光下,杜雨泽犹自不敢相信地问道:“她真的是纳兰宇?” 杜雨泽的话音刚落,就见纳兰寒翌侧目瞥向了他二人现下的藏身之所,三人越过重重树影目光相对,可就在这时,纳兰寒翌蓦地冲了出去。 见状,纳兰寒琪惊到:“完了。” 闻言,杜雨泽立刻明白了纳兰寒翌的意图,不禁惊讶望去,暗道:纳兰寒翌难道想霸王硬上弓?纳兰寒翌这样是不要命了么,他打不过她。 “完了完了完了。”纳兰寒琪这副表情根本不是打不过的事情啊。纳兰寒琪的心已经沉入谷底,寒翌这一次捅了大篓子了。 与此同时,水中的纳兰枫烬忽的看到了纳兰寒翌。 这时,只见纳兰寒翌急迫的从树林中飞身下了小山坡,小山坡上长满了带刺的矮灌木,山坡比较陡峭,纳兰寒翌途中踏了一脚在矮灌木上借力,可偏就是这一脚,衣衫恰好被后方稍高的带刺灌木刮到,只听得嗤啦一声,衣衫似乎被撕裂了开来,而后又听见哇呀一声,纳兰寒翌狼狈地跌进了灌木从中。 哎呀,纳兰寒琪捂住了双眼不忍目睹纳兰寒翌的惨状。杜雨泽也瞥过了脸去。 纳兰枫烬自从看见纳兰寒翌,大惊之下,“啊。”的一声潜入了水中,不见踪影。 纳兰寒翌狼狈地从灌木中爬了起来,衣衫已被刮得千疮百孔,不禁大骂道:“他奶奶的,本公子今晚怎么这么背。” 却仍不忘向水中看去,见水中无人,忙一跃出了灌木,又向水中奔去。而这一次,树林中的杜雨泽也突然冲了出来,大喊道:“纳兰寒翌,回来!” 树林里,纳兰寒琪看着杜雨泽已冲出去的身影,本已跨出去的半步,又静静地收了回来,一声不响地躲在了暗处。 纳兰寒翌听见了杜雨泽的喊声却根本不理会,仍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水边。 可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射出水面,冲着纳兰寒翌而来。剑气出水速度极快,纳兰寒翌并未料到,惊忙旋身躲过。 而此时,纳兰枫烬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手掌一击水面,内力激起了冲天的水花,她同时腾空跃起,纳兰寒翌转身间,纳兰枫烬已经到了眼前怒视着纳兰寒翌。 纳兰枫烬的衣衫已经湿透,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段,那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纳兰寒翌看着她的身体,又看看她的脸,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 而随后而来的杜雨泽很君子的不想直视纳兰枫烬,但垂眸时却无意中看到了纳兰枫烬露在外的一双小腿,便下意识地怔住了,只见其上水珠缓缓滑落,只觉心跳似乎已不受控制,他突然紧张且不知所措起来,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纳兰枫烬又羞又怒,看到两人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出手,这一招竟然是杀招,两人迅速闪躲。 纳兰枫烬径直攻向纳兰寒翌,招招凌厉,俨然是要取他的命,纳兰寒翌知道她这是真的怒了,只呐呐道:“夜凉如水,我怕你冻着。”这或许是纳兰寒翌这辈子说的最拙劣的一句谎话了。 纳兰枫烬听了更加生气,大吼了一声:“我杀了你。”吓得旁边的杜雨泽后退了一步。 纳兰枫烬的杀招已经到了眼前,这一招竟然直接是取纳兰寒翌的咽喉,纳兰寒翌大惊,根本已经避闪不开,纳兰枫烬突然觉得心口涌上一阵剧痛。一种极寒之气开始蔓延全身,身体已经不受控的坠向地面,一口血就这么从纳兰枫烬的口中喷涌而出。 天佑,你在哪,纳兰枫烬已经彻底绝望。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砸向地面。 这时,楚天佑的身影破空而来,转瞬就已经到了眼前,在空中接住纳兰枫烬已经无力的身体,楚天佑手中的斗篷迅速将纳兰枫烬包住。 楚天佑目光凛冽的瞪了纳兰寒翌一眼,对着虚空发出一记信号,树林上空,四位银衣人抬着一顶软轿急速飞来,如同鬼魅一般的速度,还未看清就已经到了眼前。 楚天佑抱着纳兰枫烬飞进软轿,银衣人没有落地,虚空中直接调转方向,向来的方向迅速掠去。 能不落地就调转方向,这几个人的轻功和内力真真太可怕。 杜雨泽起身想追,软轿里却传出一阵犀利的萧声,夜空里成群结队的半透明蓝色的蝴蝶纷飞而来,将软轿团团围住。 淡蓝色半透明的蝴蝶在这月光之下透出沁人心扉的华丽,杜雨泽刚要伸手去摸,却被一人拉住:“别动,她的噬魂蝶剧毒无比,触之即死,”杜雨泽一看是纳兰寒琪,就在一愣神的瞬间,软轿已经在这瞬间远去。 “你们三人听好,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本尊会送你们上西天。”凌空传来这句冰冷的话,他们听的出来,那是纳兰枫烬已经寒冰一样的警告。 软轿里的纳兰枫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就晕了过去,楚天佑抱着她,内力已经送进她的体内。 “寒翌,你把她惹怒了,你好自珍重吧。”纳兰寒琪望着软轿远去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 “她真的会杀我。”纳兰寒翌响起刚才纳兰枫烬鬼魅一样的眼神有点害怕了。 “这可不好说,你自求多福吧。”纳兰寒琪拍拍他的肩。叹息的摇摇头,往回走。 第二天,凝山书院在没有纳兰宇和楚天佑这俩人,俩人失踪了,先生们询问是怎么回事,纳兰寒翌只得据实上报,纳兰宇不是他表弟,而是他表妹,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楚天佑是她的护卫,因为无意撞见她洗澡被她发现,才。。。 众人听后都埋怨纳兰寒翌不够意思,早说纳兰宇是女儿身啊,大家就都可以一起偷看了。 纳兰寒翌有难言之隐,其实他也就看了一次,看到的时候她都入水了。 “都别看,会死很惨的。”纳兰寒琪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众人一时间都不解,只有纳兰寒翌惊恐的缩了缩脖子。 自始至终只有杜雨泽没有说话,他的心中只有深深的疑惑:纳兰宇,你是谁。 凤凰山庄中主楼之后有一座硕大的花园,这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这座花园的中间有一片很吸引人的水域,水波清澈,水域下方涌出一眼清泉,源源不息,此处园林美景堪比仙境,可是这里确实凤凰山庄的禁地。善入者格杀勿论。 那是因为这水域正下方有一座装修奢华,机关密布的庞大密室,这密室就是凤凰山庄凤凰阁的机要所在的内楼,称为幽冥殿。 这幽冥殿和地面上纳兰枫烬的凤舞阁相连,除了纳兰枫烬,楚天佑,和死士玄若之外没有命令,山庄的人不可以到达这里。 如果是硬闯,那就真真是找死了,从凤舞阁到幽冥殿,要通过六条甬道,这甬道里布满了机关,而且都是按照逆五行八卦和反奇门遁甲之术排列的,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其实纳兰枫烬也不想这么麻烦,只是,每一年的血月,她脆弱的如同一个婴儿,凤凰山庄这些年处事手段狠辣,必然得罪了不少小人,也是不得不防。 而此刻的纳兰枫烬正面色惨白的坐在一张千年寒玉冰床上,一条金色的巨蟒正盘在她的身上,她就这么软软的靠在天山黄金锦鳞蛟龙蟒的身上,蛟龙蟒硕大的脑袋对着她,不断的对着她吐着幽冷的寒气,纳兰枫烬只觉得全身如同烈火炙烤,自己要融化了一般,体内的血液沸腾,如果不是这寒玉床和蛟龙蟒的冰天彻骨的寒气,她这会只怕已经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楚天佑就这样站在寒玉床旁边,马上就一个时辰了,火劫马上就过了。 纳兰枫烬无力的靠着蛟龙蟒,不停的吸着这寒气,纳兰枫烬已经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体的火烧之感已经开始退去。 “天佑。”纳兰枫烬无力的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楚天佑立刻一把把倒在寒玉床上的纳兰枫烬快速的抱进旁边一个紧挨着的房间里,这里水汽蒸腾,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这里是岩脉地下的一涌热泉,楚天佑早就按照纳兰枫烬的需求在热泉里放好了一百多种药材,他将纳兰枫烬放在水里。纳兰枫烬的脸上已经凝上一层寒霜。 楚天佑一转身已经将等候在一旁的千年金蚕蛊王拖在手里,玄若手上握着一柄刃口极薄的玄金匕首,走到纳兰枫烬的面前,直接隔着衣服在纳兰枫烬的心口上轻轻一划,血就立刻涌了出来,楚天佑的手已经靠近纳兰枫烬的伤口,金蚕闻到这熟悉的血腥味,一跃就趴在纳兰枫烬的伤口上,大口大口吸起血来。 纳兰枫烬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全身的经脉就像被万虫噬咬,万刀凌迟一样。 楚天佑知道这种疼是无法形容的,不一会,金蚕就离开了纳兰枫烬的伤口,融进纳兰枫烬的身体。开始帮助纳兰枫烬疏通已经堵塞的经脉。 噗噗噗,纳兰枫烬连着吐出好几口鲜血。脸色已经苍白到无法形容。 一个时辰后,水中的纳兰枫烬无力的抬起一只手:“佑。” 楚天佑将一个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一把把她从水里抱了起来,放下一旁的藤木床上,转身出去,玄若手一挥,就上来八个侍女,手脚麻利的给纳兰枫烬擦身,换衣服,梳头,处理伤口。 玄若看见纳兰枫烬心口上那一抹“红线”,手下就是一顿,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直视她伤口上那一道疤。 年复一年,层层叠加,玄若收回目光,和八位侍女一起迅速把纳兰枫烬送回了凤舞阁,然后就和楚天佑静静的在一旁守着,等着她的醒来。 楚天佑就呆呆的看着纳兰枫烬沉睡,玄若的眼角再一次湿润 沙漏一点一点的流淌。。。 第十六章:纳兰锦瑟 天都城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远远比不上凝山书院的清爽。 凤舞阁的大床上,纳兰枫烬懒懒的趴着,屋子里已经放了冰,房间里还算凉爽,不禁想起了书院的同窗们,此时此刻,大家应该在上许世杰的课吧。 虽然许世杰心高气傲,但却很不走运地收了她这么个入室弟子,不知道她走后,许世杰会不会失望或者恼恨于她。 又或者,许世杰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被吓到啊。正胡思乱想呢,玄若走了进来 “殿下,您醒了,您可好点。”玄若看看她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不仅安下心来。 “嗯,我没事了,放心吧。”纳兰枫烬笑着坐起身来。 “殿下,天佑让我告诉您,收到新的消息,五公主将下嫁临城苏家大公子苏锦天。”玄若把纳兰枫烬从床上扶起来。 “锦瑟?”纳兰枫烬顿了一下:“对呀,那丫头也长大了呢。玄若把我的夜行衣拿来。我要回去看看这丫头。” “是,殿下。”玄若转身去拿,顺便看了看窗外,她家殿下竟然从天亮睡到天黑了,这大半夜的还要出去折腾。 不多时纳兰枫烬就收拾好了,走了出去,看见站在门口的楚天佑一愣:“为了我,辛苦了,瞅瞅你这黑眼圈,去睡吧,我回皇宫看锦瑟,你别跟着了。那地方不好进,万一伤着就不好了,我很快回来。” 纳兰枫烬拍拍她的肩。纵身跃了出去。 “我回来给你们带皇宫的贡果。”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只剩下楚天佑和玄若面面相觑了。 纳兰枫烬飞上屋顶,一路向着皇宫飞去,皇宫大内按五行八卦建造,是个聚龙气所在,集天地日月之灵气,到处都是机关,每处都有高手戍卫,每一个时辰一换岗,时刻有人巡逻。 但这些对于在这里长大的纳兰枫烬来说,就压根不算啥,儿时的她就不把这些机关戍卫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的她,纵然她十五年没回来,可是这里的防卫对她来说还是形同虚设啊。 她趁着夜色,行至后宫宫墙一脚,一纵身就跃了进去,脚不点地,借手臂之力攀在梁柱之间,几番回转便到了纳兰锦瑟居住的锦兰殿的屋顶,倒挂于上将角落里的一处窗户拉开一点,身影一闪,就跃进殿中。 纳兰枫烬一闪身就进了内殿,值夜的小宫女完全没察觉,内殿里烛火已经灭了,想来这丫头已经睡下了。 纳兰枫烬走近帐幔,刚想伸手打开,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谁?” “锦瑟别怕,我是凤凰。”纳兰枫烬立刻轻声道。吓着自己妹子了,太不应该,应提前送信进来的。可是转头一想,不妥,容易打草惊蛇。 “大皇姐?”帐幔被一把拉开,呆愣着看着眼前的女子,第一句话却是:“你的脸不对。” “哎呀,忘记了。”纳兰枫烬伸手取出耳后风池穴的金针,容颜发生变化,看的纳兰锦瑟一脸蒙圈,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金针易容。” 锦瑟愣了好一会,看着纳兰枫烬倾国倾城的脸不禁失笑,走下来,点燃蜡烛。 纳兰枫烬看她反应过来了,当下一笑,便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想喝就被回过神的锦瑟夺了下来:“隔夜茶,我给您换新的。” 说着锦瑟把茶盘端出去,吩咐值夜的大宫女去烧热水,在去取一些点心来,不一会,热水点心就端了过来,锦瑟从门缝里接过来,告诉大宫女守着外间,便自己端着茶盘回到桌前,给纳兰枫烬倒水泡茶。 纳兰枫烬看着她忙完这些,满足的靠在软榻里:“还是妹妹最好。” 锦瑟看着她家大皇姐懒散的样子,要笑不笑的道:“哼,您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啊。” “我不敢啊,在我还没有足够强的能力的时候,我不敢贸然回来,我害怕,害怕会连累你,让你受到伤害。”纳兰枫烬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淡淡的道。 可是,纳兰锦瑟却看见纳兰枫烬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圈红了。 “大皇姐。”纳兰锦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话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纳兰枫烬指的是她刚拉开帐幔的一瞬间。 “感觉。。。”纳兰锦瑟回答。 “就这。。。。”纳兰枫烬挑眉。 “对,您不知道亲生姐妹会有不一样的默契么,就像这么多年我一直感觉您还在。纵然所有人说您死了,我还是相信您还在,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纳兰锦瑟坐下来,认真的看着她。 纳兰枫烬看着她笃定的眼神,安静的笑了,一把把纳兰锦瑟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像小的时候一样。 纳兰枫烬就这么搂着她,闻着她身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得玫瑰花香,一字一顿的说道:“能在搂着我妹子,我很知足。” “姐。。。”纳兰锦瑟搂住纳兰枫烬。“感谢母后把您送回来了。”下一刻纳兰枫烬已经有泪水滑落。 “那女人最近如何。”纳兰枫烬抹掉自己的眼泪,问纳兰锦瑟。 “还那样,把持朝政,软禁父皇,只是母后她。。。”纳兰锦瑟知道她问的是皇贵妃杜雨欣。 “我知道,母后看似是心悸病去的,实则中毒!”纳兰枫烬的目光凛冽。 “你知道。”纳兰锦瑟惊讶。 “当年,母后去世的时候,我回来过,而且查过母后的凤体,她中的是凌家红袖添香之毒,毒入经脉后,损伤心脉,中毒之人从中毒到毒发需要一年的时间,御医根本查不出来,因为其症状跟心悸病一模一样,只是毒发而亡后,死者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暗香,我用银针刺入母后的百会穴,果然,银针是浅粉色的。”纳兰枫烬说完这些,已经是气得牙根痒痒了。 “她太狠了,她居然杀了我娘。”纳兰锦瑟的眼睛里全是恨意。 “别伤心,你还有我。”纳兰枫烬安慰的拍拍她。 “母后下葬后不久,皇陵就被盗了,母后的遗体不知所踪,你说会不会是她干的啊。”纳兰锦瑟强忍着,明显快哭出来了。 “皇陵被盗之事是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到现在案子也没破。”纳兰枫烬反问道。眼睛里带着一份狡黠。 “对啊。”纳兰锦瑟嘟着嘴,郁闷极了。 “哎,那就对了。”纳兰枫烬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对了?!什么玩意?等下。。。难道?!姐姐你。。。”纳兰锦瑟突然明白了什么。惊讶的看着纳兰枫烬。 “母后是我带走的。她现在在我的寒冰殿里,为了保护母后我特地带着人去了趟玄雪神山,寻了千年寒冰,玄晶,和雪莲回来,打造了玄晶冰棺给母后,用雪莲入药制了不腐丹镇住母后的身体,所以,你放心吧,母后的身体千年不腐的,我还差一些药材没找齐,你放心,时候到了,我就用神之血复活母后。”纳兰枫烬拍拍她。以示安慰。 “复活母后?!你确定?!”纳兰锦瑟惊讶的看着她,见她非常认真的点点头,才安下心来,人死不能复生的,她家大皇姐要逆天啊。 纳兰枫烬看出了她的疑惑:“我是凤凰女神的转生,只要死去的人魂魄不灭,我就可以逆转时间,母后在头七的时候。灵魂就被我带走了,这么多年都在温养中,所以复活她并不是事。”纳兰枫烬道。 “好么,这十几年没见,你都这么逆天了?!还有你回来去看过父皇了么?”纳兰锦瑟问。 “没,”纳兰枫烬回答的干脆。 “哎,我知道你恨父皇。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爹啊。”纳兰锦瑟摇摇头。 “恨不恨这个方且不说。说句实话,我真心信不过他。”纳兰枫烬淡淡的道,脸上却写着嫌弃。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为啥一点消息都没有。”纳兰锦瑟看见她的表情知道她要急眼了,于是立刻换了话题。 “一言难尽啊,也说来话长,这个有时间我在慢慢告诉你。”纳兰枫烬放开纳兰锦瑟,仰面躺在床上。 “我听说杜氏让凌家的凌影安下手对付轩铭府,可是不仅没有成功,凌影安本人还失踪了。杜氏正派人寻找呢。可是一直没有什么下落。”纳兰锦瑟好奇心起。 “凌影安死了。想找,去酆都冥府吧。不行自己抹脖子,或许能追上他轮回的脚步。”纳兰枫烬不屑地道。 “死了?!”纳兰锦瑟纳闷道。 “是的,是我亲手杀了他,这助纣为虐之人就不用留。”纳兰枫烬懒懒的道。 “啊。是你做的啊。”纳兰锦瑟轻轻道:“还有,你不知道这几年杜氏的势力范围里也不乏江湖势力,可是些江湖势力都因为或多或少的事情被江湖唾弃或者被一些门派追杀。但是最后都被都凤凰山庄灭了门。消息传到她这里的时候她被气得够呛,可是却没有办法。”纳兰锦瑟道。眼神里面带着探寻。 “助纣为虐的门派不除了,难道留着过年么。还能做炖菜怎么的。”纳兰枫烬似笑非笑:“我的凤凰山庄就是匡扶正义的。你猜的不错,这些都是我做下的,我就是凤凰山庄的宗主,纳兰烬。”纳兰枫烬道。 “什么,你是凤凰山庄的宗主。你老实说,你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纳兰锦瑟已经被惊到了。 “很多你都不知道”纳兰枫烬笑。 “母后走了以后,我这里多了几张新面孔,而且只做事情,不爱说话,也是你安排的。”纳兰锦瑟问。 “对,我凤凰山庄的暗桩。”纳兰枫烬笑。 “玄若失踪了。”纳兰锦瑟问。 “她在凤凰山庄。”纳兰枫烬笑:“而且和我的凤凰阁主凑了一对。” “传国玉玺被盗,也是你喽。”纳兰锦瑟问。 “必须的,传国玉玺,试问,她配么。”纳兰枫烬笑。 “好吧,你的势力现在有多大。”纳兰锦瑟问。 “你无法想象。全巢出动足以覆灭天阙王朝。”纳兰枫烬笑。 “你要做什么?”纳兰锦瑟再问。 “做这万里天阙大陆的女皇陛下啊。”纳兰枫烬终于收住了笑,认真的道:“别忘了,哀家才是凤凰女神的转生,凤凰金轮选定的皇储,昭告天下的中州摄政王,这万里江山只会是哀家的,也只能是哀家的。也必须是哀家的。在这件事情上面,没得商量。” “大皇姐,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帮您可好。”纳兰锦瑟很激动的看着纳兰枫烬。“这么多年我隐忍,就是在等这一天啊。” “求之不得啊。”纳兰枫烬拉着她笑了。 “十天后我会启程去江南临城。”纳兰锦瑟放下杯子,看着她。 “你爱他么?”纳兰枫烬坐起来。 “我俩是两情相悦的,姐。”纳兰锦瑟翻了下白眼。 “他对你好么?”纳兰枫烬再问。 “他视我为珍宝。”纳兰锦瑟失笑。 “哦,对吼,我忘了,那小子从小眼里就只有你来着。呵呵。”纳兰枫烬尴尬一笑。 “临城我会和你一起去,但是不会和你同行的,去了临城,苏家敢欺负你你就去找晋王,易徽皇叔是我的人。”纳兰枫烬道。 “姐,我是尊祖训下嫁苏家的,苏家得跪迎我的,怎么会欺负我啊。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您别忘了,我可是祖训册封的大公主啊。位份只在你之下的。”纳兰锦瑟大笑。 “嗯嗯,那就好。”纳兰枫烬满意的点点头,终于脑补出那个苏锦天的样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孩,从小就对纳兰锦瑟特别好。 这下她就放心了,现在的她可是今非昔比了,谁敢欺负她的妹子,她就把谁做成蜡烛,哼。 “姐,还有一个事情,您知道么。东胜凌家的二公子,人称毒圣公子冽的那个家伙在江湖上说,她退了凤凰长公主的婚事。”纳兰锦瑟郁闷的翻了一个白眼。 纳兰枫烬微微一怔,“我什么时候许配给她了。” “早些年的时候,父皇说要把您许给他的,让他做您的太子妃。”纳兰锦瑟吐吐舌头。 “我了个天,那也只是说说吧。”纳兰枫烬一笑,然后眼神就变了:“杜氏这招也是兵行险着了,凌影安死了,她需要一个人在江湖上为她出力,凌影冽小的时候经常出入皇宫,所以也是混了一个脸熟,她让凌影冽在江湖上说退了凤凰长公主的婚事,第一,她要让凌影冽在朝廷权贵面前露脸,顺便取了谁家的女儿,来巩固自己的势力。第二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凤凰长公主回不来了。第三就是为她篡位准备了。不过不要紧,她爱真疼就让她折腾吧,时候到了,我会收拾她的,凌影冽爱说就说去,反正江湖人也没见过凤凰长公主。”纳兰枫烬无所谓的道。 “前段时间,她下令围攻凝山书院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啊?”纳兰锦瑟问道。 “她的命令是杀掉纳兰寒翌,至于为什么,我以后告诉你,但是围攻凝山书院也是真的,只是她没打算与整个凝山书院作对的,可惜手下比较蠢,把事情搞砸了,我就借机做了文章,你知道什么叫做霸道么,就是真的是真的,假的也可以是真的,她那点手段和眼界,都是你姐姐我玩剩下的啊。”纳兰枫烬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睡过去了。 纳兰锦瑟看见她睡着了,小心的为她脱去了鞋。看着她绝美的侧脸就是各种郁闷。 纳兰锦瑟心中暗叹,这些年她的大皇姐都经历了什么,本应该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等着君临天下就好。 可是现在呢。在做什么,别人家的公主回皇宫,是銮驾仪仗,浩浩荡荡,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可是她家大皇姐回皇宫居然是一身夜行衣,飞檐走壁,偷偷摸摸溜回来的。 苍天啊。。。。不带这么玩的啊。。。。纳兰锦瑟仰天长叹。 第十七章:初下江南 第二日清晨,醒过来的纳兰锦瑟见纳兰枫烬还睡着,便继续睡去,可是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枕边上有一个金牌和一张纸条:“再遇临城,保重,侍者陪嫁随行,勿忘。见凤凰金令如见我本人。收好。” 纳兰锦瑟把凤凰金令紧紧捏在手里,听闻凤凰山庄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浩瀚的江湖了,足可以抗衡整个朝廷。 姐姐这是等于把整个凤凰山庄陪嫁给自己了?!这哪里是送礼啊,这是送了她一座武林江山啊,纳兰锦瑟握着凤凰金令的手有些颤动:“姐姐。。。。” 纳兰枫烬离开皇宫后,回去叫上楚天佑,两人便骑马一路南下而去,纳兰枫烬重新易容回凤凰宗主的脸。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吃好的,住好的,好不惬意。 这两个人走的久了,有时候难免觉得无聊,只要一闲下来便会想到以前热热闹闹的书院生活,想起纳兰寒翌他们,虽然仍恼恨他们那晚的偷看,但心里说不清的竟有些想念他们。 说来也是可笑,当日虽走得匆忙,竟阴差阳错的拿走纳兰寒琪画的那两幅画,一幅正是凝山的优美景致,而另一幅却是貌美如花的她, 本来是借来看的,却被她带走了,如今她一直随身带着,偶尔拿出来看看,会不自觉地发笑。 再想想纳兰寒翌,虽然经常推她出来做挡箭牌,可是很多时候也是挺向着她的,尤其想起自己总让纳兰寒翌一脸无奈,便不再怪他那晚的偷窥了。 其实说实话他俩一直对自己很好的,毕竟这两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么。有时间她真想回凝山去看上一看。 偶尔也会听到江湖人提及凌影冽退婚又毁她清誉之事,每听见一次,她便郁闷一次。 时间长了,不禁心里不禁积起了恨意。 便暗暗决定了一件事:凌影冽,哀家从来都没有纳你为妃的意思,你竟然敢在江湖上说你退了哀家的婚。 哀家本来并没把你看在眼里,但如今哀家倒真想亲眼见见你是何许人了,不如,哀家一路玩到东胜时顺便去你家探望探望你吧。 “天佑,凌影安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凌影冽和杜氏造谣的事也已经传开了,不如我们去东胜溜达溜达。”纳兰枫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楚天佑就知道她又有小主意了。便认真点点头。 路上,他俩闲来无事,偶尔高兴时,便装出盖世大侠模样,看到不平事便跳出来自许大侠拔刀相助,博得些许钦佩仰慕崇拜的目光后,偶尔也能得个一篮子鸡蛋、土豆什么的过过大侠的干瘾。 不过,她俩可不是什么事都会跳出去的,有时候看对方人多势众,乱七八糟打群架之类的,她也不理睬。 毕竟母后曾经告诫过:虽然是天生帝王命,要以天下为重,但是还是要自己放中间,其他放两边。 这句话她一直记得很清楚呢。再说了,这年头,柿子都是挑软的捏,这道理她懂。 想到这里,就郁闷,母后,我的母后,孩儿回来了,有孩儿在您放心。 杜氏,哀家一定要你求生无路,求死无门。这一天不远了,你等着。 楚天佑在一旁看着她的面色一会儿晴一会阴,吓得不轻,她家宗主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这又是不知道要闹哪出了。 走了几日,他俩行至仓山临江镇,打算在镇上休息一夜,偶然听到镇上的人说,近日,镇南王府的兵马正驻扎在距此地不远处的仓山脚下,明日一早便要攻上山去,打算一举剿灭仓山里的山贼。 纳兰枫烬一听,不禁来了兴致。 官兵剿灭山贼,这场面可一定要去看看,而且,镇南王的兵马,带兵的将领一定是天渊皇叔家的人,不知道会是谁,听说,天渊皇叔有一子,名曰旭颜,武功了得,又是享誉南疆的美男子,不知此番来了没有,这不知道纳兰旭颜会有多美?会比纳兰寒琪还美吗? 次日晨,天未亮,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便起身赶往了仓山,过山脚下时,果见许多官兵,约有上百人,在山下严阵以待,似在等待号令。 两人先于暗处把马拴好,后趁着天未明施轻功攀爬上了山。 未至半山腰便看见了山贼的第一道寨门,两人隐藏好自己,寻了个好位置等着官兵攻打山寨。 直到天已微亮,忽听山下一阵号角声传来,纳兰枫烬来了精神,躲于巨石后,头带杂草,只露出一双眼睛闪烁不停。 注意到山贼寨门上隐约的箭头,安静地等待着。 “天佑,你看这山寨据险而立,易守难攻,如今山下官兵又摆明了告诉山贼,我要来攻打你们了,你们赶快做好准备吧,官兵已失了先机,如果此番再明目张胆攻上山来,恐怕是有来无回啊,” 纳兰枫烬看着寨门上及附近崖壁隐约晃动的箭头叹道。刚这么想就听见山下官兵一路呼喊着冲上山来,好像就怕山贼不知道他们来了似的,纳兰枫烬心下一阵遗憾。真没意思。老套的战术。 “宗主,您看。”楚天佑拍了一下他。就在这时,山寨内响起了混乱的厮杀声,纳兰枫烬暗暗奇怪,难道山贼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内讧了?真不团结,显然是乌合之众。 纳兰枫烬正胡思乱想着,官兵冲上山来,并开始用木桩撞击寨门,而原本寨门及四周崖壁上隐约露出的箭头均已不见了,半响后,寨门被官兵撞开。 纳兰枫烬当先一眼便看到寨门处有一人横枪而立,背影肃杀,四周死尸数具,均是拦腰斩断,死状凄惨,血流满地,而那人一身白袍竟滴血未沾,单看背影,纳兰枫烬便觉此人是个非凡人物,只除了有点残忍。 他始终背对着寨门,就在纳兰枫烬瞪大了双眼早已准备好承接他转身霎那的惊艳时,却见那人猛地挥枪指向前方,一声大喝:“杀!一个不留。” 官兵们闻声群情激昂,一阵砍杀,剩余的山贼也立刻被斩杀殆尽,随即冲向了山寨的第二道防护。 这时,躲在巨石后面的纳兰枫烬两人也随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二道防护,地势更为险要,山贼远见官兵而来,借地势居高临下乱箭齐发,那位白衣冲在最前面,当下,只一扬手臂,身后所有官兵立刻止住来势。 这时,乱箭已近,他突然提气腾空跃起,挥枪砍落迎面而来的数只箭,脚踏两侧崖壁,飞身而走,瞬间冲进了山贼的巢穴,纳兰枫烬见他轻功使的漂亮,心下不禁大赞。 半响后,第二道防御也被官兵冲破,山贼退败,早已乱了方寸,而官兵一路势如破竹,直冲进山贼巢穴。 里面一片混战,四周山崖陡峭毫无遮蔽之物,纳兰枫烬远远窥视,便觉无趣,而今眼见胜败已定,已没什么可看的了,心里虽想着看一看那白袍的模样,但终不至于为了看一个男人长什么样子而轻易让自己涉险,所以当下没有迟疑便离开了仓山。 回去的路上,途径临江,她临岸远眺,只见苍茫远山,临江之水一碧万顷,烟波浩渺,江上点点鱼帆,沉浮于波涛间,她刚看完一场血腥的厮杀,再看如此恬静美景,只觉心境沉淀,杂念顿消,对着旁边的楚天佑不禁感叹道:“还是活着好啊。” “深有同感。”楚天佑点头。 “这天阙大陆被杜氏弄得乱七八糟的,好在这些藩王还能压得住局势啊。”纳兰枫烬感叹道。 因早上起得过早,她俩没吃什么东西,现下只觉饥肠辘辘,便先回了仓山临江镇,寻了些东西吃下,填饱了肚子,她正闲散地逛着。 就在这时,街口有官府衙门的人敲着铜锣四下高喊:“仓山贼被灭,仓山贼被灭了。”路上百姓一听,均面露喜色,一时间欢呼声此起彼伏。 有路人高兴赞道:“仓山贼终于被灭了,这真是百姓之福啊。” 又有百姓赞道:“这旭颜公子真是厉害,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众人齐声称是。 旭颜公子?纳兰枫烬闻言心下纳闷:难道说,今晨带兵攻打山贼的果然是天渊皇叔家那位公子,纳兰旭颜? 今日一见,此人功夫果然了得,难怪母后当年时常提起此人。母后说此人生的温润如玉,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文韬武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神明一般,如天上的太阳一样美好,人送美称:旭颜公子。 旭颜公子是江南有名的美男子,今日没能窥得庐山真面目,有点小遗憾。 这小镇住着颇为舒服,纳兰枫烬打算在此再住一晚,明日方走。楚天佑也是优哉游哉的跟在她的身后,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夜晚,月牙儿高挂,星星布满天空,纳兰枫烬因下午睡了许久,晚上便有些睡不着了,爬到了房顶上躺着看星星,只觉清风拂面。 “宗主,江南的分舵要去看看么?”楚天佑爬上来看着她。 “自然要去,等我玩几天的。”纳兰枫烬调皮的说。 楚天佑点点头。 两个人坐在屋顶,远远地看到了临江的波光粼粼,纳兰枫烬不禁起了戏水之念。 踏着月色,两人来到了临江岸边,此地水浪平缓,四下树木林立,空寂无人,纳兰枫烬仰望满天星辰,只觉心情大好,忽想起儿时与锦瑟一同从高处跳水踏月影的童趣,便想再试上一试。 她调皮的看了一眼楚天佑,脱掉鞋子,放在岸边,轻轻一踏,用轻功跃上了岸边一棵高树上,看准月牙在水中的那个弯弯倒影,猛地跳了下去。 可她刚一入水,便觉脚下似踏到一物,而后听到水下传来一阵咕嘟声,她不禁奇怪,刚想潜下去看看,就觉似有水草缠住了脚,怎么也甩不脱。 心下一急,不禁踢了又踢,踹了又踹,可就在这时,水下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小腿,她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就是一阵猛踢、猛甩、猛踹。 然后快速地跃回了岸上。 “怎么了?”楚天佑见她神色慌张。紧张的问道。 纳兰枫烬一脸蒙圈的回头一看,便见一双手突然从水中伸了出来,紧接着又露出半个头来,大咳了几声,忽又沉了下去。 纳兰枫烬这才看清了,那是一个人。 她突然明白过来,惊恐的看着楚天佑:“方才我踩踏的竟然是一个人啊?!” 楚天佑听完不禁大惊失色。 这时,只见那人的双手缓缓地沉入水中,明显已经溺水了,楚天佑忙游了过去,把这人拖上了岸。 上了岸,纳兰枫烬发现躺在地上肚子鼓胀,嘴角冒水的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楚天佑先探了那人脉息,暗出了口气:“这人还没死。” 纳兰枫烬环顾四周,方才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几件衣物,不用多想,定是这个男子的,她来时没看到衣物,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冒然下水了。 而且当时她也没有想到水下会有人,唉,这时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当务之急是把这人救活。 楚天佑看了一眼纳兰枫烬,立刻用手去按男子的胸口,手上内力灌入,把他吃进去的水都排了出来。 纳兰枫烬怕他受伤,又喂了他一颗护心丹,用他的衣服把他身体盖上,看见他呼吸已经平稳,迅速离开,。 可两个人还尚未远离,就听一人在林中大吼道:“小贼!你竟敢这般羞辱于我!”而后只听咔嚓一声,似树干断裂之声,紧接着便听到砰地的重物倒地声。 纳兰枫烬一惊,忙拉着楚天佑跃上附近的树去,借着月光,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那颗歪脖子树已倒在地上,旁边男子此刻已穿戴整齐,看背影,一时竟觉得有点眼熟,微一细想,忽然想到一人:今晨攻打山寨的那个官兵将领!旭颜公子! 此时,月下,那人背部紧绷,似正隐忍着怒气,手中抓着一张纸,已被揉成了一团,却没有扔掉,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竟把那一团纸揣入了怀中。 纳兰枫烬心下纳罕,突然想起一事,忙向自己怀里摸了摸,而后不禁浑身直冒冷汗,糟糕了,纳兰寒琪画的那幅她的画,丢了。 纳兰枫烬郁闷的看向楚天佑,楚天佑看见她神色有异样,便问道:“宗主,您怎么了。” “刚才那个是纳兰旭颜。就是旭颜公子啊。”纳兰枫烬坐在树杈上,郁闷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还不小心把纳兰寒琪画的画丢了。” “啥?”楚天佑惊讶的张大嘴。“您这次下江南不就是来找镇南王的么,还没见面就把人家儿子打了。”楚天佑往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我。。。”纳兰枫烬无奈的嘟着嘴。 “宗主。。。哈哈。。。哈哈哈”楚天佑忍不住笑出声:“宗主,您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旭颜公子不是您的堂兄么。” “我不是故意的啦。我也不知道他在水里啊。还那么巧的踩在他脸上了。再说,他抓我干嘛啊。我也被吓着了啊。”纳兰枫烬捂着脸,这下面子丢大了。 “好了,宗主,走吧。”楚天佑憋住笑意。 “我的画。”纳兰枫烬郁闷。 “不要了呗,下次见到世子,在让他画一幅呗。”楚天佑安慰。 “可是。。。抢回来行么,要么偷回来?”纳兰枫烬道。 “抢回来算了,这会出去就是不打自招了。至于偷回来,从长计议吧。”楚天佑安慰:“反正您也得去镇南王府的,有的是机会。” “好吧,听你的。”纳兰枫烬郁闷。 楚天佑无语的摇摇头,用内里烘干她的衣服,背着她,一路用轻功回了客栈。 话说两头。那晚,旭颜公子怀着与纳兰枫烬同样的心境,潜于水中,闭气看着月牙儿在水中虚幻的倒影,许久之后,正打算一跃冲出水面之时,就见一人突然从天而降,一脚正踩在他的脸上,恰好把本要跃出水面的他踩了下去。 当时事发突然,他呛了几口水进去,在水下呼吸开始不顺,本想浮出水面,却不料,头顶那人对他是又踢又踹。 他想反抗,那人却踢得更加厉害,直踢得他头晕目眩,眼睛发花,不禁呛了更多的水进去,待他终于有机会浮出水面,却已有些力不从心了,暗道自己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可仍挣扎着浮了上去,试图赢得一线生机。 他终究昏迷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待醒来之时,却见自己就这么光着躺在地上,衣服还是随意的盖在身上的。 他平生第一次轮落到这种凄惨的地步,心里是又怒又恨,却又无处发泄。 眼见四下无人,那踩他的小贼定然已经逃了,运功歇息了一会儿,发现身体并没有大碍,反而有一股力道护住了自己。 是护心丹,那小贼给他吃的?!这丹药价格不菲,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贼,有点意思,便拾起岸边衣服穿戴起来,这时,却发现衣服下面压了一张白纸,心下好奇,便拾起来看。 借着月色,他大略看清了画中情景:画中一绝美的女子,心想这一定不是啥好人,还偷藏女子画像。 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一掌劈向了一旁的树干,树干应声而倒。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今晚的小贼。纳兰枫烬一直躲于远处的树上未曾现身。 这夜,纳兰枫烬辗转反侧,怎样都无法入睡,一个隐忧压在心里越发凝重,那幅画落入纳兰旭颜之手,虽说并无大碍,但那幅画中有她易容于凤凰山庄宗主的样子,此番落入他人之手,如果被毁了倒也没什么,可被人保留着,心里越想越不痛快,还有一点她不愿承认的,其实,她特别喜欢那幅画,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喜欢,她很想拿回来,可如今想要拿回那幅画似已没那么简单,她必须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拿回那幅画呢?纳兰枫烬想了想,决定:偷! 第十八章:各怀鬼胎 第二日,纳兰枫烬打听到旭颜公子军队驻扎之地,并获悉他明日就要领兵返回城中,所以要偷,只有趁今晚。于是她把计划告诉楚天佑,楚天佑没有办法只有陪着她胡闹了。 今晚,乌云蔽月很适合偷窃,纳兰枫烬艺高人胆大,带着楚天佑,身着江湖人必备的夜行衣,毫无声息地潜入了旭颜公子的军营。 轻松避过巡视的哨兵,四下寻找旭颜公子的军帐,她本以为将军之帐应不同于其他,至少帐外会有一两个守卫,可一进来才发现自己错了,所有的军帐都是一个样子,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纳兰枫烬无奈,看着眼前数十个一摸一样的军帐,哀叹自己如果一个一个的去找恐怕找到天明也找不到。 无奈之下,正想着寻个落单的兵丁挟持恐吓一下,可就在这时,恰见一人身披斗篷由一个士兵带着向一个军帐走去,纳兰枫烬发现唯独这个军帐内隐约似有烛火闪烁,便偷偷跟了过去。 那人进入了帐篷,不久之后,士兵离开了。 纳兰枫烬暗喜,偷偷地靠近了军帐,附耳上去静听起来。 习武之人本就比常人要耳聪目明,她附在帐外,能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声音。 帐内,有一男子道:“爹,您请喝茶。” 又听一浑厚的声音道:“放着吧,今夜为父深夜来访是有一事与你细说,旭颜,你明日可不用返回叶城,你直接去天都城去向凤凰长公主提亲。” 帐外的纳兰枫烬一听这话,耳朵直直地竖了起来,完全地贴到了帐子上,只听里面旭颜公子回道:“爹,这是何意?” 里面的声音笑了笑,方道:“旭颜,为父自有用意。” “孩儿不明,为何爹会让孩儿娶一个被人退婚,还生死不明的人,还请爹赐教。” 声音笑道:“旭颜,你知道的都是假的,这是皇贵妃的主意,她这招也是兵行险着了,凌影安死了,她需要一个人在江湖上为她出力,凌影冽小的时候经常出入皇宫,所以也是混了一个脸熟,她让凌影冽在江湖上说退了凤凰长公主的婚事,第一,她要让凌影冽在朝廷权贵面前露脸,顺便取了哪家权贵的女儿,来巩固自己的势力,第二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凤凰长公主回不来的消息,第三就是为她篡位准备了,但是,为父告诉你,凤凰长公主从来就没有许配给凌影冽,还有凤凰长公主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可是,你知道是谁泄漏给杜雨欣的吗?” 帐内沉默半响,纳兰旭颜方道:“莫不是父亲你?” “旭颜厉害,的确是为父我。”那声音大笑。 帐外纳兰枫烬一听这个,不禁暗道:老头,干得好,多谢了! “里面的是镇南王?”楚天佑用眼神问。纳兰枫烬点点头。 镇南王又道:“我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杜氏,杜氏极为自负,而且她很害怕,我料定,她已经会有所行动。我没有料错,她果然兵行险着,让凌影冽说退婚。孩子,如今皇上眼看就要不行了,三皇子体弱,又非正统,杜家如今权倾朝野早有反念,我们也应该为自己提前打算打算。凤凰长公主的势力其实早已遍布天下,一旦天下大乱,我们就可以为她大量提供优良的兵器和战马,我们不先下手,恐怕,必会有人先下手。不说这个,五公主纳兰锦瑟所嫁之临城苏家,可是天下首富,如果皇帝答应与我们联姻,旭颜,以凤凰长公主、临城苏家,加上我们家的实力,不管今后天下发生什么巨变,都可以将凤凰长公主迎回来,只要长公主回来了,局势立刻就会不一样的,长公主才是正统啊。而且,还有我要告诉你的是,临城的晋王也是长公主这边的。” 帐外纳兰枫烬听后对着楚天佑做了一个鬼脸,用眼神表示:看见没,还是我比较得人心啊。 楚天佑用眼神回复:天下本来就是您的。 纳兰枫烬得意一笑:杜氏那死女人想利用我,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腰板。 楚天佑在笑:以卵击石。 纳兰枫烬全是得意之色。 楚天佑郁闷,帝王,喜怒无形于色,他家主子,全写脸上了。。。 这时,屋内纳兰旭颜忽道:“父亲,旭颜认为,此时不应去帝都提亲。” “为何?”镇南王问道。 帐外纳兰枫烬闻言,暗道:算你小子是个明白人,你要是敢去提亲,我一定要你看不到帝都的太阳,哼。 这时,就听纳兰旭颜回道:“凤凰长公主既然已经回来,可是她人在哪里,我怎么向其提亲呢?此其一,再有,照这么说,凤凰长公主势力庞大,那她也会有自己的计划,但偏偏谁都没有看见有什么安排和她有关系啊。凌影冽,不管不问说什么退婚,这件事都是没头没尾的就传出来,就算是皇贵妃的阴谋,那也是无风不起浪。而且长公主失踪多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此事似乎颇有蹊跷,这里面的事情孩儿还没想明白呢。父亲也说,苏家可大量提供兵器和战马,当年圣祖宁希皇帝也正是借助了苏家的支持方能一统天下,苏家一直以来虽无人在朝为官,但地位特殊,不是轻易可以拉拢的。父亲,孩儿认为,如今皇上虽病体缠身,但毕竟没有薨逝,此事尚不宜操之过急,过早暴露自己,我们还需观望一二,谋定而后动。” “哈哈哈。”镇南王听完这席话,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帐外的纳兰枫烬也是连连点头,这个纳兰旭颜不仅长得好,武功好,脑子也灵透,不错不错。 这时就听老者道:“好!好!来此之前我与你叔父商议过,也正是这个意思,为父刚刚只想问问你的想法,旭颜思虑甚周,为父甚感欣慰,唉,镇南王府将来交与你手上,我和你叔父都放心了!” “谢父亲信任。”纳兰旭颜恭敬回道。 镇南王又道:“旭颜,今夜为父来此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这也是为父急忙从京城赶回来的原因。” 纳兰旭颜正色道:“父亲请讲。” 帐内,镇南王附耳与纳兰旭颜说了些话。 帐外,纳兰枫烬努力去听,也只隐约听见‘苏家’‘朝廷’等几个模糊的字句。 半响后,忽闻镇南王咦了一声,问道:“旭颜,这幅画你从何得来?” 画?帐外纳兰枫烬一听,这才想到,对呀,自己是来偷画的,怎么成偷听的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有人大喊:“什么人?” 哎呀,被发现了。纳兰枫烬拉着楚天佑赶紧溜。躲在了军营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后面,静静看着。 纳兰枫烬和楚天佑躲好后,见纳兰旭颜出了军帐。 在纳兰旭颜走远后,纳兰枫烬对楚天佑说道:“天佑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取出自己耳后的金针偷偷溜了进刚才的帐幔:“天渊叔父。” 纳兰枫烬笑着站在镇南王的面前,英伟的镇南王看见面前的这个人,表情一滞,立刻跪倒:“拜见长公主。” “快起来。”纳兰枫烬一把扶起他。“皇叔,终于见到您了。” “时隔多年,您终于回来了,天佑我朝啊。”镇南王一时间两眼泪痕闪烁,硬压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皇叔,我回来了,有我在,放心吧。”纳兰枫烬看着镇南王也是万分激动。 “您给臣送来信的时候,臣可是惊讶坏了,也高兴坏了。”镇南王语无伦次的。“太好了,太好了。臣终于有盼头了。” “皇叔放心,我纳兰一族的江山,杜氏怎么拿走的,我就让她怎么给我还回来。此地我不宜久留。”纳兰枫烬拍拍他:“一切按计划,我先走了。”纳兰枫烬说完出了帐篷。 镇南王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激动地握住自己的手。静静的站了很久很久。。。。。。 第十九章:一同胡闹 昨晚,偷画失败了,再无从下手。并且,昨晚她听到的话,终究有些隐忧。纳兰枫烬心里虽因这事耿耿于怀可也无可奈何,便放弃了偷回那幅画的想法,第二日一大早便骑马离开了仓上临江镇,向临城行去。 好巧不巧,就在纳兰枫烬两人骑马慢悠悠地行于官道上时,恰好遇到纳兰旭颜率军行过,官兵一路小跑,纳兰旭颜策马行于其中。 纳兰枫烬行在前方,闻声回头,赶忙策马让在路边,想等他们过去再走。 今日晨光明媚,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正大光明地看纳兰旭颜。纳兰旭颜溺水的那一晚,她根本未曾仔细看过,只知道他是个男人,其他一概不知,再说,他当时狼狈的样子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而今,也算是纳兰枫烬第一次正视纳兰旭颜。她举目望去。。。 早晨的阳光柔软地有如轻纱,轻缓中带着一种诗意的淡雅。 他白衣如水,双眸如星,神态清冷,仿佛隔岸的素心兰,不染尘埃地淡雅。 只一眼,纳兰枫烬便已怔愣。 这样的一个男子,纳兰枫烬怎么也无法与那晚在临江被他踢晕的男子联想在一起。想起那晚,他裸着上半身,纳兰枫烬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不禁用手给自己扇风,边扇边道:“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啊,一大早就开始这么热了。”一旁的楚天佑又郁闷了。。。 官道上两边都是树林,此处多鸟,官兵行过纳兰枫烬身边时,恰好有一群鸟从官道上方横飞了过去,速度极快,可就在这时,一坨鸟屎从天而降,恰好砸向了纳兰枫烬,纳兰枫烬反应很快,知道此刻从天而降的是鸟屎,自然不会伸手去挡,又因马已靠在路边,再躲的话就掉到身后的沟渠里了,所以情急之下只得迎着鸟屎催动掌风向外一送,把鸟屎挥了出去。 可恰好这时,纳兰旭颜骑马从旁而过,这鸟屎不辨方向更不辨人,在空中几个翻滚飞向了纳兰旭颜,就在纳兰枫烬发觉想提醒他一句时,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纳兰旭颜已然察觉了身侧有不明物体飞向了他。 突然一挥衣袖,而后,只见他身后骑马跟随他的副将的鼻子上糊着一团黑白相间的柔软物体,正是那坨鸟屎,副将下意识伸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面色瞬间铁青。 纳兰旭颜也看到了,嘴角微微一挑。蓦地看向路旁的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无辜地指了指天,示意纳兰旭颜,那是鸟,不是她。 纳兰旭颜看着她,那双眼睛看似清冷,却暗藏着不同他人的睿智和冷静。 不知为何,纳兰枫烬忽觉有些羞涩,那副将不明所以,顺着纳兰枫烬的手指看了看天,而后虎目含威瞪向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一见,忙向天上看去,一看,惊道:“鸟呢?刚刚明明有一群的。” 忙四下里寻找起来。可就在这时,那副将早已哇呀呀提枪向她刺来。她心里这个委屈啊。 她二话不说,策马就逃,口中喊道:“天佑。扯呼。” 副将正要提马去追,却听纳兰旭颜沉声喊道:“无影,回来。” 副将心中虽怒,闻声却压下了马头,抑制住心中火气,退到了纳兰旭颜身后,未继续追赶。 纳兰旭颜看都没看早已远去的身影,只大声对已停下步伐的官兵道:“继续赶路!” 众官兵齐声道:“是!” 人马继续向前行进。 临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哈哈。旭颜公子太有意思了。”纳兰枫烬笑到抽筋。 “宗主,您这么戏弄他不太好吧,”楚天佑翻个白眼。这几天怎么尽跟着他家宗主胡闹了。 “不要紧,谁让他这么有意思。”纳兰枫烬策马前进。 纳兰枫烬这些天一直都是打扮成风流才子模样,四处闲逛,好不逍遥。 这日中午,纳兰枫烬腹中饥饿便打算去临城最有名的风来酒楼去吃点精致的小菜,未料恰好碰到无影一群人出来喝酒。说来也巧,二人同时进门,一抬头,便来了个面对面。 因纳兰枫烬装扮与前两日一样,无影一眼便认出了她,这一次,纳兰枫烬可没那么好运逃走了,因为大门已被无影挡住,无影是个武夫,言语粗鲁,二人几句不合,便动起手来。 从酒楼打到大街,再从西南打到了西北,一路人群四散躲避,有人认识无影,自在一旁为其助威。 无影勇猛,纳兰枫烬一时片刻竟讨不到便宜,但几招过后,纳兰枫烬便已察觉无影力气虽大,乍一看拳脚功夫扎实虎虎生风,但武功招式却极为平常。 纳兰枫烬一笑,终于等到无影露出破绽,一指向无影的笑穴戳了下去,可就在这时,一阵掌风扫过纳兰枫烬的面颊,她迅速躲开,而后就听一人朗声道:“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武功。” 纳兰枫烬稳住身形,闻声向那人望去,一见,竟是纳兰旭颜。 这时,纳兰旭颜的掌风已到了近前。 纳兰旭颜的掌风内力绵延不绝,纳兰枫烬顿感劲风,却也不在意,见招拆招。 因此刻他二人正在大街上,四周有人围观,恐误伤他人,所以都没有使用兵刃。 大街狭窄不能随意施展,二人打到酣处,只见不远处有个高台,先后施展轻功一跃其上,高台宽阔,二人打得更加难分难解。 五十招过后,纳兰旭颜忽道:“这位公子,如果今日你输在我手里,须向我的副将无影为上次之事赔礼道歉。” 纳兰旭颜避过一掌,道:“好,上次之事虽然并不怪我,屎是鸟拉的,也是你挥那坨鸟屎到他的鼻子上的,但如果今日我输了,我愿意承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向他赔礼道歉。” 纳兰旭颜言下之意,那坨鸟屎不是她拉的,那坨鸟屎也不是她挥到无影鼻子上的,明明就是鸟与他的错,他却摆明了不讲道理,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强压在她头上,她不服。 但如果她比武输给了他,她愿赌服输,愿意承担下这个罪名,去赔礼道歉。 纳兰旭颜自然听出她话中嘲讽之意,当下一声冷哼。一掌疾速向纳兰枫烬挥去,纳兰枫烬一见,当下运足了内力,迎面接去,只听得碰的一声,二人退开,各据一方。 纳兰旭颜气息翻涌险些抑制不住胸口地涌动,举目看向纳兰枫烬,只见她面色不改,气息若定,纳兰旭颜知道,他输了。 这还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与人单打独斗输了,他心中虽不痛快,但却对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产生了兴趣。 可就在这时,一浓妆艳抹手舞红帕的婆子突然奔上台来,拖住纳兰旭颜的衣袖便道:“哎哟,这不是旭颜公子吗?老婆子我还以为眼花看错了那,早知旭颜公子对周二小姐有意,直接去府上提亲不就是啦,何必还特意来此当众比武招亲呢?” 比武招亲?纳兰旭颜与纳兰枫烬闻言均是一怔,纳兰枫烬先行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方挂着一个大红色的绸缎横幅,上书几个大字:“比武招亲”! 纳兰枫烬目光流转,看着那婆子拖着纳兰旭颜的衣袖不放,还在那里唧哩呱啦的没完没了。 纳兰旭颜正要不耐地挣脱之际,纳兰枫烬忽然脚下一用力,飞身而起,把绣球摘了下来,眼睛迅速扫过地下看热闹的人群,发现自己凤凰山庄的一个下属立在人群里,此人她知道,叫姜碧落,为人忠诚,家世不错,武功,人品,样貌,样样都好,也是一枚谦谦君子,只是依旧单身。 这周家的二小姐配他也算是珠联璧合了,纳兰枫烬对着绣球一用力,绣球就带着劲风直直的“钻进”姜碧落的怀里,这一幕令在场围观百姓全部哗然,那婆子眼睛一刹那放出光来,抓着纳兰旭颜的衣袖的手就是一松,冲着姜碧落就奔了过去。 纳兰枫烬见此机会拉起纳兰旭颜一个纵身就从众人头顶掠了过去, 无影也随后追了上去,可他的轻功与纳兰枫烬和纳兰旭颜相差太远,还没到街口,就不见了前方二人身影。 房顶上,几个纵身后,被纳兰枫烬解围救出来的纳兰旭颜就看不见纳兰枫烬了,纳兰旭颜这下更郁闷了,这人谁啊。更让纳兰旭颜郁闷的是,这些年都未遇敌手,这女子自己貌似打不过啊?! 第二十章:继续胡闹 几人先后出了城。纳兰旭颜一向自认轻功不错,但天大地大,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是这个人的轻功不仅不输于他,而且更胜一筹。 纳兰旭颜跑到几乎断气,也没找到纳兰枫烬,现下也跑不动了。他回过身气喘吁吁地看着紧随而至的无影,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无影叹道:“真受不了走了,回去了。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快。” 看着纳兰旭颜那张脸,无影也没敢接话,就跟着纳兰旭颜身后一晃一晃的往城里溜达。 再说纳兰枫烬,她把纳兰旭颜带出擂台后,在刚出城门的那几个大树的掩护下,一个转身,提起一口气,迅速盾身而走。 其实在纳兰旭颜还往城外去的时候,她已经转回到城里了。 带着一直跟在无声她身后的楚天佑直接去了凤凰山庄在江南的分舵。 还没进门,就看见姜碧落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她和楚天佑过来,就立刻迎了上来:“属下江南分舵总舵主姜碧落拜见宗主,见过阁主。” “起来。”纳兰枫烬虚扶了他一把。 “属下谢过宗主赐婚。”姜碧落站起来一抱拳,风度翩翩。 “呵呵,那个,那个周二小姐可还满意。”纳兰枫烬有点尴尬。 “属下不敢欺瞒宗主,这位周家二小姐是咱家首饰铺子的常客,属下常在那里,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周家小姐深受周老爷喜爱,因为周二小姐提出要嫁文武双全之人,所以,周家才摆了这擂台,其实私底下周二小姐已经和属下约好,所以属下,属下已经赢了文试,今日的武试属下本来打算最后出场的,没想到就遇见了宗主,属下害怕情况有变,才站到显眼的地方,果然宗主您慧眼,把绣球扔给在下了,在下已经去周府提亲了,周老爷已经答应,这个月十六完婚。”姜碧落利索的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样啊,还好本尊没砸了场子,不然不就等于耽误了你的大好姻缘,不行,这事我得补偿你,天佑,飞鸽传书给洛槿离,告诉他,姜碧落护驾有功又逢其大婚,赏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玉器摆件二十对,绫罗绸缎五十匹,特赐南珠一斛,东海夜明珠一颗,直接从江南分舵的账上结算即可。” 纳兰枫烬拍拍姜碧落的肩:“去把那个周家的美人风风光光的给本尊娶回来。” “谢宗主厚赏。”姜碧落激动地跪下磕了个头。他早就听闻他家宗主对待下属格外恩厚,却不知,他家宗主这般菩萨心肠。 一个婚礼赐的比达官显贵家结婚还多。“宗主,别再外面吹风了,进去坐,让属下给您斟茶。”姜碧落此刻才发现今天太失礼了。 “本尊就不进去了,等我把事情办完再回来。”纳兰枫烬道,“你回去吧,本尊走了。”说着就往东面继续走。 “属下恭送宗主。”姜碧落对着纳兰枫烬的背影一辑到底。纳兰枫烬也没回头,直接摆摆手接着走了。 “宗主,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楚天佑问道。 “去隔壁的临城,去找易诚皇叔,晋王。哎,我爹这几个兄弟,轩铭王纳兰明光,镇南王纳兰天渊,晋王纳兰易诚个个都比我父亲强,可是上天却选了我爹,真是真是,要不然我就可以做个闲散王爷,逍遥江湖啦,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纳兰枫烬仰天长叹。 “宗主啊,属下发现了一个问题。”楚天佑摸着下巴道。 “什么。”纳兰枫烬看他这么认真,问。 “就是您为啥在属下面前不称本尊,而称我呢?”楚天佑特别认真的问。 “啊?!是么。”纳兰枫烬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嗯。。。对吼,我愿意,你能把我怎么样。” “额,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楚天佑求生欲很强啊。 “哈哈。”纳兰枫烬正笑着,看见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顿时就笑不出来了,真是冤家路窄。 因为她和纳兰旭颜撞了个面对面。她很清楚的看见了纳兰旭颜一脸戏谑的表情和无影一脸怒气的表情。顿时玩心大起。 “哎呀,真是好有缘分啊,又遇见旭颜公子了。”纳兰枫烬脸上堆笑。 却看见这两个人的表情反而越来越浓,眼睛滴溜溜已转,就对着他身后的无影拱手道:“无影将军,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将军乃男子汉大丈夫讲的是顶天立地,胸襟广阔,我是个小女人,做错了事情只知道逃避责任见不得世面,将军莫要见怪,小女子今日在此给将军赔礼了。”言罢极为诚恳恭敬地鞠了一躬。” 无影闻言一怔,疑惑道:“你是个女人?” 纳兰枫烬扬起头,含笑道:“如假包换。” 无影一看,皱了皱眉,他本就是个武夫,不愿与女人一般见识,再说听了纳兰枫烬刚才的话心里挺合意,又被捧为顶天立地胸襟开阔的男子汉大丈夫,他怎么好意思揪着那件小事不放,便一挥手,豪爽笑道:“我不知你是个女人,罢了罢了,小事一件。” 闻言,纳兰枫烬微笑,道:“大哥真英雄也!小女子佩服!”一下子,无影将军就成了无影大哥了。 无影笑了笑,忙看了看纳兰旭颜。纳兰旭颜微一点头,无影道:“将军,山贼的后事均按将军吩咐的处理了,不过,这次围剿山贼伤亡兵士的抚恤仍需将军亲自定夺。”属下先退下了。 纳兰旭颜点了点头,道:“你先去营中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无影拱手应是,先出了门去。 纳兰枫烬见状,拱手道道:“旭颜公子,我向无影大哥道过歉了,你们也挺忙,我就不多做打扰了,我先走了。” 纳兰旭颜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道:“你很有意思,交个朋友如何?” 纳兰枫烬一见他那笑容就觉头皮发麻,此刻一听他的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是想知道自己是谁么,反正也没事,陪他玩吧,纳兰枫烬心里已经笑翻了,他这个堂兄真有意思。于是笑到:“好啊。”然后低头对楚天佑道:“去城外等我。” 纳兰旭颜一挑眉,道:“你知道我这条绳子原本是做什么用的吗?” 纳兰枫烬摇了摇头,也不多话。就是安静的看着他。 纳兰旭颜道:“我曾经养过一条不听话的猎犬,这条绳子就是用来牵它用的。” 闻言,纳兰枫烬面部微微抽搐。心里却在鄙夷:你在暗示我要把我当狗狗养啊,你还真的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啦,再说,要是让你老子知道你用栓狗狗的绳子拉着我,会不会把你吊起来打啊。哈哈哈。。 可是纳兰枫烬的脸上却是一脸黑线的样子。。。 纳兰旭颜看到她的这般模样,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但是这一通鸡同鸭讲,让纳兰枫烬有些蒙了,这人要干嘛。 第二十一章 奇葩的夜晚 “跟我走,带你转转。”纳兰旭颜看着纳兰枫烬道。 纳兰枫烬点点头。 纳兰旭颜吹了一记口哨,不一会,就听见马蹄奔跑的声音,一匹白色的神驹就从街巷那头奔来,稳稳停在纳兰旭颜的身边。 纳兰旭颜翻身上马,躲着纳兰枫烬伸出手,纳兰枫烬也不矫情,直接抓着他的手跃上了马背。 “你倒是不矫情。”纳兰旭颜道。 “矫情?!什么东西?”纳兰枫烬回应。 纳兰旭颜没有说话,一夹马腹,马儿撒开蹄子奔腾。 纳兰旭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带着她同乘一骑去了城郊的大营。纳兰枫烬坐在他身前,被他拥在怀里,纳兰枫烬居然也不反抗。就这么任他拥着。 就在纳兰旭颜来到军营与一众属下商议处理攻打山贼的后事时,她居然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恐怕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睡得着,而且还睡得挺香。 恐怕是因为这些年的她什么都经历过了,所以啥也不在乎了,就因为这样,她这个女人却有了男人都没有的洒脱,既来之则安之成了她的准则了。 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了。但她唇边勾起笑,还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什么,此番举动不只令在场男子看到了瞠目结舌,就连纳兰旭颜也看她看到出了神,不禁微笑了起来。 大帐中,属下们见纳兰旭颜望着这个少年露出这等温和笑意,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更加奇怪这被将军带进来,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坦然睡着的是何许人也了。 直到有人入帐禀报说,有士兵奸污了一名山贼的女儿,那女子已咬舌自尽,人已经死了。 纳兰旭颜闻言,目光骤然变冷,大帐内悄无声息,纳兰枫烬感觉到有股杀气,于是立刻醒了过来。就看见纳兰旭颜一张阴沉的都要挤出水来的脸。 纳兰旭颜突然起身出了大帐,她好奇的跟了出来。就看见一女子妙龄年纪,已然死了,是咬舌自尽。尸身被凌乱地盖着,仍可见身上的青紫痕迹。 纳兰枫烬看到时,心里就是紧紧的一阵抽痛,紫玉成烟,可惜了。 又见一旁跪着已知道后怕颤抖不已的士兵,不知为什么腾起一股火,也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看见那可怜的女孩,突然上去就是一脚。 把士兵踹倒在了地上,而后就是一顿狂踩,不禁大骂道:“畜生,猪狗不如,娘生畜生养的,我踩死你,叫你打扰我睡觉!” 那士兵被纳兰枫烬踢得毫无招架之力,可是却没敢哼出声,纳兰枫烬功夫可不弱,那士兵被她一顿乱踹后就剩下半条命了。 有人本欲上前制止纳兰枫烬,但却被纳兰旭颜抬手制止,纳兰旭颜站在一边看着纳兰枫烬打人,直到纳兰枫烬吐了一口吐沫在那士兵脸上。还没等纳兰旭颜下令处置呢,就听纳兰枫烬先他一步大声道:“军法处置!” 刚有人对纳兰枫烬的话嗤之以鼻,就听纳兰旭颜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一众人等均是莫名其妙。 他们从未见过将军如此大笑,一旁无影小心试探地问道:“将军,这。。。” 纳兰旭颜笑道:“按她说得办。” 无影瞥了一眼纳兰枫烬,道:“是,将军。” 纳兰旭颜似乎心情很好,又牵着纳兰枫烬上了马一同出了军营。 纳兰旭颜骑马极快,跟随的侍从极力策马追赶,却仍被他的千里驹甩落了很远。 不多时就回到镇南王府,此时天色已暗,纳兰枫烬边走边极为不满地道:“你这是要把我饿死渴死啊。你就这么对朋友啊。” 纳兰旭颜对身后跟着的小厮道:“听到了吗?” 小厮忙躬身道:“是,小人这就下去准备。”小厮下去了,纳兰旭颜牵着她到了东侧厢房,此处是纳兰旭颜在总督府中所居院落。 院中有棵老槐树,纳兰枫烬走到了槐树旁,一屁股就坐在了树下的石凳子上。今天累死她了。 纳兰旭颜却并不理会,自顾悠闲地坐到了槐树旁的石凳上,不一会儿有丫鬟上了糕点和茶水来。 夕阳已落,府院中灯已燃起。 夜空中的月亮悄悄升起,今日恰好是十五,月儿既圆且亮,院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纳兰旭颜挥退了丫鬟,闲适地为自己倒了杯茶自顾喝了起来,边饮茶边看着纳兰枫烬,像是在品味有趣的事物,也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此情此景,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被这样俊雅无双的公子在这么浪漫的月色下如此暧昧地注视,恐怕都要为之倾倒。 可此时此刻,此种境遇下的纳兰枫烬心情却是无所谓。 许久后,纳兰枫烬被他看得别扭,便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干嘛!” 纳兰旭颜一笑,抬起茶杯走了过来,看着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看了一眼,没说话。 纳兰旭颜轻声问道:“喝么?” 纳兰旭颜的声音很轻,仿佛很温柔,可偏让纳兰枫烬听出了某种意味,很淡然微一低头,就闻见他手里茶杯里的茶香,“极品铁观音。” “给你喝,”纳兰旭颜把碰过自己嘴唇的茶杯递到纳兰枫烬面前。 纳兰枫烬也不挑,顺着他递过来的茶杯,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是顶级的铁观音,可入口的温润清香。 瑶光咂咂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铁观音是母后以前的最爱,那时候为了逗母后开心,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偷偷溜出皇宫,去母树上的铁观音,制好端过去,每次母后都会笑着刮着她的鼻子嗤笑:“堂堂储君,偷茶叶。” 纳兰枫烬眼底的哀伤瞬间隐没,抬头看着纳兰旭颜:“茶不错,但是我喜欢金骏眉。” 纳兰旭颜笑着一挥手,不一会,一壶金骏眉就被端了上来,纳兰旭颜倒了一杯,自己尝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再次把杯子递到她嘴边,纳兰枫烬就这他的手喝干,满意的点点头。 纳兰旭颜笑了,又从桌上盘碟中夹了一块糕点,先自己咬下半口,剩下的又送到了纳兰枫烬面前,纳兰枫烬准备咬下去,却听纳兰旭颜道:“是你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 纳兰枫烬然嫣然一笑,张嘴道:“啊。” 纳兰旭颜一笑,便将手中的半块糕点送入了纳兰枫烬嘴里。糕点入口即化,“好吃。我还要” 这时,只听纳兰旭颜仿佛十分和善而温柔地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纳兰枫烬愣住了。 “我就是我,还能是谁?”纳兰枫烬道。 纳兰旭颜眉稍轻抬,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不听话的人吗?” 纳兰枫烬一哼,道:“不稀罕知道。” “你。”纳兰旭颜一愣。下一分钟莞尔一笑。这个女子太有意思了。 纳兰枫烬看着奴仆陆续端上来的各种小菜,目光控制不住的一直跟随,自己走到桌子边,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纳兰旭颜轻笑出声,微微颔首,拿起筷子拈了一点鲈鱼肉放入口中,含笑道:“味道不错?” 纳兰枫烬不做声,她知道,纳兰旭颜在等她自报家门,此时纳兰旭颜抓住她不放,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发现她的身份了?她百般思量,却也懒得再他面前耍诈,此人不是可以轻易蒙骗的,便打定了主意。 第二十二章:我在你这边 夜色寂寥,只闻虫鸣。四周奴仆点燃薰香驱散蚊虫,他似心情颇好,竟命人取来长箫,放于唇边吹奏起来,一旁还有府中乐妓以琴相伴。 本是月下琴箫合鸣极为附庸风雅,但此刻纳兰枫烬却有些累了,无力的坐于树下,只觉一切皆索然无味。 月光如水洒落,映在他身上恍然若波光起伏,竟有种说不出的风雅魅惑。 纳兰枫烬微微出了神,师父曾说,纳兰旭颜并非池中物,她懂那句话的意思,这个人值得她一交。 一曲完毕,乐妓抱琴退下。纳兰旭颜起身,缓缓走到萎靡不振的纳兰枫烬身旁,蹲下身子,轻声问道:“还是不肯说吗?” 纳兰枫烬不应,静静地看着他。 纳兰旭颜轻轻道:“今晚,除了这棵树附近你哪也去不了。” 纳兰枫烬皱眉,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肯放我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旭颜似笑非笑,道:“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放了你。” “我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你为何一定要知道?”纳兰枫烬回应。 “因为你越不想说,我越想知道。你绝不是默默无闻之辈。”纳兰旭颜道。 他眼力挺好,反而也学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物。淡淡道:“你认识这个么。” 闻言,他低头一看,表情就是一惊:“凤凰金令。你是。。。”这回轮到纳兰旭颜傻眼了。 “如你所想,我是凤凰山庄纳兰烬”。纳兰枫烬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明。 “凤凰山庄宗主。”纳兰旭颜目光一冷:“你来叶城做什么。” “来找你。”纳兰枫烬道。 “找我?”纳兰旭颜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面全是玩味。但是内心已经凌涛海浪。 “我困了,简单说。”纳兰枫烬打了一个哈气继续道:“镇南王世子,皇亲国戚,现在外戚专权,正统未归,您父亲和临城的晋王已经站在统一战线,等待时机,而您非池中之物,您在等天下大乱,而我在等您点头,凤凰山庄在江湖的势力不容小觑,只要您愿意,凤凰山庄就是您最坚强的后盾。” “你是晋王派来的。”纳兰旭颜反问道。 “不算是,是晋王派人找到我的,把他的想法告诉我,而且晋王已经和凤凰山庄达成协议,我已经同意为他提供一切军需和力量。”纳兰枫烬道。 “原来是这样。”纳兰旭颜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纳兰枫烬一抱拳:“多谢,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朋友。” 纳兰旭颜可不傻,凤凰山庄的势力和财力抗衡几个朝廷都不为过,如今主动来找他合作,不答应的是傻子。而且方才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清明。 “废话,本来就是,哼,我巴巴的送上门来,你却虐待我。你不知道本宗主是惹不起的主么?”纳兰枫烬佯装生气。 “谁让你跟个狗狗一样调皮。”纳兰旭颜坐下来。 “你才是狗狗。”纳兰枫烬瞪回去:“你是个大狗狗。大大大狗狗,还有那天把你踢下水的也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样?!” 纳兰旭颜听完一拉脸:“哼”。不再理会纳兰枫烬,挥退了奴才,进了房去。 窗户却敞开着,顺着窗口恰好可以看到槐树下的她。他走的时候顺便拿走了树下的香炉。 由于香炉被抬走了,槐树本就招蚊虫,不一会儿,纳兰枫烬便觉四周蚊虫乱飞,而她双手一边是茶杯,一边是点心,眼前还是各种菜肴。没有空撵蚊子,可是蚊子就只是在她身边转悠,却不往她身上落。 她边吃边轻骂:“该死的蚊子,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敢吸我的血,小心把你煎炒烹炸了拌成凉菜下酒吃。” 蚊子可听不懂她的话,继续围着她转悠,她索性把金蚕蛊王放了出来,小家伙瞪着黑豆眼,开始做起了护花使者,这蚊虫都进了金蚕蛊王的肚子。 “撵走就行,谁让你吃了,给,酱牛肉。”瑶光夹了一片牛肉递了出去。 吱吱吱吱。金蚕蛊王叼住那片牛肉,开始大嚼特嚼。 纳兰枫烬莞尔一笑,手一挥,那金蚕蛊王就直接掉进酱牛肉的盘子里。开始大快朵颐。 屋内的纳兰旭颜侧卧着身子,透过窗口望向院内淡定的纳兰枫烬,目光闪烁像是在看着什么有趣的风景。可是在看见那白白的,肥肥的虫子的时候,心里也是各种惊悚。 纳兰枫烬注意到了他的注视,也觉得自己吃饱了:“撤下去吧。”然后绕到了树的后面。坐了下去,也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除了虫鸣别无它声。 纳兰枫烬从树的后面偷偷地向纳兰旭颜的屋内望去,即便是黑夜,纳兰枫烬倚仗自身武功,仍能目视很远,此刻只见屋内纳兰旭颜正背对着窗口,仿佛已经睡去。就是这个时候了!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向屋内瞥了一眼,微微一笑,悄悄来到纳兰旭颜的窗外,潜伏于窗下,偷眼向里面望去,微一沉吟,银针从手上射出,悄无声息地射向了睡梦中的纳兰旭颜。 眼见银针入穴,纳兰枫烬嘿嘿一笑,跃入窗内,回身关好窗户,先四下里寻到了那副画,收入怀里,而后看着床上的仍睡着的待宰羔羊,笑得十分邪恶。 她肆无忌惮地撕开了纳兰旭颜的衣衫,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撕开了他的里衣,露出他的胸脯,她先把一颗药丸塞进纳兰旭颜的嘴里,手指在他胸前迅速点过,然后把内力注入,化开他体内的郁结之气。 “白天你跟我拼内力,我出手重了,伤了你,不好意思,我把伤给你疗好,就算是那天我让你溺水,对你的道歉,你男子汉大丈夫,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还有,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纳兰旭颜。”她唠唠叨叨的说完。 看着他气息平稳,便站在床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可就在这时,床上的纳兰旭颜突然挣脱了束缚,一指点向了她腰间的穴道,却未料,竟点在了她腰间的玉佩上,她突然回神,转身便撞开了窗户,跃窗而去。 此时就听有侍卫大喊道:“什么人!”而后,纷乱地脚步声向此处冲来。 纳兰旭颜的确被纳兰枫烬点中了穴道,当银针碰到他身体时,他就醒了,可已然迟了,银针入穴,穴道被点,那一刻他只得继续装睡,却于暗中运功冲破穴道。 他知道纳兰枫烬拿走了那幅画,也听见她说的话,明白那晚踩他入水之人的确是她!因穴道未解,一时也只得隐忍任她摆布。 当穴道被冲破时,他挣开了束缚,想点住她的穴道,却没想到竟点在了玉佩上,反让她跑了。而后,他本想追出去,可一低头看清自己此时的模样,听到府中侍卫已经奔进院来,忙又关上了窗户。 房外,有人唤道:“将军!” 纳兰旭颜答道:“没事,都退下吧。” 纳兰旭颜话音刚落就听院外有人喊道:“有本事你出来抓我啊!告诉你,临江那晚就是我把你踩晕过去,怎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纳兰枫烬闻声不怒反笑,透过窗缝看到她正站在院墙顶,一脸挑衅:“纳兰旭颜,我气死你,我气死你,我气的就是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直到府中侍卫向她冲近了,方才越墙而去。 她是算定了他此刻不敢出来。 纳兰枫烬一跳下墙来,躲了起来,她怕侍卫追出来,乌泱泱的人,费劲。 府中侍卫尚未追出来,就听屋内纳兰旭颜扬声道:“不必追了。” 侍卫的脚步声停歇,有侍卫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纳兰旭颜道:“她轻功不弱,你等与她相差甚远,不必白费力气去追了。” 侍卫大声问道:“将军,难道就让他这么逃了?此贼如此嚣张狂妄竟敢夜闹镇南王府,公然辱没将军,属下不能咽下这口气,属下就算翻遍整个叶城也要把他抓出来交与将军惩治。 “不必了。”纳兰旭颜道:“都退下吧。” 侍卫忙道:“是。” 纳兰旭颜看着窗户的方向,微微笑了,方才她站在那墙头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了。 这凤凰宗主有意思。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听见一句千里传音:“纳兰旭颜,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不用怀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是她的声音。可见她已经走远了。 院中繁花盛开,暗香袭人。 他漆黑的双眸幽深,手指拂过一旁那只她用过的杯子,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挑起,似在问旁人,又似在问自己:“她想干嘛呢?” 而此时的纳兰枫烬,早已找到楚天佑,一身女装打扮,穿着亮丽的罗仙裙,骑在马上逍遥自在地离开了叶城。 途经林间小路,一路蜿蜒向前,四周鸟鸣清幽雾霭环绕,远处,山野人家袅袅的炊烟燃起,峰回路转处有人忽然高声唱起歌来,乍然惊起林间栖息的鸟儿无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但凡真正听过纳兰枫烬唱歌的人都知道,其实她唱歌很好听,即使是胡乱哼哼。 楚天佑跟在纳兰枫烬的身后,却是纳闷,去了一趟镇南王府,怎么心情这么好啊。。。 第二十三章:临城重逢 纳兰枫烬带着楚天佑,一路东行。 叶城百姓安居富足,纳兰枫烬心里稍微觉得安慰,但没想到她刚走出叶城,便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天下。从叶城到临城这一路上的乡镇,简直是惨不忍睹。 百姓贫苦,土地连年受洪涝、虫灾,已三年颗粒无收,百姓饥饿,被逼互食,或落草成寇,或成了流民。 一路行来,听不得饥饿的孩童啼哭,看不得垂暮的老人挨饿,还好不时的能看见晋王府的亲兵在外面救济着百姓。纳兰枫烬这一路也是散尽了钱财,直到入了临城。 临城,就是晋王纳兰易诚管辖之地了。 纳兰枫烬这一路走来是一肚子的气,这天阙让杜雨欣整的是乱七八糟了。要不是晋王还救济着这些难民百姓,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凝山书院,她禁不住摸了摸放在衣服里的那两幅画,好似整个凝山书院都在那里一样,她笑了笑,不知道最近先生还有同学们过得怎样了,有没有说起过她? 两人漫无目地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了哪里,却见前方似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在围观。 她信步上前,方见,有一锦衣华服男子站在道中央,一脸嫌弃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女子,女子衣衫褴褛还带着个孩子,女子正用衣袖擦着男子的鞋面,男子似乎极为不悦,一脚踢过去,把女子踹倒在路旁,女子又再次爬了起来,不停磕头道:“大爷,民妇实在赔不起您这双鞋,求大爷饶过民妇吧,求大爷饶过民妇吧。” 那位男子嫌弃地哼了一声,骂道:“奶奶的,今日出门真是晦气,滚开!”言罢,又踹了妇人一脚,方才愤愤而去。 妇人却仍向那人离去的方向不停磕头:“谢大爷,谢谢。”见男子走得远了,妇人方才起身拖着孩子头都不抬的快步走了。 那孩子,骨瘦如材,看似也几日没有吃饱过了。 路旁围观者根本没人出来管,一路上类似的事情,纳兰枫烬已见怪不怪了。 纳兰枫烬叹息一声,穷人与富人同样是人,但偏偏,穷人会因富人一双鞋卑躬屈膝更甚者可能丢了性命,说白了,只不过是因为没钱。 纳兰枫烬走过去,扶起那对母子,递上一个银锭:“大嫂,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那对母子看着面前的这个华服的女子,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银锭,那可是五十两啊,可以盖一个新房子在买一块地了,那妇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着纳兰枫烬直磕头。纳兰枫烬扶起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纳兰枫烬带着楚天佑继续走:“看看,这就是杜氏干的好事。这天下再让她管下去,真的就完了。到时候你说我该怎么收拾她啊。”纳兰枫烬真是咬牙切齿。 楚天佑叹了一口气道:“天下都在等您回去。” 纳兰枫烬没有接话,却是想着怎么帮帮这些穷人啊,临城的分舵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如果现在就动用凤凰山庄的力量来救灾,只怕是会要打乱一些计划了。 突然脑子一转,去晋王府啊,偷点不就行了,其实也可以跟晋王借点,但是麻烦,不免要在一翻客套,算了,还是偷吧。 晋王叔,对不起啦。 纳兰枫烬把这个事告诉楚天佑,楚天佑无语的点点头,为啥最近一直在胡闹啊。 夜晚,月黑风高,适合偷东西,纳兰枫烬带着楚天佑身着夜行衣行于楼宇之间,行至晋王府后院,暗藏在王府最高的屋顶上,向四下张望。想先看看晋王府四下的地形和巡视的侍卫所在,可看后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她其实没什么偷盗经验,她从来就没缺过钱,她拥有整个武林,所以。。。。。。 这一次她毫无目的性,而且面对的又是守卫森严,占地宽广的晋王府,她本仗着自己功夫好,再加上天不怕地不怕,这晋王府也可以任她随便乱走的,可此刻,面对眼前楼宇林立,几近三十多间的房舍,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因为她不知道放值钱东西的是哪一间啊。 正犹豫不决时,就发现有两个身影向此处飞来,动作极为迅速,与她一样都身着夜行衣,一看便知有不轨企图。 纳兰枫烬暗想:难不成遇到了同行? 纳兰枫烬现下正趴在屋脊上静观其变,看来者何人,是否和她出于同一个目的,如果是,这两人肯定是老手,她正愁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不如跟着他们。 直等到二人近前来,他俩方才起身。 二人也似早已发现了他俩。 四人于房顶大眼瞪了一番小眼,互相戒备,见对方都没有动手或离开的意思,便试探起来。 这时,一人低声道:“梁上君子?”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同道中人?” 对方也点头,又问道:“哪里人氏?” 纳兰枫烬道:“江南。” 一人点头道:“江南有旭颜,不好混。” 纳兰枫烬闻言,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江南有个旭颜公子,管的太严了,实在混不下去了。” 纳兰枫烬话还没说完,便住了嘴,就见对面二人目光越变得诡异明亮,那两双眼睛瞪得也越来越大,往外放光! 纳兰枫烬看到这样的眼神,忽生了一种熟悉感,不禁仔细打量起对面二人来,这时就听有人忽然唤道:“阿烬” 纳兰枫烬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而后,指着面前二人大叫了道:“是你们!” 就在这时,楼底下有侍卫大喊:“什么人在房顶。” “快跑啊!被发现了。”四人结伴而跑。 纳兰枫烬没想到,竟会如此巧合的在晋王府戏台楼顶遇到了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 四人溜出了晋王府。 逃跑的路上,他二人顺手猎了两只野鸡,寻了一处,四人烤起肉来,但从生火到处理到烤,都是楚天佑一个人在做。大概是习惯了楚天佑并没有怨言,反正只要能和他家宗主在一起就好。 那两位大少爷,盯着火上翻烤着的野鸡,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纳兰枫烬。 纳兰寒翌道:“阿烬,回来吧,唉,你看你离开我都沦落到当贼的地步了,太可怜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纳兰寒琪在旁轻笑。 纳兰枫烬道:“我是在劫富济贫!” 纳兰寒翌道:“那你也不能去当贼啊!” 纳兰枫烬道:“你不也一样!” 纳兰寒翌道:“我不是去偷钱的!” 纳兰枫烬道:“那你去偷什么的?” 纳兰寒琪在旁笑着接口道:“我们的确不是去偷钱的。” 纳兰寒琪并没说明去干什么,纳兰枫烬也没多问,只道:“无论偷什么,一样是贼!” 纳兰寒琪轻笑,纳兰寒翌与纳兰枫烬也随之轻笑起来。 月光如水,轻缓流动,一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随着他们的笑声蔓延,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往昔。 第二十四章:临城重逢(2) 这时,纳兰寒琪忽道:“阿烬,你走后,先生们上课时常提到你,尤其是许先生,每一次谈起你都会叹气,我想他一定想起了你。” 听到这句话,纳兰枫烬无语,一种酸涩合着感动萦绕其怀,原来大家都没忘记她。 她一甩头,仿佛想甩去那种复杂的感觉,忽而带着委屈大声道:“谁让你们欺负我!” 纳兰寒琪未料她会突然说起此事,不禁失笑。 纳兰寒翌闻言,接口道:“我们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纳兰寒翌惊恐的看着她。 纳兰枫烬看着纳兰寒翌那一脸的惊恐,突然笑道:“原谅你们了。” 纳兰寒翌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不能怨自己害怕啊,这丫头那天夜里实在是太可怕了,“寒琪,我们去酒楼喝点啊。但是我没带钱啊。” 纳兰寒琪道:“我也没带钱啊。” 纳兰寒翌、纳兰枫烬闻言,想起方才四人在房顶的情景,不禁面面相觑,眸中隐含笑意。 纳兰寒翌故意低声问道:“梁上君子?” 纳兰枫烬郑重点头,低声回道:“同道中人?” “哈哈……”蓦地,三人仰天大笑。 楚天佑在旁边,又是一脸黑线,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已经在各种奔腾了。他家宗主自从和这两位公子在一起后,就是胡闹,胡闹,加胡闹啊。 旁边的三人却是笑的开怀。没想到,今日,他们竟会以此种方式再相见。 笑声渐歇,纳兰枫烬忽而窃笑道:“我们一会儿同去晋王府顺点银子吧。” 纳兰寒翌与纳兰寒琪对视一眼,同声道:“好!” 而后,纳兰寒翌起身,锤了一下胸口,信誓旦旦道:“只要是阿烬说的,就算是上天入地,某与寒琪也在所不惜。” 纳兰寒琪也起身,昂首挺胸道:“只要阿烬一句话,就算是皇宫大院龙潭虎穴,某与寒翌也照闯不误!” 他二人明显在学方才纳兰枫烬在晋王府戏台楼顶的说话方式。 纳兰枫烬大笑起来。她站起身来,拍着二人肩膀豪爽道:“某一句话,你二人死无全尸!” 嗯??纳兰寒翌纳兰寒琪闻言斜睨向了纳兰枫烬,只见纳兰枫烬夸张地仰天狂笑着,那个样子,好可怕啊。 可回过头,纳兰枫烬还是乖乖地坐回去等着烤肉去了。 “楚兄,阿烬好可怕的。”纳兰寒翌纳兰寒琪围着楚天佑告状。 “别瞎说,我家宗主很好的。”楚天佑认真烤着肉。 “也就你觉得好。”纳兰寒翌纳兰寒琪翻白眼。 “就是很好的。”楚天佑很认真的道。 肉烤好了,四人边吃边瞎聊了一番,吃完之后,四人又折返回了晋王府。 晋王府的巡守侍卫明显比之前要增加了一倍,恐怕是因方才他四人打草惊蛇之故。 再次面对黑夜中影影绰绰的层层楼宇,纳兰枫烬的心却似已被什么填满,再也不觉茫然,看着身旁二人,竟觉得此时此刻一切都可以弃之不理,一切都可以被他们踏于足下。 四人爬在墙头上,纳兰枫烬居中,忽而轻声问道:“我好看吗?” 三人闻言,立刻转过头来,两左一右,右边的楚天佑点头如捣蒜,表示这是肯定的。右边的一个鄙夷,一个不屑,仿佛方才她问了一个非常可笑且愚蠢的问题。 纳兰枫烬不服气地狠狠瞪了回去,左面二人略微收敛。 纳兰枫烬似又突发奇想,柔声问道:“如果我与吕嫣然同时遇险,你们先救哪个?!” 纳兰寒翌斥道:“这个时候,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纳兰寒琪却在这时温柔回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闻言,纳兰枫烬双眼忽然大亮,目光灼灼地看向纳兰寒琪,其中仿佛闪烁着点点星光,很是感动。 却听纳兰寒翌在身侧凉凉道:“寒琪说你是衣服,你感动个屁啊。” 纳兰寒翌话音刚落,纳兰枫烬就听见一声惨叫,纳兰寒翌被纳兰寒琪一巴掌打下了墙头:“屁,阿烬是兄弟。” 墙角下纳兰寒琪与纳兰寒翌打了起来,这时又听里面有人喝道:“什么人在墙头!” “哎呀,快跑啊!又被发现了。叫你们打。”纳兰枫烬怨声载道,“再也不和你们一起来偷东西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此刻的夜空,月牙儿弯弯,仿佛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 和着夜色,四人带着一路张扬无畏地笑声渐渐变成了四个墨点。 四人一同跑到了纳兰寒翌的别院,偶然的重逢早让他们忘记了今夜各自原本的计划,如今似乎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 纳兰寒翌在临城有别院,有奴仆伺候,有厨子做饭,这样的好日子,纳兰枫烬即便在这里有分舵仍愿意顺理成章的住进去享福。 四人聊了一夜,直至第二日晨方各自回屋睡下。 第二十五章 乱七八糟 纳兰枫烬自然问起了他二人此行来临城的目的。 纳兰寒翌道:“阿烬,你还不知道吧,过几日叶城有个花船展,我二人正是为此而来。” “花船展?”纳兰枫烬一片茫然,花船?卖鲜花的船么?为啥自己没听过? 纳兰寒琪笑道:“阿烬不知道也属自然,这花船展本就是男人喜欢的玩意。而且也是这几年才开始的。又在这江南地区。” 男人的玩意?纳兰枫烬看着面前二人神秘兮兮看着她要笑不笑的样子。心下了然,原来如此。此花船非彼花船啊。又是美人吧。什么花船展,选美大赛吧。 纳兰枫烬想了想,好像听江南分舵的人提起过,只是自己这些年金戈铁马的,也没留意,这次既然来了,就看看这是个什么东东。 直至第二日日山三竿,几人方醒。 四人沐浴更衣后,用过膳,重又聚到一起。 纳兰枫烬简单讲述了一番她离开帝都后的遭遇,其中自然提到了旭颜公子,但只说自己目睹了旭颜公子如何剿灭山贼的事情,其他的都隐而未说。 纳兰寒翌听她讲起旭颜公子,却问道:“阿烬,你觉得纳兰旭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纳兰枫烬一听他提起旭颜公子便是一脸嫌弃,不屑回道:“不是啥好人!” “哦?”纳兰寒琪正在喝茶,听到纳兰枫烬如此评价旭颜公子不禁放下茶碗,状似十分感兴趣地问道:“此话怎讲?” 纳兰枫烬回道:“他武功路数狠辣,杀人均是拦腰斩断,那场面凄惨到令人作呕。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是个狠毒无情的人。” 纳兰寒琪与纳兰寒翌闻言相视一笑。寒琪又问道:“还有吗?”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看过他杀人的手法,再去看他的长相,便会觉得有一个词特别适合他。” “什么词?”纳兰寒翌问道。 纳兰枫烬面色严肃,偏又一字一顿言道:“人、面、兽、心。” 闻言,再看纳兰枫烬此刻表情,纳兰寒翌与纳兰寒琪笑了起来。 纳兰寒翌问道:“这么说,旭颜公子果然是个美男子?”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道:“蛇蝎美人。” 纳兰寒琪笑道:“阿烬,看来你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嗯,非常不好。”纳兰枫烬重重点头道。 “楚兄,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纳兰寒琪突然问道。 “没有啊。”楚天佑立刻回答。 “你回答的这么快,那肯定就是有了。”纳兰寒翌笑了,眸中有着楚天佑无所遁形的审视。 “真没有。”楚天佑被噎住。 “说吧,说得精彩,本公子有赏!”纳兰寒翌道,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放在了桌面上。 楚天佑看着桌面上的银票,楚天佑摇头。 纳兰寒翌啪的一声又加了一张银票上去,楚天佑还是摇头。 纳兰寒翌叹息道:“不说?那好吧。”言罢就要收起银票。 可纳兰枫烬的手却突然伸出压在了银票上,拿起银票塞进楚天佑怀里:“不要白不要,告诉他。” 楚天佑看了看纳兰枫烬说了,但很有保留,只从那天早上意外从天而降的鸟屎开始讲起。 纳兰翌寒与纳兰琪闻言对视一眼,二人若有所思。 纳兰寒翌道:“没想到,旭颜公子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纳兰枫烬在旁点头,纳兰寒琪似笑非笑道:“阿烬,你想不想在收拾收拾他啊?” 纳兰枫烬摇头,道:“不想。” “哦?”这个答案让纳兰寒翌与纳兰寒琪颇为诧异。这可不像纳兰枫烬啊。 纳兰枫烬不慌不忙道:“旭颜公子人在叶城,虽然不太远,我可不想为了他去走回头路。” 闻言,纳兰寒琪道:“你恐怕还不知道,旭颜公子已于昨日到了临城,现下就住在晋王府上。” 什么?他来临城了? 不会是跟着她来的吧。 “你们怎么知道?”纳兰枫烬问道。 纳兰寒琪、纳兰寒翌笑而不语。 纳兰枫烬心里虽打鼓,面上却并无变化,纳兰寒琪看着纳兰枫烬,道:“阿烬,这一次倒是个机会。” 纳兰枫烬瞬间就明白纳兰旭颜来临城的目的,听到纳兰寒琪的话,本想说不想,可一接触到纳兰寒琪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又变了,纳兰寒琪的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她如果直接拒绝,定又会被他怀疑,便问道:“什么机会?” 纳兰寒翌也道:“寒琪,你又有何诡计?” 诡计?面对纳兰寒翌的讽刺,纳兰寒琪却似不以为意,温文尔雅道:“寒翌,我只是有个提议,不是什么诡计。” “是何提议,快说吧,别卖关子?”纳兰寒翌不耐烦道。 纳兰枫烬也颇为好奇,凝神静听。 纳兰寒琪却闲闲喝了口茶,片刻后,终于悠悠开口:“我们已来叶城三日,也该去拜见晋王了。不如就在明日我们带着阿烬同去,我们可以让阿烬扮作妹妹,这样,我三人便可顺理成章的一同住进晋王府,旭颜公子此刻正住在那里。” 纳兰寒琪一笑,道:“届时,有我们在,阿烬可伺机行事,还怕没有机会?” 纳兰寒翌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纳兰寒琪,沉吟半响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后言道:“好提议,这么一来,旭颜公子定然防不胜防。” 望着面前嘴角挂笑,看似温文尔雅却心思诡秘地纳兰寒琪,纳兰枫烬不禁暗叹,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么。一肚子坏水。 纳兰枫烬直接摇头,“我有我的办法。” 纳兰寒琪见纳兰枫烬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便又道:“阿烬,你可知花船展是何?” 纳兰枫烬摇头。 纳兰寒琪道:“花船展,实则是朝廷选择乐妓的比赛。每三至五年一次,这次负责筛选宫中乐妓的正是晋王,所以才会在临城举行。花船展参赛者均是多才多艺的风尘女子,凡被选中者皆可成为宫中乐妓,有些也可借此进入达官贵人之家,不仅如此,每次花船展均会邀请全国各地的妓院画舫,它们会带着自家的名妓乘画船沿江而来,争奇斗艳,所以名为花船展。上一次花船展我和寒翌诸事缠身,没能参加,这一次,我与寒翌同在晋王的邀请之列,只是,我二人来此已三日,却一直未去晋王府拜见。” “原来如此,你二人是应邀前来,那旭颜公子?”纳兰枫烬问道。 “他此行目的应与我们相同。”寒琪看着纳兰枫烬若有所思道。 纳兰寒翌笑道:“也不全是,他兴许比我们还要多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纳兰枫烬问道。 纳兰寒翌道:“晋王有一子一女,子名纳兰紫辰,女名纳兰紫玉,纳兰紫玉姿容才艺都极为出色,求亲者众,可惜,听说晋王没一个中意的。”纳兰寒翌说到此,纳兰枫烬已听出弦外之音。 竟然是这样?纳兰枫烬当下拍着纳兰寒翌的肩膀道:“哥哥啊,大美女又是大才女的,你为什么不去争,干吗便宜了纳兰旭颜那小子!” 纳兰寒翌闻言斜睨了一眼纳兰枫烬,见纳兰枫烬一脸戏谑笑意,扬眉道:“这声哥哥,听着真舒服,不过,如果你肯叫我翌哥哥,我会更舒服。” “那有何难,翌哥哥。”纳兰枫烬当下叫道,这一声竟叫得,纳兰寒翌全身酥麻起来。 纳兰寒琪也道:“我呢?” “琪哥哥。”纳兰枫烬二话不说便张口叫道。 这一声叫得寒琪眉眼俱弯,道:“果然舒服,烬儿。” 纳兰枫烬一怔,可不知为何,听寒琪这么叫她只觉有点恶心。 “抓紧时间叫叫吧,以后就没机会了。”一旁的楚天佑突然插嘴道。 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听见一脸郁闷。 “这次的花船展好好玩玩吧,等哀家登基以后可就没这好事了。”纳兰枫烬收起笑容淡淡道:“明天我会以凤凰山庄宗主的身份拜见,称呼的过程别疏忽了哈。” 两个人听了更郁闷了。 第二十六章:夜凉如水 夜已深,三人各自回房,明日便要同去晋王府,纳兰枫烬回屋,正照着镜子查看自己脸,这凤凰宗主的脸带的久了,都快忘记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了。不过自己的脸还是不能轻易的显露出来,还有那只凤凰,就在这时,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纳兰枫烬打开房门,见是纳兰寒琪。 纳兰寒琪道:“我看你屋里有灯光想来还没歇息,屋内闷热,我一时睡不着,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二人信步来到后院,纳兰寒琪问道:“阿烬,真打算用凤凰宗主的身份去?” 纳兰枫烬点头。 纳兰寒琪却道:“你是去找旭颜公子么。” 纳兰枫烬思虑片刻,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会去找他?我和他很熟么?你想多了。我是要找晋王商量军需供应之事的。” 纳兰寒琪道:“你是准备。。。”纳兰寒琪明白了,也不再说下去。 “嗯。”纳兰枫烬应道。 “你有多少把握?”纳兰寒琪问道。 “百分之百。”纳兰枫烬道。 “你是势在必得了?”纳兰寒琪道。 “对。”纳兰枫烬点头。 “为何?”纳兰寒琪问。 “当然是为了天下太平啊。”纳兰枫烬眨着眼睛,戏谑道。 闻言,寒琪微微赧然,忽而问道:“我一直很奇怪,那晚,你是何时发现我也在的?” 纳兰枫烬自然知道他所问何事,眸光一闪,笑道:“还记得寒翌跑下来时曾摔在灌木丛里面吧。” 纳兰寒琪点了点头,道:“记得。” 纳兰枫烬状似随意道:“当时寒翌往你们的方向点了一下,正指向你和杜雨泽所在的方向。” 什么?纳兰寒琪与杜雨泽当时藏身树林,居高临下,只看到纳兰寒翌跑下去的时候突然摔倒,并没看到纳兰寒翌摔倒后的样子,显然没料到当时竟然还有这事,沉吟半响道:“没想到,竟然是寒翌出卖了我们。” 纳兰枫烬笑了笑,点头道:“是啊,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们。” 纳兰寒琪轻叹一声道:“寒翌,果然重色轻友。” 纳兰枫烬目光流转,其实当时纳兰寒翌根本没有做任何动作,自然也没指向树林,纳兰枫烬根本是在骗纳兰寒琪,那时候自己虽然血月之劫发作,但是洞察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时,纳兰枫烬就听纳兰寒琪道:“阿烬,你就像个迷,明知道你有所隐瞒,可我与寒翌都不急于揭开谜底,其实,无论我们作什么,我们最想的,还是能把你留在身边。” 纳兰枫烬心下一震。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啥意思? 纳兰枫烬想了想,却没得其中的要领。 回到房里,纳兰枫烬关上了房门,露出一个奸笑。然后朝床下扔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下一分钟,果然就听床下有人大喊:“啊!有蛇啊!” 纳兰寒翌迅速从床下爬了出来,纳兰枫烬一看到他,眸光闪过笑意,却仍摆出一副惊讶神情问道:“咦?你怎么会在我房内?” 纳兰寒翌闻言立刻面露尴尬,明知道纳兰枫烬是故意为之却有口难辩,只丢下一句:“走错屋了。”言罢,拂袖夺门而出。 走错屋竟能走到床底下! 纳兰枫烬看着纳兰寒翌落荒而逃的身影顿时明白,这是这两个人今晚设计好的,一个引她出去,一个藏于床下,干嘛,那天在后山这是没看够啊。自己的样子就这么吸引人啊。 纳兰枫烬不禁摇头笑笑。收拾好屋子,重新进了金针,恢复了容貌。 然后就带着楚天佑飞檐走壁向着晋王府奔去。 晋王府书房内,晋王望着眼前的女子,嘴唇嘚瑟了半天,才郑重的跪下来:“臣拜见凤凰长公主。” “皇叔快快起来。”纳兰枫烬扶起他。 “谢殿下,天渊那个老家伙告诉我的时候,臣真是惊讶坏了,现在这一刻,臣这颗飘荡十数年的心真是安了。” 晋王拉着纳兰枫烬的手激动的不行:“啊,天佑我天阙啊,把您送回来了,这些年您经历了什么啊。”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皇叔,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您,我需要您帮我,我要杜氏把这江山还回来。不然咱们就要面临亡国了,现在天阙风雨飘摇,民不聊生,周边离国这几个小国家可都虎视眈眈呢。” “臣知道。如今您已经回来了,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晋王很认真的道。 “好,明天我会和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一起过来,我的身份是凤凰山庄宗主,是来和您交朋友的,称呼之间别忘记了,还有凤凰宗主是江湖中人,他人面前,别疏忽了。” “臣明白。殿下放心。”晋王认真的点头。 “好。咱们说说军需供应一事吧。”纳兰枫烬道。 “好好。。。。。”晋王激动不已。这一聊就到了深夜,纳兰枫烬嘱咐了几件事就带着楚天佑离开了,晋王看着她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夜色里。不禁心下感叹,自己府里最厉害的护卫,也没这伸手啊。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晋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又都盼头了。 第二十七章 晋王府 午后,纳兰枫烬,楚天佑,纳兰寒琪,纳兰寒翌同去了晋王府。 递上晋王的邀请函,几人由晋王府管家领着进了前殿,此刻入门屏风后正有人谈笑风生,几人绕过屏风入内刚一站定,纳兰枫烬就看到其上高坐上深沉威严的中年人,是晋王。 纳兰枫烬对着晋王眨了下眼睛,晋王立刻心领神会。 纳兰枫烬与纳兰寒翌,纳兰寒琪一同拜见上座晋王纳兰易诚,晋王大笑,一番客套,众人方才落座。 他们对面坐着的正是纳兰旭颜,还有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瑶光没看纳兰旭颜,倒是觉得那年轻公子很眼熟。 双方互相打量,晋王似有意不为双方介绍,大殿丝竹乐声轻缓,却暗潮汹涌。 纳兰枫烬一抬头,恰看到对面纳兰旭颜正打量着自己,纳兰枫烬也不以为意。 偏在这时,忽听纳兰旭颜道:“凤凰山庄宗主,好久不见。”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纳兰枫烬一怔,转而淡然道:“咱们见过么?” “没见过。”纳兰旭颜似笑非笑的道。 “那阁下怎么知道我是凤凰宗主呢。”纳兰枫烬反问回去。 “在下记错了。”纳兰旭颜笑意更浓。 “哦,那阁下的记性就太不好了。”纳兰枫烬叹了口气。 此刻便听纳兰寒翌问道:“你俩认识啊?” 纳兰枫烬瞪了纳兰寒翌一眼:看热闹不怕事多呗你。 纳兰旭颜双眸半敛,不望纳兰寒翌,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纳兰枫烬本来就打算不理他的,如今身旁还有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在,再加上她现下的江湖之主的身份,纳兰旭颜又能对她如何? 只要她不愿意,谁能把她怎么样呢。如此一想,反倒心下一松,面对纳兰旭颜也可泰然处之,无所谓了。 但是在纳兰枫烬的心中却起了一层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在意纳兰旭颜怎么想,他们很熟么,好奇怪啊,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抬头就对上纳兰旭颜的眼神,唇边带笑,意味深长。 纳兰枫烬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发毛。 他二人的神态,大殿众人看在眼里,却皆不动声色。 这时,纳兰寒翌笑道:“哦?这样啊,那下次得认清了。这丫头脾气大得很呢。” 纳兰旭颜闻言,目光终于转向了纳兰寒翌。纳兰枫烬再次郁闷,纳兰寒翌,你是真的看热闹不怕事多。 面对纳兰旭颜的目光,纳兰寒翌笑得越发亲切,亲切到让人奇怪。难道他俩很熟? 而一旁的纳兰寒琪坐在那里,神色泰然,伸手拿起身侧茶碗,仿佛纳兰寒翌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可唯独纳兰枫烬已忍不住笑得眉眼儿弯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纳兰寒翌这笑容,假的不能再假了。 纳兰旭颜尚未回答。就听上座的晋王开口道:“瞧本王这记性,竟忘了为你们互相引荐。” 晋王起身,来到下首,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临城镇南王府世子,纳兰旭颜,纳兰将军。” 晋王指着纳兰旭颜下首锦衣凤眸男子道:“这位是临城苏家二公子苏锦睿苏公子。” 闻言,纳兰寒翌状似微惊,忙起身抱拳道:“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过奖。”纳兰旭颜回礼道。 一旁苏锦睿拱手抱拳回道:“幸会。” 苏锦睿?纳兰枫烬不禁一愣,苏锦睿不是锦瑟相公的弟弟么?锦瑟要嫁的是苏家的长子苏锦天,苏锦天她曾见过,为人豪爽侠义,温文尔雅。 锦瑟曾说,苏家兄弟当中,唯苏锦睿最擅长经营,但其为人颇为随性的。 苏家共有三子,大公子苏锦天主要掌管苏家北方的生意,此次完婚后还是要带着锦瑟回天都的,反正天都城有锦瑟的公主府,还有自己给她的林溪别院。 三小姐苏锦琴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二公子苏锦睿,掌管整个江南地区及附近地区苏家的生意往来。 四公子苏锦勘是苏家最小的公子,但如今也已接管苏家西南地区的部分生意。 这个苏锦睿,据她所知,苏锦睿实际掌握着江南地区的生意。所以基本上等于掌握了苏家的经济命脉,没想到,此人还如此年轻。 晋王继续道:“这位是轩铭王世子纳兰寒琪,这位是轩铭王小王爷纳兰寒翌,这位是凤凰山庄宗主纳兰烬,这位是凤凰山庄凤凰阁阁主楚天佑。” 晋王一个个介绍过来,双方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三个人有说有笑,当先一男子锦衣玉带却难掩英气,身后跟着两名女子,俱是婀娜多姿。 当先男子与其中一女子上前向上座晋王俯首拜道:“儿臣见过父王。” 而后,另一名女子方道:“纳兰星慈见过晋王爷。” 纳兰枫烬见此三人,男子应是晋王之子纳兰紫辰,女子应是晋王之女纳兰紫玉,另一名女子名为纳兰星慈,是纳兰旭颜的妹妹。 “好。”晋王捋须笑道:“来,你三人过来,本王为你们引见一下刚来的三位贵客。” 而后,晋王又是一番介绍,他三人忙又起身与那一男两女虚伪客套。 纳兰枫烬一边客套,一边注意到纳兰星慈看着纳兰寒琪的目光有些恍惚,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纳兰寒琪时也正是这副模样,不禁有点失笑。没办法,寒琪这个家伙太美了。可是下一分钟就在那眼神里面读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呵呵,有意思。 双方落座,侍女捧上来数盘瓜果,丝竹乐声阵阵,大殿上暗暗穿梭着相互打量的目光,仿佛因这屋内喘气的人多了便越发热闹起来。 纳兰枫烬本来没把这样的场合当回事,无聊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当然,也不用她说话。 都是和晋王说好的,在这里她自然是随性,更何况,虽然这里都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 毕竟凤凰山庄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所以,她自然是贵客,凤凰山庄势力财力惊人,现在的达官显贵都巴不得成为她凤凰宗主的座上宾呢,谁会没事去招惹她,再说她现在是江湖儿女,于是她和楚天佑自然是乐的清净。 她在果盘中挑拣了一番,而后拿起两个最大最水的苹果,一个递给楚天佑,一个自己一口咬下,咔嚓一声,异常清脆响亮,惹来对面两位矜持少女的讶然注视,见自己的举动惊到两位小姐,纳兰枫烬嘴部咬苹果的动作微微一滞,便又见对面二位小姐俱都极有礼貌地瞥转了目光,不禁暗叹口气。 楚天佑也看了她一眼,她咧嘴一笑,而后,又咬了一口,又是一声咔嚓,纳兰枫烬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 这一次,对面二位小姐注视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纳兰枫烬不禁暗恼,看着手中已吃了两口的苹果,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楚天佑看见她望着手里的苹果发呆,就是一笑。从她手里拿了过来,从自己袖里拿出一把小刀,把那苹果都切成了一牙一牙的,放在面前的一个小盘子里,再重新放到她的面前。 纳兰枫烬很感激的对着楚天佑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就开始埋首眼前的苹果。 纳兰寒翌等人正与晋王商议花船展之事。 晋王道:“距离花船展尚有些时日,几位公子就住在府上吧。” 纳兰寒琪不动声色接口道:“我几人多有叨扰,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纳兰紫辰笑道:“世子着实客气,说什么叨扰,几位能依约前来,父王与我皆是欢迎之至。” 一直不曾多言的苏锦睿忽道:“花船展所需物资三日后运到。还望各位稍安。” 而后又听纳兰紫辰道:“谢苏兄鼎力相助,这一次花船展能顺利进行,多亏苏兄筹措物资。” 这时,纳兰旭颜道:“每一年花船展开场之礼皆由我朝皇亲贵胄之金枝玉叶登台献艺,不知道今年花落谁家啊。”纳兰旭颜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纳兰枫烬。 纳兰寒翌闻言笑道:“紫玉郡主多才多艺,在下早有耳闻,今年花船展本公子可是特意为听江玉郡主高歌一曲才从京城赶来的啊。” 纳兰寒翌一脸春风,双目含情地看向了对面的紫玉郡主纳兰紫玉,直看得纳兰紫玉面颊绯红垂下了头去。 而纳兰枫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啥也没记住。她的目标全在眼前的瓜果糕点之上。别人眼前的果盘一个没动,她眼前的已经空了。 这时,就听苏锦睿道:“好吃吗?这些水果是我命人从江南特意运来临城的。” 纳兰枫烬闻言道:“好吃。” 苏锦睿一笑,道:“好吃就好。” “嗯。”纳兰枫烬点头。 苏锦睿狡诘一笑道:“不够还有。” 纳兰枫烬一笑,不再言语。 他二人话里有话,旁人听得明白,却皆不露声色。 上座晋王这时开口道:“几位贵客远道而来此刻想必累了,谨,你带几位贵客先下去休息。” “是,父王。”纳兰紫辰起身道。 晋王又道:“稍后,本王将设宴为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接风洗尘,还请几位届时赏光前来。” 纳兰寒琪起身拱手施礼道:“王爷客气,我四人定然准时前来赴宴。” 纳兰枫烬也起身施礼谢道:“王爷如此热情招待我四人,我四人感激之至,烬偕下属多谢王爷厚待。” 楚天佑也连忙起身道谢。 纳兰紫辰上前笑道:“诸位客气,四位请随我来。”纳兰紫辰侧身礼让道。 “劳烦谨公子。”纳兰寒琪道。 “请。”纳兰紫辰道。 他四人随纳兰紫辰退出殿外。 纳兰寒翌,纳兰寒琪,楚天佑,纳兰枫烬同被安排在王府东侧客房内,住在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楚天佑对面的厢房内。 夕阳落金。晋王派人来请他们四位,他四人早已准备好了,便随来人同去了前殿。 四人入殿时,大殿内已来了许多人,从服饰上看,多是临城一带的官吏,见他四人入殿,免不了又是一番虚伪客套。 纳兰枫烬心里直皱眉。最烦的就这罗里吧嗦的客套。 客套之后,在奴仆的引领下依次落座,纳兰寒琪身旁坐着的是纳兰星慈,而纳兰枫烬身边左边坐着楚天佑。右边的却是苏锦睿。 纳兰紫辰与其妹纳兰紫玉同坐在晋王下首,纳兰紫玉身旁便是纳兰旭颜。 此刻,纳兰紫玉面颊生红,举止微显拘谨。 再观纳兰星慈亦然,自纳兰寒琪一坐到她身边开始,她的头就没抬起来过。 看见纳兰星慈和纳兰紫玉的表情,纳兰枫烬不禁心中暗叹。不过,这些跟她没啥关系。 纳兰枫烬一坐下去,便随手拿起面前一颗葡萄剥了皮塞入嘴里。 纳兰枫烬最讨厌这种场面,可是这次是逃不掉啊,见身侧苏锦睿正望向自己,完全视而不见。苏锦睿莞尔。 众人并没等多久,就听乐声四起,舞妓翩翩入内,歌舞笙箫,筵席开始了。 美酒佳肴陆续摆上了桌案,晋王先行抬起酒杯对台下众人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欢迎之语,众人亦是同举杯谢声连连。 纳兰枫烬举杯举到手酸,望着满桌的美酒佳肴,忽然想起了一路行来临城附近的那些饥民,暗自恼火。 席间觥筹交错,别人都在忙说话,忙应酬,唯独纳兰枫烬忙吃的,吃完了这个吃那个,把自己喜欢吃的统统拿过来自己吃,一边吃一边告诉楚天佑:“没咱俩事,多吃点。” 楚天佑看见了也不言语,陪着她吃。还时不时给她夹菜。吃到好吃的,两人还对视一眼。表示,这个菜味道很好。 酒过三巡,大殿气氛也熟络起来。攀亲附贵逢迎拍马的话不绝于耳,纳兰枫烬实在腻烦了,刚想起身,却听身边苏锦睿道:“你可真能吃。” 纳兰枫烬尚未回答,身边的纳兰寒翌却道:“苏兄,让你见笑了。” 纳兰枫烬一皱眉,白了纳兰寒翌一眼却并不反驳,只道:“这里真闷,我想出去走走。” 纳兰寒翌假惺惺地道:“阿烬,晋王府你不熟,夜又黑,叫个丫鬟陪着,别走迷了路。” “哦。”纳兰枫烬敷衍地答道,再大的晋王府,再黑的夜,她也不会迷路。 纳兰寒翌闻声,又对苏锦睿笑言道:“我这朋友就是这样,让苏兄见笑了,来苏兄,我们同饮此杯,请。” 这时,苏锦睿也举杯道:“请。” 纳兰枫烬白了他一眼,行了,她今晚都让人家见笑两回了。纳兰寒翌看到了她的白眼也只装没看见。 第二十八章:席间风波 此时,大殿上众人正谈论着花船展,纳兰枫烬刚想起身就听晋王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下意识止住了动作。 有人立刻谄媚问道:“王爷,您为何这般叹气?不知有何烦心事,属下们能为您分忧解难的?” 晋王又是重重一叹,道:“每年花船展开场之礼皆由我朝皇亲贵胄之金枝玉叶登台献艺。” 闻言纳兰枫烬纳闷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就又听晋王道:“今年理应是本王之女玉儿登台献艺,可惜,玉儿最近身体不适,喉咙破了声,大夫说半月内不能痊愈,眼看花船展近了,唉。这可如何是好!”晋王言罢叹息连连。 明明下午还好好的,这一会儿的工夫就破了声?纳兰枫烬转身看向上座纳兰紫玉,见她始终含羞带怯地低着头,不曾言语,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这时,有人道:“王爷不必担心,郡主不能登台献艺,虽然颇为遗憾,但此刻也并不是无人可替。”那人目光瞥向了纳兰枫烬,方才入殿时已有人介绍过,此人乃是临城巡抚。 这时又有人接口道:“是啊,晋王何必忧虑,纳兰烬小姐,凤凰山庄宗主,身份显赫,如果纳兰小姐届时肯登台献艺,王爷的烦恼便可迎刃而解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这时,纳兰旭颜道:“纳兰小姐声音宛如黄莺出谷,想必歌声也一定非常动听,如果宗主小姐肯登台献艺,不仅可解花船展之难,也解了王爷的烦恼。” 听见这些话,晋王面色没改变,可心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心里暗暗郁闷:“她可是凤凰长公主啊,你们居然敢调侃她,都是不要命的,就算是凤凰山庄,你们也惹不起啊,这可怎么办啊。” 纳兰枫烬刚想反驳,却看见高座上的晋王表情很不自然,就知道他被吓着了,心想为皇叔留点面子吧,都是自家人,于是对着晋王暗暗点头。示意他安心。 纳兰枫烬淡然道:“承蒙王爷厚爱,众位大人抬举,既然郡主因病不能承开场之礼,在下若能代劳实乃在下之幸,哪有拒绝之理。” 这时,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担忧的看向她,纳兰枫烬用眼神安慰:放心。 两人一怔,不知纳兰枫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静观其变。 这时纳兰旭颜问道:“纳兰宗主果真爽快。” 纳兰枫烬当即答道:“客气。” 晋王一听,终于松口气,看见纳兰枫烬对他笑,笑道:“好!” 众人纷纷笑赞纳兰枫烬。 可是在下一分钟,众人就听见纳兰枫烬又道:“我凤凰山庄内领主玄若,风采卓然,声音动听,这次的开场献艺就由她代劳了。” 瞬间人群哗然。方才不是答应了么,怎么又换了别人了。 纳兰枫烬笑而不语,双手一拍,众人就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了进来,此女白衣飘飘,面若桃花,樱唇含笑,徐徐而来。走进大厅站定,先对着纳兰枫烬一福:“属下拜见宗主。”而后又对着在座各位一福:“见过晋王殿下,见过诸位贵宾。” 玄若一开口,就是一阵唏嘘声,因为那声音如黄鹂含转,空谷幽兰,不是一般的好听。 “玄若姑娘不仅人美,声更美。”晋王笑道。 可是临城巡抚却道:“这有些欠妥啊,往日登台,都是显贵之女,如今让一个丫头来。这有点。。。” 临城巡抚这话一出,晋王的脸色就变了。这临城巡抚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此人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在座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一时间大厅里面安静极了。 纳兰枫烬皮笑肉不笑地道:“玄若,本尊的内领主,凤凰山庄内大小事务都由她打理,在江湖,也是人称一声玄若仙子的,如今到巡抚大人的嘴里,就成了丫环,不知巡抚大人是不把本尊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本尊的凤凰山庄放在眼里啊。” 纳兰枫烬说话之时看向临城巡抚,眼神里面已经带着玩味的杀气。 这一瞬间,大厅里面已经安静到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了。 “凤凰宗主言重,这玄若姑娘肯出面,那是再好不过,在下替妹妹谢过。”这时候纳兰紫辰站了起来,对着纳兰枫烬和玄若一抱拳,方才看见自己父王的表情,知道这位凤凰宗主已经怒了,要是再不出来解围。只怕是不好收场。 纳兰枫烬看见纳兰紫辰客气便道:“客气。” 晋王终于暗松了一口气,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也轻轻吐了一口气。 这场风波终于暂时过去,纳兰枫烬也懒得待下去,便起身出了大殿。 忽觉内急,便问大殿外正端酒进殿的丫鬟道:“茅厕在何处?” 丫鬟似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微微一怔,方才羞赧道:“小姐请往北走,过了转弯再向前一直走,前方有个指路牌,就是了。”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径直向北走去,走了一段路,一转弯,果见前方交叉路口处有两个指路牌,上前一看,左侧写着:男,右侧写着:女。纳兰枫烬立刻会意,便向右走去。 晋王府的茅厕十分干净,而且宽敞,茅厕分内外两间,外间有两名丫鬟伺候更衣熏香,内间方是解决内急的地方,看来这是专门为来府的贵客准备的。 她解决内急后,一丫鬟抬过水盆让她净手,一丫鬟上前为她熏香,整理完后,她正欲出去,却恰逢一人进来,一抬头,见是纳兰紫玉,二人互相点头,并未多言,纳兰枫烬便出了茅厕。 刚行至路口处,夜风拂面而过,纳兰枫烬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道:“不用扶了,退下吧。”是纳兰旭颜的声音。 “是。”王府奴才应道。 纳兰枫烬闻声大皱眉头,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与他狭路相逢,刚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猛地回头看向了指路牌。 片刻后,茅厕内传来纳兰紫玉的惊叫声:“旭颜公子!你。你。” 藏于暗处的纳兰枫烬闻声暗笑,纳兰紫玉定是已出内厕,与纳兰旭颜撞了个正着,听她的声音,很是沙哑,还真病了。可是下午还好好地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纳兰枫烬想起方才在席间,临城巡抚的话,当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纳兰枫烬冷哼一声,迅速从暗处出来换回了指路牌,方才一掠而去。 纳兰枫烬刚离开,酒醉的纳兰旭颜就从茅厕内冲了出来,此刻酒意早就醒了七八分,忙来到指路牌处仔细一看,不禁暗道:难道方才真是自己看错了? 大殿内,杯盘狼藉,众人喝得七八分醉了,丑态百出。 就在纳兰枫烬走后,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就成了香饽饽,众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和凤凰宗主走得很近,凤凰山庄人人都想攀附,一时间,这两个人已经是应接不暇。 席间纳兰寒翌和苏锦睿又喝了几杯。 纳兰寒翌笑得有点不怀好意,道:“我看得出来,你对阿烬有好感,如果你想追求她,我劝你算了,她这个人惹不起。” 苏锦睿闻言,斜睨了一眼纳兰寒翌,不置可否,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 纳兰寒翌却似没看见苏锦睿的不悦,仍旧笑得灿烂。 纳兰枫烬回到大殿,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事,对着旁边的楚天佑递了个眼色。 她直接坐到了座位上,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楚天佑注意到她的神态,就听纳兰枫烬颤抖着说道:“天佑。” 楚天佑闻言惊道:“宗主,你怎么了?” 纳兰枫烬道:“方才,我去茅厕,看到,看到。。。” 纳兰枫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此刻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连旁边的纳兰寒琪都察觉到了不对,纳兰寒琪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你尽管说出来。” 纳兰枫烬低垂着头,十分犹豫而颤抖着说道:“我本来要去茅厕,可刚到那里便看到旭颜公子他走进了女厕,我听见里面郡主吓得大叫。” 大殿上本来喧哗一片,此刻却突然全静了下来,大殿众人闻言全部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惊讶不信,有人惊讶之后暗笑不已。 纳兰枫烬这几句话引人遐想。 纳兰枫烬继续道:“我吓得扭头就跑,跑得心急踩到了裙子,摔倒了,好疼。” 说到此,纳兰枫烬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旁的楚天佑手忙脚乱的安抚,只见纳兰枫烬抓着楚天佑的胳膊抽泣不已,在别人看来,恐怕是真的吓坏了。 楚天佑极力安抚,可还是控制不住的面部微微抽搐。 这时只听纳兰寒琪轻咳两声后,不慌不忙地举杯起身道:“王爷,在座的各位大人,阿烬一向不胜酒力,这会儿恐怕是喝醉了,还请王爷和各位大人不要当真,在下代阿烬向王爷和各位大人赔礼,自罚三杯以谢罪,先干为敬。” 晋王笑道:“无妨,想必宗主也是醉了,看花了眼,下去安歇吧” 纳兰寒琪恭敬笑道:“谢王爷。” 这时,一直拥着纳兰枫烬的楚天佑纳兰寒翌道:“王爷,宗主再怎么毕竟也还是个姑娘,在下先送宗主回房,再回来与各位大人同饮。” 晋王道:“去吧。” 楚天佑道:“谢王爷。” 楚天佑拥着纳兰枫烬走了。 晋王却暗自松了一口气,纳兰枫烬,他可惹不起啊。方才临城巡抚的事情已经让他捏了一把汗了。 苏锦睿望着二人的背影,又望了望二人离开的身影,饮尽了杯中酒,笑道:“有趣。” 回到屋中,纳兰枫烬和楚天佑捧腹笑倒在了床上。 这时门被推开纳兰寒翌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报复了纳兰旭颜,纳兰旭颜遇到你真是他的不幸啊!” “废话,要不是他接二连三的惹我,我才懒得理他。还让我去登台献艺,摆明了想看我出丑!”纳兰枫烬不满道。哀家是他能惹得过的么。 “阿烬啊,方才席间,那临城巡抚似乎是有意针对你啊。”纳兰寒琪道。 “难道和纳兰旭颜是一伙的?”纳兰寒翌道。 “不会,纳兰旭颜是单纯的想看我的笑话,他不用考虑,倒是那临城巡抚有些耐人寻味。”纳兰枫烬道。 “席间众人都是恭维你,为由这纳兰旭颜和临城巡抚针对你,我就不得不想想这里面的关窍了。”纳兰寒琪道。 “纳兰旭颜不会。”纳兰枫烬摇头。 “你这么确定。”纳兰寒琪道。 “可以,这个是后话,就是这个临城巡抚,我今天在茅厕听见了纳兰紫玉的声音,的确哑了,这就很奇怪了,下午还是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哑了,再加上临城巡抚的表现,这里面的事情就有点意思了。”纳兰枫烬道。 “你是怀疑?”纳兰寒琪道。 “晚点时候,等宴席散了,去找晋王。”纳兰枫烬道。 “行,我们先回到席间。”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点头。 第二十九章:杀机暗藏 宴席散去,已经是子时。众人都是烂醉如泥。纳兰紫玉和纳兰紫辰扶着晋王回到寝室。纳兰紫辰退去。纳兰紫玉则在一旁伺候着父亲,晋王摆摆手,屋内的侍从婢女都退了出去。 这时候,四个身影跳窗而入,纳兰紫玉刚要惊呼,就被坐起来的晋王捂住了嘴。 纳兰紫玉这才看清楚来人是纳兰寒琪,纳兰寒翌,纳兰枫烬和楚天佑。一时间有些纳闷,再看看自己父亲的表情,登时明白这是自己父亲安排好的。 “王爷,郡主的嗓子是怎么回事。”纳兰枫烬问道。 “我也不知道,下午还是好的,宴席开始前这孩子来找我,说自己嗓子哑了。”晋王一脸愁容。 “郡主,可否让我把一下脉。”纳兰枫烬道。 纳兰紫玉点点头,伸出手。纳兰枫烬的手搭上纳兰紫玉的脉门。登时脸色就是一沉:“郡主这是中毒了。” “什么?”晋王和纳兰紫玉同时一惊。 “莫怕。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只是让你的嗓子哑几天,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纳兰枫烬道。 晋王和纳兰紫玉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这个吃了。这个可以解了你的毒,但是你的嗓子还是会哑几天,这就是为了制造错觉。”纳兰枫烬递上一个小瓷瓶。 纳兰紫玉看了一眼晋王,见他点头,接过来,就着水吞了下去。 “多谢宗主。”纳兰紫玉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不禁愕然。 “一个时辰后才能起效,你才能哑。郡主,宴席开始之前,你吃了什么?”纳兰枫烬道。 “我什么也没吃啊。”纳兰紫玉回答。 “那你闻到过什么?”纳兰枫烬道。 “也没有啊。”纳兰紫玉还是摇头。 纳兰枫烬沉思了一下:“辛苦郡主,把您用的唇汁取来给我看看,还有涂唇汁用的笔刷。哦,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的,稍等。”纳兰紫玉说着就走了出去,一会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但是很精致的小瓷杯。递过来给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接过来,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又去研究那个唇刷。 果然,在唇刷上面发现了端倪。 瑶光取了一杯清水,把唇刷在清水里面涮了涮,唇汁殷红的颜色就在水中晕开,可是在那殷红的颜色里面却散出一缕很淡很淡的青色。 “果然,有人在你的唇刷上动了手脚。你看。”瑶光把杯子递到纳兰紫玉的手边。指着那一缕很浅的青色道。 “这是谁要害我啊?”纳兰紫玉惊恐的看着纳兰枫烬。 “我想这个不是你的错,这是一场阴谋。”瑶光接过杯子放在桌子上。“只是我没有想明白,给你下毒,为什么只是让你嗓子哑几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花船赛的开场?不让郡主上台?”纳兰寒琪看了一眼纳兰紫玉,然后盯着纳兰枫烬。 “花船赛?”纳兰寒翌愣了一下:“阿烬啊,这场阴谋是针对你的。” “我想你是对的。但是不完全是针对我的。这是一箭双雕之计。”纳兰枫烬思索着:“真是一盘大棋,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说。”晋王道。 “这个事情得从花船赛的策划时间就已经安排好了的。花船赛每一年都是由皇亲贵族家的贵女来出演开幕式,这一次是紫玉郡主。然后花船赛的请柬发给谁都是您提前定好的,然后在宾客到来的时候,这时计划就开始启动了,先是下毒让郡主哑了嗓子不能上台,那么怎么办,找人顶替。你们还记不记得,在席间,王爷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临城巡抚极力推荐让我上台顶替,在我安排玄若的时候,临城巡抚却还是在极力的反对。你们不觉得奇怪么?那临城巡抚根本就没见过我,怎么就这么抓着我不放呢。”纳兰枫烬看着众人。 “这个阴谋就是为了让你登台?”纳兰寒琪看着纳兰枫烬道。 “我觉得不仅仅是我,我的身份是凤凰宗主,我在江湖再厉害,都只是一个江湖人,怎么会被这些达官显贵这么上心的针对。他们的目标是寒翌。”纳兰枫烬看向纳兰寒翌。 “我啊?”纳兰寒翌惊讶道。 “是你,你还记得在帝都的刺杀么?从轩铭府一路到凝山书院,都是因为我的存在,杀手不仅没有得手,还全军覆没,最后一次凝山书院那一次,我下得那盘棋,让这些杀手的幕后主使下令攻打我的凤凰山庄。可是这个计划再一次夭折,那么在这个幕后主使的眼睛里面,要想杀你,就得先解决了我这个绊脚石。没有了凤凰宗主的多事,杀你有的是机会。这一次的花船赛一样,阻止紫玉郡主登台,然后再用我替换,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开幕式的当天会有杀手对我进行截杀,就算我不死,我在台上,寒翌在台下,我不在身边,在人群里面刺杀寒翌是不是就变得简单了,还不容易暴露。”纳兰枫烬说完微微一笑:“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杜氏”众人异口同声。 “聪明。”纳兰枫烬点头。 “那么晋王府的内奸是谁?”晋王问道。 “能接触到郡主贴身物品的人是谁,这个不用我说了吧,那天在席间极力让我上台顶替的临城巡抚和那几个人,不用问,是杜氏的人。王爷,立刻派人监视巡抚和那几个官员,等花船赛结束,在收拾,这段时间严密监控郡主身边的亲近之人。等花船赛结束,再下手收拾。”纳兰枫烬说完低头想了想:“天佑,传我命令,把梅兰竹菊四阁公子调过来,在通知江南分舵,严密监视临城。启动江南的隐藏势力,花船赛开幕当天,办成平民全面布控。抓住杀手直接带去分舵。” “遵命。”楚天佑点头。就走了出去。 “我身边的影卫来了几个?”纳兰枫烬问道。 “宗主远行,四方影卫都在您身边。”楚天佑道。 “四方影卫都来了?哎呀,这段时间就顾着胡闹了,都没留心,你通知朱雀,让她跟着紫玉郡主,等花船赛的开幕式结束,再撤回来。” “遵命。”楚天佑道。 “我们这一路都没有遇到刺杀,为什么会要在花船赛动手?”纳兰寒翌问道。 “因为这一次的刺杀排出的人应该已经是心腹级别的了,在平日的刺杀,很容易留下把柄,花船赛人多眼杂,哪怕不容易的手,逃离也会别的轻松。”纳兰枫烬道。 “原来是这样啊。”纳兰寒翌点头:“我这么吃香?” “臭美吧你。”纳兰枫烬白了纳兰寒翌一眼。 “这一次就有劳凤凰宗主。”晋王道。 “王爷客气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告退。”说完纳兰枫烬就走了出去。 “父王,这凤凰宗主很厉害啊。”纳兰紫玉看见众人走了说道。 “这个人惹不起的,以后你就知道了,今天的事不要泄露一个字,临城只怕也不安稳了。”晋王叹了一口气,下面的一句话他没有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长公主啊,您什么时候才肯现身主持大局啊。这天下已经摇摇欲坠了。 “是,父皇,儿臣告退。”纳兰紫玉看见自己父亲发呆,就退了出去。 第三十章:没事找事 回来后,纳兰枫烬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这一睡,直睡到了第二日未时初。她起来的时候,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都尚未起床。 王府的丫鬟早已在门外侯了她许久,见她醒来忙进屋伺候她梳洗。 整理完毕后,丫鬟又问她要不要先用膳,得知纳兰寒翌二人尚未起身,天气又热又闷,她便让丫鬟把午膳摆在了院中的桂花树下,自己先行用了起来。 正吃着,就有小丫鬟笑面如花的提着一个编织独特的花篮走进了院来,里面整齐的累放着许多水果,中间还夹着一张精美的信笺,丫鬟向纳兰枫烬施礼,道:“奴婢见过纳兰小姐。” “起来,什么事?”纳兰枫烬放下碗筷问道。 “小姐,这是苏公子派人送给小姐的。”丫鬟道。 在看到那一篮子水果时,纳兰枫烬就想到了苏锦睿,闻言,便道:“摆着吧。” “是。”丫鬟放下了篮子,退了出去 纳兰枫烬把水果推到楚天佑面前:“都吃了。” 楚天佑愣愣的看了一会。没敢接话。 吃完午膳,丫鬟们上前撤下碗碟,纳兰枫烬起身拿起篮子里的信笺,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字:“睿如此作法,不知是否唐突了小姐,睿欲与小姐成为知己,今日酉时,西街素食斋,睿在此恭候。” 纳兰枫烬一挑眉,信笺纸硬,但在她手中却如普通纸张一样,被她轻轻一捏,便即成团。 她本想随手丢弃,但忽而一笑,手上用力把纸团抛向了空中,纸团便飞到了房顶上不见了踪影。 这时,恰逢纳兰寒翌出门,纳兰寒翌伸着懒腰,正看到纳兰枫烬把一个纸团扔上了房顶,便道:“你在干吗?” “宗主你。。。。”楚天佑也郁闷了。 纳兰枫烬一瞥树下立着的几个丫鬟,道:“都退下吧。” “是。”丫鬟们全都退了出去。 “没干嘛。”纳兰枫烬走到纳兰寒翌的近前。 纳兰寒翌刚想问,忽听墙外有女子轻声叫了一声:“啊呀。” 又有女子道:“小姐,你怎么了?” 那小姐道:“有东西砸到我了。” 片刻后,丫鬟道:“小姐,是个纸团。” “哦?”那女子道。 丫鬟道:“小姐,你看,上面有字。” 纳兰枫烬闻言面部表情一变再变,也顾不得纳兰寒翌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眼神,忙偷偷跑到门口探出头向外望去,纳兰寒翌见状也跟着她一起跑到门口探出头去,二人只见此刻纳兰星慈正站在门外,手里拿着那个已经被摊开的纸团,面颊绯红。 纳兰枫烬暗道:早知到纳兰旭颜的妹妹在外面,她应该把信笺上的名字改成琪了。 纳兰枫烬正在暗自悔恨,这时只听头上有二人先后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那纸团上写了什么?”纳兰寒翌问道 纳兰枫烬仰头一看,才发现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与她一样都探头看着外面。也不知道纳兰寒琪什么时候出房来的。 “不知道。”纳兰枫烬摆了摆手,三人退入院内。 来到院内桌旁坐下,纳兰寒翌连忙问道:“那纸团上写了些什么?” 纳兰枫烬想起纸团上的内容,有点不好意思,不禁讪笑道:“先吃些东西,我们边吃边说。” 二人点头。 丫环布好饭菜,后又退出。院内又只剩下他四人。 纳兰枫烬虽然刚刚吃过,但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又吃了些,边吃边说话。 纳兰寒翌首先问起纳兰枫烬昨夜为何要不答应自己去花船展上献艺。这个问题令他耿耿于怀一整夜,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原因了。 纳兰寒琪先道:“你恐怕还不知道,这花船展开场献歌之人会得到很多的彩头,这些彩头均由来观看花船展的名门子弟所赠,这些人送的礼物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尤其这次苏家的二公子苏锦睿也来了,他乃天下首富之子,出手必然大方非常,送出的礼物想必非同小可,你想想,只要你肯上去,这些礼物便全归你了,这么好的事情,你居然拒绝。这下都成玄若的了。” 纳兰枫烬闻言,“玄若都是我的,收到什么不也还是我的么,你那么惋惜干什么?” 纳兰寒琪见纳兰枫烬没什么反应道:“其实挺想你去的。你就不怕玄若有危险啊。” 纳兰枫烬道:“危险?玄若也是有功夫的。再说我会盯着的,你们是想看我出丑吧。” 纳兰寒翌道:“为什么?只是上去唱首歌,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纳兰枫烬反问道:“要不你去?” 纳兰寒琪道:“我俩大爷们,上去唱歌,成何体统?此等风光之事你怎能拱手让与她人。”言罢,与纳兰寒翌相视一笑。 纳兰枫烬看向纳兰寒翌:“你们大老爷们上去不成体统,我堂堂长公主上去就成体统了?” 纳兰寒翌无辜笑道:“你这脸也没人认识啊。” 纳兰枫烬笑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次的阴谋是针对你的,你还关心谁上台,到时候乱哄哄的,小心小命不保。” 纳兰寒翌见状嘟囔道道:“我不是还有你么。” 纳兰枫烬不以为然道:“切。” 纳兰寒翌似想到了什么,笑道:“要不你唱一首给我听听。” 纳兰枫烬瞥了他一眼,道:“一边去!” 纳兰寒翌大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纳兰寒琪见二人僵持,转移话题道:“方才你二人在看什么?” 纳兰寒翌一听这话,立刻又提起了兴趣,双目炯炯地注视着纳兰枫烬,等着她回答。 纳兰枫烬也不隐瞒直接就说了。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竟惹来他二人叹息连连。 纳兰寒翌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菜,一甩手,扔下筷子,叹息道:“哎。。。” 纳兰寒琪文雅地放下了筷子,亦是摇头叹息道:“哎。。。” 纳兰枫烬见状纳闷不已,道:“我不去见他,你俩叹什么气啊?” 纳兰寒翌道:“谁叹气你了,我们在叹气苏锦睿。” 纳兰枫烬闻言疑惑道:“此话怎讲?” 纳兰寒琪叹道:“苏锦睿竟然要跟你做知己,不知道他有没有福气看到明天的太阳。” “我有那么恐怖吗?”纳兰枫烬斜睨着纳兰寒琪。 纳兰寒琪一笑并未回答,纳兰寒翌答道:“你不是很恐怖。” 纳兰枫烬刚要笑赞一声纳兰寒翌,就听纳兰寒翌紧接着叹息道:“你是非常非常的恐怖。” 纳兰枫烬闻言大怒,顺势拿着手里的一双筷子插向纳兰寒翌,纳兰寒翌连忙闪躲,一个打,一个躲,纳兰寒琪笑着在旁袖手旁观。 楚天佑喊道:“谁也惹不起我家宗主的。二位好自为之吧。” 就在这时,院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男音:“我有打扰到各位吗?” 第三十一章:久别重逢 纳兰枫烬闻声望去,惊见一人,赫然是半年未见的乐正羽! 乐正羽此刻就站在院门边,手中折扇轻摇,嘴角微微上挑,神态飞扬,风流倜傥。 好久不见乐正羽,纳兰枫烬刚要起身相迎,却被纳兰寒琪制止,纳兰寒琪对她摇了摇头,纳兰枫烬立刻会意过来,自己如今身份并不是书院的纳兰宇而是凤凰宗主纳兰烬,便稳住了身形不动。 这时,纳兰寒翌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步迎了上去,高兴地大声说道:“乐正羽,你也来了,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乐正羽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用扇子一端指向纳兰寒翌、纳兰寒琪道:“你!还有你!竟敢不等我们就先跑来了临城!该当何罪!” 纳兰寒琪也起身迎了上去,闻言,笑道:“这个好说,今晚就由我二人做东,请大家吃饭,全当赔罪,如何?” “好!”乐正羽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大摇大摆地跟着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走了进来,行至桌旁时,忽见一直坐在那里对着他笑的纳兰枫烬和楚天佑,眼神蓦地一亮,连忙道:“纳兰宇,楚兄” 纳兰寒琪笑眯眯回道:“别乱叫,是凤凰山庄宗主纳兰烬和凤凰阁阁主楚天佑。” 乐正羽一听,先是一怔,立刻向纳兰枫烬施礼道:“啊,在下这厢有礼了。” 纳兰枫烬见乐正羽如此彬彬有礼,不禁想起同在书院时,这家伙各种不拘小节,大大咧咧,还真是天差地别,不禁心下好笑,施施然回礼道:“正羽兄,阿烬这厢有礼了。” 这声正羽兄叫得乐正羽是眉开眼笑,连忙回道:“不敢,不敢。” 下一分钟纳兰宇就郁闷了。天啊,纳兰宇居然是凤凰山庄的宗主,书院的时候,药理课上,观星台上,谁能知道这个被大家议论的风云传奇居然在大家中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乐正羽有些惊慌,那时候的他们是不是在找死啊, 在看向纳兰枫烬,发现她笑的很诚挚,完全没有一点点的盛气凌人的样子,天下武林之盟主,这么随和,关键是她好漂亮啊。这么想着乐正羽的心里也放心了。 这时纳兰寒琪问道:“其他人呢?” 乐正羽闻言,这才把目光从纳兰枫烬身上移开看向了纳兰寒琪,当下坐在纳兰寒翌身边,不紧不慢道:“我,兴阳,李宣,顾北辰,姜影,还有杜雨泽也受晋王之邀前来叶城,我们一同上路,今日才到,杜雨泽本来跟我们同来,但刚到临城又突然说有要事便又匆匆离开了。我们下午才进王府拜见了晋王,我的住处被安排在前面,就在这附近,方才经过这里听见有人说话,听声音好像是寒翌,便进来望了一眼,没想到,果然是你们,不知你们方才在笑闹什么?说什么很恐怖,是什么很恐怖啊?” 乐正羽一向喜欢说话,纳兰寒琪只问了他一句,他便说了个详尽。 乐正羽本就是个好事者,一向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最喜欢听八卦,也特别喜欢说三道四,一听到恐怖二词不知道心里想起了什么,但看那副晶亮晶亮的眼睛,纳兰枫烬就想笑。 纳兰寒琪瞥了乐正羽一眼,摆明了太了解他了,不想回答他。 纳兰寒翌也是一笑置之,只道:“我们在说一些无聊的事。” 纳兰枫烬在旁笑眯眯地看着乐正羽,看着他一副什么都想知道的老样子,不禁摇头。 乐正羽闻言,不满地斜睨了一眼纳兰寒翌,目光一转,恰看见纳兰枫烬笑眯眯注视着他的目光,不禁用折扇遮掩着低声对身旁的纳兰寒翌道:“寒翌,阿烬是不是对我有好感?你看看她对我笑的样子,多甜,多亲切呀。仿佛我俩已经相识很多年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缘分?” 纳兰寒翌低声回道:“我看是,羽,你很有希望成为凤凰山庄的乘龙快婿。” 乐正羽瞥了一眼纳兰寒翌,道:“寒翌,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会努力的。” 乐正羽以为他这么低的声音纳兰枫烬必然听不见,但他哪里知道,对面坐着的根本就是武林高强的纳兰枫烬,他方才与翌的对话,纳兰枫烬听了个真真切切,忙收敛了目光。 当下几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约好晚上由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做东请大家吃饭,乐正羽忙着去告知其他人。乐正羽不仅嘴快,动作也快,不一会儿,兴阳,李宣,顾北辰和姜影便先后来了东厢,大家约好晚上一同在临城最大的酒楼宝隆楼吃饭,这一回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注定要被痛宰一顿了。 纳兰枫烬等人落座后,大家也陆续到来。连续见到这么多同窗好友,当真喜出望外。 看见楚天佑身边的纳兰枫烬,众人都愣了一刻,然后不约而同异口同声道:“纳兰宇?!” “哎哎哎,都别乱加了,这是凤凰山庄宗主纳兰烬。”乐正羽一副义正词严的表情郑重介绍:“凤凰阁阁主楚天佑。” 下一分钟纳兰枫烬就听见各种窃窃私语。 “药理课上被封神的大神就在身边,居然不知道。”李宣道。 “观星台吐槽人家,自求多福。”姜影道。 “我们会不会死的很惨”兴阳道。 “应该不会吧。”顾北辰回答。 “都干嘛呢,过来做啊。好久不见,今天要不醉不归啊。”纳兰枫烬看见大家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众人等包下了整个宝隆楼的二楼,酒香浓郁,菜色精致,众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纳兰枫烬同时见到这么多书院的同窗,不禁心里欢喜,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半年多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许变化,但感觉仍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一群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话题不断。 乐正羽吐沫横飞讲述道:兴阳在来时的路上救了一个女子,他本出于好心,不料那女子竟是个江湖骗子,反过来把他的钱全偷光了,后来杜雨泽把那女子给打了一顿。 纳兰寒翌听后,大笑兴阳道:“那女子定然是貌美如花,否则你怎么可能出手相救?”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纷纷点头,兴阳郁闷色,很明显纳兰寒翌一语中地。 纳兰枫烬也随众人目光看着兴阳笑,兴阳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忽一抬头恰好与她对视,目光微散,当下竟恍惚起来,纳兰枫烬见状撇开了目光。 乐正羽一口酒灌下,又说起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几次拦路抢劫的贼匪,场面如何惊险刺激,众人同心协力杀的贼匪片甲不留,好不痛快!杜雨泽好厉害,长剑耍的那叫一个赞,纳兰枫烬又看向李宣。杜雨泽和李宣很厉害,长剑刷的超级帅。 乐正羽又眉飞色舞的说起了顾北辰。话说在来时的路上,顾北辰的艳遇最多,共有三次,第一次是个村姑,第二次是个寡妇,第三次竟是个道姑, 众人便大笑连连,纳兰枫烬听到顾北辰第三次艳遇竟然是个道姑时,实在忍不住,大笑顾北辰竟然连道姑也不肯放过。 听说这个道姑一直跟着顾北辰好几天也不肯离开,非要化缘,后来还是被杜雨泽吓跑了,纳兰枫烬忍不住再笑。 顾北辰却在这时微一抬眼,恰好对上纳兰枫烬的如花笑颜,不禁对着她举起了酒杯,浅饮杯中美酒,那双桃花眼似勾魂锁链一样锁住了纳兰枫烬的目光。 楚天佑注意到顾北辰看纳兰枫烬的目光,笑道:“杜雨泽到底惹谁了,这一路怎么都是你们闯祸,他动手收拾啊。”不知不觉间化解了尴尬。 说着说着,众人又说到了这一次的花船展。因花船展之故,临城地如今可谓美女云集,众人一想到此,不禁春风满面,只觉此来临城定会艳遇无数。 酒过三巡,众公子们说笑起来,莫不是眉飞色舞,热情高涨。 纳兰枫烬内急起身下楼,回来时便听二楼似乎吵了起来,仔细一听,只听一人打着酒嗝口齿不太清楚地说道:“阿烬宗主喜欢的是我,我和她是一见钟情!” 忽听有人踢翻了凳子,很不服气地接口道:“阿烬宗主总是看着我笑,她定是对我有好感!” 有人哼了一声,道:“阿烬宗主看着我会羞涩脸红,看着你们会吗?!”只听唰地一声,折扇打开的声音。 “胡说!”有人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阿烬宗主见我时,那眼神,她心里喜欢的人肯定是我。” 这时,忽听有人悠哉悠哉地说道:“你们都别做梦了,阿烬宗主喜欢的人是我。” “是我!” “不对,是我!” “是我!不是你!” “是我!” “天佑,你说是谁?” 。。。。。。 二楼一团混乱,纳兰枫烬正在楼下纠结要不要上楼去,忽听一人在她身边说道:“难怪你不来见我,原来你在忙着相亲。” 啥玩意?! 纳兰枫烬闻言,不得不对其侧目。想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来人:她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次和好几个公子相亲吗? 纳兰枫烬侧目一看,身边之人,正是苏锦睿。 第三十二章:事儿精 纳兰枫烬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提步就要上楼去,却被苏锦睿拽住,苏锦睿道:“你收到了我的信了吗?” 纳兰枫烬回头,惊讶道:“什么信?” 苏锦睿目光暗敛,沉声道:“你没收到?” 纳兰枫烬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呀。” 苏锦睿又问:“那一篮子水果呢?”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道:“水果我收到了,多谢苏公子。” 苏锦睿笑道:“那封信笺就压在水果当中。” 纳兰枫烬摇了摇头,睁眼说瞎话道:“我没看到啊,水果我还吃了,挺好吃的,多谢苏公子。” 闻言,苏锦睿一笑,突然道:“你说谎的技术很好。” 纳兰枫烬轻笑道:“我有么?”言罢,顺势甩去苏锦睿的牵扯就要提步上楼去。 忽听苏锦睿笑道:“明日午时,晋王府西门外,我们不见不散。”言罢,不待纳兰枫烬有所反应便转身而去。 纳兰枫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大皱眉头,这一次是他亲口跟她说的,如果不去,似乎太不给他情面,锦瑟即将嫁入苏家,怎么说将来也是一家人,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这个情面总要给的。 可她又不想跟他接近,不知道为什么,这纳兰枫烬总觉得这个人眉眼之间带着算计。真是有点左右为难。 她正满腹心事的提步上楼去,刚走了几个台阶,却听楼上楚天佑大声道:“别吵了,既然各位仁兄都喜欢我家宗主,如此争持不下也不是办法,在下斗胆提一个要求,只要在座各位哪个能做到,我便做主,把宗主许配给他!” 纳兰枫烬闻言,自己这么容易就许配他人了?不禁停下脚步,凝神静听起来。 众人闻言,忙催促楚天佑快说是何要求。 楚天佑道:“你们谁能承诺一生一世只有我家宗主一个女人,不纳妾,不在外拈花惹草,我就把宗主给谁?” 话一出口,二楼立时鸦雀无声。 纳兰枫烬暗暗窃笑,心道:楚天佑问到了他们的死穴上。 众人沉默半响后,李宣忽然不怎么肯定的犹豫开口道:“我愿意试上一试。” 哦?纳兰枫烬一挑眉,真有不怕死的。果然,这时又听楚天佑道:“补充一点,如答应者,必须与凤凰山庄签订生死契,如果将来此人违背契约,凤凰山庄将会四海追杀。” 李宣忙大声道:“我不试了!” 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纳兰枫烬不禁哑然失笑的摇头。这个天佑,心眼挺多啊。 纳兰寒琪笑道:“好了,不说这个,来,我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好!”兴阳应道 这时,忽然听李宣道:“雨泽似乎对阿烬很是挂念。路上他还问到,纳兰宇这一次不知来不。” 李宣的一句话,让楼下的纳兰枫烬就是一怔。 闻言,众公子也不知道为何都纷纷叹息。 片刻后,有人打破沉静:“喝!”众人举杯相碰。 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转眼间,再也没人争论阿烬宗主喜欢谁的问题了。 纳兰枫烬叹息了一声,又继续提步上楼,刚走了一步,衣袖又被人由后拽住,纳兰枫烬心下郁结,怎么今天总有人扯她衣袖啊。 心里很不痛快地转头一看,赫然看到了纳兰旭颜,啊,真的好麻烦,面对纳兰旭颜清冷的眼神,纳兰枫烬,一声不吭,以静制动。 纳兰枫烬强使劲挣了挣被他扯住的衣袖,没挣开,却听纳兰旭颜道:“我们又见面了。” 纳兰枫烬道:“相见不如不见。” 纳兰旭颜闻言,也不在意,却道:“今晚夜色不错,不如我们一同出去走走?”言罢,手顺势而下,竟抓住了纳兰枫烬的手。 纳兰枫烬一怔,骤然催动内力想要挣脱,可纳兰旭颜嘴角含笑,竟也用内力与她抗衡,二人暗暗较量, 纳兰枫烬想加大内力,可是想起上一次他被自己震伤的事,一时间不知道为何居然下不去手了,只是暗暗揣测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夜色深沉,半个月亮高挂天空,映得街道通明。 纳兰枫烬边走边道:“你放开我吧。我又不跑。” 纳兰旭颜闻言,却对她回眸一笑 路上行人极少,二人走了很久,都没碰到其他人。 二人来到一处断桥处,四周杨柳低垂,下面是一处小池塘,夜色下,微有波光。 月光下,夜风忽来,纳兰旭颜银冠束后的长发被风吹起,清艳惑人,他嘴角微挑,温言细语道:“你其实很可爱。” 月光照射下,他眼中的包容,目光中的宠溺,清晰地映射纳兰枫烬的眼底。 但是这分明是看宠物的眼神,令纳兰枫烬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他似已察觉,笑意更深,而后又道:“你居然会怕我。” 纳兰枫烬就在笑容将要爬上纳兰旭颜的眼角眉稍时,忽然靠在了纳兰旭颜的肩头,还换了一个相对束缚的姿势微笑道:“我从来不怕任何人。 纳兰旭颜无奈地叹道:“你真的好麻烦。” 他竟敢说她“麻烦”!而且那语气,还特别非常地无奈,纳兰枫烬偏转了头,斜睨着纳兰旭颜,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他的藐视。 纳兰旭颜自然看清了她眼中的鄙视,不怒反笑,双手同时使力向后一拽,纳兰枫烬的脖子就被卡在了他胸口与手臂之间。纳兰枫烬也不反抗。任由他这么卡着。 此时此刻,他们的气息如此接近,她斜睨着纳兰旭颜,纳兰旭颜也正望着她,目光相对,他眼中有着笑意,似有微光在其中荡漾,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纳兰枫烬斜眼看着他,眼中写满了嫌弃,纳兰旭颜一笑,靠近她耳畔,他的一吸一呼,纳兰枫烬几乎都能敏感地察觉,他轻声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 纳兰枫烬一挑眉,又听他轻声道:“你到底是谁?” 纳兰枫烬一哼,瞥转了目光,讥讽道:“你这么快就忘记我是谁了?” 纳兰旭颜眸中带笑,不徐不疾地伸指在她的面颊上轻划,明明是十分轻浮的举动,但在他做来,却带着一种意想不到的自然,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际道:“你的长相真精致。” 纳兰旭颜的手指仍然在她的脸庞上流连,此刻,面对他咫尺之间的气息和眼神让纳兰枫烬居然毫无反应。这让纳兰旭颜觉得奇怪,一般情况下她应该心跳加速或者惊慌才对啊。 突然一个人剑尖直指纳兰旭颜,沉声道:“放开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比其他人迟到一步的杜雨泽。 纳兰枫烬看见杜雨泽,心下不自然的欣喜。纳兰旭颜似察觉到了,侧目看了一眼纳兰枫烬,又看向了面前的杜雨泽,竟真的收了手,放开了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感觉脖子一松,根本不再理会纳兰旭颜,三步并做二步就走到杜雨泽的面前,抬起头笑眯眯地望着杜雨泽,此刻突然见到他,心下甚是欢喜。 杜雨泽看了她一会儿,起初有些疑色,渐渐地,眸中有了一丝暖意。 纳兰枫烬望着杜雨泽满含喜意和期盼地轻声唤了声:“雨泽,你来了。” 笑意瞬间浸至杜雨泽的眼底,杜雨泽望着纳兰枫烬,淡淡笑道:“果然是你。是的,我来了。” 纳兰枫烬眼睛眯得更弯了,“不愧是雨泽,一眼就认出我了,嘻嘻。”,已经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纳兰旭颜。 纳兰旭颜独自站在一旁,看着面前二人,目光幽深,也不言语,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公杜雨泽的剑已刺向纳兰旭颜的胸口,纳兰旭颜急速后退,一挥袖,与杜雨泽战在一处。 纳兰旭颜果然厉害,虽手无利刃但内力深厚,而且临敌经验丰富,杜雨泽虽手握宝剑,却仍未占得上风。 纳兰枫烬自然站在杜雨泽一方,但见二人僵持不下,便在一旁捣乱,她看见头上的树叶子,想都不想就撸了一把在手里,对准纳兰旭颜的要害,当暗器一样,一个一个的嗖嗖嗖的射向纳兰旭颜。 可怜纳兰旭颜,不禁要应对杜雨泽的利剑,还要躲避她的树叶子。 纳兰枫烬最喜欢用内力催动一些原本完全没有杀伤力的物体,再配合杜雨泽的剑招,每一片包涵内力的树叶都恰到好处的飞来。 纳兰枫烬在这捣乱,纳兰旭颜打着打着,忽然笑道:“你这女人,真的好麻烦。” 又说她好麻烦,纳兰枫烬一气之下,手里的树叶子嗖嗖嗖的全部射了出去,还记得她为书院众人解毒时一把银针都能准确地插入移动者的穴道吧? 可想而知,这一把包含内力的树叶子同时射出,纳兰旭颜躲得有多狼狈。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大喊道:“住,住手!”纳兰枫烬闻言望去,只见七个醉鬼从远处摇摇晃晃地向此处走来。 乐正羽摇摇晃晃地走在最前面,边走还边口齿不清地道:“住手!你们三个登徒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们几位翩翩公子的面前,公然调戏良家妇女!” 这哪跟哪呀?三个登徒子?难道把她也算在内了?那谁是良家妇女啊?纳兰枫烬翻了个白眼。 当七人互相搀扶着走近,稍微清醒一些的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这才认出了纳兰旭颜和杜雨泽,看着二人互有敌意,忙挥着手道:“误会,肯定是误会。” 纳兰枫烬眉头皱得更深。此刻,纳兰旭颜与杜雨泽已经住了手。 “宗主啊,您跑哪去了。”楚天佑一副慌张的样子跑过来,看见不远处一脸蒙圈的纳兰枫烬,心下一喜,再一看,纳兰旭颜和杜雨泽站在纳兰枫烬不远处,就是一阵纳闷?这啥情况? 纳兰旭颜看见众人,一抱拳就离开了。杜雨泽见纳兰旭颜走了,眼神里的杀气消失,再看向纳兰枫烬的时候,则是带着浅浅的温柔。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回去之后,已经很晚了,纳兰枫烬睡在床上,想起今晚之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纳兰旭颜对待她的态度和方式让她觉得莫明其妙,后又想到明日苏锦睿之约,还有几日后的花船展,当下叹了口气,道:“真的好麻烦。” 突然想起今夜纳兰旭颜说了她两次“真的好麻烦”,那种语气,似无奈,似宠溺,不禁暗暗郁闷。 若在以往,有人敢说她麻烦,她会让他觉得更麻烦,可如今碰到纳兰旭颜,却不会那么想,只觉得,从今往后,离纳兰旭颜有多远躲多远。 纳兰枫烬想了一会,再次叹息:“我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事儿精啊。” 第三十三章:苏锦睿 朦朦胧胧的睡着了,不知多久就听床帐外有人道:“小姐,您醒了吗?” 纳兰枫烬蓦地睁开眼睛见床帐外有丫鬟的身影,又闭上了眼睛,暗恼,她睡得太沉了,竟没发觉丫鬟何时进了门来, 这时,床帐外丫鬟又问道:“小姐,您醒了吗?” 纳兰枫烬回过神来,道:“什么事?” 丫鬟道:“小姐,苏公子在门外候了许久了,他问小姐,什么时候能起床?” 苏公子?苏锦睿?问她什么时候起床?纳兰枫烬一皱眉,想起昨晚与他之约,便道:“什么时辰了?” 丫鬟道:“快未时了。” 什么?她一觉竟然睡到了未时,难怪他会来。便道:“请他稍等片刻。” “是,小姐。”丫环应道。 丫鬟出去,关上了房门,门外,丫鬟道:“苏公子,小姐请您再稍候片刻。” “嗯。”门外有人应道。 纳兰枫烬闻声皱眉,他竟然在门外等她起床,这人真麻烦。 不再多想,纳兰枫烬起了床,一切整理妥当后,方才打开了房门。 门外,一人正背对着她,迎风而立。 今天的风有些大,他的头发和衣袍被风吹得飞扬,他正抬头看着院内刚刚开始开花的树,听见身后有声,一回头,微眯起了双眼。 纳兰枫烬向他微笑施礼道:“不好意思苏公子,我睡过了,让您久等。” 苏锦睿转过身来,走近,道:“你是故意的?” 纳兰枫烬一笑,道:“没这必要。” 苏锦睿看着纳兰枫烬,凤眼微眯,道:“我信你。” 纳兰枫烬一挑眉,不以为然道:“无所谓。” 苏锦睿蓦地笑了起来。 纳兰枫烬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锦睿道:“你很有趣。” 纳兰枫烬十分谦虚道:“谢谢。” 苏锦睿一挑眉,道:“今日,我包下宝隆楼,并聘请了最好的十二位厨子为我们做他们最拿手的菜。” 纳兰枫烬闻言,点头道:“你真奢侈。不过甚合我意。” 苏锦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她果然爱吃。 二人从王府西侧门而出,说来不巧,他二人刚到侧门,就遇到了纳兰旭颜及其妹纳兰星慈。 纳兰枫烬一见纳兰旭颜,想起昨晚之事,心有厌憎,招呼都不打,抬腿就走。 苏锦睿看见纳兰枫烬的态度,当下抱拳对纳兰旭颜和纳兰星慈道:“纳兰将军,纳兰小姐,在下今日还有些事,先走一步,告辞。” 纳兰旭颜道:“苏兄客气,请。” 纳兰星慈也款款施礼道:“苏公子慢走。”其声音温柔,姿态亦温柔。 苏锦睿与纳兰旭颜兄妹道别,追上纳兰枫烬,纳兰枫烬并不多言,见苏锦睿跟上来,便与他一同离去。 纳兰旭颜与其妹走进了晋王府,并未走出去多远,纳兰星慈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 纳兰旭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见妹妹回头,便道:“小妹,你喜欢苏公子?” 纳兰星慈笑道:“大哥哪里话,苏公子似乎喜欢凤凰宗主呢。” 纳兰旭颜道:“如果小妹不喜欢苏公子,为何一步三回头?” 纳兰星慈羞涩笑道:“大哥又取笑小妹了。我只是对纳兰宗主感兴趣,她可不是普通女子,这次公开在世家面前露面,很多势力都想把她收归麾下呢,这一次只怕纳兰宗主很难轻易离开。” 纳兰旭颜笑道:“妹妹是有远见的人,这纳兰烬是不可小看的。至于把她收归麾下,只怕没有谁有这个实力啊。” 纳兰星慈道:“大哥很少夸人呢。” 纳兰旭颜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纳兰星慈道:“大哥认为纳兰宗主如何?” 纳兰旭颜闻言,一挑眉道:“很麻烦的一个女人。” 纳兰星慈摇头失笑道:“她长得美丽,很引人注目,她也很特别。” 纳兰旭颜笑而不语。 二人渐行渐远。 纳兰枫烬与苏锦睿一同步行来到宝隆楼,苏锦睿身着锦衣手摇折扇,却没有风流习气,反而有种从容优雅,明明一双凤眼却隐约透着算计。 纳兰枫烬与他一同上了二楼,靠坐在椅子上,有风吹进来,纳兰枫烬觉得很舒服。 他们刚坐下去,随着热茶之后,精致的菜肴便陆续端了上来,还有清冽芳香宝隆楼名酒,桃花酿。 苏锦睿欲为纳兰枫烬斟酒,纳兰枫烬收回了目光,鼻端的味道告诉她,这不是昨晚喝过的桃花酿,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便道:“我不喝酒。” 苏锦睿闻言挑眉道:“你昨晚可是喝了好几坛子酒都没有醉。”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纳兰枫烬平静道:“我不与陌生人一起喝酒。” 苏锦睿一笑,道:“你说话真直白。” 纳兰枫烬道:“谢谢。” 苏锦睿又一挑眉,没再强求,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起了酒杯,在手中转着,只看不喝,道:“这坛子酒,是我十年前亲自酿制并藏于此的,我亲手酿制的酒。只为。。。” 他话只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下去,她此刻听了他的话,一声不吭,那表情明摆着告诉他你随意。。。 苏锦睿见纳兰枫烬不问,偏也沉得住气,不多说,只微笑。 纳兰枫烬丝毫不在意,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吃。眼前的美食是她喜欢的:“你花了多少银子请了这十二位师傅来做这一顿饭?” 苏锦睿正稳稳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吃食,闻言笑道:“没花银子。” 纳兰枫烬道:“哦?” 苏锦睿道:“他们都是我自家酒楼里的师傅,传个话过去就行了。” 纳兰枫烬点头,道:“苏家在临城有几间酒楼?” 苏锦睿笑道:“不多。” 纳兰枫烬忽道:“你也不想放我离开?” 苏锦睿很坚决的摇了摇头。“凤凰山庄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如今的武林至尊之巅。凤凰宗主自然有凤凰宗主的傲骨,你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你,我只是想请你吃饭而已。”苏锦睿尝了一口汤,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纳兰枫烬盯着他看了很久,笑道:“你什么时候在想请我吃饭,我都出来。” 苏锦睿失笑道:“你很直白。” 纳兰枫烬扬眉一笑,道:“谢谢夸奖。” “王府今天会来一个贵客。”苏锦睿道。 “谁”纳兰枫烬问。 “东胜凌家,二公子毒圣公子冽”苏锦睿道。 “呵呵,今年的临城可真热闹啊。”纳兰枫烬挑挑眉毛。 第三十四章:惊天剑舞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可是,纳兰枫烬始终没喝酒。吃完这顿饭,纳兰枫烬与苏锦睿离开宝隆楼,纳兰枫烬与苏锦睿同回晋王府。 却在半路,遇到了一群人,个个自己都认识,于是乎纳兰枫烬又一次出席了晋王盛大的晚宴。 歌舞笙箫,觥筹交错,仿若盛世,天下太平。 宫灯挂满了晋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成百上千的烛火在大殿燃烧,鼓乐齐鸣。 今晚纳兰旭颜兄妹都未出席酒宴。 郡主纳兰紫玉被安排在了纳兰寒琪的旁边,面对美少年纳兰寒琪,纳兰紫玉那比烛火更为艳丽娇羞的面色更加美丽。 纳兰紫玉今夜打扮的高贵而温婉,她一盛装出现便吸引了在座的一并公子,纳兰紫玉举止大方得体,面对刚摆上来菜肴也只是浅尝辄止。 纳兰枫烬依旧不在乎,宴席和她可没有什么关系,应酬和她更没有关系,吃饱吃好才和她有关系。 杜雨泽见她吃的香,将自己面前的鱼也放到纳兰枫烬面前。苏锦睿笑着把自己的那条也推了过来。楚天佑自然可着自家宗主来。于是乎,纳兰枫烬的面前四个盘子。 而纳兰枫烬把楚天佑的那条推回去说道:“你吃饱。”然后就开始下手杜雨泽的那盘,还不忘对着杜雨泽抿嘴一笑。杜雨泽看见她唇角的油渍,好笑的拿出帕子给她擦干净:“慢点吃,都是你的。” “嗯嗯。”纳兰枫烬开心的点点头。 姜影与兴阳对视一眼,相继一叹:争不过杜雨泽。二人一同摇头叹息互敬了一杯酒,以示安慰。 乐正羽看到纳兰枫烬竟然举着筷子肆意吃掉了三条鱼,当中还有一向高傲又有洁癖的杜雨泽主动给她擦唇角时,下巴再次脱臼。 席间讨论最多的便是明日的花船展,玄若要登台献艺之事自然而然的被多次提起。而作为玄若的主人的纳兰枫烬,今天晚上就成了觥筹交错的对象。 纳兰枫烬游刃有余的应付着,结果纳兰枫烬再一次震撼众人,因为这一圈一圈的敬酒,纳兰枫烬一点都没醉。 千杯不醉,这酒量啊。谁能喝的过她啊。但是只有一边的楚天佑知道,那喝进去的酒,都被纳兰枫烬偷偷的从左手的小指逼出去了,真是可怜了纳兰枫烬身后的那盆花啊。花要是会说话,就要抗议了。。。 酒过三巡,却始终未见什么贵客。 纳兰紫辰亦起身端起酒杯回道谢道:“说来还应感谢纳兰宗主肯在花船展上行开场之礼为吾妹解围,在下应回敬纳兰宗主一杯。” 纳兰枫烬闻言笑道:“小王爷客气全凭王爷和小王爷的信任。” 这时候那临城巡抚再次站了起来:“听闻纳兰宗主武艺高绝,不知今日可否为在场诸位表演一段啊。” 这个要求其实是有些唐突的,大殿再次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看向了纳兰枫烬。晋王的脸色再一次凝结。 纳兰枫烬气息微滞,面部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离她最近的杜雨泽却似发觉了什么,侧目向她看去,只见她目光闪了一闪,继而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对着晋王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晋王看见纳兰枫烬的眼神,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放开。 纳兰枫烬站了起来,走到领舞舞姬的身边,在领舞舞姬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舞姬对着纳兰枫烬一福,带着众舞姬离开。 不一会,众舞姬再一次鱼贯而入,手上都捧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很多盛满酒的酒杯。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她的身上,不知她要做什么。广袖罗仙裙的纳兰枫烬站在大厅的中央。衣着简单,却掩藏不住身上的贵气,众人就这么盯着她。 苏锦睿望着殿中的纳兰枫烬,目光越发沉了几分。这个少女像是个迷,让人看不懂也琢磨不透。 纳兰枫烬道:“阿烬想与在场众位大人、公子们玩一个游戏,阿烬以剑舞敬酒,酒入谁手,谁就得喝,可好?” 众人一听,这个游戏倒是新鲜,不禁也起了些许兴致。纷纷称好。 纳兰枫烬一笑回道:“有劳王爷做个评判。少喝的罚酒一坛。”纳兰枫烬借着这个机会再次递了个眼色给晋王,让他安心,大家玩玩而已。 晋王看明白纳兰枫烬,大笑道:“好,好!” 纳兰紫玉轻声对旁边的纳兰寒琪道:“没想到阿烬妹妹竟会有这许多奇思妙想。”纳兰紫玉声音有些低哑。 纳兰寒琪道:“她一向顽皮。” 杜雨泽突然到:“她比你大,是阿烬姐姐。” “。。。。。。。”众人语塞。 顾北辰对姜影道:“阿烬我怎么愈看越喜欢。” 李宣闻言劝道:“杜雨泽已经摆明出手了,你死心吧。” 兴阳叹道:“既然是雨泽,我沉默。” 姜影不以为然地道:“说的好听,根本是你争不过。” 乐师琴声响起,纳兰枫烬随之而舞。广袖一挥之间,卫士们的长剑刷刷刷的纷纷出鞘,就这样,十把剑围着纳兰枫烬,开始飞舞,长剑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这一开场就惊艳四座。 琴音从开始缓缓的小河淌水,渐渐变成汇聚百川的滚滚长河,直至波涛汹涌奔腾万里,一发而不可收拾。 纳兰枫烬的身影带着长剑飞扬旋转,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就在这时,长剑的剑尖挑起一杯杯的酒杯,就这么隔空送向酒桌,酒杯落下,滴酒不洒,剑回转到纳兰枫烬的身边。 那些长剑在她身边恍若有了生命,在座的公子们哪一个不是身怀武功,自然看的明白这是一种高深的内功心法。如此高深的内力,就是在世的九品高手也很难做到,纳兰紫玉已经完全惊呆。 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已经被纳兰枫烬震惊,看着她飘逸又带着英气的身法,无论喝多少酒都未曾真正的醉过的他俩,这一次喝多了,看着殿中如梦似幻的女子,一头伏趴在桌上,眼中闪过一缕惆怅。 大殿中的人谁也未曾想到,这个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竟然会这般令人兴奋。只知道长剑送给谁,谁就要喝酒!已没人在乎喝下了多少酒,只在乎美人的酒杯落在了谁的桌上。随着长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众人不知不觉内心已无法控制的莫名兴奋,浑身血液也沸腾起来,好似这种场面即便喝死也心甘情愿。 因为这剑舞,纳兰枫烬一夜之间扬名天下。 因为这剑舞,纳兰寒琪的眼中再无美人。 因为这剑舞,纳兰紫玉花了整整一天精心装扮的妆容黯淡失色。 因为这支舞,杜雨泽直觉岁月静好。 因为这支舞,众位公子只叹襄王有情,神女无梦。 因为这剑舞,大殿上残留完全清醒的人已经不多了。 自此之后直至很多年中,宫廷中仍然很盛行剑舞,但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舞姬能跳出这样惊心动魄的舞。 只是多年以后,新帝登基,竟严令再也不许跳剑舞。 纳兰枫烬的身姿伴随着,只有楚天佑看得出来,他家宗主不是真的在舞。而是武。那是武林中让人人都向往的归去来心法。 当纳兰旭颜走进大殿时,看到的正是这个场面,大殿上早已没有人注意到他何时进来,下人的通传也已不起作用。晋王正忙着看谁人是否喝下酒去,不停地拍着桌面大叫:“好!痛快!好!痛快啊,痛快!” 看在纳兰旭颜眼中,殿中每一个人都已变成了疯子,可待他看清殿中跳舞的竟然是纳兰枫烬时也自怔了,眼前的女子,柔中带刚,那飞舞的剑,三分英气,三分柔情,三分洒脱,还有一分与世无争,归去来心法?!! 场中飞舞的人影令人眼花缭乱,长剑飞出,酒杯落下,和着琴音,时而如万马奔腾,激昂万丈!时而如白云出岫,翩若惊鸿。 纳兰旭颜立在大殿门口看着场中女子的身影,目光未曾移开。 晋王府管家悄悄自上退了回来,面上略显尴尬,他方才去通传晋王,晋王根本不听他讲还嫌他碍事将他推到了一边,正不知怎么回答旭颜公子,却见纳兰旭颜一笑似不甚在意偏头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管家立刻点头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纳兰旭颜的座位竟安排在了纳兰枫烬与杜雨泽之间。 当纳兰旭颜刚坐下却尚未坐稳之际,便看见一柄剑载着酒杯而来,落在自己的面前,他微微一怔,便听见晋王大喊:“纳兰将军,喝酒!喝酒!”纳兰旭颜举杯便是一饮,而后又是一柄,他蓦地一笑,又是一杯,那些长剑就排着队在纳兰旭颜的眼前一一掠过,纳兰旭颜一次又一次的干杯。 殿中纳兰枫烬的身影轻盈旋转飞舞,长剑时而围着她飞舞,时而挽出华丽的剪花。令人眼花缭乱,可既便如此纳兰旭颜依然清楚地看清了纳兰枫烬那淡漠的眼神,纳兰旭颜笑,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自己的唇。 杜雨泽的目光已瞥向了纳兰旭颜。 这个时候,伏趴在桌面的纳兰寒翌忽然坐了起来,一转头看见纳兰旭颜,一张嘴露出满口白牙,一笑,一挪位子,坐到了纳兰枫烬原本坐的地方,在纳兰旭颜喝酒的时候拍着纳兰旭颜的后背,酒气冲天地喝彩道:“好样的!好酒量!” 楚天佑看着伴随长剑飞舞的纳兰枫烬也有些醉了道:“各位,别打我家宗主的主意,她谁也惹不起。” 却在这时,大殿外又走进一人来,那人身着玄色衣服,气质出众,一见便觉此人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必不是平常人等。 纳兰枫烬最先发现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手一挥,那些长剑就系数回鞘,纳兰枫烬转头看向那人。 第三十五章:毒圣公子冽 晋王马上开口问道:“纳兰宗主为何停下?”可当他顺着纳兰枫烬的目光看向了门口的那人之后却忽然站起身来,这时,只见玄衣公子上前拱手道:“在下东胜凌家二公子凌影冽拜见晋王。” 此人一句话说了完,所有人都愣了 他就是凌影冽!? 霎时,所有清醒的、半清醒的,不清醒的,全部被这个名字吓清醒了,目光全都汇集在这玄衣的少年身上。 毒王公子冽! 传闻,在他五步之内都会被他身上的毒弄死! 这时,环境静悄悄的,静的有点诡异,偌大的一个地方所有人都石化了一样看向那一个方向。 凌影冽淡紫薄唇,苍白面色,一身玄衣系紫带,黑发金冠,后系琉璃银丝散落于发中,诡异却又夺目。少年双眸无情无欲漆黑如夜,立于殿中,目光一一向在座众人扫去,直至旭颜公子处,停住。 这时,王府管家请凌家公子入座。 姜影旁边一直空着两个位置,自看到凌影冽出现起便心若擂鼓。 凌影冽坐了下来,距离凌影冽最近的是姜影。就在其他人暗自放心的时候,姜影非常艰难地站了起来。 凌影冽尚未坐稳便下意识的向远处挪了挪凳子,姜影一看,就往一边退了几步,姜影旁边是顾北辰,顾北辰也也站了起来退了几步,顾北辰旁边是乐正羽,乐正羽也站了起来退了几步,乐正羽旁边是兴阳,兴阳旁边是李宣,就这样,大家都也站了起来退了几步,就这样,大殿里面,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站起来倒退几步。 纳兰枫烬站在大殿中央凝视着凌影冽,好笑地看到,距离凌影冽五步以内没有人了。。。 晋王目光转向纳兰紫辰,世子纳兰紫辰当即上前举杯笑道:“今日能请得东胜凌家二公子莅临王府,在下与父王荣幸之至,在下先敬公子一杯。” 场中纳兰枫烬见此情形,便向上座晋王施了一礼欲退回自己的位置。纳兰寒翌霸占了她原来的座位,她看到了,这正合她意,她可不想坐在纳兰旭颜旁边相看两厌,这样刚好。纳兰枫烬尚未回到楚天佑身边。可还没走过去就听见凌影冽的声音:“你站住。” 众位公子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各种纳闷。 众位大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纳兰枫烬回过头看着他,她真的从未想过,凌影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住她。 “有事么?”纳兰枫烬一脸冷漠。 “没想到凤凰宗主也在这,”凌影冽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毒圣来得,本尊就来不得?可笑。本尊想干什么,毒圣管的了么。”纳兰枫烬没好气,当年哀家拜你所赐,没直接把你化成浓水已经给你面子了。 “我无权干涉。”凌影冽摇摇头。 “哼,知道就好。”纳兰枫烬冷哼一声。 楚天佑已经清醒,不卑不亢的走到纳兰枫烬身边,抬起右臂,纳兰枫烬很自然的就着他的胳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已经一片冰冷,低头对着楚天佑道:“梅兰竹菊已经在临城了吧,把诗词歌赋也给我调来。四方影卫在我这里吧,把七星影卫也调过来。让朱雀和玄武去寒琪和寒翌的身边,剩下的你看着安排,保护晋王府和诸位公子的安全。” “是,宗主。”楚天佑应了一声,就去办了。 纳兰枫烬喝着酒。内心却很不爽,仇人就在眼前,可是还得忍着。 就在这时,忽然有两个男声同时响起:“敬纳兰宗主一杯!” 同时开口的二人互望了一眼,一个是纳兰寒翌,一个是纳兰旭颜。众人目光转移到此二人身上,二人举着杯子看着纳兰枫烬。 纳兰寒琪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举起杯子:“敬纳兰宗主一杯” 旁观的苏锦睿发现几乎同一时间突然站起的杜雨泽一起:“敬纳兰宗主一杯”。 纳兰紫玉目光复杂地看向了纳兰寒琪,竟流露出一丝迷茫。 一时间所有的公子们都举起酒杯:“敬纳兰宗主一杯。” 晋王和纳兰紫辰先后起身:“本王携子敬纳兰宗主一杯。” 看见晋王起身,所有的大人纷纷起身:“同敬纳兰宗主一杯。” 纳兰枫烬的眼睛认真的一一走过众人,心里感激,道:“阿烬多谢晋王,诸位大人,诸位公子抬爱,阿烬先干为敬。” 所有人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干。” 杜雨泽不声不响地饮尽了杯中酒。 自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纳兰枫烬惹不起。。。。。 所有人在这一刻是对凌影冽进来就针对纳兰枫烬做出的无声的抗议,也在这一刻充分抬高了纳兰枫烬的地位。 其实纳兰枫烬并不介意,因为她根本就不把凌影冽放在眼里,这里面的缘故只有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知道。 这一晚虽然过得跌宕起伏,但最后却是索然无味地收场。 酒宴结束时已近深夜,许多大人、公子都是被搀扶着出了大殿。有些实在醉得厉害的,只好安排暂住王府一宿。 在纳兰枫烬心里,今晚的震撼不在于见到了凌影冽,而在于纳兰旭颜的挺身而出。纳兰旭颜?!纳兰枫烬猜不透也想不通,纳兰旭颜为何那般做法,纳兰旭颜一向令她厌恶,但今晚却颇为出乎意料。 至于凌影冽,今日一见,便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一个凌影冽居然把所有的贵公子都推向自己这边了。 “宗主。”楚天佑走进来,后面跟着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他俩又装醉。 “都办好了。”纳兰枫烬问。 “是的,没想到凌影冽找到这里来了。”纳兰寒琪道。“寒翌你可要小心了。” “他是替杜氏来的。”纳兰枫烬冷哼道。“既然杜氏动用江湖势力,那本尊就是要让她看看这个江湖到底谁做主。” “阿烬,你今天真美。”纳兰寒翌没头没尾的道。 哄。。。。众人晕倒。。。。。 第三十六章:原来是你 第二日,清晨,天边的太阳迎着朝霞冉冉升起,昨晚约好要一起看日出的四人,却东倒西歪地仰躺在晋王观景阁的房顶睡得一塌糊涂。当四人醒来时,太阳已露出圆圆的脸来。 因花船展之故,府中守卫也比平日松懈不少,这四个人就这么在房顶睡着,也没人管。 纳兰寒琪问道:“都安排好了?” 纳兰枫烬看了一眼纳兰寒琪道:“放心。” 纳兰寒琪笑着点了点头,道:“好的。” “杜氏真的会在花船展上进行刺杀”纳兰寒翌道。 “机会难得,她一定不会错过的。”纳兰枫烬道。 纳兰寒翌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里没底,却又说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 纳兰枫烬拉着楚天佑,足尖轻点,身影消失在楼宇之间,纳兰寒琪见纳兰枫烬走远了,纳兰寒翌这才开口道:“我心里很没底,这一次的刺杀,一定是顶级杀手。” 纳兰寒琪略一沉吟,道:“你且放心吧,我怎么都觉得,这一次阿烬的处境会比你麻烦的。” “我不信。”纳兰寒翌说。 纳兰寒琪似笑非笑道:“爱信不信。”,言罢,一掠而去。 清晨的露珠在花瓣间晶莹欲滴,早起的鸟儿在枝丫间跃来跃去,天空浮云随性绽放似在迎接初升的太阳。 纳兰枫烬回到房内,便听王府的婢女在门外敲门低声问她起了没有。纳兰枫烬语气慵懒地应道:“进来吧。” 另一边的玄若也在这时起身。 今日玄若算是个重要人物,开场之礼是花船展的重头戏,决不能马虎。想是上面有过交代,晋王府上下奴仆对此格外认真。 纳兰寒琪与纳兰寒翌随后回屋,忙着更衣梳洗,玄若此刻被一众婢女围绕,纳兰紫玉派人送来了专门为花船展开场之礼定制的华服,她没机会穿了,便转送给了玄若。 玄若梳洗过后,在婢女的侍候下穿上了衣服,这衣服是为纳兰紫玉量身定做的,玄若身材偏高,按理可能会短,可这华服却与平常衣服不同,下衣摆很长,即便玄若身材高挑穿上之后下摆依然铺展于地,衣服后面更像孔雀的尾巴一样,华丽不说还长长的拖着。衣服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燕尾蝶,五彩斑斓,美的一塌糊涂。 双臂一展,便如孔雀开了屏。如果换了纳兰紫玉穿,可以想见,这衣服该是多么的华丽而张扬。旁边婢女无比羡慕地说:“这件蝴蝶彩衣,可是郡主为花船展专门订做的,听说这衣料可是皇贵妃亲赏的,衣服上所绣图案也是郡主亲自画的图样,经由临城手工最好的三个绣女绣了一个多月方才绣出的呢,郡主为了这件彩衣着实耗费了不少心神。” 纳兰枫烬当下笑道:“此衣如此贵重,花船展后阿烬一定携玄若亲自去谢过郡主。” 那婢女闻言笑道:“小姐客气了,我家郡主本就十分感谢小姐出面为她解了花船展开场之围,这区区衣服又何足挂齿。” 纳兰枫烬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一个名为桃夭的丫头正在为玄若梳头,梳的正是当下最流行的燕尾蝶的发髻,头发梳完后,众人都在一旁惊叹,一个劲的夸好看,唯纳兰枫烬看着镜子的玄若一脸黑线,这哪里是蝴蝶啊,耳后像长了两个猪耳朵一样,能把头发梳成这样,也难为这个桃夭了。想起这位桃夭方才梳头的认真样,纳兰枫烬真不好意思说什么。 桃夭在一大堆首饰当中选出了几支白色花钿嵌入玄若的两个“大耳朵中”,再于额前悬扣翡翠珠链,又在玄若脑后别入两个浅蓝花钗,左看右看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玄若拿起了镜子,看了看:“宗主,好看么?” “还不错。”纳兰枫烬点头:“你不要怕,我一会陪着你。” 换好华服,在众人的陪同下,玄若终于出了屋门,拖着长而华丽的“尾巴”就要乘车赶往花船展了。纳兰枫烬跟在玄若的身后。 却在开门的一刹那,惊讶地看到无数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同时注视着这边。噗?!的一声,纳兰寒翌更是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当场吓了玄若一跳。 却在这时,院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玄若并未料到,院内竟来了如此多的公子。一时间有些无措的回头看向纳兰枫烬。 兴阳,李宣,乐正羽,顾北辰,姜影全来了。 “见过宗主。”还有楚天佑和化装成普通随从的诗词歌赋众公子。 就在方才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返回后没多久,姜影一群人便来到了东厢,美其名曰寻他二人同去花船展,可刚一进院子,各位公子哥的目光均有意无意地向纳兰枫烬和玄若所住屋子瞄来瞄去。 此地若换成书院,这些人的眼珠子怕早贴到了窗户缝上去了,但此地毕竟是王府,他们都是有身份的公子,虽然想看,却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忍耐了许久,顾北辰最先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玄若不知道打扮好了没有?” 纳兰寒琪道:“还在打扮。” 纳兰寒琪话音刚落,就见房门打了开来,一个灵巧的丫鬟先出了房门,而后小心翼翼地搀扶出来一位衣着张扬华贵的玄若。 就在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玄若七嘴八舌的夸张称赞外加言词渗透甜言和蜜语时,纳兰寒琪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排山倒海般地阿谀谄媚,道:“桃夭,扶小姐上车吧。” “是,公子。”桃夭道,桃夭声音很柔,极为好听。 这时的纳兰寒翌还在旁边咳个不停,似被刚刚的茶水呛的挺厉害。 纳兰枫烬带着玄若微微向众人施了一礼道:“各位,阿烬与玄若先行一步。” 这些公子赶忙闭嘴收起手中折扇,一个个人模人样风度翩翩的还以一礼。 马车已在门外备好,众目睽睽之下,桃夭搀扶着玄若登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自赶往花船展。纳兰枫烬在途中看了几眼玄若,玄若还算镇定。 纳兰枫烬和玄若前脚刚走,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就急急拖着楚天佑跟上。 似乎没过多久,吱吱嘎嘎的车轮正唱得纳兰枫烬昏昏欲睡,便听桃夭道:“小姐,到了。” 玄若在桃夭的帮助下拖着厚重的衣摆,下了车来。在桃夭的引领下,提步向阁楼二楼而去。纳兰枫烬跳下来,跟在身后。 阁楼下有两名护卫看守。纳兰枫烬和玄若提步悠然走上阁楼。 可就在她们三人刚刚进入阁楼回身关门之际,突然由内闪出一人,手法极快且悄无声息地点住了纳兰枫烬的穴道,并同时点晕了桃夭和玄若,纳兰枫烬毫无防备,被那人一点即中,心下大惊,略微定神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兰旭颜! 猜不出他所为何来,为什么又会选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等她,此刻时间有限不宜拖延,纳兰枫烬略微定了定心神,怒视于他,几个字从牙缝里蹦了出来:“你待如何?!” 纳兰旭颜悠然在厅内坐了下去,道:“我来是来看看你。” 此言一出顿令纳兰枫烬哭笑不得:“你!” 纳兰旭颜不理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于唇边浅饮一口,自顾讲了起来:“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和爹爹去拜访一位亲戚,爹爹和亲戚在书房商谈要事,我独自一人便在花园里闲逛,亲戚的庭院很大有些复杂,我无心乱走竟迷了路,一时无法返回,正在苦恼之际忽听隔墙有女孩儿的笑声,我跃至墙上本想向她问路,却未料。。。”纳兰旭颜讲到此处突然停住,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纳兰枫烬,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哎。。。” 此刻的纳兰枫烬一愣,脑海里闪现出一些画面,终于定格,原来他就是小时候爬墙头偷看她荡秋千,而后被她的用石子打中,从墙头上跌下去离开皇宫时听说仍然一瘸一拐的那个少年! 这么说,纳兰旭颜在小的时候就曾经见过她! 那么,纳兰旭颜此番提及,定然是已经知道她是谁! 纳兰枫烬看向纳兰旭颜的目光已由惊讶变成了冰冷! 竟然是他! 天地这般的大,为何长大了你还要我碰到他! 纳兰旭颜讲的确是自己的故事,不过当中颇含水分,当年他并不是因迷路才爬墙偷看纳兰枫烬的,而且之所以摔的那么狼狈,原因也不是那么简单。 当年纳兰旭颜是听说纳兰枫烬冒昧无双,小小年纪就惊为天人,他很好奇这个凤凰女神的转世到底没到什么程度,所以才爬了墙头。之所以被纳兰枫烬用石子丢,是因为他傻笨笨的对着纳兰枫烬吹口哨,高高在上的储君怎由得别人这般无礼。 但纳兰枫烬知道,就在纳兰旭颜讲这个故事的同时,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已泄露了太多。 但是纳兰枫烬的目光已经冰冷,此刻看着纳兰旭颜既可恨又可憎的样子,她已无话好说,暗道既然如此,便将心一横,道:“你待如何?” 纳兰旭颜淡淡一笑,道:“果然是你。” 闻言,纳兰枫烬双眉一挑,不承认却也不否认,但看在纳兰旭颜眼里却已是默认。 纳兰旭颜将纳兰枫烬的神情看在眼里,道:“不急。” 不急?你不急我能不急嘛?!花船展开场之礼的时间快到了,可是周围是否有杀手埋伏她还一无所知。 纳兰枫烬忍气吞声强自镇定道:“故事听完了,你还有何事?” 纳兰旭颜却道:“你似乎很急?” 纳兰枫烬早已不耐烦了,哼道:“少废话。” 闻言,纳兰旭颜笑了,温言道:“你很有意思。” 纳兰枫烬看着他这张脸就是各种来气,身体里面已经暗劲翻涌,就在纳兰旭颜还盯着自己的时候,纳兰枫烬突然一掌就对着纳兰旭颜劈去。 纳兰旭颜迅速闪躲。 两个人就在这房间里缠斗起来。 这时,忽听阁楼外传来脚步声,纳兰旭颜微微一笑,转身的瞬间越窗悄然离去。 瑶光解开桃夭和玄若的穴道,地上的两人悠然转醒,茫然看了看四周,见纳兰枫烬一脸阴寒,忙起身问道:“小姐,刚刚发生了何事?” 纳兰枫烬淡淡回道:“无事。” 这时就听门口有人敲门问道:“小姐可休息好了?花船展开始了,奴才来请小姐登台。” 闻言,纳兰枫烬禁不住一颤,此时此刻已来不及勘察,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三十七章:花船展风波 桃夭小心地扶着玄若步下阁楼,方才刚进阁楼她就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还好没有耽误时辰。 花船展高台搭建在水中,四周水流和缓,彩船环绕,微风吹过,轻纱帷幔间时现婀娜,隐隐还能听到船上女子嬉笑之声。 蓝蓝的天空一朵朵白云似含笑的花朵追逐嬉戏,岸边轻风拂面仿若带着少女绢帕间温柔的淡香。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今天纳兰枫烬的心情却没那么好。她跟在玄若的身后,时刻注意着周边的情况。 岸边聚满了人,有邀请贴的贵人们早已登上画舫等待一会儿同赏花船展。 玄若缓慢的走着,桃夭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前面接应她的奴才带路。 到目前为止,纳兰枫烬没有感觉到杀气。可是如此的安静却让纳兰枫烬的内心一点都平静不下来。 纳兰枫烬行至岸边,突然一阵大风吹来,骤然掀起了玄若身上的蝴蝶彩衣,衣衫翻飞,仿若乘风而去。 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人道了一声:“美。” 这一刻的纳兰枫烬也是一怔,玄若这个丫头是真美啊。 纳兰枫烬在无意中看见,正见凌影冽带着两名贴身丫鬟在看着她,纳兰枫烬对他点头一笑,凌影冽亦回了她一笑,而后带着两个丫鬟登上了一叶扁舟。 凌影冽似与昨晚有些不同,一身白色锦衣,腰悬紫带,脸色也不如昨夜看着那般苍白,更少了几分昨夜大殿火光下的妖异,只是一身白色在一片彩色当中,倒似有些突兀。 纳兰枫烬好笑的看见,凌影冽走过之处,四周人群会不自觉地给他让路,宁可挤着后面的人也不愿接近他,明明不知道他是谁却不自觉地作出了这样的反应。 四周人的表情古怪。这时,纳兰枫烬忽听有人低声道:“他是男是女啊?” 闻言,纳兰枫烬不禁有一刻的茫然,有人分不清凌影冽是男是女?! 此刻一叶轻舟送了凌影冽上了江中的一个画舫,纳兰枫烬举目望去,想看看是谁这么走运可以和凌影冽同船,恰好看到一人与此同时也正笑望着她,距离虽有些远,但能一眼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分讨人厌的纳兰旭颜,旁边还有苏锦睿,纳兰枫烬看了一眼二人,马上撇开了目光。心里已经怒火中烧。 凌影冽登船后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阴影盖住了他大半的脸庞。与纳兰旭颜和苏锦睿相视一笑,却也并不多话,同来的两个貌美的丫鬟环伺凌影冽左右。 这时,又一叶扁舟行来,玄若跟着带路的奴才上了这只轻舟,桃夭和纳兰枫烬也登上轻舟,轻舟缓缓向水中高台行去,纳兰枫烬的眼睛迅速掠过每一个看台和画舫,正在寻找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的船。 轻舟停在高台之下,桃夭和纳兰枫烬留在下面,玄若一人提着裙摆一步步跟着带路的奴才踏上高台。 这一刻四下里缓缓静了下来,台下画舫内及岸边百姓无数的目光均注视着玄若,纳兰枫烬抬头看着。 玄若还尚未走到台上,就听台下骤然一片掌声,此起彼伏,十分热烈。 纳兰枫烬发现在离看台不远处的地方,其中一个较大的画舫中挤着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等一群公子。 这时,一向很难为某件事坐得住的乐正羽忽然呆呆地叹息道:“天啊,玄若姑娘真是艳光四射啊。” 兴阳闻言亦道:“是啊,如果是纳兰宗主那一定会更美的。”兴阳一双眼睛早已看得发直。 不料,这时李宣却道:“纳兰宗主不愿意登台,这玄若姑娘也是极好的。” 纳兰寒翌一听李宣之言语,忍不住得意洋洋道:“你没发现,这阿烬枕边的人个个都是出类拔萃。” 众公子一听纷纷点头,很难得的没有异议共同认定了纳兰寒翌说的话有理。 这时,一旁明明不热却仍坚持摇着扇子的顾北辰接口道:“玄若姑娘今日穿得真漂亮,你们看,玄若姑娘上楼的姿态,一身彩衣似蝴蝶,迎风飘然似欲飞。” 闻言,大家均看向玄若的蝴蝶彩衣,不禁纷纷赞叹,果然美人举步似彩蝶啊。 玄若缓步走到高台中央,台下逐渐安静下来。 玄若立于台上,长长的裙摆铺展于地,还别说,在这样的场合下如此盛装的确很相配,尊贵且大方得体。 下面一艘画舫里,楚天佑带着诗词歌赋的公子静静等着。吩咐道:“一定保护好宗主和玄若。”众公子应了句是。便静静等待。 玄若屈身向台下观众行了一礼,而后朗声道:“在下,今日有幸蒙晋王邀请执花船展开场之礼,小女子万分荣幸,今日,小女子欲为大家献上一曲。并祝花船展顺利进行,选出名副其实的天下花娘。” 言罢,莲步轻移向前走了几步,就在这时,高台底下水花四溅,几名黑衣人从水中突然跃出,向着纳兰枫烬就斩杀而来,纳兰枫烬立刻拖着桃夭飞身而上,落在高台之上。黑衣人就已经追到了眼前。 此刻只听咔嚓一声,足下木板突然炸裂,木建的高台竟在脚下裂了开来,一瞬间,纳兰枫烬只来得及把玄若和桃夭向着楚天佑的那艘船抛了出去,自己竟从台上直坠下去,台下一片惊呼,高台下面横七竖八的订着无数木板作为支撑,众人眼睁睁看着纳兰枫烬撞击着木板,发出的声音异常的可怕,撞击之间整个高台几乎都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塌了,此刻就连画舫中的纳兰旭颜脸色都已大变。 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的那艘画舫底下也窜出几个黑衣人。 就在这眨眼之间,却有一人不顾危险飞快地冲了过去,以极快的身法越过那些横木,电光火石间扯住了纳兰枫烬的衣襟,拉入自己怀中,以最快的速度带她离开了危险之地。 “宗主。”楚天佑这边也已经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一时间数道身影分成两拨,一波向着纳兰枫烬的方向,一波向着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飞去。 纳兰枫烬这一次着实吃尽了苦头,因为事发突然,自己根本就没来得及用内功护着自己,就这么落了下去。方才的一根木橼狠狠的砸在她的背上,纳兰枫烬的唇边已经有了血迹。 撞击的疼痛和眼瞅着木台即将坍塌砸向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也没法用轻功或任何武功去躲避下面的木椽,这一次怕是要伤的很重。 就在她紧闭着眼睛打算忍受所有痛楚时,忽觉自己被一人拉起抱入怀中,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睁开眼,就看到了杜雨泽。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总是有事情层出不穷,此刻看到杜雨泽关心自己担忧自己的目光,纳兰枫烬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眶,窝在他的肩头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杜雨泽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慌乱。 一时间有些无措的杜雨泽就这么抱着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通过迷蒙的泪眼看见,那些黑衣人已经被斩杀殆尽,桃夭好玄若正在画舫之上焦急的看着自己。 “泽……”这时,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此刻已经到了杜雨泽所在的画舫,纳兰寒翌刚一开口,便被杜雨泽凌厉的目光堵住了后话,纳兰寒翌读懂了杜雨泽的目光,不禁目光微闪沉默无语。 无视任何人的注视,杜雨泽抱着纳兰枫烬对身后的纳兰紫辰道:“送我们回去,叫个大夫到王府候着。” 纳兰紫辰忙道:“好。”立刻命人叫来轻舟送他二人离去 “不必了。”楚天佑已经上来,手一挥,一顶奢华的软轿居然由八个人带着轻轻落在水面上,杜雨泽看了一眼楚天佑就直接抱着纳兰枫烬进了软轿。 楚天佑一挥手,四阁的公子在楚天佑的带领下拥着纳兰枫烬的软轿凌空飞去,把众人就这样丢在身后。望着软轿远去的背影,纳兰紫辰有意无意地轻声自言自语道:“雨泽抱着纳兰宗主始终未曾放手。还有楚领主生气了。” 纳兰寒翌听见了,微笑回道:“寒琪这个未来神医他也不屑一顾。” 一旁跟过来的纳兰寒琪笑而不语。 “立刻去打听,凤凰宗主是否有恙,这次祸闯大了。”晋王下令,花船展在一阵混乱之后,场面很快便被郡主纳兰紫玉稳定下来,晋王与世子就立刻离开往王府赶,花船展之事便交给了纳兰紫玉与临城知府二人。 花船展略过开场之礼继续进行。 纳兰寒翌与纳兰寒琪因担忧纳兰枫烬的伤势相继离开回了王府。 其余公子本也打算回王府,却因纳兰紫玉盛情挽留,而留在了现场。 苏锦睿却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纳兰旭颜兄妹亦会合其余众位公子、大人。 此刻的凌影冽正欲离去,纳兰紫玉亲自追上二人希望他们亦能观看花船展,面对郡主纳兰紫玉的热情邀请,凌影冽彬彬有礼地回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有劳郡主转告王爷一声。” 闻言,纳兰紫玉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而后又舒展笑颜道:“公子昨天才来王府做客,怎么这么快就。。。” 凌影冽一笑回道:“昨天之所以去晋王府不过拜见一下而已。”言罢,也不顾纳兰紫玉已经挂不住的笑容,微笑着道:“告辞。”向纳兰紫玉一抱拳,转身携俩位貌美的丫鬟飘然离去。 第三十八章:奇奇怪怪 凌家在东胜实力雄厚,却甚少涉足中州。唯最近几年偶尔听闻凌影冽在中州走动,可就是这个很少在江湖行走的少年,声名却十分显赫,几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凌家在明面上一向与官府极少有来往,各方势力多次想方设法拉拢凌家,均不得其门而入。一惧凌家势力,二惧凌家之毒。 但令晋王想不到的是,凌家这次不仅派了人来,派来的居然是凌影冽,只怕他是皇贵妃请来的吧。 此刻王府的已经乱成一团,纳兰枫烬坐在床边,面色苍白。凤凰山庄的医者正在诊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宗主,您伤的有点重。”医者说道:“您在坠落的时候可是磕到后心?” “是,我本欲提气抵挡,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后背磕到木橼了,这口气就岔了。”纳兰枫烬此刻只觉得自己心口隐痛。 “现在您不能自己运气,我来帮您,您忍着点。”说完医者手指在纳兰枫烬的后背连点几下。纳兰枫烬就觉得心口一疼,哇的吐出一口血。 一旁的杜雨泽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太好了,这口血吐出来就不怕了。我去煎药,您这几日要少用内力。”说着医者就走了出去。 杜雨泽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人。 “我没事了,你们忙去吧。”纳兰枫烬看着大家紧张的眼神安慰道。 晋王看见纳兰枫烬脸色好了一些,就客套几句离开了。 “宗主,我在门外。”说着带着玄若退了出去 众人离去,屋内只剩靠在床上的纳兰枫烬和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杜雨泽,杜雨泽一直握着她的手,纳兰枫烬几番试着抽出来,却均未成功。到后来,纳兰枫烬都不敢看杜雨泽了,被握的手心和被子里的身子都在不停地冒汗! 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调养几日就会好。 杜雨泽知道她身怀武功,但担忧的神色仍然不减,在大夫为她号脉时冷厉的神色令大夫把脉的手直发抖,纳兰枫烬几番险些笑出声来,心里却莫名的暖。 屋里剩下他俩,杜雨泽一声不吭的坐在床边,望着她,眉头始终未松。 她笑道:“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还疼么?”杜雨泽道。 纳兰枫烬笑着摇摇头。 杜雨泽道:“以后不许冒险。” 纳兰枫烬笑了笑,轻声道:“好,我知道了。”她想抽回手,杜雨泽却不放。 二人沉默半响,纳兰枫烬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挠,又试着将手抽回,就是抽不回,斜睨着杜雨泽,暗想他干嘛一直抓着自己不放,就见目光闪躲的杜雨泽喃喃自语道:“阿烬,自从你上次离开,我……我……” 看着杜雨泽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样,纳兰枫烬闻言豁然开朗,原来杜雨泽抓她抓的这么紧是怕她像上次那样一跑了之啊!便道:“泽,我不走。” 纳兰枫烬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暗想:现在身体不好暂时不走,等身体好了再走。 这时,门口先后走进两个人来,当先是纳兰寒翌,后面是纳兰寒琪,刚一进屋,他二人便同时注意到了纳兰枫烬与杜雨泽紧握的手。 杜雨泽知道他二人看见了,却仍不放开。纳兰枫烬又试着挣扎了几下,还是没用,便又重重强调了一次:“我不走的。” 杜雨泽微微蹙眉,低声道:“我知道。”手却并未放开反而握得更紧。 这下子不仅是纳兰枫烬看着杜雨泽抓着自己的手怔住,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的神色也都安静得十分古怪。 一时间,屋里四个人,其中有三个平日里都是非常多话的,不知怎么的今日全变成了闷葫芦,大家同时闷了好一会儿,一声不吭,半响,却听纳兰枫烬忽道:“我饿了!” 闻言,杜雨泽忙起身出了门去叫人准备饭菜。 纳兰寒翌忙转身出了门去叫人熬大补汤。 纳兰寒琪见他二人都出去了,踌躇半天方才说道:“我去炼制大补药。”正待出门就听纳兰枫烬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想吃一样东西。” 纳兰寒琪马上回身问道:“什么?” “烤白薯。”纳兰枫烬道。 “我去买。”纳兰寒翌道 “不能自己烤么。”杜雨泽回头。 “我不会啊。”纳兰寒翌道 “哦……”杜雨泽道, “还是去买吧。”纳兰寒琪转身就要走。 在众公子要出门的时候,楚天佑静静站在门口,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道:“不用了,属下准备了。”然后一拍手,凤凰山庄的各位就端着各种好吃的鱼贯而入,其中就有烤白薯。 纳兰枫烬笑着看向楚天佑,“大家一起来。” “你好厉害。”纳兰寒翌看着楚天佑。 “你好奢侈。”纳兰寒琪看着楚天佑。 “烤白薯好好吃。”纳兰枫烬笑道。还不忘拿了一个给杜雨泽。 可是吃了一个,纳兰枫烬就皱了一下眉头。 杜雨泽紧张的看着她。 “我后背疼。。可得有点重。”纳兰枫烬皱眉。 众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姐。”玄若这时候走了进来,抱着一床软软的厚厚的毛绒被子:“宗主把这个垫在底下,您能舒服点。” 纳兰枫烬笑的开心。 纳兰枫烬养病时,每日里进进出出的人多得看着都头晕。补汤补药每个时辰都新鲜出炉一锅,纳兰枫烬没几天就躺不住了。 自纳兰枫烬从台上摔下来,纳兰旭颜便再未出现过。花船展的第二日,纳兰旭颜便与其妹回了江南。纳兰旭颜的离开令纳兰枫烬大松了口气。 杜雨泽自那日起也再未出现,不知忙些什么。 苏锦睿也来探望过纳兰枫烬几次,却因其兄下月大婚而先行离开。 就在花船展开场之礼出现突发状况之时,临城同时还出了一件惊天大事,当日,临城巡抚贪污受贿,贩卖兵器甲胄,被革职查办,同时被查办的还有七人。 而晋王府里也在这防卫松懈之际,丢失重宝火灵珠,好几名家仆被查出,其中包括纳兰紫玉的贴身丫环。 纳兰枫烬听后笑而不语。 受伤的那天夜里,晋王偷偷来访,纳兰枫烬就把名单给了晋王,这一切本就是他们策划好的。 几日后,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等一群公子也相继离开了晋王府。 而纳兰枫烬则是告别晋王,带着楚天佑等人回到了自己凤凰山庄在临城郊外的分舵。 第三十九章:孽缘 纳兰枫烬一路行来原本是好奇毒圣公子冽的,如今见过毒圣公子冽了,也懒得去了,便此作罢。 下个月又是妹妹纳兰锦瑟与临城苏家大公子苏锦天大婚之时,妹妹的婚礼是一定要去的!楚天佑被打发去了晋王那里,配合晋王完成西北军需供应一事。自己便一个人留在分舵等着婚期的到来。 呆的久了,瑶光就觉得无聊。于是想着出去转转。 临城地处南疆,山川纵横,如今入秋落叶纷飞多了几分萧瑟,但入眼山林红黄相间却别有一番风韵。 日暮西山,金黄色铺染大地,秋之黄叶四下飞落,偶尔点缀红绿相间之色,缤纷炫目。 纳兰枫烬于山中沿着溪水寻到一处山间瀑布,瀑布高约几丈,或许是近些时日雨水不多的原因,水流自上而下淅淅沥沥。 此处乃深山峻岭,除去叮咚山涧之声,四下一片寂静,纳兰枫烬就着清水简单梳洗了一番,便靠躺在水中一块巨石上休息,深山峻岭之地,多日来落叶纷飞落于此巨石之上不停累积,此刻躺着其上倒也有几分舒适。 夕阳柔和的照在身上,溪水之上飘浮的落叶游弋,阳光温柔照射下来,温暖的感觉令她昏昏欲睡,游玩其实是很累的,因入秋之故,天气微凉,纳兰枫烬身上带着两葫芦的酒暖身。此刻斜卧在巨石之上悠然自得。 或许是太过温暖舒适,也或许是累了,纳兰枫烬不自觉地便睡了过去。当天空换上黑幕,月亮换下太阳一点点爬上来时,纳兰枫烬忽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凝神静听却只听见落叶与鸟鸣,此外还有自己肚子的咕咕声,暗想,原来是饿醒了。 山中不缺食物,纳兰枫烬不一会儿便抓了只野鸡回来,在水边烧烤起肉来,头顶一轮明月,此情此景突然令她想起沧澜湖的那一晚,烈酒入喉,不禁有些落寞,她何尝不想一直跟着纳兰寒翌,或者留在凤凰山庄,还有凝山书院,有吃有喝有玩,走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不似如今的形单影只,但世事往往难尽如人意, 纳兰枫烬倒在落叶铺满的地上,头枕着自己的包裹,将喝空的酒葫芦随意丢在一旁,此刻的她其实已有些醉了,望着头顶月色,竟轻轻叹了口气,浅声吟道:“岁月静好啊。凝山书院的日子还是很美啊”。 说完,纳兰枫烬自己也是一怔,而后突然坐起,喃喃自语道:“我竟然在思念他们。。。”想到此,仿佛自己也不敢相信地心神一震,蓦地忿忿捶地大吼道:“可恨啊!我竟然在想!” 就在这时,身后树林突然有人喊道:“什么人在那里!” 纳兰枫烬一惊,听声音来者两人,轻功不弱,片刻间便到了自己身后。 此时纳兰枫烬已立于溪水边,听见二人到来并未转身。 那二人看穿着打扮似某门派的弟子,一人提刀,一人握剑。借着月色自然看见了站在水边纳兰枫烬,却也并未贸然近身。 提刀之人朗声道:“公子是何人?!” 纳兰枫烬轻轻一笑,突然转身,带着醉意对二人一笑道:“我是公子吗?” 月色下,那二人忽见如此绝色都惊讶地怔在当地,难掩惊艳之色。可就在转眼之间,二人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而后疯了一样掉头向树林深处跑去,边跑边狂笑还边扒衣服,纳兰枫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二人,只见二人在消失之前几乎已脱了精光。 不知那发了疯的二人跑去何处,纳兰枫烬惊怔半响后奇怪地向四下里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样,不禁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还有这个功效? 想到此也觉的太过不可思议,突然纳兰枫烬就笑就不出来了,心说不好,纳兰枫烬手里上了暗力。一阵青雾化开过去,无声无息。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少主,要杀了她吗?” 又听另一人道:“她已中了癫狂散。只要再笑几次声,就会像那二人一样!” 闻声,纳兰枫烬突然明白抬头于斑驳树影中望见一人,是凌影冽。 纳兰枫烬惊讶地看着凌影冽,回想方才凌影冽的话,不禁一阵郁闷。 自己中了他的癫狂散,那他中了自己的秋风扫落叶,哪个更厉害? 纳兰枫烬暗暗提了口真气,发现癫狂散的毒已经被自己体内的血液化解,当下放下心来,不禁有点自嘲,自己是药人,有什么毒能让她害怕的。 可是凌影冽只怕没那么好过了,秋风扫落叶,可不好解,突然纳兰枫烬觉得自己是不是出手重了些。 凌影冽对她来说,其实是个特殊的人,她自幼便听父皇说要把凌影冽整来给她当太子妃,小时候虽然没什么概念,但已知世间有此人的存在,后来自己杀了他的亲哥哥,虽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后来他被杜氏所用,又说退了自己的婚后又四处败坏自己清誉起,她对凌影冽的感觉便变得复杂。 晋王府初见凌影冽,或许是因众多人在场,彼时纳兰枫烬尚可忽略凌影冽带给自己的异样,但此刻,明月当空,云淡风轻,望着斑驳树影间亦同时望着自己的那双无情冷眸,四目相接之时,她竟有一丝错愕。 他对面的凌影冽就这么看着她,不一会就变了脸色:“是你?!” 纳兰枫烬看明白了,凌影冽知道了,他中了她的毒。 纳兰枫烬淡淡的道:“这是解药。” 闻声,凌影冽蓦然抬头,就见纳兰枫烬两指之间扣着一个白色药丸,月色下如露珠般光华流转,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捏碎。 凌影冽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颗药丸,脸色一变再变,凌影冽心绪怎能不复杂。 若此刻换了别人,他直接下杀手了,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女人。他很无奈,他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话:“孽缘。。。” 月色下,偶尔风过,落叶凋零,山涧叮咚却不闻虫鸣,那一声孽缘。仿佛负载了一个人一生沉重且无奈的感叹,令人无语。 “想要解药,到凤凰山庄的分舵南江客栈找我”言罢,纳兰枫烬转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树影中。 纳兰枫烬都消失一盏茶的时间了,怔在当地的凌影冽方才打了个冷颤。看着四下里斑驳摇曳的树影竟觉有些张牙舞爪,暗道:此处不闹鬼吧? 其实这次相遇不是偶然,凌影冽接到密旨,皇贵妃让他出面查凤凰山庄和凌影安消失的事。 而纳兰枫烬也接到大内密探的回信:皇贵妃让凌影冽出面查凤凰山庄和凌影安消失的事。 第四十章:南江客栈 夕阳西下时,纳兰枫烬在南江客栈住下,吃过晚饭,太阳已全落,月亮渐渐地爬上柳梢,纳兰枫烬呆在屋子里,不愿出来。 南江客栈是临城第一大客栈,临城是当今天下除京都天阙城外最为繁华之城,第一大客栈果然非同凡响,庭院大气当中不仅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住的地方更分为几等,除普通客房外更有独立园子的院落和优雅僻静的阁楼,姜碧落安排的很好,纳兰枫烬也从不喜亏待自己,选了一处僻静却宽敞的阁楼住下,阁楼四下住房暂时都空着,只纳兰枫烬一人,纳兰枫烬对此十分满意。 晚上夜色撩人,独自坐于阁楼之上望天空之旭颜繁星,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酒葫芦,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惬意。 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方才志得意满地进了屋去,暗想明天与凌影冽一定会有一场争斗,今晚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一闭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纳兰枫烬躺下的时候感觉窗外有人,也没理睬。 她猜得不错,窗外就是凌影冽。凌影冽本来想来偷解药,可是发觉出秋风扫落叶的毒不是那么简单的,于是就只是摸摸底,看她住在哪个屋子里。 纳兰枫烬一点也不在乎,因为秋风扫落叶的解药根本就不是什么药粉啊,药丸啊。 第二日,日上中天,纳兰枫烬方才起身,虽然半个晚上未睡好,但仍神清气爽地步出阁楼,正欲寻小二给自己弄点吃食,就见两个跑堂小二告诉她,凌影冽就住在西院。 她点点头,抬眼就看见凌影冽站在她面前。 他们直接把凌影冽带进内院。 纳兰枫烬平静无波地道:“此毒很难解,需连续针灸和服药十五日。” 凌影冽压抑着,问道:“中毒后会怎样?” 纳兰枫烬回道:“前期会全身瘙痒,后期会全身溃烂。你会看见一个好好的人,在你的面前化掉。” 凌影冽忙看向方才拉住她的那只手,果然发现自掌心开始沿手臂向上一片异红,整条胳膊暗藏许多红色小包,已经开始发痒。 “你为什么会下这么烈的毒。”凌影冽看着他。 “我一般不下毒,只要下就都不是什么简单的毒。”纳兰枫烬回答。 “你这个毒江湖上并不出名。”凌影冽道。 “不出名你不也认得。”纳兰枫烬挑眉。 凌影冽深吸了一口气,阴恻恻地问道:“你会不会帮我解毒?”凌影冽心里并没有底,因为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凤凰宗主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纳兰枫烬并没有将他的阴阳怪气放在眼里,拿出一颗小药丸,递到凌影冽面前道:“这是第一颗解药,你先服下吧。” 凌影冽拿过来,深吸口气,望着手中解药不禁冷笑。自己就是用毒的高手,这么多年没有人与自己争辉,可是这个传奇被眼前的这个女子打破了。 纳兰枫烬道:“你坐下,撩起衣袖。” 凌影冽隐忍地坐下并将衣袖撩起。 纳兰枫烬自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展开来,自其中取出针灸用的银针,在他中毒的手臂穴道上施了几针,手臂的异色渐渐退去,只留掌心颜色仍然暗红。 纳兰枫烬道:“将解药服下。” 凌影冽只得照做。而后重重说道:“这半个月日,我会天天跟着你!”语气肯定,绝非欲争得纳兰枫烬同意。 纳兰枫烬点点头,不置可否:“碧落,把这位公子和他的人安排在我的院落。” 然后就背着手走了。其实纳兰枫烬对凌影冽没有那么厌恶,江湖名望很高的他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被皇贵妃逼得而已,等以后她回去了,也不会难为凌影冽,让他好好做个江湖人罢了。 只要凌家不做恶事,她绝不为难。她只想要天下太平。不需要流的血就不要流了。 凌影冽也不反驳,就安静的住下来了。一转眼就过去了好几日。 中毒的第四天,纳兰枫烬出门,凌影冽自然跟随在侧。 原本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可到了郊外却是阴云密布,凌影冽一路跟着纳兰枫烬,直到地处深山中的归山观。 归山观是一座大道观,坐落却很偏僻,一路竹林密布曲径通幽,再加上阴了天,竹林之下隐隐有些阴暗诡异。一路无话,两人施展轻功翻过两座山,才到了归山观。 归山观坐落在半山腰,山势陡峭,远远望去凡人都会惊叹这房子是怎么盖的,竟能建盖在半山上。 如若不是纳兰枫烬带路,凌影冽根本找不到路到这座道观。 凌影冽原本还在奇怪,难不成道观的道士和来此地上香的香客都会轻功? 到了道观方才知道,山脚下有个船坞,自船坞有石阶一路通向道观,船坞处有小船可直通临城,平日里香客们都是乘船而来,只有纳兰枫烬这种怪人才会带她走密林飞山崖像鸟兽一样,凌影冽想到此,暗暗撇嘴。 纳兰枫烬既不焚香也不拜谒,却带着凌影冽,绕路来到山的另一侧,沿着一条只能单人行的小路,七拐八拐地向山顶行去,举目望去,远见山顶有个四角小亭。 此刻,亭外有四名大汉守在通往亭子的必经之地,亭内一人正随性地倚着亭柱向他们所来之地远眺,凌影冽只一眼便认出此人是谁,临城苏家二公子苏锦睿。 第四十一章:山中谈话 纳兰枫烬自在临城认识苏锦睿起就不讨厌此人,或许知道即将成为亲戚,对他颇存好感。 此刻见到也算故人相遇,只是现下自己的身份。暗叹:凤凰宗主,凤凰公主,锦瑟的姐姐,苏锦天的弟弟,想到这里,纳兰枫烬自己也有点头晕。 苏锦睿一挥手,小路及亭外守着的汉子均向后退出十丈以外,隐在四周,身手均十分敏捷。 纳兰枫烬和凌影冽相继到了山顶。 苏锦睿先打量了纳兰枫烬一眼,却未多言,纳兰枫烬冲着苏锦睿一笑,以示友好。苏锦睿微一颔首,算是回应。 苏锦睿看见一旁的凌影冽先是一愣,然后也是礼貌的一抱拳。凌影冽回应。 苏锦睿有一双凤眸,不笑时看着人的目光总略带几分难以掩饰的傲气,但唯有当初在临城面对纳兰旭颜与纳兰枫烬时例外。 对纳兰旭颜,苏锦睿欣赏,对纳兰枫烬,苏锦睿会不自觉地带丝笑意。 苏锦睿无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所到之处无人不对其逢迎拍马。一生少有挫折,年轻有为,可谓当今天下屈指可数的青年才俊之一。眉目之间的自信、傲气与行事的随性自有其理。 所以苏锦睿即便面对纳兰枫烬也只是微微颔首,礼让道:“请。” 凌影冽和纳兰枫烬二人先后踏入四角亭。 自亭内望去,只见远处山峦叠嶂,隐隐山林间映出连绵秋色红枫,又因天阴,山间雾气蒸腾,平添了几分朦胧之美。山下满眼蓝色湖水,其上还有点点渔帆,远远望去,宁静悠远,美不胜收。 纳兰枫烬深吸口气,朗声道:“登高远眺,如画江山尽收眼底,真是舒服。” 苏景睿接口道:“喜欢就好。” 纳兰枫烬道:“公子客气。” 自始至终凌影冽都未曾言语。 凌影冽就这点好,不多话。 这时,苏景睿忽道:“听闻纳兰宗主喜欢天下美酒,苏某在此特备三种陈年佳酿,待二位一同品尝。” 苏锦睿转身指着桌上三个不同的酒瓶道。 纳兰枫烬一瞄桌上美酒,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因自己平生对两种东西最为擅长,一是药理,二是美酒。不敢说天下美酒她均能品茗一二,至少天下所有知名美酒酿制的年份她一尝便知,甚至一闻就知道桌子上摆的是什么酒。 此刻,就见苏锦睿自顾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浓烈的酒香瞬间散发开来,纳兰枫烬闻到了,再也控制不住地看得双眼发直,胸口仿佛有千百个虫子在挠。 以前屡屡被纳兰寒琪牵着鼻子走,正因纳兰寒琪翌从小掌握了纳兰枫烬爱财的弱点。 如今苏锦睿投其所好,又因纳兰枫烬内心挣扎明知不能喝却偏又控制不住想喝而造就了当下的古怪神情。 幸好,纳兰枫烬在端起酒杯后神情完全变了,先是无比满足地放在鼻端闻了闻,而后放于唇边如珍如宝地浅尝辄止道:“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机会喝啊。” 苏锦睿道:“可品出是什么酒了?” 纳兰枫烬重重点头道:“好酒。” 苏锦睿注视着纳兰枫烬,神情仿佛在说:然后呢? 纳兰枫烬道:“这酒好贵的呢。”终于补充了一句不是废话的废话,她哪里敢多说,但偏又嘴馋,就只好装糊涂了。 苏锦睿闻言浅笑,道:“何解?” ,这时,却听苏锦睿接口道:“此酒清雅凝爽,乃玄雪神山冰泉所酿的冷香,可解天下热毒,当年玄雪老人因配酒的天山雪莲难寻只冰制了两坛,后因其后辈行走江湖方将此酒带入民间,也仅仅只有一葫芦而已,这许多年过去,玄雪老人早已故去,后人也在江湖销声匿迹,此酒再难寻觅,价值恐已连城!” 从来没听苏锦睿讲过这么多话,而且一口气竟讲了一个故事,纳兰枫烬微微惊讶,而后叹道:“如此说来,我方才喝了那一口,恐怕已喝了数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进去了。”可是没人看见纳兰枫烬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玄雪老人的后人,呵呵。。。 此刻纳兰枫烬的表情以及这个白花花银子的比喻均令富公子苏锦睿和大名鼎鼎的毒王公子冽皱了下眉。 但她的比喻丝毫没有错,这酒的确非常的贵,而且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得到,不只喜酒之人奉为至宝再加上此酒解百毒的功效,也是价值不菲。 第二个瓶子里倒出的酒呈淡黄色,纳兰枫烬放在鼻端闻了一下,眼睛一闭一睁后,似突然多了几分迷蒙。 苏锦睿道:“您可品出是什么酒了?” 纳兰枫烬并没有喝此酒,只闻了下,鼻子便皱了皱道:“这酒好烈!” 这时,又听凌影冽接口道:“本欲忘却烦忧,无奈愁上加愁,只恨千杯不与醉,未曾忘却在心头。”讲述的正是这酒的来历和含义。 纳兰枫烬不禁叹道:“醉清风。”醉清风这么有名的酒,很多人都听说过,纳兰枫烬能说出来不足为奇。 苏锦睿亦点头道:“此酒正是醉清风。平常人只需喝上一口,必倒,酒力不行者,闻一下也会醉,可惜当年酿此酒的人却因无法忘记心中所爱已成他人妇,最终郁郁寡欢而亡,临死前砸烂了所有酿制的醉清风,残留的酒被他徒弟作为对其师父的纪念珍藏多年,这世间也仅存这一瓶了。” 纳兰枫烬重重一叹,见凌影冽却将未曾沾染的酒杯中的醉清风重又倒回酒瓶中,心下不禁一阵唏嘘,真正爱酒之人或许就是如此,好酒不在于喝与不喝,更重要的是此酒的意义与它存在的珍贵。 突然对苏锦睿有了些不同的感觉,不仅如此,还清楚的记得方才苏锦睿对“醉清风”的感叹,没想到苏锦睿竟能出口成章。本想不屑地撇撇嘴,但终究还是有点佩服的,不得不承认,还是合辙押韵的。 苏锦睿的诗词在她眼里也仅仅是这个程度了。 纳兰枫烬也将自己酒杯中的醉清风倒回了酒瓶。 苏锦睿的神情微微变了变。 因前两种酒均非凡品,这第三杯酒纳兰枫烬越发期待了,苏锦睿曾说,这三种酒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瓶,单凭前两种酒的来历,此言已非虚言。 纳兰枫烬和苏锦睿先后自瓶中倒出第三杯,纳兰枫烬将酒放在鼻端闻了闻,只觉酒香淡淡,类似桃花酿,但却又不是,这种酒香,令纳兰枫烬突然想起一件事。 还记得在临城之时,苏锦睿曾约她一起去宝隆楼吃饭,那顿奢华的午饭至今令纳兰枫烬念念不忘。宝隆楼名酒为桃花酿,但当时纳兰枫烬并未喝到,当时上的酒是苏锦睿自酿的,她虽未曾喝,但闻起来的味道。。。 纳兰枫烬将酒放在唇边,浅饮,微微惊讶,再饮,完全惊讶。 这时只听苏锦睿笑道:“姑娘可品出这是何酒?” 凌影冽也已喝下了酒,却若有所思,不曾言语。 纳兰枫烬又听苏锦睿问她,淡笑道:“让公子见笑,此酒是何酒,我还真的不知道,味道类似桃花酿,却又不是,芳香之气要比桃花酿还要浓郁,入口虽淡如清水,但越喝越觉回味甘甜隽永,却是好酒,却不是极品。” 纳兰枫烬很轻易地便说出此酒的韵味,在他人听来也是个会喝酒的,但并不能说明她是酒中高手,纳兰枫烬心知肚明,面对凌影冽和苏锦睿均毫无破绽。 苏锦睿闻言眼中浮上一抹笑意,道:“未曾想,您竟能品出此酒真意。” 纳兰枫烬道:“此话何解?” 苏锦睿道:“实不相瞒,此酒是在下十年前亲手所酿,只有一坛,而今也仅剩下这一瓶,苏某酿此酒的本意便是欲与知己朋友同享,此酒之味便寓意为知己,可淡如水,却必真诚以待,一生不忘,如此酒的回味般唇齿留香,苏某今日拿出来给二位品尝也算献丑了。” 闻言,纳兰枫烬道:“很值得一喝的酒,可惜只剩下一瓶了。” 苏锦睿道:“是啊,当年能酿出此酒,而今却再也酿不出了。”苏锦睿如今的身份地位与十年前相比已大不相同,心境必然不一样,酿酒人的心境不同,便再也酿不出一样的酒来。闻言,纳兰枫烬不禁暗暗惋惜当日在叶城未曾喝一口苏锦睿为她所备的酒。 纳兰枫烬问道:“此酒叫什么?” 苏锦睿道:“没有名字。” 纳兰枫烬一笑,并不以为意,此刻不仅毫不避讳地坐在凌影冽和苏锦睿之间,还拿起桌上所备精致糕点,也不待主人同意便吃了起来。 这时却听苏锦睿道:“在下此次约宗主此来,不仅是以酒会友,还有一事相商。” 纳兰枫烬边吃边道:“何事?” 苏锦睿看着纳兰枫烬的吃相似乎起了些许兴味,道:“在下大哥苏锦天下月初十与锦瑟公主成亲,在下在此代大哥诚邀您能来参加婚礼。并诚意邀请您近日能住进苏府,以便赦一尽地主之谊。” 凌影冽没说话,看了纳兰枫烬一眼,纳兰枫烬道:“婚礼我会去,却不能住进苏府。” 苏锦睿见纳兰枫烬答应去参加婚礼,心下微有不安,以他近日和纳兰枫烬相处来看,纳兰枫烬绝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她每做一样事都肯定有理由。她为什么会答应去参婚礼?难道真是给苏家面子? 纳兰枫烬看出苏锦睿的疑虑,但是并未开口。 可是看苏锦睿的对自己这么恭敬的态度,纳兰枫烬便知道,苏锦睿已经知道自己是锦瑟的姐姐了,最有可能的就是锦瑟暗示了苏锦天,苏锦天暗示了苏锦睿。 话说总归是自己家人了。锦瑟嫁了一个很好人家,自己也放心的,来日政变也可保证妹妹平安。 临行前,苏锦睿将剩下的酒全部赠与纳兰枫烬,纳兰枫烬外表很端庄地接了过来,其实内心早就笑得想手舞足蹈了。她喜欢喝酒,只是不能多喝。 回去的路上,三人并未同行,纳兰枫烬带着凌影冽坐船回了临城。 “苏景睿为什么讨好你?”回程的路上,凌影冽问道。 “我凤凰山庄有谁不想讨好,你不要忘了,苏家的生意做得再大,也大不过我凤凰山庄的。”纳兰枫烬回答。 “你有所隐瞒。”凌影冽道。 “隐瞒什么?”纳兰枫烬装傻。 凌影冽不再言语。 第四十二章:黑月的呼啸 第二天纳兰枫烬推开了门,看见门口的凌影冽,看起来并无异状,与前两日相比面色已然不同。 纳兰枫烬的目光在下一刻就看见了另一个身影。眼神就是一收缩。 凌影冽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就看见了纳兰旭颜。纳兰旭颜亦看到了凌影冽。 却在这时,忽听碰的一声,只见纳兰枫烬将门重重地关了起来,隔断了门外纳兰旭颜的目光。 此举又吓了送饭小二一大跳。 见状,纳兰旭颜笑得更温柔了。 凌影冽对此却很淡漠。 纳兰枫烬忽的又打开门,走了出来 这时,纳兰旭颜由她身边经过,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纳兰枫烬不怀好意地挑眉问道:“别挡路。” 纳兰旭颜向她靠近了些许,轻声回道:“好。” 纳兰枫烬笑了:“真乖。” 纳兰旭颜轻声一笑,道:“我不怪你。” 纳兰枫烬对此嗤之以鼻。 纳兰旭颜又靠近了些,轻声道:“你缘何受制于他?” 闻言,纳兰枫烬一怔,刚想撇嘴回他一句你管得着吗,却没想到这时纳兰旭颜竟伸手轻抚了她一下面颊,待反应过来,纳兰枫烬淡然道:“是他受制于我。” 纳兰旭颜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又低下头轻声道:“他想利用你,你务必当心,能忍则忍,寻个机会离开,如需帮忙就来找我。”言罢,也不待纳兰枫烬回答,更丝毫不介意纳兰枫烬的斜眼敌视,笑着离开。 望着纳兰旭颜离去的背影,纳兰枫烬重哼了一声,暗道:不用他提醒,自己也早知道了!凌影冽是故意中毒的,留在她身边她心知肚明。 白天给凌影冽例行解毒,晚上的纳兰枫烬觉得没啥意思,于是就出了门。凌影冽自然是跟上。 夜晚的路上,瑶光身影在前,凌影冽随后,随行仆役在后。 秋日夜晚,天微凉,四周半枯萎的灌木偶有异响,似有小动物在觅食穿行。 今晚的纳兰枫烬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太亮的原因,凌影冽觉的纳兰枫烬背影看起来颇为冷漠。 二人一路无话,却也未策马急行,只是骑着马不急不缓地走着,均各怀心事。 不知走了多久,忽听凌影冽回头对她道:“你在笑什么?” 纳兰枫烬一怔,奇怪地望着凌影冽,莫名其妙道:“我有笑吗?” 凌影冽回过头去,道:“是。” 纳兰枫烬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的确是上扬的,不禁暗道:自己真的笑出声了? 凌影冽看着她颇为尴尬,便赶忙转移话题道:“我中的毒只剩九日便可解了,此毒除你之外,天下间还有人能解吗?” 纳兰枫烬干脆的回答道:“没有。” “真的?”凌影冽狐疑道。 纳兰枫烬道:“你不妨试试。” “你也是奇才。”凌影冽道。 纳兰枫烬笑而不语。 凌影冽不吭声了,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其实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 江湖传言,纳兰枫烬是玄雪老人唯一的入室弟子,得其真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不是传言,是真的,因为凌家去查证过。不用怀疑。 这一瞬间,凌影冽有些郁闷,凌家是江湖第一用毒的门派,自己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那玄雪老人久不出世,很多人连他老人家的样子都不知道,这纳兰枫烬是怎么成为他老人家的弟子的,还是唯一。唯一也就唯一吧,还偏偏弄出个天下第一。 今天初十六,月亮仿佛比昨夜还要圆些。纳兰枫烬去了城外的酒肆大饮了一场。 纳兰枫烬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心情极好,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忽而大笑道:“我先行一步了。”也不待凌影冽回应,一挥马鞭,便自行策马狂奔起来。 凌影冽看着渐渐远行的背影,微一沉吟,也随后追了上去。 夜风自耳边袭过,想起纳兰旭颜上午的表情,纳兰枫烬只觉通体舒畅。越想越有点得意忘形,不禁马速也快了起来。眼前景物飞逝而过。 可就在这时,坐下马匹突然一阵嘶鸣,咔嚓一声脆响,马前腿突然折断,纳兰枫烬心下大惊,却因马速太快,已控制不住前跌之势,竟同时与马一同向前翻跌过去,眼看就要头朝地倒栽葱,纳兰枫烬匆忙提气,想要纵身而起,可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巨网,一切过于突然,即便纳兰枫烬轻功再高也无法躲过,眨眼间便被巨网网住,而后只听马匹嘶鸣声,巨网竟被拖着跑了起来,纳兰枫烬一时间气怒。 与此同时,灌木丛中跳出数名蒙面人来,攻向凌影冽,月光下漫天粉尘。是石灰粉!就在这时,围杀的人群中,有一人腾空而起,正是凌影冽。此刻只见凌影冽一身的粉尘,双眼似已睁不开了。 巨网中的纳兰枫烬被马拖着狂跑。此刻,纳兰枫烬并不十分慌乱,镇定心神听声辨位,向后急射出银针,银针绕在马的脖颈上,只听噗嗤一声,竟生生将拖着她跑的马头扯断。骑在马上之人未曾想会突生此变,一头栽下马去,速度极快,恰好戳在路旁一根直挺尖锐的秃枝上,当即毙命。 纳兰枫烬,从巨网中挣脱,一提气便向凌影冽所在人群冲杀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凌影冽还不能死! 第四十三章:乌云的清冷 纳兰枫烬今夜第一次看见凌影冽的兵器,正是他经常吹奏的长箫,箫中暗藏利剑。此刻利剑出鞘,月光下发出嗜血般的青色。好剑! 纳兰枫烬冲向凌影冽,一蒙面人跳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蒙面人手中长剑耍的花样百出,几十招过后却被纳兰枫烬一脚踹飞了出去,连人带剑跌进了路旁的灌木丛中。 原来只是几个三脚猫的小脚色,纳兰枫烬暗道,难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当下便不将这许多人放在眼中,却在这时,忽见凌影冽后背中了一掌,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见那人又是一掌跟进直奔凌影冽后心,此刻凌影冽双目暂盲并受伤,这一掌竟似已躲不过去了。 纳兰枫烬看在眼里,心下大惊,飞身而起,扑向那人,运内力就和那人对了一掌。未料及这群黑衣人当中竟暗藏内力如此深厚之人且出掌极重,黑衣人目的很明确,欲置凌影冽于死地。 纳兰枫烬立刻变换招式,也不硬攻,转而用阴柔的武功消耗着黑衣人的内力。 就在黑衣人认为纳兰枫烬已经是困兽之斗的时候,纳兰枫烬的掌心弥漫出一阵紫色的烟尘。向着那群黑衣人弥散而去。 就在这一瞬间,凌影冽自腰间掏出一个弹丸,狠摔在地上,一阵烟尘四起,片刻后,四下里黑衣人均捂住眼睛痛苦哀号,方才和纳兰枫烬对战的黑衣人也捂住眼睛,暗哑地喊了一声:“撤。”,片刻之后,四下里突兀地安静下来。 凌影冽又掏出一物,擦拭在双眼上,方才小心睁开。 凌影冽看向不远处的纳兰枫烬,发现她的唇边也有鲜血溢出,心下不知为何腾起一丝焦急,向着纳兰枫烬的方向奔去,可是走了几步,就觉得胸腔剧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纳兰枫烬虽受伤,却仍清醒,踉跄起身寻至凌影冽的位置,将他扶起,低唤了几声,见他没有反应,便探其脉搏,不禁微微蹙眉。 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药丸来喂入他口中。这时,从剧痛里反应过来的凌影冽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模糊地说起话来,语音虽有些含糊不清,纳兰枫烬却字字听得真切,只听她道:“你不能死。。。”而后便昏了过去。 纳兰枫烬一怔,低头凝望住凌影冽。 月亮亮的出奇,淡淡青色更突显了他衣襟和唇角的暗红血迹,满脸尘土,衣衫破烂狼狈之极,眼睛紧闭,昏迷中的他,一只手却仍紧紧抓着他不放。 片刻后,见他仍是昏迷不醒,便欲将其背起,却因自己受伤反复几次方才站起身来。 纳兰枫烬有些艰难地背起他缓缓向不远处的马匹走去,却又断断续续听到他模糊不清地道:“烬——烬。。。。不能死。。。” 纳兰枫烬的脚步越加缓慢,短短一段路,走了许久。 终将他放至于马背上,自己亦挣扎着上了马,刚要策马前行却又听见他模糊地道了声:“阿烬。。。” 纳兰枫烬闻声低头,看到伏在马背上的他嘴角正向外滴血,微一蹙眉,便将他自马背上扶了起来,靠坐在自己胸前,垂首间,一缕发丝被风吹起划过纳兰枫烬的面颊,一股陌生却又熟悉的味道不期然地飘入鼻端。纳兰枫烬微微一怔。 徐徐策马前行,路有颠簸,昏迷中的凌影冽险些滑落下马,纳兰枫烬忙松开拉住缰绳的一只手,扶住凌影冽的腰,未曾想他的头竟在此时顺势埋入他的颈间,呼吸的温热,恰喷在纳兰枫烬耳后。 路并不漫长,却仿佛走了很久。 纳兰枫烬背着凌影冽回到客栈,将他平放至床上,刚欲起身,方才发觉他的手竟一直抓住自己的衣袖不曾放。 纳兰枫烬微一蹙眉,用力将他的手扯下,一转身却又听他咳了起来,不禁停下脚步,转头向床上看去,以为他醒了,却发现他仍在昏迷,只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 纳兰枫烬静静地看着,并未上前,只见他在空中抓了一阵,仍不放下手,急切间越发猛咳了起来,鲜血自嘴角溢出,一发不可收拾。 纳兰枫烬蹙眉,转身抓向他的手腕,正欲探其脉搏,却反被他抓住了手指,而后,顺着指节紧抓住了他的掌心,竟然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望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纳兰枫烬目光幽深。 屋内未曾点燃烛火,青色月光自窗棂映入,投在床边一大一小紧握的双手上,大的指节苍白而执着,小的指节微微僵直,竟似有片刻的茫然。 凌影冽一直咯血不止,仔细为他号脉后,纳兰枫烬挣脱了他的拉扯,转身出了门去。 片刻后,又拿着银针折返,丝毫未有迟疑,半响后,凌影冽满头大汗,不再呕血。 过了许久,纳兰枫烬收回银针,额头已有薄汗,再次探向他的脉搏,双眉稍稍松开,却忽觉自己胸口一阵气闷,猛地一阵咳,口中竟有了血腥之气。 未曾想却在这时,凌影冽忽然向后倒靠了下来,不期然的,披散的长发便散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上,垂首间,入眼的,月色朦胧,纳兰枫烬觉得这是一种清孤的美。。。 屋内的烛火依旧没有点燃,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月光自窗棂上争相挤入,不依不饶地投向床上二人,似不愿放过任何细枝末节,将他们的身影投在一侧墙上,成双。 夜半,风乍起,树影摇曳,秋风萧瑟。 床上昏迷的凌影冽身体似极难受,嘶哑地呢喃着:“水。。。”,坐在一旁卧榻之上运功疗伤的纳兰枫烬闻声睁开双眼,起身倒了一杯白水,行至床边,用白布沾了些许,沾在他唇边。 如此反复,直到他不再呢喃,手心触及他的额头,发现仍在发热,便出门打了盆冷水进屋,用布润湿了放在他的额头上。 夜半,一个黑影由远及近匆匆赶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等待少许,看到纳兰枫烬出来便半跪于地,低声道:“宗主。” 纳兰枫烬轻哼一声,“找到那几个人,杀无赦。” 纳兰枫烬一挥手,那人悄然离去。 次日晨,在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中,凌影冽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床边,端着药碗盯着他看的纳兰枫烬。一时间,神情恍惚,方才想起昨晚的事来。 刚想起身,便觉浑身无力五脏六腑都在疼,龇牙咧嘴地发出一阵闷哼:“嘶!疼!”出口的声音沙哑,都不像是自己的,凌影冽一叹气,活到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 纳兰枫烬静静地看着他,直至他的目光从混沌变得清明,而后将药碗递到他面前,道:“喝下去。” 凌影冽瞥了一眼药碗,挣扎着想起身,却怎么也坐不起来,便无奈地低声道:“帮忙。” 纳兰枫烬倒真是很不客气,一出手便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揪坐了起来。 胸口一闷凌影冽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倒也没挑三拣四的,接过药碗,却手上无力,险些将药洒了出去,纳兰枫烬蹙眉,帮扶了一下,将药送到他嘴边。 凌影冽闻着药味便能想到汤药的苦涩,面容一皱,就着纳兰枫烬的帮扶将药喝了下去。 纳兰枫烬接过凌影冽喝剩的空碗,转身出了门去。 凌影冽靠坐在床头,浑身难受,昏昏欲睡,却又见纳兰枫烬手中拿着针灸用的银针走了进来。 这些天,纳兰枫烬天天为他熬药,给他施针解毒,已习惯,见纳兰枫烬拿着银针进来也未多想,以为又是解毒,但当纳兰枫烬再次将他揪坐直身体,他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衣衫不整! 无力抵抗,也知道不应该反抗,这让凌影冽心里很是郁闷,外加无奈。 自己堂堂东胜凌家的少主,居然轮到如此境地。 “我伤的很重?”凌影冽突然开口问道。 “是,那黑衣人下手颇狠,你的内脏均有内伤。”纳兰枫烬回答。 “你的伤?!”凌影冽道。 “无妨,你养着吧。有事叫护卫。”纳兰枫烬道。 “那几个刺客是冲着我来的,却连累了你。”凌影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的话有点多。 “无妨,冲谁来的都不重要了。”纳兰枫烬道。 “和解?”凌影冽一愣。 “伤了凤凰宗主,没有命了,再说中了我的紫玉成烟,不死也得疯,你休息吧,晚上我再来给你行针。”说完纳兰枫烬就走了出去。 “紫玉成烟?”凌影冽心惊,好狠的丫头,这毒是侵入人七经八脉的,你会看到一个人在你的面前寸寸化为粉末。。。 第四十四章:最倒霉的公主 出了凌影冽的房间,纳兰枫烬就喷了一口血。这一战自己也受了伤,伤的不比凌影冽轻。 那黑衣人的内力颇为诡异,而且深厚。那一掌居然伤了自己的心脉。果真可恶。 “宗主。事情办好了。杀手是凌家公子的宿敌。原因是因为毒圣杀了幕后黑手的大哥,已经查明,这幕后黑手也不是什么好人。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毒三里。和毒圣结怨因为毒三江危害百姓。毒圣杀之。那几个行刺的黑衣人已经死了,剩下的您看?”江碧落走过来请示。 “毒三里?毒三江?毒门三里?很好,灭门,不用留了。那些小孩子你安顿吧。”纳兰枫烬说完就去觅食了。 “属下尊令。”姜碧落领命后就下去了。 秋日余落,星月升起,月明,无风,纳兰枫烬吃饱喝足,裹着被子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夜空,又是子时前。 经过纳兰枫烬的一番诊治,凌影冽的伤恢复的也快。 凌影冽出得门来,一跃便上了房顶,一如往常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吹起了长箫。凌影冽虽然好了许多,但内伤犹在。这一下差点没站稳,纳兰枫烬拉了他一把。 纳兰枫烬看着他,但觉实在无聊便也坐在院子里面凑合着瞎听,昏昏欲睡之际,却见一人突然出现在对面房顶,轻功卓绝,身姿飘逸,心中不禁暗赞,但当看清来者是谁,当即全盘否定了方才所想,立刻转为:纳兰旭颜就知道臭美、显摆! 纳兰旭颜的身形恰停在凌影冽所在屋顶的左侧,一撩衣摆坐于其上,夜风吹起,星眉朗目,竟似神仙般人物。但可惜看在纳兰枫烬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纳兰旭颜看着纳兰枫烬,笑了。不管她什么样子,似都百看不厌。此刻他心中所想纳兰枫烬怎会知道,但看在纳兰枫烬眼里,纳兰旭颜此刻脸上那种笑却是欠人扁尤其欠她扁的笑,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过去。 纳兰旭颜朗声道:“凌兄好雅兴,月下吹箫,还有美人相伴。”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移向了纳兰枫烬。 凌影冽未曾理会来人,箫声一直未断。 凌影冽的目光暗沉。目光一转,再看坐在另一侧的纳兰旭颜,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相比之下,竟觉纳兰旭颜看起来怎么有点像人了?! 但可惜这时的纳兰旭颜突然又朝自己笑了一下,纳兰枫烬一撇嘴,暗道:看错了! 纳兰旭颜喃喃道:“毒门三里为祸一方,今日竟被灭门,真是大快人心。” 纳兰枫烬一听心中一愣,消息倒是够快的。 凌影冽终于放下吹了半天的长箫道:“生逢乱世,你我能护得自己与自己想护之人便已是万幸。” 静默片刻,纳兰旭颜微微笑道:“凌兄之语,颜可引为知己。” 不知为何,纳兰枫烬觉得纳兰旭颜和凌影冽都看了她一眼,但当她看过去时,却发现二人根本都没有看她。 突然隔空迅速飞来一人,直直落在纳兰枫烬面前,一脸冷然和心疼的看着纳兰枫烬,喉咙抽了抽,眼圈就已经红了:“属下回来迟了。宗主。您。。。。。” 说到此处,看着纳兰枫烬苍白的脸就这么窝在棉被里,登时就更咽了。 楚天佑是接到姜碧落的飞鸽传书,知道宗主这次伤的不轻,波及心脉,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西北军需供应的事,连夜马不停蹄的奔来,路上他跑死了马,这会总算看见她了。 “天佑。”纳兰枫烬看见他,差点没哭出来。抱着他的胳膊,一脸楚楚可怜,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楚天佑心疼的无法压制。 楚天佑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纳兰枫烬嘴里,右手已经抵上纳兰枫烬的后心,帮助纳兰枫烬化解药力:“以后这药得在您身上放一瓶了。” 一时间纳兰枫烬就觉得自己心口的郁结开始舒缓,对着楚天佑露出一个傻傻的表情。 凌影冽看了看却未言语,自屋顶跃下,径自推门进了屋去。 楚天佑抬手横抱起纳兰枫烬,纳兰旭颜道:“你带她去哪?” 楚天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回道:“打洗脚水。” 闻言,纳兰旭颜面容僵住。 楚天佑抱着裹着被子的纳兰枫烬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一会楚天佑又抱着纳兰枫烬回来了,看着纳兰旭颜:“我要回山庄去给宗主拿另一种药,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十日,宗主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凌影冽不是自己人,他现在受制于宗主,所以。。。我把宗主交给你,你照顾好她,如有怠慢,凤凰山庄会倾巢而出。”楚天佑的话没有丝毫的商量,他是在命令还是在威胁?! 纳兰旭颜哭笑不得,“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命令我。” “我是在拜托你。”楚天佑目光坚定。“你是自己人。” “如果我不呢。”纳兰旭颜似笑非笑。 “你不会。”楚天佑笑。 “为什么?”纳兰旭颜笑 “你不想和整个天下为敌,更不想被整个江湖追杀。”楚天佑笑:“凤凰山庄会成为你未来的助力。” “有道理。”纳兰旭颜点点头:“她的伤。。。” “我知道,独门三里是凌影冽的宿敌,此次刺杀凌影冽是有备而来,独门三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就不该留了,这次伤了宗主,就更不用留了。”楚天佑冷冷道。也不容纳兰旭颜惊讶就接着道:“凤凰山庄的杀手已经回来了,依附于独门三里的势力范围这一次也就不用留了,那伤害宗主的杀手里就有一个是来自这旁系的一支力量,这次索性一起。伤了宗主,还想活着,没商量。” “你下手够狠。”纳兰旭颜皱眉。 “为祸一方,早就不该留了,此次还伤了宗主。凤凰山庄没有把那里夷为平地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宗主,杀归杀了,属下已经在原址上为他们建了坟墓,做了法事超度,让他们好好投胎,下一世,做个好人。”楚天佑低头看向纳兰枫烬。“梅阁调至轩铭府,兰阁在苏家,竹菊在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身边,诗阁在晋王处,词阁在镇南王府,歌阁我带着,赋阁在您的周边,您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纳兰旭颜接过被棉被裹得跟粽子一样的纳兰枫烬,对着楚天佑点点头,放心吧。 楚天佑看了纳兰枫烬一眼,又看看纳兰旭颜,转身就消失在黑夜里。 月下如水,纳兰旭颜的神情全然纳入纳兰枫烬眼中,他的目光清亮透彻,嘴角的微笑不似往昔,略带几分温柔却又有着莫名的诱惑,始终抱着她没放手。“我带你去散散心。”纳兰旭颜抱着她说。 纳兰枫烬望着他悠悠道:“吃了那护心丹,我现在连马都骑不了。” “那有何难?”言罢,纳兰旭颜蓦地抱紧了她,在纳兰枫烬的惊呼中飞身出了客栈。 应该挣扎吗?纳兰枫烬也有片刻茫然,但最终却任由纳兰旭颜将自己置身马前,一起纵马连夜出了客栈,心道,就当去玩好了。 第四十四章:最倒霉的公主 出了凌影冽的房间,纳兰枫烬就喷了一口血。这一战自己也受了伤,伤的不比凌影冽轻。 那黑衣人的内力颇为诡异,而且深厚。那一掌居然伤了自己的心脉。果真可恶。 “宗主。事情办好了。杀手是凌家公子的宿敌。原因是因为毒圣杀了幕后黑手的大哥,已经查明,这幕后黑手也不是什么好人。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毒三里。和毒圣结怨因为毒三江危害百姓。毒圣杀之。那几个行刺的黑衣人已经死了,剩下的您看?”江碧落走过来请示。 “毒三里?毒三江?毒门三里?很好,灭门,不用留了。那些小孩子你安顿吧。”纳兰枫烬说完就去觅食了。 “属下尊令。”姜碧落领命后就下去了。 秋日余落,星月升起,月明,无风,纳兰枫烬吃饱喝足,裹着被子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看着夜空,又是子时前。 经过纳兰枫烬的一番诊治,凌影冽的伤恢复的也快。 凌影冽出得门来,一跃便上了房顶,一如往常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吹起了长箫。凌影冽虽然好了许多,但内伤犹在。这一下差点没站稳,纳兰枫烬拉了他一把。 纳兰枫烬看着他,但觉实在无聊便也坐在院子里面凑合着瞎听,昏昏欲睡之际,却见一人突然出现在对面房顶,轻功卓绝,身姿飘逸,心中不禁暗赞,但当看清来者是谁,当即全盘否定了方才所想,立刻转为:纳兰旭颜就知道臭美、显摆! 纳兰旭颜的身形恰停在凌影冽所在屋顶的左侧,一撩衣摆坐于其上,夜风吹起,星眉朗目,竟似神仙般人物。但可惜看在纳兰枫烬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纳兰旭颜看着纳兰枫烬,笑了。不管她什么样子,似都百看不厌。此刻他心中所想纳兰枫烬怎会知道,但看在纳兰枫烬眼里,纳兰旭颜此刻脸上那种笑却是欠人扁尤其欠她扁的笑,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过去。 纳兰旭颜朗声道:“凌兄好雅兴,月下吹箫,还有美人相伴。”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移向了纳兰枫烬。 凌影冽未曾理会来人,箫声一直未断。 凌影冽的目光暗沉。目光一转,再看坐在另一侧的纳兰旭颜,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相比之下,竟觉纳兰旭颜看起来怎么有点像人了?! 但可惜这时的纳兰旭颜突然又朝自己笑了一下,纳兰枫烬一撇嘴,暗道:看错了! 纳兰旭颜喃喃道:“毒门三里为祸一方,今日竟被灭门,真是大快人心。” 纳兰枫烬一听心中一愣,消息倒是够快的。 凌影冽终于放下吹了半天的长箫道:“生逢乱世,你我能护得自己与自己想护之人便已是万幸。” 静默片刻,纳兰旭颜微微笑道:“凌兄之语,颜可引为知己。” 不知为何,纳兰枫烬觉得纳兰旭颜和凌影冽都看了她一眼,但当她看过去时,却发现二人根本都没有看她。 突然隔空迅速飞来一人,直直落在纳兰枫烬面前,一脸冷然和心疼的看着纳兰枫烬,喉咙抽了抽,眼圈就已经红了:“属下回来迟了。宗主。您。。。。。” 说到此处,看着纳兰枫烬苍白的脸就这么窝在棉被里,登时就更咽了。 楚天佑是接到姜碧落的飞鸽传书,知道宗主这次伤的不轻,波及心脉,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西北军需供应的事,连夜马不停蹄的奔来,路上他跑死了马,这会总算看见她了。 “天佑。”纳兰枫烬看见他,差点没哭出来。抱着他的胳膊,一脸楚楚可怜,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楚天佑心疼的无法压制。 楚天佑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纳兰枫烬嘴里,右手已经抵上纳兰枫烬的后心,帮助纳兰枫烬化解药力:“以后这药得在您身上放一瓶了。” 一时间纳兰枫烬就觉得自己心口的郁结开始舒缓,对着楚天佑露出一个傻傻的表情。 凌影冽看了看却未言语,自屋顶跃下,径自推门进了屋去。 楚天佑抬手横抱起纳兰枫烬,纳兰旭颜道:“你带她去哪?” 楚天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回道:“打洗脚水。” 闻言,纳兰旭颜面容僵住。 楚天佑抱着裹着被子的纳兰枫烬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一会楚天佑又抱着纳兰枫烬回来了,看着纳兰旭颜:“我要回山庄去给宗主拿另一种药,这一去一回最快也得十日,宗主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凌影冽不是自己人,他现在受制于宗主,所以。。。我把宗主交给你,你照顾好她,如有怠慢,凤凰山庄会倾巢而出。”楚天佑的话没有丝毫的商量,他是在命令还是在威胁?! 纳兰旭颜哭笑不得,“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命令我。” “我是在拜托你。”楚天佑目光坚定。“你是自己人。” “如果我不呢。”纳兰旭颜似笑非笑。 “你不会。”楚天佑笑。 “为什么?”纳兰旭颜笑 “你不想和整个天下为敌,更不想被整个江湖追杀。”楚天佑笑:“凤凰山庄会成为你未来的助力。” “有道理。”纳兰旭颜点点头:“她的伤。。。” “我知道,独门三里是凌影冽的宿敌,此次刺杀凌影冽是有备而来,独门三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就不该留了,这次伤了宗主,就更不用留了。”楚天佑冷冷道。也不容纳兰旭颜惊讶就接着道:“凤凰山庄的杀手已经回来了,依附于独门三里的势力范围这一次也就不用留了,那伤害宗主的杀手里就有一个是来自这旁系的一支力量,这次索性一起。伤了宗主,还想活着,没商量。” “你下手够狠。”纳兰旭颜皱眉。 “为祸一方,早就不该留了,此次还伤了宗主。凤凰山庄没有把那里夷为平地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宗主,杀归杀了,属下已经在原址上为他们建了坟墓,做了法事超度,让他们好好投胎,下一世,做个好人。”楚天佑低头看向纳兰枫烬。“梅阁调至轩铭府,兰阁在苏家,竹菊在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身边,诗阁在晋王处,词阁在镇南王府,歌阁我带着,赋阁在您的周边,您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纳兰旭颜接过被棉被裹得跟粽子一样的纳兰枫烬,对着楚天佑点点头,放心吧。 楚天佑看了纳兰枫烬一眼,又看看纳兰旭颜,转身就消失在黑夜里。 月下如水,纳兰旭颜的神情全然纳入纳兰枫烬眼中,他的目光清亮透彻,嘴角的微笑不似往昔,略带几分温柔却又有着莫名的诱惑,始终抱着她没放手。“我带你去散散心。”纳兰旭颜抱着她说。 纳兰枫烬望着他悠悠道:“吃了那护心丹,我现在连马都骑不了。” “那有何难?”言罢,纳兰旭颜蓦地抱紧了她,在纳兰枫烬的惊呼中飞身出了客栈。 应该挣扎吗?纳兰枫烬也有片刻茫然,但最终却任由纳兰旭颜将自己置身马前,一起纵马连夜出了客栈,心道,就当去玩好了。 第四十五章:清风夜色 南江客栈四下静了下来,唯有院中一直未被清扫过的枯叶随着夜风在院中盘旋,月光洒落,一地清冷,照在如何也清洗不掉的石桌一角的血迹上,略显狰狞。 寂静的子夜,屋中忽传出一阵箫声,片刻后,又归于宁静。 纳兰枫烬嘟囔了一句:“我不想去了。” 纳兰旭颜一笑道:“不让我背便是让我抱了。那是让我背还是让我抱啊?!” 纳兰枫烬又气又怒,道:“你不放我下来。” “你何故折腾自己啊。楚兄说你心脉受损,你最好别折腾。”纳兰旭颜道。 纳兰枫烬无语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遇见这几个人,总是受伤,自己这公主当得,回不了皇城就算了,做个武林盟主还得受制于人。不开心。。。 坐在一个凉亭下,秋天的夜风微寒,纳兰枫烬因为伤势坐久了也不禁有些瑟缩。纳兰旭颜坐到了她身侧恰挡住了风口。 夜风吹过,纳兰枫烬闻到了一股淡香,正是来自纳兰旭颜身上,这味道并不陌生以前闻到就厌烦,今日却令她有些心神恍惚。 这时纳兰枫烬忽淡淡开口道:“现下是多事之秋,皇上多病已许久不问政事,政权旁落皇贵妃杜氏及其家族手中,杜氏家族暗中打压纳兰王室,早惹纳兰氏一族不满,最近双方动作频繁,朝野上下局势混乱不明,地方有些势力的诸侯王眼见如今外戚专政天下即将大乱,均暗中屯积兵力或求自保或盼一朝能有清君侧争霸天下的实力。地方势力割据,如今临城亦是如此。我在天都鞭长莫及,你在临城亦不能轻举妄动。” 纳兰旭颜点点头:“你说的我明白。阿烬,辛苦你了。” 纳兰旭颜的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纳兰枫烬不接话,只是看着他,很久纳兰枫烬才道:“不过是天意弄人罢了,我没有选择。” 纳兰旭颜静静的没有做声。只是再次背起纳兰枫烬,信步溜达着。 身后纳兰旭颜的随从就这么跟着,时间长了,有人忍不住上前:“将军,属下替您背这位姑娘吧。” 目光闪烁,纳兰旭颜的容颜忽明忽暗,看着跪在地上的随从,一字一句地缓缓回道:“我的夫人,自有我来护。” 闻言,下属漆黑执拗的目光中一下子绽放出许多光彩,腰身挺得越发笔直,大声道:“属下鲁莽,不知是未来将军夫人,是属下逾越了,请将军责罚!” 纳兰旭颜眸子漆黑如夜,道:“且先记下,你先起来。” “是。”下属十分心甘情愿地领了这个责罚。 深吸口气,花香沁入四肢百骸,纳兰枫烬闭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心情很好。 风过,纳兰旭颜淡淡的声音随风而来:“为什么你会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纳兰枫烬睁开眼,望向他,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他受的伤?” 纳兰旭颜似笑非笑道:“我自然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纳兰枫烬哼了一声:“切。” 纳兰旭颜嘴角微挑,道:“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你真要立他为妃?!” 看着纳兰旭颜嘴角不怀好意的笑,纳兰枫烬看在眼里一阵不痛快,不禁嗤之以鼻,道:“凌影冽中了我的秋风扫落叶之毒,没有我为他解毒,他必死无疑,死前还得受尽折磨,所以他不想死,所以我走哪里他跟哪里,再说……”纳兰枫烬说到此不禁有些懊恼,喃喃道:“我当时也没想到那人的掌力那么厉害,还以为被震飞出去的是他呢。” “他如何中的毒?”纳兰旭颜蹙眉问道。 “他下毒害别人,差点伤了我,我出于本能,伤了他。”纳兰枫烬蹙眉答道。 自己身为凤凰山庄宗主,这些年哪里受过这个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吃亏的总是自己。 心中总有几分压抑,压抑的太久便想找个倾诉的对象,虽然纳兰旭颜算不上是什么朋友,却也是眼下最熟悉的人,不知出于何种心情,纳兰枫烬在此时轻易地便说出了连日来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短短几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不求理解,不求帮助,更不求劝慰,甚至做好了被纳兰旭颜嘲笑的准备,抬眼望去,恰好接到了他望过来的目光,看清了他紧蹙的眉,没有意料之中该有的嘲笑,却有出乎意料的忧色,纳兰枫烬心中一阵疑惑,突然有些耐不住他看自己的目光,撇转了头。 见她如此,纳兰旭颜眸光暗敛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极目望向远方,不再提方才之事。 深吸口气,晨风带着花香霎时沁入心脾流入四肢百骸,似忽起了兴致,一提气飞身跃至山顶至高处,晨光映在他身上,满山淡黄色菊花在他脚下白雾中浮动,更映得他如梦似幻,衣衫被风吹起,掀起一片片如云褶浪,回眸间竟有种居高临天下的气势,睥睨万物的狂妄。 纳兰枫烬一怔,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纳兰旭颜。 只见这时 纳兰旭颜不知从腰间何处拔出一把软剑,一瞬间,剑身反射出的光芒令纳兰枫烬心惊,仿佛看见了他身后苍穹深处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狂放地绽放出流光溢彩,晃人眼目,惊动天地! 一个念头竟然闪过纳兰枫烬心头,却来不及抓住。 流光溢彩。气势如虹。飒爽英姿,风起云涌。 四下的树叶均被他剑气所聚,飞到了他的身边盘旋,人动剑动,狂傲无忌地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炫人耳目。 此情此景,纳兰枫烬平生从未见过,一时瞧得怔楞,喃喃自语道:“好剑。好功夫。” 直至纳兰旭颜收剑敛势,衣衫在山顶飘动,薄雾徘徊在脚下朦朦胧胧,盘旋于空中的树叶缓缓随风散落了一地,朝霞映在他脸上,顾盼间王者之气却已消散,神情淡雅清艳如斯,却又难以掩盖住迫人气势,回眸望向纳兰枫烬。 这一刻,心底静寂处突然震动了一下,仿佛似被谁拨动了心弦,纳兰枫烬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四周万籁俱静,唯有风声和萦绕鼻端的花香,他凝望着她,她亦凝望着他。 第四十六章:话不投机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枫烬方从纳兰旭颜早已变得深邃的目光中惊醒了过来。一丝笑已经攀上自己的唇角。 纳兰枫烬听到了他的笑声,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惊道:“凤舞九天!” 纳兰旭颜但笑不语,如此便是默认了。 纳兰枫烬眸光大亮,一瞬间便忘了方才自己的狼狈相,大声道:“给我看看。” 纳兰旭颜走出花海,道:“你要看凤舞还是要看九天?” 闻言,纳兰枫烬惊得大跳起来,大叫道:“你都有?!我都要看。” 纳兰旭颜摇了摇头,似颇为遗憾道:“我只有九天没有凤舞。” 闻言,纳兰枫烬并不气馁,仍兴奋地道:“拿给我瞧瞧。” 纳兰旭颜开始解腰带,纳兰枫烬见状也不知羞涩,却还是盯着他看,那种专注得似每个细节也不愿意放过的目光反倒把纳兰旭颜盯得有些尴尬,纳兰旭颜将腰带解下,摊展在纳兰枫烬面前。 山顶风大,晨雾已然散去,他的衣袍随风飘荡,长发玉冠淡雅悠然,凌厉迫人的气势已然收起,独留下此间翩翩公子, 纳兰枫烬看着这条腰带,如珍如宝的抚摸着,心道:原来他这腰带暗藏玄机。 纳兰枫烬从腰带中抽出那柄软剑,一剑挑起,一时间剑花璀璨:“玄机老人的传世名剑,你居然得其一。方才的剑舞不错。” 但是瑶光奇怪的是,这凤舞九天,一柄是软剑,一柄是利剑,本是一对,怎么只有九天,剑舞在谁的手里呢?这凤舞九天其实不是剑的名字,而是这套剑的剑法的名字,分九天卷和凤舞卷,两卷合一才是完整的九天凤舞。 方才纳兰旭颜午得是九天卷,这凤舞卷在谁的手里? 纳兰旭颜这时候打断了纳兰枫烬的思绪:“剑是用来杀敌护身的,舞剑娱乐这种事我向来不屑为之,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只舞给你看,今后再不会有,除非寻到手持凤舞剑之人。”纳兰旭颜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流光。 下山回到临城时日已当空,二人早已腹中饥饿,纳兰枫烬本欲寻个路边摊随意吃点果腹,但纳兰旭颜却不答应,非得拉着她进了酒楼,纳兰枫烬开口就道:“你付钱。” 纳兰旭颜微一蹙眉,道:“我从不让女子为我付钱。” “哦?”纳兰枫烬一扬眉,不再说话。想起自己还曾请纳兰寒琪和纳兰寒翌吃过好几顿饭,不禁对其腹诽。 这酒楼是临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无论是外表还是内设都极为气派,一进去,干净利落的小厮只看了一眼进来的二人便带了他们到二楼雅间落座,这个雅间不同其他酒楼的雅间,倒的确很雅,独立的一个小阁楼,四壁用竹帘相隔,角落轻纱帷幔飘荡。 吃了几块糕点,不再那么饿了,纳兰枫烬自二楼看去,见临城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杯温热的香茶送至眼前,纳兰旭颜似笑非笑的神情再入眼帘:“在想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前一看到就厌烦,今日看着竟也不觉那么讨厌了,难不成是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纳兰枫烬道:“没想什么。” 纳兰旭颜微微一笑,道:“临城苏家大公子和锦瑟公主纳兰锦瑟的婚礼就在三日后,到时候临城定然十分热闹。” 纳兰枫烬点头,听纳兰旭颜继续道:“苏家为了迎娶纳兰锦瑟可着实下了不少功夫,你看这十里临城长街家家户户处处挂着红灯笼,像是过年一般,便是苏家大手笔之一了。不仅如此,此番前来贺喜之人也不少,此刻临城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 “嗯。”纳兰枫烬应道,唇边牵起一抹笑意,妹妹的婚礼定然十分盛大,妹妹成亲的时候她会去看的,虽然不能伴在她身边,但也定然要将自己的祝福送到。 “一方是富可敌国,掌控一国经济命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苏家,一方却是皇家公主,你可知,他们的结合意味着什么?”纳兰旭颜道。 “不想知道。”纳兰枫烬答道,在她心里只要妹妹幸福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纳兰旭颜莞尔一笑,接着道:“那你可知,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杀机?”纳兰旭颜声音此刻多了丝冷意。 纳兰枫烬一怔,目光暗敛,她已听出纳兰旭颜的弦外之音,虽然早已得知纳兰旭颜已知自己身份,只是面色一沉,沉默不语。 纳兰旭颜淡淡道:“你可曾想过,凌影冽为何留在你身边?中毒会不会是噱头” 纳兰枫烬依旧沉默。 纳兰旭颜缓缓道:“最怕不是一死了之,而是受制于人。” 纳兰枫烬闻言,垂下了目光,现在都在传凤凰长公主已经回来了,这个时候多少人想她死,多少人想将她收归麾下。现在的自己就在风口浪尖上,算不上受制于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心下烦闷。忽而起身离去。 纳兰旭颜道:“菜还没上呢。” “不吃了。”纳兰枫烬拂袖而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纳兰旭颜暗沉了目光,也失了吃东西的兴致。忽又想起凌影冽昨夜清冷的言语:“生逢乱世,你我能护得自己与自己想护之人便已是万幸。” 凌影冽,你想护的人是谁? 第四十七章:风景如画 一抬头,正欲看自己走到哪了,便见人来人往的大街,距自己不远处有一个锦衣公子,金冠束发,阳光下流光溢彩贵气逼人端得惹人注目。 纳兰枫烬自然也注意到了,待看清那人,不仅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人不放,那人似也有所察觉,目光穿过人群看了过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二人的目光相遇,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也无法阻断。 疑惑、凝视、惊喜。锦衣公子终是会心一笑,这一笑如海棠花开,冷冽惊艳,原本冷漠疏离的目光,因看到女子而泛起了阵阵涟漪,有惊喜、有期盼、还有更多说不清的纷杂情绪。 纳兰枫烬喜不自胜,喃喃吐出一字:“泽。” 纳兰枫烬已经如一道光影奔了过去。 背后的纳兰旭颜的目光看着那狂奔而去的身影,多了一份黯然。 阳光明媚,偶有白云,高山流水间伫立着两个少年人。 左侧少年锦衣华服,脊背挺拔,金冠束发,嘴角的刚毅略带几分傲气,但只要目光一遇身边少女,似水柔情瞬间染遍唇角眉梢。 少女云髻飘逸,时而大笑,时而手舞足蹈指着这山这水,笑的时候还喜欢得意洋洋地摇几下头,少年每见她笑一下,眼角眉梢就多弯下几分。 少女讲的忘形时,少年轻轻靠了过去,与其相依而立。 这山,这水,这人,若能隽永,或是永恒。 远处,随杜雨泽同来的数名随从远远跟在后面望着前方二人。 随从的心中虽奇怪这女子是谁,但见公子如此高兴,便也只能将疑问埋在心底,只道此女子想是公子故友,但见背影又觉有几分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公子已许久没这般高兴了,尤其临行前进宫见过皇贵妃之后就更加郁郁不乐,回来酩酊大醉一宿,痛苦挣扎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醒来后,突然说要来临城,他们这才急匆匆的上路。 一路急行,终于赶在临城苏家大公子与锦瑟公主喜事前两日到了这临城,贺礼已在数日前送入苏府,他们今早才进的临城,未料公子却路遇故人。 公子一路郁郁不乐,似有满腹心事,眉都未曾展过,而今这般神情,虽隔的远,但他多年跟在公子身边自有感触,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杜雨泽再与她相逢,心中情溢满胸怀,只想仔细看着她不放过一举一动,只想听她说话说,只要是她怎么都行。 天都城人人都道他公子杜雨泽不近女色,其实他只是不喜与女子来往,总觉得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令他作呕,自以为是的风情卖弄让他嫌恶,笑面如花后那副蛇蝎心肠更令他憎厌,而眼前女子却是例外。 可是她不一样,她没有脂粉香,只有自然香。没有矫揉造作,只有率真直爽。她女扮男装的时候,重情重义。身为女装古灵精怪。身为江湖儿女调皮可爱,身为武林盟主,高雅却不张扬。她动,如水,她静,如神。 他喜欢看着她,无论她干什么,他都喜欢。但这种心思却只能藏在心底,自己的身份注定了身不由己,想到此不禁有些黯然。 自从离开山庄,纳兰枫烬身边总是风波不断,纳兰枫烬生性开朗一直未曾放在心上,而今看到杜雨泽竟不知不觉地勾起了这许多伤心委屈来,想到如今身受重伤更有说不出的苦,又不能恣意透露,望着眼前这一双熟悉、亲切、理解、担忧的双眸,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双眸含泪,声音更噎起来。 见状,杜雨泽已不知如何劝慰,只忙着说了两个字:“别哭。”却未想这句别哭竟让纳兰枫烬大哭起来,杜雨泽一时慌乱无措竟将纳兰枫烬抱在怀里试图安慰。 没想到此举甚为有效,哭声当即被止住了,哭音停止的如此突兀,杜雨泽心中疑惑,不禁低头去看,这一看恰对上一双瞪得极大惊讶无比的双眼,杜雨泽一时尴尬,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可转念间却又似想明白了什么,刚想开口说话。 就见此刻怀中女子早已换了副神情,还斜着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正觉奇怪,就听对方带着一抹得意道:“你喜欢我。” 闻言,杜雨泽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放开了纳兰枫烬,有些尴尬地微转过身去看向远方,想到了什么不禁双眉紧蹙,沉吟半响却又似坚定了心思正欲讲明,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时刻,忽听身边人自顾笑道:“你真可爱。” 杜雨泽。。。。。 纳兰枫烬双手背后踱开了几步,而后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杜雨泽看着纳兰枫烬认真的表情,一时间居然答不上来。 “逗你呢。”纳兰枫烬笑着转身,可是杜雨泽明显的看见在纳兰枫烬转身的瞬间,眼神里有一丝惆怅。 望着纳兰枫烬的背影,杜雨泽完全的云里雾里不在此山中了。连忙追上她。拉住她的手。 与此同时,院外有人大声道:“公子,帝都来信了。” 杜雨泽眉头一蹙,面色冷了几分。他放开纳兰枫烬,低头时,目光恰与她探索的目光相遇,微微一闪,便转身。 杜雨泽接过书信,对侍从道:“吩咐膳房今晚有客,你先下去吧。” 侍从应是。 杜雨泽带着纳兰枫烬回到行辕将院门关上。 他将书信拆开,看了一遍,神色起了丝复杂。双掌一击,信纸立刻变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他大步走回纳兰枫烬身边,柔声道:“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纳兰枫烬正在发呆,突然听到杜雨泽说话似被惊到,一惊一乍的样子颇有些可爱,杜雨泽轻抬嘴角,纳兰枫烬茫然望去,忽觉他望着自己的浅浅笑意令这略瑟的秋风也多了丝暖意,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府门外,仆人牵过两匹马来,纳兰枫烬摸了摸马鬃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杜雨泽道:“我有伤在身,暂时不能骑马。” “你受伤了?”她的手腕一瞬被杜雨泽抓住,杜雨泽紧张担忧的神色再次令纳兰枫烬动容,忙道:“没有大碍,都快好了。”可不待纳兰枫烬多说,杜雨泽已然不容拒绝地拉着她进了书房并命人叫来府中大夫为她诊治。 那大夫年约五旬,自进屋看见杜雨泽后便十分恭谨小心,他仔细为纳兰枫烬诊脉,随着时间的流失,大夫眉头越蹙越深,对纳兰枫烬的脉搏探了又探,屋内一时寂静,纳兰枫烬望望大夫,又望望一旁脸色慢慢沉下去的杜雨泽。无来由的有点担心老大夫会被打,正觉得自己的想法突兀好笑,便见大夫的手指离开了自己的手腕。 杜雨泽冷声道:“讲。”,似乎早已等得不耐,语气也冷了几分。 那大夫忙站起身来,弓着身子小心答道:“这位姑娘曾受了极重的内伤,乃至五脏六腑均有损伤,而且心脉损伤最重。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捡回一条命已属万幸,而今有这般恢复更属罕见,老夫行医数十载,姑娘这般还是头一次见,姑娘莫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就是遇到了神医妙手有回春之术,否则如今不死也是个废人了。” 那大夫只诊断出纳兰枫烬的内伤,却未能诊断出纳兰枫烬身体内的毒。 纳兰枫烬闻言,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自己的伤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脉自己也清楚。药人能活成她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于是只是对大夫道:“多谢。” 听到最后一句,杜雨泽眸光一紧,冷冽散去,他望向纳兰枫烬,便挥了挥衣袖对老大夫道:“你先下去。” 那大夫提着药箱子快步离开了书房。 大夫走了,书房瞬间静了下来。 杜雨泽却移开了目光。他缓缓走至窗边,向外望去。 纳兰枫烬看着自己的手掌,当初为凌影冽挡了那一掌并未想过自己会有生命危险,而今想起来当真后怕。原来自己曾命悬一线,她犹自发怔,便听杜雨泽道:“是凌影冽救的你?” 纳兰枫烬道:“不是。是我救了他,那天的刺杀是冲着他去的。” 杜雨泽未再言语,独自站在窗口向外望着。风自窗口吹入,扬起了他的发丝,他脊背略僵,隐隐似在压抑着什么。自洛阳初见他起,纳兰枫烬便觉得他很不对劲,此时此刻更是明显。 纳兰枫烬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偏头带着笑意看向他的侧脸,道:“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吗?我现在虽然不能自已骑马,不过可以坐马车,我们还是可以去的。” 闻言,杜雨泽转过脸来,只一瞬,纳兰枫烬注意到了尚未自他眸中褪去的复杂神色,竟是那般挣扎与痛苦,她蓦地心中一悸,抓住他的手臂问道:“泽,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杜雨泽闻言一震,神情恍惚了一下,似有那么一瞬话已到了嘴边即将脱口而出,可终究换得嘲讽一笑。他暗了眸光,带着刻意的疏离与淡漠道:“阿烬,今天我还有些事,恐不能留你晚膳了。” 纳兰枫烬一怔,想到了方才那封信,心道他或许有什么事不便与她明言,也不强求,便笑道:“那又何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改日再聚。” 杜雨泽点了点头,便看着她含笑向他道了别,转身而去。 青丝随着她的脚步在身后微扬,似一朵他永远也抓不住的天边浮云。 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院门口,他的目光紧紧追随。 下午回到南江客栈,纳兰枫烬例行给凌影冽解毒。却觉得腹中饥饿,看了看前门,想起了街外的小吃。 就自己出了门。 第四十八章:最后一夜 走过了两条街方看见一个小摊位,摆摊的是个老者,身体有些佝偻,动作也有些迟缓,面前一口大锅揭开盖子时热气腾腾,远远的,纳兰枫烬便闻到了香味。小摊旁摆着简单的桌椅,食客却有好几个。 纳兰枫烬买了一碗坐下来吃。一口一口吃着馄饨,馄饨很香,她吃得很是满足。想起纳兰旭颜拒绝吃路边食物,便道纳兰旭颜那类人是尝不到这般美食的。刚想到这,便见两人迎面骑马而来,是杜雨泽和他的书童。 杜雨泽似有心事,并未注意到正在路边吃东西的纳兰枫烬,马儿慢慢地走着,踢踏踢踏的声响在暗夜的小巷中很是清晰。 书童却看到了纳兰枫烬,便低声唤了一声:“公子。” 杜雨泽闻声微微侧目,便听书童道:“公子,你的朋友。” 顺着书童的目光,杜雨泽看到了纳兰枫烬,目光在一瞬间起了变化,回身对书童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来。” 书童有些犹豫,“公子……” 杜雨泽道:“无碍,去吧。” 书童想了想,便道:“是。”便策马去了。 杜雨泽看着纳兰枫烬对他笑的很是灿烂,嘴角也扬起了笑意。可那笑意也只扬起了一半,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多了丝苦涩。 他下了马,将马儿栓在路旁,信步走了过来,纳兰枫烬挪了挪,他一撩衣摆,随意地坐在了纳兰枫烬身边。 杜雨泽个子偏高,坐在这样的长椅上腿有些伸展不开,长椅矮桌也立刻显得狭窄起来,纳兰枫烬对他笑道:“要不要吃?我请客。”见杜雨泽有些犹豫,纳兰枫烬忙补充道:“很好吃的。” 杜雨泽展开微蹙的眉间,点了点头。 纳兰枫烬忙大喊了一声:“老伯,再来一碗一样的。” 卖馄饨的老伯点了点头,又下了些馄饨进锅。 纳兰枫烬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杜雨泽道:“吃过了,你没吃?”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吃过了,一会儿馄饨上来,我帮你吃吧。”她其实就是想吃,原本就打算再要一碗的,偏巧遇到了杜雨泽,便找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请客又有的吃。一举两得。 杜雨泽淡淡一笑,望着她每吃一个馄饨都笑的心满意足的模样,浅浅地却清晰地“嗯。”了一声。 馄饨很快上来了,杜雨泽象征性的夹起了一个吃下,便放下了勺子。纳兰枫烬见他不吃,也不客气,勺子伸到了杜雨泽面前的碗里,舀起一个,饺子热气腾腾的,她放到嘴边吹了吹吃下,再一个,再吃下…… 杜雨泽由始至终只吃了一个,便一直看着她吃。神思渐渐有些恍惚……是不是有些事情是命运,躲不过,是不是有些人命中注定了求不得,亦不得求。他望着她,便是细小的举动都不愿放过,即贪恋着又抗拒着,既想不去看,却偏偏目不转睛地在看,胸口明明泛着苦涩却又莫名的控制不了。直到看着她吃光了最后一个馄饨。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令他心底泛起微微波澜。 吃完了馄饨,纳兰枫烬大大方方十分豪爽地抢着付了十文钱,事后还对抢着付银子却因没散钱而被卖馄饨老伯拒绝的杜雨泽道:“这次说好了我请客,我付我付,下次你再请。” 杜雨泽柔声道:“好。”可一想到今后。目光却是一暗。 夜风吹过,吃得饱饱的纳兰枫烬伸着懒腰与牵着马的杜雨泽慢慢走在街巷中。马蹄踏在暗夜深巷的青石板路上,踢踏踢踏的声音清晰而有节奏。仿佛是一种美妙的乐声,令这深秋洒落人间的清冷月光也恍惚温柔起来。 杜雨泽问道:“你住哪?” 纳兰枫烬道:“距这里两条街的南江客栈。” 杜雨泽道:“你打算去哪?” 纳兰枫烬道:“还说不准。” 杜雨泽淡淡道:“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是啊,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想到此纳兰枫烬嘴角的笑容也有些牵强,但也只是一瞬,转眼却又笑得更加灿烂,朗声道:“来日方长,待明年春暖花开,我去看你们呀。” 杜雨泽似乎并未因这句话而高兴起来,依旧神色冷清地道:“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纳兰枫烬点着头,笑道:“别忘了,你还欠我顿饭呢。” “不会忘。”杜雨泽淡淡道。 两条街很快就到了,杜雨泽送纳兰枫烬到了南江客栈外。 纳兰枫烬与他道别正要进去,便听杜雨泽问道:“你还在疗伤?” 纳兰枫烬笑着回道:“我的伤好很多了,你不必挂念。” 杜雨泽便未再问,他一直目送纳兰枫烬进了客栈,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方才转身上马而去。 迈进客栈的纳兰枫烬心头有点堵得慌,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就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此时已近夜半,纳兰枫烬进了客栈西院,便看到屋顶上坐着的凌影冽。若是旁人恐会吓一跳,大半夜房顶上坐着个黑衣人,但纳兰枫烬却早已习以为常,凌影冽哪天晚上不上房啊,不上房才叫不正常。 只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当下已吃饱喝足,又不困,纳兰枫烬暗自运气,暗觉伤势好了很多,气息颇顺,内息似乎还比以前纯厚,心中暗喜,便试探着一提气,施展轻功飞上了屋顶,一呼一吸间气息丝毫没遇到阻碍,凌影冽自腰间拿出长箫,吹奏了起来。 纳兰枫烬听到了箫声,看向凌影冽。 明日,便是她给他解毒的最后一日,她已然承诺不会再给他下毒,他也深信不疑,明天之后就不用再见到凌影冽了。 此刻的纳兰枫烬抱着双腿,听凌影冽月下吹箫。 她伸了个懒腰,清醒了几分,便一跃跳下屋顶,就看见楚天佑站在院子里。不禁大喜过望:“天佑,你回来了。”纳兰枫烬突然更咽,“你终于回来了。” 楚天佑没有多说话,看了一眼房顶上的凌影冽就一把抱起纳兰枫烬进了屋里。 纳兰枫烬知道楚天佑要给自己疗伤,探了探她的脉搏,楚天佑就是一皱眉。也不言语,直接就把千年雪莲制的九转汇阳丹塞进了纳兰枫烬的嘴里。 九转汇阳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千金难求,用这个来疗伤,是最快的,九转汇阳丹入口就化。 纳兰枫烬运气催动沐春风的心法,其实这次她完全没在意自己会伤的这么重,整个经脉都紊乱。 没有九转汇阳丹,沐春风再厉害,也派不上用场,这下就不怕了,一周天后,纳兰枫烬狠狠的喷出一口淤血,心口里阻碍的感觉销声匿迹,只觉得神清气爽。 “天佑,谢谢你。”纳兰枫烬高兴的手舞足蹈。 “宗主,您以后能不这么拼命么。”楚天佑无语。 “嘻嘻。”纳兰枫烬咧嘴一笑。“这是个意外么。” “他是怎么回事。”楚天佑眼睛看看房顶。 “中了我的秋风扫落叶。问题是我不是故意的,巧合罢了。”纳兰枫烬摊下手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反正明天最后一次给他解毒,以后就不用见面了。” “嗯。”楚天佑应了一声。 凉风习习,吹散了睡意,她心里高兴,忽地腾空运气在院内飞转起来,好久气息没这么顺畅了,便觉开心不已,用气一瞬将院内落叶全部凝于脚下,而后在地上施展轻功恣意跨出数步,飞身而起,落叶随即散开铺散于地。 夜色下,少女一袭红色的广袖罗仙裙,简单灵动,一旋身,立于铺展开来的落叶前面,掐着腰,仰天大笑,样子那叫一个张狂得意。 不一会儿,少女一蹦一跳地走进了房里,没了声响。 风过,四下寂静无声,有人推门走了出来,站在方才少女无声大笑时所站的地方,向地上看去,只见地上有序铺展的落叶已被秋风吹散了些,但仍隐约可辨出落叶铺散而成的字。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异样之感,恍然伫立在这个位置,不知不觉竟直至晨曦。 第四十九章:临城大婚 今天是苏家和锦瑟公主的大喜日子,仿佛也是临城百姓的大喜日子。 白天热闹了一整天,傍晚花轿过街的时候,大街上更是挤满了人,看热闹的有之,凑热闹的亦有之。 苏家娶亲的排场的确难得一见,苏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十分壮观,拥堵了几条街,很多店铺也提前打了烊,只为临城苏家这一大喜事。 迎亲队伍最前方,骑在马上身披大红花一身喜服的便是新郎,苏锦天长得很英俊,也曾经是临城许多未婚女子暗恋的对象,此刻英姿飒爽地坐在高头大马上,更是惹得一众女子指指点点,笑语盈盈。 苏家新娘子的花轿所到之处,锣鼓喧天,鲜花铺路,花轿旁跟着十六个喜娘,不停地将手中竹篮里的糖果红枣向旁边围观的百姓抛洒,宫廷仪仗浩浩荡荡,不时的引起小小的轰动。许多孩童跟着花轿跑,只为了接更多的糖果和甜枣,嬉笑声不断。 纳兰枫烬今天穿了一身白底红花的广袖罗裙,特意仔细打整了一下自己,整体看起来三分英气,七分娇俏。临出门时,凌影冽见她今日格外精神不禁多看了两眼,纳兰枫烬忙莞尔一笑,于是就扶着楚天佑的手走了出去 凌影冽不理会,当先出了门去。 南江客栈今天也早早打烊了。 苏家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苏锦天穿着大红喜服站在门口春风满面的迎接着客人。苏锦天身材高大,颇有些气势,与其兄弟苏锦睿相比更多了些英挺,浓眉大眼,不似苏锦睿长了一双凤眼,眯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犀利。 苏锦天看到凌影冽,纳兰枫烬和楚天佑,忙笑着迎了上来,显然是认识凌影冽的。 凌影冽对他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恭喜的话,而纳兰枫烬却道:“恭喜苏大公子与锦瑟公主喜结连理,祝二位才子佳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凌影冽斜了一眼纳兰枫烬,苏锦天笑道:“多谢多谢。”苏锦天知道纳兰枫烬是谁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让进门:“凤凰宗主请上座。” 恰好这时苏锦睿出来,亲迎了他们进去观礼。 入内,宾客已然齐聚苏府前厅内等待新郎新娘拜天地那一刻。 苏锦天父母大人高坐在左,下方放了个座位却是空的,想必是留给苏家哪位德高望重老者的座位。右侧上座正是锦瑟公主的师父玄机老人。 纳兰枫烬看见玄机老人不禁翻了个白眼,玄机,玄雪,世上只知道锦瑟公主是兵法奇才玄机老人的关门弟子,凤凰长公主是医学奇才玄雪老人的关门弟子,却不知道,玄机和玄雪是一个人啊。。。。。 纳兰枫烬故意忽视了上座师父若有若无看来的目光,始终咧着个嘴,笑呵呵的。 妹妹今天结婚,以她目前凤凰宗主的身份,没有办法她名正言顺地陪伴在身边,不是不难过的。 但她现下处境微妙,身份不能曝光。只有强忍着,作为一个陌生的旁观者看着妹妹结婚。 虽然如此,能亲眼看到妹妹披着大红嫁衣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幸福,她激动得泪湿眼眶。 纳兰寒翌与纳兰寒琪看见纳兰枫烬便挪蹭过来,先与凌影冽点了点头后,便上上下下瞧着纳兰枫烬,只见纳兰枫烬此刻笑得如花一般。 纳兰寒翌看多了便觉有些发冷,便不再去看。忍了半天,偷瞟一眼,发现她还在笑,那模样实在令人头大,便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就听她嘻嘻一笑,又嘻嘻一笑,这两声嘻嘻令纳兰寒翌不自觉地挪远了些,眼角略有抽搐,便听她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自己妹子嫁人,我不能高兴啊。” 纳兰寒翌闻言一撇嘴,吐出口气,问道:“等婚礼结束,你去哪?” 便听她笑眯眯地道:“要你管。” 纳兰寒翌气绝。 纳兰寒琪笑而不语。 凌影冽亦无声。 等了许久,终于盼来礼官一声高唱:“新郎、新娘入内。”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大门口。却没人注意到,直到此时,苏锦天母亲下首的空位坐了一个人。那是一位富态的老者,苏锦天母亲点头向他示意,那老者似低声说了什么,苏母点了点头。 纳兰枫烬的目光全被门口出现的新郎、新娘吸引,并未注意这个老者的出现,这个老者是苏锦天的亲叔叔,苏家族中目前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辈。 门口,新郎苏锦天精神百倍的手牵红绸,缓缓与新娘一前一后踱进大厅。众人一见鼓起掌来,高声叫好。 这时,纳兰寒翌忽然发现,纳兰枫烬捂住嘴,身体轻轻颤抖似哭似笑目中含泪,那模样古怪之极,忍不住又问道:“你又怎么了?” 就见纳兰枫烬双拳紧握在胸口,似无比激动地道:“他们进来了,我好激动!” 纳兰寒翌眼角眉梢都在抽搐,纳兰寒琪却已失声笑了出来,低声道:“原谅她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性。” 纳兰寒翌云淡风轻地回道:“我没怪她啊,她就是村姑进城,见什么都稀罕。” 纳兰寒琪再次失笑出声。 纳兰枫烬却似没听见,仍旧目光灼灼地望着厅内的新郎和新娘,咧着嘴红着眼睛傻呵呵的笑。 虽然杜氏把持朝政,可是自己的妹妹还是风光出嫁,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能不激动么。 原本最庄重喜庆的时刻,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精瘦的老头突然出现在大厅外的墙上,向内大喊大叫挑衅道:“凌影冽,老夫知道你在里面,你杀了我的三个徒儿,老夫今日就叫你命丧于此为我三个徒儿偿命!你出来!” 丝竹之乐停了,众人包括新郎均看向厅外。苏府家丁已手持棍棒将其围住。可老头却不下墙来,站在墙上,向内叫嚣着。 苏锦天却未发话。 苏锦睿望了眼宾客中的凌影冽,便自走出厅外,对墙上老者抱拳施了一礼,方道:“来者是客,既然老人家来了,不妨进来沾个喜气,待我大哥婚礼过后讨杯酒吃再论它事,也给苏家一个薄面,如何?” 苏锦睿好言相劝,那老头摆明了不给面子,只顾呼喝凌影冽,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出来,当场杀之而后快。 可凌影冽却又不回应,让苏家和那老头均无从下台。 纳兰枫烬瞥见凌影冽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见此情形不由得暗暗着急,若然让那老头在妹妹的婚礼上大吵大闹下去必定耽搁了妹妹的良辰吉时。 纳兰枫烬盯了凌影冽一会儿,发现他似乎没有打算出去的意思,不禁有些不满,都是他惹来的事,又想起自己现下身份。 目光已经凌冽,一个纵身飞了出去落在老头面前,以三分挑衅,七分不屑的语气对老者道:“老人家,今天是锦瑟公主和苏家大公子的大喜之日,你如此搅局,只怕会被天下人耻笑。”纳兰枫烬说话时,那双灵动美目绽放出夺目光彩。 老者看着纳兰枫烬的眼神中充满鄙夷,不禁怒道:“哪来的黄毛丫头。” “在下凤凰宗主纳兰烬,今天就又在下领略老人家高招。”纳兰枫烬笑道。 “我管你什么山庄,今天就由你的贱命来祭奠我三个徒儿的命。”老者发怒一般冲上来。 观礼的人都被这老头逗笑了,凤凰山庄的宗主不认识,真是个“裁缝”。 “慢着!”老头一掌呼啸擦过面颊,纳兰枫烬倒退数步站稳后喝道:“这里地窄人多打不开来,束手束脚的,你随我来。”言罢,一个纵身飞出苏府高墙外,那一瞬间还不忘给楚天佑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你留下。身形瞬间消失在数丈之外,身姿灵动,轻功上乘。 这些不过是发生在一瞬的事,当大殿再次没了吵杂之声,却忽闻一人轻叹道:“她的伤还未痊愈。”说话之人却是纳兰寒琪。 第五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言一出,堂中数人变了脸色。 纳兰寒翌有些站不住的身形微微一动,却又按捺下来,不再动。 苏锦睿闻言问道:“她有伤在身?” 纳兰寒琪点了点头,继续大声道:“她的伤很重。此刻伤势还未痊愈。” 纳兰寒琪的话还未说完,已有一人离开了大厅,追着方才少女消失的方向而去。是杜雨泽。 玄机的目光停在杜雨泽远去的方向。 书童见状也忙不顾众人目光追了上去。 纳兰旭颜瞥了一眼凌影冽,悄然退到了众人之后,暗中离去。 苏锦睿对苏锦勘使了个眼色,苏锦勘会意,悄然离去。 上座玄机老人由始至终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异样,被喜帕遮住面容的新娘子也依旧站在大殿中央,只在纳兰枫烬方才出声时,微微偏了下头。可是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湿透。大皇姐。。。 苏母对苏锦睿道:“吉时已到,莫误了。”苏母慈祥富态的面容下透着威严。 苏锦睿与大哥苏锦天对视一眼后,苏锦天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礼官高声唱和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可就在新郎和新娘跪下时,一把短剑晃过众人眼,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了新郎苏锦天。谁也未曾想到,坐在苏母旁边的苏锦天的亲叔叔会在这个时候刺杀苏锦天! 奉命留在现场的楚天佑心下一惊。立刻跃到新郎新娘面前, 突生此变,所有人都是一怔。 这时,外面,杜雨泽已经追上纳兰枫烬的身影,将纳兰枫烬拦在怀里。 纳兰旭颜瞥了一眼杜雨泽和纳兰枫烬,目光一沉,转头对老者冷声道:“你的仇人是凌影冽,你再不去找他,他可能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老人这时才恍然大悟这是个调虎离山计,不禁怒吼一声,愤怒的转身追了回去。 纳兰枫烬本是看向纳兰旭颜,却发现纳兰旭颜已尾随老者回去,身形已消失在林间。回眸时意外发现了苏锦勘目光中的不妥,暗暗一惊,忙将自己的脸转到一边避开了苏锦勘此刻异样的目光。 纳兰枫烬对着虚空吹了一声口哨,几个银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里。 而这时,杜雨泽的书童方才赶到。书童刚靠近杜雨泽便听到杜雨泽用极轻柔的声音对怀中女子道:“没受伤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好半天,在纳兰枫烬的唉声叹气中,杜雨泽方才唤了一声:“阿烬?” 纳兰枫烬应了一声。 杜雨泽目光移向了她,带着一丝犹豫,问道:“阿烬如果我要带你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带我去哪?”纳兰枫烬疑惑问道。 “留在我身边。”杜雨泽道,语气中隐含着些许期盼。 却未料纳兰枫烬一挥手,干脆道:“不去。” “为什么?”杜雨泽心下一沉。 “我习惯了无拘无束,你们府上那么多规矩我可呆不习惯。”纳兰枫烬直言道。 杜雨泽闻言暗沉了目光,起身负手而立。纳兰枫烬一转身回了苏家。杜雨泽跟了回来,站在院子里 苏锦天此刻正去了后堂换喜服,等下还要出来继续拜堂。 太阳已经落下,只留一丝余辉映在院内,风过,满园未曾打扫的落叶在他脚下盘旋,衬得他背影萧瑟孤寂,纳兰枫烬忽然有了这种错觉。 纳兰枫烬直觉临城一见杜雨泽便与以前很不一样,杜雨泽的事情她一向不问,除了他是皇贵妃的胞弟外,也知之甚少。却全然信任着他,直觉上他不会害自己,便是让自己受委屈,他也是不肯的。纳兰枫烬想到这里,便微笑。 她正自顾想着,却未料杜雨泽在这个时候飞身而去,就这么没说一句话离去了。 纳兰枫烬起身追了几步,却又停下。 纳兰旭颜面色一变,面沉如水,而一旁的苏锦睿已然镇定如常,四下礼乐声依旧,若然不是现场宾客的神色有异,当真看不出方才竟发生了如此凶险之事。 在场众位宾客有的心有余悸已存了离去之心,只是看在苏锦睿再三挽留道歉的面上勉强留了下来。也有的在暗自揣测怀着看笑话的心理留下来。但无论如何,很显然,苏家和锦瑟公主的这场婚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进行下去的。苏锦天会在大喜之日穿着软甲又备了两套喜服,想来早有准备。 苏道为何会突然刺杀苏锦天?纳兰旭颜看向苏锦睿,见苏锦睿正看着凌影冽,察觉他的目光,便向他看来,目露询问,纳兰旭颜会意苏锦睿眼中的意思,便对他先摇了摇头,而后示意他看向厅外。 “宗主?!”楚天佑走了过来。 “派人去查一下,苏锦天的叔叔和凌影冽还有杜氏之间的关系,查完以后不用禀告,直接,嗯。”瑶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还有刚才那老头。明白。” “属下遵命。”楚天佑点头。 一时间众人各怀心思,继续观礼。 此刻,苏锦天刚好换过喜服牵着新娘从后厅走了出来,众宾客立刻贺喜不停,冲去了方才诡异的气氛。 礼官高声唱和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一片贺喜声中苏锦天牵着纳兰锦瑟进入了后厅喜房,两家在众宾客的见证下正式联姻。 苏锦睿忙招呼着众宾客到偏院吃喜宴,一派喜乐,仿佛方才之事从未发生过 子时过半,苏府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晃,已喝了许多酒,此刻有些微醉的苏锦勘有些心不在焉地靠在游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望着星空,思绪飘向了远方。 苏锦睿缓步而来,轻唤道:“勘,怎么还不去休息?” 苏锦勘似未听见,淡淡问道:“二哥也曾看到她吗?” 苏锦睿明显察觉了苏锦勘的不对劲,微一沉吟,已猜测到了苏锦勘所说之人是谁,却仍问道:“你说谁?” 苏锦勘不语。 纳兰枫烬离开苏家回到客栈。 凌影冽回来时,便看见酒足饭饱的纳兰枫烬正等在院里,见他回来,缓缓走到了他面前,心情似很愉悦,对他道:“我给你解毒吧。” 他点了点头。便进屋坐下。 这是最后一次为他施针。 她似乎很开心。 不需要多长时间,针施完了,凌影冽收回手臂,看着自己的掌心,原来最后的一点异红也消失了,却有一点失神。 她对凌影冽道:“好了没事了,我走了!” 凌影冽没有回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也不管不顾十分张扬地拉着楚天佑离开。 片刻后,凌影冽听她在门口大声道:“青山不改,细水长流,我们后会无期。”声音渐行渐远。 她就这么走了,他就这么放她走了。他应该放她走么。他不是故意中了她的毒么。 纳兰枫烬出南江客栈不远,便在街头转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怔忪地停下了脚步,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唤道:“师父。” 玄机老人转过身来,看到她轻轻地笑了。玄机老人伸开双臂,她一头就扑了进去。 有师父在,她不怕。 第五十一章:奇葩的告别 月牙高悬夜空,却似有些害羞,颜色微微染着红,临城杜府内,杜雨泽伏爬在院中石桌上,已然醉了。 整个院子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不知在和谁说着话:“你的确不适合在我身边,我怎能自私的要求你留在我身边?我身边危机四伏,若然行差踏错一步也可能是万劫不复,我尚且过得如履薄冰,怨恨痛苦,便是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婚姻也做不了主,又怎能将你拖进来,束缚住你,让你受尽屈辱。”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猛灌了自己一口酒,院内一阵大风骤起,吹得地上落叶张狂飞起,却又瞬间失力地散落在地上。月光清冷照下,他的身影萧瑟而寂寥,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觉万分痛苦,踉跄后退几步,跌撞在后面的石桌上,酒坛一瞬落地,发出碎裂响声,忍不住他发出痛苦地呢喃。 在违背自己的心接受皇贵妃的安排前,他在临城又再次遇到了她,是天意吗?如果是,他是不是该给自己一次机会?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统统可以不要,是的,他都可以抛弃不要!他几乎就打算这么做了! 可是,没了这些他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 他惊恐的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令他惊慌,令他害怕。 他渐渐镇定下来。伏趴在院内冰冷的石桌上,让夜晚的冷风吹散心中的无力和烦乱。 与师父辞别后,天色已晚,便是出了城也要露宿荒郊野外,纳兰枫烬本打算寻家客栈休息一晚再走,却突然想起一事,一转身,奔向了西城。 此时,纳兰寒翌与纳兰寒琪正在月下对弈,纳兰寒翌道:“阿烬竟然不愿意与我们同行,实在气人。” 纳兰寒琪含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的,再说她也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你强行绑着她也没有用啊。” 纳兰寒翌哼了一声,道:“是没有人管得了她。” 纳兰寒琪再笑,道:“这话听着有些酸。” “有吗?” “没有。” “真的么?” “你觉得呢,谁能管得住她啊,再说谁能光的了她啊。” 纳兰寒翌又哼了一声,沉吟半响,放下一子,忽道:“泽的情意如此明显,不知道她会如何应对。有时候她挺傻的。” 纳兰寒琪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纳兰寒翌已很久没有这么形容过她了。 “今天那么多人追她而去,只有泽没有回来,泽的心思你我都看得明白,阿烬那么聪明怎会看不明白,只不过,这即便是一层薄薄的纸,捅破它的也绝不会是阿烬。”想到今日杜雨泽追出去的神情。纳兰寒琪不禁笑道:“你不用为阿烬操心,虽然你一直说她傻,她时常也的确显得有些傻兮兮的,但你我都知道,阿烬并不是真傻。” 纳兰寒翌又哼了一声,道:“是啊,她从小就装傻充愣,令我们分不清看不明她的心思,她才不是傻,她那是大智若愚!” 纳兰寒琪听到纳兰寒翌愤愤地道出大智若愚这个词,虽然贴切却甚是好笑,不禁笑出声来,心知纳兰寒翌还在怪纳兰枫烬拒绝与他同行之事,便道:“虽然你常说她傻,但你我都知道,阿烬并不是真傻,她只是以此迷惑着我们,掩藏着她背后的一切。她的内心是个谜,我们一直也未能破解的谜。虽然一起长大,可还是不太了解她,我甚至会怀疑她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自古王者都是这样啊?!” 在纳兰寒琪的印象中,纳兰枫烬从小即贪吃又好睡,更没有男女之防世俗之见还动不动以侠女自称,自然一点也不像出身皇家的长公主。不只纳兰寒琪如此想,纳兰寒翌也作如是想,她一天一个样子,谁知道她到底要干嘛。江山,天下,江湖,还是自由自在,她到底要干嘛。她到底想要什么? 纳兰寒琪道:“真么想到凌影冽放的那个迷魂阵可够大的,竟引来了这么多王侯公子。” 纳兰寒翌下了一子,道:“可不是。谁不想见见凤凰长公主。” “说得正是,不管凤凰长公主长得人模人样还是人模鬼样,总是会有人争着抢着要的。” “那你们呢?”二人头顶忽然有第三个声音问道。 二人正下着棋,忽然自窗口伸进一个倒着的脑袋来,目光灼灼,一脸疑惑地问道。二人抬头一看,也吓了一跳,正想着这人是谁?纳兰寒翌便看到她扒在窗口。惊道:“阿烬!” 纳兰枫烬翻下屋顶,便被四人团团围住,纳兰寒翌忙挥了挥衣袖,四人这才悄然退下,消失在院中。 纳兰寒琪打开了房门,让了她进来。 纳兰枫烬见他们在下棋,便坐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道:“这凤凰长公主到底哪里好?你们就争着抢着要,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梦江南也不错啊,还有纳兰紫玉、纳兰星慈,啊,忘了最美的那个,吕嫣然!她们当中,哪一个不是大家闺秀,为什么你们会说凤凰长公主人模鬼样都有人抢?” 纳兰寒翌望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个弱智。 纳兰寒琪颇有耐心地道:“抢的不是凤凰长公主,而是天下。凤凰长公主,可是金贵的很,就你自己不在意。” “娶了凤凰长公主就一定会得到天下?”纳兰枫烬不以为然。 纳兰寒琪道:“不好说。” “哼。小儿科。”纳兰枫烬像模像样地摇头道。“凤凰长公主,谁喜欢谁拿去啊,我还懒的当呢。” 纳兰寒琪道:“凤凰长公主不出现挺好。” “还不到出现的时候,这次之所以来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对凤凰长公主围追堵截么。都想把凤凰长公主收归麾下,以为得到凤凰长公主就是得到天下了,做梦。我又不是一个物件,非得得之才能的天下啊?!不过如今时间还没到,我在玩几天。”纳兰枫烬一脸轻蔑。 纳兰寒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纳兰寒琪忍不住喷笑出声。 楚天佑提了一壶温酒进来,为每人倒了一杯,纳兰枫烬举杯道:“干杯。”同饮,纳兰寒翌又为大家斟满了酒。如此一杯复一杯。 纳兰寒翌道:“你明日真的不和我们走?” 纳兰枫烬道:“嗯,我自有我的去处。不过,我已经答应雨泽了,待明年春暖花开我会去京城看你们的。” “那你打算去哪?”纳兰寒琪问 “我没想好。再看看吧。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纳兰枫烬道 “为什么?”纳兰寒翌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或许我会去叶城吧。”纳兰枫烬耸了耸肩。 “叶城还有纳兰旭颜。”纳兰寒翌道 “哈,他不足为惧。”纳兰枫烬回答。 “你怎么突然不怕他了?”纳兰寒翌纳闷。 “他与我冰释前嫌,和我成朋友了,朋友就不怕了。”纳兰枫烬笑 “你相信他是真心与你做朋友?”纳兰寒琪存了怀疑。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真心的。再说镇南王府可是我日后控制南疆最大的把握,要搞好关系么。” 纳兰寒琪淡笑不语。 纳兰寒翌望着她,一瞬间眸中浮出一种复杂神色,忽而轻声低唤道:“阿烬?” “嗯?”纳兰枫烬忽然不敢与他继续对视下去,便移开了目光。便听他轻声道:“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手足,你知道,衣服可以换,手足却不可以。” 纳兰枫烬一怔,笑了笑,豪爽地拍打着纳兰寒翌的肩膀,道:“你也是我的手足。” “不要用内力。”纳兰寒翌眸中带笑,像挥苍蝇一样挥掉了她在肩头肆虐的爪子道:“我们喝酒!” 烛光摇曳,酒壶已空,懒散地歪倒在了桌子上,没人理会。 纳兰寒翌趴在桌子上望着她笑,露出一排白牙和一条眯缝眼,她亦趴在桌子上望着他笑,露出一条眯缝眼以及一排白牙。 如此,良久。 纳兰寒翌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伸手去抓,却被他躲开,他似起了玩心,再伸手去刮,她再抓,他再刮,她霍地伸出两只手来将他的手抓在掌心,温热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怔,正有些怔忪,便见她她露出森森白牙一笑,骤然将他的手指扯到她的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惊讶,疼痛,脸红脖子粗,呲牙咧嘴,纳兰枫烬松开了嘴,纳兰寒翌跳着脚甩着手,哇呀呀大叫,便见她哈哈大笑着起了身,打开门,神清气爽的大步走了出去,可刚走了几步,便忽然停步。纳兰寒翌抓了抓头发,懊恼道:“不对啊,这是我的房间??” 纳兰枫烬一怔。一转身便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不禁微微一怔。她从未想过纳兰寒翌会这般看她。那眼神。。。 却也只是一瞬间,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便见纳兰寒翌夸张地指着她大笑道:“傻瓜,天下第一的大傻瓜!哈哈!” 见纳兰寒翌笑得东倒西歪,手指尖还在花枝乱颤地指着她,她气得眉目皆竖,下一分钟,纳兰枫烬的的眼神有些复杂。 纳兰枫烬回过神拉着楚天佑离开。 可是谁也没注意到,纳兰寒琪眼神里面的担心和楚天佑眼神里面的伤感。。。 第五十二章:义无反顾 纳兰枫烬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临走前自然没有与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道别,第二日天未亮,她便带着楚天佑走了。天大地大,师父昨夜来寻她,问她打算去哪,她据实以告,师父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地道:“鸟儿长大了,总要振翅高飞,你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师父都在你身后。”她听后一头雾水,师父却已走了。 原本该向南行,可她边走边玩,觉得哪里风景好便往哪边走,不知不觉偏离了方向,竟向北走了数里。 待走到一处断崖边方才察觉路走错了,却刚好有些乏了,便跃到树上暂且休息。正喝着水吃着干粮便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循声望去,便见一群人骑着马向她所在方向狂奔而来,而那群人身后赫然有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迅疾地在后面追赶。此情此景甚是熟悉,江湖追杀? 她本是爱看热闹的人,但也仅限于爱看热闹,她一声不响地站在树上待那些骑马的人近了方才看清楚骑在马上的是谁,当下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纳兰寒翌?! 就在自己附近,纳兰寒翌等人被黑衣人追上,保护纳兰寒翌的侍卫与黑衣人打了起来,纳兰寒翌、纳兰寒琪且战且退。显然对手极强,他们不得不跑。 双方均有数人,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这一方除了自己的随从之外,还有三十二人,如果纳兰枫烬没记错,那是自己凤凰山庄的人。这几个人是梅兰竹菊中的竹菊 这三十二个人武功深厚,均是凤凰山庄的高手,都是有真功夫的。可即便这些人此刻也明显处于劣势,三十二人中先后已有十几人倒下,剩下的也已或轻或重的受了伤。而对方来者数十人,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均身着黑衣蒙面,下手狠毒迅疾杀意明显,一眼望去,这数十人衣着和身形都有些相同,很难分清楚。 纳兰枫烬一惊,纳兰寒翌又遇袭了。后心发凉,这个人是高手。 而此刻那人的眼神瞬间变化,眼神里带着意思轻蔑和傲视。 纳兰枫烬没有多想,带着楚天佑跃下树来。纵身跃下树来,她瞬间来到纳兰寒翌身边,格挡住了黑衣人的凌厉杀招,将黑衣人逼退一步,对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喊道:“闭上眼睛,闭气。”就在她与纳兰寒翌闭上眼睛的同时,她猛地掷出一物。黑衣人一瞬痛苦地蒙住了双眼,四周烟尘四起,纳兰枫烬趁机对纳兰寒翌道:“快跑!” 她拉着纳兰寒翌使劲跑,却在此时,树上的黑衣人落了下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四周烟尘很大,许多人在咳嗽,停止了打斗。纳兰枫烬掷出之物叫刺目弹,此物乃凌影冽所制,当初天都城遇袭时,凌影冽掷出之物便是此物,此物并没有毒,只会令人双目红肿发疼,难以睁开,只是此物若然掷出者是凌影冽便很难令人以为没毒,所以当日那晚当凌影冽掷出此物时,那些人因双眼剧痛害怕之余才会急忙撤退。而今由纳兰枫烬掷出效果则没有那么大了。刺目弹凌影冽一共有四枚,自那日之后,便被纳兰枫烬全要了来,以备打不过逃跑之用。因此物制作简易,凌影冽并没犹豫便将身上带的四枚都给了她。 纳兰寒琪一时半会儿并无大碍,他们的目标只是纳兰寒翌,纳兰枫烬在心中分析着利害关系,不管面前是谁,在这一刻,纳兰枫烬想都没想便挡在了纳兰寒翌身前,对他道:“这人我来对付,你快跑!天佑,带着他们快跑” 纳兰寒翌和楚天佑犹豫了一下,便道:“小心。” 纳兰枫烬一瞬不瞬地盯着黑衣人。 纳兰寒翌在楚天佑的保护下策马奔出树林。 纳兰枫烬的武功虽然高,但黑衣人的气息令她知道,这个人的武功不在她之下,自己现下这种状况难敌对手,所以她只是站着望着黑衣人,黑衣人不动,她亦不动,拖延时间方是上策。 她并不知道自己会阻拦黑衣人多久,但只要纳兰寒翌能跑远些便好。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即便打不过,自己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纳兰枫烬心中有数,只盼拖得一时是一时,实在不行再跑也不迟。 黑衣人眼见纳兰寒翌离去,心知纳兰枫烬有心拖延,便先骤然发难,一掌向纳兰枫烬打来。 黑衣人招数凌厉,步步杀招,但纳兰枫烬身体灵巧,黑衣人一时拿她也没办法。面对黑衣人的步步紧逼,靠着灵活的步伐,一直躲闪,黑衣人本无心恋战,几番将她逼退后,便欲向纳兰寒翌离开方向追去,却又再次被纳兰枫烬缠上,黑衣人终于不耐烦,目光一变,连出杀招,纳兰枫烬急速后退,黑衣人骤然打出一掌,直奔纳兰枫烬胸口,纳兰枫烬为躲开此掌,发力向后倒飞出去,一跃数丈,黑衣人一掌打空。却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一人纵马向她跃来,神色惊惧地大喊道:“阿烬!”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因用力过猛,已飞出了方才落脚的山崖边,脚下再无可续之力,这一落下,便将掉进深不见底的悬崖,自此万劫不复。 大惊之下,她惊惧地望向她迎面纵马而来的杜雨泽。“杜雨泽。。。” “宗主。。。”凤凰山庄的人在这一刻心胆俱寒。 她慌乱而无助地伸出手,察觉自己在快速下坠,身体毫无着力点,这一刻竟觉万念俱灰,而杜雨泽竟似想也未想,便跃马扑向了她,义无反顾地与她一起坠入了悬崖。 就在纳兰枫烬和杜雨泽落下去的时候,几道身影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出现,也一同跃下山崖。。。 第五十三章:谷底 黑衣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在崖边怔了怔,目光一暗转身继续追向纳兰寒翌逃离的方向。 烟尘中的纳兰寒琪刚刚脱身,便看到了方才一幕,他怔在了当场,一瞬间竟忘了自己还身陷险境,可也只是一瞬,数不清的银衣人出现,黑衣人全部被歼灭殆尽。纳兰寒琪待反应过来,立刻策马疾奔,一众银衣人亦随后追去,身影先后消失在林间。 不一会儿,书童和数名侍卫已赶至山崖边。书童四下不见杜雨泽,便拉住纳兰寒翌的随从,问他怎么回事,他家公子在何处? 纳兰寒翌的随从根本无暇顾及书童,却又挣脱不开他的拉扯,便一指山崖外,道:“跳下去了。” “什么?”书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因为听得太过清楚而不愿相信。 书童这回听得明白,一瞬怔在当场,纳兰寒翌的随从挣脱了他的拉扯,拍马而去。 纳兰寒翌的随从尚未跑出多远,书童便自马上掉了下来,旁边随行的杜家侍卫听到书童之言,也个个面露惊惧,纷纷跳下马来,扶起有些腿软的书童一同来到山崖边,崖边灌木枝上残留着一块布料,正与杜雨泽身上所穿衣物布料相同,书童一下子扑跪在地向崖下眺望,不停地大喊:“公子!公子!”众侍卫也纷纷大喊起来,却哪里听得到半点回音。 山崖深不见底,谷中树木森密,当下早已不见杜雨泽和纳兰枫烬的身影。只听得阵阵风声,似鹤唳低鸣般吹过耳畔。 下坠的那一刻,纳兰枫烬大惊之下,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在不停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眼前,她清楚地看到了杜雨泽纵马飞跃下来,一瞬间心里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 杜雨泽的神色在这一刻分外清晰真切,他恐惧着,害怕着,仿佛掉落了什么不能失去的珍宝,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珍宝,他急速下坠,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直到碰到她伸出的手,将她拖入怀里! 树枝刮在身上,生疼生疼,他即便再护,也无法护住她全身,他试图攀住枯枝,枯枝却脆弱地不停折断。他手上全是血,飞溅在她脸上。 她紧紧抱住他,心神霎那镇定下来,自手中射出银线,缠绕在枯枝上,渐渐缓住了落势。 咔嚓噗的一声巨响,是杜雨泽的马跌落到了实处,马的尸体插在一棵树枝上,贯穿了整个身体。马身早已一路被枯枝刮烂,此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想到若然没有杜雨泽,自己很可能在一瞬间便变成了马匹那副模样,纳兰枫烬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杜雨泽察觉到了她的害怕,紧紧将她抱住,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头发,轻颤着喃喃自语:“幸好,幸好。” 这一刻,二人攀住了附近的一根枝桠,相拥而立,纳兰枫烬整个身体都埋进了杜雨泽的怀抱,毫无空隙,这一刻,她感受到的不只是从前的安全和温暖,还有些别的什么,让她眷恋,让她想要紧紧抓住。 令纳兰枫烬庆幸的是,虽然掉落悬崖,自己背上的包裹没有掉,里面有些干粮和一些常用药。 她伤势并不重,都是些刮伤,只是杜雨泽的手和后背有几处刮伤颇重,幸好她身上所带的是上好的伤药,为杜雨泽敷上,想来不日便也可愈全了。虽然这种伤药有不留疤痕的功效,但杜雨泽的手受伤很重,恐怕还是会留下痕迹。杜雨泽并不以为意,但纳兰枫烬每次为他换药时,心里却有些难受。 杜雨泽的马背上也有包裹,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纳兰枫烬也不便问,马上还有他的长剑及惯用的弓和黑白羽翎箭,连同箭囊杜雨泽一并取下。 离去前,他摸着死去马儿的鬃毛,一遍又一遍。纳兰枫烬记得,在书院开学的第一日,杜雨泽所骑的马便是这一匹,此马应该跟了他许多年了吧。 纳兰枫烬道:“不如我们将它自树枝上取下,葬了。” 杜雨泽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道:“我们走吧。” 一同落下的凤凰山庄的人,看见自己家宗主没有事,并没有露面,只是,在视线范围内守护着,自己毕竟是死侍,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 其中一人已经回去报信了。 第五十三章:谷底 黑衣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在崖边怔了怔,目光一暗转身继续追向纳兰寒翌逃离的方向。 烟尘中的纳兰寒琪刚刚脱身,便看到了方才一幕,他怔在了当场,一瞬间竟忘了自己还身陷险境,可也只是一瞬,数不清的银衣人出现,黑衣人全部被歼灭殆尽。纳兰寒琪待反应过来,立刻策马疾奔,一众银衣人亦随后追去,身影先后消失在林间。 不一会儿,书童和数名侍卫已赶至山崖边。书童四下不见杜雨泽,便拉住纳兰寒翌的随从,问他怎么回事,他家公子在何处? 纳兰寒翌的随从根本无暇顾及书童,却又挣脱不开他的拉扯,便一指山崖外,道:“跳下去了。” “什么?”书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或许因为听得太过清楚而不愿相信。 书童这回听得明白,一瞬怔在当场,纳兰寒翌的随从挣脱了他的拉扯,拍马而去。 纳兰寒翌的随从尚未跑出多远,书童便自马上掉了下来,旁边随行的杜家侍卫听到书童之言,也个个面露惊惧,纷纷跳下马来,扶起有些腿软的书童一同来到山崖边,崖边灌木枝上残留着一块布料,正与杜雨泽身上所穿衣物布料相同,书童一下子扑跪在地向崖下眺望,不停地大喊:“公子!公子!”众侍卫也纷纷大喊起来,却哪里听得到半点回音。 山崖深不见底,谷中树木森密,当下早已不见杜雨泽和纳兰枫烬的身影。只听得阵阵风声,似鹤唳低鸣般吹过耳畔。 下坠的那一刻,纳兰枫烬大惊之下,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在不停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眼前,她清楚地看到了杜雨泽纵马飞跃下来,一瞬间心里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 杜雨泽的神色在这一刻分外清晰真切,他恐惧着,害怕着,仿佛掉落了什么不能失去的珍宝,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珍宝,他急速下坠,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直到碰到她伸出的手,将她拖入怀里! 树枝刮在身上,生疼生疼,他即便再护,也无法护住她全身,他试图攀住枯枝,枯枝却脆弱地不停折断。他手上全是血,飞溅在她脸上。 她紧紧抱住他,心神霎那镇定下来,自手中射出银线,缠绕在枯枝上,渐渐缓住了落势。 咔嚓噗的一声巨响,是杜雨泽的马跌落到了实处,马的尸体插在一棵树枝上,贯穿了整个身体。马身早已一路被枯枝刮烂,此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想到若然没有杜雨泽,自己很可能在一瞬间便变成了马匹那副模样,纳兰枫烬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杜雨泽察觉到了她的害怕,紧紧将她抱住,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头发,轻颤着喃喃自语:“幸好,幸好。” 这一刻,二人攀住了附近的一根枝桠,相拥而立,纳兰枫烬整个身体都埋进了杜雨泽的怀抱,毫无空隙,这一刻,她感受到的不只是从前的安全和温暖,还有些别的什么,让她眷恋,让她想要紧紧抓住。 令纳兰枫烬庆幸的是,虽然掉落悬崖,自己背上的包裹没有掉,里面有些干粮和一些常用药。 她伤势并不重,都是些刮伤,只是杜雨泽的手和后背有几处刮伤颇重,幸好她身上所带的是上好的伤药,为杜雨泽敷上,想来不日便也可愈全了。虽然这种伤药有不留疤痕的功效,但杜雨泽的手受伤很重,恐怕还是会留下痕迹。杜雨泽并不以为意,但纳兰枫烬每次为他换药时,心里却有些难受。 杜雨泽的马背上也有包裹,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纳兰枫烬也不便问,马上还有他的长剑及惯用的弓和黑白羽翎箭,连同箭囊杜雨泽一并取下。 离去前,他摸着死去马儿的鬃毛,一遍又一遍。纳兰枫烬记得,在书院开学的第一日,杜雨泽所骑的马便是这一匹,此马应该跟了他许多年了吧。 纳兰枫烬道:“不如我们将它自树枝上取下,葬了。” 杜雨泽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道:“我们走吧。” 一同落下的凤凰山庄的人,看见自己家宗主没有事,并没有露面,只是,在视线范围内守护着,自己毕竟是死侍,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 其中一人已经回去报信了。 第五十四章:相依为命 谷中有溪流,山中有野味,二人顺着溪流行走,希望能找到出口。可一路行去却发现山路高高低低,四周都是树木,竟越走越没了路。溪流是由许多岔道汇聚而成,遇到岔路口时,二人只得凭直觉寻路。 这一路与杜雨泽一起并不难挨,夜里虽然会露宿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却有他在身边,他拾柴火,抓野味,她负责烤制,两人共同分享食物,吃的倒也有滋有味,走累了便停下来休息,晚上深谷露重,他怕她冷着便时刻不忘拢柴火,还供她依偎取暖。 这些时日,纳兰枫烬在跌落山谷的时候,用内力护体,易容的金针已经被迫逼出体外,可是她并没有推进新的金针,原本杜雨泽也看过她的真面目,此刻身处深谷也无外人。也就无所谓了。 杜雨泽一向话不多,但莫名地让她觉得温馨舒适,在他面前不必装模作样,不必掩藏心事,有什么说什么,就算偶尔骂一两句脏话,也只让他觉得好笑和有些无奈罢了。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永远是温柔的,令纳兰枫烬时刻觉得暖洋洋。竟觉得就这样走下去也不错。什么都不要,就这样挺好 而杜雨泽也是这般想法,竟觉得这路如果没有尽头该多好,所以几次遇到岔路口,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不像出口的路走。 一路走走停停,闲来无事,纳兰枫烬便问杜雨泽,为什么他会跟着跳下来。 他掩了眸光,却未回答。 她不放弃,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虽然猜到几分答案,却偏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他终于开口道:“我不能看你死在我面前。” 纳兰枫烬突然想到,自己也是看不得杜雨泽死在自己面前的,将心比心,想想也是,便接受了这个回答。 可稍后一想,却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若然当日先跳下来的是杜雨泽,她是否会不顾性命跟着跳下?这个答案竟数日无解。而后便又不甘心地追问他有没有点别的?他便笑着反问她:“还应有什么呢?” 在谷底的第三日,纳兰枫烬发现溪水的温度变得温热,四周风景也有改变,气候逐渐湿润起来,偶尔还会看到翠竹。正有些奇怪,在一处岔路口犹疑走哪边时,发现了一只青蛇蜿蜒而行。山中多蛇虫鼠蚁,有蛇出没并不奇怪,只是这蛇偏巧被纳兰枫烬遇上了,纳兰枫烬发下那居然是一条难得见到的毒蛇,毒液珍贵,于是起了贪心,远远看到蛇影,便窜了过去,那蛇十分机警,知道有危险靠近,瞬间钻入了山林深处。 纳兰枫烬岂能轻易放过它,跟着青蛇进入了山林深处。 杜雨泽见她跟着一只蛇跑,也不多问,只紧紧跟在她后面。 那蛇显然是地头蛇,轻车熟路,欺负纳兰枫烬和杜雨泽是外地人,一路钻爬,因四周灌木林立,高草丛生,纳兰枫烬和杜雨泽追的很是辛苦,却并不放弃,纳兰枫烬回头对杜雨泽一笑,均起了嬉戏之心,竟觉得此番追蛇很是有趣,早已忘了来时之路。 那青蛇约有半丈长,移动迅捷,被纳兰枫烬追的急了,便在附近寻了个洞穴钻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眼见青蛇消失,纳兰枫烬只得停步回头对杜雨泽道:“完了,还是被它跑了,上好的毒物啊。” 杜雨泽一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是算了吧。” 纳兰枫烬噗嗤一笑,道:“好吧,那今晚我们吃什么?” 杜雨泽道:“我们先找个晚上休息的地方,再作打算。” 纳兰枫烬点点头,道:“好啊。” 并未向回走,他们不约而同地在附近寻觅起晚上歇息之地。此时距离太阳落山尚有一段时间,他们走着走着便又看到了溪水,二人相视一笑继续顺着溪水走去,却走到了一处天然竹林。 第五十五章:心动的瞬间 二人均未想到荒谷中竟还别有洞天,此地翠竹林立,不再似前几日走过的隐蔽林路,地上铺满竹叶,想必此处从未有人来过,四下鸟鸣通幽,空气也清新自然,似世外桃源,二人飞上竹枝用轻功飞逐在竹林间,远远的,他们便看到了一处空地。 来到空地,便看到薄雾缭绕,有泉水自地下冒出,经过沙土砾石洗礼,汇聚到一处天然砾石围成的浅谭,潭中水,手心触及刚好温热,三面环山,一面便是来时竹林,原来他们竟来到了溪水的源头,这山中的腹地。 很明显,他们的路完全走错了。 纳兰枫烬指着这地方笑道:“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原本只是无心之语,未料想,杜雨泽望着她,目光幽幽闪烁,令她有些莫名心动,便听他淡淡道:“要是有个竹屋就好了。” 他目光一闪,又道:“我们今夜在这休息如何?再去寻出谷之路。”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 杜雨泽显然并不急于离开此地。纳兰枫烬自然更不急。说是一日,可第二日他们还在这里。 他们不急,却有很多人在为他们而急。 这一刻天都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山中的死士开始一路跟着,可是在这乱七八糟的山谷里面,居然不知不觉就跟丢了,立刻有人回去报告。凤凰山庄一时间也乱成一团。 在得知纳兰枫烬与杜雨泽双双坠崖后,一批又一批的人先后下谷底寻找,这些人除杜府之人外,凤凰山庄倾巢出动,双方不知对方。几番遇到还打了起来。 书童和楚天佑更是亲自带人下了谷底,发现了那匹马的尸体。却没发现杜雨泽的尸身和纳兰枫烬不禁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想来二人并没死,应该是自找出路去了,派出了几波人在谷底四下寻找,却因为这山谷中岔路太多,几番均无收获。 纳兰寒翌、纳兰寒琪那日离开天都城颇为狼狈,纳兰寒翌受了伤,却无性命之忧,后来与纳兰寒琪会合返回京城,途中听纳兰寒琪提及纳兰枫烬与杜雨泽掉落山崖之事,沉寂了好些时日,纳兰寒琪似也不愿说话,二人便这样一直沉默着回到了天都城。 纳兰枫烬和杜雨泽将这附近寻了个遍并未发现出口,已经四天过去,他们还是没有离去,纳兰枫烬试着用竹子做了几样简易餐具,刚做好一副竹筷子,很是炫耀地拿给了杜雨泽看。 杜雨泽道:“你喜欢这里吗?” 纳兰枫烬点头道:“很喜欢!” 杜雨泽望着她,轻声问道:“我们真在这里盖个竹屋,如何?” 闻言,纳兰枫烬双眼发亮,道:“再在四周围上篱笆,院里再摆上竹桌竹椅,养几只野鸡野兔……可是……你会盖房子吗?” 这话问倒了杜雨泽,杜雨泽出身富贵,怎么会盖房子? 见杜雨泽一脸尴尬,纳兰枫烬笑道:“要是能出去就好了,和那些盖房子的学一学,我们再回来慢慢盖,再买些日常用品,一定要买酒!哎呀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沾酒星了,还有白饭……”纳兰枫烬边说边咽口水。 杜雨泽浅浅一笑,道:“阿烬,你真的愿意和我在这里盖房子?” 纳兰枫烬想都没想便点头笑道:“恩,我愿意。” 杜雨泽将她的手紧握在掌中。 说来也巧,第二日,杜雨泽便告诉纳兰枫烬,他发现半山处有一个洞穴,洞穴有风,或许通向另一处。 山洞很难行,另一处通向不知名的地方,二人因路不熟,摸索着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出了山洞,山洞外杂草丛生树木参天,地处山腰,一时也辩不清到了哪里。他们用轻功一路飞下山,而后没走出多远,便发现了林间小路,路上有马蹄痕迹,二人大喜,便一直顺着路走。 第五十六章:我想和你在一起 下了山,没走多久便到了青城地界。 一路上,很多人盯着纳兰枫烬看,纳兰枫烬易了容,未料,杜雨泽被纳兰枫烬易了容。 纳兰枫烬问杜雨泽:“你为什么易容?” 杜雨泽反问纳兰枫烬:“你为什么总易容?” 纳兰枫烬道:“此事说来话长。” 杜雨泽笑道:“反正闲来无事。” 纳兰枫烬便道:“小时候有个算命的到我家,无意中看到了我,便说我是祸水命,尤其是这张脸,我爹愁的不行,说自古红颜多薄命,问他怎么化解,他便提及了易容术。我爹便真找了个人来教我易容术,也就是我师父。我是长女,家里没人管我,我师父也不怎么管我,教会了我易容术就走了。” 纳兰枫烬边走边道:“还记得我小时候,觉得易容术麻烦,不乐意学,师父便吓唬我,说我是祸水命,不易容会给自己和他人带来灾难,我那时小听了很是害怕,便很认真地和他学易容术,还经常和他切磋技艺,互相易容骗对方,后来他走了,我也已经明白什么是祸水脸,祸水脸可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呢,哈,可是我已经易容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偶尔不易容好像缺了什么东西,很不舒服,所以也就省了这祸水脸去做祸水的事了。” 杜雨泽没想到竟听到这样一番言论,她说得轻松,大而化之的性格总是令人觉得她活得很恣意很幸福,可是,她人生中的坎坷杜雨泽又岂能听不出来,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和师父学艺,她师父似乎也和她不甚亲近,教会了她易容术就走了,自幼她便一直戴着面具生活,只因她那张脸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这便是她的过往吧。思及此,他牵起了纳兰枫烬的手,道:“我们去买酒。” “嗯。”纳兰枫烬笑着点头。 青城的街道自然比不上天都城繁华,却也并不十分萧条,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杜雨泽牵着纳兰枫烬的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便听纳兰枫烬道:“好几日没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先去买身衣服,咱们再去大吃一顿。” 杜雨泽笑道:“好。”望着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流露出温柔情意。 纳兰枫烬笑眯眯地回望,将甜蜜与信任全都写在了脸上。 出了山来,似乎就到了分别的时刻,纳兰枫烬与杜雨泽心中皆明白,却没有人愿意主动提及。 住客栈时,虽然易容,可还是无法掩盖杜雨泽与生俱来的贵气,只一个眼神便看得店小二向他点头哈腰。 子夜,他二人抱了几坛酒在客栈里喝,客栈人很少,整个院落只有他们二人。 在山中多日都没有喝到好酒,不知是心情使然,还是美酒当前,杜雨泽今天喝酒喝的极猛,与纳兰枫烬共饮了几坛子酒后,便似变了个人一般,缓缓讲起了自己的往事。那是杜雨泽一生再未与第二人讲过的事,也是纳兰枫烬做梦也想不到的杜雨泽的故事。 青城的月光洒在杜雨泽身上,显得格外清冷,甚至有些惹人怜惜。 杜雨泽淡淡道:“我的娘亲极美,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和姐姐,我们与其他人不同,我们生来便高人一等。在府里,其他姨娘的孩子都是下贱的,卑微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娘亲,杜雨泽的面容带了丝暖意:“娘亲对我和姐姐管教得很严厉,尤其对姐姐,姐姐自幼学习的东西很多,比我还多,我们很少有空玩耍,我除了练武就是读书。娘亲常说,她对姐姐与我寄予厚望,我们越出色优秀,她便越引以为傲。年幼时我不懂我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但高高在上的感觉的确很好。也很喜欢看到娘亲为我骄傲的模样,所以我无论做什么都很努力,都要赢。” 说到此,他目光陡然一暗,狠狠喝了口酒,继续道:“可在我十二岁那年,娘亲去世了,她终究没能看到我行冠礼,娘亲的灵柩尚未下葬时,七姨娘就依仗我父的宠爱想要成为正室夫人,替代我娘亲在府中的位置。我知道后提剑冲进了她的房间,一路拖着她的头发直到我娘亲的灵堂。她惧怕我,不停在灵堂磕头,磕的满地是血,我父进来看到这样的情景,怒火中烧,一掌向我打来,我当时气怒交加,没避也没躲,可这时刚自宫里回家祭拜娘亲的姐姐却冲过来替我受了那一掌,飞出去的时候。她撞在娘亲的棺木一角,从此就留下了病根。” 听到此处,纳兰枫烬心中一痛,却不知如何安慰杜雨泽。 他继续道:“那晚,我跪在娘亲灵堂前,亲手洗清了地上的血渍,一点一点,那贱人的血怎可污了我娘亲的灵堂!” 纳兰枫烬望着杜雨泽,发现他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丝痛苦都没有,如此冷漠,冷漠得悲凉,那是纳兰枫烬从未见过的杜雨泽,只听他继续道:“姐姐伤重昏迷时,仍挂念着我,反复说着,要我牢记娘亲生前的话。我在姐姐床前发誓,我绝不会让她失望!” 纳兰枫烬听到这里,就是一惊,原来杜氏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啊。 杜雨泽又猛灌了一口酒,冷冷一笑,道:“阿烬,我在你心里是个怎样的人?” 纳兰枫烬闻言自怔忪中清醒过来,一笑道:“泽至情至性,既侠义又高贵。” 杜雨泽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残忍,道:“在我八岁那年,三姨娘的儿子和我抢小木马玩,我一棍子便将他打成了残废。三姨娘到我爹面前哭诉,我却骂她下贱,她当场羞愤地撞墙死了。”他嘴角扬起浅笑,冷酷至极:“十岁生日那年,母亲为我做了一个十分好看的锦袍,我穿着它走过后花园,我的表妹却在这时端着一盘油腻的糕点撞在我身上弄脏了我的衣服,我一掌将她打飞出去,她撞在石头上当场命断。我十四岁刚行过成年礼,我不过多看了府里一个丫鬟几眼,她当晚就脱光了衣服爬上了我的床,我却将她一脚踢下床去,一剑刺在她胸口。” 说到此,他轻笑出声,月光如水,照在他身上,刹那冰凉。 “我还是你心中的杜雨泽吗?”他问的很轻,侧脸整个藏在阴暗中,模糊不清。 月光淡淡,安静犹如毒针一根一根刺入杜雨泽的心,眸中的光芒随着这份安静渐渐失尽。可就在此时,只听得轻轻一笑,那笑声如珠玉落盘,轻轻脆响,令他心神荡漾。目光所至便看到月下,她晃着脑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半响后,方才开口道:“我只知道,杜雨泽对我很好很好,可以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 他的心蓦地缩紧了。 第五十七章:安逸和宁静 杜雨泽平生第一次陪女人逛街,这才知道陪女人逛街买东西着实是件苦差。但见她开心,便又觉心满意足,一直陪她逛下去,几乎走遍了整个青城的所有店铺,也无一句怨言。还在后来纳兰枫烬喊走不动了,脚好酸时,不顾大街人来人往的目光,当众背起了她。 又逛了一家店,纳兰枫烬没有买任何东西,掌柜的在他们身后抱怨:“还以为是有钱主,结果也是个穷鬼。” 杜雨泽何时受过这等闲气,闻言目光一冷就要转身,却被纳兰枫烬拽住:“行走江湖,各种人的嘴脸都要看得、受得,你再不是以前的贵公子了,你是要与阿烬同甘共苦的人。” 杜雨泽敛了目光,没有再回头看那掌柜。 纳兰枫烬又道:“这世间就是如此,你高高在上时看到的都是谄媚讨好的嘴脸,你失去了原有身份时,便要学会忍耐。杜雨泽,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很难,但我可以做到,你也可以的。” 纳兰枫烬最后一句话是在说自己的身份,只是兀自沉思的杜雨泽没有听出来。杜雨泽终究忍下了心中怒气,牵起纳兰枫烬的手走远了。 二人走累了,便进了一个酒馆,点了些酒菜。 二人正吃着,就听旁边有人道:“昨晚城东头张秀才的女儿被玷污了,被弃尸在荒郊野外,唉,这是什么世道啊。” 另一人说:“唉,现在世道乱,官商勾结,贼寇横行,各种苛捐赋税压得咱们老百姓喘不过气来,唉,日子越来越难挨了。” 那人一叹又道:“这事很可能是城东那群贼匪干的,唉,可怜张秀才家的女儿才十六,又孝顺又可人,只因近日母亲生病,便替了母亲去东城河边浣洗一家衣物。却没想到会被贼人盯上,失了贞节又丢了性命,听说死状极为凄惨,唉……可怜啊。” 原本也就当一个闲话听,可杜雨泽未料到,第二日,纳兰枫烬竟然决定去城东洗衣服。还拍着杜雨泽的肩膀对他说:“你有福气了,脏衣服拿给我洗吧,不用客气。” 闻言,杜雨泽哭笑不得。他根本没什么脏衣服,脏衣服都被他送给路边穷苦百姓了,如今身上穿的是新的,虽然是布衣,却仍然干净清爽。但为了满足纳兰枫烬洗衣服的愿望还是将身上这件偷偷脱了,硬着头皮说是脏的拿了给她去洗。 回头再看纳兰枫烬,则完全没他那么讲究了,这一收脏衣服,一包裹都是。难怪她要去洗衣服,只是为何一定要去城东。 “一天未必能遇到害人的贼子,那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脏衣服多没什么,反正闲着没事干,慢慢洗。”杜雨泽在门外听到了屋内纳兰枫烬的嘀咕声,纳兰枫烬前脚才出门,他后脚便也跟了出去。 从未见过女人洗衣服,更未见过纳兰枫烬洗衣服,杜雨泽躲在树上远远望着她蹲在河边挥舞着洗衣棒一棒一棒狠狠捶打衣服的模样,总有种衣服会被她锤烂的错觉,不知不觉嘴角就轻轻扬了起来,突然觉得她为自己洗衣竟是这般幸福的事,便是她洗衣的模样也好看之极。 很快的,纳兰枫烬洗完了一件衣服,将衣服拧了拧,暂时挂在了一旁树上。又开始洗起了另一件,却始终不见其他人。想来这里出了命案,原本来这洗衣服的人也都不敢来了。 眼见她另一件也洗完了,正要去悬挂。便见这时灌木林中不知从哪走出一只狗来,那狗一看便知不是家养的,精壮的身子略带野性,可不知怎么就咬住了先前纳兰枫烬还未挂在树枝上的衣服。 纳兰枫烬见状忙大喊了一声:“哎呀,杜雨泽。” 突如其来地惊呼,杜雨泽险些以为她发现了自己,正惊地站直了身体就发现她正紧紧抓着狗嘴里衣服的另一边,试图将衣服拽出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喊的是那件衣服。 那狗也倔强的很,硬是咬住衣服不放,一人一狗一来一往就在河边开始了拉锯战。 杜雨泽远远看着,越看越想笑,可又不能笑出声,便艰难地忍着。 纳兰枫烬挥舞着拳头威吓着牛:“你快放嘴,这是杜雨泽的衣服,你敢咬坏,我杀了你吃肉。” 那狗显然听不懂人话,不仅不松开反而咬得更紧了,还向后拖了几步,纳兰枫烬怕用力拉扯衣服挣坏了,不得已跟进了几步。 杜雨泽忍的过于辛苦,险些喷笑出声来。 见此计不行,纳兰枫烬无奈,抓起地上的自己放的鸡腿晃来晃去诱惑道:“吃啊,吃啊,很好吃的。” 可惜,纳兰枫烬几番挑逗,那牛愣是不张嘴,还是死死咬着衣服警惕地盯着纳兰枫烬。 纳兰枫烬怒了,丢了手中草又开始与狗拉锯。 一直不能从狗嘴里拯救衣服,纳兰枫烬又怕用力扯坏了衣服,就一边拉扯一边对狗规劝道:“狗哥啊,快放嘴吧,这是泽的衣服,我知道你是条母狗,也不能这样不是,你若想见泽,我一会儿牵了你去见他便是。” 狗在这时竟然“汪汪……”叫了一声,将衣服放开了。 树上的杜雨泽先是哭笑不得,后来却是看得目瞪口呆了。 纳兰枫烬急忙扯回衣服察看有没有被扯坏,见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转眼却是向牛一瞪,挥舞着拳头怒目相向道:“你还想见泽,你做梦,我现在就杀了你吃肉。” 她作势跃起,向狗虚晃一掌,那狗却又在这时“汪汪”的一声,竟猛地咬来,来势汹汹。 纳兰枫烬本无意伤害这狗,忙向后急退,脚下灌木刮在衣裙上,妨碍了她倒退的速度,正欲高高跃起,就见一人凌空跃下持剑欲砍向那狗。 纳兰枫烬见状匆忙大喊道:“剑下留狗!” 杜雨泽闻言一顿,可就在这一迟疑间,那狗竟掉头向他撞来,这时却被纳兰枫烬拉住,急向后退,只听纳兰枫烬道:“快跑啊,它怒了。”说着纳兰枫烬把手里的鸡腿扔了出去。 杜雨泽只顾着跟着她跑了起来。 山野林间,一纵一跃,她在前,边跑边笑,他在旁,寸步不离。 回眸间,她发丝飞扬,扫过他的脸颊,那灿烂夺目的笑容深深印在他眼中,刻进了他的心底。 二人飞驰在灌木丛上,一路疾奔,待那狗不见踪影时,二人已跑出去半里路。 停在一处巨石上,她鬓发因奔跑有些凌乱,一头倒在巨石上,张开双臂,哈哈大笑起来。 想到方才之事,想到他俩被一条狗追的这般狼狈,他也不禁失笑,亦仰躺在她身侧,鼻端闻到了她的气息,不禁心神一荡,伸手摸到她的手指,抓在手心,不放。 她停了笑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相视一笑,复又望向天际。 头顶,目光所及,无尽天空满目皆蓝。他忽然想,若一生一世都这般该有多好。 回去的路上,两人手牵着手,纳兰枫烬将手臂荡得极高,杜雨泽随她去荡去扯,一手抱着木盆和衣服,一手被她扯来荡去,转头,对望,眸中尽是温柔。 夕阳西下,将他们身后染成了金黄色。 如此一连洗了几天衣服也没遇到那群劫色杀人的贼匪,纳兰枫烬只得作罢,杜雨泽暗自松了口气。 二人连续往返竹林和青城近两个月,竹屋终于建成了。 从筏竹到盖建,从什么也不懂,到四处请教,屋中的一钉一铆均是二人的心血和智慧,就连竹子选哪棵,窗户朝哪边,窗帘选什么颜色,篱笆漆成什么颜色,院里哪里摆凳子,哪里摆椅子,哪里又摆箭靶,他们都要讨论一番。 当整个屋舍立在眼前,杜雨泽将纳兰枫烬揽在身前,十指缠绕与她一同凝望着竹屋,阳光透过他们映在屋边泉水旁,染在竹屋上,落影依偎成双。 二人相视一笑,她突然跳了起来,冲上前去,边跑边喊,“我要第一个进屋去。” 他随后追了上去,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二人恰挤在门口,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时都进不去。 他一挑眉,突然展臂将她抱在怀里,一旋身,同时进了屋去。 屋内,什么都有,床、帷幔、桌椅、木箱、茶具……全都散发着清新的竹香。 他自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颈窝,柔声道:“我要娶你。” 她闻言有些羞涩,道:“那你得去我家提亲。” 他似有些意外,因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家住何处,便道:“你家在哪? 她目光闪烁,道:“我家很远,你只要顺着河乘船由东往西,心中数到一百时,就到我家了。” 杜雨泽一怔,蹙眉问道:“若我数快了或数慢了,去了别家提亲该如何是好?” 纳兰枫烬目光流转,道:“那就说明我们没缘分啦。” “你耍我。”杜雨泽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吻住了她。 杜雨泽彼时并不知道,她的家就在那金碧辉煌里,且占地极广,无论他数快了还是数慢了,都是那里。又怎会提错亲? 日子如浮光流水,闲散、清澈、幸福。 一日,太阳西斜时,杜雨泽终于将三支箭同时设在了箭靶上,第一支命中红心,第二支破了第一支射中红心,第三只破了第二支射入红心。 一旁看了半日的纳兰枫烬兴奋地大叫大跳,为他鼓掌,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自豪,仿佛能做到这些的是自己。 她由衷赞道:“泽真厉害,泽最厉害!” 见她雀跃的模样,他失笑道:“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 “为了能保护你。” 他轻拂起她的发,将她拥在怀里。 第五十八章:瞬息万变 细雨绵绵。这日,纳兰枫烬与杜雨泽方自青城回来,原本二人高高兴兴地走在一起,杜雨泽体贴的为她撑着伞,可不知为何,刚到山脚下树林时,杜雨泽忽然神色凝重起来,走了半响,见杜雨泽神色越发不对,她刚想开口询问,穴道却突然被他点住,她眼中满是疑问,却见他将自己抱起放在了路旁的一棵高树上,用树干茂密的枝叶将她挡在其中,低声对她道:“呆在这里,不要出声。” 纳兰枫烬瞪了他一眼,暗道,你点了我穴道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啊。可当下见他如此紧张,神色凝重,不禁也开始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她方才竟没发觉,有人跟踪他们。 他刚落地没多久,便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当先赶到的是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 车轮停在泥泞里。纳兰枫烬居高临下清楚地看到,一群人在杜雨泽面前停下,马车上下来一个贵妇人,原本有婢女手撑油伞为她挡雨,她却接了过来,命道:“你们到百步之外等候。” “是。”众人齐声应是,依言退出了百步。 女子缓步走到杜雨泽面前站定,精致的绣鞋上沾染了泥泞,让她微微蹙眉。 纳兰枫烬忽听杜雨泽跪拜道:“罪臣杜雨泽叩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刻纳兰枫烬方才明白杜雨泽面前来者何人。被点住穴道的她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只能任由风雨渐渐打湿全身,一点点由外至内变得冰凉。一股极大的不安在心中流窜,渐渐变成恐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杜雨泽。 树下,杜雨泽的身影僵硬却依旧挺得笔直,只听皇贵妃杜雨欣道:“与本宫回去。” “不。”他手中的雨伞已被丢在一旁,雨渐渐打湿他的头发。 杜雨欣重重一巴掌打在杜雨泽脸上,厉声道:“娘活着时是怎么教你的!你就为了个女人,抛弃了姐姐,背弃了杜家,放弃了一切!?” 杜雨泽暗了眸光,一声不吭。 杜雨欣一拂袖,怒道:“你若不与本宫回去,本宫就将她杀了。”抬手恰好指在纳兰枫烬所在方向,此刻纳兰枫烬旁边已多出一人,手指正掐在她喉咙处,只须稍一用力,纳兰枫烬便会命丧当场。 杜雨泽神色大变,忙道:“姐姐,放过她。”杜雨泽情急之时脱口便叫皇贵妃为姐姐,只希望她能顾念姐弟之情,手下留情。 杜雨欣果然心神一震,敛下了几许凌厉目光,走近杜雨泽,将他搀扶起来,劝道:“你想要她,姐姐也不是不同意,你先与姐姐回去,半年后,再接她入府也不迟,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姐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杜雨泽无声相对,但僵直的脊背说出了他此刻的倔强与不认同。 “你若不与本宫回去,本宫现在就将她杀了。”杜雨欣冷声道。 杜雨泽身体轻轻一颤,细雨打湿了他的布衫,从小到大,他恐怕从未这般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过。 杜雨欣忽道:“你背弃了家族,背弃了本宫,就为了这个女人,她真的值得你如此?” 杜雨泽丝毫不曾迟疑道:“值得。” 杜雨欣身体一僵,面容失了血色,继而冷哼一声,道:“皇上几日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暗招了心腹入宫,背着本宫立下了遗诏。杜雨泽,皇上很可能这几日就不行了。” 闻言,杜雨泽一震。 闻言,纳兰枫烬更是一震。难道父皇他。。。纳兰枫烬不敢在想下去。 “这些年我们杜家权倾朝野,得罪不少人,自你落崖失踪后,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寻找你?想杀你的人也不在少数。”杜雨欣一叹,继续道:“苏家本来便对我们不冷不热,显然志不在我们,如今顺利联姻,更难撼动。这些年,轩铭府手握数万兵马,对我们虎视眈眈,南方亦有面和心不和的镇南王府和晋王,你心知肚明有多少人想要趁乱毁了我们杜家,取代我们,如今皇上弥留之际还不忘立遗诏,纳兰寒翌身份终是大碍,还有江湖传言,凤凰长公主已经回来。。。” “杜雨泽,姐姐需要你。与姐姐回去吧。”杜雨欣言语中竟带了丝哀求。 杜雨欣又道:“你知道,姐姐这些年,每日如履薄冰,身边能信任的人没有几个,时刻担忧只怕行差踏错一步给杜家带来杀身之祸,多少年了,未有一夜安眠,姐姐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你一个亲弟弟,杜家一脉人虽多,却多安于享乐,只有你能辅佐本宫,本宫也只信任你。” 第五十九章:你要的,我给得起 杜雨泽目光中的坚持在缓缓退却。 杜雨欣握紧了杜雨泽的手,继续劝道:“你认定了她,姐姐又怎会再来伤害她,你欲娶她姐姐也不反对,姐姐都依你,先与姐姐回去,再从长计议如何?” 见杜雨泽沉默,杜雨欣又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杜家兴亡难断,而你作为杜家子孙,安能置身事外?你真的忍心伤姐姐的心,你真的忍心置杜家于不顾,只顾自己逍遥快活一生,就算将来看着他人登基为帝杀了姐姐、杀了爹爹甚至亡了杜家九族千余条人命,你也能安于己乐不管不顾吗?你作为杜家子孙,当真放得下这一切,自己苟且于世!?” 杜雨泽眼中光彩尽失。 杜雨欣厉声道:“与姐姐回去,否则今日就算杀了她,强迫你回去,也休怪姐姐无情。” 杜雨泽神情一变,沉声道:“若她死了,我也绝不独活。我即走出这一步,便料到有今日,你若杀她,我便与她同去。如果生不能与她在一起,就算死也要一起!” 树上不能动弹的纳兰枫烬闻言为之一颤,眼泪顺着面颊流下。 杜雨欣气息一滞,犹豫了下,复又一叹,道:“未想到你竟是如此痴儿,如果她真如你爱她一般爱着你,姐姐成全你们又如何?可是,杜雨泽,她既忍心让你抛弃家人放弃一切忍受良心的折磨谴责只与她一人逍遥快活,这样不为你着想,只为自己而活自私自利的女子,你真觉得她会心甘情愿为你而死吗?杜雨泽,说不定你害她少年早亡,她心里还会怪你。” “杜雨泽,你真傻。姐姐是女人,姐姐最明白女人,其实天下女人都一样,她们贪慕虚荣,自私自利。以爱情为由用身体为本钱哄骗男人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交付一切,可她们骨子里却不愿为男人付出更多,从小到大你看到的接触到的哪个女人不是如此。” 杜雨泽抬头看向树上的纳兰枫烬,只见她泪眼迷蒙,似极为伤心,不禁心中一痛,明知纳兰枫烬不是姐姐口中那样的女人,可有一点他无法确定,自己虽不怕死,可若因自己害死了她,她可会怪自己?一想到她的命是他拼死救的,却最终因自己而死。。。 思及此,杜雨泽眼中的不舍与痛苦挣扎一瞬间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 “就算你爱她,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能给她什么?名分?平静的生活?幸福?杜雨泽,你什么都给不了她。”杜雨欣一叹,清楚地看到杜雨泽目光中的坚持土崩瓦解终究消失殆尽。 半响后,他沉声道:“我与你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她。” 杜雨欣叹道:“本宫在树林外等你。” 侍卫与杜雨欣撤出了树林,四下里只剩下了风声和雨声。可纳兰枫烬却能感觉到四周杀机四伏,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插翅难飞,无从选择。 杜雨泽轻轻一跃,坐在纳兰枫烬身边,凝视着她,瞳孔缩紧,似在忍受煎熬般,痛苦难忍。 纳兰枫烬向他使尽眼色,他却始终不曾出手为她解开穴道。 纳兰枫烬急得哭了出来,却听他轻声嘶哑道:“不要哭。” 她哭得越发急切。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捧起了她的脸,急切道:“不要哭,阿烬,我点你的穴道,是怕你情急之下冲撞了她,我怕她真的下狠手伤害你。她的狠,我太了解,我真的怕。” “我没想到她会亲来寻我,今日,我注定无法护你周全。。。” 她用眼神示意他,她不怕。 他看明白了,动情地将她拥进怀里,道:“阿烬,这世上,没有什么人的命比你的更加重要,包括我自己的。” 纳兰枫烬一怔。 他低喃道:“阿烬,和你在一起的这段岁月是我此生唯一的变数,这变数令我幸福得不能自已,我多希望与你一起一生一世都活在竹林永不分离,在我心里,任何浮华权势都比不上你。” “我生来便有无法摆脱的宿命,我天真地妄想逃避。我以为可以不想不看,我以为可以和你在世外桃源幸福快乐地渡过此生。只是如她所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亲人尽亡而我一人独活世上,那样的我不会快乐,也再没有能力令你幸福。” “我此番回去。。”他似有话要说,却终究没说,只是在喉中更噎了一声,将她抱的更紧,怅然道:“无论如何选择我都会伤害到你,我注定还是要伤害你。但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就算我死也在所不惜!” “她不是你能惹的,切记。”他重重道。 “你不要追来。”他决然地放开了她,一跃而去,身影消失在树林的尽头。同时带走了四周的所有杀机,一同远离。 他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 她犹自不敢相信,刚刚还相握的双手,温暖犹在,他的气息好似还在她身畔徘徊,可她知道,他这一走便再不会回来。他点了她穴道是怕她冲撞皇贵妃,他不给她解穴是怕她不让他走吗? “你不要追来。”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她反复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想,为什么不要追上你?是因为没有用吗?就算追上你,也是徒然。但是,你又怎知是徒然或许我的身份,可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她心中涌起无尽地悲伤,一丝一缕啃噬她的心,不可抑止。 皇贵妃有一点没有说错她,她的确太自私,为了自己逍遥快活一直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向杜雨泽坦眀。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否真的有勇气与杜雨泽一同赴死。 她惨笑,有些恨自己。 细雨总是一下便不停。雨水打湿了她的发,她的脸,她的身,一滴一滴淋透。 风吹来,冰冷寸寸深入骨髓。 两个时辰,好似一生。 穴道解开的瞬间,纳兰枫烬身体一软便从树上跌了下来,狼狈摔在地上,半响,她都没有起来,好似摔死了一样。她抓着身下污浊的泥土,死死扣在掌心握住。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仰天任雨打在自己脸上,身体早已感觉不到冰冷,只是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她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树林深处,杜雨泽去而复返。 书童跟在他身侧,一脸忧色。他看着公子远远望着林中树上那女子背影一动不动,女子显然被点了穴道如假人般不动,而公子亦这般望着女子一动不动,任由风吹雨淋。 皇贵妃已几番派人来催促,公子却始终无动于衷,目光不离树上女子,仿佛宁愿看上一生。 书童忽觉胸口一痛。他知道,公子是在担心皇贵妃会在他离去后杀了这个女人,公子在等女子穴道自动解开的时候,公子从未这般放不下一个女人。公子眼中的痛和脆弱,他从未见过,如今公子的模样,令他从心底厌恶起这个女子来,她究竟使了什么厉害手段,竟让公子抛弃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娶天下第一美人吕嫣然只求与她浪迹江湖,清苦的隐居山林。她究竟有什么好,让公子连他都丢下不要了,想到此,书童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恨意。 两个时辰过去了,自幼习武的书童也已被冻得手脚冰凉有些麻木,那女子穴道终于解开突然自树上掉了下来,而后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他心中一惊,暗道:莫不是摔死了?刚想冷笑,却发觉身边公子的身体猛地一颤,扶住一旁树干的手指竟深深抠入树干中,无声无息混着鲜血生生抠下一块树皮来。他看不到公子此刻的表情,却知道公子在忍,忍的很艰难,很痛苦。这个女人竟让公子痛苦如此,书童恨意越浓。 那女子终于自地上站了起来,脚步踉跄,跌跌撞撞,渐渐离开了树林,离开了他与公子的视线。公子再没有动,他暗暗松了口气。 纳兰枫烬先回了竹屋,她静静地坐在屋中,全身因雨水侵打已然湿透,冰冷侵袭着她的身心,自己竟不愿用内功去抵御。只觉得这样的冰冷和颤抖折磨着自己诡异的令她觉得心安。想起方才那一幕,忽觉全身无力,早知道要面对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他竟然不给自己机会辩驳半句便走了。他不让她追去,他有事情瞒着自己。思及此,她神色黯然。 想起他说,如果自己死了他也绝不独活,心中一悸,突然醒悟过来,不让追便不去追了吗?她一笑,蓦地站起身来,一瞬恢复了所有力量,眸光绽放万丈光彩,她会去追,无论面对什么情况,杜雨泽,都是她的!她还要亲口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让他知道,他可以娶她,他们门当户对,他要的,她给得起!他要的一切,只有她给得起。 第六十章:再遇凌影冽 暗中离开客栈,她刚出小镇不久,便在途中遇到了凌影冽。 天空刚下过一场雨,天边有抹红霞在天际残留,微弱的光亮照在世间万物之上不明亦不暗,反而略显无力。纳兰枫烬正向天都城方向急赶,途径之处便见前方有一群人在恶斗。不知他们缠斗了多久,地上尸体无数,甚至有些人死状极为凄惨,面目全非腐烂入骨,显然是因中毒而死。 纳兰枫烬躲在暗处观望,见四五十人围攻两名蒙面黑衣人,这两名黑衣蒙面人的身后还有一人,似在休息打坐。当看清那个打坐之人是谁时,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凌影冽?! 凌影冽此时面色发白,唇色透着暗黑,只是打坐没有出手。 纳兰枫烬终于心中有数,凌影冽在被人追杀,追杀凌影冽的人很多,除了已经死了的人,还剩下四、五十人,且均是高手。凌影冽或许已受重伤,面色苍白似有些力不从心。护着他的两个蒙面人情形也很不妙,显然想要拼死护住凌影冽。 她从未想过,凌影冽这样的人也有被人追杀的时候,当天边那抹红霞也消失殆尽时,护在凌影冽身前的两个蒙面人已被杀,凌影冽被众人团团围在中间。 纳兰枫烬听其中一人道:“我们等得就是你每月毒发反噬的这一天,凌影冽,你当真厉害,杀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不过,今日你终要死于我手中!从此,毒圣再不是江湖中的神话,哈哈。”那人仰头大笑道:“毒圣,也不过如此。” 凌影冽没有理会他,不知什么原因,他蓦地抬头,看到了藏在远处树上的她。 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纳兰枫烬心神一震,他竟然早就发现她藏身之地了。纳兰枫烬有点怀疑凌影冽的目光也带毒,令她浑身不舒服。 原本不想出面,但既然被他看到,若不出手相救,似乎很不仗义。想到此处,一咬牙,自摸怀里摸出一物,既然这个刺目弹是他当初所赠,便还了他这个人情吧。 纳兰枫烬骤然出现,扔下刺目弹就带着凌影冽跑。却未料并未跑出多远,凌影冽便昏迷了过去,原来他已是强弩之末,方才不过是用真气强撑着不令自己昏厥。 此刻,凌影冽身体冰冷而僵硬,面色苍白嘴唇泛紫,怎么唤都唤不醒。心知刺目弹并不能阻碍那些人多少时间,纳兰枫烬没有喘息的机会便一路不停歇地带着昏迷的凌影冽逃进了深山,一直跑到深夜。 苍天树木遮蔽了月光,四下里一片漆黑,偶尔还有野兽的低鸣。这时的纳兰枫烬又冷又饿,浑身上下狼狈不堪。脸也被横斜的树枝刮破,面上的面具已然坏了,只得扯下收了起来。心想那些人一时半会应该追不上来,可这里也不是久待之地,当下需先寻个隐蔽之处,吃些东西想办法救醒凌影冽,来不及细想,纳兰枫烬只得再次背起凌影冽,寻找藏身的隐秘之地。 凌影冽的身体冰冷,偶尔还有些痉挛。纳兰枫烬寻了空隙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见没有严重的外伤,只见他眉头紧蹙似昏迷中也受着难忍的痛楚,便想起了那句:每月毒发时的痛不欲生。 没时间多想,纳兰枫烬背着凌影冽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山洞,纳兰枫烬心下一喜,便背着凌影冽跑向山洞,可还未到山洞口,就突然失足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中,慌忙中,纳兰枫烬脚下失力,伸手欲攀住穴口,可手一松竟没抓住身后背着的凌影冽,纳兰枫烬本可以止住下落之势,可眼见凌影冽掉落下去,回身去抓,手上一滑竟也一同滑了下去。 洞下是一潭深水,凌影冽先掉了下去,随后纳兰枫烬也掉了进去。 水中,纳兰枫烬急忙抓住凌影冽,不让他沉入水底,抬头向上望,望不到任何光亮,只觉漆黑一片,四壁水润光滑毫无攀岩之力,几番攀爬均跌落下来无济于事,不禁心急如焚,喃喃道:“难道我们将命丧于此吗?” 他二人随着潭水一沉一浮,潭水冰冷,随着时间的流逝冷意透肤而过直至骨髓。这是什么鬼地方,纳兰枫烬急切中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抱住凌影冽互相取暖,并运气为二人抵御寒气,江湖儿女生死关头早已顾不得男女之防。 这一路奔波太累,潭水太冷,纳兰枫烬有内功支撑仍冷得牙齿打颤,虽然与杜雨泽在谷中将养了数月,却也是重伤方愈,此刻情形对她来说已捉襟见肘,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为了不让自己睡着,纳兰枫烬紧紧抱住凌影冽,似是此刻唯一的支撑。 她一边打起精神一边泄愤似的扯了扯凌影冽的脸颊:“你什么时候醒?快醒快醒。”左扯又扯,凌影冽被她蹂躏了半天,也没反应。 她叹息一声,放开了手指,再次顾不得其他,抱紧了凌影冽,试图让身体暖和些,她将下颚搭靠在他肩头,真气通过掌心缓缓输入他体内温暖他和自己,可即便如此,手脚还是冰冷难熬,只得强撑着打起精神,喃喃自语道:“你是不是命里带煞?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令我身逢绝境。上次为你挡了那一掌险些丧命,这次又是这般情景,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死在一起。” 想到此不禁自嘲一笑,继续道:“你知道吗?很多人都怕你身上的毒,但我不怕啊,可你看现下,我偏偏抱着你,我还可以任意折磨你,让你哭你就哭。” 纳兰枫烬扯下他的眼睛和脸皮成哭状。“让你笑你就笑。”纳兰枫烬又将他的脸皮朝上扯了扯。摆弄了半天,却终究一叹,道:“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刚刚明明可以抛下你不管,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她自说自话了一番,虽无聊却也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再次抱住了他。 时间缓缓流逝,她越发觉得没了精神,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轻轻笑了笑,笑声在洞中回荡,她努力恢复了些意识。 时间渐渐过去,纳兰枫烬只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已经渐渐不听自己的摆布了,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喃喃自语:“师父,我有负于你的嘱托,我应该早点抛下一切的,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我应该早听你的话。可我如何也做不到,自己摆中间其他放两边。” 自己和自己说话这一招似乎也不怎么管用了。她苦撑着不闭上眼睛,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了凌影冽,头靠在凌影冽肩膀上,在其耳畔道:“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真的不醒来吗?”凌影冽依旧没有回应。 第六十一章:逃出生天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枫烬手脚已然麻木渐渐失了知觉。她扯开一丝笑意,将头靠在凌影冽的颈项内磨蹭了几下,将流出的眼泪蹭在他肩头,她轻声呢喃:“凌影冽,我们都快死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会失望因为我还未见到杜雨泽还没告诉他我的……”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将“身份”二字变成唇语,只是一双手却仍旧紧紧地抱着凌影冽,未曾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凌影冽嘴边溢出一丝,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有一双手突兀地环在腰间,那太过熟悉的味道和太过亲密的举止让他下意识便欲推开那双手,可她抱得太紧太执着,即便已然昏死过去也不肯轻易放手,他竟没能将她推开。凌影冽一怔随即感觉到了自她身上绵绵不断渡过来的真气,虽然极为微弱却不曾间断。 黑暗中,潭水冰冷彻骨,她的呼吸弱不可闻,抱住自己的手臂已失去了意识却未曾放开丝毫,就像将死之人不休的执念。当下明白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她又为何会如此,凌影冽一瞬清醒过来。 他轻唤了一声:“阿烬?”却发现她毫无反应,他偏头看她,便看见了她双目紧闭苍白无血色的脸,竟令他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臂依旧环住自己,真气依然在通过双手渡给他,这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可遏止地涌上心头,那感觉,太过陌生,让他莫名的有些怔忪。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她曾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下致命的一掌,那个时候他并不相信她是为了自己,但是现在缓缓渡过来的真气,令他心潮微微激荡,他伸出手将她冰冷的身体揽住,他一边将真气渡给她暖身,一边观察四周情况,此刻头顶已渐渐出现了光亮,天快亮了。 凌影冽借着亮光看清了洞内情形。此洞呈椭圆形,四壁光滑,许是因常年被水冲刷所致,水潭面距离洞口很高,以他的功力若想带着昏迷的纳兰枫烬逃离也是不可能的。 看向怀中女子,昨晚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与自己度过了一整夜的? 他先后按下她身上几处穴道,揉捏了一阵,又渡了些真气给她,半响后,只见她轻轻蹙了下眉头,咳了几声,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目光起先没有焦点,待缓过神来,看清了他,忽然红了眼眶,听她大声哭诉道:“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以为我们这次死定了。” 凌影冽挣扎了一下,发现她浑身冰冷颤抖得很厉害,又停住,冷声道:“我醒来又如何?也没有办法逃出去。” “啊?”纳兰枫烬闻言一呆,继而大哭道:“难不成真的死定了?” 凌影冽毫不客气地:“嗯”了一声。 纳兰枫烬更大声哭道:“我还不想死。。。” “哭也没用。”凌影冽毫不怜惜地给于纳兰枫烬沉痛一击。 既然哭没用,纳兰枫烬的哭泣戛然而止,非常识时务地咳了咳问道:“那怎么有用?” 凌影冽道:“除非出现奇迹。” 纳兰枫烬不再说话。 过了半响,纳兰枫烬与凌影冽背靠着背,既然都清醒了自然得换个姿势,她依赖着凌影冽缓缓渡过来的真气取暖,好似凌影冽这么做十分理所当然。凌影冽的真气深厚纯正,纳兰枫烬渐渐觉得身体暖和了许多,便道:“如果有奇迹,我们都未死,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凌影冽道:“什么事?” 纳兰枫烬道:“给我打一顿。” 凌影冽道:“为什么?” 纳兰枫烬道:“因为我很早以前就想打你了。” 凌影冽道:“那为何不动手?” 纳兰枫烬道:“不知道啊。” 凌影冽不再说话。 纳兰枫烬道:“那你答应被我打吗?” 凌影冽道:“不答应?” 纳兰枫烬道:“为什么。” 凌影冽道:“为什么要答应。” 纳兰枫烬道:“因为那是奇迹。” 凌影冽道:“没有奇迹。” 纳兰枫烬很不客气地道:“你还不如昏迷呢。” 过了半响,凌影冽忽道:“水位在上升。” 纳兰枫烬观察了半天,喜道:“好像是,这么说我们有救了?!” 凌影冽点了点头。 纳兰枫烬笑道:“这么说果然有奇迹。”说这话时,她睨着凌影冽的目光分明不怀好意。 凌影冽不理她。 这洞穴中的水位十分奇怪,似乎另一边连着附近的江河湖泊,也有潮涨潮落,太阳尚未出来前,水位迅速上涨了几丈,距离洞口已经不远了,由于自己功力耗损太过厉害,纳兰枫烬理所当然的让凌影冽背着飞上了洞穴。 后来又以昨天我背过你,今天换你背我为由,任由凌影冽甩来甩去也八爪鱼似的不下来,最后凌影冽不甩了,背着她走,不一会儿她便在他背上睡了过去,睡梦中她的身体仍旧瑟瑟发抖偶尔还会咳嗽。 察觉她呼吸均匀,凌影冽手指探向她的脉搏,片刻后蹙起了眉。她身上有着不正常的热度,她虽不说,他却能感觉得到。他背着她边走边注意四周是否有草药。 纳兰枫烬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醒来时,已身在一处干燥的小山洞中,身下铺着干草身上盖着凌影冽的外衣,旁边还有燃烧的火堆。 凌影冽正在洞口熬制什么,见她醒来,便抬进来一个木碗,碗中飘着不知名的植物。纳兰枫烬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只一动便不可遏制地咳了起来,凌影冽将她扶坐起来,让她依靠在自己腿上,用粗制的木勺一口一口喂着她吃起了东西。 不知凌影冽喂了她些什么,只觉得又苦又涩很不好吃,却因为着实有些饿了也不便挑剔,见他这么正经的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心里好似有十五个水桶,一会七上一会儿八下地令她坐立不安,想抬手接过木碗自己吃,却因手腕无力险些打翻了汤汁。不得已便任由他喂着自己。嘴边不小心流下的汤汁,他都细心地为她擦去,纳兰枫烬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不小心竟将整碗东西吃了个精光。 见她吃完,凌影冽便扶着她躺下,只道:“你睡会。” 纳兰枫烬咳了咳,道:“我生病了么?” 凌影冽点了点头,道:“无碍。” “嗯。”纳兰枫烬应了声,凌影冽说无碍就应该没什么大事,现下只觉头昏脑涨。只想睡觉,一偏头,便又沉沉睡去。 醒来时,感觉好了许多。 此刻星星布满天空,山中夜色怡人,虽然身处山林,却因凌影冽在火堆里放了一种不知名的草,而没有任何蛇虫鼠蚁靠近。凌影冽抬过来一碗食物,她自己接过木碗吃了起来。木碗木勺均只有一个,凌影冽吃东西用得也是这一套。原本尴尬,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顾及那些细节,他二人此番能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追他们的杀手显然没有寻到此处,或许是凌影冽使了什么手段。而今他毒发已过,便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夜色中,柴火燃烧噼啪作响,他靠坐在洞口,似在思虑什么,而洞里的纳兰枫烬却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发起了呆。都说他无情无义,狠心绝情,杀人不眨眼,可他对自己似乎不是那样。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她又昏睡了过去,醒来时,已在另一处干燥的山洞中,这个山洞不深,却很干净,上有枯草想必也经他整理过。 此刻,凌影冽正在洞口火堆旁烤着野物。香喷喷的气味正是纳兰枫烬醒来的理由。 此刻凌影冽的发丝凌乱披散于后,只随意束住,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阴柔。 山中气候阴晴不定,说下雨就下雨,吃完东西的二人本打算继续赶路,可这雨下得很急,眼见一时半会儿也晴不了,便窝在洞内,待雨过天晴再赶路。二人现下均已十分狼狈,纳兰枫烬那时因背着凌影冽躲避追击,竟挑不是路的路走,衣衫多处都被刮破,脸也受了伤,后来又和凌影冽掉进了洞穴,便更加狼狈,连鞋袜都是污泥。 此刻无事就着洞口滴落的雨滴清洗起鞋袜。洗着洗着突然想起了与杜雨泽在一起的日子,即便赶路遇上雨天,即便寻不到避雨的地方,他也会用身体为自己遮风挡雨。他说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说能为她遮风挡雨他觉得很幸福。 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滴落在鞋袜上,她用力揉搓,一点点将污泥洗净,咬着牙告诉自己,哭有什么用,就快到天都城了,她要打起精神,她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她还要亲口告诉他,他们可以在一起的,可以的。 刚收敛了些许哀愁,就听洞内凌影冽道:“缘本随意何必强求,有情贵在真心,无谓久远。” 纳兰枫烬闻言一怔,许久没有回应,她听明白了凌影冽的话,也知道凌影冽是在劝慰她,想起一事,便低着头 纳兰枫烬收回了目光,半晌无语。 第六十二章:回到天都城 天渐渐暗了下去,雨却一直在下。 当聒噪归于平静,只有雨滴声时,时间便像是静止了一般,有些难熬。凌影冽就在不远处,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纳兰枫烬,虽不至于令她寝食难安也曾令她耿耿于怀,不期然想起了这件令她一直有些放不开的事。 纳兰枫烬思虑半晌,于寂静中,忽然问道:“你与凤凰长公主并没有交集,为什么说你退了她的婚事” 寂静中,凌影冽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好奇。”纳兰枫烬轻声浅笑,心怀鬼胎。 凌影冽道:“受制于人罢了。” 纳兰枫烬知道凌影冽的意思,又问道:“你用自己试药么? 凌影冽摇了摇头。 “那你找谁试药?”纳兰枫烬又问。 “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凌影冽答道。 闻言,纳兰枫烬心里一寒:“切。我不怕你。” “自以为是。”凌影冽:“你真的是玄雪的关门弟子?” “如假包换。”纳兰枫烬点头,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问道:“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疗伤的药。” “我没受伤啊!” 凌影冽偏过头去,向火里添了些柴火,似再不愿理会她。 纳兰枫烬抱着肚子总觉得浑身难受,便挪到了凌影冽身边,问道:“不是毒药?” 凌影冽瞥了她一眼,见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便道:“昨晚你内力耗损过多,那药是助你恢复内力的。” 纳兰枫烬闻言,啪啪拍了两下凌影冽的肩膀,十分欣慰地赞道:“凌兄,你果然不是坏人。不过,毒药我也不怕你。” 见凌影冽斜睨着自己,嘿嘿一笑,便靠在了岩壁上,闭目养神去了。一闭上眼睛,便开始想杜雨泽,她甜甜地笑了起来,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凌影冽既然醒来,那些杀手便不足为惧。 几番交手,对方死伤惨重,纳兰枫烬再一次让凌影冽无语,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能把打架当游戏的,纳兰枫烬也是极品了。 她一直没问凌影冽是谁在追杀他?或许是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便私以为凌影冽既然与杀手组织有关,又是江湖有名的毒王,江湖本就是是非之地,会有人想杀他也是正常的。 不日便到了天都城,纳兰枫烬吃着天都城的大包子,那种久违的味道令她开心不已,笑容也越发灿烂。 凌影冽近日对她越发看不惯,原因无它,因为她吃东西的时候总是笑着的,而他嫌弃她太能吃。 纳兰枫烬对此十分不屑,强辩道:“人生在世,吃乃第一大事,只有吃好喝好,人生才最美好。” 凌影冽冷着脸不理她。 纳兰枫烬也不理他,照吃不误。 幸好凌影冽从未吝啬不付钱过。她才能一路吃到饱吃到底。 渐渐地,纳兰枫烬发现与凌影冽相处并不难。虽然他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皱眉,但已不似从前的冷漠,反而觉得他多了些人性,说实话,以前他都不像个人。他的话不多,即便有时候蹦出个把字词能令她当场噎死,但习惯这些后,纳兰枫烬觉得一切尚能适应。 既然到了天都城,似乎再跟着凌影冽有些不妥,尤其她想回书院看看,便决定先去找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既然打定主意,便与凌影冽说了四个字:“我要走了。” 凌影冽目光看向远方,闻言点了点头,一转身便当街扬长而去,什么都没问,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纳兰枫烬当街望着凌影冽的背影呆了一下,便摸了摸鼻子抓了抓脑袋,转身去轩铭府找纳兰寒翌他俩去了。她边走边想,凌影冽不会再庆幸她这个麻烦终于肯自己走了吧,想到此,心里还真有点儿不是滋味。怎么说,他们都患难两次了,见不到真情,友情应该还是有点儿的吧,纳兰枫烬想着,不禁有点儿愤懑。 回到天都城她也放松了不少,放出特有的信号,天佑会来跟自己回合的。 想到要去见纳兰寒翌,纳兰枫烬特意上街买了身新衣服,虽然不华丽,却也十分合身,更衬得她身姿俊逸,轻快地来到轩铭府前。 第六十三章:山雨欲来 轩铭府依旧如昔,想到当初的那段岁月,恍惚已隔数载,其实不然,那不过是春天的事罢了。愣神的片刻,楚天佑已经安静的站在她的身边。 她正在轩铭府的门口怀旧,就见里面走出数人,当前那人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都带着几许狂放与不羁,不是别人,正是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一出门,他恰与纳兰枫烬正面相遇,不禁一怔,张了张嘴,蓦地转头问向身边的寒琪道:“我见鬼了吗?” 纳兰寒琪肯定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是也,非也。” 到底是还是非?纳兰寒翌蹙眉,就在纳兰枫烬十分不屑地撇嘴之际,一人忽然冲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那人冲过来的力道之大,险些令纳兰枫烬仰面栽倒。 抱住她的却是乐正羽。感情丰富的乐正羽泪湿眼眶,十分激动地摇晃着纳兰枫烬的肩膀道:“阿烬,阿烬,你去哪儿了?我想死你了。” 纳兰枫烬被晃得头晕眼花,还得辛苦地咧开嘴笑道:“四处游历啊,这不回来了嘛,来看看大家。” 乐正羽又欲将她抱在怀里,却被随后而来的姜影十分不满地生生分了开来,姜影咳了几声对乐正羽道:“你看清楚再抱。” 乐正羽未解其意,仔细看了看纳兰枫烬回道:“是阿烬没错啊。” 姜影一副无奈模样,“阿烬是。。。,羽,你逾越了。” “啊?!”闻言,乐正羽恍然大悟,一敲自己脑门,大声道,“啊,对不起,阿烬。” 四下里叹息声此起彼伏。 纳兰枫烬也附和着叹气,神情却是笑眯眯的。 见这一群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似正要出门,纳兰枫烬便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此言一出,纳兰寒翌面色微微变了变。纳兰寒琪的眼神里面全是担忧。 纳兰寒琪望着她想说点什么,可是欲言又止。 姜影笑望着她,回道:“杜雨泽要成亲了,我们正要同去观礼。” 乐正羽正大大咧咧道:“阿烬来得正好,与我们同去吧,泽一直很挂念你,见到你肯定高兴。” 纳兰枫烬淡淡地望着姜影,仿佛没有听见姜影与乐正羽的话。 姜影被她望得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了纳兰寒翌,纳兰寒翌沉了目光,向前几步来到她身边,轻唤了一声,“阿烬。” 纳兰枫烬蓦地惊醒了过来,忽觉眼前一黑,却立刻稳住了,身边的楚天佑不着痕迹的扶了她一下。 纳兰寒翌一笑道:“阿烬赶了多少路到天都城看我们?是不是累了?我先带你进去休息一下。” 她稳了下情绪,冷然道:“带我去。” 这时,纳兰寒琪亦走到了她面前,听到了她的话,有些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纳兰寒翌,敛了目光,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时间到了。有的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纳兰寒翌目光闪过担忧,在纳兰枫烬耳边轻声道:“有些事已改变不了,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他的手握紧了她的,只一瞬,复又放开。 纳兰枫烬嘴角似乎在笑,纳兰寒翌见状,瞳孔一瞬紧缩。 第六十四章:风满楼 姜影与乐正羽虽觉纳兰枫烬和纳兰寒翌,纳兰寒琪的神情有些古怪,却也不知所以然,只面面相觑。 众人一同前往国舅府,今天是国舅爷杜雨泽与吕嫣然大婚的日子。 乐正羽一向话多,路上闲来无事便数落起了纳兰寒翌,纳兰枫烬默然听着。 乐正羽说:“寒翌,你与雨泽争抢吕嫣然有数月了,人家最终选了雨泽,你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吧。” 纳兰寒翌狠狠地看了眼乐正羽,乐正羽不觉有异,反而越发觉得得意,道:“谁叫你平日那么风流,你和杜雨泽抢,我早就知道杜雨泽肯定赢,是女人都会选择杜雨泽。” 纳兰寒翌再也听不下去,一掌打向乐正羽,乐正羽似早有防备,躲避十分及时,还当街指着纳兰寒翌哈哈大笑。 纳兰寒琪见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直摇头,直叹息。 这时姜影突然从一侧冒了出来,当街抓住乐正羽问道:“这么说你押的是杜雨泽?你押了多少?” 乐正羽得意洋洋,伸出五根手指,大声道:“我押了五千两!” “啊?!”姜影抓狂了,目光如炬地瞪着乐正羽道,“我也押了五千两,不过是押的纳兰寒翌!怎么办?” 乐正羽听出不对,装傻充愣道:“什么怎么办?” 姜影咬牙切齿,“五千两!” 乐正羽咳了咳,道:“你先把手放开。” “不放!”姜影大声拒绝。 闻言,乐正羽一下子耷拉下脑袋,像个蔫掉的茄子般毫无生气,唯唯诺诺地对姜影道:“赢来的钱,我。。。我。。。”乐正羽我了半天,姜影正等着乐正羽的后话等得有些不耐烦,没想到乐正羽却在这时突然发难,使力甩开了姜影的束缚,一纵向后跃出丈许,眉飞色舞地对姜影道,“我全花了,刚好五千两!” 乐正羽的五根手指在空中晃呀晃,姜影瞪眼看着,不禁怒发冲冠,想到那白花花的五千两银子心就哗啦啦流血,再经乐正羽此番挑衅,早已按捺不住,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乐正羽掉头就跑。姜影指着乐正羽的背影大喊:“你给我站住!” 乐正羽哪里会乖乖听他的话,早已跑了个无影无踪,姜影脸红脖子粗地随后追去。 幸好此刻街上人不多,二人眨眼间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纳兰寒翌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在街口,暗暗叹息:这俩瘟神可算走了。刚放松了身心,他便看向身边的纳兰枫烬,只见她的面色没有一丝波澜,依旧身姿挺拔,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脚步,但是他停,她亦停,他行,她亦行。有些机械。 他不禁暗沉了目光,当日她坠崖,杜雨泽也跟着跳了下去,他派人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只知道没找到他们的尸首,他们肯定没死。 后来杜雨泽回京,他和纳兰寒琪亦得到了些消息也听到了些传闻,如今看来,这段时间与杜雨泽在一起的果然是她。 一边的楚天佑静静的跟着纳兰枫烬,或许,宗主一人一剑走天涯会不会更好。 第六十五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国舅府今日张灯结彩,装扮得隆重而喜庆。 杜雨泽贵为国舅爷,早有自己府邸。今日大婚,前来贺喜的人非常多,门口各种马车排队停靠,队伍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距门口不远处,纳兰寒翌远远便看到有两人在门口扭打,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两个人。与纳兰寒琪互换了个眼色后,两人带着面色如水的纳兰枫烬,在一旁不知谁家的马车掩护下,未惊动二人,偷偷溜了过去。 站在门外迎客的是国舅府的管家,管家为人精明圆滑,远远地看见纳兰寒翌三人,便迎了上来,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先后递上了帖子,一番寒暄客套后便派了下人为两位公子引路。 原本纳兰枫烬和楚天佑并无请帖,但纳兰寒翌说是自己故友,说此话时神情有点儿暧昧,管家眼见纳兰寒翌对此女子状态亲密,便未多问,也一并礼让进去。 入门时,纳兰寒琪回头瞟了一眼不远处,只见方才明明处于下风的乐正羽已全然获得胜利,正使力掰着姜影的手臂,一脸仁义道德地训斥着什么,那神情颇有几分张先生的风采。而处于下风的姜影挣扎得很是辛苦。纳兰寒琪无奈一叹,走了进去。 夕阳已落下,国舅府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更映得府中华贵而喜庆。 艳红的地毯从殿内一直铺到殿外石阶下,质地极好,一看便是皇家贡品。酒宴要在观礼后举行,众人此刻齐聚大殿,等待着新郎牵着新娘进来拜天地。 殿内,中间端坐着已经位同副后的皇贵妃杜雨欣,左侧上座是杜雨泽的父亲,当今国丈杜齐鲁,右侧上座是吕嫣然的父亲吕子轩及其夫人。 大殿人虽多,却碍于皇贵妃在场而鸦雀无声。 纳兰枫烬轻轻低着头,不看亦不听。他们站在最后面并不起眼的角落。站在她左边的纳兰寒翌偶尔看她一眼,却也并不多话。站在她右边的纳兰寒琪更是用身体挡住了她,也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这时,乐正羽与姜影也先后人模人样地走进了殿来,目光一扫便看见了人群中的纳兰寒翌,便缓缓向他们所在方向走了过来。 乐正羽低声道:“你们怎么躲在角落里?巡他们呢?” 纳兰寒翌道:“没看到。” 姜影目光望向一处,道:“他们在那里,我去叫他们。” 纳兰寒琪低声道:“别叫了,皇贵妃在,莫要弄出太大声响,惊了凤颜。” 姜影低声道:“阿烬在这儿,他们也甚是想念阿烬,不叫他们怎么行?”言罢,挣脱了纳兰寒琪的阻拦,自顾寻李宣和顾北辰等人去了。 乐正羽低声对纳兰寒琪道:“我刚刚看到凌影冽也来了!” 纳兰寒琪低声道:“何必惊讶,说起来,凌影冽是杜雨泽的表弟,自然来得。” 此语一出,乐正羽惊呼道:“什么?!” 纳兰寒翌立刻用眼神阻止了他当众喧哗的不智之举。 乐正羽也知此举唐突,四下看了看,见没几个人注意自己,暗暗放下心来,小声问纳兰寒琪:“你怎么知道凌家与杜家的关系?” 纳兰寒琪道:“我也是近日为了追查一个朋友的下落无意中得知的。”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眼纳兰枫烬。 乐正羽小声嘀咕:“杜雨泽从来没提过,掩饰得真好。” 纳兰寒琪淡笑不语。 不一会儿,姜影带着李宣、顾北辰、兴阳等人挪了过来。 最先过来的顾北辰看到了阿烬,凝视着阿烬的胸部,喃喃道:“挺大啊,当初怎么没发现。” 李宣听到了,顺着顾北辰的目光,发现他视线的目的地极为不雅,一撇嘴。 闻言,顾北辰有些不悦,想了想又有点儿不相信。 兴阳闻言低声道:“也怪不得你,纳兰枫烬身上丝毫没有脂粉味。”兴阳边说边靠近了纳兰枫烬,在鼻子将要凑到纳兰枫烬低垂的耳际时,被楚天佑一巴掌推到了一边。 乐正羽、姜影等人见状轻笑。 这时,寂静的大殿内,礼官突然大声唱和道:“新郎、新娘入殿。” 闻声,纳兰枫烬轻轻地抬起头来。 姜影掰着手指头说:“输了五千两,还挂了二千两喜钱,相当于吃一顿饭花了我七千两!亏大了亏大了!” 李宣说:“泽今天真精神,看来一会儿得多灌他几杯,我怕他精力太充沛,晚上吕妹妹受不住。” 兴阳道:“杜雨泽从来都那么抢眼,无论是谁站在他旁边,光芒都被他遮住了。” 顾北辰说:“最美的女人叫泽娶了,我的心碎了。” 乐正羽说:“唉。说到我心坎里了。” 大殿门口,他缓缓出现,身姿挺拔如初,那么熟悉。 依稀间,似闻到了他身上惯有的龙涎香,仿佛他还在自己身边。 他手持红绸,而红绸的另一端却是身披大红嫁衣,蒙着红盖头的吕嫣然,他在前,她在后,他气势华贵、举止雍容,她婀娜多姿、大方得体。 一步步,于众人面前缓缓步入大殿。 刹那,大殿喧哗声起。 她静静的站着。眼神越来越冷。楚天佑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他知道他家宗主已经放下,那么下一秒钟就会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