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荒年后，我带崽子们发家致富了》 第一章 她成了受气儿媳妇 “你这个贱妇！克星！都是你克死了我儿子。自打你嫁进我们赵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老嫂子，别打了。你儿媳还怀着身子哩……” “哼，那又怎样！一肚子的赔钱货！” 背上传来一阵阵火辣的痛，何田田很想挪动一下身子，可尝试了许久依旧动弹不得。突然，她的下腹猛地一坠，似乎有一股热流流淌而出。 何田田艰难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一个老妇人拿着拐杖朝着她的身上一下，一下打来。一边打，一边还骂骂咧咧。 周围围满了人，有同情的，也有来看笑话的，可谁也不敢上前来阻止…… “阿奶，我求求你了，不要打我娘。”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人群中扒开来，扑倒在她身上。那一棍子正好打在了女孩的背上，何田田看着都觉得疼，可女孩愣是没有吭出声。 “呜呜……阿娘……阿娘……” 何田田又看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只顾得揉着眼睛大哭。 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何田田只觉得特别狗血。 她一个堂堂二十三岁的大学生竟然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而且还穿到了一个生了俩娃，肚里还揣了一个的受气儿媳妇身上。 原主也是个草包，婆婆是整个长丰村里恶毒出了名的。她嫁进赵家三年，被打骂了三年。 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做，即便是怀了身子，也没有得到一丝善待。只因她上面生了两个女儿，婆婆笃定她这一胎肯定还是个赔钱货。 原主的丈夫三天前死于矿难，官府赔了抚恤银也被恶婆婆全部夺走。如今丈夫死了，恶婆婆觉得是她克死了她儿子，要把她和孩子赶出家门。 何田田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真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个女权自由的好公民。 “阿娘！你不要死啊！”趴在身上的女孩使劲的摇晃着她的身子。 “老嫂子，你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尸两命啊。”王婆子忍不住又劝说了一句。 不过她也不敢再继续说了，这个赵老婆子坏的很，说不定发起疯来连她一起打。就是可惜了这赵家儿媳妇了，年纪轻轻的就…… 唉…… 何田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长丰村处在深山里，一到了冬天冰天雪地，即便是只狗熊那也能冻死。 何田田只觉得全身冻得僵硬，幸而白日里两个小女孩都偎依在她身边，给她暖着身子。 “阿娘，你醒了！”赵灯笼哭的眼角还挂着泪，不过那泪早就已经冻成了冰贴在脸上。 “阿娘……”赵丸子看到姐姐喊，自己也跟着弱弱的喊了一声。 小小的她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山村里的夜黑不隆冬的伸手不见五指，何田田和自己的两个女儿被恶婆婆赶出了家门，就躺在冰天雪地里。 幸好她命大，没有被冻死。 “灯笼，丸子，扶娘起来。”何田田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小腹还是很痛。可刚刚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物掉下来。 也不知道自己腹中的胎儿到底如何了。 寻着原主的记忆，何田田带着两个女儿一步一个雪坑走到了村头的一处破庙里。 这处破庙原先供奉的是土地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破落了。庙里四面墙，有三面都是透风的。 土地神的神像也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要倒下来。 何田田牵着两个女儿，坐在唯一一面不透风的墙角。看着怀里两个女儿困得一直点头，忍不住说：“灯笼，丸子，你俩赶紧睡吧。等天亮了娘喊你们。” 两个女儿点点头，乖巧的偎依在她的身子两边，沉沉的睡去。 何田田却一丝困意都没有，她快速的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依照她现在的能力，只能先住在这个破庙里了。 夜深人静，深山里的长丰村偶尔传出两声狗叫。 何田田这一晚休息的并不好，迷迷糊糊的，稍微有一丝声响她都会警惕起来。 这一夜，最是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何田田松开了怀里的两个女儿，起身朝着破庙外走去。 这里是在村头，距离村子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冬日的早上最是寒冷，寒风刮到脸上就像是刀子一般。 何田田看着自己一身补的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衣服，脚上是处处透风的草鞋。她的两个女儿也更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都尚且受不住，又何况是孩子。 所以她第一步要解决的就是保暖的问题，不然她们在没饿死之前肯定被冻死。 这么冷的天，村子里除了要去上工的男人，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 何田田看到不远处一处人家的屋后堆着很高的两堆稻草，心里有了主意。 长丰村的水稻一年种两季，稻谷打完之后，村民们都会把稻草堆在自家房前房后，用作烧饭的柴火。 何田田蹑手蹑脚的来到一处草堆面前，她身子本身就瘦弱，两堆稻草把她整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伸出手打掉覆盖在外面的一层雪，何田田又把外面打湿的稻草扯掉一些，里面果然是干的稻草。 她一股脑的扯出了许多，抱着一堆稻草就慌忙的向破庙的方向跑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人发现追上来。 第一次这样偷东西，何田田心里慌张的不行。以至于她到了破庙的时候，竟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赵灯笼早就醒了，可醒来之后没有看到自己的亲娘，一张幼稚的小脸上满是惊慌。 直到看到何田田的身影，她的心才安稳下来。 赵灯笼上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稻草，又帮助娘亲把稻草铺在了一处墙角边。 “娘，咱们以后就住这里吗？”赵灯笼看着娘亲忙碌的背影问道。 何田田起身，面露尴尬，“灯笼啊，咱们现在不比先前有家了，只能暂且住在这里。不过，娘一定会努力，带你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的。” 先前没有被赶出来的时候，至少睡觉不用挨冻，现在…… 第二章 发现系统 何田田也很无奈，谁让原主太草包。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软柿子是要被死死拿捏的。 赵灯笼赶紧摇摇头，“不是，娘，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咱们出来了，奶奶以后就不会天天欺负你了……” 说着，赵灯笼低下了头。而且，她和妹妹的日子也会好受些。 反正奶奶也不喜欢她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紧着大伯和叔叔家的那几个哥哥弟弟们。 “我也要跟着阿娘。”赵丸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真诚的说道。 何田田心里一暖，虽然前一世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何况是养娃了。可是既然穿到了这里，她就有义务和责任养好这两个娃。 当然，还包括肚子里的这个。 “咕噜噜……” 何田田的肚子一声响，饥饿感席卷而来。她才想起原主被恶婆婆欺压，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看了看外面还在下着的大雪，何田田弯下腰叮嘱：“灯笼，丸子，你们就在这里等着阿娘。阿娘给你们找一些吃的去。” 说着，便往外面走。 可赵灯笼却不放心的跟了上来，这么大的雪，阿娘又怀着身子，她不放心。 何田田走了两步，转身看到赵灯笼那一脸担心的样子，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灯笼啊，妹妹还小，你要留下来照顾丸子。再说了，万一出去冻生病了，阿娘哪里有钱给你们买药看病对不对？” 赵灯笼心有不舍，可也明白阿娘说的没错。 外面冰天雪地，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走一步出去，那雪深得都到了膝盖。何田田看着不大的村落里，已经有人家的烟囱冒着炊烟了，似乎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饭香。 冬天的山里不太好找吃的，就算是动物也有冻死的时候。 何田田犹豫了再三，最终决定去乞讨。前世她小时候就是生活在农村，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富裕，村子里经常会有外地来的人乞讨。 那个时候她的父母总是会施舍一两个馒头。 真没想到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想想她当年浪费过的那些饭菜，何田田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附近的几户人家房顶都冒着炊烟，何田田决定去试试运气。 最近的一家是田氏，平日在村里的话并不多。何田田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田氏便从里面开了门。 在看到何田田的时候，田氏显然很是吃惊。 何田田努力的从脸上挤出一丝笑，艰涩的开口，“嫂子，家里有吃的能施舍一点给我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内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怕被拒绝。 田氏有些尴尬，昨日的事情她婆婆回来之后在她面前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话里话外的变着法的敲打她。 她知道何田田可怜，可是这年头雪灾饥荒，谁家里都没有多余的粮食。 况且这个家，田氏被婆婆压着，一点都做不了主。 “俺……”田氏有些为难。 何田田也不勉强，正打算走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谁啊？让你去开个门还磨磨唧唧的，天生的肉性子懒散货！”袁婆子从里面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再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嘴上恶毒的话依旧是没停。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家的。你这是来乞讨来了吧？”袁婆子冷冷的看着站在门外的何田田，走过来把田氏推到屋子里面去，自己则是站在门口把房门又掩了一下。 袁婆子天生的大嗓门，这几句话吼的附近的几家妇女全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不过她们看到何田田落魄的样子，不仅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何田田是村里出了名的长得好看。当年赵向阳娶她的时候，可谓是风光了整个村子。家里的男人一有不顺的时候，还总是拿她们跟赵家的媳妇比较。 久而久之，村里子大多数的女人多多少少都对何田田有些敌意。 在这里，长得好看那就是罪！没得勾坏了她们家里男人的心思。 “克死了丈夫又被婆婆赶出家门，还怎么有脸出来晃的，要是我啊，早一根绳子吊死了。”孙氏倚着自家的门框，尖酸刻薄的说道。 “我看她就是个祸害，大家都要离她远点，免得沾染了晦气。”柳氏也站在一旁跟着附和。 此话一出，围观的其她几个妇女很自觉地远离了几步。毕竟，这年头雪灾饥荒已经够倒霉的了，可不能再沾染晦气了。 何田田被气得都顾不上肚子还饿着，她狠狠的瞥看了孙氏一眼，毫不客气的说：“今年再生不出儿子，有你吊死的时候。记得提前给自己准备一根粗点的麻绳！免得吊得半死不死的活受罪！” 孙氏一听恼的脸色通红，她上面已经生了四个女儿。家里的婆婆和丈夫天天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要是今年再生不出儿子，赵毛蛋肯定要把她休了另娶。 “还有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货色，也不怪家里的男人对你没兴趣！”何田田又看向柳氏，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柳氏长得确实不好看，每当家里的男人拿她跟何田田比较的时候，她心里都不是滋味。自从生过俩娃，她男人已经一年多没碰她了。 早就怀疑何田田暗地里勾引，今天看来大差不离！ “你这个骚货！怀着身子还要来勾引男人。”柳氏上前抬起手就朝着何田田的脸招呼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看的在场的人都愣了。 何田田动作极快，在柳氏的巴掌还没落下来之前自己用尽全力的反击了回去。 “你……”柳氏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何田田。 “再满嘴喷粪的话，下次就不止是打脸了。”何田田恶狠狠的警告。 众人都觉得何田田变了，以前她半天也憋不出个屁来，面对这些污言秽语只有干瞪眼的份。 可今日却伶牙俐齿的反击了回去，还能把柳氏和孙氏两个老女人气得半死。 真是……人到绝境什么潜能都能被激发出来。 何田田懒得再跟这一群落井下石的人纠缠，迈着步子高傲的向后山走去。 刚到了山脚下，耳边突然想起一个机械的声音。 【叮，发现地下埋藏着红薯若干，是否搜寻。】 第三章 她不用饿肚子了 何田田立马呆住了，她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块虚透明的面板，像是投影上去的一般。 面板上出现了一些红薯的图案，看着色泽诱人，何田田的嘴巴里似乎都有了香喷喷的烤红薯的味道。 她疯狂点头，“当然搜寻。” 于是，眼前虚透明的面板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标记，就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埋着。 何田田小跑着向标记的地方跑去，扒开厚厚的一层雪，泥土里面果然埋着许多红薯。粗略的看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个。 【天然无污染的红薯，一斤10文】 何田田想吃烤红薯，可是她并没有升火的火折子。在虚浮的面板中搜寻了一下，何田田发现这块面板是一个偌大的连接着现代的交易商城。 也就是说她只要有了钱，就可以在这商城里买到想要的一切！ 何田田果断卖了一斤红薯，买了一个打火机两文钱，自己兜里还剩下八文。 她抱着剩下的红薯回到了破庙，赵灯笼和赵丸子早就站在门口苦巴巴的在等着了。 “阿娘，你这是……哪来的红薯。”赵灯笼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下她们终于不用在饿肚子了。 何田田肯定不能实说，“这是去年秋季挖红薯时阿娘悄悄藏得，现在正好拿来吃。” 赵灯笼之前在赵家的时候就是负责捡柴烧火，大冬天的，她最是知道去哪里可以捡到干柴。于是自告奋勇的跑了出去。 何田田叹了一口气，她捏紧了手里的打火机。把刚刚抱进来的稻草拿了一点用来引火，又在破庙里搜寻了几个破罐子破瓦，当作简易的做饭工具。 没有水就从外面用罐子装了雪烧开，何田田煮了一些红薯，又在火堆里扔了一些进去。 长丰村里盛产红薯，在这里一年四季家家户户都是以红薯为主食。其次家里养的猪啊鸡鸭鹅也都吃红薯。 水田里收割的大米村民们根本不舍得吃，因为金贵。一般都是拿到县里换点钱，然后买点便宜的粟米，荞麦面，或者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挖来的红薯吃了一大半，母女三个人吃了有史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赵灯笼虽然很开心也很满足，可是她看着为数不多的食物却犯了难。阿娘这一顿煮了太多，她们以后怎么办？ 山里的白天还算能熬，最可怕的便是晚上。 为了让身子能够暖和一些，何田田点燃了火堆，又把剩下的几个红薯都丢了进去。 赵灯笼睁大了眼睛，心想这下彻底没有存粮了…… 香喷喷的红薯烧熟，整个破庙都弥漫着诱人的香味。母女三个人围在一起，何田田从火堆里把熟透的红薯用棍子扒出来。 她很是细心的给灯笼和丸子把红薯都剥好，递了过去。 赵丸子盯着手里的红薯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睛，口水都流了一地。 夜晚的寒风时不时一阵阵吹来，母女三个人冷一阵暖一阵的。点燃的火堆到了下半夜就彻底熄灭了，何田田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外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警惕的坐起了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黑暗的地方。 两个孩子也被冻得浑身冰凉，时不时哼哼唧唧的根本睡不好。况且小孩子体质弱，也容易生病。 何田田想着，等明天天一亮的时候她必须再上一趟山。 长丰村的冬季漫长且寒冷，而且一到了冬天出去的山路就会被冰雪覆盖很难行走。所以家家户户早在冬日来临之前便开始储备食物过冬。 村里的男人们要天天去上工采矿，风雨无阻。官府给的工钱一层层剥削下来，到了村民民手里已经少的可怜 大概一天只有两文钱的样子，勉强够养家糊口。 赵向阳和几个长丰村的人一起发生了矿难，官府每家只给了一两银子的抚恤银。自家男人用命换来的救命钱却被恶婆婆给抢走了。 何田田越想越恼怒的不行，这事她早晚都得找个说法。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的时候，何田田就上山了。 山路上的雪堆积的很厚，一脚下去都没过了膝盖。何田田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皱眉，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也不知道发育的怎样。 这里又不像现代一样可以定期的去产检，知道个什么情况也好放心下来。而且，她还听说古代因为医疗卫生条件差，孕妇生产的死亡率很高。 何田田现在只想找点东西多赚钱，有了钱她可以在商城里买东西，提升自己生活的品质。 山上的树木枯枝很多，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只有一些矮脚的松柏是绿色的，不过也被大雪掩盖着。 【叮，发现红色玛瑙石一块，价值一千文】 何田田震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赶紧按照商城面板的提示的位置，开始挖地下的红色玛瑙石。 双手挖着太慢，她从旁边又捡来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终于在挖到地下一尺深的地方，找到了那块红色玛瑙石。 何田田果断的卖给了商城，到手一两银子。 她在商城里买了十个包子，一个两文钱。又想着家里那两个瘦的跟啷铛一样的小不点，又狠狠心花了三十文买了一只烧鸡。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吃着热乎乎的肉包子。 长丰村的村民们都是一天吃两顿饭，可是何田田是穿过来的，让她吃两顿着实有些受不了。 前世她除了一天吃三顿，上午下午还要搞些茶点，有时候晚上还能加个餐。 正走着，忽地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有人呼救的声音。 何田田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白茫茫的都是雪，晃得人眼睛生疼。 她寻着声音的来源处又走了不久，终于在一处河里看到了呼救的人。河岸边还倒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何田田猜测可能是马车失足，导致人跌落到河里了。 她快步走上前，把手里的木棍递了上去。 “快抓住棍子，我拉你上来。” 宋运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了许久，河面上都结了冰，他从马车上被甩下来的时候，正好在河面上砸了一个坑。 第四章 她是司长的救命恩人 他被卡在这个坑里动弹不得，大半个身子都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冻得都已经麻木了。 在看到一个妇人递过来的棍子的时候，宋运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神经恍惚的拉住了棍子，借着力气朝着河边爬去。 何田田幸好是刚吃饱饭有了一些力气，可她毕竟只是个妇人，还是个怀了身子的妇人。等她把河里的这个人拖上岸的时候，早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何田田跌坐在雪地里，大口的穿着粗气。 “我说……这天冷路滑的，你们还敢坐着马车过来？”就长丰村这路，双脚行走都困难。 宋运终于缓了过来，他没有回答何田田的问题，而是走到马车旁边看了看自己的小厮。伸出手探了探，宋运才放心下来。 幸好只是昏迷而已。 他一双明锐的眼看向何田田，问道：“你是长丰村的村民？” 他来之前稍微打探了一下，这方圆百里就只有长丰村一个村落。其他的村子都远着呢，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过来。 何田田点头，她看向眼前这个穿着一身丝绸的贵人，心想着长丰村也没有哪家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啊。 宋运上前行了一个礼，有些艰涩的开口道：“在下是长丰矿新来的司长。” 何田田眨眨眼，她并不知道司长是个什么东西。 宋运又继续解释道：“我等今日是来长丰矿上任的，哪知人生地不熟走错了路，这才出了事故。” 何田田听了之后咧嘴笑了，这下她明白了。 “你是来管理长丰矿上工的村民的？是他们的头头？” 额……宋运点点头，这样说也没错。 何田田指了指隔壁的那座大山，“那边才是采矿的，你跟我一起下山从另外一条路走。” 车子已经摔碎无法再用了，宋运把自己的小厮扔到马背上，自己则是牵着马儿的缰绳跟在何田田后面走着。 天光大亮，长丰村的村民们都忙活了起来。妇人们大多聚集在村口的河流边洗衣服，河面上的冰早就被砸开了。 河岸边还有三四个孩童蹲在那里堆雪人。 村民们穿的都是粗制的麻衣，有眼尖的妇人看到了何田田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不凡的男人。这年头，能够穿得起丝绸衣服的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你们快看，赵家的那个二儿媳身后的男人是谁？” “看穿着很有钱，不会是先前就勾搭上的老相好吧！” “赵何氏长得漂亮，有男人看上她也是常事，就是她男人刚死才几天，这也太快了……” “你要是有人家赵何氏一半的样貌，你也能。” “哈哈哈……” 几个妇人越说越起劲，最后连手里的衣服都不洗了，纷纷看向何田田以及她身后那个牵着马的男人。 宋运眉头皱得很深，这些个妇人说话声音太大，他不想听到也难。 到了村头，何田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破庙门口的赵灯笼和赵丸子。她怀里还揣着肉包子和烧鸡，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拿出来。 “宋司长，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就到了。”何田田淡淡的说。心里着急的恨不得这个男人赶紧走，不要影响她孩子吃饭的时间。 宋运看着眼前这个妇人，称她为大婶吧，可人家很年轻。可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后是一定要报的。 “不知夫人如何称呼？”纠结了一会，宋运才问道。 何田田尴尬的笑了一下，“我哪里是什么夫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你叫我何田田就好。” “好，今日之恩，我宋运日后来报。” 往回走的路上，何田田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虽然刚来到这个地方，却也知道在古代阶级制度是很明显的。 她现在就处于社会等级的最下层，这些个当官的她可高攀不起。 刚才还在八卦的几个妇人看到宋运走了，这才壮着胆子又聊了起来。 柳氏前几天被何田田打了一巴掌，到今天还记恨在心里。她站起身子提高了声音，尖酸刻薄的嘲讽，“真是不要脸，这男人才死了几天就寂寞难耐了，又勾搭上了一个。” 何田田很想离这些个妇人远远的，可要想回她的破庙，就必需路过村头的这条小河。 她现在怀里有吃的怕被抢，忍了忍，不敢贸然跟柳氏发生冲突。 孙氏那天也吃了亏，她看柳氏说完之后何田田并没有来理论的意思。自己也酸着声音说：“呵，怪不得被婆婆赶出了家门。这生的孩子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这话在村里算是极难听的了，旁边蹲着洗衣服的张寡妇手里一顿。 说起来她三年前死了男人，怎么就没有男的再看上她了呢。张寡妇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路过的何田田，不免心里有些发酸。 何田田走到柳氏和孙氏旁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赵灯笼和赵丸子看着回来的阿娘，四只眼睛睁得亮晶晶的。 “快进来吃点东西。”何田田招呼着两个女儿进了破庙里面。 河岸边，刚才一直在堆雪人的赵二狗被一阵香味给馋哭了，“呜呜……阿娘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好香。”说着，又猛吸了几口空气。 赵二狗十来岁的样子，是柳氏的二儿子。 他拽着柳氏的裤脚坐在地上就开始耍赖，“阿娘我要吃我要吃。” 柳氏吸了吸嘴里的口水，说实话刚刚她也闻到了，好像是肉包子的味道。她上一次吃肉包子是在十年前了，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你们难道就没有闻道什么香味吗？”柳氏看了看其她几个埋头洗衣服的妇人。 众人都摇了摇头。 那还真是幻觉…… “阿娘，我要吃肉，我想吃肉！”赵二狗还依旧拉着他娘的裤腿撒泼。 柳氏一脚给赵二狗踹出去好远，不耐烦的骂道：“做什么美梦呢！家里穷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来的肉吃！” “要怪就怪你那不争气的爹，连个家都养不活！” 这话正好被中午下工回来的赵三听到，他今日上工并不顺。因为偷懒被把头抽了两鞭子，背上火辣辣的疼。 现在肚子里正憋着一股气，回来又听到自己婆娘在这么多人面前讲他的不是。 第五章 柳氏自找的 这简直是让他在村子里面丢脸！ 赵三上前一脚把柳氏踹到了河水里，指着柳氏就骂：“你个狗娘养的懒婆娘，老子早晚休了你！” 河水并不深，柳氏扑腾了两下就站了起来。 待看清楚赵三后，气得顿时就撒泼起来，“赵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踹我？哎呀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自打我嫁进你们赵家，这么多年来过的连猪狗都不如……” 旁边的几个妇人商量着把柳氏从河里拉了上来，这么冷的天，万一冻死人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河岸边叽叽喳喳，这么小个村子，哪家有点芝麻丁点的事情立马就会传遍。不多时，半个村子的妇女都聚集过来看热闹。 何田田和自己的两个女儿躲在了土地神庙的背后吃着肉包子。 赵灯笼都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阿娘带来的肉包子和烧鸡真的好好吃，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赵丸子也只顾埋头啃鸡腿，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母女三个人风卷残云的把包子和烧鸡吃了个精光，就连剩下的骨头都被咬碎了咽进肚子里去。 何田田瘫坐在地上，心满意足的舔舔嘴。 “灯笼丸子，今日吃肉的事情切记不可说出去。”她算是看透了，长丰村这里太穷了，没人希望谁比自己过得好。 大家都巴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惨，这样心里才平衡。 “阿娘，可是这么多东西咱们都吃完了，那明天怎么办？后天呢？”赵灯笼有些担忧，她感觉自己的阿娘变了，有了吃的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扣扣嗖嗖的舍不得。 “明天再想明天的，先把今天过了再说。人生在世，不能亏待自己。”何田田认真的教育道。 她前世没有孩子，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可她却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都是无私的。 何田田转头看向两个脏兮兮的女儿，脸上黑逡逡的，头发也都油的打了结一块一块的糊在头皮上。 身上的味道就更不用说了，简直不能闻不能看，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澡了。 何田田起身，当下就开始吩咐起来，“灯笼，你再去寻一些干柴，越多越好。丸子，你拿着罐子去外面铲雪，装满。等会阿娘好好给你们洗洗澡。” 赵灯笼一愣，洗澡…… 确实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先前在阿奶家的时候，阿奶是不允许她们冬天洗澡的。说是天冷山上没有那么多柴，要省着点用给家里煮饭用。 其实那些柴都是赵灯笼一个人捡的，她心里清楚阿奶就是不喜欢她和妹妹。总是变着法的给她们脸色看。 趁着两个孩子出去了，何田田果断点开了商城，从里面买了一块肥皂以及几块破布。都是最便宜的东西，花了十文钱。 为了避免让灯笼和丸子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热水烧好之后，何田田亲自帮她们一点点擦洗，又把买来的一小块肥皂偷偷的抹上去。 忙活了一下午，何田田满意的看着赵灯笼和赵丸子。 很不错，两个小丫头清清秀秀的，有个孩子样了。 赵家，自打赵老婆子把二儿媳和两个孙女撵出去之后。原本属于她们的活自然就落到了大房和三房的头上。 大儿媳陶氏是个文弱老实的性子，自打嫁进了赵家就接连生了三个儿子。赵老婆子也正是看在三个孙子的份上，才没有过分的为难大儿媳陶氏。 不过陶氏在赵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不敢反抗只能一味的任婆婆摆布。在这个家里，她就是婆婆的贴身丫鬟，小到端茶倒水，大到饮食起居，都是陶氏伺候。 小儿媳程氏有几分小聪明，事事都计较的清清楚楚。不过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婆婆对着干，否则赵老婆子把她撵出家门，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闺女。 这一日，赵老婆子把大儿媳和小儿媳喊道了跟前。 她沉着脸，面色严肃。吓得陶氏和程氏都不敢吭声。 “何氏已经被逐出了家门，从此我们赵家就当没有这个人存在，休要再提起。” 陶氏和程氏赶紧点点头。那一日她们就站在旁边看着，吓得许久都回不了神，晚上睡觉都做噩梦。 赵老婆子瞥看了一眼两个儿媳，又是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但家里的活一日都不能落下，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陶氏。捡柴砍柴以及喂鸡鸭的活就由程氏你来干。” 陶氏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程氏觉得很不公平，“娘，你也太偏心大嫂了，做饭这么轻松的活给她。而给我的都是又苦又累的！” 大冬天的她去哪捡柴？那些个鸡鸭圈子天天臭烘烘的，她去哪找野菜给它们吃？ 赵老婆子一记刀子眼看过去，“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就来伺候我，换你大嫂的活计！” 程氏一听，吓得赶紧缩了缩头。 她才不要，大嫂每天都伺候到深夜，饶是冬天这么冷也是如此。她可受不了这些。 算了，再忍忍吧。等再过两年大儿子赵胖娶了媳妇，她就提出分家单独过，自己也好过一把当婆婆的瘾。 冬天的天黑的要早一些，何田田让两个孩子留在破庙里打扫收拾一下，把能用的东西都留着，不能用的东西扔到外面去。 而她自己则是又去了一趟山上，她在商城里买了一个破旧的渔网一并带着。 今日宋运落水的地方让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河面上好不容易被砸了一个坑，她可以拿渔网试试能不能网到鱼啊！ 说干就干，何田田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她很快的便来到了后山下的河岸边。 砸开的冰面还没有完全冻严实，何田田用手里的木棍使劲的捣了捣，把那层刚结的薄冰捣碎。 然后把手里的渔网一点点洒了进去。 河面上冒着丝丝的热气，何田田就坐在岸边等啊等。 忽然，一个嘲讽的声音在河对岸响起。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何氏，大冬天的你在这不会是想要投湖吧？” 第六章 程氏自找的 何田田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程氏，带着冷笑。 先前在赵家的时候，这个程氏可没少给原主脸色看，对她呼来喝去的当丫鬟婆子使唤。而她的那两个儿子赵胖和赵瘦也是整日的欺负她两个女儿。 何田田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程氏估计又是来找茬的。 河面并不宽，程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何田田此刻的表情。她的心里一咯噔，总觉得何田田今日和先前大不一样了。 不过程氏没想那么多，先前这个何田田在她手里就是任由她搓扁捏圆的，现在被赶出了家门更是一无所有，还能拿她怎样？ 程氏大胆的又向前走了几步，若不是有一道河拦着，估计她那下巴都能顶到何田田的头上去。 “你看什么看！要死也死远点，别脏了我们长丰村的河水！”程氏尖酸刻薄的说道。 “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会拉你垫背。”何田田站起身子，一脸淡漠的回怼。 这个时候正好渔网动了一下，程氏又说了一句什么，何田田没有听到。 她的专注力现在都在网鱼上面，何田田快速的把渔网拉出水面，里面赫然的躺了一条硕大的鲤鱼。 那鲤鱼在冰面上打着挺，看的程氏目瞪口呆。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要不是顾着面子在怕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该死的何田田到底是怎么想到大冬天的来网鱼的，而且她是哪里来的网？整个长丰村她就没见人用过这么珍贵的东西。 何氏要是天天来抓鱼，一个冬天就能把河里的鱼全部捞完。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她们还哪里有鱼吃？ 何田田拎着鱼头也不回的就走，看得程氏心里恨恨的。 不行，这事她必须去找亭长来做主！这是长丰村的河，那里面的鱼自然是属于整个村子的，光是何田田一个人抓鱼那算什么！ 何田田走到半路还折了许多松柏的枝叶，这个拿回去正好还可以烧火。 到了破庙里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何田田看到两个女儿把破庙里打扫的焕然一新，的确是有个家的样子了。 她点点头不住的夸赞，“灯笼丸子，你们太棒了。” 赵灯笼和赵丸子看到阿娘抱着许多松柏的枝条进来，两个人都上前帮忙接到了自己手里。 “阿娘……这是？”这是鱼吗？还这么大的鱼！赵丸子看的眼睛都要呆了。 赵灯笼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感觉自从离开了那个家，她们的伙食一下子都好了起来。 何田田笑着说：“这是阿娘刚刚在后山河里网到的鱼，咱们今天晚上就吃！” 家里并没有其他的存粮，何田田想着明天她要再去网些鱼，拿到村里换一些粟米或者大米当主食才行。 “阿娘你太厉害了，冬天也能抓到鱼。”赵灯笼拍着手自告奋勇的去升火。 何田田拎着鱼蹲在破庙的门口收拾干净，她今晚打算煮一锅豆腐鱼汤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赵灯笼和赵丸子苦巴巴的望着瓦罐里的鱼汤，奶白奶白的，好香好香。馋的她们一直在吞口水。 何田田有些无奈，感觉自己到这里之后也没亏待过俩孩子，咋还是这么馋。 看来先前在赵家的确生活的很差。 “行了，鱼汤快好了，你俩赶紧洗手准备吃饭去。”何田田吩咐道。 赵灯笼一把拉起丸子妹妹，去外面洗手。 阿娘前几天就说了，要注意个人卫生，吃饭之前必须先洗手才行。 趁着两个女儿出去，何田田赶紧点开了商城，从里面买了几块豆腐和一些调料，一股脑的都扔了进去。 这下鱼汤的香味就更浓了，怕是十里八村都能闻到。 家里一只碗都没有，母女三个人只能就着煮汤的锅共用一只勺子，一人一口轮流着喝。 “你俩慢点吃，小心点鱼刺。”何田田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女儿，忍不住提醒。 赵灯笼和丸子头也不抬的疯狂点头。 这鱼肉太好吃了，汤也很美味！以前她们怎么都没发现阿娘的厨艺那么好啊！ 正吃的起劲的时候，何田田好像听到了外面程氏的声音。她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亭长，你可要为咱们长丰村的村民们做主！这何氏凭什么能在大冬天的吃鱼，这鱼可是我们全村的！” 何氏多捞一条，她们来年不就少吃一条？ 赵亭长本来在家里吃着糠咽菜，就被程氏一把给捞了过来。他心里非常不爽，可是他也很好奇这何氏是怎么捞到鱼的。 以前在长丰村，他们只能等河水里的冰全部化完，才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敢去逮鱼。 刚走到破庙门口，赵亭长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程氏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她除了喊了赵亭长，还沿路喊了一些人过来。 “大家都闻到了吧，这是什么世道？整个村子都在吃野菜咽糠的时候，何氏家里竟然有鱼吃，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程氏扯着大嗓门对着众人喊道。 那些个村里看热闹的妇女以及下了工的男人都围了上来，他们闻到这个香味都不自觉的一直在咽口水。 肚子里的馋虫和嫉妒的心也一并被勾了出来。 赵灯笼和赵丸子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要出来，何田田让她们安心的在里面把鱼吃完，自己则是一脸淡然的走了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么大一会功夫，程氏喊了估计有二三十人过来。村里唱大戏的时候估计都没有来这么快。 程氏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何田田。 何田田站在门槛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氏，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程氏，我问你，这河里的鱼是谁养的吗？” 程氏一时语塞，后山的河里的鱼都是野生的，谁家也没有鱼苗放养。 何田田看她答不上来，冷哼了一声，“既然没有人承包那条河，也没有人放养那些鱼，那我是犯了什么罪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 赵亭长在一旁听着，眉头皱得很深。 他觉得这何氏说的有道理，却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大家都没有去捞鱼，凭什么你去捞？”这简直是不公平！程氏气愤的理论。 第七章 捞鱼 “你这话说的都可笑，是我拦着你不让你去捞鱼了？”何田田毫不客气的回怼。 程氏一愣，她没想到这个何田田怎么变得如此能言善辩。一句话说的众人幡然醒悟，对啊，他们也可以去捞鱼啊。 可是他们用什么捞？往年谁也没有在冬日里抓过鱼。 “咳咳……”赵亭长干咳了两声，看了何氏一眼，对着众人说道：“何氏说的没错，大家都可以去后山抓鱼。如今荒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能寻摸点吃食自然是好的。” 这事到这里就有点不欢而散了，那些人都觉得大冬天的肯定抓不到鱼，何氏不过是凑巧而已。 程氏平时在村里嫉妒心就比较强，谁家有点好东西她都要尖酸刻薄几句。 到了晚上，赵丸子和赵灯笼吃饱之后，何田田让她们梳洗了一下就睡了。睡到朦胧之间，何田田又感觉那双眼睛在黑暗里死死的盯着她们。 她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巡视，心里想着等她有钱了，她一定要盖个大房子。 住在这三面透风的破庙里，没有隐私，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 第二日，何田田是被村子里那些上工的男人们路过的脚步声吵醒的。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隐约只能看到路上有人影经过，也看不清人长啥样。 她撑着墙壁起身，又拿了昨天的破渔网，抹黑朝着后山的河边走去。 河水冻了一夜，上面早就已经结了冰。何田田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结冰的地方重新砸开，洒了一些从商城里买来的鱼食，又把渔网撒了进去。 等鱼的过程是个漫长的，何田田决定上山再去寻寻看有没有其它什么好东西。 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何田田走得很慢，累了一身的汗。 不过她今天似乎没有这么幸运，走了许商城都没有提醒她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看来这长丰村确实很穷，到了冬天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天色已经快要到了中午，何田田还饿着肚子。 就在她已经放弃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商城提示的声音。 【叮，发现雪兔一窝。】 何田田立即睁大了眼睛，按照商城的提示来到了一处干枯的灌木丛旁边。 寻摸了这么久，终于发现个喘气的。 何田田赶紧扒开了外面一层厚厚的积雪，兔子窝是在地下的，可是当她清理完窝边的杂草树枝之后，立马愣住了。 一只通身雪白的兔子躺在那里，它的身边还跟着四只小兔子。 这四只小兔子偎依在兔妈妈身边取暖，旁边还有啃得细碎的干草碎屑。 何田田有些不太确定的用手戳了戳兔妈妈，身上果然已经冰冷，看来应该是被冻死的。 何田田的心里有些酸涩，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都说母爱是伟大的，即便是动物也会为了孩子舍出性命。 何田田把四只小兔子拎起来藏在怀里，兔子还小不挨动，放在怀里能帮它们多暖和一些。 她盯着死了的母兔子咂咂嘴，红烧兔肉是最好吃的。不过她救了它四个孩子，兔妈妈以身相许应该不碍事吧？ 心里这样想着，何田田已经伸出了魔爪，把兔妈妈拎起来就走。 这一来一回就过了大半天的时间，何田田走到山脚下正好去收网。这次渔网收的有些吃力，何田田心里一喜，知道这次肯定收获不小。 等全部拉上来的时候，数了数，总共网到了四条大鱼。 何田田脸上笑开花，四条鱼足够她和女儿吃许久了。于是她右手拖着四条鱼，左手拎着一只大兔子，怀里还揣着四只小兔子一路艰难的往回走。 到了村口又不免的被村里的那些长舌妇看到，她们个个垂涎欲滴的看着何田田手里的鱼和兔子 越看越眼红，越看越嫉妒的不行。 何田田的眼睛在这一群长舌妇的脸上扫过，这些人现在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要把她吃进肚子一般。 视线看到最后，是田氏抱着一盆衣服，小心翼翼的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何田田停住脚步，想起自己家里没有主食。于是便笑盈盈的来到田氏面前，她扬了扬手里的一条大鲤鱼，说：“栓子娘，我家里没有粟米，用这条鱼换你家十斤粟米咋样？” 田氏激动的张了张嘴，她看着眼前这条大鲤鱼，最起码有七八斤重的样子。镇上的鱼往年都要卖二十文一斤，而粟米才十文钱一斤。 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况且家里已经许久不见荤腥，马上要过年了，孩子们总要吃点好的…… 田氏很想同意，可一想到自己家里是婆婆做主，她有些尴尬的开口：“这……能稍等俺一会吗？这事俺得回去问问家婆的意思才行。” 何田田了然，就袁婆子那极品的性子，和原主的恶婆婆也不相上下。 “行，我先回去，你们商量好了来找我。” 田氏抱着一盆脏衣服一溜烟的跑了，生怕下一秒何田田会反悔一样。 其她几个妇人眼红的不行，这里这么多人，这个便宜怎么就落到袁家了？ 马上快过年了，谁家里的孩子，男人不想开开荤啊。 “她何氏能逮到鱼，咱们凭什么不行？得瑟什么啊，我现在就去后山，保管比何氏逮的多！” “说得轻巧，你有渔网吗？这玩意放眼整个长丰村，也只有何氏手里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过为了开荤，即便是没有渔网她们也要去后山的河里试试看。 有些人暗自后悔，早知道先前跟何氏打好关系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去借网。 赵灯笼和赵丸子两个人早上醒来，就开始升火烧开水。 幸而昨晚吃的很饱，现在并不觉得有多饿。 “阿娘回来了……兔子，是兔子！”赵丸子高兴的围绕着何田田又蹦又跳。 “这只兔子死了，只能吃掉。”何田田看着丸子高兴期待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阿娘这里还有。”说着，何田田把怀里的四只小兔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第八章 土老帽宋运 四只小兔子被捂的全身都暖洋洋的，精神头也极好。 “哇，阿娘这几只小的能不吃吗？我想养着……”赵丸子把小兔子搂在怀里，一脸的爱惜。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毛茸茸的小动物。 何田田笑了笑，本来她就打算带回来给孩子们当宠物的。 “好啊，那丸子要好好照顾它们，每天要出去给小兔子找吃的。” “阿娘你放心，我可以的！”赵丸子赶紧保证。生怕下一秒这四只兔子也要被扒皮抽筋。 何田田蹲在一旁开始处理四条鱼和一只兔子，赵灯笼觉得家里要做大餐肯定少不了柴火，跑出去捡柴去了。而赵丸子则是在自己睡觉的旁边给小兔子搭窝，说是要跟小兔子做邻居。 田氏抱着一袋子粟米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不知怎得，家里的房子比这座破庙强多了，可是她此刻竟然觉得还是这里看上去更自由温馨一些。 “丸子娘，我婆婆同意换鱼了。”田氏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想起上次丸子娘来家门口讨吃的，她们家婆婆还那副泼辣刻薄的模样，她心里都觉得愧疚的不行。 何田田抬头就看到田氏扭捏的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 她用清水洗了洗手，才站起身子，“好啊，正好还有一条鱼没有清理，你带回去。” 何田田找了一个罐子用来装粟米，一手交米，一手交鱼。 田氏受宠若惊的接过鱼抱在怀里，其实鱼已经死了，她还怕这鱼会逃跑。 走了两步，田氏还是忍不住回头，带着歉意的说：“丸子娘，上次的事情，俺代俺婆婆跟你说声对不起……” 何田田一愣，有些不在乎的挥挥手，“多大点事，这是我与你婆婆的事，跟你无关。天冷，嫂子还是赶快回去吧。” 可不能耽误她做红烧兔肉。 这个年代根本没有什么好的调味品，什么饭菜只要少了调味，怎么做都不会好吃。 何田田从商城里又买了一些细盐以及炖肉的桂皮八角等东西，还很奢侈了洒了两滴酱油进去。 “灯笼，再添些柴。”何田田嘱咐道。 “好嘞，娘。” 大火一翻炒，兔子肉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赵灯笼一边添柴，一边不住的咽口水。而赵丸子也围了上来，流着哈喇子猛吸空气中的香味。 好不容盼着锅里的兔肉终于熟了，旁边闷的米饭也能吃了。 何田田大喊了一声，“开饭了，小崽子们。” 赵灯笼和赵丸子齐齐的应了一声，然后跑过去洗手。 宋运走到门口的时候就闻见香味了，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自打来到这长丰矿之后，那边的厨娘做的饭菜可真难吃啊…… 已经许久没有闻见这样的香味了。 宋运不自觉的走了进去，“请问，这是何氏家里吗？” 何田田抬头有些吃惊的看着宋运，赵灯笼和赵丸子也一副警惕的眼神。 宋运尴尬的笑了笑，“嫂子，在下是特地登门感谢上次您的救命之恩的。” 嫂子……何田田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原主虽然生过两个孩子，可也不过是二十三啊。 唉，看来这古代成婚早不是一件好处。 宋运喊过之后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何氏看上去很年轻，估摸着只比他大一两岁。不管这些了，他今日特地带着银子过来的。 说着，宋运把手里的钱袋子递了过去。 “这是十两银子，感谢那日的救命之恩。” 十两银子……何田田眨眨眼，怕是把家家户户所有的存款都加在一起，也没有十两。 “太……太多了。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庄稼人心善，谁看到都会帮一把的。”何田田赶紧推辞。 她一个女人领着俩孩子，要是被人知道有一笔巨款，那还不得被那些歹人给惦记上。 何田田坚持不肯要，宋运也有些为难。 “那这样吧。可否在嫂子家吃顿饭，一顿饭一两银子。不算白吃。”宋运厚着脸皮提议，他实在是太馋了，这香味让他不住的咽口水。 先前在京城的时候，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他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失态。 “那好吧。”何田田接过一两银子，心想着这样也好。 过了明路的银钱，以后花着也不会让人背地里嚼舌根子。 宋运成功的留了下来，他来之前让小厮到村子打探了一下。知道何氏刚死了丈夫，又被恶婆婆给赶了出来。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这破庙里。庙里还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真是让宋运刮目相看。 “宋司长，不要客气，多吃点。”何田田昧着良心说道。 宋运点点头，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这个味道……宋运心里一喜，真是太好吃了！ “嫂子，你这手艺简直了。就算是京城的厨子也比不过。”宋运忍不住夸赞。 何田田一笑，“粗茶淡饭的，哪里比得上权贵人家的厨子。只是宋司长山珍海味吃得久了，偶尔换换口味便觉得新奇罢了。” 嘴上这样谦虚着，何田田心里却在嘀咕：废话，她放了这么多调味料，能不好吃吗！土老帽！ 宋运吃了几块兔肉还觉得意犹未尽，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吃了。 过下嘴瘾就算了，他可不能再舔着脸跟妇人和孩子争食。 不过，何氏做饭如此好吃，她可以去矿里当厨娘啊！这样他岂不是就可以天天吃到好吃的饭菜了？ 这样想着，宋运笑了笑，再看向何田田的时候一脸的和煦。 “嫂子厨艺这么好，不知可有兴趣到矿里当厨娘？” “嗯？？”何田田有些吃惊的看过去，她倒是想找个活计干呢。只是这冰天雪地的，去往镇子上的路并不好走。 “额，矿里的厨娘一个月是三十文钱。”宋运摸了摸下巴，虽然工钱比较低，可对寻常家来说已经足以糊口了。 “行，我去！”何田田满口答应下来。 想着自己有份活计干就挺好，等到来年孩子落地，少不了花钱的地方。 第九章 被排挤 宋运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又不放心的叮嘱让何田田明天就去上工。 厨娘的工作很简单，就只做中午一顿饭就够了。在矿里吃饭的村民一个月交五文钱的伙食费，不吃的话就自己从家里带饭。 冬天带饭的村民比较少，因为天冷。早上带过去到了中午就凉透了，吃着感觉像是在嚼冰碴子似的。 何田田答应干这个活计，第一是因为工作时间自由，她有大把的时间照顾两个女儿。第二是因为每个月可以跟着矿里的牛车去镇上采买。 她还想进城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其它的活计赚钱呢。 第二日，何田田起了个大早。 临走之前，何田田不住的提醒灯笼和丸子不要乱跑，饿了就把昨天的剩饭热一热吃掉。 赵灯笼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让何田田放心，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何田田心里一暖，来不及多想便跟着村里上工的那些男人身后，朝着隔壁的矿山走去。 看着很近，但要真的走起路来那是真的远！ 何田田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到地方，都快把她累成狗了。 在这个通讯靠吼，交通靠走的古代，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矿山的门口都有两个守门的，何田田远远的站在后面，等到村里的那些男人都进去之后，她才走上前来。 “两位官爷，我是新来的厨娘，请问去哪报道。”何田田壮着胆子，笑着问道。 两个守门的衙差一胖一瘦，看上去凶神恶煞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瘦的那个衙差眼睛都要高到头顶上去，他一脸不屑的看向何田田，不耐烦的说：“矿里什么时候新招厨娘了？采矿重地，闲人免进！” 胖的那个衙差也是一脸凶相，他看何田田还有几分姿色。听说不管到哪里都有漂亮的女人做皮肉生意的，这人不会就是来套近乎的吧？ 短短一分钟，何田田不知道自己在这两个衙差眼里已经被编排成啥样了。 直到一个小厮走了过来，高喝道：“王大，王二，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 “这位是宋司长给矿里新请的厨娘，还不赶快放行？”墨竹小跑着过来，他是宋司长的贴身小厮。 一大早的宋司长就吩咐了今日有厨娘过来，让他过来看看。免得矿上的人不认识，再出什么差错。 墨竹跟在宋司长身边那么久，也想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对一个厨娘的事情如此上心。 直到，他看到何田田的样子。 这……这确定是厨娘吗？哪里找的这么漂亮年轻的厨娘！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心里这样震惊着，墨竹的脸上却波澜不惊，他上前恭恭敬敬的把何田田给请了进去。 这座矿不算大，听说才开采半年的样子。一路走来，何田田看到有矿里的工人推着板车把挖出来的乌金石运到山下。 乌金石在古代叫这个名字，其实就是现代使用的煤。 只不过在古代煤矿开采必须是朝廷派人下来，而且挖出来的煤也仅限于朝廷使用，用来冶金锻造器皿兵器等等。 寻常百姓若是私自使用煤便是违反禁令！ “何嫂子，这便是矿里做饭的厨房了。”墨竹带着何田田进了一间泥土的房子，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屋子里有三四个灶台，三口大锅，还有一个女人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正在烧火。 “二花娘，这是新来的厨娘。” 被喊的二花娘抬起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 这不是老赵家的那个丧门星的儿媳妇吗？她怎么会来这里当差？ 要知道矿里的厨娘有多少人抢着来当，这可是一个肥差！当初她是花了不少钱打点了一下才有机会进来的。 心里嫉妒的不行，可是二花娘却面上笑盈盈的站起身子。她双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抹了又抹，围裙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满是脏兮兮的污点以及霉点。 “小哥，这人俺认识，一个村的。”二花娘热情的迎了上来。 那双粗糙的布满黑色沟壑的手拉住了何田田的手，显得很熟悉的样子。 墨竹也没有多想，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反正这附近只有一个长丰村，这里都是长丰村的村民，没什么可奇怪的。 二花娘眼睛骨碌一转，看着墨竹走远了之后，这才有些嫌弃的甩开何田田的手。 她语气有些不善，“你是怎么找到这么美的差事的！” 她还想介绍她三娘舅家的婶子的儿媳妇来呢，说不定还可以从中吃点好处。 何田田早就看出来这个二花娘对她有些敌意，不过她刚来，不想跟人撕破脸。 “嗐，这不是矿里要扩建招工。人多了一个厨娘肯定忙不过来，我看到山下有贴了招厨娘的告示，便报名了。谁知幸运的选上了。” 何田田一本正经的胡诌道。 “是吗？”二花娘投来疑惑的目光，她怎么事先没看到，不然早就先下手为强了。 “那是自然，他们招到人之后便撕了告示。也是老天可怜我，让我白捡了这么一个差事。” 上一世，何田田虽然身为大学生，但一到周六周日也出去做不少的兼职。她深知打工人的灵魂，那就是眼里要有活计！ 作为一个新人，少说话多干事！ 所以上工的第一天，何田田就主动的切菜，洗菜，刷锅，清洗灶台等等。 二花娘本来准备一肚子的冷言冷语，可一看何田田一直在忙活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二花娘果断选择了闭嘴。 罢了，算她何氏还有些眼色。 矿里的饭菜也不算太好，大冬天的只有白菜和萝卜两个菜，每人再加一碗荞麦面的糊糊。 即便是这样，也比山下村子里的伙食要强一些。现在大雪封山，没有哪家还能天天吃上白菜萝卜的。 中午矿里还管一顿饭，吃完饭收拾结束，何田田便打算回家去了。 刚走到半路，便听到有人议论。 “哎听说了吗？最近村子里总有人丢孩子。这些人伢子真该死，专挑四五岁，七八岁的小孩下手！” 第十章 担心 “可恨可恨！现在尤其是男孩子最抢手，抓回去卖给有钱人家当苦力，或者卖给那些绝子绝户家里继承香火。” “大哥你可别说孩子了，快要年关了，村子里的狗都有人下来偷！更别说孩子了……” 何田田听得心惊胆战的，买卖儿童自古以来都是有的。她怎么安全意识这么低，竟然让两个孩子独自呆在家里。 她心里担心的不行，脚程都走得比来时快了许多。 终于走到了长丰村，远远的便看到赵丸子站在破庙的门口揉着眼睛大哭，却不见赵灯笼的影子。 何田田暗叫一声不好，她小跑着过来，“丸子你哭啥？你姐姐呢？” 赵丸子终于拿下了揉眼睛的手，哭的断断续续的说：“哇哇……姐姐，姐姐……” “你倒是说啊！”何田田心里急得要死，脑海里已经在弥补赵灯笼被人伢子抢去的场景。 “呜呜……阿娘咱家的鱼被赵二狗给抢去了，阿姐去追了，呜呜……”赵丸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二狗好凶，还带着几个孩子要打她和阿姐。 何田田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被人贩子给抢去了。 她大口呼吸缓了一会，才问到：“你阿姐往哪个方向去了？” 赵丸子立刻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树林，她腿短，刚追了没几步就走丢了。她一个人又害怕，只能原路返回在家等着。 “走，你跟阿娘一起去看看。”何田田牵着赵丸子就走。她本来想留丸子在家自己去的，但一想到人伢子专骗丸子这么大的孩子。 她回头找到老大再丢了老二，那才是头疼。 何田田满脑子都是要快点找到赵灯笼，所以脚下走得很快，赵丸子几乎是被她拖着往前走。 幸好进了小树林不久，何田田便听到赵灯笼大声理论的声音。 “赵二狗！你简直欺人太甚！” “哈哈，我就是欺人怎么了？有本事你来咬我啊！”赵二狗拎着两条鱼，笑得非常得意。 他比赵灯笼足足高了一个头，今年十四岁了。平时就是村里的小霸王一样的存在，经常带着几个孩子欺凌弱小。 何田田翻过一个小的山坡，终于在坡下看到了赵灯笼。 赵灯笼被赵二狗言语挑衅，气得她上前就要咬。 “灯笼！”何田田站在背后喊了一声。 赵灯笼眼睛和一张小脸都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何田田把赵灯笼拽到自己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二狗这几个小屁孩。 赵二狗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但一想想阿娘经常在家里骂灯笼娘是个婊子，村里人都不喜欢她等等。 所以他方才的那一丝害怕也没有了，反而很是硬气的跟何田田对视。 “好好管管赵灯笼，没有教养！”赵二狗唾弃的鄙视道。 何田田平生第一次被比自己这么小的孩子言语挑衅，心想真是哔了狗了。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你他妈的才没有教养，把老子的鱼还回来！”何田田气势汹汹，一把夺过了赵二狗手里的两条鱼。 “你……”赵二狗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比他骂架还厉害。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跟他妈差不多年龄的妇人。 “你什么你！没有教养的狗东西！下次再欺负灯笼我让你好看！”何田田恶狠狠的回怼，根本没有给赵二狗反击的机会。 不是她一个大人非要跟孩子计较，实在是熊孩子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哇！你竟然骂我？哇……我要回去告诉我阿娘。”赵二狗平生第一次受挫，他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哭着跑回去要搬救兵。 其他几个小孩大概六七岁的年龄，看到赵二狗跑了，也吓得四散而逃。 赵灯笼和赵丸子早就已经忘了先前的委屈，两人一脸吃惊的看着何田田。 哇塞，阿娘要是早点爆发这么强的战斗力，哪里还需要看阿奶脸色这么多年啊！ 何田田牵着两个孩子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告诫道：“以后再遇到赵二狗欺负你们，一定要狠狠的骂回去！知道吗？” 像赵二狗这样的狗腿子，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要是真的碰到硬茬，他能吓得尿裤子！ “知道了，阿娘。” “阿娘，我也记住了。” 赵灯笼和赵丸子齐齐的点头。 夜幕降临，长丰村里的男人陆陆续续的下工回来了。 柳氏牵着赵二狗早就站在村头焦急的等待着了，她前段时间跟自家男人赵三发生了龃龉，至今都没有合好。 不过柳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她就看儿子被欺负了，赵三那个男人能不能真正男人一回。 要是赵三对这件事态度不在乎，那就表明他跟何氏真有一腿。 柳氏心里冷哼着，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在脑子里翻飞。 “娘，阿爹回来了。”赵二狗冻得鼻涕都流多长，指着前面赵三的身影喊道。 赵三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不过他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同村人笑着聊着慢慢走来。 赵二狗等得迫不及待，他赶紧跑了上去，牵起赵三的手愤愤道：“阿爹，赵灯笼今天欺负我，还有她娘，还骂我！” 赵二狗说着又猛吸了一下鼻涕，刚流出来的鼻涕又被吸了回去。 “没用的孬货，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还有脸来告状？”赵三不耐烦的把儿子推到了一边。 “阿爹……”赵二狗委屈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你个天杀的，你儿子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还骂他？”柳氏气汹汹的上来，指着赵三就骂。 下工的时间，整个村子的男人几乎都要路过这条路。 柳氏向来不知道在众人面前给自家男人留面子，“我真是瞎了眼了才嫁给你，胳膊肘子向外拐！” 赵三被骂的很没有面子，人群中他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张寡妇。 张寡妇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了赵三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这是两人一直以来的暗号，赵三顿时心痒难耐，一股无名的热火自身体里而出。 “臭娘们，给老子滚开！”赵三一挥手，把柳氏推倒在了地上。 第十一章 拍马屁 赵三刚想要走，便被倒在地上的柳氏拖住了腿。 柳氏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你今日必须要去给儿子做主！赵三啊赵三，你个窝囊的男人，你亲儿子被欺负你连个面都不敢出！” 赵二狗也上来抱住他爹的大腿，哭着撒泼，那模样和他妈不相上下。 “阿爹，你要是不为我做主，你从此便不是我阿爹！” 赵三一脑门的黑线，这话肯定是柳氏在家里教唆他儿子的。不过他现在不想计较这笔帐，因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三丢不起这个人。 他大喝一声，“都给老子起来，带我去！” 赵二狗赶紧猛擦了一把鼻涕从地上爬起来，又恢复了先前仗势欺人的模样。 何田田正带着两个女儿在打扫住处，天气越来越冷，需要更多的稻草来暖身子才行。 她用一条鱼在村头的一户人家换了一些稻草，又换了两双被子。地上铺了很厚很厚的稻草，晚上母女三个人挤在一起，盖上被子便会暖和许多。 赵丸子把四只小兔子的窝也垫的厚厚的，她抬起头看向忙碌的阿姐和阿娘，笑着说：“小兔子好可爱，晚上我就搂着它们睡觉，别提多暖和了。” “阿爹，她们就住在这里！”外面响起了赵二狗的声音，赵灯笼和赵丸子两个小丫头听到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们齐齐的看向何田田。 何田田停下手里的活计，安抚道：“别担心，阿娘出去看看。” 赵三一个大男人，本来就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找一个女人的麻烦。况且，还是何田田那样好看的女人。 他不悦的看了一眼赵二狗，伸手在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要你提醒，老子又不瞎！” 何田田出来之后便看到柳氏一家三口站在外面，不远处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 以前这个破庙门可罗雀，可自打何田田母女三个人搬进来之后，来往的人那可是络绎不绝。 赵三看了一眼何田田便愣住了，他早就知道赵向阳家的媳妇美若天仙，以前有幸看过那么几次。 后来这何氏也不怎么出门，他想要再一眼比登天还难。 如今这么一看，惊艳的赵三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何田田看赵三那一脸贪痴的样子，眼里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柳氏，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有这个时间不如在家好好教导赵二狗，年纪小小便行偷窃之事！” 村里有些品行不端的人经常行偷窃之事，所以在村里的风评并不好。 可赵二狗一个孩子也跟那些无赖一样，简直就是给爹娘脸上抹黑。 赵三沉着脸看向柳氏，“何氏说二狗偷窃，可有此事？” 柳氏的眼睛躲闪了一下，辩驳道：“小孩之间闹着玩而已，何来偷窃？再说了，我们条件就算再差，也不至于来你这破庙偷东西！”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何田田在心里冷笑。 “既如此，那你便带着二狗跟我到县里的府衙，咱们请县令主持公道吧！”何田田一甩袖子，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不过是村里一些你争我抢的事情，完全还没有达到要县令出面。何田田既然这样说，就更加证实了事情的真相。 赵亭长可呆不住了，他一听何氏要状告到县令那里去。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也要麻烦县令大人，那还要他这个亭长做什么！ 不等赵三开口，赵亭长便从人群中走来说道：“柳氏，二狗平时就在村里欺凌弱小，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装聋作哑。” “依我看，你和赵三还是把二狗带回去好好教教。村里又不止一个孩子被二狗欺负了，前几日村尾的二花也受了二狗的欺负来我这告状，那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了。” 赵亭长一口气说了许多，赵三狠狠的瞪向柳氏，骂骂咧咧道：“好你个臭娘们，老子天天辛辛苦苦的去上工，你在家连两个孩子都教不好。” “二狗尚且如此，那三毛岂不是也和二狗品行一样了？以后这些事情你再瞒我，休怪我给你撵出去！” 赵三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一把拉过柳氏和二狗就走了。 何田田看向赵亭长，她谦逊的笑了笑，“多谢赵亭长主持公道，赵亭长心系咱们长丰村的每一位村民，乃是我们村民的大幸。” 论拍马屁，何田田再熟练不过。毕竟她是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人，这些虚伪的客套话她信手拈来。 赵亭长被夸得老脸一红，说实话他当这个亭长三十多年，还没有哪个人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夸他的。 好话谁都爱听，赵亭长再看向何田田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何氏不是一般人，即便是被赶出了夫家，也能过好日子。 “哪里哪里，这事本来就是赵二狗的错，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那些八卦的妇人们一个个都散了，只有那些下了工的男人们还不舍得走。一个个在附近溜达聊天，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站在破庙门口的何田田。 何田田锐利的眼睛在这些男人们身上看了一圈，她非得把晚上偷窥的那双眼睛给揪出来，看看到底是谁！ “你个天杀的，家里这么多活没干，你还在这愣着干啥？”隔壁的王嫂子走了一半才发现自家男人没跟上来。 她气愤的回来找，看到自家男人还在破庙不远处站着，恼的她一肚子火。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就往家里拽。 家里的粮食还够吃一段时间，赵灯笼和赵丸子两个小女孩根本吃不了多少。而何田田有了厨娘的活计，又可以在矿里解决吃饭的问题。 热闹结束，何田田便带着两个女儿去后山捡柴。 母女三个人手牵着手朝着后山走去，在路过张寡妇屋后的时候，忽然看见赵三鬼鬼祟祟的闪了进去。 何田田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叮嘱灯笼和丸子就站在这里等着。自己则是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靠近。 她倒是要看看这赵三有多么混不吝。 第十二章 张寡妇的奸情 “赵三你什么意思？怎么到现在才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屋子里，是张寡妇愤愤不平压低的声音。 从她给赵三使眼色到现在已经有一刻钟的时间了，这赵三磨磨蹭蹭的才来。以前无论赵三在干什么，他都是随叫随到。 赵三一扫眼底的阴霾，搂着张寡妇的身子哄道：“还不是被那婆娘闹得这才耽误了，我哪里敢嫌弃你啊，你可是我的小心肝~” 张寡妇被摸得身子软软的，嗔怪的推了赵三一把。 何田田趴在窗户边上把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饶是她思想再开放，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也不免羞的耳根子通红。 想想柳氏，何田田突然还有些同情她了。 一个丈夫出轨，每天又活得自怨自艾的女人，是挺不幸福的。 屋子里两人已经开始交战，何田田正打算离开。谁知“咔嚓”一声，脚下踩的一根木棍竟然断了。 何田田吓得赶紧把身子贴紧了泥土的墙壁。 “谁？不会有人来了吧？”赵三停下来警惕的往门口看。 “疑神疑鬼，院子的门锁的死死的，屋子里的门也锁了，谁能进来。”张寡妇毫不在意的说道。 她每个月就指望赵三来光顾她，好趁机赚几文钱呢，可不能耽误了。 何田田一脸悻悻的走了，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看来还真是。 以前她在赵家的时候，她那个极品恶婆婆几乎不让她出门。所以对于村里一些人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也并不清楚。 如今看来，谁家没有点腌臜事啊。 “阿娘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赵灯笼和赵丸子两张小脸紧张兮兮的，生怕阿娘会丢下她们。 这么大的小孩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何田田看两个女儿担心的样子，心里又是愧疚了一把。 “灯笼，丸子，咱们去捡柴吧。这次多存一些柴火，这样晚上睡觉就不冷了。”何田田领着两个孩子朝山上走去。 这是何田田第一次跟着赵灯笼捡柴，也是今天她才知道灯笼每次捡柴要翻越一座大山，还要翻开厚厚的雪，把埋在雪下面的树枝一个一个捡起来。 有时候费了大半天时间，也找不到一根枯枝。 何田田看向前方一直在忙碌，动作熟稔的赵灯笼，她心疼的顿时眼睛顿时红红的。 唉，真是造孽啊，她像灯笼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玩泥巴呢。 从雪地里找柴火何田田不熟练，捡了老半天才七八根细柴，还不够做一顿饭的。于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去折松树的树枝，反正这玩意也能烧火。 捡了大半天，赵灯笼带着赵丸子已经捡了许多了。她把捡的柴用草绳全部都捆在一起背在身上，小小的身上背着比她重了两倍的柴。 何田田已经落下好远了，她也折了不少松树的枝条。 “灯笼，丸子，咱们回去吧。这些柴足够我们用很长一段时间了。”何田田朝着远处喊了一声，她看了看四周，只觉得天愈发的冷了。 这冬日的寒风吹到身上冷得刺骨，冻得她四肢都快要僵硬了。 何田田拧着眉头，面色沉重。这雪要是再这样不停的下下去的话，村子里最缺的便是柴火。没有柴火就做不了饭，连取暖都是妄想。 而且积雪越多就越容易发生雪崩，长丰村就在山脚下，两座大山的雪崩足够把整个村庄都淹没。 “阿娘，我上次看你也折了松树的叶子。你怎么知道这个能烧火啊？”赵灯笼很是好奇，她从小到大捡柴都没有发现松树的绿叶可以烧火。 何田田也是偶然从书上看到的，只不过原主可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她自然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啊……这个是你爹告诉我的。你爹之前还说这松针可以泡茶喝，对身体也是好的。”何田田一本正经的搪塞。 赵灯笼点点头，她爹年轻的时候在镇上的书院读过书，知道许多许多她们不知道的东西。 那个时候，阿爹还会给她和丸子讲许多故事，都是她们从未听过的。 赵灯笼也好想去读书，想像阿爹一样知道许多许多东西。只是可惜她是女孩，女孩子是不被允许读书的。 想到这里，赵灯笼情绪又低落了起来。 何田田不知道这屁大点的小孩怎么一会高兴一会低落的，她前世也没有跟这么大的小孩相处过。 不过，她从今天开始要慢慢去学。学着如何跟孩子们相处，不仅仅是母子的关系，还要是好朋友的关系。 这样能够及时的了解到小女孩的心思，也好正确的引导。 捡来柴就放在破庙里一排排的铺在地上，这样晒干的能够快一些。 晚上的时候，何田田就利用家里现有的食材，做了一锅鱼粥。就是在熬好的粟米粥里切一些鱼肉进去，这样整个粥的味道都不知道有多鲜美。 赵灯笼闻着香喷喷的鱼粥偷偷的咽口水，尽管她已经好多次跟阿娘说她们可以不吃晚饭的。 因为家里以前都没有晚饭吃，自从阿娘变了之后，每天都给她和妹妹做三顿饭。 赵灯笼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何田田，“阿娘，你真是太好了。” 何田田正在给两个孩子盛鱼粥，冷不丁的被赵丸子这么一句话说的愣了一下。她看向赵灯笼和赵丸子的眼里充满了慈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湿润了一下。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便是两个女儿。赵灯笼和赵丸子让她重新感受到了亲情的陪伴。 何田田在心底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多赚钱，给两个女儿更好的生活。 第二日，矿里的牛车要去镇上采购。 何田田临走时跟灯笼和丸子特地叮嘱了三遍，让两个小娃娃就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她心里想着，等今日见到宋司长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申请一下让她把两个孩子都带在身边，不然她不放心。 到了长丰矿山脚下的时候，一辆牛车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何田田看到二花娘已经坐上了车，旁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妇人。 第十三章 进城 “丸子娘，你咋才来，都等你许久了。”二花娘有些不满的嘟囔，这一来一回光是路上都要耽误两三个时辰。 要不是这次矿里要采买的东西多，她一个人太累，大冷天的她才不想在这等这么久！ 何田田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她爬上了牛车，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家里有两个孩子要顾着所以迟了些。” 这些个妇人谁家没有三四个孩子，对于何田田这样迟到的理由根本不屑一顾。 牛车刚刚走了两步，又听到后面有人喊：“李叔，等等俺。”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寡妇。 何田田一想到昨天还听人家的墙根子，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别过脸，整个身子往里面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张寡妇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死了男人还没有孩子，所以看上去要比实际上更年轻一些。而且，她平日里很注重打扮。 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粗布小棉袄，在一众的灰色黑色当中脱颖而出。 张寡妇身姿窈窕的上了车，对着前面赶车的李叔笑呵道：“辛苦了李叔。” “客气啥，都是一个村的。”李叔牵紧了手里的绳子，继续赶车。 张寡妇一上来，众人不得不又继续往里面挤挪位置。本就不大的牛车此刻更加拥挤了。 何田田只觉得自己只有半个屁股坐在车上了，身子被挤得只能侧着。 二花娘跟几个妇人悄悄的在议论刚刚上车的张寡妇，对她指指点点。好像是说张寡妇死了男人，年纪轻轻的那能忍得住吗？ 各家一定要看好自己的男人，别没来由的被寡妇给勾了魂。 何田田听得满脸黑线，心想这些女人还是杞人忧天。就长丰村里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甩大街上都没人要。 何田田偷偷看了一眼张寡妇，人家正在自顾悠闲的整理头发，丝毫不在乎这些人背地里嚼舌根子。 何田田顿时还挺佩服这张寡妇的，毅力挺强。 此刻天上阴沉沉的，但是还没有开始下雪。牛车碾着厚重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响。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牛车终于到了长宁镇的城门口。 镇子上要比村子里热闹多了，虽是大雪，可来往的客商以及行人多了许多。 城门口以及城内的道路上被打扫的很干净，看不到一点积雪。 一个妇人猛地跳下了车，感叹道：“这镇子上就是好啊，等俺儿子考上了秀才，一定要在这镇子上买一处房子。” “哈哈，赵言他娘，你家赵言读书又好。听夫子说来年县试很有机会取得榜首，俺先恭喜你了。” 赵言娘乐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她一脸的自豪。毕竟，整个长丰村就她儿子脑子聪明，会读书。 现在苦点累点没关系，等她儿子考上了秀才，有她享不玩的荣华富贵。 “不跟你们瞎扯了，俺要去书院看儿子了。”赵言她娘摆摆手，挎着篮子就进了城。 其她几个妇人也各自往城里去了，二花娘吩咐道：“丸子娘，我去买食盐，你去买一些萝卜白菜。咱们两个时辰后在城门口的牛车那里集合。” 二花娘说完，不等何田田有任何反应，扭着身子就走了。 何田田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二花娘还真是会挑活。轻松的留给自己，重的活计留给她这个孕妇。 “呵，这二花娘可真会偷懒。同样是在矿里当厨娘，拿着一样的钱，重活累活咋都留给你干？”张寡妇从后面悠悠的走来，对着二花娘离开的背影不屑的啐了一声。 何田田不想计较那么多，让她去买菜也好，正好她自己也可以多屯一些菜在家里。等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做一些腌萝卜和酸菜吃，别提多美味了。 张寡妇扭着身子走进了一家胭脂铺子，而何田田则是去找卖菜的地方。 这长宁镇还是挺大的，街边的铺子琳琅满目，卖着各种东西。 虽然何田田家里什么都缺，可她不敢大肆的花钱去买。第一，她拿不下。第二，要是被那几个长舌妇看到她买了那么多东西，不好解释。 她快速的买了萝卜和白菜，因为买的份量多，何田田不仅把菜的价格杀到最低。还让菜农多送了几个白菜和几斤萝卜。 正好这多出来的菜就当作是她买的，不花一分钱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好处。 何田田心想，果然自古以来做采买的油水都是最多的。 买来的菜直接让菜农送到城门口李叔的牛车那里，何田田便在这长宁镇闲逛了起来。 她看到有一家绸缎的铺子，里面的客人来来往往，看上去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铺子不大，只有一个妇人在热情的跟客人介绍布匹，忙的脚都不沾地。 何田田进来的时候，那妇人只是往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何田田也不急，她自顾的打量着铺子里各种颜色的布匹以及店里的绣品。 等红二娘喜盈盈的送走了客人，眼睛这才落到何田田身上。她看何田田穿着一身穷酸的样子，不耐烦道：“我说你看了这么久到底买不买，不买的话不要摸，小心摸坏了你赔不起！” 何田田赶紧缩回手，她笑着看向红二娘，说道：“我暂时不买，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这里接不接绣活？” 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赚钱主意。那就是在镇子上找一些活计带回去给村子里的妇人做，这样她能够从中间赚点小差价。 反正这大冬天的，田地里又没有农活。村子里的那些妇人天天在家闲的心里长毛，要是有个赚钱的活计，不管多少，肯定有人愿意做的。 红二娘冷嗤一声，狠狠的拒绝，“不需要，我这店的绣活可是专门请了绣坊的绣娘做的。都是上等品。” 说完，红二娘一脸的自豪。 “嗐，可是那绣娘绣的价格高啊。你把店里的活计包给我，我只要一半的价钱。”何田田说道。 她都打听好了，现在绣坊出的成品，一个帕子都要三十文钱，香囊二十文。这还只是简单的单面绣，要是复杂一些的双面绣那更贵！ 第十四章 谈成 说到这个，红二娘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绣坊的掌柜的前几日刚派人来通知她涨价了。所有的绣品都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多加十文。 红二娘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年头谁不想多赚点钱啊。整个长宁镇就只有一个绣坊，可是布匹店大大小小的都有几十家。 这成本一提高，她的店铺根本就没有竞争的价值。 红二娘有些怀疑的看着何田田，“你有成品吗？拿来我看看。”她也不能光图便宜不在乎质量啊。 何田田摇摇头，这件事情是她临时起意的，哪里准备那么多。 “哼，没有成品我凭什么相信你！”红二娘作势就要赶客。 “哎……你等下啊。”何田田扒拉着门框不肯走，“这样吧，我可以先出钱把你店里的半成品买下来，等下月绣完了再来找你换钱，你看行吧？” 矿里的牛车一个月才来镇上一次，何田田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红二娘想了想，觉得可行。毕竟这人出了钱，不管绣的咋样她都是不吃亏的。 “行，我事先说好，要是绣的很差我可不收，钱也不退！” “成，那我也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从你这拿货你得保密，而且不能再承包给其她人。”何田田要求道。 因为要是村里其她妇人知道了这个事情，那肯定直接联系掌柜的了，还有她这个中间人啥事。 “哼，死丫头还真是机灵。”红二娘睥睨了何田田一眼，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沓半成的绣品出来。 “这里是三十个帕子，绣坊出的成品是三十文一个，总共九百文。你说了只要一半，所以工钱是四百五十文。” 红二娘快速的拨着手里的算盘，又继续说：“这些半成品咱们先按照一个三十文算，所以你得押一两银子在我这。等你下月拿了成品我验了之后，再退还。” 一两银子……何田田有些心痛。她狠了狠心，从腰包里掏出一两银子出来，“那你得给我写个收据，咱们得有个凭证。” 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过于相信陌生人。 红二娘又是一声冷声，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个不会吃亏的。”不过她还是转身去柜台上写了一张收据过来。 “事先说好，要是绣的我不满意，到时候别怪我不退你银子。” 红二娘手里掂着一两银子，脸上虽然本着，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事怎么看都是她占了便宜，要是再多一些像何田田这样的冤大头就好了。 何田田手里拿着收据，看了一眼收据上的名字：云水铺红二娘。 出来之后，她把收据折好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何田田加快脚步的朝着城门口走去。 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何田田这才看到牛车上已经堆满了刚买来的菜和其它物品。二花娘和其她几个妇人都蹲在一旁磕着瓜子聊着天。 看到何田田过来的时候，二花娘把手里的瓜子壳撒了出去，不满道：“你咋才来，都等你许久了。” “不好意思，我去买了一些家用的东西。”何田田手里抱着一个包裹，里面正是从二娘铺子里拿的帕子。 她揣的紧，旁边几个妇人就算是想看也看不出什么道道。 不大的牛车堆上货物之后便更加拥挤了，二花娘赵言娘还有其她几个妇人都长得丰乳肥臀的模样，更加占地方！ “哎……你往里面去去，给俺留个小位置就行。” “哎呀老嫂子我这屁股都挤疼了，旁边就是板子，还能把板子挤碎啊？” 何田田坐在这群妇人之间，被挤得感觉屁股都没沾地。她提着嗓子，生怕一个呼吸自己就会被挤掉下去。 牛车按照来时的路缓缓的往回走，一直出了城门好远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妇人在何田田耳边大叫了一声。 “哎，咱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张寡妇呢？张寡妇哪去了？” 何田田被惊得耳朵都要发聋了，她缓了好大一会，才发现这车上确实没有张寡妇。 “对啊，张寡妇有没有说回来的时候要跟着牛车一起？这么远的路，她不坐牛车怎么回来啊。” “要你操心啊，说不定人家在镇子上有相好的呢。人家就是来镇子上住一些时日的。” “哈哈哈，对对，二花娘还是你说的对。” 几个妇人也从一开始的担心到最后的幸灾乐祸。何田田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所以便没有插嘴。 牛车一直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才到了长丰矿，何田田跟着二花娘把车上买的白菜和萝卜全部搬下了车。 等到终于做完饭忙好的时候，二花娘快速的收拾完东西就准备走了。 临走时，她看了看依旧在擦着灶台的何田田，不满的问了一句：“丸子娘，你咋还不走？”都忙完了还不走，倒是显得她偷懒似的。 要是被这里管事的看到，她还要不要继续干下去了！ 何田田手里拧着乌黑的抹布，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二花娘，“哦，还有一点就擦完了，马上就走了。” 二花娘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快速的走开了。 等到确定二花娘走远了之后，何田田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计。她打算去找宋司长说一说能不能来上工的时候把两个孩子都带来的，放在家里她着实不放心。 宋司长办公的地方距离厨房不远，在整个长丰村都住着茅草房以及泥土墙的时候，这边盖着的却是青瓦房。 而且房子的布局很是宽阔，光是从外面看着就觉得很气派。 何田田来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墨竹站在门外。 她上前试探性的问道：“请问宋司长大人在吗？” 墨竹一脸的笑，“原来是何嫂子，大人在办公，小的去通传一声。” 在这个时代，有了孩子的妇女都会被人叫做一声“嫂子”，以表尊称。何田田觉得自己才二十三岁，被这么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她觉得自己跟三十二岁一样。 罢了罢了，入乡随俗吧。 宋运吃的好了，心情也很不错。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萝卜白菜，这个何氏做起来就那么好吃。 第十五章 这事还得亭长出面 宋运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那个决定是对的，毕竟，他还要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呆上一年。要是每天都吃着猪食，他可真受不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墨竹的声音，“大人，何氏求见。” 宋运眼睛一亮，吩咐道：“快请进来。”他正好也有事情要跟何氏商量，就是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呢。 何田田跟在墨竹的身后走了进来，宋运放下了手中簿子，很是客气的起身打了招呼。 “何嫂子是有什么事情？” 何田田略带歉意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她悄悄的去看宋运的反应，只见他眉头皱得很深。 顿了一会，宋运才再次开口，“是这样的，采矿重地本就不安全。嫂子要是把两个孩子带着，怕是……” 小孩子爱玩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负责不起啊。 “宋司长放心，我这两个孩子乖得很。再者，我看这矿里的饭菜整日不变的两个样子，我想把新买的白菜和萝卜分一部分出来，腌制一些小菜，这样更下饭一些。”何田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正好她看厨房有几口大缸。 “这腌制酸菜是一个体力活，正好我那两个女儿来可以帮忙洗菜择菜。不然我和二花娘要忙许久。”何田田又继续说道。 宋运点点头，觉得也没有什么其它顾虑了，“那好，既然是一个体力活的话，那墨竹你也去帮忙一起。” 他虽然不知道这酸菜是什么，也没吃过。但有何氏的做饭水平在前，宋运觉得这酸菜一定很好吃。 站在一旁的墨竹瑟瑟发抖，大人竟然让他去腌酸菜……想想都觉得可怕。 何田田回到村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半成品的帕子去了赵亭长家。 赵亭长统管着整个村，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会找他。何田田考虑到原主在村子里不受欢迎的程度，就算是有赚钱的活计，那些妇人也不会搭理她。 中午时分，整个长丰村子里都静悄悄的，天上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下起了小雪。何田田拿着那些帕子来到了赵亭长家。 “嫂子，亭长在家吗？” 赵亭长家并没有关门，亭长夫人正在院子里浆洗。听到有人来了之后，亭长夫人抬头看了一眼门外。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吃惊，随后和善的笑着起了身，“咋了丸子娘，是有什么事吗？” 关于赵家儿媳妇的事情，她前些日子听家里老头子说了几句。刘氏心里觉得酸酸的，再怎么着这何氏肚子里怀着的也是赵家的子孙，那赵老婆子还真是坏得很，竟如此的狠心。 “我……找亭长有些事情要商量。”何田田立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刘氏甩了甩手上的水，热情的把何田田请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我家老头子在屋子里抽旱烟呢。”说着，刘氏推开了门喊道：“老头子，丸子娘找你有事。” 何田田来到屋里，赵亭长正坐在矮脚凳子上，他随手在地上磕了磕烟杆才放到了一边。 “啥事啊丸子她娘？”赵亭长抬头问道。 何田田把怀里抱着的包袱打开，拿出了里面三十个半成品的帕子。 “这是？”刘氏看的眼睛都愣了，这布料可是细麻，寻常百姓能穿得起粗麻就很不错了。这何氏哪里来的钱买这些的？ “这是我今日从镇上一个布匹店里拿的。亭长，我是这样想的，你看看咱们村里有没有针线活比较好的，这里总共三十个帕子，绣一个五文钱。” 这样三十个帕子她要支付一百五十文工钱，一来一回还能净赚三百文。 一个月三百文，这在村里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啥？丸子娘你是说这些帕子绣一个给五文钱？”刘氏很是吃惊，她看了看样品，觉得这帕子绣起来并不难，她七天就能绣出一个。 赵亭长也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帕子看了看。 刘氏赶紧从赵亭长的手里夺回帕子，责怪道：“你小心点，一手的烟味再沾染到帕子上，弄脏了可卖不掉。” 赵亭长尴尬的咳了咳，“丸子娘，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如今天寒地冻，村里的那些妇人除了家务也没啥事情可做，要是闲暇之余能赚钱点她们肯定是乐意的。” 让这些妇人们忙起来，也少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他耳朵根子也能清净一些。不至于谁家鸡少根毛都把他拉去主持公道。 “不过，咳咳……大河娘的绣活就不错，要不你看看？”说着，赵亭长就让刘氏去里间拿了先前绣的帕子出来看看。 何田田仔细的看了又看，虽然她也不懂刺绣。不过这大河娘绣出来的东西跟红二娘铺子里卖的一样，就照着这个标准来肯定不会错。 “行！那就麻烦亭长和嫂子再找几个绣活好的，这些帕子要在月底之前绣完。只是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亭长和嫂子莫要对外说这帕子是我的。” “行行，丸子娘你放心。就这些帕子我一个人都能绣一半，等会我再找几个人跟我一起，保证不到月底就给你把帕子送去。”刘氏拍着胸脯保证。 家里光是靠老头子当亭长这些补贴，根本不够一大家子吃喝的。要是能多一项这个收入，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刘氏眉开眼笑的把何田田送走之后，赶紧朝着大儿媳家里去了。她这大儿媳绣活跟她不相上下，肯定行。 何田田一回到家里就开始把买来的白菜和萝卜进行清洗，赵灯笼也赶紧过来帮忙。 “阿娘，你是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菜啊？”赵灯笼盯着一地的白菜萝卜，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多菜，可以足够吃好久了。 何田田摸了摸赵灯笼的头，“阿娘现在不是在矿里当厨娘吗，那里的宋司长人很好，提前给阿娘结了工钱。” “哇，那真是太好了。这下小兔子有萝卜吃了。”赵丸子高兴的拍着手，拿了个萝卜就去喂兔子。 “还有啊，以后阿娘去上工的时候，你俩跟着一起。咱们今日先在家里腌酸菜，明天再去矿里，那边要腌制的更多。你俩要认真学哦。”何田田细心的叮嘱。 第十六章 借渔网 何田田这么一说，赵灯笼和赵丸子便更加认真仔细了。 她们知道阿娘独自一个人带她们不容易，所以要尽力的做好每一件事情。 母女三个人腌制了七八颗大白菜，要不是家里的坛子不够，还会腌制的更多。为了让酸菜和萝卜的味道更好一些，何田田又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了一些调味料和小虾米放进去提鲜。 这么一大把调味料撒进去，让何田田有些心痛。这些天来他光从商城里买调味品都花了将近一百文了，造孽啊。 何田田正在忙着把拌好的调味品，一点点均匀的抹在每一颗大白菜上。正忙碌着，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破庙的木门本就腐烂的摇摇欲坠，被这么一踹当场就掉下了大半块。 赵老太婆拄着拐杖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大儿媳陶氏和小儿媳程氏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这架势，活像是哪家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似的。 当然，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可不会像他这样穿得如此寒酸。 何田田抬头瞥看了一眼赵老太婆，内心毫无波澜。但赵灯笼和赵丸子两个孩子倒是吓得不轻，一张小脸紧紧张不安的盯着外面。 “不是亲眼所看，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赵老太婆本着脸，这话说的算是相当恶毒了。 陶氏低着头，一副温顺的样子，而程氏却是得意的看着何田田，一脸的幸灾乐祸。 何田田洗了洗手站起了身子，她笑盈盈的迎上赵老太婆的眸子，“娘还没死，我哪里敢走在前面啊。” 说着，何田田又轻叹了一声，“唉……这向阳死得早。我这当媳妇的总得替他给娘尽尽孝不是？”最后一个“孝”字何田田说的咬牙切齿，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 赵老婆婆气得脸色铁黑，“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程氏说你用渔网网了许多鱼，我们今日来就是来借渔网的。” 这十里八村也没有一户人家有渔网的，许多人看到何田田网到了鱼，一个两个便也去了后山的河里抓鱼。 可惜的是那河里的冰很厚，即便是费力的砸开，大家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逮到一条。 连着几日的无功而返之后，众人纷纷对何田田的渔网打起了主意。 赵老太婆心想着自己一定要在那些人之前拿到渔网，毕竟先下手为强，要是排到后面鱼都被逮的差不多了，她们活该又得扑空。 “娘说这话就见外了……”何田田慢悠悠的说，听得赵老太婆眼睛一亮，心里对何田田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程氏回去还跟她说何氏跟先前不一样了，可今日一看，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三脚踹不出个屁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来抢的呢。我与你们赵家再无瓜葛，你们哪里来的脸来借东西？”何田田冷哼一声，声音也阴沉沉的。 “你……”赵老太婆活了大半辈子，平生第一次被这个软包子的儿媳妇回怼，尤其还是在另外两个儿媳妇面前。这让赵老太婆很是没有脸，气得心口都有些郁闷。 “娘你看吧，我就说二嫂现在嘴硬的很，她就是对您的不尊重！”程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在一旁添油加醋。 “娘……田田不是这样的人，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陶氏细弱蚊声的解释，她看了何田田一眼，目光又落到何田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陶氏觉得有些心酸，她是三个孩子的娘，她婆婆是五个孩子的娘……咋就这么狠心把老二媳妇撵出去的。 “呵，大嫂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娘还没有开口……” “你也闭嘴吧你！”程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老婆子给打断。她狠狠的瞪了程氏一眼，吓得程氏立马乖乖的噤声。 “那你这意思是不借就是了？”赵老婆子看向何田田，眼底里是无尽的恨意。 何田田真想把这臭老婆子扫地出门，但还没有开始动手，外面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何氏在家吗？我是王婆子。”王婆子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当看到屋子里的景象时，她讪讪的笑了笑。 乖乖，这是什么阵仗？赵老婆子咋带着儿媳妇们都来了。 赵老婆子不悦的看了一眼王婆子，开门见山的冷哼道：“你是来借渔网的吧？” “劝你还是回去吧，这何氏现在能耐的很。连我这个阿娘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 何田田看向王婆子，大概五十多岁的年龄，一脸的慈爱。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她被赵老婆子打骂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只有这个王婆子出言劝了几句。 所以何田田对这个王婆子的态度还不错，很是热情的拉过王婆子的手，笑着问道：“王婆婆你来的正好，家里的渔网正好空闲着呢没人用呢。你坐下来喝杯茶暖暖身子，我去给你拿。” 何田田把王婆子按在矮脚凳子上，又让赵灯笼赶紧去倒水，搞得王婆子一脸懵逼。 赵老婆子吃惊的看着何田田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在心里狠狠的把何田田骂了千百遍。 早知道那日就应该把这女人连同肚子里的孩子都打死，省得现在看着就心烦。 何田田从里间拿了渔网出来，郑重的放在王婆子的手里。 “王阿婆，这渔网你拿去用，用好了再还给我。” 王婆子抱着破旧的渔网一脸的受宠若惊，这……这……就这玩意能够网到大鱼吗？太好了太好了，她这就回去喊上儿子儿媳去后山，小孙子过年有肉吃了。 “何氏太谢谢你了，我这老婆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婆子激动的老泪纵横，千恩万谢的抱着渔网走了。 程氏眼看着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她心里急得不能行。 可看着赵老婆子阴沉着脸，她又不敢再开口，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何田田。 “既然你这么绝情，这渔网我们不借也罢！”赵老婆子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慢着……”何田田赶紧把她们喊住。 第十七章 下雪了 她快步绕道赵老婆子面前，挡住了出去的路。 “要论绝情，儿媳自然不是娘的对手。”何田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心想这赵老婆子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不过，她这人最会的便是下人的脸面，她今天要让这老太婆老脸丢尽的从她家走出去。 还未等赵老婆子反应过来，何田田快速的从她的头上拔下了一根银簪子。 “这支簪子是我和赵向阳成婚时，我娘家给的陪嫁。被你这老婆子霸占了这么多年，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赵老婆子盘好的鬓发瞬间松散了下来，显得很是狼狈。 旁边的陶氏吓得一脸的惊慌，“娘……儿媳……儿媳再重新给您梳。”说着，陶氏便伸手过去打算给婆婆重新梳头发。 “行了！”赵老婆子挥手狠狠的打在了陶氏伸过来的手上。 她恶毒的看向何田田，气得咬牙切齿，“行，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看着赵老婆子离开的背影，何田田一脸的得意。她虽然不是原主，但是一想到原主在这个恶毒老太婆手里受气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解气了一回。 赵灯笼和赵丸子一直躲在不远处怯怯的望着这边，在看到阿奶被气得离开的时候，赵丸子拍着小手很是高兴。 她迈着小短腿跑来拉住了何田田的衣襟，欢呼道：“阿娘你太厉害啦！阿奶被你气走咯，阿奶气走咯……” 看吧，就连四岁的丸子都分得清好坏。由此可见，这赵老婆子先前都已经恶毒的透顶了。 家里终于有了青菜，晚饭的时候何田田闷了一点粟米饭，又炒了一个酸辣白菜。 酸辣白菜被何田田改良了一下，她多放了一些醋和糖，因为小孩子吃不了太辣的。 母女三个一人一小碗粟米饭，一盘白菜，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赵灯笼和赵丸子最后把白菜的汤汁都倒在米饭里吃掉了。 “阿娘，你做的饭好好吃，丸子要一辈子都吃阿娘做的饭。”赵丸子舔了舔嘴角的米粒，一脸的开心。 “阿娘也会有老的时候，我要跟着阿娘学做饭，到时候做给阿娘吃。”赵灯笼偏着头想了想，一脸的沉思。 何田田满眼幸福的时候看着两个女儿，都说女儿才是小棉袄，那她一下子有了两件，这个冬天肯定就不会冷了。 赵灯笼大一点，有着远比同龄人更多的懂事。何田田眼眶微热，她亲切的看向赵灯笼，询问道：“灯笼有没有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长大后想要做什么？” 人人都有梦想，小孩子的梦想总是天真而美好的。 赵灯笼认真的想了想，她以后想做什么呢？原先她在赵家的时候，梦想是长大以后离开家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想要跟阿娘和妹妹永远在一起。她不用在受阿奶和婶婶的责罚以及哥哥弟弟们的欺负了。 就目前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了，不敢再多奢求。 赵灯笼摇了摇头，说道：“灯笼没有什么梦想了，只要能永远跟阿娘和妹妹在一起就行了。” 何田田有些哭笑不得，引导道：“阿娘肯定会跟你们永远在一起的。但梦想是每个人都有的，有了梦想人生才会有方向。咱们总不能一辈子都窝在这破旧的长丰村，过着任人欺负的生活呀。” 赵灯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觉得阿娘好有智慧，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听得她内心澎湃，似乎有一颗梦想的种子在慢慢生根发芽。 “那我想当厨娘，可以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以后有钱了要去镇子上开酒楼，三层的那种。”赵灯笼咧着嘴笑，憧憬的说道。 她先前听村里的赵言哥哥在小孩子面前炫耀，说镇子上的酒楼里饭菜可好吃了。那她要是能在长宁镇开一家酒楼，阿娘岂不是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了？ “哇！姐姐好厉害，那我要去给阿姐的酒楼洗碗，拖地……”赵丸子兴奋的在一旁拍着手。 何田田满脸黑线的看着不懂事的赵丸子，这小丫头还真是有打工人的灵魂。放到现代，绝对是老板面前的泥腿子。 “那丸子除了帮姐姐，有没有自己的梦想呢？” 赵丸子停了下来，大声道：“我想读书，去学堂读书。” 好家伙！丸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何田田很是满意的看着赵丸子，心想这孩子总算有了出息。 接着又听到赵丸子说：“等丸子认识了字，就可以帮姐姐管理酒楼账本了。阿爹以前说过，那些镇子上的酒楼里，码头上，或者是一些富贵人家都会请帐房先生，工钱开的可高了。” “嗯……那我要去当账房小姐，嘿嘿。” 何田田好无奈，果然逃脱不了打工人的命运。 赵灯笼被妹妹滑稽的样子直接逗笑了，“哪有女子去读书的，镇子上每个月的束脩费好贵，咱们村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赵婶子家的哥哥上得起。” 听了赵灯笼说的这话，何田田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是。村子里也就只有赵家婶子的儿子有出息，前两年考上了镇子里的童生，今年好像在读一年就可以去泉州参加秀才的选试了。 长丰村里出了一个童生，这是千百年来头一件大事。赵亭长以及村子里的各户人家都对赵言有些莫名的敬畏和羡慕。 而赵婶子只有赵言一个儿子，更是举全家之力供着儿子读书。 “等咱们有钱了，阿娘也送你们去读书好不好？”这件事情何田田琢磨许久了，她向来是个看中教育的人。 她不求孩子上学能够有什么大的作为，但读书可以让人明智，开阔眼界，提高格局。 “下雪了……”赵丸子惊呼一声，母女三个人齐齐的向外看去，谈话就这么被自然的打断了。 泉州的冬天又干又冷而且还很漫长，入冬以来几乎每隔三四日都要下一场雪。 像长丰村这样住在山里的村落还有很多，冬天物资匮乏，每年都有冻死人的。 小孩子似乎对下雪有着无尽的好奇心，赵灯笼和赵丸子看着外面的大雪都很开心，只有何田田神色有些凝重。 第十八章 何田田的担忧 长丰村四面环山，村落是建立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村子里总共三四百户人家，有一半的人都是姓赵。其他的一些外姓，都是之前流民过来的，日复一日积累下来也有一百多户了。 何田田看了一下，村落西南方向的山坡坡度很大，那边山脚下有三十四户人家。若是这雪连着再下，估计会有安全隐患。 再怎么说也是几十条人命，何田田打算抽空去找赵亭长好好说一说，看看那边是什么意思。 晚上刮起了寒冷的大风，何田田把自己先前从商城偷偷买来的一个炉子搬了出来。她点燃了炉子，临睡前又放了几根粗的木棍进去。 炉子上烧着热水，这样炉子差不多能够燃烧到下半夜。不仅能够取暖，早上起来还有温热的洗脸水。 第二日天还灰蒙蒙的时候，何田田就要起来去矿里上工了。因着今日要腌制酸菜，会有很多要忙的事情，所以她比之前又早起了半个时辰。 “灯笼，丸子，起来咱们要走了。”自打何田田有了厨娘的工作之后，便没有时间再做早饭了。 何田田带了一些粟米，打算到矿里的时候做一些粟米粥给两个孩子当早饭。 赵灯笼和赵丸子揉了揉肉惺忪的睡眼，两个小家伙谁也没有赖床，各自起来洗漱。 路上，何田田牵着两个女儿跟在村子里上工的男人后面。 经过了一段时日的相处，村子里上工的男人也跟何田田热络了起来。 主要是自打何田田去当了厨娘之后，矿里的饭菜不仅变好吃了，而且份量上也变多了。 同样的价钱不变，他们自然愿意多吃一些，矿里的活计本来就很耗费体力。 王大壮长得高高大大的，一副虎背熊腰的样子，他率先跟何田田打了招呼。 “丸子娘，今天咋把两个孩子都带着了。” 何田田笑了笑，解释道：“两个小孩在家里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安心些。” 刘永河也插话进来，“嗐，丸子娘你早说啊。俺今天回去跟婆娘商量一下，以后你把孩子送俺家去，让俺婆娘帮你照料着，反正她也没啥事。” “永河哥说得对，这冬天漫长着哩，小孩跟着太受罪。”赵能也跟着说。 赵能的儿子就是赵言，何田田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赵言跟赵婶子都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怪不得能培养个有出息的儿子。 不过她现在毕竟是个寡妇，村子里那些女人防她都跟防狼似的，她哪里还敢把孩子送过去。 于是便婉言拒绝了。 关于原主在村子里的名声为何如此之差，除了长得有几分姿色被嫉妒之外，还少不了她那恶毒婆婆的败坏。 从原主生了第一个女儿开始，赵老婆子逢人便数落原主的不是。长舌妇们在一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久而久之，村子里大多数妇人多多少少都对原主有些看法。 一路上跟两个孩子聊聊天，似乎去上工的路也没有那么漫长了。 何田田跟守门的两个衙差讲清楚之后，便带着赵灯笼和赵丸子进去了。 两个小家伙第一次来到矿山，四只眼睛充满了好奇，走一路看了一路。 何田田到了的时候，墨竹已经在厨房门口等着了。 “何嫂子，您看我能帮忙做点啥？”宋大人让他来干活，他可不能偷懒。 何田田有些郁闷，虽然那天宋司长吩咐了，可墨竹毕竟是他的随从，她可不敢轻易的使唤。 “其实也没啥，这些白菜萝卜我自个儿就能忙完。何况，我今日还带了两个小帮工呢。”何田田眉眼弯弯，把两个孩子都带着走进了厨房。 墨竹也跟着后面进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出来。 “这是大人给两个娃娃的见面礼，特地让小的带过来的。”说着，便把那包糖递到了赵灯笼的面前。 赵灯笼和赵丸子眼巴巴的盯着那包糖果，她们从来没有吃过糖。以前只是看村里其他的小伙伴吃过，馋的姐妹俩一直流口水。 不过灯笼和丸子即便是再嘴馋，没有阿娘的吩咐她们也是不敢接手的。 “这……宋司长真是好人，太让他破费了。”何田田有些不好意思。 “嗐，不是啥稀奇的玩意，宋司长说以后麻烦何嫂子的地方还有很多呢。”墨竹接话道。 “那好吧，灯笼丸子你们先拿着。等后面见到宋司长一定要好好谢谢知道吗？”何田田心想着，不如就中午的时候单独给宋司长做一顿饭表示感谢吧。 腌制酸菜的活计井然有序的开始了，赵灯笼和赵丸子昨天看过阿娘做了一遍，所以这会子择菜洗菜已经很是熟稔了。 何田田就负责把洗好的萝卜切成长条形状，把白菜都涂上拌好的酱料。 而墨竹则是很自觉的去打水，来来回回挑了七八桶进来，又把厨房里两个大缸里也灌满了水。 二花娘来上工的时候被厨房这样的景象惊呆了，不过她显然第一眼很难接受何田田的这个做法。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腌咸菜，都是在大缸里撒上盐密封好就行了，可哪里有像何氏这样做法的。 还有这是什么馅料？光是看颜色就觉得很恶心！万一不成功，简直是浪费了这么多的白菜萝卜。 “造孽啊你这是，丸子娘你咋这么会败坏东西！”二花娘很是不满的埋怨。 “啊？”何田田一脸懵逼的看着二花娘，然后才反应过来，“二花娘，我这样腌制出来的酸菜要更好吃一些。能够很大程度的保留菜的原味，不至于太咸。” “白菜腌制好了可以包酸菜饺子，做酸菜鱼等等，而这萝卜呢就当小菜吃，吃米饭或者喝粥的时候搭配一些……” “哎呦你可拉倒吧！”二花娘赶紧打断，“你说这些哪是我们庄稼人吃得起的，什么饺子都没听说过，还有那鱼一年到头都不能吃一次。” 二花娘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丸子娘太不会过日子了，心比天还高。 墨竹正好这个时候挑着一桶水进来，解释道：“是宋司长想要尝尝这里的咸菜，请何嫂子动手腌制的。” 第十九章 咱俩好好掰扯 “啥？”二花娘有些懵怔，宋司长可是京城里来的大官，咋还会看上这穷乡僻壤的咸菜疙瘩啊！ “婶子你也赶紧来帮我切萝卜吧，这萝卜啊要切成长长的细条……”何田田主动拉过二花娘的手，并且亲自示范起来。 二花娘也很会看眼色，当下就开始忙活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除了做了大锅饭之外，何田田又单独给宋司长做了午饭让墨竹送过去。 一盘酸辣土豆丝，以及一盘青椒炒鸡蛋，再配上一碗白米饭。食材都是墨竹送来的，说宋司长以后的饭食都想要单独做。 何田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两个孩子忙活了大半天早就饿了，吃着矿里的大锅饭别提有多香了。一个两个吃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到了下工的时间，二花娘临走之前酸溜溜的对何田田说：“你这份活计找的好，连带着俩孩子的伙食都不用操心费神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对何田田带孩子来吃饭的不满。 这二花娘是个小眼薄皮的人，她就是觉得何田田在这件事上比她多占了一些便宜，心里不痛快。 何田田脸色铁黑，她很是不爽的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了灶台上，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 自打她来这矿里当厨娘，从第一天开始这二花娘就排挤她，她都忍了。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呐？ 何田田眯了眯眼，看向二花娘，一字一顿逼迫：“二花娘，我跟你先前没有什么龃龉。可你从第一天开始便给我使绊子，上眼药。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在我面前说，来，咱们今天好好掰扯掰扯。” 说着，何田田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颇有一副跟二花娘耗到底的模样。 “我……我能有什么跟你掰扯的。”二花娘显然被何田田这气势给吓到了，眼神有些躲闪的想要离开。 何田田比她更快了一步，凳子一挪就堵住了门口。 “二嫂子在这矿里比我干的久，这么几年下来你捞回去的油水也不少。我不过是带着两个女儿吃顿饭而已，二嫂子何必如此刻薄冷语。” 何田田冷哼了一声，她也不是个冤大头。来到这矿里做工这么久，她看到这二花娘时不时的就偷偷在怀里揣一些饭菜带回去。 都是荒年，家家户户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何田田对于这件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白了这长丰村就是太穷了，没办法。 二花娘被戳穿了心思，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件事情做的很隐秘的。她男人就在这矿里干活，工钱不高，家里还有三个半大小子以及三个女儿。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家里每天一睁眼就是八口人等着吃饭。她要是不偷偷的从矿里带着饭菜回去，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我也不为难二嫂子，我的意思很明白。既然咱们都在这矿里上工，以后就和平相处你看成不成？”何田田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这二花娘除了心眼子小一些，爱嚼舌根子一些，说话不中听一些，也没有什么其他坏毛病。 只要本性不坏，她也不想撕破脸。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花娘哪里还有听不懂的。她自己也有些心虚，也不想丢了这么一个肥厚油水的差事。 “成，肯定成。哎呀丸子娘你看，先前都是嫂子我眼皮子浅。哎呦我这张嘴啊，就是欠的慌，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意啊！”说着，二花娘还亲切的拉住何田田的手，一副关系多好的样子。 “二嫂子你说的这是哪里话，雪大路滑您路上慢一点。”何田田也站起身子，一脸堆笑的开始演戏。 “好嘞好嘞，丸子娘你也是啊，早点回去。”二花娘赶紧走出了门外，这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何田田收回视线，脸上的那一抹笑渐渐消失。她摸了摸自己笑得都快要僵硬的脸，唉，这才多久，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学会虚伪的演戏了。 下工回去的路上，何田田悄悄的从商城里买了一把油纸伞，灰不溜秋最普通的那种，就这竟然要二十文钱。 这个时代还没有伞，村民们都是在头上披着破旧的衣服，或者用干草编的类似于帽子的那种来挡雪。连电视剧里看得那种挡雨的蓑衣都没有人会做。 之前在山上捡玛瑙石赚的一两银子，花到现在差不多只剩下了五百文。何田田心想着等着大雪停了，她还是要再去后山看一看。 口袋里没有钱，总觉得不安心一些。 何田田撑着油纸伞，赵灯笼和赵丸子一左一右贴得紧紧的。大雪簌簌的往下落，过膝的积雪让人根本走不快。 等到家的时候，母女三个人都累的哼哧哼哧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赵灯笼首先缓了过来，她很是自觉的在炉子上升起火。刚刚一路走来累了一身的大汗，猛然间停下来身上的温度会骤降，若是不及时取暖的话，很容易受凉。 “丸子娘在吗？”外面响起了王婆子的声音。 何田田一听赶紧起身，估算着王婆子是来还渔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网到鱼。 “在的王婆婆，如今大雪这鱼恐怕没那么好逮，不知你们有没有……”何田田的话说了一半便咽到了肚子里。 因为王婆婆后面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孩子的手里拎着两条大鱼。 “丸子娘，我这老婆子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俺儿子网了五条大鱼呢，这两条就当作回礼。还有这渔网，您也收好。” 这么客气，何田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推辞道：“我家里还有鱼呢，这鱼你都带回去给孙子们解解馋。” “丸子娘您就收下吧，要不是您的渔网俺们家过年都吃不上一点荤腥。”王婆子很是坚持。 推来推去，何田田不得不收下那两条鱼。 临走的时候，何田田提出跟王婆子一起走，她正好要去一趟赵亭长家，有半截是顺路的。 村子里这个时候也都没啥事可做，妇人们敞开了大门坐在屋子里缝缝补补。 平淡的日子在看到王婆子家也网到大鱼之后，似乎变得不那么平淡了。 第二十章 雪灾 尤其是在看到何田田跟王婆子在村子里一起走，这些妇人们简直看红了眼。 先前跟何田田有过瓜葛的孙氏和柳氏，她们矛盾最深，也不好舔着脸去借渔网。 而那些跟何田田表面上没有过节的妇人，就比如说赵言她娘。在何田田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很是热情的打了招呼。 “丸子她娘，你这是去哪？” 何田田笑了笑，这赵婶子前一段时日跟她一个牛车去镇上，俩人也没说过一句话。这会子显得如此热络，就差没把“我要借渔网”五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 “哦，我去一趟亭长家，找刘嫂子有点事。” 赵婶子眼睛一转，“你找刘嫂子啊，俺刚刚看她去大儿媳家里了。喏，就在前面那座房子。” 顺着赵婶子手指的地方，何田田看到前面那座泥土房子。不过，她没有去过赵亭长大儿媳家里，冒然去打扰显得不太好。 她还是去亭长家里等着吧。 “好的，多谢赵婶子。”何田田谢过之后就要走。 “哎……”赵婶子又喊了一声，她有些局促的搓着衣襟，“丸子她娘，听说您家里有那啥，叫渔网是吧？您看看能不能借俺两天用用……” 她也让他男人去后山河里看看，年底了她家赵言要回来，正好给孩子加加餐。 何田田就等着对方开口呢，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一心讨好人的性格。 有时候延迟满足，更会让对方记住你的好。 何田田让赵婶子直接去家里跟孩子们说一声就行了，她则是去了赵亭长家里。 赵亭长院子里的大门敞开着，远远的便看到了何田田进来了。 他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旱烟杆子，站起身子说：“丸子她娘，你嫂子不在家，我去喊一声，你稍等。” “亭长，我是来找你的。”何田田笑了笑。 赵亭长一愣，态度很是认真，“咋了？可是有啥事？” 何田田便把来意说了，还着重的说了一下雪崩带来的危害。 赵亭长听得一脸严肃，“这事有些难办，这长丰村世世代代多少年了也没有发生过雪崩。以前在镇子上府衙里听会，只听隔壁桃花村的亭长说他们那边发生过一次。” “可这桃花村和咱们长丰村相隔甚远……丸子她娘，你这事可确定？” 何田田凝思，这天灾人祸她哪能百分百确定呢。但是按照她所学知识来判断，这雪崩的概率有些大而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亭长还是给村民们提个醒吧，多一些自我保护意识总是没错的。” 何田田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毕竟赵亭长才是管理整个村子的，她也不能越俎代庖。 从赵亭长家回去之后，何田田总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晚上家里的饭食也做的极其的简单，煮了一个萝卜汤，一人再喝一碗小米粥。身上暖洋洋的，晚上睡觉也很舒服。 外面的雪愈下愈大，到了后半夜便刮起了妖风。 黑夜里，一声哭喊惊醒了全村的所有人。 “天杀的，我们家的房子啊！这是老天爷不给人留活路啊！”一个妇人痛哭流涕的坐在地上哀嚎，面前茅草屋已经被大雪压塌，还有一大部分的草也被大风卷走。 “娘……娘……呜呜呜……”妇人的身边还坐着两个四五岁的孩童，只顾的大哭。 刘永河一个大男人，此刻眼圈子也红红的。 “媳妇别哭了，等咱们有钱也盖两间泥土房，就不会这么轻易被大雪压塌了。” “刘大哥，刘大哥，你快来救救俺男人。房子蹋了，他为了救俺和孩子自己被压在下面了。”一个妇人跌跌撞撞了跑了过来，是刘永河隔壁的邻居。 刘永河顾不得伤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出去救人。 黑夜里，赵亭长带着村里的几个劳动力的汉子，举着火把朝这边跑来。 “你们快点去，晚了怕是要出人命。”赵亭长跑得气喘吁吁，对着身后四五个大汉喊道。 那四五个汉子赶紧又加快了脚步。 村子里还有人不知道出了啥事，一个个都披着衣服站在门口观望，互相打探着。 “咋了？这是发生了啥事？” “不知道啊，刚刚看赵亭长带人跑过去了，怕是什么大事！” “走，那咱们也跟上去，看看有啥能帮得上忙的。” 这次受灾的便是村子里先前逃荒来的外来户，他们日子过的本就清贫。没有钱盖泥土的房子，只能住得起茅草屋。 百来户的茅草屋有一半的人家都倒塌了，剩下的估计村民们也不敢再住了。 赵亭长带着村子里的人忙活了一夜，第二天，当黎明逐渐来临的时候。 带给村子的却不是希望，而是无尽的悲伤。 经过一夜的折腾，即便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此刻也累的无精打采的。而那些受灾的村民一脸的绝望，此刻都瘫坐在雪地上互相偎依着。 “亭长，我们该咋活啊？”一个妇人绝望的问到。 家里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如今更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家都没了。 “啥都没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天杀的，咋不砸死我们一家算了！省得活受罪！” 赵亭长面色严肃的站在一旁，大雪总共压塌了四十五户人家，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村民伤亡。 他四处看了看，找了一块大石头颤颤巍巍的踩了上去。 “大家听我说，这是天灾，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赵亭长望着底下几十个妇孺可怜巴巴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请大家放心，咱们都是长丰村的村民，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我身为亭长，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不管咋说，咱们村子齐心协力先度过这个漫长的冬日……” 嘴上这样说着，赵亭长心里觉得都要难死了。这么多人户没有地方住，便是一天也拖不下去啊。 正在发愁之际，赵亭长突然想到了丸子她娘。 昨天丸子娘来他家说的那番话，让赵亭长觉得她会不会有什么好的办法 第二十一章 办法 何田田昨夜就被村子里的响动吵醒了，但她不放心把两个孩子单独放在家里，所以便没有去打探。 早上何田田给两个孩子做好了早饭，看着她俩心满意足的吃完。距离上工还有一些时间，何田田打算去问问村里昨夜到底出了啥事。 刚出了家门，就碰到迎面走来的赵亭长。 “亭长，你咋来了？是有啥事吗？”何田田有些意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赵亭长脸上疲态尽显，他猛叹了一口气，“丸子她娘……”赵亭长把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的很仔细，何田田越听眉头也皱得越深。 “现在村里几十户人家没有地方住，寒冬腊月这可咋办啊！今天这事要是解决不了，晚上可是要冻死人的。”赵亭长说完，蹲在一旁苦着眉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村子里有难，县令大人那边应该不会束手不管吧？”何田田提议。 不过这个事情赵亭长肯定也早想到了，天还未亮他就想去镇上把这事禀告刘县令的。可大雪封山，牛车根本出不去。 现在长丰村只能自救，别无他法。 “亭长，我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吧。”何田田心里有些酸涩，如果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肯定义不容辞。 赵亭长走在前面，一路上都沉默着不再讲话。 何田田远远的便看到雪地里坐着的都是妇人和孩子，她们一脸的绝望。有些年龄小的孩子即便被妇人搂在怀里，也冻得脸色通红。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小孩子体质差是要生病的。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普通的感冒，那也会要了人命。 男人们都在收拾倒塌的茅草屋，把压在下面一家人省吃俭用的粮食给找出来。家都没了，要是再没有粮食，那真是活不成了。 何田田看了一遍之后眉头紧锁，“亭长……咱们村那些住泥土房子的村民，每家可否暂且收留几个？” 如果愿意，村子里总共三四百户人家呢。如果愿意挤一挤平安度过这个冬天，那还是可行的。 “这……”赵亭长想了想，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他坚定的点点头，“好，我这就召集全村人开大会，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村子里开大会都是在村头的一棵老槐树下，树上挂着一个大锣，敲几声全村人都能听见。 这些村民们听到锣声之后，都齐刷刷的拖家带口的跑来了。 何田田站在人群的最外面，她在这些人眼里本来名声就不好，也不想自讨没趣的往里面挤。 赵亭长的大儿子赵海搬了一个长条凳子放在老槐树下，搀扶着赵亭长颤颤巍巍的踩在了凳子上。 “都安静一下，听我说。”赵亭长中气十足，一双目光在下面一众村民们的脸上扫过。 “昨夜咱们长丰村的事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次受灾的是村子里条件艰苦的住茅草屋的几十户村民。大雪天的，老弱妇孺却只能呆在雪地里，连个遮风挡雪的地都没有。所以，咱们村那些住泥土房子的，条件好一些的，每家每户收留两个，先度过今年的雪灾再说。” 赵亭长的话刚说完，底下就炸了。 “什么？俺家四口人就住两间房，要是再来俩那睡哪？打地铺吗？”一个妇人很是不满的开口。 “是啊亭长，俺们家房子也不大啊，自家人住着都挤……” “谁家不是呢，这年头穷的没钱盖房子，俺家三个儿子儿媳妇都怀了身子也没分家呢……” 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传播的都是满满的负能量。 何田田站在最后面，心里沉沉的…… 她终于知道长丰村为什么人心如此冷漠了，穷只是占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村子里有一部分村民自私，自利。 他们不仅自己没有善心，还会带歪有善心的那一部分村民。 谁若是施舍了善心，便会立马被孤立。久而久之，大家都很冷漠，便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了。 “亭长，我们家还算大。家里已经熬好了姜汤，还是让那些孩子们都进去喝一碗姜汤驱驱寒吧。不过，可能需要他们自己带碗……”何田田站在人群的后面，用尽最大的声音，企图盖过其他村民的埋怨声。 她回来的时候抽空回家了一趟，把从商城里偷偷买来的一口袋生姜和一口大锅给了赵灯笼，叮嘱两个孩子在家里熬姜汤水。 虽然她也不富裕，但她觉得这花出去的三十文钱能够救几十条人命，非常值！ 赵亭长望着站在人群最后的何田田，感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他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支持他的竟然是村子里最穷的何氏。 一个被家婆赶出了家门，带着两个孩子，还怀着身子的妇人。 “我们家一只碗都没有……但姜汤管够。”何田田又补了一句，平时她都是跟两个孩子就着锅就吃饭了，省得刷碗了。 “好……”赵亭长激动的嚅嗫着嘴唇，“大海，你去喊那些受灾的村民们带着孩子先过来。” 赵大海应了一声，撒腿就跑了。 “丸子娘带着两个孩子就住在村头的破庙里，她家的情况想必村民们心里都清楚。你们谁家的条件不比她们家好？我这个亭长也来带个头，大海娘，你去把家里西房那间收拾一下，给咱们村受灾的村民誊出来。” 刘氏应了一声，也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她从人群中慢慢挤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念叨：“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多做些善事就当是给后辈们积福积德。” “丸子她娘，您是个大好人啊！这些村民会对你感激不尽的。”刘氏又走到何田田跟前，握着她的手，激动的说道。 也许是赵亭长，刘氏以及何田田三人的话有了一些影响，人群里有人开始慢慢站了出来。 “亭长，俺们家也能腾出一间房子，住五六个人没啥问题。”一个汉子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他身边的婆娘想阻拦却没有拦住。 “俺们家挤一挤也能行，俺儿子在镇上读书平时不咋回来。”说话的是赵能，他家赵婶子刚找何田田借了渔网，这会子当然要跟何田田的战队。 第二十二章 还不够 赵亭长点了点头，“好，好！小河，你就拿石子在板子上登记一下，把愿意收留灾民的家庭都记下来。等会子统一安排。” 赵小河是赵亭长的小儿子，也是整个长丰村里除了赵言最有学问的人了，识得几个大字。 还有一些不愿意收留灾民的村民就悄悄的溜走了，生怕再慢一步这种倒霉的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何田田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不大的破庙里挤满了妇孺和孩童，总共有二三十个。 不过这些人再怎么挤，也都没有坐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有的人甚至就站在门外，手里端着姜汤小口的喝着。 这些人都是从自家带碗过来，赵灯笼拿着勺子在给他们一碗一碗的盛。看到谁要是喝完了，还会主动的再添一碗。 “丸子她娘，您真是好人啊！”王大嫂端着一碗姜汤，激动的望着何田田。 “丸子娘，您这是救了俺们全家人的命，俺们都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了。”一个老婆婆作势就要给何田田跪下。 何田田赶紧上前把她搀扶了起来。 “大家今天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我这家虽然简陋，但也能遮点风雪。亭长那边正在安排，晚点会过来通知大家的。” 为了让屋子里更暖和一些，何田田又在炉子里多添了几根柴火。 这些妇人和孩子们折腾了一夜，每个人都身心疲惫。小孩子大多数都睡着了，可大人们还是睡不着。 虽然亭长说了会安排，可这事在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之前，她们的心里还是很惶恐不安。 几个妇人围在了何田田周围，王大嫂压着声音说：“唉……俺们家二十年前从南方一路逃荒而来，那日子可真是苦。这几年终于过上了一点好日子，可老天爷不给人留活路啊。” 这些人都是二十年前逃荒而来的，王大嫂这一句话不免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伤感。 “现在连家都没了，真不知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与其这样，还不如昨晚被压死呢……活受罪。” 何田田内心无语的听着这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费了这么些力气收留她们，可不是让这些人在这寻死觅活的。 看来还是得她出马了。 “各位嫂子，有一句话说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受的这些苦都是为了以后更多的甜，想想你们的孩子，他们还有更好的未来啊。” 何田田一边说，一边想着当年高考时，那些老师都是怎么给他们这些学生灌毒鸡汤的。 “大不了就重头再来，只要咱们足够努力，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这些困难终将会过去。”何田田几句话鼓舞完之后，终于在这些妇人的眼里看到了微动之色。 她又继续添了一把柴，“你们看看我，一个寡妇带了两个娃，又怀着身子被赶出家门。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孩子们也都在健康长大。” 安慰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说的比受伤者还要惨。 果然，这几个妇人在听到何田田这样说的时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赵灯笼和赵丸子。 对啊，她们比何氏日子还要好一些。人家何氏都过的好好的，她们凭什么不能啊？ 王大嫂子顿时觉得未来充满希望，“丸子她娘，您说的对！我要以你为榜样！” 玉兰娘听了何田田的话，也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激动的说：“既然老天没收了我，那我就要好好活！把俺男人和孩子们都照看好，说实话俺要是死了，还放心不下他们呢。” 铁子娘也跟着附和，“俺也不能死，俺家还有几亩薄田呢。俺要是死了那几亩田被人占了可咋整！” 人群中，大家都说着互相鼓励的话。 何田田终于松了一口气，很好，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往往精神层面的鼓舞是最重要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家里没有这么多粮食，可何田田还是打算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粟米都拿出来给大家煮粥喝。 为了让粥不至于太稀，她又偷偷的花了一百文钱在商城里买了一些小米。今日花的所有的钱，都是上次宋运给的一两银子的饭钱。 这些妇人已经受了何田田的恩惠，哪里还好意思再吃人家的粮食，毕竟现在谁家里都不富裕。 “丸子她娘，这粥既然是给大家煮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出粮食。咱们每人凑一点出来，不至于挨饿就行。”王大嫂子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那些妇人纷纷起身回去拿粮食。 小孩子们睡了一觉，吃饱喝足之后精神头好了很多。 都是同龄的孩子，赵灯笼和赵丸子不一会儿就跟她们打成了一片。家里四只小兔子也被这群毛孩子围着摸着。 到了下午的时候，赵亭长带着大儿子赵大海和小儿子赵小河，来到了何田田的家里。 赵小河手里拿着一个木板，上面写的是那些愿意收留灾民的村民名字。 何田田看了一眼木板，上面的字写得歪七扭八。不仅有大量的错别字，还有许多是用圆圈代替的。 “大家听我说，目前咱们长丰村里总共有二十户村民腾出了房子。受灾的总共是四十五户人家，共计一百八十人。”赵亭长看着下面这群妇人和孩童眼巴巴的眼睛。 “人太多，肯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安排的下，所以优先会安排妇孺和孩童。这一百八十人里总共有一百一十个妇孺孩童，每个房子住七个人，十五个房间足够住下了……” 剩下的五间就安排那群糙老爷们汉子，但是让这七十个人住五间房子显然是住不下的，总是还有些人没地方住。 “亭长，我这破庙里还能住三四个人。”何田田提议。 赵亭长满眼赞许的看着何田田，“好，好！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我在想其他办法凑合一下。” 分配的名单就是按照赵小河记录的那样分配，孩童们是男女分开的，这样更加方便一些。 有了住处，这些受灾的村民脸上笑开了花。一个个赶紧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抗在肩膀上，向着新家走去。 第二十三章 出主意 村子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矿里那边自然没有办法正常上工。 宋司长还算是个比较有人情的把头，一听说了这个事情便让人赶紧给赵亭长送了消息过来。说可以让这些受灾的村民缓个三天，家里安顿好之后再去也行。 何田田跟二花娘自然也可以跟着休假了。 忙活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是把这些妇孺孩童全部安排妥当。大家之前都是一个村子的，彼此之间互相也都认识。 所以即便是借住，也能够和主人家和睦相处。 赵小河安顿好了这一切，就赶紧去找他的老爹汇报情况。 赵亭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只剩下了五间房子，这给谁住也是挺头疼的。万一要是分配不好，又怕落人口舌。 “大海，去把那群糙老爷们汉子都喊过来，我有话要说。” 赵亭长背着手站在老槐树下，天上还下着雪，槐树上积累的厚雪时不时还往下掉。有的雪正好砸在了赵亭长的后颈脖子处，那一阵冰凉真是酸爽。 七八十个汉子几乎是同一时间都赶了过来，他们脸上已经不像先前那样面若死灰。只要把家里的婆娘和孩子安顿好，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 赵亭长把事情都说了一遍，本来以为还挺办的，可没想到底下的男人一点都不介意。 王大壮站在最前面，大声道：“亭长，我身子硬实，就算是住地窖里那也成！” 冬天里，家家户户都会在屋子后面挖地窖。用来储存过冬的一些食物，免得被冻坏。 “大壮，你这话说的跟谁身体不好似的。我从来没生过病，我也住地窖！”人群中，又有汉子站了出来。 赵亭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二十年前逃荒而来。当时他一人排除众议收留了这些人。 现在看来他当初的做法是没错的，这些受过苦难的人比他们长丰村原始的村民还要团结。 何田田站在一旁听着，没想到这人情冷漠的长丰村，第一个让她动容的竟然是村子里最穷最落后的人户。 看来她先前的认知是不全面的，人的善良和贫穷没有必要的关联。 “亭长，这住地窖肯定不行。”何田田站出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咱们村子的地窖是多，可却不能住人。” “啥？丸子她娘，你说这话是啥意思？”王大壮挠了挠头，很是不解。 众人也纷纷朝着何田田看过去，都是一头雾水。 “咱们村子的地窖深，人进去短时间还行，要是长时间就会容易缺氧，是会要了人命的。”她看了那地窖，只有顶头一个小小的出风口，远远不够。 “缺……缺啥？丸子她娘你刚刚的说那个叫啥？俺咋没听过。”刘永河也挠了挠头。 何田田继续解释，“就是人要是在地窖里长时间呆着，会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闷，有生命危险。” 大晚上人又睡得沉，要是等发现缺氧了都来不及拯救。 赵亭长也算是听懂了，他在心里感叹：丸子她娘知道的可真多啊！ “那咋办？总不能大冷天的让这些汉子睡在雪地里吧？”赵亭长望着何田田，总觉得丸子她娘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何田田望向远方，村子里秋天的水稻脱了稻谷，稻草全部都堆在屋后。一层一层垒得又高又结实。 她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去偷了隔壁人户的稻草呢。 所以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亭长，您看一下如果在垒好的稻草堆里面掏个洞，是不是可以睡人？” 这样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洞，四面都是稻草，底下铺着的也是。条件好的家里可以在里面再铺个被褥，晚上睡起来别提有多暖和了。 “对呀！还是丸子她娘聪明，俺们咋就没想起来。”王大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亭长一个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稻草堆，就选一些堆的厚实的休整一下住进去。 何田田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嗐，我也就是临时想起来的。因为我就是用稻草铺的床给孩子们睡觉的。” 她家一开始没有床，没有被褥，要不是有这些稻草，怕是早就被冻死了。 赵亭长颤颤巍巍的走到何田田面前，“丸子她娘，你带着两个孩子受苦了。你放心，等来年村里盖房子的时候，大家伙一人帮一把，也给你们盖一间。” “行，那我就多谢赵亭长了。”何田田高兴的应了下来，她早就有盖房子的主意的。 只是这盖房子程序繁琐，又要打土坯，又要挖地基，要是没有几十个劳动力那还真是难盖的起来。 这些受灾的村民算是全部都安顿好了，赵亭长累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到了家里。 刘氏在家里早就已经做好了饭，她端着一碗荞麦面的野菜糊糊走到赵亭长的面前，“老头子，你快些吃点东西吧。这忙活了这么久，身子哪能扛得住。” 赵亭长接过碗，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喝着。他这会子早就饿过了头，倒是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刘氏又从里间拿了先前的绣活，坐在堂屋就着外面的亮光开始忙活。 “老婆子，这次可多亏丸子她娘给出了主意才解决了大麻烦，我身为亭长心里愧疚的很！”赵亭长长叹了一口气，村子里先前那些堆丸子娘的一些偏见他也听了许多，现在看来竟都不是真的。 刘氏也有很深的感受，“丸子娘是没遇到好婆婆，那赵老婆子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放眼整个村子，谁敢在她面前说一句不是？” “我这几日去送帕子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些，这赵老婆子到现在还在挨家挨户的数落她这个儿媳妇的不是呢。那话说的……简直脏污的不能听。” 刘氏说完，也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跟何田田接触过，自然知道丸子娘不是那样的人。可那些对丸子娘不熟悉的，全部都被赵老婆子的话给蒙着呢。 赵亭长忽地一拍脑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第二十四章 雪崩 回到家还没有喘两口气的赵亭长，一起身就要再次出门。 刘氏着急的在后面跟着喊，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赵亭长冒着大雪来到了西南坡住着的人户家里，他想起了何田田说的话。要是这雪再这么下下去，恐怕会引起雪崩。 而这个地方，便是最容易发生雪崩的山坡。 事不宜迟，赵亭长赶紧挨家挨户的通知。让这些村民赶紧打包好家里的东西，到其他地方躲一躲。 因这三四十户人家都是长丰村原始的村民，都是姓赵。古代的宗族关系还是比较强大的，这下都不用赵亭长安排，他们自己就打点好了，去亲近的亲戚家里暂躲几天。 没有人敢不听赵亭长的话，因为赵亭长这次把话说的很明确。 要是谁不听就直接逐出长丰村，雪崩来了压死了人他也不会让村子里其他人过来拯救。 现在谁都怕死，所以他们赶紧收拾着家里的东西都躲了出去。 晚上开始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下的看不清道路。何田田的破庙里住着的三个人正是玉兰娘带着家里的两个孩子。 两个女娃娃大的那个叫玉兰，和赵灯笼一样都是八岁。小的那个叫水仙，是六岁。 不大的破庙里这下子住了六个人，以及四只小兔子。 晚上的时候何田田就用那口新买来的大锅开始做饭，玉兰娘把家里所有的粮食也都拿了出来。 “丸子她娘，这阵子俺带着孩子住在这里就麻烦你了。”玉兰娘很是不好意思，她这人向来是最不喜欢麻烦别人的。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了，这破庙也不是我盖的。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何田田心里苦笑了一下，觉得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莫名其妙。 这玉兰娘就是刘永河的婆娘，而刘永河前几天还很热心的让何田田把孩子送到他家里帮忙照看呢。 这下好了，她去矿里上工的时候，可不得要劳烦玉兰娘在家里照看着嘛！ 玉兰娘在一旁开始切菜，她就是最地地道道的普通村妇，没读过书。对于何田田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新兴词，她可真是听不懂。 何田田自顾的在揉面，她今天晚上打算给孩子们做面条吃。虽然是黑乎乎的荞麦面面条，可这不就是现代人倡导的健康饮食么。 手工面条好吃的秘诀就是要多揉几遍，这样吃起来面条才劲道。当然，如果能够在里面滴两滴花生油，加个鸡蛋进去那就更好吃了。 何田田一边揉面一边遐想，馋的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惜，她们家现在没有那个条件…… 玉兰娘炖了一锅萝卜，特地多放了一些水，这样会有更多的汤汁。 大锅炖完萝卜之后不要刷，因为上面还残留着炒菜的油，这年头油非常金贵。 锅里直接加三勺水，然后烧开。等水开了之后，何田田便把揉好的面条全部撒进去，再煮熟就可以吃了。 一人一碗黑乎乎的荞麦面条，再倒一些萝卜汤拌着，几个孩子大口的吃着，一脸的满足。 “轰隆隆……” 一声闷响从不远处逐渐传来，震得本就残缺的破庙有些摇摇晃晃。 何田田跟玉兰娘对视了一眼，四个小孩也面面相觑，小脸蛋上满是惊慌。 “咋了这是？”玉兰娘放下碗，起身就要出去查看。 何田田也把吃了一半的面条放下，叮嘱四个孩子老实呆在屋子里不要出去。 外面黑布隆冬的，伸手不见五指。 何田田跟玉兰娘站在门口，望着黑漆漆的夜。 “是雪崩……”何田田的声音沉沉的，听得玉兰娘心里有几分害怕。 “老天爷啊！那这……那这不得死人啊。”玉兰娘小心翼翼的拍着胸脯，听说这雪崩下来能把人掩盖到地下十几米，茫茫的一大片根本找不到。 何田田心里也没有底，她现在只希望赵亭长已经把那些人疏散了吧。 等了好大一会，村子里也没啥动静。何田田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没事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玉兰娘也不知道何田田为啥这么笃定，不过她心里无条件的相信何田田。 晚上的时候，两个大人，四个小孩就睡在地上铺着的稻草上。 玉兰娘把家里的被褥都拿出来，一半铺在了下面，一半留着盖在身上。 四个小孩玩闹了一天，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田田盯着黑色的夜，酝酿了许久，刚要睡着的时候便听到玉兰娘压低了的声音，“丸子她娘，你睡了吗？” “还没，咋啦嫂子？” “俺就是想问问你这身子怀了多久了，看着肚子不太大……”其实白天的时候玉兰娘就想问了，结果一打岔就给忘记了。 “好像是五个多月了吧。”具体的时间何田田也不记得了。 “哎呦，那你这预产期也就在六七月份了。那个时候天热，可得好好注意。”玉兰娘惊叹了一下，又很热心的说：“不过你放心，等到时候俺给你接生。这方面俺有经验的很。” 不是她玉兰娘胡吹，这长丰村有一半的小孩可都是她接生的。 当然，除了孩子，她还会给老母猪，老山羊这些牲畜接生。 何田田听得满脸尴尬，她是穿过来的。她一个二十三岁的大学生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哪里会生孩子啊！ 这确实是需要个有经验的在一旁指导。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辰，不知不觉的都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何田田就要起来去上工了。 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玉兰娘，她一切都放心的很。 自打上次跟二花娘说开了之后，二花娘似乎对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今日上工的时候还很热情的跟何田田打了招呼。 中午大锅饭做的依然是萝卜白菜，何田田腌制的酸菜还要半个多月才能吃。 墨竹送了一些食材过来，是宋司长中午的饭食。 何田田把食材拿出来清洗，是一只鸡以及一节藕。这些东西对于二十世纪的何田田来说并不稀奇，倒是二花娘看见之后眼睛都移不开了。 “我滴个乖乖，这只鸡俺倒是认识。可另外这个是啥？白白的，还那么多孔……” 第二十五章 城里人真会玩 二花娘忍不住的咂了咂嘴，这玩意她见都没见过，肯定很好吃吧？ 何田田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藕叫什么，于是便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不过宋司长所吃的食材有时候会送京城遥远的地方运来。估计是京城那边的。” 二花娘羡慕嫉妒的不行，“这城里的人可真会吃啊。”要是有一天，她也能去京城吃一顿大餐，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何田田麻利的把那只鸡剁了，她打算做一道辣子鸡丁。还有那节藕，清炒的话是最普遍的吃法，何田田打算改良一下，做个藕夹。 正好藕夹里的肉，就用鸡腿上的肉剁碎就行了。 二花娘很是出奇的干完活没有急着要走，她很是热情的坐在灶膛面前烧火。 何田田切了许多的番椒，和鸡肉丁在一起大火爆炒。做好的藕夹外面又沾了一层白面糊糊，下油里一炸，顿时香味扑鼻。 二花娘忍不住的猛吸空气中的香味，她看着何田田倒了那么多油，心疼的不行。可转念一想，这些珍贵的玩意在人家宋司长那里可能就是家常便饭。 “丸子娘，你说这宋司长一个月得领多少俸禄啊。这每天吃的那么好，月月积攒下来得花不少银子吧？”二花娘眼勾勾的望着锅里的鸡肉，心想着怪不得宋司长点名了让丸子娘来做饭。 这样的做法她先前见都没见过。 何田田一心一意专注做饭，心想也怪不得二花娘会这样说。在长丰村的村民都吃糠咽菜的时候，这些个当官的天天鸡鸭鱼肉。 唉！造孽啊。 “这我哪知道呢。”何田田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在做好了午饭交给了墨竹之后，何田田终于可以回去了。今天做的大锅饭还剩下了一些菜，二花娘便提议她跟何田田两人分一些各自带回去算了。 何田田也没有拒绝，毕竟现在家里这么多张嘴都等着吃饭，能省一点是一点。 墨竹提着食盒一路闻着香味到了宋司长的住处，他从小跟着大人也吃过不少稀奇玩意，可这么香的味道他还是头一次闻。 一路上他忍不住猛吸了几口香气。 宋运本来还打算处理一些公务，可是在闻到饭香之后，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这是什么菜？”这味道他都没闻出来。 墨竹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饭菜。 “大人，这是老夫人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灵根，小的又托人去镇子上买了一只鸡。”终于看到了菜品的样子，墨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何嫂子说这个叫藕夹，里面包裹的鸡肉，外面裹的是白面粉。还有这是辣炒鸡丁，非常下饭。” 旁边还摆了一碗白米饭，看上去晶莹剔透，是今年的新米煮的。 墨竹拿完了之后还不舍得离开，就站在一旁看着。反正在京城的时候，他也经常伺候大人用膳，这个时候他不走应该也没什么不妥吧？ 墨竹不得不在心里佩服何氏，这样新奇的做法也不知道咋想出来的。便是京城的大厨怕是都没有研究出来。 宋运这一顿吃了两大碗饭，那叫一个心满意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到了这泉州后，这么看中口腹之欲。 宋运把剩下没吃完的饭菜赏给了墨竹，情不自禁的感叹道：“这何嫂子在这样一个地方真是屈才了，就这样的手艺到了京城的酒楼里多的是掌柜的抢着要。” 而且每月给的工钱也很高，几十两银子都是有可能的。 墨竹吃的来不及答话，只顾的点头。好吃，好吃，太好吃了。他真想在这破地方待一辈子，这样永远都能吃到何嫂子做的饭菜了。 何田田怀里揣着从矿里打包的饭菜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家产，把宋运给的那一两银子也加上了。 家里没有任何吃的了，她点开商城。白米十五文钱一斤，买了二十斤，粟米和乔麦面粉都是十文钱一斤，总共买了四十斤。 商城里的物价要比镇子上的物价低很多，现代的白米是最便宜的，可是到了这边白米却是最贵的。 现在家里还住着玉兰娘，她不敢全部买白米，不然肯定是会被怀疑。 六十斤的东西，哪怕是提着走了十米远，何田田都累得不行。 “阿娘回来了！”赵灯笼和刘玉兰各背着一捆柴也到了家门口。两人赶紧把柴放在了地上，跑过去接过何田田手里的粮食。 玉兰娘和水仙以及丸子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都跑了出来。 一瞬间，何田田手里的东西便空了。 “丸子她娘，你还怀着身子哩，以后这样的重活可不能做。”玉兰娘提着一袋白米和一袋粟米，待她拿进去一看，顿时惊呆了，“俺滴个亲娘来，丸子她娘，这可是……可是白米啊……” 这又不是秋收的时节，哪里来的白米啊。况且他们家即便是秋收时收上来的白米，也不舍得拿来自家吃。 都是要拿到镇子上换成粟米杂粮回来吃，再者换点钱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何田田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于是便解释道：“前段时间我从赵老婆子哪里拿回了我娘家陪嫁的银簪子，正好换了点钱屯些粮食好过冬。” “呀……”玉兰娘低呼一声，“幸好你从那个赵家出来了，你都不知道这赵老婆子坏得很，平时在村子里是怎么数落你的。” 反正之前玉兰娘是听说了不少，如今看来，那些话都是赵老婆子污蔑的。 “嘴长在她身上，她爱咋说咋说去，我管不着。”何田田显得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一上午的时间，玉兰娘就把整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墙角专门划分出来一块堆柴火，屋子里的水缸也是满满的水。整个地面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摇摇欲坠的那个土地神像也被擦洗了一遍。 四个孩子都洗了头发换了衣服，脸上和手上都干干净净的。反正，比何田田先前自己照顾的还好。 “嫂子，你会绣花吗？”何田田心里又有了一个赚钱的主意。 第二十六章 十字绣 玉兰娘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当姑娘那会子村子里有个顶尖的绣娘，家里还送她去学了几年的手艺。 只是可惜后来落了荒灾，人都要饿死了，也没人买绣品。这么多年下来，她这手艺已经淡化到只会缝缝补补一些破衣服了。 玉兰娘很是不好意思的开口，“俺年轻那会子家里送俺去跟着绣娘学了几年手艺的，可如今都忘得差不多了。” 何田田想起自己上高中那会，全班的女同学有一大部分都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的织围巾，绣十字绣。 这织围巾的活计现在是干不了，这个时代也还没有毛线。可是十字绣就是小白绣，上手简单易操作。 “一点点手艺那也行，玉兰嫂子您稍等一下。”何田田说着，转身去睡觉的地方扒拉着什么。 其实她是想偷偷的在商城里买一些简单的十字绣回来，古代人对松树，仙鹤啊啥的情有独钟。 何田田选了松鹤延年，金榜题名以及马到功成三个字样的十字绣。这些东西在现代商城卖的也很便宜，一个才五文钱。 十字绣的绣线颜色非常多，何田田全部抱到了玉兰娘面前。 “嫂子，你看这个你能不能绣？” 玉兰娘很是诧异的接了过来，这些五颜六色的彩线看得她心花怒放。这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丝线了，真让她想起自己年轻时那会子。 “你看这块布，按照人家给的纹路绣就可以了，这里还有画纸。就是颜色比较多，换线稍微麻烦些。” 何田田把一个松鹤延年的画布拿了出来，一点点指给玉兰娘看。 “好好，有了这个纹路就更好，一点都不会差。”玉兰娘还没有见过这么稀奇的玩意，不过她也没有好意思去问。 因为经过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她觉得丸子娘是一个有想法，知道的东西特别多的人。 “行，那嫂子有空的时候先绣这三个吧。嗯……就按照一个二十文的价格来算。”何田田想了想，这十字绣一个成本就控制在二十五文，等到下次去镇上的时候她拿去绣品店问问，再定价。 “啥？”玉兰娘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不不不，俺不要你钱，这个东西俺也就是搭把手的事情。”她和两个孩子都借住在这里，哪好意思干点活计还要钱的道理。 “嫂子，一码归一码事情，莫要推辞。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呢。”何田田浅笑着，家里的一切玉兰娘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给她省了不少的事情。 要是搁在现代，请一个保姆照顾俩孩子，一个月说什么也得大几千。 外面的雪有越来愈小的趋势，何田田望了望远处，只希望今年的冬天能够快点过去吧。 她加快了步子朝着赵亭长家里走去，这次又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赵言娘站在门口。 只是今日赵言娘看上去兴致不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赵言娘在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努力的从脸上挤出来一个笑，“丸子她娘，你又去找刘嫂子啊？” “啊……对啊。”何田田回答道。 “现在亭长家忙的很，不知道刘嫂子有没有在家呢。村子西南坡方向昨晚发生了雪崩你知道吧？”赵言她娘说起来到现在还一脸后怕，“那里住着三四十户人家呢，幸好离咱们这边比较远，不然整个村子都要被大雪埋了。” 何田田心里一咯噔，她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想去问问的。顺便再看看帕子绣的咋样了。 “不过幸好咱们村子的赵亭长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人都搬了出来。不然啊……啧啧，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赵言她娘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网到鱼并不可怜了，比起那些家都被大雪掩埋，侥幸还活着的村民，她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对了，俺上次借你的渔网等会子给你送家去。雪太大后山都封了，等来年开春渔网再借俺用用呗……”那时候的鱼更加的肥美。 何田田想走却走不掉，赵婶子拉着她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什么谁家的母猪生崽了，谁家的鸡鸭丢蛋了等等…… 大冷天的，两人硬是站在门口尬聊了半个时辰。 何田田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心想着下次再看到赵言娘，她可要躲着点走。 到了赵亭长家里，只有刘嫂子一个人在家。 刘氏很是热情的给何田田搬了个凳子，又倒了茶水。 “我家那老头子带着大海小河出去了，昨夜不是雪崩了么。这些村民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一些影响的，毕竟房子被埋了，来年开春少不得又得花钱修房子。” 何田田点点头，等天暖和一些各家各户就会开始打土坯，来年大家一起帮着修房子挖地基。费不了多少钱，就是时间长了一些而已。 刘氏从里屋拿出了绣好的十个帕子，笑着递到何田田的面前。 “丸子娘，你看看这绣的咋样。我找了村子里五六个绣活好的小媳妇一起绣的，她们眼睛好使心也细。” 何田田接过来，就着外面的亮光仔细的看了看。 这帕子上的花朵和小鹿绣的活灵活现，简直比那红二娘铺子里卖的成品还要好呢。 “很好很好，就照着这个来绣。等这三十个帕子绣完了，嫂子送到我家来，我把工钱给您结了。” 何田田看准了刺绣的商机，这好看的绣品不仅在现代受欢迎，在古代也是受众人追捧的。 她记得还有什么苏绣，双面绣等等……不过这里毕竟不是江南，估计这些高超的刺绣技术还没有流传到这里。 还有小半个月就要过年了，虽然村子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不少灾事，可大家对过年的期望还是很大的。 毕竟，一年到头守岁就是个盼头。家家户户省吃俭用一年下来，在过年这一天再怎么说也要吃顿饱饭。 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在过年这一天说不定还能吃点荤腥。 小孩子们对过年是最期盼的，因为在这一天大人不会要求干活，还能够吃上好吃的。 回去的路上，何田田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过年人们的喜悦。 啊，她忽然特别想念每年的春晚了。那个时候总觉得烂节目一大堆，还不如玩手机。 可是现在，如果能有个电视看，她怕是会感动的抱头痛哭。 第二十七章 张寡妇失踪了 何田田一只脚刚踏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玉兰嫂子有些不对劲。 她一脸八卦的凑了上来，压低着声音说道：“丸子娘，你知道咱们村子那张寡妇吗？” 何田田点头，想起一个月前她们一起坐镇子上的牛车去采买的事情。 “嗐，你可不知道吧。这张寡妇家里没人，要不是今天赵三闲来无事在村子里闲逛，还没人跟亭长说这件事情呢。” 玉兰娘一脸的坏笑，给了何田田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一个寡妇失踪了，全村谁都没发现，第一个发现的竟然是赵三那个混不吝的。呵呵，真不知道狗子她娘心里是啥滋味。 何田田被玉兰嫂子这样的反应搞得内心挺无语的，她刚从赵言她娘那里逃出来，就落在了玉兰娘手里。 也不知道这些人为啥就这么八卦。 不过，这次八卦的事情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亭长会派人去找吗？一个月前她跟着矿里的牛车去镇子上采买，回来的时候没有一起，不会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回来吧？” 何田田虽然对张寡妇这种勾引有夫之妇的人看不上，但一个巴掌拍不响，那赵三也不是啥好人。 张寡妇毕竟是一个女人，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那谁知道呢！”玉兰嫂子脸上看不出任何担忧，“亭长倒是想派人去找呢，可村子不是发生了雪崩，这进城的路被堵了，出不去。” 这件事情这么说着说着，便不了了之。 晚上的时候，何田田突然想吃油饼子了。正好家里她刚买了乔麦面粉，可以摊一些油饼子。 何田田觉得自己自从当了孕妇之后，嘴巴也变的开始馋了。她总是时不时的想到现代的炸鸡，肯德基，牛肉面以及红烧肉红烧排骨等等…… 夜里做梦被馋醒的时候，都是一嘴巴的口水。 可她现在太穷了，买不起那么多的肉吃。况且家里还有外人在，她也不想那么高调。 和面这个事情就交给了玉兰她娘，玉兰娘一听说要贴油饼子，眼睛都直了。 这玩意那么费油，咋舍得啊。 不过四个小孩听到之后倒是很高兴，馋的一直在偷偷的流口水。 油饼子顾名思义那就是要舍得放油，何田田家里有一个专门放油的小瓦罐。每次在快要用完的时候，她都会从商城里偷偷的买一些放进去。 所以吃了那么久，罐子里的油也没见底。 因为人多，晚上大大小小的共烙了五六张饼子。再煮一锅粥，然后把白天从矿里带来的剩菜热一下，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饭。 水仙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咬着饼子含糊道：“阿娘，在丸子娘家住着可真好。还有饼子吃。” 她们家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这么奢侈的东西呢。 玉兰娘一记刀子眼横了过去，“你个死丫头，吃了点好吃的便忘记自己姓啥了。咱们是多亏了人家丸子娘心善收留，你在这要多干活少吃饭知道吗？” 水仙吓得赶紧猛劲的点头。 “呵呵，嫂子可别吓唬她了。”何田田笑了笑，她认真的看向水仙，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马上过年了，等婶子去镇子上买点猪肉回来，过年给你们包饺子吃。” “当然，前提是雪停了，出去的路通了才可以哦。”何田田对着四个孩子真是认真的说道。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朝代，女儿在家里都是挨打受骂，又干活还不受宠爱的那一个。村子里几乎所有的村户都是如此。 她之所以喜欢玉兰嫂子一家人，是因为她们没有这么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夫妻两个对两个女儿也是百般疼爱。 这样的家庭，要是放到现代那简直不要太幸福。 四个孩子听了何田田说的话，于是一向喜欢下雪的她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在祈祷赶紧雪停。 何田田每日都会起很早去上工，上工的路上，村子里的那些男人几乎都是走在一起。 还有七八天就要过年了，路上男人们成群结队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往矿里走去。 何田田一个人走在最后面，路上的积雪还是很厚，天上的雪已经不像前几日下的那么大了，只有一些细碎的小雪花满满洒落下来。 到了矿里，二花娘也早早的就到了。 两人开始忙着淘米，洗菜切菜。上一次采买的那么多菜都快要吃完了，估计雪一停，牛车就得去镇子上。 “二花娘，李叔可有说什么时候赶车去镇子上？”何田田一边切着菜，一边问。 二花娘正在忙着给灶台升火，听到何田田的话，她看了看外面的天。 “估计明天就得去，这雪好不容易小了，得赶紧的。”二花娘显得愁容满面的，今年也不知道为啥下那么长时间的雪，而且还那么冷。 现在田里都空着种不了庄稼，这样延误下去可别耽误了来年开春播种。 “那正好，快要过年了，家里是得买点东西。不然啥吃的都没了。” “唉，谁说不是呢。前些屯的粮食过冬的都吃得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挨到过年，总不能让家里的男人和孩子过得太寒酸。”二花娘跟着叹了一口气。 两人正聊着，墨竹又过来送食材了。 “何嫂子，这是大人今日的膳食食材，劳烦您了。”墨竹很是客气，他一只手拎着一条草鱼，另外一只手拎着一袋子白米。 何田田上前把东西接了过来，笑着说：“送来的正好，前些日子腌制酸菜正好可以吃了，今天就给大人做一道酸菜鱼吃。” “好，好。”墨竹傻呵呵的笑着离开了。 他忍不住的舔了舔嘴，虽然不知道酸菜鱼是啥。可只要何嫂子做的饭，那一定很好吃。 过了那么久，二花娘每次在看到墨竹送食材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的震惊。 真不知道她们家啥时候能吃上肉，不，哪怕是喝点肉汤也可以。 何田田把鱼剃了骨头，鱼肉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后又从坛子里捞了一把酸菜出来，切成断。 “丸子娘，俺有个事想麻烦您一下。”二花娘扭捏着，显得有些手无足措。 【作者题外话】：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鞠躬~ 第二十八章 给俺蘸点汤行吗 何田田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可手上的动作没停。 “咋了，你说。” 二花娘站在一旁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的，那雪白的鱼肉翻滚，诱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就是您每次给宋司长做完饭之后，这刷锅的活计能交给俺吗？”二花娘两手捏了捏衣襟，这丸子娘每次给宋司长做饭都舍得放油，菜盛出来之后锅面上还沾着不少油呢。 “俺带了饼子，想在锅里沾一圈，这样饼子有油有味道更好吃一些。”她正好带了三四个饼子，沾了油带回去给儿子们也尝尝。 何田田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每次她烧完饭之后随手就会把锅给刷了。那刷锅的水上面是漂着一层油呢。 “行，反正不吃也浪费了。还是二花娘您想的周到。”何田田心里有些微微的发酸，太穷了，这地方太穷了。 除了她刚来的，估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把食物利用到极致。 做好了饭，墨竹提着食盒准时过来了。 何田田解下了围裙，细心的把做好的饭菜装进食盒里，又拿着抹布把食盒擦了一圈。 墨竹在旁边看着，心里不免又对何田田高看了几分。 怪不得大人喜欢何嫂子做的饭呢，这何嫂子真是细心，什么东西都搞得干干净净的。还有那做饭穿着的围裙，都洗的一尘不染。 王府里那些厨娘都没有做到这么干净，围裙上都要沾着几滴油污呢。 “好了，要是大人喜欢吃酸菜鱼的话，以后可以常做。坛子里的酸菜还多着呢，就是这鱼好像不太新鲜了。”何田田把食盒递了过去，收拾鱼的时候她就觉得这鱼不太新鲜，肉质可能没有那么软弹，多多少少会影响一些口感。 墨竹很是苦恼的挠了挠头，就这条不新鲜的鱼还是他去镇子上都没买到，还是去县里逛了许久再找到的。 “何嫂子您不知道，这冬天没有新鲜的鱼卖。这条鱼是从县里买的，买的时候就死了，一路带回来也不容易。” 何田田眼前一亮，她好像又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了。 “那宋司长喜欢吃鱼吗？” “喜欢啊”墨竹点点头。 “那你看，我要是逮了新鲜的鱼来，卖给宋司长咋样？”正好大雪停了，她可以带着渔网去后山河里试试。 “那最好不过了，我这就去跟大人说。”墨竹提着食盒乐呵呵的走了，心想着要是买了何嫂子的鱼，他就不用千里迢迢去县里找鱼了。 他要好好跟大人说道说道，何嫂子人那么好，这个钱必须给她赚！ 反正，他家大人人傻钱多。 回去的路上，何田田都在琢磨怎么逮鱼的事情。除了鱼，她再看看能不能搞点新颖的食材也一并卖出去。 赚钱，要先在最近最有钱的人身上下功夫。 回到了村子里，何田田先去找了刘氏，三十个帕子都已经绣好了。 她一个个认真的都检查了一下，哪怕是有一丝丝的线头也要求给剪掉抚平。最后何田田给刘氏结算了一百五十文的工钱。 刘氏手里拿着一吊钱，嘴上乐呵呵的。 她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这还是头一次用自己的手艺赚了钱，心里哪能不高兴哩。 “刘嫂子，要是这次帕子卖的好，我再拿回来一点您再帮忙找人绣着。”何田田把帕子用布包裹着，小心翼翼的塞到了怀里。 “好，好。俺这就把工钱给赵家媳妇她们几个送去。”刘氏拿了一个布袋子，把钱数好放了进去。 回到家的时候，玉兰娘正坐在门口就着外面的光亮绣十字绣。 何田田看到那副“松鹤延年”已经快要完成了，她当时买的时候特地选了一张漂亮的图案。绣完之后，上面的仙鹤活灵活现，仿佛要从画布里飞出来似的。 “嫂子，你这手艺可真好。”何田田仔细看了看，心里一阵感叹。 虽然这十字绣是小白绣，可要是她来做的话肯定做不好。她上高中那会子都是同桌在打毛线，她只能帮忙理理线团。 玉兰娘被夸得很不好意思，“这不算啥，我这刚开始绣的要慢一些，另外两个我加点紧。” “不急，明日我正好跟着矿里的牛车去镇子上采买。先拿绣好的这一副到镇子上问问再说。”何田田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明天如何跟红二娘谈判了。 这红二娘是个做生意的，机灵狡猾又抠门，怕是不太好搞。 第二日何田田起了个大早，外面的天还没有亮，但是大雪已经彻底停了。 四个孩子不知为啥也醒的那么早，一个两个眼巴巴的望着何田田。 玉兰嫂子把要带的东西都打包好，递给了何田田。 “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家里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把孩子们都照看的好好的。” 何田田点点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四个孩子，说：“你们放心，答应给你们买肉吃，这次肯定买。” “唉，真是小孩子。”玉兰娘也很无奈的摇头，这年头日子穷，给孩子们馋的都可怜见的。 “阿娘你一定要小心。”赵灯笼拉着何田田的手，不舍得嘱咐。赵丸子也依偎在何田田的腿边，不舍的抱着何田田的大腿。 玉兰娘走过来把两个孩子都拉到自己怀里，也不放心的叮嘱，“早去早回。” 何田田抱着包袱出门了，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几个妇女。 这些人跟上次的不一样，除了二花娘，另外几个她都不太认得。 牛车走得慢，遇到雪深的地方还要几个人下来推一把。一路上几个妇女叽叽喳喳个不停，晃晃悠悠的就到了镇子上。 这次还跟上次一样，二花娘去买一些厨房调味品，何田田去订购菜。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何田田以最快的速度订购了一批萝卜白菜。在看到有土豆的时候，她又买了一些土豆。 其它的在市场上就再也看不到什么菜了，就这三样。 何田田付了钱，让商贩把菜送到城外的牛车上。自己则是又去了红二娘的云水铺子。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铺子里没有一个客人。 红二娘坐在柜台前，无聊的磕着瓜子，地上一地的瓜子皮。 第二十九章 猴精猴精的 在看到何田田进来的时候，红二娘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子，内心毫无波动。 何田田也不在意，从怀里拿出收据递到红二娘面前。 “二娘，这是收据，这是帕子，您清点一下。” 看着红二娘厌厌的样子，何田田心里有些微微的担心。她毕竟是跟这人第一次做生意，不会被赖账吧？ 红二娘看也没看帕子，从柜子底下就开始拿钱。 “喏，这是一两银子的押金，这是四百五十文的工钱，咱们钱货两清了。”红二娘把钱推到何田田的面前，字据也没看就收回去塞到了柜台底下。 “你我之间两清了，这生意以后不做了。”红二娘黑着一张脸，气呼呼的。 何田田清点了一下银子，把钱装好，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她重新看向红二娘，询问道：“咋了你这是？” “没看到吗？这铺子几天都不来一个客人，我还搞这么多货做什么？”红二娘没好气的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何田田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应该啊，上次来我看你铺子里生意挺好的，这才过了多久……”何田田脸上表现出很同情的样子，心里却在窃喜。 她还想着怎么把自己的十字绣推销出去，这不契机就来了么。 “呵，你来的时候难道没看到这条街最尽头开了一家很大的成衣铺吗？那里的布料颜色，绣样多的很。还有成衣，款式多还便宜，最重要的是人家还专门有自己的绣娘……” 红二娘劈里啪啦说了许多，何田田算是听明白了。就是霓裳阁的东西好看又便宜，客人都到那去了，她这云水铺生意算是做不下去了。 其实，不止云水铺，这条街还有另外十几家成衣铺子也都要面临倒闭的风险。 “走，那咱们去看看。”何田田拉着红二娘就要走。 “我不去，看着就堵心，闹心巴拉的。”红二娘甩掉了何田田的手，不愿意再搭理。 何田田没办法，只得诱惑道：“难道二娘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意被抢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去看看又不会怎样。” 果然，被何田田这么一说，红二娘顿时来了精神。 “老娘在这长宁县混了多少年了，谁说我认输了？去就去，谁怕谁！” 两人一起来到了霓裳阁，隔着老远就看到铺子门口挤满了人，外面甚至还排起了长队。 何田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穿着，都是普通的百姓，大概处于中层的样子。 霓裳阁正在做活动，布匹买三尺送一尺，买一件成衣还送一个帕子。 何田田看了之后，有些赞许的点点头，忍不住夸道：“这家掌柜的还挺会做生意的。” 红二娘一记刀子眼就横了过去，她冷哼了一声，警告道：“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何田田立马收起赞许的目光，她跟着人流来到了里面。 霓裳阁的铺子在这条街所有的成衣铺中算大的。虽然只有一层，但三面墙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布匹。 前面是各种颜色的布，后面则是各种款式的衣服。店里请了十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在给客人介绍商品。 逛了一圈下来，何田田算是知道个大概了。 这家霓裳阁主打的是中层一些的消费者，长宁镇还有不少有钱的大户人家，是看不上这里的衣服的。 因为这些有钱人高傲的很，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平民百姓撞衫。 看完了之后，何田田和红二娘又回到了云水铺。 大冬天的，红二娘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累的，反正一身的汗。现在正拿着帕子给自己扇风。 “你也看到了吧，不是我不做你的生意，我这铺子里的东西要是卖不出也得全砸手里。”红二娘没好气的说道。 何田田看向她，问道：“那些有钱的大户都是去哪买布匹做衣服的？” 红二娘跟她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有些明白了。 “你是说让我把店里的东西卖给那些有钱人？”这个想法真是不错，可她这铺子经营了十来年，也就积攒了四五个贵客而已。 都这个时候了，红二娘也不算瞒着何田田，把自己铺子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何田田这个时候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了那副“松鹤延年”的十字绣。 当她把那一尺长的十字绣打开给红二娘看的时候，红二娘白了她一眼，心想到原来周旋了这么久，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过下一秒，当红二娘的视线落到那副十字绣上时，她也惊住了。 “我滴个乖乖，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先前没见过？”饶是她开铺子那么多年，也没见过把绣品裱起来的。 这不跟那些有钱人家请名家大师写的书法，然后再裱起来一样吗？ 红二娘爱不释手的把这副绣品拿在手上观看，针脚很是细密，尤其是上面的仙鹤跟真的似的。 这样的手艺，即便是那绣坊里顶尖的绣娘也绣不出来啊。 “这个叫十字绣，可以买回去挂在家里观赏啊，或者当作贺礼送人啊等等。”何田田耐心的解释。 红二娘反应过来之后，收起了刚才自己那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你这多少钱，我打算收一副挂在铺子里。”她心里默默的在盘算着，心想一定要把价格压到最低。 但又想想，这个何田田猴精猴精的，她也不能太过分。要是这人不满意，出门左转卖给了霓裳阁，那不完蛋了。 何田田一眼就看穿了红二娘的心思，她正色道：“二两银子，少一文都不卖。”反正，她这个东西是现代品，这个时候的古人是模仿不来的。 “什么？”红二娘很显然没想到，这个何田田会来个狮子大开口。 何田田解释：“你也看到了，绣这个东西繁荣复杂，极其耗费时间。我敢说，整个长宁镇，还没有人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我这可是请了江南来了大师傅做的。” 红二娘比何田田更懂货，她也不再废话。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了过去。 何田田乐呵呵的，“要是卖的好，我下次来再告诉你怎么把这铺子的东西卖出去。” 第三十章 张寡妇的心思 何田田走后，红二娘专门请了上好的木匠，把这副“松鹤延年”的十字绣重新裱装了起来。 就挂在铺子的正中间墙上，哪怕客人只是路过铺子门前，也能够清楚的看到。 何田田出了铺子之后，便朝着街上卖猪肉的摊铺走去。 快到中午的时间，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何田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生怕人家卖猪肉的也收摊了。 她可是答应了孩子们要买肉的。 何田田来到一个猪肉摊面前，这个摊位上的猪肉看起来比较新鲜。猪蹄，猪排骨以及五花肉和猪里脊…… 何田田挨个的看过去，这些个东西都太贵了，她买不起…… 看到最后，何田田的视线落在那白花花的猪板油以及猪大肠上。 “老板，这些我都要了。”何田田指着那两大块猪板油以及一堆的猪大肠。 卖猪肉的老板看何田田穿得破破烂烂，大冬天的衣着还单薄，便知道是个没钱的。 “这些在一起二十文打包，还有地上这些猪心猪肺啥的你也都拣去吧。” 何田田爽快的付了钱，她找了个绳子把这些东西都系起来，拎在手里往回走。 在古代，猪下水这些东西都是最穷的人偶尔买来打打牙祭的。因为他们觉得猪下水不好吃，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一股子猪骚味。 二花娘早就坐在城门口的牛车上等着了，这次还专门给何田田留个一个位置。 不过，何田田的目光却被坐在牛车上的张寡妇吸引住了。 一个多月没见，这张寡妇好像比上次看着更年轻了一些。她身上还穿着牡丹绣花的大红色袄子，下面穿着藏青色的裤子，脚上穿得竟然是布鞋，还是新的！ 何田田的心底很是诧异，她还以为张寡妇在外面受多大罪呢，没想到是去享福了。 看到何田田的到来，张寡妇显得很是优越。她觉得自己今天这身打扮，比何田田好看多了。 她故意挺了挺胸，掸了掸袄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笑着跟何田田打招呼。 “是丸子娘啊，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大家都等你呢。” 还没等何田田开口，坐在张寡妇旁边另外一个婶子很是嫌弃的看了张寡妇一眼，“哎呦你可拉倒吧，你自己不也刚到，说啥等人家丸子娘……” 张寡妇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她看何田田买了许多猪下水的东西放在牛车上。有些嫌弃的拧着鼻子，“哎呀丸子娘，你买这些东西做啥子！这玩意可难吃了。” 何田田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不是快要过年了，买点肉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 她知道张寡妇这是想在她面前秀优越感呢，可她偏不接张寡妇这一招，急死她！还说她买的猪下水难吃？呵呵，等她烧熟了，馋死张寡妇！ “谁说难吃了？丸子娘你买的这块猪板油可真好。俺也买了一块，等回去的时候炼一点猪油，不管炒啥菜都香的很！”二花娘向来嘴毒，毫不客气的横了张寡妇一眼。 一路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不想搭理张寡妇。张寡妇炫耀完自己的衣裳，又炫耀自己今天买的什么肉吃的什么点心…… 说着说着看大家都不搭理她，便也觉得没意思闭嘴了。 天还比较冷，等牛车到了矿里的时候，何田田买的那些猪下水都冻成了冰块。 她和二花娘忙完了矿里的活，两人拎着今日各自采买的东西往回走。 刚走到村口的时候，便看到张寡妇还没回去，站在前面跟等着她们似的。 二花娘低声咒骂了一声，“小娼妇一样的狗东西，阴魂不散。” “她以前也这样吗？”何田田有些无语的问道。 二花娘冷哼了一声，“以前倒是还没这么烦人，这次不知道是勾搭上了哪个有钱的男人，你看她那打扮的，跟城里人似的。” 张寡妇这次确实是挺惹眼，就那一身穿着真的是让村子里所有年轻的小媳妇又羡慕又嫉妒。 你看人家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都过的比她们好，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何田田也不想搭理张寡妇，可她家就住在村口啊。 二花娘早就绕了其它的路走了，不想听张寡妇再**。 “丸子娘，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张寡妇看着何田田走到跟前，便拦着说道。 何田田有些疑惑，“等我？” “对呀！”张寡妇点点头，“我就是想问一下，矿里那边还招厨娘吗？”她知道何田田这个活计是那个新来的叫什么宋司长安排的，就是那一日牵着大马从村口路过的那个男人。 长丰村千八百年不来一个外男，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长得好看又有钱。 张寡妇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盘算，可她却苦于没有接近的机会。 何田田摇了摇头，“没听说还招厨娘了，现在矿里就我和二花娘能忙得过来。” “哦……”张寡妇有些失望，却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丸子娘，后面要是招工的时候，麻烦您偷偷的先知会我一声。” 说着，张寡妇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到她怀里，之后就赶紧跑开了。 一切发生的太急，何田田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哎……”何田田望着张寡妇跑得飞快的背影，很是无奈。 张寡妇塞了她一包点心，就是最古老的那种点心。白面卷在一起，每一层都糊了一层糖霜。 要是搁在现代，何田田压根看不上这种高糖食物。 可这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 何田田抱着一堆的东西往家走，玉兰嫂子正坐在矮脚凳子上绣十字绣。看到何田田回来之后，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不是说要少买点么，这么多东西你咋拿得下！”玉兰嫂子赶紧把东西接过来，有些心疼的说道。 何田田进门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不是快要过年了么，矿里的牛车下次去镇子上估计要年后了。我就顺便采买了一些过年吃的东西。” “我今天也做了一个好东西，也打算留着过年吃呢。”玉兰嫂子笑眯眯的把盖着的一个篮子拿开。 何田田定睛一看，惊叹道：“是豆芽菜！” 第三十一章 机缘巧合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何田田终于看到了除了萝卜白菜以外的青菜。 她激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忙问玉兰嫂子，“你咋会做豆芽菜的？”这豆芽菜虽然做法简单，可在这里，她还真没见过谁做。就连在镇子上她也只见过卖豆腐豆浆的。 “丸子她娘，还是你见多识广，俺都不知道这叫啥。长丰村没有种豆子的，这些豆粒还是俺家永河去年去镇子上在一家豆腐坊买的。”玉兰嫂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那个时候想在家里自己做豆腐，可不管咋做都没做成。” “后来还留下了这小半袋豆子，这些日子就堆在炉子旁了，不知道啥时候进了水还发芽了。”一开始玉兰嫂子还以为这粮食算是浪费了，可她尝了尝，还觉得怪好吃的。 真是误打误撞的把事情干成了。 何田田有些微微惊讶，“那咱们村就没有种豆子的吗？” 玉兰娘摇了摇头，“种那干啥，除了做豆腐，大家也不知道咋吃，况且这豆腐大家也不会做。这年头土地金贵，家里的水田要种稻子，旱田要种红薯，还是这两个东西能填饱肚子哩。” 何田田心想，等她下次去镇子上的时候也找个豆腐坊买些豆子回来。等到来年夏天的时候可以种着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四个小孩子都出去玩了，这会子不在。 何田田和玉兰娘两个人把买来的猪板油洗干净，切成了一块一块的，等会可以炼猪油。 还有那些猪大肠等东西，何田田建议她们一会去村口的那条河里清洗。毕竟这玩意臭烘烘的，洗起来需要大量的水才行。 过年的肉都吃何田田买的，玉兰嫂子很是不好意思。 她主动拿了盆，提着那些猪下水的东西走在最前面。 “一会俺来洗就行，你有身子还是少碰一些凉水。这玩意俺没洗过，还要劳烦丸子娘在一旁指点一下。” 何田田也没有推辞，她也没洗过猪大肠这玩意。看着渗人，她真不一定有那么强大的心里素质。 清洗猪大肠是一件繁琐的事情，本来应该用白面粉反复清洗个四五遍的。 何田田觉得自己要是这样做，一定被会整个村子里人指着鼻子骂她败家玩意。 无奈，她只能趁玉兰嫂子不注意的时候，往盆里多洒了一些盐。 两人在河边忙活了大半天，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了。 回到家的时候，四个小孩已经在家了。 何田田看到墙角堆了好多的柴火，便知道四个孩子也没闲着。这大冷天的，本来干柴就不好找，也不知道四个孩子跑了多远才捡来的。 赵灯笼和赵丸子看到何田田回来，赶紧上前一人喊了一声：“阿娘。” 刘玉兰和刘水仙则是站在后面不远处，她们看到了阿娘手里端着的是啥？是肉吗？咋看着都不像哩！ 赵丸子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何田田，“阿娘，买肉了吗？” “买了买了。”何田田有些无奈的摸了摸丸子的小脑袋。 赵灯笼捂着鼻子，指着那一盆猪下水，说：“是那玩意吗？咋这么臭，真的能吃吗？” 刘玉兰和刘水仙两个孩子在心里狂点头，她们也想问，可是这样冒然的开口会显得不礼貌。 何田田伸手点了点赵灯笼的脑门，解释道：“现在闻着臭，等会煮熟了你怕是馋的口水都能流出来。” “好了，你们先去洗手，阿娘给你们都买了点心。犒劳你们四个小家伙捡柴辛苦了。” 四个小孩一听还有点心吃，眼睛瞬间就亮了。赶紧一股脑的都跑去洗手了，还使劲的搓了搓，生怕没洗干净就吃不上点心。 “哎呦你咋还买这么金贵的东西呀！算了，俺家两个孩子不吃，你给灯笼和丸子吃就行了。”玉兰嫂子一听买了点心，她都要心疼坏了。 按照这么个花钱速度，那银簪子的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吧。 “没事嫂子，这不眼看着快过年了才给孩子们买的，一年到头也就只吃这一次。况且啊，我这买的都是点心铺里最便宜的，十文钱一大包呢。” 玉兰娘听得心都直抽抽，十文钱……那也不便宜呢。要是买点米面，够一家人吃好几天的呢。 四个小孩洗完手了之后又哒哒的跑了进来，排排站的看着何田田。 何田田转身从包裹里拿出拿包张寡妇送的点心，里面总共有八块。 她给四个孩子一人捏了一块，“今天只能吃一块，剩下的留着除夕那天再给你们吃。” 拇指般大的点心，雪白雪白的，四个小孩坐齐刷刷的坐在门槛上。小口小口的一点点舔着。 玉兰娘看着自家两个孩子可怜见的样子，心里很是发酸，她眼眶都红了。 “俺要努力把这个家过好，以后赚了钱给两个孩子买更多的点心。当然，俺也不会忘了丸子娘你的恩情，这俩孩子俺都当自己孩子一般对待。” 玉兰娘在心里暗自的给自己加油鼓劲，会好的，她们家的日子一定会好的。 何田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从怀里掏出二十文钱出来，塞到了玉兰娘手里。 “对了，这是你的那副十字绣的工钱。你绣活好，我拿到镇子上那些成衣店都抢着要。按照咱俩先前说好的，一个二十文，你数数。” 玉兰娘更是吃惊了，她不过是搭把手的事情。先前丸子娘说给她工钱的时候，她都没放在心上。 如今这沉甸甸的二十文放在她手里，乖乖，这可是真的钱啊。 她男人在矿上一个月累死累活干下来，也不过是三十文的工钱。 可她绣了个十字绣才十来天，就赚了二十文。 玉兰嫂子的眼睛更红了，她真是太感动，太激动，不知道该说啥了。 何田田一看这苗头不对，为了避免伤情的局面，她赶紧岔开了话题。 “嫂子，这些东西咱们得赶紧处理一下。先熬猪油吧，猪油熬好就直接用来炒菜了。” “哎，哎。”玉兰嫂子赶紧点点头，她把钱小心的收在了怀里，又忙活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给孩子们馋哭了 猪板油总共放了一大锅，在里面加点水，底下的柴火烧的旺旺的。 这熬制猪油比较费时间，何田田就负责添柴，玉兰嫂子拿着勺子不停的在锅里搅拌。 看着猪油慢慢的熬出来，两人脸上都乐呵呵的。 这次熬的猪油足够吃大半年的了，何田田为此还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了一个密封的大罐子。 猪板油熬出来的油可以留作炒菜，而肉则是炼成了油脂子。 整个破庙里都弥漫着油脂子浓重的香味，四个孩子吃完了点心，眼巴巴的看着锅里。 玉兰嫂子把油脂子也盛了出来，放在篾篦上凉着。 四个小孩蠢蠢欲动，何田田也一直在偷偷的咽口水，忍不住捏了几个油脂子尝尝。 熬的金黄色的油脂子，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油香，可真是好吃啊！ “你们也先吃一点，不过这玩意不能吃多，会腻人。”何田田招呼四个孩子过来。 四个小孩一人抓了一把直接往嘴里塞，她们才不管腻不腻人，好吃就行！ 晚饭就是用熬完猪板油的大锅直接炒了黄豆芽，然后又加了一些萝卜进去。多兑一点水，然后在上面贴几个饼子，这样的晚饭已经是很美味了。 吃过饭，何田田便去了刘氏家里。 她又花了三十文钱从商城里买了六副十字绣回来，叮嘱了一下刘氏需要主意的细节，然后才往回走。 冬天的夜里黑的早，尤其是长丰村这种处在深山老林的村子，一到了天黑寂静的有些吓人。 何田田正走着，忽然听到前面的院子里传来女人哭喊的声音。 “俺不要卖女儿，大红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俺不舍得。” “你生了那么多女儿，少一个能咋样？再说了咱家粮食够吃吗？我都打听好了，镇子上的刘家是个有钱的，大红去了能吃饱能穿暖。换来的一两银子能养活咱家七八口人大半年，哪还有这样的好事！” 何田田走近看清楚了，是孙氏。 孙氏是其它村子嫁过来的，丈夫叫赵毛蛋，进门五年孙氏生了四个女儿。 孙氏的婆婆一向厉害的很，她年轻的时候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 可孙氏身为儿媳妇却一个男娃子都生不出来，这孙氏的婆婆的确忍不了。 如今雪灾，家家户户囤的粮食逐渐告急，这赵婆子可不就想着卖孙女的事情么。 孙氏家的院子门大敞着，何田田能够清楚的看到院子里孙氏跪在雪地上拉着赵婆子的手，苦苦哀求。 而旁边的大红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也跪在她娘身边哭。 “阿奶，求求你不要把俺卖了。俺吃不了多少粮食，俺可以干活，什么活都能干。求求阿奶不要卖了俺……” 孙氏的丈夫赵毛蛋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不仅没有心疼自己的妻女，反而时不时的说上两句风凉话。 “养这么多闺女做什么，赔钱货！” 虽然孙氏之前跟何田田有过过节，不过今日看到她可怜的样子，何田田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同情。 这个世道，真是对女人不公平！ 她走到门口，倚着门框，装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哟，赵婆子这是打算卖孙女呐？啧啧……您这心狠的跟那我死了男人的亲娘一个样。”何田田冷哼一声，表现出极其的不屑。 赵婆子强势的很，家里四个儿子儿媳哪一个不听她的？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半句不是，可今日竟然被一个赶出了家门的寡妇怼了。 赵婆子真是不能忍。 她看向何田田，破口就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来管我们家的事？一个寡妇连踏进我们家的资格都没有！” 何田田心想，我滴个乖乖，果然只要是姓赵的老婆子都不好惹。 “您这么轻视女人，难道你自己不是女人吗？这跟看不起自己有什么区别？不是我说，这人老了还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免得到时候到了下面受罪。”何田田说完，就赶紧溜了。 她很怕这赵婆子发起疯来，追着她打。 她能做的也就到这里了，至于这赵婆子该如何，后面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在这个时代，卖孩子的事情太常见了。那些个达官显贵的家庭，谁家不买个几十上百个奴仆。 孙氏泪眼婆娑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怎么觉得这何氏是在帮她？ 可转念又一想，之前她把人家丸子娘骂的那么厉害，人家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肯定是自己的婆婆平日里嚣张跋扈，哪里惹到何氏了。 玉兰娘吃完饭之后，按照往常一样端了一碗饭在村口的道路上等着。 这个时候正是男人们从矿里下工的时候，刘永河跟王大壮，还有村里几个平时走得近的男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王大壮手臂搭在刘永河的肩膀上，坏兮兮的示意前方。 “刘小弟，你媳妇又在等你哩。咋滴，这天天不住在一起想不想的慌？” “一边去，你小子比俺还小，再喊俺小弟小心俺打你！”刘永河一把甩掉王大壮搭载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瞥了王大壮一眼。 两人走近后，王大壮才正了正神色，一副正经的样子。 “嫂子，给俺哥送饭呐？” 玉兰嫂子点点头，“是啊，你还没吃呢吧？让永河分你一点。” “不不不，俺回去自己做饭。”王大壮吓得摆摆手，很是不好意思的撒腿跑了。 刘永河一般不会去破庙，因为他一个大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方便。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玉兰嫂子把饭塞到了刘永河手里，“快趁热吃，下面有肉。”她特地在米饭的下面放了三块油脂子。 刘永河端着滚烫的碗，很是吃惊。 “咋还有肉吃？你和孩子们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这是你的份。” 刘永河这才放心，他蹲在地上一边大口的刨饭，一边听妻子说这几天的事情。 玉兰娘看了看四下没人，悄悄的从怀里掏出那二十文钱，递到刘永河的面前。 “你看，这是丸子娘给俺结的工钱呢。等绣了另外两副，还有四十文呢。”玉兰娘说完，脸上笑眯眯的，挡不住的开心。 “啥？”刘永河看到钱之后更震惊了，慌得嘴里的米饭都掉在了雪地上。 他赶紧把饭捡起来重新塞到嘴里，“这不合适，咱住人家家里已经很打扰了，咋还能要钱。” 【作者题外话】：感谢wuli~adversary小可爱氪金的两张金票票~ 第三十三章 丸子娘是好人 他刘永河这辈子可是从来不会占人便宜的，这钱说啥都不能要。 玉兰嫂子也很无奈，“俺也说了不要，可人家丸子娘说了，俺要是不收这个钱，以后都不敢让俺做事了。” “这……”刘永河都不知道该咋说了。他中午的时候会在矿里吃一顿饭，丸子娘每次打饭给的量都很足，他已经很感激了。 “那这样吧，这些钱咱们先攒着。等来年开春的时候你到镇子上买两块布，给灯笼和丸子都各做一身衣服。”刘永河建议道。 玉兰嫂子也觉得这事可行，她记得丸子娘先前是说过自己针线活不太行。 夫妻两人又聊了一些事情，临走时，刘永河把矿里提前发的工钱也给了妻子，让她好生攒着。 连着几日都没有再继续下雪，可能是因为天冷的原因，地上的积雪丝毫没有融化的意思。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长丰矿难得的给上工的人放了两天的假。 何田田自然也是闲在家里，她在琢磨去捞鱼的事情。 村子里出去的路通了之后，这几天去镇子上采买的人便多了。 赵婆子依旧是狠心，把自己的孙女大红领到了镇子上给卖了。那天早上，孙氏和大红哭的整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可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还有的人在旁边劝说大红，说她是去享福的。 这事就发生在村口，玉兰嫂子看得心里怪发酸难受的。 她手里擀着面皮，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平日我就挺看不上孙氏这人的，嘴欠还小心眼。不过她也是个可怜的，大红被这么一卖，孙氏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到自己闺女呢。” 何田田带着四个孩子围在门口包饺子，玉兰娘负责擀皮，她们负责包。 饺子馅就是用剩下的油脂子切碎，又拌了白菜进去的。 何田田就教了两遍，四个小孩就学会了。在这个时代，她们还没有除夕要吃饺子的习俗，可何田田吃了二十多年的饺子了。 要是不想方设法包点饺子吃，总感觉少了点啥似的。 这次包的比较多，中午的时候吃一顿。剩下的就收好冻起来，等到除夕晚上一大家子再吃一顿。 听到玉兰嫂子这么说，何田田也没有办法。 要是这大雪再这么下下去，估计村里还有更多的人户卖孩子呢。 四个小孩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只是同情的看着大红被她奶奶拖走。 荞麦面皮的饺子，一个个包的圆鼓鼓的，看着就喜庆极了。 玉兰嫂子看着篾篦上一排排的饺子，笑着说：“还是丸子娘你会想点子吃，这些东西俺先前都没见过呢。” “我也是先前听孩子他爹说过一次，你知道的，向阳年轻那会子去过京城。说是那边的一个吃法，回来就提过一嘴。”何田田一本正经的胡诌，“我这也是第一次包，谁知道就成功了呢。” 反正，她现在有些不太好解释的东西，都会推到原主死去的丈夫身上去。 这么多次，从未被人怀疑过。 玉兰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闭嘴了，大过年的，她怎么就那么不会讲话！这赵向阳死的早，丸子娘一人带着俩孩子真不容易。 她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兰娘低着头，默默的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她不知道其实何田田压根都没往这上面想，她在想网鱼的事情。 正好天气晴朗了几天，要是趁着过年前能够多网点鱼。她们明天就能吃到大鱼了，剩下的她就养在水桶里，年后上工的时候带去矿里卖给宋司长。 中午的饺子很好吃，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吃的心满意足。 吃过饭之后何田田拿了渔网，跟玉兰嫂子一起去了后山。因为知道河里肯定会有冰，她们两个女人砸不动，玉兰嫂子特地把自己男人也叫上了。 刘永河知道是个力气活，于是便喊了王大壮一起。两人一人扛着一个铁锹乐呵呵的也去了后山。 河面上的冰结的很厚很厚，王大壮力气本来就大，可一铁锹下去冰面上也只是有了一点砸痕。 “我的娘啊，震得老子手疼。”王大壮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 刘永河看王大壮这样便不敢使猛劲了，逮着那个豁口一点点的砸开。 两个汉子忙活了好大一会，才在厚重的冰面上凿了一个洞。 何田田撒了好大一把白米进去，又从商城里偷偷的买来一些鱼食，把渔网撒进去之后便是长久的等待了。 四个大人外加四个孩子都站在河边，这架势看上去有些唬人。 “这估计要等好久呢，咱们留两个人在这看着渔网就行了，免得被人偷走。”何田田搓了搓冻红的小手，这后山一望无际都是雪，啥遮挡的东西都没有。 寒风吹过来冷得要死，即便是她扛得住，孩子们也扛不住啊。 “嫂子，俺跟刘大哥在着等着就行了。你们带孩子先回去吧。”王大壮挠了挠后脑勺，建议道。 “行，那你们注意看着点。约莫时间差不多就收网行了。”何田田又叮嘱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便带着孩子们都回去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整个长丰村子似乎要比往常更热闹了。 男人们不用去上工，可在家里也闲不住，便都聚在一起休闲娱乐。玩的是一种用石子的东西，类似于现代的打牌。 何田田带着孩子们刚到家的时候，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破庙的门口。 “宋司长，您咋来了？”何田田笑着把宋运和墨竹请了进去，偷偷的跟玉兰娘说这就是矿里管理工人的把头。 玉兰娘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可是官老爷啊，不能怠慢了。赶紧从里面搬了两张凳子出来。 “官爷，您坐下歇歇。” 墨竹接过一张凳子，放在了宋司长的身边。 “大人，您歇一会吧。”这一路上都是大雪，他和大人都是走着过来的。 墨竹跑腿跑习惯了不觉得有啥，就怕他家大人怕是扛不住这么远的路程。 宋运本想推辞的，可他确实是走累了，歇了一会到现在两个腿都疼着呢。于是便也不矫情了，就着凳子就坐下了。 不知咋的，何田田的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四章 蹭吃蹭喝 “宋司长，这大过年的您没有回家啊？”何田田有些不解的问道。 宋运喝了一口热茶，才缓过来劲，“哦，今年朝廷催得紧，矿里歇两天就得开工。怕是要等年后寻个时间再回去看看。” 其实，他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矿里放假了，就他和墨竹两个人，没人做饭给他吃。 于是宋运便提议来何田田家看看，也许……大概……或许能混口饭吃。 他也不白吃，打算一天给二两银子。 墨竹看自家大人磨磨唧唧又磨不开面子的样子，他心里急得要死。 于是便把何田田拉到一边，低声说：“何嫂子，我家大人是想在您这吃两天的饭，他不好意思开口呢。” 何田田心里暗道一声，果然，她猜的没错。 墨竹继续说：“不过我家大人不是来白吃的，一天二两银子。钱都让我带来了，您看成不？” 二两银子！！！ 何田田一阵窃喜，那可真的太行了！ “成，没有问题。只要宋司长不嫌弃家里太寒酸就行。”何田田接过钱就把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何田田把玉兰嫂子拉到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玉兰娘震惊的嘴巴张多大。 乖乖，一天二两银子，两天就是四两银子…… “嫂子，咱这两天可得把人家宋司长的吃食给做好了。等会可能要劳烦刘大哥去镇子上一趟买只鸡，再剁点猪肉回来。”何田田又仔细想了想，生怕遗漏了点什么。 这宋司长现在可是她的大客户，发家致富的第一步。 “哎，哎……等永河回来我就打发他去。趁着天还早，下午就能回来。”玉兰嫂子说着，就赶紧出门寻刘永河去了。 四个小孩也因为家里有了“贵客”的到来而显得有些不自在，她们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啥。 墨竹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招呼四个孩子过来。 “这是大人给你们带的过年礼物，快拿去分吧。” 赵灯笼和赵丸子是见过墨竹的，所以不害怕他。而且上次在矿里她和妹妹也是吃了这个人给的糖。 那味道真甜啊，赵灯笼都没怎么舍得吃，全留给丸子妹妹了。 墨竹把糖果递到了赵灯笼的面前，赵灯笼小心的接了过去。 四个孩子跑出了门，不知道去哪个地方分糖果去了。 何田田检查完了中午要做的食材，她把炉子里的火也点燃了。 “宋司长，劳烦您往炉子旁边坐坐，会暖和些。” 宋运点点头，搬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炉子旁边靠了靠。 “宋司长，马上要中午了，可家里也没准备些好的食材。只有一些白菜萝卜土豆啥的，等晚上再给您做大餐，您看成不？”何田田估摸着，也不知道王大壮他们有没有捞到鱼。要是再做条鱼那就更好了，至少对得起这一天二两银子。 不然她拿钱拿的不心安理得。 “成，何嫂子不要那么客气。我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宋运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他没提前打招呼，冒昧的牵来叨扰已经很麻烦了。 正说着，玉兰嫂子带着王大壮回来了。 玉兰娘看上去很是开心，她手里拎着两条大鱼，王大壮背着的渔网了还有三条。 “丸子娘，你这渔网太神奇了，竟逮到这么多鱼呢。”玉兰娘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往她家男人去河里捉鱼，最大的也不过巴掌大。 像今天这样有手臂长的大鱼精得很，根本捞不到。 王大壮把背在身上的渔网放到地上，何田田赶紧在水缸里放满了水，把三条大鱼都放了进去。 幸好，还活着。 不过玉兰娘拎在手里的那两条鱼已经死了，中午的时候正好烧着吃。 “大壮，中午别回了，留在这里吃饭吧。”何田田看着忙碌了大半天的王大壮，这都快过了午时了，回去做饭也来不及。 王大壮认识宋司长，他也不知道为啥他们矿里的大人会来这里。这搞得还怪不好意思的。 “嫂子，俺还是不麻烦您了吧。”王大壮有些尴尬。 “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添双筷子的事情。你坐那陪宋司长聊聊，饭马上就好。”何田田递了个凳子过去。 玉兰嫂子那边已经开始升火了，中午的时候何田田打算烧酸菜鱼吃。家里正好还有土豆萝卜，和前两天买的猪下水一起炖着吃。 宋司长那边是不吃粟米饭的，何田田为了对得起一天二两的银子，果断把家里的白米拿出来单独煮了米饭。 中午的时候刘永河是肯定回不来了，做完了午饭之后，何田田又留了一份饭在锅里闷着。 两道菜都各自盛了两份，给宋司长和墨竹专门撑了一个小凳子吃饭。 何田田和玉兰嫂子带着四个孩子则是在另外一边吃饭，王大壮也坐在这一桌。 王大壮上一次吃肉都记不清是啥时候了，此刻看着满满两大盆的肉，馋的他一直在悄悄的吞口水。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显得有些局促。 四个孩子都在斯文的吃着，有外人在，她们尽管馋的再狠，也要注意礼节。这是阿娘之前教她们的。 宋运上次吃过一次酸菜鱼，过了那么久还是念念不忘。今天终于再吃到的时候，他感动的都要哭了。 大白米饭还未来得及扒拉进嘴里，宋运已经吃了好几口酸菜鱼了。 他的嘴巴很刁，刚吃了第一口的时候就觉得这一次的鱼竟然比上次还好吃。 肉质鲜美，软弹紧致，酸菜的味道恰好， 墨竹一直在埋头扒饭，美食当前，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反正他家大人知道他是个啥样子。 宋运吃了好一会酸菜鱼，看到墨竹一直在夹另外一道菜。他一直没看出是什么，所以不太敢吃。 可看墨竹吃的头都不抬，宋运用悄悄的筷子戳了戳墨竹，小声的问：“好吃吗？” 墨竹这才抬起头，“好吃好吃大人，何嫂子的手艺简直太好了。我都不想回去了。” “没出息的样子。”宋运忍不住的骂道。 他也尝了一下，这一口下去宋运觉得他也不想回去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吃？ 土豆他认识，萝卜他也认识，可剩下的是什么？炖在一起简直太好吃了！ 第三十五章 猪下水真好吃 宋运看向了何田田她们那边一桌，几个孩子斯文的吃着饭菜，王大壮碗里堆满了菜一直在往嘴里扒拉。 他吃个大半饱的时候，才得空问道：“何嫂子，这道菜是什么做的？” 他明天还想继续吃…… 何田田闻言，抬头看了一下。心想宋司长这样有钱的主肯定是没吃过猪下水这些东西的，于是便解释道：“也不算啥菜，就是一些猪大肠啊猪心猪肺啥的。” 王大壮闻言，扒饭的手愣了一下。 天哪，这些东西他以前都吃过啊，可他记得都是一股子猪骚味并不好吃的。 今天吃了这么一顿，简直颠覆了他对猪下水的认知。 四个孩子也吃的满嘴冒油，赵灯笼和赵丸子觉得她们的阿娘太厉害了。就算是草根只要是阿娘做的，那都很好吃！ 宋运听了之后也没继续多问，他也不管猪下水看上去多恶心，反正只要好吃就行了。 临走的时候，何田田特地交待了一下这两天的饭菜都会让人给送到矿里去。这样也省的宋司长来回跑的折腾了。 宋运临走时说了好多个感谢之类的话，玉兰娘跟何田田站在破庙门口，一直看到宋运走远了之后。 玉兰娘才啧啧的叹道：“俺原先以为那些个当官的都是不好惹的，可今日一看这宋司长，觉得他是个好人。” 何田田笑了笑，“嫂子，是不是个好人可不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不过这宋司长确实跟别的当官的不一样。” 古代阶级制度如此明显，那些个当官的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对于她们这种穷苦的百姓，压根都不会放在眼里。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了，一大早的时候，何田田就被村子里此起彼伏的竹节声吵醒。 这个时候还没有鞭炮烟花，家家户户都是去后山砍了竹子点燃。 竹子烧起来会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不仅是过年的热闹，也是驱走一年的霉运，讨个好彩头之说。 玉兰嫂子早就已经起来了，炉子上已经烧了热水， 四个孩子还都在睡觉，她看到何田田打算起身，于是便拦着说道：“丸子娘，你有身子要多休息一会。等俺做好了早饭再喊你们。” 不是玉兰嫂子的提醒，何田田有时候都忘记自己还是个孕妇。 现在冬天里穿得要厚实一些，外人还看不出她的肚子隆起来。等来年开了春，估计肚子就要好大了。 何田田点了点头，倒下去立刻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孩子们也都已经起床了。 玉兰嫂子已经做好了早饭，招呼孩子们赶紧洗手去吃饭去。 早饭贴了几个油饼子，又熬了白米粥。在这个荒年里，这样的早饭算很奢侈了。 小孩子们在家里总是待不住，呼啦啦喝完了白米粥，一人拿着一个油饼子蹦蹦跳跳的就出门了。 村子里热热闹闹，这年头虽然家家户户都很穷，可还是对新的一年充满希望的。 赵亭长蹲在自家门口，一手端着大碗，喝上了白面糊糊。 路过的人都上前来给他打招呼，“亭长，吃饭呢？” “是啊，你吃了没？要上哪去？”赵亭长看了一眼赵三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想说他几句的，最后也忍住了。 算了，大过年的。 赵三没想到亭长会这么问，以前可都是一个正眼都不给他的。当下里便语塞，“俺……那个……俺就是在村里随便遛遛。” 赵三说完，撒丫子就跑开了。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男人们在院子里劈柴，女人们吃完了早饭就在灶台开始忙活。 小孩子们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见个身影。 程氏捡了一段时间的柴之后，感觉自己越来越上火。附近的柴都捡完了，她得跑去远的地方。 可现在远的地方也捡完了，那就要跑去更远的地方了！这些日子她每天都跟着村子里那些媳妇们早出晚归的，就为了那么一小捆柴。 程氏心里憋着气很久了，一直找不到发泄口。 赵家的大儿媳陶氏正好在灶台忙活，屋子里烧火的便是程氏的女儿赵小草。 赵小草也很委屈巴巴，她的哥哥弟弟们都去外面玩了，都不用干活。可阿奶一大早就不停的使唤她干活，现在又让她来烧火。 她也想出去玩…… 赵小草心里很是不服，拿着一块大木头就往灶台里扔。 可恶的阿奶，可恶的阿奶！她心里恨得要死。 “哎呦你个死丫头，你是存心的是吧？”程氏看着女儿赵小草扔了这么大一块木头进去，旁边劈好的不拿，偏拿没劈的。 这木头烧不透岂不是白瞎了她的辛苦，程氏当下里就在赵小草胳膊上拧了一下，借着这个事情发泄自己的不满。 “你知不知道老娘捡这些柴多辛苦，走了十几里路！脚底板都磨破了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程氏吼的声音很大，故意说给坐在堂屋的赵老婆子听得。 赵小草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自己亲娘给打了，她心里肯定不服。 “阿娘你心里有气朝着我撒干嘛？有本事去找阿奶啊，让她给你换个轻松点的活计。”赵小草每天夜里都要听自己的亲娘念念叨叨，那些话全是诅咒阿奶的。 她听得心里都烦的要死，阿娘让阿爹为她做主，可阿爹却是个没主见的，一心听阿奶的。 “你……”程氏被戳破了心思，气得往赵小草后背上打了两下，“你个死丫头，就你有脾气是吧！真是个孬货熊样的不孝子！” “够了，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做啥？”赵向南抱着一捆劈好的柴走了进来。 他把柴往灶台下面一扔，又抱了一捆没劈好的柴出去了。 赵小草本来还指望自己的父亲能够说点啥，没想到他啥也没说。 她心里顿时有些失望，算了，反正她也不指望她这个父亲能够为她做什么主。 陶氏一直在忙着洗菜切菜，闻言也弱弱的劝了一句，“三媳妇，大过年的别生气了。回头娘看到了该不高兴了。” 程氏恨恨的嘀咕：不高兴就不高兴，这个家娘就没高兴过她！ 第三十六章 大年三十 长丰村子里每家都很热闹，可唯独张寡妇家门前冷落的很。 她男人死的早，所以她跟她男人这边的宗族里面的人也并不熟。再加上她没有孩子，所以那些个叔嫂什么的，还想来霸占她家的房子和田地。 要不是这些年有赵亭长出面维护着，恐怕张寡妇早就被那些叔嫂们联合起来扫地出门了。 张寡妇时隔了一两个月风光体面的回来了，她又是个爱现眼的人。那一身的打扮，哪能不惹得村子里的小媳妇们眼馋嘴馋的。 赵三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他瞧着四处没人，敲了两下张寡妇的门便进去了。 张寡妇还是那副风光的打扮，今日还特地涂抹了一些胭脂。 赵三进来后，她赶紧把门从里面栓上了。 “好你个赵三，你可真是狗胆子包了天了。”张寡妇忍不住的低声骂道。 赵三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他顺着张寡妇的脖子处猛吸了两下，贱兮兮的笑了笑。 “嘿嘿，放心吧。我来时看了，这会子人都忙着过年了，不会有人看到。” 张寡妇不在的这一两月里，赵三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无奈他只能找了自己的婆娘，可柳氏那人长得不咋滴就算了，那方面……实在是一言难尽。 还是张寡妇好，放得开。 两人进了屋子之后，赵三就急不可耐的脱衣服。 张寡妇拦着说道：“哎……你先别急，我们可得提前说好。我这涨价了，以后都得五文钱。” 赵三裤子解到一半，愣了愣，“啥？五文钱你也敢开口？”镶金的是吗！ “咋了？要是嫌贵你可以不来。”张寡妇一脸的瞧不起，五文钱还嫌贵。她在镇子上的时候，那些个臭男人可是出二十文钱呢。 还是镇子上的男人有钱，要不是怕村里人怀疑，她都不回来了。 “行吧行吧。”赵三也不想磨磨唧唧的，大不了他下次不来就是了。 过了好长时间，两人完事之后，张寡妇起身穿好了衣服。 她压下心底的那股恶心，挑着眼角有意无意的打探道：“听说你们矿里换了新的把头，到底咋样？” 赵三一脸虚脱的样子，“什么咋样？还不就是那样呗。不管换多少把头，还不都是干活重工钱低！” “我呸！这都是什么玩意，那点钱还想让老子好好干活，做梦去吧！” 赵三想起上次干活偷懒被抽的鞭子，他感觉到现在还疼呢。 “谁问你这个，听说新来的管事叫什么……宋司长是吧？”张寡妇明知故问。 “是啊，昨天我还见他了呢。” “啥？在哪？”张寡妇顿时来了兴趣。 赵三也没有多想，“就在村口破庙赵家媳妇那，这宋司长大过年的也阴魂不散，看见他就烦。” 张寡妇听完之后脸都黑了，那何氏不也是个寡妇？大家都是寡妇，怎么不到她这里来。 “哟……你说这宋司长过年也不回去，还去了赵家媳妇那。不会他俩有一腿吧？”张寡妇不确定的问道。 赵三赶紧摆摆手，“说啥呢你？人家宋司长可是京城来的，是个大官。什么美人官家小姐的没见过，咋会看上一个寡妇？” “这事我都打听清楚了，是那何寡妇做饭的手艺好。宋司长是专门拜托人家做饭的。” 张寡妇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希望。 她做饭的手艺也很好啊，而且肯定不输丸子她娘。 不过她还是故意在赵三面前酸溜溜的挑拨，“那谁知道呢，这何氏长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不知道谁能看出来她是三个孩子的娘啊？哎……你跟我讲实话，你们男人难道就不会对何氏这样的有什么心思？” 赵三被张寡妇看的毛骨悚然的，他浑身都不在的别开了眼。 “说什么呢你。”赵三表面上虽然表现出对这个事情不在乎，可他的心里不自禁的想起何氏好看的模样。 张寡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冷笑一声，“你可别在我面前装了，就你们男人那点坏心思我还能不明白？” 说着，张寡妇话锋一转开始出馊主意，“不过……你不是不喜欢家里的婆娘么？你可以休了柳氏去跟何氏搭伙过日子呀！” 赵三临走的时候，一路上都在不断的想着张寡妇说的话。 一想到何氏的样子，赵三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在心里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何田田家里也是一片热闹，一大早的何田田就让玉兰嫂子去喊了刘永河跟王大壮过来。 刘永河是玉兰嫂子的丈夫，大过年的一家人自然要聚在一起。 而王大壮这人憨厚实诚，是个值得相处的人，何田田也一并请了过来。 王大壮自打进门后就觉得很不好意思，这大一家子的就他一个外人在这。他羞赧的挠了挠后脑勺，“嫂子，俺真是麻烦你了。” “你看看自打进屋之后说了多少个麻烦了。”何田田笑了笑，“要是再这样说，我下次可都不喊你了。” “别……别……”王大壮赶紧拦着，何嫂子家的饭菜那么好吃，他不来会想的慌。 中午的时候饭菜做的比较丰盛，何田田把剩下的猪下水全部拿来烧了，还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了一包辣味的火锅底料放了进去。 再切一些萝卜白菜土豆等等……炖了好大一锅。 其次又把剩下的豆芽菜全部炒了，又少了一大锅酸菜鱼汤。中午的时候还难得的煮了大白米饭，一人一大碗。 四个孩子是闻着香味回来的，一个个的站在锅边默默的吞咽着口水。 刘永河跟王大壮在不远处劈柴，闻到饭香的时候忍不住使劲嗅了嗅空气。 乖乖，今天的饭菜咋比昨天的还要香？王大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玉兰嫂子跟何田田忙活了一中午，这些饭菜何田田又单独盛了一份让王大壮给宋司长送去。 王大壮跑的贼快，饭菜送到隔壁矿山的时候还是热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何田田才宣布开饭。 一家人都馋的不行，可坐在一起吃饭再馋也要注意礼节。 何田田招呼着，“大家不要拘谨，今天一定要吃饱，白米饭管够，菜量也很足。” 何田田的话刚落音，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哀嚎声。 第三十七章 赵三的心思 这声音何田田可太熟了，可不就是柳氏的声音么。 她家住的距离破庙也近，所以院子里一旦有啥动静，附近几家都能听清楚。 “这是咋了？”刘永河不经常到这边来，自然不知道啥情况。 王大壮也是一脸的懵逼。 玉兰嫂子也习以为常了，“吃饭吃饭，大过年的这赵三家里就是晦气，一天天的吵啊闹啊的。可怜了大狗和二狗两个孩子，年纪那么小就跟着爹娘活受罪！” 玉兰嫂子说着，还翻了一个大白眼，她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一家子。 刘永河点点头，他对赵三这人再清楚不过了。在矿里上工的时候，赵三是跟他一个组，这赵三在村里就混不吝，到了矿里干活也不踏实。 天天的跟着村里另外几个地痞流氓子偷奸耍滑，要不是这矿里的活计危险招不到人，估计他们早就被开除了。 外面闹的热火朝天的，何田田一家子淡然的享受过年的大餐。 几个人吃的风卷残云，两大盆子的肉汤都喝的精光，白米饭吃的一粒都不剩。 吃完饭之后，何田田捣了捣玉兰娘的胳膊，“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她就是纯粹的好奇，平时这柳氏家里也吵闹，可都没像今天闹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她好像听到了赵亭长的声音。 到了柳氏家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其他的村民围得水泄不通了。 “这赵三真不是个玩意啊，竟然在外面偷吃。” “是啊，柳氏也倒霉，给赵三生儿育女的。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村民们都在指指点点，何田田不由得听了两句。 她心里有些诧异，难道这赵三跟张寡妇那点破事被柳氏逮到了？果然，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走，咱们到前面去看看。”玉兰娘拉着何田田就往前面挤。 何田田还看到了赵言娘，看样子是来了很久了。果然，这赵言娘永远都走在吃瓜的前线。 柳氏凄凄惨惨的跪在地上，赵三则是混不吝的靠在门边，而赵亭长则是搬了个凳子坐在中间评理。 赵家的那些堂兄弟们，一个门旁的老少爷们此刻也都在。 “亭长，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为他赵三生了两个儿子，他现在要休了我？”柳氏哭诉道，她的头发披散着，衣服也被扯破了。 看来在此之前，夫妻两人已经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对，老子就是要休了你！当年要不是爹娘拦着，老子都不会娶你过门！”赵三一副柳氏当年高攀了他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心虚。 赵大狗站在一旁，他大概十五岁的样子。村子里像他这个年纪的都已经成婚了，可他的婚事却迟迟的没有动静。 原因是因为他爹赵三名声不好，没有哪家敢把女儿嫁进这样的门第。柳氏一个妇人托媒婆说了几个，最后一说赵大狗的爹是赵三，都找个理由推脱了。 此刻，赵大狗一脸冷静的说：“阿娘，俺支持你跟俺爹分开。” “啥？”柳氏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不过不是让俺爹休了你，你们合离吧。俺跟着阿娘，带着你去镇子上找份活计，俺伺候你。” 赵大狗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一番话，倒是让有些人觉得这赵大狗是个孝顺的。 何田田也不由得看向了赵大狗，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还是一副青涩的模样。赵大狗长得瘦瘦高高的，幸好这性子没有随了他爹。 “你个不孝的狗东西！想让老子跟你娘合离？做梦！”赵三一听就急眼了，上前就踹了赵大狗一脚。 他是坚决不会合离的，他们家祖上几百辈子，都没有出现过男人被合离。 他要是合离了，简直就是丢了他男人的脸面！ “够了！”赵亭长手里拿着烟杆子，使劲的敲了敲屁股底下的凳子。“赵三你打孩子做啥子？我看你是混账过头了！” 赵亭长觉得脑子有些疼，这大过年的也不让他安生些。家家户户判不完的案子！ 听了这么老大半天，他算是明白了。 赵亭长咳了咳嗓子，看向跪在地上的柳氏，问：“你说赵三在外面有其她女人，你可有证据？或者是发现了是跟谁？” 柳氏被问的一懵，她又不是当场捉奸。赵三今天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凑近了一闻，赵三身上一股子胭脂香味。她可从来不用，也用不起这样珍贵的东西，所以赵三不是在外面有人了，那还能咋地？ 柳氏把事情的原委一一的说了出来，站在一旁的赵三也并没有反驳。 赵亭长看这个样子，虽然没有证据，那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沉了沉脸色，“赵三，你是与谁通奸，赶紧如实招来。我们长丰村千百年来民风淳朴，绝对不允许这等污秽之事发生。” 站在人群之中的张寡妇一听到这话，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柳氏更想知道勾引她男人的婊子是谁，她抬起戚戚的脸向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最后把视线落到了何田田的身上…… 她家男人提到最多的便是这个何氏，而且前几次孩子们的争执，赵三也没有找何氏的麻烦。 柳氏对这个事情一直记恨在心里。 何田田对上柳氏那恶毒的目光，心里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拜托，不会是要拉她下水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得不说出事实的真相了。 “亭长，咱们村子里不就那些妇人。有夫之妇的赵三自然不敢招惹，未出门的闺女也看不上他，那剩下的不就是寡妇了。”柳氏冷哼了一声，“咱们整个长丰村不就两个寡妇，还能有谁！” 赵三眼看着自己的事情就要被戳穿，他指着柳氏就骂，“你她娘的不要乱扯，你不是想要合离是吗？好！合离就合离，从此你滚出这个家！” 柳氏哀怨的看着赵三，呵，没想到他男人是这么护着那个寡妇。 竟然愿意签合离书，都不愿意说出那个寡妇是谁。 “娘，俺去收拾东西，拿了合离书俺就带你走。”赵大狗说完就进屋子去了。 赵二狗虽然就比他哥小了一岁，可却是个不经事玩意，跟他爹一个德行。 第三十八章 宁拆十座庙也要悔婚 赵三和柳氏都闹到这个份上了，赵二狗却一直冷冷的在旁边看着。 赵亭长估摸着这事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这赵三跟他媳妇天天闹，年年闹的，搅得村子里年年都不得安生。 他咬了咬牙，也下定了狠心。 今天他宁拆十座庙，也要把这桩婚事给毁了。 村子里没几个人识大字的，这合离书也不知道该咋写。最后赵亭长只得让人喊了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赵言过来。 赵言长得瘦瘦高高，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看上去的确很有读书人的气质。 他拿了笔墨纸砚过来，赵亭长在一边说，他便把话一字不落的写下来。 “啧啧……这合离可是咱们这十里八村的罕见事呀！”玉兰嫂子在何田田耳边低声的叹息。 何田田是现代人，对于离婚这种事情觉得很是寻常，没啥不能接受的。 “与其这样忍气吞声，还不如早点分开呢。”何田田劝说道。 “可是……可是女人的名声咋整呀！人家指不定得在背后说三道四呢。”玉兰嫂子突然有些同情柳氏了，这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她都不要活了。 何田田看着玉兰嫂子一副怜悯的样子，“背后该说的应该是赵三，毕竟是他在外面勾引女人，是他背叛在先，跟柳氏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玉兰嫂子一愣，何田田的这番话彻底颠覆了她先前的认知。 可她竟然觉得丸子娘说的才是对的…… 当着众多人的面，赵三跟柳氏在合离书上按下了手印，合离书一式两份。 赵大狗收拾完了东西从屋子里出来，他看到自家弟弟那冷漠的样子，于是便问道：“二狗，你是跟着阿娘走，还是留下。” “我事先说好，你跟着我和阿娘可过不了像现在这样的日子。我们没有房子住，三餐都吃不饱。” 赵二狗听完赵大狗的话，赶紧起身躲到了赵三的身后。 他坚决的说：“我不去，我要跟着阿爹。” “随你！” 赵大狗拉着柳氏走了，就在大年三十的这一天。幸而天上没有下雪，不然两人看上去会更加的落魄。 赵亭长赶紧让众人散了，这笑话都看完了，一个两个的都围在这干啥。 张寡妇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走，却被何田田给叫住了。 “张春花，你站住。” 张寡妇脊背一僵，愣在了原地。 何田田手里拿着一包点心，这是昨天让刘永河去镇子上采买专门带的。刚才她让赵灯笼赶紧回去取了回来。 何田田走到张寡妇跟前，把那包点心塞到了她的怀里。 “我何田田向来不喜欢欠人的，那天吃了你的一包点心，今天特地买来还给你。” 张寡妇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听到何田田这么说，她松了一口气。 “呵呵，丸子娘真是太客气了。大过年的俺给孩子们买点吃的罢了，应该的。” 何田田好笑的看向她，有些无意的叹息：“唉，你说柳氏知不知道跟赵三通奸的妇人是谁呢？” 柳氏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让村子里一半的人都在猜测。 何田田跟那些人又不熟，再说了，她的名声也被赵老婆子败坏的差不多了。所以也有很多人猜测到她的头上。 莫名其妙的躺枪，何田田自然压不下心底的这口恶气。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村子里就这么大，有些事情大家都会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情。”何田田咬着牙，有意的说道。 “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寡妇心虚的很，抱着那包点心很快的便跑开了。 村子里又恢复的往日的平静，破庙里，玉兰嫂子搬了个凳子开始绣十字绣了。 而何田田拿了一个竹筐开始捡豆子，这也是托刘永河去镇子上的豆腐坊买的。 半布袋子的豆子，里面有的豆子发青，有的被虫子咬了一半。就这样的品质还是最好的呢。 何田田想要在来年种豆子，为了提高豆苗的存活率，她得挨个的把品质好的圆鼓鼓饱满的豆子都挑出来。 用这样的豆子当作种子。 古代这个时候没有农药，而且虫害还非常多。很多农作物的收成都因为虫害的原因而导致产量减少。 何田田记得豆子是最容易受虫害的，那豆虫大大的一条，青青的，看起来可爱又渗人。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成功，买的不多，可以试试看。 她没有田地，是玉兰嫂子家总共有十亩地，答应了来年开春给她留两亩地种豆子。 破庙后面还有一块荒地，如果可以的话，何田田打算把它发展成菜园子。 两人手里都忙着做活，时不时的还聊着一些家常。 孩子们早就不知道去哪疯了，自打刘玉兰和刘水仙来了之后，赵灯笼和赵丸子开朗了许多。 四个孩子差不多大，整体在一起跑的不见个踪影。 何田田也不像以前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孩子多了在一起也不会有啥事的。 不过，孩子们都渐渐大了，在不读书的话怕是要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何田田便问道：“嫂子，咱们最近的书院便是镇子上的吗？就是有没有近的学堂什么的，附近村子里的也行。” 玉兰娘听到这里有些好奇，“咋了？你不会是想送两个孩子读书吧？” 何田田点点头，她每次想到孩子读书的事情，都感觉焦虑的很。 现代的孩子三岁就开始去幼儿园了，去幼儿园之前还有早教，可她家灯笼八岁，丸子五岁，连个大字都不识一个。 何田田心里总有一股太晚了，太晚了的感觉，她很怕耽误孩子们的读书。 先前家里没人的时候，她还能自己偷偷教一些。自打玉兰嫂子娘三个住进来，何田田不敢教了。 毕竟，原主是个没读过书的。她也不好意思做的太出挑，没得惹人怀疑。 “我的老天爷……”玉兰嫂子震惊了，“丸子娘你的想法太出乎意料了，这长丰村就没听说哪家送闺女去读书的。就算是有，那也先是送儿子去嘞。” “嗐……我这不是没有儿子吗？况且在我这里，儿子女儿都一个样。”何田田解释。 “我今日看那赵婶子家的儿子赵言，那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我可羡慕了。所以便想着把灯笼丸子也送去读书去。” 【作者题外话】：看书的小可爱们麻烦留个言呀！让作者看到你们的身影哟，鞠躬感谢~ 第三十九章 婚事 玉兰嫂子听完，目光慢悠悠的落在何田田的肚子上。 她有些迟疑的说，“丸子娘，你说要是你这肚子里来年生出个男娃。那赵老婆子会不会被气死？不对，她会不会来跟你抢孩子？” 这年头，男娃娃都稀罕的很。 就照赵老婆子那个性子，十有八九是忍不下这口气。 何田田低头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玉兰嫂子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上次她给了赵老婆子一个厉害，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要是到时候她再敢来，何田田就跟她新账旧账一起算。 “到时候再说吧，那老婆子不是说我肚子里是个女儿么，说不定还真是个女儿呢。”何田田说道。 玉兰嫂子继续忙着手里的十字绣，不再讲话了。 今天是矿里休息的最后一天了，第二天村子里大部分的男人们都要去矿上上工。 赵家剩下的两个儿子赵向南赵向北也都在矿上上工，晚上的时候一家人老老少少的围在一起吃饭。 因着是过年，陶氏晚饭的时候贴了好多个油饼子，又烧了一大锅的荞麦面糊糊。面糊糊里面加了切碎的萝卜和白菜，这样显得更加稠一点。 今年的这个年，赵老太婆很显然过的有些不太高兴。 大家心里都知道，老太太这是想念她的二儿子赵向阳了。 陶氏和自己的丈夫赵向北都是属于老实巴交的人，两人都默默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程氏看着老太婆不太高兴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她还巴不得这老婆子只有向南一个儿子呢，这样以后家产都是她们家的了。 “唉……”赵老婆子心情沉郁的很，她把端在手里的碗重重的放在饭桌上。 往年这个时候她二儿子赵向阳在的时候，年夜饭别提有多热闹了。她这个儿子十四五岁就去外面闯荡，听得见的多了，每次回来的时候还能跟她念叨念叨。 赵老婆子这辈子都没出过长丰村，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听她这个二儿子跟她讲外面的那些事。 可如今……唉…… 赵老婆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老婆子放下了碗，其他几个也都不敢再继续吃了。 陶氏看了赵老太婆一眼，且弱弱的问，“阿娘，可是今天的饭菜不合您胃口？” “跟你没关系，你们继续吃。我这碗里剩下的也不吃了，你们谁拿去分分吧。”赵老太婆厌厌的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程氏赶紧起身端过了她面前的碗。 “赵瘦，你可要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跟个啷铛个一样，出去了还不得被其他小孩子欺负？”程氏把半碗菜糊糊都倒进了小儿子赵瘦的碗里。 赵向南很不满的看了程氏一眼，小声的埋怨：“你着急慌忙什么？就不能劝劝咱娘自己吃？” “是她自己说拿去分了的……”程氏也小声的辩驳。 赵老太婆眼皮子不耐烦的看了三儿子这一家子，心烦，没有一个省心的！ 她看向一脸得逞的程氏，吩咐道：“赶紧吃完把碗都洗了去。” 紧接着，她的目光又看向了大儿子这一家子，心里顿时更愁了。 不争气，太怯懦！这些年要不是有她在撑腰，这大儿子一家子早就被老三给吃干抹净了。 “老大，老大媳妇。” 陶氏和赵向北不解的看向赵老太婆，“阿娘，啥事？” “阿娘，咋了？” 赵老太婆的目光落到了赵牛身上，“大牛今年都十七了，怎么婚事的事情也没个着落？村里跟他同一年的，娃娃都落地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 “这……”陶氏有些为难，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肯定着急啊。可是这家里一天天的都离不开她，平日里哪有时间去和媒婆说道说道啊。 赵老太婆一看大儿媳这样，便知道没有谱。 她当机立断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我娘家哥哥家的大女儿万村花你也是见过的，比大牛小了那么两岁。如今算着也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要是没有意见，等来年开春我便回家一趟说道说道。” 赵牛听得在一旁羞的脸都红了，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 陶氏想了想，这万村花长得也还行，就是没有过多的相处，不知道性子咋样。 不过娘既然这样说了，要是违了她的意思，少不得又要给她脸色看。 “既然这样，那就听阿娘的。”陶氏点头同意。 赵老太婆看向低着头不做声的赵牛，问道：“大牛，是你娶媳妇，你觉得万村花咋样？” “俺听阿奶的。”赵牛也跟着说道。 程氏在一旁听的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心想这大嫂一家子一个有主见的都没有。这万村花是老太婆娘家的人，老太婆娘家一大家子都特么是一个性子。 万村花能好到哪去？要是真的娶回来了。这大嫂上有婆婆压着，下有儿媳妇撅着，夹在中间有的她受的呢。 “阿娘，你可不能这么偏心。赵胖也是您的亲孙子，今年都十五了也没娶媳妇呢。”程氏赶紧说道，她也想把自己儿子的婚事给定下来。 “娘，俺现在还不想成婚……”赵胖赶紧拉住了自己的阿娘。 程氏狠狠的剜了大儿子一眼，不满的骂道：“你都多大了你不成婚？你不成婚是想去庙里当和尚吗？长辈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闭嘴！” 赵胖被自己的阿娘骂的狗血淋头，默默的选择了闭嘴。 “行了，孩子大了就少说点。”赵老太婆不耐烦的打断，“现在家里先给大牛的婚事敲定了，程氏你自己也留意着哪家姑娘，要是有了眉目也同我说。” 赵老太婆说完，便拄着拐杖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一大家子没一个省心的，一天到晚的叨叨，吵得她心烦。 大家三下五除二的都把碗里的菜糊糊给喝光了，赵小草看到自己的哥哥弟弟们吃完便跑了，她也放下碗准备去外面玩。 “忙什么忙，你给我老实的在家里呆着，把碗刷了！” 程氏看到女儿赵小草一副心里长草的样子，很是不爽的把她喊住。 第四十章 宋司长的钱好赚 赵小草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她气鼓鼓的站在一旁，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何田田年后上工的第一天便起了个大早，她手里拎着一个大桶，桶里面装着两条大鱼。 路上遇到王大壮和刘永河的时候，王大壮赶紧上前把何田田手里的桶给接了过去。 “何嫂子，这两条鱼拎到矿里做啥子？” 何田田解释道：“这是给宋司长准备的鱼呢，天冷，镇子上都买不到新鲜的鱼。”而且，她打算再去后山河里网几条，等下次去镇子上采买的时候带着，到酒楼里问问看收不收。 一行人正走着，王大壮低头看着木桶里面的鱼，忽然喊道：“下雪了！” 天上的雪落到了木桶的水里，立马便融化了。 众人对这场雪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期待，反而有些担忧起来。 “今年这雪咋一直下，没完没了了还。” “是呀，照这个鬼天气，开春了也播不了种啊。” “那可咋整，俺家里囤的粮食都快吃完了。就等着春天来了去田埂上挖点野菜，去山里寻摸点吃食呢。” 何田田记得上一世她家还种过小麦，即便是到了冬天田地里也不会空着。而且雪下的大一些，还能说明来年会有个大丰收。 之前上课的时候，书本上总是说“瑞雪兆丰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意思就是说雪下的大，粮食就能多收点。 收上来的小麦可以挤压成白面粉和麸皮。面粉用来做馒头，擀面条，麸皮也很香，可以喂猪，喂鸡鸭。 当然，在这个饥荒的年代，人吃也是可以的。 反正，那旱地肯定比种红薯强得多啊！ 长丰村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偏北方的，比起种植大米来说，也许更适合播种小麦。 何田田心里又有了一个盘算…… 可是看着天上逐渐下大的雪，唉，春天不来，没有什么种子能够挡得住这样的严寒。 王大壮把鱼提到矿里的厨房放下之后，赶紧跑回去上工了。 这里距离他们上工的地方还有好大的一段距离，要是去的晚了被领头的看到，少不得又得扣工钱。 赵三过年家里闹了这么大一通，年后他还是若无其事的来矿里上工了。 矿井在底下几十米的地方，全部都是用木架搭着的。 矿井下面乌漆嘛黑的，最适合赵三这样吊儿郎当的人偷懒。 当别人都在干活的时候，赵三和平日里混的不错的几个混不吝的人，凑在一起说笑。 “哎呦你可不知道，那滋味真是爽得很。” “三哥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寡妇不会在村子里告发吧？” “不会不会，要是真出了这事，她躲着还来不及呢。”赵三贼兮兮的说。 几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密谋好事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墨竹和往常一样来厨房里拿膳食。顺道拿了二两银子给了何田田。 “何嫂子，这是大人买鱼的钱，您收好。” 何田田笑眯眯的接过银子放在了怀里，“真是客气，还得感谢宋司长支持我这小本生意。”何田田说的大言不惭。 事实上她除了有个破渔网之外，也没出啥力。 二花娘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红了，我滴个乖乖，这丸子娘才多大一会就进账了二两银子啊。 她活那么大，只见过铜板，还没见过雪花花的碎银呢。 不过她再嫉妒也没用，谁让她们没有本事逮鱼，也没有本事搭上宋司长这条大鱼呢。 现在她能从矿里带点饭让家里吃饱，还能蘸点油饼子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下午下工回去的时候，路上的雪已经堆了很厚了。 何田田出门前没有带上次买的油纸伞，只能认命般的打算淋雪回去了。 “丸子娘，咱们一道走吧？”二花娘怀里揣着热乎乎的饼子，从后面追了上来。 两人虽然一同上工，下工的时间也一样。可是却很少像今天这样一道走的。 一路上何田田都在专注的走路，二花娘看何田田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也很识趣的闭嘴没有讲话。 “阿娘，我来接你来了。”赵灯笼撑着何田田买的油纸伞，她在这山脚下等了好久了。 因为天上下了很大的雪，她担心阿娘淋了雪会生病。 何田田看到赵灯笼单薄瘦小的身影站在雪地里，巴掌大小的脸冻得通红，她心里顿时心疼的不行。 赶紧上前接过了赵灯笼手里的伞，然后把她冻得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暖了暖。 “下次不要来接阿娘，路远又滑不好走。万一冻生病了就不好了。”何田田有些责怪道。 赵灯笼眨着大眼睛看向何田田，用清脆稚嫩的声音说：“我不怕，我来了和阿娘一起走，就不孤单了。” “哎呦，这孩子可真孝顺。”二花娘走在一边，听到这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下午时分，天上的雪不仅没有停，反而还起风了。 破庙里本来就不挡风，这下子只感觉更冷了。 玉兰娘拿着绣花针的手都被冻得僵硬，她搓了搓冰凉的手，捏了好几次掉在地上的绣花针都没捏起来。 “哎呦这天到底咋回事，怎么今年这么冷？老天爷这是要冻死人啊！”玉兰嫂子忍不住的抱怨。 她收了手里的活计，这该死的天气，耽误得她都做不了活。 “嫂子，煮点姜汤给孩子们都驱驱寒吧。”何田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忍不住的说。 四个小孩都蹲在稻草上挤做一团的取暖，炉子里升了火，可是好像也并不是太管用了。 玉兰娘赶紧开始忙活，小孩子这个天最容易生病。前几年冬天还有人家孩子冬天生了病，不治而亡的。 为了避免晚上再起风，一家人赶紧去扯了许多的稻草过来。把破庙透风的地方全部用稻草堵住，睡觉的地方又重新铺了厚厚的一层。 这样寒冷的夜晚，没有人作死的想要出门。 村子里的人冷得吃了晚饭之后，便都躺在床上暖着了。 黑夜中，几个身影朝着张寡妇的家方向走去。他们没有敲门，而是鬼鬼祟祟的翻了院墙进去。 张寡妇此刻正躺在床上暖着，里屋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第四十一章 瓦斯爆炸 她惊得猛地从床上做起来，可下一秒喊叫声还没有说出口，嘴巴便被人捂住了。 黑夜里，几个混不吝的挨个的欺负张寡妇。 赵三在外面一直等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装作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进去了。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雪一直在下就没有停过。看似洁白的雪下面掩盖着不知道有多少的肮脏事。 何田田还像往常一样去上工，可是这一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何田田使劲的嗅了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拉煤的板车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心底猛然一沉。 二花娘正打算升火做饭，看到何田田今天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便问：“丸子娘，你今天是咋了？怎么一副忧心的样子。” 何田田看向二花娘，立刻阻止道：“住手！” 她在这都能闻到瓦斯的味道，那足以说明矿井下面的瓦斯浓度已经很高了。要是这个时候再遇到明火，那整个矿山都得爆炸。 “先别升火，赶紧跑，矿山可能要爆炸了。”何田田赶紧把二花娘往外拖。 原主的丈夫可不就是死于矿难么？据说那一次矿井爆炸村子里死了不少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事关自己生死大事，二花娘都来不及问清楚到底咋回事，就赶紧往外跑。她一边跑一边还通知路上所有的人都赶紧下山。 何田田知道宋司长的住处，她一路跑着过去，大声喊着：“宋司长，宋司长！” 墨竹赶紧上来询问，“怎么了何嫂子？大人去矿上巡视了。” 何田田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走，这矿山要爆炸了，得赶紧让所有人都下山。” “啊！那我赶紧去找宋司长！”墨竹一听脸色都变了，撒腿就赶紧跑远了。 何田田身子沉，自然是跑不过年轻的小伙子。她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最后实在跑不动只能疾走。 墨竹在矿上找到了宋司长，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大人，何嫂子是这样说的，您赶紧下山吧。”墨竹累的气喘吁吁，说话都喘不上来气。 宋运看着此刻风平浪静的矿山，工人们都在有序的干活。一车一车的乌金石从矿井下被挖出来，最后被运到了山脚下。 墨竹着急的看着自家大人迟疑的样子，催促道：“大人，您赶紧发句话吧！何嫂子不会骗我们的！” 事关这矿山几十口子的人命，宋运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且，他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份差事的危险。上一个驻守在这的盛司长，正是因为管理不当导致煤矿爆炸，所以才被朝廷革了职，落得个全家流放的后果。 “快去通知，让所有在矿下的人都上来，赶紧下山。”宋运面色严肃的通知了几个把头，让他们赶紧去喊人。 而他则是被墨竹拉着往山下跑，跑了一半才遇到气喘吁吁的何田田。 “哎呦何嫂子，你咋还跟着上来了，赶紧跑啊！”墨竹一看到何田田，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我……”何田田一时语塞，她是怕仅凭自己一句话，宋司长会不相信。所以便想着也跟着上来说清楚。 不过，她看着前面乌泱泱的几十人都往这边跑来，剩下的话便没有再问出口。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下山！” 一群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山脚下，确保已经是最安全的距离。他们找了一块空地，疑惑着望着山上。 何田田也望着山上，随时观看着有什么动静。 可是那么多人都等了许久，山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人群里也有人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这哪有什么爆炸，耽误老子这么半天，工钱咋算！” “是啊，矿里可不要因为这个情况扣我们的工钱啊。”大家的工钱本就少的可怜了，要是再减少，那一大家子可咋活嘛！ 赵三还有张无赖几个平日里就偷懒的，本来觉得这还是一件好事。耽误这么大一会功夫，正好歇歇。 可一听到说要少发工钱，那他们可就不干了！ 毕竟，他们更喜欢在上工的时候偷懒。既有工钱拿，又不用干活。 张无赖起身大着嗓子骂骂咧咧，“要是因为这个扣工钱，老子可不愿意！这钱必须得照发！” 赵三也起身抗议，“谁说的矿山要爆炸，给老子站出来！看老子不……” “都安静！”宋运被这群人吵得头疼，立马出声喝止。 他心里也有很大的疑惑，这何嫂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她是哪里知道这矿山要爆炸的。 宋运看向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何田田，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何嫂子，这矿山真的会爆炸吗？” 何田田很确定的点点头，她在山上的时候都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莫名的气味。那就足以说明山上瓦斯的浓度已经很高了，而矿井下的气味浓度只会更高。 爆炸肯定会有，只是迟早的事情。 宋运还想再问一些什么，可是看到何田田那坚定的样子，便不再开口了。 那些上工的男人们被呵斥之后，一个两个便都不敢再作声。 大家都在山脚下静静的等着，天上还下着大雪，而且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每个人都冻得不行，四周空荡荡的也没个挡风的地方。再这么下去，他们不被炸死，怕也要被冻死。 张无赖跺了跺脚，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山。 “去他娘的什么爆炸，老子才不怕死……” “砰！” 张无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巨响就在山上炸开了。 “大家快趴下！”何田田急得大喊，她则是赶紧趴在了雪地上，双手抱着头。 “砰”地一声，山上又是一声巨响。震得隔壁山脚下的长丰村都跟着晃了晃。 村子里很多户家里都有人在矿上上工，这样的爆炸声他们可真的太熟了了。去年就是这个声音，矿上死了不少人。 那些家里有男人的小媳妇们哭着喊着跑出了家门。 “哎呦这可咋整，俺家男人还在矿上呢。” “这该死的朝廷挖什么乌金石，简直是害了人命啊！” 一群女人此刻什么也顾不了，赶紧都朝着隔壁矿上跑去。 第四十二章 得感谢何嫂子 宋运他们一行人在地上趴了许久，才敢慢慢的起身。 张无赖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倒在地上爬了几次都没起来。最后还是同伴们过去给他拉起来的。 “嫂……嫂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墨竹哆哆嗦嗦的，还没有从爆炸声中反应过来。幸好这一次有何嫂子给他们提了醒，否则他们肯定都死无全尸。 宋运走到何田田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何嫂子，多亏了您救了大家一命。我宋运欠你的。” 宋运感觉一阵后怕，他在心里非常庆幸自己事先听了何嫂子的话。 不然……不然他恐怕要沦落到跟上任的盛司长一样的下场。 何田田心里也有些害怕，这矿山的危险她是知道的。即便是现代采煤的技术如此成熟，也有发生爆炸的时候，又何况这是古代。 没有现代先进的技术，发生危险的概率只会更高。 “宋司长，您别说什么欠不欠的。我既然在矿里上工，那就是矿山的一份子。生死关头，谁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宋运很是讶然，虽然他从第一次见到何田田的时候，就觉得她跟普通的村妇不同。 可这一番话，让宋运觉得这何嫂子跟朝堂里那些大人们没有什么不同。 换句话来说，要是这何嫂子是男子，那定能有一番作为。 “何嫂子……这事我定会写明折子，上报朝廷的。”宋运看着何田田，郑重的说道。 何田田不懂什么上报不上报的，便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建议道：“宋司长，这矿上刚发生了这个事。我建议还是让村民们回去休整两天，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宋运也很同意的点点头，“不仅如此，这矿井下怕是都坍塌了。还要重新让人修葺，而且也要找工部的人来好好检验一番。” “唉，这的确是一件危险的活。可是朝廷上也不能说不供应乌金石，这一次侥幸逃脱了，不知道下一次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宋运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被调到这里来的时候，家里的老夫人说什么都不同意的。可是他从小就呆在京城，也着实厌倦了，便应了这门差事。 来之前，他知道此事的危险，可并不觉得什么。如今，侥幸逃了一条命，他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何田田听了宋运的话，想到古代这个时候采矿发生爆炸，极大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通风不好。 “其实只要把矿井下面的通风做好，让空气流通起来，发生爆炸的概率就会变小。”何田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宋司长，请问矿井下是如何通风的呢？”何田田没有下去看过，自然不知道什么情况。 “下矿井的地方有一个通风口。”宋运说道。 怪不得……何田田心想这就是了。矿里的井几乎都挖到底下几十丈，平日里只看到有人把矿里的积水提上来，却没有人重视到通风的问题。 “只有一个是不够的，还得挖，通风口越多越好。”何田田建议。 宋运听了之后拧着眉头思索，这次矿上出事故已经耽误了进度。要是再需要挖通风口，那肯定还要再招一批人来同时进行。 虽然劳人劳财了些，可毕竟能够减少矿难的发生，这事可行。 “好，这事我可以去镇上找县令说明此事。让县令那边派人过来协助。”宋运说着，就想要找自己马儿。 可他们出来的太急，连马都忘了牵。 墨竹站在一旁缩着脖子，“大人，恐怕追风是凶多吉少了……” 宋运一阵心痛，那匹马跟了他四五年了。当初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的…… 先不说钱不钱的事，主要是他跟马儿有了感情。 宋运只觉得自己头有些昏，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大人！”墨竹眼疾手快的赶紧扶住。天呐，事发突然，他那还来得及管那马儿的死活啊。 何田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她并不知道那匹马如此值钱，不然说什么也要回去牵马的。 “宋司长，其实还可以在矿井下通过扇风来达到通风的目的。”光是多开几个通风口还不够，如果上面下面都做好安全措施，那煤矿的安全定会大大提高。 宋运眼睛一亮，心里有些许的激动，“何嫂子，这事咱们一定要坐下来从长计议。”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好方法在长丰矿里实行，那他就可以写信禀明朝廷。 让北方那些矿山都按照这个法子实施，岂不是一件造福黎民百姓的大事！ 村子里那帮妇女们一个个也都赶来了，在看到自家男人都没事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老天开眼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当家的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田氏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向胆子小，被这事吓得可不轻。 她一哭，其她的几个小媳妇们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饶是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此刻也有些眼圈发红。他们可差点就死了，那么多人死在一起，怕是连个完整的尸骨都寻不到。 “好了，大家都先回去。矿里先休三天，以代观察。”宋运吩咐道。 这下，那些村民们再也不敢有任何怨言。谁也没有提扣不扣工钱的事情。 张无赖被吓得神志不清，是被赵三几个抬着回家的。 何田田也回到了自己家，玉兰嫂子早就担忧的一直站在门口遥望着。在看到何田田还有自己的男人刘永河安全回来后，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赵老婆子只剩下的两个儿子也都在矿山，一听说这事，心里已经快急疯了，赶紧让赵牛出去打探了情况。 直到看见赵向南和赵向北两个儿子安全回来后，她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二儿子已经死于矿难的，剩下的两个儿子绝对不能步入这样的后路，绝对不能！ “向南向北，从今以后你俩不允许再去矿山上工了。”赵老婆子沉着脸，严肃的说道。 “啥？” “啥？” 赵向南和赵向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可是……俺今日好像听二弟妹跟那宋司长说什么通风的事情。要是做好了，这爆炸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作者题外话】：作者这些日子在考驾照，会尽力保持更新的！感谢各位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第四十三章 集体罢工 赵向北老实巴交的把自己今日听到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可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不过当时他距离的近而已。 赵老婆子听了很是不屑，“那个丧门星能有什么方法？你们司长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不该去听一个妇人之言。” “可是俺今日也听说这次矿里爆炸，便是二弟妹提前预知的。宋司长说还要给她邀功，这可是朝廷赏赐，应该不会少。”赵向南意有所指的说道。 “什么？”程氏一听，眼睛都瞪大了，“那是不是会赏赐许多钱啊？”要是这样的话，那何氏被撵出了家门，他们家岂不是吃了大亏。 这要是何氏还在家里，那些赏银说什么她也能花点。 赵老太婆听闻这样，她捏紧了藏在里间口袋里的二两银子…… 这一次有惊无险的事情发生之后，村子里许多男人们都不打算去矿里上工了。 没有这份活计，全家人都勒紧裤腰带的过日子，也能撑到来年开春。 何田田这几日都在家里呆着，这几日刘永河跟王大壮也不用去上工，二人就着手先搞点泥巴把破庙漏风的地方先补补。 等到天一暖和，他们就立刻打土坯盖房子。 何田田正在屋子里坐着捡豆子，然后就看到外面赵灯笼和刘玉兰两个小女孩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 她心里很是疑惑，平日里很少看到二人如此丧气的模样。 “灯笼，玉兰，你俩不是去捡柴了么？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啊。”何田田关心的问道。 “娘……”赵灯笼把手里捡的几根柴堆在了墙角，有气无力的说：“后山上没有柴了，今天都走了很远的路也没找到。” “是啊婶子，今天村子里还有好多人去捡，也都没有捡多少。”刘玉兰也跟着说。 何田田望了望墙角堆得老高的柴，安慰道：“没有就不捡了，正好你俩也多休息休息。这些柴省着点用也能够用一些日子，说不定后面雪就停了呢……” 何田田转头看了外面愈加阴沉的天，后面的那句话说的很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这么冷的天，如果村子里连干柴都告急，做不了饭取不了暖。那真的是会死人的。 赵灯笼和刘玉兰两个无精打采的点点头，不过她们也没有闲下来，而是拿着扫把开始扫地。 本来破旧不堪的旧庙，经过她们这段时间每日的打扫，看上去干净至极。 赵亭长家里这几日都快要被村子里的人给踏破了。来找他的基本上就是两件事，第一就是村子里不支持男人们再去矿上上工的事情。 第二就是现在家家户户在入冬屯的柴都快要烧完了，可这天却迟迟没有开春的痕迹，后面的日子该咋过。 今天的雪灾如此频繁，镇子上的县令不可能放着黎民百姓不管吧？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百姓的父母官啊！ 赵亭长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他们家算是整个长丰村较为富有的了。可也因为今年迟迟天气为开春的原因，日子也过的紧紧巴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这都三月份了，咋还下着大雪哩？ 再过一个月，地里的稻子迟迟栽不下去，那村民们吃啥？ 赵亭长看着外面如同鹅毛一般的大雪，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老婆子，你咋还在绣花嘞。看看咱家的粮食还能够吃多久，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到哪年哪月呢。”赵亭长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刘氏赶紧把手里的活计收起来，转身去查看柜子里囤的粮食。 “老头子，家里的粮食只能吃半个月了。可是比粮食更急的是家里的柴，怕是只能烧个七八天了。现在夜里也没有办法烧柴取暖，都要留着做饭哩。” 赵亭长听完之后，心里的愁绪又多了几分。他双手背在身后，弓着腰身出去了。 家里小孩子们都在家里，何田田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偷偷的点开了商城，想从里面买一些木材回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商城里的木材贵的要死，竟然要一两银子一捆。 现代都讲究绿色环保，保护大自然，所以像这种东西售价自然就贵了许多。 何田田看了好久，也没有狠下心购买。 完了，看来她们家也要受冻挨饿了。 何田田只得作罢，垂头丧气的往家走。 路上正好遇到了赵亭长，何田田看赵亭长比她还丧气的样子，便上前打了招呼。 “赵亭长，你这是上哪去？” 赵亭长被喊的回了神，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丸子娘啊，我就是随便走走，在村子里闲逛。” “哦……”何田田点了点头，不过她已经能够猜测出是什么问题了。 宋司长带着墨竹去了镇子上还没有回来，估计还不知道村子里的男人要集体罢工的事情。 煤矿要是歇业下来，那直接影响的便是朝廷的利益。民不和官斗，要真是这样，怕是长丰村所有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何田田便询问道：“赵亭长，咱们这村子的地方这么大。难道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砍柴了吗？” 说着，何田田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那座山有没有人去过，能不能找些柴来先度过这个冬天。” 顺着何田田手指的方向，赵亭长看过去之后赶紧摇了摇头，“不行哩，那山上有狼。前几年狼群泛滥的时候，还到村子里伤过人。有人去过那边的山上，可再也没有回来过，怕是被狼吃了。” 久而久之，村子里就再也没有人敢去那座山了。就连村子里的张猎户都不去。 何田田有些失望，算了，还是等宋司长他们回来再问问上工的事情吧。 她可不想丢了矿里的活计，毕竟每个月多少也还能赚点钱。 矿里本来暂定的是休息三日，可这日子一晃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村子里那些人看到矿里还没有人过来通知，一个两个纷纷猜测。是不是这宋司长自己一个人跑了，为了不想给他们发剩下的工钱。 一个人三十文，矿里总共几十人，好几两银子呢！ 第四十四章 烧煤取暖 又是过了三日，依旧是没有宋司长的消息。 村子里的那些男人开始咒骂，什么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呸！堂堂朝廷的官员，竟然还欠老百姓的工钱，简直是丧尽天良！” “谁说不是呢，这些钱够俺们家一个月的开销呢。钱拿不回来，俺家那婆娘天天在家闹，烦死了！” 玉兰娘刚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现在天太冷动手，那绣活也煤办法做。 她把家里的活计都收拾好之后，便想着去村子里串串门。 可这走了一圈下来，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玉兰娘赶紧一路小跑着回了破庙，这风风火火的尽头让何田田看到之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丸子娘，丸子娘欸……”玉兰嫂子压着声音唤得急切。 “咋了？”何田田有些不明所以。 “你听说了吧，村子里那些男人说宋司长跑了，矿山不开了！”玉兰娘说着一拍大腿，“哎呦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月的工钱没结算呢？那些人都说朝廷打算赖这笔银子哩！” 玉兰嫂子说完，看何田田一副淡然的样子，心里更急了。 “你咋不担心呢？那可是钱啊！” 何田田觉得这些村民的想法很可笑，宋司长一天的饭钱都能给她二两银子。矿山那么多人的工钱才多少，何至于赖这几两银子？ “那担心啥？这么大一座矿山在那呢，朝廷还能不要啦？那些乌金石岂不是比银子还贵重……” 说着说着，何田田突然像是想到了一件什么事情。 煤是不可再生资源，从古至今都是极其珍贵的。因为这些矿产资源可以发电，烧火，以及用作燃料等等…… 可是她来到这里，似乎只听到朝廷用这些乌金石冶金炼造器皿。为何这煤不在百姓之间使用？ 毕竟，这个时代的煤还没有被大量开采，资源还是很多的。 要是长丰村家家户户都能够烧上煤炭，度过这个冬天。就不用辛辛苦苦，千里迢迢的去找柴了。 想到这里，何田田立刻起身。 “嫂子，你在家照看着。我去一趟赵亭长家里。” 何田田脚步加快的来到赵亭长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赵亭长觉得此事可行，但他们要经过宋司长的批准。否则这就是盗用朝廷的东西，是要被论罪杀头的。 “丸子她娘，你这个方法可行。就是不知道这宋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村子里可等不了这么久啊！这样吧，我这就套车去镇上走一趟。” 赵亭长家里有一头牛，那是几年前村子里家家户户凑钱买来耕地用的。只是由他作为代表，养在他家而已。 何田田本来也想跟着去，可是外面大雪天路并不好走。她怀着身子，经不起这样折腾，还是算了！ “大海，小河，你们俩赶紧去套车。随我去镇子上。”赵亭长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他年龄大，刘氏其实也不放心。但是有自己的两个儿子跟着，倒是也安全一些。 “大雪封山不好走，你们莫要着急，慢点儿。这是干粮，带着路上吃。”刘氏把锅里几个热乎乎的玉米饼子拿出来，用布包着。 赵小河接过来放在怀里捂着，“阿娘你放心，俺和大哥会照顾好爹的。” 何田田又在刘氏家里呆了一会，先前她拿给刘氏的六副十字绣。刘氏自己留了一个，给了大儿媳两个，剩下的三个都分了出去。 眼看着这六副十字绣都快要绣完了，可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何田田也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再去一趟红二娘那里。 玉兰娘那里还有两幅，总共有八副十字绣。她可不想把这些钱都砸在手里，还是要尽快变现才好。 赵亭长带着两个儿子赵大海和赵小河，外加一辆牛车。 从村子里走出大山的这一条路极其艰难，可谓是人拉着牛车一点一点的向前蠕动。到了大山外面，上了官道，路上平坦了一些，三个人才坐在牛车上。 累了满身的大汗，此刻坐在牛车上被寒风一吹。赵大海和赵小河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会到镇子上你俩先去喝完姜茶，咱们再去县令府。”赵亭长吩咐道。 牛车缓缓的走了个把时辰，才晃悠到长宁县。 赵大海和赵小河赶紧从牛车上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世间也太长了，坐的俺屁股都要散架了。”赵大海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除了屁股，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疼。 赵小河很少来县里，此刻对任何东西都好奇。一双眼睛来回看，都快打量不过来了。 乖乖，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要来县里，这可比村子里热闹多了。 赵亭长其实也很有新奇感，可他毕竟不能在两个儿子面前显露的太明显。所以一路都装作见怪不怪的样子。 牛车在一处路边的茶摊停了下来，赵大海掏出一文钱买了两碗姜茶。 一碗递给了弟弟赵小河，另外一碗自己喝了一半就递给了赵亭长。 “爹，咱俩一人一半。” 赵亭长也没有多说啥，他知道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毕竟如果要是生病了，到时候可就不是花一文钱能解决的了。 父子三个人喝完了姜汤，顿时觉得身子都暖暖的。又继续赶着牛车朝着县令府走去。 刘县令此刻正在县令府的厢房里，他恭顺的站在一旁，看着躺在床上养伤的上峰。 “宋大人，派去矿上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可这乡下的路着实不好走，您要不再歇个几日？” 宋运摇了摇头，“不了，这矿里一日都耽误不得。我这次受伤都耽误了六七日时间，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宋运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也有一些擦伤。 而墨竹倒是没有多大事，脸上的擦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很是心疼的看着自家大人，都怪他没用，关键时刻还需要大人来救他。 那一日，他跟着大人来镇子上的时候。大雪封山路并不好走，他们徒步而行，走到一处悬崖边的时候，他脚上打滑差点摔了下去。 墨竹当时吓得头皮都发麻，好在他家大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周围都是被雪覆盖的岩石，他和大人的脸都擦伤了。而大人为了拉住他，胳膊脱臼了。 第四十五章 刘县令出马 一个顶俩 刘县令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忧心的看了一下外面正在下着雪的天气，有些迟疑的开口：“下官这几日都派人去路上查探了情况，可这雪太大了，怕是不好走啊。” 这位宋司长可是京城王府来的，要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他承担不起呀！ 正愁着，外面有衙役进门来禀告，“县令大人，长丰村的赵亭长前来求见。” “什么？” “什么？” 刘县令和宋运都很诧异。这……这大雪天的，这个时候来县衙了，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墨竹，扶我起来。”宋运挣扎着就要起身，该不会是矿山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赶紧的，赶紧的把人请进来。”刘县令赶紧吩咐道。 刘县令也上来搀扶住宋运，和墨竹两人一左一右。 赵亭长则是在偏堂等了一下，底下的人送来了香茶，他却有些不敢喝。 乖乖，这县衙府里的东西如此珍贵。这杯子看上去值不少银子，他可不敢碰。 赵大海和赵小河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找了地方避雪，顺便看着牛车。 赵亭长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不住的往外看。 当看到宋司长跟刘县令一起来的时候，赵亭长一愣，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宋司长，刘县令。”赵亭长上前行了礼。 刘县令挥挥手，“赶紧坐，这是出了啥事了？” 赵亭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然后他看向了宋司长。这个想法现在只是他和丸子娘一厢情愿而已，不知宋司长是什么意见。 宋运听完之后拧着眉头，“朝廷之前不允许这乌金石在民间使用，是因为这东西有毒，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中毒而死。” “啥？”赵亭长愣愣的站起身子，这……那长丰村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嗐！让他一路上白高兴一场。 “不过何嫂子既然提了出来，也许她已经有了什么好的办法。且等我们回去好好商议商议。”宋运接着说道。 一行人商量着赶紧动身往回走，和来时一样，五个人一头牛全靠人力输出才回到了长丰村。 进了村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何田田家的方向去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何田田这个时候正在家里跟玉兰嫂子做晚饭。 锅里烧了一大锅的荞麦面糊糊，又掺杂着一些白米。锅边还贴着一圈的饼子，是玉米面揉成的。 “丸子娘，丸子娘在吗？”赵亭长站在门外就开始大喊。 何田田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情，在终于听到赵亭长回来的时候，她眼睛一亮的跑了出去。 “亭长，你们终于回来了。”何田田出门便看到了赵亭长一行人，当然，还有宋司长，“宋司长，你们也在。” 何田田把人都请了进来，这么多人家里的凳子也不够坐。 赵大海和赵小河赶紧推脱着回去了，说是要早点给阿娘报平安，不然家里也担心。何田田一想也是，便也没有多挽留。 正是晚饭时间点，何田田就给宋运，赵亭长还有墨竹一人盛了一碗面糊糊。 “粗茶淡饭的不要嫌弃，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赵亭长觉得很不好意思，这年头谁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可看到宋司长已经坐了下来，他也没有理由再推托。 也许是这一天的来回太耗费体力，这一顿粗茶淡饭，宋司长吃得特别香。 吃完饭后，玉兰嫂子把孩子们都领到一边玩去了。 宋司长这才问了何田田一些具体的事情，“何嫂子，你大概是不知道这乌金石烧起来烟大呛人，而且操作不当还会致人死亡。” 朝廷用来冶金烧纸煤炭的时候，都是建造了专门的地方。那地方又大又空旷，所以不会把人咋样。 宋运说的这些，何田田都有提前考虑过。 她笑了笑，“宋司长，如果说这个危险我有办法避免，那是否可以给长丰村的村民们一些乌金石，度过这个冬天呢？” 宋运的眼睛一亮，“那自然是可以的。而且要是法子好用，也可以在民间普及。” 何田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是这样的宋司长，这乌金石采出之后块头又厚又大，其实燃烧的并不充分。咱们是否可以给它改变一个形状，让它充分的燃烧。这样既不会产生大量的烟尘，而且只要村民做好通风措施，更不会中毒。” 何田田一边说着，她拿了一根筷子在地上画了一个蜂窝煤的图案。 蜂窝煤是经过现代无数次改良之后才有的，为得就是可以使煤炭充分的燃烧不会造成浪费。 同时这玩意烧出来的烟小，燃烧更持久。 “当然，除了这个圆形咱们还可以做成长方形或者其它形状都可以。多打几个孔的事情。” 何田田很是仔细的介绍完，听得宋司长和赵亭长一愣一愣的。 墨竹更是稀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饶是宋运见过许多的市面，此刻也不免有些激动。 “好，这个法子好。那就先按照这个实行。”模具的制作需要铁匠来完成，宋运把何田田画的几个图案都记录了下来。 他想着等到明日的时候，便让人把图纸送到刘县令那里去。让他找镇子上的铁匠来定做。 谈完了给长丰村子供应煤炭的事情，宋运又问了一些关于矿井下通风的事。 除了用作空心的主子下到底层排气和多挖通风口之外，何田田还把现代风扇的图案画了出来。 古代没有电，这风扇的扇风只得用人力来解决。 宋运如获至宝，临走时把几个图案都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这么长的一段路，他竟然都没有觉得累。一到了矿里，他就开始找纸笔把几个图案都画了下来。 旁边具体的还注明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矿里爆炸，虽然也危及到了宋运先前的住处。但好在毁坏性没有这么大，稍微整顿一下，也能安歇。 这一夜，因为太冷，几乎没有人能够安心的睡着。 第二日，宋运在矿山上等了许久也不见村民们来上工。 他心里纳闷，让墨竹去打探了一下，才知道这些村民私下里达成协议，集体罢工了。 第四十六章 黑金子 宋运听完之后，也没有去强求这些村民来上工。反而是把先前没有来得及发的工钱都结清了。 这就让那些担心矿里赖账的那些人有点搞不懂了。 不过何田田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村子里那些风言风语，所以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来到了矿里。 同时她还把刘永河，王大壮以及赵能三个人都带来了。 “何嫂子，您咋……来了？矿里都没人了。”墨竹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很是吃惊。 矿里没人，他看得出他家大人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却极其介意这个事情的。 明明昨天已经让赵亭长通知全村的人了。而且矿山爆炸过一次，一片凌乱，需要好好收拾。 没有人来帮忙，这些活计光靠刘县令派来的人，远远不够。 “我咋不能来？宋司长先前说休假三天，可这都七日了。昨天见宋司长回来，我就来上工了。你看，其他村民也来了。”何田田笑了笑，指着刘永河等一行人说道。 正好这个时候宋运也来了，他离得好远就听到了这边的讲话。 “何嫂子，昨天您说的那些我都已经写好让人全部送到刘县令那了。今日矿里开工，正好需要麻烦您看看哪里还有不妥的地方。” 宋运走到何田田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 接下来的几日，何田田还像往常一样去矿工上监工。遇到觉得不妥的地方，她会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过这些都是她临时学来的，不会的地方她就偷偷的点开商城，在里面搜索查找。 而宋运也是个头脑活络有想法的人，何田田只要说出个大概，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又是过了几日，刘县令便派人把制作蜂窝煤的铁具让人送来了。 在此之前，何田田又在商城里研究了一下制作蜂窝煤的方法。把煤炭都碾压成粉末状，然后和黄土混合。 倒置在制作好的器皿中，蘸一次混合的碳泥，然后脚踩一下蹬子，一块蜂窝煤便制作了出来。 等待晾干之后，便点柴燃烧把蜂窝煤点燃。到时候只需要在一块蜂窝煤快燃尽的时候，及时更换下一块，这火便永远不会灭。 何田田先是拿矿里的灶膛做了实验，一大群人都很好奇的围观。就连赵亭长也不嫌路远的跑来了。 何田田把厨房的窗户都打开，在灶膛里多填了几块煤。锅里又烧着一大锅的开水，不多时整个屋子便都暖和了起来。 “乖乖，丸子娘你这法子太好了。你看这烧的红彤彤的多好看啊！”赵亭长激动的搓了搓手，眼睛一直不舍得盯着灶膛下燃烧的煤球。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稀奇的玩意，“何嫂子，你这个法子真是造福了黎明百姓啊。” “是啊，这东西一看就好，比烧柴还暖和呢。” 宋运的心里也很是激动，他已经在思趁着如何把制作蜂窝煤以及具体使用的方法都记录下来，到时候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朝廷那里去。 当然，他不会私自占功的。这一切都是何嫂子想出来的主意，他会如实禀明。 当天，赵亭长以及何田田就带了好多蜂窝煤回去。 一想到晚上就可以烤炉子，何田田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四个小孩很是好奇的看着乌黑的煤球，赵丸子很是好奇的问：“阿娘，这东西叫什么啊？怎么这么黑。” 何田田笑了笑，给四个孩子科普了一下，“宋司长暂且叫它煤球，就是矿里的乌金石制成的。这可是被称为黑金子呢。” 玉兰嫂子也竖着耳朵站在一旁听得仔细。乖乖，这么多新词，她提前可从未听说过。 几块煤球一烧，整个破庙里都暖烘烘的。 小孩子本来就火气大，这会子已经热的想去外面凉快凉快了。 “阿姐，咱们出去玩会吧。屋子里太热了。”赵丸子拉着赵灯笼的手，不住的哀求。 刘水仙也看着自己的姐姐刘玉兰，她也想出去玩…… 赵灯笼看着家里的活好像都干完了，正好也没啥事。 “那好吧，咱们去村子里逛一圈，天黑之前就回来。” 玉兰嫂子先前在自己家里的时候，还是比较拘着两个小丫头的。可是到了何田田家里，发现何田田对两个孩子从来不约束着，也很在意孩子们的看法。 久而久之，玉兰嫂子对刘玉兰和刘水仙也不管得那么紧了。 四个孩子手牵着手朝着村子里走去，村子里和她们同龄的小孩几乎都是成群结伴的。 不过其她的孩子意见很统一的不跟赵灯笼以及赵丸子玩耍，而刘玉兰和刘水仙自打加入了赵灯笼的队伍，她们姐妹俩自然而然的便被其她孩子抛弃了。 “阿姐，你看她们在玩什么？”赵丸子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小女孩围在一起蹦蹦跳跳，她很是好奇。 赵灯笼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赵小草。 空地处，是几个孩子围在一起跳方格子。 “跳格子而已，咱们回去也能跳。不过你不是说热吗？玩这个东西蹦一身汗岂不是更热？”赵灯笼对几个女孩玩得一点都不感兴趣，说着，就要拉着丸子走。 赵小草和赵二花正好听到了赵灯笼说的话。 赵小草很是不屑的冷嗤了一声，“别把自己装的那么高尚，明明是我们不想带你玩。被你这么一说，还显得你看不上似的。” 赵小草这尖酸刻薄的嘴巴跟她娘程氏不相上下。 “玉兰，水仙，你俩真是没眼色。先前我什么都带你玩你们还不知足，非要跟那两个倒霉蛋混在一起！”赵二花横着眉，一副凶狠很的样子。 吓得玉兰和水仙往赵灯笼身后一缩。 “赵小草！不许你这么说阿姐！我家那么暖和，才不需要玩你那么弱智的游戏来取暖呢。蹦跶的跟个青蛙似的。”赵丸子也不认输，硬着头怼了回去。 赵小草简直被气死，她们就是呆在家里冷，才出来蹦着玩的。 这么大冷的天，取暖全靠抖。 “还有你赵二花，你要是再嘴欠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有我在，看你敢不敢再欺负玉兰姐和水仙。”赵丸子转头又看向赵二花，露出比她还恶狠狠的表情。 第四十七章 宋司长的计策 赵小草心气很高，哪里受得了比自己小的还气压到她头上来。 况且，这赵灯笼和赵丸子先前还住在家里的时候，对她都是千依百顺的，从未像今天这样不给她脸。 自打阿奶把这两个丧门星都逐出家门之后，先前她俩干的活大部分都压在了她身上。 赵小草这段日子过的凄惨可怜，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 她走上前伸出手狠狠的戳了戳赵丸子的脑门，“我说丸子妹妹，你该不会是那天被赶出家门时被阿奶打坏了脑袋吧？就你家那四面都漏风的破庙，热得着你？” 赵二花也不甘示弱，“我家那房子可比你家不知好了多少倍，不烧柴都冷得要死。赵丸子，你吹牛也不打草稿，呵呵，牛皮大王！” 赵丸子白皙的额头被赵小草戳的生疼，她捂着脑门子，气得脸都红了。 “哼，你们爱信不信！我家跟你们家可不一样，我家烧的是煤，你家连柴都没有！”说完，赵丸子拉着姐姐赵灯笼就走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很厉害，跟赵小草吵架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的都是上次阿娘骂赵二狗时的气势。 当时她觉得阿娘太厉害了！今天她学着那股劲，果然没有吃亏。 赵丸子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笑了起来。 刘水仙很是疑惑，“丸子，你咋跟人吵架还偷笑啊。”这要是换作是她，不管超赢了还是吵输了，估计都得哭鼻子。 被刘水仙这么一问，赵丸子的心里更开心了。 “我阿娘说了，要是遇到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就要狠狠的还回去！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好欺负的嘞。” 赵灯笼被自己妹妹小大人的模样给气笑了，她摸了摸丸子的头。 “走啦赶紧回去，等会吃饭阿娘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赵小草和赵二花撅着嘴看着赵灯笼几个人走远，她们被这么一搅合连玩的心思都没了。 其她几个小女孩也就散了。 不过赵小草可不想回去，这个点回去阿奶肯定要使唤她烧锅。那柴都脏的要死，她才不想干这么脏兮兮的活。 “二花，咱们去丸子家看看？她不是说她们家暖和吗，看看她是不是在吹牛。”赵小草眼睛骨碌一转，就想到了这个好主意。 “好呀好呀，走看看去。”赵二花抬脚就跟了上去。 两人鬼鬼祟祟的来到破庙的后面，刚靠近破庙的裂缝处，就觉得里面有一股暖气丝丝的往外冒。 赵二花猛吸了几口气，“我的娘呀，是真的欸！”赵丸子没有撒谎！ 屋子里，何田田一家正围着炉子吃饭。一大家子一人端着一个破碗，吃得呼哧呼哧的。 赵小草和赵二花在外面看了好大一会，那炉子里红彤彤的就是赵丸子说的煤球？乖乖，那可真是一个好玩意。 要是她们家里也有，岂不是就不用烧柴了？而且整个屋子也会暖和…… 赵小草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赵家，此时天已经黑了。赵家一大家子都坐在堂屋已经开始吃起了晚饭。 程氏眼尖，端着碗喝粥的时候，余光瞟到了从外面进来的赵小草。 她脸色铁黑，把手里的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你个死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面疯，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说着，便脱下了脚上的鞋朝着赵小草身上砸去。 他的两个哥哥赵胖和赵瘦对这种事情仿佛习以为常，谁也没有开口为妹妹求情的意思。 赵小草对程氏这种大骂已经习以为常了，她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陶氏赶紧拿着碗去锅里盛了一碗小米粥，“小草啊，赶紧吃吧，等会该凉了。” 赵小草低头看了一眼清澈见底的那碗粥，屋子里又那么冷。 她的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抱怨的说：“这也能叫粥？咱家所有人的饭碗加在一起，还没有二伯娘家一个人的碗里的米多！” “什么！”程氏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去那个扫把星家里去了？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 程氏在赵小草的身上捶了两下，心里很是生气。 “阿奶把二伯娘撵出了家门，我哪好意思去人家家里？是我今天跟赵二花一起，在外面偷偷看的，而且二伯娘家里不烧木柴，人家烧煤球！别提多暖和了！” 赵老婆子被这么惊天的消息唬得都忘记赵小草对她的不敬，赶紧问道：“啥煤球？那东西能有木柴金贵？” 赵小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一跺脚回屋子里去了。 一家人被赵小草的话搅得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她一个寡妇带着俩孩子，凭什么比他们这一大家子生活的还好？ 不公平，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程氏，明个儿你去打探打探到底咋回事。”赵老婆子想了想，派了机灵点的程氏去问问。 赵亭长那一日拎着煤球回家的时候，村子里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这些人纷纷问了赵亭长这玩意是干啥的，赵亭长也不说，只让众人晚饭之后都到他家里去看看。 赵亭长得意的回到家就把煤球点燃了，窗户开了个缝隙通通风。屋子里就那么大一点地方，不一会而就暖和了。 那些村民在赵亭长家里呆的都不想走了，都想在自己家也点上这好东西。 一问才知道这玩意就是从矿山上宋司长给的。宋司长也发了话了，要是村子里有家里想烧上煤球的，那就得乖乖的回矿上上工。 第二日，何田田再去矿上上工的时候，看到矿上的村民明显的增多了。 那些村民一边干活，一边欲言又止的。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揣着什么心思。 大家兢兢业业的干完了一天的活，临下工之前宋司长才把这些村民都聚集在一起。 蜂窝煤这几天都在大量的制作，已经堆了许多。 宋运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望着矿里的这一帮村民。 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我宋运说话算话，今日来上工的村民，一人领一块煤球回去。这煤免费给矿里的工人使用，以后上一天工，才能领一块煤。当然，上工的月钱照样发给大家。”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宝子们，本书有了你们的支持7月28号上第二轮推荐，推荐四天作者会加更哦！感谢支持！ 第四十八章 总有人心怀鬼胎 那些村民们听了之后很是高兴，太好了，有了这煤球，他们这个冬天就不用挨冻了。 宋运又交待了一些家里燃烧煤球需要注意的事项，让墨竹做好登记，村民们排队挨个的领煤。 下午的时候，程氏领着赵老婆子的任务，舔着脸来到了何田田家里。 家里四个孩子都在，玉兰嫂子也在。只有何田田还在矿山上当监工，暂时没有回来。 程氏撑着笑脸，来到了何田田的家门口。 “灯笼，丸子，你们阿娘在家吗？” 玉兰嫂子听到外面有人，放下了手里的绣活，起身去开门。 赵灯笼和赵丸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后，两张稚嫩的小脸上迅速染上一抹害怕和恐慌。 这是三婶子的声音，三婶子这个人先前对她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在赵家老宅的时候，可没少使唤她俩干活。 她们被赶出家门，上次三婶子还带着村子里的人上门来闹事呢。 玉兰嫂子先前可不知道这么多人家的家事，她打开了房门，笑着说道：“是程嫂子啊，何嫂子在矿上上工还没回来呢，您找她有啥事？” 程氏心想她可不就是想趁着何氏还没回来的时候，来看看吗？要是等那个小贱人回来，她怕是连这个门儿都进不去。 “嗐，俺也没啥大事。就是想来看看两个大侄女。”程氏说着，身子已经进到了屋里。 屋子里正烧着煤，那一股热气暖烘烘的。程氏只觉得自己身上也瞬间暖了起来，别提多舒服了。 她快步走到炉子跟前，盯着里面烧的红彤彤的煤球，惊讶的问：“这烧的啥呀！咋这么暖和。” 玉兰娘对于程氏的不客气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也不是在她家里，她没办法说。 “这是何嫂子从矿里拿出来的煤，你们赵家不是有两个男人在矿里上工吗？咋不知道？”玉兰嫂子随意的应和。 程氏的脸色有些微沉，“俺家那婆婆不让向南和向北去矿里了，你也知道的，老婆子三个儿子，一个已经矿难死了。这活计危险着哩，老婆子说什么都不让去了。” 玉兰娘撇了撇嘴，也不想跟程氏在这里掰扯。她先前听说这个人勺叨的很，不是个明事理的。 程氏见玉兰娘没有再理她的打算，面色有些尴尬。 她看向坐在角落里的赵灯笼和赵丸子，上前走到她们面前，“灯笼，丸子，你俩出来那么久了，阿奶很是想你们。有时间回赵家老宅看看哈。” “阿奶才不会想我们，当初可是她把我们赶出家门的！”赵丸子气鼓鼓的说到。 程氏面色一僵，随即才缓和下来。 “这是说的啥话，你俩毕竟是你们阿奶的亲孙女，她能不想嘛！呵呵……”这话说的，程自己心里都发虚。 程氏眼尖的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玉兰娘刚刚放到地上没有绣完的十字绣上。 “哎呀玉兰嫂子，这是啥啊？俺咋先前没见过，五颜六色的怪好看的……”程氏看的眼睛都直了，她自打嫁进赵家之后，穿得衣服都是灰不溜秋的。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也鲜艳的绣活了。 还有，她刚刚来的路上，也看到亭长家媳妇也在绣这个玩意。 村子里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这个了？她咋不知道？ 玉兰娘赶紧把地上的篮子捡起来收好，搪塞道：“没啥东西，不过是绣着玩的。” 程氏分明不信玉兰嫂子这话，当她三岁小孩哄着玩呐？ 出了何田田家，程氏对着破庙的方向很是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一群什么东西！不告诉俺俺也能自己打听到。” 程氏又转身去了赵亭长的大儿媳家里，反正她今天是得了赵老婆子的话出来打探消息的。 能晚点回去就晚点回去，省得那老婆子把家里的活计都让她干。 自打赵三把柳氏赶出家门后，他跟张寡妇两个人便更加的明目张胆了。 之前赵三还把这事遮遮掩掩，现在是无所畏惧。 张寡妇毕竟是女人，这点脸面也还是要的。每次看到赵三大摇大摆的走到她家，她心里都反感的很。 “你这人到底咋回事？让你注意些你也不注意。”张寡妇看到赵三进门，心里有些不痛快。 赵三搓了搓手，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那怕啥，你这屋子那么偏，谁没事来你家这边晃荡。现在外面天冷得很，没几个人愿意出来的。” 赵三一进屋子，觉得张寡妇这家里跟外面天气简直一个温度。于是皱着眉头抱怨道：“这么冷怎么也不升火，要冻死老子。” 张寡妇冷笑了一声，“我这家里都断柴好几天了，一丝热乎气都没有。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起赵三，先前她愿意委身赵三，那是因为每次赵三还会给她几文钱。 可这个癞皮狗不识好歹，打着上次救了她的借口，开启了白嫖的日子。 还威胁她说要是不从的话，就把这事捅到村子里去，闹的人人皆知。 张寡妇可丢不起这个人，在赵三面前只能忍气吞声。 赵三肆无忌惮的往床上一趟，他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哎……我听说现在村子里都在烧什么，叫什么煤球。说是比柴好烧多了，一块煤球可以烧一晚上。” 张寡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事她也听说了。 “是的阿，可是矿山说只有去上工才能领煤球，而且是免费的。赵三……你之前不是在矿上上工吗，你咋不去了？” 赵三吐了口痰，很是不屑的说：“老子怕死，那玩意要是爆炸了连块骨头都找不到完成的。” 张寡妇的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或许，她可以借助赵三让家里烧上煤球。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起来。 “说什么死不死的，村子里不是还有好些男人都去了。”张寡妇推了推躺在床上的赵三，一双眼睛都含情脉脉的。 “而且俺听说了，现在矿山改良之后安全多了。你去上工，还能领煤回来，我这家里不就暖和了？” 赵三拧着眉头想了想，或许……他不用去上工也能把那玩意搞回来。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手里的银票票请投在每天最新更新的章节才算数哦，鞠躬感谢~ 第四十九章 赵老婆子的坏心思 程氏在外面一直晃荡到天黑才回去，她一副知道了大事的样子。 前脚刚迈进家门，程氏就大喊着：“阿娘，阿娘！” 赵老婆子一脸的不悦，“喊啥喊，我还没死呢，嚎丧似的！” 几个孩子以及陶氏听到之后，都赶紧过来了。他们都对昨天赵小草说的话感到好奇，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程氏进门给自己倒了大一口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气。 满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盯着程氏，就等她开口。 “俺去打听了，那何氏家里也就只是屋子住的破旧些，可家里吃的用的比寻常人都要好！”程氏说着咂了咂嘴，“屋子里烧着煤暖烘烘的，墙上还挂着腊鱼，米袋子里的粮食都是满的哩！” “啥？！你说的可是真的？”赵老婆子很是震惊。 “那还能有假？”程氏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止这些，俺在村子里几家都看了看，现在村子里那些绣活好的都在绣什么十字绣，这何氏家里也有！亭长家儿媳妇说绣一个二十文钱呢！” 她今天特地在赵家儿媳妇那里看了许久，觉得那活计也不难，她也能干！ 这样想着，程氏觉得自己要是也能搞到这个活计，天天就坐在家里绣东西赚钱。 老太婆不仅不会让她干活，还肯定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毕竟，一个二十文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赵向南在矿山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的干一个月不才三十文钱吗？她坐在家里随随便便绣一点，一个月能绣七八副都不成问题！ “老二媳妇肯定就是有了活计才过上好日子的，不然她一个寡妇哪里有的钱？”赵向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家子人听了之后都很是认同，都怪他们平时不跟村里人亲近，这样的赚钱的好事竟然一点都没听说。 “那你有没有打探到你说的那个什么……十字绣，是从哪拿的？卖给谁？”赵老婆子开口询问。 “这……”程氏一下子哑巴了，“那赵家儿媳妇嘴严的很，俺在她那聊了好久，她都不肯说嘞。” 讲到这个程氏就很生气，那赵家儿媳妇程樱可是跟她一个村，都是程家庄的。 当年，是她先嫁到这长丰村里来。过了两年赵亭长家儿子到了娶媳妇的年龄，还是她给牵的线呢。 现在这个死丫头还跟她玩翻脸不认人那一套，真是晦气！ 赵老婆子瞥了小儿媳一眼，这个程氏平时小打小闹还行，一到关键时刻也是个不顶用的。 “对了阿娘，不如您去跟那赵亭长家里刘氏打探打探？”程氏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婆婆身上。 她是一定要拿到这么好的活计，在家里扬眉吐气的！ 赵老婆子没搭理程氏，不过她的心里已经在默默的盘算着。等明天的时候她去亭长家里走一趟，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长丰村到了傍晚的时候，天上的雪逐渐小了。 整个村子都很安静，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不过这年头人都没得饭吃，村子里除了张猎户家有几只狗，谁家也养不起。 何田田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从矿上下工回来了，她这些日子上工的时间要比先前长得多。宋司长说这个月的工钱可以给到一两银子，何田田一听眼睛都亮了，她感觉自己干啥都有劲。 钱不钱的其实无所谓，主要是她喜欢加班。 来到家里的时候，玉兰嫂子便把今天程氏来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丸子娘，俺看这个程氏肯定是没安好心。你最近可要小心着一些。” 赵灯笼和赵丸子也跑过来拉着何田田的手，两双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亲娘。 这两个小孩先前在赵家老宅的时候，估计被欺压的都有心里阴影了。所以在每次看到赵家那些人的时候，都会感到不安和害怕。 何田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安慰道：“别担心，有什么事情阿娘都在呢。” 玉兰嫂子早就已经把晚饭都烧好了，吃过了晚饭，四个小孩都围在一起去玩小兔子了。 四只小兔子经过几个月的精心饲养，已经长了好大。通体都是雪白色的绒毛，玛瑙一般红色的小眼睛。 何田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孩子们，心里的确有些担忧。 程氏这个人不好对付，而且她的心思是坏的。这次来恐怕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那赵老婆子估计才是最大的主谋。 她当时被那个老太婆赶出家门的时候，所有的家产一分都没有占到。 可原主的丈夫赵向阳先前在外面闯荡赚的银子，以及后来在矿里上工赚的银子，可都在那个老太婆手里攥着呢。 哼，她还没有去赵家计较这些，这些人竟然就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了。 小人不可不防，想到这里，何田田便问道：“玉兰嫂子，您知道村子里谁家有狗吗？我想养一只。” 玉兰嫂子有些吃惊，“咋了？养那玩意干啥，要吃粮食哩。” “也吃不了多少粮食，而且养狗可以看家护院。咱们住在这破庙里毕竟不太安全，夜里要是睡得沉，有些风吹草动的不一定及时察觉。”何田田想到了她们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夜里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后来玉兰嫂子她们搬进来之后，好像就没了。 可只要幕后的人没有揪出来，这个危险就会一直存在。 “如果有狗的话就好了，小动物听觉灵敏着呢！”何田田先前是在夜里听到过狗叫声，可村子这么大，她不知道谁家养的。 玉兰嫂子顿时觉得何氏说的很有道理，她起身拍了拍衣服，说：“走，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俺带你去张猎户家里。村子里只有他家有猎狗，张猎户住的远，你一个人去俺不放心。” 何田田点点头，和玉兰嫂子朝着张猎户家里走去。 半路上，还遇到了赵三和张无赖，还有几个平日里不正混的小年轻。 几个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玉兰嫂子拉着何田田绕了个路就走了，“这几个混不吝肯定没安好心，咱们不用搭理。” 【作者题外话】：今天上推荐，感谢各位宝子们的支持~ 第五十章 行窃 何田田也没放在心上，她现在一心养狗。 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小动物。可在大学宿舍里不让养，这个养狗的愿望便一直没有实现。 如今终于可以满足一下自己多年的愿望了，她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玉兰嫂子带着她来到了张猎户家里，张猎户都三十多岁了，也没娶个媳妇，孤家寡人一个。 何田田觉得在古代三十多岁还没娶媳妇，那肯定是哪里有缺陷。最大的缺陷估摸着就是长得丑，络腮胡子大刀疤。 可真正看到张猎户的时候，她完全颠覆了自己的想象。 这张猎户长得又高又壮，个头比王大壮还魁梧一些。那张脸除了黑一点，其实五官也挺周正的，不算难看。 “嘿嘿，张猎户。俺是想来问问您家里有没有小狗崽嘞，要是有的话能不能给俺一个，不白拿。”玉兰嫂子上前打了个招呼。 张猎户没有说话，深邃乌黑的眼睛看了一眼玉兰嫂子，以及她身后的何田田。 打量了一会，才把家里的门打开，然后往里走。玉兰嫂子拉着何田田也跟了进去。 张猎户的后院还是挺大的，何田田看到院子里面搭着棚子。棚子里面挂着各种动物的皮毛，什么狼皮阿野猪皮阿，里面竟然还有一张虎皮……看的何田田头皮有些发麻。 屋檐下挂着的则是一些野鸡，兔子，以及不知名的大腿等一些肉，看上去还挺多的。 看了一圈，何田田心里更纳闷了。 这张猎户家里那么多肉吃，咋没有姑娘惦记着嫁过来？真是奇了怪了！ “你们自己挑。”张猎户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小犬舍前，他进去把里面的大狗牵了出来，然后关到了屋子里。 何田田伸着头往里面看了看，稻草上有一窝黑乎乎的小奶狗，大概七八个。 这些小奶狗已经足月，吃得肥嘟嘟的，此刻都蜷在一起睡觉呢。足了月的小狗，即便是离开了狗妈妈那也能养活。 不过何田田有些诧异，刚刚她看那母狗是白色的，咋生出来的小狗都是灰色和黑色？ 张猎户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面无表情的说：“这些狗是家里的母狗跟山上的狼生的，野性大，你要是想养要做好心理准备。” 怪不得…… 原来是有狼性的基因…… 不过何田田也没有多想，当下便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十文钱递了过去。 “那我挑两只带走，您看成不？” 张猎户低头看了何田田手里的十文钱，略微皱眉。 何田田心里有些微异，难道她钱准备的少了？ “不用钱，狗你随便挑。”说完，竟然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玉兰嫂子拉了拉何田田的衣袖，“不要介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话不多。” 八只小狗，何田田从里面挑了一只灰色一只黑色的，也只里面最大最肥的两只。 小奶狗哼哼唧唧的，何田田把它们拢在怀里一路带回去了。 夜色正浓，只有堆积在外面的白色，泛着莹白色的光亮。 晚上的寒风很大，吹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黑夜中，赵三和张无赖几个人背着袋子偷偷摸摸的上了矿山。 “我说三哥，你出的这主意能行吗？” “咋滴不行？早知道这玩意这么好，俺先前就往家拿了！” “无赖，你装满了倒是帮帮俺阿！” 几个人私自下了矿井，一人背了一袋子煤，趁着天色还没有亮的时候回家了。 忙活了一夜，赵三背着一袋子偷来的煤回到了家里。 赵二狗躺在床上睡得跟个死狗一样，赵三的动静那么大都没有把他吵醒。 第二日黎明时，赵三把赵二狗从床上踹起来。 “睡什么睡！起来做饭去，想饿死你爹？” 赵二狗虽然才十四岁，可是已经比他爹长得要高了。他性子本来就欺软怕硬，这段时间被赵三管制的更懦弱了。 赵二狗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可是他怕被打，只能哭唧唧的起床。 刚出去一半又折返了回来，赵二狗看着躺在床上依旧在死睡的爹，郁闷的喊道：“阿爹，咱家粮食都见空了，柴也没了，咋做饭？” 赵三熬了一夜，可是肚子饿的他也睡不踏实。听到赵二狗这话，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了。 他很是不爽的起身，把墙角的那袋煤倒了一半出来，然后拎着剩下的半袋走出了家门。 “老子不吃了，你自己解决去吧。” 赵二狗看到自己亲爹走了，他对倒出来的那一堆乌黑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这是啥呢？咋黑不溜秋的？ 这黑色跟阿爹先前上工回来衣服上的黑色一模一样，难道…… 赵二狗赶紧把手里的煤块丢了出去，吓得把门关紧，缩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赵三拎着半袋子的黑煤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张寡妇家里，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张寡妇正在灶台烧火做饭，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显得很是不悦。 这段时间赵三来的频繁，她都快烦死了。 张寡妇满脸不情愿的去开了门，当她看到赵三手里拎着的袋子的时候，赶紧把他拉了进来。 “是煤球吗？你咋搞来的？”张寡妇看得眼睛都直了。 赵三嘿笑了两声，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子里坐下。跟个大爷似的说：“做饭了没？老子忙了一宿都快饿死了。” “做了做了，你等着，俺这就给你拿。”张寡妇赶紧出去到锅屋里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了过来。 赵三狼吞虎咽的吃完，然后抹抹嘴。 “这半袋子煤是给你的，等烧完了老子再给你拿。”说着，赵三把放在脚边的袋子踢了过去。 张寡妇欣喜若狂，赶紧打开袋子把里面的煤块拿出来。 她屋子里冷得要死，恨不得赶紧把这玩意点上取取暖。 正好灶堂里还有方才未烧透的木材，张寡妇屁颠屁颠的把火拿过来，在屋子里点燃了煤。 为了怕别人看到说闲话，她还特地把屋子里的门窗都关得个严严实实。 何田田把两只小狗带回家之后，怕天冷养不活，还特地从商城里偷偷的买了一些羊奶粉喂它们。 “乖乖，这两只狗看得就很壮，怪不得是有狼的后代呢。”玉兰嫂子看着两个蠢蠢的小家伙，也觉得很可爱。 第五十一章 中毒 小孩子们一听到狼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纷纷把摸着小狗的手都收了回去。 “阿娘，这是狼？”赵灯笼有些不敢相信，这跟村子里的人形容的不太一样。 何田田笑了笑，解释说：“这两只小家伙是狗跟狼在一起生的，所以它们身上有狼的基因。不过，咱们只要对它好它不会咬人的，可能它长大以后会比狗更壮实一点。” 两只小狗还没有名字，何田田给那只黑色的取名叫乌金，灰色的取名叫椰子。 “丸子娘，这乌金俺能理解，可这椰子是啥？”玉兰嫂子很是不解。怎么丸子娘总是能想到一些新鲜的词儿出来。 何田田有些不好意思，她主要就是想吃水果了。来到这个世界都几个月了，她连个水果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吃水果人的消化都成了很大的问题，每次上厕所的时候都……一言难尽。 “我就是随口想的，先这么叫着吧。”何田田把乌金和椰子放在了狗窝里，贴着炉子暖暖的，不至于冻着。 寂静的夜并不是很平静，村子里的农户一般都睡得很早，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七八点钟就睡觉了。 何田田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并不习惯，可能是因为现在身子越来越沉的原因，她整个人都乏得很。 一家人收拾了一番都躺下来睡觉了。 朦朦胧胧中，只听得寂静的夜晚被嘈杂声打破。 赵亭长家的门都快要被赵二狗拍坏了，“亭长，亭长！” 赵亭长睡得正在扯呼，倒是刘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伸手把正在扯呼的赵亭长给捣醒，“老头子，快醒醒，有人敲门。” “谁啊……”赵亭长睡得迷迷糊糊的。 “亭长，亭长快开门啊，俺是二狗。”赵二狗又喊了几声。 刘氏和赵亭长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了，两人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来，披着衣服就往外跑。 “二狗，这大晚上的出了啥事，这么着急？”赵亭长打开门，看着急得脸色通红的赵二狗问道。 “亭长，俺爹……俺爹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啊？”刘氏和赵亭长一脸的震惊。 “赶紧赶紧，在哪？”赵亭长忙的鞋子都没来得及提就跟着二狗往外跑。 两人跑到半路，又遇到了张无赖的媳妇急匆匆的跑来。 “亭长……俺家那口子不行了，你看看咋办啊！哎呦我的亲娘啊。”说着铁子娘掩面痛哭起来。 村子里陆陆续续又有人大喊着，痛哭着…… 玉兰嫂子跟何田田都被村子里的动静给吵醒了，“咋了这是？俺出去看看。” 何田田看四个孩子睡得很熟，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两人穿好衣服，把门给关好，顺着声响就去了。 赵亭长此刻正好带着几个人在赵三家里，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来了，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三这是咋了？平日看着猴精猴精的，不会是吃了啥坏东西吧？” “看着不像，说不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了身子哩！” 赵三此刻身子瘫软的躺在地上，时不时的还抽抽两下，一直在翻白眼。 何田田看着觉得怪吓人的，莫不是误吃了耗子药？ “二狗，你爹啥时候出现这个症状的？”赵亭长面色严肃的问到。 村子里连个大夫都没有，这黑灯瞎火的，看赵三这个样子，怕是送不到县里的医馆就咽气了。 赵二狗支支吾吾的，他看阿爹这么晚没回来，所以便出去找。 然后在张寡妇家里找到了阿爹，为了不惹闲话，他把阿爹背到了家里才又去喊得赵亭长。 “俺爹……俺爹……他……”赵二狗说不清楚，脸色憋得通红。 “亭长。” 突然，人群里何田田大喊了一声，“大家赶紧都散开站远点，赵二狗，你快点把你爹的衣服全部都解开。” 赵二狗被吼住了，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也不敢问原因。 何田田是看到了赵三家里的半袋子煤块，猜测他是烧煤中了毒。 这个时代没有急救措施，无法及时输氧。恐怕这赵三凶多吉少了。 “啊？丸子娘你知道咋回事？”赵亭长赶紧询问。 何田田指了指角落的煤，“他们肯定是私自从矿山偷了煤块来家里烧的，宋司长已经叮嘱过大家烧煤时要注意的事项。可赵三已经多日没去上工，自然不知道这些。” 赵亭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小河，赶紧带人把村子里张无赖那几个也中毒的都抬到这里来。” 人群里，赵小河赶紧带了几个人去帮忙。赵二狗一想到张寡妇也中毒在家呢，他纠结了一会，也向外冲了出去。 不多时，村子里几个中毒的人都被抬到了赵三的家里。 连同着张寡妇，总共有六个人。 何田田挨个查探了一下，张寡妇算是中毒最轻的。她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感觉头晕眼花的。 中毒最严重的要数张无赖和另外三个，他们此刻已经昏迷，四肢发凉。何田田赶紧让人烧了热水来给他们擦拭身子。 围观的村民久久没有散去，其中数赵言她娘最是好奇。 她家里也在烧煤球哩，她家男人赵能回来的时候特地把宋司长强调的话，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了个清楚。 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谁家都马虎不得。 赵言娘看着躺在地上的六个人，皱着脸说：“那这几个人上山偷煤哩，这缺德的事情还是不能干，会遭报应哩。” 说着，赵言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赵老婆子，也就是何田田的前婆婆。 她现在心里比较认可人家何田田，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上次她儿子来家，她家就是借了何氏的渔网，才让自己的儿子吃上了肉。 赵老婆子对上了赵言娘的眼神，不悦的逼问：“赵言他娘，你这是几个意思？” “俺能有几个意思，说躺着的那几个人呢。”赵言娘指桑骂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先前她就是碍着这个赵老婆子凶得很，不敢得罪，所以暗地里吃了赵家不少的亏。 前几年，她们两家连着的那两亩旱田，愣是被这赵老婆子赖着多种了一趟红薯。 【作者题外话】：加更了哦银票票请投在此章节~感谢各位小天使 第五十二章 加鸡腿 赵言娘每次想起来这个事情，都觉得心里膈应的很。反正，她这辈子誓必要跟这赵老婆子势不两立。 到了下半夜，围观的人才逐渐散去。 何田田还有赵亭长一行人，一直在赵三家里呆到黎明。 张无赖和那三个中毒深的一直昏迷不醒，而张寡妇已经彻底清醒过来，需要多加休息，赵三则是还有些神情呆滞，不知自己深在何处。 “丸子她娘，俺看还是把这些人都送县里医馆看看吧。”不然这村子里要是一下子出了这么多条人命，赵亭长心里愧疚的很。 何田田点点头，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了。 六个人，光是靠村子里的一头牛车也拉不下，赵亭长又去矿里问宋司长借了矿里的牛车。 宋运听说了村子里有人偷煤这事，心里很不愉快。 可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还是等这几个人都治好了再说。 何田田挺着个大肚子，也跟着牛车晃悠晃悠的去了。她把玉兰嫂子还有刘氏那里绣完的八副十字绣也都带着了。 牛车冒着小雪晃悠了大半天才到了长宁县，赵亭长和两个儿子大海和小河带着六个人直奔医馆。 而何田田则是带着十字绣去了红二娘的云水铺。 大老远的，何田田就看到红二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站在铺子面前，手里捏着一张白色的手帕在东张西望。 那双精明的眼在看到何田田身影的时候，红二娘眸色一喜，赶紧快步迎了上来。 “哎呦我滴小祖宗，你这两个月去哪了，咋才来我这铺子！” 红二娘真是日日夜夜的盼着何田田的到来，盼得眼睛都直了。 她走到何田田面前，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肚子，“呀，你这是……哎呦恕我眼拙，先前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红二娘再看向何田田的时候，精明的眼睛里面已经满是羡慕。 “你这是太年轻了些，不知道的哪里还觉得是嫁了人的妇人嘞。” 何田田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果然只要是女人，被夸容貌和身材好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开心。 “二娘这话说的，我可是还有俩孩子呢。大的八岁，小的都五岁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红二娘的云水铺子里走去。 红二娘听了之后，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她搀着何田田来到铺子里坐下，又去里间倒了一杯热茶出来。 “看二娘红光满面的，看来是生意做的挺好。”刚进门的时候何田田就注意到了，那副“松鹤延年”的十字绣已经不在了。 先前可是被红二娘当作招牌，花了重金裱装起来的。 这话是说到红二娘心底里去了，“大妹子，这可是多亏了你呀！恕姐姐先前眼拙，不识你手里的好货。” 原来，就在何田田刚走了没几天。这县里的一处有钱人家李小姐出门逛街的时候，路过红二娘的铺子门口。 那李小姐一下子就被这副十字绣吸引了，当即便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下来。说是什么家里的老祖宗的寿辰快到了，定会喜欢这样新奇的玩意。 何田田听了之后，心里一直发酸。 那副十字绣她在红二娘这里要价二两银子，人家转手就卖了二十两，十倍啊！ “大妹子，你手里这样的好货都给了姐姐呗。这样吧，一副十两银子，我这算仗义吧？”红二娘看了看何田田手边的包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劈里啪啦的。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这只能供货给我这一家，成不？” 何田田假装思考了一下，这红二娘还真是生意场上的人精。连垄断货源都掰扯的清清楚楚。 红二娘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何田田不同意。 “哎呦大妹子，我这给的可是良心价了。你要是考虑好了，咱们就写字据。” 上次卖完了那副十字绣之后，连带着红二娘铺子里的料子都卖出去许多。 她把那李小姐服务的很周到，亲自把东西送到了李府。正巧赶上李府要给下人们裁制来年的春衣，一百多套这样的大订单就落到了红二娘的头上。 “那行，咱们先签一年的字据。每个月我往你这里供应十副，这东西耗时间，不能再多了。” 其实何田田完全可以大批量的供应，可是这长宁县就那么多大，有钱人就那些。市场要是迅速饱和了，不是一件好事。 她愿意搞饥饿营销这一套，赚钱，要细水长流才好。 红二娘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好嘞好嘞，大妹子还是你爽快！以后要是有其它生意，先跟姐姐谈。” 八副十字绣，一副十两银子，何田田一下子就卖了八十两银子。 看着雪花花的白银，何田田眼睛都直了。就算她是现代人，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呀！ 加鸡腿，今天必需要给全家人，以及家里的狗都加鸡腿。 临走的时候，红二娘特地在自己铺子里选了两匹黑色的布，白送给了何田田。又把人好生的送出去好远。 眼看着时间还早，何田田兜里有了钱，也想在这长宁县多逛一逛。 她来到一处点心铺子，从里面一口气买了三大包点心，桃酥，莲花酥，桂花糕。 沿着街铺又进了一家早点铺子，买了十个肉包子。最后走到卖肉的小摊铺前，买了十斤的猪肉，砍了两个猪蹄，要不是拎不下，她真想再搞个猪头回去。 这些东西总共花了她五两银子，不过她并不觉得有啥心疼的。因为她赚钱的动力就是花钱！ 家里的米面也快没有了，不过何田田打算等快到了家，再从商城里买。 何田田两只手拎得满满的往回走，在经过一处脂粉巷子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何田田只见过赵言一次，就是过年那次在赵三家里的时候。 当时她就觉得赵言在一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中，那股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气质脱颖而出。 她当时心里羡慕的不行。 可今日一看，脸还是那张脸。可这赵言跟着几个世家弟子混在一起，而且还在这脂粉巷子里，肯定没好事！ 第五十三章 拯救失足少年 “我说赵兄，这次先生月底摸考我们可全都靠你了啊。” “是啊，这是我们几个兄弟感谢你的。赵兄你可千万要收着。” 赵言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下定决心般的点点头。 “哈哈哈，好，那今日就请赵兄喝酒？弟兄几个都来，我请客。” 几个公子哥都穿着丝绸的衣服，脚上瞪着金靴。只有赵言一个人穿着粗布衣，穿着布鞋。 这样的打扮，在这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何田田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不用想也知道这几个人带着赵言不会干好事。 这赵言可是长丰村唯一的读书人，全村人的骄傲，全村人孩子的天花板。再说，她对赵言娘和赵能的印象挺不错。 既然这事让她遇见了，她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何田田走出来，大声喊了一声：“赵言！” 赵言立刻顿住了脚步，他转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何田田。一时间，赵言又羞又愧，竟不知该说什么。 “咋了赵兄，那人你认识？”刚才要请客的人叫程方，程家富甲一方，家里经营的产业几乎遍布整个长宁县。 “啊……认识。程兄你们先去，我打个招呼就来。”赵言拱了拱手说到。 “行，哥几个，咱们先走。”程方对着另外三个人招呼了一下，几个人先上了楼。 赵言局促的来到何田田面前，本来白净的脸都憋得通红。他年底过去那会子，听阿娘在家里经常念起何氏。 也是因为何氏的帮忙，让他们一家在过年吃上了肉。 赵言的心里又羞愧又艰涩，他闷闷的喊了一声，“何婶子。” 何田田的视线落到赵言怀里的钱袋子上，一看就是刚才收了那群纨绔子弟不少的贿赂。 赵言被何田田锐利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把手里的钱袋子又往怀里揣了揣。 “你不是在白鹿书院读书吗？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何田田的脸色有些严肃，带着质问的语气。 “我……”赵言语塞，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下句话来。 何田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是赵言第一次干这种事。刚才她只不过是想吓一吓这小子而已，既然是刚开始，那及时把他拨正还来得及。 “我刚才都听到了，是那几个人对你行贿，让你月底作弊帮他们通过测试是吗？” 白鹿书院是长宁县最好的书院，里面的教书先生最低也都是进士起步。放到现代来说那就是高学历的资深名牌大学。 到这个书院读书的都是达官显贵的人家，其中有一些纨绔子弟是花了钱在里面浑水摸鱼的。 赵言艰难的点点头…… 何田田严肃的说：“你十三岁通过了县试，府试，成为了乡里的童生，才有机会来这人人求而不得的白鹿书院读书。我听说你在书院的成绩名列前茅，院试马上在即，你极有可能成为秀才，现在怎么却在做这种糊涂事！” 何田田一脸的老母亲操心的样子，作弊在这个时代代价是非常惨重的，赵言他承担不起。 “你可知道这事要是透露出去，你一辈子就毁了。这种自毁前程之事，你可要想好是否对得起你爹娘对你的教育和养育之恩？” 赵言吓得脸色惨白，“我……不是我要作弊，是程方他们……就是给他们传个答案……”赵言越说声音越小，心里后悔的不行。 “即便是他们抄你的，被书院逮到那也是一顶乌黑的帽子！听婶子的，你把钱还回去，君子坐怀不乱，不动心，不起意。如今你为这几两银子起了贪念，那今后又该如何做个好官？” “啊……”赵言猛然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何田田，这一番话对他来说犹如醍醐灌顶。“婶子，是我糊涂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多谢婶子提醒。”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在事情还没有铸成大错之前，再改都是来得及的。”何田田劝慰道。 赵言恭恭敬敬的对何田田行了一个礼，“婶子，我记下了。” “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回村里来找婶子。”何田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赵言望着何田田离开的背影，他四岁开始读书，到如今十六岁，读书数十载竟然不如一个村妇有格局，有眼界。 赵言越想心里越是羞愧，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给读书人丢脸。 何田田来到医馆的时候，正好赵亭长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赵小河看到何田田拎了那么多东西，赶紧迎上来把东西都接了过去。 “何嫂子，俺给您拎着吧。” 何田田也没有拒绝，她笑着坐上了牛车。刚买来的肉包子还热乎乎的，何田田拿出来四个，给赵亭长，赵大海以及赵小河一人一个。 “快些吃吧，大半天的没吃东西肯定都饿了。” 赵亭长看着白乎乎的都有他拳头大的肉包子，“这哪好意思啊丸子娘，俺们爷仨就不吃了，等回去再吃。” 何田田知道亭长他们不好意思，直接把肉包子塞到了爷仨的手里。 “我可做不到自己一个人吃你们看着，要吃都一起吃。”说着，何田田自顾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大包子。 这家铺子的老板包的包子也很实在，一口下去就看见了肉，肉汁顺着白色的皮都流了出来。 这样的香味让赵亭长爷仨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三个人便没有再矫情，大口的吃着手里的包子。 回去的路依旧慢的很，只不过天上终于不再下雪了。 赵亭长激动的看着天，“老天爷啊，可不能再下嘞。眼看着要到四月了，地里都还空着没播种哩。” 往年这个时候，家里的水田三月份就插上了稻子，四月份开始种红薯。 可今天因为下雪，啥事也没干成。 “亭长，村子里还有多余的地不，我想买几块旱田。”何田田现在手里有了钱，最重要的就是盖房子置地。 “有，当然有！村子里还有几十亩的荒地哩，是前些年刘县令赏赐下来的。”赵亭长赶紧说道。 第五十四章 买地 他们长丰村虽然位置偏僻，可就是地方大。周围最近的万家村，桃花村以及程家庄都距离他们十八里地远呢。 不过外面那几个村庄对长丰村的印象并不好。第一是因为深处深山路途远，第二就是长丰村穷，太穷了……这个村子里除了黑不溜秋的煤炭，连口多余的粮食都没有。 刘县令看到长丰村如此穷，就连每年的赋税都减少了百分之十。 而外面几个村子的女人都很少嫁到长丰村子里来，要不是有媒人跑断腿的去游说，估计村子里的光棍会更多。 赵亭长多巴不得村子里的荒地有人买，可现在家家户户人口不多，就算有钱买了田，人也种不过来。 “丸子娘，你想买多少地？俺让大海跟小河给你量块最好的。”赵亭长笑呵呵的说。 何田田其实对多少亩并没有多大的概念，于是便问道：“那村子里的地现在是多少钱一亩？” 赵亭长想了想，“县里的定价是一百文钱一亩，不过这些日子村子里很多事情都劳烦丸子娘。所以俺就给你按照五十文钱一亩，您看成不？” “成，那先给我量十亩地。”一亩地五十文，十亩地就是五百文，连一两银子都不到。 这个年代的地价，简直是太便宜了！ 要不是何田田家里只有她一个成年的劳动力，她真想趁此机会多买点地。 不过就这十亩地她也忙活不过来，开春播种的时候，她打算花钱雇人来干活。 回到家的时候，赵亭长还让小儿子赵小河帮何田田把买来的东西都搬到了家里。搞得何田田都没有时间点开商城买米买面。 算了，还是等哪天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偷偷的买吧。 已经是傍晚时分，玉兰嫂子在锅里已经闷上米饭。晚上也不打算炒菜了，把先前腌制的萝卜小菜切了一盘出来。 “嫂子，我还买了肉包子放在锅里热一下，等孩子们回来就开饭。”何田田把买来的东西一一递了过去。 当玉兰嫂子看到还有十斤猪肉，两个猪蹄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 “哎呦丸子她娘，买这些肉得花了不少银子吧。” “孩子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肉，不然长不高。这里还有两匹布，还要劳烦嫂子给孩子们各自做一身春衣。”何田田把东西规整好，递了过去。 玉兰嫂子惊讶的张了张嘴，“俺……俺家那两孩子也有？” “当然有，今晚就给她们都量好尺寸。衣服做得大一些，小孩子长得快！”买来的肉何田田都密封在罐子里，罐子里再装上雪，一个天然的大冰箱就形成了。 玉兰嫂子激动的摸着两匹布料，“丸子娘，俺……俺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了。” 她家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每人也就两身衣服，还是用大人的衣服改造的。穿了这么多年，两身衣服已经补的看不出衣服原本的模样。 何田田看着眼圈发红的玉兰嫂子，自打这一家子住进来之后，玉兰嫂子每天都要对她说无数次感谢。 她可真是受不了这样悲情的画面。 “说啥感谢不感谢的，再说了这衣服是你做，我不过是提供布料而已。况且，等来年盖房子，少不得要请刘大哥帮忙的。”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玉兰嫂子赶紧应了下来。 老天爷，她真是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啥好事，能让她遇到丸子娘这样的好人。 屋子里椰子和乌金扭着两个胖墩墩的身子在地上爬着，嘴里哼哼唧唧的。估摸着是饿了，何田田把买来的肉包子拿了一个出来。 然后用手揪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碗里，又把从商城里偷偷买来的牛奶倒了进去。 玉兰嫂子出去找孩子们回来吃饭，正好不会有人发现。 平时都是何田田偷偷的喂它们，给它们加餐。所以两个小家伙就喜欢围绕着何田田的裤脚转圈。 一大碗牛奶泡肉包子，两个小家伙几口就给干完了。 雪白的肚皮撑得鼓鼓的，吃饱了两个小家伙就迷迷糊糊的开始犯困。何田田把它俩丢到窝里，两个小家伙各自偎依着很快就睡着了。 这个时候，正好玉兰嫂子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大老远的，何田田就听到玉兰嫂子气愤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脾气见长啊你。谁让你跟人打架的，你看看你这脸挠成啥样了！”玉兰嫂子又生气又心疼的看着刘玉兰和刘水仙。 两个小家伙脸上都挂了彩，当然，赵灯笼和赵丸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何田田听到声音也赶紧出来看，“咋了这是？跟人打架了？”何田田看到赵灯笼和赵丸子脸上有几道抓痕，轻微的见血，不严重。 四个小孩头发都乱糟糟的被扯乱了，显得有些狼狈。 赵灯笼和赵丸子气鼓鼓的，她们看了自己的阿娘一眼，没敢讲话。 到了屋子里，玉兰嫂子烧了温水，给四个孩子都洗了干净，又把她们的头发重新梳好。 “你看看这一天到晚的，你们跟谁打架了，因为啥事？” 何田田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了消毒的碘伏，骗她们说是草药挤成的汁。给四个孩子伤口处都涂了一些，疼得她们又是一顿吱哇乱叫的。 刘玉兰眼泪吧嗒的望着自己的阿娘，委屈的说：“阿娘，是村尾的赵二花。她说灯笼和丸子的坏话，还要我们不要跟她们玩。俺一时气不过……就跟二花打起来了。” 赵二花吃得胖墩墩的，压在她身上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还好水仙上来一口咬在了赵二花的胳膊上，她才趁此把赵二花从身上甩出去。 不过后来赵小草也来帮着赵二花打她，是灯笼和丸子看到了，就过来帮忙。 于是六个小孩就在雪地里扭打在一起，每个人都沾了一身的雪，湿漉漉的。 玉兰嫂子听完，貌似也揪不出自家孩子的错。 “二花那孩子强势的很，你们以后看到她躲远些。还有，玉兰水仙，灯笼和丸子才是你们真正的好朋友，像赵二花这样喜欢挑拨离间的人才不配做朋友。”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票票请投在此章节哈，笔芯~ 第五十五章 入狱 “对啊，像这种喜欢搞孤立，小团体的人不要跟她们玩就好了。”何田田也跟着劝慰孩子们。 “对了阿娘，今天赵小草还问了我说十字绣是什么，还让我回来问问阿娘是从谁那里拿的。” 吃饭的时候，赵丸子一边往嘴里塞着肉包子，一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到。 何田田夹着咸菜的筷子一顿，“那你咋说？” “我当然不会跟赵小草说了，不过听说三婶子现在在村子里到处打听嘞。” 玉兰嫂子跟何田田对视了一眼，这个事情说好的要保密的。自然不可能让赵家老宅那边的人知道。 何田田也相信刘氏不会说出去，估计她就是在刘氏那边问不出啥来，所以便想从丸子这样的小孩子下手。 真是，好心机！ 事实上，赵老婆子还真的去找了刘氏，还不止一次。 赵亭长从县里回来到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刘氏送赵老婆子出来。 “亭长，您回来了啊？”赵老婆子打了个招呼。 赵亭长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 “哎呦，那几个人咋样啊。县里的大夫咋说？”赵老婆子又继续问。 赵亭长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除了张寡妇还有救，其他几个怕是下半辈子都不行了……” 赵老婆子又是一顿叽叽喳喳，说了好大一会才走。 赵亭长终于感觉耳边安静了，他不悦的看了一眼赵老婆子的背影，“她这人来做什么？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她踏破了。” 刘氏应付完赵老婆子，长舒了一口气，她的心情也不好。 “还不是因为那十字绣，俺估摸着这赵老婆子是想做这活计。先是她那三媳妇到老大那打听，她又三番五次的来我这探口风。” 真是烦人的很，只可惜刘氏还不能把不悦表现在脸上。 “啥？那你可不能跟她说，咱们可是答应了丸子娘要保密的。”赵亭长赶紧提醒。 “知道知道，这点事情俺心里还能没谱吗？那赵老婆子只管问，俺啥也不说就是了。”刘氏摆摆手，又去锅屋忙活晚饭去了。 赵家老宅，赵小草顶着鸡窝头，一脸颓丧的回家了。到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同样丧气的赵老婆子。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赵小草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恐惧。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赵老太婆眼神严厉的剜了赵小草一眼。 赵小草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敢跟着阿奶的身后走，还刻意的保持了十米的距离。 陶氏在家里早就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子的人全都在家里。可赵老婆子没有回来，谁也不敢开饭。 程氏虽然在屋子里扫地，可眼睛一直往外瞟着。 终于，在看到赵老婆子的身影之后，程氏一脸堆笑的迎了出去。 “阿娘回来了，今天咋样……啊。” 看着赵老太婆一脸沉闷的样子，程氏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赵老太婆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导致陶氏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始盛饭。 程氏的视线落在了赵小草身上，让赵小草去灯笼丸子两姐妹那里打探消息正是程氏出的主意。 “你这是咋回事？被抢劫了？”程氏瞥了赵小草一眼。 “打架了。”赵小草面无表情的说。 “啥？”程氏眼睛瞪得老大，“你跟灯笼和丸子打架的？” “不然呢？”赵小草看着自己亲娘一脸势力的样子，心里冷笑。 程氏听着都要气死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让她去探消息她跟人打架，那这还能打探出个啥，直接闹掰了！ 她刚想打赵小草几巴掌，可赵小草丝毫没给她机会，抬脚就进了屋。 “死丫头……”程氏心里堵着一口恶气。 第二日，在村子里的男人们都还未起床上工的时候，宋司长带着县里的衙役过来了。 庄稼人每天起的都很早，大概相当于现代的四五点钟的样子。 何田田家住在村口，这样大的动静自然肯定听到了。 赵亭长带着全村的老少爷们聚集在老槐树下，村户里来了县里的衙役，这可是千八百年来都没有过的事。 “宋司长，您今天把人带走俺无话可说。是俺这个亭长没有当好，竟让村子里出现这样品行不端的孽障，竟把坏主意打到了朝廷上。” 赵三被衙役押着，不过他自打中毒后整个人都显得愣愣的，有点痴呆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而张无赖以及另外三个则是被抬着过来的，他们至今都还在昏迷中，怕是活不了多久。 宋运看了一下这几个人，拧着眉头问：“不是说是有六个人么？怎么现在才五个？” 人群里，张寡妇期期艾艾一张脸走上前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宋运面前，可怜见的说：“宋大人，民妇是冤枉的啊。民妇家里只有零星的几块煤炭，还是在赵三家门口捡的，民妇为此还差点丢了性命。要是知道这煤是赵三他们从矿里偷来的，说什么民妇也不敢用啊！” 张寡妇说的真真切切，就好像跟真的似的。 反正，现在赵三那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就算她颠倒黑白，也不会有人来戳穿她。 赵亭长此刻也开口道：“宋大人，这张寡妇一介妇人，确实没个胆子去行窃。” 赵三嘴角一直抽抽，他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张寡妇，嘴里含糊不清吱哇乱叫了一通。 可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行，俺爹都这个样子了，不能把俺爹带走！”赵二狗此刻急了，他家里就只剩下他和他爹了。 要是他爹走了，他家里就没人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村子里的那些小孩肯定笑话他！ “二狗，宋司长办事你莫要阻拦。你爹他们犯得可是大罪，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宋大人法外开恩了。”赵亭长让人赶紧把赵二狗拉走。 人群里，那些跟赵三家有旁亲的家族，听到赵亭长这么说吓得脸色都变了。 宋运一脸的黑线，这个赵亭长还挺会唬人……株连九族……大可不必。 五个人被衙役押解着前往县里的府衙，听宋司长说估计是要把牢底坐穿。 第五十六章 希望 这事说来也奇怪，自打村子里赵三，张无赖那几个混不吝的被抓去县里大牢之后。连日的阴雪天气豁然明朗了起来。 早上，一抹淡淡的阳光照耀着整个村子。温润的光线打在洁白的雪上，泛出银光色的白。 早起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甚是激动。 赵言娘手里拿着木盆，激动的挨家挨户的通知。 “大家赶紧出来看啊，老天爷开眼了，出太阳了，咱们长丰村有希望了。” 那些还在床上犯迷糊的人，一听到外面这样的响动，激动的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苍天啊，今天的播种有希望嘞。亭长，亭长，赶紧召集大伙打土坯盖房子嘞。” 何田田早上也被村子里的热闹吵醒，玉兰嫂子从外面激动的回来。 “丸子娘，丸子娘，咱们盖房子有希望嘞。” 一道光线从破庙上方露着的房顶折射到屋子里，何田田也很激动。她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太阳。 连着大半年的阴雪天气，何田田连内裤都没有晒干过。 “那我得赶紧找亭长量地，不能耽误种豆子。”何田田说着，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出门了。 小孩子们见到太阳也很亢奋，欢呼着在门口跑来跑去。 赵丸子养的四只小兔子都已经长得好大，她把兔子们都抱在门口晒晒太阳。还有乌金和椰子，也顺着门槛往外面爬。 何田田来到赵亭长家里，路上她又从商城里偷偷买了十副十字绣打算给刘氏。另外两幅就留给玉兰嫂子。 不过现在一副十字绣她能够卖十两银子，这工钱她也打算给涨涨。 暂定先一副一百文钱，其实一副一两银子她也能给。就是考虑到从二十文涨到一千文，跨度太大，起点太高的话以后怕是不好收场。 何田田快步来到赵亭长家里，她把十字绣递给了刘氏，又说了价钱之后，就赶紧催促着赵亭长带她去量地。 因为等会她还要去矿里上工，可不能耽误。 刘氏抱着手里的十字绣，激动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老头子带着两个儿子跟着丸子娘出门去了。 一百文……这够他们全家两个月的吃穿用度呢。 赵亭长要给何田田的地距离村子也不远，甚至比后山还要近一些。 这里一望无际都是平坦的地方，最尽头才是与后山的山脚下相连。 “丸子娘，这块便是荒地里土地最肥沃，最好的地方。唯一的缺点就是与村子里其它的地相隔甚远。”赵亭长看着这么多的空地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这些土地都能够被村民们买走利用起来呀！ 何田田看了看，现在堆在地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看不到土地啥样。 不过既然与其它村民的地相隔甚远，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她也不想自家的地跟别人家相连着，而且自己打算种豆子种小麦，也和村里其他家不一样。 “成，亭长那赶紧量一下吧。一会我还要去上工呢，时间耽误不得。” 量地是村子里的一件大事，总共十亩地。赵亭长带着两个儿子拿着绳子在天地间开始忙活了起来。 等量完地，赵亭长把事先写好的地契拿出来。何田田在上面签了字，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赵亭长建议道：“丸子娘，你这十亩地都是旱田，不能种稻子哩。”而且这十亩旱田要是都种红薯的话，那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就坏掉了，也是浪费。 “您要不要考虑换点水田，可以种稻子，家里就有米吃了。” 何田田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水田也好。种稻子，养稻花鱼，养小龙虾…… 一想到麻辣小龙虾，何田田顿时口水都要出来了。 她也想种，可现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了亭长，等我把这十亩地整明白的，再买点水田试试。” “对，对。丸子娘，等着地上的雪全部化了差不多就能播种了。您这十亩地自己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俺让大海跟小河给你帮忙。” “是啊，婶子。这播种时间可耽误不得，俺过些日子来帮您。”赵小河很是热情的说。 他可是记得何婶子的肉包子之恩的。 “好，那就先谢谢你们了。” 忙完了这边，何田田又赶紧去矿里上工去了。 赵亭长一时间心里很是感慨：怪不得人家丸子娘能把日子过好，有头脑，而且勤劳吃苦。 他们村子里要是人人都能像丸子娘一样吃苦耐劳，怕是整个村早就脱贫致富了。 何田田来到矿里的时候，已经算是迟了一些。 二花娘已经开始坐在凳子上削萝卜，在看到何田田进来的时候，二花娘硬是从脸上挤出来一抹笑。 “丸子娘，家里两个孩子伤咋样了？俺家那二花性子就是差，跟她爹一个脾气！您莫要见怪。” 其实，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都很正常。二花娘知道自家孩子向来皮实的很，就脸上那点伤回家没几天就好了。 她心里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就是怕丸子娘会介意。为此她当天就拉着二花去了何田田家，给人家赔礼道歉去了。 何田田看着二花娘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介意的说：“这算啥事，灯笼和丸子也有不对的地方。让她们长点教训也好。” 看着丸子娘没有放在心上，二花娘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丸子娘您真是宽宏大量。”二花娘笑呵呵的，顿时觉得干活都有劲了。 开春之后又下了两场小雨，万物好像攒了一个冬天都卯足了劲头似的。 河水已眨眼般的速度快速融化，地上的积雪早就已经没了，就连山上远远的看过去，都见了青葱之色。 何田田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古人诗句里形容的这般景象。 下工回去的路上，踩在脚下的小路两边，小草已经微微的冒出了头。 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简直太好了，何田田顿时觉得心情也豁然舒坦了。 到了村子里，正好看到赵亭长带着村子里的男人们，女人们，孩子们都聚集在老槐树下大声说着什么。 第五十七章 播种啦 “乡亲们，乡亲们。老天开眼，让咱们长丰村迎来了希望，从今日起，大家伙赶紧把秧苗插到田地里去。接下来我宣布，播种正式开始！”赵亭长底气十足的站在老槐树下，他激动的面色潮红。 太好了，他们村子有希望了。 “感谢老天爷啊，俺家的粮食都快吃完了。要是再种不了粮食，全家都要饿死了。” “是啊。俺家的粮食也快吃完了，现在开春了，还可以上山寻摸点吃的，也能撑到稻子丰收。” 村民们在一起议论纷纷，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赵亭长这段时间是最忙的，既要忙着村子里的种田大事，又要忙着村子里盖房子的事。 一天天都忙的晕头转向，脸上却乐呵呵的。 村子里的男人们，女人们，孩子们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起来插秧，等到日头出来的时候，男人们再去矿里上工。 傍晚下了工回来，再去山上拉土，打土坯晾晒。家家户户把能用的劳动力全部都用上了，可还是感觉活都干不完似的。 这种每天忙的脚都不沾地的日子却让村民们感觉很充实，心里很踏实。 何田田家里更是忙的不行。四个小孩也算作劳动力的天天下地干活，每天累的饭都吃不下去。 玉兰嫂子家总共有三亩水田，两亩旱田。一家四口上午在田地里插秧，下午就去何田田家地里帮忙种豆子。 这玩意她们都没干过，所以手生，动作也就慢一些。 何田田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现在连弯腰都困难一些。田地里的活她也是第一次干，速度自然比玉兰嫂子她们更慢一些。 “丸子她娘，你身子重不适合干体力活，还是交给俺家的来干吧，您歇着。”玉兰嫂子弯着腰身起来，她捶了捶自己的老腰，感觉僵硬的不行。 “不了，我这做得慢一些，但好歹也能干一点。”何田田拒绝，四个小孩也跟着下了七八日的地了，都还没喊累呢，她身为大人要做好榜样。 玉兰嫂子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嗐，估摸着再过两三日家家户户插秧就结束了。到时候应该能请到人。” 何田田从一开始就打算请人来干的，一天二十文钱。可是这几日正是播种的农忙时节，谁家也没有空闲的劳动力。 在这个没有现代机器播种的时代，全靠手工劳作可真是太难了。 十亩的田地，她们六个人忙活了三天，才种了三亩多一点而已。 何田田望了望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空田，简直欲哭无泪。果然，种地真的不是每个人说种就种的。 她上一世干农活还只停留在自己十岁之前呢。 “丸子娘，丸子娘。俺让俺家儿子来帮你嘞。”赵亭长站在田间的地头上高喊着。 何田田闻言起身，看到赵亭长带着儿子赵大海跟赵小河已经往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啊丸子娘，俺们来晚了。实在是家里的田多，连日的忙活这么多天才干完。”赵亭长的脸上略带着歉意。 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帮丸子娘种地的，结果来得那么晚。 “亭长您太客气了，我这豆子跟水稻不一样，晚几天也没事。” 何田田把种豆子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仔细的讲解了一遍，豆种都是她先前就挑好消毒过的。 种植的时候大概一个坑里丢两颗豆粒，用事先量好的木棍在土壤里戳个洞，大概手指深的距离。 要是遇到土壤里有虫子或者杂草之类的，还要清理出来。豆子比较容易生虫，这样可以防止种子被侵害。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化肥可以施肥，只能搞点农家肥填补一下。 赵大海跟赵小河听得一愣一愣的，乖乖，这种豆子也太麻烦了些。比他们插秧要难得太多了。 大海跟小河都心里没底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嘞。 “我这也说你们明白么，其实也不难，就是需要心细。”何田田抬头看着大海跟小河问道。 赵亭长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尴尬的咳了咳，把眼睛瞥向了别处。 “懂，俺懂……”赵大海挠了挠头，抓着一把豆粒拿着一根木棍就开始了。 赵小河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干了起来。 “那行，俺要去其他田地看看了。大海跟小河就留给你了。”赵亭长说着就走了，他要去水田那边转转，看看谁家还没忙完得赶紧督促一下。 干了一会活，何田田看着太阳都到了头顶，估摸着已经是晌午了。 正好这个时候她肚子也饿了，便说：“玉兰娘，我回家做饭了，你带着孩子们也歇一歇。” 上次到镇子上买来的猪肉以及猪蹄还有一些没吃完，后来开春之后就晾晒起来了。何田田打算把肉都炖了，给孩子们好好补一补。 “好嘞，那丸子娘您回去慢一些。” 何田田走到田埂上，刚穿好鞋子打算回去，便看到刘氏挎着篮子过来了。 “丸子娘，你们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带了吃的。”刘氏笑呵呵的走来了。 何田田连鞋子都忘了提，她砸了咂嘴，“刘嫂子那多不好意思，您看看您家两个儿子都在帮我种地呢。按道理是该我来管饭。” 刘氏提早就知道家里的老头子带着儿子们来帮何田田种地，十亩地呢，可不是一时半会就种好的。 正好她家里空闲了下来，就想着提前做完饭送过来。 毕竟丸子娘之前有好事都想着她家，她也应该投桃报李才是。 “客气啥，反正俺闲着也没事，做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后面几天俺都给你们送饭，这粮食得尽早种在地里心里才安心嘞。” 刘氏贴了好多玉米饼子过来，又带了一些茶水。 几个人干了一上午的农活都饿的不行，坐在田间地头上吃的那叫一个香。 四个孩子在田地里也搞得灰头土脸的，成了小花猫的样子。 刘永河跟王大壮还特地从矿里请了几天的假，也加入了种豆子的大军。 何田田的十亩地有八亩种了豆子，剩下的二亩地打算过些日子种红薯。 至此，田地里的农活才算是真正的忙完了。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这几天上推荐，票票请投此章节哦~感谢~ 第五十八章 辞去矿里活计 因着身子越来越沉，何田田已经不适合再去矿里上工了。 所以这一日她在给宋司长做完最后一顿饭之后，特地跟墨竹说了一下要见宋司长。 墨竹眼睛一亮，高兴的说：“何嫂子，正好大人也有事情找您呢。” 何田田有些懵，因为宋司长平日在矿里比较忙，一般不轻易找她的。 她跟着墨竹一起来到了宋司长的办公处，矿里爆炸之后，屋子又重新修葺了一番。 虽然没有先前那般气派了，但也比她们村户人家住的房子要好很多。 宋运见时间差不多到了，于是便起来理了理衣服。待何田田进来的时候，他上前迎了几步。 “何嫂子，我这里有个好事好跟你说。”说着，宋运从案几上拿了一封信出来。 这封信表面上黄色的纸封着，让何田田心里不由得想起来什么。她以前看过古装剧，说是古代只有皇帝才能用明黄色。 莫非…… 何田田的心底一震，已经猜到了些许什么。 “这是朝廷的来信，前些日子我把矿里通风整改的事情，以及煤球的制作方法全部记录下来呈给了当今皇上。这样的好方法皇上已经颁布旨意到各个地方，如今在北方很是盛行。”宋运说着，眼眸中闪烁着激动。 虽然这事他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功劳，可皇帝还是大肆赏赐了府邸好些个东西。 当然，属于何嫂子的那一份，他也让人快马加鞭的送来了。 何田田很是欣慰，她客气的说道：“能够帮助到那么多百姓真是一件好事，当今皇上圣明。” 如此官方客道的话何田田到了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说，不过她竟然没有丝毫的生疏，反而熟练的很。 果然环境练就人才啊。 上一世她有父母，什么事情都还有个依靠。到了这个世界，她成了两个孩子的依靠，她现在是一家之主。 “好了，我也不说那么多了。皇上下了旨意，特地给何嫂子送来了赏赐。”宋运咳了咳，一本正经的说道。 何田田的眼睛都快直了，赏赐？那可是好东西！ 算这个皇帝老儿识趣，讲这么多酸文儒词的都不如给点钱实在。 墨竹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端了过来，宋运揭开了上面的红布稠，里面赫然整齐的放着几排雪花花的白银。 何田田一个个数过去，发现总共有十个。一个十两，那十个岂不是就一百两？！ “这……都是给我的？”何田田有些不太确定。 “自然是，一百两银子不多。何嫂子的方法给朝廷带来的效益远远不止这些。”宋运很是自然的说。 其实，按照规制应当还要给何嫂子头衔的。 可能是皇帝有其他的顾虑，所以便多赏赐了一些钱财。 何田田激动的接了过来，早知皇帝的银子那么好赚，她应该早点提这个法子的。 不然也不至于过了这么长一段的苦日子！ 收好了银子之后，何田田才想起来今天她要来的正事。 “对了宋司长，我今日来是想把矿里的活计辞了。我这马上要临产了，肚子大了着实不方便。”何田田指了指自己隆起来的小肚子。 宋运虽然心里很舍不得，可他也不好意思让一个怀了身子的妇人天天给他做饭吃。 于是便点点头，“那好，等下让墨竹给您把工钱结一下。等何嫂子日后方便了，可以随时担任这份活计。” “行，这段日子就劳烦大人再请其她人过来。” 临走时，何田田还很舍不得的看了看矿山。再怎么说她也在这里工作大半年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感的。 怀揣着一百两银子，何田田觉得回家的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心情很是明朗。 她先是到了赵亭长家里，把之前赵大海和赵小河下地干活的工钱给结算了。 一人一天二十文，兄弟俩足足给她家干了十天的活，总共是四百文。再加上刘氏送了十天的饭，何田田总共给了六百文钱。 刘氏说啥都不肯要，这钱还是何田田硬塞到她怀里的。 赵亭长一家子正好也在，包括大儿媳程樱，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丸子娘，您赚点钱也不容易。这乡里乡亲的，俺家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况且俺这老头子是亭长，村子里哪家有事他不得帮忙。” 刘氏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几吊钱，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啥是好。 何田田便把朝廷赏赐她一百两银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她这么做也是有意的。 她一个寡妇突然拿出来这么多钱肯定惹人非议，但是不经意的把这事告诉赵亭长之后，以后她再花钱就没有那么束手束脚了。 她不需要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赵亭长一家子知晓就够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赵亭长点点头，坚定的说：“丸子娘，这银子是你应得的。你可得收好了。” 离开了赵亭长家里，何田田这才回到了自己家。 玉兰嫂子正在把去年收上来的红薯清理干净，削一些红薯头子等着过几天种在地里。何田田也打算种一些红薯，但是她没有红薯苗，便让玉兰嫂子多削一些，到时候分给她一点。 四个孩子正好这个也回来了，每人手上都抱着一把青草。 春天来了，四只兔子有了更肥美的青草吃，再也不用像冬天里一样只能吃萝卜白菜以及稻草了。 何田田觉得这四只小兔子好像又长大了。 兔子的繁殖能力非常强，估摸着到时候生崽能生不少。就是不知道这四只兔子谁是公的，谁是母的。 “你们赶紧洗洗手，春衣做好了，也该穿上了。”何田田招呼四个孩子过来。 玉兰娘前些日子熬着夜快马加鞭的给孩子们把春衣做了出来，其实孩子们早就想穿了。恰巧又遇上了春忙播种要下地干活，孩子们舍不得，怕弄脏了，就没穿。 现在闲了下来，自然想穿着新衣服出去显摆显摆。 两匹布，在给孩子们一人做完一身春衣之后。剩下的边角料玉兰嫂子全部做成了小衣裳，小尿布。 留作给何田田肚子里的孩子用。 第五十九章 红烧肉 四个小孩一听可以穿新衣服了，高兴的恨不得原地飞起。 太好了，她们有新衣服可以穿了。村子里的其他小孩都没有呢，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玉兰嫂子笑着把四件衣服都拿了出来，统一的黑色粗麻布料，四件衣服的款式都是一样的。 何田田也过来接过衣服给孩子们都穿在身上。衣服做得偏大一点，现在看着不太合身，可再穿个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很好，板板正正的。玉兰嫂子你的手艺太好了。”何田田笑着夸赞。 玉兰嫂子被夸得很是不好意思，“嗐，就我这手艺也就只能给家里人做些衣服了，跟县里成衣铺子没法比。” 不用去矿里上工，何田田的时间一下子便空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她把上次买来的猪肉以及剩下的一只猪蹄全部都拿了出来。天气越来越热了，这肉要是再不吃估计就要坏了。 “孩子们，你们先出去捡些柴回来。中午咱们做红烧肉吃！”何田田端着一盆肉，开心的说道。 四个小孩子在看到肉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虽然她们现在吃肉的频率已经比先前高了太多。可每次看到肉的时候，都忍不住流口水。 要是可以的话，她们真希望每天都有肉吃。 玉兰嫂子把一盆肉接了过去，“丸子娘，这个俺来清洗吧。不过这红烧肉是啥？俺没见过不太会做……” “没事，你来掌勺，我在一边教你。”一想到红彤彤的红烧肉，何田田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 就这玩意，她一个人都能闷两碗大米饭。 除了红烧肉，她还想吃炸鸡，披萨，汉堡等等…… 越想越馋，越想越难忍。算了，等她有钱有条件了，一定把这些玩意都做出来吃个遍！ 乌金和椰子也已经长大了许多，现在学会跟着人了。 四个小孩出门的时候，乌金和椰子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何田田让玉兰嫂子把猪肉都切成正方形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她还在商城里偷偷的买来了一些冰糖。给红烧肉炒个糖色，大火再煸点油出来。 这香味，简直把何田田给香迷糊了。 低矮的破庙里，红烧肉的香味逐渐飘出去好远。那些路过村口的村民，都不自禁的拧着鼻子使劲嗅了嗅。 正值中午，谁的肚子此刻都饿的饥肠辘辘的。 程氏挎着篮子刚从田埂上挖野菜回来，再路过破庙门口闻到香味的时候，她不自禁的立住脚步使劲的猛嗅空气中的香味。 那口水抑制不住的在嘴里蔓延，程氏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叫唤。 她的眼眶都要红了，这一闻就是肉的香味啊。 又是何氏那个贱人！怎么她家现在条件越过越好，简直比亭长家还要气派！ 程氏在门口故意逗留许久才离开，要不是怕被何田田抓包看到丢人现眼，她真想多闻一会红烧肉的香味。 自打赵老婆子不让两个儿子去矿里上工之后，一个月足足的少了六十文钱！ 老赵家的日子是越过越拮据，早上一顿稀粥，剩下的要一直等到天黑才能吃上下一顿。 也不是什么好菜，就是田埂上的一些乱七八糟的野菜。 程氏只感觉自己吃的胃里一直泛苦水，白天的时候也饿的头晕眼花的。 程氏恨恨不平的往家走，突然看到了前面迎面走来的田氏。 她跟田氏这样的闷葫芦本来也不熟，先前即便是见面也打不了什么招呼。 可是程氏眼尖的看到田氏怀里抱着的东西很眼熟，她快步走了上去，一看竟然是十字绣！ “这是十字绣？！”程氏尖叫着，只感觉自己头发气得都要炸起来。 连田氏这样的闷葫芦都在绣十字绣！凭什么她们家没有！ 程氏气得都要吐血，感觉自己心里堵的严严实实的，嫉妒使她面目丑恶。 田氏被程氏这样大的反应吓得愣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两幅十字绣她刚绣好，正要送去亭长家给刘嫂子呢。 自打刘嫂子给她这东西之后，田氏也能靠自己的能力给家里赚钱了。 她家婆婆先前是不看好她绣这玩意的，觉得田氏是在浪费时间，不务正业。可是当她把四十文钱交给袁婆子的时候，袁婆子对她的态度不要好了太多。 老婆子见钱眼开，田氏现在在家里最主要的活计就是绣这东西。 袁婆子甚至让她连地里的农活都不要干了，怕手粗了之后就干不了这样细致的活计。 听刘嫂子说，这次绣完的两幅可以换二两银子，田氏自个儿也是激动的不行。 “问你话呢栓子娘，你这是不是十字绣？”程氏看田氏一脸呆瓜的样子，迫不及待的追问。 可田氏心里记得刘嫂子跟她说过这个事情要保密的，她不能说。 所以不管程氏如何问，田氏瞥的一脸通红愣是一句话不肯说。 “俺……俺要走了，你不要拦着俺。”田氏抱着十字绣掉头就要走。 可程氏反应快的又上前堵在了她面前，“那你说你这是哪里来的，俺就放你走。” “俺不能说，要保密的……”田氏结结巴巴。 两人拉扯了一会，程氏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放田氏走了。 不过，她走到一半就赶紧调转了回来，偷偷的跟在了田氏的后面。 然后她就看到田氏抱着十字绣进了赵亭长的家里，不多时，田氏出来的时候手里就空了。然后，她还看到田氏手里的两吊子钱。 程氏气得顿时牙痒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个十字绣竟然就是赵亭长家里的，这样赚钱的好活计他身为亭长竟然自个儿偷偷干。不带领着全村人一起，简直就是有辱他亭长的称号！ 程氏回到家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跟赵老婆子说了。 她这个人惯会煽风点火，“阿娘，让俺看那赵亭长就是对咱们家有意见嘞。你说就连袁婆子家都有这样赚钱的好伙计，为啥咱们没有？” “两幅十字绣就两吊钱，两吊钱啊！阿娘，这二吊钱够咱们一大家子一年到头的吃穿用度嘞！” 第六十章 心思 赵老婆子想了想，现在开春了了家里的支出确实增加了许多。 而且她上次特地回了万家村一趟，把赵大牛的婚事给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十八她们家就可以娶新媳妇进门了。 因着是自家人娶媳妇，彼此也都是知根知底的。 赵老婆子也不想坑自家哥哥，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这算成银钱，总共给了一两银子。 这事赵老婆子谁也没说，尤其是在程氏面前。不然她这个小儿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实上，程氏心里就还防着大嫂子家儿子娶媳妇把家里的钱都花完了。那里可还有她家男人赚的钱呢。 而且她儿子赵胖明年也要娶媳妇了，里里外外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程氏看赵老婆子沉默不语的样子，于是便催促道：“阿娘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这耽误那么久，等地里的红薯种下去就彻底没活了。那个时候向南向北要是再不去矿里干活，咱家也没这个赚钱的活计，难道要坐吃山空吗？” “闭嘴吧你，一天天到晚的吵吵，吵得我头疼。”赵老婆子剜了程氏一眼，吓得她赶紧闭上了嘴巴。 程氏离开屋子之后，赵老婆子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 她跟袁婆子的关系还不错，等到明天她去袁婆子家先打探一番再说。 雪融化之后，长丰村去县里的牛车一天一趟也方便了很多。 村子里的妇人们以及男人们，几乎都乘坐着牛车想去县里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活计。最忙的就要数赶牛的李叔了。 一三五给矿里赶车，二四六给村子里赶车。辛苦归辛苦，一趟两文钱也确实比闲着要好了太多。 张寡妇自打身子休养好之后，便三天两头的坐着牛车去县里。 她家里没有地，原先属于她男人的地也因为男人死了被那些吸血的叔伯瓜分了。而且她一个妇人，要是种地也的确有些困难。 这一日，何田田带着绣好的十字绣打算去一趟长宁县。 巧合的是牛车上坐着她认识的赵言以及赵言他娘，还有就是张寡妇了。 张寡妇看何田田挺着大肚子，热情的赶紧给腾了一个最好的地方。 “丸子她娘，您坐这里，这里舒服些。” 何田田也没有拒绝，去长宁县的路途要大半天时间，这么颠簸一路要是没个好位置她还真遭不住。 赵言看到何田田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上次他因为一时起了贪念，差点铸成大错。虽然他把钱财都还给了程方，后来他们在书院里也给他找了一些不痛快。 可这些都比逐出书院要好了太多。 程方他们这个法子在他这里行不通，转而又去找了其他人。果然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月底的摸测中正好被监考的夫子逮个正着。 程方他们本来就是家底殷实花了许多银子进的书院，出了事情之后据说家里又是往书院砸了一笔钱，程方他们才得以继续留在书院读书。 可那个受贿的穷人家的兄台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逐出了书院，往后的仕途也因此断了。 “何……何婶子。”赵言红着脸双手在前给何田田行了一个礼。 何田田倒是没有这么多的不自然，她笑着跟赵言打了招呼。 “现在书院不忙吗？咋回来了。”这段时间何田田比较忙，村子里的事情很少关注。 赵言解释道：“农忙时节，我特地跟书院那边请了几天假，帮家里种完了地这就回去了。” 赵婶子也很无奈的说：“俺就说不让儿子回来，可他偏不。偷偷的跟书院请了假，可把俺跟他爹气死了。俺这儿子啥都好，就是舍不得俺和他爹受苦。” 赵婶子虽然很无奈，可语气里掩不住的自豪，听得一车子的人也忍不住附和。 毕竟赵婶子家的儿子将来要是考上了秀才，到那是要是再攀可就攀不起了。 “哎呦赵婶子，您有这样的儿子可就等着享清福吧。” “是哟，俺家那个逆子说啥都不愿意读书，没出息的料！” 赵言被夸的脸色有些羞红，他尴尬的看了何田田一眼。 何田田也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些啥。这赵言在她们一群人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因着从小没怎么下地的原因，赵言的皮肤都是那种白白的。 不过这几日也干了一些活，白白的皮肤有些微微黑。 即便是这样，也比何田田的皮肤要好。原主先前被蹉跎的有些厉害，所以皮肤根本不像二十三岁的皮肤。 有点糙又有点黑。 要不是这半年来何田田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了一些护肤品涂着，估计现在的皮肤会更惨。 默了默，何田田才小声问：“上次离开后，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说不为难那是不可能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纨绔子弟的恶趣味。不然怎么能叫“纨绔子弟”呢？ “还好，在书院里夫子们都是极好的。”遇到不公的事情，夫子们也会给他们这些出生寒门的学子撑腰。 这让赵言的心里很是为之触动。 再有俩月他便要去赶考了，他一定要高中，对得起秦夫子的教导。 张寡妇本就在村里特立独行，这会子别人聊天她也插不进去嘴。 她本来一开始就想跟何田田打好关系的，可无奈被赵言抢了先。这会子看他俩终于聊完了之后，张寡妇便跟何田田说起话来。 “丸子娘，您这身子怕是快要临产了吧？”张寡妇盯着何田田隆起来的大肚子问道。 何田田点点头，“还有俩月。” “咦……”张寡妇的语气很是夸张，把何田田都吓了一跳。 “那你这还能去矿里上工吗？这么重的身子怕是不方便吧……”张寡妇惦记矿里厨娘的活计很久了。 先前是不缺人她没有办法，要是丸子娘生了娃，那自然是去不了的。那她岂不是就有机会了？ 张寡妇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表面上显得有些替何田田可惜，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何田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也故作惊讶的看着张寡妇。 “你不知道吗？我早就跟宋司长说明了情况，不去矿里上工了。”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本书还在上推荐~请投点银票票支持哦~ 第六十一章 商机 “啥？！”张寡妇眼睛瞪得老大。 她扭了扭屁股很是不自在，觉得这牛车上好像是有刺似的扎得她坐不下去。 丸子娘不去矿里了，那矿里岂不是就空了位置出来？也不知道这活计是什么时候空的。 不行，她今天进了城之后必须跟着牛车再回来，找村尾的二花娘打探打探。 牛车缓缓的进了城，几个人下了车之后都各自办事去了。 赵言娘一路把儿子送到了白鹿书院的门口，看着儿子进了书院的门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何田田没有先去红二娘的云水铺，而是也跟着到了白鹿书院。 她就是纯属好奇，想看看古时候的学校是啥样子的。 毕竟，她也是大学生，连大学生涯都没结束就穿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赵婶子老泪纵横的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唉，这才回家了几天又要离开了。”外人都羡慕她有个会读书的儿子，可她跟儿子聚少离多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何田田向来不会处理这种悲情的氛围，她安慰道：“婶子别伤心，你来时还说不想让赵言请一天假的呢。等赵言考上了秀才离开了这个地方，你们就见的更少了。” 赵婶子被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她好像有被安慰到，又好像没有被安慰到。 白鹿书院门口，来来往往学子都穿着蓝白色相间的衣服，头上带着蓝色的帽子，身上背着一个书箱。 这些学子意气风发，青春正茂，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 何田田偶尔还能听到他们在讨论夫子上课的之乎者也的课题。 “赵婶子，这书院总共多少学子啊？”何田田有些好奇。 赵婶子想了想，“先前听言儿说约莫两千左右的样子。” 那可真多……何田田在心里感慨。 看来这长宁县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不然哪来这么多的读书能够交得起束脩费的。 “你不知道，这白鹿书院在整个泉州都是有名的。泉州有多大了，几十个县，上百个镇，上千个村……所有的读书人都是来这里。”赵婶子说得很是激动，想当年她家言儿考进白鹿书院的时候，她可是激动的三天没合眼。 原来如此…… 这不就是相当于现代的顶尖学府嘛！一个学院里都是四面八方而来的学子。 不过何田田的注意力永远都是在赚钱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 想当年她考上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第一关心的就是学校的食堂好不好吃，第二关心的就是学校的网速行不行。 现在在这个地方，你说两千多个学子，上百个夫子，他们难道不吃饭吗？ “那平日里赵言都是在哪吃饭呢？”何田田问道。 赵婶子一听这个显然有些不满，“你别说了，这么大的一个书院竟然都没有吃饭的地方。平日里都是俺每周给言儿送饭来，你说这开春了还好，先前冬天的时候俺们在村子里出不来也进不去的，孩子没了吃的只能去街边喝碗热汤。” “那些有钱的自然是可以天天下馆子，可俺们这些没钱人家的娃就受苦了。言儿这个冬天下来都瘦了一大圈。”赵婶子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看着孩子瘦弱的身子，她这个当娘的真是又自责又心疼。 何田田在白鹿书院的周围都转悠了一圈，发现附近的街边商铺以及路边小吃摊子都特别多。 这些人就是看准这个商机，所以都凑了上来的。 卖了手里的十副十字绣之后，何田田有了一百两银子。再加上先前的存款，何田田口袋里总共快三百两银子了。 她心里想着，要是用这三百两银子在白鹿书院里建个食堂，不知道钱够不够。 而且白鹿书院的院长是谁她也不知道，也没有个认识的人引荐一下。 何田田都离开了红二娘了云水铺，走出去没有多远，又折返了回来。 “二娘，跟你打听个事。” 红二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白鹿书院您知道吧，我知道您在这长宁县认识的人多。可知道书院的院长是谁？”何田田问道。 红二娘一笑，原来是问这个。 “那谁不知道啊，这白鹿书院的院长尚学士可是当年风靡一时的状元嘞。”红二娘脸上特别自豪，就跟这尚学士好像是她家亲戚一样。 后来何田田才知道这尚学士的老家就是长宁县的，当年中了状元之后入朝为官了几年。后来辞了官职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友人创办了这白鹿书院。 整个长宁县，上到地方官员，下到普通百姓。都对这个尚学士赞不绝口，以他为荣。 不过自豪归自豪，谁也不认识这个尚学士，也牵不了线。 何田田听了之后只能作罢，算了，还是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说吧。 实在不行她也想在这长宁县里买个铺子，开一家早点铺。农闲的时候她就来城里开店，农忙的时候她就回村子里干活，岂不快哉！ 好不容易进城一趟，何田田自然要去再买点肉。她现在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所以嘴巴比家里四个孩子还要馋。 恨不得抱个猪肘子大啃。 来到卖猪肉摊铺的面前，何田田又砍了四个猪蹄子，买了十斤的五花肉。 猪蹄可以红烧可以炖汤，五花肉就用来包饺子，想起来就流口水。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开春之后菜摊上蔬菜的种类也变得多了起来。 何田田竟然还在里面看到了韭菜，喜得她赶紧买了一大把！又往前走走，一个穿着关外衣服的中年大叔喊住了何田田。 “大妹子，买洋柿子苗吗？”中年大叔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的大黄牙。 这长相，确实把何田田吓了一跳。 她都不知道这洋柿子是啥，好奇的低头看了看，不就是几把绑起来的绿色的菜根吗？ “大妹子，这个买回去是要自己种的。结出来的果子红彤彤的，酸酸甜甜可好吃了，在关外很流行。”中年大叔不泄气的热情介绍。 何田田不由得再看了一眼，是有些熟悉。她拿在手里闻了闻，这味道……好熟悉！ 第六十二章 该死的正义感 是西红柿！ 这可不就是西红柿的味道吗！ 何田田眼睛一亮，这西红柿可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看到的唯一可以称得上为水果的蔬菜。 她前些日子还在念叨没有水果吃，拉屎不顺呢。 “多少钱？”何田田果断的问道。 “嘿嘿……”中年大叔商贩笑了笑，“大妹子一看你就是很识货，俺这洋柿子苗可是从关外带进来的。在这整个关内都是头一份……” “别说这么多，你直接讲多少钱，贵了我可不买啊。”何田田打断道。 中年大叔干咽了口唾沫，不太确定的问：“五百文……？” 何田田奇异的看了他一眼，一看这人可能也是第一次来这长宁县做生意的。竟然还想宰她这个本地人？ 呵呵，她今天就要让这个人知道他这个外来人是要被宰的！ 何田田冷笑了一声，对着商贩大叔翻了一个白眼。 “五百文？呵呵，五百文我买两斤猪肉吃不香吗？为什么要买你这几根小青菜！” “额……”一句话给大叔整无语了。 “二百文卖不卖！”何田田壮着胆子一口气喊价。 商贩大叔一听脸皱得比哭还难看，“这……这……大妹子您这杀价也太厉害了。”他从关外千里迢迢的把东西带进来，腿都跑断了，就值两百文啊。 “您要是不卖我可走了，你这东西在这里也卖不出去。真不如买点肉吃，那才香。”说完，何田田抬脚就准备走。 果不其然，在她刚走两步的时候，身后的商贩大叔把她喊住了。 “哎，大妹子别走。两百文俺卖就是了！” 何田田心里一喜，面色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 呵呵……这种老掉牙的杀价方式，你别说还挺管用。 交了钱，何田田带走了所有的西红柿幼苗。总共四大捆，约莫估计有三十四颗的样子。 有了西红柿之后，可她没有蛋，这是逼着她再买一些鸡啊！ 何田田打算买一些幼仔鸡回去养着，可是转悠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卖鸡苗的。索性她只有点开商城买了三十只小鸡。 估计等西红柿结果子能吃的时候，鸡到时候也下蛋了。 何田田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是三十只小鸡以及刚才买的一些肉。西红柿苗不能被压坏，所以她只能放在手里拿着。 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的时候，何田田突然听闻一个女孩大声的呼救声。 “你们是谁，来人啊救命啊！” “哈哈，李小姐可别喊了，这个地方是不会有人来的。” 四个蒙面的黑衣人围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穿着绫罗绸缎，头上带着金钗，手上带着玉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旁边躺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已经被打晕了，李小姐眼看着四个黑衣人越逼越近，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充满了恐惧。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是要钱，我可以给你。” 何田田一个孕妇她也不想管这档子事，毕竟四个年轻的汉子她也打不过啊。 可她找了找，这附近确实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她又不能假装看不见的走掉，毕竟她身为二十一世纪共产主义的接班人，这该死的正义感让她不得不见义勇为。 她快速的点开商城，从里面买了一大瓶防狼喷雾以及两根电棍。 十两银子，花的她心都痛了。 “住手！”何田田大喝一声，她一手拿着一根电棍，兜里揣着防狼喷雾气。 何田田觉得自己此刻整个人都散发着正义的光辉，跟救世英雄似的。 四个糙汉被喊得一愣神，吓的回头看了看。 当他们看到是一个怀了身子的妇人之后，顿时都笑了。 “啥玩意啊，这年头连个怀了身子的妇人也有胆子打抱不平了吗？”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嗤笑道，眼睛下面的那块黑痣在阳光下显得尤其刺眼。 何田田从来还没有被人这么看不起过，她挺了挺肚子，大声说：“呵，你个毛头小子也敢嘲笑你们的姑奶奶。有本事放了那姑娘，冲我来！”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索性那李小姐已经被堵在墙角逃不掉，不如就先解决这个大肚婆好了。 四个蒙面人朝着何田田走来，何田田双手持着电棍警惕的看着四个人。 蒙面人根本没有把何田田手里的东西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不就跟木棍一样，有什么区别吗？ “兄弟们，速战速决。等会有人来就不好了。” 领头的应该是大哥，他说完之后另外三个蒙面人便朝着何田田迎面袭来。 两只电棍早就已经打开，何田田对准两个人捅了过去。 这么大的电流，那两个人被电的一阵眩晕，身子抽搐了几下竟直直的向后倒去。 另外两个蒙面人还没有摸清楚头脑，“咋了这是，你俩个废物怎么连个妇人都打不过？” 说着，另外两个人也扑了过来。 不过他们都在接触到何田田的电击棍的时候，身子一阵抽搐的倒下了。 四个猛汉就在这么一瞬间被放倒，何田田也是第一次用这玩意，没想到那么好用。 她看着手里的两根电棍，心想着这十两银子花的值。以后她就带着防身用。 李小姐满身浪费吃惊的看着刚才的这一幕，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个妇人做了啥，让这四个歹徒都倒下了？ 她慢慢的站起了起身，在距离何田田还有十米远的地方，不敢上前。 何田田看了看四周，这里太偏僻了，现在这个女孩的贴身丫鬟还晕倒了。 好吧，就让她好人做到底算了。 她走到李小姐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那几个人为什么要绑架你？” 李小姐见何田田面善不像是坏人，况且刚刚要不是这个妇人救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她给何田田行了一个礼，开口声音悠扬婉转，“我叫李芊芊，是李府家的大小姐。刚刚那几个人应该是我爹生意上的死对头，所以……” 后面的话李芊芊虽然没说，何田田差不多也能猜到。 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真是自古以来就有，可是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多重要啊。 要是这李小姐被这几个蒙面人绑去，以后的名声差不多就要毁了。 第六十三章 被狗咬也要咬回去 何田田看这个李芊芊行为举止都得体大方，真真是富贵人家教出来的大家闺秀。 她那么一个糙的妇人在李芊芊面前，内心里竟然有些自卑，还有点羡慕。 投胎真是一项技术活，可她完全没有那么好的技术。 “婶子，感谢您救了我。不知您方不方便随我到府里去，我爹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李芊芊又继续说。 何田田看了看自己满手的东西，不知道这李府远不远，她拿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况且，现在时辰不早了，牛车还在城外等着她呢。 何田田把兜里的防狼喷雾拿给了李芊芊，“这个你拿着，要是再遇到歹人你就用这个喷他，很管用！” 说着，何田田还演示了一遍。 李芊芊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瓶子是什么东西？她之前怎么一点都没见过。 防狼喷雾？可她这边并没有狼啊…… “李小姐，我说的你可都记得了？”何田田看对方愣神的样子，提醒的问。 李芊芊麻木的点点头，“不太……记得”李芊芊脸都憋红了。 何田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家离这远不远。要是不远的话我就随你走一趟，不过要快一点，我还要赶车回家呢。” 李芊芊赶紧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走了大约半刻钟的时候，何田田来到一处威严的府邸面前。 这李府的府邸很是气派，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狮墩子。这狮墩子足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那么高。 府邸的大门也很宽，大概有十米左右的样子。门前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李府”两个烫金的大字。 看得何田田都忘记合嘴了，这李府真是气派啊，她自打穿到这破地方之后，还没有见过这样宏伟气派的房子呢。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在她们村家家户户能主上土坯房就已经不错了，这李府可是实实在在的青瓦房！ “婶子，您随我进去吧。”李芊芊走在前面带路。 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应该是管家，看到李芊芊回来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才敛住了神色笑着把李芊芊迎进了门。 “小姐回来了，是小姐回来了！” “吴管家，我爹呢？”李芊芊满脸开心的问道。 “你爹跟船队出门谈生意了，现在这个家里由我这个当家主母说的算。”一道响亮沉稳的声音响起。 何田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妇人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往这边走来。妇人的通身的打扮极其金贵，烈日炎炎下差点闪瞎了何田田的眼。 李芊芊在看向这个妇人的时候，脸色一变。极其不情愿的上前行了一个礼，“母亲。” 高银芝垂眸看了一眼李芊芊，然后视线落到了站在身后的何田田身上。 她看何田田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粗麻衣，背上还背着篓子，里面还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 高银芝捏着帕子捂了一下鼻子，拧着眉头质问道：“吴管家，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咱们李府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母亲，何婶子是我带来的。是她刚刚救了我。”李芊芊解释说。 高银芝听完眸色愈加的深沉，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 其实，从一开始何田田看到高银芝的那一刻，就知道这肯定是李芊芊的继母。 “有些人就是驴屎球子表面光，把自己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有什么用，实则心里肮脏不堪。”何田田有些生气的看着高银芝。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何田田绝对不允许有人骂她狗。 高银芝还没被人如此骂过，她脸色微怒，纤细的手指指向何田田。 “你这个粗鄙不堪的农妇！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 “呵，我要是粗鄙不堪你就是蛇蝎心肠！长得跟个山里的妖精似的，你看你那脸上的粉抹得都有鞋底厚了。就这还遮不住你那张老脸！”何田田说完还呸了一声，显得极其的不屑。 旁边的一众丫鬟和奴仆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这个妇人是谁啊，竟然敢如此骂李府的当家主母。 简直……骂的简直太形象了！ 高银芝这个人性格嚣张跋扈，平时对待下人们很是苛刻。 也是李芊芊的生母前几年死了，这个高银芝又给李老爷生了一对儿女，所以才有机会上的位。 自打她当了主母之后，李德望下面的妾就没一个把孩子生出来的。 所以这李德望也就三个孩子，大小姐李芊芊以及高银芝生的二小姐李芳芳和儿子李可澜。 “撵出去！把这个村妇给我撵出去！”高银芝指着何田田，气得手都在抖。 “不用你撵，我自己有腿可以走。”何田田高傲的一抬下巴，转身就走了。 “何婶子……”李芊芊也跟着跑了出去。 一直追到了李府的大门外，李芊芊才追上何田田。 “婶子，婶子。都怪我不好，我……对不起。”李芊芊的眼睛红红的，小脸也憋的通红。 何田田倒是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她就当是被狗咬了一下呗。 不过她看这李芊芊的在李府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唉，这些个有钱人啊，三妻四妾的自己爽了，遭罪的却是孩子。 “不用说对不起，刚刚那个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吧？”何田田有些无奈的问道。 李芊芊摇了摇头，眼泪扑棱一下就下来。 她把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跟何田田心里设想的不相上下。 “婶子，等我爹回来我一定给会让我爹感谢你的。今天都是我的错，您住在哪，改日我登门感谢。” 何田田压摇了摇头，“我也是举手之劳。只是你今日之事怕不仅仅是你爹生意场上的死对头那么简单，你自己还要多防着点。” 李芊芊一怔，“婶子是说我那继母？” 何田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毕竟是李小姐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能插手太多。 不过从刚刚那个高银芝的反应来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六十四章 贿赂 张寡妇颤颤巍巍的从脂粉巷子里出来，她的兜里揣着刚刚赚来的一百文钱。虽然面露疲态，可心里却是开心的。 她自顾的往前走，却没想到跟何田田碰个正着。 这里是出城的唯一的一条路，能碰到也不算多稀奇的事情。 张寡妇一愣，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不太自然的看了何田田一眼，强撑着脸堆笑，“是丸子娘啊，您这是买完准备回去了吗？” 何田田看了一眼后面的脂粉巷子，上次她就是在这个地方碰到赵言的糗事的。 没想到这次又在同样的地方碰到张寡妇的糗事，唉，看来这块地跟她八字不合。 张寡妇看何田田一脸窦疑的样子，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哦，俺来这边买点胭脂水粉，丸子娘要不要买点？俺知道有一家卖的又便宜又好看。” 何田田赶紧摇头，“不了不了。”用惯了现代护肤品的何田田有些欣赏不来这个时代的护肤品。 而且张寡妇身上劣质粉脂的味道，熏得她晕头转向的。 既然两人碰见了，就只能默不作声的一直往前走。不知道张寡妇是心虚还是怎么了，她只敢跟在距离何田田身后五六米的地方。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碰到了买完日用品回来的赵言娘。 赵言娘挎着篮子笑哈哈的打招呼，“哟，丸子她娘，您买了那么多东西啊。” 何田田点点头，“是啊，家里现在人多，用的东西也多呢。” 背篓里，一群小鸡叽叽喳喳的，很难不让人注意。 赵言娘看了看一只只黄色的小鸡仔，精神头不要太好，喜笑颜开的夸赞，“你看看这小鸡仔，个个长得多好啊。丸子娘您真会挑东西。” “俺咋就没看到哪里有卖小鸡仔的呢，咱们村子里呀养鸡的太少了，丸子娘您这一跃便成了村子里的养鸡大户啊！” 赵婶子一双眼睛看着一筐的小鸡仔，心里高兴的都移不开眼睛。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只鸡呢。村子里要是一家能有十只鸡就很了不得了，丸子娘这一下子竟然买了三十多只！ 到了城门外的时候，基本上是一坐上车就开始往回走了。 正值傍晚时分，落日的斜阳铺在很远很远的天边。狭长的一道，很是美丽。 山川河流，万千景象，都因为春天的到来处处充满生机。 何田田打算哪天抽空上山一趟，现在山上已经长得不少的吃的，她看到村子里的人几乎天天都去山里扒拉寻摸吃的。 一路上也许是累了，大家都很沉默。只有何田田背篓里的小鸡仔不安的叽叽喳喳。 到了村口的时候，四个孩子已经眼巴巴的站在老槐树下等着了。 现在四个小家伙最喜欢何田田去镇子上，因为何田田每次都会给她们带好吃的回来。 “阿娘！”赵灯笼看到何田田之后高喊了一声，带着赵丸子一起往这边跑来。 刘玉兰和刘水仙也呼哧呼哧的跟在后面，再后面的就是椰子和乌金了。 “哟，丸子娘家啥时候还养了两只狗啊。”赵言娘看到低呼了一声。 这村子里养狗的可不多，毕竟这年头家里穷，有口吃得都先紧着人了。 “呵呵，冬天的时候从张猎户家里抱来的。看家护院的。”何田田回答道。 赵言娘看了一眼那歪歪斜斜的破庙，勉强称得上是算个家，院子连个影儿都没。 四个孩子很是懂事的把何田田手里和背上的东西都接了过来。刘水仙拿着西红柿苗和韭菜，赵丸子拎着猪肉和猪蹄，赵灯笼和刘玉兰则是抬着背篓里面的小鸡仔。 这样满载而归的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里都高兴。 张寡妇下了牛车，招呼也不打的便直奔村尾的二花家去了。 她怀里揣着一包点心，兜里还提前准备好了十文钱。一路上心里都在想着呆会该怎么跟二花娘好好说道说道。 也不知道她来的晚不晚，这个活计有没有被其她人占了。 到了二花娘家门口，张寡妇看到了坐在门口剁野菜的赵二花。她笑摸摸的走了过去，“二花，你娘在家吗？” 赵二花眼睛瞪得老大，有些警惕的看着张寡妇。 张寡妇又再次笑了笑，“你别害怕，俺是来找你娘的。喏，这是给你带的点心，你拿着吃。” 说着，张寡妇把那一大包点心塞到了赵二花怀里。 赵二花受宠若惊，她没吃过这玩意，可是闻着真香啊。正好自己的姐姐和妹妹都不在家里，要是拆了这包点心她能吃不少吧？ 赵二花也没说话，抱着点心就回了屋子。 这让张寡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小东西不会收了礼不办事吧？ 她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在看到二花娘出来之后，张寡妇这才放下心来。 二花娘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赵二花，那包点心还没有拆。 “这死丫头就会贪吃，哪能随便收你的东西。二花，把点心还给张婶子。”二花娘脸色严肃的命令。 她跟这个张寡妇向来不熟，先前也说不了几句话。 这无缘无故的往她家送东西，二花娘哪里敢接啊！ 赵二花抱紧了手里的那包点心，不舍得看了又看。一点点的来到张寡妇面前，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她好想吃点心，她不想还回去…… 张寡妇笑着摆摆手，“俺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啊，二花娘，俺实话跟你说吧。俺今天找你来是有事相求的。” 二花娘无奈，只能把张寡妇领进家门。 临进门时还狠狠的瞪了赵二花一眼：死丫头，就你嘴馋。 不过赵二花才没有放在心上，她看着阿娘进了屋子之后，自己美滋滋的抱着点心出门了。 张寡妇跟着二花娘来到堂屋，心里有些忐忑。 “俺家简陋，你就坐在这个凳子上吧。今天来是有啥事？”二花娘开门见山的说道。 “哎呦二花娘您不是在矿里当厨娘吗？俺就是想问问这个活计还招不招人。”张寡妇说着，把提前准备好的十文钱放到了二花娘的手里。 【作者题外话】：看文的宝宝记得留下你们宝贵的意见哦，剧情合理作者会采纳哒~ 第六十五章 韭菜盒子 二花娘看到钱眼睛有一瞬间的明亮，随即又掩饰下来。 “丸子她娘走了之后，矿里是还空着那么一个活计……”二花娘看了看张寡妇，故作拧着眉头说，“不过这矿里的厨娘活计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那得手艺好，有眼色，能吃苦才行。” “俺都有，俺都有！”张寡妇赶紧点点头，“二花娘，俺也不瞒您说，俺这做饭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在镇子上酒楼里学过的。” 其实张寡妇就是在胭脂巷子里看那些客人点的啥菜，她默默的记了下来。 二花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寡妇，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那还能有假！您就放心吧！” “那好吧，不过俺也不保证这事情一定就能办成。等明日俺上工的时候在宋司长面前提一句吧，看看怎么说。”二花娘把十文钱放进了自己怀里。 等到张寡妇离开了家里之后，她又把钱拿出来仔细认真的一个个都看了一遍。 确定都是铜板之后，这才又收了起来。 突然，二花娘想起张寡妇还带了一包点心过来。 “坏了！”二花娘一拍大腿，赶紧出门去找赵二花去了。 何田田最近特别想吃白面，不想再吃黑乎乎的荞麦面了。那玩意没胃口还扎嘴，吃到胃里都感觉不消化。 而且商城里白面卖的要比荞麦面便宜的多，何田田一咬牙买了五十斤的白面。 看着面缸和米缸都满满的，她心里很有成就感。 正好这次去县里买了一把韭菜，晚上就摊韭菜盒子吃。再熬一锅玉米包谷的稀饭，想想就流口水。 玉兰嫂子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打算开始忙活晚饭了。 何田田把买来的韭菜摘了摘，清洗干净给切成了段。又从米缸里挖了好几大勺白面和成了面团。 她这边刚忙完，玉兰嫂子那边也已经把玉米包谷下锅了。 “丸子娘，您这是做的叫啥啊？”玉兰嫂子很是好奇，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做法嘞。 何田田双手沾的都是白面，她把面团分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总共分了十二个，可以做十二个韭菜盒子。 “暂且就叫它韭菜盒子？我也是突发奇想的，看看这样好不好吃。”何田田笑着解释。 就是可惜没有鸡蛋和粉条…… 何田田倒是想从商城里买呢，可她家没有鸡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这个时代压根没有粉条。 所以为了不让一大家子怀疑，她就只能忍痛不买。 不过能吃上除了白菜以外的青菜，她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可能是因为有了先前冬天柴火短缺的情况，这一开了春，四个小孩子天天都要去外面捡柴。 家里的柴已经堆的根本烧不完了，外面也到处堆的都是。 锅底下烧着木柴，锅热之后起油。今天由何田田亲自掌勺来炕韭菜盒子。 买来的四只猪蹄以及十斤猪肉也放不了多久，毕竟现在天越来越热，没有冰箱，肉放久了会臭。 何田田打算等一会吃完饭之后就把肉都包饺子，猪蹄两只炖汤两只红烧。 刚刚玉兰嫂子说明日就要开始下地种红薯了，何田田要种两亩红薯，玉兰嫂子家也是两亩旱田都种红薯。 这些活计再怎么说也要三四天才能干完，干这种体力活要是吃得跟不上，身体会扛不住。 把肉先炖个差不多，等明天她也能够及时给玉兰嫂子还有孩子们送饭去。 何田田在矿里上工的那一段时间，也的确把自己的厨艺锻炼的还不错。 十二个韭菜盒子被她用油炕得两面金黄，光是闻着香味都飘出去老远。 赵灯笼以及赵丸子，还有刘玉兰刘水仙她们正在午后的小竹林里玩。她们本来是想在竹林里挖点竹笋回去的，可奈何现在刚开春，竹笋还比较少。 找了大半天，四个孩子才找了三个竹笋。 正打算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赵二花和赵小草。 几个孩子还真是冤家路窄，赵灯笼拉着妹妹就要绕道而走，而刘玉兰和刘水仙也打算对那两个烦人精视而不见。 可没想到赵二花跟赵小草不仅烦人还磨人。赵二花手里拿着一包点心，故意把纸袋子敞开着。 她捏着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嚼了嚼，嘴边还沾着碎屑。 “赵灯笼，赵丸子，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赵二花拦在灯笼和丸子面前，她胖墩墩的身子把竹林间的小道挡得严实。 赵灯笼不打算搭理赵二花，拉着妹妹想从赵二花身边绕过去。 可没想到她们往哪边走，赵二花就堵哪边，压根没打算放行。 “你……”赵丸子的小宇宙要爆发了，她忍不了了。“赵二花，你是存心找打是不是？” “哟！”赵二花一副欠揍的样子，听到赵丸子威胁她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俺没听错吧小草？赵丸子说啥？” 赵小草也觉得有些好笑，故意提醒道：“她要跟你打架呢，呵……还不知道谁打谁呢。” 赵小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站在旁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要说这赵二花为啥这么针对赵灯笼和赵丸子，这完全要从她们上次打架之后。二花娘按着赵二花的头到何田田家里，让二花给赵灯笼和赵丸子道歉这事说起。 赵二花在自己亲娘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暂时妥协，心里却对这件事情记恨的要死。 她今天得了一包点心，先是去找了赵小草，给了她两块。然后她又看到了赵灯笼和赵丸子，那肯定想在她们面前也显摆显摆。 “看到俺手里的点心没？可好吃了。”赵二花说着，又捏了一块丢到了自己嘴里。 然后故意的咂咂嘴，吧嗒吧嗒直响。 “不就是桃酥吗？谁没吃过似的。”赵丸子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韭菜盒子的香味一直飘到了屋后的竹林里，赵灯笼闻了闻，对着身后的刘玉兰和刘水仙笑着说：“你们闻到香味了吗？这是阿娘又给咱们做好吃的呢。” 刘玉兰和刘水仙疯狂点头，真的好香啊！ 【作者题外话】：赵二花，下集你得挨打！ 第六十六章 种红薯 赵小草也闻到了，那是真的香，都盖过了赵二花手里的点心味了。 四个小孩冲锋似的就要往家跑，赵二花伸手就想拦着。可这时脚下的乌金和椰子不知道啥时候跑了过来，拽着赵二花的裤脚就往后拖。 赵二花吓得一阵尖叫，“谁家的狗！赶紧滚开！”说着，伸腿就踢了过去。 乌金和椰子两只狗也很聪明，很巧妙的躲开了赵二花的脚，两只狗配合着把赵二花的裤脚给撕了下来。 “咔吱……”清脆的布料声响彻了整个竹林。 赵二花气得脸都黑了，“呜呜……你们欺负俺，赵灯笼赵丸子，俺跟你势不两立！” 趁着赵二花吃亏的时候，四个小孩一溜烟的跑回家了。 乌金和椰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它们就跟小孩子似的喜欢撒丫子跑着玩。 赵小草看着赵二花半截腿都漏在外面，很无奈的安慰：“别哭了，她们都跑到家了。” 说着，她又使劲的闻了闻竹林里的香味。 为啥二伯娘家天天做好吃的啊，为啥她们家就只能吃野菜和稀粥！阿奶真的很烦人，要是没把二伯娘一家撵出家门的话，说不定她也能吃上这样的好吃的。 舍不得离开的赵小草又跑去了上次偷窥的地方，从破庙的缝隙洞里看过去。 赵丸子一家人人手一张金灿灿的油饼子，吃得满嘴流油。再看那大锅里，竟然还蹲着猪蹄，板凳上还放着一捆猪肉…… 赵小草看得眼睛都红了，她使劲的吞了吞口水。 要不是赵二花喊她，她真舍不得离开。 赵二花哭丧着脸，“小草，俺能去你家住几天不？” 赵小草被问懵了，“啥？去俺家干啥啊？” “呜呜……点心是俺一个人偷偷吃完的，俺的裤子也撕岔了。要是俺娘看到了非得打断俺的腿……呜呜……”这可咋整啊，赵二花心里害怕极了。 赵小草满脸的黑线，想逞能早干啥去了！ 不过她哪里敢带外人回家啊，天黑了还要管饭……她家也不富裕。 “二花，看开点，谁还没被打过似的。这么晚回去俺也是要被打的，你想想你是回家挨打，还是去俺家挨打。”赵小草拍了拍二花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分析。 不等赵二花反应过来，赵小草又继续说：“反正都是要挨打，不如咱俩各回各家，各自挨打吧。唉！” 说完，赵小草一脸失落惆怅的走了。 赵丸子回去把刚刚在小竹林的事情劈里啪啦的说了一遍，还重点夸赞了一下乌金和椰子。 何田田笑着看着爬在地上的两只小狗，“那既然这样，阿娘就奖励乌金和椰子两块肉，你们没意见吧？” 四个孩子包括玉兰嫂子齐刷刷的摇头，没意见。 何田田从炖肉的锅里捞出一块猪脚，丢给了乌金和椰子。两只小狗得了奖励，欢快的啃着骨头。 赵小草回去之后又把在破庙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恨不得把在何田田家里锅里总共看到了几块肉都数清楚。 其实她这么做第一是羡慕，第二是为了转移阿奶和阿娘的注意力。 不然她这么晚回家，肯定少不得一顿臭骂。 “哥哥，你们可没看到二伯娘家的肉，那锅里都快要盛不下了。”赵小草吸了吸口水，一脸的羡慕。 程氏在一旁听得气得筷子都要拿不稳了，碗里的野菜糊糊也觉得拉嗓子咽不下去。 可她不敢说话了，因为上次她因为十字绣赚钱的事情把赵老婆子惹恼了。 赵老婆子放下了手里的碗，沉着脸说：“向南向北，等家里种完了红薯地里也没啥活了。你俩去县里看看能不能找些活计。” 赵向南赵向北点点头。 “大牛也十七了，铁柱和赵胖十五了，赵瘦十三了也还行，小草和丰年还小一点十岁就留在家里。其他的全部跟着你们爹去县里找活计赚钱。”赵老婆子眼神围绕着桌子看了一圈，在一群孙子身上看了一遍。 “别整天的窝在家里守着那两亩三分地，没出息。对了，咱们家下个月牛的婚事，家里里里外外都要打扫一番，新媳妇进门总要有个单间的屋子。小草你就暂时跟丰年挤在一起吧。”赵老婆子又接着吩咐。 “什么？”赵小草一听头发都要炸了，她当初好不容易才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子的。“阿奶，俺要自己住一间。让俺跟丰年挤在一起算什么，他可是男孩子！” 赵老婆子气得手里的拐杖使劲的敲了敲地，“男孩子咋了？他可是你弟！过两年你就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做什么要自己的屋子！” 程氏心里也很不服气，她还想把赵小草那间房子留着明年给赵胖成婚用呢。 “家里人多，六间房子肯定不够用。现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打土坯盖房子，咱们家也要再盖三间房子出来。” “阿娘，这些日子俺和大哥都在忙活。要是盖三间房的话土坯还差点，等明天俺跟大哥再多打一些土坯出来。”赵向南接话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就起床开始栽红薯了。 因为都想要趁着太阳还没出来之前多干点活，等到快晌午太阳大的话就干不了啥活了。 一大清早，玉兰嫂子带着孩子们就起床下地去了。 何田田被留在家里给她们做早饭然后送过去，负责她们的后勤工作。 栽红薯不算多难，四个小孩都熟悉的很。所以这一次玉兰嫂子并没有让刘永河从矿里请假回来，她一个人也能干完。 何田田早上贴了一锅的油饼子，又带了一瓦罐的温水。送完早饭回来的时候，看着天色还早，何田田便想把昨天买来的西红柿苗给栽上。 屋后的一片空地已经翻修了一遍，现在一点杂草都没有。 何田田拿着木桶去河里提水，一次只能提半桶。栽西红柿最主要的就是不能缺水，一个坑里灌满了水之后，把苗栽上，盖上土之后再继续浇点水。 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也没有栽完，眼看着中午了，何田田只能放下栽菜的活去做午饭。 【作者题外话】：赵小草跟赵二花的塑料姐妹情～ 第六十七章 老赵家闹事 除了昨天炖好一锅猪蹄之外，何田田又炒了一碗野菜，米饭蒸得是白花花的大米饭。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想吃，也习惯吃大白米饭。 要不是因为怕孩子们期待过高，她真想从商城里买点果汁带着。 所有东西都做好之后，总共装了满满一篮子。你别说，还挺重。 何田田挺着大肚子挎着篮子去玉兰嫂子的田间，她只是听玉兰嫂子大概说了一下自家田在什么地方，这会子还要沿路去找。 村子里的田地基本上都是连在一起，成块成块的。大概走了半刻钟的时间，沿着小路看到了村子里劳作的村民。 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种红薯，田埂上堆着红薯苗。何田田挎着篮子挨个的找过去，终于看到了四小只的身影。 这个时间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来送午饭。 下地干活的村民中午的时候是不回去的，就坐在田埂上随便吃几口又要继续劳作。 种完红薯要是老天爷再下一场雨，那就更好了。也不用再饮水灌溉了。 “丸子娘，您也来送饭啊。”田氏也挎着篮子迎面走来，她眼睛亮亮的。 自打她也能够给家里赚钱之后，田氏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太多，在袁婆子面前也抬得起头了。 何田田看了田氏一眼，心里惊艳她的改变。果然一个女人的自信是来源于能够独立，即便是在婆家也要能赚钱才能不被欺负。 “是啊，你也是来送饭的？” 田氏点点头，田间的小路比较窄，她刻意避开了一下给何田田让了路。 何田田走到玉兰嫂子家的田间地头，大声的朝着四个小崽子喊：“孩子们，开饭了！” 赵灯笼和赵丸子共同栽着一趟红薯，刘玉兰和刘水仙共同栽着一趟红薯，玉兰嫂子自己栽着一趟红薯。 为了遮阳，他们头上都戴着用野草和树叶编制的帽子。 四个小崽子听到何田田的声音，齐刷刷的回头。豆大的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流，最后砸到了泥土里。 “阿姐，是阿娘来送饭啦！”赵丸子搓了搓手上的泥，笑哈哈的起身朝着地头间跑。 下地干活为了不弄脏鞋子，孩子们和大人都会把鞋子放在地头间，光着脚下地。 何田田顺手把孩子们的鞋子摆好，这草鞋夏天穿凉快，可一到了冬天孩子们的脚丫子都冻烂生疮了。 去年冬天那么冷的天，要不是何田田买了两双布鞋，估计两个小崽子的脚都要废了。 “阿娘，今天吃啥啊！”赵丸子兴奋的跑到何田田的面前，埋在何田田的怀里蹭了蹭。 “吃猪蹄，昨天你们就想吃的。赶紧洗手去，把脸也洗干净了再来。”何田田笑着吩咐。 四个小崽子一听说有猪蹄啃，齐刷刷的跑到不远处的小河边开始洗手洗脸，顺便把脚丫子上的泥也洗了干净。 这会子正值晌午，很多村民都坐在田埂上吃饭。 庄稼人出体力活，饭食能吃上米面这样的好东西，心里就已经很美滋滋了。 空旷的田地间，所有人干了一上午活都很累很饿。此刻家里送来了饭食，大家都闷不吭声的干饭。 何田田从篮子里把猪蹄以及野菜都端了出来，米饭是放在一个大罐子里的。没有带那么多碗，孩子们就一人摘了一片树叶用来盛饭。 雪白干净的大米饭上淋上猪蹄的酱汁，四个小崽子每人手里都抱了一块猪蹄啃的正香。一阵风吹来，肉香都飘出去老远。 老赵家一家人老老少少此刻也都坐在地头上吃饭呢，家里除了陶氏做饭，其他人都没闲着。 程氏栽了一上午的红薯累的腰酸背痛，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还口干舌燥的。 终于盼着大嫂陶氏送来了午饭，程氏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哎呦大嫂你可来了，明天早点送饭啊。”程氏来到陶氏跟前，趁着赵老婆子不注意偷偷的嘀咕。 陶氏点点头，“行。” 她把所有人的饭食都拿出来放在田埂的地头间，摆在地上。 程氏看着惨兮兮的玉米面窝窝头，以及荞麦面的饼子连滴油都没有。她撇了撇嘴，不满意的抱怨，“大嫂，咱家就没啥其它的可以吃吗？” 天天吃这些粗面，她的皮肤都粗糙了。 “我这还有巴掌你吃不吃。”赵老婆子沉着脸，声音悠悠的在程氏背后响起。 程氏吓得一个机灵，赶紧换了一张笑脸。 “呵呵，阿娘，俺就是随口说说。” 一阵风吹来，那猪蹄的肉香味顺着玉兰嫂子家的地头间一直向西飘散。 程氏啃着手里的窝窝头突然闻到一股肉香味，她心里一个机灵，看了看其他人。 “你们闻到啥味了没？”程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赵小草面无表情的看向何田田那边，麻木的说：“还需要闻吗？俺都看到了，二伯娘家吃猪蹄呢。” 老赵家七个汉子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何田田这边，就连赵老婆子也没忍住看了一眼。 那猪蹄啥味啊，咋这么香…… 几个人看得口水都忍不住要流下来了。 “走，咱们去找亭长。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赚钱的好活计为啥偏偏不给咱们老赵家！”赵老婆子一声令下，程氏的眼睛都在放光。 “阿娘你说得对！你看看咱们村里那么多家都在干这个活，俺绣活也不差凭啥轮不到俺！”程氏把手里的窝窝头一丢，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赵亭长一家子也都坐在田埂上吃饭呢，在看到赵老婆子和程氏一脸郁色的走了过来之后。赵亭长放了了手里喝水的碗。 “咋了这是？出啥事了？” 赵老婆子也不搞客气的那一套，她比这赵亭长还要年长。按照辈分来说，这亭长还要喊她一声嫂子呢。 “呵，出啥事。”赵老婆子冷哼了一声，“不是俺说，你这个亭长当的也忒不称职了些。十字绣的活计为啥村子里那么多人家都有，就偏偏俺老赵家没有。” “莫不是亭长你对俺老赵家有意见？所以这赚钱的活计不愿意带着俺？”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今天18：00上推荐。古言-本周精选，感谢宝子们的支持，推荐期间请宝子们多投手里的票票，多留言哦~感谢~ 第六十八章 枪打出头鸟 赵老婆子心里的气，在看到赵亭长碗里的白米饭之后，变成了赤裸裸的嫉妒。 又是白米饭！她刚刚看何氏那个小贱人家也在吃白米饭！ 她现在看到白米饭心里都嫉妒的不行。 赵亭长很了然的知道赵老婆子的意思，不过他家老婆子不就找了四个村子里的媳妇一起绣的么。 整个长丰村上百户人家呢，也不是家家都有。 “老嫂子您可就别在这为难俺了，俺这个亭长当了这么多年啥事不都先紧着村子里的人。”赵亭长有些头疼。 “呵，这话亭长您说着难道不亏心吗？那为啥十字绣就不紧着俺家！”程氏在一旁开启了煽风点火模式。 赵大海跟赵小河看到这边的动静不对之后，都放下了碗朝着这边走来了。 而赵向南跟赵向北看赵亭长家的儿子们都过去了，他俩也带着儿子们赶了过来。 论人口，还是他们老赵家儿子多嘞。 赵亭长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事他跟丸子娘说了要保密，那自然是不能说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那十字绣也不是俺家的。不是俺给不给的事！”赵亭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脸也黑了。 这话程氏就听不明白了，“那不是你家的那是谁家的？赵亭长，您可是管理着俺们这一个村子，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地头间赵亭长一家子跟赵老婆子一家子叽叽喳喳的掰扯了个没完，惹得其他的村民都纷纷上来凑热闹。 王婆子端着碗颤颤巍巍的朝这边走，“这赵老婆子现在能耐的很，竟然敢跟亭长叫板。真是不讲理，不讲理！” “是我家的。”何田田站在人群的最后头，大声的说。 众人纷纷回头，不自觉的给何田田让开了一条路。 何田田走到赵亭长和赵老婆子面前，她冷哼了一声，语气轻蔑道：“你这老婆子是不是看不得别人比你过得好？那要是这样的话，你怕是要死的早了。那长宁县里家家户户不都比你家有钱，怎么不见你去找茬？” 想起原身在这赵老婆子手里吃过的苦，何田田现在是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你的？”程氏有些不敢相信，“您可别说笑了，这么好的玩意你一个寡妇从哪来？” “我哪来的关你什么事？这个东西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我何田田今天就在这里跟大家伙说明，这绣活是我拜托刘嫂子帮忙找人绣的。要是有谁眼红，这个活计我以后也可以不做。”何田田对着众人，尤其是那些妇人说道。 田氏手里捏紧了篮子，心下里一慌。她可不能失去这么好的赚钱的活计啊。 袁婆子比媳妇田氏还着急，她站在人群里疾呼道：“那可不行欸！既然这活计是丸子娘的，她愿意给谁就给谁。” “就是就是，你们老赵家当初把人家孤儿寡母的撵出家门，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人群里，张家媳妇也酸溜溜的说道。 她手里可是还拿着一副绣活呢，不能白丢了这样赚钱的好活计。 “是啊，丸子娘你看看要是还有这样的绣活，记得给俺家也来点啊。” “这比种地赚钱，丸子娘也记得看看俺家。” 人群里的声音此起彼伏，现在这个时候都想在何田田面前混个脸熟。 何田田笑着看着众人，“这绣活的活计怕是没法再加了，这多了也卖不出去呀！不过我这边还打算做点其他的生意，到时候肯定需要大家伙来帮忙的。” 村民们一听到这话，感觉看到了希望似的，这会子纷纷倒戈何田田这边。 赵老婆子一家子被一众人羞得脸都红了，她活这么大，还没有在村里人面前如此丢脸过。 赵小草见情况不妙，早就偷偷的溜走了。 她才丢不起这个人，还是让阿奶和阿娘丢人去吧。 刘氏歉意的走到何田田面前，“丸子娘，俺真是对不起你。你看这事让俺办的……”刘氏心里愧疚的不行，也不知道这事情败露会不会给丸子娘带来什么麻烦。 何田田摇了摇头，“没事婶子，这事早晚大家都是要知道的。既然大家知道了，咱们以后就没有必要遮掩了，这活干起来更快活！” 村子里那些先前因为赵老婆子的唆使，看不起以及看不上何田田的。此刻也因为利益而不得不的违心的想要到何田田面前混个眼熟。 孙氏自打女儿大红被家婆卖了之后，她现在基本上都躲在家里不出来。 可这农忙之际，她不得不出门下田劳作。 先前她记恨何田田，可今日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之后，却突然想不明白先前为什么对何田田如此敌对刻薄了。 大概是因为听了村子里许多人说的不好的话，让她从第一眼就看不上何田田这个寡妇。 可现在看到大家都去恭维何田田，想从她那里捞点好处时，她的心里酸酸的。 别人先前都是背地里说丸子娘坏话，就只有她傻不愣登的枪打出头鸟跟丸子娘闹掰了。 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就是！ 可偏偏孙氏不懂这个道理，她也想赚钱把自己的女儿赎回来的。 后悔的不仅仅只是孙氏，还有田氏的婆婆袁婆子。 当初何田田落寞时她可是把人家一顿羞辱，连个窝窝头都没有施舍。可现在自己家里最赚钱的活计竟然是何田田给的。 你说这袁婆子心里忐忑不忐忑。 袁家甚至连地里的红薯都没栽完就灰溜溜的回去了，一路上田氏心里有好多话说不出来憋的脸通红。 而袁婆子脸也黑着，心虚的很。 栓子跟在他的阿娘身后不明所以，咋滴了这是？地里的活没干完就回家啦？ 太好了！他可以出去玩了！ 田氏一直憋着回到了家里，等进了门，她再也忍不住了。抱怨道：“阿娘你这个人就是太吝啬，当初咱们就不应该这么对丸子娘的。” 现在好了，她这个活计还不知道能不能做下去呢。 袁婆子平生第一次被自己儿媳妇怼，她瞪了田氏一眼，“你急啥？她要是记恨的话从一开始就轮不到咱家。眼皮子浅的东西。” 这话说的袁婆子自己心里都颤颤的。 第六十九章 进山 田氏被骂的一脸通红，她急着跺脚道：“那阿娘以后还是留点口德吧，别整日里没事处处编排挤兑人！ 田氏说完，一转身回自己屋子里去了，门也关的“咣当”一声响。 袁婆子看到紧闭的房门，心里一股子怒火。 呦呵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脾气这么丧了？等她儿子下工回来，非得让他儿子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儿媳妇。 老赵家一行人闹了一同事之后，垂头丧气的栽完了地里的红薯，然后一脸落败的回家了。 得罪了赵亭长一家，又没有捞到赚钱的活计，谁都提不起任何兴致。 一直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没反应过来。兴致恹恹的捧着碗，丝毫没有胃口的一点点喝着。 一大家子中，只有赵小草没有被波及。 她虽然一脸的苦瓜相，可吃饭却积极的很！没办法，要是她把快乐写在脸上，少不得又要被阿奶和阿娘一顿锤。 她上次怼她阿奶怼的真好，就是不应该把二伯娘赶出家门的。看看她阿奶心里后不后悔！ 老赵家一直到吃完了饭，赵老婆子也缓过来，厉声道：“都别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程氏，明天你跟着牛车去县城，也找找能拿回来的活计。” “还有你们几个……”赵老太婆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和一帮孙子，“家里的地也种完了，就按照上次我说的，你们也都出去找活赚钱去！” 一大家子都有手有脚的，这么多人还能比何氏那个寡妇赚钱的少？ 赵老婆子还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接下来几日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天不亮就下地栽红薯了，连着忙了四五天，差不多也都快结束了。 何田田还想着说要去山上寻摸点好东西呢，反正她有系统，多赚钱点也好给自己买点待产的东西。 玉兰嫂子不放心她一个人上山，便也要跟着。 两个大人都要上山，那四个孩子肯定也不想呆在家里，齐刷刷都起来要跟着一起去。 虽然那后山她们都爬了这么多年了，可还是新奇的很！ 临了出门，乌金和椰子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一起。 真真是一大家子都出动了。 早饭吃得是蒸饺子，就是上次赵灯笼她们挖的竹笋配上猪肉剁碎。包上饺子之后，早上在锅里一蒸。 可以带着，边走边吃，还省时间。 天刚微微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何田田以为她们家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这个时候除了上工的男人们，村子里的妇人和小孩一个个也都挎着篮子要上山了。 就跟山里有金子似的，都忙不迭的去抢。 路上，何田田看到了刘永河跟王大壮。她想提醒一下玉兰嫂子的，可一抬眼发现玉兰嫂子也伸着头在人群里寻找。 “嫂子，你家那位在那边呢。”何田田指了指右前方的方向。 玉兰嫂子脸一红，“俺……俺说给他送点早饭嘞。这干一天矿里的活，不吃饱咋行。” 这个时代的爱情真是羞涩啊，都是老夫老妻了被这么一打趣还能脸红。 何田田挥挥手，把盛早饭的篮子都给了玉兰嫂子。 “去吧去吧，给大壮也拿点，这里还多着呢。我带孩子先往前走，等下你追上来。” 玉兰嫂子接过篮子点点头，到了这个路口去矿山和去山上就不顺路了。 何田田带着四个孩子跟在村民的屁股后面往前奏，清晨林间的小道上还有些许的露珠，不多时便打湿了何田田的布鞋。 她本来就身子重走不快，不多时便落在队伍的最后面了。而跟她同样走不快的还有王婆子，人家是因为年龄大，腿脚不利索。 “丸子她娘，您这么重的身子上山不方便哟，可要当心了。”王婆子热情的提醒。 何田田笑了笑，“不当事，我现在就要多走走到时候才好生呢。” 提到这个何田田就有些欲哭无泪，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就要面临生娃的困境了。这可太难了！ 她对这方面也不懂，只依稀听人说要多走动才能好生。于是她这段时间根本闲不下来，栽完了西红柿，她还偷偷地从商城里买了一些黄瓜种子给种了下去。 王婆子贼兮兮的走上来跟何田田并步，“丸子娘，俺说一句话您可别介意。” 何田田疑惑的看向王婆子…… 王婆子的视线落在了何田田的肚子上，“俺看你这胎估计还是女娃娃嘞，这肚子圆圆的……” 王婆子眉头紧锁，这可把她担忧坏了。 何田田为啥被撵出家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有生男娃。 “我还以为啥事，是女娃娃最好了。这样我就三个女儿了，要是来个小子我还不会带呢。毕竟我这带女娃娃有经验。”何田田笑着，漫不经心的说。 王婆子一看何田田如此看得开，“真好，咱们村子要是所有人都像丸子娘您这样有眼界。就不至于糟蹋了那么多女娃娃了……” 一想到这个王婆婆就觉得心疼，这些年村子里女娃娃生的多。可是生了那么多又养不起，很多家把刚生的女娃娃就扔山里了。 你说那么小的孩子扔山里她能活吗？都进了那些豺狼虎豹的肚子了。 作孽，作孽啊！ 何田田自然也知道王婆子在说啥，这个事情她天天也听玉兰嫂子说了不少。 这个时候的法律不健全，还没有什么遗弃罪之说。不然真该让那些狠心的做父母的去坐牢！ 往前走了一段路，玉兰嫂子终于追上来了。 开出之后何田田也是第一次上山，这跟冬天一片雪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还是原来的路，可是踩在脚下的是青嫩的小草。这条路被村民们来来回回不知道踩了多少遍了，很自然的成了一条道。 何田田今天主要是想找点东西换钱，她自顾的往树木丛里翻找。 而玉兰嫂子也带着孩子们在地上或者树上找吃的。 【叮，发现天然野生羊肚菌。】 何田田的系统突然开始提示了起来，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赶紧按照商城的提示把附近的羊肚菌都采摘了下来，有的都藏在很深的灌木丛中。何田田只能拿着带来的小铁锹把树枝都砍断，钻进去摘。 开了外挂的何田田不一会儿就捡了大概二十多颗羊肚菌。 【作者题外话】：今天推荐，加更一章哦，票票请投此章节~~~感谢风继续吹_201908077597359，芬芳的留言，adversary的票票支持~ 第七十章 换钱 她悄悄的点开商城，看到现代商城里羊肚菌竟然可以卖到二十两银子一斤。她果断把篮子里的羊肚菌卖了一半出去，总共到手四十两银子。 摸着腰间鼓鼓的钱袋子，何田田感觉自己干活更有劲了。 她又继续往前走想找一点菌子，可是走出去好久都没有收获。 大概是还没有下雨的缘故，很多菌子都长不起来。 何田田看到玉兰嫂子的篮子里已经挖满了青菜，她走过去看了看又看，觉得有些熟悉。 是荠菜！ “嫂子，这荠菜咋吃？”在何田田的脑海里认知，她觉得荠菜只能包饺子，那才香！ “回去炒一炒，或者凉拌都能吃。这荠菜可算是所有野菜中口感最好的了，你看咱们都来晚了，这山上的荠菜都要被挖完了。”玉兰嫂子说着，又继续闷头寻找。 何田田看到四个孩子的篮子里也挖了一些野菜，不过她也不是全都认识。 又往前走了走，何田田的系统再也没了提示。 估计这一片的东西也都被挖完了，没啥好东西了。 何田田来到一片水塘边，沿着河边走了几步看到了小时候吃的毛衣草。 她心下里一喜，这提毛衣她小时候可是很在行！外面是绿色的皮包裹的，剥出来之后里面是软软的白色的。 放在嘴里吧嚼了嚼，是草的清香，还有些甜甜的。 何田田一口气吃了好几颗，她站起身子把孩子们都喊了过来。 “这个提出来可以吃，你们尝尝。”她给四个孩子每人手里都发了一根毛衣草。 四小只半信半疑，这玩意她们从小看到大，咋不知道可以吃？ 赵丸子三下五除二的剥开一根放到嘴巴里嚼了嚼，高兴的点点头，“好吃！”是甜的嘞。 其她三个看到赵丸子吃的那么香，才放下心剥开吃。 沿着河堤像这样的毛衣草长了好多，四个孩子也不去挖野菜了，把篮子放在一边就开始提毛衣。 村子里的其她孩子看到之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也纷纷加入了提毛衣的队伍中。 这个时代没有零食吃，毛衣草算是孩子们童年的零食。 开春之后，河水全部融化，这个时候的环境真的是无污染天然绿色健康。 何田田沿着河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绿色的水草在河水中荡来荡去，依稀还能看到水里的鱼。 这里的水有些深，村民们并不敢下河逮鱼。一般都是等河水水位下降的时候，才会来碰碰运气。 何田田那个渔网又破又小，在这么深的河里估计也很难抓到鱼。 正往前走着，突然系统又有了提示的声音。 【叮，发现天然红色玛瑙石。】 何田田觉得脚下硌得慌，脚拿开往下挖了挖，果然看到一块红色的石头。 这已经是她捡过的第二块玛瑙石了，这条河真是她的幸运之河啊！ 她小时候看探险节目的时候，就看到那些记者在河边或者是山洞里捡到各种各样的宝石。那个时候她别提多羡慕了，恨不得立马也去，捡一些宝贝发财。 没想到她这个愿望在这个世界实现了，何田田的心里美滋滋的。 这块红色玛瑙石有些小，在商城里只卖了十两银子。 何田田又往前走出去好远，系统也没有什么提示她才作罢。 不过这已经好多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就赚了五十两的银子。 眼看着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这个时候村民们都要陆陆续续下山回家了。玉兰嫂子挎着满满一大篮子野菜，都快装不下了。 她把野菜往下压了压，站在不远处大声喊：“丸子娘，孩子们，咱们该回去了。” 四个小孩一人手里都攥着一大把毛衣草，刘玉兰的手速快，提得最多。 满满几大篮子的野菜够吃好几顿的，玉兰嫂子心里开心的很。 “太好了，这一旦开了春就不怕饿肚子了。永河说家里盖房子的土坯也攒够了，还给丸子娘您家留了两间房子的土坯嘞。等咱们的房子盖起来，那日子就好过多了。” 玉兰嫂子眼睛亮晶晶的，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何田田心里也高兴，虽然是土坯房，跟现代的高楼大厦没法比。可毕竟也是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拥有自己的小房子呀！ 而且上次赵亭长说了，她家新房子就建在破庙旁边，那块地就划给她了。 下了山到了村口的时候，何田田跟玉兰嫂子远远的便看到老槐树下围了好多人。 “呀，这是发生啥事了？”玉兰嫂子踮着脚尖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赵亭长又被村子里的人拉出来主持公道了，这次还是赵三家里那点破事。 赵三入了大狱之后，家里就只剩下了赵二狗。 赵二狗好吃懒惰跟他爹不相上下，先前赵三在家的时候，就是大懒使唤小懒。 现在大懒不在了，小懒也彻底放飞了自己。 赵二狗有个大伯，叫赵四。看赵二狗家里没了大人之后，便自动把弟弟家的十亩田地都自动划到自己家。 如今已经种了水稻跟红薯了，可赵大狗却带着柳氏回来了。 柳氏还要在村子里生活，那自然是要田地的。听说了这事之后，柳氏气不打一处来。 她先是把赵二狗这个不争气的狗子狠狠的骂了一顿，然后又去了赵四家里要把田地要回来。 赵四跟他婆娘都不是好惹的，十亩田地呢，这到嘴的鸭子哪有飞了的道理。 “柳氏，你都跟俺弟合离了。凭什么还要回来要俺弟弟的田？这里没你的份！”赵四狠狠的说道。 柳氏这段日子出去了一圈，嘴皮子也厉害了。 她冷哼了一声，“俺是跟赵三合离了，可赵三还没死。况且他还有大狗跟二狗两个儿子，家里的田地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大伯来瓜分！” 赵四婆娘也很不服气，她掐着腰骂道：“当初大狗带着你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二狗一个孩子可怜见的。这些田地可不是俺非要种的，是二狗亲口说了给俺家种的。” “他一个孩子也种不了这么多田，俺种着田给他口吃的。不比你这个亲娘做的到位？你当初可真是狠心啊，抛下孩子就走了。” 第七十一章 赵三家的地 赵四婆娘很会讲话，这一番话说的围观的众人竟觉得她很有道理。 柳氏怒火的眸子又看向了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赵二狗，她把赵二狗扯过来，“二狗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赵二狗欲哭无泪，他也没有亲口说要把田地给大伯家种啊。 他那些日子家里没吃的是饿的不行，是大伯娘给他送了几天的吃食。开春之后，便说帮着种田，二狗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现在大伯和大伯娘就说田地是他家的呢。 可是田地里的种子却是都是大伯娘家的，那可咋整！ 赵二狗憋得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话。 柳氏看自己儿子不争气的样子，气得捶了赵二狗两下。 赵大狗也过来劝说，“二狗，你说句话。这田地你答应给大伯家了吗？如今咱娘回来了，要是没了田，咱们一家子吃啥？” 大家都在等赵二狗说话，可偏偏这狗子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顶用，掉链子。 人群里，张寡妇从矿里下工回来，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忍不住出口，“哟，这样的戏码俺可太熟了。当初俺家那口子的哥嫂不也是这样分走俺家的地的？俺家二十亩地啊，都被他哥嫂划拉走了。” “柳氏，俺可比你可怜。俺连个娃都没有，那二十亩地被他哥嫂划走的理所应当！” 一想到这个张寡妇就生气，她看了一眼人群里那些吸血的叔侄，心里恨得不行！ 赵四婆娘剜了张寡妇一眼，没有讲话。 柳氏听了张寡妇的话，心里有了底气。她看向赵亭长，义正言辞的问：“亭长，您来评评理，这个地该是谁家的！” 赵亭长沉着脸看向赵四以及赵四婆娘，“二狗还是个孩子，你们看他可怜给他口饭吃是好事，他以后也会念着你们好的。当初你们娘分了家给你们兄弟一人十亩地，她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们弟兄这般闹开了也是寒心。” “我来做主，这个地还是大狗跟二狗的。” 何田田听了赵亭长的话，心里很是赞同。这年头，那些想要贪小便宜的人就应该狠治！ 那赵四跟赵四婆娘估计看赵三一走，就开始打起坏主意了。 “什么！亭长您这样做不公正啊，那十亩地里种着的可是俺家的种子！”赵四婆娘眼睛瞪得老大，对这样的结果非常不满意。 “对啊，那翻地种地，哪一项不是俺家干的。要是全部还回去，那地里的庄稼俺要全部拔走！”赵四也气愤的说。 赵亭长厉声的打断，“胡闹！”这个时候拔走庄稼岂不是糟蹋粮食吗！ “这地里的庄稼等收成之后，让大狗家分你家三成。也算是还了你家种地以及翻地的辛苦了。” 赵大狗觉得这样也行，于是便同意道：“亭长，俺听你的。等秋收的时候俺亲自把粮食给大伯家送去。” “不行！三成太少了，得五成！”赵四婆娘心里气不过，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人群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五成，这赵四婆娘胃口也太大了，简直黑心。 “住嘴！三成不能再多了，庄稼还得施肥除草秋收……往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干呢。就三成，你们要是不满意的话这事俺也不管了，你们随便吧！”赵亭长决绝的说。 这个结果柳氏也能接受，“亭长，俺没有意见。” “赵四婆娘，三成粮食也不少了，知足吧！” “是啊，再这么闹下去你们啥也得不到。要是往后赵三回来了，他们兄弟再因为这事生了龃龉就不好了。” 人群中，劝说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田田都被这么一幕给惊呆了，果然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赵四跟赵四婆娘也住嘴了，三成就三成吧，这事真是他们家吃了大亏了。 还指望赵三能回来？他犯得可是偷盗朝廷银钱的大罪！别做梦了！ 何田田还有玉兰嫂子带着孩子们继续往家走，“嫂子你看看，这儿子生多了有啥好，争家产争得丢死人了。” 何田田依旧接受不了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每次想起来她都一肚子气！ “这算啥，前年水旺家兄弟几个争家产都闹到官府去了嘞。也是那家老婆子跟老头子死得急，连后事都没来得及交待。” 艳阳高照这天，赵亭长开始组织村子里的体力汉子们开始盖房子了。 这盖房子是个大工程，也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大清早的，赵亭长就集合了全村的老少爷们开始祈福，祷告。村子里那些需要盖房子，家家户户都出了钱集资从县里请了一个跳大神的婆子来。 何田田家要盖房子，这钱自然也早就交了。 一家两文钱，不算多。 何田田也挺着个大肚子出来看，毕竟她对于古代的封建迷信这一套还挺感兴趣的。 那跳大神的婆子穿得花花绿绿，破破烂烂。头上还戴着一个帽子，帽子上插着野鸡毛。神婆子大概都有五十多岁的高龄，一手拿着幡，一手拿着铃铛，围绕着村口的老槐树转圈，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站在一旁的一众村民个个神情肃穆，闭着眼睛。 何田田也不敢搞特立独行，站在人群里也跟着闭眼祈祷。只不过她还忍不住把眼睛闪了一条缝隙偷看着。 “叮铃叮铃”的铃铛声响了好长时间，最后逐渐平息下来。 所有村民都睁开了眼睛，赵亭长则是上前恭恭敬敬的问道：“大仙，这神灵咋说？” 神婆看了赵亭长一眼，又故作深测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咕咕叨叨了一会，才缓缓的说：“明日便是吉时，宜动土。” 村民们听到心里一喜，“太好了，俺家能盖房子了。” “是啊，赶紧让当家的明天都回来，跟矿里请几天假。这房子要尽快盖好才行，有了房子才安心。” “俺家终于要有房子了，呜呜……俺太激动了。” 站在人群里的何田田也是一脸的激动，她也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她都想好了，她要盖一处自己理想中的新房子。有狗窝，有鸡圈，再拉个院子…… 院子里种一棵石榴树，院墙上再种点花，妥妥的田园生活。 第七十二章 盖房子咯 第二日，天还微微亮的时候，村子里的男人们就开始动工了。 盖房子首先要做的就是挖地基，村子里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们不用盖房子。何田田早就托赵亭长帮她找三十个人来干活。 一个人一天二十文钱，三十人大概十来天就能把四间房子全部盖起来。 建房子的细节何田田也不懂，赵亭长便信誓旦旦的说他可以来当监工。 何田田家的房子地基挖的是最深的，土坯也是先前就打好的。要是不够，何田田打算花钱在村子里再买一些来。 毕竟房子是要永久性住的，她一点也不想马虎。 要不是因为怕遭人妒忌，她都想去县里买青砖回来盖砖瓦房的。那住着才舒服。 新的房子就盖在破庙的旁边，何田田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大缸的温开水给工人们饮用。 赵亭长带着野草编织的帽子，站在地基旁边卖力的指挥。 “大家加油干啊，一定要认真。一天二十文的工钱，可是比你们在矿里的工钱还多。咱们要对得起人家给的工钱。” 有个汉子好奇的问道：“亭长，这是谁家的房子啊。” 乖乖，一天给二十文的工钱，那可真有钱啊。幸好他报名的早，不然都抢不到这样的好活计嘞。 “去去去，不该你问的就别问。老实干活。”赵亭长催促道。 何田田除了给工人们准备了开会，还蒸了一些玉米窝窝头，给这些人饿了垫垫肚子。 三十个人汉子，工钱给的好，又有吃有喝。那干起活来别提多卖力了，从早上天不亮就动工，一直到了晚上月亮都爬上树梢才肯回家。 生怕亭长看谁偷懒，一个不高兴就把那人撵回家了。 这么好的赚钱活计，谁丢谁是傻子。 长丰矿里有一大半的矿工都请了假回家盖房子去了，这也没办法，总不能让这些村民们一直借住在人家家里，或者住稻草堆。 宋司长对这件事情还是比较理解的，当下也就同意了。 正好他也想趁着这个时间回一趟京城，毕竟过年那会子没有回去，再不回，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家了。 京城那边，家里老夫人已经来了几次信一直在催着了。 墨竹随便收拾了一下包裹，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也没啥。 不过宋司长的马儿追风上次在矿山爆炸的时候去了，墨竹后来又从县里买了一匹马回来。 虽然是很普通的马，却也已经是长宁县最好的了。 套好了马车，墨竹把行李都搬到了马车上。 “大人，咱们可以出发了。” 宋运点点头，刚跨上马车，便听到了一个声音。 “宋司长，听说您要回京城？”张寡妇提着一个篮子，从远处快步走来了。 她早就到了下工的时间，就是听说宋司长要回去，所以才一直在这等着呢。 宋运撩开马车的帘子，有些皱着眉头看向张寡妇，没说话。 “宋司长，您看你要回京，一路上路途遥远的也没个人照顾。不如俺当您的丫鬟跟着吧？”张寡妇大言不惭的毛遂自荐。 墨竹在一旁听到脸色铁黑，咋滴，不当他是人吗？ 就张寡妇还想给他们家大人当丫鬟？呵，当婆子还差不多！ “不用了，你就是矿里的厨娘，做好分内之事就行。”宋运冷冷的拒绝。 张寡妇面色一讪，“那……这是俺做的饼子，宋大人您拿着一路上吃。”说着，张寡妇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来。 宋运看了看，没接。 墨竹一脸笑着拿了过来，“张婶子，还是给我吧。” 张寡妇没有办法，宋司长不买她的账，只能给他身边的小厮。 马车一路驶出去好远，宋运重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很是不爽的问：“刚刚那个是不是矿里后来来的厨娘？” 墨竹点点头，“是的，大人。” “等这次再回来麻烦通知她一声，以后不用在矿里干了。”不把心思放在本职工作上的人，不要也罢。 “好的，大人。”墨竹一边赶车一边应答。 他家大人向来心底仁慈，怎么感觉这次好像憋着很大的火气呢？ 算了，算了，这不是他一个随从能左右的。 “对了，何嫂子是不是快要生了？”宋运接着又问。 “应该吧，就在下个月了。” 宋运放下了马车的帘子，若有所思的思衬着些什么。 张寡妇心里有些纠结，回去村子的路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在这矿里也干了一段时间了，人人都说宋司长脾气好，是个好说话的。可她怎么感觉方才宋司长好冷，好像不买她的账呢？ 莫非是她想多了？ 张寡妇又摇摇头，应该不是。大概，也许只是因为宋司长今日急着要出发的缘故吧。 正往前走着，小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啊！”张寡妇吓得大叫了一声，待她看清楚是谁之后，才一脸顾虑的四周望了望。 她把人拉到树林的偏僻处，不耐烦的低声质问道：“赵二狗，你是鬼啊，大白天的阴魂不散！” 赵二狗一脸阴鸷，看了张寡妇一眼。 “婶子，当初要不是因为俺，你怕是要成了地府的鬼了。” 一句话，堵的张寡妇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想咋样？别忘了，俺可是你婶子，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张寡妇说着，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她的身子姣好，尤其是该有的突出的地方都很别致。这也就是因为为啥偏偏张寡妇是个妇人，还能在县里的胭脂巷子里吃香的原因。 赵二狗看了一眼张寡妇的胸前，有些嫌弃的皱眉。 “俺可没有那么重的口味，不要以为俺不知道你跟俺爹那点破事……” “住嘴！”张寡妇厉声打断了赵二狗的讲话，自打赵三入狱后，她心里很是庆幸也很高兴。 原本以为她跟赵三先前那点事情都翻过去了，此后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可没想到却被赵二狗给猜到了。 真是可恨！ “婶子，你有胆量做咋没胆量承认？俺大哥跟俺娘都回长丰村了，这事他们还不知道嘞。你说这事要是被俺娘知道，你还怎么在村子里……”赵二狗悠悠的说，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威胁。 【作者题外话】：今天还在推荐位上，小伙伴们多投手里的票票哦~ 第七十三章 多少有些心理变态 张寡妇现在最烦看到的就是赵二狗，可她一个女人还偏偏不能把这个十四岁的小伙子咋样。 她心里恨得不行，“赵二狗，平日里看你在众人面前三脚踹不出个屁来。怎么现在说话这么利索？你该不会是心理有什么问题吧？” 赵二狗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恶狠狠的说：“你才有问题！婶子，给俺十文钱。” 这要钱要的理所应当的。 张寡妇一听头皮都要炸了，因为这赵二狗已经不是第一次威胁她要钱了。 上上次问她要了十文钱，上次又问她要十文钱，这才刚过去十来天，又找她要十文钱。 要钱要钱，真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么！ “俺没有，谁家顶得住你这样要！”张寡妇没好气的说。 张二狗可听不进去这话，当下就要从张寡妇的身上抢钱袋子。 “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有把柄在俺手上。” 两人一顿争执，赵二狗很顺利的就把张寡妇的钱袋子给抢了过来。数了数，总共有十五文钱嘞。 他美滋滋的拿着钱下山进城了。 张寡妇的脸上湿漉漉的挂着泪，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她看着赵二狗离开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天杀的狗东西，出门被撞死！” 正值下午时分，天边浸染了火红色的晚霞。落日的余晖洒向了整个长丰村，村子里村民忙忙碌碌的身影被拉的好长。 何田田上次买的三十只小鸡仔已经长大了许多，褪去了黄色的绒毛，开始慢慢长出了白色以及黑色的羽毛。 没有鸡舍，小鸡仔从回来就在破庙的一个拐角处围了一圈圈养的。 之前鸡屎少还比较好处理，现在小鸡长大了，鸡屎也多了起来。每天要是不处理两遍，屋子里都难闻的不行。 处理出来的鸡屎正好都挑到屋后的菜地里给西红柿苗和黄瓜秧施肥。 乌金和椰子又长大了许多，都快有何田田的小腿那么高了。 先前它俩只是调皮的捉兔子，现在又好奇的想要捉小鸡。总之是狗都嫌的生长阶段到了。 要不是孩子们每天都把两只狗拉出去遛好远，估计两只小家伙的精力会更旺盛。 “丸子娘，俺来帮你一起喂鸡。等会就可以开饭了。”玉兰嫂子把锅盖重新盖上，又舀了一碗水过来给小鸡们添点水。 天太热了，小鸡也要喝水。 “行，孩子们也快回来了吧。”家里小鸡吃得野菜也都是孩子们每天去田埂上，小河边挖的。 何田田还承诺给四个孩子，等到小鸡能下蛋。一定要给她们四个孩子每天都吃一个鸡蛋。 四个孩子听完之后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吃鸡蛋……那可真是太好了！ “快了快了，最近都是日落的时候回来呢。对了丸子娘，您下个月估计就要生了，切记不能累着。还有啊，这产妇刚生了孩子不一定立刻就会有奶，得提前想想办法。”玉兰嫂子提醒道。 何田田听得一愣一愣的，是说没有母乳吗……那可咋整。 “没有奶那给孩子喝啥？还需要准备的婶子您尽管说。”何田田问道。 玉兰嫂子扑哧一声笑了，“丸子娘，俺刚刚还觉得自己啰嗦呢，毕竟您都生了俩个了，再怎么说也有点经验。怎么看您还是啥也不懂的样子啊。” 何田田心想，那可不是吗？那两个都不是她生的，她可没经历过生产。不过她也能不能暴露出来。 何田田尬笑了两声，“太久了，这哪还记得。” “没有奶的话可以喝米汤，到时候煮白米熬的稠一点。当然，要是有山羊奶那就更好了。”玉兰嫂子想了想，看来她也要多准备准备。 小孩子一出生要用的东西多着哩。 何田田却拧着眉头，这么麻烦啊……让娃喝米汤是不是有点寒颤了？ 买羊，必须买羊！ “行，玉兰嫂子那我明天就去县里看看买只羊回来吧。”何田田说。 玉兰嫂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知道这丸子娘到底赚了多少钱，那一只山羊可不便宜嘞。 “你这身子自个儿俺也不放心，索性现在盖房子有俺家那位看着嘞。明天俺跟你一起去，路上也能照顾照顾。” “那不如把孩子们也都带着吧，灯笼和丸子还没去过县里呢。” “也成，俺家玉兰和水仙长那么大也都没去过嘞。”玉兰嫂子笑着点点头，毕竟她自己这些日子也赚了一些钱了。 路费还是出得起的，到了县里的话也带孩子们玩一玩，开开眼。 村子里先前都是忙着耕种，现在又忙着盖房子。庄稼人一年到头好像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老赵家六个成年男丁，天天昼夜不舍的盖房子，已经完成了大半。 先前他们是都去县里找了一些活计，就是在码头上给商户装船，都是体力活。不过一个人一天能给二十文钱，六个人一起干，一天一百二十文钱呢。 赚来的钱除去来回做牛车的还能剩下一百多文。 这些钱都要全部上交到赵老婆子的手上，因为她才是一家之主。 程氏眼看着自家三个出体力活的，丈夫跟儿子每天都累的跟死狗一样，肩膀磨红了。可她真是连个铜板都没看到。 为这事，她心里膈应的不行。 先前她去县里也想找活计，可是问了好多个成衣铺子都不愿意出绣活。还有就是给书铺抄书，可她大字都不识一个，这活实在干不来。 一连去了四五日，程氏都空手而归。 赵老婆子便不允许她去县里跑了，浪费路费不说，没得再把心也跑野了。 女人还是要在家相夫教子才行，像何氏那个贱人天天朝县里跑的，谁知道背地里干什么龌龊的事情呢。 清晨间，赵老婆子一般都起的很早。 她正要去地头间转一转，看看庄稼长势如何呢。这个时候许多村民也都有下地的习惯，在田地间除除草啥的。 稻田里的水稻长势喜人，这个时候的河流水流充足，村民们便引了河水来灌溉庄稼。 赵老婆子早上出门的时候，顺便把赵小草也提溜出门挖野菜。 第七十四章 嫉妒 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遇到赶着牛车要去县里的李叔。 牛车上坐着何田田跟玉兰嫂子一大家子，两个大人四个小孩，基本上就已经占满了。后来赵言娘以及铁子娘也来了，二人勉强坐上了牛车。 赵言娘基本上每周都固定去县里给儿子送吃的，铁子娘何田田也只是见过一次。 就是上次她家男人张无赖出事那次，铁子娘哭的最是厉害。 铁子娘长得身子胖胖的，囧囧的八字眉，整个脸看起来一副苦瓜相。 这不禁让何田田想到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的形象，铁子娘就是这样，到哪都一肚子抱怨。 自打屁股沾上了牛车的那一刻，铁子娘就开始哀怨。 “唉，俺家这个日子过得苦啊。张无赖犯了死罪，留下俺一个人带着铁子，铁子还那么小……他怎么忍心的啊。” “俺当初怎么就这么眼瞎嫁了这么一个孬货，俺都后悔死了……” 整个牛车上，就只听得铁子娘一个人在碎碎念。 要仅仅只是寻常的自己言语那就算了，铁子娘抱怨的时候时不时的还要问问身边的赵言娘，让人家给她一个回应。 这可真是……太为难人了。 饶是赵言娘这么八卦这么积极向上的一个人，此刻也被铁子娘念叨的有些蔫蔫的。 赵小草挎着篮子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整个人也蔫蔫的。 不过她眼尖，在看到村口牛车上的赵灯笼跟赵丸子之后，她立马就来了精神。 她们这是做什么去？难道要去县里？ 赵小草心里嫉妒的不行，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县里嘞。前几日她央求阿娘阿爹以及哥哥们待她一起，可每个人都不愿意带她。 说她浪费路费钱，不如在家里呆着还能省点。 赵小草心里气鼓鼓的，很是不服气。总有一天她也要离开这个破村，去县里找份活计，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阿奶，那是二伯娘她们。”赵小草藏起眼里的嫉妒，一脸羡慕的看着牛车上的人。 赵老婆子抬头看了一眼，这满满一牛车的人，真是没一个她看得顺眼的。 也就……那铁子娘先前喜欢去她们家串门子。 这临到跟前，不打招呼也有些过意不去。赵老婆子走得离牛车近一点的时候，问候了一声，“铁子娘，您这是要去县里？” 铁子娘这才抬头终止了刚刚的话题，她看到赵老婆子的时候，从脸上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啊，俺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啥粗活能干的。您也知道俺家这情况，没了他爹，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了……” **叨叨，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 何田田被吵得有些头疼，尤其是在看到赵老婆子那张刁钻的嘴脸之后，她觉得心情都不美妙了。 赵小草就站在远处不想上前，她才不想在赵灯笼和赵丸子面前丢脸。 铁子娘拉着赵老婆子说了好大一会话，要不是李叔催促时辰不早该出发了，这样啰嗦的聊天估计根本停不下来。 何田田跟赵言娘都是跟赵老婆子有过过节的，二人自然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这老婆子。 牛车缓缓的走出大山，没了赵老婆子铁子娘又想找赵言娘聊天。 没想到赵言娘打着呵欠说：“俺困了，早上起忒早了。俺先眯一会，到了叫俺啊。”说完，便闭上眼睛眯着了。 铁子娘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她还想找玉兰嫂子跟何田田。哪知这二人商量好似的一起埋头，不知道凑在一起干啥呢。 牛车上，就只有四个小崽子叽叽喳喳，一路上都很欢快。 哪怕是看到天上的一只鸟，路边的一朵花，只要不是村子里的，她们都觉得很新奇。 何田田对这条路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连路边有哪块石头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的。等快到了县里的时候，何田田觉得今天似乎跟往常有哪里不一样。 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繁荣热闹，走进去好长时间，何田田才发现道路上的官兵变多了。 这是咋了？ 何田田注意到时不时的便有官兵骑着马，带着一众官兵从街道上往城门口的方向跑去。 所到之处，人们全部都很自觉的散开。 不过城里的这些老百姓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何田田随手拉了一个路人问道：“大叔，这些官兵是咋回事，怪吓人的。” 这大叔也很热心，“大妹子你是新来的吧？这是南方发生了水灾，各自都要派兵去支援嘞！” 水灾？何田田一脸的懵。 她们这个地方自打开春以来一场雨都没下过，咋南方就已经水灾了？ 不过听说古代这个时候排水系统本来就不完善，洪水来了淹没田地，村庄都是常有的事情。 古代自然灾害频繁，何田田只希望南方的水灾不要影响到她们这里便好。 她要拿着十字绣去红二娘的云水铺子换钱，于是便让玉兰嫂子带着孩子们在街边一人先吃一碗馄饨，钱她来出。 其实主要是怕玉兰嫂子看到她一副十字绣能卖十两银子，最后只给人一百文工钱之后她心里不好受。所以这才把玉兰嫂子给支开的。 早上大家都没有吃早饭，这个时候正好饿了。 何田田把她们安顿好之后，便拿着十字绣来到了红二娘的云水铺子。 铺子里不知道啥时候被红二娘重新装修了一番，看上去精致极了。 红二娘看到何田田的到来，依旧很是热情的把人请了进来。 “大妹子，这都过去俩月了你咋才来？我还以为你生了所以不得空呢。” “哪有哪有，前段时间农忙呢，没有过来。”何田田笑着打着哈哈。 依旧是上次的价钱，换了一百两银票之后何田田便打算走了。可这个时候红二娘却把她拉住了。 “大妹子，我有一事你帮姐姐出出主意呗。” 何田田不解的看向红二娘，见她一脸恳求的样子，她也不忍心拒绝。 “啥事你说。” 红二娘一甩手里的帕子，“还不是那个霓裳阁，你估计还没看到吧。人家现在也在卖十字绣呢，分走了我好大一批客人。” 何田田还挺吃惊的，这霓裳阁到底是啥来头？现代的东西他还能仿制出来？ 第七十五章 挖墙角 “不过我偷偷的去瞧了，他们盗版的始终就是盗版的，比不得你这质量好。”红二娘又接着说道。 也幸好那霓裳阁没有这么好的手艺，不然她这个小铺子肯定又开不下去了。 这个事情在何田田的心里敲响了警钟，她急着问：“啥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两天，他们质量差卖的便宜。买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红二娘撇撇嘴，心里对这个霓裳阁的掌柜的很是不屑。 何田田若有所思，就这两天才发生的事情，看来那霓裳阁的掌柜的是看到了十字绣的商机。 光是看着样子就能仿制出来，假以时日，要是真把这十字绣复刻出来，或者超越她的了，那她岂不是没有赚头了？ 何田田很认真的看向红二娘，提醒道：“那你要小心，要是这霓裳阁日后做出了好的绣活。估计咱们这十字绣就卖不出价钱了。” 任何东西就是物以稀为贵，一旦大量生产就会变成平价的东西。 红二娘心中一吓，“那咋办大妹子，你可有啥好的办法？” 何田田的眼睛在红二娘铺子中看了一圈，沉默了许久，才说：“二娘听说过毛线吗？就是用棉花制作而成的。” 毛线？棉花？红二娘一头的雾水，“那些个大户人家家里会盖棉被，毛线我还没听说过。” 何田田在心里打了个响指，没听说过就对了！既然红二娘做了大半辈子这成衣的生意，见多识广，只要有材料就一定能制作出来。 何田田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了一团蓝色的毛线出来，递到红二娘面前。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织毛衣，勾鞋，或者是勾成各种好看的小玩意都能用得到。” 红二娘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接过何田田手里的毛线团。摸在手心软软的，这么大一团都很轻，闻起来也没啥味道。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大妹子，你这是哪来的？”红二娘急着问。 额……何田田有些干啥，面色一赧，然后说：“这是跟多年以前，一个北方的客商给我的，我一直留着没用。” “二娘，你要是把这个玩意做出来，我保管你能发大财！而且这毛线不止可以染成蓝色，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都行，再不然染成彩色也成，想要什么花色都管。” “我听那客商说他们那就种那种白花花的棉花，雪白雪白的跟云朵一样。不如您找人跑一趟，或者是亲自跑一趟都管。” 何田田说了好多，把棉花的样子说了一遍，棉花的用途以及好处也说了一遍，还有制成毛线后的好处。 春天里打毛衣，夏天里勾花鞋，秋天里织马甲，冬天里编围巾。 这一年四季，一年到头有卖不完的商品嘞！ 红二娘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一双精明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日进斗金的样子了。 “好，好。大妹子还是你见多识广，我这就托人去北方买棉花。” 他们这个地方有养蚕缫丝的，那些富人商贾都习惯于穿丝绸，被子用鸭绒鹅绒的。对于棉花这一块却是用的比较少。 何田田从红二娘的云水铺子出来，还想去霓裳阁门口路过看看呢。 可是还没走几步，便有一个穿着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她。 大热天的，这个中年男人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热的肥大的一脑门子都是汗。 何田田心想，怕不是个傻子？ “嫂子，嘿嘿，云水铺子里的十字绣是您提供的吧？” 何田田一听，警惕性的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竟然还叫她嫂子？他看起来比她还大好不好！ “你认错人了。”何田田冷冷的说，转身就要走。 “哎……嫂子您等下。我是霓裳阁的管掌柜，刚刚您给红二娘货的时候我可都看到了。”管掌柜笑嘻嘻的说，他其实没有恶意。 就是好奇红二娘一个小小的云水铺子哪里来得这么好的东西。 于是这么多日他每天都在云水铺子附近蹲守，终于让他看到了幕后的大鱼。 “我是个讲理的人，不好的事情我也不干。嫂子您那十字绣现在在县里可流行了，您看咱们能不能谈谈生意？我这铺子大，销量肯定比那小小的云水铺子要多得多！”管掌柜很认真的帮何田田分析。 何田田一想到那霓裳阁的大铺子，她的确很是心动。 不过她可是跟红二娘签过协议的，做人要讲诚信。这样违背道德的事情她不干。 何田田摇了摇头，惋惜道：“那太可惜了。管掌柜，我看您也是实诚人，就是咱们遇见了晚了些。我这货都被二娘垄断了，不如这样吧，以后要是有其他东西，或许咱们可以合作一下。” 何田田也深知多个人多条路的好处，况且她对这霓裳阁的掌柜印象不算差，说不定以后还真的有合作的地方。 管掌柜一听，眼睛顿时都黯淡下去了。 他也找了县里最好的绣娘来仿制那个十字绣来着，可是做出来的效果差强人意。 管掌柜的想了想，厚脸皮的再次开口。 “嫂子，您看这样成不？我花钱买你的制作方法，这就不需要你供货了。这价钱我出一千两，您看成不？”管掌柜狠狠心，一千两说出去他的心都在滴血。 一千两……也着实把何田田都惊到了。 这可是大手笔了，就连皇帝老儿给她的赏银也才一百两呢。 可惜，她也没有这份制作方法，她也不知道咋制作。每次从商城里买来的都是现成的东西。 “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咱们有机会以后再合作吧。”何田田忍痛拒绝。 临走的时候，管掌柜的还特地跟何田田强调，以后有生意了一定要先考虑他。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何田田觉得管掌柜说了得有三十遍！ 真是执着啊，有这样的劲头，就算霓裳阁不做这项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何田田又回到了路边的馄饨铺子，四个小孩以及玉兰嫂子早就已经吃完了。因为位置本来就少，她们吃完之后就要让空给其他客人做。 几个人就只能巴巴的站在路边等着。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票票请投这一章哦~~推荐期间作者都会更三章哒~ 第七十六章 买羊 “是阿娘回来啦！”赵丸子看到何田田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她想跑过来把脸埋在阿娘的怀里，可这道路上人太多了，她有些不敢。 赵丸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那些人挑着担子，挎着篮子，还有拉着车子。 站在路边这会，她们还看到了好几辆马车都疾驰过去嘞。 那马车真好看，上面挂着漂亮的铃铛。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玉兰嫂子也是第一次进城，她多多少少也有些局促。 在看到何田田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那一抹局促才终于消散。她拉着四个孩子，手牵着手来到何田田面前。 “丸子娘，您那边都忙完了？” “忙完了，走，咱们先带孩子们逛一逛。前面走到头就是屠宰场了，买羊的话要去那里碰碰运气。” 何田田拉着两个孩子，玉兰嫂子也拉着两个孩子，六个人一边看一边往前面走。 宽阔的道路两旁都是小商贩摆满的货物，其中属吃的最多。 小孩子一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何田田看到前面一个大概一岁多的小孩子在扯着他爹的裤脚撒娇要买吃的。 何田田走到摊铺前，看到摊铺上卖着类似于棉花糖一样的东西，花花绿绿还挺好看。 她这个大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更何况孩子了。 偏头看了一眼赵灯笼跟赵丸子，两个小孩也眼巴巴的看着小摊子。在看到何田田目光的时候，她俩又赶紧把目光偏过去。 她不能买，阿娘赚钱养活她俩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吃得起零嘴。 “婶子，您孩子那么多给孩子们买个尝尝吧，可甜了！比糖还甜嘞！”年轻的小商贩拿着一块竹签插起来的糕点在孩子们的面前晃了晃。 “多少钱一个？”何田田问道。 “不贵，一文钱一块。” “啊，这么一小块要一文钱啊！”玉兰嫂子忍不住惊呼。 “嫂子，俺这用料精细，况且配方是祖传的嘞！”小商贩回答道。 何田田在心里嘀咕：不就一块小糕点，还能说出啥祖传秘方。 就这么简单的东西，要是搁在现代都没人买呢。她以后要是有机会开个小吃铺，一定要把现代的糕点做到古代来。 “行吧，来四块！”四文钱对于何田田来说真的不算啥。她果断的付了钱，给孩子们一人拿了一块。 刘玉兰和刘水仙怯怯的望着她们的娘亲，有些不太敢伸手接。 两个小家伙也知道住在何婶子家那么长时间，已经吃了不少好东西了。要是赶个集还让婶子破费，她们心里过意不去。 “丸子娘，俺家的就不要了。都给灯笼和丸子吧。”玉兰嫂子很是不好意思，怎么说也该她出钱买给孩子们的。 何田田直接把吃得推到玉兰和水仙的怀里，“你俩跟婶子这么客气，是不是不把婶子当亲人？” 刘玉兰和刘水仙赶紧摇头，“婶子，俺们不是那意思。” “那你们跟婶子客气啥？现在婶子有能力给你们买吃的，等以后你们有能力了也买给婶子吃。”何田田说完，又带着孩子们往前走。 屠宰场就比较远离喧嚣的闹市了，这逛了一圈下来何田田她们也买了不少东西。 有吃的有用的，玉兰嫂子还买了几尺布。 她现在赚钱了，打算给自己和她男人各做一身衣裳。当然，也打算给丸子娘和肚子里的孩子也都做一身。 “前面应该就是了。”何田田指了前面一个小院子，远远的就能够听到里面嗷嗷叫的杀猪声。 “行，俺去敲门。”玉兰嫂子挎着篮子里买的东西，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杀猪匠，胸前戴着很大的围裙，右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出来了。 杀猪匠一看就是平日里吃得很好，身子都圆滚滚的跟个小猪似的。络腮胡子，大脸盘子，一开口嗓子还粗粗的。 “啥事？来买肉的？” 玉兰嫂子看着刀子上还滴着鲜红的血，有些怕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愣愣的点点头，“俺……想买只羊。” “公的母的？”张屠夫粗着嗓子问。 “母的。”玉兰嫂子赶紧说。 “等着。”张屠夫说完“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院子里的味道很是难闻，门关上的时候扑出来一股热气。带着难闻的血腥味直接扑到玉兰嫂子的脸上，恶心的她差点吐了。 玉兰嫂子忍不住掩了一下鼻子，回头看了看何田田。 “这是啥意思？” 何田田还没想明白，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山羊的惨叫。 “坏了！”何田田脸色一变。 玉兰嫂子也似乎知道了，赶紧又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屠夫才从里面又把门打开。然后就看到他手里拎着一只扒了皮，清理干净的山羊。 “十两银子，不还价。”张屠夫把山羊推到了玉兰嫂子面前。 “俺……”玉兰嫂子都快哭了，她没说要死的山羊啊。 何田田也很无语的走到前面，这个杀猪匠手速可真快啊，真是没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十两银子也成，可是我要母山羊，活的，产奶的！”何田田很是郁闷的说道。 张屠夫一愣，一说话还有一颗金牙。 “你咋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何田田很是无语。 “怀了崽子的山羊俺是不杀的，那东西有灵性。你自个儿进来挑吧。”张屠夫说着，把院子的门打开了。 何田田跟着走了进去，这么大一个院子好像就只有张屠夫一个人。 院子里有许多案板，上面白花花的都是杀好的猪肉，羊肉，牛肉等等…… 四个小崽子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手拉手紧紧的躲在玉兰嫂子身后。 张屠夫带着她们从前院走到了后院，这个屠宰场还挺大。 到了后院的时候，何田田这才看到有几个妇人在忙着清洗杀好的肉，用烧开的热水给那些小动物们褪毛。 整个院子的味道都骚哄哄的，在里面呆久了还有些想反胃。 【作者题外话】：人称江湖快手----张屠夫 第七十七章 铁子娘的优越感 又是往前面走了一截路，张屠夫在一处羊圈面前停下。 他指了指羊圈里那只瘦弱的母山羊，说：“这只羊是前日下乡收来的，小徒弟不懂，回来才发现羊已经怀了崽子。” “看这样子差不多还有十来天就生了，你们要是买的话也是十两银子。肚子里还有小东西呢。”张屠夫说道。 何田田看了看羊圈里的那只母山羊，两只羊角尖尖的，胡子都拉了好长。虽然怀了崽子，可整只羊瘦的连骨头都看得见，而且山羊的眼睛没有神，还泪汪汪的。 看来在这屠宰场里受了不少的罪。 “成，这是钱您收好。”何田田从钱袋子里取出十两银子。 张屠夫便从羊圈里把山羊给拉了出来，绳子放到了何田田的手里。 “还是俺来牵吧。”玉兰嫂子上前，从何田田手里接过了拴着山羊的绳子。 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回去的路上何田田遇到了同样结束的赵言娘。赵言娘一脸的喜色，满面春光。 “赵婶子，您这是啥事这么高兴？”何田田有些好奇。 赵言娘似乎早就等人问她了，她一拍自己的小褂子，笑哈哈的说：“俺儿子赵言要赶考了，成败在此一举。” “啊，那真是一件喜事。是去泉州吗？您不跟着一起去吗？”何田田想起先前夫子说，赵言此次上榜的机率很大。 “赵婶子，您儿子要是这次拿了第一，那该是秀才了吧？”玉兰嫂子一脸羡慕的问。 “哎呦哪里哪里，夫子说要戒骄戒躁，一切还没有定论之前切不可妄加揣测。”赵言娘学着儿子跟她说的话，装模做样的在何田田跟玉兰娘面前学了一遍。 只是她说了大半辈子的粗话了，这样文绉绉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别扭的不行。 “俺儿子说了，这次他跟几个同僚一起去。泉州那么远的地方，俺在跟着路上免不了又要一份盘缠的。”赵言娘哪能不想去呢，但是她心疼钱啊！ 家里为了给儿子凑赶考的盘缠，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鸡也没了鸭也没了，现在家里除了人能喘气的，其它的全没了。 几个人说着来到城门外坐上了牛车，现在就差铁子娘还没有回来了。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就在这等一会。 李叔拿着烟杆子默默的去了不远处的路边，蹲着抽起了旱烟。 赵言娘说完了自己的儿子，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天边双手合十。 “老天爷菩萨啊，一定要保佑俺家言儿高中啊。到时候俺一定天天给您烧高香。”说完，还磕了几个响头。 这样一系列的谜之操作给何田田整的一愣一愣的。 她看着赵言娘头发上沾着的几根杂草，竟然还有些想笑。 老山羊似乎觉得自己重获了自由，精神头也好了不少，慢悠悠的在啃吃路边的杂草。 四个孩子坐在牛车上，围在一起吃着刚买来的点心。 一群人等了好久，才看到铁子娘小跑着朝这边赶来。 “哎呦不好意思，俺今天有点事情耽误了。”铁子娘下盘稳，跑起路来都带风。呼哧呼哧跑了这么一截之后，一屁股坐在了牛车上。 她一上来，何田田感觉她们这头差点就被翘翻了。 “俺今天不是来城里找活计嘛！这不就给俺找到了，城里的万春楼你们听说过没？就是那个最大最高最气派的酒楼……”铁子娘说着，还两只手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酒楼里聘请她去当掌柜的呢。 “俺去那里洗碗，那酒楼里在招打杂的。”铁子娘呼哧呼哧的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哟，那可真是个好活计。可是您离这那么远，一天来回怎么够啊？”赵言娘接话问道。 铁子娘更开心了，“那酒楼的管事说他们酒楼提供住的地方，在后厨打杂要是客人吃得剩下的菜也可以打包。就这样一个月还给一百文呢。” 一百文，比她男人先前在矿里上工强。 早知道有这样的活计，铁子娘早就来了。也不至于在长丰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赵言娘一听很感兴趣，一百文，对于她家来说也已经很多了。 “那酒楼还招人不？对了，你到县里来了你家铁子咋办？” “招啊，俺听那管事的说打杂的要招五个呢。这不俺来的时候那赵老婆子说让俺找到活计了，回去也跟她说说。她家还有俩个媳妇嘞，也能赚钱。”铁子娘兴奋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现在她眼里只有钱。 “铁子就让他阿奶带一段时间，不碍事。俺今晚回去就收拾东西，明个一早就要开工嘞。” 整个牛车缓缓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上就铁子娘叽叽喳喳，何田田真是想不听都难。 原来古代这个时候就有“留守儿童”之说了。铁子娘一走，那铁子妥妥的跟着爷奶的留守儿童。 还有那老赵家，赵老婆子可真是心黑啊。一刻都见不得儿媳妇闲着。 何田田想到先前在老宅的时候，大嫂陶氏确实挺照顾她和灯笼丸子的。 老太婆不给她们饭吃的时候，是陶氏在做饭的时候偷偷的留了一些给她们。 还有在原主生灯笼和丸子的时候，老太婆一看是女娃心里很不开心，自然也不体谅原主。都是大嫂陶氏在伺候原主坐月子。 这些好，原主都记得。 何田田也想拉陶氏一把，可毕竟大嫂还在老宅。那一群吸血的，就算她给大嫂一点好处，怕是也轮不到她自己身上。 对了，听说下个月大嫂的儿子赵大牛成婚。也许，她可以给赵大牛准备一份贺礼。 就当是她这个做二伯娘的，对小辈们的一点心意了。 等到了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赵亭长在何田田家的地基上做监工还没有走，这几日下来，新房子已经逐渐有了雏形。 何田田心想着，光是靠每天跟赵亭长讲怎么盖还不行，她得画一份图纸出来。让工人们按照她给的图纸来建房子。 第七十八章 谁去打工 这真是一个好法子，为啥何田田先前就没想到呢？ 到了家里，几个人都各忙各的。玉兰嫂子立刻就开始准备晚饭，孩子们跑了一天有些累了，都安静的躺在稻草上休息。 何田田想趁着这个机会画房子的草图，可她们家连纸笔都没有。 无奈，何田田只得悄悄的从商城里买了一只毛笔以及两张皱巴巴的黄纸。黄纸还是那种烧给地下祖宗们用的纸。 毕竟，好的她也不敢买。也就只有这种纸看起来廉价而又低调了。 何田田把自己心中理想的房子慢慢的画在纸上，四间房子是连着的，这样可以减少一定量的土坯。 还有院子的门一定要朝南，因为朝南阳光好，而且能够带着好运。 还有古代这个时候没有家具之类的，谁家要是能有个箱子盛放东西那都是极其珍贵的。何田田家啥都没有，东西全部都堆在地上，看起来很乱。 所以，等房子建好之后，她打算请木匠来给家里打一套现代版的家具。 这样想着，何田田顺便就把所需要的家具的样子也画了出来。 夜幕降临，可整个长丰村子的人并没有歇息。 男人们就着明亮的月光依旧在砌房子，女人们则是坐在院子里剁野菜。 等何田田画完了所有的图，已经到了深夜了。 村子里砰砰澢铛铛一只萦绕在耳边的声音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停了，现在只能听到外面草丛里虫子的嘶嘶鸣叫声。 这样晚的时间，赵家老宅里所有人可都还没睡。 “俺不同意！这活说什么都是俺去最合适，凭什么让大嫂去！”程氏一副泼赖的样子，她就知道老婆子偏袒大嫂。 从她当年一进门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 这么多年来，她在赵家当牛做马，辛辛苦苦，可老婆子那颗心跟石头做的似的，捂不化！ 赵老婆子对程氏这样也很不爽，“你不同意？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平时在家里做饭都要偷吃，这要是去那么大的酒楼里了，你能忍住？别到时候丢人现眼。” 赵老婆子一句话扎到了程氏的心坎上。 她是会在大嫂做饭的时候偷偷先吃点，可那不是为了先帮大家伙尝尝咸淡么！ “平时家里刷锅洗碗的活计是不是都是俺干的？这活俺干了这么多年，有啥干不来的？而且俺保证不会偷吃，那可是在县里的酒楼啊，俺哪有那个胆子。”程氏底气十足的说。 磨刀千日，用刀一时。 得亏她给老赵家刷了这么多年的碗，不然她还没勇气这么跟老婆子叫板呢。 “大嫂，你跟咱娘说说，这个活计是不是俺去了最合适？”程氏把矛头指向了陶氏，因为她知道陶氏软弱的性子。 要是大嫂自己愿意不去，老婆子也没法子。 陶氏支支吾吾的，她一时间也没有想好。那么远的地方她还没有去过，要是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好…… “哎呦，大嫂您说句话啊。再磨蹭就要天亮了！”程氏看了看外面的天，等不及的催促。 赵老婆子也看向了陶氏，傍晚的时候铁子娘就来家里说道了这个事情。可人家酒楼打杂的就只有一个空缺了，而且家里还有孩子，两个媳妇也不可能全部都走完。 铁子娘说了，天亮就要决定谁去跟她一起去县里。 可家里一大家子商量了那么久，也没个结果。 赵老婆子也想知道陶氏是个什么想法，只要陶氏说想去，她立马就把这事给拍板了。 “俺还是不去了吧，大牛下个月快要成婚了，家里里里外外的都要忙活。”陶氏低声说道。 这个活计彻底放下了，她心里还有些不舍呢。 程氏的眼睛一亮，“对啊对啊，这可是咱家的一件大事，一定要好好操办操办。” 程氏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太好了，她终于要脱离老赵家的刀山火海了。以后再也不用在家里被当作陀螺一样的使唤。 而且，县里多好啊，还是个大酒楼！里面什么新鲜玩意没有，她活了二十多年可算是要开开眼了。 赵老婆子看陶氏这么没出息的样子，白了她一眼。 她最不想让程氏去，她这人干什么事都不踏实，出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到那边要多吃点苦，没得再让人给撵回来丢人。”赵老婆子瞪了程氏一眼，提醒的警告。 目的达成，程氏也不在乎这些冷言冷语的。 她笑着说：“俺知道，俺都知道嘞！” 这事拍板下来天都快亮了，程氏赶紧回屋子收拾行李去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出远门那么久不回来，该带的东西可都要打包带着。 程氏这一宿兴奋的都没咋睡，大大小小的东西打包起来竟然背了三个包裹。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赵向南就把她送到了村口李叔赶的牛车上。铁子娘还没有来，还要在这再等一会。 村口距离何田田家的破庙最近，清晨时分，一声“咩咩”的羊叫声划破寂静的长丰村。 程氏狐疑的看了看破庙的方向，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丸子她娘买羊了？” 赵向南也有些不敢相信，茫然的看着破庙的方向，不太确定的回答。 “应该……吧。俺刚刚好像也听到了。” 李叔回头看向了程氏跟赵向南，他拿着手里的旱烟杆在地上磕了磕。 “你们没听错嘞，丸子娘昨天买了一只母山羊。就是坐的俺这牛车回来滴。” “什么！”程氏头皮都要炸了，满脸的兴奋也变成了嫉妒。 何氏这个贱人的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好了，又是吃肉又是养鸡，如今还买了羊回来养。 不就是做那劳什子十字绣的生意么，等她去城里打了工赚了钱。也要买些牲口回来养着。 果然种地穷一辈子，打工才能发家致富！ 程氏有些幽怨的看着破庙的方向，里面除了传出来羊叫声，不一会儿还有鸡叫声，然后还有狗叫声…… 她的心堵的不能行，又看向了破庙旁边盖了一半的土房子，程氏有些纳闷。 【作者题外话】：还在推荐位上，票票请投此章节哦~ 第七十九章 程氏历险记 那房子看起来得有四间的样子，前面空了这么大的地方，看样子还要有院子。这到底是谁家在这盖房子的？ 最近村子里那么多家都在忙着盖房子，也包括程氏自己家。她先前都没有注意这一块有谁家人来。 “李叔，那破庙旁边的房子是谁家盖的？”程氏指了指旁边，不解的问。 李叔蹲在地上微微向前伸了伸头，猛吸了两口旱烟。然后又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晓得嘞。先前俺听亭长说这家盖房子的人在村里招工，一天二十文工钱嘞。” “要不是俺年龄大了还要赶牛车，俺也报名了。一天二十文，啧啧，可不少了。” 程氏一听，惊呼道：“啥时候的事？村长是在咱村子里招人的？” 李叔自然不知道程氏为啥反应那么大，肯定的点了点头。 程氏幽怨的看向赵向南，低声叨咕道：“看来这亭长因为上次的事情跟咱家生了嫌隙，你看这样赚钱的活还专门瞒着咱们嘞。” 赵向南也有些不满的拧着眉，他咧咧道：“还亭长呢，一件破事记恨那么久。不行，这事回去俺得跟咱娘说，让她来拿主意。” “成，大不了给亭长送点礼。赔礼道个歉呗。”程氏心想反正自己都要赚钱了，送礼还是送得起的。 夫妻两人整嘀咕着，铁子娘也背着行李走来了。她东西少，各项东西收拾起来也不过一个包袱的行李，比程氏少了太多了。 程氏第一次跟自己男人赵向南分开，心里还挺不舍的。左叮咛右嘱咐她家男人在家里要照看好三个孩子别受欺负。 赵向南也不管听没听明白，反正只顾点头。 一直等到程氏坐着的牛车走远了，赵向南才敢露出一丝笑。自打成婚那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不用再听程氏天天在耳边念叨了。 先前程氏天天对他管这管那的，上到不允许他抽旱烟，下到睡前要洗脚，搞得赵向南不自由的很！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地从东方升起，照亮了整个长丰村。清晨的微风穿过河流穿过山川，吹到长丰村绿油油的麦田里。 清早的风，是带着微凉的。 何田田家里就没有那么宁静了，买来的山羊放在屋外面怕被偷，一家子人左思右想还是打算牵进屋子里。 可是家里的小动物太多了，动物的听觉又比较灵敏。稍微有一点声响那都是一连串的。 鸡飞狗跳，兔蹦羊跑。 一晚上不仅何田田没有睡好，就连玉兰嫂子跟四个孩子也挂上了黑眼圈。 何田田坐在稻草铺着的垫子上，指挥着赵灯笼，“灯笼，快去把羊牵出去，受不了它了。” 母山羊一拉屎，拉的一粒一粒的到处都是。那味道真是酸爽，比鸡屎还难闻。 赵灯笼赶紧起身把山羊牵到了屋后的竹子林，那里地上有青草，这样就不用再去薅草喂羊了。 “丸子，把小兔子也抱出去，看着不要跑远就行。” “玉兰，你把乌金和椰子也领出去溜溜吧，省得在屋子里又撵鸡玩。” 何田田指挥了一通，最后把视线落到了刘水仙身上。 刘水仙眨巴了一下眼睛，“婶子，要不……俺把鸡也撵出去？” “不了不了，三十只鸡呢，跑了逮不住。你去跟丸子一起玩兔子吧。”何田田挥挥手，眼神有些空洞茫然。 她没睡好，她一夜都没睡好。 刘水仙赶紧哒哒的跑出去了。 玉兰嫂子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把饭给煮上，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丸子娘，你再睡会吧，饭好了俺叫你。” 何田田点点头，往后一倒立刻睡得不省人事了。 总算清净了。 程氏跟铁子娘坐着牛车晃悠晃悠的来到了长宁县，铁子娘说的那个酒楼“万春楼”就是在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虽然是上午，可是这街道两边行人来来往往。沿街的商铺都开始陆陆续续开门了。 铁子娘带着程氏来到万春楼酒楼面前，一共四层的酒楼很是气派。程氏一双眼睛忍不住好奇的打量。 乖乖，她可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到底是咋盖的。 盖那么高不会塌吗？这城里人可真会享受啊，在这吃一顿饭应该不便宜吧？ 上午时分，万春楼还没有开门，一般要到晌午的时候才会有客人来吃饭。到了晚上的时候，那才是酒楼客人最满的时候。 铁子娘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擦手，然后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伙计过来开门。 小伙计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瘦弱弱的身上穿着酒楼的衣服。这衣服好像还有些大了，只能在腰间又用带子系了一圈。 “小伙计，俺是你们掌柜的请来打杂的。昨天来这说好的嘞。”铁子娘笑着说。 “哦哦，管掌柜有跟俺说。婶子，您叫俺小生就行，掌柜的在里面呢。”小生说着，便把铁子娘跟程氏都领了进去。 管掌柜的正在后厨清点早上送来的食材，小生把两人领到门口之后便让她们在这候着。 这万春楼的后院可真大啊，七拐八拐的，程氏一双眼睛怎么看都看不过来。 她站在铁子娘的身后，看着前面本着脸色的管掌柜。程氏有些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感觉这个掌柜的不太好讲话的样子。 两人在院子里等了好久，直到管掌柜的核对完送来的食材。 这时才看到铁子娘跟程氏。 他走到两人面前，一张脸黑着，不动声色的问：“你俩叫什么？” 铁子娘赶紧自我介绍，“管掌柜，村子里都叫俺铁子娘。您这样称呼俺就行了。” 管掌柜看了铁子娘一眼，脸更黑了。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什么铁子娘不铁子娘的，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姓什么叫什么。” 这么一问，还真的把铁子娘给问懵了。 她嫁给张无赖快二十年，村子里的人一开始是喊她无赖媳妇，后来有了铁子之后，便喊她铁子娘。 其实她姓万，叫万稻米。她娘生她的时候，正好是稻子丰收的时候，所以便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第八十章 这钱不是好赚的 铁子娘干咽了两口唾沫，声音也低了不少。 “俺姓万，叫万稻米。” 管掌柜点点头，“以后就叫你万嫂子。那你呢？”万掌柜的看向了铁子娘身后的程氏，一脸的询问。 程氏赶紧上前介绍，“俺姓程，叫程……” “行，那便叫你程嫂子吧。”管掌柜的不耐烦的打断了程氏后面要讲的话。 他领着两人进了厨房，万春楼的厨房很大，光是灶台就有七八个。木柴码放的整整齐齐，里面有两条很长的案板，一个案板上放满了蔬菜，另外一个案板上放满了鸡鸭鱼肉等等。 整个后厨看上去干净整洁，还挺讲究的。 管掌柜带着两人看了一圈，介绍道：“做饭的事有大厨，切菜摆盘也有厨娘，你俩要做的就是把前面送进来的脏盘子刷干净。还有这些菜，这些肉也要洗干净。厨房的地以及灶台等等都要打扫的干干净净。每天下工和上工之前我都会来检查。” 铁子娘跟程氏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样子要做的活还不少嘞。 “我说的你们可都记住了？”管掌柜冷冷的问。 “记住了。” “记住了。” 程氏跟铁子娘赶紧回答。 “行，既然这样今天就上工吧。工钱也从今天开始算，一个月一百文，院子的最偏处有一间小屋子，就是你们的住处。”管掌柜走到后厨的门口，随手招了一个在前厅端盘子的妇人，“张嫂子，你来带这两个新来的安排住处。” 张嫂子正在大堂擦桌子，听到之后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抹布，笑呵呵的跑来。 “行嘞掌柜的，您忙其他的去吧，这里交给我。” 管掌柜没说啥就走了。 张嫂子看了铁子娘跟程氏一眼，“你们新来的是吧？哪里人啊？” 刚来第一天，肯定要跟酒楼里的人打好关系。 程氏赶紧接话，“俺们都是长丰村的，那就劳烦张嫂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长丰村啊……说起来俺侄子的三舅姥爷祖上就是那的呢。你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俺带你们过去。” 张嫂子走在前面，铁子娘跟程氏跟在后面，两人身上还都带着包袱。 到了住处，就是一间很破旧的小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简直跟前面那个富丽堂皇的酒楼不是一家似的。 不过好歹是个砖瓦房，再差也比村子里的土坯房要好很多。 小小的房间里摆了四张床之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张嫂子指了指靠近里间的两张床。 “你们就睡这两个吧，这个是我的，另外一个是王嫂子的。她跟我一样都在前厅负责擦洗。” 木板床上光溜溜的啥都没有，屋子里没有窗牖，大白天的都很昏暗。 程氏拖着包袱侧着身子走到了最里间，她率先挑了一个两面靠墙位置的床铺。 小小的床在放下她三个包袱之后，很显然已经没有地方了。 程氏拧了拧眉，“张嫂子，这东西啥的都放哪啊？” 张嫂子指了指墙角，“要是盆啊桶啊啥的就放这，其它的能放床上就放床上吧。对了，要是有啥贵重的东西可别乱放，丢失了酒楼是不负责的。” 这一来一回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铁子娘跟程氏还没有来得及铺床就要去后厨忙活了。 她们要先把那些菜和肉都洗干净，等厨娘来的时候就开始切菜。 这清洗也是一项大活，光是洗白菜就要洗一百多颗，还有那猪头猪蹄以及羊肉牛肉啥的，清洗起来更是麻烦，连细毛都要一个个剃干净。 挑水还需要自己去挑，后院里有口井。 铁子娘跟程氏闷头干了快一个上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终于把一天的食材都洗完了。 两个人觉得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张嫂子跟王嫂子又从前厅陆陆续续的端了许多客人用过的盘子过来。 “哎呦万嫂子程嫂子，你俩赶紧把这些盘子都洗洗，不然一会没得用啦！”张嫂子把盘子送来，又赶紧回去继续忙活了。 铁子娘跟程氏来不及多想，赶紧过去刷盘子。 正值午时，也是酒楼里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大厅的二十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楼上四层每一层都的雅间里也有客人。 三位大厨在厨房里忙着炒菜烧菜，四位厨娘把砧板都剁的“咚咚”响。 每个人都在闷头忙活，连互相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铁子娘跟程氏看到这番景象自然也不敢讲话，两人一直闷头做事。 这样忙乱的样子一直到了未时才逐渐停歇。 程氏刷完了木盆里最后一个盘子，双手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里而泛起了白。她揉了揉早就僵硬疼痛的腰以及双腿。 “哎呦可累死俺了，这比俺在家刷一年的碗都要多！” 铁子娘又饿又累，“可不是嘛！俺找活的时候那掌柜的只说要打杂的，没想到打杂的要干那么多活嘞！” “唉，这一百文真不是好赚的。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程氏撇了撇嘴。 两人正说着，张嫂子端了饭食过来。 “这是中午客人剩下的，也是咱们得饭食。走，咱们回去吃饭去。” 王嫂子也跟在后面，她手里也端了几个碗。 程氏粗略的看了一眼，乖乖，有鸡还有鱼…… 她早上就没吃饭，现在早就过了午饭的点了，已经饿的老眼昏花了这才能吃口饭。 程氏从凳子上起身，她舔了舔嘴角，两眼放光的跟在王嫂子的后面。 到了小屋子里，几个人就把屋子里的两张小凳子摆放在门口。凳子用来摆放端来的饭食，四个人只能蹲在或者坐在地上围在一起吃饭。 这酒楼里干活虽然累，可吃得的确还可以。 光白花花的大米饭就是程氏她们这种乡下人不敢奢求的了，何况是还有青菜还有肉……那菜里的油放得很足，连菜汤都泛着光。 一人一大碗白米饭，程氏迫不及待的猛扒拉了两口白米饭，嚼起来甜甜的别提多香了。 她自顾的又吃了好几口，一抬头才看到张嫂子跟王嫂子人家都在小口的吃，一副吃白米饭习以为常的样子。 程氏不好意思的，很是克制的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第八十一章 城里的生活有苦有甜 不过在吃菜的时候，程氏八百年都没吃过肉了，她吃着吃着又不自觉的放快了速度。一顿饭吃下来，四五个盘子里的食物都光光的。 其中程氏跟铁子娘吃得最多！二人真的是好久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了，在长丰村那个穷苦的村子里简直是太熬人了。 肚子吃得饱饱的，这么一想着上午的辛苦也值了。 “两位嫂子，这碗俺来洗。”程氏抹了抹嘴上的油，赶紧收拾起碗筷来。 唉，要是她家男人跟孩子们也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就好了。程氏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两位婶子，这万春楼每天都有这些剩饭剩菜吗？”程氏有些好奇的问。 王嫂子很是爽快，“那是当然，咱们为啥要来这酒楼里上工，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里饿不到肚子嘞！” “你在后厨都看不到，那些有钱的商客点了那么大一桌子菜都不完嘞。嘿嘿，吃不完不就便宜了咱们了？掌柜的也高兴，还不用单独再管咱们饭了，这城里那么多人挤破头的都想进这里，你俩还算是幸运的嘞！” 王嫂子巴拉巴拉说了许多，程氏一看这两嫂子个个吃得腿粗脸圆的。不用多说就知道这万春楼的伙食有多好了。 “那光靠咱们也吃不完这酒楼里的剩饭剩菜吧。”程氏又继续问。 她上午干活的时候可是数了，两百多个盘子呢。 “那自然是吃不完的，我每次都捡最好客人吃得最少的端回来咱们吃。剩下的就直接倒掉了，至于拉去哪那就不知道了。”张嫂子说道。 “啊？那难道咱们不可以带回去给家人吃吗？”程氏还想着下次回去带点给孩子们尝尝嘞。 “不行嘞！掌柜的说了在这吃管饱，出了这万春楼的门，谁都不允许带。否则就不要在这干了。”张嫂子说道。 她也不知道这管掌柜的为啥这么苛刻，那些东西倒掉了也是可惜，要是能拿回去给自家人吃也是好的。 不过既然这样要求了，她们自然也不敢做。因为谁都不想丢了这么好的一个差事。 程氏有些失望，端着碗筷就去院子里洗了。不过她的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不让带她可以偷偷的带。 反正浪费了也可惜，还不如就便宜她。 要是老太婆看到她带点好东西回去，没准还对她刮目相看呢。 吃完饭距离晚上上工还有三四个时辰，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也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只要在晚上上工之前回来就可以了。 张嫂子跟王嫂子累了一上午，都回屋子里躺床上睡觉了。 程氏跟铁子娘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们虽然很累，但是要睡觉吧好像也睡不着。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有点认生。 不过两人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便商量着就在院子里的柳树下坐着歇息一会。 其实也没有说多久的话，到了酉时整个万春楼便又热闹起来了。 到了晚上竟然比中午那会子人还要多，程氏跟铁子娘光是坐在凳子上刷盘子就刷了三四个小时没有停歇。 刷完的盘子刚擦干，就有厨娘来拿过去立刻装盘了。 这样的高强度劳作一直持续到戌时三刻才逐渐结束，程氏她们才顾得上吃晚饭。 这样一天下来，干活量比在家里还要高很多，吃饭时间也是一再推迟。 村里人日落之前就能吃完饭闲暇了，可是到了这里天都黑了也没吃上饭。这要是在村子里，都能睡一觉起来了。 程氏跟铁子娘胃口依然很大，晚饭吃了许多。两人都沉默着，没有了白日里的精神气头。 吃完饭之后都困得不行，两人都各自躺床上睡觉了。 赵向南回到家之后，便把自己听来的事情都跟赵老婆子说了一遍。 “阿娘，让俺看这亭长咱们可得罪不起啊。不然这样一天二十文钱盖房子的好事情咋轮不到咱家？” 赵向北也很吃惊，“啥？这盖房子谁不会啊，比在那矿里上工轻松多了。一天二十文？这到底是谁家的房子，这么大手笔。” “不知道，俺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看来这事也就只有亭长知道了。”赵向南摇了摇头。 陶氏正在给赵老婆子捶腿，听到这话也低声说：“是谁家盖的，等盖完了看看住的谁不就知道了么。” 赵向南可不同意陶氏说的话，他向来看不起这个大嫂头发长见识短。 “那能一样吗？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早知道那才有优越感。”赵向南摸了摸下巴，颇有见解的说。 赵老婆子沉默着没有吭声，自打上次因为十字绣的事情他们家冒然跟亭长家起了冲突。三十多年的交情算是止步于此了。 这事后来她在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这亭长多少在村里也算是个官，得罪他不会有半点好处。 她真是被程氏那个小贱人挑唆的糊涂了，才会一时脑热。 “向南，明天你去县里做活的时候买两只鸡回来，给亭长家送去。”赵老婆子吩咐道。 赵小草正在屋子里扫地，一听说要买两只鸡她眼睛都放光。可是又听说要送人，她心里顿时昏暗了。 她想吃肉，她做梦都想吃肉，她什么时候能吃上肉啊！ 气得赵小草使劲的扫了几下，屋子里顿时灰尘四起。 赵向南被灰尘呛的咳了几下，“咳咳……阿娘，鸡是买活的还是死得啊？” “活的！你见过谁家送死鸡的？买公鸡！”赵老婆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三儿子，怎么这点小事还要问她。 赵小草最后气得地也不扫了，扫把一扔出门了。 赵老婆子很是不满的看着赵小草的背影，“这死丫头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天天一副谁欠她钱似的。” 何田田家的房子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就快要完工了，每天何田田都要站在破庙面前看看自家的新房子。 “丸子娘，俺家要是能跟你家近一点就好了。可惜俺家这边盖不了房子。”玉兰嫂子看着何田田家的新房子很是羡慕，她真想跟丸子娘家做邻居。 第八十二章 赵二狗的糗事 “那有啥的，这村子也就这么大。就算咱们都分开了，嫂子您也带着孩子们经常来转转。”何田田高兴的说。 新房子有前院和后院，后院里盖了鸡舍，羊圈。前院里盖了狗窝，围了花圃。 何田田还想着上次说找木匠定制家具的事情，过了一会，赵亭长像往常一样又来监工了。 何田田挺着肚子上前打了招呼，“赵亭长，我家这房子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多天，房子总算是快盖完了。” 赵亭长也很有成就感，因为他完全是按照何田田给的结构图指挥工人们做事的。 就比如说这院墙，院墙拉的要比寻常家的要高一点，而且在院墙的最上面还插上了尖角凌厉的砖头，石子以及削尖的木棍。 这样可以有效的防止晚上家里进小偷。 还有这房顶也跟寻常的土坯房子不一样，是丸子娘特地托他去县里买了青瓦片回来当做的屋顶。 一块青瓦片就要一文钱，这四间房子得用了六七百片青瓦。 虽然钱花的心疼，可是盖起来好看啊，而且还能有效的预防下雨天漏雨的情况。 寻常的土坯房最常见的就是屋顶漏雨，经常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说啥辛苦不辛苦的，俺是村里的亭长，谁家有事俺不得帮忙。”赵亭长笑了笑，很是欣慰的看着何田田家的房子。 “亭长，那您认识好的木匠吗？我画了一些图纸，想打一些家具之类的。”何田田问道。 “木匠……”赵亭长咳了咳，“这个咱们村子里还真没有，不过俺认识的程家庄的有一个顶好的木匠，那打造出来的东西可真是漂亮哟！”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里有画好的图纸，就让木匠按照这个图纸来做就行。”何田田说着，把图纸拿给了赵亭长。 赵亭长举着那张纸在日光下仔细看了又看，乖乖，这东西他都没见过嘞。寻常家顶多就是做个四四方方的箱子而已。 可丸子娘画的这些，好像是有些复杂，做起来应该不便宜。 “丸子娘您可真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东西看上去比寻常人家的太好了。就是比较费木材，那个程木匠工钱可不便宜的。”赵亭长赞叹的提醒道。 何田田倒是也能够理解，毕竟人家就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 “那是应该的，这活计可不是谁都干得来的。就麻烦亭长帮我问问，新房子盖好了，这家具也要尽快做出来才行。” “好，等下我就让大海带着这纸去程家庄走一趟。俺家那大儿媳妇就是程家庄的，家里也跟这个木匠认识，到时候让那边牵牵线，价钱上给便宜些。”赵亭长笑着说。 何田田真是千恩万谢，再过不久她就能主上自己的新房子了，想想就很兴奋。 赵三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有了柳氏里里外外的料理，整个屋子也算是有了家的味道。 赵大狗刚从田地间薅草回来，他扛着出头带着草帽。虽然日头不算强烈，可他毕竟大清早的就去地里干活了两个多小时，整个衣服都热的湿透了。 柳氏正在锅屋的灶台忙活，看到赵大狗回来赶紧出来问，“大狗回来了，地里的庄稼咋样？” 赵大狗把背上的锄头放好，拧着帕子擦了把汗。 “这连日的不下雨，庄稼长得势头不太好。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要费力浇灌了。” 柳氏的心里有一个想法，她先前跟大狗去县里谋生。大狗在码头搬货，她则是找了份浆洗的活，干了那么久下来他们也攒了一些家底。 要是光靠这种庄稼，一年到头也就只够温饱的。要是再遇到个灾害啥的，那地里就颗粒无收，人岂不是就等着饿死了。 所以她想做点什么小本的生意，这样也可以多存点钱。况且大狗过了年都十六岁了，再不娶媳妇怕是要被村里人笑话。 想到这里，柳氏便跟大儿子说：“大狗啊，现在农闲的时候咱们想想在村子里做点啥生意呗。正好也攒点钱给你娶媳妇。” 赵二狗正在拿着瓢灌水，听完激动的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他面色通红，“娘……俺的事情还早。你说要做生意，那咱们这做啥生意嘞？” 柳氏摇摇头，她暂时还没想好。 “二狗呢？等二狗回来咱们娘仨商量商量。” 赵大狗摇摇头，“没见二狗啊，昨晚俺就没见他了。娘早上也没看到吗？” “坏了！”柳氏一拍大腿，“二狗最近是不是晚上经常不在家？” 赵三家的房子总共有三间，现在一人住一间屋子正好。所以有时候赵二狗晚上有没有回家，大狗跟柳氏并不清楚。 赵大狗摇摇头，“看二狗最近很疲惫的样子，地里的活俺都没喊他干了。” 两人正着急上火的时候，赵二狗贼头贼脑的躲在屋子外面不敢进来。 他现在有些尴尬，本来想早点回来趁阿娘跟大哥还没起床的时候回来的。 可村子距离县里太远了，这一路给他跑的，累的他五脏六腑差点都吐出来。 柳氏眼尖，正好看到院子门外露出的一点衣角。 那可不就是赵二狗的衣服么？ 柳氏大喊一声，“赵二狗！你躲在外面做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柳氏对赵二狗还是比较了解的，这狗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旦做了错事就不敢回家。 可这都十四岁的大人了，如今还是这个样子，没出息！ 赵二狗听到柳氏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想跑。可是跑出去几步就退了回来。 这里就是他家，他跑了还能去哪？ 赵二狗捂紧了裤裆的衣服，蹩脚的低着头走进院子。 柳氏跟赵大狗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赵二狗的裤裆，“二狗，你捂着裤子做什么？” “二狗，你这是咋了？” 赵二狗累的有些虚脱，此刻脸色都是白的。他低着头，不讲话。 柳氏跟赵大狗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走到了赵二狗的面前。 赵大狗把赵二狗的手拿开，赵二狗的裤裆那里全是湿的。 第八十三章 雇人干活 “哟，这不是大人了嘛，害羞啥！”赵大狗笑着在赵二狗的肩膀上捶了捶，这事他懂。 柳氏也讪讪的回锅屋继续做饭去了，没讲话。 这地里的庄稼一旦发了芽长了起来，那就有得忙活了。 庄稼长出来了，那就意味着地里的杂草也跟着生长了。要是不及时除草的话，杂草会吸收土地里的养分，阻碍庄稼的生长。 何田田家十亩旱田，那要除的草可真是太多了。 她看着一望无际的十亩田地，地里一片青绿。先前种的豆子已经长出了手掌那么高的豆苗，田间的风吹来，豆苗叶子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 不过这地里的野草也确实长出了不少，何田田往田地里走了一小段，还发现地里长了一大片的龙葵。 龙葵的长势已经彻底盖过了豆苗，上面的果子都已经变成了黑红色了。 何田田摘了一些果子用衣服兜着，她丢了几个放在嘴里尝了尝，酸酸甜甜的，跟她小时候在田地里吃的味道一样。 只不过她们那个时候叫老鼠眼，因为这果子长得比较像老鼠的眼睛。 这个摘一些回去正好也能给孩子们当零嘴。 何田田摘了许多，这才兜着往家走。 路上都是下地回来的村民，遇到了彼此之间还打个招呼。 王婆子这么大年纪了也闲不住，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要去田地里薅草。她看到了何田田，笑着问：“丸子她娘，您也从田地里回来啊。” 何田田笑着点点头。 王婆子看到何田田怀里用衣服兜了许多的黑红色果子，这个她眼熟，因为她家地里也有。 只不过她早上薅草的时候都扔掉了，这玩意在村子里没人敢吃，据说有毒嘞。 “丸子她娘，您摘这个干啥？这个听老人说有毒嘞！”王婆子提醒的说。 何田田又捏了一个老鼠眼果子放在嘴里，她嚼了嚼，“阿婆，这个没有毒，可好吃了。您也尝尝？” 看何田田一个孕妇都吃了，王婆子将信将疑的也尝了一颗。 咬在嘴里果子瞬间在唇齿间裂开，酸甜酸甜的，还挺好吃。 王婆子瞪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这玩意叫啥，咋这么好吃。” 村子里一辈辈传下来都说这个是有毒的，所以谁都不敢碰这个。 “这叫龙葵，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何田田回答道。 王婆子又赶紧跑回了自家的地头间，把刚刚拔掉的龙葵苗上的果子一个个都摘了下来。太好了，这个带回去正好给她家小孙子吃。 家里玉兰嫂子已经做好了饭，何田田回到家里把摘来的龙葵果子放在瓢里洗了洗。 等吃过了饭，她才招呼着孩子们过来，把这些果子都拿去分着吃。 小崽子们长那么大都很少吃到水果，因为这个地方根本没有。 饶是何田田去山里几次，也没有发现啥果树。 玉兰嫂子家田里的活几乎都是刘永河负责，几家子你今天帮我，我明天帮你，其实干的也快。 玉兰嫂子就负责在家里烧饭就行，顺便绣点十字绣赚钱。 不过这几天玉兰娘正在忙着做衣服，她约莫估计了一下何田田的身子尺寸，把上次买来的布裁了裁。 浅蓝色的褂子，丸子娘应该会喜欢。 何田田正好也闲着，趁着家里孩子们都出去，她又从商城里给乌金和椰子买了一些肉干。悄悄的塞在它们两个小家伙的嘴里。 乌金和椰子的胃口也一天天的变大，先前吃一包肉干就差不多了，如今要一口气吃三包还觉得不过瘾。 索性商城里现代的狗粮也不贵，不然何田田也舍不得。 两个小家伙吃得一脸的兴奋，围绕在何田田的脚边蹦来蹦去。 玉兰娘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小家伙，笑着说：“丸子娘，乌金和椰子长得可真壮实。你说它们以后是长得跟狗那样大，还是跟狼那样大呢？” 这年头，谁家里喂狗像这两只一样吃得身子都肥溜溜的啊。 不过玉兰嫂子真的很好奇，有时候看这两小只觉得很可爱，像狗狗一样。可是看它们撵起鸡来那个凶狠劲，又跟狼一样拦都拦不住。 这个问题何田田也没有办法回答，“我也是头一次养狗嘞，谁知道会长成啥样。不过这俩货以后能懂得看家护院就行，我对它俩的要求也不高。” 两人聊着，话题又说到了种地上。 因为玉兰嫂子家地里的草已经快要薅完了，于是便说：“丸子她娘，俺家男人说明天就去你家地里薅草嘞。他还跟大壮，赵能以及水旺他们几家都说好了，到时候一起过来帮您干，估计四五天就能干完。” “我正想说要请人干活呢，这么多地我这身子也不方便。早知道便等到明年再种地了。对了嫂子，您看我这工钱一天开多少合适？我这先前也没请过人有些不了解，要不就跟盖房子的工人一样一天二十文？”何田田在心里想了想，这个钱她还是能出得起的。 当然，她现在所出的工钱自己心里都是有数的。 在日后地里庄稼都收上来换钱的时候，她还是能够回本的。 玉兰娘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道：“丸子娘您说啥给钱不给钱的，这要是雇人得花不少钱！这地里的活都是你家帮我家，我家帮你家的。永河跟这几个人关系好，就是说一声的事情。” 何田田不习惯欠别人的，于是便说：“可我家并没有帮那几家啊，所以我还是花钱雇人吧，不然我这心里也不安。就劳烦大哥那边跟那几个人再说说了。” 玉兰娘知道何田田的脾气，所以也没有再推辞。 “那行吧，俺事先说好，俺家的那份俺不要。丸子娘您要是再跟俺客气，俺可就不帮您干活了。” 何田田心里暖暖的，在这个世界，跟她走的最近的怕不就是玉兰嫂子家了。 玉兰嫂子也算是她家的一个亲戚，对，就像现代人一样走亲戚的那样。 原主的娘家是桃花村的，她记得家里的爹娘还是很疼她的，而且原主还有一个弟弟。 可是这桃花村是距离长丰村最远的一个村子，比去县里还要远。 所以自打原主嫁到长丰村之后，没有回过一次娘家。 第八十四章 发现桑树 何田田家地里的活计第二日就开始干起来了，家里一骨碌来了四个大男人，只带了一点水天不亮就下地了。 四个小孩今天在家里也闲不住，也都跟着下地帮大人一起薅草干点活。 等到玉兰嫂子做完了早饭，何田田便挎着篮子给他们送饭来了。 给她家干活这几天，她一天三顿饭的管饱。 早上贴的是白面的油饼子，用猪油烙的两面金黄金黄的，而且又熬了一大锅的白米粥用瓦罐装着。 这么重何田田一个人也拿不下，玉兰嫂子便跟着一起装了一些，又带了一瓦罐的凉开水留着喝。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对于何田田跟玉兰嫂子这样一直呆在家里的感觉不到什么热。可是下地劳作的人早就已经热的衣服都湿透了。 两人一路走过去，也觉得后背有汗珠子往下淌。 玉兰嫂子拿出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抱怨道：“上次咱们去城里不是说南方都在发水灾么，咋咱们这里一直干旱没有雨水。再这样下去，地里的庄稼可扛不住啊。” 何田田也有这个担忧，那两亩地红薯没有充足的水，顶多是红薯结的小一些。那她那还有八亩豆子，要是再这么热下去非得干死。 而且村子里其他村户种的水稻那更是需要水，一刻也离不了。 “是啊，这水哪怕是多分一点到咱们这个地方也是好的。”何田田也有些感慨。 两人一路聊着便到了地头间，这人多干起活来就是快。何田田看到几个人已经干完了两块田，杂草被清理完之后便只剩下了豆苗。 放眼望过去，一趟一趟的豆苗整整齐齐的，很是喜人。 玉兰嫂子高声招呼着：“孩子们，大家都快来吃饭喝点水。” 王大壮他们一看竟然还有早饭吃，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婶子就是好，干活不仅给钱还管饭。早上起的急没吃，俺都要饿死了。” 刘永河笑着接话，“那咱们更要好好干活才是，争取三天的时间就把地里的草薅完！” “成，没有问题。”赵能爽快的答应，他来时家里的婆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给丸子娘家干活。 这赚来的钱就给儿子攒束脩费，这次赵言要是能成功考上秀才，以后还要继续读书嘞！ “俺也没有问题。”赵水旺也跟着答话。 来到地头间，孩子们已经人手一个饼子吃得满嘴抹着油了。 玉兰嫂子早上摊了三十张油饼子，孩子们一人顶多吃两个就够了。剩下的就给四个出体力活的汉子。 这饼子做的厚实，一人吃四个已经很饱了，何况还带了白米粥过来。 王大壮他们先前在何田田家吃过饭的，知道家里的手艺以及伙食是咋样的。所以看到白花花的白米粥以及白面饼子并没有多稀奇。 可是水旺跟赵能还是很吃惊的，白面可是他们家奢侈的东西，一家人过年都吃不上几口。两人看着手里四张白面饼子，一人忍不住吃了两个之后，便把剩下的揣在怀里了。 还是带回家给家里的婆娘以及孩子们都尝一尝。 丸子和水仙都到了换牙的年龄，两人这段时间前面两颗门牙都掉了，新的牙齿还没有长出来。 所以两个人说话都漏风，彼此还不忘记互相嘲笑一下。 “阿娘，俺今天薅草的时候看到那边地头有几颗豆苗都晒蔫了。”赵丸子指着自己刚刚薅草的地方，一边费力的嚼着饼子，一边说。 何田田顺着赵丸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田地的那头连着山脚底下，不像她们现在的这个位还有一条大河。 所以从她们这边是看不到有豆苗被晒蔫的，只是黑色的土地上有一丝丝干涸的裂缝。 “我去看看。”何田田说着就往靠近山的那边地头走。 玉兰嫂子不放心的也跟了上来。 这座连接着何田田家田地的高山一般很少有人来，因为这座山比较高，存在着许多未知的风险。 而且也有人进山里看过，里面也没啥能吃的东西，说不定还有野兽之类的伤人。 村子里只有张猎户经常到这座山上狩猎，每次都能抓个狐狸野猪啥的。 何田田走到地头间，果然看到这片土地干涸的比那边的厉害，上面的裂缝已经有手指头那么粗了。 有一大片的豆苗都被烈日晒的蔫蔫的，看着快要死了一样。 “哎呦，这可咋整。再不下雨这些苗就要干死了。”玉兰嫂子看见了很是心疼的嚷嚷。她们家的水田水位都比往年下降了一半嘞，更是忧心。 何田田看了看天，蓝天白云，一片晴朗，估计最近都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实在没办法只能用河水来浇地了，幸好村子里河中都还有水。” “啊，那得多大的工程。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劳动力几乎都去矿里上工了，这要是引水灌溉那得需要人啊！”玉兰嫂子接话，活到干时恨人少。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不管地里的庄稼。不然这一年到头吃啥。”何田田看了看周围，突然被一棵树吸引了。 靠近山脚下几乎都是这种树，何田田远远的看着叶子有些熟悉。待走近了看到了树上的果子，她更加确定了。 是桑葚！ 这玩意她熟啊，这桑葚的果子在城市里卖好几十块钱一斤呢，其实在农村要是桑树多的情况下，掉的满地都吃不完。 桑树上的果子有的都成熟了，像小葡萄一样挂在树上，红色的，黑色的，还有青色的。 何田田摘了几颗桑树的果子放在嘴里尝了尝，比她上次在地里摘的龙葵的果子要好吃太多。 “哎呦丸子她娘，这个不能吃嘞！”玉兰嫂子赶紧把何田田手里的果子打掉，“前几年村子里有小孩嘴馋吃这个果子，那一嘴抹得乌黑乌黑的，跟中毒了似的。回到家拉了好几天肚子都没好，要不是那孩子命大，估计都毒死了。” 何田田眨眨眼，啥？这桑葚还能吃中毒？估计是那小孩一时贪吃，没有洗干净吃得又多，所以才导致感染拉肚子的吧。 这桑葚果子这么香甜，山里的虫子蚂蚁多的很。这要是不洗干净，肯定脏死了。 第八十五章 卖桑果 何田田又往前走了好大一截，看到这个山上的桑树可真多啊。这个时候正是桑果成熟的季节，每棵树上都挂满了果子。 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赚钱的主意，“玉兰嫂子，这个果子可以吃，你尝尝。” 何田田又塞了几颗到玉兰嫂子手里，玉兰嫂子有些不敢，犹豫再三才放在嘴唇边抿了抿。 桑果的汁液甜甜的，还挺好吃…… 玉兰嫂子眼睛一亮，“这可真的可以吃？感觉味道还不错……” 何田田点点头，“那当然了，我小时候就经常摘这个果子吃呢。没啥大事。” 玉兰嫂子没有怀疑，因为她知道丸子娘是桃花村的，那个村子很远很远。 “嫂子，这里那么多果子不吃也浪费了。不然咱们摘一些明天去城里卖着试试？”何田田突然想到了这个商机，在现代大都市桑果都那么受欢迎。 况且又是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古代了，她每次去县城想买点水果吃，几乎都找不到卖水果的铺子。 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水果，而那些有钱的商户倒是吃的上一些苹果，橘子，酸梨啥的。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运输来的，自然价格上要贵很多。 玉兰嫂子被何田田这话吓了一跳，“这还能卖？这么多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能有人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咱们卖的便宜一些，五文钱一斤咋样？”何田田想了想，县里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这点消费能力还是有的。 “管，咱们试试。”玉兰嫂子也不再犹豫，慌忙的回去把篮子也挎来了。 因为何田田说，既然要卖的话那就要注意卖相。果子不能有破损，而且熟透的果子和快要熟透的果子还要分开放。 因为熟透的桑果发软很甜不能放，明天卖不完就自己吃完。那些快要熟透的桑果还有些硬一点，口感是酸甜的，吃不完客人可以留几天再吃都行。 玉兰嫂子感叹丸子娘真是心细，相信这果子肯定能卖出去。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摘了满满的两大篮子，还是很重的。 而刘永河跟那些孩子们干了一上午的活计，也应该回家歇歇，等到傍晚凉快的时候再来干也行，免得热的中暑。 一行人都收拾收拾往回走，他们没人好奇玉兰嫂子跟何田田在那山脚下忙活了大半天，篮子里都是啥。 连小孩子们也没有多问。 估计是挖的野菜之类的，这个时节野菜很多，村子里家家户户每天都要挖野菜吃的。 到了村口，几个人说要先回去洗洗身子降降温。临走时何田田再三叮嘱王大壮他们一会一定要来家里吃饭，需要自带碗筷。 玉兰嫂子跟何田田带着孩子们进屋了，何田田把摘来的桑果用打来的井水反复冲洗了三遍。觉得干净之后才给四个孩子一人都分了一把。 “孩子们干活都辛苦了，吃点这个果子。” 几个孩子这次丝毫没有怀疑，塞在嘴里就吃了起来。上次何田田给她们吃了龙葵的果子之后，她们便知道原来这个是可以吃的。 反正地头间以及小河边都有这种果子，几个孩子没事就摘来吃。 村子里其他小孩看到她们吃的那么香，也都跟着吃了起来。 尽管还是有些大人说这玩意有毒，可是这么好吃的东西谁管它有没有毒啊。何况吃了也没死。 “阿娘，这个叫什么？”赵灯笼捏了一颗桑果问道。这果子都快有她的小手指那么大了。 “是桑果，桑树上结的。就在咱家地头的那片山上，好多呢。”何田田回答。 几个小孩一听，眼睛都亮晶晶的。 太好了，她们又可以去摘果子吃了。 几个孩子长那么大，平生第一次还能吃果子吃到饱。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第二天天刚灰灰亮的时候，何田田跟玉兰嫂子便起床了。今天四个孩子还是要下地干活，但是家里没有人做饭。 于是前一天晚上何田田便去拜托了刘氏来帮忙做饭，用的是自家的柴米油盐。正好赵亭长就在隔壁监工，顺道也喊过来一起吃饭行了。 何田田跟玉兰嫂子一人挎着一篮子桑果，上面用干净的布遮盖着避免路上被太阳晒到。前一天摘的桑果，看上去非常新鲜。 牛车缓缓的来到了长宁县，玉兰嫂子第一次来城里做生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紧紧的跟在何田田的身后，看着满大街的行人以及商贩，低声悄悄的问：“丸子娘，咱们去哪摆摊啊。” 何田田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咱们不去大街上卖，咱们去书院。” “啥？书院咋卖东西。”玉兰嫂子不明所以的继续跟着走。 何田田按照上上次赵言娘带她走过的路线，很顺利的来到了白鹿书院门口。 再过一会就是书院的学子中午下学的时间，这个时候书院门口已经有人在摆摊子了。有卖笔墨纸砚的，还有卖小吃吃食的。 何田田找了一个隔壁炸油饼子的小摊旁边，在空白处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又是等了一会，学院门口陆陆续续便有学子出来了。 这个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出来买午饭。 隔壁大婶油饼子的摊子生意还挺好，何田田数了数，就这一回人家就卖了三四十个饼子了。 两文钱一个，都是半大的小伙子，一口气吃三个都不成问题。 “卖果子了，逢考必过果。吃了我的果子，考试都能过嘞。”何田田大声吆喝着。 那些学子们听到这个“逢考必过果”还是很新奇的，先有两三个围上来，后来围着围着就越多了。 “大婶，这是什么逢考必过果？有那么神奇吗？”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学子问。 “那当然了，吃了我的果子，那就是考神附体。你们每月的测试绝对没有问题。”何田田笑呵呵说。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就是普通的果子而已，逢考必过也不过是个美好的祝愿。 可大家还是想买啊，这么好的幸运果他们可不想错过。 况且，这果子也不贵。那牌子上清清楚楚写着：五文钱一斤，十文钱三斤。 第八十六章 逢考必过果 算了算，那当然是买十文钱三斤的比较划算了。而且他们可以几个学子合伙一起买，左右也不过是三四文钱的事情。 “婶子，我要三斤果子。” “婶子，我也要三斤。” “我们人多，要六斤。” 只要有一个人买了之后，后面的学子纷纷上前来买果子。不过是图个吉利的事情，况且果子可以免费品尝一个，味道还不错。 两个篮子大概也就装了四五十斤的果子，不一会儿就卖出去大半。 玉兰嫂子负责装果子，何田田负责数钱和吆喝。 “没买的赶紧买啊，今天的果子要卖完了。不买就要等明天了啊。” 上一秒何田田还在眼红隔壁大婶的炸饼铺子，下一秒隔壁大婶就反过来羡慕何田田的果子摊了。 乖乖，这个速度，可比她的饼子卖的好啊。 还没到一刻钟的时间，何田田的果子已经全部卖完。 两人的眼里藏不住的欢喜，这收钱收到手软的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玉兰嫂子跟何田田走到上次的买馄饨的小摊位面前，两人一人叫了一碗馄饨，还特地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着。 两人伸着头数了数布袋子里面的钱，总共卖了四百文！ 天哪！这钱……这钱这么好赚吗？玉兰嫂子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何田田拿了两百文塞到玉兰嫂子怀里，“咱们五五分账，等会吃完咱就回去，叫上孩子们一起去摘果子。明天再来卖！” “好，好！”玉兰嫂子欢喜的一个劲的点头。 赚了钱，两个人都很开心。玉兰嫂子第一次揣着这么多钱在外，坐在牛车上的时候也紧紧的攥着包钱的手绢，生怕一不小心再搞掉了。 “丸子娘，您可真有经商的头脑。那个什么“逢考必过果”您是咋想出来的？”玉兰嫂子忍不住好奇的问。 何田田对身为学子的心那可了解的太深了，她身为二十世纪的大学生，都是平时不努力考试看运气的。 那学校里一到期末考试不是求锦鲤就是拜孔子的，谁不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考试呢。 所以在这古代，这些学子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而且白鹿书院实行每月一测，要是连续成绩没有合格的，据说会被分配到最差的班。 在这种紧张担忧的心情之下，何田田的“逢考必过果”及时安慰了这些学子紧张的情绪。不过是卖一个“噱头”罢了。 “我这也是听赵婶子经常说她儿子在书院的事情，听得多了，便了解一些。他们测试多，谁都想图个吉利嘛！”何田田笑着说。 等到两人到了村子，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 刘氏在何田田家里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按照何田田所说的焖了一锅的大米饭，切了一盘子咸菜。 还有在午后挖的笋子也炒了一些。 不仅饭做好了，刘氏还把家里的鸡，羊，兔子都喂好了。就连两条狗也提前吃了一些米饭撑的睡着了。 刘永河跟王大壮他们下地薅草还没有回来，孩子们自然也没有回。 何田田让玉兰嫂子给她们多带点水，然后把刘氏也喊着一起，挎着篮子去田地里了。 刘氏只听说去摘桑果，她也不知道什么桑果不桑果的，心里还犯嘀咕呢。 到了田地里，何田田发现十亩地已经干了一大半了。她把众人都喊来喝口水，然后再接着干活。 等到大家都休息好重新去干活的时候，何田田还有玉兰嫂子带着刘氏去了桑树林。 “你们说啥？这果子还能卖钱？”刘氏看着满树的桑果，有些不敢相信。 何田田是觉得赵亭长一家人还不错，所以发财的时候想带着刘嫂子一起。 “是啊嫂子，我们先前也不信。这不今天我跟玉兰娘一起刚从县里回来，这果子卖的可快了呢。” 何田田又把一些摘果子的细节跟刘氏说了一遍，要摘那种好看大的果子，有一点瑕疵的都不要。 有了今天的尝试，这次她们挎的篮子都比较大，一直摘到了天黑看不见的时候才罢休。 三个人，每个人的篮子都沉沉的，装满了果子。 刘氏晚上的时候就把第二日要卖桑果的事情跟家里老头子说了，赵亭长也感到很吃惊。 “这可是真的？咱们祖祖辈辈在这住几代人了，咋没听说过？” 刘氏点点头，“那还能有假，那果子俺也吃了，甜甜的确实好吃。而且丸子娘都说了，人家第一天卖了四百文钱呢。” “啥？”赵亭长惊愕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这玩意那么值钱？” “等俺明天跟着丸子娘一起去县里看看，回来不就知道了。” 一想到自己可以一天就卖那么多钱，刘氏这一晚又是激动，又是担忧，还有些紧张。辗转了许久都睡不着。 第二日天还不大亮的时候刘氏就来何田田家了，一晚上没睡好，刘氏的脸上竟看不到丝毫疲惫，反而精神的很。 果子都是放在何田田家里的，三个人小心的挎着篮子坐上了牛车。 李叔也挺纳闷的，他一边赶着牛车一边搭话问：“丸子娘，玉兰娘，你们咋这天天的往县里跑啊。” 他这赶牛车的钱得有一半是从这赚的，当然，他更希望自己能够有赚不完的钱。 “嘿嘿……做了点小生意，庄稼人也不能一年到头光靠那几亩地是不是！李叔您不还一边种着地一边赶车呢嘛！”何田田笑着回答，也没有丝毫的避讳。 李叔笑了两声，这个话说的倒也不错。 何田田其实并没有打算瞒着自己卖桑果的生意。毕竟那山上那么多的桑果，光是靠她们几个人卖，那也卖不完。 她打算今天要是卖的好的话，就去找亭长说说这事，让全村人一起卖。 这样也能给家里增加一些收入。 刘氏跟着何田田还有玉兰嫂子一起来到了书院门口，还是跟昨天差不多的时间。 隔壁卖炸饼子的王婶子一看何田田又来了，赶紧笑着说：“你这小媳妇惯会做生意的，昨天您给俺拿了一些果子，俺带回去给家里的小孙子吃的。” “俺那小孙子五岁了，吃完了还觉得不过瘾，要继续吃嘞。今天俺也要买三斤。” 第八十七章 阔气的富家子弟 说着，王婶子就要去拿钱。 何田田赶紧拦着，又捧了一些果子给王婶子放好。 “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这些果子你拿着吃。以后我要是来每天都给您带点，说啥钱不钱的。” 王婶子觉得很不好意思，死活要给钱，何田田坚决不肯收。最后王婶子看她们没吃饭，一人炸了一张饼子给何田田她们。 到了学院中午下学的时候，有学子一出了远门就直接在众多小商贩堆里搜寻。最后把目光落到了何田田面前的摊位上。 “就是那位怀了身子的婶子，这个逢考必过果还真管用。今日上学先生提问我的题竟然答对了。”一个学子很是自豪的说道。 “是吗？这么神奇！” “要真是这样那我也去买点尝尝，正好嘴里馋呢。” 程方正跟几个纨绔子弟嘻嘻哈哈的从书院的大门出来，刚踏出书院的门，他们几个的小厮就赶紧上来把几位公子哥手里的书箱子接了过去。 程方连个书箱子都没背，直接在手里拿了几本书。看到自己的小厮阿福来了之后，把手里的书扔到了阿福怀里。 几个人正商量着晚上要不要去万春楼搓一顿的时候，程方便被前面同学院的的学子都围在一块给吸引住了。 他指了指何田田的摊位问道：“那边是做什么的？凑啥热闹？” 身后赶紧又其他公子哥上前来说：“程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边那位大婶在卖逢考必过果，可受咱们学院学子的欢迎呢。” 程方嗤笑了一声，“什么逢考必过果，不过是个噱头而已。这些读书人也信？” 后面几个公子哥都笑笑摇摇头不说话，毕竟在他们之间也有不信邪昨天买的。 别说，还挺好吃。 陆予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不管怎样也算是个心里寄托，而且那果子咱们确实先前没有吃过。味道还挺不错。” 这么一说，程方还挺感兴趣的。 他带着小厮阿福就过去了，几个公子哥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家公子的道。”阿福上前把围在一起的学子都拉开，这样的做法虽然让那些学子不满。 可是在看到是程方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这个程方家里有钱有势的很，惹不起，还是躲着吧。 何田田抬头看了一眼走到跟前的程方，这人看起来有些熟悉。何田田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上次在胭脂巷想拉赵言下水的几个公子哥么。 而程方很显然是没有认出她来。 “这就是逢考必过果？”程方有些不太敢相信，黑黢黢的，跟毛毛虫似的。 何田田点点头，拿了一个擦干净递了过去。 “一人可以免费尝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程方觉得有些恶心，他指了指自己的随从阿福。后者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接过了何田田手里的桑果。 然后放在嘴里尝了尝，甜甜的很好吃。 阿福猛地点点头，“少爷，确实好吃。” “这些，还有这些，连同篮子一起我全包了。”程方指了指面前还剩下两篮子的桑果，很是大气的说道。 今天的桑果装得满，再加上篮子的费用。何田田一口价，“一两银子。” 程方挥挥手让阿福赶紧结账，阿福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了何田田的手里。 “走，带着这什么逢考必过果，给咱们班所有兄台都尝尝。”程方一挥手，霸气侧漏的带着几个公子哥又回书院了。 何田田捏着手里的一两银子，心里乐开了花。 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是有些混不吝，可花起钱来真是连眼睛都不眨。 刘氏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篮子，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卖完了？这么快就卖完了？而且还卖了那么多钱！ 这反应，就跟昨天的玉兰嫂子一样一样的。 今天总共卖了一千五百文，三个女人一人分了五百文钱。 有了钱，那就要消费。这也是何田田一直以来惯有的信念。 三个女人每人都到成衣铺扯了两尺布，又到了粮食点买了点米。最后又到了肉铺子面前买了一些猪肉和一只鸡。 三个女人每人怀里都抱的满满的东西，可谓是满载而归。 回到村子里，何田田把买来的东西都让玉兰嫂子带回了家，自己则是跟着刘氏来家里找赵亭长。 赵亭长正在院子里跟大儿子赵大海说些什么，看到何田田的到来，赵亭长赶紧说：“丸子娘，您上次说要找的木匠大海那边给问好了。按照您画的那些家具总共都打造下来的话，人家要八百文呢。” 八百文，这可真不便宜，快一两银子了。 虽然知道丸子娘手里是有这个钱的，可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还是省着点…… “亭长，这个工钱可以。但是家具的质量要好一点，再麻烦您传个话，家具打好了我这边可是要验工的。”何田田笑着说。 赵亭长把未说出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丸子娘您放心吧，大海都跟人交待好了，要用上好的胡桃木。这个程木匠人实在的很，不像是那种花花心思多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家具打造的好一点，后期保养好的话能够用几十年呢。这八百文花的值。 “哎呦你们咋还站着呢，丸子娘快过来坐，来喝杯水。这一路上回来该口渴了吧。”刘氏从里间端了一碗水过来，然后又给何田田搬了个凳子。 “哦对对，你看俺都忘了，光顾着说话了。”赵亭长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何田田笑了笑，“不用那么客气，今天我来找亭长是有事要说的。” 这个时候正好赵大海的媳妇程樱也从外面挖野菜回来，她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微微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何田田也对着程樱笑了笑，算是回应。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程樱，听说是跟老赵家的程氏娘家是一个庄的。 不过这个程樱看起来安安静静，一脸面善的样子，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第八十八章 带着全村人一起 何田田先前就听刘嫂子夸赞她这个媳妇有一双巧手，能干。家里活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很干净。 就是有一点刘嫂子有些想不明白，大海跟程樱结婚一年半了，可肚子还没个动静是咋回事。 看着小两口每天那么恩爱，赵亭长跟刘嫂子也不好意思问。 何田田当时还劝了一句，让刘嫂子不要太心急呢。 “啥事啊丸子娘？”赵亭长问道。 何田田便把来意说明了，那么多桑果肯定要发动全村人一起卖的，而且就这俩月的时间。错过了果子成熟期，想卖都卖不了。 不过她有个要求，那就是村民在采果子的时候不能破坏桑树。还有要跟着她的定价统一走，以免破坏市场，损害了村民彼此之间的利益。 何田田又把摘果子的细节说清楚了，要摘品质好的。古代这个时候蚊虫蛾子都很多，所以像桑果这样的食物都必不可免的会被啃咬，要认真筛检出来。 摘来的果子村民们负责自己拿到县里去卖，卖多卖少那都是自己的事。 本来就是没有任何投入的一门小生意，何田田也不想大包大揽的。不然她完全可以从村民手里收果子，自己谈渠道给卖出去，做个完美的中间商。 赵亭长负责把这个好消息全部给全村人，能不能赚钱就看各家的本事了。 刘氏听完也接话道：“俺们今天去了书院，那果子没一刻钟就卖完了嘞！没想到城里人喜欢吃这个。”刘氏笑嘻嘻的，她还没有来得及把五百文的消息告诉家里人呢。 赵亭长想了想，“那行，大海你这就喊村里人去老槐树下等着。趁着天还没黑，俺把这事说一下。” “好嘞爹！”赵大海应着赶紧跑出去了。 何田田说完了话也打算走了，赵亭长跟刘氏还有程樱要一起送她出去。 “不客气了嫂子，你们赶紧忙吧，我自己出门就成。”这么大的架势，倒是把何田田给搞不习惯了。 刚走到院子里，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刘嫂子，亭长在家吗？”赵老婆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刘氏跟赵亭长互相看了看，有些尴尬的都看了了何田田。 “哎……这不是……俺也不知道她咋会来。”刘氏急得脑门都有些冒汗了。 何田田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不过既然碰面了那就碰着吧。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赵老婆子也没有等里面人答话，便在陶氏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的小儿子赵向南手里还拎着两只硕大的公鸡。 这么个阵势，倒是把刘氏跟赵亭长整不会了。 “这……赵家嫂子，您这是有什么事吗？”刘氏小心翼翼的问。 自打上次两家起了矛盾之后，刘氏虽然当时心里怪生气的。可后来想想也就逐渐放下了。 赵老婆子微笑着的脸，在看到屋子里还有何田田的那一刻，逐渐沉了下来。 不过她到底今天是来送礼赔不是的，不能因为这个贱人在场而坏了她的好事。 想到这里，赵老婆子的脸上重新染上了笑意。 “你看这……上次都怪俺家那小儿媳不懂事，在地头间冲撞了亭长。俺这个老婆子回去已经把程氏狠狠的骂了一顿，这不，俺叫儿子专门去县里买了两只鸡，来给亭长赔不是来了。”赵老婆子说着，示意赵向南把鸡递过去。 “哎呦，那事俺家的早就忘了。这鸡俺不能要，您带回去。”刘氏赶紧推辞。 何田田在一旁冷笑，这个老婆子真是会说话。那日她自己也不理直气壮的找事么？转眼就把锅都甩给了程氏。 真是敢做不敢当的。 况且要是真心实意想赔礼的话，早就登门道歉了。何至于过了那么久才来。 不知道这老赵家心里打什么坏主意呢。 “婶子，俺这一路拎来不容易，哪有还拿回去的道理嘞！您要是不收着，俺娘该怪俺不会办事了。”赵向南真心实意的说。 何田田心想，这老赵家的套路还真是儿子跟老子一样。 凭什么你送礼人家就必须收？这话说的，刘嫂子要是不收倒是人家的不是了。 事实上，刘氏还真的犯难了。她拿不定主意的看向了赵亭长，“老头子，你看这……” 赵亭长很是尴尬的咳了咳，“老嫂子，您这是做啥子哟！这乡里乡亲的被看到俺这个亭长还咋做，这鸡您一定要带回去。俺家不能收。” “这……”赵老婆子也有些为难，她今天低声下气的前来求和，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 “老嫂子，俺这还有事要跟全村的人说嘞。对了，您也跟着俺去村头一起去听听。”说着，赵亭长就带着人往外走。 刘氏赶紧跟了上去，程樱左右看了看，也怕留在家里面对这一家子为难，也起步跟了上去。 最后跟上来的才是赵老婆子一家子，既然亭长家不愿意收这鸡，那就只能再让赵向南送回家跑一趟了。 等赵亭长到了村口的时候，村子里大半的人都已经到了。 那么多人乌泱泱的站在老槐树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亭长这是有啥事要说啊，这个时间点俺家还要忙着做饭嘞。” “是滴哟，一会俺儿子从矿上下工回来就要吃上热乎的饭的。” 赵亭长从后面走过来，听到这话很严肃的咳了咳。 “王家婶子，俺要宣布的事情可比吃饭还要重要，一会你们要听仔细了。”赵亭长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王家婶子跟另外一个妇人赶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亭长，俺这就是嘴欠，您别介意。” 赵亭长往前走，人群里自动有人让出了一条路。 他站在老槐树下的石头上，这块大石平时可以容纳四五个大人一起坐着乘凉。长年累月的打磨，大石头早就已经磨平了棱角。 “咳咳……大家安静！”赵亭长大喝一声。 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一百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亭长。就连在不远处玩泥巴的小孩都停下来看着。 第八十九章 齐心卖桑果 “今天俺要宣布一件大事，这事事关你们各家的钱袋子，可要仔细听了。” 一听说跟钱有关的事情，村民们就更加重视了，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就在苍尔山山脚下发现了桑树，现在这个时候树上结满了桑果。现在各家各户都可以拿着篮子去摘桑果到县里去卖，但是我这里有需要注意的几点，一会贴在这树上，大家伙都过来看看。” “谁家不按俺要求的去做，就取消谁家卖桑果的资格。小河，把注意的细节都写下来，一会跟大家伙宣布清楚。” 赵小河手里像模像样的拿着从何田田家借来的纸笔，爬在地上认真的写着。 “哎呦亭长，你明知道咱们村没一个识大字的，还劳什子贴什么告示呀！您直接说一遍不就得了。” “就是呀，这样多耽误功夫。” 赵亭长气得胡子都翘了翘，“住嘴，俺让小河把细节都写清楚就是要告诉你们事情的严重性。谁要是不遵守，到时候就别怪俺翻脸。” 赵亭长这句话说的，众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亭长，那苍尔山不是说危险的很，咱们村的人都不去嘞。” “那桑果是不是前几年赵明家娃吃中毒的果子？俺到现在都记得那果子不能吃嘞！要死人的。” 人群里，逐渐有人满满提出了质疑。 赵明这个时候也领着儿子站出来，有些担忧的问：“是呀亭长，俺家儿子那年差点被毒死。要不是命大撑了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明白，为啥亭长让他们摘果子去县城里卖。而且还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要遵守。 赵亭长冷哼了一声，“赵明，你家赵薯子当年是因为吃猛了，那果子洗都没洗就吃那么多。不拉肚子才怪。” “俺既然这样说那就证明这果子可以吃，大家要是相信的话便自行去摘果子。卖多少钱都算自家的，能者多劳。”赵亭长又继续说了几句，然后让赵大海准备好篮子，明天一大早他们家就去摘桑果。 何田田跟玉兰嫂子一连卖了两天，两人也赚了一些钱。所以便打算歇息一天再作打算。 地里的活计还有一天基本上就能干完结束了，总不能还让刘嫂子来帮他们家做饭。 再说了，现在亭长家不也忙着摘桑葚卖桑果呢。 第二日何田田便留在家里，抽着时间把屋子后面的西红柿苗跟黄瓜苗都提水浇了。蔬菜要想长得好，浇水必不可少。 菜园里的西红柿跟黄瓜苗都已经长得很旺了，有的甚至都挂着花骨朵。 玉兰嫂子则是在屋子里忙活，把前一天去县里买来的肉以及菜都炖上。 整个长丰村此刻都安安静静的，因为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去苍尔山摘桑果了。就连王婆子这样年龄大的也过去了。 这桑树就连着何田田家的豆苗地，这一上午给四个孩子忙的，都没顾得上薅草。 因为人多，她们怕有的村民不长眼踩坏了豆苗。 还有些孩子，尤其是喜欢跟赵二狗一起玩的那几个孩子最是烦人，还故意走她们家豆苗地里走，说是这样路近。 这可把赵灯笼跟赵丸子气坏了，恨不得上去跟他们干一架。 而且赵二花跟赵小草也来了，不过这两人被大人管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俩不敢挑事。 柳氏前一段时间还想着做点啥小生意，没过几天亭长就通知要卖桑果了。 她对这件事情最是上心，一大早的天还没亮便把大狗跟二狗都喊醒了。 三个人总共挎了三个篮子，赵大狗跟柳氏对这事极其的认真，只有赵二狗一副昏昏欲睡丢了魂的样子。 柳氏很不满的捶了赵二狗一拳，“一让你干活你就干死不活的样子，昨晚干啥去了没睡觉啊？” 赵二狗被柳氏一拳捶醒，哭丧着脸点点头，“娘，俺会好好干活的。” 到了苍尔山脚下，已经来了许多村民了。 柳氏远远的便看到孙氏也挎着篮子在摘桑果，于是赶紧跑到了孙氏面前打了招呼，“你咋来这么早？这玩意尝了没？好不好吃。” 孙氏赶紧点点头，“好吃，俺刚刚吃了几个，甜的哟。” 柳氏也摘了几个放在嘴里尝了尝，果然很好吃。她顿时对去县城里卖桑果很有自信。 两人就在一棵树下摘果子，一边摘一边聊天。 柳氏看了孙氏的肚子一眼，“咋了？你这肚子有动静了没？” 孙氏哀怨的点点头，虽然怀孕是一件喜事，可她不知道为啥这次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哎呀，俺这刚回来没多久，都不知道这事。您这……也看不出来呀，几个月了。”柳氏倒是显得很开心。 “四个月了，唉……要再是个女娃，家里肯定养不起。俺家那婆婆都说了，要是女娃生下来就丢山里喂狼去。”孙氏虽然不忍心，可她也没办法。 家里那么多张嘴，每天一睁眼就是要吃的。 大红不在了，小绿和小兰也快到了成婚的年纪。 家里老婆子都开始给物色人家了，恨不得年纪一到就立刻把小绿小兰嫁出去。 孙氏也觉得，这家里没个儿子确实不行。不然等闺女都嫁人了，她岂不是没一个孩子在身边的。 “俺看你这胎像男娃娃，你有没有觉得这胎哪里和先前不一样的地方？”柳氏摘了几颗桑果小心的放在篮子里。 这么一提醒，孙氏还真认真的回想了起来。 “咦……这么一说俺这胎怀着确实受罪。先前怀了四个都没感觉，四个多月才知道。这次两个月的时候俺就吐的不行。”孙氏回忆的说。 柳氏眼睛一亮，“那是男娃娃没错了，俺怀大狗跟二狗的时候就是这样。吐的都吃不下饭嘞。” “真的？” “那还能有假！” 村民们在马不停蹄的摘桑果，而赵亭长则是在来回巡视。避免有些粗心的人为了摘果子而破坏了桑树。 丸子娘说了，这树可不能破坏，以后有大用嘞！ 摘完了桑果还要立刻赶往县里去卖果子，可是那么多人牛车根本就拉不下。最后应挤着做了七八个妇人。 有一部分人去不了就委托这几个妇人帮着一起卖，其他的有脚力好的，便自己走去县里。 第九十章 送钱上门 宋运这次从京城回来，家里的老夫人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可把宋运给愁坏了，老夫人都六十岁的高龄了，这一路上跋山涉水的确是辛苦。 “祖母，这矿里实在是危险，孙子还是给您在县里买一处房子住着吧。”宋运一脸担忧的看着老夫人，提议的说道。 老夫人虽然六十岁，可这几年身子还挺硬朗的，看上去也精神抖擞。 她本着脸说：“这里虽然危险，可我的孙儿都住着呢，我这个老婆子怕啥！” 老婆子身边有两个使唤的婆子，以及两个使唤的丫鬟，这次也都跟着一起来了。 “你放心的去矿里，我这里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呢。你自幼便是我带大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你死去的父母交待。” 宋运的爹是本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可惜在宋运三岁时，他爹便战死沙场了。所以宋运对自己亲生父亲并没有什么印象。 而他那个文文弱弱的母亲，在宋运的爹死了没多久便也跟着自缢离去了。 宋运从三岁时便是由他这个祖母带大，如今十九岁了，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长时间。 老夫人年前在家里盼的眼睛都直了。与其每天这样担忧的想着，还不如就跟着一起过来。 “祖母，孙儿也是担心你。” “既然担心我，就少在我这里说话，让我歇息歇息。你去忙吧，上面不是催了交货了，要是人手不够，你这得提前想着招工的事。” 老夫人说完，半眯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准备休憩了。 宋运嘴唇嚅嗫了两下，最终还是认命般的离开了。 他这一路，从王府到长丰矿，念叨的嘴皮子都破了。可他祖母的性子年轻的时候就倔强，做事雷厉风行，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如今老了，这个性子可真还是一点都没变。 宋运出了屋子，回头看了看这几间青瓦房。虽然已经是矿里最好的住宿条件了，可是比起王府的富裕还差了很远。 他今后还要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派任多久呢，看来得重新选个地方盖几间好房子，把祖母安顿进去才行。 墨竹看到自家大人出来，便上前询问道：“大人，中午的膳食如何安排？” 宋运抬眼看了篱笆外张寡妇一眼，微蹙着眉头。自打何田田走了之后，张寡妇便自告奋勇的接任了给宋运做一日三餐的活计。 虽然这手艺不如何田田，可到底比矿里的大锅饭要好上那么一点。 宋运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次祖母也来了，那膳食总不能太寒酸。 “以后的一日三餐都按照老夫人的喜好来做，食材就派人去县里买新鲜的。”宋运吩咐道。 墨竹应声着便出去了，他在王府里从小生活到大，老夫人的喜好他知道的很清楚。 就是不知道这张婶子能不能做出来，毕竟她的手艺跟王府的厨子相比，那简直没法比…… 张寡妇看到墨竹向自己走来，她不舍的收回了看宋运的目光。然后笑着跟墨竹说：“咋样？大人中午想吃啥？” “玲珑八宝鸡，翡翠丸子，再蒸一盘水晶饺子……”墨竹报菜名似的把要吃的都说了一遍。 听得张寡妇一愣一愣的，“啥？” 这些她咋都没听过，先前在酒楼里她也没听客人点过呀！ 墨竹看张寡妇一脸懵怔的样子，便知道待会的膳食没戏了。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先把米饭焖好，再炒一盘野菜吧。” 他的心里已经有来其他的主意，他想去山脚下找何婶子，看看她家有啥好吃的。 过了那么久了，他就算是回了京城，也想念何婶子做的饭菜味。 宋运想要给矿里招工，可是光是要靠长丰村的男人们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必须从其他村子招。 而且现在煤炭紧缺，上面还给涨了工钱。从先前的一月三十文钱，涨到一月一百文钱了。 现在矿里安全措施修葺的很好，又提了工钱，想要招到人应该不算是多么难的事情。 这事还要靠刘县令出马，毕竟这个地方都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宋运去了书房，赶紧研磨提笔把招工的告示写的清清楚楚。 墨竹则是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的溜下山。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冒着烟火。墨竹远远的便看到何田田家里忙碌着做饭的身影，他心里一喜，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何田田家大人小孩此时都在家，墨竹刚走到门口，便被里面冲出来的两团黑影给拦住了。 他吓得立马刹住了脚步，待看到两只狗虎视眈眈，面露凶狠的看着他的时候。墨竹心里欲哭无泪。 “何婶子，你家啥时候养的狗啊。”墨竹哭唧唧的朝着屋子里大喊，这两只狗真凶啊，看着他还流哈喇子。 何田田一下子便听出来是墨竹的声音，她起身出来，四个孩子也跟着出来了。 乌金和椰子就这么并排的拦在墨竹面前，这两只狗白天一般都不喜欢叫，但是就爱吓唬人。 一看到陌生人就龇牙咧嘴的流哈喇子，比狗叫还吓人。 “嘿嘿，早就养了，你咋来了捏？”何田田笑着问。 刘玉兰跟刘水仙则是上前把乌金和椰子拉走了，墨竹这才得空进了屋子。 一到屋子里他就闻到了香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明来意。 “我家老夫人来了，可是矿里的伙食实在是太……一言难尽。我就想来婶子家看看，想花钱买点膳食。” “不过这事我家大人还不知道，是我的主意。” 何田田一听便知道了，“你家老夫人不是在京城？咋来这么远的地方哦，这一路的奔波可够受罪的。” “谁说不是呢，可我家老夫人不放心我家大人。以后还要在这常住呢，这以后的膳食也是个问题。”墨竹有些头疼。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就得天天想着怎么伺候好主子么？ 何田田也不拐弯抹角的，毕竟这份钱她太想赚了。 “要是老夫人不嫌弃，以后的一日三餐都由我家来做。你到时间来取就行。” 第九十一章 招工 墨竹等的就是这句话，只不过他一直憋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一听到何田田这么说，他两只眼睛瞬间就明亮了。 “好，何婶子，您真是个大好人！”墨竹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等我回去就禀告我家大人，钱的事情好商量。” 何田田家今日中午做了野菜饼子，就是把野菜剁碎拌在玉米面里，里面还加了一些熬制的油脂子。再用猪油把饼子炕的两面金黄，吃起来味道好极了。 何田田拿了三个油饼子包起来，又端了一碗手擀面，让墨竹带回去了。 村子里第一天卖桑果，大家都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在家等着的村民心里最是煎熬，也不知道这桑果能不能卖出去，别到头来瞎忙活。 到了傍晚，早上去县里的村民陆续回来了。 何田田就站在自家破庙门口看了看，那些回来的村民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看来是卖的不错。 价格不高，果子又好吃，又是县里没有的。当然要好卖一些。 村民赚到钱开心了，整个村子里都飘荡着欢乐与喜悦的气氛。 柳氏家里，负责去卖果子的是赵大狗跟赵二狗。一天的时间，两人就卖了三篮子桑果，总共赚了六百多文钱嘞！ 乖乖，这个数字可比他们先前去城里抗货要赚的多多了。而且两人是靠自己走路去县里的，这一来一回，还省了八文钱的路费。 赵大狗把卖桑葚换来的所有钱都交给了柳氏，柳氏心里乐开了花。 太好了，这再卖一段时间的果子，她家大狗娶媳妇就有着落了。 老赵家负责去县里卖果子的是赵胖和赵瘦，这两人实在不想跟着家里的大人到码头上抗货，太累了。 于是便争着抢着要承包卖桑果的活计。 时间太紧，老太婆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挎着果篮子就飞奔出去了。 也幸好他们把果子都卖完了，否则赵老婆子非得给他俩两棍子。 赵胖很是自豪的把五百文钱交到了赵老婆子手里，“阿奶，既然咱们卖桑果那么赚钱，不如就把阿娘从县里喊回来吧。” 先前程氏在家里的时候，对这两个儿子甚是疼爱。至少每天都把他们的衣服给洗的干干净净的。 可自打程氏不在家里的时候，赵胖和赵瘦就得三天两头的自己洗衣服。 这个他俩可真受不了，于是就只想拖着一天是一天的。那衣服在身上都穿出馊味来了，实在是不好闻。 赵老婆子瞥了赵胖跟赵瘦一眼，吓得二人头一缩。 “把她喊回来做啥子，又不是家里忙不过来。”赵老婆子没好气的说。 站在一旁的赵小草也不想阿娘回来，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院子里的两只公鸡。壮着胆子说：“阿奶，既然咱家都赚了钱，不如杀只鸡庆祝一下吧。这公鸡不下蛋还吃粮食，留着没用。” 赵老婆子眼神犀利的剜了赵小草一眼，这丫头跟她娘一个德行，贪吃。 不过看着一家子都许久没见荤腥，眼巴巴的望着她的时候。赵老婆子有些于心不忍，“那行吧，反正亭长家也不愿意收这个礼。先杀一只，另外一只等大牛媳妇进门再吃。” 这是老赵家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时隔那么多年他们家终于又吃上肉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因为卖桑果赚了钱，这极大的点燃了乡里乡亲们赚钱的劲头。白天黑夜的都去苍耳山上摘桑果，然后拿到县里去卖。 何田田实在不想一窝蜂的凑这个热闹，所以便没有再去摘果子了。 她现在有宋司长这个送上门来的财神，只要她好好把握住，那可比卖桑果赚钱的多。 赵灯笼这段时间都喜欢跟着玉兰嫂子还有何田田学做饭，她对做菜这门手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何田田虽然厨艺在现代只能算中等，可是她毕竟吃的花样多，见识的也多。 所以经常教授赵灯笼做菜，最近赵灯笼已经开始学习做各种面食了，什么油泼面，酸辣面，葱油面等等。 何田田真想从商城里买一本食谱给赵灯笼，可无奈她家俩孩子都不识字。 不行，给孩子们找教书先生这件事情必需提上日程了。不识字那就是大文盲，太痛苦了。 宋运委托了刘县令去其他的村子招工，有他这个县令出马，预计问题不是很大。 这次矿山扩建，预计要从别的村子招一百个人左右。可是毕竟这矿山距离其他村子太远，一天根本不够来回的，晚上压根没地方住。 刘县令派了县衙里的人过来，赶紧收拾收拾在矿山脚下盖了几间茅草房。 连着多日的烈日炎炎，好像已经在过三伏天似的。古代这个时候没有风扇更没有空调，即便是呆在屋子里不动也能热出一身汗来。 何田田还有些庆幸自家这三面漏风的破庙，虽然冬天的时候差点冻死，可是这到了夏天真是凉快啊。 新房子在隔壁早就已经竣工，只需要再晾晒几天便能够搬进去住了。 玉兰嫂子家在自家原有的宅基地上盖了三间土坯房子，其实也早就能够搬了，只是一直不舍得离开而已。 她给何田田做的那件蓝色的小褂子已经好了，玉兰嫂子有些忐忑的拿出来。看着正在给鸡喂食的何田田，说：“丸子她娘，俺这一家子就要搬走了。这是俺给你做的小褂子，您穿上试试？” 何田田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到那块熟悉的蓝色衣服。 怪不得这段时间玉兰嫂子即便是熬到再晚，都要做针线活呢，原来这衣服是做给她的。 “哎呦玉兰嫂子，您太客气啦！”何田田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做衣服，她心里欢喜的很。 衣服穿在身上挺合身，日后要是生了娃可能会大一点。秋天的时候还能够在里面多穿一件呢。 “谢谢玉兰嫂子，您这又是给我做衣服又是给娃做衣服的，太客气了。” “说啥谢不谢的，咱们两家以后即便不住一起，还要多走动才是。俺看你这肚子不大，还有几天日子就到了，可要当心点。” 第九十二章 生娃 一说到生娃这事，何田田现在都有些刻意回避。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生娃是什么场景，万一不小心死翘翘了，灯笼跟丸子咋办？ 更何况，她的钱还没花完。几百两银子在手里呢。 一想到这里，何田田来到午后的竹林。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于是便点开商城要买一些待产用的东西。 她可要把卫生这一块给做好了，不能引起伤口感染。 于是她买了一些产褥垫，卫生巾，以及消毒的碘伏等等。万事俱备，听天由命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也不管到时候玉兰嫂子看见这些东西时，她应该作何解释。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饭刚吃到一半，赵亭长哭丧着一张脸来了。 何田田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发生了啥事，于是便放下了碗筷，起身问：“亭长，您这是咋了？” 赵亭长看了何田田一眼，虽然知道在人家吃饭的时候来登门是一件极其不好的事。可他真的是被气到没办法了。 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赵亭长说：“丸子她娘，这桑果卖不成了。” 玉兰嫂子也挺震惊的，“咋了？俺看村里人不是天天都去山里摘果子卖果子么？咋就卖不成了。” 一说到这个赵亭长就来气，这几天陆续有人到他家里告状，说有人刻意压低了桑果的价格，导致他们这样按照原先定价卖果子的根本卖不掉。 而且因为村里子人那么多都去卖桑果，导致城里人吃够了不觉得新奇了，所以买的人也逐渐变少了。 赵亭长劈里啪啦的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现在愁的不是他一个，是全村人都在一起发愁。 而这些压力全部都给到他这个做亭长的身上，家里天天有人来找，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那可有找到是谁先压低了价格卖果子的？”何田田问道。 其实这个结局她从一开始就有想到，所以才让亭长制定了那么多规矩。就是为了保障大家能够一起赚钱，这钱也赚的长远一些。 可到头来，有些事情还是防不胜防。 “为这事俺亲自去县里打探的，可乡里乡亲卖果子的太多了，没人能说出个具体来。估摸着这低价卖的不止一家。”这也是赵亭长头疼的地方。 他要是知道是谁，肯定把那人揪出来很批一顿。而且村子里人本身去县里一趟就不容易，谁也不想空手而归。 一人压价，其他人都要跟着压价。价格越来越低，最后到了给钱就卖的地步。 “没底线！这群人光想着眼前那点利益，鬼迷了心窍了！”赵亭长气得骂骂咧咧，胡子都要离家出走了。 “你说这些人咋想的，村子里穷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个赚钱的活。俺本来还指望着卖果子村子能脱贫呢，结果好嘛，脱死了。” “要是被俺知道是那个王八兔崽子，非得把牙给他打碎。” 赵亭长一股气说了许多气话，惊得四个小孩子都忘记扒拉碗里的饭。 何田田一开始还在认真的听，可听着听着，她突然感觉下体一股热流瞬间淌了下来。 打湿了她的裤子以及鞋子，甚至泥土的地上。 何田田一脸懵逼，有些呆萌的看了玉兰嫂子一眼。 “啊……要生了！”玉兰嫂子吓得赶紧上前来搀扶住何田田，把她扶到角落铺着的床褥上。 “灯笼，玉兰，你们快去烧水！” 何田田已经被吓得不敢吭声，现在玉兰嫂子让她做啥她就做啥，跟个机器人似的。 赵亭长也懵逼了，立在原地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 “丸子她娘，您别急啊。俺……俺这就回家把老婆子跟儿媳妇都叫来帮忙。”说着，赵亭长一把老骨头了还奔跑着出去，差点栽倒在地上。 何田田被迫躺了下来，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看上去紧张的要死。 玉兰嫂子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旁边，这一堆东西有她准备的，也有何田田准备的。 有的甚至她都不认识。 “丸子娘，您买的这个是咋用啊？”玉兰嫂子着急的哭着脸问。 她咋念叨啥就来啥，白天还说快生了，晚上这事就来了。 何田田身上已经有些冒汗，她隐隐约约觉得肚子已经开始疼了，整个人都感觉飘飘然的。 “垫在我身下……多垫几张。”何田田艰涩的说。 玉兰嫂子赶紧抽了两张大的产褥垫，搬动了一下何田田的身子，垫在了她的身下。 “咋样？现在感觉咋样？”玉兰嫂子着急的问。 “别急，我现在感觉还行。”何田田紧攥着玉兰嫂子的手，她现在还不是最受罪的时候，所以要尽最大可能的保持体力。 先前她在网上学了很多生产的知识，何田田现在尽量放松自己，闭着眼睛一遍遍回想。 不知过了多久，何田田只感觉自己的肚子越来越痛，就像是有人在拿大石头在砸她的腹部一样。 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玉兰嫂子拿着帕子一边给何田田擦汗，一边握着她的手。 这个时候刘氏跟程樱也快速的赶来了，刘氏一进了屋子，赶紧问道：“哎哟丸子她娘，你现在感觉咋样？” 刘氏看何田田捂着肚子痛苦的样子，于是便安慰：“别急别急，肚子要疼得快就说明娃要出来了。丸子娘，俺看你肚子不大，这胎一定好生的很！” 刘氏的一通安慰下来，何田田倒是也逐渐放松了。 她跟着刘氏和玉兰嫂子的指导，等到肚子最疼的时候往下用力，就像拉屎的那个感觉。 同时还要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一定不能大喊浪费体力。 何田田尝试着几次下来，发现也不是那么难。接下来就是要用长力，所以一定要攒着一口气往下。 破旧的庙里安安静静，只有何田田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刘氏来回的脚步声。 都这个时候了，何田田还在想，原来以前看得那些电视剧里生孩子大喊大叫的都是骗人的。 真正生的时候，这样反而更没有力气生。 从傍晚一直持续到黑夜，程樱虽然成为人妇，可她毕竟没有生过娃。就算是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茫然的在那杵了一会，刘氏赶紧让她把四个孩子带出去了。 第九十三章 掌上明珠 在接连用了两个小时的力气之后，何田田只感觉自己下面一股热流呼啦啦一下子全部都出去了。 刘氏手里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孩子，小孩被憋得有点久，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刘氏赶紧把孩子翻过来拍打，清理婴儿鼻子跟嘴巴里的水。 一声洪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夏夜里的宁静，小宝宝哭得很用力，看得刘氏眼眶都热了。 “太好了，太好了。丸子她娘，是个女娃娃嘞！”刘氏欢喜的给孩子身上也擦干净，用玉兰嫂子拿来的布给孩子裹上。 “真是个漂亮的女娃娃，丸子她娘，跟你好像。”玉兰嫂子欢喜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欢喜。 感觉比当年抱自己娃都欢喜的不行。 等过了一会何田田肚子里的胎盘娩出，玉兰嫂子把这些都清洗了干净。 因为出汗，何田田的全身都汗涔涔的。玉兰嫂子给她擦拭了一遍身子，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连头发也给她梳整齐了。 何田田虽然很累，可是这个时候她并不想睡。 忙完了屋子里的一切，都收拾干净之后，程樱才带着孩子们进来。 小孩子对小宝宝都很好奇，围在一起盯着看个不停。 小家伙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充满了好奇，睁着一双眼睛四处看啊看。 玉兰嫂子给何田田喂了一些水，这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丸子娘您这都生了，可那母山羊还没生咋整？”这下羊奶是喝不成了。 何田田也想到这茬事，“看来那个张屠夫的话也不可信，说好的十来天就生的，这都几个月过去了。” 何田田有些欲哭无泪，没有羊奶，她就要亲喂了。 “别急，现在只能让娃躺在母亲怀里吮吸，看看有没有奶。”刘氏把孩子抱到了何田田的怀里。 小小的一个人，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阿娘，那妹妹叫啥啊？”赵丸子很是好奇的问。 名字的事情何田田早就想好了，“就叫赵明珠好不好？” “好，这个名字好，掌上明珠嘞！”刘氏欢喜的接话，她咋看这个小明珠越看越喜欢呢？恨不得把她当自己亲孙女一样疼爱。 程樱看着虽然面色有些欢喜，可心里不免有些酸酸涩涩的。 她也想有自己跟大海的孩子，可这要等到啥时候呢？万一自己肚子不争气，被婆家厌恶了可怎么办。 因为何家喜得了一个小闺女，刘氏在何田田家忙活到了很晚才回去。 玉兰嫂子当天也是睡得很早，小家伙每隔两小时就要喝一次奶。可是何田田并没有奶水，于是只能从商城里偷偷的买来了婴幼儿奶粉。 既然买了奶粉，那还是顺便买个奶瓶，这样更加方便一点。 玉兰嫂子看着手里的玻璃瓶子，有些不知所措。 “丸子娘，您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咋用啊，俺之前都没见过嘞！”玉兰嫂子感觉今天算是开了眼，丸子娘那好多东西她都不知道。 就说那个铺在身下白花花的垫子，咋就这么软和捏？就跟天上的云朵似的。 后来丸子娘才告诉她那是棉花制成的，这里没有。但是在最北方那里寻常的百姓都能用得起这玩意。 玉兰嫂子心里羡慕的不行，她们这里要是有棉花这么好的东西就好了。 “把盖子拧开放水进去，然后再从罐子里挖一勺奶粉冲开……”在何田田一步一步的教导之下，小明珠的奶粉总算是冲好了。 折腾到下半夜，每个人都已经很累了。 四个小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何田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眯着的，竟然一夜都没醒。 到了第二天，等何田田醒来的时候已经日照三杆了。 小明珠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不哭不闹。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会动动嘴巴，表示自己要喝奶了。 何田田这边生了娃，原本计划搬走的玉兰嫂子更加不能走了。不然家里连个伺候月子的人都没有。 这事肯定不能指望灯笼跟丸子两个小孩的，她们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于是玉兰嫂子决定要推迟一个月再回家，她把这事跟下工回来的刘永河说了一下。 刘永河已经住进了新盖的房子的，他再也不用住在稻草堆里过日子了。 “成，这事肯定是应该的。丸子娘先前那么照顾咱家，便是多留两个月也是应该的。”刘永河赶紧答应了。 他这个人向来都是有恩必报的。 “唉，就是苦了你了。这段日子你在家里先凑合吃，等俺回来了再好好的照顾你。”玉兰嫂子握着刘永河的手，有些心疼。 这一个冬天受罪下来，她家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你把自己跟孩子们顾好就行了，现在矿里给涨了工钱，一个月一百文呢。等咱们攒够了钱，天天吃肉。”刘永河笑着说。 “行了，你快回去吧。丸子娘那边离不开人照顾。”刘永河催促道。 玉兰嫂子应声着就要往外走，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竹节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子里很是响亮。 玉兰嫂子奇怪的往外看了看，“咋了这是，又不逢年过节的，烧什么竹节啊？” 刘永河也跟着出来，他一拍脑门，说道：“哦对了，今天是赵向北家大儿子娶媳妇嘞。咱家也是要去的，他之前在矿里跟俺关系挺好的。” 玉兰嫂子一听，也很赞同的点点头。 “不如咱们随五文钱咋样？” 五文钱，真是不少了。 要不是看在赵向北跟陶氏两人老实巴交的性子，平时又善良的份上。玉兰嫂子才不想跟老赵家那群人搭上关系。 况且她现在跟丸子娘走得近，是敌是友她还是分得清的。 玉兰嫂子给刘永河拿了五文钱，自己则是又赶紧回了何田田家里了。 何田田身子还有些虚，无法下床走动。 在听到外面如此热闹之后，便让灯笼出去看了一下。 赵灯笼回来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何田田这才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十八号了。 “灯笼，丸子，娘有事情你们替娘走一趟。” 第九十四章 随礼 何田田把两个女儿喊到跟前来，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两尺红布。 “今天你们大哥成婚，你俩带着贺礼去看看你们的大嫂。” 赵灯笼和赵丸子一听，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太想去老宅那边。 何田田一眼就看穿了二人的担忧，笑着安抚道：“今天你们大伯娘家办喜事，那么多人在呢。你俩把贺礼送给大伯娘，送完了就回来。” 赵灯笼跟赵丸子这才放松下来，大伯娘是好人，先前对她俩还不错。 于是两个孩子拿着二尺红布就出门了，家里就只剩下了刘玉兰跟刘水仙。 刘玉兰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已经比赵灯笼高出一个头了。她倒了一碗水端到了何田田面前，“婶子，喝点水。” “好，你跟妹妹也别忙活了。出去玩玩吧。”何田田看着刘水仙小小的身子正坐在大门旁边剁野菜喂鸡，赶紧说道。 听到何田田这样说，刘水仙抬头擦了擦头上的汗。一笑牙齿都还漏风，“婶子，俺不累。小鸡们都长好大了，阿娘说估计要到下蛋的时候了，食量大一些。” 村子里办喜事，这年头家里都穷，谁家都请不起吃席。 所以老赵家就是提前蒸了许多的玉米面馍馍，然后把苋菜剁碎掺和到里面。 这样玉米馍馍蒸熟之后就会被苋菜的汁液染成红色，图个喜庆的事。 有人到家里随礼，就给人发一个玉米面馍馍，就算是请客吃饭了。 此刻，老赵家最是热闹。村子里只要有一家办喜事，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要去，能出力的出力。 这样以后自家办事的时候才好喊人。 赵老婆子一身新衣服的打扮，正在屋子里跟几个老嫂子聊天。 “哎呦老嫂子，眼看着您孙媳妇都娶进门了，享福了您啊。” “是滴哟，这孙媳妇真是漂亮，谁家比得过哦。”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都是漂亮话。 赵老婆子被恭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把万村花拉到自家面前一一介绍。 “这是你王婆子，那个是你袁婆子，以后见到了都要喊人的。” 万村花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服，素素净净的，上面连朵花都没有。而且衣服也有些大了，不太合身，估计是借来的。 赵老婆子可是她大姑，如今又成了她阿奶。 顺着赵老婆子的介绍，万村花一一的喊了一遍。 陶氏跟赵向南则是在门口忙着招待送礼的人，赵小草主动担任起了发喜馒头的任务。 她一边吃，一边在看到有人来的时候便递一个喜馒头过去。 直到她看到自己面前站着赵灯笼跟赵丸子之后，赵小草把递出去的喜馒头又收了回来。 她横着眉毛，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俩来干啥？不会是来蹭吃的吧！” “俺家穷，可没你家吃得好。这点东西你也瞧不上。” 赵丸子撸着袖子就要上去跟赵小草干起来，赵灯笼赶紧拉住了她。 这个时候正好陶氏从院子出来，赵灯笼赶紧喊了一声，“大伯娘。” 陶氏看到外面赵灯笼和赵丸子来了，手里还抱着红布。她惊愕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 “灯笼，丸子，你们咋来了。” 赵灯笼把手里的两尺红布塞到了陶氏怀里，“大伯娘，这是俺娘让俺送来的。” 说着，赵灯笼牵着妹妹就打算走了。 陶氏赶紧喊住了两个孩子，“灯笼，丸子。今天是你们大牛哥喜事，这喜馒头你们拿着吃。” 陶氏从赵小草怀里的簸箕里拿了两个最大的喜馒头，塞到了灯笼和丸子手里。 她的心里暖暖的，“回去跟你们阿娘说，大伯娘谢谢她了。对了，你们阿娘最近还好吗？” 其实陶氏心里很是惦记这个二弟妹，可无奈她家婆婆管得紧，她压根没有空隙去看看。 之前赵小草说二弟妹家日子过得很不错，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赵丸子看着手里的喜馒头，眨巴了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 “阿娘给我们生了个小妹妹，就在昨天。小妹妹可爱的很呢！”赵丸子一脸的炫耀。 陶氏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那太好了，让你们阿娘养好身子，等大伯娘有空隙了去看她。” 赵丸子使劲的点点头，高傲的瞥了赵小草一眼。 赵小草一脸的不屑，她往地上啐了一口，“不还是生个女儿，有什么可炫耀的……” “小草！”陶氏厉声打断了赵小草的讲话，“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去屋子里玩会吧。”陶氏把赵小草手里的簸箕端过来，把她推回了屋子。 这丫头嘴毒的很，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赵小草长那么大，平生第一次被大伯娘骂。以前大伯娘都是文文弱弱，客客气气的跟她讲话的。 陶氏又塞了两个喜馒头给赵灯笼和丸子，才让她们俩回来。 回来之后，玉兰嫂子也已经到家了。 两人正在谈论此事，“哎呦丸子娘，俺上次还以为你买红布是为了给明珠做衣服嘞。没想到您还惦记着老赵家，您心真善。” “家里大嫂还是不错的，她这个人好。”何田田回答。 “也是，陶氏是好人。只是可惜了……她那个婆婆实在是……”玉兰嫂子也不知道咋形容赵老婆子。 反正，是一言难尽。 两人正说着，灯笼和丸子回来了。 两人把拿来的喜馒头给了玉兰跟水仙一个，刚进门，赵丸子就劈里啪啦的把刚刚去赵家老宅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小草姐可真烦人，俺现在都不想看到她。”赵丸子恨恨的说。 小孩子就是那么爱恨分明，要是讨厌谁都把情绪写在脸上。 现在村子里的桑果基本上是处于滞销的阶段，即便是一文钱一斤买的人都很少了。 老赵家因为娶媳妇的事情也花了一笔钱，当天晚上，赵老婆子就偷偷的关上门，把剩余的家当都拿出来数了数。 也没剩下什么了，还有两百文钱。 数完了之后，赵老婆子又把钱仔细装好，然后悄悄的藏在床底的地洞里。 万村花进门的第一天晚上，便看清楚了家里的形势。婆婆是个软弱担不起事的，什么事情都是大姑一手把持。 第九十五章 万村花的小聪明 万村花从门缝里看到了赵老婆子的动作，她作势的敲了敲门，“阿奶，阿娘让俺来喊你吃饭。” 赵老婆子藏好了钱，神色如常的坐在自己床上，她语气平常的回答：“知道了，村花，你进来一下。” 万村花缓缓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来到赵老婆子面前喊了一声：“阿奶。” 赵老婆子看了万村花一眼，正色道：“这次娶你进门，你爹问我要了二两银子和十斤白米……” 万村花听得脸色都变了，她知道她爹要的这些。主要是家里的大哥也要成婚了，要用钱。 可是这么久以来大姑在他们家面前并没有说什么，现在提起这个，是啥意思？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家还这个钱，现在这年头谁家攒点钱都不容易。你既然嫁给了大牛，就老实跟他过日子，咱们姑侄这个关系摆在这，你也莫要丢了万家的脸。”赵老婆子正色道，然后又继续说：“现在村子里都在卖桑果，明天你便跟大牛一起去县里卖果子吧。赵胖跟赵瘦就不让他俩去了。” 万村花一听，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去卖果子而已。她还没去过县里嘞，正好去瞧瞧。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赵老婆子便把这个事情说了一遍。 赵胖和赵瘦一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 “什么！” 两人脸色都有些变了，赵胖觉得碗里的菜糊糊都不香了。 “阿奶，俺跟瘦子卖的好好的，还是让俺俩去吧。” “是啊，阿奶，俺跟大哥对卖果子也熟悉了，做起事来方便。” 赵老婆子精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会，“你俩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赵胖赶紧猛地摇头，心虚的喝了一大口碗里的菜糊糊。 赵瘦也把目光别向了别处，阿娘说了这事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 “哼，你俩赶紧说了，不然让我知道了非得打断你俩的腿。”赵老婆子冷哼一声，很是不满的说。 赵向南也被搞的一脸懵，咋了听这话意思是他两个儿子有事还瞒着他这个老子了？ “你个狗儿子，赶紧说。连你老子都要瞒着？”赵向南一脚把赵瘦给踹翻到地上了。 赵瘦捂着腰躺在地上挣扎，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呜呜……俺娘说了这事不能跟家里讲，俺不说……俺娘……俺娘……” “你娘个头！赶紧给老子如实招来。”赵向南又把手里的筷子扔了出去。 赵瘦委屈的要死，幽怨的眼神看了大哥一眼，发现大哥都快把头埋到碗里去了。 “俺娘……俺娘说果子既然五文钱一斤都有人买，就让俺们卖便宜些，三文钱一斤。那样买的人会更多，反正也不要啥成本，顶多就是辛苦多摘一些而已。”赵瘦眼泪都流下来了，可事实证明他娘说的是对的，价钱低买的人果然就多了。 “你俩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亭长的话你俩当放屁呢！”赵向南气得骂骂咧咧。 他可是亲眼看到赵亭长为这事气得不能行，恨不得要把私自降价卖果子的全部拉出来批斗。 赵老婆子听得脸色铁黑，她就说这两人怎么天天早早的就回来了。还把果子全部卖完了，原来是耍了小聪明。 她们家刚去跟赵亭长家求和，转眼又干这种事，简直是……她的老脸都丢尽了。 “这事还有谁知道？”赵老婆子沉着脸问。 赵胖跟赵瘦齐齐的摇头，“没了阿奶，俺们没跟任何人说。做事也没让其他人看到。” 赵老婆子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事咱家必须瞒着，你俩就更不能去了。明天大牛跟村花一起去，还按照原先的定价来，能卖多少卖多少。” 赵大牛跟万村花点点头。 赵胖跟赵瘦后悔死了，他俩不能去卖果子了，那就要跟着阿爹去码头抗货。 全天都在阿爹眼皮子底下干活，根本没有时间去找阿娘。 阿娘还说再给他们带烧鸡烤鸭呢…… 一想到吃肉，赵胖跟赵瘦不由得又偷偷的咽口水。 老赵一家子吃过饭之后，赵小草认命的去洗碗。洗到一半的时候，万村花进来了。 万村花看赵小草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也帮着她一起洗碗。 “小草啊，你阿娘去哪了，咋不在家？” 赵小草把碗洗的“铛铛”响，幽怨的回道：“去县里酒楼做活了，好久才能回来一次。” “啊？那挺好的啊，在酒楼做活咋样你知道么？”万村花瞧了瞧赵小草，小心翼翼的问。 赵小草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便没有多想。 “听阿娘说一个月一百文嘞，原先这个活阿奶是想让大伯娘去的。没想到最后落在了俺娘头上。” 自打程氏走了之后，虽然她不用挨打了，可是干的活却多了。 原先捡柴烧火这些事情她都可以不用干的，可是现在都堆在了她身上。 每天累死累活的伺候这一大家子，她真是受够了！ 说到这，赵小草突然眼睛一亮的看向万村花，笑着说：“大嫂，既然你嫁到俺家，那就是俺老赵家的人了。家里洗碗的活你来干这不过分吧？” “啊？不……不过分。”万村花有点没反应过来。 “成，那你来干吧。”赵小草甩了甩手，赶紧闪身跑了。 万村花这才反应过来，她算是见识到了，这三婶子一家子个个都精的跟猴似的。 她晚间才被赵胖跟赵瘦骗的帮他俩洗了衣服，这又栽到赵小草手里帮她洗碗！ 造孽！ 幸好她婆婆是个好拿捏的，原先大姑就说了等她嫁过来不会受婆婆的苦，看来总算是有句话是真的。 第二天，赵老婆子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听到最多的便是卖果子的风言风语。 王婆子和赵婆子坐在一个树下乘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恨不得要把村里背后耍小聪明卖果子的人祖宗都给从坟地里刨出来。 赵老婆子虽然心虚，可是又忍不住不去听。 她果断的加入了王婆子跟赵婆子的聊天队伍，那俩人骂一句，她便在心里偷偷的骂回去一句。 第九十六章 这可不是俺赵家的种 似乎只有这样，赵老婆子才能解气。 不然被人当面骂的滋味，那可真不好受。 王婆子跟赵婆子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话，可能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没啥意思了，于是便换了一个话题。 “村口的何家生了个女娃，这事你知道不？”王婆子问。 赵婆子听完嫌弃的撇撇嘴，“女娃赔钱货，俺家那一堆女娃天天看着都长针眼了。” 赵老婆子终于舒了一口气，总算不骂她们赵家了。可是一听到村口的何家，她也没反应过来，“谁家？何家哪个？” 王婆子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老婆子跟赵婆子一眼，赵老婆子立马反应过来。 她脸上也是一副嫌弃的样子，“哼，俺早就说过那女人肚子就只能生女娃。”真是苦了她儿子了，当初就不该娶这么一个女人回来！ 王婆子可没有那么大的偏见，她还专门带了家里攒的两个鸡蛋去看何田田呢。 “那是因为你们没看，那女娃娃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哟。俺敢说，这十里八村那么多年没有谁家生过这么漂亮的孩子来。” 让人一看到就欢喜的很，恨不得捧在怀里好好疼疼。 “长得漂亮又咋样，何氏当年就是靠着那张狐媚脸勾引了俺家儿子。要不是因为她，俺家向阳也不会死得那么早。”赵老婆子一听这事气得牙都痒痒。 “话可不能这么说嘞老嫂子！那女娃娃也是你家二儿子的骨肉呀！”王婆子劝说道。 “骨肉？那还不一定是俺赵家的种呢！”赵老婆子说完，恨恨的走了。 她听不得有关这个贱人一星点事，不然她总觉得心口堵得慌。 王婆子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赵婆子，对方也劝她，“老嫂子你是不知道家里孙女多的苦，俺家那媳妇又怀了身子，既然你那么喜欢女娃，到时候再生女娃你就抱走吧。” 王婆子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你说话可算话？” “那还能有假，这个家俺这个老婆子还做得了住的。”赵婆子没好气道。 这是不相信她的家庭地位吗？ 孙氏做完了饭，正好出来喊赵婆子回家吃饭的。 可是刚走近却听到她家婆婆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送人的事，孙氏气得脸色都变了。 虽然她知道这个是事实，可是当听到家里婆婆这样说的时候，还是好气。 “阿娘，俺这胎肯定是个儿子！”孙氏没好气的说。 赵婆子瞥了儿媳妇一眼，“最好是个儿子，不然你是别想留在身边的。” 何田田喜得千金，这几天来她家里探望的人还真不少。除了赵亭长一家，还有王婆子，赵言娘，甚至二花娘都来了。 就连王大壮，水旺几个也都拿着家里的好东西来探望了一下。 她现在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了，只是自己奶水还不是很多，将将够小明珠吃的。 小孩子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喝一次奶，而且一天能拉好多次屎。 何田田看玉兰嫂子每天洗尿布都要洗一大盆，赶紧从商城买了几大包尿不湿来。用的说辞还跟上次一样。 玉兰嫂子看着每天要用十几二十几张尿不湿，她很是心疼。 乖乖，这么白花花柔软的东西咋就只能用一次呢？要是可以洗洗继续用那该多好，不然这样好浪费。 家里刚走了一波人，墨竹就紧接着就来了。 正是晌午，家家户户都在做饭。 墨竹这次没有空手过来，而是奉了宋运的嘱咐带了一些补品过来。 这些补品都是老夫人来时带的，什么人参鹿茸灵芝啥的，一看就珍贵的不得了。 “何婶子，这些都是宋司长让我送来的，您一定要收下。” 何田田看着这些珍贵的补品，眉心都跟着不自觉跳了跳。这么多好东西，饶是她是个现代人也没吃过那么好的玩意啊。 “这……那好吧。”给何田田整的都不会讲话了。 她家给宋司长做饭一个月三十两银子呢，这可谓是笔巨款了。这么大的便宜咋都被她捡到了，跟上辈子烧高香似的。 “婶子，我家老夫人也夸你家做饭手艺好呢。”墨竹接过饭食，又补充了一句。 他现在每天来给大人和老夫人拿膳食，山上山下的跑很是辛苦。他家大人体谅他，所以每次吃饭都带着他吃。 他再也不用吃矿里的没有味道的大锅菜了，简直太好了！ 何田田笑着指了指正在忙碌的赵灯笼，“这几天饭都是灯笼做的，能得老夫人夸赞，真是我们全家的荣幸。” 论官方回答，何田田当数第一。 墨竹很是吃惊的看了赵灯笼一眼，那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岁的样子，厨艺就这么厉害啦？ 而且这几天中午还做了小点心，那白色糯米捏做的兔子形状的点心，看着就喜人的很。 长丰矿逐渐扩大了，刘县令经过了一段时间马不停蹄的招兵买马之后，终于从其他村子招来了一百个矿工。 刘县令乘坐着马车，后面跟着官兵衙役，再后面跟着的便是一百个年轻的体力汉子。 这些汉子们一个个身上都背着包裹，对自己未来的这份活计充满了好奇。 他们可是县令出马招过来的，这份活计简直太好了，一个月一百文，还管两顿饭。 一家要是能出两三个体力人，那岂不是一天就省四五顿饭了？ 而且现在距离田地里水稻秋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谁家都没有那么充足的粮食够吃的。 宋运让人来山脚下搭了十来个茅草屋，当作新来矿工的住所。 新矿工一来，他整个人都忙起来了，有时候连三餐都顾不得吃。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干矿里的活，所以在上工之前需要有人带。于是宋运便从长丰村矿工里选了十个人过去当领头。 这些人都是平时在矿里上工干活踏实的，其中就有刘永河，王大壮，赵能他们三个。 去新矿里当领头一个月可以多领三十文钱，这样一个月就是一百三十文钱呢，可真是不少了。 这样天大的好事，他们三个自然愿意去干。 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第九十七章 这粮食扔了都不给你 这一日，陶氏手里拿着十个包子来到了何田田家里。 她手里抱着热乎乎的野菜包子，特地是用白面包的，很是金贵。这也是她现在能拿出来的比较体面的东西了。 陶氏在何田田新盖的房子院门外踌躇了许久，也没有勇气上前敲门。 她这个人嘴笨，还没想好待会该怎么说。 正犹豫之际，赵丸子从里面开了门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大伯娘？” 陶氏尴尬的笑了笑，“是丸子啊，你娘在家吗？” 赵丸子点点头，“大伯娘是来看阿娘的吧，快进来。”说着，赵丸子上前拉住了陶氏的衣襟往屋子里拽。 程氏跟铁子娘正好坐着牛车回来，刚走到村口就看到赵丸子拉着陶氏进去了。 程氏还以为自己眼瞎看错了，她指了指那四间盖的挺气派的房子，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那个是不是俺大嫂？” “好像是。”铁子娘也看到了。 “这房子是何氏家的？”程氏说这句话时，语气都变得尖锐了。 赶车的李叔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之后，抬眼看了那座挺气派的房子。 “是呀，赵亭长亲自监工的。先前俺也没猜出来谁家一天能出二十文的工钱盖房子嘞，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丸子娘嘞。”李叔笑呵呵的说道。 人家丸子娘可真不容易，当初挺着大肚子还要去县里赚钱嘞。 活该人家有钱。 程氏原本回家开开心心的，可是在看到何田田家房子的时候，她美丽的心情瞬间被堵的严严实实。 何氏这个小贱人哪来的钱请人盖房子的？那个劳什子十字绣这么赚钱？ 难道比她在酒楼里做活还赚钱？？？ 程氏心里郁闷的要死，原本她以为自己在酒楼累死累活一个月一百文已经很阔绰了。可没想到人家何田田赚得比她还要多。 不然哪里舍得花钱盖房子。 程氏口袋里装着刚发的工钱，捏的紧紧的，心里恨得死死的。 不过她今天特地回来是想要在赵老婆子面前显摆显摆的，她也有底气告诉婆婆自己能赚钱了。 程氏来到家门口，赵小草正蹲在门口跟邻居几个小孩一起和泥巴摔响炮。 几个孩子正玩的起劲，隔壁小毛眼尖的看到程氏来家了，他赶紧拿起自己的泥巴跑了。 “小草，你娘回来了。俺走了。” 赵小毛一脸的害怕，他可不敢跟这个程婶子碰面。先前就因为跟赵小草玩，程婶子不知道骂他多少次了。 赵小草默默的把自己的泥巴收起来藏在袖子里，然后才慢吞吞的起身，转过身子。 “阿娘你回来了。”赵小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开心。 程氏剜了赵小草一眼，“你个死丫头就知道玩，我不在家没人管你了是吧！” 赵小草低下头不讲话，她已经非常清楚程氏的套路了。 她这个时候不管说啥，她娘都有后话在堵着她，所以干脆不讲话得了。 程氏没管赵小草，自己走进了院子。正好碰到院子里在剁野菜的万村花，两人对视了一眼。 万村花先前没见过程氏，所以自然不认得。 程氏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她笑眯眯的说：“是大牛媳妇是吧？哎呀俺是你三婶子，你没见过俺，我在县里酒楼做活呢。” 程氏刻意的把“县里酒楼”四个字咬的重重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万村花这才反应过来，她放下手里的刀，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是三婶子啊，俺……俺这是第一次见你。” 两人正说着，赵老婆子从屋里走出来。她看了程氏一眼，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 “怎么今天回来了？酒楼里还能休息？”赵老婆子不咸不淡的问道。 程氏敛了笑，“娘……这不是月底了嘛，酒楼里可以休息一天的。俺就回来了。” 程氏忽然想起自己在村口看到的那一幕，眼睛一转便故意的问道：“阿娘，大嫂去哪了？俺咋没看到？” 还未等赵老婆子回答，万村花不知道程氏打的什么主意，便笑着接话道：“阿娘说出门一趟，等会就该回来了。” “哦……是吗？俺咋在村口的何家好像看到了大嫂，她去那干啥？”程氏故意的拧着眉头道。 赵老婆子一听，果然不淡定了。 “何氏那个贱人家？” 程氏确定的点点头，“俺还看到大嫂怀里拿着东西去的呢。” “阿娘刚刚是拿了一些包子出门的……”万村花不明所以的接话。 程氏开心的在心里简直给这个侄媳妇点赞了，真是她的好助攻。 赵老婆子阴沉着脸，喝了一声，“走，都跟俺去看看。” 程氏跟万村花屁颠屁颠的跟在赵老婆子后面。程氏还嫌赵老婆子走得慢，故意假惺惺的上前搀扶着。 赵小草虽然不知道这三人要去干啥，可是她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跟上去可以看好戏。 赵老婆子在程氏和万村花的搀扶下，风风火火的来到村口何田田家里。 此时，陶氏正坐在何田田的床上说的正高兴。 她怀里抱着小明珠喜欢的紧，左看右看都看不够似的。 “俺家那三个小子俺都看烦了，还是丫头惹人喜欢。”陶氏高兴的说。 何田田正要接话，外面便想起了赵老婆子的声音。 “赔钱货有什么可喜欢的，陶氏，没有俺的允许谁让你来的。”赵老婆子说着，便走了进来。 她阴沉着脸，活像别人欠她钱似的。 何田田一家人都在屋子里说话，就连小孩子也在屋子里听大人聊天，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赵老婆子进门了。 陶氏吓得脸色都白了，她把怀里的娃娃递给了何田田，然后站起了身子。 “阿娘，俺……” “闭嘴！”赵老婆子瞪了陶氏一眼，压根没有在陶氏儿媳妇面前给她面子。 她的余光落到旁边篮子里的白面包子上，心里更气了。 “谁让你把家里的粮食往外拿的，程氏，把东西收着。” 程氏拿着鸡毛当令剑，立马上前就要把包子拿走。 “阿娘，这事不能这么干！”陶氏拦在了程氏面前，不让她过去。 第九十八章 理论 可程氏哪里愿意，“大嫂，这是咱娘的命令，你可违背不了。”说着，程氏力气极大的把陶氏扯到一边去了。 陶氏气得脸色通红，眼睛红红的都要哭了。 “阿娘，这白面是大牛结婚时玉兰嫂子家送的，野菜是俺自己去田里挖的。用的不是赵家的东西，这是俺自己的一点心意。”陶氏急着说道。 “咋了？大牛成婚不是俺这个老婆子拿的钱？”赵老婆子狠瞪了陶氏一眼。 “可……可俺家向北，大牛还有铁柱平时行抗货赚来的钱都是在娘您手里攥着的。”陶氏急急的说道。 她话一出口便后悔了，阿娘会不会更加怨她了。 果然，赵老婆子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脸更黑了。 程氏也很有眼色，“大嫂，您说啥呢？俺家男人跟孩子赚的钱不也在娘手里攥着呢。” 赵老婆子：“……” 万村花站在旁边默默的低头不讲话，她家是收了钱的，她没底气讲话。 何田田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家子，“你们要是想演戏尽可回家去，我这里台面小，容不下你们老赵家这台大戏。” 她现在一看到赵老婆子跟程氏就头疼，还有那个大牛媳妇，叫万村花是吧？ 看着怪老实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实则那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估计也不是个能吃亏的。 不过这样也好，大嫂怎么说也是她婆婆。有了这么强势的儿媳妇跟程氏抗衡，大嫂家不至于太吃亏。 “程氏，愣着作什么，拿着粮食咱们走。”赵老婆子冷声说道。 程氏一把挎过篮子，然后站到了赵老婆子身后。 陶氏看没有办法，歉意的看着何田田，“二弟媳，俺真是对不住你了。” “大嫂，我知道这事不怪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何田田笑着说。 她起身，把孩子递给了玉兰嫂子，接着又说：“大嫂，我送你出去。” 赵老婆子跟程氏还有万村花，拿到粮食之后气哼哼的呼啦啦全部都走了。陶氏留在了最后面。 何田田一直把陶氏送出去很远，陶氏一直在不停的道歉。 “大嫂，你这人老实。现在大牛成了婚，你还有铁柱跟丰年的事情要操办嘞。你自己要留个心眼，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何田田不放心的叮嘱。 陶氏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回去了。 晚上，老赵家一大家子吃完了饭，都窝在屋子里各自干自己的事情。 万村花跟陶氏在锅屋刷完擦灶台，赵向北则是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劈柴。赵胖跟赵瘦在洗自己的衣服，赵小草不知道跑哪去了。 程氏则是跟自己男人赵向南窝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什么，还把房门给关紧了。 “向南，俺还是觉得这一百文钱不能全部给咱娘。你想啊，咱们一大家子也不能一个子都不留吧？”程氏压低了声音在咕叨。 “啥？咱们先前不都是给娘攒着的么？”赵向南诧异的说。 程氏有些埋怨的捣了捣赵向南的胳膊，“就是因为先前都给，所以现在不能全部都给。咱孩子都那么大了，咋还不能自己当家啊。” 先前程氏自己不赚钱，所以没有体会过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拱手给出去的那滋味。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百文钱是她没日没夜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刷出来的。每一个铜板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和汗水，让她把钱都给出去，她舍不得。 赵向南想了想也是，“那咱娘那里咋交待？” “走，咱俩一起去说。”程氏拉着赵向南来到赵老婆子的屋子。 赵向北看了弟弟跟弟媳妇一眼，又继续劈柴没说话。 赵老婆子看程氏那笑呵呵的样子，便知道她肚子里没攒好事。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一句话，把程氏要铺垫的所有话都堵死了。 “娘，俺跟向南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这以后俺们赚的钱能不能自己攒着？”程氏说的小心翼翼，悄悄去看赵老婆子的脸色。 而赵向南也沉默着，等待赵老婆子回答。 “你们手里攒钱做啥子？还怕我这个老婆子贪了你们的钱不成？”赵老婆子没好气的说。 “不不不，阿娘您误会了。就是俺这孩子们都大了，俺这当爹娘手里没有一个子，不仅是让孩子们笑话，就连外面人看着也笑话啊。”赵向南赶紧说道。 他赚来的钱一直交给他娘，在码头抗货的时候他看到跟他一起干活的，人家兜里都有两文钱。 而他的兜里简直比他的脸都干净。 人家商量着一起去喝酒，赵向南没有钱，只能撒谎找借口回家。 赵老婆子沉着脸想了好大一会，才继续说：“这样吧，你们赚来的钱以后只需要给我七成就行，剩下的三成你们自己留着。” 程氏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阿娘，五成行不行？” 赵老婆子立马剜了她一眼，“你皮痒了是不是？” 程氏吓得一缩头，心想三成就三成吧……总比没有好。 她依依不舍的从兜里掏出那一百个铜板，仔细的数了三十个留下来，剩下的，都递给赵老婆子。 赵老婆子使劲拽了两下，才把钱从程氏手里拽出来。 卖了一个多月，村子里的桑果算是彻底卖不出去了。好多人每天都是失望而归，久而久之，便都不去了。 毕竟县里那么远，坐车也要钱。 不过因为卖桑果，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赚了一些钱。日子比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好了太多。 现在就好好料理地里的庄稼，期待有个丰收年。 可是这每天一睁眼都是大日头的，稻田里的水都快要干了。再这样下去，庄稼非得旱死。 何田田家种的豆子，是最不能缺水的。 村子里所有人都在期待下雨，可是她不想等了。看来，她只有花钱请人干活了。 她家十亩田地都连着那条河，挖渠道灌溉豆田也不是一件难事。 何田田心里这样想着，便喊了玉兰嫂子过来。 正好现在小明珠吃饱睡着了，两人正好可以说说话。 “玉兰嫂子，你跟刘大哥说准备灌溉田地的事吧。” 第九十九章 浇地 “啥？村里人都说再等等嘞，等等就会下雨了。”玉兰嫂子有点犹豫。 因为要是灌溉田地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村子里的水田都是在一起的。这要是浇地，那得从河里引水过来。 这可不是她一家子就能干的，得全村的人一起挖渠道才行。 何田田指了指外面的天，烈日炎炎的，“嫂子，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也没下雨。再不浇地，你觉得地里的庄稼能撑到那时候吗？” “这……好，丸子娘，等晚上永河回来俺就跟他商量。”玉兰嫂子一想到地里的庄稼，她也觉得有点危险。 她每隔个两三天都去自家田地里看看，顺便拔拔草啥的。 “我家的田是独立的，这事我得请亭长找人来挖渠灌溉。”说着，何田田就要往外走。 玉兰嫂子赶紧拦住，“哎……丸子娘你还在月子里，吹不得风。还是俺帮你去亭长家走一趟吧。” 何田田都在家呆了大半月了，本想借着这个由头出门兜兜风的。可最后还没拗过玉兰嫂子的执着。 说什么月子里不能吹风不能受凉，导致她大热的天在家里还要穿着袜子，捂得一脚板的汗。 家里的四个小孩都去外面捡柴去了，静谧的午后，何田田突然听到屋后的竹林里传来了几声山羊叫。 平时这头山羊也会叫，可今天叫声确实跟往常不一样。 何田田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小明珠，见她睡得熟，便起身想要到午后看一看咋回事。 临走时，何田田把屋子的门都关好，又不放心的仔细检查了一遍。 赵灯笼每天早上都会把山羊牵到屋后的竹林吃草，而且因为有竹林的遮挡，这里也不会热。 何田田来到屋后，远远的便看到山羊卧倒在地上发出“咩咩”的叫声。 待她走近了一看，何田田吓了一条。老山羊这是要生崽了啊！ 老山羊看到何田田，叫声更加的凄惨了。 何田田赶紧上前摸着山羊的头安抚它，“不怕不怕啊，坚持住！” 老山羊生崽都生了一半，小羊的半个身子都已经出来了。可是后面不管老山羊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再生下来。 何田田想着自己生娃的时候，娃的头出来就能往外拉了，但是要控制好力度。 她看山羊如此痛苦的样子，着急慌忙之下，她果断的在身上擦了擦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扯着小羊的身子慢慢往外拉。 何田田手上一开始没敢放太大的力度，因为她怕把小羊的身子给拽断了。 老山羊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帮它，也在努力使劲。两边一起使劲，终于哗啦一声，一只白色的小羊全部出来了。 老山羊的肚子一下子扁了下去。 刚出生的小羊还没有睁眼，头都摇摇晃晃。老山羊一点一点的舔着小羊的全身，把身上的血水以及包衣全部舔干净。 这个时候玉兰嫂子正好也回来了，连同一起来的还有赵亭长。 玉兰嫂子在家里没有找到何田田，便来到屋后找。 “哎哟丸子娘这是咋了？” 何田田直起身子，染着一手的血水，就连脸上被崩的都是。 她长舒了一口气，“山羊生了一只小羊，你看，还挺可爱的。” 玉兰嫂子跟赵亭长又快步跑了过来，两人看着刚出生的小羊，心里都很开心。 “乖乖，这小羊崽仔长得真壮实。”赵亭长摸着胡子笑着说。 玉兰嫂子上前检查了一下山羊的肚子，也笑着说：“这只山羊刚买回来的时候瘦的跟石头似的，是家里的孩子天天给它喂的好。就怀了一只小羊，营养都给它了，所以才长得壮实。” 三个人把羊牵到了院子里，又割了一些青草过来给母山羊补充体力。 赵亭长这才问道：“丸子娘，俺听玉兰娘说你家要请人浇地？” 何田田点点头，“看来是等不到下雨了，现在南方发水，咱们北方干旱，今年看来不是个好年啊。” 赵亭长的脸色一变，庄稼人，他们最怕是大涝大旱。但凡贪到一样，地里庄稼都会颗粒无收。 “啊这……丸子娘，您家那十亩旱地好浇得很。可村子里的水田距离河道远，怕是不太好浇啊。”赵亭长有些为难。 “亭长，不好浇也要浇，不然村民们庄稼都旱死了，秋天了吃啥？连野菜都没有。”何田田劝说道。 两人合计了一下，赵亭长回去先在村里子招二十个人，还是每人二十文钱。 何田田家十亩地，只需要一天便能把渠道挖好。 而全村的水田，需要动员整个村子的人一起挖才行。但凡有一家不同意，其他的村民干了活，到时候都会觉得不公平。 何田田招工的消息第二天就在村子里传开，可长丰村的男人们几乎都去隔壁的矿山上工了，因为一个月一百文钱那可真是诱惑力太大了。 可看到亭长这个招工的消息，他们又觉得一天二十文这也是个赚钱的大便宜，所以都想干。 可毕竟分身不过来，有的家里愿意晚上干，而有的家里则是让十四五岁的孩子来干。 这次挖渠道，赵向北带着赵大牛跟赵铁柱也参加了。三个人都不知道是谁家出钱招工，看那么多人报名，就赶紧把名额先抢了。 待赵向北回到赵家老宅把这事一说，赵向南也赶紧带着两个儿子要来报名。可他们三个来晚了，二十个名额很快被哄抢一空。 赵向南跟赵胖还有赵瘦都很郁闷，三人一脸颓废的回到家，很是埋怨大哥不帮他们报名。 这下好了，他们还要继续去县里的码头抗货。累死个人。 赵向北也很委屈，不是他不帮忙，只是因为亭长说了必须本人亲自到场。 因为这件事情，导致两兄弟之间产生了一些龃龉。 程氏月底只休了一天便又继续去酒楼里干活了，她现在一个月可以自己攒三十文钱，多多少少也有些干活的劲头。 这一日，赵胖跟赵瘦在码头扛完货正准备回去。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哥，那个是不是二狗哥？” 第一百章 小兄弟第一次来？ 赵胖定睛一看，还真是赵二狗。 只是这赵二狗鬼鬼祟祟的，大白天的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了？还有，他为啥来县里，不应该在村子里吗？ 赵胖跟赵瘦彼此都懂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很默契的跟了上去。 大白天的，两人一路跟着赵二狗来到了胭脂巷子。 长宁街道有一条胭脂巷，这里整条街都是做皮肉生意的。有高档的，也有低档的。 像赵二狗这样身价穷的，那就只能去最低档的地方。破旧潮湿的房子里，一间一间的都能清楚的听到隔壁所有的声音。 赵二狗四下看看没人，闪身躲进了一间屋子里。 赵胖跟赵瘦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们有些看不懂这些女人和男人为啥都笑着在门口揽客。 “大哥，这是做啥子的？”赵瘦好奇的问。 赵胖摇摇头，“你啷个都不晓得，俺咋晓得。” “走，咱们也去看看。”赵瘦一把把赵胖推了出去，两人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有一个眼尖的妇人看到了这俩兄弟，扭着肥臀捏着帕子就过来了。 “哎呦两位小兄弟来找乐子的是吧？到我这来。”说着，妇人就要上手来拉赵胖。 赵胖猛地一躲，男女授受不亲，这女人咋回事非往他身上贴？ 妇人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她也不尴尬，挥着手说：“小兄弟是第一次来吧？” 这句话赵胖跟赵瘦都听懂了，两人木讷的点点头。 “那你俩是一起还是分开？我可事先说好了，要是一起那得加钱。”妇人开始谈起了条件。 赵胖跟赵瘦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哪跟哪啊，就谈钱了？ “大哥，俺们还是走吧，咱没钱。”赵瘦附在赵胖的耳朵边悄悄的说。 赵胖也很同意，二人转身就要走。 妇人上前赶紧拦着，咋上门的客人还要走了？ “哎……两位小兄弟别走啊。不加钱了，一人就十文钱成不？” 一人十文钱，两人就是二十文钱。她这守了一天都还没开张呢。 赵胖跟赵瘦理也没理，两人撒丫子赶紧跑得没影了。 二人回到了码头上赵赵向南，此刻码头的货已经抗完了。 赵向南拿着东家结账的二十文钱，仔细的收到腰包里。 看着两个儿子跑得大汗淋漓的，赵向南没好气的骂道：“你俩哥混小子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一会还有力气走回去？” 赵胖跟赵瘦齐齐的不吭声，两人很是沉默一致的没有把刚刚的事情说出来。 天色尚早，赵瘦建议道：“阿爹，咱们去看看阿娘吧。反正酒楼离咱们这里也不远。” 赵向南一想也是，自己天天都来县里干活，可是没去看过自家婆娘一次。 “你阿娘这个时辰会不会太忙了。”赵向南有些疑惑。 “不忙！” “不忙！阿娘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休息的。”赵瘦赶紧接话。 两兄弟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赵瘦又解释道：“上次阿娘回去跟俺说的。” 赵向南半信半疑，父子三个人来到了县里最大的酒楼“万春楼”。 赵向南是第一次来到如此气派的地方，哪怕是站在酒楼门口，他都觉得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看看，他家婆娘就在这里干活，别人想进都还进不去呢。 “阿爹，咱们去后门吧，这里人多眼杂。” 兄弟两个熟门熟路的把赵向南带到了万春楼的后院，三人也没敲门。 赵胖蹲在门口学了几声狗叫，不多时便看到程氏从里面出来。 “小兔崽子，看来你们不是一次过来。”赵向南狠狠的瞪了赵胖跟赵瘦一眼。 程氏怀里像是揣着什么东西，她出来之后四下里小心看了看，然后才把门关上。 在看到赵向南的时候，程氏也没有多吃惊。 正好，她今日带的伙食多，够她男人跟两个儿子吃的。 程氏走到赵向南面前，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了他。 “当家的，干活累了吧，快点吃。” 赵向南问道了烤鸡的香味，这鸡太香了，香到他已经不想多问程氏这里哪里来的了。 赵胖跟赵瘦也赶紧扒拉上来一人扯下一个大鸡腿，父子三个人蹲在地上狼吞虎咽，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一只鸡干完了。 赵向南抹了抹嘴上的油，这才得空问：“这鸡是酒楼里的？” 程氏点点头，“是客人吃剩下不吃的嘞。你是不知道那些客人多有钱，每天都浪费好多大鱼大肉的。” 程氏感觉自己每天虽然辛苦，可是在酒楼干了一个月之后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胖了。 “真的？那俺跟儿子岂不是可以天天来吃？”赵向南眼睛一亮。 程氏的眼睛躲闪了一下，虽然剩饭天天有，可她要是天天拿肯定会被发现。 “酒楼活忙，俺得回去了。这个必须要等俺有空的时候才能拿，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程氏说完，就疾步回到了小院里。 父子三人回去的时候还打着饱嗝，三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赵向南很显然已经知道两个儿子早就已经吃上了，先前都瞒着他。 不过他现在吃的也很满足，懒得计较这个事。 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赵亭长这次招人干活，是帮村口的何寡妇招人的。 汉子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把沟渠挖好了，何田田去看了看，河水已经不像她上次去看时那么多了。 可灌溉这十亩豆苗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清澈的河水缓缓的流到豆苗地里，干涸的土地一下子得到了滋润。 这么一次灌溉，撑到豆子丰收都不是问题。 赵向北带着两个儿子干了一天的体力活，三人赚了六十文钱嘞。 赵向北把兜里的钱掏出来递给了赵老婆子手里，“阿娘，这是工钱您收着。” 赵老婆子仔细的清点了一下钱，又数了十八文钱给了赵向北。 “从今天开始你们跟三房一样，赚来的钱三成自己留着，七成在我这攒着。” 赵向北长那么大手里都没捏过一个子，他既兴奋又高兴。 “阿娘，你可知道这次俺是给谁家干活的？” “谁家？”赵老婆子问。 “二弟媳家！而且她家种了十亩地的豆子呢。”赵向北咂咂嘴，他豆苗长得真好，看着就喜人。 赵老婆子冷哼了一声，“瞎遭钱，这点地还要花钱雇人来干。” 第一百零一章 干旱 “阿娘，你说咱村里都没人种豆子，二弟媳种那么多豆子做啥子？”赵向北很是想不通。 “糟蹋粮食！那豆子吃多了胀肚子，能有大米吃着香吗？”赵老婆子没好气的说。 赵向北赶紧摇了摇头，“那肯定没有，还是白米饭更香嘞！” 赵向北到了锅屋，把手里的十八文钱都交给了陶氏保管。然后又把何田田种豆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陶氏想了想，“二弟媳妇向来都是有自己主意的，等咱们攒够了钱，也买几亩旱地种豆子。” 赵向北赶紧点点头。 何田田家里算是彻底闲了下来，她每天除了照顾小明珠，基本上就没有其他事情做了。 出了月子之后，玉兰嫂子便带着两个孩子回自家去了。偶尔会到她家看看然后帮忙干活。 何田田家偌大的四间屋子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赵灯笼每天都在锅屋忙着研究饭食，赵丸子负责喂养喂兔子加喂鸡。 村子里的水田到底还是没有灌溉起来，因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愿意出力挖水渠。 其他的人都觉得这玩意耗时费力，耽误他们上工赚钱。 而且先前也有那么长时间不下雨的情况，最后不还是下了雨，成功的收了粮食。 赵亭长为这事气得不行，他只能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天天去地里挖渠道。 可河水距离太远，三人干了个把月也没把水引到水田里去。 何田田新房子盖好之后，她就斥巨资让人在院子里挖了一口水井，这样家里吃水会方便一点。 也不用全村人都到村尾处的那两口井挑水了。 上次在程木匠那里定制的家具也没有完工，需要再等一段时日才能送来。 这一日，村尾处排队打水的村民突然发现有一口井里没水了。这可是村子里的一件大事，第一个发现的便是赵言娘。 她起的最早，想去挑两桶水做饭的。可挑上来的都是混着潮湿泥土的脏水，根本不能吃。 后来仔细一检查才发现，井里没水了！ 赵言娘又是个大嗓门，风风火火的跑到赵亭长家里，一副惊恐的样子。 “亭长，亭长，没水了！” 赵亭长正蹲在门口抽旱烟，看到赵言娘闯进来，便问道：“啥没水了？” “村尾的两口井，有一口井没水了嘞！”赵言娘急急的说。 赵亭长一听也急了，起身过猛还差点摔倒了。 “哎呦喂，亭长您可慢点。”赵言娘上前扶了扶。 赵亭长一路小跑的来到村尾处，乌黑的井底看不到一丝水。捡个石子往井里丢了一下，隔了好大一会也没听到水声。 赵言娘开口，“看吧没水了。俺那桶里装着的得有一半的泥巴。” 大清早的，来挑水的村民越来越多。 这两口井村子里都吃了几代人了，突然有一口干涸了。 村民们很是惶恐，这要是没水那就等同于渴死啊，那比饿死好不到哪里去。 赵毛蛋刚下地回来，也说道：“亭长，俺看现在河里的水也不多了。您上次说让村子里挖渠灌溉的事情，啥时候能开始？” “俺可不想家里那八亩水田颗粒无收，眼看着稻子已经抽穗了。” 赵水旺此时也接话道：“亭长，俺上次就同意挖渠灌田的。你看何家的豆苗地，浇过之后那豆子长得多好。这次谁要是不挖渠，就让谁家的稻子干死算了。” 赵大狗此时也在，他现在家里可就指望那十亩水田吃上饭呢。 赵大狗把两只木桶往地上一放，“俺也同意，俺跟二狗都去挖渠。” 边上又有人陆陆续续的愿意挖渠了，因为这次的干旱给他们的危机感太强了。 村子里真的会断水，而且就是这么突然。 阳光炙烤着大地，村子里的男人们几乎都光着背，小孩子也热的穿不住衣服。 聒噪的蝉鸣声让所有人心里都更加的焦虑了。 赵亭长大喝一声，“好，现在你们全部回家带上家伙，立刻下地！家家户户但凡能干活的，不管男人女人还是孩子，都必须去！” 全村的稻子，可不能就这么干死了。 一时间，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扛着锄头跟铁锹下地干活了。就连平日里去矿里上工的男人，也特地请了假。 靠近村子水田最近的一条河水位已经下降了很多，这条河还算是大的。 像其它那种小河沟，早就已经快见河底了。 村子里的小孩经常挑这种快干的小河沟摸鱼，都是巴掌长的鲫鱼，一次性能捉好多。 赵灯笼也带着赵丸子去小河沟摸鱼去了，只不过两人不能在外面呆太久，摸了四五条鱼提着便回家了。 走到半路，便看到赵亭长带着全村的人风风火火的下地了，每人肩膀上都扛着干活的工具。 赵丸子兴冲冲的跑到家，把看到的这一切都告诉了何田田。 当然，还有村尾一条井水干枯的事情。 何田田赶紧去检查了一下自家院子里的那口井，幸好还有水。 不过她心里也有很大的危机感，于是到了锅屋从商城里买了三大口水缸出来。 水缸是那种特别大的，可以容纳两三个大人都不成问题。 “灯笼，丸子，赶紧过来打水。咱们把屋子里的水缸都灌满。”何田田对着院子里的两个小孩喊道。 赵灯笼跟赵丸子赶紧跑过来拿桶，两个小孩在看到三口大缸的时候眨巴眨巴了眼睛。 “阿娘，咱家啥时候买的水缸？”赵灯笼有些疑惑，明明临走之前她家还没有呢。 何田田只能撒个慌混过去，“这是前些日子阿娘去镇子上定的，今天上午刚送到。” 母女三个人齐心协力把水缸都灌满，家里能盛水的也全部打满。 村子里只有一口井还在出水，这就导致家家户户都在抢水。 日落时分，女人们都从田地里回来准备做晚饭了。 做饭自然是要去村尾挑水的，袁婆子跟赵老婆子本来就是村子里最厉害的老婆子。 两人把家里能装水的都拿来了，大大小小的十几个。 村子里的其她妇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老婆子跟袁婆子，一桶一桶的不停的装水，好像没个完似的。 第一百零二章 抢水 大家都干了一天的活，不仅热还累，那心里更是燥的不行。 有的人都在这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愣是没往前移动过一步。 赵四婆娘是个暴脾气的，等了那么久有些不干了。 她把手里的扁担一撂，踢了踢水桶。然后走到队伍的最前头，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指着赵老婆子跟袁婆子就骂：“俺说你这两个老婆子咋回事，全村的人都等着你俩？干脆把井搬回家得了！” 袁婆子刚把自家水桶打满，又帮着赵老婆子打水。 两个老婆子被赵四婆娘骂的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咋的？这水井也不是你家的，你个婆娘嚷嚷啥？”袁婆子没好气的说。 “就是，想打水就老老实实后面排着去，等俺先把水打好。”赵老婆子也恶狠狠的说。她得赶紧干，等会儿子孙子都会过来帮忙一起搬水。 赵四婆娘见两人一起怼她，她心里自然是不快活。 “哼，两个倚老卖老的。咱们村那么多人都排着队等着呢，她们不说是她们能忍，可俺忍不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张玉芳是什么人！”赵四婆娘双手掐着腰，骂起话来语调还绘声绘色的。 村子里那些年轻的小媳妇自然不愿意加入这样的争斗拌嘴，何况她们也不是这群老婆子的对手。 二花娘向来都不是个好惹的，她下工回来排了那么久的队心里早就不爽了。 “张玉芳，你骂的对，这事俺支持你！凭啥咱们就要让着这两个老婆子，你们打那么多水，万一轮不到俺们咋说？” “是啊，还是二花娘说的对。这水要是被你们两家打完了，俺们家吃啥？”赵言娘也挺身而出。 后面也有人渐渐敢站出来说话，“袁婆子，俺与你们家还是一个门旁的呢。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 有了这些人的撑腰，张玉芳便更加有底气了。 她直接上前抢了袁婆子手里打水的桶，把袁婆子挤到一边。 “起开，该轮到俺打水了。” 袁婆子被推的往旁边踉跄了两下，“哎呦你个天杀的，你敢动我老婆子试试？” 赵老婆子也上手要拉张玉芳，可张玉芳身子重底盘稳，哪里是赵老婆子能扯动的。 她一个闪身，赵老婆子便扯空了，自己还没站稳，朝着旁边就倒下了。 “哎呦喂，张玉芳你敢推我老婆子？”赵老婆子摔得惨叫了一声。 袁婆子收到赵老婆子的眼色，也顺势倒下了。 “哎呦俺也不行了，张玉芳你敢推俺？” 两个老婆子都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那声音大的，怕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 赵亭长带着村子里的男人们正好也从田地里回来了，这次全村人齐心协力，只干了一天便挖了差不多一小半了。 再过两三日，等把河里的水引到水田里，那庄稼长得才好嘞。 “阿爹，俺娘在那边挑水哩。可是那边好像出了啥事，在吵架。”赵小河蹬蹬的跑过来，指着水井的方向说道。 众人都朝村尾那边看了一眼，乖乖，咋今天排了那么多人哩！ 张玉芳看着躺地上的袁婆子跟赵老婆子，这摆明了是想讹她的啊。 可张玉芳也不是个吃素的，她不仅没理这俩人，还朝着两个老婆子“呸”了一口。 然后，继续淡定的打水。 赵老婆子跟袁婆子痛苦的哀嚎了两声，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的上前拽住了张玉芬的腿脚。 “今天谁都别想打水，要不吃都不吃了！”袁婆子骂道。 “啥？袁婆子你可不能这么黑心啊。” “俺家还等着做饭哩，一会俺家男人就回来了。” 两个老婆子堵着那口水井，争论到最后非要张玉芳一人赔她们二两银子的医药费才肯罢休。 二两银子……确实很黑心了。 搁谁身上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大冤种。 赵亭长扛着铁锹从远处走来了，离得好远他就开始嚷嚷，“咋回事？都围在这里吵吵啥？” “是亭长来了，亭长来了。”人群最后面传来了声音。 张玉芳看到赵亭长之后，一拍大腿，喊冤似的叫道：“哎呦亭长啊，你可要为俺做主。这俩老婆子在这跟俺耍无赖，非要俺赔钱。” 他们家穷的，别说赔钱了，赔啥都没有！ 赵老婆子跟袁婆子还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两人见亭长来了倒是又显得很痛苦的样子。 “唉，唉……亭长，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咋这么不讲武德。跟俺两个老婆子动手。” “哎呦俺这老腰，哎呦俺这胳膊腿……张玉芳，你今天必须赔俺医药费。” 赵亭长干了一天的活，好不容易可以歇息一会。可一进村子就要开始断案，他也很头疼。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先别说话。”他在人群里看了一眼，然后把赵二花给喊了出来，“二花，你来跟爷爷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子是最客观不会撒谎的，赵二花绘声绘色的把刚刚三人的情况都演了一遍。 张玉芳，赵老婆子还有袁婆子三个人的眼睛在赵二花跟赵亭长之间来回看。 “亭长爷爷，事情就是这样的。”赵二花说完之后美滋滋的回到了队伍里，站到了她娘的身后。 看吧，亭长爷爷是看重她的。不然为啥这里那么多孩子，偏偏只选了她。 赵亭长指了指自己的两个儿子，“大海，小河，你俩赶紧过来把人扶起来。躺在地上算怎么回事！” 赵老婆子跟袁婆子赶紧躲闪，“俺们不起来，今天必须让张玉芳赔钱。俺家的水桶都让她踢坏了，也要赔！” “哼，俺今天就不赔，看你们两个老婆子能拿我怎样！” “俺家人多，要是打起来你可不是俺对手……” “那你打啊，我张玉芳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不打不是人！”说着，张玉芳已经撸起了袖子，作势要干架。 “行了！你们都消停点！两位老嫂子，你们就给年轻人留点活路吧。咋还跟年轻人较上劲了。”赵亭长摆摆手，示意赵大海跟赵小河来强的。 两个人毕竟是年轻有力的小伙子，把两个老婆子强行的从地上拉起来还不算啥难事。 第一百零三章 议事 赵老婆子跟袁婆子在地上沾了一身的灰，二人拍了拍，倒是把自个儿给呛的咳嗽个不停。 “两位老嫂子，俺看你俩也没啥大事。就让张玉芳帮你俩打水，赶紧打完，大家伙都还等着呢。”赵亭长又继续说。 赵老婆子跟袁婆子这可不干了，“咋了亭长？您这是不公平啊！她张玉芳把俺们推倒了这事咋算？” “行了吧袁婆子，刚刚俺们都看见了是你自己倒地上的。”人群里，赵言娘起哄了一下，“大家说是不是，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俺也看到了。” 两个老婆子见那么多人都没有向着自己的，骂骂咧咧的提着半桶水走了。 她们先前打好的水，也是过了好大一会家里的儿子们跟孙子们才过来提走。 赵亭长特地看了看那仅存的唯一一口井水，好像也不是有多少水的样子。这可不行啊……要是这口井水也干了，那村子里还不得乱套了。 从今天这个抢水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要是真没水了，谁家都不会念着乡里乡村的情分。 第二天，村子里的村民都一窝蜂的去田地里挖沟渠。这时，宽敞的乡间道路上忽然疾驰而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通身的深蓝色丝绸，用的还是黑檀木做的。那马儿长得高大威武，一看就有架势的不得了。 马车快速驶过地头间，惹得全村的村民都驻足观看。 乖乖，这是谁家发达了啊，咋有这么漂亮的马车。村子里有的人都活了半辈子了，也没见过马车是啥样的。 那马儿跑得真快啊，他们还没看够就跑没影了。 赵小河跳着脚看了看，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爹。 “阿爹，俺咋看这马车是往咱家去的呢？” 赵亭长闷头干活头抬都没抬，“别瞎说，咱们可没有这么阔绰的亲戚。” “哦……”赵小河闷头继续干活。 过了一会，便看到刘氏急急的从家里跑过来，“老头子，老头子……” 赵亭长总是被打断心里肯定不爽，“咋地了这是？火烧屁股了？” 刘氏真是卯足了劲头呼哧呼哧一口气跑来的，她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大一会才说：“县太爷的口令，赶紧回去！” “啥！”赵亭长嘴巴张的老大。 “县太爷派人来了，赶紧家去！”刘氏催促道。 赵亭长当了三四十年的亭长，平时只有年底的时候会跟其他亭长一起去府衙开会。 寻常的时候刘县令压根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人。 赵亭长赶紧把铁锹往地上一扔，激动的赶紧往家里跑。跑了几步才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喊道：“大家伙都先放下手里的活计，县太爷派人来了，赶紧都跟俺回去。” 这么一说，全村人都扛着干活的家伙往亭长家里跑。 这次来的是县太爷身边的张师爷，张师爷身边还跟了一个小衙役。 两人下了轿子表明了来意，可这亭长家里不仅没给他们搬个凳子坐下，反而就让他们站在门口。 小衙役觉得这样很没有排面，嘟囔道：“师爷，这赵亭长是咋回事？咱们等了这么老半天也不回来，您热了吧？” 说着，小衙役从旁边揪了一张芭蕉的叶子，献殷勤似的给张师爷扇了起来。 张师爷笔直的站着，淡淡道：“无妨，坐了一路的马车我也累了。站着也挺好。” 小衙役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赵亭长带着全村人远远的看到自家门口站着的张师爷，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师爷，俺来晚了。”赵亭长走到跟前，双手在前拱了一下。 后面跟着的一众村民傻愣愣的站着，他们没学过劳什子的礼，自然不知道该咋做。 要是跟着赵亭长学吧，又显得怪怪的。 张师爷虚扶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咳嗽道：“传县太爷口谕。” 此话一出，赵亭长赶紧就跪下了，后面的一众村民一听县太爷也跟着跪下了。 “传各地亭长明日辰时前去府衙议事。” “谨遵县令口谕。”赵亭长恭顺的磕了个头，后面的村民也跟着磕头。 张师爷缓了神色，“赵亭长，天色尚早，我还要去程家庄跟程亭长知会一声。” 赵亭长赶紧点点头，悄悄的上前低声问：“师爷，县令这么着急把俺们都叫过去是咋回事？” 张师爷看了赵亭长一眼，神色如常道：“现如今长宁县各地出现大旱，最严重的要数万家村，程家庄等在宁县以北的上百个村子。” “啊，上百个村子……”赵亭长很是吃惊。 “我看你们长丰村还算好的，其他村子庄稼都旱死了，河里一点水都没有。”张师爷说道。 赵亭长恭恭敬敬的把张师爷给送走，村民们都很好奇最后张师爷跟赵亭长说了啥。个个踮着脚尖期盼的看着赵亭长。 赵亭长拧着眉头，一脸愁苦的样子。 他很是严肃的宣布：“从今天开始，咱们村子必须连夜把水渠挖好。趁着河道里还有水，赶紧把水引到庄稼地里。” “现在县里有几百个村子都缺水，那庄稼都旱死在地里。没有粮食吃，大家都等着饿死。” 眼看着再过个把月，地里的粮食就能收第一茬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了什么差错。 此话一出，所有的村民都很惊愕。 “啊，那庄稼都旱死了，没有粮食吃可咋办哟！” “是啊，这肯定是要饿死人的。怪不得咱们的县太爷都急了。” “那咱们村的情况不能泄露出去，万一那些人到咱们村子里偷粮食可咋整。”人群里，赵言娘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一听，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等收粮食时，咱们要做好防范才行。” 众人议论纷纷，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点燃了火把在地头间连夜挖水渠。 每个人都干到了月亮挂上树梢才回家歇息，到了第二天天刚微微亮的时候，村民们又扛着锄头跟铁锹下地了。 而赵亭长则是坐着牛车去了县里，这一次赵大海跟赵小河没有跟着。赵亭长专门把两个儿子留在家里挖水渠。 到了府衙，大清早的外面已经站了几十个人，都是各地的亭长。 第一百零四章 找水 等了许久，府衙的大门才从里面打开。 有衙役把各地的亭长都带到了府衙的后院，众人在里面又是等了一会，刘县令才出来。 刘县令看上去精神头不太好的样子，两只眼睛下面都挂着黑眼圈，整个人好像都瘦了一大圈。 前几个月为了南方大涝之事，刘县令没少派人过去。可没想到帮人家帮的自家院子也着了火，他管辖的地区出现了大旱。 有无数个夜晚刘县令都在想，南方的雨水哪怕分一点点到他们泉州来，都不至于如此凄惨。 没有雨水，庄稼都旱死了，那今天的赋税他拿什么交。 交不上赋税也就意味着他升职无望，上面的知府大人也会给他压力。 而且到时候灾民增多无法安置，他这个县令简直就不要当了。 在张师爷的搀扶下，刘县令有些艰难的坐在了椅子上。 “今天把大家都喊过来，是有大事商议。” 赵亭长坐在最尾处，因为这个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坐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亭长，往年都是给府衙交税最多的，村子也比较富裕。所以他们有资格坐在最前面。 然后就是依次排列，最后才到了赵亭长这里。 他们村子是最穷的，人口也少。所以他这个亭长一直当的操心劳累，还没啥油水。 每次他们这些亭长聚在一起的时候，赵亭长都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个。大家都上赶着巴结那些富裕村子的亭长哩。 “张亭长，程亭长……你们村往年生活都是最好的。可天不随人愿，现在不仅仅是你们的村子，你问问这里其他的亭长，他们的村子也都旱着呢。” 被刘县令点名的张亭长跟程亭长，还有其他的那些亭长，他们看上去都是一脸的心事。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县令，你看俺这村子可咋办啊。眼看着庄稼都能收了，这又旱死了，俺们吃啥啊！” “俺们程家庄不也是，现在还能在山里寻摸点吃的。等到了秋冬，连野菜都没得吃！” “好了，今天让你们来就是大家都商议一下，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刘县令头疼的摆摆手，这些个烂情况他已经不想再听了。 现如今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赵亭长一个人坐在最末端，他低着头不讲话。 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暗暗庆幸，幸好他们村子还没有到如此艰难的低步。 不过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村现在的情况就是程家庄先前的情况。要是再这样持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突然想起先前帮丸子娘家监督盖房子时，丸子娘特地让他找人在院子里打了一口水井的事情。 当时丸子娘说，要是能够引山上的山泉水做出来的饭那才好吃。可惜村子里距离山上太远，引水下来不太现实。 所以家家户户就只能吃地下水。 刘县令在问话，可是下面一片沉寂。很显然，没有人能够有更好的办法。 赵亭长想到了一个主意，可是他向来胆子小。期盼的往刘县令那看了好几眼，也没跟刘县令的眼神对上。 他有些不太敢说。 “怎么了？你们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光是指着府衙这边肯定不行，你们要学会自救！”刘县令显然对大家的沉寂很不满意。 “这……俺们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啊。” “是啊，俺们村子里吃的井水都干了。俺们村那边连个山都没有，就别提水了。” 赵亭长有话不说他在心里憋得难受，脸色都涨红了。 不管了，上次他都能来府衙寻宋司长，这次他又怕个啥！ 想到这里，赵亭长慢慢站起了身子。 “县令，俺有一个小小的看法。” 刘县令眼睛一亮，“你说。” 赵亭长环顾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被这么多不熟悉的人盯着，怪不自在的。 “俺不知道其他村子的情况，就只能根据俺们村来说。俺们村山多，要是没水了那就去山上寻水，虽然艰难可那也比渴死要强。” “还有现在村子里吃的井水，那水井都是代代传下来的。可没有人想到新打一口井，虽然花费多了些，可只要找到一处地下水源，那就是救了全村人的命啊。” 赵亭长话一说完，就遭到了其他几个亭长的不屑与耻笑。 “真是没见识，俺们村都干的地都裂了，要是有水那地能干吗？” “俺们村连山都没有，更别说去山里找水了……” 赵亭长被说的脸色更红了，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刘县令想了想，这也的确是个办法。毕竟每个村子的情况不一样，大家都没有认真的去把每一个角落都寻遍。 还有村子里的那些山，那些没有人去过的山，谁能保证里面没水呢？毕竟谁也没有进去过！ “这个方法的确可行，但是需要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张师爷，把各村的情况都记录下来，需要府衙派人的就派人去。” 张师爷应了一声，赶紧把方才说的都记录了下来。 临走时，刘县令不由得多看了赵亭长一眼。不过却没说什么。 出了府衙的大门，有几个亭长故意凑上来跟赵亭长打听长丰村的情况。 可是赵亭长突然想起了赵言娘说的话，于是便也一脸愁苦的诉苦，把自己村子的干旱讲的与其他村子无异。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露财，免得真有人去他们村抢粮食。 赵亭长正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前方传来喜庆的敲锣打鼓的声音。 街上的行人都自觉的让开，在道路两旁驻足观看。 “乖乖……这是啥喜事啊？还穿着官服哩！” 赵亭长闻言也望了过去，那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马背上，带着乌纱的帽子的男子，似乎有些熟悉。 距离太远，他有些看不清。 赵亭长赶紧又快步走上前去，待走得近了，他才看清楚来人。 “这……这不是赵家那小子吗？这是咋回事？” 赵言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官服，头戴乌纱帽，看上去英姿飒爽，气派极了！ “我滴个乖乖，言儿那小子考上秀才了！”赵亭长激动的语无伦次，拉着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哥，“知道不？那秀才是俺们长丰村的！” 第一百零五章 风光 被拉住的那位大哥很明显一脸懵逼，啥子长丰村他听都没听过。 不过他还是道了一句：恭喜恭喜啊。 赵亭长兴奋的跟自家儿子考上秀才一样，眼泪都要落下来。要不是有人潮堵着他，他都想上去狠狠的搂住赵言那小子。 赵亭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大喊着：“赵言，言儿！” 可敲锣打鼓的声音太大，完全盖住了他的声音。赵亭长只得跟在后面，又回到了府衙。 刘县令身为一方县令，他所管辖的地区出了一个秀才，他脸上自然也有光的很！ 况且，他早就听说这个赵言肚子里还是有几滴墨水的。将来要是再考个举人，进士啥的，说不定官运比他这个一方县令还大。 刘县令这个时候还不搞好关系，那还想等到啥时候。 赵言骑着马儿来到了府衙门口，他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这是他第一次骑马，紧张的衣服都湿透了。 要不是有胸前的大红绸布遮挡着，他怕是要丢人了。 刘县令早就站在府衙门口等着了，赵言上前恭恭敬敬的给刘县令行礼。 “在下赵言，参见刘县令。” 刘县令派了身边的张师爷，赶紧虚扶了一把赵言。 “好，真好！咱们长宁县多少年了，终于出了一个秀才！来人，赏。” 刘县令一发话，后面赶紧有小雅衙役端着一盘子上来。 红色的绸布一揭开，里面是雪花花的白银，粗略估计有五十两的样子。 “这是我刘县令的心意，往后咱们长宁县要是谁家有人考上了秀才，一律五十两银子的赏赐！” 这话，是对着围观的百姓说的。 果然，地下的百姓都很开心。那些家里有孩子在读书的，估计回家都要更加鞭策一下了。 五十两银子呐，够他们普通老百姓一家子吃十几年的嘞！ “多谢县令！”赵言也很激动，他的眼眶红红的。 太好了，有了银子之后他的阿爹阿娘就不用受苦了。还能把家里的账都还上，日子也能过得富裕些。 “言儿，俺是你赵叔！”赵亭长终于等到人群安静一点的时候，又喊了一声赵言。 这次，赵言算是听到了。 不仅赵言听到了，刘县令的目光也落到了赵亭长身上。 “赵叔，你也来县里了？”赵言上前打了个招呼。 “哎，哎……你阿娘要是知道你这么有出息，一定很高兴。”赵亭长说道。 “赵叔，咱们一起回去吧。这有马车，您随我一起。”赵言指了指自己身后，那的确是一辆马车，还是露天的。 是在泉州的时候总督赏赐给他，给他拖行李的。 只不过赵言的行李并不多，马车上还有很大的空隙。 “好，那俺就在这等一会。”赵亭长攥紧了手里的旱烟杆子，在府衙门口，他可不敢这么大胆的抽烟。 看热闹的百姓逐渐散了，赵言还需要回白鹿书院一趟。他考取了功名，自然要前去感谢培养他的书院以及夫子。 赵亭长就坐在露天的马车上，一路晃悠到了白鹿书院的门口。 他虽然进城的次数不少，可这也是第一次到如此圣洁的读书地方来。 不知咋的，看着如此神圣的书院，赵亭长心里敬畏至极。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有了小孙子，也一定要从小就培养读书。 不，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也都要读书。 他们村要是多出几个像赵言这样的秀才，那才风光，那才有排场。 赵言进去书院许久才出来，他考上秀才的消息几乎整个书院的学子都知道了。而尚学士也说，等他安顿好家里，书院会在县里给他举办一个风光的迎接仪式。 其实就类似于现代的表彰大会，给读书优秀的学习予以一定的奖赏。从而激励学院里其他的学子要向优秀看齐。 “赵叔，咱们回家吧。”赵言已经换了一身自己寻常的衣服，胸前的大红绸布花也摘下来放在手里。 敲锣打鼓的队伍把他送到白鹿书院门口结束就回去了，他们可是奉了总督大人的命令，从泉州一路过来。 如今也算是事情办成了，自然不敢再耽搁。 赵言跟赵亭长刚才还沉浸在喜悦里，现在他们俩就要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马车是泉州总督大人赏赐的，一路而来也都是总督大人派的人赶车的，现在人走了，他们俩没有一个人会驾车啊。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啥，俺刚刚看你不还骑马呢。你来试试？”赵亭长试探性的询问。 赵言额头都出了汗，“刚刚我虽骑在马背上，可那马是由衙役给牵着的。” 赵亭长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这样。 天，那可咋整？他哪里赶过马车哟，赶个牛车还差不多。 不过，也不知道这赶牛车跟马车的手法是不是一样的？这么一想，赵亭长还真有点想试试。 他紧张的搓了搓手，“那个啥，叔只赶过牛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叔试试？” 赵言点点头，“不过咱们还是去城外赶车吧，这里人多，万一误伤人就不好了。” 于是，两人小心翼翼的拉着牵马的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匹枣红色的大马牵出城外。 到了城外，行人果然变少了。 两人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赵亭长坐在马车上，拽着手里的绳子掂了掂。 “上车言儿，咱们要走了。” 赵言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坐上了车。 赵亭长壮着胆子，一甩马绳，大喊一声“驾！” 那马车一股劲的直接冲了出去，差点把两人都甩下了车。 赵言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行李，双手扒拉着马车的边框，心跳加速的说：“叔……慢点，慢点……” 他刚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就这么一会，赵亭长急得额头都出汗了。 他双手死死的拉住缰绳，慢点？怎么慢？他不会啊…… 这匹马比他俩都高，马劲十足。 赵亭长摸索了一会，他双手使劲的拉住了缰绳，身子都要往后仰的躺下了。 “马兄，马兄……慢点跑，别累着。” 费了老鼻子劲，马车才逐渐平稳下来。 两人都一脸惨白，赵言新换的衣裳又湿透了。 第一百零六章 读书才是出路 等两人赶车到了村子，已经是傍晚日落时分。 村子里的男人们女人们都还在地头间挖水渠呢，马车跑起来马蹄“哒哒”直响，吸引了正在干活的长丰村的村民。 “咋又来了一辆马车，莫非是县太爷又来了？” “啥啊，你家县太爷坐露天的马车啊？” 赵小河年龄小，啥一点事情他都好奇的不得了。可是他个子矮，被其他村民给挡着了看不到。 赵小河把手里的铁锹往泥土里一插，然后踩着铁锹的边角就上去了，这样能够看得远一些。 “那不是俺爹吗？俺爹咋在赶车……还是马车嘞！”赵小河一声惊呼，撒丫子就往乡道小路上跑。 “哎呦，那可不就是咱们亭长吗？俺这眼睛不好使了！” “那后面坐着的是谁？这么好看的一匹马，俺都舍不得离开眼睛哩！” 赵言娘也从人群中扒拉出来，她定睛一看，咋看咋熟悉。 “那不是俺儿赵言吗？” “啥？你儿子赵言不是去泉州赴考了，还会在这里还坐着马车嘞！” 赵言娘瞪了一眼接话的王婶子，“俺儿子俺还能认错？那衣服可是俺亲手给他缝制的。不干了，俺要去看看咋回事。” 赵言娘把手里的锄头一扔，也跟着跑过去了。 村子里的人都没了干活的心思，也都在后面齐齐的跟了上来。 马车一路快行驶到村口，远远的赵亭长便大喝一声“吁~”，双手勒紧马绳，那马儿才逐渐停了下来。 正好跑到村口的老槐树底下。 赵亭长擦了擦头上的汗，仔细的把马儿栓到了老槐树上。 “唉，总算到了。”这一路上给他累的，就跟他套着车跑一样。 赵言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口话都说不利索了，“叔……这……这多亏了你。” “阿爹，真的是你！”赵小河虽然嘴里喊着他爹，可他的一双眼睛却落在了那匹枣红色的大马身上。 乖乖，这可不就是他的梦中情马吗？ 赵小河心里想着，便要上前去摸一摸他的梦中情马。 “你小子离远些，待会踢到你。”赵亭长提着赵小河的衣领就把他拎到一旁。 赵言娘此刻也赶到了，“我滴个乖乖，你咋回来了？” 这……这是考上还是没考上啊……赵言娘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赵言赶紧上前喊了一声，“阿娘。” 后面的村民也都跟着齐刷刷过来了，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落在那匹枣红色的大马身上。 乖乖，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马吗？长得可真叫一个高大威武啊。 上次刘县令的马车来他们都不敢仔细看哩，现在可要看个够。 赵亭长看众人都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宣布：“俺这有一件喜事要宣布，咱们村的赵言考上秀才啦！这匹马可是泉州的总督赏赐的哩！” “啥？言儿考上了？”赵言娘嘴巴张的老大。“呜呜……俺儿子有出息了，俺儿子有出息了。” 说着，竟然激动的掩面痛哭起来。 “娘……”赵言也有些更咽，把他娘拉到怀里。 他读书数十载，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知道。最受苦的莫过于他的爹娘了。 村里跟他同龄的孩子，人家早早的就下地帮家里干活，替父母分担了。 只有他…… 何田田抱着孩子站在自家门口，看到这样的一幕，她的心里也很欣慰，也很感动。 “哎呦老婶子，大喜的日子您可别哭了。” “是啊，俺家要是能出个秀才……不，哪怕是童生，俺死都瞑目了。可俺家那娃不争气，除了种地啥都不会。” “谁家不是哩，要是俺家娃也能读书那该多好……”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村子里太穷了，千百年来就出了赵言一个读书人。以前日子过得苦，觉得能吃饱穿暖紧巴巴的就可以了。 可今年家家户户因为卖桑果手里都有些闲钱，再加上之前攒的。要是能把家里的孩子也送去读书，那该多好。 这话正好说到赵亭长心坎里去了。 他头脑一热就提议说：“大家伙也都看到了读书是真的有用，尤其是对咱们穷人来说。咱们一辈子在地里抛食也就这样了，可咱们的孩子的路还很长，不能让孩子们也跟着受苦。” “这次赵言考上了秀才，光是县太爷奖赏的银子就有五十两。你们想想，五十两银子你们得攒多久？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但是供一个孩子读书读出来，县令就会赏赐五十两银子哩！” 何田田站在自家门口，把赵亭长的这番话听得真真切切。 没想到这赵亭长的口才还真的挺不错，说出了她这么久以来的心声。 “这可不是俺老头子瞎说，是今天刘县令亲口说的。所以俺建议，咱们村共同集资请夫子来村里授课，谁家愿意送孩子来上学的，都过来报名。” 此话一出，在场哗然。 “亭长，俺也想让儿子上学。可这……可这要不少钱吧？” “俺家三个儿子哩，赵言他娘，你家当初花了多少钱啊？俺来算一算……” 虽然看到赵言风光的样子他们很是心动，可真的要拿钱的那一刻，还是有很多人犹豫的。 “亭长，我同意。我家灯笼跟丸子早就想读书呢。”何田田大声说了一句。 她可要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了，自己请夫子来教那费用肯定贵。但是要是全村人一起平摊，那笔钱对她来说是小意思的事情。 赵灯笼一听，赶紧拉了拉何田田的衣角，小声的说：“阿娘，我不想去读书……我喜欢做饭。” 她现在给京城的老夫人做饭，一个月三十两银子呢。 阿娘已经够辛苦了，她也要学着分担一些。 赵丸子倒是显得很兴奋，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好呀好呀，我要去读书咯！” 何田田握着赵灯笼的手，劝说道：“灯笼，阿娘送你去读书不是让你像赵言哥哥那样考取功名。阿娘是想让你学认字，你想啊，你学会了识字就能看得懂食谱，就能自己研究出更多的菜色。” “况且，这读书跟做饭根本两不耽误的。” 第一百零七章 赵言的决定 何田田抱着孩子走到老槐树跟前，“亭长，不管花多少钱这夫子都要请。咱们村子要是多出几个像赵言这样的读书人，早就脱贫致富了，哪里还像现在这样穷！” 这话说的虽然很对，可毕竟在场的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的。 孙氏撇撇嘴，她家里现在只有闺女没有儿子。再怎么读书也轮不到她家。 于是便酸溜溜的说：“那读书有啥用嘞！言儿虽然有出息了，可咱们村祖祖辈辈几代人了，不也就出了他一个？” “是啊，要是俺花了钱，俺家那不争气的娃又没读书来，那岂不是瞎遭钱嘞！” “可不是吗？到时候这钱都给了外人，自个儿辛辛苦苦攒的，一个子也花不到。” 何田田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大白眼，算了，在古代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什么教育理念的。 “亭长，我家两个女娃娃。但是我觉得读书很重要，我也不指望她们能够出人头地，只希望她们能够学一点知识，遇事有自己的见解就行。”何田田紧接着说。 赵亭长眼睛亮亮的看向何田田，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丸子娘跟其他人不一样。 赵言听这话也很激动的看着何田田，这话……这话曾经秦夫子也对他说过。 他那些日子赶考压力大，很怕自己考不上而负了爹娘。 秦夫子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读书不仅仅是为了考取功名，过于急功近利是读书人的大忌。读书的本质是开拓自己，让自己有眼界。 “婶子……”赵言恭敬的上前，双手在前行了一个礼。 大家都不知道赵言这是咋回事，显得很是莫名其妙。 “婶子，亭长，你们不用费如此大的功夫去请夫子。我愿意免费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我赵言读了那么多年书，受过在场所有人的恩惠何帮助，理应做些事情报答大家。”赵言说的慷慨激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赵言娘一听惊骇了一下，她赶紧上前拉住了儿子，捣鼓他道：“言儿，你傻了！这些恩情自有俺跟你爹偿还，用不着你。你还是安心准备明年进京赶考的事宜吧！” 赵言拍了拍他娘，示意她安心。 “娘，我这备考还有一年，时间还很长呢。况且，我也可以一边教学，一边备考，不耽误的。” 赵言娘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儿子一脸坚决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开口。 何田田很是赞许的看了赵言一眼，她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有出息的。当初幸好她及时的拉了这孩子一把。 赵亭长也很意外，感动的不能行。 他家虽然没有小孙子可以来上学，但是他可以把赵小河送去。 赵小河先前就巴巴的喜欢跟在赵言身后读书写字，是他这个当爹的不好，耽误了孩子。 “好，咱们村有了赵秀才，那是全村的喜事。可是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白教咱们孩子是不是，一斤米，一担柴，家家户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都可以把孩子送来读书。”赵亭长激动的宣布。 这个读书的门槛可谓是放得很低了，比县上每个月束脩的费用便宜了不知多少。 那些想送孩子读书的村民仿佛看到了希望，激动的欢呼雀跃。 孩子们读书的地点就在赵言家的院子里，赵婶子家有三间泥土房子，院子也拉的大的很。 村子里把孩子送去读书的还真不少，第二日赵言家总共来了三十一个孩子。 这里面清一色的都是男孩，只有灯笼和丸子两个女孩子。 而且他们的年龄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四岁。 因为再大一点的都能帮家里干活了，自然不能来读书。而太小的，也读不了。 何田田看着满院子的孩子，自家因为是两个女孩子，赵言特地把她俩安排坐在最前面。 凳子都是孩子们从自家带着，没有笔墨就拿着树枝在院子的沙土地上写。 古代小孩子读书都要先读识字课本，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样最简单的开始启蒙。等这些都读完，才能开始读四书五经。 何田田昨晚连夜从商城里给灯笼和丸子买了一本百家姓，因为赵言说要先从这本开始教。 首先要让孩子们知道自己的姓氏的由来，会写自己的名字。 三十一个孩子都很亢奋，第一天来读书个个坐的笔直笔直的。 赵言也是第一次教这么多孩子，他还有些不太适应。昨晚连夜备课今天要讲的内容。 看着底下坐着的一个一个的小萝卜头，赵言清了清嗓子，“好，大家要坐好。以后每天早上辰时准时开课，每天学两个时辰便可回去。” “今天我们来学写自己的名字，赵字。” 赵言在前面院墙上用小树枝蘸了苋菜的汁液，汁液是红色的，在干涸之前还是能够看到的。 孩子们个个伸着脖子往前面看，学的有模有样的。 赵家的院子外面也占满了围观的大人，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了没上过一天的学堂，都想过来看看是啥样的。 二花娘送了家里最小的儿子赵大水过来，她家有三个儿子呢，可是要都上学的话那还真是供不起。 陶氏家送了赵丰年过来，主要是大牛结婚了，铁柱也都十三岁了。就只有丰年小一些，可以来读书。 陶氏现在手里也有些自己攒的钱，一个月二文钱的学费还是给得起的。 赵家的门口，陶氏跟何氏碰个正着。 陶氏见家里的媳妇婆子都没在附近，才敢跟何田田打招呼。 “弟媳，俺刚刚看到你家灯笼跟丸子了。两个小孩学的认真哩！” 何田田转头看到了陶氏，她就说刚刚看院子里有个小孩看背影咋这么像大嫂家的丰年呢。 “大嫂，丰年学的也很认真呢。是那老婆子同意让孩子来读书的？” 两人并排往回走，陶氏低着头有些沮丧的摇摇头。 “不同意哩，不过俺现在跟你大哥也攒了一点钱，这钱是俺们自己出的。”陶氏把上次从何田田家里回去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后面她们自己赚的钱，也可以攒一些。 第一百零八章 出主意分家 何田田听着心里倒是挺意外的，按照老太婆那个死扣门的样子，能从她嘴里吐出东西真不容易。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陶氏。 陶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咋……咋了？” “大嫂……现在大牛也成婚了，你有没有想过分家？”何田田提议。 陶氏已经脸色都变了，“分……分家？”这么大胆的念头她想都没想过。家里事情大大小小都是婆婆做主，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 “对啊，你看大牛成婚了。铁柱过两年也要成婚吧？你们这一大家子再不分家都住在一块，那像什么样子！”何田田眨眨眼，暗示了陶氏一把。 陶氏向来是个规规矩矩的，在这个年代，分家可是一件大事。总感觉如果这样做的话，倒显得她不孝一样。 “大嫂，我也只是建议。具体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拿主意。不然你这伺候一大家子的也着实累。”何田田说完便走了，出来那么久，她还要回去奶孩子。 陶氏木然的点点头，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对于何田田的提议，她是心动的。可是她胆小，不知道怎么样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尤其是何田田说的最后一句，伺候一大家子…… 这么多年来，陶氏真的就跟赵家的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她在娘家那么多年干的活，都没有来赵家一年干的多。 最可气的是家里所有人都觉得她做这些是理所当然，尤其是三房的那几个孩子，使唤她跟使唤婆子似的。 陶氏先前不在意，可自打大牛娶了媳妇进了门，这些人还这样态度对她。 这多多少少让陶氏感觉心里不舒服，总感觉自己在新媳妇面前也抬不起头。 陶氏有些失魂的回到了赵家，刚进门久遭到赵小草的贬低。 “大伯娘一大早去哪了，这么晚了还不做饭，要饿死人啊！” 赵老婆子也拄着拐杖从屋子里出来，她没好脸色的瞥了陶氏一眼。 “读什么书也不知道，简直就是瞎遭钱！你也不看看咱们赵家祖祖辈辈这么几代，出过读书人么！” 赵老婆子后悔的很，果然这钱不能放在没脾气的大房手里。不会当家瞎遭钱。 万村花这个时候刚从外面挖野菜回来，她默默的在一旁剁野菜没有讲话。 赵胖跟赵瘦还要赶着去县里做活，可马上都要走了，饭也没吃到嘴。平时这个时候他们都吃完了。 于是兄弟二人也有些不满，“大伯娘咋还没做饭。俺们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陶氏被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大牛此时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一看家里弟弟对他娘这个态度，顿时撂下锄头就恼了。 “你们说啥呢？凭啥对俺娘这样讲话！”说着，上去就要跟赵胖跟赵瘦干起来。 陶氏赶紧上去拉住大儿子，“大牛，你冷静些。” “冷静啥啊，阿娘，俺看他们三个都是欠揍。你们三个又不是没有娘，凭啥天天使唤俺娘？”赵铁柱有大哥撑腰，也愤愤的从屋子里出来。 “俺早就看你们不爽了，想吃饭自己做去！别天天长了一张嘴跟乞丐似的要吃的！” 赵铁柱平时闷不吭声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能说。 这劈头盖脸的，给赵胖赵瘦，还有赵小草都骂懵了。 “咦……二哥这是长脾气了？今天俺就让你看看是你的脾气厉害，但是俺的拳头厉害。”赵瘦挥着拳头就要上来。 而此时，赵向南跟赵向北也从外面下地回来了。 一看满院子的儿子个个面目狰狞，眼睛瞪得老大，还没问清楚咋回事。就听到赵老婆子厉吼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的不孝子孙，当着我老婆子的面就要打架，是想气死我是吧！” 赵小草瞥了一眼赵老婆子，心里默默的想：气死了倒好，就没人天天使唤她干活了。 陶氏把两个儿子护在面前，藏匿在心底里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崩涌而出。 “俺要分家！”陶氏大吼了一句。 这句话，给现场所有的人都整懵了。愣愣的都看向了陶氏。 咋了？他们平时都是这样跟大伯娘讲话的，大伯娘对他们也是温声细语的，今天咋发这么大的火气？ 还要分家？分了家谁给他们洗衣做饭啊，他们的阿娘又不在…… 赵大牛看着阿娘坚决的样子，虽然他也没搞懂为啥突然提出来要分家。 可是他是大儿子，只有他成了婚，分家也没啥。 于是便也说道：“俺支持分家，俺带着俺娘一起过。” “那俺也支持大哥跟阿娘，人家隔壁的小毛的大哥成了婚之后就分家了呢。”赵铁柱也信誓旦旦的说道。 赵老婆子气得头发懵，她站不稳的后退了几步。 “好……好……你们一个个长大了存心是要气死我是吧！都要分家，都不想照顾我这个老婆子。” 陶氏赶紧辩解，“阿娘，分了家之后俺照样来照顾你，给你养老。” 可这个时候，赵老婆子哪里听得进去。 “你们就是不孝，就是不想赡养我这个老婆子！” 赵向北也走过来，劝说道：“阿娘，陶陶不是这个意思。俺们会给你养老的。” “这么说你也支持要分家？”赵老婆子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又把目光看向了赵向南，“你来说，你是个什么意思？” 赵向南因为自己的婆娘不在家，事发突然，他也不知道该站哪边。 不过，要是分家之后他们赚来的钱就不用交给阿娘了吧？ 想到这里，赵向南装作一脸痛心的样子，说道：“既然大哥他们说要分家，恐怕这事已经筹划了许久了。他们坚持要分家，俺也没有办法。” 这话说的，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陶氏赶紧辩解，“这是俺刚刚提出来的，事先也没跟向北商量。不过俺这一大家子，总不能铁柱结了婚还住在一起。” “俺有三个儿子，现在不分家，明年或者后年也是要分的。不然新媳妇进门，那算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俺不同意 赵老婆子被气得愤愤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后面一众的子孙个个面面相觑，阿娘/阿奶这是啥意思？这家到底还分不分啊？ 陶氏闷闷的去了锅屋做饭了，万花村剁完了鸡食也跟着去锅屋烧柴了。 赵向南跟赵向北各带着孩子们去了县里干活去了，一大家子都在忙，只有赵小草闲了下来。 好不容易没人使唤她干活，她正好可以出去玩咯。 赵小草一路闲逛到村口，正好遇到村子里那些读书的小伙伴刚刚下学。 大家个个都笑着从赵婶子家的院子里出来，赵小草看到了不少老熟人。包括隔壁邻居家的赵小毛。 她悻悻的凑到赵小毛身边，用手捣了捣他。 “小毛，你们读书都学的啥？” 赵小毛一脸的自豪，“俺今天会写俺名字的第一个字了，赵字。可好写了，俺写给你看看。” 说着，赵小毛就蹲下身子，用自己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赵”字。 那字写的歪七扭八的，甚至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赵小草撇撇嘴，心想给这赵小毛上学还真是糟蹋了，写的都是什么玩意？ 这个时候正好赵丰年也从里面出来了，赵小草赶紧把赵丰年喊住。 “丰年，你今天上学都学了啥？” 赵丰年站在原地，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他姐。 “就是写字，写自己的名字。” “那你写给俺看看！”赵小草强势的命令。 赵丰年可不敢忤逆他姐姐的话，拿着树枝蹲在地上就写了“赵丰年”三个字。 虽然都是第一天读书，可赵丰年的字写的简直比赵小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至少能看出这几个字念啥。 赵小草盯着地上的三个字看了好大一会，“咋赵小毛只会写一个，你会写三个？” “赵言哥说俺学得快些，便把俺的名字都教给俺了。”赵丰年回答道。 赵小草心里狠狠的羡慕一把，会写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件多自豪的事情啊。她也想写。 如果她也能去读书就好了，肯定比赵丰年这个榆木脑袋学的更快！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赵小草正想主意的功夫，忽然眼睛一瞥看到了赵灯笼跟赵丸子。 两人手牵着手从她不远处走过，而且她们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一本书……在这年头多金贵啊，二伯娘家竟然买得起书？赵灯笼跟赵丸子这两个死丫头竟然都能去读书？ 不行，她必须也要去读书！ 赵灯笼跟赵丸子是故意绕着赵小草走的，两人都不想跟她们这个姐姐碰面。 赵灯笼回到家里就开始忙活做饭的事情，因为再晚点估计就要耽误老夫人用餐了。 何田田在家已经把锅里的米饭给焖上了，赵灯笼回家就开始洗菜切菜。 临近盛夏，河里不仅能够逮到一些小鱼，还能够逮到一些小虾。 捉来的小虾一点点的外壳去掉，虾肉混合着一点猪肉，再放点野菜进去。赵灯笼一个人便包了三十多个饺子。 这次做的饺子皮还跟先前不一样，是翡翠饺子皮。边缘的绿色是用野菜汁和的面，看上去颜值提升了不少。 何田田在灶台下帮着烧火，等水一开便能够下饺子了。 两人正忙着，赵丸子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了。 “阿姐，阿娘，咱们家的鸡下蛋了！”赵丸子手里攥了一个好大的鸡蛋，手都快盛不下了。 “真的！”赵灯笼眼睛一亮，走过去盯着那颗鸡蛋反复的看。 她都快不记得鸡蛋长啥样了，更别说尝尝什么味道了。 “不止这一次，今天下了三个蛋哩！”赵丸子赶紧从锅屋找出一个小篮子，要去鸡窝把蛋都捡出来。 不然一会被鸡踩碎了就不好了。 总共三个鸡蛋，不仅是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就连何田田也都快忘记鸡蛋到底是啥味道了。 以前她听有人说，鸡蛋吃多了嘴巴里会有一股鸡屎的味道。可现在，她宁愿嘴里全都是鸡屎味。 “阿娘，这三个鸡蛋咱们先不吃。给老夫人蒸一碗鸡蛋羹吧，她老人家适合吃这个。”赵灯笼眼巴巴的看着何田田，征求她的意思。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反正咱家那么多只鸡呢，以后每天都会有鸡蛋吃的。”何田田笑着摸了摸赵灯笼的头。 她真的很欣慰灯笼如此细心，同时也觉得有些心疼。 这孩子处处都想着别人，委屈了自己。 而赵灯笼想的是，她既然收了人家的钱了，那就想尽一切办法的把事情做好。 要是老夫人喜欢吃她做的饭菜，这个钱她就可以赚的更久一些。 赵丸子不自觉的舔舔嘴，虽然她心里有些不舍，但是她支持姐姐的决定。 她可以等明天再吃鸡蛋，反正，只要把鸡养好了，她以后就会有吃不完的鸡蛋了！ 平日里这个时辰，墨竹早就已经来等着提饭了。 可今天饺子都煮好装好了，也不见有人来。 这做好的饭也不能放太长时间，不然就不好吃了。 又是等了一会还不见人，赵灯笼有些着急了。 她挎着食盒就要出门，“阿娘，墨竹哥哥还没来，今天我去给老夫人送饭。” 何田田非常不放心，毕竟这一来一回可不近。 “阿姐，我跟你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赵丸子提鞋就要跟上去。 赵灯笼摸了摸妹妹的头，“乖，你在家里跟阿娘先吃饭。等你吃完了再去迎我。阿娘你放心，说不定半路我就遇到墨竹哥哥了。” 何田田虽然不放心，可想想也是。 也许那边只是有事耽搁了，用不了多久。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何田田叮嘱了一番，目送赵灯笼出门。 赵灯笼挎着食盒就出门了，正值晌午，烈日炎炎。 赵灯笼脚下的步子几乎是用跑的，她把食盒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洒了。 幸好先前她去过矿山，所以这一路上她都很熟悉。 不过等她一直跑了矿山上，也没有遇到墨竹哥哥。 赵灯笼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前跟两个衙役说明了来意，两个衙役自然知道是有这件事情的。一看赵灯笼还是个孩子，还好心的给她指了指方向。 “喏，老夫人就住在那排青瓦房子那边。” 第一百一十章 赏识 “谢谢，谢谢两位大哥。”赵灯笼很是礼貌的给两个衙役大哥鞠了个躬，然后朝着那座在她看起来很气派的房子走去。 青瓦房……她还是上次跟阿娘一起去县里才看到长啥样嘞。 那县里一排一排的都是青瓦房和楼阁，别提多宏伟多气派了。 赵灯笼跑得满脸大汗，她站在青瓦房篱笆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站在外面看了好大一会，才看到有个姐姐的身影。 赵灯笼出声喊了一下，“请问宋老夫人住在这吗？” 松鹤正说着出来看看今天怎么膳食还没有送到，便看到篱笆外面站了一个小女孩。 她走上前去，疑惑的问：“怎么了？你是……？” 赵灯笼紧张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我……我是来给老夫人送膳食的。”说着，赵灯笼把怀里的食盒举到跟前。 松鹤看了一眼食盒，的确是她们家老夫人常用的。 可平时这事都是宋大人身边的小厮墨竹干的啊，今天怎么变了？ 正疑惑着，宋司长跟墨竹从不远处来了。 墨竹看到了赵灯笼，赶紧小跑着过来了。 他今天帮大人办事耽搁了，便想着先来老夫人这里知会一声，再去村里拿膳食的。 没想到灯笼都给他送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灯笼妹妹，真是麻烦你了。”墨竹赶紧把食盒接了过来，还是挺重的。灯笼妹妹这拿了一路肯定累着了。 赵灯笼在看到熟悉的人之后，心里终于放松了一些。她笑了笑，“没事，这饭不能放太久，你们快些吃吧。” 宋运上前来看着满头大汗的赵灯笼，于是便吩咐道：“松鹤，你带孩子进去洗洗吧。这一路跑来是累着了，再倒杯水。” 松鹤笑着上前牵着赵灯笼的手就往里面走，赵灯笼紧张死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是放在云朵里一样。 这位姐姐的手怎么这么温暖这么柔软啊，走在她身边好像还有股淡淡的花香，真好闻。 松鹤带着赵灯笼走到了屋子里，她第一次来到这样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太敢抬眼看。 只是低着头往前走，直到一个干净温热的帕子递过来，“小姑娘，来擦擦脸。” 赵灯笼盯着雪白一样的帕子，摇了摇头，“姐姐，我不热。”她的脸那样脏，要是弄脏了姐姐的帕子就不好了。 松鹤倒是不知道这小丫头会想那么多，把帕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快擦擦吧，也凉快些。” 宋老夫人这个时候也被丫鬟婆子搀扶着从里间出来了，在场的除了宋运，都齐齐的行礼。 “老夫人。” 赵灯笼也学着身边姐姐的样子，把双手叠在腰间，跟着低头。 “祖母，今天的午饭用的迟了些。孙儿给忙忘了。”宋运上前说道。 宋老夫人摆摆手，“无妨无妨。” 她的事先落在站在角落的赵灯笼的身上，“这是……？” “哦，祖母。这便是孙儿经常跟你说的何婶子家的大女儿，名叫赵灯笼。咱们现在的吃食，都是这小姑娘做的呢。”宋运夸赞的说。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何婶子做饭好吃，女儿的手艺也不差。 宋老夫人听孙儿这么一说，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赵灯笼。 倒是个规规矩矩的孩子，就是太瘦了……半大的孩子了，身上没有几两肉。 这年头，最穷苦的还是百姓啊。 “不错不错，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人家小姑娘空着手回去。松鹤，去到库房给小姑娘选一身衣裳来。” 赵灯笼一听，瞪大了眼睛。 她赶紧挥挥手，“老夫人，这使不得。俺不要衣裳，给您做膳食您是给银子的，已经够了。” 宋运笑着揽着老夫人坐下，然后才说：“祖母，何婶子家虽然是农户，可两个丫头懂礼份的很。您那都是绫罗绸缎的也不适合她穿啊，还是赶明儿孙儿去县里给她买包点心吧。” 老夫人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赵灯笼欲哭无泪，她很想说点心她也不需要。她现在在自己学着做点心嘞，也挺好吃的。 宋老夫人的视线落到摆好的膳食上，饺子她是吃过的，可是能把饺子包的这么漂亮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旁边还配了蘸碟，夹一个饺子沾一口醋。在这炎热的夏天，吃着还听开胃。 而且饺子的馅料很清淡很鲜美，老夫人一口气吃了两个。 然后才去尝了另外一碗蛋羹，鸡蛋羹炖的很嫩，入口滑滑的。上面还洒了一些虾仁，吃起来味道好极了。 宋老夫人心情很好，她看着赵灯笼忍不住的夸赞，“小小年纪，真是有一双好手艺！” 赵灯笼被夸的脸色红红的，她依旧低着头，闷声说：“谢谢老夫人夸奖。” 等到赵灯笼从矿山上下来，她都觉得自己还有些晕乎乎的摸不着头脑。就连脚踩在地上都感觉软绵绵的。 天呐，她刚刚都是看到了谁。 那可是大户人家……不，富贵人家的老夫人啊。 那通身的打扮，还有那头上带的，身上挂的，她连看都没看过。 赵灯笼使劲的喘了两口气，呼吸了一下乡间新鲜的空气。 她的心里既有些害怕，又有些羡慕。她什么时候才能让阿娘过上那样的日子呀！ 看来，她得好好赚钱。以后也买大房子，也给阿娘买一堆丫鬟伺候着。 老赵家，因为陶氏提了分家的事情，赵老婆子一天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装病没有吃东西。 这可把全家人都急坏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估计都要把矛头指向陶氏身上。 赵向南白天的时候特地去找了一趟自己的婆娘，把家里的事情里里外外都说了个清楚。 涉及到分家分财产的事情，程氏恨不得立马就插了翅膀回来，生怕他们背着自己就把财产分了。到时候她们家吃亏。 所以，程氏当天就跟酒楼里请了假回来了一趟。 即便是请假一天扣十文钱，她也认了。 “阿娘，大嫂现在要分家那就分呗。他们离开了你，可俺跟向南不会离开你的。”程氏假惺惺的装模做样的趴在赵老婆子门上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窃喜 要说照顾赵老婆子，程氏那可是一天的孝道都没有尽过。 倒是陶氏天天贴身伺候着，跟个丫鬟婆子似的。 赵老太婆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媳是个什么德行，这会子巴巴的上赶着上来，还不是为了能够从她这里得到些好处。 所以即便是程氏在外面话说的再好听，赵老婆子依旧是无动于衷。 程氏在外面说的口干舌燥，最主要的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折腾了那么久，她也累了。 转头看了看陶氏一家子，程氏心里莫名的有股怒火。 “大嫂，好端端的你做啥子要提分家的事情。莫不是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好处？”程氏说的尖酸刻薄，这个时候连最基本的长幼尊卑也忘记了。 陶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她心里也有些稍稍后悔了。 要是因为她把阿娘气到哪了，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程氏见陶氏只顾低头不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呵，大嫂不会是真的攀上了什么好事，所以想丢下我们这一大家子单飞去吧！” 她突然想起陶氏跟何氏的关系，何氏那个贱人搞得那什么十字绣，要是带陶氏一个也不过分。 但何氏那个贱人肯定是不愿意带她们一大家子的，说不定就是她鼓捣着陶氏分家呢。 不得不说，程氏的头脑在这一刻显得异常的好使。几下子便猜出其中的蹊跷。 “是不是何氏那个贱人给你出的主意？她是不是想带你一起挣钱不带我们？是不是这样？”程氏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咄咄逼人的走到陶氏的跟前。 一字一句，说的陶氏更是脸红的答不出一个字来。 赵向北看不下去了，他挡到陶氏的跟前，说道：“弟妹你想多了，你大嫂为什么提分家你们一家子心里最有数！” “你也不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好女儿，天天在家使唤他们大伯娘跟使唤什么似的。俺家三个儿子，什么事情不都是自己做，咋了你家的孩子就金贵了？又不是没手没脚！” 赵向北气不过，所以话说的也重了一些。 程氏气得嗓子都尖了，“什么叫没手没脚？大哥有你这样诅咒你侄子的吗！这个家必须分！过不下去了！” 说着，程氏顺势就坐在了地上，一副泼赖的模样。 “哎呦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俺咋摊上这样的大哥大嫂，真是黑心啊……” 程氏本来嗓门就大，这会子家家户户都是吃完了晚饭没事干到处溜溜的。 听到老赵家如此闹腾，众人都站在院子外面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这样的八卦场合肯定少不了赵言娘，只见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了老赵家院子的门框上。后面一溜排的还贴了好几个人上去。 “老赵家今年不太平啊，咋天天闹腾事？” “那谁知道呢，不过谁让极品的人都凑成她们一家子了呢。这不得说干就干起来。” 老赵家的堂屋，程氏这样撒泼搞得一家人从上到下心里都烦躁躁的。 赵小草本来还想跟她娘提让自己读书的事，可一直逮不到机会。 现在她娘正战斗力爆表，她要是还提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根据赵小草往年的经验，这个时候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赵小草靠着门框一点点往外移，一双眼睛时刻观察她娘的动静。 然后，她移到了院子的门边上。刚打开院子的们想要溜出去，可一下子滚进来好几个身影，直接把赵小草给压在了身下。 “哎呦哎呦喂，摔死俺了。”赵言娘叽叽喳喳的，嗓门直接盖过了堂屋叫唤的程氏。 “啊……哪个不长眼的压死俺了，走开走开！”赵小草瘦小的身板差点被压出屎，她四肢乱扑腾的想要把身上的重物给推下去。 后面几个离赵言娘近的，也都一骨碌的跌倒在赵言娘身上了。 只不过她们反应快，已经迅速的爬了起来。然后才把赵言娘从地上给拉起来。 程氏哭闹耍赖的声音在看到满院子的人之后戛然而止，她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硬挤出来的两滴泪。 “你们做啥子都到俺家来，是存心看笑话的是不是！”程氏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善。 赵言娘面色一赧，紧张的搓了搓衣角，笑着上前说：“哎呦你这小媳妇说的啥话，俺们不过就是路过……路过而已……” 理由太勉强，程氏压根就不相信。 此时，赵老婆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终于把屋子的门打开。 她脸上铁黑，不过精神头看上去还挺好。 “一天到晚的吵吵吵，吵得我心烦！程氏，刚刚你说支持分家，你会照顾我这个老婆子的是吧？” 赵老婆子的目光落到了程氏身上，程氏一愣。 好像……刚刚她是说过。 “对对对，阿娘。大哥大嫂他们不照顾你，你还有俺们啊。”赵向南讨好似的上前说道。 赵老婆子又看了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眼，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外面院子里前来凑热闹的村民。 “好，去把你大叔伯，大爷以及一个门旁的几个老人家都请来，还有赵亭长。今天我这个老婆子就好好的把家都分一分！”赵老婆子说着，坐在了堂屋的正中间的椅子上。 她双手都搭在拐杖上，目光如炬的盯着地面不说话。 这年头，儿子们成了婚不分家那是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到了孙子们成了婚还不分家的，老赵家是头一个。 其实大家都觉得这个家能分，即便是陶氏提出来的那也没错。 倒是这赵老婆子把事情看得太重了，难道是老赵家有什么厚实的家底不成？ 这么一想，围观的村民更不想走了。反而越来越多，都等着看下文嘞。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传到了何田田的耳朵里，她基本上天天在家带娃鲜少有出来的时候。 可一想到陶氏那一家子软弱的样子，何田田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怕大嫂会跟她一样，到头来不是被分家分出来的，而是被赶出来的。 不行，她得去看看。 何况，这老赵家的财产再怎么说也还有她的一份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公平 赵灯笼跟赵丸子负责在家里照顾妹妹，而何田田则是穿上了先前玉兰嫂子给她做的那身衣裳出了门。 虽然是在这个时代，可何田田还是保持了出门必须要打扮的习惯。 虽然不能涂脂抹粉，可她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这是原主被赶出家门之后，第一次再回老赵家。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何田田很快的便走到了。 此时，院子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尤其是堂屋已经坐着几个年龄大的老头，其中还有赵亭长。 何田田心想，这事闹得还挺大。 屋里的人个个神情严肃，屋外的人个个一脸八卦的样子。 而老赵家的儿子们孙子们都站在堂屋中间，何田田在里面看到了陶氏的身影。 不仅陶氏，还有程氏的身影。 这人不是在县里的酒楼做活吗？啧……看来是为了分家的事情特地赶回来的。 正想着，何田田只觉得衣服被人扯了一下。 转眼便看到了赵言娘，赵言娘把刚刚先前发生的事情劈里啪啦的都说了一遍。 最后，还默默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丸子娘，让俺看你也进去跟他们理论理论。这赵家的财产你们家也应该有份，哪怕分到一个子那也行啊。” 何田田点点头，觉得赵言娘此话说的有理。 毕竟在这个时代，老人的财产儿子们都有份。 于是，何田田便也走进了屋子里。她没有跟陶氏还有程氏她们一样站着，而是熟练的从里屋搬了一个凳子坐下。 “听说你们老赵家要分家，这财产也有向阳的一份。他虽然死了，可他先前赚的那些钱可都在他娘手里攥着呢。” “怪不得向阳这几天总是给我托梦，让我回来好好掰扯掰扯这个事情。不然他说他心里不安啊。” 何田田一本正经的说，把死去的赵向阳拉出来当挡箭牌。 赵言娘也是个有眼色的，她疾呼道：“哎呦喂，看来是向阳那孩子显灵了。他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哟，你们要是过得不好，他在天上过得也不安心呐！” 赵老婆子的心里憋着很大的一股气，何田田这个贱人刚进来的时候她就想把她撵出去。 可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拿他死去的儿子说事，难道她儿子真的托梦了？还是这个贱人在胡说八道！ 程氏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何田田，她一听何田田说话的这意思，感情她也是想来分一杯羹的？ 做梦！ 程氏冷哼了一声，“这死去的人还能托梦那真是头一次听说。何氏，你过得那么好想来是看不上俺们赵家这点家底吧！” 天天吃肉的家庭，还想来他们骨头都没得啃的家里占便宜，简直没良心啊。 何田田摇了摇头，“不不不，三弟媳妇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今日来完全是受了向阳的委托，不然你们赵家即便是请我我都不会来的。” 何田田一口一个赵向阳，每说一句都像是在往赵老婆子的心口上插刀子。 她死去的儿子啊，最有出息的儿子啊，天妒英才啊！ “你已经不是我们老赵家的人，跟我们没关系，休想来分财产！”赵老婆子恨恨的用手里的拐杖捣了捣地。 这个贱女人，害死了他儿子不说，还有脸来！ 何田田目光笃定的看着赵老婆子，她冷笑了一声，“老婆子，你们赵家现在跟我是没有关系，可是在向阳死之前，他挣得那份钱本该是我们母女的。如今我不过是要回来而已！” “再说了，我一没有跟向阳合离，二没有被休，如何就分不得赵家的家底了？” 当初何田田被赵老婆子赶出家门，那是全村人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那个时候，眼拙的人并没有看出来何氏如此能干，还纷纷落井下石。 现在知道何氏的能力了，即便是巴结不上，那也不想得罪。 万一以后她就有其他赚钱的活计呢？ “你……你个泼妇！”赵老婆子气得牙都痒痒。 程氏也是一脸护食的戒备，“你男人都死了还分什么家底，你又没有儿子！生了三个都是赔钱货！要是二弟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个女娃，估计都能气死第二遍！” 何田田压根看都不看程氏，她把目光转向了赵亭长。 “亭长，你来评评理。当初我带着俩孩子被撵出家门时，是我傻没有计较。我家向阳好歹也为这个家里赚了十几年的钱，不能说一个子都不剩下吧？” 赵亭长拧着眉头，看了看赵家这几个门旁的老人。 而这几个老人也很羞愧的别开了眼，很明显不想掺和此事。 “赵亭长，俺知道平时你家跟何氏走得近一些。可您是亭长，这个时候可要公道处理这个事情！”程氏尖嘴猴腮的提醒道。 那语气，生怕赵亭长会维护何田田一样。 赵亭长一听这个程氏讲话脑壳都疼，自打这个程氏嫁到他们村子里来了之后，大事小事他有断不完的官司。 “老嫂子，你有三个儿子……”赵亭长不得已，只得把目光看向了赵老婆子。 “现在只有两个儿子了。”赵老婆子纠正道。 赵亭长被怼的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说：“现在分家的有两个儿子，按照寻常分家的话，家里的屋子，田地，钱财都是均分的……这事老嫂子是怎么考虑的？” 程氏一听要均分，她肯定不乐意！ 因为大嫂家的大牛成婚花了一笔钱，而且老太婆手里的存款还有她赚来的那七十文呢。 再怎么说，都是她们家上交的钱财要多一些。 而且家里大大小小的有九间房子，三间新的，那咋分？ 赵老婆子心里对这事早有盘算，虽然是陶氏提出来的分家，但是大儿子一家是个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的很。 反观这小儿子一家，两口子就光嘴上说的漂亮。 等到她老了不能动了，要真的指望小儿子一家，那估计死了都没有棺材睡。 想到这里，赵老婆子开口道：“家里十亩地，兄弟俩一人五亩。九间房子，你们一家子四间，我住一间。” 听到这里，还都算公平一些。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争家产 可赵老婆子接下来的话，就让程氏不淡定了。 “家里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钱财还有五百文，可是这些钱不能全都分出去。”赵老婆子面不改色的说。 “什么？五百文？”程氏不敢相信的尖叫道，“阿娘，你是不是数错了？” 赵老婆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数什么错？这些个铜板哪块上面有划痕我都一清二楚！” “那肯定是给大牛娶媳妇时花了不少！”程氏很是不满的嘀咕。 赵老婆子拿着拐杖作势就要去敲程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是收了手。 “这些钱你们每人一百文，剩下的都放在我这个老婆子手里。” “啥？一百文？”程氏有点不太敢相信，她上次都交了七十文上去了。 感情这么多年她们一家子在家任劳任怨，就值一百文？ “好，那向阳那边我也不问你多要，也一百文吧。”何田田也接话说。 “不行，你一个子都别想得到！”赵老婆子很厉害的说。 “那可不行，要是向阳知道我这趟来没分到一个子，怕是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到时候他要是来找你们老赵家的人算账，我可不管。” 这话说的怪瘆人的，尤其是在这大傍晚天将黑不黑的时候。 说的老赵家的人脊背凉凉的，感觉有一股阴风吹过。 何田田正是抓准了在这个时代人们都对死人有一股无限的尊敬，也信那些牛头鬼神之说。 所以她才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自己的儿子他能拿我怎样？”赵老太婆也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所以她不怕。 而且，她是一个子都不会给何氏那个贱人的！ “行，那向阳要是哪天来找你们，我可不管。”何田田心里已经在琢磨，她得从商城买个什么东西哪天夜里来吓一吓这个老太婆。 而程氏对于一百文很显然也不满意，她提出条件说：“阿娘，现在这个钱在你手里攥着。我们要是分家之后，以后赚来的钱可就不能交给你了。” 分完钱之后老太婆手里还剩下三百文，这些钱再怎么来说都足够她养老了。 程氏心里已经在默默的盘算以后不养老的事情了。 而陶氏就不会计较那么多，在她看来一百文钱也行。 反正以后分了家，他们家那么多人都能赚钱，害怕没有钱花吗？ 万村花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个时候她站出来说：“大姑，那把锅屋给俺们吧。以后俺们做饭的时候带你吃。” “啥？锅屋你们要走了那俺们用啥做饭！”赵胖赶紧说，他可不想饿着。 “可是给你们你们也没人会做饭啊。而且平日里都是阿娘做饭给你们吃的。要是分了家，可不能一起吃了。”万村花说道。 她得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小叔这一家子来蹭饭。 程氏也很不满，凭啥就把吃饭的锅屋给大房？会不会做饭是他们的事，可给不给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院子里的那只鸡，以及后院的那菜地要给俺家！”程氏抢着说。 “那院子里的柿子树得归我们家！”万村花也抢着说。 老赵家总共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上到田地钱财，下到锅碗瓢盆。总算在全村人的见证之下分得个一清二楚。 何田田虽然没有分到任何东西，可她也不恼。 临走的时候，程氏还酸溜溜的说：“被撵出家门的就不要厚着脸皮回来了，啧啧，真丢人！” 何田田笑着没说话，本来她就不指望能够分到些啥的。 她就想给那老太婆添堵，顺便在这里监督着这个程氏别欺压到陶氏头上。 不过此番看来，她想多了。 有万村花这个新媳妇在，跟程氏抗衡起来，也够他们一家子吃两壶的。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大家都对老赵家分家这事持有不同意见的看法。 有人说大房陶氏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理应多分一点。 有人说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平均分也没啥不妥。 不过大家都对死去的赵向阳表示惋惜，可惜了英年早逝。要是还活着的话，定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女被如此欺负。 何田田走出去老远，被陶氏在后面跟上来喊住了。 “二弟妹，二弟妹……” 何田田顿住脚步，有些不解的看向陶氏。 “怎么了大嫂？” 这个时候刚分完家，一定是最乱的时候。陶氏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盯着，免得家里的东西被程氏那一房悄摸摸的顺走了。 陶氏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了何田田一眼，然后才说：“俺是来感谢你的。你都不知道这家分了之后，俺都感觉自己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何田田看着陶氏，也不过是快将近三十的样子。要是搁现代，三十岁的女性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可陶氏却一脸的疲惫，老态尽显。一看就是被岁月蹉跎的太厉害了。 “大嫂，这还只是第一步。不要高兴的太早。” “啥？”陶氏有些不解的看向何田田，不知道她说这话是啥意思。 “大嫂你想啊，虽然你们分了家。可是你们那几间房子都连在一起，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鸡毛蒜皮的事情还能扯到一块去呢。” 陶氏愣愣的，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何田田继续说，“不过你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住着。等以后有条件了还是搬出来要好一些。” 陶氏的眼睛亮亮的，她觉得很有道理，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已经天黑了，何田田想到自家的豆苗地。 赵丸子最近总是去地里摘一些豆叶拿回来喂兔子，还说在豆苗的叶子上逮到了那种大青虫，就是豆虫拿回来喂小鸡。 现在虫子还不是很多，古代这个时候粮食的产量很低，因为农作物即便是生了虫子也没有药物可以洒。 何田田心里想着，明天她得抽空下地一趟。 从商城里偷偷买一些农药洒在豆苗地里，提高一下豆子的产量。 何田田脚刚踏进家门，赵丸子就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 “阿娘，阿娘，小兔子生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喜事 何田田眼眸一亮，说实话她还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小兔子长得啥样呢。 不过家里的这四只小兔子都是一个兔妈妈生的，那岂不是刚出生的小兔子都是近亲结婚生的？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好像近亲结婚都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一样。 因为“亲上加亲”！ 赵丸子在一处空余的房间里给兔子垒了一个小窝，四只兔子里面其中有两只生了小兔崽。 一只生了五个，另外一只生了六个。 刚出生的小兔崽浑身光秃秃的，几乎看不见绒毛。通身的粉嫩皮肤似乎能看到里面的血管一样。 赵丸子也不害怕，她拿了一只小兔子放在手里端到跟前仔细的看了看。 没有毛的小兔子也很可爱，她一下子就多了十一只小兔子了。 不过，赵丸子心里有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她不解的看向了何田田，然后问：“阿娘，为什么四只小兔子只有两只生了小兔崽子啊。另外两只咋没动静？” 何田田把目光看向另外两只看起来更肥更壮的兔子身上，悠悠的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两只兔子是公的……” 赵丸子眨眨眼……然后又眨眨眼…… 好吧……那就这样吧。 何田田看赵丸子有些泄气的样子，然后鼓励道：“丸子别担心，你知道兔子多久就生一窝小兔子吗？” “多久？”赵丸子问。 何田田伸了一根手指头，“一个月左右就能生一窝，你想想这以后要是兔子越来越多可咋办。你能不能喂养的过来。” “啊……”赵丸子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有些被吓到。 不过只是一小会，赵丸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阿娘，我会努力的。” “我要把小兔子喂养的肥肥的，因为兔毛可以卖了做被子，兔子的皮也能卖可以做衣服，兔子肉还可以吃。”以后她们家兔子多起来，她就每天都杀一只吃。 那滋味，别提多香了，刺溜~ 何田田好笑的看着赵丸子，这孩子还挺有经济头脑的。 “咱家现在又不缺钱你咋还跟个小财迷似的。”何田田有些好笑的摸了摸赵丸子的脑袋。 赵丸子奶声奶气的说：“因为丸子也要攒钱，而且要攒好多钱。然后把攒来的钱都给姐姐开酒楼用，姐姐做饭可好吃了。” 虽然是孩子小小的一句话，可何田田却是记在心上了。 赵灯笼的梦想就是做大厨，看来她这个当娘的要好好的帮她筹划一下了。 第二日清晨，赵灯笼比往常起的更早了一些。 她先是把一大家子的早饭都做完了，然后才带着妹妹去赵婶子家里上学。 何田田想着自己要去豆苗地看一下，可是她走了，小明珠在家里没有人照看。 于是没有办法，她只能把小明珠抱着，打算一起下地。 刚出了门，正好看到孙氏家门口站了一个通身穿着绸缎衣服的小女孩。 何田田看着有些眼熟，于是便好奇的走上前去。 而与之一起向这边走来的还有王婆子牵着她的小孙子，另外还有前段时间勇敢战斗的张玉芳。 “哎呦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一身衣服穿的可真漂亮哟！”王婆子好奇的脚下的步子都走得飞快。 一度从何田田身边掠过，直接朝着孙氏家门口奔去了。 不等何田田看仔细，张婆子便夸张的说：“这不是孙家那大闺女吗！哎呦你不是去年被你阿奶卖到县里去了嘛！” 咋今天看这架势，这孙家大闺女过得还不错捏。 赵大红看了幽幽的看了王婆子一眼，然后收起了眼底伤心的情绪。 “对！俺今天来就是想跟家里做个了断的！” 赵大红自打被卖到县里之后，确实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买她回去的第一个主户家是个难伺候的，天天对她非打即骂，大雪天的还罚她跪在大冷天的。 赵大红一度觉得自己熬不过那个冬天了。 后来那家人看她没死，便又转手把她卖了。 最终卖到了一个姓刘的富贵人家，赵大红在里面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现在她每月有两百文的工钱，日子还算是过得不错。 今天是主家发了善心，给她们几个小丫鬟都放了假，都回家看看。 赵大红在县里人生地不熟的，可家对她来说，从她被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在了。 赵大红在心里犹豫再三，才有了足够的底气要回来做个了断。 她已经在家门口站了好大一会了，孙家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也没有人出来。 王婆子一听赵大红这话说的决绝，她好像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于是便很热心的上前帮忙敲了敲孙家的大门，“赵婆子，赵婆子欸……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 真不知道王婆子那么大的年龄，是哪来这么大劲的。 好像要把孙家的大门拍散掉一样。 何田田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打算看看这出大戏。 农村事情欢乐多，别看这村子不大，可这热闹的事情还真不少嘞！ 这下孙家的大门很快便从里面打开了，还是赵婆子亲自来开的门。 “咋了王婆子，你这一大清早的跟叫魂似的！” 平时她们几个老婆子都在一起唠嗑，也没见这王婆子那么大嗓门啊！ “哎呦老嫂子，你看你们家谁回来了！”王婆子闪身到一边，露出身后站着的赵大红。 赵婆子很显然一愣，差点没认出来。 赵大红先前在家里常年灰扑扑的，脸也脏兮兮的，穿着的都是破旧衣服。 可今天一看，浅蓝色的小褂子，头上还扎着蓝色的红绸子。就连下面穿着的深蓝色裤子就是崭新崭新的。 而且整个模样都是唇红齿白的，哪里还像去年离家前的样子？ 赵婆子眼睛一转，赶紧说道：“这城里的水土可真是养人啊，这才过了多久，俺家大红就漂亮的俺这个当奶奶的都认不识了。” 赵大红听赵婆子说这话，她眉头一拧，语气很冲的说：“你不是俺奶！” 一句话，给赵婆子冲的面色有些尴尬。 “哎呦你这孩子说啥呢？咋的连奶奶都不认识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耿直 赵婆子上前就要拉住大红的衣襟，手还没碰到的时候就被赵大红躲闪了过去。 这个时候孙氏也从里面出来，她的肚子将将有六个月，不过看起来就跟有七八个月大似的。 这就导致孙氏走起路来就有些摇摇摆摆的，不太利索。 孙氏看到赵大红也很明显的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大红？这是俺家的大红？”孙氏激动的就要上前来拉住赵大红。 赵大红在看到她娘那一刻时，确实有点心软。 可一想到去年她被卖时，她娘也没有坚持挽留，她的心里对孙氏还是很埋怨的。 孙氏看自己的大女儿对她冷淡的样子，有些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眼泪也差点落下来。看上去有些伤心也有些可怜。 赵大红咬咬牙狠狠心，把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说出口：“俺今天来不是要认这个家的！” “啥？” “啥？” 赵婆子跟孙氏齐齐的一愣，孙氏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赵婆子看赵大红今日的样子，想着她的日子定是过的不错。 要是能够接济接济家里，那岂不是更好。 再说了，现在村子里哪个姑娘家赚了钱不都交给家里当家的。家里孩子多，还有一帮子小丫头要养活呢。 “俺赵大红在去年被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今天俺就是来说清楚这个事情。从今天开始俺赵大红跟你们赵家没有任何关系！”赵大红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这些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咆哮出来的。 赵婆子算是明白了她这个大孙女的意思，她不满的说：“你个忘恩负义的死丫头，要不是俺去年给你卖了，你说不定早饿死了！哪还有今天这样享福的日子。” “如今你不感恩算了，还白眼狼的找来算账！好啊你个赵大红，你真是长本事了，看我不打死你！” 赵婆子说着，便去拿了旁边的扫帚，作势就要往赵大红身上抽。 “阿奶你住手！”从屋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快步跑到赵婆子面前，然后用力的把赵婆子手里的扫帚给夺了过来。 赵大红看着自己的妹妹，喊了一声：“小绿。” 赵小绿是孙氏的二女儿，不过这个丫头生来脾气就厉害，犟的很！ 一看就不是个能够吃亏和任人欺负的主。 平日在家里面对赵婆子的尖酸刻薄，也就赵小绿敢大着胆子跟袁婆子叫嚣。 “大姐你赶紧走吧，这个家不值得你再回来。阿奶肯定是看你如今过得好了想从你这里捞点好处的，阿奶简直没有良心……” 赵小绿自顾的说着，那一张嘴厉害的丝毫不打算在众人面前给赵婆子留面子。 “你这死丫头你胡说些什么呢！”赵婆子气的脸色都绿了！ 赵小绿狠狠的看向赵婆子，质问道：“不是吗！阿奶心里自己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咱家根本就没到要卖大姐的地步，是你为了给你娘家的侄子娶媳妇，为了钱才把大姐卖了的！” 赵小绿说的大声，隔的老远的街坊邻居估计都听到了。 赵婆子气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哎呦这一家子不孝子孙啊，是想活活的气死俺这个老婆子啊！” 又来又来又来…… 赵小绿很是嫌弃的看着自己的阿奶这副样子，每次只要耍赖都是这么不讲理。 她冷哼了一声：“阿奶没有必要在这装模作样，人在做天在看！阿奶还是多做点善事给自己积积阴德吧！” 周遭的人，都被赵小绿这利索的嘴皮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战斗力，堪比十个赵婆子加十个袁婆子啊！ 何田田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赵小绿，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个丫头的。 净说大实话！ 孙氏也被自己这个二女儿今天的行为给惊到了，她知道自己这个闺女脾气倔，平日里不服气不好管一些。 可没想到竟然如此胆大不怕挨打，她平日心里就算是再不满，也不敢这样如此说婆婆。 赵婆子被气的肝都疼，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孙氏就骂。 “你个贱蹄子的娘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竟让她成了这般模样！这样的祸害不能留在家里了，现在就去桃花村走一趟，把这个死妮子嫁出去！” 孙氏一脸惊骇，“娘，不是说了桃花村那家不行吗！那是个鳏夫，怎么能配俺的女儿！” “鳏夫，鳏夫怎么了！就她这样人家能要她就不错了，一辈子嫁不出去！”赵婆子恶狠狠的诅咒。 孙氏肯定要维护自己的女儿的，她挡在赵小绿面前，难得有勇气的反驳她这个婆婆。 “俺不同意！这事说啥俺都不同意！” “不同意？晚了！人家聘礼都给了，本来定在下个月，现在看来能提前就提前！” 王婆子向来心善，听到这里她也觉得这赵婆子过分了。 村子里一个赵婆子，一个赵老婆子，这俩老嫂子怎么都这么不好搞？ “老嫂子，你家二孙女说啥都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嘞，哪有说给鳏夫的呀！”王婆子劝说道。 “可不是嘛！不会是为了钱吧？”张玉芳酸溜溜的，一针见血的说。 赵大红一看到自己妹妹在家竟遭受阿奶这样的折磨，眼泪再也没撑住的落了下来。 她走到赵婆子跟前，盯着赵婆子说道：“阿奶收了人家多少聘礼！这个钱俺来替妹妹出！” “不行阿姐，俺死也不会嫁的，要嫁就让她自己嫁！不是她收了人家的钱吗！”赵小绿赶紧拦住。 这个时候赵毛蛋扛着锄头下地刚回来，怀里还抱着几个红薯。 今年干旱，红薯的长势并不好。一个个只有巴掌那么大一点。 赵毛蛋看着自家门口乱糟糟的一片，尤其是自己的亲娘竟然还躺在地上哭嚎，这他可就不淡定了。 他狠狠的瞪了孙氏一眼，咒骂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活腻歪了是吧！竟然对家里老人不敬！” 何田田也忍不住呸了一口，大声说：“我呸！要是老人家开明那孝敬自然是应当的。可要是家里老人愚昧，做儿女的还一味顺从那就是愚孝！” “你身为几个孩子的亲爹，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卖自己的女儿。猪狗不如，赵毛蛋你真不配做爹，断子绝孙吧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买人 何田田这话骂的虽然恶毒，可却事事在理！ 赵大红跟赵小绿齐齐的看向何田田，这个婶子她们认识的。 骂的好，她们这一大家子长辈没有一个不欠骂的！ 赵毛蛋被骂的满脸通红，可他又不能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撒火。毕竟村子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要是这么没品，以后在村子里还咋混！ 赵毛蛋给了孙氏一个眼神，孙氏立马明白了过来。 只见她转过身子，恶狠狠的看向何田田。 “你个寡妇说啥呢！你个没男人的寡妇凭啥这样说俺男人？俺们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得，这个孙氏果然是活该，自作自受。 何田田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把孙氏，得亏是在这个时代。她要是搁在现代，分分钟让人唾沫星子淹死。 不识好歹！ “阿娘……你到底咋想的，人家何婶子是在帮咱们讲话。”赵小绿有些埋怨的看向孙氏。 知道她娘迂腐，没想到这么迂腐！ 赵毛蛋把他娘从地上拉起来，赵婆子本来就对何田田不看好，现在又来她家搅事，她肯定心里不痛快。 “你这个寡妇不要在俺家门前说话，真晦气！”赵婆子骂道。 赵大红不满的看向赵婆子，她真的要被气死。 “毛蛋，你去到桃花村走一趟，跟那姓陶的鳏夫讲一声，让他赶紧来把人领走！”赵婆子是一点都不想看到她这个烦人的二孙女。 不孝子孙！ 赵毛蛋点点头，“放心吧阿娘，俺这就去。你回家喝点水，可千万别气到哪！” 赵小绿一听自己亲爹都这么讲话，感情他是默认了这门亲事了？ 她愤恨的冲进屋子里找了一把剪刀，然后跑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威胁道：“阿奶，阿爹，俺赵小绿是你们逼死的，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绿！”赵大红一脸惊骇的上前死死拉住赵小绿的手，想要把她手里的剪刀给夺下来。 赵小绿满脸的泪水，“阿姐，等俺死后，你带着小兰一起走吧。她是个软性子的，指不定以后要在家怎么受欺负……” “不，妹妹你说什么傻话。姐姐要带你们一起走，咱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赵婆子看着这一副姐妹情深的画面，冷冷的说：“那就要看看你们的大姐出不出得起钱把你带走了。小绿跟小兰十两银子！” “赵大红，你今天要是出得起十两银子，这两个妹妹你都领走。省了家里几口粮食了。” “什么？十两银子？”赵小绿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阿奶。 孙氏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卖了她三个女儿吗！可孙氏也就只是心里气，并不敢发泄出来。 她今天已经堵了她这个婆婆几句，待会在家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治她呢。 赵婆子一脸得意的看着赵大红，她从那个姓陶的鳏夫那里收了二两银子，答应好了要把小绿嫁过去。 而小兰那边的婚事也定了二两银子，总共四两银子在手里攥着，怎么说她后半辈子也能生活的衣食无忧了。 要是这赵大红能够给十两银子，她自然愿意把那两边的婚事都退了。 谁不想把利益最大化呢！ 赵大红很是为难，她辛辛苦苦这么久也才攒了一两银子。 可现在阿奶却问她要十两银子，她上哪去拿十两银子去。 “呵，拿不出来是吧？既然拿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阻挡你妹妹们的婚事，把她们嫁过去是享福的好事。就像当初把你卖给有钱人家一样，要不是我这个老婆子的主意，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孙氏在一旁心里默默的点点头，这么一说好像她娘的决定是正确的？ “阿姐，你可不要相信阿奶的话，她这摆明了是想讹你！你不要管我们了，保住自己就行。”赵小绿急急的劝说。 反正她已经死心了，这辈子怪她命不好投胎到这样的混蛋人家。 说不定自己死了重新投胎，能比这家好呢。 “等下。”何田田抱着孩子走上前来，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看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赵婆子身上。 “你刚才说……十两银子带走你的两个孙女是吧？” 赵婆子肯定的点点头，因为她从来不相信能够有人出得起十两银子。 “那好，我出十一两银子。你让小绿跟小兰跟我走，正好我家缺人干活。” 虽然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可在这个时代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何田田还没见过小兰，不过她看小绿这个性子是她喜欢的，也顺道解救一下她的好姐妹吧。 不然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就出嫁……总感觉很变态。 赵婆子眼睛一亮，心里一喜，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是说十一两银子？” 乖乖，那可真是一个不少的数目了。 “当然，不过这卖身的字据你们三个大人都要签字。我事先说好了，等交了钱小绿跟小兰可就跟你们家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何田田这话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面对这赖皮的一家子，她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了比较好。 到时候要是扯皮，那还有这么多村民作证呢。 张玉芳很是激动，“何氏，你咋这么有钱？十一两银子就买俩丫鬟，这摆明了是这老婆子坑你的呢！” 何田田才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十一两银子能买俩闺女，而且还是半大的俩闺女，怎么说都是她赚了。 “小绿，你去喊你赵言哥哥来，他会写字，让他来写卖身的收据。”何田田吩咐道，她看了看时辰，估摸着这会子赵言也该下课了。 赵小绿还在犹豫，被赵大红往前一推，“快去啊妹妹，愣着干啥！” 赵小绿撒腿就跑了。 众人在等着的间隙，赵小兰挎着篮子回来了，里面是挖了满满一筐子的野菜。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门口那么多人，不过在看到赵大红的时候，赵小兰一下子便扑到了赵大红的怀里。 “大姐……” 赵大红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很是疼爱。 没多时，赵小绿便把赵言给带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刀两断 赵言跑得满脑门子大汗，一头的雾水。 这赵小绿到他家啥情况也不说，就让他带着笔墨纸砚过来了。 赵小绿把赵言直接领到何田田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婶子，是您找我？”赵言客气的问道。 何田田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听得赵言一愣一愣的。 “有问题？”何田田看赵言有些愣神的样子，便问道。 “没……”赵言赶紧回神，他只是没想到在自己村子里还能出现买人这个事情。 不过对于赵小绿跟赵小兰来说，恐怕跟了何婶子才是一种解脱。 赵言执笔研磨，不多时便把两张卖身契都写好了。双方都在纸上按下了手印，这事就算是成了。 何田田换了一只手继续抱娃，她看着赵小绿跟赵小兰说道：“还愣着干啥，从今以后你俩都要跟着我了，去收拾收拾你们的行李跟我走。” 赵小兰也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出去挖了个野菜而已，咋就被卖了？ 还是赵小绿机灵，她拉着妹妹蹬蹬的跑回屋子里。只一小会便又出来了，两个小姐妹东西也少的可怜。 就在手上拎了一件破衣服，跟一双还破了洞的鞋子。 赵小绿牵着妹妹很自觉的走到何田田身后，孙氏这个时候假惺惺的要过来再看看孩子。 “俺的两个可怜的孩子，你们的命咋这么苦啊……” 不过赵小绿根本不领孙氏的情，把头往旁边一别。 “婶子，咱们走吧。”赵小绿说道。 何田田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看热闹看了一上午的时间，何田田又没有来得及去豆苗地看看庄稼长得啥样了。 到了家里，赵灯笼已经在锅屋开始忙活做饭了，而赵丸子也在屋子里喂兔子。 何田田指了指其中的一间空房子，“那个是你俩以后的房间，自己的屋子以后需要自己收拾。” 何田田带着她俩把家里前前后后都参观了一遍，然后说：“前面院子里有井水，每天需要把屋子里的水缸都灌满。还有家里的鸡啊羊啊，每天也都要喂。” 赵小绿跟赵小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怯怯的进了自己的屋子，不由得很是吃惊。这么大的一间屋子都是给她们的吗？看起来好宽敞啊，简直比她们在自己家住的都舒服。 还有刚刚看得那些鸡，还有那只羊。小绿跟小兰看得眼睛都直了，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只鸡，羊也是第一次见。 赵丸子刚刚就注意到家里来人了，此时她见何田田停了下来，便赶紧跑过来问：“阿娘，她们来咱家是做啥子？” 何田田摸了摸赵丸子的脑袋，轻声说：“丸子要叫她俩姐姐，以后两个姐姐就是咱家的人了，你们要团结友爱。” 赵丸子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她最喜欢姐姐了，虽然不知道为啥孙婶子家的孩子要到她家来。 小绿跟小兰认识了新家之后，小绿很有眼色的跑到锅屋帮赵灯笼烧火去了。 而小兰则是挎着篮子出去挖野菜去了，她说要把小鸡喂的饱饱的。 这马上就到吃午饭时间了，何田田是拦也拦不住。 中午赵灯笼又多做了两个人的饭，家里一如既往吃的是大白米饭。 现在住着新房子，私密性还是比较好的。再加上何田田的现代商量里白米比粟米要便宜的很多，所以她首选就是买白米。 为了欢迎小绿跟小兰的到来，赵灯笼还专门杀了一只公鸡。 家里的鸡每一只都长得肥肥的，一只鸡能炒一大盘子！ 后院的黄瓜和西红柿也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挂果了，西红柿还是青色的不能吃，但是黄瓜已经有几个可以吃了。 在何田田的引导下，赵灯笼做了一个拍黄瓜，再把拌好的调味汁淋上去，已经是很好吃了。 吃饭前要洗手，小绿跟小兰学着灯笼和丸子的样子，从井里打了水在木盆里洗干净。 两个人的手因为长年累月的干活，指甲的缝隙里都藏着污垢，还有手上也沾着野草的汁液。 无论怎么搓都搓不掉。 小绿和小兰看到灯笼和丸子那双干净的手，两人再看看自己的，羞得脸色都红了。 “喏，这是肥皂，用这个可以洗干净。”赵灯笼从屋子里拿了一块香皂出来，这是阿娘给她们的，用起来香喷喷的。 “不，不了。”小绿想要拒绝，因为这么好的东西一定很贵。 她们姐妹已经欠何婶子挺多的了，哪里还好意思用人家的东西。 “拿着吧，这块给你们姐妹俩，我和丸子那边还有呢。阿娘说了，吃饭前要把手洗干净，这样才不容易生病。”赵灯笼直接把肥皂塞到了小绿手里。 赵小绿学着丸子的样子，用潮湿的手沾了沾，白色的泡沫就出来了。 再使劲的搓一搓，手上的脏东西果然都洗了下来。 低矮的饭桌上，五个人围在一起，一人面前一大碗白米饭。 赵小绿跟赵小兰在看到白米饭的那一刻，满脸的震惊。 这……这…… 她们配吃那么好的东西吗？何婶子买她们来是干活的，可不是为了吃饭的。 何田田都扒拉了几口饭之后，才看到赵小绿跟赵小兰迟迟的没有动筷子。 她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赵小绿赶紧摆摆手，“不不不婶子，俺还没干活嘞，咋能吃这样的好东西。” 何田田扑哧一声笑了，安慰道：“不吃饱你们哪有力气干活？快吃吧，现在家里的活还是不少的。你们要是再把自己饿昏倒了，我还得给你们请大夫不是？” 赵丸子赶紧把快递也递了上去，“小兰姐姐，你快些吃。等吃完了咱们一起去田里割草，家里还有小兔子要喂的，我跟你说，那兔子长得可好看了……” 赵丸子劈里啪啦的把家里的每一只小兔子都介绍了一遍，赵小绿跟赵小兰不好再推辞，只能小心翼翼的扒饭。 白米饭好香好甜，她们先前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还有这鸡肉，怎么能这么好吃……简直跟做梦似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幸福 一顿饭，吃到最后感觉还剩了好多。 何田田向来不喜欢吃剩饭，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这么热还没有冰箱。一顿饭不吃完要是再放到下一顿的时候，不知道要滋生多少细菌呢。 “你们坐着慢慢吃，这些饭菜吃不完不许离桌。”何田田起身去照顾小明珠了，临走时，给四个孩子们都下达了死命令。 赵灯笼跟赵丸子都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兔子，两人把目光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赵小绿跟赵小兰。 然后，姐妹两个很有默契的把剩余的鸡肉以及拍黄瓜，都分到了小绿跟小兰的碗里。 两人刚刚见底的碗立刻又垒的跟山一样高。 赵丸子擦了擦嘴上的油，说：“小绿姐姐，小兰姐姐，你们俩那么瘦不多吃点咋干活啊？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挑的动一筐草吗？” 赵小绿跟赵小兰低头猛啃肉，她们想说自己力气大的很，一次挑三筐草都不成问题。 在她俩终于吃完了午饭之后，小绿很识趣的要去洗碗。 赵灯笼也没拦着，正好她想趁这个时候多研究一下怎么做糕点。 何田田家都有吃过午饭睡午觉的情况，赵小兰已经被赵丸子强制拉去床上睡觉了。 而赵小绿把每个碗都洗的干干净净，终于洗完了之后，她好像也没啥事可干了。 赵小绿把目光看向了赵灯笼，说起来她比赵灯笼还大五岁呢。 “灯笼妹妹，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赵小绿走到赵灯笼跟前，看着她面前案板上都是白面，上面已经有几个用白面捏的小兔子的造型。 “灯笼妹妹的手可真巧，这真好看。”赵小绿不由得赞叹道。 赵灯笼手上一顿，眼睛一亮，“真的吗？阿娘说让我学做点心，我便想着做一些可爱的动物造型的包子。这个里面是野菜猪肉馅的，等会蒸熟了你再试试看看味道咋样。” 赵小绿赶紧摆手，“不不不，俺刚吃过现在还不饿嘞。要不俺帮你一起吧。” 赵灯笼点点头答应下来，毕竟两个人一起研究的话会快一些，而且一起说说话也不会太无聊。 赵丸子太小了在一个地方呆不住，她是从来不指望这孩子能够陪自己聊天解闷的。 “灯笼妹妹，你看这白色的包子是不是也可以做成其它的颜色？”赵小绿想要学着捏小兔子的形状，可她觉得捏到最后好像更像一头猪。 猪是粉嫩粉嫩的，可以用野花的汁液混合着和面，那样不就更像了嘛！ 赵小绿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具体说了说，赵灯笼眼睛一亮。 “对啊小绿姐姐，你的想法简直是太好了！走，咱们去河边看看，俺知道哪里的花和草长得最好。”赵灯笼说着，便从角落里拿了两个篮子出来。 两个人一人手里拎了一个篮子，兴致昂扬的出了门。 到了下午的时候，何田田带着孩子睡午觉也起来了。这个时候院子外面正好有人敲门，何田田仔细一听，是赵亭长的声音。 赵丸子哒哒的跑过去开门，很开心的喊了一声，“赵爷爷。” 赵亭长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丸子她娘，程家庄木匠的儿子来给您送家具来了，您快出来看看。”赵亭长喊道。 何田田收拾了一下便出来了，“终于做好啦！” 院子外面停了一辆牛车，牛车上面拉满了货物。何田田先前定制的家具还真不少，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总共二十多件。 “丸子娘，俺刚刚帮你看了，您家这个家具打的那叫一个漂亮哟！刚刚从村子里过来，谁看了谁都移不开眼。”赵亭长继续说道。 何田田也走到马车跟前仔细看了看，不得不说这程木匠的手艺可真好。 原木家具，严丝合缝的，每一件上都蹭亮蹭亮，看来是不止刷了一遍桐油。 “真好，真好。劳烦亭长了。”何田田客气的说。 程木匠派了儿子过来送货，服务也是很周到。二十多件家具全部都给帮忙搬到了屋子里，有床，有柜子，还有饭桌，凳子等等之类的。 现在西厢房里住了赵小绿和赵小兰，何田田也在这间屋子里摆上了床和柜子。 原先的那些破烂的床就都扔了，劈柴烧火算了。 一切安顿好之后，何田田给倒了茶水，又把剩余的货款给结清了。 赵丸子看着家里这一件件的家具开心的不得了，她跟姐姐都有单独的专门盛放东西的柜子。 其实赵丸子也没有多少东西，几件衣服和鞋子而已。但她还是藏宝似的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了柜子里，说怕被偷。 送走了赵亭长他们去，何田田便打算自己去豆苗地一趟。 正好赵灯笼跟赵小绿也回来了，四个小孩子照顾一个小明珠，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田田真庆幸自己机智的买了小绿跟小兰回来，有他们帮忙干活以及带孩子，她就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何田田放心的出了门，一路来到自己家田地里。 她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点开商城，里面卖豆苗的农药很多，她仔细对比了一下自家田地的情况，买了三四种。 先前挖的河渠还有一点点贴着地表的水，何田田把药洒了一部分在水里，另外一部分则是需要喷洒到豆苗叶子上的。 不得已何田田只能从商城里买了许多个自动喷壶，按照一定的水和药比例混合，将这些药均匀的洒在豆苗上。 等干完了这些天都快黑了，回到家的时候赵灯笼已经做好了晚饭。 桌子上蒸了许多奇形怪状以及颜色各异的包子，算不上什么好看，甚至还有些难看。 何田田对这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赵灯笼每次研究的失败品都是她们内部解决。 何田田还真的饿了，她拿了一个包子猛咬了一口。然后鼓励赵灯笼说：“虽然这卖相不好看，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继续加油！” 赵灯笼点点头，因为这次她没有掌握好颜料的用量。有的颜色蒸出来之前跟蒸出来之后差距还是很大的。 而且她的手艺还不精，捏的小动物的造型也不够惟妙惟肖。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羡慕 晚饭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包子，喝稀饭。 赵小绿跟赵小兰两个人默默的低头啃包子，她们在听到何婶子夸赞赵灯笼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很是羡慕。 她们从小到大都是在家里干活，要是干不好还得遭受阿奶跟阿娘的打骂。 她们不仅不会像何婶子这样夸奖自己的孩子，反而还要骂她们是白吃饭的，怎么不去死这样之类的话。 今天一天，是她们两个人那么久以来吃的最饱的一顿饭了。 真是羡慕灯笼跟丸子啊，何婶子要是她们的阿娘就好了。 吃完了饭，何田田带着赵小绿跟赵小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每一个卧室的房间里都有一个小隔间，可以用来打水洗澡的，这样私密性也比较好。 何田田给她们配备好了澡盆，新床，还有盛放东西的柜子。 “这些东西就是给你们用的，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需求可以跟我说。”何田田说道。 赵小绿跟赵小兰看着屋子里崭新的东西，有些不太敢相信。 其实她们用破旧的东西也行，没想到何婶子给家里换新的时候把她们的也给换了。 “对了，现在丸子跟灯笼在复习读书的功课，你们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听听？”何田田寻求的问。 赵小兰跟赵小绿眼睛都一亮，随之又暗淡了下去。 “不了婶子，俺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赵小兰说道。她其实也就比赵小绿小一岁而已，今年十三了，但是性子上要比赵小绿要软和许多。 何田田笑着摸了摸赵小兰的头顶，“说啥麻烦不麻烦的，你们来到婶子家婶子就待你们当亲闺女一样。对了，明天婶子要去趟县里，小明珠还要劳烦你们在家里带着一些。” 赵小绿一听，赶紧兴奋的说：“何婶子，俺会带孩子。家里的两个妹妹都是俺带大的。” “好，那以后每天你俩都跟着灯笼丸子一起读书，让她俩教你们。女孩子也是要读书的，因为女孩子以后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可不仅仅只有嫁人围绕着家庭转那么简单。” 何田田觉得如果把她们培养成新时代女性，那估计很难，因为这个时代的局限性还是很多的。 但是何田田希望她家里的每一个孩子，又能够与众不同。以后能去大展拳脚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赵小绿跟赵小兰懵懂的点点头，虽然这话她们暂时还听不懂，但是每一个字她们都会记下的。 堂屋里，灯笼和丸子读书写字的桌子就是用的吃饭的桌子。 四个小孩都搬着小板凳坐在一起，赵小绿坐在赵灯笼身边，赵小兰坐在赵丸子身边。 何田田从现代商城里给她们买了铅笔和纸，这样对于刚学写字的她们会更好上手一些。 两个新加入的成员，也有模有样的跟着赵灯笼开始学习。 “阿娘，赵言哥说我们姓在百家姓中排第一个嘞！”赵丸子兴奋的说，一笑的时候还露出没有长齐的大门牙。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学习到周这个字了，赵言哥还给我们讲了西周这个时代的故事。” 赵小兰一脸崇拜的看着赵丸子，“西周？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跟咱们现在一样，是一个朝代的名称嘞。”赵丸子解释道。于是她还热心的把听来的故事绘声绘色的又讲了一遍。 何田田抱着孩子在旁边也听得一脸入迷，不得不说，赵丸子的记忆力可真好。 估计把赵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复述了下来。 四个小孩在一起学习，好像比平时的劲头更足。 一直到了深夜，何田田都撵了好几次，她们才去睡觉。 在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点燃的油灯，不过油灯也是很珍贵的，寻常家庭都是省着用的。 但是何田田为了保护孩子们的眼睛，果断从商城里买了两个太阳能充电的台灯。 灯光明亮，照的黑夜犹如白天一样。 赵小兰跟赵小绿在这个家里见到过太多的新奇的东西了，俩人心里虽然好奇，可嘴上都一致的没有多问。 长丰村的夜开始变得短暂且炎热起来，赵亭长带着村子里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们走遍了附近的几座山，都没有发现什么水源。 原先山上的崖壁上的山泉水也干涸了，还有之前水流湍急的那条大河，此刻水位也已经下降了大半。 为了让村子们的村民节约用水，赵亭长每天都去村尾的井水里看守。 现在每一家一天只允许打一桶水，多的都没有。 何田田夜晚要带孩子，所以休息的并不是太好。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看了看外面的天，不知道何时天已经有了一丝丝亮光。 来到这个世界后，连续的早起已经让她不想再睡懒觉了。 小明珠还在睡得很熟，何田田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等到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来到院子里才发现四个小孩子也都已经起床了。 赵小绿正在锅屋里烧火，小兰挎着篮子正要出去挖野菜，赵丸子正努力的拉着山羊出门，要把它栓到屋后的竹林里面。 而赵灯笼正在灶台前忙活，做一家子的早饭。 何田田走到锅屋，对着赵灯笼跟赵小绿说，“孩子们，阿娘今天要去县里。小明珠就留给你们照顾了。” 赵灯笼点点头，“阿娘不吃完早饭再去吗？” “不了，我早去早回。”何田田说完，就拿着自己的包裹出门了。 包裹里面都是这几个月以来刘氏还有田氏他们绣的十字绣，已经积压了几个月了。 何田田这么久没去县里，也不知道红二娘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何田田花了两文钱坐上了牛车，最近村子里去县里的人变少了，偌大的牛车上只有她一个。 赶车的李叔悠哉悠哉的赶着牛车，闲聊的说：“丸子娘，最近好长时间没去城里了哩！” “家里事情多走不开呢，这不刚得了空还是想去城里赚些钱的。”何田田笑着说。 “哎呦，俺听说你家里还买了赵家俩闺女？这年头日子都不富裕，你咋还往家里添嘴吃饭哟。”李叔摇了摇头，他家三个半大的小子，粮食都不够吃哩。 第一百二十章 事态严重 何田田也不诧异李叔会这样说，她只感觉这个时代的女性挺悲催的。 在家里都跟老黄牛似的，吃得最少，却干着最多的活。 牛车晃悠悠的来到了城里，李叔还是像先前一样把牛车赶到一个阴凉的树下等着。 时隔那么久，她又一次来到县城里，只感觉这一次和先前大不一样了。 往常拥挤的街道现在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先前那些卖吃食的铺子，有的都已经关了。现在只有少许的铺子还在开着。 何田田抱紧了手里的包袱，快步来到了红二娘的云水铺。 正好碰到红二娘也打算锁了铺子回家去呢，这店里已经没有生意很久了。红二娘现在久靠着先前维系好的一些大客户撑着。 “二娘？”何田田站在身后喊了一声。 红二娘赶紧转身，在看到何田田的那一刻，她面色一喜。 “大妹子你可终于来了，我这看你这么久没来估摸着你是生了娃脱不开身呢。”红二娘又重新开了锁，把何田田给迎了进去。 何田田有些不好意思，她真的很想早点就来的，可实在是脱不开身。 而且这个时候没有电话联系太不方便了，所以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推。 “咋样？我看你这精神气头，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啊。”红二娘把何田田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瞧了个遍。 “呵呵……还行还行。不过我咋看你这铺子，还有街上的这铺子，生意都不大好啊？这是咋了？”何田田官方寒暄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问。 红二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里捏着的帕子一挥。 “别提了，这不整个长宁县……不，整个泉州大多数地方都在干旱。咱们这是重灾区，现在家家户户水都没得吃了，哪还有闲心出来买东西啊。” 何田田有些惊愕，她倒是不知道现在干旱的如此严重了。 先前她有听赵亭长提了那么一嘴，说有几个村子旱的厉害。他们长丰村深处深山里，距离较远，所以才稍微要好一些。 “那二娘你这铺子以后可咋办？” “咋办？我可也不知道呢。现在效益不好，守着铺子也吃不上饭。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个棉花，我这边打算自己去北方走一趟。”红二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目光笃定的看着远方。 想当年，她在开铺子之前也是走南闯北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反正她也是孤身一个人的，走得再远也没有牵挂。 “二娘，这山高路远的，你一个人能行吗？”何田田脑子里已经在脑补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打打杀杀，抢劫的画面了。 毕竟这可不是法制社会，人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是得不到任何保证的。 “那有啥！要是派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况且现在泉州干旱，说不定我出去了还能活命。”红二娘轻松的说。 虽然铺子的效益不好，可红二娘还是把何田田手里的货物给结算清了。 说也不差这两天，左右这十字绣好卖。她有渠道，可以一并打包都卖出去算了。 出了铺子，何田田虽然赚了钱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望了望刺眼的阳光，这么热的天，真不知道这个破地方什么时候能下雨啊。 走在路上，似乎脚底都能被烫的生疼。 何田田这次打算买很多东西，于是她先是去了集市买了一些蔬菜，以及猪肉之类的。然后又去了街边的成衣铺子买了几件现成的衣服。 她自己买两身，四个小孩也都各自两身。 最后又去了点心铺子，一股脑买了十几包点心回来。因为灯笼现在正好在学做点心，她买了十几种回去都让灯笼研究研究，也给她提供一些灵感。 买完了这些，东西还是非常多的。 何田田拎着一个大包裹出了城门，牛车上来时没有啥人，回去的时候倒是坐了四五个。 在村子里住了这么久了，何田田也没有把具体谁家的人认全。 不过这些人倒是记得何田田是谁。 她还没有坐上车，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便招呼何田田过来，“丸子娘，来做俺旁边吧，俺这里有空。” 何田田打眼去看她，似乎是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到车上。 “俺来帮你。”赵桂花说着就上手接过何田田的包袱。 何田田都没有反应过来，说实话，这里的东西她还是不喜欢别人碰的。 主要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一个寡妇带着那么多孩子，要是把“我有钱”三个字顶到脑门上，那不得给自己招来祸事啊！ 赵桂花这个人就是手快，力气还大。 何田田扯了两下，没扯动，自己还向前倒了个趔趄。 赵桂花放好了包裹，然后才不好意思的看向了何田田。 “啊……你没事吧？不好意思，俺不是故意的。” 何田田摆摆手，不太情愿的坐在了赵桂花的身边。主要是那边好像也没啥其他位置可以坐了。 “哎呦丸子娘，您一个人咋买这么多东西啊？这个是不是就是您一直在做的那个什么十字绣啊？”一个面熟的妇人热情的朝着何田田问话。 何田田努力的在记忆里搜索这人是谁，最终还是失败了。 她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可不就是嘛！这些绣品我都垫了银子的，可没想到现在年成不好，没人收了。” “想必你们今天也看到了，这城里好多店铺都关门了。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哪还有做生意的啊。这些绣品也是我花钱买的，总不能就扔了，所以只能再带回去。唉……” 何田田说完，旁边几个妇人都一脸的惋惜。 “哎呀，那丸子娘您这生意岂不是赔本了？”一个妇人夸张的问。 “可不就是嘛！不过人家丸子娘先前赚的估计也够了，嘿嘿……”赵桂花也跟着接话道。 她刚刚故意帮丸子娘拿行李的，而且她仔细的捏了捏，软软的，确实很像布料绣品啥的。 车上的其她人原先还想跟何田田套近乎的，在听了何田田的话之后也放弃了。 看吧，这做生意最不靠谱，说赔就赔，还不如老老实实种田来的实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 搭话 这些人都把心思写在脸上，何田田也懒得去看。 正好，没有人虚伪的巴结，她还省了不少的麻烦呢。 牛车晃晃荡荡的走在山林之间，何田田看到靠近城里这一块的土地都干裂了，而路边的杂草都干的枯死了。 何田田敛了一下眼眸，她这么久没出来，没想到外面的变化竟如此严重了。 现在看来，她们长丰村估计是整个泉州情况最好的了。 何田田心里正想着事情，可身边这个赵桂花却丝毫没打算安歇的意思。 “丸子娘，您这十字绣生意做不成了。现在有没有其他好的生意可以做啊？” 何田田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呀……那岂不是也可惜。现在各地都在干旱，可咱们村的情况还好。可惜俺娘家那边情况就没有这么乐观了，牲畜都渴死了……”赵桂花自言自语的说。 何田田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笑笑没接话。 赵桂花有些尴尬，这咋跟她预期的不一样呀！ “桂花你娘家不是桃花村的吗？那里这么富裕你咋会嫁到俺们这穷村来的？”一个妇人倒是接了赵桂花的话。 赵桂花本姓是姓陶，叫陶桂花。 自打嫁到长丰村之后，才随了丈夫的赵姓。 “这……这个……媒人说的。”赵桂花回答的支支吾吾。 其实她当年跟赵有钱都是在城里做活认识的，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被赵有钱花言巧语，山盟海誓的给欺骗了。 两个小年轻干柴烈火的，她一不小心又怀了孩子。 家里阿爹阿娘知道了不同意这门婚事，要拉着她把孩子打掉的。最后还是她以死相逼，才成功嫁给了赵有钱。 嫁过来之后赵桂花就后悔了，这日子过的太穷巴巴了，连她家都不如。 可她又不敢回娘家诉苦，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成婚了五六年了，赵桂花还没有回过娘家。 上次听人说桃花村的情况，她心里着急的不行。就想着能不能把自己爹娘还有弟弟都接过来，至少还有口水喝。 这事她还没有跟赵有钱说，等这次回去了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这干旱啊，你说现在灾民这么多，不会真的如赵言娘说的那样有人来咱们村偷水吧？” 回去的路上太安静，几个妇人在一起闲聊。 “咱们亭长不是说了吗？现在村子里有水的事情保密，谁家要是泄露出去谁家就别想喝水。” “啧啧……你讲的也对。反正俺也没有啥亲戚，顾好自己家就得了。” 虽然是闲聊，可却在何田田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她们长丰村可不止本村的人，据她所知还有程家庄，万家村以及刚刚这个听说的桃花村嫁过来的小媳妇们。 灾难面前，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受苦受难呢。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何田田扛着买来的货物回到了家里，刚进了门，赵小绿就上来把她身上的东西接过去了。 “哎……你拿不动。”何田田刚想要拒绝，却看到赵小绿把包袱拎在手里，一脸轻松且疑惑的看着她。 额……好吧，当她没说。 “婶子，俺干农活习惯了，力气大的很。”赵小绿说道。 何田田跟在后面把孩子们都招呼了过来，她把买来的食材都交给了赵灯笼。 然后把给孩子们买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来，一人两套衣服，穿到这个夏天结束没问题。等到了换季再给你们一人买两件。” “还有这些点心，灯笼你拿去研究一下。等研究完你们四个就分着吃掉，尽快吃，现在天热好东西放不了多长时间。” 何田田仔细的叮嘱完，就回屋子里看小明珠了。 第一次离开孩子那么久，她心里还真想的慌。 赵灯笼最开心，抱着那么多东西都去了厨房。估计没有一天她是不会出来的。 赵丸子对于新衣服早就习以为常，淡定的收了衣服又去看小兔子了。 五金和椰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两只大家伙长得又肥又壮，最近还特别喜欢小兔子。 要不是赵丸子盯得紧，估计两个大家伙一定会跟小兔子来个最亲密的接触。 堂屋里，只留下赵小绿跟赵小兰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激动。 这……新衣服她们也有？ 这衣服好漂亮啊，摸上去软软的。赵小绿的是一件鹅黄色和水蓝色的，而赵小兰是一件淡粉色和草绿色的。 色彩鲜艳，又是崭新的。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的。 况且她们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新衣服，仅有的两件破衣服还都是灰扑扑的。 “阿姐，俺没有在做梦吧。”赵小兰不敢相信的问。 赵小绿使劲的拧了自己一下，肯定的回答：“没有，以后咱们可要多多干活，来报答何婶子。” 赵小兰欢喜的使劲的点点头。 何田田在屋子里哄了小明珠睡觉，她自己也躺在床上歇息。 现在家里只有赵灯笼哪里有钱进账了，虽然一个月三十两银子足够她们一家子开销还有剩余的。 可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她还记挂着自己去书院包食堂的事情。 不行，她得琢磨个其它赚钱的法子。 还有，她还是不放心的要去赵亭长那里问问水源找的怎样了。顺便再跟刘婶子说一下十字绣的事情。 这生意暂时做不成了，也得提前跟人家讲一声。 今年因为干旱，地里的红薯长得并不好。 何田田家那两亩红薯地因为浇灌的及时，况且又是临近水源，所以长得还算可以。 这几天赵灯笼天天都去地里挖红薯，小青豆因为打了农药吃不成了，便只能吃红薯了。 上一世，何田田还记得自己家种红薯，每年都能吃上红薯稀饭，烤红薯，蒸红薯等等…… 她把吃红薯的十几种方法都跟赵灯笼说了一遍，到了傍晚，家里的饭桌上很成功的出现了拔丝红薯。 这是一道甜点，先前何田田从商城里买了好多糖，这下派上了大用场。 赵灯笼把甜点端上来的时候，说：“午间的时候还给老夫人那边送去了呢，墨竹哥哥说老夫人很喜欢。” “就是这玩意太费糖了，一大罐子糖才只能熬出那么一点点。” 赵灯笼若有所思，拔丝红薯太金贵。这是第一次做也是最后一次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病得治 四个小孩一人吃两块，一盘子的拔丝红薯就没有了。 其实她们在吃晚饭之前已经吃了很多的点心了，但是不知道为啥到了吃饭的时候还是那么能吃。 赵小兰跟赵小绿虽然刚来没多久，但是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再睡觉。夜里睡得很安稳，能够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何田田在家里吃完了晚饭，正好孩子们都围在堂屋复习白天的功课。 她也有时间去赵亭长家里走一趟，何田田带了一包自己买的点心，就出了门。 傍晚日落时分，天边是大片火红火红的晚霞。白日的阳光还带着残留的余热，整个温度都还没有降下来。 村子里先前就种着许多的杨树，杨树比较耐旱，哪怕是这么炎热的天叶子还是嫩绿的。不像村口的那颗老槐树，今年因为旱的都没怎么开花。 往年每次老槐树开花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要来摘槐花吃。 今年赵灯笼还做了几次，摘来的新鲜槐花跟鸡蛋搅拌在一起，不管是上锅蒸还是大火在油里爆炒，都很好吃。 正往前走着，何田田忽然听到小树林里有些许的动静。 凭借着敏锐的第六感，何田田觉得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于是便想着绕条路走。 可这个时候正好张寡妇跟赵二狗从林子里出来，两人看到何田田的时候一愣，何田田也是没反应过来。 六目相对，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啥。 赵二狗因为去年见识过何田田的厉害，所以他不敢轻易招惹。一张脸倏地红了，赶紧把眼睛别向了别处。 张寡妇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丸子娘啊。你看二狗这孩子，天那么热他还要在林子里逮毛猴子，俺说了他几句让他早点回去。” 何田田点点头，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别多想，别多想，张寡妇不至于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那你们继续，我先走了。”何田田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丸子娘正好咱们一起。”张寡妇赶紧从后面追上来，生怕何田田怀疑她跟赵二狗有什么牵扯似的。 往前走了一截，张寡妇看着何田田怀里的东西，然后好奇的问：“丸子娘，您这是要去哪啊？” 何田田面色淡然的说：“去亭长家，我找刘婶子有点事。” “哦……”张寡妇面色讪讪的，“丸子娘，不知道你听说了没，现在矿里的工钱涨了。一个月一百文嘞！” 张寡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得意跟炫耀。 何田田默默的没有说话，就算是两百文都跟她没关系了。 而且，她也不差这两百文。 张寡妇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就是想在何田田面前炫耀一下。看吧，就算是你当初不牵这个线让她进矿里，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也能进去。 何田田哪里不知道张寡妇心里这点小心思，只要她不接张寡妇的梗，那她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没劲。 果然，张寡妇跟了一段路，说什么何田田都不接话。她也觉得没意思了，悻悻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便走了。 来到了赵亭长家里，家里只有刘婶子跟儿媳程樱在家。 赵亭长带着两个儿子还有村子里其他的几个人，都去山里找水源去了。 “婶子，这是我今天进城买的点心，拿来给你尝尝。”何田田把手里的一包点心递了过去。 刘氏很不好意思，笑着推辞，“哎呦丸子娘，您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俺家又没有小孩……” 这话说的，站在一旁的程樱脸色一白，慌张的把头低下去了。 刘氏就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其实也没有啥其她的意思。 可能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岔开了话题。“丸子娘您这么晚来找俺是有什么事吧？”刘氏搬了个凳子，让何田田坐下。 何田田把点心放在了桌子上，“我就是想来跟婶子讲一声的，这十字绣的活计可能需要过段时间了。现在因为干旱，城里的铺子效益也不太好……” 何田田把事情具体的说了一遍，刘氏表示很是理解。 “对了，亭长一般都什么时候回来？” 刘氏望了望外面的天，“早着呢，这几天都是天黑了才回来。深山老林的越是到了晚上越不安全，俺都跟他说了好多次了，他不听！” 刘氏也很是无奈，一把年纪了，天天还这么操劳，身体哪里受得了啊！ “咱们亭长是个好亭长，也是为了村子里的人着想嘞！”何田田安慰道。 她看了看站在一旁很是不自然的程樱，然后笑了笑问：“阿樱跟大海成婚多长时间了来着？”之前好像听刘氏说过那么一嘴，时间太久她忘记了。 程樱一听，羞得脸色都通红了。 还是刘氏在一旁说：“快两年了。” “哦……那确实生娃的事情要抓紧了。”何田田若有所思，“不过这事情急不得，而且生孩子这事是小夫妻双方的事情，问题可能出现在你们俩人的身上。” “啥？丸子娘您的意思是说俺家大海有问题？”刘氏吓了一跳。 何田田赶紧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现在不是只有程樱去城里看了大夫了嘛！你看这药也吃了，还是没有动静。我的建议是让大海也去瞧瞧……” 程樱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她自己也很纳闷为啥喝了那么久的药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她之前想劝大海也看看的，可是这事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说了怕大海觉得没顾及他的脸面，也怕惹恼了婆婆。 刘氏听完何田田的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的。 这应该不能吧？她的儿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老子都没问题儿子能有啥问题？ 可是城里的大夫确实也对程樱的病情说不出来个具体的道道，她这两年心里都快急死了。 不行，她今天必须要找大海问个清楚。有病得赶紧去治，可不能耽误她抱孙子。 何田田把事情说完之后便打算走了，刘氏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来是打击不小。 程樱主动上前来说，“婶子，俺送送你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捉贼 何田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程樱今年不过十七岁，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生娃，确实有些惨无人道。 何田田心里想着自家这么多姑娘，一定不能让她们这么早成婚。 至少要等到三十岁，不过转而一想，三十岁都能做奶奶了，在这个时代肯定嫁不出去了。 算了算了，索性还早，以后再说吧。 程樱把何田田送到了大门口，看了看屋子里，才不好意思的扭捏的说：“婶子，俺今天谢谢你了。” 何田田一怔，才意识到程樱口中的谢谢指的是什么。 没办法，在这个时代没有生出娃来，大家都会觉得是女人的问题。而男人为了那所谓的面子，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何田田正打算走，远远的看到赵亭长带着一众人回来了。 赵亭长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不用说，肯定是没有找到水源。 赵大海跟赵小河跟何田田打了个招呼，赵亭长在把手里的锄头递给了赵大海，才问道：“丸子娘，是有啥事吗？” “哦，我来跟婶子说点事情。亭长，这寻水的事情一点都没有着落吗？” 赵亭长叹息的摇了摇头，“附近那么多山俺都带人找了一遍了，现在到处都旱着，山上的树都快要旱死了。” 何田田心里一咯噔，她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最后又把目光定到了最远的那座山上，“亭长，那座狼山有没有去呢？” 赵亭长惊讶的张了张嘴，“这……要不明天俺让张猎户带上猎枪跟俺一起去吧。” 那座狼山，他们村子那么多年了都没人敢去过。 可要是那里真的有水，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得不去。 何田田点点头，“亭长，那我明天跟你们一起。” “啥？丸子娘，那座山最远。估计等走到了得大半日的功夫呢。”而且山高路远，需要脚力好点的。 “亭长，我觉得你可以去找矿山的宋司长，他那有马。咱们要是赶马车那肯定很快，而且要是找到了水，他们矿山也有救了不是？”何田田提议道。 据她所知，现在因为干旱，矿山的效益也在下滑。 先前从各地招来的各村的矿工，他们的家里几乎都面临着干旱的问题。 如果他们村子找到了水，矿山的问题也能够得到很大的解决。 赵亭长一拍脑门，“对哦，俺这就去矿山走一趟！”宋司长这么好讲话的人，一定不会拒绝的。 夏日的长丰村夜晚，傍晚的时候还有蝉鸣，到了晚上之后就彻底停息了。 不过此起彼伏的虫鸣叫声却渐渐开始了，以往这个时候都能听到蛙叫，村民们还会趁着夜色去捉一些田鸡回来打打牙祭。 可今年因为干旱，河里连水都没有，更别提青蛙了。 何田田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小明珠一直哼哼唧唧的睡不沉。而乌金和椰子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低叫两声。 何田田睡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不放心的起身披上了衣服。 乌金和椰子见何田田下地，一左一右的便拥了上来。 何田田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又从口袋里摸出肉干塞到了它俩的嘴里。 “咋了，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两只小家伙不会讲话，只能用哼唧声来代替。 何田田心里一沉，她想要去喊四个孩子，但是又不放心把小明珠一个人放床上。 于是便抱起了小明珠，想要先去灯笼和丸子的屋子。 两间屋子是相连的，出了门也要不了几步。 何田田到了屋子里把灯笼跟丸子都喊醒了，然后把小明珠给赵灯笼抱着。 “你俩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我去喊小兰姐姐跟小绿姐姐。”何田田不放心的叮嘱。 赵灯笼跟赵丸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赵小兰跟赵小绿的屋子在对面，经过院子的时候，何田田还特地去检查了一下院子的门有没有关好。 虽然是木门，可上面的锁是何田田从商城里买的那种老式的铁锁。还是比较结实的。 等到何田田把小绿跟小兰喊醒，正往灯笼和丸子屋子里走的时候。 忽然一声惨叫打破了夏日夜里的沉寂。 虽然是晚上，可夏日的明月高照，夜里还是比较亮堂的。 “天杀的，村子里进贼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何田田听出来了，这是袁婆子的声音。 因为她们两家离得最近，所以听得格外清楚。 “快，赶紧进屋子躲起来！”何田田带着小绿跟小兰快速进了屋子。 还没来得及关门，院子的木门“砰”地一声巨响，就好像是被什么大力撞击了一下似的。 四个小孩齐齐的下了一跳。 赵丸子躲到何田田的身后，恐惧的喊了一声，“阿娘，我害怕……” 乌金和椰子迅速的跑出去，两只狗隔着木门就开始狂吠。 外面终于传来一阵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他娘的放的什么风，这家有狗怎么不早说。” “俺……俺没看到啊。可是这家没有男人，都是妇人跟孩子，好下手啊。” 两人一顿叽里呱啦。 “撞开，使劲撞！动作快点！”一个男的急切的催促。 紧接着院子的木门又被大力撞了几下，乌金和椰子也叫的更凶了，几乎是发狠的叫。 “大哥……咱们已经惊动了村子，还是赶紧走吧。这两条狗怪凶的，咱们打不过……” “我日他奶奶的，我呸！撤！” 门外的对话被何田田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这两人说话很陌生，不太像她们本村子的人。 这个时候整个村子的人似乎都被惊醒了，大家都抄起了手里的家伙，死死的抵住了家里的大门。 有胆子大的男人扛着铁锹就追出来了，可是却没有看到人影。 赵亭长在大儿子赵大海的搀扶下也赶紧走来了十来个人在村口碰见了个正着。 “咋样，看到是什么人了没？” “没看到啊，连个人影都没有。” “刚刚声音是从袁婆子家出来的，走，去看看。” 一帮人来到了袁婆子家，袁婆子正坐在院子的地上号啕大哭。 “天杀的啊，俺家咋就进贼了啊！不得好死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保护我方水资源 赵亭长赶紧让赵大海把袁婆子从地上拉起来，“老嫂子，你家里是丢了啥了？你倒是说啊！” 袁婆子哭的泪眼婆娑的，把儿媳田氏从屋子里喊出来。 “你倒是检查出来没有啊，家里到底是丢了啥啊！” 田氏的身后跟着她的儿子，名字叫栓子。栓子从小就胆子小，七八岁的孩子了没有一点男孩子的气概。 因为家里进贼这个事情，栓子像是吓到了，呜呜的哭个不停。 田氏皱着眉头支吾道：“阿娘，家里没有丢啥。粮食都好好的嘞，就是……就是屋子里那一缸子水没有了。” “啥？”袁婆子止住了哭声，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顿了顿，她又开始哭嚎，“哎呦天杀的，现在水比粮食金贵啊，俺家的水啊……” 赵亭长一听，暗道一声，“不好！大家赶紧去村尾看看水井！” 众人也都想到了是不是偷水贼，这该死的，竟然把坏主意打到他们长丰村了！ 一众人赶紧往村尾跑，整个村子里因为这么一番动静谁都睡不着，都跟上来想看看啥情况。 明亮的月光下，村尾的两口水井处虽然静悄悄的，可依稀能看到地上有洒的水。 “坏了坏了怀了……”赵亭长赶紧小跑着上来，他看了看地上的水，又看了看两口水井。 那口出水的水井里还有点水，井盖旁边的木桶里还有半桶水，想来是偷水贼没来得及拿走的。 这么一折腾，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了困意。 “这肯定是外面的人来偷水的，咱们村自己人可干不出来这缺德事！”人群里有人议论道。 “啥？那可咋整哟……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咱们村有水，今天是偷，那明天不就来抢了。” “可咱们村这么偏僻，到底是哪来的人偷水呢？” 人群里，大家都在互相猜测议论。只有赵桂花和程氏一脸的心虚，不敢参与其中。 天色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丝朝阳即将冉冉升起。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及其炎热的天气。 长丰村这一夜没睡的人太多了，赵亭长赶紧把全村的人都喊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刚走到村口，正好碰到何田田从屋子里出来。 母女六个人战战兢兢的躲了一夜，孩子们都没有休息好，此刻正在床上睡得正香。 何田田看乌金和椰子守在门口也安稳的睡了，便知道估计没事了。 况且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也没有哪个贼敢大白天的来村子里偷东西。 何田田家的院子在盖的时候垒的就比寻常人家的院子高很多，何况上面又布满了倒刺。估计那群贼人是看院墙不好爬，便直接想砸门进来的。 可没想到这门是何田田上的现代的锁，可以说是安全性很强了。 何田田掏出钥匙，把院子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从外面看上去，木门已经被撞进去一个很深的引子，而且门也有些开裂了。 因为撞击的比较狠，整个木门上面都是伤痕。 “呀，丸子娘您家昨晚也进贼了？”赵亭长看到如此伤痕累累的大门，赶紧上前来询问。 昨天晚上太乱，他都没有来得及统计谁家还进了贼。 何田田皱着眉头点点头，“不过我家这门结实，那伙贼人并没有打开。” “对了亭长，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咱们村子里是不是来外人了？” 赵亭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来了偷水贼，不过现在偷的也不多。俺正要说这件事情呢，现在咱们村的水也不多，何况地里的稻子过几天也就要丰收了，这可马虎不得。” 今天是偷水，那过几天还不得偷粮食啊！ 得亏他这几天都让村子里的人去地里巡视，不然地里的庄稼估计也要被偷了。 何田田的心也跟着沉了沉，她种的豆子也快要成熟了，还是要尽快收到家里比较好。还有地里的红薯，再过两个月红薯就要长得差不多了，也能全部起出来了。 “亭长，我家的八亩豆子收割要请人干活。一天三十文的工钱，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些人，最好一天就干完。”何田田不放心的问。 赵亭长点点头，觉得丸子娘说的很有道理。 “八亩豆子全部一天收回来那得二十来个人哩，俺看你那豆子比稻子收割的要晚一些。不如等地里的稻子一收完，也赶紧收了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也能找到人干活。” 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已经聚集到村口了，大家都在一轮昨晚村子里进贼的事情。 毋庸置疑，大家都是在骂那伙偷水贼的。 “天杀的不得好死，要是被老娘知道是谁，非得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真缺德，这些人就应该送官府坐牢！” 赵桂花跟程氏也在人群中，两人的面色都有些白，不太敢去搭村子里人的话。 程氏也是前几日从城里回来的，现在因为干旱，万春楼的生意并不好。 掌柜的便给酒楼里干活的先放了一个月的假，想着看看等下雨有水了，再开门营业。 赵亭长站在大石头上，中气十足的喊道：“大家都安静，静一静。” 底下立刻就沉寂了下来。 “昨晚都有谁家进了贼，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亭长，俺家也进了贼。不过那贼有点憨，俺一锄头给他打跑了。” “亭长，俺家就丢了水，其它啥也没丢。” 赵亭长让赵言统计了一下，昨晚村子里丢水的总共有四户。不过幸好没有发生正面冲撞，人都还是安全的。 “村子里发生这种事情，那就是给了咱们一个惊醒。所以俺建议村子里成立寻水的巡逻队，同时还要加强地里粮食巡逻队的人手。”赵亭长宣贯道。 “啥？那俺家没有男人咋整？”铁子娘嘴巴长得老大，她是寡妇，死了男人的。 可她家也有地，也需要喝水。 赵亭长看了一眼铁子娘，然后说：“这是为了保护咱们村子所有人的集体利益，不管是水还是粮食，都是接下来大家要保护的重点。这巡逻队谁要是偷懒，导致村子里有了什么损失。可别怪我这个当亭长的没有把话说在前头，这个人就逐出咱们村子，不配当咱们长丰村的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狼山 赵亭长犀利的目光看向了底下的一众人，又继续说：“咱们村子的水稻，还有三天的时间就迎来丰收。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现什么问题，不然大家都等着饿肚子！” “大家做好心里准备，现在每家每户，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来赵言这里做个登记！”赵亭长说完，这些村民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每家出一个代表过来排队。 还有的家里汉子，劳动力多的，那就多派几个。 而关于这群偷水贼，这次虽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但村子里已经成立了巡逻队。 而且赵亭长也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是再遇到这群贼人，就往死里打！ 把事情都交代完之后，墨竹正好赶着宋司长的马车来了。现在总共有两辆马车，另外一个是赵言家的马车。 “赵亭长，我家大人让我把马车给您送来了！”墨竹把马车赶到老槐树下，把马缰绳递到了赵亭长手里。 赵亭长接了过来，笑了两声，“好，墨竹小哥替俺多谢谢宋司长。” “客气客气。”墨竹正好也顺道过来拿老夫人和大人的早饭的。看到村口聚集了那么多人，所以也顺便打探了一下是咋回事。 赵亭长便把昨夜村子里进贼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墨竹也是听得唏嘘不已，想着等会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跟他家大人好好说道说道。 何田田回家里又收拾了一番，把各种事情都跟孩子们叮嘱了一遍。 现在村子里不太平，今天就不要出门了。而且在家里也要把院子的大门锁好，晚上等她回来的时候再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个好点的实木大门给换上就行了。 何田田叮嘱完之后，正要打算出门，乌金和椰子两只狗摇着尾巴就要跟上来。 何田田摸了摸它俩的狗头，也没有拒绝。 正好她今天要去的山里，带狗的话说不定更方便一点。 “阿娘，你要小心啊。”赵丸子从屋子里探出头，不放心的叮嘱。 赵灯笼把锁门的钥匙紧紧的攥在手里，把院子的门从里面锁了之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赵亭长带着村子里的几个人已经坐在马车上等着了，让何田田奇怪的是，这次赵言也坐在上面。 “婶子，今天家里没活，我也想跟着你们一块去。”赵言不紧不慢的说。 何田田点点头，大家一致默认的把最好的，宋司长的马车让了一个位置给何田田坐。 负责赶马车的有赵亭长，另外一个就是赵言的父亲赵能。 两人对于赶马车都不是特别熟，刚学不久的。 路上几个人都在闲聊，大家都对去狼山有些踌躇。 “哎……俺说张猎户，这狼山你有没有去过？” 张猎户肩膀上扛着猎枪，目光深沉。他平静的说：“去过一两次，不算特别多。” “哦……那山里狼多吗？先前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啥水源？” 张猎户想了想，点点头，“很多狼，不过我也没往深山里走过，所以并不清楚。” 乌金和椰子自打上了车，便乖乖的趴在何田田的脚边。 张猎户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只狗，难得主动的问道：“这就是去年冬天抱养的那两只？” 何田田笑着点点头，“是啊，长得很快吧？” 张猎户点点头，看来两只小家伙生活过得不错。 赵言身为读书人，第一次参加如此危险的活动。一路上他的脸都紧绷着，看着还有些紧张。 不过幸好有乌金和椰子在，两只狗好像也很喜欢读书人似的，用自己的蹄子主动去扒拉赵言的鞋子。 赵言看到两只毛茸茸的大可爱，总算是缓解了心里的紧张。 他摸了摸乌金和椰子的毛绒脑袋，笑着说：“这两只大狗真可爱，可是我怎么觉得它们根寻常的狗不一样呢？” 赵言早就想问了，在肚子里憋了好久才寻到机会。 “当然不一样，因为这俩是狼狗！”张猎户面无表情的提醒。 “啊……”赵言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 张猎户伸手轻松的抓了一把赵言胸前的衣襟，给他提起来稳住了身子。 赵言再也不觉得乌金和椰子可爱了，剩下的一段路程都是尽量把身子躲的远远的。 要是按照往年的话，这么一路走来风景应该不错。可是这连续四个月的干旱下来，先前长出来的花草树木都半青半黄，要死不活的样子。 马车赶得还算是比较快，等到了狼山山脚下的时候，才是正中午。 几个人随便吃了一点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在山脚下找了个地方把马儿给拴好。 狼山的山确实根其它的几座山不一样，这周围那么多山，山上的植被都有枯萎的迹象。可唯独这狼山一整座山，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 从远看分不出来什么，但是离近了看，差距还是很大的。 几个人站在山前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路。 “张猎户，这是从哪进山的啊？”赵亭长哑然询问。 张猎户指了指不远处被一座小山峰凸起来遮挡的地方说：“先前这里有我砍的一条小路，只不过太久了，路被遮挡住了。” 一行人来到小山峰跟前，几个汉子手里都拿着铁锹在前面开路。 为了防止迷失方向，每走一段路都会用红色的布条做个记号。 何田田也是第一次进这么阴森的山林，大概走了十几米的距离之后周围就全部暗了下来。 一抬眼，上面的天都被高大的树木丛遮挡住了。 每个人都走得提心吊胆，头皮麻麻的。 乌金和椰子两只狗子也是保持了时刻的警惕，一路闻着聆听者跟在何田田身后。 “这里植被既然长得那么好，肯定是有水源的。”何田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轻声的说。 赵言干不了体力活，就负责搀扶着赵亭长。 他点点头很是赞同，“先前夫子的课程里也讲过，万物生长都离不开水源。这里既然如此繁茂，肯定是藏有地下水的。” 赵亭长也很激动，“那太好了，要是咱们找到了水那就有救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 “嘘……”前面开路的赵大海突然转身，示意后面的人要安静。 几个人纷纷闭上了嘴，连呼吸声都不敢有声音。 乌金和椰子警惕的跑到最前面，两只狗并排的朝着一处灌木丛跑去。 何田田看了一圈自己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她的袖口里藏着两根电棍。 这是她从商城里斥巨资买的，电流十足。就算是来两只老虎，那都能给电趴下。 几个人都停住了脚步，聚精会神的看着乌金和椰子钻进了灌木丛。 不一会儿，只听灌木丛里传来一阵“吱吱吱……”的惨叫声。 “这是咋了！？”赵亭长小心的问。 张猎户倒是显得很淡定，毕竟他可是常年混迹于深山老林的。 “像是兔子的惨叫声，估摸着是逮到兔子了……” 正说着，乌金和椰子两个就从方才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两只狗嘴里各自叼着一只肥硕的大兔子。 通身的白色，上面还沾着血。 “乖乖……这进山一趟收获还真不少嘞。”赵大海咧着嘴笑。 来时的路上他就跟这两只狗打好了关系，他还把自己的干粮偷偷的分给这俩货吃呢。 这会子捉了兔子，能给他看看吧？ 赵大海期待似的伸出手，打算接住肥大的兔子。 可乌金和椰子两个大家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然后径直的绕过了赵大海，跑到了何田田面前。 兔子已经咬死了，还滴着血。 赵大海有些尴尬，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嘿嘿……俺就是想看看的，这俩货还怪护食。” 何田田把兔子从狗嘴里拿下来，扔到赵言背着的背篓里。 “这两个家伙不务正业，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嘴上这样说着，何田田摸了摸两只狗头，又偷偷的给它俩狗嘴里都塞了牛肉干表示奖励。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何田田的系统忽然有了提示音：正前方二百米有大型危险动物黑熊。 一听到有黑熊，何田田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大海，别往前走了，开这边的路吧。”何田田指了指左边。 赵大海挠挠头表示不理解，不过他还是憨憨的答应了。 这一路上，何田田的系统商城不断的提示她，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不管是天上飞得地下跑的还是埋在土里的，提示商城的面板上堆满了。 她看都看不过来。 这其中很多东西都可以换钱，而且还值不少钱。 要不是有那么多人跟着，何田田真想把这些好东西都打包送走。 有了商城的提示，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一些。 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大家在何田田的带领下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一个两个便放松了警惕下来。 “咱们真幸运，这一路上都没遇到狼。”赵大海笑呵呵的说。 要不是他提醒，大家都快忘记了这狼山是因为什么成名的了。 “臭小子，那是因为人家丸子娘提醒你。”赵亭长胡子一翘的骂道。 “不过丸子娘，你是咋知道路的？”赵亭长这就好奇了，为啥丸子娘好像对这很熟似的。 何田田尴尬的笑了笑，“嗐……那是因为俺从小就跟着大人钻树林子，总结出了一点点经验。” “哦哦……”赵亭长点点头，没有再多怀疑。 走了这么久，大家体力上都有些吃不消。商量着找个地方歇息片刻。 正好正前方有一块凸起来的石头，赵言建议道：“咱们都去那歇息一会吧。” 众人点了点头。 一块凸起来的巨石，上面长着细小的深绿色的杂草。 先坐上去的是何田田，因为大家都本着照顾女人的想法。其次是亭长，赵言……最后是张屠夫。 张屠夫坐下的时候，大家很明显的感觉到屁股底下的石头往下一陷。 何田田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好。 她刚刚想起身，可整块石头，包括石头上的所有人都跟着再次往下一陷。 “啊……” “啊……” 几个人都本能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大石头带着他们一行八个人从高处开始坠落。 何田田只感觉自己耳边的风声很大，眼前的树木迅速向后退。 她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双手不断的挣扎想要抓住悬崖上的树枝。 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多处，何田田终于在逮到一个小松树枝上停顿了下来。 她刚喘了几口气，只听“啪嗒”一声，小树枝断了。 她的身子又开始迅速下落。 赵言他们几个比她下落的更快，一时间整个山谷里都是一片惨叫的声音。 乌金和椰子站在上面狂吠了几声，急得直哼哼。 最后不得不从旁边的地方寻找了一个坡度，慢慢的往下跑。 何田田乱挣扎的手不知道抓到了什么，湿湿潮潮的，像是崖壁上的石头。 下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何田田只觉得身子“砰”地一声跌到了很深的河里。 她本能的开始憋气，然后点开商城从里面买了四五个救生圈。 何田田死死的抓住求生圈，然后身子很快的就浮出了水面。 赵言就在她不远处扑腾，何田田稳住身子甩了一个救生圈过去。 “言儿，抓紧这个。” 赵言的眼睛紧闭的只留了一条缝，他呛了好几口水，凭借着自己差劲的狗刨终于够到了救生圈。 幸好他们是在一起坠落的，所以几乎都在同一个地方。 何田田把手里剩余的救生圈都甩了出去，大家就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了救生圈。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好逮救了他们的狗命。 几个人还不容易在河里扑腾着凑到了一起，然后手拉着手慢慢的朝岸边飘去。 何田田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自己深处的状况，这是一条很大很深的河，而且水流湍急。 河水很凉，即便是在大夏天都觉得冻身子。 好不容易爬上了岸边，何田田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 乌金和椰子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人，两条狗兴奋的朝这边跑来。 “水……这可不就是水吗……”赵亭长很是激动，完全忘记了他刚刚差点被水淹死的事情。 “俺滴个乖乖，俺们找到水源了！”赵大海也很激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迷失 何田田把身上的衣服拧干，才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她们现在身处于一个很深的山谷当中，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要不是因为下面是一条大河，他们几个肯定都要被摔死。 她斥巨资买的两根电棍也在刚才的掉落过程中，不知道丢哪了。 众人都在打量这周围的环境，赵大海跟赵能还去了河边喝水。看来是刚刚喝的水还不够。 “阿爹，这里的水好清甜。比咱们村子里的井水还好喝嘞！”赵大海招呼着赵亭长过去。 老头一时间也没忍住，蹬蹬的跑过去也跟着喝水。 河岸边，就站了何田田跟赵言，还有张猎户。 张猎户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担忧的说：“这里四周都是高山遮挡着，怕是不好出去。” 这也正是何田田心里担忧的，虽然她有系统，可是系统不会明确的告诉她往哪走。 只有她自己选择了路，系统才会提示她如何避开危险的通过。 另外几个人高兴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情况。 赵亭长迈着步子走到何田田跟前，他手里的旱烟杆子也都潮了。何田田真佩服他在刚刚这么危险时刻，烟杆子都没撒手丢掉。 “虽然找到了水源，可大家先别高兴的太早。第一，怎么把这些水运到村子里去。第二，咱们怎么出去。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何田田说道。 “对，何婶子说的对。可是咱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这么高的地方，怎么回去啊。”赵言担忧的问。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乌金和椰子两条大狗看到这么水也很兴奋，两个大家伙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沿着河边就开始狂奔，然后扑通一声扑到水里。 何田田眼睛一亮，“不如咱们就先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走吧。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虽然这山谷里比刚才在山里光线明亮了一些。 可山里毕竟还是天黑的早，他们要尽快的走出去。 不然一到了夜晚，他们会更加的危险。 一行人都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何田田刚刚从商城里买的救生圈大家都觉得是好东西，所以也都拿着了。 不过大家虽然心里有疑问，可都出奇一致的没有多问。 不知道走了多久，山里的光线逐渐豁然开朗起来。前面的路也不再是崎岖不平的，反而平坦了。 何田田突然想到书中所学到的桃花源记了，因为这里的景色比方才在山里的还美。 一望无际的火红的花海随风摇摆，嫩绿的草散发着盎然的生机。 赵言满脸激动，“这……这……竟想不到狼山里面还有这样美丽的景色。” 几个人心里都惊叹不已，赵亭长已经在考虑要是把村子里的人都迁移到这里来住，那肯定更美。 乌金和椰子刚刚洗干净的身子，在花海里跑了一圈，两只狗身上都散发了迷人的香味。 何田田把两只小家伙叫过来，在它俩的耳边叮嘱了几句。 两只大家伙风一般的冲出去了，张猎户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向来是个话不多的人，这会子也忍不住的问，“丸子娘，你这刚刚是跟它们说什么的？” 何田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让它俩去带路呢，看看能不能找到咱们的马在哪。毕竟，狗鼻子很灵是不是？” 张猎户点点头，他长年累月的打猎，家里有好几只猎狗呢。 可是好像都没有这两条有灵性，不知道丸子娘是怎么训练的。 赵能也很好奇的凑上来，“丸子娘，这样能行吗？” “爹，再不行咱也没有狗鼻子灵，也没有狗腿跑得快是不是？”赵言抢话说。 虽然不知道拿他爹跟狗比这到底合不合适。 赵能并没有听出他儿子这话说的有啥不对，还很认同的点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赵亭长现在一心想要找到马儿。 因为那可是宋司长的马车，金贵无比。要是丢了他可赔不起啊。 从黎明走到日落西山。 几个人都累的够呛，可是大家一致认同的不敢停歇。虽然山里很美，可还是住在家里更有安全感。 夕阳欲颓，天色也逐渐暗沉了下来。 乌金和椰子跑出去这么久终于追上了队伍，两只狗咬着何田田的脚脖子就往一处方向拖。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很是认同的跟着两只狗后面走。 乌金和椰子在前面跑得快，一行人也跑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不管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两条狗身上。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熟悉了起来。 赵言惊讶的扯了一块红布绸，“看，这不是咱们来时的路吗？” 几个人面色一喜，又往前跑了一小段，终于听到了马儿的嘶鸣声。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丸子娘，你这是养了两只大宝贝啊！”赵亭长激动的甚至拍了拍手。 一行人终于赶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了回去的马车，乌金和椰子已经累的趴在马车上，舌头伸得老长的喘着大气。 赵言也不害怕了，欢喜的摸着两只狗头。还很贴心的给它们捶背按摩。 赵能笑呵呵的，虽然他也喜欢上了这两只大家伙，可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儿子。 “你这小子，长这么大都没给你老子捶过背。对狗倒是殷勤的很。” “哈哈哈。”赵大海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车行驶的飞快，夜里在山间赶车根本看不清路。 而且因为山里太沉寂，只能听到马蹄哒哒声以及车辕滚动的声音。 几个人要是不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在这深夜老林里还真的挺瘆人的。 不知道赶了多久的马车，直到看到了村子里零星的一点灯火，几个人的心才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马车走到路口的时候，村子里的巡逻队的人正好在村口巡逻。 今日巡逻的有七个人，全是白天从矿里下工回来的汉子。 几个人看到马车都立刻警觉了起来，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才打了招呼。 “亭长，你们回来了！”赵四上前说道。 刘永河也在其中，他看到了何田田之后，便说：“丸子娘，今天玉兰娘看你这么晚没回来，便带着俩孩子在你家呢。现在村子里不太平，安全最重要。”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内贼 何田田心里很感激，这也是她一路上所担心的。 “好，那谢谢刘大哥了。” “不客气。”刘永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赵亭长下了马车，不放心的叮嘱了一下今晚的巡逻队人员。 “你们一个个可都要机灵着点，那伙贼人要是再来，大家伙就一起喊人。” “好的村长。” “村长您放心吧，俺们一定保护好村子里的水。” 因为天色实在是太晚，赵亭长并没有把今天找到水源的事情说出来。 而且找到水源只是一部分，路途遥远，想要把那些水运到村子里还需要不少的力气。 何田田带着两只狗也回了自己家，她家最近，几步路就能到。 大家伙都散了，奔波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多余的话都不想讲。 何田田站在自家门口，并没有立刻敲门。 而是点开了商城，从里面看了一会，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个原木色的杨树木头的大门。 而且还是实木的，很重。 何田田艰难的扶着两扇门，这才喊道：“灯笼，丸子，快开门。阿娘回来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 赵灯笼一脸的欣喜，“阿娘你可算回来了，天都黑了……” 这一整天里都给赵灯笼担心的不能行，因为她知道狼山的危险。还有这么晚了阿娘还没回来，她总是担心会出什么事。 赵小绿跟赵小兰赶紧上前帮何田田扶住了新买的大门，刘玉兰跟刘水仙也过来帮忙。 玉兰嫂子抱着小明珠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心里一喜。 “哎呦我的乖乖，丸子娘您可总算是回来了。你不回来我这心都在嗓子眼里提着。” “嫂子麻烦你了，多亏了你在家帮我照顾孩子。”何田田不好意思的说。 这么重的两扇门，这么多人一起抬着才进了院子。 玉兰嫂子白天来的时候就看到大门被撞坏了，又听丸子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心里很替何田田担心，这家里没个男人还真不行。这伙贼人太鸡贼，专挑妇人和孩子动手。 “丸子娘，您这是哪买的门，这个门结实。”玉兰嫂子摸了摸大门，有些好奇的问。 何田田便随口解释说是跟着家里的家具一起打造的，之前放在外面的没搬进来。 这话说的，几个孩子都听得半信半疑。 安装大门其实也不难，有凹槽卡进去就行。 何田田两三下就安装好了，厚实的大门需要两个孩子一起推才能关上。 赵灯笼很是麻利的把锁又重新锁上，然后说：“婶子，今晚您跟玉兰姐还有水仙妹妹就在俺家歇息吧。” “这……太不好意思了”玉兰嫂子推辞道。 刘玉兰和刘水仙两个人倒是一脸的期待，因为她们跟灯笼和丸子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小姐妹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况且今晚她们还跟着丸子学会写字。 丸子还会教她们读书，真的好有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们在这里住着还安全些。我这里院墙高，大门结实，贼人很难进来。”何田田也劝说道。 玉兰嫂子便也没有再推辞。夜晚，孩子们聚在一个屋子里玩，说说笑笑，还能够消除心里的恐惧。 而玉兰嫂子则是跟着何田田睡在一个屋子里，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中间隔着啥也听不懂的小明珠。 “丸子娘，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俺那天听说赵婆子十一两银子卖孙女的事了，真黑心啊！” 十一两银子，真不知道那赵婆子怎么开得了口的。真当她的孙女是金子做的啊？ “这赵婆子肯定坑了你。不过俺今天看这俩闺女着实不错，干活麻利的很。”虽然心疼钱，可玉兰嫂子说的也是实话。 这俩闺女买来，家里的活都有人干了，那还真不错。 “算了不提了，这两个孩子也是命苦。爹不疼娘不爱的，一家子的孬货！也幸好这俩孩子通人情，不然我可不会当大冤种。”何田田接话道。 玉兰嫂子今天来，是还有一件事想说道说道。 她激动的半撑着身子，看向何田田说：“哎，你知道不？” 何田田不解的看向玉兰嫂子，等待她的下文。 “老赵家，那个赵老婆子。最近被她儿子缠着了你知道不？” 何田田顿时也来了兴致，毕竟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敌人过得比自己好。 “你上次说的还真不错，向阳心里还是有你跟孩子的。看来要为你们分家的事情打抱不平呢。” 何田田听得一知半解，忍不住细问道：“嫂子，具体说说是出了啥事。” 玉兰嫂子便把听来的仔细说了一遍。 她也是听她男人说的，不过这话确实是赵向北亲口跟她男人说的。 原来就是那天分家时，何田田拿赵向阳来吓唬了赵老婆子。 赵老婆子虽然当时不怵，可那天夜里便做了噩梦。 梦见赵向阳一身鲜血的来找她，问她这个当娘的为什么如此狠心，不照顾自己的妻女。 赵老婆子是被吓醒的，后面连续几天每天夜里她都会梦到赵向阳。 梦里儿子都在怪她，赵老婆子都被吓得有些精神错乱了。 白天里也叨叨咕咕，还去了赵向阳坟前赔不是。 玉兰嫂子描述的绘声绘色，何田田听得毛骨悚然的。 “所以说……丸子娘，这个真的不是你让向阳去讨公道的。”那天玉兰嫂子也在场，何田田的话她可记得清楚呢。 何田田赶紧摇头，她连赵向阳长啥样都不记得了，哪里还会托死人办事。 “可能是那老太婆亏心事做的多，她儿子都看不下去了吧。”何田田猜测道。 村子里的八卦还真不少，不过先前何田田都没怎么关注过。 玉兰嫂子把最近知道的，全都一股脑的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今晚的夜里很是沉寂，就像是昨夜那般。 程氏躺在床上假装在睡觉，在发现自家男人呼着了之后，她才蹑手蹑脚的起身。 程氏猫着身子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开门从屋子里出来。 院子里，赵小草也起夜呢。母女俩碰个正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虚 “阿娘，你起来做啥子？”赵小草幽幽的问，声音还有点瘆人。 程氏吓得低呼了一声，待看清楚是赵小草之后。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你个死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投胎啊！” 赵小草被骂的有些委屈，明明她就是起床上个茅房，哪里知道会碰到她阿娘。 “还愣着做什么，滚回你的屋子去！” 赵小草委屈巴巴的回到了自己屋子，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摊上这么个阿娘！ 有时候看她对自己和对哥哥们的态度，赵小草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程氏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了，赵小草躺在床上越想越气。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骨碌的赶紧爬起了身子。 赵小草的直觉告诉她，她的阿娘不对劲。因为据她所观察，她阿娘半夜很少起夜去茅房的。 何况现在又是在这么缺水的情况下，大家都仅着那么一点水喝，哪来的这么多尿！ 赵小草穿好衣服，又偷偷的起来。 她先是到了茅房找了一下，果然没有人。又到了爹娘的房间看了看，依旧是没有人！ 赵小草赶紧追出了院子，月光下，正好看到她阿娘鬼鬼祟祟的朝着一片树林里走去。 好奇心之下，赵小草悄悄的跟了上去。 程氏来到了村子里的一片树林，里面有两个男人，都是程家庄的。 原来，长丰村还有水的事情被程氏偷偷的告诉了娘家人。这两个男人便是程氏的大哥和侄子。 两人白天不敢来要水，只能晚上悄悄的来找程氏要水。约了每天三更半夜这么一个见面地点。 程氏见到侄子程子寻和大哥程力之后，很是生气的埋怨。 “叔叔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事不能泄露出去的吗！你们倒好，竟敢带人夜里来偷水，要是被俺们亭长发现了，你让我这一大家子还怎么在这村子里呆下去！” 提起这个程氏都一肚子气，这两天她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别提多难受了。 这事她还是瞒着家里人干的，要是被发现，她那个婆婆非得把她皮揭了。 程力跟程子寻被骂的一脸懵逼，“姑姑你是不是误会了？家里就只有俺跟俺爹来，这事都瞒着程家庄里的长辈们呢。” “是啊妹子，到底咋回事？俺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村子巡逻的人怎么那么多，俺都差点没溜进来。”程力也跟着问。 这次轮到程氏有点懵了，“啥？昨夜那伙贼人不是你们带来的？” “什么贼人？”程力跟程子寻赶紧问。 现在长丰村的水也不多了，外面那么多灾民，要是都来这抢水喝。那还得了啊！ 程氏这下便放了心，她把昨夜村子里进贼偷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最后还不忘记的叮嘱，“你们这几天还是别来了，免得到时候被发现。这些水你们带回去省着点用，够撑个几天的。” 说着，程氏把提着一个木桶里的水倒在了程子寻带来的瓦罐里。 程力跟程子寻点点头，趁着没人发现偷偷的溜走了。 赵小草在不远处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好啊，她这个好阿娘真是会做事。 自打分家之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把家里的东西往娘家扒拉了。 前几天是给了二尺布，今天又是给了最珍贵的水。 赵小草非常不喜欢她的那两个舅舅，大舅还好一些，二舅就是个地痞流氓子，恶心的要死。 赵小草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就守在院子门口，把院门关了个严实。 当程氏提着木桶急匆匆回来的时候，赵小草面无表情的质问，“阿娘起夜还提着水桶做什么？你可不要说是为了打水。” 程氏又被吓了一条，这次可真是恼火了。 她上来就给了赵小草一巴掌，“死丫头，这就是你跟你老娘说话的态度？”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还是比较响亮的。赵小草被打的脸都朝着一边侧了过去。 不过她好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继续说：“阿娘在偷偷的给外婆家送水，我可都看到了。” 赵小草在这里特地用了“我”这个字，不是用“俺”。 因为她看赵灯笼和赵丸子都是说“我”，好像这样说会显得特别像读书人，而且不那么土。 况且，赵言哥哥说话间，也是用的“我”这个字。 程氏这个时候可没注意到赵小草这么细微的变化，她被女儿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很是恼羞成怒。 “你个死丫头，偷偷给你外婆家点水咋了？你小时候不还吃过你外婆家的粮食呢！”程氏没好气道。 大半夜的，她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女儿烦死了。 提到这个赵小草更加记仇了，“阿娘说的是我四岁那年去外婆家，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大家子吃饭的那一次吗？” “要不是我命大偷偷的拿了点吃的，怕是要饿死在程家庄了！” 提到这个赵小草到现在还一肚子火，那可是她第一次去外婆家。她的那些舅舅哥哥还有姐姐们，那么一大家子都在吃饭。 可她的外婆真是苛刻，说她不是程家的人，也没给程家干过活，所以不配吃饭。 她终于知道阿娘的苛刻是从哪来的了，简直跟外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赵小草从此以后再没踏进程家庄一步。 程氏心虚的别过了脸，赶紧岔开话题，“去去去，滚去屋子里睡觉去，别在这碍眼。” 说着，还推了推赵小草。 可是，没推动。 “咋滴？你今天非要跟你老娘叫板是吧？” 赵小草纹丝不动的堵着门，不让程氏进去。 “我要读书！”赵小草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些日子憋在心底，没有找到合适机会说的话说了出来。 天知道她每天看着赵丰年来来回回的上学，她心里有多羡慕嫉妒。 她脑子可比赵丰年那个榆木脑袋聪明多了，要是读书的话肯定比他读的好！ “什么！”程氏被赵小草的要求惊到了。 她忍不住尖着嗓子叫了一下，后来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个死丫头真不开窍，读书有什么好？是能吃还是能喝？” 第一百三十章 撞破 程氏只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缓了好大一会。 “我就要读书，阿娘你一个月给我交两文钱的读书费。没有钱给粮食也成！”赵小草是铁了心的要上学。 她娘在酒楼里一个月一百文呢，这干了也有两三个月了。所以她笃定她阿娘是出得起这两文钱的。 就是看她舍不舍得事情。 事实上，程氏还真的舍不得。她口袋里攒的这些个子还要留着给赵胖明年娶媳妇呢！ “你看看咱家穷的哪还有粮食！钱更没有了！”程氏拒绝道。 赵小草也不急了，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想到了。 只见她平静的说：“那我只好去找亭长爷爷说说了，也不知大舅他们走远了没，村里的巡逻队还能不能追的上……” 说着，赵小草拔腿就走。 程氏一把把赵小草给扯了回来，她不甘心的从口袋里摸出两文钱，气愤的说：“给你！老娘事先跟你说好，上学可以，但家里的活一样都不能少！” 赵小草手里攥着两文钱，就跟攥着自己人生的希望似的。 程氏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已经听不到了，她满心的只想着，她可以上学了，她能够去上学了。 长丰村的这一夜很是平安的度过，第二日，赵小草起的比往常早了很多。 她快速的干完了家里的活，手里攥着两文钱就朝着赵婶子家里跑去。 今天她是第一个到学堂的，赵言娘正开门扫地，赵小草正好也到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心里却美滋滋的。 “俺滴个乖乖，大早上的你咋累成这样？”赵言娘吓了一跳。 她想了想，好像读书的娃里面没有赵小草吧？所以她是来干啥的？ “婶子，我是来读书的。这是这个月的学费，给你！”赵小草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赵言娘看着手里的两文钱，铜板上还带着余温呢，想来是攥了许久。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两文钱是从老赵家出来的。 毕竟，那赵老婆子是出了名的铁公鸡。 赵小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婶子放心，这钱是我阿娘给的。” 说着，也不管赵言娘还有什么反应。便推了门自己进去了。 赵言早就已经起了读书了，每天这个时候他差不多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 等到院子里第一个孩子到来，赵言便收拾一番准备出来上课了。 他以为今天第一个来的会是赵丰年，可一到院子里才发现是赵小草。 赵小草在看到赵言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赵言哥，我阿娘送我来读书的。她说我们家就我最小，适合读书。” 赵言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 “好，好。”他指了指靠近院墙边的一个角落，说：“你把凳子放那里吧，那便是你的位置。” 赵小草蹬蹬的快速跑过去，把身上的板凳放下来。 “赵言哥，我来的晚还能跟上吗？”赵小草心里有些担忧。 虽然每次赵丰年回去的时候，她都会逼迫他把今日在学堂所学的都教一遍。 赵小草心里是有一个底的，问这个问题不过就是想跟赵言多搭两句话而已。 赵言也实话实说，“确实有些困难，要不每次下学的时候你都多留一时，我把前面的给你多补一补吧。” “真的？那太好了！”赵小草激动的差点原地飞起。 早上上学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来了，村子里的孩子早上没有偷懒睡觉的，都是早早的便起床了。 赵小草赶紧跑到自己的位置做好。 看吧，虽然她来的晚，可是却能坐在最前面诶！ 赵言哥哥对她是真的好！ 何田田家里，赵灯笼跟赵丸子吃完了早饭要去读书。 一大家子都在，早饭一人煮了一个鸡蛋，再喝一碗粥。都能吃的饱饱的。 刘玉兰跟刘水仙临走时，赵灯笼还特地拿了二十个鸡蛋。 这是这些日子攒的没舍得吃的，不过越往后鸡下的蛋越来越多了，就不用如此节省了。 长丰村过了几天安静祥和的日子，待到地里的稻子成熟之后，赵亭长开始号召全村人一起去田地里收稻子。 今年因为干旱，地里的庄稼长势并不好。稻穗里都是扁扁的。 本来在古代粮食的产量就很低，再遇上旱灾，那产量就更低了。 一大片的水田里，都是弯着腰收稻子的一众村民。 家家户户有多少人就上多少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地里所有的庄稼都收上来。 看着扁扁的稻穗，赵亭长一边卖力的割稻子，一边叹气。 今年的粮食的产量估摸着要比去年少了三分之一，不过想想也总比一点都没有的要好。 别人都在忙着收稻子的时候，何田田在家里也挺着急的。 她每天都让赵小兰去地里一趟，看看豆子地咋样了。 这些豆子可是她全家上下接下来一年的口粮，她还想用这些豆子做成豆腐，豆浆什么的换点钱呢。 这一日，赵灯笼跟赵小绿挎着篮子去田里挖野菜。 现在地里的人比较多，近一点地方的野菜都被村里人挖完了。她们只有去更远的地方找。 赵灯笼跑过的地方多，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目标。 那就是后山的一个小山坳里，那边之前因为树木丛比较大一点，所以很少有人去。 夏日的午后，后山到处都是蝉鸣声。 站在山上望过去，不仅可以俯瞰整个村落的样貌，就连地头里劳作的人们也犹如芝麻粒般大小。 赵小绿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她跟在赵灯笼的身后，挎紧了怀里的篮子。 “灯笼妹妹，这边真的会有野菜吗？” 赵灯笼点点头，“肯定会有，去年的时候我还来这里挖过呢。” 两个孩子走在山坡上，这几天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忙着收粮食，很少有人到山上来。 赵灯笼满心欢喜的往前走，忽然，前面的树木丛里传来有人讲话的声音。 赵灯笼狐疑的停住了脚步，赵小绿也被迫停了下来。 她不解的看向赵灯笼，“怎么了灯笼妹妹？” “嘘……”赵灯笼示意不要讲话，拉着赵小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偷粮食 赵灯笼的直觉告诉她，这一伙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赵小绿也隐约看到了前面有几个人的身影，她仔细的看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这好像不是咱们村子的人……” 赵灯笼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她们这个距离只能隐约听到前面那伙人的谈话。 “这主意能成吗？不会被发现吧。” “发现个啥？那粮食都在那现成的，你不去就等着饿肚子！” “咱们人多着哩，怕那几个村民做啥子？” 几个人在一起嘀咕，赵灯笼跟赵小绿把“偷粮食”这三个字听得真真切切。 两人立刻对视了一眼，猫着身子，脚步轻轻的就撤离了。待走出去老远之后，两个人都开始往村子的方向狂奔起来。 呼啦啦的耳边就只能听到风声，赵灯笼跟赵小绿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们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亭长，告诉全村人。 赵言从小到大都没有干过地里的活，今年是头一次在家里这么长时间。她也跟着阿娘一起下地割稻子，捆稻子。 赵言娘心疼孩子，也多次劝说赵言在家里温习功课就好，地里的活不用操心。 可赵言哪里听得进去，自打回来之后，家里以及地里的活他都抢着干。 赵言娘没有办法劝不动儿子，割稻子的时候只能自己干得快一点。 她多干一些，儿子就能少干一些。 “亭长爷爷，亭长爷爷。”赵灯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田埂上大声喊道。 离得最近的就是赵婶子家的地，此时赵言也听到了赵灯笼的喊声。 他直起身子，朝着灯笼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亭长还弯着身子在水田里割稻子呢，丝毫没有听到赵灯笼的喊声。 赵灯笼跑得嘴都干了，她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液。转而跟赵言说：“赵言哥哥，有人要偷咱们村的粮食哩。” “什么！” 赵言跟赵言娘都一惊。两人都知道这是大事，赵言赶紧扔了手里的镰刀，“灯笼你等一下，我去把赵亭长喊来。” 这么多家的地都连在一起的，赵小绿没有忍住的在人群里寻找自家人的身影。 她知道自家的地在哪，于是很快便看到了地里劳作的阿奶阿爹，还有她娘挺着好大的肚子也在干活，还有她妹妹…… 赵小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也只是存在那么一瞬间。 这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她留恋的了，是这个家先抛弃她的！ “小绿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赵灯笼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不过在看到前面劳作的孙婶子一家，赵灯笼好像想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赵小绿恨恨的别过了脸，让自己不要再看。 赵灯笼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她知道与自己家人分离的那种痛苦。当初她爹爹死的时候，她也很伤心。 不多时，赵言便把赵亭长给拉来了。 两个人都跑的气喘吁吁，“灯笼，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跟听着说一遍。” 赵灯笼便把自己在后山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赵小绿也跟着补充，“亭长爷爷，那群人看着很像桃花村的人……” 赵小绿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但是她也不是很确定。 “啥？桃花村？”赵亭长皱着眉头，这桃花村跟他们长丰村相隔那么远，他们是怎么知道村子情况的？ 而且还知道他们村子这几天收粮食，还想要来偷粮食？ 这赵亭长哪能忍得了！ “小绿，你咋知道是桃花村的人？你是见过吗？”赵言沉思着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标都看向了赵小绿。 把赵小绿看得脸色一红，顿了一下，才说：“俺之前见过那人来过咱们村，就是在有钱叔叔成婚的那天，负责送礼的人当中有他们。” “不过时间隔了那么久，俺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记错……”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亭长把目光看向不远处在田里劳作的赵有钱一家子，然后陷入了沉思。 这赵有钱的婆娘赵桂花的娘家可不就是桃花村的吗？ 他们村子里从桃花村嫁过来的就两个，第一是丸子娘何氏，第二就是这个赵桂花了。 赵言娘冷哼一声，“想不到这赵有钱一家子胳膊肘子往外拐，他家婆娘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这是要咱们全村人的命啊！” 这年头，没了粮食大家都得等死。 “言儿，你看看今晚巡逻队的都有谁？”赵亭长问道。 巡逻的名单赵言那里有一份，还有一份贴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上。 可是谁下地干活会带着这玩意，赵言起身就要回家去看。 赵亭长一刻也等不及，也跟了上去。 “算了，俺跟你一块吧。走，去村口看看。” 赵言娘虽然也很想去凑热闹，把事情看个究竟。可是她想了想还是赶紧干地里的活比较重要，万一晚上被偷走就不好了。 赵小绿跟赵灯笼也蹬蹬的跟在后面，四个人不多时便跑到了村口。 赵言赶紧上前看了一下今晚巡逻队的名单，一个个念了出来。 “王大壮，赵明，赵向南，赵向北，赵胖，赵有财……” 赵亭长在听到“赵有财”三个字的时候，脸都黑了。这是想监守自盗啊。 村子里的情况本村的人肯定熟悉，包括巡逻队的路线。 何田田这个时候也抱着孩子打算出来透透风，一出门便看到了老槐树下站着的四个人。 咦，灯笼跟小绿不是说上山挖野菜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田田抱着小明珠也走上前去，“咋了亭长？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小绿看到之后，赶紧上前把小明珠接了过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赵灯笼愤愤的说：“阿娘，桃花村的人今晚要来咱们村子偷粮食。俺跟小绿姐姐在后山都听到了，所以赶着回来了。” “什么！”何田田吓了一跳。 这……这还没到秋天呢，山里还能搜罗到吃食呢。这些灾民就想着来村里偷粮食了？ 本来以为还有一段日子的太平，现在看来是没有了。 “这个事情确定吗？”何田田不敢相信的问。 “八九不离十了，咱们得提前做好防范。村子里有内鬼，咱们得当场把这个内鬼捉住。”赵亭长说道。 “言儿，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赵亭长想着赵言毕竟是读书人，头脑活泛一点。所以想问问赵言有什么想法。 赵言想了想，说道：“亭长，我建议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赵有财一家真的是内鬼的话，咱们要设个计中计，把他们一网打尽。” “仔细说说。” 赵言便把自己所想的具体说了一下，赵亭长觉得这事还是可行的。 就是多找几个村子里比较信得过的汉子们，等晚上那群贼人来的时候，大家抄家伙一起上，把后路都给他们堵死。 当然，今晚巡逻队里也要找几个人看着赵有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把他绑了！ 证据确凿，不给赵有财任何辩驳的机会。 “那王大壮，赵明还有赵向北三个还是不错的，值的信任。”何田田建议道。 赵亭长也点点头，这个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这几个人平时在村里为人处事妥当，而且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这个事情俺来亲自找他们说。言儿，你去把村子里把这事悄悄知会一声，让各家各户做好防范。当然，一定要瞒着赵有财一家子。”赵亭长吩咐道。 赵言听完就赶紧去做事了。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他一家一家的通知也得费不少时间。 “亭长，我建议在村子的各个出入口都派巡逻队把守着，只需要藏在暗处即可。待这群贼人要是来了，来个瓮中捉鳖。”何田田又继续说。 “好，这个可是个大事。今晚不太安生，丸子娘你可要带着孩子们注意安全。”赵亭长叮嘱了几句，又赶紧去忙了。 【作者题外话】：祝大家九月好运~锦鲤加身~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危险 赵灯笼跟赵小绿因为知道事情的全过程，所以两个人最是担心的。 二人回到家也没敢跟丸子和小兰说，只是把大门紧锁着，谁也不许出去。 家里的山羊以及小兔子，还有两条狗都牵进了屋子里。 在赵丸子的精心照料下，小山羊已经长得老大了，看起来很健硕。而那一群兔子也一蹦一跳的，一个个都欢快的很。 何田田从商城里偷偷的买了许多那种很长的螺丝钉，安在了自家墙头。 要是有人敢爬她家院墙的话，哼哼，手都能被扎穿。 村子里下地干活的人们一直到了天色暗黑才逐渐回家，估摸着再有一天，地里的粮食就能全部收回来了。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院子，收来的稻子就堆在自家院子里。 收回家只是开始，还要进行脱谷，筛捡以及晾晒等等。最后才能看到雪白的大米。 静谧和谐的山庄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起了炊烟。空气里都夹杂着饭香。 躲在后山的桃花村的人，努力的嗅着山下飘来的饭香味，吃着手边薅来的青草。 一开始吃野草野菜的时候他们还觉得香，可此刻突然不香了。 “娘的个腿腿，这长丰村的人也太他娘的幸福了。现在外面都乱成啥样了，就他们还有粮食吃！”陶勇揪了一把身边的青草塞到嘴里嚼了嚼，忍不住的骂道。 “可不是吗？要不是小妹悄悄的跟咱们说，那谁知道呢！”旁边的陶青也跟着附和。 这是兄弟俩，也是陶桂花的大哥跟二哥。 陶桂花先前就递了消息出来说了他们村子的情况，有水又有粮食。而且这几天正赶上粮食的丰收，他们都已经提前打探好了谁家粮食已经收好了藏在哪了。 上次偷水让他们不小心暴露了，侥幸逃脱之后回去安生了几天。 反正，小妹悄悄私下里接济他们的水，再加上上次他们偷的，也足够吃了一段时日了。 可是这粮食的诱惑那么大，谁能忍得住？ 陶勇跟陶青就商量着，带着二十多个他们村的人。赶了一整天的路程，打算再偷点粮食回去。 “大哥，咱们上次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次还好得手吗？”陶青不放心的问。 后面的二十多个人听到了，也齐齐的看向陶勇。 陶勇胸有成竹，底气十足的说：“怕啥！俺妹子都递了消息给俺的。巡逻队的人里那是俺妹夫，都提前通过气的！到时候俺妹夫会把巡逻队的人都支开，大家机灵着点。” “好！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俺何大生才不怕！”一个汉子站起来高喊道。 这样无疑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心，今晚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们大老远的那么多人过来，可不是为了吃几把青草就回去的。 暮色四合，落日的余晖逐渐暗沉沉下去。 长丰村的村民们在吃过了晚饭之后，没有再像往日那边串门子。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院门，在院子里开始打稻谷，劈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 今夜等了许久，月亮都还没有挂上树梢。 不知过了多久，打稻谷的声音才逐渐平息了下来。干了一天的体力活，每个人都累的不能行，躺到床上不多时便睡着了。 村子里的巡逻队开始出工了，王大壮白天在矿里上了一天的工，晚上回来打稻谷。 今夜该他巡逻，他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拿着铁锹开始跟巡逻队的其他人汇合了。 赵向南跟赵向北也来到村口汇合，两人的脸上也略显疲态。 王大壮倒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你俩都不用上工咋还这么累？支楞起来！” 赵向南倒是显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他看来这村子里天天巡视那么久了，也没出啥状况。 还不如早点回去睡觉，干了一天的活了，他都要累死了。 赵向北看了王大壮一眼，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等到另外几个人来齐了，他们才开始从村头一路巡视着朝村尾走去。 夜色正浓，今晚的天似乎比往常更加暗沉了一些。 躲在后山上的二十几个桃花村的人，开始趁着夜色逐渐朝着村子走来。 路过何田田家的豆苗地的时候，陶青好奇的戳了戳陶勇，“大哥，你看这种的是啥？咋这么多还没收呢？” 天色本来就黑，陶勇也看不清楚。 他随手抓了一棵豆子秧，坚硬的豆荚扎了一下他的手。 “奶奶的，这啥玩意？”陶勇随手给甩到一边去了，这不是粮食哩！ 陶青随手摘了一下豆荚剥开放在嘴里嚼了嚼，“呸呸呸！真难吃！”这是啥玩意啊这么难吃！ 哪个脑子坏掉了种这么多难吃的东西，一股子青什子味，吃了都想吐。 同行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了看，有一个人认了出来，“大哥，这是豆子哩！俺在城里见过，城里人都喜欢吃这个。” “啥？城里人的癖好这么特殊吗？”这么难吃的东西喂猪猪都不吃！陶青心里想。 “有粮食好吃吗？”陶勇不耐烦的问。 那人赶紧回答：“当然没有大米好吃哩！不过等咱们偷到了粮食，后面有机会可以来这搞点豆子回去。要是做成豆腐，那才美味呢。” 虽然他也没吃过，可是他见过城里人那些有钱人吃过。 白白嫩嫩，看着就很好吃。 陶勇压根没有去想什么豆腐不豆腐，在他眼里没有大米好吃那就不值得冒险。 “赶紧进村，婆婆妈妈的，别忘记咱们今天的目的。”陶勇赶紧催促道。 后面的人也不敢再懈怠，只有方才认识豆子的那个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偷偷的往自己的口袋里装了一些豆荚。 王大壮他们一行人巡逻到村尾的时候，赵有钱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 “大壮哥，俺肚子疼，俺想去个茅房。”说着，赵有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 王大壮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懒驴上磨屎尿多！”真不知道咋找到婆娘的。 赵有钱把手里的铁锹扔给了赵胖，“胖子，给叔拿着，叔等会就回。”说完，就朝着一个方向跑远了。 王大壮看了一眼赵有财走的方向，然后说：“向南，胖子，你们爷俩再去村头巡视一圈。俺们三个在这边巡视完，还要去地里看看。” 赵向南跟赵胖巴不得想赶紧回去呢，二人心里一喜，屁颠的跑了。 剩下的还有赵向北跟赵明，王大壮脸色严肃起来，“兄弟们，咱们可要抄好家伙。你俩到时候把赵有钱按死，俺力气大，去拖住那伙贼人。” 赵明跟赵向北二人脸色也很严肃，他们很认真的点点头。 三个人朝着赵有财消失的方向跟过去，一直跟到了距离村尾快五百多米的位置，才看到鬼鬼祟祟的赵有钱。 赵明压低了声音，“看来这伙人还真不少。”黑压压的一片，他们也看不清到底是多少。 “放心，等他们进了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王大壮捏紧了手里的铁锹，恨恨的说。 夜色中，赵有钱带着陶勇，陶青这一伙贼人很顺利的便进了村。 王大壮跟赵向北还有赵明抄着家伙，就跟在这伙贼人不远处。 这群人看来是事先商策好的，到了村子里的时候就开始兵分三路。趁着夜深人静，他们悄摸摸的爬进了村户家院子里的墙头。 第一个进贼的便是村里二花娘的家，因为她们家住在村尾，比较好下手。 何大生踩在同村的几个人肩膀上，很轻易的便爬上院子的墙头。 他刚跳下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人堵住了嘴，用麻袋套住了头。 【作者题外话】：呜呜┭┮﹏┭┮苍兰诀太好看了集美们。。。作者看的都不想码字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惩治 “呜呜……”何大生艰难的发出了几声，二花娘赶紧上来拿了一双自家男人的破袜子就把何大生的嘴给堵住了。 “咋了大生哥？”院墙外面传来同伙人的问候声。 不过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外面还有六个人，他们等了一小会里面还是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 心里逐渐有些后怕了，“怎么回事，这大生哥动作怎么这么慢？” “不知道啊，难道是摔疼了起不来？” “那倒不至于……这院墙跟咱们家那院墙差不多高。小时候不就天天爬。”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何远波不放心道：“兄弟们，俺也进去帮一下大生哥，两个人动作要快点。” 于是，何远波也踩在了同伙人的肩膀上爬上了院墙。 刚刚他们的谈话都被墙内的几个人听到了，所以何远波落网的速度更快。 他几乎是在跳下来的那一瞬，脚还没沾地，就被按死了。 二花娘找不到破袜子，只能把院子里晾晒的她男人底裤拿来塞到了何远波的嘴里。 何远波挣扎的动了两下，便昏死了过去。 另外两伙的贼人，也被用同样的方法给擒住了。 等到院墙外面的人，被村子里年轻力壮的汉子们抄着家伙逐渐包围起来，这么多人在，他们自然也不敢反抗。 何田田把家里的乌金和椰子也放了出来，两条大狗在黑夜里跟狼似的。看到陌生人就往上扑，咬的那伙贼人个个哭爹喊娘的。 而赵有钱被赵明跟赵向北两人按的死死的，手背在后面捆绑的严严实实。 村子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点燃了火把，赵亭长带着今晚行动的所有人出来了。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被绑着的这伙贼人，吩咐道：“数一数，总共多人！看看还有没有逃走的，全部抓回来！” 赵言手里拿着纸笔开始点人，这个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聚集过来了。 连续干了那么多天的庄稼地里的活，谁都很累！就因为这伙贼人要来他们村里偷粮食，所以导致全村的人今晚都睡不成。 这放到谁心里谁不气？ 二花娘平时就虎得很，她下手也很重。只见她随地捡了一块小石子就朝着那伙贼人扔去。 “啪”的一声砸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何大生头上，瞬间鲜血就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二花娘一惊，没想到自己力气这么大。 不然她很快的便恢复了常色，咒骂道：“狗日的贼人，敢来老娘家里偷粮食，活得不耐烦了！” 何大生已经苏醒了过来，他吱哇乱叫的一顿挣扎。又被旁边的王大壮一脚踹在了腿上，一下子就老实了。 “别**，安静点！”王大壮不耐烦的咒骂道。 何大生欲哭无泪，抓他可以。但能不能把他嘴里的破布拿掉，实在是熏得他呕吐。 可是嘴被塞着，又吐不出来，难受死了。 此时，赵言清点好了人数。走到赵亭长面前，说：“亭长，总共二十四人。” 赵亭长看向了赵有钱，质问道：“说，这次来的贼人有多少？” 赵有钱摇摇头，喊冤道：“亭长，俺是被冤枉的啊。赵明跟赵向北他俩冤枉俺，说俺私通这伙贼人。天地良心，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赵有钱，你不认识这伙人，但是不代表你家婆娘不认识！”赵言娘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戳穿道。 她平时最看不惯这样吃里爬外的人，“不如喊你家婆娘来对质对质，大家伙也都在。也好给你们一家子主持主持公道。” 赵有钱一听，脸色煞白。 “二花娘你力气大，跟俺一起把有钱的婆娘给捆来！”赵言娘这里特地用了一个“捆”，虽然她家没有进贼，可为了全村人的利益，她有必要伸张正义。 何田田带着孩子们站在人群里，看赵言娘风风火火的样子，她都忍不住要为赵婶子点赞了。 赵亭长让人把这伙贼人都带去村里的祠堂，因为祠堂的地方很大，足够容纳上百人。 二十四个人，全部都被五花大绑的一股脑的扔进了祠堂。 赵亭长站在最前面，恭恭敬敬的给列祖列宗们上了一炷香。 “苍天在上，俺长丰村今日竟发生这样不耻的大事。好在列祖列宗保佑，让俺们化险为夷，护住了粮食。” 赵亭长这样一说，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跟着低头祈祷。 何田田站在后面，也跟着低头。虽然她不知道该祈祷什么，只能希望苍天有眼，让她早日成为一个富婆吧。 赵亭长看着全村的人都在场，开始审讯。 而这时赵言娘跟二花娘也把陶桂花给绑了过来，从何田田身边路过的时候，陶桂花看了何田田一眼。 跟上一次见面差距太大，陶桂花丝毫没有了上次的体面。 她的鬓发松散着，脸上还有些伤。看来在家的时候估计跟赵言娘还有二花娘好一顿的撕扯，没落得半点好处。 陶桂花即便是被捆着，还依旧不服气的挣扎。 直到她看到了跪在祠堂里的自己的大哥陶勇，以及二哥陶青。 看着自己的亲哥脸上的伤痕，陶桂花当时就恼火了，“天杀的你们，竟敢打俺大哥二哥，俺跟你们拼了！” 说着，就用头朝着二花娘身上撞去。 只是她单薄的婶子哪里撞得动二花娘这大底盘子。陶桂花脑袋都撞懵了，二花娘纹丝不动。 “陶桂花！你勾结外村人来俺们村抢粮食，你可知罪！”赵亭长怒斥了一声。 陶桂花这才冷静下来，她一脸狼狈的看了一眼赵亭长，以及在场的所有的村民。 然后毫无形象的往地上“呸”了一声，“知罪？俺接济俺娘家有什么罪可言？” “如今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吃不饱饿死了的，干旱渴死了的。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俺爹娘活生生饿死吧？” 陶桂花丝毫没有任何的悔意，在她看来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赵言娘一口唾沫吐在了陶桂花身上，“陶桂花，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再穷再难那也不能去偷吧？你心疼你娘家人，你就拿自己家的粮食接济呗，凭啥来偷俺们家的！” “哦，就你有父母是吧？没了粮食，这饿死的都是父母呢。谁家没有孩子？” 不得不说，赵言为啥从小就展现了读书的天分，这有很大一部分是遗传了他娘。 赵婶子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说出寻常人想不到的真理。 “是啊，赵有钱你当初娶这婆娘俺就跟你说了，不行嘞。你家婆娘村子多富啊，咋看得上的俺们这个穷村落。” 底下有几个村里的老嫂子开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村子富咋样？人心坏透了那没得治，怎么就养出来这样的狗东西！” “到头来不还是来咱们村偷东西，看来咱们长丰村的风水好，祖宗保佑嘞！” 几个人越扯越远，眼看着都快天亮了。 何田田想着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呢，于是便问道：“亭长，这些人怎么处置啊？” 赶紧处置完她好回家，还要干活呢。 这也是赵亭长一直在想的事情，一下子抓这么多人还真不好办。村里可没有多余的口粮管他们。 可是也不能把这些人饿死了，要是出了人名，他们村子可要惹上麻烦的。 所以还是要想个办法尽快处理掉，但同时还不能让这些人泄露了他们村子的秘密。 “言儿，这群人要是送官府，按罪那该如何处置？”赵亭长询问道。 赵言想了想，才说：“犯了偷盗之罪，按照我朝法律那是要打***板子，在牢里关上半年才能释放。” 此话一出，陶勇立刻就不淡定了。 他不想坐牢，更不想挨板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丢脸 先前有多硬气，现在就怂的有多快。 陶勇一顿挣扎，嘴里嗯嗯啊啊的想要讲话。 陶桂花看着自家大哥难受的样子，便说：“俺大哥有话要说，先给俺大哥把嘴松开！” 王大壮上前把陶勇嘴里的抹布拿开，不耐烦的说：“有屁快放，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 陶勇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着哀求道：“亭长，亭长饶了俺们吧。俺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放心，村子里的事情俺不会对外人说的。” 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老大服软，他们虽然讲不了话，可也都跟着跪在地上扑通扑通的磕头。 有的人磕的额头都流血了，看起来很是可怜。 陶桂花也没有了方才嚣张的气焰，她也跟着跪下来求饶道：“亭长，俺嫁到你们长丰村也算是村里的人了。都怪俺不该一时起了贪念，求您放了俺大哥跟二哥吧。” 陶桂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们家绝对不能有人吃牢饭。不然家里的侄子侄女们以后可还怎么娶媳妇，怎么嫁人啊！ 赵亭长不为所动，陶桂花眼看着自己哀求无用，便转向了自家男人赵有钱。 “有钱，您帮俺劝劝亭长……” 赵有钱现在都自身难保，他蔫蔫的看向底下一众的村民。心虚的哪里还敢吭声。 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安生日子不错，偏要听信自家婆娘的谗言。 说起来他那老丈人家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成婚这么多年了也没接济过家里，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要不是当初他们家东拼西凑，欠了一屁股债凑了一辆银子娶桂花过门。他们哪还有后面的日子可过？ 赵有钱越想越气，陶桂花在耳边喋喋不休。 “够了！”赵有钱大喝一声。 他面红耳赤的看向陶桂花，心里满是怨恨。 “都怪你！要不是你天天在俺耳边吹什么枕边风，俺怎么会听了你的话？” 陶桂花被吼的一愣，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 她平日里性子倔强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况且，成婚这么多年了赵有钱向来都是听她的，哪里敢用这语气跟她讲话？ 陶桂花也不干了，她恨恨的起身，抹了一把眼泪。 “好，很好！你们都不打算放过俺是吧？那俺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祖宗祠堂里！” 说着，陶桂花就要朝着旁边柱子撞去。 王大壮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不年不节的，可不能在祠堂里见了血。要是冲撞了列祖列宗那可不得了！ “够了！”赵亭长大吼一声，他不满的看向陶桂花，“你这个犯错之人还好意思在这里大闹！把她按住，不许动！” 赵言娘跟二花娘一左一右的上前，死死的钳制住了陶桂花。 “哎呦俺滴个老天爷啊，求求你放了俺儿子吧。”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赵有钱的亲娘搀扶着家里的老头子步履蹒跚的走来，两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赵亭长面前。 “亭长，求求您放了俺儿子吧。他也是一时糊涂啊，您是看着他长大的，您知道这孩子心眼子不坏啊。”有钱娘哭的一直在磕头，天知道她知道这事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老嫂子你快起来，这是咱们全村的事！您先起来说话。”赵亭长说着，上前就要把有钱娘拉起来。 老人家六十多岁的高龄了，哪里受的起这样的打击。 可有钱娘坚持跪在地上，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正色道：“亭长，俺家有钱都是听了他婆娘的教唆。这女人自打嫁进俺家来，俺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您要是责罚就罚这祸害人的女人吧，还有桃花村的这些人！是他们心眼子坏，带坏了俺儿子。” 有钱娘话音刚落，陶桂花就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娘，你说啥呢？俺给你们赵家生儿育女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咋这个时候什么情都不念？” 陶桂花虽然知道她这个婆婆平时对她不冷不热的，没指望她能够给自己求情，可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吧。 这简直没有把她当赵家的人啊。 有钱娘怨恨的看了陶桂花一眼，“你嫁进俺们赵家的时候，肚子都三个月了。那铃铛还不知道是不是俺家有钱的种呢！” 事到如今，有钱娘也不顾家里那点脸面了，直接把当年这事直接在众人面前捅露了出来。 这件事在她心里藏了很久了，她早就想问出口了。 可这句话无疑是把陶桂花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掉了，陶桂花简直是没有了脸。 底下的那些老妇女们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也有些坐不住了。 乖乖，这赵有钱家还有这档子事呢？ 怪不得，怪不得这铃铛出生的时候不对呢。比寻常的孩子早出生了那么几个月，可看着一点都不像早产的孩子。 这陶桂花真有本事啊，做姑娘的时候就跟男人勾搭上了，简直是不要脸…… 对，不要脸。 陶桂花今天脸都丢尽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她看向赵有钱，质问道：“赵有钱，你自己说铃铛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娘想问这事很久了吧？啊？还真是能憋啊！” 陶桂花看着这虚伪的一家子，不知怎的，她觉得非常恶心。 她真是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爹娘的话打了肚子里的孩子，跟赵有钱这个穷光蛋一拍两散！ 赵有钱本来就在气头上，都这个时候了他只想跟陶桂花撇清关系。 毕竟，他可不想坐牢。 “俺不知道！你当时跟俺睡的时候第一次也没落红，谁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啥？哎呦俺滴儿啊，你咋把这事瞒了这么多年！”有钱娘气的上前捶了自家儿子两拳。 “俺们家真冤啊，一两银子娶了个破了身子的女人回来……” 有钱娘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手拍着大腿声声哭诉。 陶勇跟陶青两人看着自家妹妹被夫家如此欺负，也是气的不能行。要不是他们被绑着，非得打的这个赵有钱满地找牙。 陶桂花绝望的看着赵有钱，一双怨毒的眼睛像是淬了毒。 “好，好。赵有钱你真是有本事，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了！” 外面的天逐渐亮了起来，清晨的第一声鸡叫打破了村子的和谐精密。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谁都累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处置办法，赵亭长便让所有人都先回去睡个觉，休息好。 这些个贼人都绑在祠堂里，一时半会的不给吃东西那也饿不死。 祠堂里留了两三个人把守，其他的都全部回去了。 因为整个村子大人和孩子们都没睡好，赵家的学堂便暂停了一日。 何田田带着五个孩子回到了家，孩子们也很累，可是赵灯笼却不敢歇息。 因为等会墨竹就会来拿早饭。 反正都是要做饭的，不如就让一家子全部吃完再睡觉，那也能睡得踏实一些。 和往常一样，何田田自己躲进了房间，点开了商城开始购买食材。 在这里生活那么久了，其实各色各样的早饭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何田田无聊的滑动面板，突然看到了有卖烧卖的。 她咂了咂嘴，确实这个来到这里还没吃过。 于是果断了买了三包包好的烧卖，这样上锅蒸一下就能吃了，还省时间。 其实宋司长他们一个月给三十两银子的伙食费，何田田仔细算了算，她们的纯利润每月也就在十两银子左右。 因为她这个人不喜欢占便宜，每次都是从商城里买来上好的食材进行烹煮。 宋司长这每个月的伙食费，绝对花的物有所值。 第一百三十五章 西红柿炒蛋 何田田买完了一天的伙食之后，便拿着去了厨房交给了赵灯笼。 赵灯笼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她娘每天都能拿出她先前没见过的东西出来。 “灯笼，这个东西上锅蒸熟就能吃了。”何田田指了指桌子上的烧卖。 赵灯笼把袋子打开，仔细的看了看。 “阿娘，这个叫什么啊？”面皮包着米，而且里面还有肉丁？好奇怪的做法。 “烧卖！灯笼你要是觉得好吃，后面可以自己研究，好做的很！”何田田解释道。 她现在已经不太指点赵灯笼做菜了，每次她只要把样品拿出来，灯笼都能研究出个八九不离十。 上次她从城里的点心铺买的那十几种点心，赵灯笼最后都研究自己做出来了。 不得不说，灯笼很有做饭的天赋。 “好，锅里我煮了粥，咱们一会就能开饭了。”赵灯笼正一脸的高兴，外面丸子兴奋的声音从远及近的传来。 “阿娘，阿姐……”赵丸子手里捧着三个红彤彤的东西，跑到锅屋，双手把东西举到何田田的面前。 “呀！西红柿成熟啦！”何田田眼睛一亮，盼星星盼月亮，她种的西红柿终于成熟了。 虽然结的果子形状有点歪七扭八，而且个头也有些小。 可是这是她来到这个破地方以后，能够吃到的为数不多的水果啊！ 赵灯笼把西红柿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么红……不会有毒吧？” 她记得山里的蘑菇这么红的，都是有毒的。 赵丸子才不管有毒没毒，天知道她从盼着西红柿开花到一直到结果，从青色的果子再到红彤彤的果子，她内心里经过怎样的煎熬吗？ 那滋味，可比吃不上鸡蛋好不到哪去。 “怎么可能有毒呢，有毒的话阿娘就不会种了。”何田田摸了摸赵灯笼的头顶。 然后又教了赵灯笼这西红柿怎么吃，洗干净生吃，西红柿炒蛋，凉拌西红柿，西红柿汤等等…… 何田田一连串说了好多，赵灯笼一一都记了下来。 而赵丸子一听可以直接吃的时候，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洗干净，满足的咬上一大口了。 “呀……”赵丸子被酸的小脸都皱巴在了一起。 不过在适应了西红柿的味道之后，那吃着可真香啊。 何田田笑着出了厨房，不大的院子里，赵小绿正在打水洗衣服。 “小兰小绿，厨房里有好吃的你们快去拿。” 赵小兰听到之后便应答了一声，“婶子，俺喂完鸡之后就去。” 而赵小绿则是慌张的把盆里的衣服一折，身子挡在木盆前，有些别扭的说：“婶子，俺……俺一会就去。” 何田田有些奇怪，看着赵小绿有些不自然的脸红。她路过身边的时候，眼睛看了一眼木盆，顿时明白了过来。 何田田停住了脚步，关切的问：“小绿，你来身子了？” “啊？”赵小绿一瞬间脸色更红了。 她每个月都会来身子，先前都搞的好好的。可是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弄到了衣服上。 幸好她穿的是旧衣服，没有把新衣服弄脏。 “你等下，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何田田快步走进自己的屋子，从箱子里拿了几包现代的卫生巾出来。 这玩意简直太好用了，简直就是她生孩子那段时间的救星。 当时她一口气买了很多，出了月子也没用完。现在因为要奶孩子，所以一直也没用到。 正好拿给小绿小兰她俩用，不然过期了咋整。 何田田抱着卫生巾来到院子里，她把小绿带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间。 家里都是女人，也没啥可避讳的。 何田田打开一包卫生巾，从里面拿出白色的东西。 “小绿，以后来身上了不要再用布条草木灰了。用这个，很卫生也很安全。”说着，何田田演示了一遍卫生巾的使用方法。 孩子们的内衣都是她从商城里采购的，都是纯棉的，穿着很舒服。 “你看这样学会了吗？”何田田又继续问道。 赵小绿红着脸点点头，“学会了，婶子。” “那好，小兰那边你待会也教教她。这东西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放心用，以后婶子每个月都给你们买。”何田田笑了笑，也摸了摸赵小绿的头顶，然后才走了出去。 赵小绿很是惊愕，婶子……刚刚摸她的头了？ 真的好温柔，好暖和哩…… 而且这洁白的柔软的东西摸着好舒服，她都有些舍不得用了。 赵灯笼那边已经做好了早饭，便招呼着一家子赶紧吃饭。 吃完饭好睡觉，折腾了那么久，每个人的眼皮子都好重。 早饭蒸了烧卖，煮了玉米糁子，又炒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五个人把饭都吃了个精光，心满意足的回屋子睡觉了。 夏日的太阳一出来，整个地表的温度都开始上升。 何田田仔细检查了一下小明珠的温度，手里拿着芭蕉扇子开始给小奶娃降温。 第一次过没有空调的夏天，何田田差点被热死。 孩子们还行，因为她们都习惯了。 何田田有些焦躁的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窗户正对着后屋的小竹林。 明亮的光线透过竹林斑驳的照进屋子里，投射在平整的土地上。 聒噪的蝉鸣声大概从每天四五点钟就开始响个没完，之前好几次夜里赵灯笼和丸子她们都会摸黑去附近的树林里捉幼蝉。 就是还没有蜕壳的蝉，捉回来用猪油一炸，再撒上点盐，别提多美味了。 一直睡到了正中午，整个长丰村才开始慢慢热闹了起来。 连续收了几天的稻子，地里的活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给稻子脱穗，这是个体力活，家里大人小孩老人们都能干。 何田田正是被村子里这一下一下的甩稻穗的声音吵醒的，她绝望的翻了个身。 本来还想强行再睡一会，可听到锅屋里已经开始有做饭的声音了。 估计孩子们也都起床了，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好睡懒觉。 经过昨晚这么一闹，何田田还想去豆苗地看看自己的豆子咋样了。 村子里的粮食都收到家里了，从今晚开始巡逻队便不会去地里巡逻了。 所以她家现在的豆子地还是比较危险的。 何田田把小明珠交给了赵小绿照顾，自己则是出了门。 乌金和椰子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两只大狗长得很是健硕，要是站起来那估计跟人差不多高了，谁看上去心里都害怕。 出了门，何田田悄悄的给它俩喂了一些狗粮，顺便把驱虫药也放进去给它们吃掉。 两个小家伙之所以如此强壮，绝对跟何田田平时给它们吃一些补品离不开关系。 到了后山脚下，还没有走近豆苗地。远远的，何田田就看到张猎户扛着猎枪从山上下来。 他的身边也跟着两只大狗，看上去也很壮实。 两人就在田间的小路上相遇，四只狗全部警惕的看着对方，嘴里发出呜呜的唬声。 何田田拍了拍乌金和椰子的脖子，“淡定淡定，你俩眼瞎啦？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不过乌金和椰子从小就离开了亲妈，这会子不认识也正常。 狗见狗，可能都分外眼红，两边差点就要互咬起来。 何田田拽着自家两条狗，张猎户也拦着家里的两条狗，不让狗子们碰面。 “张猎户，您今天收获不小啊。”何田田看张猎户腰间挂着几只灰毛兔子，背上捆了一只野鹿。 不过这些小动物都已经死翘翘了，皮毛上还带着血。 虽然上次去狼山寻水，两人也算是打了照面。 可张猎户本来就嘴笨不会说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咋回答。只能深沉的点点头。 突然，乌金一下子就挣脱了何田田的手，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官 “哎……”何田田一声惊呼，只见乌金直奔着张猎户过去，然后迅速的从他腰间夺了一只兔子在嘴里。 速度之快，张猎户的那两只狗都惊呆了，愣是没反应过来。 得逞的乌金高兴的咬着兔子屁颠屁颠的来到何田田面前，还蹭了蹭何田田的手，示意要把兔子给她。 何田田一脸无语，有些哭笑不得的跟张猎户解释，“这……你别误会啊。这狗子估计是上次去狼山吃了一只生兔子，所以现在对兔子特别感兴趣。” 说着，就把乌金嘴里的兔子抽出来，要还给张猎户。 还没走两步，裤脚又被乌金给扯住了。小家伙嘴里哼哼唧唧，不让何田田过去。 张猎户难得笑了一下，“看来，是这只兔子与它有缘。就给它吧。” 说完，张猎户便带着自家的两只大黑狗岔开了路走了。 何田田连感谢之词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呢。她看了看手里这只大肥兔子，估计是那几只里面最壮硕的一只了。 这乌金脑袋瓜子可真精明，六十斤的狗子得有五十斤的心眼子。 “喏，你得逞了，自己拿着吧。”何田田把兔子递到了乌金面前，它没咬着，反倒是椰子上前来咬在了嘴里。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何田田来到豆苗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些。 日头正烈，走了一路她身上的衣服都汗潮了。 田野里偶尔刮来的一阵风都是热的，热浪扑在脸色，烫的脸颊都生疼。 豆子快要成熟了，所以豆荚开始变硬变黄，而豆子的杆子和叶子也开始枯萎变黄了。 何田田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虽然现在收上来还有点早。但是现在日光这么充足，大不了多晒几天。 而且古代这个时候粮食的产量都普遍偏低，她种的豆子即便是豆粒最大的，也赶不上现代豆子的大小。 八亩的豆地逛下来，也没看到哪里有地方被人偷过。 有几处被割的痕迹估计是先前赵灯笼做的，豆子青的时候那段时间，她们家可没少煮毛豆，炒毛豆，做毛豆酱吃。 临走时，何田田还扯了一些红薯藤蔓。 这东西也能吃，晚上的时候可以炒一顿菜呢。 乌金和椰子都已经跑出去老远了，何田田喊了一声，两只大家伙便火速的赶了回来。 出来转悠这么一圈，何田田回去的时候感觉路都烫脚。 先前路边还能看到一些野草，而现在这些植被都枯黄着叶子，软塌塌的贴在地上。 走到村口的时候，何田田正好遇到一脸愁容的赵亭长。 “亭长，祠堂里那些人咋处置啊？”何田田好奇的问。 赵亭长也正在为这事着急呢，他哀叹了一口气。 “俺的意思是送官，不管咋说这事自有县令处置。他们都是良民，俺们没有处置的权利。可那赵家的媳妇桂花，在祠堂里闹死闹活，不安生哩。” 这才是赵亭长头疼的事情，你说这万一搞出了人命。赵家反咬一口，他承担的起吗？ 何田田对这个陶桂花本来印象就不好，不过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被夫家背叛，自己娘家还发生这烂摊子的事，的确挺不能让人接受的。 “亭长，既然决定送官，那就尽快吧，免得节外生枝。咱们村的情况要是被外面人知道，指不定得被扒被抢成什么样呢。”何田田建议。 这句话，像是给赵亭长吃了一剂定心丸。 “好！明天一大早俺就把人都带去。叫上牛车马车，也能早去早回。”现在家里农活这么忙，半日都离不开人的。 “那捎上我，正好我到城里有点事。”何田田赶紧给自己报名。 “好。”了却了心里的一桩事，赵亭长才看到一直跑在前面的乌金和椰子。 他感叹道：“这次咱们村子里捉贼，可多亏了这两条大狗啊。咦……椰子嘴里叼的是啥？” 离得远，赵亭长老眼昏花有些看不清。 何田田变把事情的原末说了一遍，赵亭长听完哈哈大笑。 他捏了捏胡子，“连狗都知道护家，往家里搬好东西哩。可见有些人活的还不如狗。” 何田田自然知道这话是骂陶桂花的，她也没再多说，而是赶紧回到了家里。 出了一身的汗，她打了一盆水擦拭了一下身子。 这天热的都不用打水，井里面的水都是热的。 赵灯笼早就做好了午饭在等着了，何田田一会到家，几个孩子就开始忙着盛饭端菜。 赵小绿把小明珠抱了出来，“婶子，俺刚刚给明珠冲了奶，都喝完了。” 何田田把孩子接了过来，小明珠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嘴还嘬着。 看上去非常搞笑可爱。 何田田忍不住逗了逗小明珠，赵小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婶子，俺听说您家地里种了豆子是吗？” 何田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赵小绿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扭捏的说：“俺会做豆腐，不知婶子喜欢吃豆腐吗？” 赵小绿觉得何婶子对她们两姐妹太好了，她们也想做更多的事情来报答何婶子。 “啥？你会做豆腐？”何田田眼睛一亮，有些不太敢相信。 赵小绿点点头，“先前俺阿奶曾把俺送到城里的豆腐坊打杂过，就是帮人家做豆腐的。” 只是可惜，后来那豆腐坊不干了。再加上那个时候她阿娘生了妹妹，家里忙不过来，她也就回来帮忙了。 “那太好了！等咱家收了豆子上来，你可以试试。不过我种这些豆子本来是打算做豆腐豆浆这些去城里做生意的，可惜今年流年不利，只能作罢了。”何田田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灾年，简直就是耽误她赚钱啊。 “那等这个灾年过去，俺就帮婶子做豆腐豆浆拿去城里卖吧！”赵小绿非常开心，赶紧接了话。 她也能为这个家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了，太好了。 自打来到这个家，她发现赵灯笼做饭特别厉害，赵丸子读书特别厉害。 而何婶子更厉害，家里好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而何婶子都有。 反观她跟妹妹就显得比较差劲了，好像会的都是普通的家务活，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以拿出手的。 这次她终于要有了可以表现的机会了，赵小绿整颗心都扑通扑通的直跳。 因为第二天还要赶着去城里，何田田歇息的要早一些。 四个孩子还围在堂屋的饭桌前点灯读书写字的时候，何田田就已经进入了梦乡了。 自打村子里不太平之后，乌金和椰子就睡在了院子里。 第一是因为晚上温度会降一些，它俩在外面睡也凉快。第二就是在外面睡觉，也能第一时间听到村子里的动静。 “阿姐，你这个字写错啦，你看我写的。”赵丸子看了赵灯笼的作业，很是无语的说。 她真的好累哦，一个人每天要教三个姐姐，心力交瘁！ “丸子，你看看俺写的对不对。”赵小兰把自己的作业递了过去。 虽然很累，可赵丸子还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小兰姐姐很聪明，全对。”赵丸子表扬道。 赵小兰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很是珍惜般的拿着手里的作业，一遍遍的看。 第二日，何田田把小明珠交给孩子们之后，便跟着村子里的马车去镇子上了。 这伙贼人全部被绑着手堵着嘴，缓慢的牛车后面跟了两排人。 而陶桂花念她是个女人，所以特地让她坐在了牛车上。 何田田跟赵亭长这边则是坐在了马车上，路上两个人看着一路光秃秃的风景，心里都不太好受。 “亭长，现在城里是个啥情况啊？”何田田问道。 赵亭长摇了摇头，“俺也好久没去城里了，不过听村子其他从城里回来的人说，现在还不如在村子里的日子好过嘞。” “你看咱们村前段时日去城里做活的人太多了，可这些日子也都消停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瘟疫 赵亭长讲的话也的确是这样。 何田田想了想，她上次好像看到程氏跟铁子娘也从城里回来了。 不是说去的是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做活么，这么大的铺子都歇业了，可见这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赵大海跟赵小河这次也跟着了，两个人都走在罪犯的最后头。 手里拿着家伙，谨防这群犯人偷懒耍滑。 陶桂花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精神气，此刻她绝望的躺在牛车上，因为两天没有喝水了，嘴巴干的都裂开了。 眼睛的血染红了她的嘴巴，看上去很是可怜。 马车也赶的很慢，而且还是赵言家的露天的马车，一路上连个遮阳的东西都没有。 何田田偷偷的又往自己脸上跟手上抹了好多防晒霜，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她防晒霜都用了三大瓶了，商城里卖的二两银子一瓶，她都要涂不起了！ 早上出发的这么早，等到了长宁县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大中午。 牛车一刻也没有停留，直奔着县里的府衙赶去。 城里的人这次更少了，一路走来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偌大的城显得空荡荡的，寂静的有些吓人。 何田田看了看四周，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和窗户。 这还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是为啥这样。 “哎呦这可不对劲啊，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啊？”赵亭长唏嘘了一声，很是疑惑。 算了，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还是赶紧到府衙吧，把他们村里的正事办了要紧。 当牛车来到府衙门口的时候，远远的何田田便看到府衙门口站了两个当差的衙役。 奇怪的是这两个衙役脸上都蒙着白布，看起来有些奇怪。 何田田想了想，突然心里一咯噔。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赵亭长已经下了车，他恭恭敬敬的走到两个衙役面前。 “请问县令大人在吗？俺是长丰村的亭长，有要事要禀告县令。” 两个衙役看了赵亭长一眼，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个衙役问道：“既然是找县令大人，为何不带面纱？” 赵亭长看了看两个衙役脸上围着的白布，有些不太确定的用手指了指他们的脸。 “你们说的是这块白布？” “那是自然。现在城里发生了瘟疫，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被传染！” “啥！”赵亭长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他用衣袖掩住了口鼻。“你们说这城里发生了瘟疫？什么瘟疫啊？” 他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要是不小心被传染了，他们整个村的其他人可咋整。 “你是乡下刚来的，既然没听说那也正常。”其中一个衙役从怀里掏出两块白布朝着赵亭长那边扔了过去。 “你且等着，待我去禀告县令大人。” 赵亭长从地上捡起了两块面纱，慌忙的道了谢。 他回到马车旁，赶紧递给了何田田一块白布。 “哎呦丸子娘啊，你快带上这个。刚刚那差役说村子里发生了瘟疫哩！完了完了，你说俺们不会已经被传染了吧！”赵亭长刻意压低了声音，就是怕后面的那群人听到之后心里恐慌。 何田田把面纱赶紧围住，一块白色的布遮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应该不会，但是……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何田田的心里也是后怕的，主要是她家里还有孩子呢。 这可不能带了病菌回家，再传染给了孩子。 也不知道她咋这么倒霉，在现代的时候被疫情困扰，到了古代还要被瘟疫困扰。 就是不知道在医疗条件这么差的古代，这个瘟疫到底能不能治好。 何田田跳下了马车，“亭长，我先去城里其他地方看看。等会咱们就在这府衙门口汇合。” 赵亭长点点头，还不放心的叮嘱：“你要小心啊丸子娘。” 何田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看看四处没人。她赶紧点开了商城，从里面买了几包n95的口罩，以及一些消毒的酒精。 其实她对长宁县的路况并不熟，也不敢走太远。 何田田走着走着，一不小心来到了霓裳阁。 她看着先前生意极好的霓裳阁此刻也紧闭着大门，不知道那管掌柜的现在咋样了。 因为她先前对管掌柜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想到这里，何田田不由得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里面也没有啥动静。算了，她心里也没指望里面会有人开门。 那管掌柜的总不可能住在自己的铺子里吧。 正待何田田抬脚要走的时候，管掌柜的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谁啊，这都啥时候了还出来晃荡，不知道现在瘟疫严重……么……” 管掌柜后面的话都在看到是何田田的时候，全部咽了回去。 他有些不太确定的问，“是……何婶子？” 何田田现在也不想计较一个比她大的男人，一口一个喊她何婶子这件事了。 “怎么了管掌柜，您贵人多忘事啊。”隔着口罩，何田田的声音也有些小。 “嘿，还真是何婶子。您进来坐，在外头站着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管掌柜连日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 何田田也不啰嗦，抬脚走了进去。 铺子里琳琅满目的布匹和成衣都好好的挂在那里。何田田心想，这管掌柜的在进货方面真是大手笔。 “许久没来您这铺子了，就这让人烟花缭乱的布匹，哪个女人进来了能空着手出去啊。”何田田不由得感慨。 管掌柜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哎呦何婶子，您可别丧白我了。我这真是时运不济，刚从南方进了一批上好的烟雨纱。还没卖呢，这瘟疫就开始了。” 现在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不敢出来，谁还会逛街买东西啊。 何田田上前摸了摸管掌柜口中所说的烟雨纱，丝丝滑滑的，应该是上等的蚕丝织做而成的。 的确是个好东西。要不是她是一介村妇，平日里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她肯定也忍不住买几匹回去做衣服。 何田田点点头，“掌柜的，你可真有眼光。这东西如此珍贵进价应该不便宜吧？” “是啊，进价三两银子一匹呢。再加上路途遥远耗费的人力物力，到了我这边卖十两银子一匹。” 本来做生意像这种保密的事情管掌柜的是不会说的。可现在这批烟雨纱卖不出去，那就相当于一毛钱都没有。 他也不想管什么秘密不秘密了，他这次投了一千两银子，看来都要砸手里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人吐槽一下，心里能舒坦些。 何田田内心很是吃惊，这烟雨纱的价格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瘟疫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怕是等彻底好了，那个时候也不用买烟雨纱了。” 这烟雨纱薄如蝉翼，怕是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能卖出去。 等天气一进入了秋冬，寒风一来，哪些贵族们都要买上好的丝绸了。谁还会买这么薄的布料做衣服。 况且要是等到来年，说不定这批烟雨纱上的花纹和图案早就过时了，更卖不上去价格。 也怪不得这管掌柜的都要哭了，她要是砸这么多钱要赔了，她也得哭。 何田田又问了一些关于瘟疫的事情，原来早在两个月前长宁县里就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了发烧咳嗽等症状。 起初县里的医馆只是当做普通的风寒来治疗，可短短几天的时间，县里出现类似的病人越来越多。 而且有些人强撑了十几天，最后出现了呼吸衰竭等死亡症状。 这事引起了县令大人的注意，于是整个城里的医馆的大夫都被请到了府衙研究治疗瘟疫的药方。 何田田越听越觉得熟悉，感觉咋就跟现代的新冠疫情差不多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焦头烂额 当然，这个肯定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新冠疫情。 何田田怀疑这个就是跟新冠疫情差不多的一种，也是靠呼吸传播的。 不然，这瘟疫也不会扩散的如此之快。 看来，她还是要到府衙里了解了解再具体的情况才行。 临走时，何田田给了管掌柜两个口罩。 并且叮嘱他没事不要外出，出去采买吃食的时候要把口罩带好，切勿与人交谈。 这批烟雨纱也不要着急处理，等她打探好了情况，会再次来霓裳阁的。 管掌柜感动的一顿稀里哗啦的，临走时就差握着何田田的手不撒了。 何婶子真是好人啊，一定是看他孤家寡人的不容易，所以特地来关怀他的。 何田田按照来时的路，很快的便来到了府衙门口。 此时赵亭长已经带着赵大海跟赵小河在马车上等着了，赵亭长看到何田田回来之后终于算是放了心。 “丸子娘，咱们赶快回去吧。现在这城里待不得啊！”赵亭长一脸的后怕，他方才听了那个张师爷说了情况。 现在城里每天都有人死，可怕至极！ “那伙贼人县令大人咋说？”何田田问道。 “县令大人都收押进牢了，说是现在收押进来的犯人过几天都要去城外的灾民营帮忙嘞！牢里也不是白管饭的。” 这也正是赵亭长所担心的，现在就连牢饭都不能白吃了。可见这世道真是灰暗啊！ “而且县令大人现在正在为瘟疫的方子急得焦头烂额，俺今天都没见到他的面。是他身边的师爷代为传话的。” 何田田心里一惊，“咋了？这瘟疫的方子还没有研究个头绪？” 赵亭长点点头，“可不是嘛！府衙里好多大夫哩，俺看他们比俺们还着急呢。” 赵亭长说完又看向了何田田，催促道：“丸子娘，这个可不是俺们能管得了的，俺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至少咱们长丰村还是安全的。” 他今天还听说了，这瘟疫就是从下面的哪个村落传进来的。 可现在还没有具体调查出来，都在忙着城里这些病人的事哩。 “不行。”何田田拒绝道。 她可是从疫情普遍的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孬好也算是有些经验。 在前这么多人命面前，她没有办法做到坐视不管。 “亭长，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见见县令大人，我有话要说。”何田田问道。 “这……”赵亭长很是为难，“丸子娘，现在城里危险的很！咱们在这里多待一刻就会增加被感染的风险嘞。” “我知道，可是现在城里瘟疫如此厉害。要是没有得到有效的救治的话，咱们村沦陷那是迟早的事情。”何田田解释，“你想想，虽然现在咱们村还没有人来城里，可是再过些时日呢？家里的盐啊油啊用完了，总要来城里采买吧？” 到那个时候城里的瘟疫还是这样，他们村的人也会被感染。 赵亭长点点头，“好，丸子娘你向来脑子灵活。要是对这瘟疫真有啥子好办法，那也算是为县令大人排忧解难呢。相信县令大人一定会让你进去的。” 赵亭长说完，又继续上前劳烦小衙役再进去禀告一次。 这次他们在外面等的时间有些长，就在几个人都等的有些着急的时候，才看到府衙的大门被重新打开。 这次是张师爷亲自出来的，他快步的走到赵亭长面前。 “亭长，听说有人知道治疗瘟疫的方子？” 赵亭长指了指旁边的何田田，介绍道：“这是俺们村的何氏，她有好的办法。” 张师爷这才把目光看向了何田田，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当真？” 何田田上前拜了一下，解释道：“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可是听说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不如就按照我的法子来试试？” 张师爷想了想，好像的确也是。 “请。”张师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亭长跟何田田便跟在后面到了府衙里面。赵大海跟赵小河则是在外面等着。 何田田给了他们俩一人一个口罩，并叮嘱千万不要离开，也不要随意与人攀谈。 一进了府衙，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味，熏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何田田轻微的咳嗽了几下，缓解了一下不适。 张师爷把人带到了府衙的后院，此时，刘县令正在后院里跟众多的大夫们在一起研讨药方，熬药等等。 看到赵亭长跟何田田进来，刘县令放下了手里的草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就是这位妹子有好的解决办法？”刘县令看到何田田的时候，感觉眼睛都亮了。 这数月以来，他把全城，乃至整个泉州最好的大夫都寻来了。 这药方大大小小的都研制出来几十种了，可是没有一副管用的。 每天从城里拉去乱葬岗的尸体数不胜数，再这么下去，知府大人那边怕是就要来亲自问罪了。 何田田看了一眼刘县令，她还在纠结要不要跪下磕头的时候，赵亭长那边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何田田反应过来，刘县令便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火烧眉毛的关头了，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 要是这个瘟疫还得不到救治的话，他这个县令的位置怕是要做到头了。 几个人到了旁边的一处石桌子面前坐下，何田田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县令大人，可有查清楚这瘟疫的来源是在哪？” “只知道是从下面某一个村子里传来的，可是现在好多村子都有，所以并不确定具体是哪个村。”李县令正色回答道。 何田田心想，果然这古代的防疫意识还是比较薄弱的。 “那可有封锁城门？可有下令城里的家家户户不允许出门？”何田田接着问。 刘县令皱了皱眉头，便把城里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起初发现瘟疫的时候，第一件事情便是下令封锁了城门。 可是这城门只是关了七八日，便引起了民众的动乱。 外来的富商无法进城做生意，而城内的百姓无法出城探亲。 他们围在城门口以及府衙门口日日抗议，刘县令那几日出门都得躲着走，怕被扔臭鸡蛋。 后来这瘟疫严重，眼看着死了那么多人。那些当初抗议的百姓很自然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进城出城了。 何田田了解了这些，便觉得这刘县令虽然是一个好官，可是统治这个地方的管理力度欠缺。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好心了，所以做官这么些年来不温不火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何田田便认真的说：“县令大人，小民这里有几个建议，大人可以做参考。” “第一，就是封锁城门，不允许有人出城以及进城。第二就是派兵镇守整个长宁城，家家户户不允许出门。咱们得先把这瘟疫传播的源头切断，才能想着该如何治。” 要不然还未等药方研制出来，外面的人都已经被传遍了。 “而且还要把那些已经感染瘟疫的人，按照感染程度集中在几个地方。派大夫过去照料，不允许有人探视，哪怕是家人也不行。” 何田田一边说着，张师爷在旁边已经拿了笔墨开始写了下来。 末了何田田特别叮嘱：“县令大人，我说的这些定然不是所有百姓都能接受。若是有闹事者，直接抓起来关进大牢便可。” 刘县令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再加上这其间何田田的一顿鼓舞。 刘县令突然又觉得自己能行了，他严肃道：“张师爷，何妹子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吗？” “回县令，都记下来了。” “好！”刘县令突然起身，给另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速去通知到位，要是有不从者，直接抓起来。杀鸡儆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不去了 得了高人指点的刘县令感觉前途一片光明，他开心的拿过桌子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然后起身松了松筋骨，说道：“赵亭长，你们长丰村真是人杰地灵啊。” 先是出了个十里八村都罕见的状元，如今村里的一个普通的村妇竟然也如此有见识。 不错，真是不错。 被夸赞的赵亭长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他赶紧站起来推诿道：“不敢不敢，能为县令大人排忧解难，是草民的福气。” 这话恭维的刘县令心里更开心了。 何田田对这种官方的客套不太感兴趣，不过看着刘县令一副准备要走的样子，他不会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吧？ 果然，下一刻刘县令是真的准备回去歇息。 何田田赶紧起身，阻拦道：“县令大人别走，这事还没完呢。” “啥？没完？”刘县令讪讪的又回来坐下。 何田田真是无语，也不知道刘县令这脑子是怎么考上这个官职的？要真是靠自己努力的话，她觉得自己也能去科考了。 “对啊，方才我说的那些只是预防瘟疫继续传播。接下来就是要把那些已经感染的病人给医好，同时没有感染的也要注意预防。” 这个问题方才何田田已经想好了，在现代的时候大家预防生病都会喝板蓝根。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板蓝根颗粒，可是制作板蓝根的几味药材还是有的。 “县令大人，府衙内可以多采购一些马蓝这种中药，每天熬上几大锅分发给百姓。可以解毒，也可以预防。”何田田建议的说。 马蓝这个中药刘县令可太熟悉了，府衙里的这些大夫药方子里就有这味药的。 可是哪些得了瘟疫的灾民，吃了没效果啊。 “何夫人可能不知，你说的这个方子已经用了。可……收效甚微。” “先前的药方是不是只是加了马蓝这味药材，要是只用马蓝草呢？这样药效要更大一些。”何田田问道。 刘县令豁然开朗，对啊，他们都知道马蓝草是解毒的。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只用这一味药材呢？ 旁边正在忙着熬药的一位大夫听了，吹胡子瞪眼的指着何田田。 “大人，这人是什么高明的大夫吗？” 何田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大夫。” 这位老者听完之后更不屑了，他哼冷了一声死死的盯住何田田。 “既然不是大夫，不懂医理。为何要在这大放厥词！” 何田田好无语，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这么较真的。 不过中医讲究的说慢性调理，药方温和，像她这样下猛药的几乎没有。 想到这里，何田田便也能理解了这位老者。 “刘神医切莫激动，眼下还没有研究出好的方子，不如就先按照何氏的房子来吧。再说了咱们先前研究的那些药方不也是新的，直接拿去用了么？” 刘县令赶紧说到，看起来他对这个刘神医还是比较敬重的。 “刘……刘神医！你就是整个泉州最有名的那个声称能起死回生的刘神医？”赵亭长都惊呆了，显得很是激动。 何田田更无语了……起死回生，怕不是太夸张了些。 不过像这种神医被捧的那么高，肯定是不想在她这个菜鸟面前丢面子的。 何况他年纪看上去不小了，她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这个时候还是不跟他杠了。 救人要紧。 “刘神医，我这也只是一个建议。现在是大家集思广益的时候，哪怕一点希望也不能放弃呀！”何田田放低了自己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 刘神医看何田田一脸诚恳的态度，默了默，才说：“我这里还要再加几味药材进去，都试试吧！” 确定了救治的方子，刘县令赶紧派人去实施。 “赵亭长，何氏，不知你们可否愿意留在这府衙中协助本官治理瘟疫？”刘县令厚着脸皮问道，“当然，不是白干活。要是做的好了，本官奖赏你们长丰村一百两银子。” 啥？一百两！ 赵亭长嘴巴张的老大，他当亭长那么多年，村里的公费就没攒过一两银子。 往年积攒的那些都用来补助村里的孤寡老人了，有时候他还要自掏腰包的往里面填。 “这……县令大人，俺这把老骨头了俺是愿意的。可人家丸子娘家里还有五个孩子要照顾哩，怕是不能……”赵亭长说明了原由。 刘县令把目光看向了何田田，他最主要的还是想留这个何氏的。 赵亭长年龄这么大，也出不上什么脑力和体力活啊。 何田田也在纠结，她家里还有五个孩子要照顾呢。尤其是小明珠，她还那么小。 这治理瘟疫不知道要多久，回去的时间不定，孩子们肯定会想她。 何田田想了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她看向刘县令，斩钉截铁的说：“县令大人，民妇愿意留在这府衙一同治理瘟疫。” “可赵亭长不能，不如就让亭长的儿子小河留下来协助我吧。这孩子机灵，干活也麻利。” 何田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样危险的事情自然不能让老人家参与。 老人家年龄大了，体质和抵抗力都薄弱。 刘县令心里一喜，“甚好！甚好！就这么办！来人，给何氏安排房间。” 赵亭长还想要多说什么，何田田赶紧上前搀扶着赵亭长说道：“亭长，我还有大事要拜托你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 何田田交代了家里的豆子需要找人收割，给豆子脱壳。还有家里的孩子们，也麻烦赵亭长去找玉兰嫂子，让她带着孩子们去她家里住一段时间。 小到家里的琐事，大到村子里的安全，何田田都叮嘱了一遍。 赵亭长心里感动的不能行，他没想到丸子娘做事情是如此周到，竟然还考虑到了他的安危。 就是让人家丸子娘一个妇人留在这危险的城里，他的良心有些过不去啊。 不行，等他回到了村里一定要把丸子娘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干的妥妥当当的。 这事他亲自盯着。 出了府衙的大门，赵亭长跟两个儿子说明了情况。 赵大海眉头紧皱着，赵小河倒是显得异常的兴奋。 他很是自觉的跑到何田田面前，拽着她的衣襟，“婶子，你放心吧。有啥脏活累活尽管使唤俺。” 临走时，何田田悄悄的从商城里买了一些板蓝根颗粒，又买了一些消毒的酒精。 特地叮嘱赵亭长跟赵大海，出了城一定要给自己消毒干净。 还有通知村子里的村户，多找一些马蓝草煮水喝。 赵亭长把这些都一一记了下来。 刘县令已经把何田田还有赵小河所住的房子安排好了，不过虽然是来的第一天，看着府衙里个个都忙的晕头转向的样子。 何田田也不好意思躲在房间里歇息。 她自告奋勇的要去瘟疫隔离的地方，亲自去看看这些人的情况。 刘县令也没有拦着，因为他正好也要去查探情况。 这些日子他也是住在府衙里，天天忙得晕头转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何田田从商城里买了一些隔离服，给自己和赵小河穿上，又戴上了口罩。 当然，也给刘县令准备了一份。 刘县令看着二人包裹的这么严实，又是在这大夏天的。想想都觉得热的不行。 而且他本来身子就胖，容易出汗。 “何氏……本官这就不用了吧？虽然没见过这玩意，可这东西肯定很金贵，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妇人跟孩子吧。”刘县令赶紧推辞。 “大人，您是觉得性命重要还是自己舒服重要？”何田田一针见血的问。 不用说她都知道这刘县令脑子里在想啥。 刘县令不好意思的咂咂嘴，“这……还是小命更重要些。” 第一百四十章 防疫 这隔离服除了何田田还真的没有人会穿，可古代这个时候很讲究男女有别。 没办法，何田田只有在旁边指挥着张师爷，告诉他怎么给县令穿衣服。 等到张师爷笨手笨脚的给刘县令穿好了隔离服，又过去大半日了。 三个白胖子互相看了看，穿成这样，谁也认不出里面还有县令大人。 何田田跟赵小河同坐一辆马车，赵小河很是新奇，他不断的摸着身上的白色隔离服。 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婶子，这都是什么做的啊？真的能隔离瘟疫吗？” 这也太新奇了吧！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啊。 何田田点点头，“差不多吧，但是等到了地方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把这衣服划破了，还有在照顾病人的时候要仔细一些，不要沾染上他们的唾液，血液等等。” 何田田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大堆，赵小河很认真的一条条都记在了心里。 病人集中隔离的地方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几个柱子一撑，上面用一张大布罩着。 而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床躺着，只能寻了一些干枯的草垫在下面，被子也是铺一半盖一半。 索性现在还是夏天，即便是这样的条件那也还能过得去。 每一个帐篷外面都有官兵把守着，何田田把自己带来的口罩都拿了出来。示意都分发给这些驻守的官兵。 刘县令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怎么觉得这何氏就是上天派她来拯救苍生的神呢。 “这……这东西你都是哪里来的？”刘县令跟了上去，忍不住的问道。 何田田早就想到了对策，她很平静的回答：“这都是村子里的妇人们做的，本来是打算这次托了我这次来城里给卖了，换些钱补贴家用的。没想到正好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刘县令左右瞧了瞧，这玩意确实比他们府衙里发的那种白布蒙脸强多了。 “这也是何氏你的主意？本官还没有在市面上看到这样新奇的玩意呢。”刘县令不由得感慨道。 “还有，那这些东西本来是你们拿来换钱的。本官也不是那种占百姓便宜的人，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价位？这些钱都由府衙出了，劳烦再多做一些送来。”刘县令大手一挥，就等着大出血了。 只要能把这个瘟疫治好，让百姓们不再遭受这病情之苦，他多花点钱算什么！ 何田田眼睛一转，她等的就是刘县令这句话嘞。 毕竟她从商城里买的这些口罩都是自己贴的钱，一文钱一个，总共已经花了十两银子了。 这次出门她只拿了一小部分，房间里还有不少呢。 “县令大人，这些东西也不值钱。一文钱一个。”何田田很是“无意”的说。 刘县令沉思了一下，嗯……一文钱一个，确实不算贵。 他大手一挥，“师爷，给何氏批一百两银子。这些钱就专门用来买口罩，多多益善。从今天开始，让所有城内的百姓，出门必须戴口罩！” 张师爷应了一声，“好的，县令大人。” 此地驻扎了有几十个帐篷，每一个帐篷里都住了七八个病人。 巡视了一圈，何田田粗略的估计现在病人大概得有四五百个。 帐篷外面的空地里已经架了十几口大锅，都在煮马蓝草的药方。 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浓重的草药的味道，煮好了药，这些得了瘟疫的人便排着队领药喝。 忽然，前面有一处排队的队伍中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刘县令不由得也往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还算是年轻的男子，他恨恨的把手里的碗一摔。 “天天喝的都是什么破药！喝了这么久了了，咳咳……老子的病越来越重了！”男子踉踉跄跄，差点就要摔倒。 好在旁边的同伴及时搀扶了一下他，“大哥你就忍忍吧，有药喝总比等死强啊。” 可是那男子很显然是听不下去，他脸色煞白。在烈日的阳光下，显得跟鬼一样。 “县令大人呢，我要见县令大人！咳咳……我要问问他还管不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咳咳……”这名男子情绪很是激动，竟然还吐了两口血。 刘县令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沉着声音，“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何田田其实很能理解一个病人对死亡的恐惧，看着其他那些得了瘟疫的人都一副躁动不安的样子，她忍不住也跟了上去。 刘县令来到那位发疯的男子面前，透过隔离服眼睛死死的盯住这名男子。 男子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看着面前这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怎……怎么，白无常青天白日之下就来索命了？”都等不到晚上了？ “放肆！这位是县令大人！”旁边的张师爷斥喝了一声。 这些排队领药的百姓，一听是县令大人来了，都赶紧跪在地上磕头。 “草民叩见县令大人。” “叩见县令大人。” 看着在场所有人都跪下了，站在刘县令身后的何田田又在犹豫她要不要跪了。 真是不适应啊，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让她下跪别提多别扭了，她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当然，除了小时候不好好上学，被老师罚跪除外。 “行了行了，刚刚本官不是见你能耐的很么？赶紧都起来。”刘县令也不是特别恼火这名男子方才的出言不逊。 他看了看这些得了瘟疫的百姓，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大家请放心，如今本官已经找到了破解瘟疫的好法子。大家只要配合就好，当然，要是有不配合的，管你是不是病人，一律板子伺候……” 刘县令慷慨激昂的说了很多，半温柔半刀子的一股脑的给这些百姓都下了下去。 底下再也没有人敢吭声了，他们最后只记得要是再闹事的话，那就板子伺候，关进大牢！ 要是情况严重者，还要连累家人。 刘县令巡视完这里，还要去其他地方巡视。 何田田跟赵小河便没有走，赵小河已经去帮忙分发口罩，以及忙着给百姓盛药去了。 何田田来到一处帐篷门口，这里安置的是一些妇孺跟孩子。 有一个母亲把自己奄奄一息的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那孩子看着不大，约莫两三岁的模样。 何田田也是一位母亲，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便主动上前查探了一下小女孩的鼻息，幸好，还活着。 “大嫂，你这样搂着不行。得把孩子放平整，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何田田说着，想把小女孩给拉出来。 可是这位妇人反应很是激烈，她一下子把何田田给推倒。 “不，你走开！我的孩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怀里，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了……小影，你不要怕。阿娘在这里呢，阿娘永远都抱着你……” 何田田心里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从商城里买了一支抗生素。 想起小女孩那瘦弱的身板，她又买了一支免疫球蛋白。 再去和妇人搭话的时候，何田田悄悄的把药注射到小女孩的体内。 在真正看到这些得了瘟疫的病人之后，何田田才感觉死亡竟是离得如此之近。 外面时不时的便传来妇人的哭嚎声，以及男子的压抑的低泣。 这里每分钟都在死人，官兵们把死人用白布盖着，统一拉到郊外的乱葬岗进行焚烧。 也就是说，在这场瘟疫中死去的人，连个棺椁以及体面的丧事都没有。 夜幕降临，城里的温度似乎比乡下还要热一些。 何田田忙完了之后便带着赵小河回到了府衙，两个人都热了一身的汗。 可因为干旱的原因，现在两人每天加上喝的水，那也就只能有一盆。 要是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天，何田田估计自己就已经臭的不能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瘟疫记载百科全书 何田田果断点开了自己的商城，从里面买了一些水供自己洗澡。 还很奢侈的买了几瓶矿泉水喝，不过在喝惯了村子里无污染的井水之后，她觉得这矿泉水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好了。 何田田在商城里继续搜索着，她想买本有关于瘟疫记载的书。 找寻了好久，还真的让她给找到了。 《瘟疫治疗百科全书》当看到这个书名的时候，何田田眼睛里一亮。 书的封面还写了一行小字；记录从古至今瘟疫大全，让你健康防疫，长命百岁。 虽然标语很是夸张，一本书还要价二两银子。可是何田田还是忍痛买了。 经过白天的巡查，何田田大概知道这瘟疫的特点。 感染初期的时候，人除了嗓子干，体表温度上升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适。再过个四五天，便会发生严重的高烧，头晕目眩，同时还伴有剧烈的咳嗽。 不出十日，也就是瘟疫感染的后期。人便烧的无法动弹，开始出现胡言乱语等症状。 最后的时候，便是五脏六腑尽数被烧到衰竭而死。 何田田就按照这个瘟疫的表现症状，开始翻开书一页一页的研读。 府衙里不像家里那样晚上还可以有台灯，而是点燃了一盏烛火。 饶是这样，便也是城里条件最好的了。那些个穷人家里，就连油灯也要省着点用呢。 一本有砖头那么厚的书，何田田翻的飞快。 想不到这瘟疫的种类这么多，里面大大小小记载的估计都有上千种。 何田田一直看到了下半夜，把看到相似的地方全部折起来，等到明天见到刘神医的时候她再去问问。 新换了一个地方，这一夜何田田睡得并不是太好，也有肯能是认床的缘故。 早饭是有人直接端到房间里的，一碗清粥再加上三个肉包子。 赵小河的房间就在何田田隔壁，隔着一堵墙，何田田都能听到赵小河对肉包子欢呼雀跃的声音。 她吃了两个肉包子，喝了一碗粥。另外一个则是包好装在了口袋里。 今天她还要去西区看望灾民，她拿了几包口罩丢给了赵小河，让他去给县令大人送去。 刚走出院子，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刘神医。 刘神医穿着一身仙白的衣服，头发和胡须都白了，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何田田心里想，果然学医者都很注重自己身体的保养。 这刘神医年级都这么大了，看上去身子还硬朗的很。 “神医，您这是要去哪？”因为有了昨天的隔阂，何田田打算还是自己先丢下面子，给刘神医一个台阶下吧。 刘神医见何田田这诚恳的态度，他面色跟语气便也温和了些。 “正打算去西区看看灾民呢，也不知道昨天的方子咋样了，我去诊诊脉。” 刘神医说完，实现落到了何田田怀里抱着的书上。 上面赫然的写着“瘟疫治疗百科全书”这几个大字，刘神医指了指何田田手里的那本书。迟疑的问：“这……是记载瘟疫的书？” 何田田点点头，“我看了一夜了，可是这里面记载的太多，我一时间也对不上号。” 两人说着一起往府衙的外面走，然后上了同一辆马车。 本来何田田想坐在车外的，可刘神医坚持让他坐在马车里面，自己则是坐在外面。 他暗暗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很是后悔为啥自己昨天一时着急，对何氏说了狠话。 那本书，刘神医可真的太想看了！ 要是今天没有看到的话，估计他接下来几天都睡不着觉。 路上没有什么人，县令已经下令，现在所有人都足不出户。 需要采购的话，都由官兵来进行统一采买，再进行分发。 刘县令纠结了好大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咳了咳，开口道：“姑娘啊，你手里那本书可否借老夫看看？” 隔了一块蓝色的帘子，坐在里面的何田田听到了刘神医的讲话。 她走在车上也在翻阅这本书呢，听到刘神医讲话，何田田手中一顿。 她买的这本是现代版本的，都是楷体字。除了封面那几个大字是繁体的刘神医能看懂之外，里面的字估计他也不认识。 “哦……好，好……啊。”何田田回答的磕磕绊绊。 她快速的点开自己的商城，把自己手里的这本书卖了，然后又买了一本繁体字的。 车帘被掀开，何田田把书递到了刘神医的面前。 昧着良心说：“本来想昨晚就喊神医一起研究的，奈何当时天色已晚，怕打扰了神医休息。” 刘神医如获至宝，他神色激动的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 “神医，这前面我都看得差不多了，并且发现特别相似的瘟疫。不如您从后面开始看？说不定这里面就有这次瘟疫的详细记录呢。”何田田建议的说。 “好，好。”刘神医激动的又从后往前翻。 其实何田田特别能够理解现在刘神医的心情。为医者，遇到感兴趣的书那是说不上来的挚爱。 马车慢慢的行驶到了西区，一路走下来，大街小巷几乎都充斥着药味。 何田田熟练的下了车，驻守的官兵们已经全部戴上了口罩，防护很是齐全。 何田田依旧穿着昨天那身隔离服，其实她来的时候是要给刘神医一身隔离服的。 但是这老头子太倔，不愿意穿。 还说什么他见过的瘟疫比她吃过的肉次数都多，先前他都是这样的也没有被传染过。 给何田田讲的很是无语，算了，你清高你不怕死，任由你任性去吧。 刘神医背着药箱，挨个帐篷的给病人诊脉。 在场还有很多其他都大夫，也早早就来了。他们一个人要负责五六个帐篷的人，有时候都忙的一天才只能吃一顿饭。 “婶子，俺今要做什么？”一直站在身后的赵小河问。 何田田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帐篷，那里住着的都是跟赵小河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你去陪他们聊天，给他们加油打气。” 病痛面前，让孩子们有一颗积极乐观的心去面对也是很重要的。 开心和快乐，也是治疗他们的一剂良药。 赵小河听完之后，飞快的冲了过去。 嗐，不就是聊天吗？这个他可真是太擅长了。 何田田又来到了昨日那个帐篷，妇人今日倒是没有把孩子抱在怀里了。 因为那个小女孩已经醒了，甚至精神头也要比昨天好了太多。 可能是因为何田田昨天给她的那两针起了作用，还好银子没有白花。 “你好啊小朋友，感觉怎么样？”何田田主动打了招呼，并把装在口袋里的肉包子递了出去。 小女孩自然不认识何田田，小脸上还有些对陌生人的恐惧。 她眼睛盯着肉包子，咽了咽嘴巴里的口水。 妇人也没有了昨天的绝望，她努力的从脸上挤出一丝笑。 “老天开眼啊，让俺女儿捡了一条命。方才大夫来诊治过了，说好了许多。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妇人双手合十，朝着帐篷外面的天拜了拜。 “小兔，这位夫人是好人，给你吃的你拿着。吃饱了肚子你的病会好的更快哩。” 有了妇人的准予你，这位叫小兔的小女孩才放心的接过肉包子。 不过她没有立马吃，而是把肉包子掰成两半，另外一半塞到了妇人的手里。 “这……阿娘不饿。”妇人眼睛潮潮的。 “阿娘也吃，阿娘吃了病情也能好的更快一点。”小兔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何田田寻问了一下妇人的症状，初步判断还在瘟疫的初期。 何田田把自己买来的牛黄解毒丸给了妇人一颗，听说这玩意能够解毒，也不知道能不能解这个瘟疫的病毒。 她买的不多，正好也都试一试。 第一百四十二章 确定药方 妇人捏着一小颗黄色的药丸，有些疑惑的看向何田田。 “夫人，这是……？”这种药，她以前咋都没见过。 “好吃的，你试试？”何田田笑着说。 她从旁边端了一碗温水递到妇人的手里，解释道：“先把药放在嘴里，然后喝水送服下去。” 妇人鬼使神差的倒也听了，黄色颗粒的药片，甜甜的。 她还是第一次吃有甜味的药呢，真是奇了怪了。 何田田留了一些牛黄解毒片给了妇人，告诉她一日服用的次数。又叮嘱了妇人一些平时需要注意的东西，饮食还有卫生方面，都要格外的注意一些。 在西区这里忙忙碌碌的照顾病人，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何田田已经累的腰酸背痛，她锤了锤自己的腰板，艰难的爬上了回去的马车。 刘神医今天除了诊脉治病，还抽空把早上拿来的这本医术给翻完了。 在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刘神医很是激动。 他拿着书冲到了何田田面前，“姑娘，老夫找到了，找到了！” 何田田也很开心，“确定了吗？里面有没有记载详细的药方？” 果然，还是需要专业的看人专业的书，这样速度更快一些。 真不知道她昨晚熬夜看书的意义在哪了。哪些生涩的医学用词，真是看的她头都疼了。 刘神医把书递到何田田面前，指着其中的一页，“你看，这个记载的跟长宁县的瘟疫就很像……” 何田田按照刘神医所指的一点点看下去，越看心里越是激动的不行。 她也觉得很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希望。 原本以为这瘟疫要是想治好得花不少时间，可是现在竟然在两天之内就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书籍的后面详细记录了此次治疗瘟疫的配方，其中也提到了马蓝草，以及刘神医后来加的那几位药。 不过还是有稍许变动的，刘神医回到了府衙细细的又把方子研究一遍。 确定了可行之后，才跟何田田一起去找了刘县令。 深更半夜，刘县令并没有歇息。 他伏在长案面前在给知府大人回信。 傍晚时分，泉州的知府大人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的让人给刘县令送来了。 信里三令五申的提了干旱以及瘟疫的事情，务必要尽快解决。 马上到了金秋十月，知府大人那边还要进京述职。 虽然没有很明确的说，可刘县令自然知道这知府大人是怕长宁县的灾难拖累了他来年的升职。 上峰亲自写信施加压力，刘县令哪里敢怠慢。 焦头烂额之际，张师爷便进来回禀，说是刘神医他们已经找到破解瘟疫的方子了。 这次的方子更全面，也算是在先前的方子上面继续改良的。 刘县令心里大喜，激动的说：“快……快让人进来具体说说。还愣着干啥！” 张师爷赶紧慌张的去通传。 刘神医跟何田田这才进了书房，一进来刘神医就直接把写好的药方呈了上来。 “回禀县令大人，此次药方十有八九能根治瘟疫。但是里面还有几味药咱们长宁县里的药房里都还欠缺。葛根，连翘，还有黄岑这三味药材。” 事情找到了解决方法，刘县令说话都有了底气。 “去买，找人去买！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买到，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是，县令！”张师爷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等下。”何田田赶紧拦住了，“县令大人，这个黄岑这味药材我们长丰村的后山上就有。平时村里人也会挖了草药回家煮水治病，不知……” “不知什么？”刘县令急问。 “不知可否让我们村子里的人帮忙一起挖，然后县令大人派人去收。嘿嘿……这也给村子里带来一项收入嘛！”何田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虽然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提赚钱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她实在是不想让她们村失去这次赚钱的大好机会啊。 反正，官府的钱总要要花出去的。 与其花给外来的那些客商，还不如便宜了本地的当地人呢。 “也可，张师爷，你来负责收草药这个事。” 何田田要来的笔墨纸，这封信是写给赵亭长的。 里面写明了发动村民上山挖草药的事情，还问候了家里的豆子收获如何。 写完之后，何田田把信件交给了张师爷。 “师爷，真是劳烦你了。”何田田客气的说。 心头大事已经解决，刘神医跟何田田反正也很兴奋的睡不着，二人连夜就开始熬制药方。 而刘县令在给知府大人的回信中，也不显得那么卑微了。 反而在信件的最后结尾处写了这么一句话：知府大人放心，今年优秀考评势在必得！ 第二日，天刚刚有一丝亮光的时候，刘神医就跟何田田商策着赶紧把熬好的药运往西区。 府衙里的十几辆马车都出动了，每一辆车上都装着几桶熬好的草药。 刚到西区门口，何田田就看到衙役又抬了几具尸体出来。 应该是昨晚才死的，早上才被发现。 “唉……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要是这天底下少一些病人就好了。”刘神医摇了摇头，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何田田也挺伤感的，府衙里每天都会统计死亡的人数，她看了一下，这两个月一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亡。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古代交通还不发达。这瘟疫没有出现一个迅速传播的状态。 官兵们把大桶都从马车上搬了下来，有一个得了瘟疫的男人看到这么多大桶，还以为放饭了。 他一脚把睡在旁边的同伴踢醒，“哥们，快醒醒，放饭了。” 乖乖，今日盛饭的捅咋和先前不一样？莫非今天做了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被踢醒的另外一个男子很不悦的皱着眉头，他的病情要重一些。此刻只感觉身子软绵绵的，根本起不来。 男子有气无力的骂道：“你这臭小子，你是来治病的还是来蹭饭的？你别高兴的太早，再过个两日你就跟我一样小命不保了。” 他前几天也还这样精神抖擞呢，可现在就觉得阎王都在召唤他了。 “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跟你讲了，我去打饭。回来给你带，你就安生躺着吧。”男子从旁边黑乎乎的被子里摸出一个破碗，起身就朝着外面走。 这时已经有好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他们都怀着好奇观望的态度，站在不远处踌躇着。 那名男子正好来到何田田面前，看她这一身穿着还挺可爱。 于是便问道：“小官爷，今天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竟然还盛饭的桶都换了？” 何田田很是无语的看着他，压低了嗓音沉着说：“不是饭，距离开早饭还有一刻钟时辰。这是药，治疗瘟疫的药。绝对能把你们的病都治好。” 何田田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治好”。 本来以为男子的重点是在于治病，没想到男子在听到不是早饭之后，脸上的失落可大了。 “啊？……不是饭啊？小官爷你没搞错吧？” “没有！” 她怎么觉得这人是来蹭饭的呢？看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是有病的？ “天天喝药，俺喝的现在胃都是苦的。”男子有些不满。 “你也可以选择不喝，等死好了。”何田田毫不客气的回怼。 天知道这可是她跟刘神医忙活了一夜的成果啊，竟然如此被不重视。 生可忍，熟不可忍！ “哎……别啊。俺就是随便说说，小官爷你别生气啊。给俺来一碗吧，打满。”男子把自己的破碗伸到何田田面前。 何田田真想拿手里的勺子敲他的头，不过她还是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 这药苦的很，跟吃黄连似的。她昨晚偷偷喝了一点，苦的她必须吃颗糖才能缓解。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效 不过何田田觉得在古代医疗条件很差的情况下，人的生命简直太脆弱了。 很多在现代看似不起眼的病，在这里都有可能导致丧命。 而且这些研制出来的药方，根本就没有小白鼠试验。 都是直接用在人身上，用人来做实验。 她一个医学白痴，在来的前几天还能想当然的给患者用药呢。 要不是有刘神医把着，估计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在接下来的四五天里，何田田跟刘神医以及几乎整个长宁县的大夫，日日夜夜的驻守西区。 张师爷那边负责收了草药送来，西区这边有专门负责熬药的大夫。 还别说，在喝到第六天的时候，这些病人果然有了好转。 平日里何田田又紧盯着他们戴口罩，注意隔离以及个人卫生方面。整个西区也是一天三遍的喷洒消毒水。 在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絮絮叨叨，一遍遍叮嘱之后。这些人的防疫意识变强了，也很自觉的遵守。 所以整个城里再也没有出现新增加的病例，大夫们也终于可以歇口气，不用每天忙着去收病人了。 有病人多好转也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尤其是对于那些感染比较严重的人来说。 刘县令时隔了几日，再来西区巡视的时候。发现这里给人的感觉焕然一新。 首先，不再是先前脏乱差的现象，而是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其次，这些病人也不再唉声叹气绝望的等死，而是脸上都带着欢笑。 最后，先前时不时的还发生**，现在整个病区都是一片祥和。 刘县令还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这些灾民在看到何氏的时候，对她都是心中充满感激。 就像是把他当做救命的恩人一般。 刘县令目光落在不远处在照顾病人，跟病人说笑的何田田身上。 听说这个何氏死了丈夫，自己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而且还把孩子们教育的个个都听话懂事。 在这样的世道，一个妇人着实是不容易啊。 而且，这个何氏看起来并不显得苍老。 那种感觉……刘县令一时间也形容不上来。 他有些羡慕何氏了……对，是羡慕。 “是县令大人来了。”人群里，有个眼尖的灾民看到了刘县令，高呼了一声。 大家都齐齐的看向了刘县令这边，然后跪在了地上。 “县令大人，您真是一个好官啊。为了俺们这些百姓，您不惜花重金请了这么好的大夫来。” “是啊县令大人，前几天俺是被驴踢了脑袋，不该背地里说您坏话的。” 刘县令：“……”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 张师爷站在旁边，看刘县令的脸色不太好。 他赶紧低声故意咳了咳，看了一眼旁边跪在地上的妇人。 那妇人还算有些眼色，慌忙改口，“俺……俺们的意思是说县令大人是个好官，有这样的县令大人，真是俺们所有人几辈子所修来的福气啊。” “对对，是俺们所有人的福气。” 何田田蹲在最后面，听着这些人拍刘县令的马屁。 好话谁不爱听啊？她觉得刘县令方才还难看的脸，此刻都开心的要飞起呢。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都是病人，在病没好之前不用跪来跪去的。麻烦！”刘县令挥挥手说。 看着大家都起身散去，何田田也跟进起身。 没有了前面人都遮挡，万一被刘县令看到她不是跪着的，而是蹲着的，那就不好了。 “何夫人，你且等等。” 何田田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刘县令说话。 无奈她只能又转身，小步走到刘县令面前。 “大人，何事？” “那什么……方才那些灾民说你是本官花重金请来的，此话怎讲？”他好像还没有来得及跟何氏谈工钱之事吧？ “嗐……”何田田心里暗骂，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她是故意在灾民们面前，说县令花了重金请她来帮忙的。好顺便通过别人的口，来提醒提醒县令。 不然让她自己亲口去提，显得很不好不是么？ “先前大人不是说了只要我留下来帮忙，便赏我们长丰村一百两银子嘛！”何田田装作无意的说。 刘县令一拍脑门，“哦，对对！这事本县令记得。” 晚上回去的时候，刘县令开心的主动给泉州的知府大人，写了一封快马加鞭的信。 信里附带了此次治疗瘟疫的药方，还绘声绘色的描绘了现在灾民的现状。 信件的最后，刘县令还盛情的想要邀请知府大人，要是没事的话可以来长宁小逛。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刘县令就跟个亟待求人夸奖的小学生似的。 这一日，何田田从府衙的大门出来之后，她并没有先去西区，而是让赵小河先去了。 她很快的来到霓裳阁，跟上次一样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不多时，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管掌柜的在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很是高兴。 “何嫂子，您真是救了我的命啊。上次你给我的那口罩，我出门都戴着了，没有感染上。” 一想到这，管掌柜的便觉得很庆幸。 上次何田田走了之后，他便去市集采买猪肉。 摊铺面前就三个人，其中还包括他。 哪知那卖肉的老板感染了瘟疫，第二天就被府衙里的人拉走了。 而另外两个去卖肉的男子也被传染了，就唯独管掌柜的还好好的。 思来想去，管掌柜的终于想明白了。 是他戴了口罩，并且听了何嫂子的话出门绝不与人攀谈，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何嫂子，真是太谢谢您了啊。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管掌柜感动的都要哭了。 何田田摇摇头，“别，您不用这么客气。况且，现在就算是被感染了，那也能治好。县令大人已经让人找到药方了。” 这事管掌柜的也听说了，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如果瘟疫能够治好，那就离解封不远了。 那他铺子里的这些成衣和布料，多多少少也能卖出去一点。不至于亏的太厉害。 “对了何嫂子。我记得你家不是在这边的，咋这次又进城了？现在城里还不安全哩。”管掌柜好奇的问。 何田田便把这些日子都住在长宁县的事情说了，只不过她掩盖了一下府衙以及药方这些事。 “啥义工？我咋不明白？” 管掌柜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何嫂子在城里当义工？什么义工？ “就是去照顾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薄力嘛！”何田田解释。 “啊……嫂子，俺早就看出来您是个好人了。只是没想到您是这么好的一个人。”管掌柜不由得更高看了何田田一眼。 “我今天找你来说另外一件事的。”何田田眼看着耽误了不少时间，便直奔主题。 她指了指这店铺里的烟雨纱，“这些布，你不是想卖出去吗？” 管掌柜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我有一个好主意，就是你可能要辛苦些。”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能把这烟雨纱卖出去，即便是让我三天不睡觉也成！”跟赔钱比起来，辛苦算什么！ “那好，现在因为瘟疫人们暂时不能出门，自然买不了你这烟雨纱。等到解控的时候，你这么多估计一下子也卖不完。所以我建议你把这些烟雨纱做成一部分丝巾和头巾。”何田田认真的分析。 “丝巾和头巾？这是什么东西？”管掌柜的以前可是一点都没听说过啊。 而且即便是哪些有钱的贵族，也没见他们提过这两个词。 何田田左右看了看，拿了纸笔来。 她画了几张丝巾的款式，又画儿几款头巾的样子。 “就照着这个做！现在整个长宁县还没有哪家成衣铺子卖这个。要是做成功了，保管你不仅不赔本，还能大赚一笔！” 何田田踮着脚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管掌柜的肩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状 管掌柜看着手里的几张图纸，不管咋样，他还是很相信何田田的眼光的。 毕竟，女人才是最懂女人的。 “何嫂子你放心，这头巾和丝巾我肯定能找人做出来！”管掌柜信誓旦旦。 何田田刚踏出去的脚，然后又收了回来。 她看向管掌柜，很是认真的说：“我还有一个要求。” “啥要求？”管掌柜愣了一下，然才反应过来。他笑摸摸的说：“何嫂子你放心，要是这批烟雨纱能够处理掉。您这设计图案，我花一百两银子买断成不？” “不。”何田田拒绝道。“我的要求是你以后大可不必喊我何嫂子。” 明明这管掌柜的看起来比她年龄还大呢，竟然喊她嫂子？ 何田田忍无可忍！ “额……”管掌柜有些头秃，不过生意人向来精明。 他笑呵呵的说：“得嘞得嘞，那我以后喊您何妹子成不？”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的那一百两银子，也别忘了。”有钱不赚王八蛋，她何田田可不是什么清高之人。 “放心放心，忘不了。” 管掌柜很是客气的把何田田送出门。等到一直目送何田田走远，他才回到了屋子里，重新关了门。 管掌柜找了一面镜子，他对着镜子里左看右看。 咦，他难道就真的这么显老吗？可是他今年不过才二十岁啊。 管掌柜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挺起的大腹，双手放上去摸了摸。 难道是自己逐渐发福的身材，让何嫂子，哦不，何妹子觉得他年龄比她大吗？ 管掌柜因为此事，陷入了沉思。 何田田跟往常一样来到西区照顾这里的灾民，值得开心的是，那些感染较轻的灾民再过几天就能够回家了。 赵小河小小的身子在各个帐篷里来回穿梭，在给那些大夫们打下手。 这么一段时间住下来，何田田都觉得赵小河长高了。 难道是因为府衙里伙食还不错的缘故？毕竟一天两个肉包子，这可是在家里吃不上的。 来不及多想，何田田便去寻了刘神医。 今日她还要继续给刘神医打下手，把药材都挑拣筛选一遍，然后称药配药呢。 从早上太阳冉冉升起，一直忙到了日落西山。 何田田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样的日子，她很怕自己闲下来。 在古代没有通讯工具，她也不知道家里的孩子们咋样了。每次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明月，她都忍不住的思念孩子们。 也不知道小明珠咋样了，有没有好好喝奶。 也不知赵小绿跟赵灯笼两人又研究了什么好吃的，更不知道赵丸子跟赵小兰有没有把家里那些羊啊鸡啊还有兔子啊照顾好。 后院的西红柿跟黄瓜应该结了不少了，她都没来得及吃呢。 何田田脑子里忍不住的去想这些，越想越觉得有些落寞。 正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 隐约好像听到前院里有人在说话，那声音一开始还很小，最后逐渐大了些。 谈话声把何田田的瞌睡吵得荡然全无，她穿好衣服起身，推开门打算去看看。 赵小河也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 “婶子，这是发生了啥事啊？好吵……” 他平时睡觉都是雷打不动的，今日也被吵醒了。 “不知道，婶子去看看，你回屋子里躺着。”何田田关好自己的房门，朝着前院走去。 赵小河昏昏欲睡的点点头，又继续回房间了。 何田田来到前院，看到院子里站了大概有十几个人。 而刘县令也正好赶到，他看了何田田一眼，没吭声。 张师爷清了清嗓子，说：“各位亭长，稍安勿躁。咱们去议事厅议事吧。” 何田田鬼使神差的也跟了上去，她坐在最后面。 既然这些人都是各村的亭长，那为啥他们长丰村的赵亭长没来？ 刘县令坐在最面前，他喝了一口茶水。 然后看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桃花村的亭长，问道：“陶亭长，你们深夜造访，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陶亭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把年纪了，这下子估计摔的不清。 “县令大人，俺们村的干旱之事还没有解决。可村子里的人便丢了不少。” 刘县令想起前些日子关进大牢，现在在西区服役的那些人，好像就是桃花村的？ 不过，刘县令没有即刻说出，而是问：“具体何事说来听听？现在干旱已成事实，但程家庄，还有万家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人家都找到了水源。” 陶亭长自然不知道其中状况，他继续哭诉，“说来也是奇怪，俺们村子失踪的二十三个全是汉子。还是这些汉子的家人来找俺，俺才知道。” “后来细问之下才得知，这些汉子说要出去闯荡闯荡，找些吃的和水回来。可是这一走都十来日了，也不见踪影。俺托了人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就是在长丰村消失的。可恨那长丰村的赵亭长是个不讲理的，愣是没跟俺说俺们村人去哪的事！” 陶亭长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都说长丰村子是最穷的，这些人不会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毕竟，在这次干旱之下，他们村子也发生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何田田在听到“赵亭长”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看了一眼这个陶亭长。 瘦瘦弱弱的身子，黑黝黝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在田地里劳作而留下的。 那双精明的眼睛处处透露着算计，看的何田田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县令大人，俺看这长丰村的赵亭长真是狗胆包天。您一定要把他押入大牢才行啊！”陶亭长继续哭诉。 下面那十几个其他村的亭长听陶亭长这么一说，心中也悲愤起来！ “这赵亭长也太不是个亭长了，怎能如此野蛮霸道！” “他们村子穷的很，人也粗鄙不堪的。” 饶是何田田站在最后面，那也听到了这些亭长们对赵亭长的贬低，以及对他们长丰村的看不起。 这就像是学生时代有人骂自己的母校一样，自己怎么骂都可以，但别人不允许说一个不好。 现在何田田就是这种心理。 就在大家以为县令要发火惩治赵亭长都时候，没想到他只是语气很平淡的说：“怎么？陶亭长说这话的意思是在教本官做事？” “不，不敢。”陶亭长没有等到预期的县令大人为他们村做主，而是一个这样不咸不淡的反问。 刘县令冷哼了一声，脸色也铁黑，心情看不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陶亭长与其在这里质问别人，倒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治理的村子。竟让村子里的人去别人家里行偷盗之事！”刘县令气的一拍手边的桌子。 吓得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陶亭长也是吓得不轻，头都快要贴在了地上。 他来时并没有听村子里的人说是去偷盗啊？本以为好不容易抓到了赵亭长一个把柄，想好好的在县令大人面前挑唆一下的。 最好让县令大人治赵老头一个大罪！他心里才舒坦些。 可现在……事情发展的好像不是这样。 刘县令看陶亭长跪在地上默不吭声的样子，有些头疼的拧了拧眉心。 他把目光看向了程亭长，岔开了话题，“程亭长，你们村子不是找到了水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被点名的程亭长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 “回县令大人，俺们村子有上千户人家。找寻了那么久终于在一座山上找到了些许水源，每家每户省着点用的话，能撑个把月的时间。” 刘县令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上次他也是听了赵亭长的建议，开始派人到处寻找水源。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干旱的情况较比先前大有缓解。 第一百四十五章 长丰村有水 可这也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要是这老天还不下雨，估计连一星半点的水源都要枯竭了。 “师爷，那求雨的大仙是怎么回事？这法事大大小小的都办了多少场了，这雨呢？要是再求不来雨，就让他别干了！”刘县令有些不耐烦的说。 他觉得自己今年的当官之路异常坎坷，现在这该死的瘟疫好不容易得到了缓解，可这干旱的问题还没有头绪。 想到这里，刘县令不由得看了一眼人群最后的何田田。 他心里总感觉这何氏跟寻常人不一样，万一她有解决的办法呢？ “何夫人……”刘县令朝着后面喊了一声，“方才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了，咱们整个长宁县现在都处于干旱之中，本官想问你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这干旱一日不解决，每天渴死的人跟先前得了瘟疫死的人，不相上下。 而且他已派人去查探了此次瘟疫的来源，乃是长宁县城郊的一个村子。 因为旱死的人较多，又是大夏天炎热的，尸体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便引发了一些系列的病情感染。 城郊的那个村子，现在已经成了重灾之区。 被点名的何田田有些懵逼，老天不下雨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要是能做得了上天的主，就不会在这受人间疾苦了。 不过，何田田还是走上了前来，如实的说：“回县令大人，民妇也不知道这天什么时候下雨。不过那花钱请人求雨之事，还是不要做了。” “哦？此话怎说？”刘县令追问。 何田田坦白的回答：“这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不过赵亭长前些日子带着村子里的人四处寻找水源。设身处地，冒着危险不辞辛苦，终于在村子的狼山上找到了。” 刘县令被后面一句话给惊喜到了，他已经不管什么是“封建迷信”了。 起身便说：“真的？” “自然真的。那狼山虽然危险，可深山里面藏着丰富的水源。养活整个长宁县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狼山的水源，本来是为了给他们长丰村救急用的。没有到必要时刻，那一日发现的人都不会提起。 何田田之所以现在说出来，也是考虑到现在缺水的村子太多。 这次因为缺水发生的疫情还有得治，那么下一次呢？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刘县令激动的搓了搓手，双手又在自己的官服上抹了两下。 太好了，太好了。 他又可以给知府大人写信，把这样激动人心的消息上奏给知府大人了。 万家村的万亭长，站在一边酸溜溜的说，“赵亭长既然早就发现了水源，为何不早些上报？” 害的他们这些人，每天都要饿肚子。哪天要是能挖到点野菜吃，都觉得很满足了。 何田田看了一眼万亭长，对他的印象也不好。 不知道这万家村的人都是一个德行还是怎么着？这万亭长的一举一动，跟赵老婆子简直一模一样。 让人心烦厌恶！ 何田田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对待这么刁钻的人，她恶狠狠的看向万亭长。讽刺道：“怎么？你们万家村离我们长丰村百里多的路，就算是我们发现了水源，你们怎么运回去也是个问题！” 这话说的确实不假，谁不知道那长丰村地方偏远啊。 又穷又落后，先前他们从未瞧得起这样的地方。 可没想到如今只有那里发现了大量的水源，还真是……老天偏袒！让那赵老头得了便宜！ 一直跪在地上，伏下身子的陶亭长听了，也想为自己村子争取一把。 现在可就是他们村子一点水源都没有啊，不管这运水的路多远，他们就算是豁出去命也得去。 “县令大人，俺们桃花村距离这长丰村还算是最近的。俺们可以自行去取水。”陶亭长壮着胆子说。 何田田简直被陶亭长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惊住了，她方才有说她们村的水愿意借给桃花村吗？ 县令大人有说这水谁都可以去取的吗？ 这群人……简直太没有素质！有辱斯文！ “陶亭长，我们还是来算一算你们村的人到我们村偷粮之事吧！别嫁进来一个陶桂花，长丰村就要养活你们一个村的人！”何田田很是无语的说。 陶亭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何田田。 “你……”陶亭长的嘴巴张了张，“你不是何石头的姐姐，何春家那丫头吗？” 陶亭长仔细的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虽然过去了七八年了，但他依稀还记得何春家那丫头的相貌。 何田田愣了愣，反应了好大一会，才想起原主的娘家可不就是桃花村的吗？ 原主的爹叫何春，阿娘叫酸丽，她还有一个弟弟叫石头。 自打原主嫁到长丰村之后，就彻底跟娘家断了联系。 赵老婆子那人专横霸道，不允许原主回娘家探望。而娘家的人来看她，也被赵老婆子喊人撵走。 何田田穿过来之后，也一直没想起自己的娘家这回事。 陶亭长看到何田田愣神的样子，赶紧上前套近乎。 “何家丫头啊，你不记得俺老头子了？你小时候俺还抱过你嘞。” 何田田：“……” 这么老套的说辞，大可不必了吧。 “陶亭长。”刘县令的屁股重新坐会了椅子上，“你们村那二十多人正在府中的大牢里关着，偷盗之罪，此事说小不小。” 陶亭长赶紧点头，“是是，是我这个当亭长的没有管好村子里的人。他们既然犯了错，就应当受到处罚。” 陶亭长现在压根就不想着该如何出气了，他现在只想去运水。 他们村子可太需要水了，这是全村的希望啊。 “不过本官以罚他们去西区给大夫们打下手，等到这城里的瘟疫什么时候根除了，他们才可回家。”这也算是让他们将功赎罪了。 “县令大人英明，县令大人仁慈。”陶亭长赶紧拍马屁的附和。 底下十几个亭长，他们现在各自心怀鬼胎。 长丰村竟然有水，这水肯定是谁先抢到就是谁的。 他们恨不得现在即刻回家，赶紧组织村里的人去运水。 “县令大人，我既然把这水的事情告诉了在坐的列为亭长，那我也希望咱们之间不要因为水的事情而发生争抢打架等事。”何田田看向刘县令，“还请县令大人派人驻守狼山脚下，管理各村运水事情。” 这话说到刘县令心坎里去了，他也是这样想的。 “何氏所言极是，本官明日便派人去驻守。你们这些当亭长的，回去之后务必管理好各自的村子，至于如何运水之事，你们各自想办法。”刘县令吩咐的说。 末了，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每次运水必需有各村的亭长亲自到场。要是有谁怀了不轨的心思，那就永远别想运水！” 何田田站在一旁听着，都不由得要给刘县令鼓掌了。 有进步，较比之前的心软，刘县令支愣起来了。 夜深人静，各自的亭长索性也不着急回去了。 先前每次晚上到府衙的时候，刘县令都会给他们安排住处。 虽然是大通铺，可也比露宿街头好了太多。 众人都走了，只有陶亭长留了下来。 何田田早就看出来他还有话要说，所以才没急着走的。 跪的太久，陶亭长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 他看向何田田，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何家姑娘，您许久没回娘家了吧？可想知道家里的情况？” 何田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陶亭长也不觉得尴尬，“唉……俺们桃花村虽然以前是条件最好的。可是自打干旱以来，地里的庄稼都旱死了，村民们没得吃啊，只能去山上挖野草。” “可到了最后，这树木也逐渐枯死了，后来就只有吃一些树根泥浆裹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河病了 陶亭长声泪俱下，把他们村的情况说的很惨。 何田田一开始还没有多大的反应，可听到最后不免也觉得有些伤心。 罢了，毕竟她还用着原主的身子呢。 谁都是有父母的，既然原主不在了，那她有义务替原主照顾好人家的父母。 “陶亭长……”何田田顿了一下，才说：“等到陶亭长来狼山取水的时候，我让人带你们。也劳烦亭长来的时候，把我爹娘还有弟弟也一起接来。” 陶亭长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大家都是同样去运水的，可谁不想得到一点点优待呢。 而且他跟这个何氏打好关系，日后肯定也不会错的。 没想到何春那一家子，养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儿出来。 而且还是在府衙里给县令大人办事的，看县令大人对她这态度，还是贵客哩！ “好说，好说。”陶亭长眼看自己的目的达成，便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碍眼了。 “那俺先去休息了，时辰不早了，何家姑娘您也休息吧。”赵亭长客套了一句，便出去了。 何田田走到自己所住的地方的时候，便看到赵小河抱着被子蹲在他门口睡着了。 她上前喊道：“小河，小河……你咋在这睡着了？” 看给孩子困的，都成狗了。 赵小河努力的睁开了眼睛，有些委屈的说：“婶子，俺今晚有点害怕，俺能睡你屋子里吗？俺睡地上就成。” 何田田犹豫了一下，应该没事的吧？赵小河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孩子懂啥子哟！ 她拉起赵小河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 可赵小河的胳膊滚烫，何田田赶紧摸了摸赵小河的额头，更烫！ 完了完了，这孩子不会也感染了瘟疫了吧！ 何田田吓得脸色苍白，她赶紧把赵小河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叮嘱道：“小河，你别害怕啊，婶子这就去喊刘神医来。” 赵小河额头上已经开始出汗，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在开水锅里蒸煮一般。 好热，他想脱衣服。 何田田慌慌张张的出了门，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刘神医的住处。 此刻她也不管做事妥不妥当了，很是大力的拍着刘神医的房门。 “神医神医，你醒醒。”何田田着急的大喊。 刘神医还在梦里很周公周旋呢，冷不丁的被拍门声吵醒。 是何夫人？这么晚了她来干啥？ 刘神医打开房门，何田田一下子就冲了进来，给刘神医推出去老远。 “哎呦哎呦……我这一把老骨头。” 何田田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住，“神医，麻烦您去看看小河，这孩子好像发烧了！” 何田田脸色有些发白，呼吸也急促。 她心里很是害怕，要是这赵小河感染了瘟疫，她可怎么跟赵亭长交代啊！ “啊……快走，把药箱拿着。”刘神医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 何田田赶紧拽了桌子上的药箱，也跟着跑了出去。 赵小河躺在床上很是难受，他蜷缩着身子。感觉自己刚刚还热的浑身出汗，现在又冷的不行。 他扯过旁边的被子，紧紧的裹在自己身上。 房间的门被推开，何田田把药方放在了床边，去检查赵小河的症状。 “小河，你别害怕，神医来了。” 刘神医给赵小河把了一下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了一下嘴巴。 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别担心，不是感染了瘟疫。估计是这孩子这些日子累到的缘故，吃点药歇息几天就好。” 何田田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刘神医写了一张药方子，叮嘱何田田明天去医馆抓药。 不过晚上何田田看赵小河难受的样子，怕他很难撑到明天。 既然是普通的风寒，那就用现代的方子给他治吧。 何田田一股脑的给赵小河灌了好多热水，然后又从商城里买来了退烧药和退烧贴。 吃过药不到半刻钟，赵小河拧巴的小脸才终于舒展开，身子也不像先前那样难受了。逐渐进入了梦乡。 何田田给他换了三次退烧贴，又拿了体温计给他半小时测量一次。 一直折腾到天明，赵小河才算是退了烧。 人在生病的时候抵抗力都会下降，何田田便打算今日不去西区照顾灾民了，而是留在府衙照顾小河。 早上她专门去找刘县令说明了此事，刘县令见她一脸的疲惫之色，很爽快的同意了。 其实何田田很想请辞的，因为现在城里的情况也基本处于稳定了。 人手足够，也不需要她在这里出谋划策。 犹豫了一下，何田田还是决定等赵小河的病好一些再走。 要不然这一路的颠簸，再加重那就不好了。 一直到了晌午，赵小河才慢悠悠的醒来。 小肚子已经饿的咕噜咕噜的叫唤，赵小河闻着饭香睁开了眼睛。 他艰难的坐在床上撑起了身子，“婶子，俺这是……俺咋在你房间了。” 赵小河脸色一红，昨晚到底发生了啥？他都不记得了。 何田田看到赵小河终于醒了，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她把桌子上的白米粥端到赵小河面前，“你生病了，昨晚找了神医来跟你医治。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小河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好……好多了婶子，谢谢您。” 何田田用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赵小河面前。 “那就好，你现在要多吃点清淡的。早上我让厨房给你熬了清粥，你尝尝。” “婶子，俺，俺自己来吧。”赵小河很是不好意思的自己接过了勺子跟碗。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心情好失落，好沮丧。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呢。 也不知道家里的阿娘阿爹咋样了，更不知道赵言哥哥的课上到哪里了。 他之前在班里读书写字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现在离开了这么久，赵丰年肯定超过他了。 赵小河越想越觉得伤心，嘴里的饭都没有味道了。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到了碗里。 何田田吓了一跳，“怎么了小河，又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小河抹了一把眼泪，抽噎道：“不是，婶子。俺就是想家了……” 小孩子的心思是最敏感脆弱的，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会更易碎一些。 何田田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说：“小河，等你好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长丰村，老赵家。 村子里叮铃叮铃的声响不停，老赵家的屋子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哎哟，这个月赵老婆子家都做了几场法事了，有用嘛！” “肯定没有用嘞！要是有用还至于做那么多场啊？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唉……要俺说这赵老婆子干脆赶紧跟那何氏低头算了，不就一百文钱嘛！又不是没有。” “咋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赵老婆子抠搜的很，是个只进不出的。” 老赵家的院子里，赵向南和赵向北这两大家子所有人都在。 赵老婆子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半眯着眼睛，有些不太清醒。 巫婆手里拿着铃铛和招魂幡，围着赵老婆子转圈，嘴里还念念有词。 陶氏一脸的凝重，程氏则是有些不以为然。 她早就说了请巫师作法没用的，白浪费钱。 可是陶氏还偏不信，执意要花这个冤枉钱，不撞南墙不回头。 前几次还是两家一起均摊，这次程氏说什么也不愿意掏钱了。 “大嫂，俺劝你还是死心吧，这年头谁家赚钱容易？”赵向南也看不下去了。 大哥这一大家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三弟，可是咱娘这三四个月以来，时不时就会犯病。这让俺怎么不担心啊？”赵向北担忧的说。 “那你还不如劝劝二弟，让他放过咱娘呢。”赵向南没好气的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见钱眼开 外面都在传，赵老婆子这癔症就是因为没有给二弟妹分家产，二弟即便是死了都还顾念着妻儿。 赵向北自己也说不好，虽然他不太信鬼神之说。 可是她娘确实是自打那一日分家产之后，二弟妹说的那一番话，才有了这癔症的。 冥铃的声音在寂静种戛然而止，巫神终于停了下来。 赵向北回过神来，赶紧上前请示：“神婆，俺阿娘的这个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老巫神蔑了赵向北一眼，装模作样的说：“这心病还得心药医。” “心药？” “是的，你二弟的魂魄在这久久缠绕不肯离去，你看到了没？”巫神指着上方的一片空地，说的真真切切，大白天的还挺渗人的。 众人顺着巫神手指的方向看去，啥也看不到…… 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巫神再次半眯着眼神，余光犀利的扫过赵向南赵向北一家子，“逝者不得安歇，莫非是你们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程氏赶紧后退了两步，解释道：“不不，这可不怪俺们。是二弟他娘自个儿做的亏心事。” 赵老婆子身子突然猛地抖了两下，看起来更加怪异。 巫神又说道：“要是想医好病，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巫神走后，赵向南跟赵向北互相看了一眼。 陶氏小心翼翼的建议道：“俺看还是把二弟妹的那一百文钱给她吧。” 程氏很不甘心，“这个钱要出也是咱娘自个出，她那里不还有三百文钱嘞！” 这老婆子也不知道把钱藏哪去了，程氏好几次壮着胆子去偷，都没找到。 “可是咱娘把钱放哪了？她清醒的时候可是绝不同意给二弟妹钱的，现在迷糊着更问不出话来。”赵向南问道。 赵家的几个儿子，包括赵小草，都互相看了看。 没有一个知道的。 “俺……应该知道。”站在最后面的万村花小心翼翼的说。 她实在是不想再这样折腾下去了，一想到家里还有二叔的鬼魂，她吓得晚上都不敢起夜了。 “啥？你咋知道的？”孙氏尖着嗓子，很是不敢相信。 万村花脸色一红，她不也是上次偷偷看到的。 可是这个时候，她要是说实话肯定不行。 于是便扯了一个谎，“先前俺听阿娘提了一嘴，说在什么床底下。具体在哪俺也不知……” 程氏听完，第一个冲进赵老婆子的房间。 好啊这个老太婆，竟然把钱藏在床底下。老鼠都没这么会藏吧！ 赵向南跟赵向北两家子，也都一股脑的去了赵老婆子的房间。 本就不大的地方，顷刻间站满了人。 赵小草被挤的只能扒拉着门框往里看。不过她脸上一点欣喜都没有，因为她根本不希望阿奶好。 如果阿奶的病好了，天天又要使唤她做这做那，烦都要烦死！ “向南，你过来把这床移开。”程氏爬在地上找了好大一会，腰弯的都要断了也没找到。 赵向南和赵向北上前，直接把那张床给搬开了。 程氏就像一只觅食的老鼠，贴着地缝找的仔细。 “找到了！”程氏惊叫了一声，众人赶紧上前伸着脖子看。 只见程氏从一个松了土的地缝里，扒开了上面盖着的土，从地洞里扒拉出了一个黑色的钱袋子。 程氏晃了晃，是钱没错了。 而且整整三百文，一分不少。 “阿娘，这是钱？”赵胖亮眼贼兮兮的看着钱袋子，一个心忍不住躁动。 “三弟媳，赶紧把这钱给二弟妹送去吧。”陶氏提醒道。 程氏紧紧的攥着钱袋子，心里不舍的简直都要滴血了。 不过她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于是便从黑色的钱袋子里数了一百文钱给了陶氏。 “大嫂，还是你去吧。” 陶氏接过钱，也没有推辞。毕竟她也知道二弟妹向来不待见三弟妹的。 这样也好，她去送钱也省的三弟妹给二弟妹添堵。 打发走了陶氏，程氏又赶紧说：“大哥，向南，你俩还愣着干啥？赶紧把床挪好，把咱娘抬进来。” 赵向南跟赵向北赶紧做事了。 万村花也一直盯着钱袋子，眼看着三婶子就要把钱据为己有，她刚想说话。 程氏比她快了一步，“村花，小草，赶紧进来给你们阿奶铺床。还有这褥子也该拿出去晒晒了。” 万村花没有说出的话又憋了回去，赵小草很是不情愿的磨磨蹭蹭的进来。 一屋子的人，最后都被程氏给使唤的团团转。 在众人都没看见的时候，程氏把钱袋子据为了己有。 陶氏出门的时候，赵丰年也跟了上来。 “阿娘，俺跟你一起去。”赵丰年小跑了几步，上前拉住了陶氏的手。 他天天在赵家的学堂，都能看到赵灯笼和赵丸子。 他们在一起玩得关系可好了，而且赵丰年也很喜欢跟赵丸子切磋读书。 陶氏牵着小儿子一路来到了村口，远远的，只见何家的大门是紧闭着的。 不过陶氏也没有多想，因为二弟妹向来不喜欢出门。 “阿娘，俺去敲门。”赵丰年自告奋勇的上前，一溜烟的跑去了。 此时，玉兰嫂子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剥豆荚。 这豆子算是全部收回来了，堆满了整个院子。 可是这把豆子从豆荚里剥出来，真是一个耐心细致的活计。 院子里噼里啪啦，几个孩子全部拿着一把豆子往木棍上摔。 先把豆子摔出来一部分，还有的摔不出来的，那就要用手剥了。 赵丰年敲了好大一会，里面的赵灯笼才听见。 “有人敲门，莫非是阿娘回来了？”赵灯笼心里一喜，猜测道。 其她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赶紧起身来到门口。 赵灯笼从里面门打开，看到的不是阿娘，而是赵丰年跟大伯娘。 “大伯娘……”赵灯笼喊了一声。 “大伯娘……”赵丸子也跟着喊了一声。 陶氏没想到院子里竟然来了那么多人，她看了一圈，可唯独没有看到何氏的身影。 “灯笼，丸子，你们阿娘呢？大伯娘找她有事。” 玉兰嫂子赶紧上前，“丰年娘，丸子娘去城里了，已经十来天没回来了。” “啊？”陶氏吓了一跳。 玉兰嫂子又说：“不过你别担心，上次咱们亭长不是说城里发生了瘟疫嘛！听说丸子娘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法子，正在府衙里给县令大人做事呢。” 这年头，但凡能跟当官的扯上一点关系，那都是了不得的极其自豪的一件事。 “真的？那太好了！”陶氏很是欣喜，可转念一想，那瘟疫得了是要死人的。 “可，这样也很危险吧……？” 一句话，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陶氏说出了她们在场所有人都担心的事，都过去十来天了，也不知道城里是个啥情况。 赵灯笼跟赵丸子眼睛里充满了担忧，赵小兰跟赵小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陶氏见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你看我，嘴笨不会说。二弟妹向来足智多谋，一定会没事的。” “对了，俺今天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她把手里的一百文交给了赵灯笼，解释说：“这是当初分家的一百文，灯笼你收好了，等你娘回来再给她。” 赵灯笼莫名其妙的接过了钱。 在场的，只有玉兰嫂子知道是咋回事。 她让孩子们都歇会，在院子里玩。自己则是悄悄的问道：“咋回事？你家婆婆这是转性子了？” 当初说啥都不愿意给这一百文了，拖了三四个月，还主动送来了。 陶氏无奈的摇摇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玉兰嫂子唏嘘：“乖乖，那你家这婆婆要是哪天清醒了，估计有的闹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找打 陶氏也没办法，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不能让她看着阿娘这样病下去吧。 两人站在院子门口又闲聊了一会，陶氏这才喊赵丰年回家。 这小子现在跟灯笼姐姐和丸子妹妹亲近的很，有时候下学了回家还忍不住的提起。 赵丰年见阿娘喊自己，也很有些不舍。 因为他回家了也没人陪他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在这有的玩的。 陶氏见丰年有些墨迹，忍不住的催促：“快点丰年，你回家还要写字呢。” 赵丰年慢吞吞的起身，赵丸子看到之后转身去屋子里拿什么，很快便又出来了。 “丰年哥哥，这是我养的小兔子，送给你两只。” 反正她家兔子多，兔子生兔子，现在总共有五十只了。 赵丰年脸色一喜，虽然他很喜欢小兔子，可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接受馈赠，是不是不太好？ 他眼巴巴的看向了陶氏，陶氏走到跟前劝说，“丸子，哥哥不需要小兔子。你留着自己玩。” 赵丸子抱着两只白色的兔子，眨眨眼，又眨眨眼。 “大伯娘，可是我家还有五十只兔子呢。我都玩不过来。” 陶氏：“……” 那好吧，二弟妹家竟然养了五十只小兔子，这也……太多了吧。 “大伯娘谢谢你了，丰年，快谢谢妹妹。”陶氏推了儿子一把。 赵丰年脸色一喜，小心翼翼的把两只兔子抱在怀里。 毛茸茸的，好可爱。 “谢谢丸子妹妹。”赵丰年笑得开心。 “不客气。丰年哥哥你要好好对对它们哦，这兔子以后还能生好多好多小兔子呢。到时候你就可以拿去城里换钱了。”赵丸子叮嘱。 “换钱？”赵丰年无辜的眨眨眼。 “是啊，兔子长大之后一两个月便能生一窝。你把兔子卖了换钱，也能补贴补贴家用嘛！”赵丸子经验很丰富的说，“而且你以后读书也需要束脩费啊，城里的束脩费不便宜的。” 她都打算卖一部分兔子换点钱，以后上学读书用呢。 赵丰年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他眼睛瞪的多大，狠劲的点点头。 太好了，他要好好养兔子。 以后他也能像大哥二哥那样，能给家里挣钱了。 赵丰年欢喜的带着小兔子回到了家，好巧不巧的被赵小草迎面看到。 赵丰年本能的把怀里的兔子捂紧，不想被她姐姐看到。 陶氏没有注意，去扯柴火做饭了。 “站住！”赵小草看赵丰年躲躲藏藏的样子，厉声的把他喊住。 赵丰年本能的停了下来，不情愿的喊了一声：“阿姐……” “你怀里藏的什么？交出来。”赵小草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丰年，命令的说。 “不……”赵丰年常年受赵小草的欺压，就连反抗都显得弱不禁风。 “什么？”赵小草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丰年，她刚刚没有听错吧？ 这个榆木脑袋说“不？” 她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赵丰年敢在她面前说不。 真是皮痒了，狗胆包天了。 赵小草也没跟他啰嗦，而是把赵丰年手拽开。 哇！是兔子！还是两只！ 呲溜~赵小草仿佛已经闻到了兔肉的香味。 “你哪里的兔子？怎么这么小，这能有多少肉啊。”赵小草假装有些嫌弃。 赵丰年一听，又赶紧捂住了怀里的兔子。 他总不能说是丸子妹妹送的吧？万一小草姐也去找丸子妹妹要兔子，那岂不是给她添麻烦。 想到这里，赵丰年便扯了一个谎。 “是我在后山捡的……” 赵小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赵丰年一眼，这榆木脑袋怎么这么幸运？去个后山都能捡到兔子。 “那行吧，这兔子什么时候吃，给我偷偷拿两块。”赵小草说的理所当然。 自打分家之后，她们家的伙食可真是一言难尽。 她娘先前从未做过饭，这段日子在家里做的饭都跟吃猪食一个味。还不如她阿娘不在家，她爹做的饭好吃呢。 “不，不吃……”赵丰年赶紧解释，“兔子太小，得养养。” 赵小草以为赵丰年说的意思是得养肥了再吃，而赵丰年的意思是养兔子，让兔子生小兔子。 “唔……那好吧。不过我可警告你，要是哪天你偷偷的吃兔肉没给我拿，小心我揍你。”赵小草吓唬似的挥了挥拳头。 赵丰年吓得闭紧了眼睛。 赵小草这才满意的走了，她还要去找二毛跟小花玩摔泥巴呢！ 陶氏扯了柴火回屋子里做饭，原先老屋的锅屋正好分给了陶氏，旧屋旧灶台。 索性用的都很趁手。 万村花已经蒸上了饭，此刻正在切菜了。 不过，她的心思很明显没有在切菜上。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时不时的往外看看。 终于，在看到陶氏回来的时候，万村花的眼睛一亮。 “阿娘，你可终于回来了。！”万村花急吼吼的上前。 陶氏把肩上的柴火放下来，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 万村花看了看屋子外面没人，才把程氏偷偷的把剩下的钱都拿走了这事说了出来。 “阿娘，你说三婶子不会是想独吞阿奶的钱财吧？” 要是这样的话，她万村花一千个不答应！这钱怎么说也有她娘一份。 “应该不得吧，等你阿奶身子好了，肯定会问钱财的事情的。”陶氏解释说道。 不过，她说这话也很没有底气。 因为，首先不知道老婆子的身子什么时候好。其次，三弟妹那个人……也确实为人不太行。 “阿娘，你咋想不明白啊！”万村花急得不能行，很是认真的跟陶氏分析，“三婶子那样的人，钱要是进了她的口袋她还能拿出来吗？” 要是能拿出来，万村花都能把头给她！ 陶氏看了万村花一眼，面色正然。 “村花，不可说你三婶子的不是。” 万村花脸色一红，赶紧点点头。 “知道了，阿娘。” 要不是顾及长辈的面子，万村花早就翻脸了，哪还能在这好好说话。 不行，那毕竟二百文钱呢，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既然婆婆这里行不通，那她就去找阿奶。 只要阿奶的病好了，有的法子去治三婶子。 想到这里，万村花便殷勤的说：“阿娘，阿奶是不是下个月才轮到咱家照顾？” 陶氏点点头。自打分家之后，她跟三弟妹家，一家轮流照顾一个月。 这距离下个月还有十来天呢，现在问这个做啥子？ 万村花便接着说：“不如咱们把阿奶提前接回来吧。俺看三婶子不是个心细的，怕照顾不好阿奶” 说这句话的时候，万村花还解释了一下，“俺不是要说三婶子的坏话啊，俺就是说的事实。” 陶氏皱了皱眉，想想也是。 现在阿娘身子不好，确实需要很细致的照顾。 老婆子年龄大了，可马虎不得。 “那你去问问吧，看看你三婶子那边怎么说。”陶氏说道。 万村花心下里一喜，赶紧解了围裙出去了。 一大家子说是分了家，可整日里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程氏觉得自己都要受够了。 晚上她随便的烧了一点饭，黑面蒸了几个馒头，又炒了一盘野菜。 不过桌子上还有一盘菜，红彤彤的，倒是挺新奇的。 赵小草献宝似的夹了一口炒西红柿，美滋滋的说：“二伯娘家好东西真的太多了！你们快尝尝，说是城里人都吃不起这玩意呢。” 赵胖馋的呼哧夹了一大筷子，送到了嘴里。 “哎哟哟……咋这么酸嘞！” 虽然酸的要死，但那一口西红柿在嘴里转了两圈，赵胖愣是没舍得吐出来。 小草说这是好东西！好东西不管好不好吃，都不能浪费！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心思不纯 赵小草虽然也觉得酸的不能行，可是她先前已经把西红柿这玩意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所以即便是她吃着也觉得不好吃，也要努力的咽下去。装作一副好吃的样子。 不应该啊，她明明偷听到赵灯笼跟赵丸子，说这西红柿炒蛋可好吃了，很下饭！ 西红柿炒蛋…… “我知道了！”赵小草突然大声的说，“这玩意要跟鸡蛋一起炒，那样才好吃！” 程氏没好气的拿筷子敲了一下头，“你这死丫头，那鸡蛋多金贵的玩意，是咱这样的家庭能吃得起的吗！” 死丫头，一定是她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 红不拉几，酸死个人！什么玩意西红柿，中看不中吃！ 赵小草被敲的头一缩，委屈的要死。 “本来就是啊，俺听灯笼跟丸子就是这样说的……” 赵瘦也忍不住夹了一口西红柿，然后用舌尖尝了尝。 “呸呸呸！太难吃了，阿娘，咱家什么时候能再吃上肉啊。俺还想吃烧鸡！” 赵瘦这句话刚说完，赵胖以及赵向南还有程氏，六只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赵瘦。 那眼神，活像是要把赵瘦给吃了一样。 赵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地头猛扒饭。 赵小草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了一圈。 她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冷声质问道：“阿娘，二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吃上肉？你们背着俺吃烧鸡了？” 程氏眼神躲闪了一下，“说什么呢，哪有的事！” 赵小草把目光看向了赵向南，“阿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赵向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搪塞道：“你想多了，咱家都多少年没吃荤腥了！” “小草，你二哥说的是上次家里杀的那只公鸡。”赵胖赶紧打了一个圆场。 “对，俺说的就是那只公鸡，不是什么烧鸡。小草你听错了。”赵瘦也赶紧补充了一句。 可这一家子，除了程氏最精明的就是赵小草了。 这三个大男人那点心思，在赵小草这个孩子面前，压根藏不住。 赵小草越想越气，猛地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摔，气呼呼的站起来。 “你们这一家子，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瞒着我是吧！我根本就不是阿爹阿娘亲生的！” 这声音大的，喊的左邻右舍都要听到了。 程氏赶紧起身，拽了一把赵小草的胳膊。 “死丫头，你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赵小草气鼓鼓的，一把打掉了程氏的手。 “放开我！阿娘，你还不如把我卖了！人家小绿小兰，自打被卖到了二伯娘家，日子过得比在自己家还舒坦呢！” 赵小草心里早就这么想的，她真是嫉妒赵小兰跟赵小绿。 以前这两人吃的穿的压根不及她，现在呢，反倒是比她好了不知千百倍！ 程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赵小草，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狗还不嫌家贫呢，你连畜牲都不如！” 程氏说着，脱了鞋就要往赵小草身上招呼。 “我今天飞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三婶子……”万村花刚好走到门口，喊了一声。 她站在门槛边上，看着屋子里的人，愣了一下没敢进来。 “俺……”万村花看了看一脸泪水的赵小草，有些同情的说：“婶子，俺来是有事，要不您等会再打？” 赵小草：真是她的好大嫂！ 程氏把手里的鞋子扔在了地上，用脚蹋了上去。 没好气的说：“啥事？” 万村花便把要把赵老婆子提前接走的事情说了。 程氏刚开始还挺开心，可是转念一想。这万村花平时算计的清清楚楚的，怎么这个时候自愿吃亏了？ 不对，肯定是别有所图。 于是，程氏便装作为难的样子。 “村花啊，你看你阿奶在俺家还没到日子呢。这你要是提前接了回去，外人咋看你婶子和三叔对不对？” 万村花挑挑眉，明明是三婶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咋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额……婶子，俺这也是想好好的照顾阿奶的身体是不是。” 程氏凑近了一步，打量着万村花。 “咋的？侄媳妇这意思是俺没好好照顾好你阿奶？” 万村花吓得后退一步，摆摆手。 “不不不，婶子，俺不是这个意思……” 站在一旁的赵小草气狠狠的揭穿，“你就是没好好照顾阿奶，不舍得给她吃不舍得给她穿，还骂她老不死的……” “你！”程氏气的一巴掌甩在了赵小草的脸上。 赵胖跟赵瘦见了，都齐齐的噤声。 就连赵向南也别开了脸，他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她跟我置气呢。”程氏脸色也很难堪。 偏偏赵小草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我没胡说！阿奶身体一直没好是因为……” 程氏赶紧堵住了赵小草的嘴巴，她给赵向南使了一个眼色。 “向南，大哥家不是要接阿娘走吗？你赶紧去给阿娘背过去。” 被命令的赵向南，点着头赶紧进屋子去了。 万村花把赵小草的话听了一半，眼睁睁的看着程氏几乎是把自己的女儿拖走的。 这个夏天异常的漫长与燥热。 而且犹豫天气太热，村子里的用水再怎么节约，也比往常要用的多得多。 每天一大清晨，村委的水井旁排满了打水的村民。 赵亭长每天都很准时的在这看着，每家每户按照人头给水。 一人一天一瓢水，多的没有。 可是这一日，负责打水的赵大海在打了三桶水之后，第四桶打上来的都是混着泥巴的水。 水色黑黑的，根本不能用来吃。 “不好，井水枯竭了！”赵大海脸色一变。 “啥？”赵亭长赶紧上前，伸着头往水井里看了看。 他不相信的从赵大海手里拿过木桶，然后丢了下去。 绳子晃荡了两下，再提上来一看，满满的都是淤泥。 仅存的一点水也混浊的要死。 “完了，彻底没水了！”赵亭长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后面排队的村民一听，个个脸色一变，恐慌的不行。 “没水了亭长，完了，这让咱们可怎么活啊！” “年前下了这么久的雪，咋这地下水就这么点呢。灾年，灾年啊！” “这可咋整？俺听说别的村子早就旱的不行了，一个村子的人，渴死了一半人。” 赵亭长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墩上，他猛地吸了两口旱烟。 他倒是冷静了下来，可那些不知情的村民却陷入了恐慌。 大家争争吵吵，发了一堆的牢骚和抱怨。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没有水大家都得死，就这点脏水俺也要了，救命要紧！” 说着，那人就冲上来把赵大海挤到了一边。 赵大海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狗日的……”赵大海气的骂了一句，上去就要打人。 大家看有人抢水，也都一窝蜂的上来抢。 一个打水的木桶在这么多人的拉扯下，“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木桶四分五裂。 好了，这下谁都别想打水了。 众人齐齐的愣在那里，开始互相埋怨。 赵亭长从石墩子上起身，大声呵斥道：“好了！天无绝人之路，咱们长丰村有祖宗的保佑，还没到那个时候！” 啥意思？众人不明白的看向赵亭长。 赵亭长又深吸了一口气，坦白说：“前不久俺带着几个人，在狼山找到了水。那水多的很，养活咱们几十个村子都不是问题。” “什么？狼山？”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对狼山的印象可不好。 传说，那是吃人的地方。 “怎么？谁要是怕死，也可以不去取水。但到时候家里没水吃，可别来找我这个亭长。” 第一百五十章 老秃驴厚颜无耻 夏天的日头火辣辣的，走在路上穿着鞋子都觉得烫脚。 村里家家户户都收了粮食，打完了稻谷，晾晒之后，再把粮食装进布袋子藏好。 这可是全家接下来大半年的口粮，谁要是敢来抢，全家上下都得跟他拼命。 何田田家八亩的豆子已经干完了一大半，大清早的，赵灯笼跟赵丸子下完学堂就往家跑。 两人关好了院子门，跑到井边一人打了一瓢水，呼哧呼哧灌完了一整瓢。 玉兰嫂子拿着帕子递给两个孩子，“你俩赶紧擦擦吧，脸上都是汗。” “谢谢婶子。” “谢谢婶子。” 赵灯笼和赵丸子齐齐的感谢。 玉兰嫂子笑了笑，“说啥谢不谢的，你们的阿娘还真是有远见，早早的在家里打了一口井。” “早上俺听村子里人说了，村尾那口唯一有水的井也不出水了。大家都要去狼山运水呢……” 玉兰嫂子有些担忧，她家男人也在运水的行列当中。 听说那地方危险的很，豺狼虎豹，人都是有去无回的。 可是没办法，哪怕是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不能放弃。 “啥？村子没水了？”赵灯笼眨眨眼，她赶紧去检查了一下自家井水。 幸好幸好，现在是还能看到水的。 她们家的井可不能干了啊，山上的老夫人金贵的身子，墨竹哥哥每天都要来她家拉水给老夫人用嘞。 “阿姐放心，上次咱娘不是也说了狼山有好多好多水吗？”赵丸子淡然的说。 玉兰嫂子很是惊奇，“原来你们的阿娘也知道？” “对啊，上次寻水的时候，我阿娘也在其中呢。”赵丸子很是自豪。 玉兰嫂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畏，同样是女人，何氏咋就这么优秀。 真是能干，真是能干！ 孩子们都围在一起摔豆荚，大家把活计搬到了堂屋，这样就不用在院子里遭受太阳的毒晒了。 饶是如此，干了没多大一会，每个人身上也都汗湿了。 院子的大门又传来“咚咚”的敲门之声，起初还只是轻轻的，后来变得越来越重，成了直接拍门。 “阿姐，有人来了！”赵丸子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 这咋每天都有人来敲门？她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你们别动，俺去开。”玉兰嫂子放下手中的活计，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拍了拍。 她快步走到门口，从里面开了锁。 “请问这是何氏家吗？”陶亭长站在最前面，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玉兰嫂子一看是陌生人，心里便警惕了起来。 她不善的问：“你是谁？俺咋没见过你！” 陶亭长也不尴尬，而是闪开了身子。把后面的何春和他婆娘酸丽往前推了推。 “这是何氏的爹娘，还有这个，是何氏的弟弟。”陶亭长解释说。 玉兰嫂子看着这三个人，她对何氏的娘家可不了解。先前只知道何氏的娘家很远，好像是在什么叫……桃花村的？ “你们是桃花村的人？” “是是，俺就是桃花村的亭长。你们村的赵亭长俺也认识，一起在府衙里开过会嘞。”陶亭长赶紧解释。 “婶子，是谁来了啊？” 赵灯笼在里面看了好大一会，也没看到什么人，于是便也跟上前来。 “这是……？”赵灯笼努力的搜索了一下记忆，不认识。 她们家可没有什么亲戚。 “哎呦俺的外孙女，让外婆看看。”石头娘看到赵灯笼的那一刻，激动的眼泪的掉下来了。 她瘦弱单薄的身子，一双手已经枯的看不见一丝多余的肉。 赵灯笼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双手，粗糙的扎的她有些疼。 “灯笼，你都长这么大了。俺，俺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呢。”石头娘说着，又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灯笼，俺阿姐呢？”何石头长的憨憨厚厚，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有些害臊。 说实话，他都快六七年没见阿姐了，都不太记得阿姐长啥样了。 何石头今年不过十三岁，但是却已经长得比同龄人高了。 可能是因为旱灾饥荒的原因，何石头也很瘦。 半大的小伙子，赵灯笼一个女娃身上的肉都比他多。 赵灯笼有些懵，因为这些人讲的这些事，她压根没印象了。 “何嫂子在城里还没回来嘞，所以，所以……”玉兰嫂子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陶亭长一拍衣襟，“是吧！俺都跟你说了你家女儿现在在府衙，那可是给县令大人办事嘞，风光的很！” 何春这个当老父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动容。 前几日亭长回到村里的时候，专门登门说了这事。 他压根不相信，今日又被亭长给拖来，哪怕现在他已经站在女儿家门口了，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嘞。 “好了，俺不跟你在这啰嗦了。何氏让俺把你们送来，俺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陶亭长说完，喊了后面的几个同村的汉子。 “你们牵着马车可要仔细点，这马车是县令大人统一发的，弄坏了可赔不起！走，咱们去运水。” 陶亭长心里乐呵的不行，乖乖，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陶亭长还没走出村口，正好碰见了赵亭长也带着人牵着马车打算去运水。 两辆马车相遇，两位亭长相遇。 那自然是水火不容，赵亭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认清了真的是陶亭长之后。 他气的胸膛都鼓鼓的，指着陶亭长骂道：“你，你个老不死的，你来俺们村子做啥子！” 陶亭长跟赵亭长前些年因为缴税的事情，闹得本来就有些不愉快。 二人每次在府衙相遇，都要冷嘲热讽几句。 陶亭长嘲笑赵亭长管理的村落穷，连只蚂蚁都能饿死。 赵亭长就是看不惯陶亭长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是逮到机会就过两句嘴瘾。 久而久之，两人见面习惯性的互掐。 不过，今日陶亭长心情很好，不愿意打嘴仗。 “老赵啊，听说你们村子地界发现了水，俺们自然是来运水的啊。” “你……”赵亭长有些不敢相信，是谁走漏了风声！ “你听谁说的，简直是胡扯！俺们村也旱着没水了，不信你去看看。” 陶亭长一把搂过赵亭长的肩膀，“那自然是县令大人说的啊，你难道没看到吗？前几日府衙已经派了官兵去狼山镇守了。” “现在可不单俺桃花村的人来取水，还有万家村的，程家庄的……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庄呢。” 赵亭长听完，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随时都要栽倒在地上。 “县令大人如何得知狼山有水！” 陶亭长指了指离得好远的何田田的家，“就是村口那家说的，她不是你们村子的人吗？” 顺着陶亭长手指的方向，赵亭长看到了来时经过的何田田的家门口。 是丸子娘说的？她应该不会轻易透露这个秘密。 不会是在府衙里出了什么事吧？ 眼看着这都过去十几二十天了，咋还不见回来？ 赵亭长脸上的怒气很快被担忧占据了，“城里的瘟疫现在咋样了？” 很难的，陶亭长也愿意回答，“控制的很好，说是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方子。俺去的那天，城里街上的行人都多了。” 那就好。 赵亭长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说出去就说出去吧，反正那水他们一个村子也用不完。只要丸子娘没事就好。 “赵老头，你这福气还在后头哩！”陶亭长羡慕的说。 现在外面那么多村子都旱着，可只有在长丰村的地界发现了水源。这不是福气是啥？ 赵亭长可不想买这个老秃驴的账，冷哼了一声。 “俺看你就晦气！呵呸！”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何石头的第一天 赵灯笼跟赵丸子把自己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请进了家门。 她们俩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因为这俩人自打记事起就从未见过自己外公外婆。眼前这俩人是不是，也从无断定。 不过……应该是吧？ 这年头，也没有谁蠢到乱认亲戚的地步。 只有等阿娘回来了，再具体看看怎么安排吧。 家里先前盖了四间房子，本来以为挺多了。 可现在又来了人，这一下子还住不下了。 何田田跟赵明珠一个房间，赵灯笼个赵丸子一个房间，赵小兰跟赵小绿一个房间。 仅剩下的那一间屋子，还住满了兔子。 赵丸子想了想，“阿姐，那咱们还是把兔子给收拾出来吧。让外公外婆住进去。” 赵灯笼点点头，事到如今那也没有办法了。 赵丸子把那间养兔子的屋子打开，里面放着的都是笼子，笼子里是好多小兔子。 现在大热天的，兔子肯定也不能放在院子里，不然肯定会被晒死。 赵丸子提议，把兔子先放到破庙的老房子里。 虽然破，可好歹遮阳。 家里终于有了年轻的体力的汉子，那就是何石头。 赵丸子使唤起这个舅舅干起活，那可是丝毫不客气。 “石头舅舅，你来帮忙把兔子搬到隔壁的破庙吧。给外公和外婆腾个房间。”赵丸子对这门外喊道。 何石头把袖子一撸，本来想不就是搬兔子么，多简单轻松的活。 可是进门之后却傻了，这大大小小的，估计得有……好吧，他不会算术，也数不清…… 反正不少，他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何石头咬咬牙，心下一横。 “好的，放心交给俺吧！”说着，何石头就开始动工了。 石头娘则是跟着赵灯笼一起打水擦洗兔子住过的屋子，一桶桶水打上来，泼在了地上冲洗屋子。 石头看的都要心疼死了，我滴个乖乖，这得多浪费啊。 “灯笼，其实这屋子也没啥味，不打扫也行的。”石头娘劝说道。 赵灯笼摇摇头，“阿娘说了要注意卫生，平日里丸子把兔子粪便清理的很及时很干净，可多少还是有些味道的。”说着，赵灯笼又泼了一桶水。 幸好盖房子的时候，阿娘花钱铺了青砖在下面。 不然像寻常的泥土地，真是想冲洗都冲不起来。 何春则是很有眼力见的在堂屋帮忙摔豆子了，他刚来看到院子里的那口井，井里的水清澈的很。 喝起来甘甜甘甜的，他足足饮了一瓢。 真痛快啊！ 看来闺女家这日子过的不错，只是咋没看到家里其他人嘞？ 一直忙到了日落时分，赵灯笼早早的便去做饭了，赵小绿也跟着去了锅屋打下手。 石头娘把行李啥的都整顿好，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她就去扯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在稻草上再铺上一张床单，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 何石头搬运兔子，来来回回跑了估计得有一百趟。 虽然地方不远，可体力消耗还是很大的。 要不是因为可以无限饮水，他估计自己都要死翘翘了。 何石头搬完了最后一笼兔子，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丸子，你咋养这么多兔子？” 赵丸子在一一查探这些兔子的情况，随口说：“本来只有四只的，可它们太能生了，久而久之就那么多了。” 何石头懵懂的点点头。 赵丸子发现她这个舅舅力气大，还有些憨憨的。 于是便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舅舅，明天你跟我一起还有小兰姐姐，咱们去后山割草吧。这些兔子每天都太能吃了，要割好多草，我和小兰姐姐都背不动。” 何石头咂咂嘴，“好，好啊。” 咕噜噜…… 何石头的肚子很适宜的叫了叫。他赶紧捂住肚子，脸色一红，很是不好意思。 赵丸子没有戳破，假装无意的看了看外面。 “阿姐该做好饭了，咱们回家吃饭。” 何石头一骨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何田田家里，玉兰嫂子还没有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虽然家里是来了亲人，可毕竟家里的大人还没有回来，玉兰嫂子不放心。 总共十个人，家里的小饭桌根本围不下。 何石头端着碗，夹了一些菜，蹲在堂屋的门槛上大口扒饭。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竟然有肉还有鸡蛋。 呜呜……阿姐家这过的说什么神仙日子，他怎么没有早点来。 一屋子女的，何春不好意思，也端着碗出去的。 剩下的，位置都紧着大人们坐。孩子们趴在板凳上，或者站在旁边，也能夹到菜。 石头娘看着碗里白花花的大米饭，嚼在嘴里甜甜的。 她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但是怕丢人，趁孩子们没注意，胡乱的抹了一下眼睛。 桌子上的菜也比往常多了，西红柿炒蛋，凉拌黄瓜，一盘炒野菜，还做了一盘红烧肉，又烧了一大盆蘑菇汤。 赵灯笼平日里可没有这么奢侈，因为阿娘留给她的食材她要省着点用。 吃罢饭，玉兰嫂子收拾碗筷去洗碗。石头娘也跟着一起去帮忙。 孩子们则是很自觉的把饭桌擦干净，然后把书本拿出来，围在一起读书写字。 明亮亮的台灯照耀了整个堂屋，甚至院子里都亮堂堂的。 何石头新奇的看着饭桌上，那个明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的台灯。 眨眨眼，咂咂嘴。 乖乖，这个是什么东西啊？跟太阳一样。 何春跟石头娘也很想问，可是他俩毕竟一把年纪了。孩子们又都在学习，不方便打扰，也不好舔着脸问。 刘水仙和刘玉兰自打借住在这个家里，也习惯了每天晚上跟着灯笼和丸子读书写字。 正好布置的作业也都是一样的，两人读书都属于慢热类型。 在这里，有不会的还可以让请教一下丸子。 说起来，她俩能有机会读书，还真的是她们的阿娘和阿爹，受了丸子娘的影响呢。 虽然供她俩读书不容易，她们的阿娘和阿爹也想不明白读书有啥用。 可还是义无反顾的花钱把她和妹妹送学堂了。 刘玉兰小手摸着写字的纸，手里拿着笔。 读书的纸笔很贵，在没有来丸子家之前，她和妹妹就只能用树枝在泥土地上写字。 “玉兰姐，你在想啥呢？”赵丸子新翻开了一页，带着大家开始读百家姓中的字。 赵言哥哥已经教了五十个字了，今天要把这些字都认全，明天要考察呢。 刘玉兰赶紧回神，“没，没啥。” 何石头就站在距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伸着头直勾勾的看着。 那些字，他看着都头晕。 赵丸子嘴里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啊？他咋一句也听不懂？ 这些小丫头是怎么做到静下心来，读这些破书的？ 何石头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可是这满屋子的人都还没睡呢，他也不好意思。 一直到孩子们学习结束，这才都散了。 六个孩子有条不紊的拿着盆到井边打水。 赵灯笼拿了两个盆给了赵石头，“舅舅，这是你们洗漱用的盆。” 何石头一下子被惊的困意全无，慌忙的接过来两个木盆。 他自告奋勇的帮丫头们打水，看着她们各自端了水回了屋子。 就连家里的两只狗，都把蹄子放到水里涮了涮。然后把狗嘴埋到了水里，吹了几下泡泡，又把水喝掉。 何石头看着都愣掉了，乖乖，这狗是成精了吧？ 他往常在家，就算是村里没有缺水的时候。他都没有睡前洗脸洗脚的习惯。 莫说这个了，就连洗澡那也是十天半个月下趟河。 要是秋冬天，寒冬腊月的，四五个月不洗澡那都是常事。 第一天到了阿姐家，没想到还这么讲究。 何石头咧着嘴笑，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美滋滋 何石头没有地方睡，只能跟爹娘挤在一个屋子里。 三个人并排躺在地上，月光都挂上了树梢，三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石头娘用手捣了捣自家男人，刻意压低了嗓子，“老头子，你说这是咱闺女家吗？” 石头娘都觉得自己在做梦，生怕梦醒了她们又回到了现实。 过着喝不上水，吃不饱饭的日子。 何春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说实话，他也还没反应过来呢。 要是手上因为剥豆荚而扎的现在还痛着，他也觉得自己在做梦哩。 何石头很是适宜的放了一个臭屁，他翻了个身子，傻笑：“不好意思，俺晚上没忍住，吃了三碗饭。” 黑布隆冬的屋子里，何春白了一眼何石头。 “不知道咱闺女这是发生了啥事嘞，俺在这个家也没看到她婆婆哩。”何春疑惑的问。 他们只知道向阳死了，当时消息传到桃花村的时候，他们村就已经干旱了。 这么远的路，他们要是靠步走来探望女儿，那估计得走上十天半个月的。 何况灾年里，到处都旱着。他们怕是还没到地方，就累死渴死在半路了。 石头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田田现在咋样了，俺今天看她那小女儿，可爱的紧。就是这娃娃认生，俺才抱了这么一小会就不愿意了。” “咱们刚来，以后熟悉了就让你抱了。俺看闺女家每天的活怪多的，赶紧睡吧，明天早点起来都帮着点忙。”何春催促道。 石头娘刚想也崔一下赵石头，一转身，发现这狗子已经呼着了。 第二日，天刚薄亮的时候石头娘就把老头子和何石头摇醒了。 她年龄大，睡不了长觉。 可是何石头却还在长身体，需要睡眠的年龄。 石头娘手劲也大，几下子给何石头晃的脑袋都发晕。 “石头，快醒来干活了。在你姐家住着，有点眼力见。” 何石头不情不愿，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墨迹了两下，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石头娘还以为自己起的是最早的，没想到等她出了屋子，发现孩子们都陆续起来了。 而赵灯笼已经在院子里搬柴，打算做饭了。 石头娘本家姓陈，在桃花村的时候人家都称她陈嫂子。 可是到了这里，她不知道咋跟这个村的人介绍自己了。 玉兰娘看到陈氏，笑着打了招呼，“嫂子，您咋起来这么早？” 陈氏看到玉兰娘怀里抱着小明珠，手里还拿着一个瓶子，说是要给她冲奶。 她局促的上前，“俺……有啥能帮忙的吗？” 玉兰娘本来想让陈氏冲奶的，可想了想，怕陈氏做不好。于是便把怀里的小明珠抱到了陈氏怀里。 “小明珠快要醒了，你帮俺抱着，俺给她冲奶。” 陈氏抱着软软糯糯的小明珠，小丫头长得很有灵气，她看着都欢喜的很。 当奶瓶递到嘴边的时候，小丫头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咕嘟咕嘟喝奶了。 “这是什么奶？咋还有这样的瓶子？”陈氏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有见过这玩意。 玉兰娘也说不清楚，“这是奶瓶，就是专门来喂孩子的。”其她的她也不知道了。 何石头正好穿好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陈氏使唤去劈柴了。 而何老头子早就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剥豆荚了。 这可是粮食啊，得赶紧干完装起来藏好，可马虎不得！ 赵丸子拉着山羊出了门，照例把它栓到午后的竹林。赵小兰跟在后面撵着小羊。 陈氏眼瞪瞪的看着她们从面前走过。咋的？这家里还养羊呢？真是不得了！ 正吃惊之际，刘玉兰和刘水仙从后院拿着一个盆走来了。 刘玉兰开心的炫耀，“阿娘，今天小鸡们总共下了二十个蛋呢！” 什么？二十个鸡蛋？ 在墙角劈柴的何石头忍不住的舔了舔嘴，陈氏也不敢相信的盯着那一盆子鸡蛋。 乖乖，一晚上就能收二十个鸡蛋，那得养了多少只鸡啊。 一大家子的早饭简单而又有营养，一人一个煮鸡蛋和一碗白米粥。 赵灯笼和丸子，还有刘玉兰和刘水仙吃完饭就准备去上学了。 赵丸子临走时还不忘跟何石头叮嘱，“舅舅，等我下学回来，你记得跟我一起去割草喂兔子啊。” 何石头呼哧呼哧的喝完一碗粥，猛地点点头。 陈氏和玉兰娘去洗碗，打扫屋子。 而赵小绿去照顾赵明珠去了，赵小兰则是主动的把几个妹妹的衣服都拿去洗了。 何石头继续劈柴，何春继续摔豆子。 他干惯了农活，所以干起活来动作也快。预计这豆子很快就摔完了。 想起来，他们家今年也种了豆子哩。可是连续大半年的干旱，地里的庄稼干的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赵家的学堂里，赵丸子跟赵灯笼她们到的时候，赵小草早就已经到了。 赵言每天早上都会单独给赵小草补一下前面学的内容，预计还有一两天就能讲完了。 赵丸子看到坐在位置的赵小草，原本笑着的脸，立刻拉垮下来。 “烦人精……每次看她都碍眼。”赵丸子不满的嘀咕。 赵灯笼用手肘捣了她一下，拉着赵丸子坐在了位置上。 刘水仙跟赵丸子一个年龄，她更能体会到赵丸子的心情。 刘水仙撇了撇嘴，也嘀咕道：“俺看这赵小草就是故意接近赵言哥哥的，每次赵言哥哥给她单独讲课的时候，你看她那个得意的紧！” 要是赵小草有尾巴的话，怕是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水仙，你胡说些啥呢！”刘玉兰瞥了赵小草一眼。 “俺才没胡说……”刘水仙胡乱的翻了翻自己的书，表达自己的不满。 四个人刚坐下，赵丰年也背着小布袋子书包来了。 赵丸子看到赵丰年进门，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赵丰年走到赵丸子面前，“咋了丸子姐？” 赵丸子悄悄的指了指赵小草，低声问赵丰年，“阿弟，你小草姐最近在家里咋样？” 赵丰年挠挠头，想了好大一会，才磕磕绊绊说：“听俺大嫂跟娘说，小草姐前几天在家挨打了……她娘把她打的好厉害，还说了什么学费的事情……” 赵丰年刚说完，赵小草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赵丰年。 吓得他立马跑回了自己座位上。 赵小草写完最后一个字，笑着看向赵言，甜甜的说：“言哥哥，谢谢你。” 赵言被喊的脸红了一下，干咳了一声，“以后叫我赵言哥哥就行了……” 什么言哥哥，挺着怪别扭的。 “好的，言哥哥。”赵小草点点头。 赵言：“……” 二十多个孩子很快的都到齐了，赵言准备了一下，便开始上课了。 每天上学的时辰都很早，因为再晚一些太阳就要出来了。 这么热的天，孩子们呢要是坐在大太阳底下读书，那可遭不住。 现在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要干完了，赵言平时教完书，一整日都是埋在屋子里温习功课。 赵言娘也不许儿子多干活，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读好书，明年考上举人。 狼山路远，赵家的马车去狼山运水，一天要来回跑四趟。 自打刘县令派了大批的官兵驻守在狼山之后，各村子的亭长来狼山运水就方便了很多。 毕竟，山里的那些狼，也是专挑人少的时候下手。 现在人一多了，那些危险的大型动物也不敢出来袭击人。 赵亭长每天的功夫都用在来回运水的路上，不过现在那些先前看不起他的亭长，现在都要看他脸色了。 风水轮流转，看着那些亭长对他巴结示好的样子。 赵亭长感觉自己的心情一片大好，每天都乐呵呵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家 何田田在府衙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城里的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现在城里的秩序已经恢复到和往常一样了。 再加上因为有了足够的水源，大家喝水的日子也不用像先前那样紧紧巴巴。最起码的日常饮水还是足够的。 只是，数月以来的干旱，损失的不仅仅的地里的庄稼。还有种在地里的菜。 现在要是能在谁家饭桌上，见到一颗青菜，那都如获至宝了。 当然，这里绝对不包括那些城里的富商和大户。 不管菜价多贵，对于他们来说那都不是事情。 何田田带着赵小河，从府衙里正式辞了行。 刘县令亲自把人送到府衙的大门口，又命张师爷奉上了那一百两银子。 还派了一个衙役来赶马车，下令要好生的把何田田跟赵小河送回长丰村。 何田田跟赵小河千恩万谢，赵小河嗑的头都要破了，而何田田也差点就感动的跪下了。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何田田掀开车帘。看到沿街的商铺基本上都已经开始营业了。 她想了想，对着赶车的小衙役说：“官差大人，麻烦去一趟菜场行不？” 小衙役很爽快的答应，“好的婶子，正好顺路嘞。” 马车不多时便来到了菜场，何田田下了车一看。这些铺子几乎是卖牛羊猪肉的比较多，可是买青菜的就少了。 不过她自然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过正好，现在肉价比先前下降了些。 其实这个夏天她一直在琢磨买冰箱的事情，奈何越纠结越舍不得。 因为商城里一个冰箱就要三十两银子，那可是赵灯笼要做两个多月的饭才能赚回来的。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她这次打算多买点肉回去。 因为这里的肉价比商城里面要便宜的太多，而且还是天然无公害的生态肉。 肉买多了自然就能逼着自己狠心买下冰箱了。 太阳能冰箱，还不用插电。当然，也没有电可以插。 何田田大手一挥，直接买下了半扇猪。就连平日里吃不起的牛肉，也大出血的买了一百斤。 此外，还买了一百斤的羊肉。 赵小河看着面前堆的跟小山一般的肉，咂咂嘴…… 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吃肉包子，可咋见到肉之后，还那么馋嘞！ 哦，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极度缺肉。 这么多的肉，一个马车都快要塞不下了。 何田田怕把县令大人的马车给弄脏，还专门让商贩垫了一张草席在下面。 而她跟赵小河，则是被挤的到了马车门口。 跟赶车的小衙役并排坐着了。 “不好意思啊，买的有点多。”何田田抱歉的对小衙役笑了笑。 “没……没事婶子。”小衙役也咽了咽口水，乖乖，还哪叫有点多啊？这叫非常多好吗！ 他们城里就算是大户人家过年，也才这样采购吧？ 可这何婶子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哪来这么大的手笔？ 由此可见，何婶子不是普通的村妇。 赶马车回家那就非常快了，一刻钟多的时间，疾驰的马车就到了长风村的村口。 何田田好久没有回来了，感觉这里的一切看着都亲近的很。 而赵小河早就一骨碌爬下了马车，抱着村口的那棵老槐树猛亲嘴呢。 这会子正是午后日头最烈的时候，村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何田田走到自家门口，敲了敲门。 赵灯笼这一大家子正围在堂屋的桌子上吃饭呢，忽地听到了有人在外面敲门。 赵丸子都纳闷了，为啥这接连三天，都有人来她家？ 她们对敲门声已经麻木了，不像先前那样还动作麻溜。 何田田见屋子里没人开门，又忍不住敲了两下。 “我去开吧……”赵灯笼推了凳子，就要起身。 “大外甥女你坐着，俺去开！”何石头放下了手中的碗，从门槛上起来。 众人又继续低头吃饭。 就在何田田又打算敲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怎么了灯笼，开门咋这么慢……呢……”何田田想说的还还未问出口，便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的面孔。 她后退几步看了看房子，确定是自己家没错啊。 “阿姐……？”何石头有些不确定的问。 何田田立刻反应了过来，“石头？” 何石头见自己阿姐还能认出来自己，欣喜若狂。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何田田，甚至还把她抱得离开了地面。 “太好了太好了，阿姐你还记得俺。呜呜……俺太感动了。” 何石头力气很大，何田田被勒的要死。 “啊哈……阿姐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事实上，她压根不记得。 何石头把何田田放下，赶紧回屋子喊人。 一瞬间，屋子里所有人都出来了。 这阵势……一二三四……人多的她都要数不过来了。 “阿娘，你可回来了！”赵丸子一把扑了上来，把头埋进了何田田怀里，还忍不住挤了两滴泪。 饶是有些沉稳的赵灯笼，也上来牵住了何田田的手。 不过最激动的要数何春跟她的婆娘了，两个老人此刻已经眼含热泪，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何田田看了二老一眼，没办法，原主跟她们有感情，可是她没有。 让她装作一副情深流泪的样子，她也做不出来。 不过她还是酝酿了一下感情，喊了一声：“爹，娘……” “哎……”陈氏的眼泪跟豆子一般瞬间砸落了下来。 她上前拉住了何田田的手，反复的看了又看，“我的田田，我苦命的孩子……” 何田田在心里默默的接：原先是挺苦命的，现在完全不存在了。 何春虽然也很想哭，不过他毕竟是男人，只得藏住了心思。 “老婆子，见到女儿是天大的喜事，你哭啥！也不怕人看笑话。” 陈氏哆嗦着嘴唇，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何田田赶紧抢先了一步，大声说：“大家都别愣着了，我买了一些东西，快来帮忙运会屋子里去。” 这么多肉，可不能在日头下晒坏了。 再说了，趁着现在没人赶紧搬。不然要是被村子里那些长舌妇看到了，又得到处宣扬。 大人孩子们一听，赶紧去忙着搬东西。 何田田从袖子里掏出一辆银子，悄悄的塞到小衙役的手里。 “辛苦你了官差大人，不如进门喝点水吧。” 小衙役拿着银子受宠若惊，还想要还回来。 一看就是第一次行贿，还没有经验。 “不不不，何婶子。我还要赶着回去跟县令大人交差呢。” 何田田推回了小衙役的手，“这是给官差大人的喝茶钱，莫要推辞。” 小衙役这才红着脸收下了，一颗心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 这么多肉终于都搬到了院子里，因为实在是没有地方放，只能放在地上。 还是用原来的草席垫在了下面。 玉兰娘看着满当当的这么多肉，有些吓到了。 “丸子娘，你买这么多肉做啥子！天热吃不完就臭了。” 何田田笑着搪塞道：“我要做肉干，这样能存放的久一些。别看这么多肉，等做完了没多少的。” 玉兰娘心想，那这做肉干可真不划算！那得少吃多少肉啊。 因为正是饭点，其他人哪怕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也都憋回了肚子里。 何田田拉着赵小河一起留在家里吃饭，吃过饭再回家。 她都许久没吃过赵灯笼做的饭了，这么久了甚是想念。 吃过饭，玉兰嫂子很是识趣的要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何田田从地上割了一大块猪肉，送到了玉兰嫂子手上。 “嫂子，这些日子太感谢你了。这个你拿着。” 玉兰嫂子震惊的看着这么大一块肉，估摸着得有二三十斤吧。吓得赶紧摆手，“不不不，丸子娘俺不要你的东西。” 何田田假装有些生气，“咋了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你跟我客气，我很尴尬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送钱 玉兰嫂子很是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她拎着手里沉甸甸的肉。 “丸子娘，其实俺也没做多少事……太感谢你了。” 刘玉兰和刘水仙站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舔了舔嘴。 虽然她们这大半个月在丸子家也吃了不少肉，可看到那么多肉的时候，还是很馋。 玉兰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赵小河在何田田家吃了一顿美味，也打算回家了。 何田田又从地上割了一块肉给了赵小河，大概也有二三十斤的样子。 “小河，这个拿回去给你爹娘。就说婶子感谢他们的。” 赵小河看着这么大一块肉，有些不敢拿。 没有爹娘的允许，他可不敢接受婶子的东西就拿回家。 他做不了这个主…… 赵小河吓得摆摆手，脸色一红，一个健步就冲出去了。 何田田在后面喊了好几声，这兔崽子也没回头。 “阿娘，这小河哥哥是咋了？” 赵丸子从后面跟上来，疑惑的看着赵小河奔跑的背影，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何田田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走一趟吧。” 她忽然想起，那一百两银子是县令大人奖赏给长丰村的。她得亲自把这个钱交到赵亭长手上。 何田田扯了一块草席，把猪肉包好。然后让阿爹阿娘在家里，把这些肉都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然后都搬到她房间里，等她回来之后再储藏。 何田田拿着包好的猪肉，以及那一百两银子，快步的朝着赵亭长家里走去。 这时村里都很少有人出来，不过在经过赵言家门口的时候。 正好遇到赵言娘开门倒水，那一盆水正好泼到了何田田面前。幸好没有打湿她的鞋子。 “哎呦不好意思，俺没看见。咦……是丸子娘啊。”赵言娘抬头瞧了瞧，她可好久没见到丸子娘了。 前些日子听赵亭长说丸子娘被留在府衙做事，可具体做啥事，倒没有说清楚。 想着城里有瘟疫，那肯定是个不好干的活计。 赵言娘突然有些同情丸子娘了，关怀的问：“丸子娘，俺看你这些日子都累瘦了。现在城里咋样了啊？” 何田田笑了笑，“好了，都好了。可以放心进城了。” “咦……”赵言娘惊奇了一声，“那就好那就好，家里没油了，俺打算去买些嘞。” 赵言娘视线落在何田田怀里，打量了一下她拿的东西。 “丸子娘，你这是……？” “哦，我要去一趟赵亭长家，有些事。”何田田尴尬的笑了笑。 “哦哦……那个……”赵言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丸子娘，您那里要是有什么赚钱的活计，也带上俺呗。” 先前赵言娘就见过何田田拿过东西去赵亭长家，最后她才知道绣十字绣可以赚钱。 这绣活她觉得自己也能干成啊，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何田田有些汗颜，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有暂且应了下来。 说以后要是有好的活计，也带着赵言娘。 何田田来到了赵亭长家，赵亭长一家子正围着1赵小河问东问西呢。 赵小河心里有一股莫名的自豪感，这样被一大家子追着问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毕竟他小小年纪，也算是在府衙里，给县令大人打过下手的。 全村那么多孩子，只有他有这个机会。他还没来得及在小伙伴们只见炫耀嘞。 “赵亭长，刘婶子……”何田田站在院子外面喊了一声。 赵亭长和刘氏赶紧往外看，一看是何田田，刘氏赶紧上前把人请到了屋子里。 程樱搬了凳子，又倒了水。 “婶子，您喝水。” 何田田把怀里的东西放下来，接过程樱手里的碗。 这一路走来，刚刚被赵言娘拉着聊了一会，她还真觉得有些渴了。 何田田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程樱赶紧又把碗接了过去。 “我来说有事情要说的，这一百两银子……”何田田指着红布的包裹，继续说：“是县令大人奖赏给咱们村的，瘟疫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县令大人给咱们长丰村记了一个大功！” 赵亭长很是激动，“太好了！简直太好了！” 这也算是他当了大半辈子的亭长，在县令大人面前最得脸的一次了。 嘿嘿，下次再见到县令大人，他就不用躲着了。 “丸子娘，这一百两银子可都是你的功劳。俺这边就留二十两银子下来，平日里去补助补助那些孤寡的老人就行了，其它的你都拿着。”赵亭长数了二十两银子，剩下的又塞给了何田田。 何田田吓得赶紧起身，没有接。 她推辞道：“不不不，亭长。这银子可是咱们村公账上的，就在你这存着吧。以后村子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现在是灾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难事。 赵亭长想了想，也是。 “这肉是我买的，给你家送点。”何田田指了指那一大块猪肉。 刘氏刚想推辞，何田田便提前开口：“这肉是给小河补身子的，这娃这些日子累的不轻。还病了几日，一定要好好补补。” 刘氏看了赵小河一眼，十岁的孩子，个头不算多高。 她咋没听小河说自己还生病的事？这孩子，真是啥都不说！ 刘氏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豪。 一屋子的人正在说话，外面宋运带着墨竹，赶着马车也来到了赵亭长家门口。 马蹄声响的屋子里的人全都听到了。 赵亭长心里挺稀奇，“咦，今天咱家这是咋了。” 还未走出院子，外面宋运就走了进来。 “宋司长？”赵亭长赶紧走上去要行李。 宋运也快走了几步，上前拦住了。 “赵亭长，咱们之间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我还未感谢你这么多日给矿里供水呢。” 矿上人多，用水量也大。 自打干旱以后，矿里吃水每天还要来村子里运一部分。现在村子里也干了，他们也去狼山运水。 “哪里哪里，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对了，宋司长您今日是有何事？” 屋子里的一大家子也都出来了，包括何田田也是。 宋运在看到何田田的时候，笑了一下。 “正好何嫂子也在，我今天来是想买地。” “买地？”赵亭长很是困惑。现在干旱的要死，要地也种不了啊。 宋运点点头，“对的，但是是买宅基地。就是原先何婶子家住的那个破庙，我想买下来重新建房子。盖个砖瓦房给家里老人住。” 原先，宋运是想去城里买个气派一点点宅院的。 可家里的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又加上城里闹了瘟疫，他也觉得人多的地方不安全。 就长丰村这个地方好，人杰地灵，适合祖母养老。 最主要的是距离矿山路程近，安全。距离何嫂子家也近，日后祖母的饮食，也不用一天天来回的跑个六七趟了。 “这……”赵亭长本来还挺高兴的，可是一听这宋运要买村口那个土地庙的地皮，他有些犹豫了。 赵亭长看了何田田一眼，何田田赶紧说：“这个土地神庙本来也不是我家的，这是村里的地，全凭赵亭长一个人拿主意就行了。” 宋运看了一眼何田田，又把目光落到了赵亭长身上。 他从身后墨竹的手里，拿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哦，这是一百两银子。不知够不够？”要是不够，他可以加钱。 赵亭长吃惊的嘴巴张的老大，后面一屋子的人也都惊呆了。 一百两？怕是能买七八座那块破庙的地皮。 赵亭长回过神来之后，语重心长的说：“宋司长，其实那块地皮也要不了一百两银子。五十两银子都多哩……” 宋运想了想，“没事亭长，剩下的钱我想请你当监工。我听说何嫂子家房子也是你亲自监工的，所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糟蹋粮食 他来时看了，那房子虽然是泥土房，可却比全村的泥土房盖的都要气派。 祖母是住惯了好地方的，这房子可不能改的太寒酸。 赵亭长受宠若惊，他激动的哆嗦着嘴唇。 “宋，宋司长……您这个帮俺肯定帮。” 宋运又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话，才带着随从又回了矿山。 何田田办完了事，也赶紧回去了。她刚回来，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活呢。 家里人走了之后，赵亭长赶紧把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一家子除了赵小河，个个脸上都红扑扑的。 赵亭长略微烦恼的猛吸了几口旱烟，咋办？他们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银子，那可咋整哟！ 刘氏也在愁这个事情，最主要的是这钱是全村的啊。 要是有个一文钱的损失，他们也赔不起啊。 赵大海深呼吸了几口气，喊了一声，“阿爹……” 程樱向来也没啥主意，此刻也想不到啥好办法，只得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吭声。 只有赵小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趁着一家子不注意。 自己偷偷的溜出去玩了，他好久没回来了，他的那些小伙伴肯定很想他。 赵亭长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问：“大家都有啥好法子没？这两百两银子，足足两百两银子藏哪？” 两百两雪花花的银子，一家子谁都是第一次见。 “爹，要不藏床上？放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赵大海刚发表意见，就被他媳妇否决了。 “那么多银子放床上，你晚上能睡得着吗？得硌死你。” 赵大海嘿嘿的笑了，挠了挠头，没讲话。 “要不还是放床底下？”刘氏建议。放床底下不会硌人，也安全些。 赵亭长摇摇头，不，还是不安全。 想了想，他说：“这样吧，二百两银子分成四份。老婆子，你在咱那屋找个地方两个地洞，把钱埋进去藏好。” 赵亭长又看了一眼赵大海，“大海，你跟你媳妇在你们屋子里挖两个地洞，把钱分别藏好。” 几个人一听，诶？这的确是个很不错的法子。 一家子拿着铁锹，各回各屋开始挖地洞，藏银子去了。 何田田回到家里，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明珠正好醒了，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小奶娃一愣。认识了好一会才挥舞着小手要妈妈抱。 何田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暖化了，她把小明珠抱在怀里，下意识的搂的紧紧的。 院子里，何石头跟何春正拿着斧头分解猪肉。旁边已经放了很多分解好的羊肉和牛肉了。 赵小绿跟赵灯笼，打了好大一盆水。她们看这肉上粘上了一些草还有灰尘，打算把肉都洗干净。 而赵小兰和赵丸子，则是在剁野菜。把剁好的野菜和稀碎的谷物混合在一起，拿到后院去喂鸡。 陈氏看着那么大一碗稀碎的玉米糁都要拿去喂鸡，她心疼的不行。 赶紧拦着小丸子，说：“丸子啊，这可是粮食啊，是给人吃的哩。” 用粮食去喂鸡，太糟践了。 赵丸子解释道：“外婆，阿娘说小鸡光吃野菜不长肉，要掺和一些谷子，那才长肉，才下蛋哩。” 事实上确实如此，自打把野菜和谷物混合一起喂养后。她们家的鸡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增了，现在满满一大框，都要吃不完了。 陈氏倒也不知道说啥了，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在给家里的两只狗喂肉吃。 那可是牛肉啊，竟然喂狗？ 乌金和椰子跑出去了老半天，进门看到何田田的那一刻。两只狗处于极度亢奋那一刻。 疯狂的围着何田田转圈，用狗嘴撕扯她的裤脚，还用自己的爪子扒拉何田田的脚。 何田田简直被这两只大可爱磨的没有办法了，只能从地上捏了一块分割好的牛肉扔了过去。 “你俩去那边吃，安静一会。” 乌金和椰子盯着肉就冲了出去，两只狗贴着院墙开始吃肉。 “田田……你这……”陈氏惊的都说不出话来。 哎呦，她这个败家女儿啊。那可是肉啊，竟然去喂两只畜牲。 陈氏的老脸都皱成了一团。 赵丸子看到外婆这样痛心的样子，忍不住解释：“外婆，不要舍不得。乌金和椰子可好了，它俩可是立过大功哩。” 于是，赵丸子噼里啪啦的，把上次桃花村的人，夜里来偷粮食这事说了一遍。 陈氏果然又被转移了注意，就连在一旁砍肉的何春也愤愤不平。 “丢人！真丢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那陶青跟陶勇两个在村里就是个混不吝！” “还有那嫁到你们村的陶桂花，俺听说她当年是被搞大了肚子，才不得不嫁哩！丢人！”陈氏也气的忍不住补充。 何石头挥了挥手里的斧头，“俺要是知道这俩孬货，早就跟他俩干起来了！” 何田田捂脸，这难道就是有亲人撑腰的感觉么？ 好吧，果然是血缘至亲啊。 “阿娘，阿爹，他们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现在估计还在府衙的大牢里，得过些日子才能回家哩。” 在西郊的时候，何田田有偷偷的关注过他们。 发现这群人改过自新的态度非常好，也做了不少为民的好事。理应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猪牛肉分好之后，赵灯笼跟赵小绿全部清洗干净。 只留了四只猪蹄下来，晚上可以炖猪蹄汤，足够一家人吃了。剩下的都拿到了何田田的屋子里。 陈氏跟老头子，还有何石头都很纳闷，不知道为啥都存进何田田的房间。不过她们看到家里的四个小孩子都习以为常的样子，也没有多问。 何田田给小明珠喂完奶，把孩子哄睡着之后。便关上了门，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赶紧点开了商城，花了三十两银子，从里面买了那台她早就心仪的冰箱。 冰箱非常大，有两米长的样子，里面的储存空间很大。 何田田按照分类，把肉全部都放进了冰箱。 她还专门留了一些空间，冻了一些冰块。 这么热的天，要是能吃点冰块降温，简直不要太幸福。 老赵家，赵小草自打前几天跟她娘闹掰了之后。这几天回家愣是一句话不肯跟家里人说。 除了吃饭照吃，其他的活一律不干。 自打赵老婆子身子不好之后，在程氏的一顿唆使下，赵向南又去矿里上工了。 毕竟一个月一百文呢，那可真不少。 赵胖跟赵瘦也算是有体力的小伙子，总是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赵向南上了几天的工，发现现在的矿山的确跟先前大不一样，安全措施很到位。 于是赵胖跟赵瘦也去了矿里上工。 家里三个汉子，一个月那就是三百文的进账。这么大一笔钱，这跟他们先前相比，那简直不能比。 程氏就负责在家里做家务，做饭。伺候好家里的三个爷们。 这一天傍晚，赵小草从外面玩够了回家。 上一秒她脸上还带着笑，下一秒踏进家门的时候，她的脸立刻就拉垮了下来。 程氏已经做好了饭，正坐在堂屋里磕着炒熟的南瓜籽，等着丈夫和儿子们下工呢。 没想到却是赵小草第一个进家的。 程氏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哟，你还知道回来呢？一天到晚的跑哪去了？老娘做饭都找不到你烧锅！” 程氏说着，气的脱鞋就想朝赵小草砸去。 可是看着她沮丧的样子，程氏又住了手。 先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个死丫头这副样子，可是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最长。 这就让程氏心里有些捉摸不透了，甚至心里还有些怕这个丫头了。 “别天天一副死了爹娘了样子，赵小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直接说！”程氏虽然是用吼的，可话语中比先前稍微温和了一些。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该死的优越感 哪怕只有一点，却也被精明的赵小草抓住了。 她脸上依旧拉垮着，不过却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了程氏一眼。 “阿娘真的要我说吗？”赵小草很是平静的问。 程氏竟然觉得还有些心虚，不过她一个当娘的，肯定不能让孩子看出来。 “你说。” “我想上学，阿娘把下个月的续费交了，两文钱。”赵小草语气依旧平淡，虽然脸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她的心里紧张的要死。 程氏咬咬牙，就知道这丫头没憋好屁。 她都不知道读书到底有什么好的，自打这丫头去了那什么赵家学堂。天天一口一个我的，满嘴文邹邹的词。 她和赵向南都要听不懂了！ 这读书到底读的都是什么屁玩意？一个月了，她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程氏刚想要拒绝，就看到赵丰年过来了。 她压住了满嘴的芬芳，打算等赵丰年走了再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 赵丰年到了门口，喊了一声：“三婶子好。” 然后他看向了赵小草，说：“小草姐，我有一个字忘记咋读了，你能教我吗？” 赵小草白了他一眼，看了一下赵丰年写的那个字。 没好气的说：“吴字！只会写不会读，你上课是咋听课的？” 赵丰年一副委屈的样子，虽然挨骂了，但他还是说了一声：“谢谢小草姐。” 然后一溜烟的又跑了。 赵小草又继续拉垮着脸，显得自己一副我不开心，你要补偿我的样子。 程氏本来准备了满肚子的芬芳，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看来她女儿是真聪明，说不定还真有读书的天赋呢？ 不得不说，刚刚那一幕，终于让程氏觉得自己有了脸面。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强。 程氏从口袋里掏出了四文钱，“给你，拿去读书。以后读书仔细着点，给你娘争口气！” 赵小草捏着手里的四文钱，显得还有些不可思议。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娘这次怎么会这么爽快？ 本来她还觉得要有一段时间的拉扯呢。不管咋样，赵小草的心头大事解决了。 只要她能够继续上学，让她干多少活她都愿意。 “阿娘，上次我从二伯娘家摘来的西红柿好吃吗？”赵小草立马换了脸，讨好般的问。 程氏不知道这丫头又想做什么，不过她还真的仔细回味了一下前几天吃的西红柿。 “还行吧，味道不错。”可能是因为她喜欢吃酸的原因，所以觉得还行。 赵小草眼骨碌一转，狡黠道：“二伯娘菜地里还有好多呢。你等着，我再去摘些回来。” 程氏还没来得及阻拦，赵小草便跑没影了。 暮色四合，天色朦朦胧胧的。 此时，村里在矿上上工的男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回来了。 何田田家住在村口，为了在家的隐私性，她一般到了天色刚黑，就开始关门了。 不然家门口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敞开门那些人肯定忍不住朝里看。 那何田田可真受不了。 赵小草很熟练的来到何田田家，看着大门是关着的，她才蹑手蹑脚的去了后面的菜地。 红彤彤的果子挂在那里，赵小草进了菜地，赶紧摘了四个西红柿藏在了衣服里。 她看了看没人发现，面不改色的回了家。 赵灯笼晚上在锅里炖了一大锅猪蹄汤，里面放了一些今年新收上来的豆子。 豆子很美味，猪蹄更美味。 四个猪蹄切成了很多小块，一人分个三四块肉吃还是没有问题的。 其他的又摊了一些野菜饼子，煮了一盆红薯。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陈氏吃惯了五谷杂粮，倒是对肉没那么馋。 她拿了一个煮熟的红薯，掰开尝了尝。 红色的皮，里面是金黄色的红薯。 “今年天那么旱，这红薯还能长成这样真不错。”吃在嘴里软糯香甜，还不像肉那么难啃。 “对了，地里的红薯该起了吧？”陈氏转头问道。 何田田喝了一口汤，点点头。 “正好家里的豆子都收完了，不如就明天，都去地起红薯吧。” 村子里其他家种的红薯，人家早在几天前都起完了。 也就只有她家一直拖着，干啥都比别人晚。 “行，阿姐你就在家吧。俺一身的力气，那点活俺一个人也能干完。”何石头啃了块猪蹄，差点给他香迷糊了。 何田田点点头，“那我就留在家里照顾小明珠。” 现在家里人多，吃饭的多，干活的也多。 一家人吃完饭，陈氏就主动的收拾洗碗去了。她知道孩子们要读书，所以一般晚上的家务活她都争着干。 何田田也睡不了那么早，于是便也跟着陈氏到了锅屋去刷碗。 “阿娘，我也一起吧。” 陈氏哪里舍得让自己的闺女干活，推辞道：“哎呦不用，这些碗俺一个人就刷完了。” 何田田笑着伸了手，“两个人一起干更快嘛！” 几个人的碗很快就洗完了，何田田刚想走，就被陈氏拉住了。 陈氏悄悄的往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田田啊，你说你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咋还花钱又买俩个丫头片子来家啊？” 陈氏这事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多个人那就要多张嘴吃饭。 这年头，哪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养别人家的孩子。 何田田便把赵小绿跟赵小兰的事情说了，“我就是当初看这俩孩子可怜的很，你想想，总要被卖的。还不如就卖到我家来，半大的丫头了，又能干活的。” 何田田从来都没有后悔买赵小绿和赵小兰。因为自打这俩丫头进门，家里的一切收拾的更妥当了。 她也能空出手，干更多的事情。 “那好吧。不过俺还是要提醒你，毕竟那俩丫头不是亲生的。这亲生的爹娘还离得那么近，你要小心了……”陈氏不放心的叮嘱。 何田田有些苦笑不得，因为她压根没想过让赵小绿和赵小兰和原生家庭断绝关系啊。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骨肉至亲，哪怕是再有间隔，也有血缘在哪里呢。 不过何田田还是假装很认真的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阿娘放心吧。” 何田田去了陈氏的房间看了看，其实把兔子搬出去之后，这个房间任何家具都没有。 空荡荡的，简直不像个人住的房间。 而且地上铺的那些稻草睡着也很不舒服，即便是铺上了床单，那睡着也扎人。 “阿娘，明天我找人让木匠给你们打两张床，再做些放东西的箱子。”何田田说道。 陈氏一听，拧着眉说：“干啥花那冤枉钱，你忘了你爹年轻的时候干过几年的木匠了？打个床，做个凳子盆啊的不是问题。” 何田田想了想……那也行吧。 虽然她爹那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 大人们都睡了，小孩子们一直写完了字，才各回各房的去睡觉。 往常夜里，月亮都明亮的很。 可今夜却不同，明亮的月光被乌云遮挡着。整个长丰村都黑的有些吓人。 到了深夜，竟然还有一丝丝凉风偶尔吹过。 乌金和椰子被风吹醒，两只狗在黑夜里互相望了一眼。很是默契的都去了何田田的房间里睡觉。 第二日，天好像亮的也比往常晚了一些。 村子里的人都习惯早起，那些早起的人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也没发现出什么异样。 赵亭长从村里找了几个干活好的，来到了村口。 因为宋司长交代过，希望这房子能够尽快的盖起来。 既然盖房子，那就首先要把老房子，原先的破庙拆除掉。 赵亭长刚走进破庙，看到里面放了这么多兔子，便知道应该是丸子娘家的。 于是，他又多走了几步，来敲了何田田家的门。 开门的是何春，赵亭长看到何春的时候一愣。 好像他是听说何氏的娘家投奔到他们长丰村的。 “你是何氏的阿爹吧？”赵亭长率先开口问。 第一百五十七章 俺没有爹娘 何春本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时在自己村子都没有几句话。 现在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更是对谁都不熟悉。 来了几日，何春都没有出过门。 赵亭长见何春憋的脸色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继续道：“俺是这长丰村的亭长，来找丸子娘有点事情。” 何春这才磕磕绊绊的说：“亭长……请进。” 一家子已经吃完了早饭，赵灯笼跟赵丸子去赵家学堂了，剩下的人准备下地起红薯呢。 何田田正拿着奶瓶在给小明珠喂奶，赵亭长来到时候，欢喜似的看了看可爱的小明珠。 然后才道出了来意，“丸子娘，你看看隔壁的兔子能不能找个其他地方放着。宋司长那边还催着开工哩，说是青砖瓦匠明天就从城里来。” “哦对，我把这事忘了。阿爹，石头，你俩赶紧把隔壁的兔子先搬回来。就暂且先放在院子里吧，等我想想怎么处置。”何田田一拍脑门。 她咋就忘了这回事了，当初家里盖四间房子还觉得好多哩。 可现在看来，压根不够住！ 不行，还是要继续打土坯，在后院盖个小房子用来养兔子。 “等下，俺也带了几个人，跟着一起搬。”赵亭长说着，便指挥着干活去了。 七八个汉子很快便把兔子都搬了回来，村里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何田田家原来还养了这么多兔子。 这些兔子一个个长得肥硕，馋的这些汉子有的都在默默的吞口水。 乖乖，这何氏是怎么想到养兔子的啊。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 以往好不容易在山里逮到个兔子，一家子都馋肉馋的恨不得把兔毛都吃光。 哪里还等得到把它养着，兔子生兔子啊。 搬完了兔子，陈氏带着何春，还有何石头，以及赵小兰去红薯地挖红薯了。 赵小绿则是留在家里，洗洗衣服。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她也能搭把手。 何田田就在屋子里照顾小明珠，小孩子逐渐长大了，好像睡觉的时间就会突然变少。 现在白天的时间只想玩，还要有人陪着她玩。 何田田抱着小明珠在屋子里的床上玩耍，赵小绿洗完了衣服也没事干，便想着出门挖点野菜。 她挎着篮子，拿着锄头，站在门外跟何田田招呼了一声。 “婶子，俺去地里挖点野菜中午做窝头吃吧。不走远，就在村口。” “好的小绿，那你注意安全。”何田田叮嘱。 赵小绿心里暖暖的，每次干活或者出门，何婶子都要细心的叮嘱她。 这个是她在自己以前的家，从来没有体会到的爱。 赵小绿点点头，“好的，谢谢婶子。” 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全升了上来，日光又和往常一样强烈。 赵小绿走到田地里的时候，已经满脑门子的汗了。 她沿着干涸的水渠寻找着野菜，要是看到了，不管大小都挖下来。 河道都干了，这些植被也都枯萎的差不多了。 能找到一些野菜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挑剔的份。 赵小绿找了好久，才挖了半篮子。 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想着回去。 可是走到村口的时候，便遇到了同样也挖野菜回来的孙氏。 赵小绿身子一顿，迎面碰上孙氏的目光。 孙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顶的她走路都吃力费劲。 可是没办法，她那个婆婆依然要让她出来干活。 孙氏也看到了赵小绿，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的目光便落到了赵小绿挎着的篮子里面。 这么多野菜？可比她的要多多了！ 孙氏一想，便笑着走到赵小绿面前，“小绿啊，你见到阿娘怎么不打招呼？” 这个何氏，整日里都关着大门。导致孙氏好多次想看看自己的两个女儿，都看不上。 她真是气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赵小绿把头往旁边一别，不去看孙氏那张脸。 她气鼓鼓的说：“你不是俺娘，从你和阿奶把俺和妹妹卖掉的那天起。俺就没有爹娘了！” 孙氏见赵小绿这么决绝，只当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她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阿娘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老天爷不可怜俺，让俺碰到了你爹这一家子的人。” “不过，你和小兰现在在何氏家，听说吃的穿的都比在家里好。是不是？” 孙氏打量了一下赵小绿身上的新衣服，出来干活都穿那么好看的衣服嘞。 还有这鞋子，这头发干干净净的，小脸干净的…… 仔细看的话，孙氏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得还不错嘛！果然这人还是要打扮起来才好看。 赵小绿压根不想搭理，她和妹妹确实是吃得好穿的好。 可是她们没有爹娘了，别的孩子都有，就她们没有！ 赵小绿不想继续想这个伤心事，她压下眼底的湿润，扭头就想走。 “哎……既然你们姐妹日子过得那么好，这野菜还用得着嘛！不如给阿娘吧。”孙氏拽住了赵小绿的篮子。 赵小绿感觉自己都要惊呆了！果然，果然她们的阿娘对她和妹妹是没有一丝感情的。 赵小绿当然不会把自己辛苦挖来的野菜送给别人，她冷冷的说：“放手，这是俺给何婶子挖的。不是给你的！” “什么给何婶子！何氏那个贱人就会教唆，俺是你亲娘，就这点野菜怎么不能给了？”孙氏有些不服气，感觉自己的闺女胳膊肘子往外拐。 “住嘴，不许你这么说何婶子！”赵小绿也不甘示弱。 孙氏毕竟是个孕妇，她的体力现在还真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拉扯之间，孙氏脚底一个打滑，向后倒去。 “哎呦……” 赵小绿也吓得不轻，她还想伸手去拉，可是晚了一步。 孙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坚硬的土地，孙氏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下，一股鲜血直接就染红了裤子。 孙氏吓得脸都白了，她捂着肚子直接就躺地上了。 “哎呦哎呦，不行了不行了。你个死丫头，要是你弟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俺非得掐死你。” 孙氏哆哆嗦嗦的指着赵小绿，一张脸都疼得拧巴在了一起。 赵小绿也不知道该咋办，她看了一眼那被血染红的土地。 慌张的说：“你，你别急啊。俺这就去喊人。” 两篮子野菜都散落在地上，赵小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赶紧跑回家，大喊着：“婶子，婶子。” 何田田一听这声音如此急促，便觉得事情不好，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咋了？慌慌张张的。” 赵小绿的脸色苍白，一抬脸吓了何田田一跳。 赵小绿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颤抖着说：“俺……俺娘，她流血了……呜呜……” 何田田一想到孙氏那个孕妇，怕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安慰了赵小绿两句，然后说：“别急，你现在去请村里的大夫。还有，去把玉兰婶子和亭长家刘奶奶也喊到你家去，她会接生。” 赵小绿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快步的冲出了家门。 何田田到旁边喊了赵亭长，把事情一说。几个正在拆房子的汉子赶紧到村口的小路上去寻孙氏。 孙氏还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呢，看到有人来了，赶紧求救。 “快救救俺，俺要生了……” 三个汉子上前，一人拖住孙氏的两边腋下，另外一个拖起孙氏的两条腿，还有一个人撑起孙氏的腰部。 他们也不敢跑的太快，把怕孙氏在掂出个好歹来。 小心翼翼的把孙氏抬到了自己家里，按照孙氏说的，把她放在了床上。 妇人家这样，男人们自然不便留在房间里，个个都走了。 孙氏家里没人，赵亭长已经去寻了。 何田田上前查探了一下，血流的好多，她生孩子的时候好像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的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出血 孙氏吓得抓紧了何田田的手，嘴里不断的哀嚎。 “俺是不是要死了，咋这么多的血……俺先前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流过这么多的血，俺还没活够，俺还不能死啊……” 孙氏脸色苍白，她现在真是害怕的很。 何田田只能尽量安抚，“不会的，哪有生孩子不流血的。你还是歇会等刘婶子和大夫来给你看看，不要发出声，省点力气。” 孙氏难得放下对何田田的偏见，乖乖的点点头。 何田田急得到外面看了好几次，咋还没来，难道小绿没找到人？ 她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天气本来就热，这一急躁起来她就更热了。 孙氏半闭着眼睛，咬牙忍着尽量让自己不哀嚎。 可是她感觉自己身下的血一直在流，好像抽空了她的整个身子一样。 “刘婶子和大夫还没来吗？”孙氏虚弱的问。 声音太小，何田田自然是没听到。 赵婆子可终于回来了，她使唤了儿媳妇去干活，自己倒是串门子去了。 要不是赵亭长满村的喊她，她还不知道孙氏要生了呢。 赵婆子嘴里还磕着南瓜籽，显得不紧不慢的。 “哎呦哪有妇人不生孩子的，大媳妇都生了四个孩子了，有经验的很！俺担心个啥！” 何田田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对这个老婆子没有一丝好感。 “生了四个没有出事那是侥幸，女人生孩子哪一次不是在鬼门关？你自己生过孩子又不是不知道！”何田田没好气的说。 赵婆子不满的瞪了何田田一眼，不过现在村里的亭长也在，她也不好发作。 赵婆子进屋子里看了看孙氏，掀开被子的时候，才发现被褥都被血水浸湿了。 “阿娘，救救俺……”孙氏用微弱的声音说。 赵婆子一看那么多血，心里也有些吃惊。 不过她不想在何田田面前落了气势，依旧硬着嘴说：“等大夫来看看怎么样再说。” 赵小绿终于把张大夫和刘氏，还有玉兰嫂子全部都喊来了。 三个人慌慌张张，全部都一股脑的冲进了屋子。 众人都知道先让张大夫上前看，村里本来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大夫，可是到了关键救命时刻，那也只能拉来了。 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大夫把了把脉，又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 “咋样？” “怎么样啊张大夫？” 一屋子的妇人都看向了张大夫，齐齐的问。 张大夫更紧张了，颤抖着声音说：“不，不太好。产妇大出血了……” “啥？”赵婆子吓得轻了一声。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产妇大出血即便是在现代医学上，死亡率都挺高的。 而且，在长丰村里，这些年来大出血的产妇基本上都死了。 因为，这根本没得治，也不知道怎么治啊！ 何田田突然想到自己家里还有自己生产时，买的一些待产包。 她赶紧跑回家去拿，出门看到了一脸担心的赵小绿。于是便把赵小绿给拉回了家。 “你娘生孩子呢，你且在家里等着。有事婶子喊你。”何田田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 赵小绿紧张的拉住何田田的手，抬着早就哭花的小脸。 认真的问，“婶子，俺娘真的没事吗？” 何田田摸了摸赵小绿的头顶的碎发，硬是从脸上挤出来一丝笑。 “没事，你去地里喊小兰吧。把她也喊回来。” 赵小绿点点头，出门了。 何田田以最快的速度拿了待产包和胎心监护仪。她又点开了商城，买了很多医用止血的纱布，以及消毒碘伏。 一大包东西，全部都拿到了孙氏的家里。 屋子里，刘氏和玉兰娘都在给孙氏加油打气。 孙氏疼得忍不住尖叫，看上去很是痛苦。 赵婆子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也没有说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何田田真是看她就来气，真不知道这死老太婆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赵婆子，麻烦你去烧点热水好吗？”何田田气的咬咬牙。 赵婆子还想说什么，刘氏赶紧接话，“嫂子，要多烧一点，怕不够用。” 赵婆子没办法，只能去锅屋烧热水去了。 何田田把买来的止血的纱布交给了刘氏，告诉她该如何给孙氏止血。 塞了好多，忙活了好大一会，底下的血才终于没有再流出来。 刘氏很玉兰嫂子终于舒了一口气，两人累的满头大汗。 何田田把布蘸了水，给孙氏一遍遍擦着额头。 孙氏也叫累了，这会子终于又歇停了下来。 何田田把刚才从家里拿的参片，给孙氏含在了嘴里。 这还是她生明珠的时候，宋司长那边送的呢。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想起来吃。 折腾的久了，孙氏也睡着了。 不过睡得并不安稳，一张脸皱在一起，看上去很痛苦。 刘氏跟玉兰嫂子有些担忧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孙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赵婆子那边烧好了热水，叫嚷着朝这边来。 玉兰嫂子皱着眉头看了外面一眼，起身出去了。 她压着嗓子说：“赵嫂子，你家儿媳妇睡着了，你小点声。” 赵婆子丝毫不在意，依旧大着嗓门。 “咋了？谁还没生过孩子似的。俺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老四都出来了……” 刘氏在里屋也听不下去了，她跟何田田对视了一眼，也都出去了。 刘氏劝道：“老嫂子，俺看你还是差人去矿里喊大儿子回来吧。孙氏这情况……不太好。” 搞不好要出人命哩。 刘氏心里颤颤的，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 刘氏跟赵婆子差不多是一个辈分的，她讲话，赵婆子还能听进去几分。 不过赵婆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等等吧，矿里请假也是要扣工钱的嘞。” 刘氏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村子里唯一的一个赤脚大夫也走了，反正，他也就只能把把脉。 妇人生产的事情，他也不大懂。 孙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醒来，家里一刻都离不开人。 看着赵婆子那心大不靠谱的样子，刘氏和玉兰嫂子也不敢离开，只能坐在门口守着。 何田田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点开商城不断的去寻找资料，看看如何救孙氏。 可是花费了好长时间，好像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办法。 除非，能请个好的妇产科的大夫来。 这个村子里是没有，那城里呢？ 与其在这耽误时间，还不如赶紧把孙氏送到城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何田田从商城里买了手术的剪子，以及一些消毒卫生的东西。 也许，说不定能用得上。 她神色凝重的再次来到孙氏家里，把自己的看法跟赵婆子说了。 赵婆子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不行，那去城里得花多少钱！万一再找不到好的接生婆子哩。” 何田田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了。 她压着心里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小绿小兰的卖身钱都在你那里吧！用这些钱请大夫绰绰有余！现在你大儿媳生命危险，你要是拦着出了事，你良心能安吗！” 赵婆子可不想花那些钱，那些钱还要留着给老三老四娶媳妇嘞。 老三老四都快二十多岁的人了，先前就因为家里穷，一直物色不到谁家的好闺女。 “再说吧，先看看孙氏咋样……”赵婆子搪塞道。 刘氏跟玉兰嫂子在一旁听着都要无语了，刘氏心里更加愤愤不平。 为啥这赵婆子这么狠心，家里的媳妇都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换作是自己，她可舍不得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媳妇。 人命关天啊！这赵婆子也太不把儿媳妇的命当回事了。 正是中午，太阳光最强烈的时候。 几个人正轮流劝说赵婆子出钱带儿媳妇去城里请大夫。 正说着，屋子里的孙氏有了动静。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胎 孙氏只觉得自己好口渴，全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来力气。 看屋子里没人，孙氏憋足了劲喊了两声。 何田田手里拿着胎心监护仪，赶紧跑进去在孙氏的肚子上测了测。 幸好，还能听到孩子的心跳声。 她安慰道：“孩子还很安全，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孙氏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以前跟何田田的那些龃龉了，她正要开口答话，突然肚子一阵疼。 “啊……”孙氏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她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艰难的摸着自己的鼓起来的，大的有些吓人的肚子。 “俺……俺是不是要生了。” 刘氏赶紧把孙氏的裤子掀开，眼见着那血一股股的又开始往外流了。 “估摸着要生了……” 玉兰嫂子赶紧去外面端热水，打算把孙氏下面先清洗干净。 何田田感觉自己此刻，比先前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还要紧张。 她拉着孙氏的手，给她加油打劲。 “你现在要冷静，好好调整呼吸节奏。等到肚子疼的时候，就憋着长气往下使劲。” 孙氏眼泪都掉了下来，答应着点点头。 虽然已经生了四个孩子了，可是孙氏这一次生孩子的恐惧确实先前从未有过的。 她紧握着何田田的手，哀求道：“一定，一定要救俺儿子……” 何田田：“……”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儿子的事？ 她没好气的说：“你自己要撑住，你要是撑不住你儿子也撑不住！” 孙氏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她也觉得有了希望。 肚子疼的时候，她就开始使劲。 一脸使了四五次，刘氏在下面愣是连孩子的头都没见到。 她急得不行，“孙氏，你再使使长劲，多攒着一口气。” 孙氏听话的照做起来，就这样折腾了一小时，也没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孙氏的体力已经耗费光了，何田田赶紧让赵婆子拿点吃的过来，给孙氏补充补充体力。 赵婆子出去了一大会，才拿了两个冷冰冰的窝窝头。 何田田气的把两个冷冰冰，硬的都能砸死人的窝窝头一把扔了出去。 “你们家难道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吗！”何田田直接吼道。 赵婆子辩解，“这晌午饭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哪还有热饭……” 何田田赶紧出了孙氏的家门，她来到屋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然后从商城里买了几块巧克力，剥好之后赶紧又回去了。 何田田把巧克力塞到孙氏嘴里，“吃下去你才有力气生产。” 孙氏只觉得麻木的嘴里瞬间好甜，她嚼了两下把巧克力咽了下去。 何田田又掰了一些，慢慢的喂给她吃。 等孙氏吃完了巧克力，何田田又给她听了一次胎心。 可是这一次，胎心跳的很不规律。 她赶紧催促道：“孙氏，你快再使把劲。孩子要是再生不下来，怕是要不好了。” 孙氏一听，也吓得不轻，赶紧又跟着使力。 刘氏跟玉兰嫂子一直在看着，可是这么久了连孩子的头都没看见，两人更是着急。 “这不会是胎大难产吧？”玉兰嫂子心有余悸的，低声跟刘氏说。 何田田刚好也想到了，她先前搜资料的时候，确实也有讲过胎大难产的例子。 于是她拿出了事先买好了手术剪子，消毒之后递了过去。 “刘嫂子，剪开一点。” “啥？”刘氏看了看剪刀，又看了看孙氏。 剪开？怎么剪？ “现在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了，先剪开一些，看看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何田田解释。 站在旁边的赵婆子也惊住了，这是什么奇特的接生？何氏这个贱人出的什么馊主意？ “不行，你们是不是想害俺大孙子！”赵婆子拦道。 何田田瞥了她一眼，愣愣的说：“你觉得我们三个在这耗了一天了，就是为了害你的大孙子？” “赵嫂子，你可就别在这霍霍了。”刘氏也忍不住骂道。 她接过何田田手里的剪子，颤抖着手给孙氏下面剪开了。 孙氏肚子的疼的已经顾不得下面疼不疼了，她紧接着又用了一些力气。 大约过了半刻钟，玉兰嫂子开心的喊道：“看见孩子头了，再加把劲！” 孙氏心里也是一喜，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紧接着又用了几次长劲，终于，感觉自己的肚子瞬间一空。 可是下面的血也在一瞬间喷涌而出，直接都盆到了刘氏的脸上。 何田田吓得赶紧拿了止血纱布去堵，手忙脚乱。 她也沾了一手，一身的血。 孩子确实很大，最后是玉兰嫂子跟刘氏扶着头拽出来的。 小孩憋的满身青紫，一声不吭。 孙氏生完了之后，也累的昏睡了过去。 玉兰嫂子看着满身青紫的孩子，吓得整个人都慌了。 “这……这可咋整……” 赵老婆子跑上来一看，确实是个大孙子，可是…… 这大孙子一声不吭，这……这…… “哎呦俺的大孙子……”赵婆子现在这个时候知道慌了。 是个男孩，是个男孩，可咋生下来就…… 何田田赶紧把孩子接过来，放在产褥垫子上。她让玉兰嫂子不断的拍孩子的小脚，自己则是给孩子做心肺复苏。 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可这是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而且自己也没有专业的学过急救知识，心里更没有把握。 刘氏用布蘸着热水给孩子清理口鼻，小脸。 就这样抢救了一个多时辰，刚生下来的孩子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而且，小小的身子逐渐在冰凉。 三个大人都累的满身大汗，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 玉兰嫂子拉住了何田田的手，“丸子娘，放弃吧。孩子在肚子里憋的太久，活不了了。” 何田田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按压，她只觉得好伤心。 这种在生命面前，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伤心。 这可是一条生命啊，是她眼睁睁看着的…… 赵婆子一听活不了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 “俺也不活了，俺盼了这么久的大孙子……” 可是没有人去理她，因为要不是赵婆子的无知，也许事情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玉兰嫂子把孩子抱走包好，何田田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抽了灵魂。 在场只有刘氏见识的多了，还算是有一丝理智。 她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好，重新给孙氏换了一床被子。 可孙氏搭在被子上的手，突然的滑落了。 刘氏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去探了探孙氏的鼻息。 “不好，孙氏……” 何田田赶紧回神，又跑过去给孙氏做心肺复苏。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躺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不到一天的时间，两条人命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 何田田从来都没有觉得，死亡竟然是距离她这么近。 一屋子的人，都默不吭声。 何田田瘫坐在地上，手腕痛的已经支撑不起来了。 她向着屋外看了看，看到了赵小绿和赵小兰，两人都齐齐的站在门口。 光影从外面进来，打到两个孩子的后背上。 何田田有些看不清两个孩子的面容。 她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向着外面招呼了一下。 “小绿，小兰，来看看你们的阿娘吧。” 赵小绿这才牵着妹妹的手，走了进来。 屋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赵小绿和赵小兰走到孙氏的床前。 虽然她们以前挺恨阿娘的，挺恨这个家的。 可现在，突然就不恨了。 她们再也没有阿娘了，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赵小兰哇的一声就哭了，她扑倒在孙氏的床头，一遍遍喊着：阿娘，阿娘…… 赵小绿也跪在地上，眼泪一直在往下流。 她真的好自责，恨自己。 是她把阿娘推倒了才出事的，是她害死了阿娘。 “都怪俺……都怪俺……呜呜，都是俺的错。” 第一百六十章 振作 屋子里一片沉浸，除了两个孩子的哭声，那就是赵婆子哀嚎的声音。 她一口一个她的大孙子，盼的眼睛都直了才盼来的…… 刘氏跟玉兰嫂子丝毫没有同情赵婆子，因为这一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舍不得花钱。 才让孙氏和肚子里的孩子，丢了性命。 何田田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她看赵小兰和赵小绿两个姐妹哭的如此伤心。 她心里的气，逐渐化为了对孙氏这一家子的埋怨。 愚孝的丈夫，狠心的婆婆……一个女人得有多悲哀，才会嫁到这样的家庭里来。 更何况，孙氏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家对她的冷漠。 赵小绿跟赵小兰虽然自打去了她家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自己家的事。 可何田田心里很清楚，即便是两个孩子对当年那件事情再恨，这毕竟也是她们的亲生爹娘。 何田田握着赵小绿的手，安慰说：“小绿，这不怪你。跟你没有关系。” 赵小绿这个时候，哪里还听得进去这样的话。 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压抑的太难受，好像是有一堵大石头压住了自己的心口。 赵家的孙氏出了这档子事情，消息没有多久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虽然孙氏不是这个村里，第一个因为难产而死的妇人。但这次大家都知道还不是因为赵婆子的自私自利。 卖了孙氏的女儿，二十多两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救人家亲娘的命。 这心思真是歹毒，黑心啊。 赵婆子四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好不容易成了家。还有老三老四年纪大了，本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亲事的苗头。 可人家听说这家的婆婆是个罔顾儿媳性命的人，这下谁还敢把自家的闺女往她们家嫁啊。 赵毛蛋还算是个有良心的，把孙氏的丧事办的体体面面。 孙氏出殡的那天，天上的烈日被大片的乌云遮盖着，妖风四起。 抬棺的四个选的是村里年轻的汉子，那妖风吹到身上，让人忍不住的要打个哆嗦。 这事真是奇了，村子里那些有见识的老人，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孙氏这是冤的啊，就算她死了，这冤魂也散不去。” “那能安心吗？好不容易盼来到儿子也活不成哩。唉，孙氏这一走，那几个孩子可真的是没有娘了……” 没有娘的孩子，那以后的日子得过的多艰难啊。 赵小兰和赵小绿这几日一直都是呆在赵家，一直等到了孙氏入土为安，两人才回到了何田田家。 大门口，赵小绿牵着赵小兰的手。 两人连续伤心了多日，哭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赵小绿深呼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小兰，咱们进了家门不能再拉着脸了。何婶子对咱们有恩，我们要振作起来。” 说着，赵小绿的手又攥紧了赵小兰的手。 赵小兰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郑重的点点头。 何田田家里的红薯已经全部从地里起回来了，此刻都堆在院子里，还没开始放地窖呢。 今年一直在干旱，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冷下来。 等到冷的时候，再放地窖里也不迟。反正红薯可以保存很长时间都不会坏掉。 赵小绿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是赵丸子开的，她看到小兰和小绿的时候，眼睛一亮。 “小绿姐，小兰姐，你们回来了。” 她们的事，何田田在家里很郑重的说了。这些日子让大家尽量去照顾小绿和小兰的心情，多去开导和理解。 赵小绿点点头，“丸子妹妹，俺回来干活。” 她想过了，得让自己忙起来。只有忙起来，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赵小绿和赵小兰进了门，两人收拾收拾就准备洗衣服，扫院子。 不过赵丸子每次看到她们要干活的时候，都赶紧拦着，“小绿姐姐，这院子扫过了。” “小兰姐姐，这衣服也都洗完了。” “那俺去喂兔子吧。”赵小绿又去拿兔草。 赵丸子又去拦着，“兔子我也喂了。” 赵小绿很赵小兰站在院子里，茫然的看了看。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小绿姐姐，小兰姐姐，你们休息休息吧。我看你们脸色也不太好，等睡一觉醒了就能开饭了。”赵丸子关切道。 她看着也挺伤心的，小绿姐姐小兰姐姐没有阿娘了，她们再也没有阿娘了。 要是她没有阿娘，她肯定会非常伤心。 何田田一直在屋子里，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 她也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安慰安慰这姐妹俩，也许说再多的话，都解不开她们的心结。 只有让时间，去慢慢抚平她们心里的创伤。 何田田出了屋子，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跟赵小绿和赵小兰说话。 “小绿小兰，你俩把院子里的红薯捡一捡吧，把那些个头大的，长得匀称的都堆放在一起。” 赵小绿和赵小兰应了一声，赶紧拿着簸箕去干活了。 何春跟何石头早上的时候去山上砍了两棵树回来，工具是从村子里别家东拼西凑借来的。 院子里放着两棵锯好的树，零零散散，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东西。 何春打算做一张床和几个柜子，因为他看家里的其它家具的形状怪新奇的，便想着自己也动手看看能不能做成。 剩余的木头，何春再打算做几个小板凳。还有再给孩子们做一个学习的小桌子，做大一点，这样每次孩子们学习的时候就不用挤在一起了。 家里还要盖兔子窝，何石头从外面用铁锹铲了黄泥，混入切好的稻草。 打算打一些土坯晾晒着，这样烈的日头，不消几天土坯就能晾晒好了。 家里的活都在竟然有序的进行，每个人每天从早上忙到晚上，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隔壁宋运的青瓦房已经开始动工了，白天黑夜的时不时传来“蹬蹬”敲砖的声音。 何田田每次躺在床上，听到这样清脆的声音，都觉得那是银子的声音。 她们家当时盖房子，只是地上铺了青砖，那都花了不少钱呢。 没想到隔壁人家直接盖起了青瓦房，那一块块垒起来的哪是砖啊，简直就是银锭子好吗？ 人啊，就怕对比。 这么一对比，何田田只感觉自己现在好穷。 这么久没有进账，她现在手里只有一百多两银子了。 这一大家子每天的吃喝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她们家的伙食从来都不差。 这么想着，何田田觉得还是还要去城里租一间门面。 现在家里有豆子可以做豆制类的产品，有红薯可以卖烤红薯等等…… 她一个现代人，知道的一些吃的花样可多了。 到了晚上，一家子吃饭的时候，何田田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赵灯笼和赵丸子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反正，她们的愿望也是搞钱。 何春跟何石头自然不知道该说啥，孩子有想做的事情那是一件好事。 只有陈氏，反应要大一点。 “啥？你要租门面做生意？” 陈氏只觉得他们祖上十八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都没有人做过生意。 她的女儿要做生意，这万一赔本的可怎么办哟。 何田田点点头，“阿娘你忘了？我就是先前做了一些小生意赚了点钱的。不然哪里养活孩子们。” 这么一说，也对。 不过陈氏的眉头还是紧皱着，真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何春开口了。 “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么支持就好，尽力帮忙就成。” 陈氏这才住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赵小绿先前只是说了自己会做豆腐，可是这豆腐她还没有自己做成过呢。 于是便说：“明天俺来开始做豆腐，把手艺练的好一些。到时候租了房子可以卖豆腐，城里的那些豆腐坊生意可好了。” 赵灯笼也提议：“我可以蒸包子，做点心，咱们可以开早点铺子。” “那家里的鸡蛋，西红柿都吃不完哩，都可以拿到铺子里卖。”赵丸子也提议。 不过，说到西红柿，赵丸子有些疑惑。 “不过我怎么感觉屋后菜地里的西红柿少了呢，我明明记得是有三十果子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啪啪打脸 赵丸子都疑惑好几次了，因为她特别宝贝菜地里的西红柿，每天有多少果子都要数着的。 而且这些日子，隔着几日便突然少了几个，你说奇怪不奇怪。 何石头扒了一口饭，开玩笑道：“你记错了吧，大外甥女。” 赵丸子笃定的说：“不可能！我才不会记错，不会是谁来偷咱家的西红柿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陈氏说：“田田，俺看你这种的这个啥柿子还怪稀奇的，味道也不错。要是有人眼馋，保不齐得趁着没人的时候来偷哩。” 又是在屋后，谁家没事天天在自己屋后守着啊。 何田田看了一眼乌金和椰子，两只大狗也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意思好像是说，它们也不知道是谁偷的。 “这样吧，等下吃完饭，丸子小兰还有石头，你俩去菜地把熟的西红柿都摘回来吧。吃不完的可以做成番茄酱。” 后面的话她们没听懂，但是前面的话她们可是听懂了。 这西红柿可容易招虫子了，而且还是那种花色的，带着硬壳的虫子。 赵丸子之前都逮到好多次了，这些虫子贼的很，果子还没熟的时候就来偷吃。 要不是丸子每天都去给西红柿苗捉虫，这些苗根本长不出来这么多果子。 晚饭之后，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时候。何田田回到屋子里，从商城里购买了一份番茄酱的制作秘方，以及皮蛋的制作秘方。 反正家里的鸡蛋已经多的吃不完了，不如都腌制成皮蛋，这样能够保存的时间更久一些。 何田田把这两个方子都交给了赵灯笼和赵小绿研究，包括她还买了一些制作豆腐用的材料和工具。 第二天，何田田就坐上了去往城里的牛车。 只是这一次非常的不巧合，牛车上还坐着程氏跟铁子娘。 两人大包小包，估摸着城里的万春楼又开始复工了，二人肯定不想丢了这么好的赚钱的活计。 牛车上就她们三个人，铁子娘跟程氏那是老熟人了，两人聊的热火朝天。 这一路下来，愣是没有跟何田田讲过一句话。 程氏时不时的看向何田田，心里还有很大的优越感。 看吧，这程氏在村里的人缘就是差，人家都孤立她。 哪像她程氏啊，无论到哪里都聊得来。 程氏心里美滋滋的，一路上开心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跟铁子娘说话的声音也不免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吵得何田田脑子都嗡嗡疼。 李叔赶车向来路上都是很沉默很享受的，不过这一次，何田田也很能明显的感觉李叔也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牛车的速度越赶越快，比以往足足提前了半个多时辰到了长宁县里。 刚到县门口，迎面就走上来一个人。 管掌柜的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带着高帽子。 你还别说，虽然人家还没有成婚，但倒是每天把自己收拾打扮的挺利索。 “大妹子，大妹子你可来了哟……”管掌柜的高兴的迎了上来。 天知道他把自己的摊子就支愣在城门口的原因，就是为了卖货的同时能第一眼看到何田田进城。 何田田被这一声大妹子喊的很是不习惯，不过没有喊嫂子已经不错了。 她笑着上前打了招呼，“管掌柜，好久不见。看您这风采，应该是心头的大事已经解决了吧。” 管掌柜高兴的一拍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摊子。 花花绿绿，颜色各异。何田田站在这里都能看到那烟雨纱在空中被风吹起，那好看漂亮的样子。 那个摊位支撑在那里，周围的摊子都黯然失了色。 “多亏大妹子指点迷津啊，水火之中救了我一把。”管掌柜说着，就要邀请何田田去摊位上看一看。 他先前只是按照何田田给的图案做了一些样品出来，还没有让何田田看过具体做的咋样呢。 程氏跟铁子娘两人竖起耳朵偷听，可奈何刚刚何田田把管掌柜请到一边嘀咕的。 她们距离有些远，只听到零星的几句话，不知道啥事。 程氏看那管掌柜通身气派的打扮，猜测道：“那应该是个有钱人吧，不过他咋看上去跟何氏那个贱人很熟的样子？” 程氏想了想，不会是何氏在城里的老相好吧？ 心里这样猜测，程氏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铁子娘一脸的羡慕，“肯定是有钱人啊，老百姓哪得起那身衣服？跟咱们万春楼的掌柜似的，估计富得流油嘞。” “那肯定是何氏那个贱人上赶着巴结人家的，走，咱们也上去瞧瞧。” 程氏背着行李，拉着铁子娘就跟了上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何田田的笑话。 偌大的摊位面前，挤满了买丝巾和头纱的人。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街头百姓，而是哪些家里有钱的小姐和丫鬟。 普通的街头百姓，只能像程氏那样，站在远的地方看着。 管掌柜的从摊子上拿了两条纱巾，一条水墨色的，一条丹青色的。他把两条纱巾包好，塞到了何田田的怀里。 “大妹子，这两个颜色适合你。” 何田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才反应过来。 “多少钱？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虽然她也挺喜欢的，因为太好看了。 可自己一个村妇，这样珍贵的纱巾即便是买回去，也没有合适的场合戴。 太可惜，太浪费。 “大妹子，你看不起我是不是？这些都是免费送你的，等这批烟雨纱全部赶制出来，我还要给你两成的红利。到时候你到霓裳阁找我结账。”管掌柜拍了拍胸脯，高兴的说。 程氏站在不远处看的眼睛都红了，她用胳膊捣了捣铁子娘。 “看吧看吧，俺说的没错吧。那人就是何氏的老相好，还送她东西哩。” 不过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咋这么好看哩。 那些妇人小姐们，都把它戴在脖子上，披在肩膀上，看着真美啊。 铁子娘也看的羡慕的张大了嘴，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布。 何田田也不客气了，因为这个钱本来就是她应该得的。 何况，她现在的确需要这笔钱来租门面。 想到这里，何田田就顺带提了一嘴，“管掌柜，你知道白鹿书院附近有没有门面出租吗？” 管掌柜一听，想了想，“那附近的铺子租金可不便宜呐，地段好，书院的学子又多。” “远一点的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太远就成。铺子的话最好是两层的，带个后院。”何田田比量着。 因为她家离得远，有个二层也好住人。要是哪天忙的晚了，也能歇息一晚。 “那我帮你打听打听。”管掌柜说，他们这些做生意的，要是托托人，多少也能问到个内部价。 “好，那就劳烦了。我也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何田田刚要走，管掌柜又多问了一嘴。 “大妹子，你是想做啥生意的？你告诉我我也好打听不是。”管掌柜笑嘻嘻的挠了挠后脑勺。 “哦，我想卖点吃食。” 管掌柜的一一记在了心里，他亲自把何田田送出去好远。 “大妹子，有时间多来城里玩玩啊。等你也来了城里做生意，我带着那些旧友给你捧捧场去。” 路过程氏和铁子娘面前的时候，管掌柜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她们的耳朵。 程氏简直不敢相信，“俺没听错吧？那何氏要来城里做生意？” 铁子娘不以为然，“她先前不就在城里做生意嘛，有啥可奇怪的。” 不过……不过那个男人怎么说也是个富商，咋对何氏如此客气？还叫她大妹子？ 程氏跟铁子娘感觉啪啪打脸，事情跟她俩刚刚编排的根本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买铺子 等何田田走了，程氏不死心的慢慢围到摊位面前，拽了拽一个小丫鬟的衣袖。 悄摸摸的问：“哎，这东西咋卖的？” “头巾二两银子一条，纱巾四两银子一条……”小丫鬟看看她，穿的一身破旧的样子，一看就是买不起的。 所以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鄙夷。 程氏听到这个价格，吓得拉起铁子娘就走了。 乖乖，这么贵她可真买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去打工赚钱吧。 何田田顺着熙攘的人群，一路走走看看的来到了白鹿书院的门口。 可能因为此时还没到下学时间点，所以门口没有一个学子。 只有在书院门口摆摊的那些小商贩们。 何田田在一家摊位面前，买了一套笔墨纸砚。当然，这肯定不是给家里的孩子买的。 因为她们到现在都写不好毛笔字呢。 这是给赵言买的，上次她路过赵言家门口，不小心看到这孩子竟然也跟着孩子们一样在沙地上写字。 定是为了节省纸的，看着怪心酸。所以何田田打算让孩子们拿去感谢老师的。 还没到晌午，何田田看到这附近的一些商铺已经在忙着摘菜洗菜了。 白鹿书院附近的一些商铺，几乎都是卖吃食的最多。 她问了几家商铺的租金，一个月几乎都要在五十两银子左右。 何田田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五十两……那她手里的现钱也就只能组个三个四月的。 那吃食得卖多少，定价得多高，才能交的起房租费啊。 打听了一圈下来，何田田已经彻底放弃了。 她拐出了好几条巷子，想找一个距离远一点的。 这条街上卖吃食的不算很多，有糖果铺子，点心铺子，成衣铺子，还有杂货铺子。 何田田站在这里看了一会，觉得人流量也还不错。 这条街的最尽头，就是整个长宁县城里赫赫有名的“万春楼”。 她逛了一圈下来，还真的发现有一家铺子在招租。 何田田上前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伙计在扫地。 何田田敲了敲门，那小伙计听到声音，赶紧走上前来。 “客官，您是来吃饭的？不好意思，这铺子今天刚撤……” 何田田挑眉，“怎么不做了？你们掌柜的呢。” 小伙计笑起来憨憨的，“我们掌柜的不打算在这开店了，要把铺子卖出去哩。” 卖出去……何田田打量了一下里面，还挺宽敞的。而且还是一个二层的小铺面，听符合她心里的预期的。 不过，这应该出价不低，她应该买不起吧。 何田田也不想这么容易就死心，顿了顿，还是说：“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想跟他谈谈。” 小伙子并没有因为何田田的穿着，而觉得她买不起。反而很是热情的去里面喊掌柜的了。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 童掌柜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何田田，开口说话带着的还不是本地的口音。 “这位夫人，您是要买铺子？” 何田田点点头。 童掌柜心里一喜，赶紧把人请进来，让小伙子倒了茶水上来。 大堂的桌椅还是漆的暗红色的，看上去跟崭新的一样，看来平时保护的不错。 “我也是第一天开始看铺子，想卖点小本生意的吃食。”何田田直截了当的说。 童掌柜赶紧接话：“那夫人您可算是找对地方了，我这铺子是三年前买的，买来之后就卖一些家常菜，生意还不错。” 旁边的小伙子也很搭腔的点点头。 何田田喝了口水，看了童掌柜一眼。 “那既然生意还不错，为什么掌柜的不干了呢？” 童掌柜兴奋的搓了搓手，眼神明亮的说：“我要举家迁往京城了。实不相瞒，我本来自幼也就是在京城生活，长宁是我老家，只是后来娶妻生子之后才回来的。” “如今家里的老人走了，我在这确实也举目无亲，便想着再搬回去。” 何田田看童掌柜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童掌柜的三四年前拖家带口的回来这老家，只是因为老家里还有年迈的祖母无人照料。 前些日老人家去了，童掌柜尽完了孝道，便想着回去了。 毕竟家里宗族的一些亲人，还都在京城呢。 何田田点点头，觉得这个童掌柜的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 她也不磨叽了，直接坦白的说：“童掌柜，你这铺子我是真心想要，但我手里现在可能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童掌柜也不是个多么差钱的，他们家世代都有做得一手好菜的手艺，走到哪里都不愁赚不到钱。 “这铺子我三年前是七百五十两银子买的，我也不加价，但你让我保个本钱总行吧。” 而且他们也就在这两天，就打算出发返京了。这铺子要是还卖不掉，后面也没人帮他处理。 如果没卖掉的话，那就留着。当然，能卖掉那就更好。 反正，童掌柜的对这事还挺佛系的。主要是他家夫人发话了，保本就卖，以后也不可能回到这小县城了。 七百五十两……何田田的小心脏都跟着跳了跳。 她现在手里的银子东拼西凑，差不多将将二百两。 想了一会，何田田站起身子，说：“掌柜的，我还是把铺子好好看一看吧。” 要是有一处觉得不好，何田田就打算放弃购买的念头，让自己死心了。 “对对对，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夫人您多看看是应该的。”童掌柜赶紧起身在前面带路。 一楼的铺子大概有二十多个平方，摆放了十来张桌子。大厅何田田刚才都看得差不多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童掌柜的先带她去了后院，后院有两间屋子。一间是灶台做饭的地方，另外一间是个储物间，用来堆放厨房的用具以及蔬菜之类的。 院子不大不小，有一口井。地面铺着的还是青砖，打扫的很干净。 整个后院，除了井里没有水，好像也没啥大毛病。 童掌柜的一边介绍，一边去瞧何田田的神色。 见她没啥反应，才又继续说：“还有二楼呢，我带你去看看。” 二楼的楼梯是在一楼大厅的，门一关，跟后厨直接隔开，隐蔽性还挺好。 这个二楼是设置的雅间，总共有四个雅间。 每一间都不大，适合三两好友小聚那种类型。而且房间里还有屏风，上面写着诗词，画着山水画。 雅间就是雅间，环境优雅，私密性更好。 何田田想着，她这个小本生意可不需要什么雅间。不过这四间屋子改制一下，用来休息睡觉还是很不错的。 她们家人多，要是店里到时候生意好，就住在这里也行。 这样好的环境，就算是把小明珠接过来小住也挺不错的。 木制以及青砖的房子，那肯定比家里的泥土房子住着要更干净一些。 仔细看了一圈，何田田也没看出哪里有什么瑕疵。 童掌柜笑了笑，“夫人，这房子我都是定期请木匠来休憩的，平日都爱护的很。” 的确可以看出来，房子的主人很爱护。 何田田当场就下定决心：买！ 借钱也要买。 女人就是这样，看中的东西一定要买。今天不买肯定会后悔，回家都睡不着觉。 何田田从腰间掏出二百两银子递了过去，真诚的说：“童掌柜，我现在手里只有二百两。但你这个铺子我也实在是想买，能给点时间让我凑个钱成不？这是定金。” 童掌柜接了银子过来，觉得何田田这人也挺实在的。 他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就是实在，诚实，不欺瞒顾客。 “好，那夫人你尽快啊。” 临走时，童掌柜的写了一张两百两银子的收据交给了何田田，并嘱咐她收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借钱 何田田没有回去，而是打算去找管掌柜的借点钱。 她在这城里，认识的有钱人，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何田田一口气又走到了城门口，可是城门口这里已经见不到管掌柜的身影了，就连摊子也收了。 何田田又不得不折返回去，来到了霓裳阁来找管掌柜。 离得好远，就看到霓裳阁的生意好的不能行。那排队买布买衣服的人，都挤到了大门口。 何田田也跟着走了进去，发现这个铺子被管掌柜的改装了一下。 专门在二楼辟了几间雅阁，用来特地招待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以及贵公子们。 何田田心想，这管掌柜的可真会做生意。以前经营的对象是那些中层以及中层以下的老百姓，现在竟然也搞起高端上档次的一些东西出来了。 何田田直接说是管掌柜的旧友，要找他。小伙计就直接给她带上二楼了。 二楼装修的也很不错，桌椅都是上好的，上面摆着点心和茶水。 二楼也分成了四五个小隔间，方便于那些贵族小姐们试衣。 现在店里主打的还是烟雨纱和头巾，这些贵小姐们来了之后便被直接带到雅间，自然有掌柜的亲自拿了款式上来供她们挑选。 小伙计给何田田倒了一杯茶，让她先在小厅里坐着。 因为管掌柜的这个时候正在忙，稍等便会来。 何田田点点头，让小伙计先去楼下忙自己的事。 反正，她坐在这小厅里。无论是哪个包间的人出来，都得从她面前走过。 等了一小会，便看到管掌柜的从一个包间里退了出来。 “管掌柜。”何田田喊了一声。 一天之内见到两次，管掌柜还挺意外的。他赶紧让何田田落座，自己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这生意好的，他最高一天之内都接待了三十多为贵公子贵小姐们。 这嗓子都说的冒烟了，可心里确实开心的。 “大妹子可是有什么事？对了，你托我找到铺子，我这还没抽出身去问呢。” 何田田摆摆手，“不是这事，铺子我找到了，还合适的。” 管掌柜很是意外，“这么快，那太好了。趁着现在城里很多铺子都重新开业，这样的好机会得抓住。” 何田田也是这样想的，这几天可是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呢。 这么多铺子开业，大家都愿意出来凑这个热闹。 “不过，我这有点难处……”何田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她前段时间给家里添置了太多的东西，又在整治瘟疫中，自己贴了一点银子进去。 所以手里并不富裕…… 都是生意场上的，何田田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可管掌柜的也懂她的意思。 他很是豪爽的说：“大妹子，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子。你那边还差多少银钱，尽管从我这里拿。” 何田田一听，很是感动。 这管掌柜的还真是有义气，能谈钱的朋友，那可真的算是朋友的。 而管掌柜想的是，人家何田田当初可是救过他的命，又救了他于水深火热。所以借点钱算啥，就算把这个铺子卖了，他也愿意。 何田田很是感激，“还差五百五十两，管掌柜，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可要想好了借不借，要是不借也没关系的……” “借！我马上去给你拿钱，你在这稍等。” 何田田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管掌柜的给打断了。 风风火火的下楼，去给她拿银子去了。 何田田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管掌柜的，要是日后她有生意合作的话，她不介意多给管掌柜的一些机会。 正想着，小厅里一件包间的房门被打开。 一个一身穿着小丫鬟衣服的小丫头先出来掩着门，“小姐，您慢点。” 何田田不由得抬眼往那边望去，正好和李小姐四目相望。 “何婶子！”李芊芊都顾不得什么大小姐礼仪，快步就朝着何田田这走来。 何田田也认出了李芊芊，自打上次两人分开之后，那该有大半年不见了。 李芊芊特别激动，“何婶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不知道你住哪里，我托人打探了好久都没你的消息……” 这大半年来，李芊芊一直想找到何田田，当面感谢她的。 可是后来城里也不太平，她被关在府里好久都没出来了。 何田田挺意外的，“李小姐，好久不见。” 她看到后面的两个小丫鬟手里，都端着烟雨纱的头巾和纱巾，便说道：“原来李小姐也是来买这烟雨纱的，不错，这样鲜艳的颜色很是适合你。” 李小姐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看了闺中的好姐妹们都买了，也才来凑这个热闹的。 “我就是随大众买的，现在城里那些小姐们，夫人们都买了。过几日有个茶话会，母亲非要拉着我去参加……” 李芊芊向来不喜欢这样虚伪的场合的，一群贵夫人小姐们在一起比来比去，好没有意思。 “是你那个后娘？”何田田有些诧异。 李芊芊沮丧的点点头，“上次婶子让我注意的我都一直在打探，可是……没有证据。” 这个事，成了李芊芊心里对硬结。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一点手段都想不出。 何田田看她沮丧的样子，安慰道：“别想太多，只要你日后过的好，这才是重要的。” 李芊芊点点头。 “对了，你知道这头巾和纱巾怎么戴吗？”何田田突然问。 李芊芊不解的看向何田田，“刚刚这里的掌柜的已经教了。” 何田田心想，这管掌柜的教的肯定都是一般，寻常见的。 她可是有好多种打结的方式呢，于是便主动上前拿起了一条淡青色跟雪白色的头巾，来到了李芊芊面前。 “婶子教你一个不一样的，保管让你跟那些贵小姐们不一样。” 李芊芊的两个小丫鬟，也很好奇的上来观摩。 “先教你们三种啊，你俩学会了可以回去给你们的小姐打扮起来。” 两个小丫头认真的点点头，看的仔细。 李芊芊坐在凳子上，何田田拿着头巾在她的发间来回穿梭，最后在后面垂着的马尾处扎了一个蝴蝶结。 很温婉的一个发型，特别符合李芊芊的气质。 其中一个小丫鬟赶紧拿来镜子，摆在李芊芊面前。 这样新奇的扎法，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呢。 何田田又亲自示范，教了两个，直到把两个小丫鬟都教会了才停手。 李芊芊脸色羞的有些潮红，她非常满意自己的新发型。 “婶子，你的手真巧。”估计那些大户家的梳头嬷嬷都比不上。 何田田又拿了纱巾过来，“还有这个，我也教教你们。” 纱巾的戴法那就更多了，除了戴在脖子上的系法不同，还可以当披肩。 不过当披肩的话，其实有些中看不用，容易掉。 何田田建议她们买回去可以请绣娘，在中间缝个云母扣，或者绿松石，点缀一下更好看。 女人，只要讨论起如何打扮来，那都很感兴趣。 何田田说的头头是道，李芊芊她们三个听得都着迷死了。 就连拿了银子上楼的管掌柜，也站在那听了一会。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要是在纱巾上再点缀一些金银或者宝石，那价格还能卖的更高！ “大妹子，你这主意太好了！”管掌柜的赞叹道。 他把银子交给了何田田，“我又让人去江南进了一批烟雨纱，看看还有什么时兴的料子也进一些。到时候还想请大妹子给我拿拿主意。” 何田田拎着沉甸甸的银子，“好说，好说，合作共赢。” 她也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又说了一小会话，便告辞了。 交了银子，拿着那一张房契，何田田左右看了不下二十遍。 那童掌柜的还觉得很何田田有缘，给她便宜了二十两银子呢。 所以，现在何田田手里除了二十两银子，再多余的钱都没有了。 不过没关系，有了铺子，她以后做生意就不用风吹雨打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赵小草被抓 宋司长的房子盖的很快，青瓦房从外面看上去方方正正的，一字排开的四间敞亮的房子。 跟村子里的其它房子一样，也拉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从前，村里人都觉得看何田田家四间土坯房就已经很气派了。如今这青瓦房平地而起，何田田家那四间房子简直没法比了。 村户里，谁家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青瓦房。每天都故意走村口在这逗留一会，羡慕的不行。 赵言娘平时最爱凑热闹，她跟村子里的几个妇人去后山找吃的刚回来。 看到这一排漂亮的青瓦房，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乖乖，俺家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气派的房子。听说这里住着的是个官家老太太嘞。” 王大嫂子笑着接话：“嫂子你快了，等你家言儿考上举人，入朝为官。你也是官家太太。” 田氏平时本来话就不多，只是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赵言娘跟王大婶子拉家常。 不过她也真是打心底里羡慕，估计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好的福气了。 三个人正在这里各自羡慕着，何田田从家里出来。 “哎，赵言娘，王大嫂子，你们咋在这？” 赵言娘嗐了一声，指了指面前的青瓦房。 “听说宋司长即将要搬在这里住？那……这块地应该是他买的吧？” 赵言娘精明的眼睛一转，便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也不知道这块地赵亭长到底卖了多少钱，这个钱又要用在什么地方。 何田田自然知道赵言娘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可以假装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这事我也没问过，大家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谁问这么多呐。” 赵丸子上次就觉得后院菜地的西红柿无故少了，所以一连着数日，她都让乌金和椰子守在菜地里。 这天傍晚，一家人都围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屋后突然传出来乌金和椰子狂吠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惨叫。 赵丸子把碗筷子一扔，激动的站起来。 “狗贼，终于逮到了。” 她把凳子往旁边一踢，就冲出了家门。 而其他人也跟了出来，想看看到底咋回事。 屋后的菜地里，乌金和椰子一边一狗拽着赵小草的两条裤腿，想把她往家里拖。 赵小草本来就怕狗，现在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要咬我，不要咬我……呜呜，我再也不偷了。” 赵丸子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三个西红柿，一看罪魁祸首竟然是赵小草。 她气都不打一处来，指着赵小草就骂。 “好啊你个赵小草，亏你还天天去学堂呢。赵言哥哥在课上讲的很明白，偷窃……偷窃是不对的事情，是可耻的！” 这里赵丸子很想用一句赵言说的原话的，可是她想了好大一会也没想起来那句原话是咋说的。 君子……君子不什么来着？ 赵小草眼看着那么多人，自己也跑不掉。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菜地里，承认错误。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乌金和椰子看到家里有人来了，才没有继续去拖赵小草。 何田田上前检查了一下赵小草的裤脚，幸好，只是破了衣服，并没有被咬伤。 她拧着眉头，居高临下的看向赵小草。 这小孩机灵倒是挺机灵的，可就是随了她那个猴精的娘了。聪明的脑子不用在正事上。 “赵小草，你这不止一次的来偷菜了吧？”何田田绷着脸质问。 赵小草毕竟只被逮到过这一回，之前没逮到的肯定不想承认。 “不是，我就只来偷过这一次。”赵小草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说。 “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撒一个谎是需要用无数个谎来圆的。而且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何田田吓唬道。 赵小草一听鼻子会变长，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才不想变丑，那样二花跟大毛肯定得笑话她。 赵小草虽然小心思多，可毕竟还是个孩子。何田田三言两语就把她吓得全部都招了出来。 赵小草把自己前两次偷了几个菜，讲的清清楚楚。 赵丸子横着眉毛，很是气愤的看向赵小草。 “什么也不要说了，赔钱！十文钱，一分都不能少！” 赵小草一听要赔钱，吓得不轻。她哇哇大哭，“我……我没钱。” “二伯娘，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娘要是知道了赔钱的事，肯定会打我的。” 说着，赵小草掀起了自己的衣袖。上面赫然出现了几道被打的青紫色的痕迹。 旁边的赵灯笼和赵丸子看的都惊住了，这也……太惨了吧。 赵小绿和赵小兰对这伤疤挺习以为常的，因为她们原先在家的时候，也经常遭受自己阿奶的毒打。 那身上青紫的印子跟着一模一样，有时候疼的晚上整宿都睡不着觉。 陈氏不了解这个家里先前跟赵小草的渊源，她看了这样的伤疤，唏嘘了一声。 “哎呦，这哪个是亲娘哦，这是后娘吧？” 何田田看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她别过眼，心里突然也就原谅了。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你是女孩子，在村里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赵小草千恩万谢的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 “谢谢二伯娘，我……我肯定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赵小草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何田田又把她喊住。 “等一下，这几个果子你既然摘了就带走吃吧。”看着怪可怜的，也不知道程氏天天的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赵小草一瘸一拐的顿住了脚步，那眼泪啪嗒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她捡起地上的西红柿，临走时还说了句：“谢谢二伯娘。” 赵小草走远后，何田田一家子又继续回到屋子里吃晚饭了。 赵丸子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她以前可讨厌赵小草了。可为什么今天看她那可怜的样子，她突然有些不讨厌她了。 反而，反而还有点同情她。 赵丸子揪了一小块馒头放在嘴里嚼了嚼，突然说：“阿娘，我决定了。” 一家子都抬头看向她，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不讨厌小草姐了，我觉得她挺可怜的……”赵丸子低声说。 这个赵小草先前总是找她和姐姐麻烦，惹人讨厌。 可今天看到她身上那些伤，赵丸子觉得她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毕竟，三婶子那个人，平日里最疼的是那两个哥哥。 以前她们还在老屋的时候，就看到过三婶子打小草。 被自己的亲娘打成那个样子，肯定很伤心。 何田田摸了摸赵丸子的头，笑着说：“这说明我们丸子是一个有爱心有同情心的人，说明你长大啦。” 赵灯笼可就没那么多愁善感了，她觉得一开始就玩不到一起去的人，那就不要理会就行了。 反正，她们家现在有小绿姐和小兰姐，能在一起做事情生活很开心。 晚饭吃的是赵小绿今天刚做好的豆腐和豆浆，很成功，跟城里卖的一模一样。 豆腐块用油煎的金黄，豆汁里面撒上了糖，丰富的晚餐。 何田田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嘴里尝了尝，“很不错，对了，上次我说租铺子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跟大家说……” 这一连都过去好几天了，其实大家伙心里都在等着这个事情呢。 何田田没有主动说，大家还以为事情没办成，所以也就没有主动问。 “铺子没有租……”何田田说。 大家一听，好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何春说：“对，这做生意的事情得好好想想，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何田田笑了一下，“我是直接买了一间铺子，带院子，还带二层的。楼下可以做生意，楼上还能住人哩。” 赵丸子眼睛一亮，“阿娘，那是不是说明咱们家以后在城里有房子啦？” 四个孩子的眼睛里跟星星一般明亮。买的铺子？不是租的？这可不是一样的概念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的梦想呢？ 何石头也觉得自己很兴奋，他咬着筷子说：“阿姐，那买这铺子得花了不少钱吧？” 何田田点点头，所以她现在已经成了穷光蛋了。 一大家子可都还等着吃喝呢，这几日她让石头把家里的粮食都晒了，红薯也都装好了。 又让阿爹做了几个特别大的盛水的木桶，毕竟到了城里用水就不方便了，她得从家里运水过去。 “四百多两银子呢，所以这个生意咱们一定要好好做！而且一定要做成功！”何田田加油打气的说。 她绝对不能让这几百两银子白花，她一定要让钱生钱！生更多的钱！ 何田田一说七百两，全家都惊呆了。 陈氏更是吓得惊呼了一声，“啊……四，四百两？？” 她没有听错吧？那得多少钱啊？她活了一辈子，见过的钱加起来也没有七百两啊！ 赵灯笼跟赵丸子也有钱的概念，她们知道这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赵小绿跟赵小兰默默的低下了头，婶子投了这么多钱，她们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让婶子亏钱。 “婶子，我一定好好做豆腐，做更好的豆腐。”赵小绿坚定的说。 赵小兰啥也不会，可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支唔了两声，赵小兰才说：“婶子，那俺去店里打杂，俺啥事都能干。” 何田田看向她，想了想。 好像家里的四个孩子都有擅长和喜欢的东西，唯独赵小兰至今她都没看出她喜欢啥。 于是，何田田问道：“小兰，小绿。还记得你们刚开始来的时候，婶子问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吗？” 赵小兰跟赵小绿眨眨眼，不知道何婶子这个时候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梦想，她俩这几个月以来真的有好好想过。 因为，在这个家里好像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 踌躇了一会，赵小绿说：“婶子，俺还是想跟灯笼一样学做饭，俺想学会做更多的东西。” 赵灯笼一听这话，非常亲昵的揽过赵小绿的肩膀。开心的说：“太好啦小绿姐姐，我觉得你在做饭方面手艺比我还好呢。” 何田田很是欣慰，“这个梦想很好啊，正好咱们家以后也有铺子了，掌勺的事情就交给你跟灯笼啦。” 自打孩子们学会识字之后，何田田就经常买一些现代的菜谱给她们研究。 家里的饭菜每天都是不重样的，一大家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 何田田又看向赵小兰，用目光询问道：“那小兰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赵小兰，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梦想来。 赵小兰脸色一红，有些害羞的说：“婶子，俺想……俺想当大夫，给人看病。” 这个梦想一直埋藏在赵小兰的心里，尤其是在她的阿娘和弟弟去世以后。 要是……要是村里有个医术好的大夫，她的阿娘和弟弟也许就不能死了。 可是自己的这个梦想，貌似对这个家庭没有什么贡献。 所以，赵小绿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何田田很是吃惊，“呀！我们小兰的梦想是家里唯一的。当大夫多好啊，治病救人，这个梦想很伟大，婶子非常支持你。” 何春跟陈氏两个年纪大了，身体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点小毛病。 可是看大夫还得花钱，他们自然是舍不得铜板看病的。所以一些小痛小伤的都考忍着。 要是家里有个人会医术，那就不一样了。至少看病能省很大的一笔钱。 所以陈氏最是赞成，但她也说不了什么漂亮的话。 只得用言语很直白的表达：“好，好，当大夫好。” 赵小兰眼睛亮亮的，很是感激的看向何田田。 本来，她以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会被认为很自私呢。 可没想到，婶子竟然支持她？ “不过你们无论梦想是什么，都要好好的读书识字。尤其是小兰，读医书可以非常多的，需要认识许多许多的字……”何田田规劝道。 她又重新看向了赵小兰，很是认真的说：“等后日咱们去城里的时候，小兰就跟着我一起。到时候我去医馆里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收学徒的。” 赵小兰激动的不行，婶子这是要送她去学医？ “婶子，你真是太好了。”赵小兰更咽道。 何石头在一旁从头到尾的听着，眼看着大家聊着聊着快结束了。 可是阿姐好像都没有打算问他梦想是什么，他也好想说。 何石头本来就是个憋不住话的，此刻已经涨的脸色通红了。 他鼓足了勇气，也不怕在自己这群外甥女面前丢脸了。 “阿姐怎么不问问我的梦想啊？” 虽然何石头还没有真正理解“梦想”这两个字是什么东西，但估计大致意思应该就是问你以后想做啥吧。 四个小孩笑嘻嘻的看向何石头，何田田一拍脑门。 “哦，差点忘了。那石头你的梦想呢？” 十三岁的小伙子，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半大的小伙子了。 可是在何田田的内心认知里，那的确还是个青少年。 何石头羞赧的挠挠头，蹩脚的说：“俺就想找份安稳的活计，攒钱……攒钱……” 攒钱干啥？大家都很不明白的看向他。 何石头傻傻的笑了两声，“攒钱娶媳妇，好好孝顺爹娘。” “哈哈哈……”赵丸子听了笑得捂着肚子，“舅舅都在想媳妇了。” “石头舅舅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赵灯笼也觉得很好笑。 只有赵小绿为石头辩驳了一句，“石头哥说的也没错啊……” 陈氏跟何春在一旁听了也偷笑，虽然她们也忍不住，可内心还是很欣慰的。 儿子大了，还这么有孝心，真是没白养白辛苦了这么些年。 何田田看向何石头，非常认真的鼓励他。 “石头，你的梦想更伟大。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你说，阿娘跟姐给你提亲去。” 何石头赶紧摆摆手，“没，还没……等俺攒钱的。” 他现在兜里一个子都没有，还住在姐姐家。 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嫁给他，受苦受累不是？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陈氏那可有的说了。 “哎？这几日俺看到好多外村的姑娘来你们长丰村哩。” 何田田没有反应过来，接话道：“来干啥？” 陈氏给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还不是看这村子里有水有粮，想嫁过来呗。” 长丰村以前太穷，村里的光棍多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以前哪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进来啊，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事情。 可自打其他村子来长丰村拉水之后，这外地的姑娘也逐渐多了起来。 最忙的就是村里的那些老红了，腿都跑断了似的说媒。 “咦，阿娘你这都是从哪打探的？”何田田好奇的问。 陈氏嗐了一声，“这还用打探吗？言他娘你知道吧？” 何田田点点头，不就是赵言娘吗？ “她说的嘞，说是这几日村里已经有四五对都成了。商量着办事嘞……” 既然是从言婶子那里传出来的，那可信度还是很强的。 不过何田田连村里的光棍都不知道有谁，管他谁家办事呢。 接下来的两天，一大家子都开始忙活着收拾要进城的东西了。 豆子，红薯，盛水的木桶，以及一些做饭的锅碗瓢盆等等…… 一辆牛车肯定是拉不下，何田田又去赵言家借了马车过来。顺便把自己上次买的笔墨纸砚，让赵丸子给赵言带了去。 马车一般都是上午去拉水，下午的时候还是空着的。 趁着这两天，东西已经分批次的运送到城里了。 本来就很干净的铺子，也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 这几日何田田还一直在琢磨取名的事情，到底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家的味道 要是取的太简单了，会不会显得特别没有文化？要是取的太复杂了，那会不会有人看不懂？ 就为了取名这事，何田田抓耳挠腮的从早想到晚。 孩子们也在积极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可综合下来还是没有达到心里预期的结果。 没办法，这天一大早，何田田便琢磨着来到了赵婶子家门口。 今天孩子们休息一天，都不用来上学堂。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赵家院子，此刻也冷清了下来。 何田田刚想要上前敲门，便看到王大壮一脸傻笑的，边走便笑。 那样子，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 何田田好久没见到王大壮了，很是热情的主动打了招呼。 “大壮，今日咋没去矿里上工啊？” 王大壮立刻被喊回了神，他收起了脸上的傻笑。说：“俺今天有事，就没去了。” 何田田见他红光满面的样子，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啥事啊，看你这乐呵呵的。” 王大壮一听，忍不住大笑了两声。这么高的一个汉子，脸上竟也起了潮红。 “嘿嘿，俺……俺今天要去相亲嘞。” 何田田很是意外，“那恭喜恭喜啊，对方是哪里的啊？” 王大壮很是不好意思的说：“程家庄的，村里的老红介绍的。约了就在前面，俺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嘞。” 程家庄？何田田对于程家庄没啥概念，不过她知道老赵家程氏就是这个村的，人品不咋样。 不过人家赵亭长家的大儿媳程樱，不也是程家庄的么？那就还不错。 所以，这还是挺分人的。 何田田不知道该说啥了，祝福的说了一句。 “那祝你相亲成功。” 这样文邹邹的话，王大壮还听不习惯。他傻笑着满嘴的谢谢的走了。 何田田敲开了赵言家的院子的门，赵婶子一看是何田田来了，那声音大的附近五六户人家都能听得见。 “哎呦是丸子娘啊，您大早的来俺家是有啥事？” 前几日赵丸子拿了崭新的笔墨纸砚，来送给她家赵言。赵婶子那心里感激的，还没来得及上门亲自感谢呢。 “赵言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在家在家，言儿……”赵婶子赶紧转身回屋子里喊赵言，“言儿，你何婶子来了。” 几乎是话刚落音，赵言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双手在前作了一个揖，恭敬的打了招呼：“婶子。” 虽然见惯了赵言这读书人礼貌拘谨的样子，可此时的何田田还是有些不自然。 她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来找言儿，是想请他给我店铺取个名字的。” “啥？店铺？”赵言娘眼睛都亮了，“我的天啊，丸子娘你啥时候开铺子了？” 这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天大的事情她咋到现在才知道！ “刚盘算好，还没有开业呢。这不全村里就赵言书读的多，所以想请他看看呢。” 赵言也显得挺惊奇的，对这事显得也很上心。 “婶子，不知你这铺子是做什么声音？我好想想取什么合适……” 何田田仔细介绍了一下，“就是卖些小的吃食啊，早饭，午饭，晚饭都卖……”何田田又把暂且定的几种吃食也说了出来，反正还是比较杂的。 现在城里的吃饭的地方，一般都是中午才开始营业。早饭和晚饭，都是有专门的铺子。 像何田田这样全天都卖吃食的，还是独一家。 “就是想要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让人一看了就知道这是个吃饭的地儿。”何田田最后又补充道。 赵言眉头紧锁着，认真的在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他拿着平日教学的小树枝，一边想一边在地上笔画。 过了一会，倒是赵言娘有些坐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子，“哎，不就是个酒楼的名字嘛，这有啥难的。” 她这个儿子读书也不知道读哪去了，想个名字都这么磨磨蹭蹭。 “就叫家的味道，这不挺好嘛！” 何田田一听，这名字还挺现代的。 你说它土吧，好像也不土。你说它好听吧，也听不出来。 赵言娘看了看何田田，又看了看自己的好大儿。于是便解释说：“俺之前每次进城给言儿送吃食的时候，总是听那些在外求学的孩子们说想家，想吃家里的饭菜了。” 说到这个，赵言娘又不免有些心酸了。她家言儿这十几年读书，受的苦真的太大了。 “丸子娘你想想，那些出来吃饭的孩子，要是看到你这个店名，那肯定进去光顾你生意啊。” 何田田没好意思说自己铺子距离白鹿书院隔了好几个巷子呢，不过她突然也觉得这个名字还行了。 “很温暖的一个名字，赵婶子，还是你有才，就它了！” 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何田田开铺子的初心。 就是让那些在外漂泊，忙碌的人吃到家乡的味道。 赵婶子当了一辈子的村妇，大字都不识一个。这会子竟然被夸有才，她心里高兴的不行。 “真的？丸子娘你不是在说笑吧？”赵婶子还是不太敢相信。 赵言也说：“阿娘，这个名字真好。” 勾起了他在书院读书时，每每念家的情景。 赵言这阵子也打算去城里一趟呢，先前书院要给他举办迎采仪式，可因为后来瘟疫的事情一直没有进行。 这几日他频繁收到书院夫子的来信，迎采仪式就定在本月二十八，是个吉利的日子。 想到这里，赵言好奇的问了一句，“婶子，您这饭馆几号开业？” 何田田想了想，说：“就在后天了，二八好日子。” 赵言一听，很是大喜。 “那太好了！后日书院要举行迎采大典。届时我在大典上好好给婶子宣扬一番，让他们去光顾光顾你的生意。” 何田田开心的不行，“那太好了！我回去再去做几个方案，活动当天肯定有折扣。到时候再做几个针对于书院的学子的优惠活动。” 赵言虽然有些没太听懂，但大致应该就是说可以便宜吧？ 临走时，赵婶子高高兴兴的把何田田送出了家门。 出了门口，赵婶子往家里看了一眼，见赵言没有跟上来，才不好意思的问：“丸子娘，你那酒楼大不大？” 何田田摇摇头，“不大。” 可以说是比较小的了，虽然是二层，但是二层她暂时是打算用来住人的。 所以也就只有楼下大厅，而且桌椅摆放的比较满，看着怪挤的。 “额……俺的意思是说要是日后你那酒楼生意好，需要人干活的时候，考虑考虑俺。”赵言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也是存着私心的，现在先预留名额。 因为过了今年，她家言儿就要去书院进修几个月，然后再赶往京城赴考了。 要是她能一直留在城里，也好照顾她儿子不是？ 何田田立刻就答应了下来，“那没问题啊！现在家里也有活要干，要是忙不过来肯定要请人干活的。” 赵言娘很是开心，“嘿嘿，那说好了哦。你放心，俺身体好有的是力气嘞！” 这一点，何田田先前是见识过的。 割水稻干农活的时候，赵婶子比她家男人还有力气。 “咦……”赵言娘看到村口的那一幕的时候，八卦之心再次崛起。 她捅了捅何田田的肩膀，悄摸摸的说：“看，咱们村的老红又在说媒哩。诶？那不是王大壮那小子吗？” 王大壮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几亩薄田。 在长丰村里，没有亲戚的帮衬，导致他二十来岁还没娶媳妇哩。 何田田刚刚已经跟王大壮打了招呼，知道了情况，所以不太想去掺和。 她一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就开始赚钱养娃了。 命运对她来说，还真是格外照顾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价彩礼 村口的老槐树，因为数月以来的干旱，这棵老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这么大的一棵树，连一片叶子也不剩了。 老槐树下，站着王大壮跟程桃桃，还有老红夹在他们家中间热情的说着什么。 王大壮一脸羞红，倒是那个程桃桃比较淡定，好像对于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一样。 “桃子，你可要听俺这个过来人都话。人家大壮家里有粮有水的，你嫁过来饿不到你。” “而且大壮家里简单，你嫁过来也不用伺候公婆，那多好啊！就等着享福吧！” 老红喋喋不休的劝了一会程桃桃，又转过脸跟王大壮说。 “大壮，人家桃桃才十五岁，虽说你俩差了一些年龄吧。可男的大点没关系，知道心疼人，你可要好好对我们桃子姑娘。” 王大壮赶紧点点头，“那肯定的，婶子。” 他对程桃桃还是比较满意的，长的白净，说话也温柔。 就是身子板瘦瘦的，看来这荒年里是吃了不少苦头。 老红一看王大壮这边都松口了，又给程桃桃使了一个眼色。 “你这丫头，倒是说句话啊。”她附在程桃桃的耳边，小声提醒，“你可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等着吃饭哩，还有你那爹娘，他们……” “那行吧。”程桃桃急急的打断。 “哎那就对了嘛！你看你们两个多般配啊。那行了，你俩在这聊聊，俺先走了。”老红临走的时候，又把程桃桃拉在一边，嘀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程桃桃脸色很难看，缓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来。 王大壮把说媒的钱递给了老红，这是村里说媒的规矩。 要是小新人两人第一次见面都还满意的话，男方就要当场给老红递红包。 一般里面都装着六十文钱，要是最后这俩人成婚了，还要再包一百文钱给老红。 老槐树下，只剩下了王大壮跟程桃桃。 王大壮性子憨厚，他活了这么多年，接触的都是男人。 哪里像今天这样，跟小女生说过话啊。 王大壮憋了很久，才说：“桃……桃桃，你要不坐会吧？站这么久了该累了。” 程桃桃摇摇头，声音有些冷。 “不了，俺不累。” “那，那你口渴不？”王大壮继续问。 程桃桃又接着摇头，“不渴。” “那……” 王大壮还想讲话，便被程桃桃打断。 她直接了当的说：“大壮，俺跟你实话说吧，要是成婚，俺爹说要十两银子聘礼。” “你要是出的起，这事就成。要是出不起彩礼，这事就不成。” 王大壮也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她爹托了好几个老红都在给她说媒。 这一段时间她前前后后见了二十多个相亲对象了，可都在谈到十两银子彩礼的时候，闹掰了。 程桃桃也不是个想吃苦的，这十两银子对她来说，对她娘家来说，太重要了！ 王大壮被这话惊的愣住了，十两银子…… 他这些年在矿上上工，攒了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才攒了不过五两银子。 还差一半哩。 王大壮的心里更了更，“那……这……那……能不能少点？” 程桃桃一听这话，当场就生气了。 她白净的小脸被气的通红，“你当俺是什么物品呢？还少点？” “不不不……”王大壮赶紧解释，“俺的意思是说这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程桃桃狠厉的说：“不行，俺们村的彩礼都是这些。你要是嫌多，可以去娶别村的姑娘。” 程桃桃说着，转身就要走。 王大壮急得赶紧想上前拉住，可是又怕唐突了人家。 只得拘谨的拦在程桃桃的面前，“桃桃姑娘，你别生气啊。俺，你容俺凑点钱成不？” 程桃桃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可以，但是你要尽快。三日后要是还凑不到十两银子的话，这婚事就散。” 何田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都震惊了。 怎么？现在娶媳妇都这么贵了吗？这压根谈的就不是感情，而是钱啊！ 她还没有发话，就听赵言娘咒骂道：“咱们村的这个老红真不是个东西，昧良心！什么妖魔鬼怪都往咱们村介绍！” “咋了？赵婶子看出什么名堂来了？”何田田吃惊的问。 赵言娘一副老成的样子，嘴巴往村口的方向使使劲。 “你看那女的，一看就不是能老实过日子的人。就这种货色，还想骗咱们村的单身汉？不行，俺得让大壮擦亮眼睛。” 程桃桃都走好远了，王大壮还望着人家的背影舍不得移开眼。 赵言娘快步走了跟前，咳嗽了两声，明知故问道：“大壮，你看啥呢？” 王大壮一看是何田田跟赵婶子都来了，赶紧收回了神色。 支支吾吾的说：“俺……其实也没啥。” 赵言娘也不想跟他啰嗦，好心的提醒说：“好了，你也别解释了。俺刚刚可都看到了，不过大壮俺可提醒你，这姑娘跟你不合适。相信婶子看人的眼光。” 王大壮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赵言娘也没有再说其他的。 何田田回去还要忙着城里铺子开业的事情，现在东西基本上都已经送齐全了。 还有一天的时间，让何田田好好想想开业的计划。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孩子们都在学习写字的时候。何田田拿了一根孩子们写字的笔，也坐在一边写写画画。 她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活动策划。 所以上手起来，应该不会那么困难。 虽然她这经营的是小饭店，但是出什么样的菜品，早中晚各供应哪些食物，还是要写清楚的。 包括每天营业的时间，关门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还推出了上门送餐服务，以及充卡优惠活动。 何田田对小饭店的这两项特点服务还是比较有自信的，这个在城里可是非常罕见的。 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大一张纸，密密麻麻的，用了一个多时辰。 何田田写的手腕都酸了，她甩了甩手臂。一抬头便看到四个孩子，包括何石头都在愣愣的看着她。 何石头最先开口，他很是不敢相信的问：“阿姐，你啥时候读的书？这字还写的那么漂亮……” 这要是没个十来年，也写不出这样的好看的字来吧？ 赵丸子则是很崇拜，“阿娘，你这字写的跟书上的字一模一样。就是我很多都不认识哩……” “婶子，你也太厉害了。”赵小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先，她也以为婶子没有上过学，不会写字呢。 可是现在看来，何婶子估计是识字最多的那个。 “阿娘，你真厉害。”赵灯笼叹为观止。 “婶子，我要向你学习。”赵小兰已经把何田田竖为自己崇拜的对象。 她要是能够写那么多字的话，那读医书肯定不是难事了！ 何田田被一群小孩子夸的有些心虚，果然在这个时代教育水平真的真的是很落后啊。 就这些字，小学还没毕业的都能写出来。 她收起了自己的策划书，把笔放到了桌子上。 “阿娘这些都是自学的，还有一些是看你们在一旁读，悄悄跟着学的。呵呵，你们也要加油！” 何田田一顿鼓舞，让孩子们学习劲头更足了。 毕竟，在这个家里谁也不想落后。 何石头也听得心血澎湃的，他这么大个人了，很是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赵丸子的衣袖。 “丸子，你以后也教舅舅学习呗。” “好啊好啊！”赵丸子很是开心。 何石头倒是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那舅舅这么大才开始学，不会很晚吧？” “不会不会！” “当然不会！” 赵灯笼跟赵小兰齐声的说，“只要你想开始，那就什么时候都不晚。”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举家进城 这话是何田田先前拿来鼓励孩子们的，激励她们敢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勇于迈出第一步。 四个孩子在她的教育下，也逐渐变得有自己的想法起来。 赵小兰跟赵小绿的感受度是最深的。她们原先在自己家的时候，每天一睁眼就是干活干活，还要挨骂挨打。 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也没想过自己以后会怎样。 可是自打进了这个家之后，那完全不一样了。 何婶子会引导她们去思考，如何去做自己，如何去规划自己以后的人生路。 好像这样才真是她们想要的生活，那种独立的，没有束缚的，像个人一样的生活。 小饭馆的开张肯定是需要大厨，平日里家里的吃食都是由灯笼和小绿来负责。 但是因为还有宋司长那边的生意，这个是推脱不掉，何田田也不想推脱掉的。 所以商量了一下，便让小绿留下来给宋老夫人继续做一日三餐。 赵灯笼则是去城里的店里当大厨，这也算是满足了她当时的梦想。 可是城里毕竟距离的远，去了估计一周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一次。 赵灯笼便把自己上学的机会让给了跃跃欲试的何石头。 以后赵丸子就可以跟着石头舅舅，一起去读书了。 而赵小兰跟陈氏还有何田田，则是去城里给赵灯笼打下手。 何春则是留在老家，毕竟家里还是要有一个大人在的。 二八的前一天下午，一家人包括两只狗都坐上了赵言家的马车。毕竟明天店铺开业，还是要全家到齐的。 幸好马车的敞篷的，后来改装了一下，地方也更大了一些。 其次还有赵言跟赵言娘，再加上赶车的赵亭长。 这么多人赶着马车进城，一路上大家都很熟，说说笑笑。 何田田觉得这一次坐车去城里是最快的，感觉还没聊够便到了地方。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二层的铺面，站在何田田的小饭店面前，感觉这房子可真是气派啊。 以前进城，像这样的吃饭的地方他们都不敢来的。因为肯定会不便宜。 这今后那就不一样了，吃不起的时候那也敢进来坐坐。 毕竟那可是一个村的，老熟人了。 牌匾是何田田从商城里新买的，上面的字是她自己写的。 虽说比不上那些大书法家，但字迹娟秀，也很好看。 赵言一下子就被匾额吸引，在大家都进到大厅喝水的时候，他还忍不住站在门口看匾额。 何田田从里面倒了一碗水，走到门口递给了赵言。 “咋了？这匾额咋样？” 赵言羡慕的点点头，这字迹是他以前显少见过的。而且看起来好像不太像男子所写。 赵言便好奇的问：“婶子，这字应当是女子所写吧？” 何田田点点头，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写的。为了写这四个字，她足足练废了两张纸。 于是便糊弄道：“言儿说的很对，也是我认识的一个友人写的。好了，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吃点东西。” 后院的库房里食材堆了很多，赵灯笼跟赵小兰一下马车，就忙着去做饭了。 赶了这么久的车大家还真的有些饿了。 在等饭的时候，大家很是自发的把楼上楼下重新打扫布置了一遍。 楼上隔了几间屋子，陈氏就负责在楼上带小明珠。 乌金和椰子第一次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何田田也怕这俩货走丢，便把它俩关在了院子里。 赵灯笼跟赵小绿则是在后院的厨房里忙活，何春跟何石头则是在劈柴。 何田田拿了一本空白的本子来，又拿了笔墨纸砚找了赵言。 “言儿，婶子想麻烦你件事。” 赵言正跟着他娘身后抬桌椅呢，这样的体力活确实不适合他，才干了一会就出汗了。 听到何田田说话，赵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啥事婶子？” 何田田指了指自己拿的东西，“婶子想麻烦你画一本菜谱，你看就像这样……” 这本菜谱何田田只做了早饭的，她写字还行，可是画工太差了。 听说赵言不仅读书好，画工也还不错。便想着剩下的就交给他来做。 赵言一听，觉得这事很简单。 他就按照前面的格式，把午饭的种类和晚饭的种类都一一写了上去。 何田田看了之后很是满意，虽说是黑白的吧，可已经很形象了。 等她以后有空了，再把菜谱给上上色，这样会显得更加有食欲一些。 铺子的门口竖了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单次满十两银子配送上门，需提前一天预订。 充值优惠：冲五十送十，冲一百送二十，冲两百送四十。 赵言写完了这些，有些不解的问：“婶子，这第一个我还能理解。可是这第二个，这样的充值不会亏本么？” 而且谁会一次性冲两百两银子啊？就算是五十两那也是挺多的。 何田田很肯定的说：“当然不会！你看啊，能充的起这个的，那肯定是不差钱的。” “这个主要是为了留住客户，让他每次吃饭的时候都第一时间想着来这吃。这样人多了，生意也就好了。” 何田田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即便是解释了再多，都不如日后实际来的重要。 她这个方案，在家里说的时候，阿爹阿娘是都不认可的。 老一辈的想法就是认为，哪有还没吃饭就给钱的。而且这个钱不放在自己腰包里，那能放心吗？ 何田田不这样想，反而觉得充值送钱是最优惠的。 反正消费都是在自己这里嘛，对于自己来说就是赚多少利润的事情。 这么多人忙活到了晚上，城里的天好像都比村里黑的要更晚一些。 赵亭长还有何春他们，一辈子都窝在村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城里的晚上呢。 这么多人吃饱喝足之后，外面大街上还依旧有行人热热闹闹。 不过他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跟着凑热闹，因为要开始准备明天的菜品了。 赵小绿下午来的时候就开始做豆腐，磨豆浆。赵言娘则是帮忙着洗菜摘菜，赵灯笼则是把菜都切好，保存好，这样炒菜的时候速度会更快一些。 早饭供应的也比较简单，油条，包子，豆浆豆脑外加炒饭。 其中油条和炒饭都是城里没有的，比较新奇。 何田田预计这两种销量要更好一些，所以便蒸了一大锅米饭，发了一大盆面。 中午的菜品就是四个固定的菜，两荤两素，再加上一些家里自制的小菜。 晚上的话特地调整了一下，做了一些更新奇的东西。 糖糕，点心，酥饼还有烧卖。这几样都是先前家里小孩子们喜欢吃的。 虽然菜色不多，可真的要准备起来还是比较费时间的。 何田田忙的晕头转向，感觉自己是真的要雇人干活了。 而且等到真正忙起来了，她还要算账清账，厨房的活更搭不上手了。 何田田看着赵言娘洗菜摘菜利的样子，便说：“赵婶子，我觉得我从今天起就得雇你干活了……” 她真是小瞧了一个开饭店的劳累程度了，她都扛不住，更别说家里的孩子了。 赵言娘闻言，脸色一喜。 “真的？其实俺不要工钱也行，管住管吃就成。” “那可不行，这样吧赵婶子，我一个月给你两百文的工钱，你看行不行？” 何田田记得，那万春楼这么有名，请个帮厨才一百文。她出两百文，也在市场行情价里面。 赵言娘高兴的不能行，那可太行了！ “没问题，再少点俺也干！”赵言娘雄心壮志的说。 何田田打趣道：“那婶子你可想好啊，这天天不能回去，你跟赵言爹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 “嗐……”赵言娘丝毫不在意，“他爹哪有俺儿子重要？嘿嘿，还是俺儿子更重要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吃不贵 何田田笑笑没说话，这赵言娘能把儿子给教育出来，那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 听说赵言十岁读书那会，也是赵家最穷的那几年。 赵言爹都觉得每月一辆银子的束脩费太贵了，还是赵言娘下定决心要让儿子坚持读书。 她豁出去面子挨家挨户的去借钱，还回娘家几个哥哥那里借了不少。 亲哥那自然不会说什么，但那几个嫂子也因为此事对赵言娘各种贬低，言语讽刺。 这一路走了十来年，赵言娘都坚持下来了。可见她的的确确是个坚韧，有自己想法和见解的女人。 何田田觉得自己现在带了五个孩子，都没有赵言娘励志。 几个人忙到了大半夜，一切才准备就绪。 晚上女人们都砸二楼歇息，而男人们就在一楼的大厅打着地铺入睡。 反正，总比露宿街头要好了许多。 新更换了地方，几个孩子最是显得好奇。因为，这也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城里的夜空。 赵灯笼和赵丸子，还有赵小绿和赵小兰，四个孩子爬在二楼的窗子往天上看。 忙活了一天，她们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 赵灯笼说：“这城里怎么到了晚上还这么热闹啊。” “是啊，这要是在村里，半个村子的人估计都睡着了。”赵小兰接话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叫城里的时尚懂不懂？”赵丸子炫耀道。 时尚这个词，她也是先前听阿娘说过，所以便记在了心上。 果然，另外三个都齐齐的看向了赵丸子。 “时尚是啥意思？”她们齐声问。 “就是很流行的意思啊……”赵丸子想了想，“哎呦你们以后知道了，反正阿姐你跟小兰姐你们要经常在城里的。你们自己留意着看就是了。” 赵丸子还有些羡慕，不过她也想的很明白。 她现在还要好好读书，因为赵言哥哥还没有教她们算术呢。 等教了算术，赵丸子一定要力争班级第一。 毕竟，她以后可是要当账房先生，管钱的。 四个小孩憧憬的望着窗外，兴致很高的聊着。 小明珠都睡了一觉半夜起来喝奶了，何田田冲奶的时候才发现四个小孩子还没有睡。 她打着呵欠催促：“你们赶紧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呢。” 这第一天营业，预计紧张而又忙碌，所以不养精蓄锐好根本不行。 四个孩子互相吐着舌头看了一眼，一溜烟的上床睡觉了。 城里的夜，好像显得比较漫长似的。天亮的也比村子里要晚一些。 小孩子根本不存在认床不认床这个事情，反正她们睡得很好。 倒是陈氏比较认床，她到女儿家适应了十来天才终于不失眠。这又搬到了城里，还怪不自在的。 何田田看陈氏没有休息好，便说道：“阿娘，今天你就留在楼上照看小明珠就好了。我把乌金和椰子也喊上楼，你看住它们，别让这俩偷跑下楼了。” 虽然知道乌金和椰子是懂事的狗，可何田田还是决定把它俩放楼上。 放在后院要进进出出的，要是一不小心让它俩跑到了大厅，吓到了客人那就不好了。 陈氏点点头，也不逞强。 毕竟照顾孩子更重要一些，她可不能马虎。 何田田放心的下了楼，她刚刚看到孩子们的房间已经空了，估计早都下去忙活了。 说实在的，她这个做阿娘的，的确还没有孩子们勤快些。 赵小绿已经开始在煮豆浆豆脑了，按照何田田的想法，有咸豆脑和甜豆脑。 到时候按照客人不同的口味，盛出来再决定加糖，还是加烧好的咸汤。 赵灯笼那边已经开始在炸油条了，要多炸一些预备着。 而赵丸子则是把昨天蒸好的米饭都拌开，这样等会炒的时候更省时间一些。 何春还有石头，以及赵言和赵亭长他们都被何田田留了下来。 让他们吃完了早饭，再各忙各自的。 因为铺子的门面并不大，而且也没有鞭炮什么的庆祝。 为了不显得太冷清，何田田去大街上买了一个铜锣。 赵婶子就负责在门口敲铜锣，“走一走，看一看啊，家的味道铺子今天开业了。” “价格实惠，饭菜美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新店开张，全场买一送一，仅限三天速来抢购啊。” 赵言娘本来嗓门就大，何田田把写好的说辞早就交给了赵言娘。 她认真的背了两天，自我感觉发挥的还是不错的。 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果然被赵言娘的大嗓门吸引，何石头则是负责迎客，把那些有意向的客人拉到店里。 店里除了制作了一本菜谱，还在墙上挂了一个牌匾，牌匾上写了早中饭供应的食物种类以及价格。 何石头本来就有些嘴笨，估计今天也是被赵言娘感染的。 也豁出去面子，笑盈盈的跟客人介绍，“小哥，你看俺们这早饭种类多着哩，价格透明，童叟无欺。您要吃点啥？” 那人看了看匾额上的菜谱，“那就蛋炒饭吧。” 这道菜稀奇，之前没听说过。而且十五文钱，价格也不贵。 “好嘞！上一碗打炒饭嘞！”何石头大着嗓门喊到了后厨。 赵丸子立刻盛了一碗饭，把配菜什么的都搭好，交给了赵灯笼。 虽然是一碗小小的，不起眼的炒饭。但是也要用心做，做出美味来。 赵亭长跟何春负责烧火，赵言先负责收钱管账，而何田田负责上菜。 十分钟一碗蛋炒饭，何田田还细心的用小碟装了一些咸菜和一小碗清汤。 “客人您慢吃，好吃再来啊。”何田田把菜上了桌。 那人看的眼睛都直了，这蛋炒饭……乖乖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很香，味道很丰富，真是太好吃了！ 何田田看这人吃的一脸开心幸福的样子，便知道还不错了。 果然，从古至今，谁能拒绝得了一晚黄灿灿的蛋炒饭呢。 要是再加上一根火腿，和一点黑胡椒的话，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蒸好的包子一屉一屉的搬到门口去买，这样香味能够更好的吸引客人进来。 可以打包，也可以堂食。 上客速度很快，不多时，便陆陆续续进来了十几个人。 大厅里的桌椅几乎都不剩位置了，显得很是拥挤。 可越是这样，外面的人就会觉得这家肯定好吃，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所以一股脑的都跟着进来。 最后大厅里都是满满的人，连赵言管账的台子，都加了两张板凳。 “伙子，再给两根油条。这玩意咋这么好吃嘞！” “甜豆脑也很不错，够甜！” “啥玩意啊，咸豆脑才是永远的神。伙计，再上俩豆腐包子。” 何石头被喊的都忙不过来了，从后院端了六碗豆腐脑，站在门口大喊：“刚刚谁要咸豆脑的？” “我！这里！” “还有我！” 那些要咸豆脑的人都开始举手，何春赶紧从人群中穿插过去上菜。 赵言站在管账台子旁，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虽然都是几文钱十几文钱的，可是这么多加起来，这一会子竟然有四两银子的紧张了。 赵言显得很是激动，这些估计抛出成本，那也能净赚二两银子呢。 果然，做生意还是最赚钱的。 早饭的上客其实也就集中在那一两个时辰，后面便是陆陆续续的来了。 大人小孩也都跟着忙了两个时辰，终于有时间喘口气。 赵言娘也不在外面敲锣了，自己也坐在大厅里吃上了早饭。 后面剩余的一些就不卖了，留着自己人解决。 一个桌子上，十几根油条，一人一碗豆腐脑，还剩了二十来个包子。 这一天的早饭，他们吃的可真算晚的。 何田田吃饱喝足，便说：“以后咱们的早点就只卖两个时辰，超出时间就关门。” 第一百七十章 作祟 “啥？这么好的生意咋不做嘞？”赵言娘咬了一口包子，很是不解的问。 虽然很累很辛苦，但是只要有钱赚，她可以不歇着。 何田田解释道：“今天是因为人多，将将忙得过来。等到这三天过去，石头还有阿爹，丸子小绿都是要回家的。这里就只剩下了我，你，还有灯笼。” “阿娘要带明珠，也腾不出手。所以就只有咱们三个人了，以后你俩负责后厨，我负责前厅，其实都不一定能忙得过来呢。” 这么一分析，好像的确是这样。 其他人刚刚没有想明白的，现在也想明白了。 赵亭长建议说：“要是以后生意好，可以再雇个人来干活。” 何田田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她手头紧，买铺子的钱都没回本呢。 她还想等到手里宽裕一些，再雇个人。前期就自己辛苦一些。 “这肯定的，到时候还要劳烦亭长从村里帮我物色个靠谱的。”何田田也没有直接推辞。 几个人吃饱喝足，赵言跟赵言娘就要去书院了。 白鹿书院在门口搭了一个偌大的台子，还请了专门的敲锣打鼓的乐队助场。 整个书院的学子都很感谢赵言。因为托了他的福，今天书院放假一天不用读书了。 这对于程方和陆予这样的纨绔子弟来说，那简直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 “哈哈终于可以休息了，累死老子了！”程方出了书院的大门，就把自己的书箱子丢给了随从阿福。 其他几个纨绔子弟也是如此，他们都习以为常。 “少爷，咱们是在这参加仪式典礼，还是去万春楼搓一顿？”阿福上前提醒了一下。 程方呸了一声，“什么劳什子的仪式，和老子有半毛钱关系？书院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平日里读书的时候，哪怕是半天的假期都很少放。 现在为了搞这个破仪式，竟然放假了一天。 程方当然不想再呆在这个破地方，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陆予不以为然的解释：“还不就是赵言那小子吗？前几个月考上了秀才风风光光的回来炫耀了呢。这次书院也是专门为他举办的仪式大典。” 时隔了太久，程方一时间差点都没想起来赵言是谁。 “等等，你说是赵言？”程方不太确定的问。 陆予肯定的点点头，他的消息从来不会搞错。 程方走到一半又折返了回来，嘿，是赵言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哼，之前他可是花了银子让他考试放点水。可这小子真是个榆木脑袋，说什么也不同意。 导致他在书院测试中垫了底，回到家挨了他老爹的一顿好打。 那屁股疼的，程方至今想起来都还龇牙咧嘴。 再次又见到赵言这小子，程方说什么都不会放过。 他招呼小厮阿福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阿福贼笑了两声，跑走不见影了。 陆予很是好奇，“程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程方坏笑着拉着陆予坐下，“等会咱们就等着在这看好戏吧，不走了。” 程方大大咧咧的斜躺在台子下面的椅子上，半个身子都往后靠着，别提多惬意了。 何田田把店里忙好，也跟着赵言和赵言娘一起来了。 人家在他店里从昨晚忙到现在了，说什么她也应该到现场祝贺祝贺。 赵言也跟自己的老师尚学士好久不见了，来到时候还专门给尚学士带了早饭。 几根油条和一份蛋炒饭，蛋炒饭就是用油纸包着的，还热乎乎的呢。 赵言说：“要是我老师吃了婶子家的饭觉得好吃，以后肯定也会拉着书院的其他夫子光顾的。” 何田田赞许的看了赵言一眼，这小子，还真是有头脑。 这样低成本的宣传，她乐意的很。 等他们走到现场的时候，书院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了。 除了本书院的学子，还有大街上凑热闹的百姓。 大家几乎都把家里的孩子带出来，这样励志的场面，肯定也要让自家孩子受到好的影响。 正看着，何田田身边有个父亲拉着自家胖墩墩的儿子，就往前面挤。 “这可是秀才的仪式大典，你这小子可要跟人家好好学。” 那小胖墩很显然不感兴趣，很抗拒的样子。 “我不去我不去，我就算看了也考不上秀才。阿爹你就是个杀猪的，我长大就想跟你一样去杀猪！” 那男子的一听，气的不行。伸手在自己儿子头上拍了一下，“你个没志气的，杀猪有什么好！没前途！” 说着，继续把他儿子往前拖。 何田田看的哭笑不得。 赵言指了指前面刚从书院出来的一众夫子，夫子们穿着都是统一的灰色的衣服，带着帽子。 “看，第一个就是尚学士。阿娘，婶子，我先去把东西给夫子。” 赵言打过招呼，就挤着人群到前面去了。 人太多，台下的那些凳子都是给夫子们坐的。像其他人只得站着，角度自己随便选。 赵言娘激动的不能行，她指着台子上的那几个字，“上面是不是有俺赵言的名字？” 她在家看过儿子写自己的名字，就是这两个字哩。 何田田高兴的点点头，“对对！走，咱们找个更好的位置。等会人更多了就看不到了。” 椅子上专门给夫子们准备的，所以程方和陆予在夫子们的注视之下，灰溜溜的跑了。 “唉！这两个纨绔比榆木脑袋还榆木，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一个夫子发愁的说。 “这两个家里这么有钱，也不需要努力读书。”一个夫子认真的分析。 对于这种年年往书院砸钱的纨绔子弟们，他们虽然就是清流中的奇葩。 可大家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人家有钱有势。书院有时候也不得不妥协。 “夫子。”赵言走到尚学士跟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仪。 尚学士春光满面，“言儿你来了，快坐吧。” 其他夫子看到这一幕，都羡慕的不能行。 “尚学士，你可是教出了整个长宁唯一的秀才，可喜可贺啊！” “恭喜尚学士，有这样的学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言一听，赶紧解释：“学生有夫子这样好的老师，才是三生有幸。” 夫子们都姨母般的笑看向赵言，又是欣慰又是嫉妒。 赵言把手里的早饭递给了尚学士，“老师，这是学生给你带点早饭。” 尚学士刚想说自己吃过了，可是看到这早饭是他先前没见过的，不自觉的舔了舔嘴。 “这叫什么？” 赵言给尚学士拿了筷子，把包着蛋炒饭的油纸打开。 “回夫子，这叫蛋炒饭。还有这个，叫油条，您尝尝。” 尚学士还真就忍不住尝了尝，细细的品味了之后，赞叹道：“绝，绝。” 其他夫子见了，也都忍不住围了上来要尝尝。 反正现在秦夫子院长还没来，仪式还有一会才开始呢。 尚学士也不是个护食的，有这么得意的弟子给他送吃的，他炫耀来来不及呢。 狼多肉少，赵言带了这点早饭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分完了。 一人尝了一口，大家只感觉意犹未尽。 “赵言，你这饭菜是在哪买的？这么好吃！”坐在尚学士旁边的一个夫子忍不住的问。 赵言笑了笑，说：“就在前面有个小饭店，叫家的味道。前面巷子走进去，万春楼那条巷子的最尽头就是这家小饭馆……” 赵言指路指的很详细，生怕这群夫子找不到。 “她们家中午和晚饭都卖吃食，夫子们可以去瞧瞧。”末了，赵言又补充道。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可行。 中午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去瞧瞧，这附近的饭菜他们已经吃的够够的。 程方和陆予站在这群夫子的身后，赵言说的话他们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程方冷嗤了一声，嘀咕道：“还能有万春楼的酒菜好吃？我不信！”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污蔑 人群里一阵骚动，大家都突然间齐刷刷的盯着白鹿书院的门口看。 就连那些夫子，个个都站了起来，看向书院门口。 原来是秦夫子来了，是建立这个书院赫赫有名的秦夫子。 是在整个长宁县，名望很高，大家都很崇拜的秦夫子。 何田田拉着赵言娘找了一个最远处的地方，虽然远了点，可这里视线很好。 台上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是秦夫子……”赵言娘心潮澎湃，虽然她家儿子在这读了数十年了，可她这也不过是第二次见秦夫子。 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赵言刚入院那会子呢。 何田田看那秦夫子穿着一身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原来读书人都这么……何田田想说这气质还真是独一无二。 就是让人一看到就感觉心里很舒服，觉得眼前这人好像与世俗都脱离开了一样。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用在这里应该是没错的。 哪像她们村的那些老头，同样的年纪他们都是灰扑扑的，晒的一脸的黑黄色。 就比如说赵亭长……幸好他现在不在，不然对比会更明显。 她们距离远，所以听不到台上的秦夫子在说些什么。 赵言娘急得不行，脑门上都出了汗。 “哎呀这说啥呢？是不是夸奖俺家赵言的？” 何田田摇摇头，因为她也听不见。 “大概吧，等下看言儿上不上台不就知道了。” 秦夫子洋洋洒洒的讲了好大一会，基本上就是说一些白鹿书院的创始以及师资的一个介绍。 他们书院在整个泉州有赫赫有名，其实压根不缺学生。 可秦夫子总觉得优质的学生太少了，要是能多培养一些像赵言这样的秀才，举人，那盛世简直不敢想象。 正说着，县令大人的轿子到了。 刘县令虽然很忙，但这样隆重的场合他还是有必要参加一下的。 毕竟，他的心愿跟秦夫子一样，希望他管理的这个长宁县，能够有更多的人才走上去。 而且，白鹿书院在整个泉州的影响力巨大。 他管理的这一个小县城，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多人扎根在这，跟白鹿书院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秦夫子赶紧带着书院的夫子齐齐的上来迎接，除了秦夫子没有下跪，在场的其他夫子以及百姓那可都是要下跪的。 刘县令最近烦心的事情少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大笑着说：“今日是咱们整个长宁普天同庆的日子，大家免礼。” 刘县令很是欣慰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错不错。这个典礼办的热闹，现场来了这么多人。 这也说明了他们长宁的百姓还是很看重孩子读书的，要是今年再出个秀才，那就更不错了。 刘县令看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赵言身上。 “今儿个是你小子的大喜事，天地君亲师，你小子可要好好感谢书院里这些教你的夫子。” 其他夫子听了，个个又恭敬的身子往前弯伸了一些。 赵言也恭敬的行礼，“谨听大人教诲。” 刘县令听了很是满意，又接着问，“我怎么听秦夫子说，你考上秀才之后不在书院进修了？” 赵言赶紧解释，便把自己在长丰村教孩子们读书的事情说了。说是过了年，会在书院再进修几个月，便上京赶考。 刘县令听得还挺感动，“你说说你们长丰村现在的孩子们都在读书？包括女娃娃？” 赵言点点头。 刘县令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放的，他从来不觉得女子读书有什么不好。 在读书这件事情上，男子跟女子那都是一样的。 “甚好，甚好。秦夫子，你要是能再建个女子读书的学堂那就更好了。不求功名利禄，但也要让那些女子有学识，将来也能有一技之长。”刘县令建议道。 秦夫子点点头，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建个书院，可不仅仅是花银子的事情。 男女授受不亲，这教学的女夫子。整个长宁县，不，整个天下怕是都难请到的。 刘县令上台又噼里啪啦的讲了一通，最后才是赵言上台。 赵言娘看到自家儿子上台了，激动的老泪纵横。 “乖乖，快看快看，是俺儿子上去了。” 何田田还是比较能够理解赵婶子此刻的心情的。这就跟现代那些看着自家争气的好大儿考上大学，望眼欲穿的父母一样。 要是她家丸子或者是明珠，以后读书也能这样风光。她这个老母亲肯定比赵言娘现在还要激动。 书院给了赵言五十两银子当做奖赏，站在下面的百姓看的眼睛都直了。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一个秀才，县令大人奖赏了五十两，书院又奖赏了五十两。 那总共就是一百两银子啊！这么多银子，是他们祖上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正在高兴之际，底下有几个穿着书院衣服的学子，大声喊道：“什么破秀才！他考试舞弊！” “对啊，他在书院的时候就作弊，谁知道这秀才头衔是不是作弊而来的？” “天下读书人都为作弊而感到不耻，他还好意思上台？” 几个人叫嚣着，在人群中喊完就跑。 众人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什么作弊？刚刚这些学生是说秀才赵言作弊？ 那可真是太不耻了！丢人现眼！ 在场的包括秦夫子都愣在那里，尚学士看着刚刚逃跑的那几个人，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几个学生是谁？ 还是刘县令反应的快，大喊道：“来人，给本官追上去，拿下！” 一众官兵赶紧往那几个人消失的地方冲去。 赵言被羞辱的气愤难当，他辩驳道：“我没有！是他们污蔑！” 秦夫子当然也不允许自己的书院被抹黑，更何况还是自己学院的学生来揭露的。 要是被他抓到那几个人是谁，坚决开除书院！！！ “那几个学生是谁的？你们刚刚可否看清楚？”秦夫子问道。 众夫子都拧着眉头，摇了摇头。 刚刚那几个人速度太快，他们有的都还没看清楚。 不过底下的有些小肚鸡肠的闹事者，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有人又大胆的喊道：“秦夫子，贵书院的学子都是这样品行不端的吗？” “对啊，一定是你们同僚之间互生嫉妒，才揭露了真相。” “这下有意思了，那新秀才这银子还能给吗？” “那当然不能给了！是不是靠自己学识得的，那还不一定呢。” “我儿子说清白的，他绝对没有作弊！”赵言娘从后面跌跌撞撞的挤到最前面。 天知道，她刚刚听到那几个混不吝这样污蔑她儿子的时候。她心里有多气！谁都没有资格污蔑她儿子！ 赵言娘上台，看着底下的众多人。 她一个一辈子生活在村里的妇人，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 可今天她为了她儿子，不得不辩解，“我家言儿五岁便开始读书，七岁考上了童生进了白鹿书院。” “他读书最是刻苦，天刚亮就起床读书，一直到了晚上都舍不得睡。尤其是到了冬日，村户里冷，可我家言儿便在屋子里靠走路取暖读书。” “他读了十几年，每一天都不曾歇息过。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说这些话！” 赵言娘想起自家儿子先前受过的苦，说话里虽然带着哭腔，可却字字掷地有声。 这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儿子的维护。 赵言上前拉住他母亲的手，自证道：“我绝对没有作弊，清者自清。今日县令大人在此，自会还我清白。” 说着，赵言对刘县令行了一个礼。 刘县令刚刚也被赵言娘这番话感动的不能行，多励志啊！人家家里条件多艰苦，可这赵言都在坚持读书。 一想到自家那个孽子，刘县令又觉得他儿子不争气了。 逆子，给他提供这么好的条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第一百七十二章 社会的蛀虫 看来是给他的生活条件太好了，导致这个逆子如此不上道。 刘县令正然，大声说道：“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敢出言污蔑。待本官抓到那几个人，非得把他们押入大牢，挨几板子再说！” 大家看县令大人如此生气，便都不敢再说话。 程方被自己的小厮阿福拽了拽袖子，担忧的问：“少爷，这可咋办？哪知道今天县令大人也会来啊！” 而且他都没来得及跟那几个人说，这要是……要是真的被府衙的人抓到。 这事情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程方也知道这事玩大发了，他心虚的从人群中溜走了。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他才急着问：“你找的那几个人靠谱吗！不会把老子供出去吧？” 阿福也有些不太确定了，那几个人平时就是大街上的混不吝。 只要给钱，那就办事的类型。事情紧急，他也是临时找到的他们，谁知道靠不靠谱呢。 阿福艰难的摇了摇头。 程方吓得不轻，“完了完了，这要是真的闹到县令大人那里去，我爹非得打死我。” 陆予也挺担心的，虽然这事跟他没关系，可是他爹是知道他向来跟程方要好的。 要是程方出了事，他老爹能放过他？ 出了这档子事情，在场的人不仅没有散，反而还愈发多了些。 刘县令也没有走，而是跟秦夫子一起坐在台上。 何田田见赵言娘从台子上下来，朝着她这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说实话，有刘县令在，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过去。 可没办法，赵言娘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何田田有些不忍心。 她穿越人群，挤了好一会才挤到最跟前。 赵言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让赵婶子坐下。同时又给何田田也找了一把椅子。 “婶子，我阿娘就交给你了。” 赵婶子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都显得紧张到极致。她的手忍不住哆嗦着，何田田上前握住了赵婶子的手。 “言他娘，你不用担心。赵言是清白的，只是一时遭了小人的诬陷。” 赵言娘自然相信她儿子，可是她一介村妇，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大场面。 “俺……俺就是担心，众口铄金，俺家言儿绝对不能有这样的污名。” 何田田有些呀然，看来这赵婶子懂得还挺多的。比村子里那些普通的村妇又强了些。 她正欲说些宽慰的话，便听到刘县令在后面叫她。 “是何氏吗？何嫂子？”刘县令只是看了个背影，有些不确定的喊道。 何田田转过身子，装作一副刚看见的样子。 “是县令大人，民妇刚刚……” “免礼免礼，真是巧啊，今天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刘县令显得很是欣喜。 他向来没有那些官架子，何况这个何嫂子帮了他这么多忙，他理应要有待客之道。 不等何田田说话，刘县令便继续说：“何嫂子，有时间咱们去府衙喝喝茶？” 何田田心想，这茶能有啥好喝的？那府衙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去的。 于是便推辞道：“大人，民妇今日要忙着新店开业，的确是没有时间。” “开业？何嫂子是做了生意？”刘县令很是意外。 何田田点点头，“今日刚开业，等会子便要回铺子里忙了。大人要是有时间可以来尝尝，就在前面的巷子里，转两个巷子就到了。” 刘县令还真把这事情给问清楚了，要不是手下的人抓人还没回来，他现在就想去看看。 赵言娘听到何田田跟县令大人的对话，此刻紧张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她怎么把先前丸子娘在府衙做过事这件事情给忘了！那她跟县令大人肯定很熟。 赵言娘紧紧的拉住何田田的手，祈求道：“丸子娘，您可要跟县令大人好好说说，俺家言儿肯定是被诬陷的。” 刘县令一听，也宽慰了老人家。 “赵言娘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本官自会查明真相的。” 正说着，府衙的官差带着几个穿蓝白衣服的学子来了。 总共五个人，他们都被五花大绑着，被官差押着往这边走。 “老实点，我看你们是皮痒痒了，敢在县令大人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为首的叫张麻子，他赶紧求饶，“官爷，官爷，饶了俺们吧。俺们有眼不识泰山……” “少废话，走快点！”张麻子的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脚。 众人看着官兵押着人走来，都很好奇到底是咋回事。 到了刘县令跟前，一个官兵向前禀话。 “回县令大人，五个人全部抓获。” 真是给他们一顿好跑，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对长宁城里的路很熟悉，专挑那些绕人的小巷子跑。 得亏他带的这几个人机灵，一顿操作猛如虎，还是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大人，他们并不是书院的学生，只是穿了书院的衣服。这几个混不吝，平日里就在街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衙差继续说道。 刘县令脸色一黑，“真是放肆！街头浪子也敢污蔑当今秀才？如实招来！” 张麻子几个人一看县令大人发火，赶紧一骨碌的全跪下了。 脑袋磕到地上，嗑的咚咚响。 “县令大人饶命，县令大人饶命，草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刘县令气的一甩茶盏，“还以后？” “不不不，总是是俺们错了，俺们错了……”张麻子欲哭无泪，都不知道这话该咋说了。 “你们为何要污蔑赵秀才，快说！”刘县令冷着脸质问。 可张麻子收了上面一两银子，哪里敢轻易说出来。 便扯着谎求饶道：“是……是俺们嫉妒赵秀才，俺们生了邪念……赵秀才俺跟你赔不是，对不起。” 赵言一看这些人挺可怜的，心里有些戚然。 不过赵言娘可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她愤愤道：“你们这些个混不吝，以后要是再敢污蔑俺儿子，俺非打死你们！呸！” 不过张麻子这样幼稚的说辞可瞒不过火眼金睛的刘县令，他审过的案子大大小小的比张麻子吃的盐还要多。 “哼，胡言乱语。看来非得是打你们几大板子，才得说实话。”刘县令不耐烦的挥挥手，“来人，全部押回府衙。” 张麻子吓得顿时尿了裤子，蓝白色的衣服被黄色浸染了一大片。 他哭的眼泪鼻涕抹了一大把，“大人，大人，俺招。” “是一个长得有些微胖的人，大概这么高……”张麻子比量了一下，“他给俺一两银子，让俺说那些话来污蔑赵秀才。还有这些衣服，也是他给俺的……” 虽然是啥都招了，可张麻子给的信息并不足。 那么多人，微胖不高的人多的是呢。 刘县令拧着眉头想了想，示意府衙的人赶紧把现场的出口都堵住，就让张麻子当场认人。 既然是男的，那就先把妇人跟孩子先放走，其他的都留下。 现场呼啦呼啦的走了一大半，真正留下来的男子也不多，大概两百人左右。 刘县令又让秦夫子去查，看看书院里哪些人丢了衣服。 这衣服一个学子就两套，这一下子丢了五套，肯定也容易发现。 两边都开始行动，张麻子几个人比押解着去认人。 秦夫子则是让书院所有的夫子，都去找看看谁丢了衣服。 眼看着要临近中午，何田田倒是想回铺子里帮忙，可是眼下她也实在是走不开。 不知道铺子里有没有上客，灯笼丸子她们能不能忙得过来。 烈日炎炎之下，幸好还有临时搭建的台子能够遮挡一些。 刘县令又热的满脑门子大汗，他恨恨的看着张麻子那一群人。 都是这些城里的蛀虫，败坏了城里的风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家那个逆子 像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姑息！ 刘县令站累了之后，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咕噜噜……”他的肚子很是适宜的叫了叫，刘县令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 早上他可是着急慌忙的，连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本来以为可以早点结束的，没想到又耽搁到了大中午。 何田田看了看远处的天，假装没有听到刘县令肚子的叫声。 等待之际，刘县令又饿又累，估计心情也不美丽。 他主动找何田田搭了话，“何嫂子，你那铺子主要是卖些啥吃的？” 何田田如实回禀，“就是一些家常小菜，不过东西大多都是自家种的。今日中午的菜品是西红柿炒蛋，凉拌黄瓜，红烧兔肉，以及拔丝红薯。” 这是中午暂定好的菜谱，食材也是先前就准备好的。 兔子就是丸子一直养的，天然无污染的兔肉，吃的来贼香。 刘县令一听，这几个菜除了那个兔肉他吃过，其它的咋听都没听说过？ 他不自觉的感觉更馋了，口水都在嘴巴里泛滥。 “那何嫂子是哪里请的大厨？” “不是啥大厨，是我那大闺女，手艺还不错。” 刘县令点点头，心里更是有些艳羡。 为啥别人家都孩子不是考上秀才，就是当家赚钱？ 为啥就只有他那个孽子，只会在家里好吃耍赖？ 思来想去，还是因为环境不同。 艰苦的环境，才能创造更优秀的人才。 想到这里，刘县令的心里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何田田，堂堂一个县令，此刻竟然还有些许紧张。 “那个……何嫂子。你看你那铺子里还缺人手吗？要不我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送去给您打打下手？” 刘县令话一出，在场的秦夫子以及赵言，还有赵言娘都惊住了。 何田田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不，主要是我也想锻炼一下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自幼被他母亲宠的不能行，说来惭愧……他现在一身的陋习……” 堂堂一方的县令，提到自家事情的时候，的确是失落的不能行。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以前刘县令刚有儿子那会子，总觉得自己儿子能考上状元，去京城赴任。 可如今他儿子已经十岁了，他对他儿子的心愿已经降低到他能不惹事，静心读书就行了。 不求他能考取什么功名，只求他能成个人。 别以后跟那些城里的混不吝一样，到处惹事生非，让人瞧不起。 何田田听得嘴角都抽了抽，果然从古至今，孩子的教育都是世界无法攻克的难题啊。 不过，县令大人儿子这座大佛，她这个小破庙可接不住。 “呵呵……”何田田尴尬的笑了笑，“县令大人，我那铺子小的很。现在人手也够，也没有多余的活给他做啊。” 刘县令倒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何嫂子，你就当是给我个面子。我这个儿子的的确确该好好教育一下了，现在我跟他娘都管不住他。” 刘县令苦恼的不行，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扔了不认他吧？ “可是……这不合适……”何田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县令打断。 “你放心，他不白干活，每个月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他的吃住我再单独给您结算。” 何田田愣住，她没有听错吧？ 刘县令要每月给她二十两银子？而且县令的儿子还在她铺子里白干活？ “而且你们也不用把他看作是我县令的儿子，就当跟铺子里其他的活计一样对待就成。”刘县令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生怕自己哪点没说清楚，何嫂子会拒绝她。 秦夫子在一旁倒是很赞同的点点头，“县令大人妙计，令公子要是能受的住这样的磨砺，肯定能意识到读书的好。” 秦夫子的肯定，更是给了刘县令莫大的勇气。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何田田，期待着她的回答。 而何田田心里还在琢磨，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确还是蛮诱惑人的。尤其是对她这种几乎破产的人来说。 这样来算的话，县令这边每个月二十两，宋司长那边每个月三十两。 再加上她现在开铺子赚的钱，应该一年多，自己就能回本了。 这样以后的生活压力会小了很多，孩子们也可以用更好的读书条件。 想到这里，何田田勉强的答应了。 “县令，不过我这有一事可要事先说好。令公子到了我这里可是得不到一丝优待，他得干活才有饭吃。”何田田很是严肃的强调。 刘县令赶紧点点头，一脸的感激。就差上前握住何田田的手了。 “好好，何嫂子我就是看中了你这分的清的性子。换作是旁人，也治不住我那个逆子。” “大人，张麻子说现场没有那人。”一个衙差前来复明。 那张麻子被提溜了一圈，又吓又累，此刻竟然昏了过去。 书院这边学子众多，还没有查出来有什么结果。 围观的百姓都散去了，此刻现场就只剩下了书院的人，以及府衙的人。 刘县令挥挥手，“把这些人关进大牢，下午再进行审问。” “是。”那衙差拖着张麻子等几个人就走了。 “既如此，那边等吃了午饭再走吧？今日就由我这个院长来请客。”秦夫子笑着说。 这事既然是发生在他们书院，又给县令大人闹了这么个麻烦。 他出面请吃个饭，还是应该的。 刘县令早就肚子饿了，所以也没有拒绝。 “就去何嫂子的铺子，今日她铺子开张，我们去给她增添点喜庆。” 后面跟着的那些夫子很是满意，正好他们也打算中午就去呢。 何田田跟赵言在前面带路，这呼啦啦的一众人，得有三四十位。 赵言比较机智，临走时把搬了书院的两张椅子。 说是等会要是没位置坐，可以增添座位。 其他夫子想想也是，也都自发性的一人搬了一张椅子。 何田田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因为这么多人她店里的椅子肯定是不够的。 总不能让这群读书人站着或者蹲在地上吃饭吧？当然了，县令大人也不行。 家的味道铺子里，中午这会子上客还不是很多。 不过大厅的十几张桌椅还是坐满了人，何春还有何石头以及赵亭长，三个人忙着上菜都热了一头的汗。 何春喊了一句，“谁的拔丝红薯？谁要的小甜点？” 坐在拐角的客人激动的站了起来，“伙计伙计，这里。” 何春麻溜的一路侧着身子挤过去，快速的上了菜。 他刚要再喊，就看到何田田带了一批人走了进来。 “阿姐……”何春肯定不认识这些人。 何田田目光看了一圈大厅，竟然每个桌子都坐满了，塞都塞不进去人。 “石头，看看还有没有桌子。把楼上的几张桌子搬到后院去……”何田田打算把刘县令以及秦夫子他们请到后院吃饭。 刘县令看着里面火爆的样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何嫂子，你这铺子生意还不错。” 何田田把人带到了后院，谦虚的说：“这才第一天，还不知道后面怎样呢。” 何石头力气大，快速的把桌子都搬了下来。 三十多个人围了四五个桌子，幸好自己带了椅子可以坐。 “县令大人，各位夫子，你们稍等。我这就催促去上菜。” 厨房的门口正对着院子，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忙活的四个小孩子。 赵亭长跟何春都在里面烧火，忙得头都没抬过。 刘县令看了别人家的孩子，干活麻溜的样子，他唏嘘不已。 看看，这才是小孩子当中的楷模！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请客 其他的夫子见到了，也都很夸赞。 赵言解释说：“何婶子家这四个孩子，很是勤勉。那丸子跟灯笼读书也很认真。” 尚学士听了有些惊奇，“女娃子读书？” 赵言点点头，“学生目前教了她们百家姓，三字经也教了些。不过短短几月时间，她们很刻苦学的也很快。” 而且，最让赵言感到不敢相信的是，赵灯笼跟赵丸子有时候偶尔说出的那些话，以及想法太新颖了！ 这种独特，他只有在何婶子身上碰到过。 所以，何婶子在教育孩子们这一块，是有自己的方法和经验的。 既然提到了女子读书，刘县令不免又问了秦夫子。 “夫子，你看这女子学堂要是建立起来，有何难度？” 秦夫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难度可就真的太大了。 “没有女夫子啊……这是最大的问题，总不能……总不能让在坐的男夫子去吧？” “那有何不可？”何田田听到了女子学堂，她整个人都来精神了。 心里不得不很是佩服这个县令大人，真是提了一个绝好的建议。 “县令大人，秦夫子……我家的都是女儿，要是可以去上女子学堂，即便是男夫子教课那又如何？”何田田很是真诚点说。 都这个时候了，她才不管男女夫子，只要能把书教好便行。 “民妇认为，这对于夫子的要求不应该体现在性别上。而是应该体现学识上，体现在是否有仁心上……” 何田田噼里啪啦讲了好大一通自己的观点，从仁爱之心讲到了为师之道，从现实主义讲到了哲学理论。 这思想一打开，那可真是收也收不住。 彻底把她大学里学的那些东西，全部都照搬了过来。 给刘县令还有这些夫子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细细听起来，大家对何田田这番话颇感兴趣。甚至有夫子还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何田田还给答疑解惑了一番。 赵言站在一旁，也听的心血澎湃。 他怎么……怎么先前这些话他都没有听何婶子说过。 他错过了，错过了……应当跟何婶子好好请教一番的才是。 “红烧兔肉，西红柿炒饭来了……”何石头用一个木制的大端盘，一下子端了好几盘菜上来。 上菜的声音打断了何田田的理论，她不好意思的说：“各位夫子，请尝尝店里的饭菜吧，我多说几句见解，大家不要介意。” “不不，何婶子你说的对。” “说的太好了，有这样的见解何婶子都可以去当夫子了。” “要不女子学堂建立起来，就请何婶子去教授？” “好主意好主意！！” 几个夫子在一起话赶话，刘县令觉得这事还真可行。 “何嫂子，你如此有学识，真的可以去当女夫子。夫子每月要做的事可比这铺子的活要轻松些。” 最重要的是钱还不低，在这城里带着一家老小生活那是足够的。 “不不不，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做生意。”何田田婉拒。 她赶紧岔开了话题，“大家快尝尝店里的饭菜，今日就我请客。秦夫子，要是这女子书院建立起来，我想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何婶子只管说。” “那就是我能不能把我的孩子们也送去？我这辈子没读过啥书，可不想亏了孩子们。”何田田说的很是谦虚。 “小事，尚可。”秦夫子点点头。 在这个女子只负责相夫教子的时代，读书本来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可何田田真是幸运，遇到了明事理的刘县令，又遇到了心怀大义的秦夫子。 她的女儿们终于可以读书了，等书院创办好，就可以把丸子也接来城里了。 大家看着盘子的红彤彤，绿油油，以及黄澄澄的菜，这几个他们都不认识。 只有那盘红烧兔肉他们认识，所以最先尝的便是兔肉。 刘县令也不跟这群夫子们客套，他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兔肉，就着晶莹的大米饭塞进了嘴里。 米饭很香，好像比寻常吃的米饭还要香一些。 而兔肉很也好吃，甜辣口，适合他这种吃不了太辣的人。 “这手艺，真绝！万春楼的厨子也比不过你家大女儿的手艺。”刘县令赞许的翘起了大拇指。 其他夫子看到这样，也都纷纷拿起了筷子。 一口红烧兔肉入口，黯然销魂。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真的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兔肉！简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全长宁县最好吃的兔肉了。 “你们也尝尝这个西红柿炒饭和凉拌黄瓜，这个拌饭吃好吃，夏天热吃点凉拌的黄瓜解暑。那拔丝红薯说饭后的一个甜点。”何田田逐一仔细的介绍。 众人这才敢去动筷子，这个旱地，还能有绿色的菜吃真是很奢侈了。 西红柿炒饭拌着晶莹剔透的大米饭，酸酸甜甜。清脆爽口的黄瓜，叫起来甜脆多汁。 这些东西都是这些夫子们先前从未吃过的，几十个人，每人吃碗了之后又都添了一碗大米饭。 要不是今日县令大人在这，他们还可以吃的更多。 这些食材包括大米饭，都是何田田从现代商城里买的。 因为现代这些蔬菜农作物的产量都很高，所以价格很便宜。 从商城里买东西省时省力，还省钱。 刘县令心满意足的用手帕擦了擦嘴，悠然的说：“何嫂子，我刚刚进门时看你那铺子门口还有办卡充值是吧？” 没有任何思考，刘县令当下里就做了决定，“给充两百两银子在这。” “办卡是什么意思？” “充值又是什么意思？” 其他夫子有的没看到的不是很明白，赶紧问了刘县令。 何田田眼神示意了一下赵言，赵言赶紧去前厅把牌子拿了进来。 她高声说，“来来来，我给各位夫子解释一下啊。” “这个，充五十两银子送五两银子，充一百两银子送十五两银子，充两百两银子从四十两银子。当然，充的越多越划算，以后来这吃饭直接记账就行。” 这些夫子倒是对这个充值优惠挺稀奇的，大家还是第一次遇到先交钱，然后再吃饭的呢。 不过这样算起来还有送的钱，确实划算很多。 而且店里的饭菜那么好吃，最贵的也不过一两银子，这点钱他们还是出的起的。 “何婶子，我要充五十。” “我也要充五十。” “那我充一百，我喜欢那个甜点，好吃……” 三四十个夫子，他们都是教了半辈子的书了，也攒下不少体己。几十两银子还是出得起的。 更何况，县令大人还充的二百两呢！ 赵言找个个薄子一一登记记录，等这些夫子们吃饱喝足走了之后，早就过了晌午了。 店里的其他客人也都走完了，只剩下自家人在场。 后院的桌子上大把大把的银子，赵言拿着算盘，一边算一边记录。 而其他人都不懂算术，只能蹲着围了一圈眼巴巴的望着。 他们不知道具体多少银子，只能感慨：哇，好多钱！ 赵言的珠算还是比较厉害的，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阵。 看着他一脸惊喜的样子，赵言在记完最后一笔账的时候，激动的说：“总共是两千一百两零七文。” “呼……”陈氏怀里抱着小明珠，听到这个惊天的数字之后差点抽抽过去。 何春跟赵亭长猛吸了一口旱烟，被吓得的蹲在一旁猛咳嗽。 几个小孩脸上都很兴奋，这种靠自己劳动换来的银子，简直太快乐了。 只有赵言娘在思考一个问题，“虽然这么多银子，可那些书院的夫子在这充的钱得吃到啥时候啊？” “就算是充五十两银子的，总共五十五两银子。要是每天在咱们这吃十五文的话，那也得一年才能用完呀！” 可是这一年长着哩，现在把银子收了，后面要有一年不能进账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千一百两 赵言娘总是能够一针见血的看透事情的本质，她这句话刚说出口，众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对啊，那接下来一年小店都没有进账可咋整？ 何田田完全没有这个担心，她解释道：“大家安静一下，你们想一想。这一年就算只有两千一百两，哪怕其他的再不赚，抛除成本那也是赚的啊。” “而且只要这些充卡的人坚持来，就会带来人气。何愁其他的人不会来呢？所以说这个生意模式，怎么说都是赚的，而且还能固定住客源。” 赵言到底是读书的，他还没有听完，就大概知道何婶子的意思了。 妙！这个法子真是妙啊！ 以后铺子里就不愁没有客人来吃饭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样一番剖析，这才想通过来。 何田田这种经营模式，彻底打破了他们都认知。 之前还觉得这个法子行不通，因为谁会傻到先付钱后吃饭呀！而且还在一个地方一下子就扔几十两银子在那。 可现在看来，这真是赚钱最快速而有效的方式。 铺子开业的第一天，就迎来了满堂红。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激动而又自豪。 不过赵亭长他们可不能在这城里多待，城里虽然好，可是用水紧张。 做饭本来要用的水就多，之前攒的三大缸水都用了一半了。 估计剩下的能够明天用的，再往后就不行了。 这城里有城里的好，可是村子里除了不繁华不热闹，好像也没啥不好的。 赵亭长先前还觉得新奇，这会子又感觉在城里哪哪都不方便了。 他把何田田拉到一边，不好意思的说：“丸子娘，你看俺这下午的时候就要回去了。本想还能帮你两天的，可是村子里还有好些事情哩。” 何田田心里也明白，马车被他们赶来了，村子里就没有马车可用了。 全村的人都等着马车拉水，吃水呢。 想到这里，何田田便说：“亭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啥事？你说。” “我想买辆马车，专门从村里往我这铺子里运水的。以后可能要每天都拉一趟水进城才行。”买马车是何田田一开始就想到事情，可那个时候她穷，买不起。 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仅能够买辆马车。还能买个好点的。 “所以我想请赵亭长帮我去选选马，再从村里物色两个人每天帮我运水。我看大海就不错，干活实诚，另外一个你帮我物色一下。” 像这种跑腿的活计，赵亭长是最乐意干的。 庄稼人没办法，跑习惯了。要是让他呆在一个地方，浑身都难受。 说干就干，赵亭长拉着赵言就出门去集市选马去了。 陈氏抱着小明珠上楼了，她原先还很担心女儿做生意赔本。 可现在看来，这还赚的不少哩。 不错不错，比他们庄稼人种地强。 就是太辛苦了些，没有时间照看孩子。 何春跟何石头在院子里劈柴，柴是去集市上买来的。 每劈一斧头，何春都心疼的不行。 “老天爷，这城里人可真是会赚钱嘞。两个木柴都要花钱买……”这要是在村子里，去后山上砍多少是多少。 一个铜板都不用花，顶多就是出点力气大事情。 何石头也怪心疼的，虽然他知道阿姐赚的钱多，可是能省一点还是要多省一点的。 于是便说道：“阿姐，后面每天运水的时候，便也拉点柴过来吧。我在家里砍柴，到时候放到马车上。” 何田田眼睛一亮，“好主意弟弟，买柴的钱省下来，以后给你娶媳妇。” “哈哈哈，希望我可以早点见到我的舅娘……”赵丸子打趣道。 何石头臊的脸色通红，只能低头劈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赵灯笼和赵小绿还有小兰，她们三个平日里话就不太多，喜欢专注的做事。 所以三个人几乎是没有休息，在厨房里闷头忙活。 晚的饭食就准备了炸糖糕，烤油饼，以及包烧卖。 这几个都是他们先前在家里经常吃，做习惯了的。所以这会子再做起来，也快的很。 不过晚饭也是固定限量的，比如说糖糕和油饼就只做五十份，烧卖也就只包一百个。 先到先得，售完不补。 虽然要赚钱，可是也要顾虑到孩子们的身体。 要是天天这样忙活下来可不行，而且她对赵灯笼和赵小兰还有其她的打算。 赵言娘非常对得起自己每月的那二百文钱，她家男人现在每月一百文。 要是效益好，每个月还能有一百二三。 这样算下来，再攒几年，给赵言娶媳妇的彩礼钱都够了。 县令大人以及书院总共奖赏了一百两银子，这些就留作言儿接下里的束脩费以及赴京赶考费。 据说那京城千里迢迢，有了银子，言儿一路上也能住好吃好。 赵言娘越想，心里便觉得越是开心。 她感觉自己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自己全家前途一片光明。 赵言娘一边和面，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嘴上还挂着笑，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何田田在一旁悄悄的看向赵言娘，她也忍不住被这种喜悦传染，心里也美滋滋的。 乌金和椰子此刻也爬在院子里，院子里铺的是青石板。 两只狗平时在自家院子刨地刨习惯了，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还有刨不动的地。 给两只狗子急得直哼哼，用两只大爪子扒拉青石板。 何田田心想：这真是两只刚进城的大傻狗。 她好笑的把乌金和椰子唤到自己身边，从口袋里掏出狗狗磨牙棒。 今天赚的多，也得让两只狗子也享受享受。 乌金和椰子第一次吃磨牙棒，又是好奇又是开心。 不多时赵亭长便跟赵言回来了，对于自己家的第一辆车，全家人还都是比较好奇的惊喜的。 一骨碌的，就连赵灯笼和小绿小兰她们，都跑到门口看。 马儿是棕红色的，马车的板子也很结实。 何田田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大的马儿，自己仰着头都看不到马鼻子，她还真有些不敢靠近。 小孩子们可不怕，个个的都围上去左看右看，甚至还坐上了马车说要感受一下。 何石头也很兴奋，好像男孩子对马都有着特别的执念一样。 “阿姐……我，我能学赶马车吗？” 何石头摸着棕红色的马脖子，很是激动的回头看向何田田。 这眼神，激动，惊喜中还带着小小的祈求。 何田田捂脸，她还没见过这么大一小伙子，如此可怜又可爱的一面。 “当然可以，你别误伤了自己就成。” 何石头更兴奋了，拉着赵亭长就让他教自己赶车。 天知道昨天他们进城的时候，他心里有多羡慕赵亭长会赶马车啊。 他好多次都在想，要是坐在前面赶车的是自己就好了。 那多威风，那多潇洒。 要是有哪家女子看到他会赶马车，肯定会对他高看一眼的。 买了马车，赵亭长还有赵言他们趁着天色还早，就要回去了。 赵言是肯定不敢赶车的，所以这赶新马车的担子还真的就何石头莫属了。 赵丸子跟赵小绿还有何春，也要回去了。家里那边还有生意要做，耽误了一天，何田田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也得亏宋老夫人那边人好，能够体谅她们家。 一家子人都送到了城门口，何石头牵着新买的马车，有些迫不及待。 大家都不敢相信他这个新手的技术，所以都一股脑的还是坐上了赵言家的马车。 赵亭长虽然年龄大，可是他赶车稳。 就连何春这个当爹的，也都不敢做何石头的马车。 何石头很是尴尬，眼巴巴的看向他爹。 “爹，俺是你亲生儿子你都不信俺？” 何春尴尬的咳了咳，“石头啊，不是爹不相信你。等你学会了，爹再坐你的车。”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霸王刘楚玉 何石头又可怜兮兮的看向赵丸子，“丸子，平时你跟舅舅关系最好，你来坐。俺这马车只搭你一人。” 赵丸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冷，我想跟小绿姐挤在一起。” 何石头看了看炙热的土地，大夏天的还冷？ 赵言他就更不考虑了，人家可是秀才。他可不敢让秀才老爷坐他的车。 何石头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俺跟你们说，现在你们对俺爱搭不理，以后俺要让你们高攀不起。” 何田田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安慰道：“石头，其实赶车不难的，你拉紧缰绳放开胆子就成。” 赵亭长在来的路上，也比自己毕生赶车的经验都传授给了石头。 石头脑子蒙蒙的，最后只记住了阿姐跟他讲的话。 拉紧缰绳，往前冲，驾！ 空旷的道路上，何石头驾着马车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沿着一路掀起来的灰尘模糊了马车的背影。 赵亭长也拉紧了缰绳，“丸子娘，这俺就回去了。明天让人给你们送柴送水来。” “好，那就劳烦赵亭长了。丸子小绿，阿爹，你们在家要照顾好自己。”何田田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要不是因为铺子刚起步，赵灯笼一个人还打点不过来。 她还想回村子里，懒得在这城里呆着呢。 赵亭长的马车赶的也比往常快了些，直到看不见影子，何田田她们几个人才回去。 赵言娘叹了一口气，“唉，俺这不在家里，不知道言儿能不能吃好呢。” 平日里家里的一日三餐可都是赵言娘忙活，现在家里的主心骨走了，就只留下两个大男人了。 何田田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赵婶子你放心吧，我跟小绿交代好了，以后让言儿在我家吃饭。” “啥？这……那……不合适啊丸子娘。”赵婶子语无伦次。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丸子和石头，还有小绿都是要读书的。赵言在我家吃饭，还能给丸子的进度赶一赶。”赵丸子的确肯努力，也有读书的天赋。 百家姓赵丸子已经学完了，三字经也学了大半，后面再加紧学一学论语。 赵丸子读书本来就很晚了，要是再不赶时间。 怕是就算创办了女子书院，赵丸子也考不进去。 赵言娘一听这样，心里便觉得稍微安心了些。 “丸子读书的时候俺有注意过，她聪明着哩。她要是个男娃娃，那肯定比俺家言儿都厉害。”赵婶子毫不吝啬的夸奖。 “对了，那灯笼跟小兰不读书了？”这到了城里，就不能去她家念书了呀！ “婶子，我阿娘买了些许书，现在晚上我和小兰姐姐也是要读书的。”赵灯笼解释。 “对，我也要陪着她俩一起读书，一起进步。”何田田笑着说。 读书的道路上，要是缺乏老师的引导，那学起来还是比较枯燥的。 所以何田田便打算陪着赵灯笼和小兰一起学，这些东西都是她学过的，其实也不费劲。 赵灯笼喜欢做菜，那就买菜谱看。 赵小兰喜欢药理，那就买医学类的书给她看。 她早就在自己的小商城里搜索了，像这两类的书简直太多了，而且书的内容也很先进。 铺子里晚上的食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天色将黑，直接开门做生意就成。 何田田跟灯笼，小绿还有赵言娘，一路又回到了家的味道铺子。 她们临走时，是把铺子的门锁着的。 回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铺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还显得挺贵气的，上面的用布都是宝蓝色的绸布。 何田田走到跟前，看到了马车前面站着的人。 “县……县令大人？”这不刚吃过午饭，这么早就来吃晚饭了？ 何田田心里怪诧异的，她还没准备开门呢。 刘县令看像是等了好些时候了，他看到何田田终于回来了，眼睛一亮。 “何嫂子，你终于来了。” 上一秒还很欣喜，下一秒刘县令就到马车上把自家那个逆子拖了出来。 “你小子耳朵是堵着了是吧？听到有人来也不下车？” “哎哎……爹，我疼……”刘楚玉耳朵被揪的生疼，斜着身子下了马车。 刘县令把刘楚玉推到了何田田面前，略有些尴尬的介绍，“何婶子，这就是我那个逆子，刘楚玉。” 何田田心想，看着就是一个小霸王的样子啊。 这样的孩子在她店里当伙计？确定不会砸她的招牌吗？ 唉，算了算了，看在银子的面上还是忍忍吧。 刘县令还真的把银子带来了，他把沉甸甸的银子递到了何田田面前。 “这是三个月的，总共六十两银子。另外，这小子的伙食费从未充卡上面扣，要是用完了您再派人招呼我一声就成。” 刘县令好歹也是一方县令，但在他儿子的事情上，真的可谓是放低了身份了。 何田田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接过了银子。 “县令大人请放心，从现在开始就没有什么县令儿子之说了。刘楚玉是吧？欢迎你来我店里干活，要好好表现，不然没有饭吃。”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是十岁的刘楚玉还是能听到里面的警告之意的。 不过刘楚玉可是从小就是家里的小霸王，只见他小脸一撇，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大胆刁民，竟敢对本公子这样讲话？应该拉到县衙打板子……” 刘楚玉话还没有说完，刘县令一巴掌拍到了刘楚玉的脑门上。 “你小子欠打是吧？来的时候我跟你怎么说的！”刘县令很认真的看着刘楚玉，绷着脸警告道：“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儿子。等你什么时候能吃得了苦，能去读书了，再来当我儿子！” 何田田看刘县令这次不像是在开玩笑，下得决心还是挺大的。 刘楚玉撅着嘴，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刘县令假装没看见，跟何田田交代了几句，上了马车就走了。 赵灯笼跟赵小兰，还有赵言娘都进去忙活了。毕竟她们可不想跟这个贵公子打交道，她们也得罪不起。 烈日炎炎之下，何田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楚玉。 “怎么样？想好了要不要跟我进来？” 刘楚玉气鼓鼓的，可是他爹在家的时候也说了，他要是私自跑回去，就把他家里收集的那些弓箭全都烧了。 那些弓箭可是他的命，不能丢。 想到这里，刘楚玉屈服了。 他看都没看何田田，转身自己走了进去。 嘿……还挺有脾气。何田田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后院，刘楚玉就吓得大叫的跑了出来。 “啊……什么玩意！” 乌金和椰子看到这么个生人进来，两只狗肯定要招呼一番。 它俩也不叫，就流着哈喇子朝着刘楚玉身上扑。 给刘楚玉吓得，抱着何田田的腰躲在她身后。 “呜呜……婶子，你家这养的都是什么玩意啊？这是狗吗？” 哪里会有这么高这么壮的狗啊？跟头小马似的。 何田田把乌金和椰子拦住，“你俩别闹了，欢迎我们的新伙伴加入，以后大家都要住在一起了。” 何田田摸了摸乌金和椰子的头，两只大狗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刘楚玉还是有些不敢动，这狗比他高，他害怕。 不过何田田硬是把刘楚玉拉到乌金和椰子的跟前，“它俩不咬人的，不信你摸摸？” 刘楚玉家里也养狗，因为他喜欢狗。 可那只是小的，他一只手都能提起来。所以他不害怕。 刘楚玉尝试了几下都没摸到，何田田拿着他的手，摸了摸乌金和椰子的脑袋。 “是不是不咬人？它俩很听话。” 刘楚玉终于放下了戒备心，不过他也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刚刚很是失态。 于是便甩开了何田田的手，“那本少爷也不会干活的，休想让我干活！”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干活没饭吃 还真是傲娇，何田田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样傲娇的小正太了。 她坏笑了一声，“乌金，椰子，你俩去门口守着去。” 刘楚玉似乎知道何田田要干什么，他想抢先跑出去。可他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 乌金和椰子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大门口，齐刷刷的坐在了门槛上。 粉红色的大舌头流着哈喇子，四只明亮的狗眼直勾勾的盯着刘楚玉。 刘楚玉退缩了，他红着脸，很是气愤，“你，不讲武德！！！” 何田田轻哼了一声，指了指院子里的柴，“干活去，今天睡觉之前要把那堆木柴劈完。不然不允许吃饭！” 刘楚玉看了一眼墙角的那堆木柴，嘴巴撇了撇。 好脏，那木柴这么脏让他怎么劈啊。而且他以前从来没劈过柴。 何田田把斧头拎过来，塞到他手里。 “拿着，这木柴也不多，总共也就二十多根。等你劈完了再考虑吃饭的问题。” “我不干！本少爷才不干这种脏活！”刘楚玉恨恨的把脸撇向一边，手里的斧头也扔了出去。 咣当一声，斧头砸在了青石板上。那块青石板瞬间被砸的粉碎。 何田田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她刚买的房子…… 这维修费就从刘县令押金里面扣。 “随你，不干活你晚上也别吃饭了，明天早上也别吃了。” 何田田说完，便去了厨房帮忙。 厨房里赵灯笼和赵小兰，以及赵言娘虽然在干活，但注意力可都在刘楚玉身上呢。 赵言娘啧啧道：“你看那一副贵公子的样子，那身衣服哪像干活的样子哩。” 何田田刚进门，就听到赵言娘说的这句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生闷气的刘楚玉，确实，这身金贵的衣服的确不像是干活的。 看来她明天得跟县令大人说说，让人给他送几件粗布的衣服来。 赵灯笼跟赵小兰在把蒸好的烧卖一个个拿出来，然后放在簸箕上，最后再盖上白色的一层纱布。 可以防止热气不会蒸发的很快，又可以阻挡灰尘。 此刻，天色正黄昏。 长宁县里那些做小吃生意的铺子，陆陆续续都要开门了。 不过何田田的铺子所在的这条街，只有街尾的最尽头万春楼是做吃食的。 也是那些达官显贵们最喜欢的聚集地，喝酒窃谈，武文赏墨，要多风雅有多风雅。 晚饭的糖糕和酥饼还有烧卖，大家都拿到铺子的门口去卖。 赵言娘敲着铜锣负责吆喝，何田田负责数钱，而赵灯笼和赵小兰负责打包。 烧卖五文钱一个，而且活动期间还买一送一。 很多都是早上刚吃过的老顾客，晚上下工回来又从这里再买一点。 半刻钟的时辰，这些糖糕饼子就全部卖完了。 赵灯笼跟赵小兰欢喜的不行，“婶子，要不如我们明天多做一些吧，这些都不够卖哩。” 而且还有好多排队的人都没买到，很失落的走了。 何田田也很开心，不过她听完赵小兰说的话，却摇了摇头。 “不用的，你们也需要休息不是？早点卖完早点结束，晚上还要学习呢。要是时间还早，你还可以跟灯笼出去在城里逛逛。” 赵小兰一听这样，她赶紧摇摇头，“不不，婶子。那俺还是去做豆腐吧，今天姐姐不在，俺还担心做出来的不好吃。” 所以她得加紧练习，今晚要把豆腐做出来，明天还要等着售卖哩。 赵小兰端着簸箕，脚下生风似的跑回后院。 一推门，正好撞到了一直扒拉着后院门偷看的刘楚玉。 “哎呦哎呦，撞死我了。”刘楚玉被装出去好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一张小脸疼的皱在了一起，揉着屁股不耐烦的骂道：“你一个姑娘家你是属牛的吗？力气这么大撞死我算了！” 赵小兰吓得不轻，这可是县令之子啊，她可得罪不起。 “刘公子，对……对不起。”赵小兰急得说话都磕磕巴巴。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还不快扶本公子起来。”刘楚玉白了她一眼，心想这真是个木头疙瘩。 赵小兰倒是想扶，她刚跑过去想要拉刘楚玉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立刻松开了手。 刘楚玉刚起身一半，又摔了回去。 他疼的脸色都变了，“你，你是故意的吧？” 刘楚玉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觉得他都要被这死丫头气死了。 “不不，刘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自己起来吧。”赵小兰慌张的说，然后还后退了两米远，要跟刘楚玉拉开距离。 刘楚玉？？？ 他都要摔死了，这个时候还管男女授受不亲？ 刘楚玉咬着牙，绷紧了腮帮子自己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他揉着屁股，怒目睁睁的朝着赵小兰走来。 “你想干什么？”赵灯笼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何田田跟赵言娘。 赵灯笼上前，把赵小兰护在了身后。 她挺讨厌这个刘楚玉的，一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跟他们村同龄的小孩简直没法比。 “你怎么还不去劈柴？晚上不打算吃了？”何田田看了一眼刘楚玉，预估伤的不重，干活没啥问题。 刘楚玉气的把脚边的木桶踢翻，“本公子都说了不干活。本公子饿了，去给本公子拿吃的。” 何田田没理他，径直去厨房端饭去了。 这小霸王不饿，她可早就饿了，不能耽误她吃饭。 赵小兰和赵灯笼是肯定不想搭理刘楚玉的，赵言娘更是不敢招惹，看到他都要绕着走。 几个人端了饭菜，在大厅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在一起吃饭。 开饭点最大的好处，就是饿不到自家人。 刘楚玉坐在刚刚被自己踢翻的木桶上，他现在只能看到何田田她们的背影。 饭菜的香味一阵阵飘来，而且那些东西刚刚刘楚玉都看了，他没吃过。 刘楚玉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噜叫了几声，他饿了。 可等了好大一会，直到里面的人好像吃完了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刘楚玉都没有等来请他进去吃饭的话。 这个何婶子，都没忘记喂狗，也不知道喊他吃饭。 看来就是故意的！ 不过刘楚玉也是个有脾气的，他按着自己的肚子，心想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说不定他要是饿昏了，他那个心软的娘就来接他回去了。 一家子吃完饭，何田田就上楼照看小明珠了。 陈氏终于可以得空下来，她走到院子里，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刘楚玉，心里满是狐疑。 直到她进了厨房，悄悄的问了一下。才知道刘楚玉的身份。 陈氏也挺心有余悸的，乖乖，这可是县令大人的儿子啊。 这多金贵啊，不给饭吃那能行吗？ 但是陈氏也不敢掺和女儿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女儿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每当路过刘楚玉身边的时候，陈氏都得逼迫自己假装看不到。 像她这种在村子里呆惯了的妇人，看到跟当官沾边的人，都会忍不住害怕。 四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几个时辰，才把明天要卖的吃食准备好。 家里的水缸彻底见底了，晚上就连洗漱的水都没有。 只能希望明天赵大海他们能早点送水过来，不要耽误接下来的用水就成。 四个人出了厨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大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院子里的刘楚玉也变成了一团黑影。 不过四个人都很默契的路过刘楚玉身边，没说一句话，径直上了楼。 何田田刚把小明珠哄睡，楼上有四间房子。何田田跟小明珠一间，灯笼和小兰一间，陈氏跟赵言娘一间。 就只剩下了靠近最里面的一间空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齐全的。 是临黑的时候，何田田从商城里又置办了一些家具，以及洗漱的一些东西。 对于这些东西，何田田都说是在外面采购的，才让人送了来。 几个人也没有怀疑，因为她们在厨房忙太久了，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什么动静。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刘楚玉的第一晚 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刘楚玉小小的，隐没在黑夜里的背影。 楼下所有的门都被锁了，钥匙只有何田田有。 这小子就算是想偷跑，那也跑不出去。 何田田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喊了一声：“刘楚玉，你不上来睡觉，是打算睡院子里吗？” 这都到了秋天了，可每天的太阳依旧很热。 不过晚上会起风，还是有些凉的。 刘楚玉默立不动的身子，终于松动了一下。他在想，他到底要不要上楼？ 如果他上楼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妥协了，丢了颜面？如果不上楼的话，这里还怪冷的。 他晚上在这坐了几个时辰，已经冻的手都冰凉了。 刘楚玉纠结了好大一会，才起身上了楼。 他就是在置气不干活而已，又不是不睡觉！他在这就应该好吃懒做，彻底摆烂，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才能跟他那个迂腐的爹对着干！！！ 何田田就站在楼梯间等着刘楚玉上来，听着这臭小子把木制的楼梯踩的咚咚响。 嗯，明天检查一下。要是有损坏的，就从刘县令的押金里面扣。 刘楚玉闷着声上来了，才十岁的小屁孩，将将才到何田田胸口的地方。 何田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间房。 “那边就是你住的地方，里面东西很齐全，我带你去看看。” 何田田走在前面，刘楚玉跟在后面。 里面何田田给他配备了床，被子，枕头，还有洗漱用的盆。 甚至还给他准备了毛巾，牙刷，肥皂以及小台灯。 前面这些刘楚玉都知道，后面这几个又是他先前没见过的。 那双厌厌的眼眸里，在看到小台灯亮的时候，很明显的充满了惊奇的光。 何田田假装没看到刘楚玉这一瞬间的变化，他按了一下台灯的按钮，“告诉你这个怎么开，先按一下会亮，然后再按一下就灭了。夜里起夜的时候，可以照明。” 刘楚玉抿抿嘴，没说话。 何田田也不管他听懂还是没听懂，反正这么简单的操作，没有谁看一遍学不会的。 “那你早点睡觉，明天我让你爹给你送衣服来。” 刘楚玉今日来带了行李，大包小包的跟搬家似的。这都是在家里他娘亲自给他收的。 除了穿的衣服，还有他平日喜欢玩的。 可唯独吃食没有带，因为县令夫人觉得她儿子就是去酒楼历练的，酒楼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的。 何田田走了之后，刘楚玉从里面插上了门。 他轻松的吐了一口气，跳了几步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床上。 被褥铺的很柔软，跟他在家睡得一个样。 刘楚玉把桌子上的台灯拿过来，双手抱在怀里。 左看右看，一按一亮。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感觉比他们家那颗夜明珠还要亮堂。 刘楚玉越看越觉得新奇，在手里玩了好大一会。 赵灯笼跟赵小兰在房间里读书，两人看的书并不同。 一本是食谱，一本是医术。 两个人各自坐在书桌的对立面，默默的看书。 夜色漆黑，时不时的还有风刮进来。 所有人都睡得安稳，可唯独刘楚玉醒了。 他好不容易才逼迫自己睡着的，可睡了一半又被饿醒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饿过肚子，只觉得全身都难受，全身软绵绵的 刘楚玉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嘴里忍不住的哼哼唧唧。 “哎呦哎呦……”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此刻外面的天都有些将将微亮了。 刘楚玉听到外面安静的很，应该是还没有人起床。 他悄摸摸的起来，穿好衣服，打算自己下楼寻摸一点吃的。 幸好乌金和椰子是睡在何田田的房间的，房门被关着，它俩也不会跑出来。 刘楚玉蹑手蹑脚的下了楼，悄悄的打开院子的门，直奔厨房。 昨天他看厨房里有那么多好吃的，他不信一点都没剩下。 刘楚玉掀开了两口大锅的锅盖，又扒拉了一些瓶瓶罐罐，可惜的是，还真的没有任何吃的。 他泄气似的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大缸。 当他走上前掀开大缸的时候，眼睛一亮，是豆腐！ 那是赵小兰前一天夜里熬夜做好的豆腐，光是磨豆子就累的她的手都起泡了。 刘楚玉才不管豆腐好不好吃，直接上手就捞了一块。 掺和着卤水一起，豆腐也没啥味道，的确是不好吃。 刘楚玉眉头瞬间皱的紧紧的，撇着嘴把嘴里的豆腐艰难的咽了下去。 厨房的门被赵小兰打开，刘楚玉吓得一个机灵，可是却无处可藏。 他神色慌张的看了一眼赵小兰，赶紧离那口大缸远远的，像是要撇清关系。 赵小兰看到刘楚玉的时候，也感觉很吃惊。 不过只是一瞬间，赵小兰便明白了过来。 她试探性的问：“你……要吃饭吗？” 何婶子说，不要把刘楚玉当做县令之子，就把他刚做店里的活计对待。 赵小兰尽量压下心里的那一点害怕，主动跟刘楚玉打了招呼。 在刘楚玉眼里，这赵小兰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虽然她比他大两岁。 可那又如何？他可是县令之子！无论走到哪，除了他爹就他最大！ “本公子才不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是喂猪的吗？”刘楚玉不屑的冷哼。 不过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自己刚刚还吃，这岂不是在骂自己是猪？ “哦……”赵小兰点点头，她进了厨房，要把做完做好的豆腐盛出来放在灶台上热着。 她提了三四个木桶，拿了个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往桶里舀豆腐。 自己又忙着盛豆腐，又要看着灶堂里的火，时不时的还要添柴。 给赵小兰忙得，呼哧呼哧的，累的满头大汗。 刘楚玉看赵小兰忙碌的样子，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这样的体力活竟然让一个姑娘干。 不行，这样显得他多没品似的。 刘楚玉上前，质声说道：“把瓢给我，你去看着灶堂的火。” 赵小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我说你愣什么……”刘楚玉上前夺过了赵小兰手里的瓢，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干起了活。 此时，赵灯笼也开始下来做早饭了。 她刚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刘楚玉在干活，她心里也挺吃惊的。 不过只是一瞬，赵灯笼便调整了过来。 她打了一个哈欠，“小兰，你起来的时候咋不喊我？” 赵灯笼来了，赵小兰才感到不那么局促，像是找到了归属似的。 “俺看你睡得沉，没好意思喊你。再说了，你昨晚看书看的比俺晚一些呢，该多睡一会。” 刘楚玉提着一木桶的豆腐，放在了灶台上。 他听了这话，有些吃惊。 “你们晚上还会读书？” 在刘楚玉看来，女子读书都是非常少的。哪怕是他阿娘，都没有读过什么书。 主要是在他阿娘那个时代，哪怕是家里条件好一些的，姑娘们也只是学学绣花啥的。 他也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家里的姐姐妹妹，才稍微读过一些书。 可像何婶子这样寻常百姓人家，家里的孩子竟然也读书？这个让刘楚玉还是比较吃惊的。 赵小兰自顾的添柴没说话，赵灯笼倒是回复了他。 “会读一些，白天要忙着经营铺子，也没有时间读。” 刘楚玉点点头，继续干活没说话。 只稍一小会，陈氏跟赵言娘也都下来帮忙了。 几个人忙活了一刻钟的时间，前厅也可以开门迎客了。 何田田的铺子第一天打响了口碑，所以第二天来的人也非常多。 大门还没开，外面就开始有人砸门喊他们营业了。 刘楚玉干完了活，依旧坐在院子的木桶上放空自己。 何田田到后院找到他，“刘楚玉，你今天负责给前厅的人上菜，这是托盘，你拿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放下姿态 不等刘楚玉答应，何田田就把托盘塞到了他的手里。 并且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转身就去前厅忙着记账去了。 前面点餐的人络绎不绝，何田田快速的记下几号桌点了什么菜。然后匆匆的走到后院，把纸条递给了刘楚玉。 “按照这个单子上菜，速度要快点。” 刘楚玉看着塞在自己手里的单子，这个是什么东西写的字？看着不像是毛笔…… “怎么？你不认识字？”何田田见刘楚玉一脸呆样。 刘楚玉回神，把纸条攥在自己手里，不满的看了何田田一眼。 “小瞧谁呢？小爷我三岁便开始识字……” “那就好，赶紧干活。”何田田催促。 刘楚玉剩下的臭屁的话被憋了回去，他拿着托盘走进厨房开始端菜。 真正上菜的时候，刘楚玉才意识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铺子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 至少，他在端蛋炒饭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 外面大厅的人催促的紧，刘楚玉一开始上菜还磨磨蹭蹭，一副要跟人呲毛的样子。 后来便越干越快，导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啥这么积极。 可能是因为店里的人都在忙，不知不觉的把他也带的急了起来。 赵大海跟赵向北赶车到的时候，正是店里上客最多的时候。 赵大海跟赵向北都是第一次来，一路沿着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何田田的铺子。 二人望着铺子里面黑压压的人，每一个桌子好像都坐满了。 还有的人没有地方坐，买了早饭打包带走的。 赵大海把缰绳递给赵向北，“兄弟，你在这看着。俺进去看看。” 赵向北接过缰绳，点点头。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城，但这个地方他却是第一次来。 这个就是二弟妹开的酒楼吗？生意真好，真好啊。 赵向北羡慕的盯着里面看，脸上也不自觉的洋溢着笑。 赵大海进门就看到了何田田，他心下里一喜，赶紧跑过去。 “婶子，俺送水来了。” 何田田一抬头，看到是赵大海来了。 “大海，你们可终于来了。再晚些就要用水了。” 何田田早上醒来就在惦记这个事，水送来了，她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不好意思婶子，路上赶车耽搁了一些。”其实是因为赵大海第一次赶马车进城，有些放不开没敢赶太快。 毕竟这车上装的可是水，稍有不慎便会洒出来。 这年头，水都跟钱一样珍贵。 “没事，我带你把车赶到后门吧。前面这会子也进不来。” 何田田丢了手里的账本，绕过台子出来。 走到外面才看到赵向北也来了，何田田倒是没有多大的惊愕。 她很是自然的跟赵向北打了招呼，“大哥。” 赵向北很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二弟妹，俺来给你送水。” 何田田在前面带路，赵向北跟赵大海牵着马车绕到了院子的后门。 马车上总共装了两大桶水，还放了两捆柴。 柴应该是何石头砍的，这孩子会过日子，见不得何田田拿钱买柴。 赵向北跟赵大海把水和柴都抬下来，两人配合着搬进去了厨房。 这运一次水，大概能用两天的样子。 刘楚玉来来回回的上菜，感觉自己都要忙疯了。 他越干越急躁，整个人都显得不耐烦起来。 这何婶子是不是拿他当骡子使唤呢？他在家十年也没有这会子干的活多！ 刘楚玉上完了菜，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了赵向北跟赵大海两个壮汉。 他也不管他们是来干啥的，反正好像看起来跟何婶子很熟的样子。 “你们两个，现在是不是没事？”刘楚玉喊道。 何田田不解的看向刘楚玉，赵向北跟赵大海没想太多，茫然的点点头。 “没事更好，过来跟我一起给客人上菜。”光是靠他一个人，腿都要跑断了。 两人看向何田田，何田田看刘楚玉确实忙不过来的样子。 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太忙了，你俩要是不急着回去，就在店里帮我一会？” 赵大海跟赵向北赶紧答应了下来，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三个男人一起上菜，那速度就快了很多。 赵灯笼和赵小兰以及赵言娘，三个人在厨房将将忙得过来。 出锅的速度刚好赶上客人点菜的速度。 前面的客人逐渐增多，书院的夫子以及个别的一些学子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到的。 赵言昨天给这些夫子带的蛋炒饭，一人只吃了一口，那味道香的让这些夫子念了一个晚上。 所以今天迫不及待的赶紧过来吃。 总共来了二十多位夫子，每人都点了一碗蛋炒饭。 赵灯笼磕鸡蛋的速度可谓是一秒钟一个，两口大锅同时开抄。 赵大海跟赵向北都是力气的汉子，用托盘一下子就能端得动十碗蛋炒饭。 他俩的加入，让刘楚玉彻底闲了下来。 他主动的负责搜集客人的点单，然后指挥着赵大海跟赵向北上菜。 两个大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十岁的孩子使唤的团团转。 “大海哥，给六号桌上两万咸豆脑！是咸的不要上错了。” “好咧好咧。”赵大海忙得点点头。 “向北哥，油条是十号桌的，你不能再上错了。” 赵向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俺记住了，不会忘了。” 何田田一直趴在柜台记账，她不会打算盘，好歹她的计算能力还是不错的。 毛笔她也用不好，而是用的从商城里买来的铅笔和橡皮。 那些在这充卡的顾客，她都要额外记录在一个账本上。 店里都是十几文钱的小生意，这些零碎的数字加起来，算起来也挺费时间。 她要考虑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商城里买个计算器了。 绝对比打算盘还要快的多。 因着上午所做的早饭也是限量的，那就肯定会先紧着那些已经在这充卡的顾客来。 这就导致有的人来晚了，那便吃不上了。 对于这样的，何田田只能一遍遍解释。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好讲话的，有三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听吃不上饭，当场就不乐意了。 一个眼角有疤的男子气的手一拍前台的桌子，粗着嗓子喊：“什么限量不限量，看不起老子是吧？老子有的是钱！”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白银。 何田田看都没看银子一眼，又耐心解释了一边，“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您报个名字在我这里充个卡？或者说您明天早点来吃……” “真是屁话！我大哥要吃饭什么时候也要排队？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大哥是谁……” 何田田的话还没有说完，刀疤男子的后面就有人上前来挑衅。 “要是不上菜，我把你这个店砸了！”另外一个人威胁道。 何田田的内心波澜不惊，大厅里的人一看这边事态不好，也都赶紧低头猛扒饭。 想吃完了赶紧走，免得给自己招惹祸事。 三个男的估计也看何田田一个妇人好欺负，所以便无所畏惧起来。 “你这铺子想必也是刚开是吧？要是不想被砸的话，老子劝你乖乖的上菜……” “你们三个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婶子的店里叫嚣？”刘楚玉把手里的簿子一扔，撸着袖子就要上来。 何田田看他瘦的弱不禁风的样子，默默扶额。 这刘楚玉，看来还是太单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啊。 三个汉子看了刘楚玉一眼，确定他还只是个孩子。 为首的刀疤男大笑了一声，“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 “呵，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刘楚玉也毫不退缩的反问。 第一百八十章 意气用事 宋把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过的那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十岁的毛头小子不客气的质问。 宋把头都要气笑了，他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下刘楚玉，好笑的问：“小子，你爹是谁？” “我爹可是县令，怎样？”刘楚玉回答的底气十足，一提到他老爹，语气中显得很是自豪。 何田田看他不知深浅的样子，赶紧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呵呵……孩子太小还不懂事。可这早上的吃食的确是卖完了，就连食材也不剩了，要不客官您中午再来？” 毕竟还是要做生意的，何田田不想起冲突。 万一这三个不长眼的，真把店给她砸了。吓到了客人不说，这也影响接下来做生意啊。 后面的一个小弟还刚想说什么，宋把头伸手给拦住了。 “可行，那我们就中午再来。” 说完，宋把头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就出去了。 他们本就是附近山上的土匪，靠着打杀抢掠过日子。 这城里，他们一般是不怎么来的。好不容易来一次，没想到还碰到这样的事情，连吃个饭都窝心。 宋老大的心思让宋老二和宋老三琢磨不准了，为啥刚刚要拦着他们？ 反正他们随身带着家伙呢，说砸店那就是抬手的事情。 还有那个自称是县令之子的毛头小子，像他这样狂妄的人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让他知道他爷爷的厉害！ 宋老二快步跟紧了自己大哥，不解的追着问：“大哥，你为啥拦着俺？” 宋老大伸手就在宋老二脑门上拍了一下，“你个老二，没听他说他是县令之子吗？” “哼，那小子胡说的你也信？”宋老三也很不明白。 宋老大停住脚步，思索了一下。 “是不是，咱们蹲守几天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要真是县令之子的啊，那对咱们来说可真是一只肥羊啊……” 宋老二和宋老三这下才明白过来，两人坏笑着齐齐的点头。 “还是咱们老大英明。” 要是绑架了那个毛头小子，趁机敲诈县令一把。 那山上的兄弟接下来一年都不愁吃喝了，这个荒年给害的，他们现在窝在山里的日子可太难过了。 这几个月下来，给他们老大都饿瘦了。 何田田的铺子里，大厅的客人已经吃完全部走完了。 好在这些人还算是善良，没有出现吃饭不给钱就走的。 何田田把收来的铜板都在布袋子里装好，然后才看向站在一旁生闷气的刘楚玉。 刘楚玉很是不满何婶子的做法，刚刚为什么要拦着他？ 就应该把那三个坏人直接抓起来，扔进大牢里才对！ “想通了吗？”何田田淡漠的问。 刘楚玉气的脸色还通红，他生气的把脸别到了一边。 很显然，还没想通。 何田田也不急着解释，而是招呼着大家赶紧过来吃饭。 都忙活一早上了，自己家人都还没吃饭呢。 她则是过去把大门关上，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赵大海跟赵向北也被留下了吃饭，赵言娘跟赵灯笼她们迅速的把吃食都端了上来。 满满的一桌子，大家围着桌子都坐下。 何田田上楼抱了小明珠下来，陈氏也跟着下了楼。 一张桌子还有点坐不下，最后又拼了三张板凳过来。 大家都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站在柜台旁，生闷气的刘楚玉。 这孩子也忙了一个早上了，他不吃吗？ 赵小兰虽然心里很想喊他，可何婶子毕竟都没发话呢。 踌躇了一会，赵小兰低声的说：“早上刘楚玉还在厨房帮忙蒸豆腐呢……” 何田田喝了一口豆汁，抬头喊刘楚玉。 “因为置气不吃饭，可不是君子之举。你早上干活了，过来坐下吃饭。” 刘楚玉也很想吃饭，他肚子早就饿的生疼了，就等着何婶子喊他呢。 他得有人请才行，不然自己多掉面子。 何田田喊了之后，刘楚玉丝毫没有犹豫的就过来了。 赵向北旁边正好还有一个空位，刘楚玉坐了上去。 “大家快吃吧，早饭管饱。大海，向北，你俩多吃点。”何田田招呼道。 赵大海跟赵向北频频点头，二人先前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虽然很饿，但是也很注意形象。 桌子上，所有人都默不吭声的吃饭。 何田田吃了个差不多的时候，才说：“大哥，大海，你俩的工钱暂定一个月三百文钱。这每天运水运柴确实辛苦，你俩要注意路上安全。” 赵大海跟赵向北一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三百文？他们没听错吧？ 赵向北向来老实，总觉得这样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弟妹，这工钱给的也太多了。要不少给点也成。” 这年头，毕竟谁家赚钱也不容易。 二弟妹这小店才刚刚起步，到处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何田田摇了摇头，“不用，你们的辛苦值这个工钱。” 这事她提前都算好了，现在店里请了三个帮工。赵婶子一个月是二百文，大海跟大哥每人每个月是三百文。 这样一年下来也差不多是十两银子。 食材都是她从商城里买的，现代的蔬菜粮食产量高，所以价格也不贵。 现在小店每天都纯利润也在二三两银子，所以这个工钱给的也算合理。 赵大海也挺不好意思的，他红着脸说：“婶子，要不俺俩以后天天早点来，早上还能在店里端盘子上个菜啥的。” 何田田点点头也没有拒绝，而是叮嘱灯笼。 “灯笼，以后早饭多留两份。你俩以后早上忙完了就在店里吃完了再回去。” 刘楚玉在一旁听到这些，小声的嘀咕：“哪有工钱给多了还像你们这样的，真傻！” 他见过的那些打杂的，都恨不得把工钱要多越高越好。 这两个大个子大憨货，真是榆木脑袋。 赵灯笼她们吃碗就去后院继续忙着了，毕竟中午来吃饭的人会更多。 赵大海跟赵向北，两人也跟着去后厨忙活了一会。 把那些需要出体力的劈柴以及提水等活计干完，两人才从后院赶着马车回去。 大厅里，就只剩下了何田田跟刘楚玉。 陈氏抱着小明珠，在后院里跟乌金还有椰子两只大狗玩。 小孩子也没啥玩具可玩，跟狗好像特别亲一样。 何田田坐在椅子上，跟刘楚玉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她心平气和的说：“你知道刚刚那三个人是什么身份吗？” 刘楚玉摇摇头，不解的看向何田田。 难道那三个人，还能比他老爹身份更贵重吗？ 何田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三个身上都带着刀……” 刘楚玉睁大了眼睛，他当时只顾着置气，这一点倒是没有发现。 “你说，如果他们三个全部拿刀对着你，你该怎么办？等你那个县令老爹来救你？这来不及吧？” 刘楚玉摇摇头，那是来不及。 不过他依旧不服气的辩解，“我也学过功夫，我还会射箭！” 可是他老爹总是喜欢让他读书，走仕途。不想让他碰这些刀刀剑剑的，说没前途。 “行行，我不知道你射箭技术咋样，可现在你没有家伙在身上。而且如果那三个大男人跟你搏斗起来，你觉得你是他们的对手？”何田田认真的给刘楚玉分析。 虽然这刘楚玉有些蛮横，可他也发现了这孩子其实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纨绔。 至少，还能听得进去规劝，心地也是善良的。 既如此，那就说明这个孩子还有救。 “关键时刻，尤其是这种关乎到生死时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尤其是不能意气用事。”何田田看着刘楚玉，很是认真的说。 “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愿意帮助别人，也看不惯一些人的做法。你的心里有正义，这很不错，那就等你再强大一些。等你能打败对手的时候，你再选择站出来。其他时候，还是要动动脑子，靠智取。”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年少武侠梦 刘楚玉本来以为自己要挨骂，可是何婶子还是温柔的对他说出了这些话。 而这些话，对他来说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何婶子说的真对，是他先前太冲动了。 不过，等他强大起来？可他什么时候才能强大呢？ 准确的来说，他也没有机会变得强大。 刘楚玉叹了一口气，小脸很是沮丧，“可是我阿爹不让我学射箭，只让我读书。” 何田田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刘县令跟他儿子的心结在这里呢。 “那你阿爹为什么不让你学射箭呢？”何田田耐心问道。 刘楚玉的眼神躲了躲，“因为他说这是不学无术，说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书读好。” 他不讨厌读书，他讨厌的是被家里人逼着读书。 他阿爹总是在他耳边念叨，好像他读书就一定要考上举人，状元，入朝为官一样。 可这些，都不识刘楚玉想要的。 何田田点点头，“你爹说的也没错，你听说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吗？” 刘楚玉不解的看向何田田，在心里回味了这句话。 这句话他虽然没有听说过，可是理解起来也并不难。 “既然你喜欢，婶子还是很支持你学射箭的。但是读书也不能落下，不然你空有一手的好箭术那也没用啊！没有学识，你还是会被骗吃亏的。” 刘楚玉想了想，问：“这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额……一部分吧。 何田田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下去，便岔开了话题。 “婶子今天让人给你老爹捎话了，给你带几件粗布衣裳来。你看看你这身行头，哪里像个干活的活计？” 刘楚玉看了看自己穿的一身光鲜亮丽，的确跟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自己的面子的，不服气的解释：“我今天虽然干活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呆在你这破店里。” 何田田都走出去一半了，才又转身，很不在意的回答：“随你，你要是不想在你爹面前证明自己的话，你随时可以走。” 刘楚玉犹豫了…… 他要是走了在家里肯定不能练射箭，还要听他老爹日日在他耳边念经。 他娘虽然疼他，可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她跟老爹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何田田从商城里买了一些宠物吃的牛肉干，她来到院子里，唤了乌金和椰子过来。 然后在它俩的嘴里一人塞了一块肉干，两只狗砸巴两下嘴瞬间就吃完了。 吃碗了之后，又眼巴巴的望着何田田。 何田田心软，又继续拿了肉干去喂。 其她人忙完了都去楼上歇一会了，毕竟中午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刘楚玉来到院子里，看到何婶子在给乌金和椰子喂肉干。 他很好奇的自己也捏了一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好香，何婶子家就连狗的条件待遇都这么好了吗？ “看可以，你别偷吃啊。这个是狗吃的，人不可以。”何田田善意的提醒。 刘楚玉更觉得稀奇了，“人为什么不可以吃？” 这话还真把何田田给问住了，对啊，人为什么不能吃狗粮？ “可能里面添加的一些成分……不合适人吃？”何田田也不太确定。 刘楚玉更加听不明白了，他把手里的肉干放在嘴里嚼了嚼。 只嚼了两下，便又赶紧吐了出来。 “呸呸！怎么啥味道也没有？” 没有吃碗的肉干掉在了地上，瞬间就被乌金给捡走吃了。 不过刘楚玉却在想了别的事情，他今天之所以没有置气的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何婶子家里的饭菜还挺好吃的。 饶是他们家那些厨娘的手艺，都比不过。 想到这里，刘楚玉开始出主意，“婶子，我觉得你这肉条除了没味道，还是挺香的。要是加点盐，可以拿去集市上卖钱了。” 毕竟，他之前可是没见过这样新奇的玩意的。 何田田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你的建议很好，只是现在婶子还抽不出时间来。等到后面有时间了，再考虑这门营生。” 这个店铺的开张，完全是想满足灯笼的愿望。 只是现在她才带着灯笼开始做，得等到店里的一切都步入正轨，她才能腾出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行，那到时候我帮你卖，我认识的有钱人多。”刘楚玉看上去兴致很高。 何田田笑着答应，毕竟牛肉干这么贵，也的确需要一些有钱人来买。 普通的百姓，那估计是舍不得买这么精贵的玩意的。 男孩子的精力好像就是比较大一些，何田田让刘楚玉去楼上歇一会，这孩子说啥都不愿意。 没办法，她就只能拿了一个抹布，让刘楚玉把前厅的桌子都擦一遍。 何田田就是想把这孩子给支开，自己好给仓库补充点粮食库存的。 看着刘楚玉美滋滋的在擦桌子，何田田关了院子的后面，然后一个人来到了小仓库。 之前临近厨房的这间屋子就是用作仓库的，里面摆放菜的台子以及米缸都是现成的。 所以何田田也没有进行什么改动，依旧当做仓库使用。 她点开了自己的小商城，从里面买了许多的白米，把两个大米缸都填满。 家里包烧卖，蛋炒饭等等太费米了，用的最快。 买完了米，何田田又把面缸也给补满了。 至于西红柿跟黄瓜那就买三四天的量，反正在现代来说这些一年四季都能买到，也不愁会断货。 其他的还有一些青菜什么的，何田田都是看着搭配的。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就是调味品这一块，她们家之所以做菜这么好吃。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酱油，生抽蚝油等这些调味品。 这些东西可都是在这个时代买不到的，哪怕是那些贵族，皇亲国戚那也吃不到。 这些东西何田田就买散称的，然后再倒在做好的盛放调料的模具里，也不会惹人怀疑。 做完了这些，何田田便也上了楼。 他还叮嘱了一下刘楚玉，要是有什么事情再喊他。 刘楚玉点点头。 何田田看他擦个桌子也不是多认真仔细的擦。一会儿抱着椅子当弓箭，有模有样的拉弓，一会儿又给桌子一脚，把桌子当坏人。 那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噼里啪啦嘟囔个不停。 何田田也懒得管他这些，只要他不惹事就成。 何田田上了楼，陈氏和赵言娘都在照顾小明珠，陪着她玩。 赵言娘看到何田田上来，赶紧起身，“丸子娘，你咋现在才上来，小明珠早就要找你了呢。” 小明珠也差不多快十个月了，正是认人的年龄。 看到何田田上来，两只手都递了过来。 “刚刚送菜的和送粮的人来，耽搁了。” 赵言娘也没有多想，毕竟这饭点虽然不大，可每天消耗的食材还是挺多的。 赵大海跟赵向北赶车马车往回走，这回去的路上就比较快了。 马车在宽敞的山路上肆意的奔跑，赵向北摸了摸怀里带的饭菜。 这是二弟妹特地交代了，要带回去给自己妻子跟孩子的。 赵向北心里很是感动，但同时也比较愧疚。 当初自己阿娘撵二弟妹出门的时候，他虽然当时不知道，可时候知晓了也没有去关照她们孤儿寡母。 现在二弟妹家日子过得好了，还惦记着要帮助他家。 赵向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满满的愧疚。 “向北哥，你想什么呢？”赵大海看赵向北心不在焉的样子。 赵向北立刻回神，搪塞道：“没，没想什么。” 既然赵向北不愿意多说，赵大海也没再继续深问。 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自己以后一个月能赚三百文了。他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赶紧飞到家。 把这个好消息跟阿爹阿娘还有程樱，都说一遍。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海你看病了吗 村子里，大家都是关上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宋运的私宅在赵亭长昼夜不停的监工之下，几乎已经算是结束了。 宋运亲自来验了工，指出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赵亭长把宋运说的都一一记了下来，又让人反复的修改。 城里人比较讲究，觉得刚盖完的房子不能立刻入住。需要晾晒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搬进来。 赵亭长看着这气派的砖瓦房，啧啧……他这辈子还不知道啥时候能住上这气派的房子哩。 想想都觉得不敢想象，除非他们家发了大财。 赵丸子跟何石头一起在赵家的学堂上完了课，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家走。 赵丸子走在前面，何石头走在后面。 何石头算是整个班级里年龄最大的孩子了，今天是他第一天去学堂。 他觉得很是不好意思，显得很是局促紧张不安。 何石头坐在最后面，半刻钟的课堂，他的屁股上好像是长了钉子一样坐不住。 自己不习惯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很大的因素是那些比他年龄小的孩子，都频繁的回头看向他。 就像是把他当猴一样观看似的，好像还在嘲笑他一样。 何石头整个人都不得劲，终于熬到了下课，他几乎是第一个冲出赵家的院子的。 赵丸子走在前面，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看向有些失落的何石头，安慰道：“舅舅你别灰心，以后我每天都给你额外补补。当你学的比他们好了，他们就不敢嘲笑你了。” 在赵丸子的认知当中，她一定要在学习上打败所有人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成为了第一。 可现在学的都是最基础的，要是跟城里同龄的人相比，她肯定远远不如。 所以，她要更努力的学。 现在每天晚上赵言哥都会来额外教她一些，比起那些之乎者也，赵丸子发现自己更喜欢珠算。 何石头倒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志向，他觉得自己哪怕能认识十个字，他心里都自豪的不行。 这要是在桃花村，他那些小伙伴当中，已经足够可以有吹牛皮的资本了。 “不不用丸子，俺又不是非要学出个啥名堂。”何石头解释。 赵丸子走到门口，看见了赵亭长在隔壁门口站着。 这青瓦房是好看，可这亭长爷爷也不至于天天来看吧？ “亭长爷爷好。”赵丸子还是跟往常一样打了招呼。 “亭长好。”何石头也跟在后面喊了一声。 赵亭长笑着走过来，“你们也好，这是刚下学回来啊？石头，你爹呢？俺找他聊聊天。” 因着赵亭长经常过来，现在跟何春混的比较熟一些。 何石头一个健步，就窜了进去。 “俺去喊俺爹，亭长您稍等。” 赵丸子也没有多耽搁，毕竟家里的鸡和兔子还要她喂呢。 现在家里人不多，光是靠小绿姐姐一个人那也忙不过来。 何春种了一辈子的地，可现在因为干旱，地都空着也种不了粮食。 现在他在家里就是干一些烧火，劈柴，铲屎等一些脏活。 何春搬了凳子，请赵亭长进去，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而赵小绿则是负责给家里做饭，以及换着花样的给宋老夫人做饭。 赵丸子跟何石头刚下学到家，两人就又挎着篮子去后山砍野菜去了。 赵亭长看着两人出去之后，愁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该死的天旱啥时候才能过去啊，老天爷也该下点雨了吧！” 提起这事，村子里所有人都能搭上话。这也是他们整天念叨的事情。 “这些日子天也没有这么热了，入秋了，天也冷了。这下雨……应该不远了吧？”何春这话说的，自己都很底气不足。 这天是不热的，现在夜里时不时的还起风。 好多次的现象大家都觉得可能要下雨，可是盼啊盼啊，老天爷愣是一滴水都没下来。 赵亭长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他抽了一口旱烟，问道：“对了，丸子娘这是后面都不回来了？俺看那生意好着哩，等大海送了水回来，俺再问问。” 何春接话，“说是回来的，等后面这铺子逐渐稳定了，生意就教给灯笼管理。” “哎呦，这过了年灯笼也不过十来岁了吧。” 何春点点头，“我那闺女打小还挺有主意的，现在生了三个女儿，灯笼跟丸子的性子都有些随她。” 说起这话，老实木讷的何春脸上忍不住的自豪。 赵亭长可真是羡慕，谁说这女子不如男的？ 看看人家的女儿，再看看自家的儿子。 虽然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挺孝顺的，但要真的比起来，那还真比不过。 “丸子娘是好人啊，好人会有好报的。”赵亭长感慨。 看来他以后要多在村里倡导，让大家多生女儿。 不要一天天到晚没事的就想着生儿子，这年头，村子里那些媳妇们因为生产而死的还少吗？ 要他说，孩子不管男女，有个两三个就行了。 那些生四个五个六个的，前面生了一堆女儿还要坚持拼儿子的，简直是思想迂腐！ 村里这些老嫂子老太婆们，真该改改自己的想法了。 赵亭长越想越觉得这事态严重，人命关天，哪能因为生孩子而死那么多的妇人。 现在村子里有钱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正想着，村口想起了阵阵的马蹄声。 赵亭长赶紧起身，“是大海他们回来了。” 何春也丢了手里的活计，跟着出来。 而赵小河在家里也听到了马蹄声，卯着劲一口气冲到了村口。 “大哥，是大哥回来了！”赵小河直接迎了上去。 赵亭长在后面不放心的喊着，“小河，小河，不要靠太近，当心误伤你！” 赵小河才不管这些，他几乎是在马车停下的那一瞬，就跑到了跟前。 赵小河摸不到马脖子，只能摸了几下马脖子上垂下来的鬃毛。 “马儿马儿，你可真是太帅了，你就是俺的梦中情马啊！” 赵大海跳下车，拍了一下赵小河的脑袋。 “嘿嘿你这小子，你不是说你言哥家那匹马才是你的梦中情马吗！” 赵小河解释道：“俺的梦中情马有很多，阿爹，等俺长大了俺想养马，养很多很多的马……” 赵小河迫不及待的规划自己的事业蓝图，憧憬般的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说笑。 “好了，给丸子家的马拴好，你娘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赵亭长催促。 赵大海应了一声，把马儿栓在了老槐树下。 赵言家的那匹马去拉水了，平日里也是拴在老槐树下的。 赵大海拍了拍马脖子，“嘿嘿，这下你们俩有伴了。” 村子里一下子有了两辆马车，众人看到之后，都新奇不已。 村里的那些妇人，昨天就开始打探另外一匹马是谁家的了。 赵亭长只是笑笑不说话，那些人问的急了，赵亭长就直接离开，看到她们也躲着走。 几个人都各自散了，各回各家。 赵亭长带着两个儿子，也回了家。 家里刘氏跟程樱早就已经做好了饭，就等着他们父子三人回来呢。 赵亭长刚踏进门，刘氏就开始催促，“俺说你这老头子，咋天天不记得吃饭的时间？大海去城里送水也就算了，小河这小子还没听到马蹄声呢，跑的比狗都快！” 真是，一个个的吃饭都不积极。 程樱默默的去厨房开始盛饭，上菜。 刘氏趁程樱没注意，悄悄的把赵大海拉到了一旁。 “大海，你有没有去医馆看看？大夫到底咋说啊？” 出门前，刘氏千叮咛万嘱咐，让赵大海去医馆找大夫，看看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 这事情从年后拖到现在，可恨她这儿子一直推脱说有事。 这给刘氏心里急得不能行。 赵大海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转身要去洗手。 刘氏又把他拦住，“到底去没去啊，好不容易进趟城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马夫的梦想 赵大海支支吾吾，“早上……赶得急，又帮婶子在铺子里忙了一会，没来得及。” 刘氏听得更急了，她不满的推了一下赵大海的胳膊。 “你这孩子，有啥事能比生娃重要？你要是不好意思，明天俺跟你一起去城里。” 赵大海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推推搡搡的进屋了。 程樱早就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她虽然没有听到婆婆跟丈夫的对话。 可不用多想，她也知道说了啥。 一家子都洗完了手围在一起吃饭，赵大海为了防止他娘继续念叨生娃的问题。 便首先岔开话题说：“今天俺跟向北哥去城里送水，婶子给俺开一个月三百文的工钱。”赵大海说的，言语里都是自豪。 他之前不管去矿里上工，还是去镇子上打零工。 每个月最多能赚个一百文，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现在一个月三百文，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此话一出，刘氏跟赵亭长满是惊愕。就连在吃饭的程樱，也停顿了一下。 “真的？哎呦这丸子娘做的到底是啥生意喲，开那么高的工钱。”刘氏唏嘘的说。 赵亭长装作很是淡然的样子，他并没有把上次丸子娘铺子一天进账两千多两的事情跟任何人说。 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不该他说出口。 何况丸子娘还是照顾他家的，否则这运水这样轻松的事情，也轮不到大海头上。 赵亭长咳了咳，正色道：“这工钱给的的确不低。大海，你以后每天去山上多砍点柴也送到城里去，咱们要对得起丸子娘对咱家的信任。” 赵大海点点头，“好嘞爹，你放心俺一定好好干。” 其实家里的条件一直都不算是很差，之前因为刘氏跟程樱做绣活，也攒下了一些钱。 现在大海每个月进账也可观，家里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赵小河只想着自己能养马当马夫的事情，他咬着筷子，天真的问：“大哥，你要是赚了钱能给我买匹马吗？你放心，这钱算我借的，以后还你……” 赵小河的话还没有说完，赵亭长便拿着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知道一匹马多少钱吗！” 赵小河眨眨眼，很贵吗？ “就丸子家那匹马，要了四十两银子。”车是十两银子。 那一日，赵亭长在马市上，跟人家马贩子磨了许久。 嘴巴都说破了，才把价格从六十两压到五十两的。 赵小河想了想，“那岂不是更加能证明养马很赚钱？我要当马夫，我要养马。” 小小的赵小河心里，埋了一个即将要发芽的种子。 赵亭长可气的不行，家里没个读书人。他现在花钱把赵小河送去赵家读书，可是希望家里能出个读书人的。 结果这孩子竟然要去养马？没出息，太没出息！ “闭嘴吧你，你把书念好。将来可是要去城里的学堂读书的。”赵亭长瞥了赵小河一眼。 而老赵家这边，赵老婆子自打把那一百文钱给了之后，她的情况还真就好转了些。 现在已经能够正常说话，并且有着清醒的意识了。 赵向北到了家，就把怀里带的一些油条，炒饭等早点交给了陶氏。 “丰年他娘，这些吃的是二弟妹让俺带给你带。” 陶氏正在锅屋忙活呢，看着手里这些东西。是白米，还有鸡蛋…… “这……这肯定很金贵吧？咱不能要。” 赵向北解释，“俺推辞了，可二弟妹说吃不完也就坏了，就让俺带了回来。等会你跟孩子们都吃点。” 炸的金黄的油条，香喷喷的蛋炒饭，还有几个白面的肉包子…… 陶氏心里很是不好意思，“二弟妹店里生意好不？要是需要帮忙的话，俺去免费给她干活都成。” 赵向北想了想，如实说：“俺先前也以为开铺子很容易嘞。可是今天看到铺子里的情况，还有人拿着刀闹事。那气狠狠的样子，危险的很。” “还好二弟妹会说，这要是放在咱们身上，小命都要没了。二弟妹的生意做的也难，不容易……” “那你回头看看二弟妹那里还缺啥，有啥咱们能给的能帮忙的，咱们也搭把手。”陶氏不放心的叮嘱。 何田田的铺子每天的来客都络绎不绝，其中最多的便是白鹿书院的夫子和学子。 书院的人众多，一传十，十传百，才几天的时间，大家便知道了“家的味道”这家铺子。 其次，再加上何田田的饥饿营销手段，以及上门配送服务。这两个大的新颖的亮点，又给铺子拉来了一大波客人。 何田田跟赵灯笼她们，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而刘楚玉经过七八天的洗礼，穿着粗布衣服，肩膀上打着白色的帕子。 完全就是一个店小二的形象，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先前贵公子的模样。 刘楚玉在这里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他干活也卖力。 经常在何田田面前，展现自己的力大无穷。 这一日，铺子的活忙完了，何田田把最后一笔账也记清楚了。 她从自己的商城储物柜里，数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出来。 这些钱，要用来去还管掌柜的借账。 小半个月没去他铺子里了，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了。 何田田上了楼，除了拿了一个钱袋子装银子，还拿了一个礼物下来。 这个礼物是她昨晚在商城里，特地给刘楚玉挑选的。 因为他最近表现的非常不错，积极性很高，小伙子也很能吃苦。 “刘楚玉，婶子有礼物要给你。”何田田喊了刘楚玉过来。 刘楚玉正在拖地，他是小小男子汉，现在家里的体力活就教给他吧。 听到何婶子喊他，刘楚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哒哒的跑到何田田面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婶子，什么事？” 何田田把买好的弓箭拿了出来，这是一把现代的弓箭，材质用的都是上好的。 总共是十二把箭羽，平时用来练习，已经足够了。 “这是婶子奖励给你的，等有空婶子让人在院子里做个靶子，你每天就能练习了。” 刘楚玉看到弓箭的那一刻，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心里的喜悦那是掩盖不住的。 “婶子，这个确定是送给我的吗？” 刘楚玉欢喜的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弓箭的材质真好，这弦的声音真好听。掂在手里也很有重量感。 哪怕是他家里收藏的最好的弓箭，那也比不上。 “因为你表现不错，婶子特点把珍藏的弓箭送给你。”何田田说道。 她可不敢说自己刚买的，毕竟如果刘楚玉问起来具体是在哪买的，她不好回答。 刘楚玉抱着弓箭，郑重的点点头。 “婶子，就凭这把弓，我在这给你打一辈子工都行。”刘楚玉说的很是认真。 何田田满脸黑线，孩子，你还是没有体会到打工人的辛苦啊。 “好了，你继续干活吧。婶子要出门一趟。” 何田田交代完，自己带着银子出门了。 正值将近中午时分，路上的行人还比较少。 走在路上偶尔一阵风吹来，竟然还觉得有些冷呢。 何田田打了一个哆嗦，心想这天气入秋了，是该给孩子们置办几身厚一点的衣服了。 还有丸子跟小绿她们，在村子里肯定比这城里更冷一些。 得抽空回趟家，给家里也置办一些东西。 路过红二娘的云水铺，何田田看到铺子的大门还是紧闭着。 唉，好久没看到二娘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棉花，学到技术了没？ 何田田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走了几步，来到了霓裳阁。 中午时分，霓裳阁里此刻只有寥寥的几个客人。店里一个小姑娘就能招呼的过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品生意 店里的小姑娘对何田田已经非常熟了，她刚进门，一个小姑娘就上前来问道：“婶子，您是找我们掌柜的吧。” “对啊，管掌柜的在吗？”何田田点点头。 “在的在的，我去喊。”小姑娘很是热情，说着就哒哒的上楼跑去喊人了。 何田田看了一圈这个铺子，琳琅满目的布匹，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只是好像哪里少了些什么，何田田想了想，哦，好像是店里的人少了。 她上次来看到的还是三个小姑娘，一个小伙计在这呢。这次来咋就一个小姑娘了？ 何田田给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手里的钱袋子放在了自己腿上。 不多时，小姑娘便带着管掌柜的下楼了。 何田田看到管掌柜的时候，也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她站起身子，有些吃惊，“掌柜的，你瘦了？” 原先何田田觉得管掌柜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他那张大肚子了。 可是现在，这才小半月没见，那肚子小了一大半。 管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这不是太胖了显老么？再胖下去估计我找不到媳妇了。” “啥？管掌柜的你还没成婚？”何田田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在她眼里，她一直认为管掌柜的是早就已经有家室的人了。谁还能想到，这掌柜的这么少年老成啊！ “没呢，二十多了还没成婚，已经算很晚了。”不过他也没有父母来操心他的婚事，孤家寡人一个。 额……何田田有些许汗颜。 这么看来，人家管掌柜的以前喊她何嫂子好像也不过分。 她让人家喊她大妹子，那才过分。 “那你以后还是喊我嫂子吧，这样才对。”何田田不好意思的说。 “哎……没事没事，我喊你姐也成。”管掌柜接话道。“姐，我在这都听说了你那铺子生意好的很，我就等着有时间也去尝尝呢。” 不过他这几天焦头烂额的很，自己店里人少还招不到人，凡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那肯定的，有时间你就去，我请客。”何田田把手里的银子递给管掌柜，继续说：“这是上次我借你的两百五十两银子，这次特地来还你。” 涉及到钱财之事，管掌柜的还是比较谨慎的。示意何田田上二楼谈论此事。 何田田看了一眼楼下刚刚招呼她的那个小姑娘，默默的跟着管掌柜上了二楼。 管掌柜的给何田田倒了一杯热茶，才诉苦说：“姐，你可不知道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何田田不解的看向他。 管掌柜坐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唉……之前我铺子里那两个小姑娘知道吧？” 何田田点点头，有点印像。 “这两个小姑娘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两人竟然背地里私收了客人的钱财大半年了，要不是我查了账本，还发现不了此事呢。” 何田田内心惊了一下，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那她们私收了多少银子呢？” 管掌柜伸出了一只手，“五十多两，两人一次性也不敢多拿，一次几十文几百文这样……” “所以我这店里这些日子给我忙的啊，这靠谱的人可太难招了。”管掌柜喝了一口热茶，拜托的说：“姐，你那边要是有靠谱的，也给我介绍介绍呗。我这工钱一个月一百五十文，活计也不累，就负责给客人介绍布匹就成。” “这银子我不要，那批烟雨纱差不多已经结束了。现在天冷，卖不了丝纱了，你的提成我也早就算了出来。”管掌柜说着，便进屋拿银子拿账本去了。 何田田刚抿了一口茶，管掌柜的便又出来了。 他把账本递给了何田田，“姐，你看看这是我记录的账本。按照先前答应的给您两成的提成，总共是三百一十五两银子。” “所以我这边还要再给您六十五两银子，再给您凑个整数吧，七十两好听些。” 管掌柜把数好的七十两银子递到了何田田手中，“咱们以后多合作，姐，您负责出主意，我就负责去卖。” 管掌柜对自己有很大的信心，毕竟他卖东西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何田田拿了银子，这是自己应该得的。 来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想好了主意。 现在不是入秋天冷了么，人们也开始穿厚衣了。 不过对于那些贵族家的小姐们，她们宁愿美，也不想把自己穿的臃肿些。 那她可以出出主意卖秋衣秋裤，这跟她们穿的里衣又不一样。 秋衣秋裤是贴身穿的，对于布料的要求很严格，要舒适，要保暖。 而且穿在身上，衣服要贴合着身子，那才更保暖一些。 所以，这就衣服的款式有着严格的要求了，就是现代秋衣秋裤的款式。 古代的里衣比较宽松，穿在身上也不贴合着皮肤，就不那么保暖了。 除了卖秋衣秋裤，其实女性的内衣也可以卖起来。 因为她一个穿惯了现代内衣的人，来到这个地方，最不适应的就是穿这边的内衣了。 何田田只穿了一天就丢弃了，果断从商城里买了现代的内衣来穿。 何田田猛喝了一大口水，找来了纸笔，然后把秋衣秋裤以及内衣的款式都画了出来。 这三样的款式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舒适度才是主打的。 她噼里啪啦的讲了一通，包括对于布料的选料上，穿着的舒适度上，以及一些细节的做工处，都标记的非常清楚。 管掌柜的虽然觉得很是新奇，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听到这些，还是不免的脸红。 尤其……尤其是那个内衣内裤……这么隐私的东西，哎呦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可何田田说的挺入神的，丝毫没有看到管掌柜的不自然。 “掌柜的，我这个主意虽然比较新奇，即便是做好了要想打开市场可能也有一些难度。毕竟你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去卖女人的东西……”何田田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管掌柜。 见他脸红的跟大头虾一样，便把后面的话止住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女性与女性之间，都是很少谈论隐私的。 除非，要关系特别好的小姐妹。 而管掌柜一个大男人，即便是做出来了，也不一定能够卖的出去。 “呵呵，掌柜的，这就是我的突发奇想哈。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想想其它的……”何田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管掌柜连连摆手，“不不不，姐，你的主意很好。”说的他一个大男人都心动了。 这个对他来说是一个挑战，可管掌柜的确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 市面上还没有的东西，那卖起来才新奇。 “那好，管掌柜你要是想做这单生意的话，有一个人也许能帮你。” “谁？”管掌柜的有些不解。 “就是上次来铺子里买纱巾的李小姐，先从她这里推广出去，然后慢慢打通整个长宁的贵族圈。” 里衣，毕竟只是有钱人才穿的起的东西。 如果他们把秋衣秋裤，以及内衣全套做下来了。冒然的挂在铺子里卖的话，一定会被很多人喷不雅之事。 到时候不仅钱赚不成，这铺子估计也开不下去。 所以这次的生意，只能悄悄的进行，先从李小姐入手。 管掌柜有点兴奋，“那这做衣服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到时候还要劳烦姐帮我牵个线。” 两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的地方，管掌柜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了。 临走时，何田田说要买一些成衣回去给家里人。 管掌柜很是客气的让她随便挑，何田田给家里人一人选了两套秋衣，要给钱的时候管掌柜的死活不愿意收。 “姐，我这铺子里需要小姑娘来干活。可我一个大男人实在是不好招，你要是有靠谱的给我介绍介绍。”管掌柜的央求道。 而且他接下来要卖新品，那就更需要小姑娘来了。 总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去给那些小姐们介绍内衣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破案 何田田想了想，这样也成。 自己要是帮他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也不算她白占便宜。 “那你这里有吃住的地方不？我给你从我们村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何田田问。 管掌柜的赶紧点头，“有的有的，这铺子后面有个院子，三间房，一间做饭的。平时我偶尔住楼上铺子里，不过现在基本上回家的较多。” “我那宅子离这也不远，要是有人能愿意住铺子里更好，顺便晚上也看铺子了……” 何田田心想，这管掌柜的还真是财大气粗。 这么大一个两层的铺子不说，原来还有一个宅院。这可比她有钱的多多了。 可为啥管掌柜的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成婚呢？ “管掌柜，你需要我帮你找对象吗？”何田田直接问。 “啊？”管掌柜没理解，找对象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介绍个姑娘，给你做个媒。你要是愿意，我这两天就抽空回村里一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管掌柜看何田田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他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成，那我先感谢姐了。” 村里人好，村里人能吃苦。 他以前最穷的时候，饿肚子都能饿七八天。这样一步步打拼到今天，也不容易。 城里那些有钱家的小姐，也看不上他这没钱没势的。 何田田抱着买的成衣，拎着一大包银子回去了。 知道现在店里估计正在上客，她拿着这么多东西也不好太显眼，于是便绕到了后院，从后门进去了。 赵小兰跟赵言娘在忙着给前厅上菜，赵灯笼负责做饭。 而刘楚玉则是趴在柜台记账收钱，他对何田田的铅笔早就新奇许久了，今天终于自己也体验了一把。 刘楚玉数钱很利索，记账也很麻利。 这让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读书真的有用，要不然他现在哪里能干记账这样精细的活。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刘楚玉突然觉得他有点喜欢上读书了。 何田田没有打扰他，而是把东西都抱上了楼。 每次最先迎接她的，便是乌金和椰子。 两只大狗在这生活了一些日子，也着实委屈了它们。 毕竟在这里不能刨土，不能撒丫子狂欢，更不能遛山抓野兔……那是挺无聊的。 两只大狗在何田田的脚边呜哼呜哼的，显得很是委屈。 何田田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好了，过两天便带你们回村里，随你俩怎么折腾。” 陈氏抱着小明珠出来，听到何田田说这话。 “要回村了吗？什么时候？” 何田田把衣服都放在桌子上，自己把孩子接过来。 “后天吧，我回去办点事情。可能需要呆个几天，我看这铺子里现在也能忙得过来。” “带明珠回去吗？”陈氏接着问。 “带的，正好把乌金和椰子也送回去。它俩就是村里长大的，到这边也不习惯。”一天天的，现在两只狗最喜欢的便是跟小明珠玩了。 狗玩人，人玩狗，互相打发时间。 “那俺还是留在这吧，在楼下好帮帮忙。”陈氏心里有些愧疚，毕竟这铺子开了一些日子了，她也没出多少力。 何田田点点头，她把给阿娘新买的成衣挑出来。 “阿娘，这两身衣服是给你的，你试试。” 一身蓝色一身土黄色，上衣裤子很是齐全。 陈氏很是心疼，“这样好的料子，那得不少银子吧？” 何田田已经习惯了自己爹娘万事勤俭的性子，“赚钱不就是来花的，我给石头还有阿爹他们都买了，天冷了这些马上就能穿的到。” 小明珠因为是婴儿，她的衣服都是何田田从商城里买的现代版的。外面再套个粗布的衣服。 婴儿的衣服最是舒服，哪怕是这边最好的布料，都做不出来。 陈氏把自己的衣服收好，便下楼去帮忙了。 何田田抱着小明珠，她在自己房间里点开了现代商城。 她想要买一些书籍，比如说灯笼喜欢做饭，可是光看菜谱那只能得到厨艺上的提升。 要是想以后把整个铺子交给她打理，她需要学习管理之类的书籍，要如何运营，如何用人等等方面。 而小兰其实自己读医书起来，是比较晦涩难懂的。 学医这东西，除了理论，那最重要的还是实践。 看来她也需要招人，至少还要再给店里招一个帮厨。这样灯笼的活计能够轻松一些，不至于任何菜品都要自己做。 孩子们都来城里这么久了，还没有见识过晚上的长宁城是什么样子。 今天正好店里结束的早，何田田便给店里所有人都放了假。 赵灯笼跟赵小兰可以去夜市逛一逛，但她俩其实对于城里并不熟，对于逛街兴趣不高的样子。 刘楚玉倒是很热心，这长宁县他可太熟了。自告奋勇的要带着灯笼和小兰出门。 赵言娘和陈氏两个得了空也出门了，赵言娘听说何田田过两天要回去。 正好她可以买些东西，带回村子里给儿子。 唉，她出来这么久了，真不知道赵言跟他爹在家里咋样了。 说不定，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赵言娘咬咬牙，决定奢侈一把，一股气给赵言买了好多吃的。反正她现在也能赚钱了，不能亏了儿子。 这购物的本事，看得陈氏一愣一愣的。 乖，这简直是要把铺子搬回家的节奏。 小明珠也被陈氏抱出去，见见世面去了。 整个铺子里，只留了何田田一个人，和两只狗。 她整算了一下铺子里这小半月以来的账目，除去从商城里买菜买米面用的钱。还有她在管掌柜的那里拿到的提成。 现在手里总共有两千六百多两银子了，这么多银子，看着就喜庆。 她想着，等赚到了三千两银子的时候，她就去看看宅院。 在城里买一处宅子，到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去学堂上学也方便。 铺子里的生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一日，刘楚玉正在铺子里拿着铅笔记账。 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上这铅笔了，每当用完的时候，还可以用刀子削一削，便又能够继续写字了。 真神奇！为什么何婶子总能想到做一些新奇的玩意。 台灯也是，那个牙刷牙膏也是…… 刘楚玉现在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就算是他老爹跪着求他回去，他现在都不想回去了。 记账的柜台在门口，只要来了客人，刘楚玉还要喊一句：欢迎光临。 这个是何婶子特别交代的。 刘楚玉低头记账，察觉有人进来的时候，都没看清楚人是谁。 便微笑着，大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客人里面…… 刘县令的视线落在了刘楚玉身上，刘楚玉看到是他老爹来了之后，后面的话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正值中午上客最多的时候，长宁城里的百姓可不是谁都认识刘县令的。 更何况，他现在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一件寻常的衣服。 刘县令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的另一面，粗布的衣服，小小的肩膀上还搭着白色帕子，头上的玉簪也没了，而是用了一根筷子束发…… 虽然显得有些寒酸吧，可到底像个人样了。 就这一点，刘县令还是有些满意的。 刘楚玉可就没那么好脸色了，当他看清楚是他老爹来了之后。 很是警惕的看了他老爹一眼，“你来做什么？” 不会是要把他接回去的吧？那可不行！ 刘县令瞪了一眼刘楚玉，“你小子，这就是你跟你爹说话都态度？” 刘县令刚刚升起来的一丝好感，现在全部消失殆尽。 这么多人在，他也不打算跟这个逆子多计较。 刘县令理了理衣服，正色道：“我当然是来吃饭的，你不是店里的伙计么？还不赶快在前面带路？”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真诚的道歉 进入角色还挺快…… 刘楚玉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前面带路。 他把刘县令带到了一个拐角，正对着墙壁的桌子面前。 这个位置很小，刘县令的身子挤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困难。必需猛吸一口肚子，才能进去。 何田田看到的时候，就知道刘楚玉这是故意的。 她摇了摇头，唉，真不知道这孩子跟他爹有多大的仇恨。 刘楚玉看着他爹的头顶，闷声问：“要吃什么？” 店里的午饭菜品几乎都是固定的，会随着季节不同而变换。 刘县令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挂着的菜单上看过了。 他想了想，“来一份红烧兔肉吧，再加个拔丝红薯甜品，还要一碗大米饭！” 刘楚玉默默记下了菜单，到后面通知备单去了。 刘县令今日来，本来是想找何田田说事情的。 不过现在店里人多，何氏估计也没时间。再者他刚刚好不容易挤进来的，现在出去有些困难。 算了，还是等他吃饱喝足再说吧。 菜上的很快，还是刘楚玉亲自上的菜。 刘县令生平第一次吃他儿子端的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豪的。 他悠哉悠哉的啃着兔肉，要是此刻有壶酒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刘县令的这顿饭，一直吃到铺子里的客人都散尽。 他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很是满足。 何田田正好也忙完了手里的活计，她上前来招呼，“县令大人，今日饭食味道如何？” 刘县令点点头，“不错不错，下次我要带着夫人一起来吃。” 何田田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她需要跟县令夫人打好关系，因为接下来肯定还有需要县令夫人帮忙的地方。 何田田很是热情，“那真是太好了，县令夫人要是来的话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好提前准备一些不一样的饭食。” 刘县令被这个不一样的话吸引了，想着为了尝到美味，他得尽快带夫人来才行。 “对了，我今日来是有事相告的。张麻子那几个街溜子诬陷赵言一事，这事情查清楚了。” 何田田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这些日子赵婶子可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还在担心这个事情呢。 毕竟赵言明年开春就要赶考了，可不能因为名声的事情耽误了。 “刘楚玉，去喊你赵嫂子过来。”何田田喊了一声。 刘楚玉赶紧去后厨，把赵言娘喊了出来。 赵言娘见到刘县令，赶紧跪在地上行跪拜之礼。 “县令大人。” “起身起身，我今天来可不是摆什么官架子的。赵言的事情查清楚了，我特地来与你们说一声。”刘县令摆摆手。 “这次陷害赵言的是程方坤的儿子程方，那小子也在白鹿书院读书，还跟赵言是同僚，他们是不是先前发生了什么龃龉？”刘县令问道。 那程方他也派人打听了一下，比他的儿子还混不吝。 不好好读书便罢了，一三五万春楼，二四六胭脂巷的，比混不吝还混不吝。 赵言娘一听这话，赶紧摇头，“不可能，我家言儿向来待人温和，从未看到他跟谁红过脸。” 赵言娘一脸笃定，赵言的为人，她这个当娘的最是清楚。 “言儿待别人好，不代表别人不嫉妒他。那人叫程方是吧？”何田田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她便把之前看到程方想测试作弊，拿银子贿赂赵言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但是我猜测可能性很大。”何田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刘县令恍然，“怪不得程家那小子死活不说什么缘由，原来如此丢人！真是丢读书人的气节！” 刘楚玉也在白鹿书院读过几个月的书，他自然直到程方是哪号人物。 他很是不屑的唾弃，“哼，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得到惩罚？书院应该开除他，还能由他这样的老鼠屎？” 这话说的，刘县令面色有些尴尬。 事实上白鹿书院并没有对程方做出开除的决定，也是迫于程家的势力。 书院的创办，也是靠着每年这些有钱的生意人出资运转。 而程家几乎垄断了整个长宁城，不，整个泉州的日用品等方面。每年给府衙交上来到税，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刘县令知道这事是赵言受了委屈，可是要想给程方一个多大的教训，还是有些难度的。 何田田看刘县令面色有些尴尬的样子，便也猜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按照程方现在所犯的错，我这边也不好把人往大牢里押。”因为律法并没有规定，污蔑一个书院的秀才，那该如何处理。 但刘县令也知道，这事要处理的让赵言这边能接受。 不然，他对不起自己的县令之位。 “赵言娘，今日赵言不在，你看这事言儿这边想怎么处理？我这边也去程家走一趟。”刘县令询问赵言娘的意思。 “这……”赵言娘看了看何田田，她一时也拿不准什么主意。 “赵言娘，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这边再去找程方坤，说说这个事情。”刘县令宽慰道。 赵言并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何况这事虽然闹的很大。那日县令大人就出面及时制止了。 所以赵言这个事情，其实在长宁城里就像是滴了两滴雨，又迅速停了一样。 “那就让程家那小子，给我儿子道歉。”赵言娘想了想，她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儿子受委屈。 刘县令看向她，想继续听赵言娘下文如何说。 可赵言娘没有下文了，“只是道歉？”刘县令有些不确定的问。 赵言娘点点头，“对，要诚心的到长丰村，给我儿子道歉。” “好，我即刻就去程家走一趟。”刘县令理了理衣服，又交代了一些，便离开了。 何田田倒是没有说什么，也许能够为赵言争取的，也就仅仅只有一个道歉而已。 只有刘楚玉不服气，他打骂道：“那程方算个什么玩意？犯了错只要道歉就可以了吗？” “那是不是他哪天杀了人，也只需要道歉就能解决了？他就应该被书院开除，永远没有考功的资格才对！还有那程家，教子无方，应该让他老子一起来赔礼道歉……” 刘楚玉噼里啪啦讲了一通，整个人义愤填膺。 他不服，这事虽然跟他没有关系，可是他看不过去！ 何田田心想，刘楚玉的观点的确也没错。错就错在了这个时代。 这事要是搁在现代，可能，也许要好解决一些。 她对刘楚玉招了招手，“好了，这事是赵言的事情，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刘楚玉，你长大了以后想做什么？” 刘楚玉跑到何田田跟前，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只喜欢射箭，也不知道以后想当什么。 不过他最近晚上也看书，非常着迷武侠话本里面的那些英雄人物。 想到这里，刘楚玉坚定的说：“我要当大将军，上阵杀敌！” 何田田鼓励他，“有志气，你要是当上大将军，你爹也会为你骄傲的。好好干活，练练你的体力。” 刘楚玉点点头，他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臂，这些日子端盘子，应该是连了一些肌肉的。 何田田把要带回家的东西，全部都已经打包好了。 应该是入秋了的缘故，天气骤然开始变冷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那风吹在身上冰冰凉。 要是能够下雨就好了，这些日子城里的人只要看见太阳没出来，就开始祈祷下雨。 有时候都感觉真的要下了，可最后也没下下来。 一次次失望，可百姓们还是每一次都抱着希望祈祷。 赵大海跟赵向北这一天早上赶车来到时候，除了运了水和柴，还有两篮子鸡蛋。 这是赵丸子特地交代的，说是皮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徐青云 赵大海跟赵向北一脸懵逼，这不就是普通的鸡蛋吗？还什么皮蛋？ 赵大海的马车已经赶的很熟练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长宁镇。 到了何田田铺子的后院的时候，两人很是熟练的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当然，还包括那两筐子皮蛋。 干完了后院的活，赵大海给马儿喂了点水。两人赶紧又加入了前厅帮忙端盘子，跑腿的活当中。 刘楚玉这才得空喘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已经跟赵大海还有赵向北混熟了。 并且还挺喜欢大海跟向北来的，毕竟，男人之间能说的话更多些。 “我说大海哥，向北哥，你俩以后能不能再早点到呗。我一个人跑的腿都要断了。”刘楚玉锤了锤自己的腰，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喘口气。 赵大海拿了漆盘，开始给客人上菜。 听到刘楚玉说这话，赵大海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说：“再早点马腿就要跑断了。” 在刘楚玉的腿断，和马腿断之间，赵大海选择前者。 当然，他并不知道刘楚玉的真实身份。 刘楚玉撇撇嘴，没说话。 等到上午的活计都干完了之后，赵大海跟赵向北两个人也打算走了。 何田田到上面把小明珠抱了下来，乌金和椰子也屁颠屁颠的跟着。 两只狗，好像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村里。 赵向北把帮忙把东西搬到了马车上，两只大狗很麻溜点自己跳上了车。 赵大海想起皮蛋的事情，便跟何田田说，“婶子，今天丸子让俺们把皮蛋从家里带来了。给您放厨房了。” 何田田眼睛一亮，赶紧去了厨房。 这皮蛋做了这么久了，终于可以吃了。 赵灯笼拿着皮蛋在研究，这玩意是她做的没错，可是不知道咋吃啊。 刚刚她剥了一个出来，那黑不溜秋的，味道还怪怪的。 赵灯笼看到何田田，有些郁闷道：“阿娘，这皮蛋好像做失败了。浪费了两篮子鸡蛋。” 赵灯笼有点想哭，早知道她应该少做一点点。 都怪她对自己太自信了。 何田田上前检查了一下，又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笑着说：“没有坏，已经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 这个正好可以做为店里的一道凉菜推出去，顶替掉凉拌黄瓜这道菜。 何田田临走时，把皮蛋的吃法告诉了赵灯笼。 当然，这种东西比较极端。喜欢的人会非常喜欢吃，不喜欢吃的人那是一点都接受不了。 何田田建议可以在前面柜台摆几盘子，免费给客人先进行品尝。 交代完这些，何田田便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准备了软垫子，坐在上面也不用担心会被颠簸着。 赵向北坐在追边缘，他的身边趴着的是乌金和椰子。 “二弟媳，你这次回去你大嫂肯定特别高兴，她总是念叨你呢。”赵向北的眼睛亮亮的。 何田田笑了笑，“正好我有件事情也想跟嫂子商量商量呢。” 赵向北没有问到底什么事，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过问。 因着车子上有小明珠，赵大海赶车的速度也比往常极慢。 车子行驶到一处山林小路的时候，远远的，赵大海便看到前面路中间好像躺着一个人。 “吁……”赵大海又放慢了些速度。 “怎么了？”赵向北好奇的向前看过去。 “那躺着的是不是一个人？”赵向北有些不太确定的问。 何田田看了看，点点头，“大海，咱们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遇到了什么难事。” 马车走近之后停了下来，赵大海跟赵向北两个人下车，上前查看了一下。 是一位老人，头发跟胡子都花白了。 老人看上去年龄也挺大了，半眯着眼，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很粗。尤其是那一张嘴唇，已经渴的干裂。 伤口结了疤，然后又裂开，渗出了血。 何田田看的不太真切，不过她猜想这人很可能是因为干旱逃荒到这里的。 她正好随身带着水壶，便把水壶扔给了赵大海。 “大海，赶紧给他灌点水，让这位老者躺平。” 赵大海接过水壶，就着老头的嘴，一点点灌水。 老头应该还算是有些意识的，喝了不少。 何田田抱着小明珠在旁边看了一会，看到老头悠悠转醒，便问道：“老人家，您怎么称呼啊？” 徐青云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年轻人。 他费力的开口，“免贵姓徐，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老人家，不用客气。您怎么一个人躺在这，您的家人呢？”何田田把剩下的水都给了老人，“这个您拿着，留着路上喝。” 徐青云激动的接过水壶，眼睛里泛着泪光。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是给我的？”这年头干旱水多金贵啊，可是他竟然白白的得了这一大壶水。 何田田笑了笑，“这是给您的，老人家您拿着吧。” 徐青云想起身感谢，可是突然发现自己脚腕生疼，一点都使不上劲。 赵大海跟赵向北赶紧上前搀扶住，“老人家，您受伤了？” 赵大海看到老者脚腕处渗出了红色的血，看上去还有些严重。 何田田看到之后也皱着眉头，这老人孤身一人，又受了伤，怕是走不了了。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硌在石头上了。”徐青云皱着眉头道。 何田田看到老人家旁边的行李也都撒了出来，从里面掉落了几本书。 她眼睛一亮，想了想，询问道：“徐先生，那您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回长丰村？您现在也走不了，我们有马车。” 徐青云有些吃惊，“这位夫人，您怎知我是先生？” 何田田笑了笑，指了指旁边散落的几本书。 “您如此顾礼节，即便是落魄还随身带着书籍，我猜您很可能是教书先生。” 徐青云点点头，说来都是心酸。 “这年头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哪里还需要教书先生。没人读书，没人读书了……” 何田田示意赵大海把地上的包袱收拾好，她则是问道：“徐先生，您要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们回村子里。我们村的小孩正需要一个教书先生读书写字呢。” 徐青云倒是没有拒绝，反正他这一把老骨头了，没有家人，到哪都是一样的。 赵大海跟赵向北把徐先生背上了车，马车上的位置还很大，足够再坐下一个人。 车子赶在中午时分，到了长丰村。 赵亭长正跟着村子里几个人老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乘凉聊天。 几个老人围在一起抽着旱烟，吞云吐雾的。 何田田家的马车哒哒从远处而来，一个老头羡慕的看了一眼。 “亭长，你家大海可真有本是嘞。这赶马车可不是谁都能会的活。” 赵亭长满脸自豪，“那可不，俺这大儿子随俺，聪明。学啥东西看一遍就会。” “哎……那不是老赵家那儿媳妇吗？听说这马车就是她买的嘞，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赵亭长看了他一眼，“啥老赵家媳妇，人家何氏现在跟老赵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以后还是喊人家何氏，或者丸子娘，这样更合理一些。” 其他几个老头一听，都咂咂嘴没说话。 马车行驶到老槐树旁边停下，赵大海跳了下车。 “爹，六叔公，大叔伯好。”赵大海一个个打了招呼。 后面的赵向北也下了车，喊了人。 只有何田田向来跟这些老头子不熟，所以更不知道该喊啥了。 她歉意的笑了笑，就当是打了招呼了。 几个老头看到何田田怀里抱着的小明珠，忍不住的夸赞，“哎呦这小女娃长得可真俊俏。” “怕是咱们长丰村最好看到女娃嘞。” 只有赵亭长，注意到了马车上的陌生面孔。 第一百八十八章 建学堂 赵亭长看了一眼徐青云，又迟疑的看向何田田。 他走到何田田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丸子娘，这车上的那个是谁啊？” 何田田便把路上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我看着怪可怜的，老先生了，这个年纪无儿无女又受了伤。亭长，咱们村过了年不是缺个教书先生么……”何田田悄悄的指了指身后，“我看这个行。” 赵亭长欣喜的点点头，也觉得可行。 他前两天还在发愁呢，现在都十月份了，等到明年二月过后，赵言就要去书院进修一些日子赶考了。 他走了，可是这村子里读书的娃娃可咋整。 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学堂，不能就这么散了啊。 想到这里，赵亭长把前几日一直琢磨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丸子娘，俺也不怕你笑话。现在村子里不是有二百两银子呢，俺想用来建学堂……” 何田田一听，那是从心底里支持啊。 “这有啥笑不笑话的，亭长，这学堂要是能建立起来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村子里哪家不得感谢你。” 赵亭长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激动的点点头。 “丸子娘，有你这句话，这学堂俺要立刻找人建起来。土坯房，先盖个三间。” 何田田看了一眼坐在车上的徐先生，赶紧让赵大海跟赵向北，先把人背到她家去。 她家现在空的很，还有屋子住。 “亭长，既如此，不如就再盖一间，给村子里的教书先生住吧。咱们村没有先生，人家徐先生日后教书，也总得有个歇脚的地方。” 赵亭长同意的点点头，“丸子娘，你说的很对。其实这学堂的位置俺都选好了，就在二花娘家屋子那边。” 那里靠近村尾，还有好大一片空地。 这么多年了，也没人买那块空地起房子。要是盖四间土坯房，那个位置刚好。 土坯房住着多舒坦，冬暖夏凉。 何田田回到家里，赵丸子跟赵小绿显得很是兴奋。 何田田把给家里人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有了新衣服穿，大家都很开心。 何石头抱着自己的新衣服，乐得一直在傻笑。 这衣服看着太新了，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穿。 吃过午饭之后，何田田在自己房间里把食材都补充好，放到冰箱里。 冰箱的事情，她悄悄的跟赵小绿说了。 这孩子不会多问，只知道能从里面拿些东西，给宋老夫人做吃食。 刚刚进来的时候，何田田好像是看到隔壁青砖房还没有住人。看来，宋老夫人还没有搬过来呢，她这次就不用打招呼了。 何田田在商城里买了一些消炎药和碘伏，给徐先生送了过去。 徐先生暂且安排了跟何春，何石头住一个屋子。 “石头，你去给徐先生打些水清洗伤口。再帮先生给伤口上药。”何田田使唤道。 何石头应了一声，麻溜的就出去了。 很快便拿了帕子和端了一盆水过来，徐先生的脚还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何石头把他一双臭脚按到了水盆里。 “这……这……”徐先生一时间话都讲不出口。 何石头还以为人家不好意思，客气道：“先生不必跟俺客气，俺给您洗干净……” 徐先生臊的脸色有些红，他想说的是真败家啊，这么大一盆水竟然用来洗脚？ 何春站在门槛尴尬的咳了咳，有些郁闷的嘀咕：“这狗东西，还没这样给俺洗过脚嘞。” 把徐先生这边都伺候好之后，何田田才从屋子里出来。 赵丸子跑到她跟前，汇报道：“阿娘，家里的小兔子又生了好多小兔子……再这么生下去，都找不到草给它们吃了。” 虽然一直在吃兔子，可是兔子的数量也在不断的增多。 之前杀兔子的活计一直是她阿爹做的，她刚刚也看到了，院子里已经晒了不少兔子皮了。 这些兔子得想办法处理掉一部分，不然家里到处都是臊哄哄的。还有这些兔皮，可以用来做衣服，做围脖都挺不错的。 家里的鸡现在还能下蛋，每天的鸡蛋用量也能跟得上，都不需要她从商城里再买了。 还有家里的羊，也就两只，还是能养活它们的。 想到这里，何田田便说：“丸子，你去把那些肥一点的兔子单独都挑选到一个笼子里去。还有那些晒好的兔皮，清理干净装好，等我过几天去城里，都带走。” 这些兔子可以都送到张屠夫那里去，让他全部杀完。到时候她再买个冰柜，把这些肉都冻起来。 还有那些兔皮，她打算送到管掌柜的铺子里去。到时候看看是做围脖还是做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反正多少能赚点。 赵丸子觉得终于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现在山上都旱的要死，压根找不到多余的草来喂兔子。 一家子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在村子里，好像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计似的。 傍晚时分，陶氏带着赵丰年来到了何田田家里。 何田田很是欢迎，她正想着有些事情要去找大嫂呢。只是她怕去了老赵家，看到赵老婆子，闹得烦心。 所以一直在心里纠结这个事情。 “大嫂，你来的正好。”何田田把陶氏请到了自己房间。 赵丰年倒是个自来熟的，进了屋子喊了人，就跑去找丸子她们玩了。 陶氏亲昵的抱着小明珠，她坐在椅子上，“听向北说你回来了，俺便想着来看看，许久不见了。” “呵呵，后面我也会经常回来的。现在是铺子里忙，有些丢不了手。”何田田有些无奈。 陶氏踌躇了一下，“要不俺去你铺子帮忙吧，你放心，俺不要工钱。”陶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她解释道：“二弟妹，俺知道你给向北这个活计，也是想帮助俺。所以俺去给你免费搭把手都管。” 何田田笑着摇摇头，“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哥干活老实，也是赚的辛苦钱，这是他应得的。” 其实，赵向北跟赵大海每天早上送了水，还在店里帮忙。这倒是何田田还占了便宜呢。 毕竟要是再请个伙计，那可不是一人三百文能搞定的事情。 “不过，我这里有个其他的活计大嫂考虑不？”何田田想到管掌柜的请求，所以还是先紧着那边吧。 陶氏眼睛一亮，“什么活计？只要俺能干，俺不挑。” 何田田便把管掌柜铺子招人的事情说了，“其实就是给进来的客人介绍介绍成衣，还有一些布料啊等一些事情。人家那个地方管住，一个月一百五十文，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何田田想着给管掌柜招一个有经验的妇人，做事情沉稳，能少操心。 再招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毕竟是成衣铺子，要是有什么新奇的款式，小姑娘穿在身上那就是妥妥的模特。 “不过大嫂，这去城里务工家里的事情可就顾不上了。大牛和铁柱还行，但丰年咋整？” 丰年还那么小，又要去学堂读书，不知道大嫂能不能放得下。 陶氏现在心里只想着那一百五十文……现在她男人一个月三百文，她要是能一个月一百五十文的话，他们夫妻两个一个月就能攒七四百五十文下来。 那两个多月就能攒一两银子了，照这个速度下去，铁柱明年也能娶上媳妇了。 为了给老二成家，陶氏也顾不得赵丰年了。 她坚定的说：“二弟妹，这活计俺去。实不相瞒，俺想明年给铁柱说门亲事的……总要攒些礼钱，人家才愿意把姑娘嫁过来不是？” 何田田点点头，很是同意。 她突然想到王大壮那个事情，也不知道他那十两银子的彩礼攒够了没。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八卦 “嫂子，我问你个事情……就是咱们村那个王大壮前些日子不是相了门亲事么？咋样了？” 何田田其实不想八卦的，可是两个妇人在一起。除了八卦，那还能聊些啥呢。 这话给陶氏问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她其实对村子里这些八卦并没有在意过。平日里也不跟村子里那些小媳妇们聊天。 “这个……俺也不知道……”陶氏小声的说。 何田田刚想说没事，她也只是随便问问的。屋子外面就响起了玉兰嫂子的声音。 “哈哈丸子娘，你这个事情问我才对。赵陶氏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不知道村子里这些八卦事。” 玉兰嫂子笑呵呵的走进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 “嘿嘿，嫂子咱们也好长时间不见了。”何田田客气的说。 玉兰嫂子欢喜的把小明珠抱在自己怀里，这小孩好像特别喜欢听人聊天讲话似的。 大人说话的时候，她一副听得认真的样子。 玉兰嫂子清了清嗓子，“让俺来给你讲讲最近村子里劲爆的消息吧……” 玉兰嫂子坐直了身子，“就刚刚讲的王大壮相亲那是，对方叫程桃桃是吧？”玉兰嫂子撇撇嘴，感觉那程家庄的小媳妇咋没几个心眼好的。 “那程桃桃相的可不止王大壮一个，粗略的算了算，约莫有八……九……十来个人。要俺说，咱们村那老红为了钱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就这样的人也往咱们村里撮合。” 玉兰嫂子冷嗤了一声，她要是王大壮的娘，非的把那老红骂一顿才解气。 这也就欺负大壮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良心。 “那彩礼钱呢？大壮现在咋样了？”何田田追问。 她应该在屋子里摆盘瓜子的，喝茶嗑瓜子聊天，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十两银子彩礼，就算是把大壮买了那也凑不齐啊！要不是大壮平日里跟刘能称兄道弟的，这事俺还真不好管他。”玉兰嫂子乐津津的说。 “俺把这事跟大壮说了，又去找了那老红，逼她问出了一些事情。原来那程桃桃的爹娘就是想利用自己女儿骗钱的，到处相亲赚男方见面的礼钱不说，最主要的是光咱们村子，就介绍了四五个。你说，就算是那程桃桃以后跟大壮成婚了，这不尴尬吗？” 你的媳妇，跟你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兄弟也相亲过。怎么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何田田皱了皱眉头，“那大壮又要继续单身啦？” 这句话，似乎是问到了玉兰嫂子的心坎上。 她笑眯眯的，还有些自豪的说：“这得多亏了我，托人从城里给他介绍了一个。那姑娘自幼没了爹娘，在叔婶家长大的。” “她叔婶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五两银子要把她卖了。我一心想，这不比那个程桃桃便宜些，就果断找了大壮。关键是那姑娘模样也周正，是个能过日子的。” 额，这怎么听怎么有种农村热买媳妇的赶脚。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这个地方太常见了。 “两人前几天刚成了婚，现在日子过得好着哩。” 也怪不得玉兰嫂子心里自豪，这能让城里的姑娘嫁到村户里，在长丰村那是头一遭。 陶氏也听得入神，“玉兰嫂子，俺觉得你都可以去当老红了。” 玉兰嫂子赶紧摆摆手，“这可不行，俺对这个不感兴趣。对了，你们知道那程桃桃最后嫁给谁了么？” 陶氏跟何田田齐齐的摇头。 “哎呦，就在离你家不远的柳氏家，她家儿子赵大狗！” “啥？赵大狗？”何田田对赵大狗还挺有印象的，上次刘氏跟赵三和离的时候，她见过赵大狗。 印象中，赵大狗还挺重感情的，是个好孩子。 唉，好孩子赵大狗也是视觉动物，逃不出美人计啊。 陶氏想了想，有些不解的问：“那她们家是咋出得起十两银子的彩礼的？” “对啊，柳氏家这么有钱吗？”何田田也跟着问。 玉兰嫂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他们家有地，今年收的粮食卖了一些。还有大狗先前跟他娘在城里做工，赚了一些钱，七七八八的又找宗族的人凑了些。”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赵大狗争气，据说现在在城里的一个有钱人家做工。好像是照顾一些花花草草啊，挖池子清理院子啊之类的。一个月也能赚不少钱嘞。” 具体的，玉兰嫂子问的也不是很清楚。 何田田想了想，那大概就是跟现代版的园林工作者差不多。 那些有钱人家院子多，种花种草挖池子种树的，最喜欢搞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 不像她们农村人，只想着种地填饱肚子。 三个妇人在一起一聊天，那就有点收不住话夹子了。 何田田把这些日子村子里的八卦都听了一遍。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自家孩子身上。 玉兰嫂子跟何田田家都是女儿，不用想着花钱娶媳妇的事情。 这么一对比，好像只有陶氏惨了些。三个儿子目前只有一个儿子成了家。 陶氏戚戚的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俺没有生姑娘的命。老天爷给了俺三个破小子。” 何田田刚想劝慰，其实男孩子也挺好。你看丰年，就很可爱也很孝顺。 不等她开口，玉兰嫂子便说：“赵陶氏，你就知足吧。你家小子多，每年地里的活哪轮得到你下手？不像俺家，家里两个姑娘使不上力，俺跟赵能两个人累死累活……” 这么一说，陶氏心里好受了一些。 的确也是，每年地里的事情根本轮不到她。 她只需要负责在家里做好饭，洗好衣服就成。 “而且啊，儿子大了可以出去赚钱养家，可女儿呢……不行嘞！”说起这个，玉兰嫂子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 她虽然不重男轻女，可是在这个现实中，这些的确都是她们家的现状。 何田田听了之后，突然问道：“嫂子，玉兰今年多少岁了来着？” “十三了……再有两年就能嫁人了。”玉兰娘接话，一点都没有深想。 何田田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给管掌柜的，找到第二个店员了。 玉兰这孩子长得板正，而且干活也勤快。还挺适合去成衣铺子里做工的。 于是，何田田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嫂子感觉怎样？玉兰能跟着我大嫂一起，也算是有个照应……嫂子？嫂子？”何田田话说了一半，看到玉兰娘已经愣在了那里。 她伸出手在玉兰嫂子面前挥了挥，玉兰娘这才回神。 “真的？丸子娘你可真是太好了，这样的好事都想着俺家。” 玉兰娘激动的不行，她家姑娘真的可以去城里找个活计？ 这对她来说，简直跟做梦一样。 “自然是真的，这事嫂子回去跟玉兰商量一下。要是觉得行，过几天我去城里跟着马车一起就行了。” 玉兰娘倒是觉得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还需要商量个啥。 “不用商量了，玉兰肯定去。”玉兰娘当即就把这件事情给拍板了。 何田田坦然说：“人家成衣铺子的掌柜的，一个月给一百五十文的工钱，活也轻松。” 玉兰嫂子摆摆手，“嗐，这工钱不工钱的无所谓。主要是俺想让玉兰学一点手艺，嘿嘿，这要是多少能给点，你也成。” 要不是水仙还小，她还真的想让水仙也学点啥手艺呢。 三个妇人在一块聊天，那时间就过的非常快了。 玉兰嫂子跟陶氏，一直到了天色将黑，才想起来回家。 何田田把两人一路送出了家门，念叨着说：“大嫂，玉兰娘，明天再来。这几天我都在家里，你们来我们也能多聊聊。” 陶氏跟玉兰娘齐齐的答应，现在地里没活，她们每天在家也是闲着。 第一百九十章 下雨啦 与其在家里闲的发慌，还真不如串串门呢。 何田田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聊八卦的乐趣，以前没钱的时候一门心思的想搞钱。很少注意到村子里哪家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她手头还算是宽裕。跟村子里这些合得来的妇人打好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一家子吃过晚饭过后，何田田躺在了床上。 因着晚上天气凉，家里已经盖上了棉被了。 也不知道她的那十亩旱地咋样了，要是还不下雨，估计她种小麦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小麦一般都是要在十月份播种，不然等到后面天气越来越冷，种子也不会发芽。 小麦的种子何田田几个月之前就在商城里买好了，她想先试种一年。 要是失败了，以后就打消这个念头。 何田田躺在床上，脑海中规划着自己整个家庭的宏伟蓝图。 外面的夜色一片漆黑，星星和月亮不见一丝踪影。 何田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自己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沉沉的睡去。 而乌金和椰子两只大狗，就窝在何田田的床边蜷缩着身子睡觉。 夜里的风越刮越大，村子里的树因为干旱的原因，也早就变得光秃秃的。 风吹的树干铮铮作响。 长丰村一片死寂，秋日里就连虫鸣声也听不到了。 赵家，赵言坐在窗台点着蜡烛读书。 他放低了声音，尽量不让自己读书的声音打扰到在隔壁屋子睡觉的老爹。 自打回到自己家之后，赵言比在书院里读书还要用功。 因为他知道，自己距离赶考不远了。 眼看着这时间一天天逼近，他心里也有些许的慌张。 赵言掩不下心里的忐忑，只得用更多的时间来读书来寻求安心。 正读着，豆大的雨滴突然砸在了赵言的书上，浸湿了那一页的几个字。 赵言一愣，读书声戛然而止。 他赶紧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去沾书上的水渍，生怕把自己的书弄脏了。 “奇怪，这是哪里来的水？” 赵言把书合上，放在了桌子上。他起身开门要到院子里查探情况。 木制的板门刚拉开，呼啦啦一阵狂风就吹了进来。 赵言单薄的身子，被吹的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外面豆大的雨水哗啦啦的砸落了下来。泥土的地面被砸出沉闷的声响。 赵言赶紧去窗台旁，把自己的书全部都收起来。 先前他把在窗台下读书，也是想借着月光的清亮，这样可以省些蜡烛钱。 赵言激动的收完了自己的书，冒着雨跑到了他爹的屋子敲门。 “爹，爹……下雨了，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他们全村都有救了，太好了！ 赵能在矿里上了一天工，累的晚上能睡成死猪。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赵言砸门的声音。好像还喊什么，赵能没听清。 凡事涉及到儿子的事情，赵能不敢怠慢。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衣服都顾不得穿就开了门。 “爹，下雨了下雨了。你看好大的雨！”饶是平时比较沉稳的赵言，此刻激动的胸膛起伏。 赵能赶紧跑到院子里，冰凉的雨水淋到了他的身上，把他的困意浇灌全无。 他激动的跪在地上磕头，“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言儿，快，快去通知村里所有人，去喊亭长！” “哎！”赵言应了一声，狂奔着出来门。 大家对于雨水太渴求了，这七八个月连着没见到一滴水，很多人都忘了雨水是什么味道了。 寂静的长丰村，逐渐变得热闹和躁动起来。 家家户户，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都兴奋的跑出来淋雨。 他们把家里能盛水的东西也都全部拿了出来，放在各自的院子里接水。 生怕这只是夜晚的一场梦。 赵亭长最是激动，大晚上的挨家挨户的招呼，“下雨了，下雨了。咱们长丰村有救了！” “亭长，俺不是在做梦吧？真的下雨了？” “哈哈，你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那人还真的掐了自己一下，“哎呦，好疼。” 何田田也被村子里的吵闹声惊喜，她的床正好对这屋子里的窗户。 外面的雨水打在了竹子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她激动的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堂屋的时候，赵丸子和小绿也起来了。 还有何春跟何石头，两人正站在院子里淋雨呢。 何春激动的捂着脸痛哭，他一把扑倒了何春的怀里。 “呜呜……阿爹，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何春拍了拍何石头的后背，饶是他这么大年纪，都有些收不住自己的眼泪。 “有救了，咱们桃花村也有救了。”还有他家里的那十亩地，也终于有救了。 赵丸子跟赵小绿两个人虽然很激动，也淋了一些雨。但倒是没有像何石头那样一直站在院子里不肯进来。 屋子里，徐青云的脚动不了。 他一听下雨了，也很是激动。半个身子都伸出了床边，眼巴巴的往外瞅。 他激动的下巴都在颤抖，“下雨了，太好了。” 这场雨，真是盼的他眼睛都要瞎了啊。 长丰村的村民，因为这场雨的到来激动的一夜没睡。 大家都把家里能装水的东西全部装满了，而这场雨约莫打了一刻钟，到了黎明时分逐渐停了下来。 天亮了，能够看清楚路串门子了。 长丰村的那些妇人们把家里收拾妥当，一个个最喜欢聚在谁家门口说笑。 男人们也都去上工了，一路上个个脸色都很开心。 柳氏家，大狗媳妇程桃桃心思很是复杂。 她才嫁过来没几天，竟然下雨了。这雨要是早几天下，她都不会答应嫁到这么个穷村子来。 程桃桃心里很不甘心，她从心底里认为这赵大狗配不上她。 她就算是嫁给城里哪家的公子哥，当个小姨娘也绰绰有余的。 再不济，那也应该嫁个读书人。 听说长丰村是出了一个秀才老爷的，程桃桃觉得只有这个身份能够配得上她。 柳氏从屋子里出来，现在大狗几乎四五天才回一次家，所以家里平时就她跟大儿媳，以及赵二狗在家。 柳氏长得很普通，甚至还有点丑。 她家能娶个桃桃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柳氏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就算是家里欠了许多账，她都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桃桃啊，昨晚夜里太吵了你也没睡好，要不要回屋子里再歇歇？”柳氏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发呆的程桃桃，笑着关怀了一下。 程桃桃面色有点白，但因为她本来皮肤就白的缘故，柳氏并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娘，俺不歇了。俺还是在村子里走走吧。” 天天就呆在屋子里，程桃桃觉得自己都要郁闷了。 柳氏笑着附和，“好，好。桃桃你对这村子也不熟，你看这大狗也不在家，要不让二狗给你带带路？” 程桃桃一听这话，登时就有些急了。 她一跺脚，有些不太开心的说：“阿娘，二狗跟着俺这像什么话！” 那个赵二狗，比赵大狗还不如。 自打她嫁进这个家的第一天开始，那赵二狗的眼睛都快要粘在她身上似的。 程桃桃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觉得恶心。 “哦对对，是娘考虑不周。你看这家里俺还没忙完，不然俺……” “娘，俺一个人出去就行了。不走远。”程桃桃打断。 说着，不等柳氏再讲话，她便一个人出了门。 虽然嫁进这村子里十来日了，可程桃桃还没有仔细逛过。 以前就听说这个村子穷，到底穷成什么样，她今天非得要见识一下。 程桃桃心里想着，一边看一边沿着村子里的小路往前走。 路过赵言家门口的时候，村子里几个妇人正围在一起闲聊。 以前赵言娘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她牵头在自家门口扎堆的。 现在赵言娘不在家，几个人都习惯了来这，一时还没改掉。 第一百九十一章 闲话 “咦，那不是大狗媳妇吗？长得真是俊俏喲。”一个妇人有些羡慕的说。 “呵，十两银子的彩礼呢。那能不漂亮？” 柳氏家花十两银子彩礼娶媳妇这件事情，早就在长丰村家喻户晓了。 大家对柳氏家这个做法，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那姑娘长得俊俏，十两银子血赚不亏。 也有人说柳氏这做法简直就是疯了，十两银子都能给二狗也娶个媳妇了。 不过大家也都是在背地里议论此事，当着柳氏的面，可不敢说。 二花娘跟张寡妇正好今日没有去矿里上工，她俩也都在赵言家门口唠嗑呢。 张寡妇艳羡的看向程桃桃，那水红色的小褂子，乌黑的头发盘起来，用一只银簪子别在脑后。 尤其是那张白嫩的小脸，跟涂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似的。 张寡妇心里有些嫉妒，她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也能跟这个程桃桃一比高下。 对于太美的东西，大家都是嫉妒的，恨不得都上去踩一脚。 张寡妇喊了一声，“大狗媳妇，来聊天啊。” 程桃桃突然被喊了一声，她抬眼看过去，那门口站着至少有四五个妇人。 程桃桃顿住了脚步，有些迟疑。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凑上去也尴尬。 张寡妇倒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继续催促道：“大狗媳妇，快来啊。” 程桃桃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她脸上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 “各位婶子好，嫂子好。”程桃桃打了招呼。 张寡妇倒是显得很热情似的，上来拉住了程桃桃的手，左看右看。 “哎呦，这真真是咱们村最俊俏的媳妇嘞。” 程桃桃的脸色红了红。 王大嫂子笑眯眯的，“大狗媳妇，俺听说你娘家是程家庄的是吧？” 程桃桃点点头，不知道该说啥。 “嘿，俺早就听说你们程家庄的姑娘漂亮着哩。你要是有认识的，给俺儿子也物色个姑娘……” “行了大嫂子，这雨也下了，估摸着这也不干旱了。度过了灾年，这还有哪个村的姑娘愿意嫁到咱们村来？”二话娘一语道出了事实的真相。 她们家穷，哪怕是灾年这么好的机会，也没给自家大儿子说门亲事。 她家三个儿子呢，这王大嫂子才一个儿子，急啥？ 何田田从家里出了门，她正要到赵言家想把上次刘县令说的事情，告知赵言一声呢。 也不知道那个程方贵公子愿不愿意上门道歉，这要是愿意的话，还得让赵言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远远的，便看到赵言家门口站了五六个妇人。 这几个，都是她先前见过认识的。 她对程桃桃也有些印象，果然在这几个人里，她长得是最出众的。 二花娘最是眼尖，首先看到了何田田。 好久没见丸子娘了，听说她去城里做生意了，二花娘对这个很感兴趣。 她冲着何田田招了招手，笑摸摸的说：“丸子娘，好长日子没看到你了。” 何田田想着先前在矿里，最后她跟二花娘相处的还是挺和平的。 于是也笑着打了招呼，“在城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众人的目光又从程桃桃的身上，转移到了何田田的身上。 何田田在村子里向来很少穿新衣，因为她也不想太惹眼。 奈何她的旧衣昨夜淋雨淋湿了，她只好拿了新买的衣服出来。 浅蓝色的小褂子，上面还点缀着几朵白色的小碎花。下身也是浅蓝色的裤子，只有鞋子是破旧的布鞋。 不过，何田田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的美人胚子。 现在虽然是三个孩子的亲娘了，可是那皮肤白的，跟那个程桃桃不相上下。 两跟人就这么站在一起，好像各有各自的美，谁也评不出来个第一第二。 张寡妇本来看到一个程桃桃，已经够让她嫉妒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何田田，她那双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 越看，越觉得心塞。 为什么她就没有人家长得好看？肯定是因为自己的水粉用完了，今日没有打扮的缘故。 何田田不想跟她不太熟悉的人攀扯，推诿道：“你们聊，我进去赵赵言有点事情。” 说着，何田田便走进院子里去了。 程桃桃其实也挺想走，她跟这些个妇人也不熟，站在这里拘谨的很。 总感觉自己像一只猴子，在被这些人观看。 她也轻轻的开口，“各位婶子，嫂子，那俺也回去了。” “哎，别走啊。你看你都嫁进俺们村了，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也讲讲话。”张寡妇攀扯道。 何田田掩了院子的门，即便是这样，在里面依然能够听到门口那几个人叽叽歪歪。 她抬头看到赵言正坐在窗户旁读书，便随口问道：“这么吵，你是怎么还读得下去书的？” 何田田见赵言面色淡淡，一副不为世俗纷扰的样子，她的心里很是好奇。 她都觉得那几个妇人说话声音大了些，真是不自觉，影响孩子读书。 赵言见到何田田来了，赶紧起身相迎。 他苦涩的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这些婶子日日如此，习惯了。” 何田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习惯不习惯，你不好意思说，等会我帮你说。” 赵言心想，何婶子来找他绝对是有什么事情。于是便岔开了话题，“婶子，您找我是何事？” 何田田便把刘县令那日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又跟赵言说了一边。 “你娘特地嘱咐我回来跟你说一声，要是那程方真的来，你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赵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婶子，你是不知道那个程方跟陆予，他们在书院的时候就仗着家里在当地有权有势。专门欺负我们这种没有靠山的，罢了，就算不来也无所谓。” 何田田拧眉，劝慰道：“言儿，这事有县令大人出马，你的清白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是那程家不道歉，你的心里能放下就好。” 赵言点点头，“婶子，这事我看的很开。现在我的紧要的事情是来年的赶考，只要不影响到我京考，其他的都不重要。” 说的也是，何田田也很同意。 “那行，那你继续读书吧，我先回去了。” 赵言亲自把何田田送到了门口，“婶子，那您慢走。” 何田田摆摆手，示意不必再多送。 不过门口的二花娘还有王大嫂子她们还没有离开，赵言既然开门看到了，那肯定是要打招呼的。 于是便一一喊过，“婶子们好。” 赵言的声音很是清朗，跟村子里的那些村户男人的粗嗓子压根不同。 他一说话，那些妇人都不敢再大着嗓门开口了。生怕在赵言面前这样讲话，有失了体面。 何田田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程桃桃痴痴的眼神上。 她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二花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是言儿啊，俺们在这门口聊天没吵到你读书吧？” 赵言摇摇头，谦逊道：“不碍事婶子。” 倒是张寡妇觉得很不自在，像她这样的粗人，好像看到赵言这样的读书人，都觉得是对读书人的一种亵渎似的。 她调和道：“哪里不碍事，俺看俺们还是走吧。不要耽误人家言儿来年考举人。” “是的是的，俺们这种粗人哪能耽误举人老爷读书啊，走，咱们换个地方。” 王大嫂子说着，招呼着其她人赶紧换地方。 赵言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他住在村子里的这些日子，这些人一口一个举人的。 说的好像他已经考上了举人似的，实在是羞愧，羞愧。 赵家的门口一下子便清净了，赵言走进屋子，重新掩了院子的门。 第一百九十二章 程桃桃的心思 程桃桃几乎是被张寡妇拽着往前走的，不过张寡妇一心想快速逃离这个让她不自在的地，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程桃桃的异样。 赵言淡青色的袍子，脚上穿着黑色的布鞋。他的面容清淡，身形削薄，眉目有神，乌黑的长发挽起了一个发髻。 尤其是说起话来，声音清朗淡雅。 程桃桃年少时不知道自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意中人，直到看到了赵言。 她觉得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而不是赵大狗这样壮实，木讷又老实的男子。虽然，目前来看赵大狗对她也还不错。 程桃桃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对于几个妇人的说话听得也不入神。 待她们说好散去，程桃桃才忍不住问张寡妇，“婶子，刚刚那人是谁啊？” 张寡妇顺着程桃桃手指的赵言家的方向，又看程桃桃的那个眼神。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些什么。 “哦，你说的是俺们村的秀才老爷啊。他叫赵言，今年考上的秀才，听说书院跟县令奖赏了他们家一百两银子哩。” 赵言刚考上秀才的那段时间，有多风光的场面张寡妇是没看到过的。 她那个时候天天都在矿里上工，每天早出晚归的，完全与村子里的事情脱了节。 不过，那一百两银子可是家家户户都念叨的。 一百两银子啊，大家都说赵言娘这是几辈子休来的好福气，能够有赵言这么一个争气的好大儿。 程桃桃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也被这一百两给惊住了。 “那……那他也不小了吧，有说亲事么？”程桃桃看向张寡妇，又怕她误会什么似的，忙得补了一句，“俺娘家还有个妹子，要是……” “这个你可别想了。”张寡妇有些不屑的打断，“人家可是未来的举人老人，就等着来年高中嘞。到时候别说是娶个官家的小姐，就算是宫里的公主，那也够得上。” 张寡妇这话说的，的确也没错。 皇帝的公主就是多，对于每年夺得魁首的，又比较入皇帝眼的。也有赐驸马的先例。 程桃桃默默的闭了嘴，不知道还能说啥了。 张寡妇精明的眼睛一转，“不过俺们这地方，可不止赵言一个人条件好些。” 程桃桃不解的看向张寡妇，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寡妇解释：“俺们村隔壁那矿山你知道吧？” 程桃桃点点头，她早就听说了。前几年县里来招工，她们村有不少汉子也报名去了矿山上工。 “那里的司长长得也是有模有样，年岁十七八尚未娶妻，人家可是京城来的嘞。对了，你看到俺们村那两排青瓦房了没？”张寡妇内心无比优越的指了指村口的青瓦房。 “那个就是宋司长专门为家里的老夫人建设的，给老夫人养老的。长得好又孝顺，就是婚事还没有着落。”张寡妇啧啧的说道。 她早些时间还做着能攀上宋司长的美梦，但是她在矿里上工也一年了，极少有机会见到宋司长。 先前那个老夫人还没来时，她还能隔一段时日找个油头见上一面。 那自打那个京里的老太太来之后，矿里那些人防她都跟防狼似的。 尤其是她身边那几个丫鬟，对她冷言冷语。 张寡妇热情了好一阵子，又来被一盆盆冷水浇灌的彻底冰凉。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想做这个春秋大梦了。 不过，她今天看程桃桃那有心思的模样，她也忍不住的想挑唆挑唆。 张寡妇也想看看，别人一副求而不得的样子。 程桃桃的心思有些复杂，不过追根到底，还是她没有打探清楚长丰村的情况，就稀里糊涂的嫁过来了。 都怪那老红，就凭一张嘴的忽悠她和她爹娘。 也幸好，她娘家还有个妹子长得也不错。看来，她得抽空回去一趟，给她妹子带来在这住一些日子。 要是能够找到机会跟那个赵言接触接触，或者跟宋司长接触接触。这少男少女的，万一就看上眼了呢。 老赵家，陶氏回去的时候把自己要去城里做工的事情，在家里宣布了一下。 赵向北跟赵大牛，还有赵铁柱倒没有说什么，反正他们也大了，能搞好自己的事情。 倒是赵丰年才六七岁，有些舍不得。 他拽了拽陶氏的袖子，嚅嗫道：“阿娘，你要是去城里了，我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就像丸子姐姐那样，二伯娘也是隔一些日子才回来一趟。 不等陶氏说话，赵向北便说：“丰年，你也是小男子汉了，不要总是粘着你娘。” 他想了想，看向陶氏，温声的说：“去城里做工比呆在家里强，这是二弟妹介绍的活计，也是看得起咱们。俺每天都要赶车去城里，你要是想回来也方便。” 陶氏点点头，她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的说：“俺就是放心不下丰年，他还要读着书哩。还有咱娘，也要人照顾。” 万村花端着碗，也没心思吃。 她听到这里，精明的眼睛看了看，笑着说：“阿娘，这个你不用担心。俺在家里一个人也能把家务活做饭啥的搞好，你放心去城里赚钱吧。” 反正现在还没有分家，她爹一个月三百文，她娘要是一个月一百五十文。 乖乖，这一个月的进账可真不少哩。 有了钱，他们全家的生活条件也能改善改善。 这个家，也就是她刚进门那会子吃过一次鸡，这么久了，连点肉沫子都没有见到。 何田田今天也是挺忙的，她先是到自己的地里看了看。 昨夜虽然下了雨水，可对于久经干旱的土地来说，这点雨水还是不够。 村子里好多人也都去水田里看了，虽然昨夜的雨挺大的，可是水田里顶多只是湿了土壤，没有积水。 赵亭长沿着田埂一路走过去，边走边摇头，完全没了昨夜的欣喜。 他吧嗒抽了一口旱烟，可惜道：“今年少种了一季稻子，可咋整喲。还有这旱地，种了红薯之后就光秃秃的，要是能再重点啥粮食就更好了。” 可眼见着天越来越冷了，好像也不能再种粮食了。 何田田迎面走来，见赵亭长一脸可惜的样子，便问道：“亭长，你在想什么呢？” 赵亭长看到何田田，从脸色牵强的扯了一丝笑。 “是丸子娘啊，俺是看这田地都空着，可惜嘞。” 何田田望着一大片的空田，的确是可惜。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水田多，旱田都很少。 今年的粮食减半，家家户户虽然收了粮，可也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想到这里，何田田便说：“亭长，我家的不都是旱田么，看看要是雨水充足的话，我打算种小麦哩。” “啥？种小麦？”种小麦也不算是多稀奇的事，从他们长丰村划分以北，那边都是种小麦的。 赵亭长年轻的时候去过澧县，那边的田地都是旱地，年年种小麦和玉米。 还有种花生和豆子的，反正比他们这边种的花样多。 何田田点点头，“不然我家这么多旱地，那空着也是空着，多可惜。” 赵亭长想想也是，“那丸子娘你家有小麦种子吗？” “有，前几个月我托人到北边买了些。还把种植小麦要注意的地方让人也抄了一份过来，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试验成功哩。”何田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么一说，赵亭长好像也挺感兴趣的。 “俺年轻的时候看过，丸子娘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事教给俺试试？” 何田田很是惊喜，“那真是太好了！我爹正好一个人还琢磨不好这个事情呢，有赵亭长你的帮忙，那肯定能成功。” 第一百九十三章 钱水水 赵亭长被捧的还挺不好意思的，“丸子娘，其实俺……要是这个法子可行的话，俺还想让村里有旱地的，都试试种上呢。” 何田田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自己的种子都是商城里买的。 好的都没敢买，怕产量太高。买的都是比较次的，产量低一些才能在这个时代显得不是很突兀。 “试一试又没什么，万一成功了呢？而且咱们村户里现在不是有银子么，可以拿钱买一些种子分发下去。要是失败了，那就当是买个经验，要是成功了，可以再让村民们卖了粮食还种子钱。”何田田思索着说。 赵亭长一听，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先前他只想到了要用公账的钱买种子，不让村户出钱。可是公账的钱要用来盖学堂，请先生……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的事情。 要是把钱花了，以后应急都来不及。 但是丸子娘这个法子就挺好，还有点希望能够收回公款。 而且让村户们免费种地，又没啥损失。顶多就是家家户户出点力气大事情。 赵亭长跟随着何田田回到了家里，何田田让何石头把她房间里小麦的种子都搬了出来。 总共有五个大布袋子，商城里打折的时候买的，买四送一。 何田田算了算自己的十亩地，这五袋种子差不多是够的，还能有些许剩余。 何田田把从商城买的小麦种植技术的书，交给了赵亭长。 “亭长，你看看就是这本书。虽然只有几页纸，可我识字不多，也看不懂。” 赵亭长接过那本书，他反复的看了看，又看了看里面。 好吧，他不识字，他也看不懂。 不过，他们村有赵言啊，读书人肯定看得懂。 “丸子娘，这书俺带着，一会去赵家找言儿读一读。俺琢磨琢磨……” 何田田点点头，交代了一些事情，自己拿着一匹布出来门。 何春，何石头还有赵亭长三个人在院子里，好奇的看小麦的种子。 何石头还捏了一个放在嘴里尝了尝，“没啥味啊爹，这是啥啊？” 何春倒是见识过小麦，没觉得有啥稀奇的。 “这个你没见过，咱们这里也不种。这是小麦，收了麦子挤压出来就是面粉。” 何石头这才明白过来，“哦哦，那就跟荞麦面或者玉米面一样呗。” 也不怪何石头会这么问，因为他长这么大，很少吃白面馒头。 偶尔吃一次，他只知道那是很金贵的玩意，也没去想白面是哪里来的。 赵亭长见何春一副了然的样子，他很激动。 他上前拍了拍何春的肩膀，“老兄，这种麦子的事情咱俩一起来。肯定能成功！” 何春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了，说句自夸的话，他种地的技术还挺好。 在他们桃花村，同样的田，经过他打理的稻子，每年都能多收那么几十斤。 何春郑重的点点头，“俺愿意试一试。” 两个老头在种地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出奇的一致。 要是能把这麦子种成功，以后就算是冬天，他们的田地里也能有粮食了。 赵亭长乐呵呵的拿着麦子种植技术的书，去赵家找赵言去了。 何田田抱着一匹布，这个是她以前就买的，积攒在家里还没有来得及用。 王大壮以前毕竟还帮过她，人家成了婚，她这个礼自然要补上。 何田田快步来到了王大壮住的地方，去年雪灾茅草房子倒塌之后。王大壮便盖了三间土坯的房子。 两个人，三间土坯房住着，在村里来看，条件已经算中等偏上了。 何田田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一个姑娘便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钱水水看着外面一张陌生的面孔，有些迟疑，“您是……？” 钱水水长得一副淡雅的模样，虽然容貌上不及程桃桃，但却是个耐看类型的。 让人看了，有一股春风拂面的感觉。 何田田笑了笑，出奇的显得很是热情。 “你是大壮媳妇吧？我是他婶子……” 钱水水知道大壮在这个村无亲无故的，说是婶子，估计是先前走得比较近一点的缘故。 钱水水温婉的笑了一下，打了招呼，“婶子好，您进来坐。” 何田田也没有客气，跟随着钱水水进了屋子。 堂屋里被收拾的很利索，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也擦的蹭亮。泥块的土地也被扫的很干净。 在这个村里，谁家要是能把泥块的地扫干净，那可真算是贤惠了。 钱水水倒了一碗茶水，双手捧着放到何田田手边的桌子上。 她示意的请了一下，“婶子，您请喝茶。” 倒是个挺懂礼仪的姑娘，虽然是城里来的，可一言一行里却没有看得出瞧不起村里的样子。 何田田把手里这批水红色的布，交给钱水水。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我这天天忙得，你们成婚那会子我也不在。今日回来特地给你们小两口补上贺礼。” “这布虽然不珍贵，但颜色却是好看的。你拿去裁制一身新衣都是够的。” 村子里有人成婚，基本上都是送些米面，或者鸡蛋当做贺礼。 条件好一些的，才舍得花点钱，买一匹布。 何田田记得，当初这匹布是自己花五十文买的呢。 所以她送这个礼，不寒酸。 钱水水受宠若惊的接过贺礼，年轻的小姑娘，谁看到颜色鲜艳的布不喜欢呢。 钱水水的心里，自然是喜欢的不能行的。 “谢谢婶子。” 何田田喝了一口茶水，笑眯眯的看向钱水水。 “说什么谢不谢的，大壮去矿里上工了是吧？” 钱水水点点头，“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大壮说矿里最近的活计挺忙的。” “咦，我听说他在矿里当了把头了是吧？”何田田突然想起这个事情，随口的问道。 钱水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同时心里还有点略微的担忧。 她轻叹了一口气，“当了把头是比那些矿里的工人活计要轻松些，时间自由些。可大壮说了，宋司长让他当这个把头是看重他。所以他更应该认真的把活做好。” 何田田点点头，这的确是大壮实诚的为人才能说出的话。 在大壮家又聊了一会，何田田才起身告辞。 到了傍晚，天色阴沉沉的，又是哗啦啦下来一场大雨。 长丰村的村民，虽然没有像昨晚那样激动。可依旧是欣喜的不行，围在一起赏雨。 这雨呼啦啦下了一夜，听着雨声睡觉，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干旱的土地被雨水浸透，稻田里也积攒了一些浅水。 后山脚下的那条大河，也出现了水洼。 清晨上山的村民，看到河里的水之后，心里都开心的不行。 赵亭长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笑意的沿着后山的河边走。他要去何田田家旱地那边看一看，这小麦能不能种下去呢。 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雨，早上孩子们搬着凳子兴致昂扬的去赵家学堂读书。 可到了之后，却发现赵家的学堂院子里的泥地被踩的稀巴烂。 谁进去都要沾一脚的泥，而且搬来的凳子上也是。 这多少有些打扰到读书的氛围，赵言站在院子里，想了想，还是让孩子们先回家了。 等到院子的泥地干一些，再读书。 赵丸子跟何石头搬着凳子又回了家，何田田正在屋子里带小明珠，听到院子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好奇的出来看了一下。 赵丸子跟何石头正好关了门，往里走。 “怎么又回来了？今日不用读书么？” 赵丸子叹了一口气，“唉，赵言哥哥家院子都是泥巴，没法上课。” 何田田看了一下自家院子，当初建房子的时候，幸好她花钱铺了青砖。 “好吧，那就等天干一些再去。”何田田劝慰，这也没有办法。 不过何石头倒是挺希望下雨的，“这天可不能干，得多下点雨，不然俺总以为还要干旱。嘿嘿。” 第一百九十四章 离别 赵丸子没好气的白了何石头一眼，“舅舅，你也不怕雨水下多了，淋湿了你的脑子。” 何田田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来。 “咱家不是有徐先生吗？丸子你要是想学，可以去请教徐先生。”何田田出了主意。 徐先生的脚伤养了两三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皮外伤，好的快。 后面只要稍加注意，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徐先生在屋子里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扶着墙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是谁要读书吗？我这点鄙陋的知识还望何氏不要嫌弃为好。”徐青云开口。 何石头赶紧上前搀扶住徐先生，“您老的脚还没有好利索，要慢点。” 何石头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他却对读书人有一种莫大的敬畏感。 在对待徐先生这件事情上，很明显要比对待他老爹还要上心。 家里的几个孩子，对待徐先生都是客客气气的。尤其是每日晚上赵言来给丸子单独教学时，两个读书人少不得互相切磋。 何田田经常是伴着朗朗的读书声入睡的，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是安心。 在长丰村的日子过得愉快而又舒心，何田田每天跟玉兰嫂子和陶氏都有说不完的话。 赵亭长跟何春都已经在琢磨着如何把麦子种下去了，两个人对于这件事情乐此不疲。 何田田把家里安顿好了之后，便想着赶紧去城里的铺子照看着了。 这几日赵大海跟赵向北送水回来，说铺子里生意特别忙。二人经常是在店里忙到了下午才回来。 何田田在家里把东西都收拾好，抓了五十只兔子放在笼子里带着，又把先前晒好的兔子皮也都打包带上了。 刘玉兰第一次出远门，又加上年龄小。玉兰娘大包小宝的收拾了几个报复，锅碗瓢盆都各带了一份。 刘玉兰倒是没有像她娘那样，表现出有多么不舍。 她第一次要出远门这么长时间，内心对这份活计又期待又忐忑。 她平时在家里忙个家务活还行，还没有在铺子里干过嘞。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好。 玉兰娘忍不住的叮嘱：“玉兰啊，到了城里心思放活络一点。要学会看眼色，店里的活计抢着干啊。” 刘玉兰认真的点头，“阿娘，俺会的。” 陶氏最舍不得的还是自己的小儿子了，赵丰年眼巴巴的看向他娘，一双眼睛里泪盈盈的。 “阿娘……” 陶氏被这软软的一声阿娘叫的心下里一软，她不舍的摸了摸赵丰年的脑袋，把脸撇向了一边。 “在丸子姐姐家玩过之后快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你爹和大哥。” 赵丰年不舍的点点头，“好吧，阿娘……” 如此母子分离的悲伤场面，何田田看在眼里自己都有些不舍了。 说实话，她第一次跟丸子分开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悲情过。 “好了，嫂子，玉兰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找的这个活计，人家掌柜的好得很！”何田田宽慰道。 玉兰嫂子这才不舍得点点头。 临走时，程樱跟刘氏也来了。 两人来到之后，直接把赵大海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 赵大海显得极其不情愿的样子，最后红着脸回来了。 刘氏看上去急得不行，把程樱推到马车跟前，很不好意思的跟何田田说：“丸子娘，今天能不能带着俺儿媳妇一起进城？两人去城里有些事情。” 何田田突然想到了刘氏盼孙子孙女，望眼欲穿的模样。估摸着又是催她儿子去城里看大夫呢。 何田田也没有点破，她温和道：“嫂子，赶紧让程樱上车吧。来，就坐我旁边，还能帮我抱会娃。” 赵大海还想拦着，“娘，俺都说了坐不下。” 刘氏直接没理他，把程樱也推上了车。 幸好何田田当初买的马车比较大，装了水和柴以及货物。又坐了四个妇人外加一个孩子。 赵大海跟赵向北负责轮流赶车，两人在最前面，也占据不了多少地方。 山里的山路因着刚下过雨，泥土的路边有些潮湿。车轱辘滚起来的时候，也沾上了不少的泥巴。 所以今天的马车走的，也比往常要慢了一些。 等到了县城里面的时候，已经比先前晚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估摸着店里早上的生意已经结束了，所以何田田便让赵大海赶车去了霓裳阁。 霓裳阁这些日子生意做的红火，在整个长宁城里，已经算是可以数一数二的大铺子了。 马车在铺子的门口停了下来，程樱抱着小明珠继续在车上等待。而何田田则是带了陶氏和玉兰进了铺子里。 陶氏跟刘玉兰第一次来到如此大的成衣铺子，两人看了看铺子里那些好看鲜亮的布匹，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灰不溜秋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自卑。 店里的小姑娘叫小云，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副很热情的样子。 小云看到何田田进了门，赶紧迎了上去，“婶子，您请坐。我这就去喊我们掌柜的。” 何田田点点头，“劳烦了，小云姑娘。” 刘玉兰忍不住的看了小云一眼，那水红色的小褂子上面还绣着白色的小花，蓝色的裤子看上去也是崭新的。 明明是看上去差不多同岁的年龄，她却显得灰头土脸的。 刘玉兰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脚上的一双破布鞋发呆。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一双鞋子了，可是跟刚刚的小云姑娘脚上的鞋子相比，那根本没有办法比。 陶氏倒是显得从容一些，她只觉得店里这么多颜色各异的布匹和成衣，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城里真好，她应该早点就来城里找个活计的。 稍等了一会，管掌柜便从楼上下来了。 他虽然熬了几个大通宵，可是看上去精神头却还挺足。上次何田田给他提出来的内衣主意，他似乎，好像已经快成功了。 “何姐，你来了。”管掌柜看到何田田的时候，好像显得特别高兴。 他的目光落在身后的陶氏跟玉兰身上，有些迟疑。 何田田倒是不想跟他说那些客套话了，于是便开门见山的说：“掌柜的，这是我给你招的两个店员。这位是我大嫂陶氏，这个是玉兰姑娘，从小我都拿她当女儿疼的。” 管掌柜的倒是挺满意，一听还是何姐的亲近人，那心里更高兴了。 他拱手道：“那要多谢何姐了，何姐真是厉害，说招人就立马招来了。” 何田田有些不好意思，“人我是给你送来了，都是亲近的人，能帮到管掌柜的那我也开心。” 管掌柜的让小云姑娘带陶氏和刘玉兰去后面安顿住处，两人还带了行李，大海跟向北又忙着把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拿到后院。 趁着这个空隙，管掌柜的跟何田田谈论起做秋衣秋裤，内衣遇到的一些问题。 比如说统一做的话，会出现尺码不符等情况，那该怎么解决呢？ 何田田便建议还是要量身定做，尤其是内衣这一块。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要一个有经验的妇人来做，那更方便一些。 何田田便向管掌柜的推荐了陶氏，陶氏做事情认真，仔细。这样的人才能赢得客人的喜欢和信任。 何田田把自己带来的四十只兔子皮，也拿了下来。 她把这些兔子皮都交给管掌柜的，建议道：“这些都是家养的雪兔皮，皮毛都是特别好的。可以提前做成围脖，冬日里御寒用。” 围脖？？？ 管掌柜仔细思衬这两个字，不解的问：“何姐，这围脖跟丝巾是一个样吗？” 何田田便跟管掌柜的仔细解释了一下围脖是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冬日里用来御寒最好不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刘楚玉被绑架 而且兔皮本来也不值钱，做成围脖的成本也很低。 她店里现在一只加工好的兔肉，大概能卖到三十文左右。养兔子除了费心费力，在钱的成本上还是比较低的。 兔子是丸子养的，铺子里卖兔肉的钱款她还没有给赵丸子分红。等到这兔皮做的围脖卖了钱，一定要一次性都给丸子结清。 何田田不介意一次性给孩子这么多钱，反而是给了钱，孩子才能在这件事情上受到鼓励。 “掌柜的，你先把这些兔皮做出来。也不需要染颜色，就是白色的也挺好看。等围脖做好，等到冬天下雪的时候再拿出来卖，限量制作。”何田田建议的说。 有了先前成功的先例，管掌柜的这一次并没有多想。 而且这种短的围脖做起来，好像是做丝巾还要简单一点。 何田田也没要钱，把兔皮往店里一扔，就说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活了。 车上还有五十只活兔子，本来想着今日再去赵张屠户商策屠宰费用的事情的。可因为在霓裳阁这里耽误了太久，便没有来得及去。 赵大海像往常一样，把马车赶到了何田田铺子的后院。 赵大海下车敲了敲门，几个人等了好大一会，才有人从里面打开。 是赵言娘。 赵言娘在看到何田田终于回来的时候，赶紧迎了出去，“哎呦丸子娘不好了，店里出了大事情了。” 几个人都不解的把目光落到赵言娘身上，只见她着急的说：“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刘楚玉这孩子的影子。这可咋整哟……” 搞得他们一大早上都没有心思做生意，能推的全部推了。 “什么？”何田田示意众人都先到屋子里来，程樱抱着小明珠跟在最后面。 小明珠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时不时还咂咂嘴。 程樱看着如此可爱的小明珠，突然觉得生孩子好像也有好的一面。 铺子里关了门，赵灯笼和赵小兰，还有陈氏都满脸哀愁的坐在凳子上。 要不是因为刘楚玉是县令之子，他们才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担心呢。 何田田都没有心思坐下来，急着问：“你们确定是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吗？有有没有派人去府衙跟县令大人知会一声，派人去找找？” 赵灯笼赵小兰，还有赵言娘一脸茫然的看向何田田。 她们……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何田田见屋子里的人满脸呆滞的样子，便知道了情况。她赶紧吩咐：“大海，大哥，你们赶紧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去府衙找刘县令说清楚此事，小兰，你跟着去。” “赵婶子，阿娘，你们去集镇上找找这孩子，是不是在哪看热闹忘记时间了。灯笼，你去刘县令家的府邸去找找……” 众人赶紧点点头，各自分开去行动了。 何田田上了楼，她想到刘楚玉的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程樱抱着小明珠在楼下的院子里玩耍，也幸好她今天跟着来了，能够帮一些忙。 何田田在刘楚玉的房间里看了一圈，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过检查了一番下来，何田田发现房间里的台灯不见了。走到了窗户边上，何田田推开了窗户，看到了一排泥脚印。 窗户上也沾了一些泥，再一看脚下，屋子的地板上也沾染了一些轻微的泥巴。 何田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脚印比较大，一卡就是刘楚玉一个孩子的。 还有，刘楚玉就算是要出去，还没有必要到要爬窗户的地步。 一时间，何田田的脑海里闪过那些绑架孩童的画面。 不会是有人知道了刘楚玉的真实身份，想绑架他敲诈县令大人吧？ 正想着，楼下了传来了开门声的动静。 何田田赶紧下了楼，不大的铺子里哗啦啦的站满了衙役。 刘县令挺着大腹，站在了最前面。他的旁边站着的是张师爷。 何田田赶紧快步迎了上去，担忧的问：“县令大人，是民妇失责……” 还未等何田田说完，刘县令便抬手制止了。他忧心的说：“本官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说来说去，都是这个旱灾闹得。 乌蒙山这么多年向来土匪猖獗，这些土匪每年都要下山来烧杀抢掠一通。 官府每年都派兵围剿，这群贼寇仗着对山里地势的熟悉，围剿了多次没有成功。 这也是刘县令最头疼的事情，没想到今日这群土匪竟大胆的来绑架他儿子？ 不能忍！这坚决不能忍！ 刘县令深吸了一口气，“何氏，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这群土匪，本官今日非的让他们见识见识官府的厉害！” 刘县令说着，就要带人往外冲。 张师爷赶紧上前拦住，“哎……大人，大人！”张师爷一副极其操心的样子，“大人此刻的心情下官能理解，可是那土匪宋老大向来心狠手辣，咱们几次交锋都没沾到便宜……” “大人，这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啊。也是考虑到令子的安全。” 何田田突然想到店铺里前几日来的那几个人，看上去凶神恶煞。今日这么一想起来，还真的很像土匪。 何田田便把先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县令大人，民妇也很同意张师爷的看法。既然这些土匪绑架了楚玉，那不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粮食，总要有一样可图的。” 刘县令点点头，这孩子肯定得救的，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妇人的哭声。 “刘全德，你这个丧良心的，你儿子都丢了你还在这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派人去找！”县令夫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快步走了进来。 众人只看到向来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此刻正在被他的夫人揪着耳朵。 “哎哟哟，夫人你别急，你先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刘县令很是尴尬，这有毁他县令身份的形象。 张师爷面色淡淡的，已经见怪不怪的样子。 县令夫人一看这么多人，气也顺了些，便松了手。 “刘全德，我可就楚玉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绕不了你！” 赵灯笼跑到何田田的身后，看着刘县令一家子。 她跑到县令大人的府邸，把这事告诉了县令夫人。县令夫人听了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给赵灯笼吓得，还是在家有安全感一些。 刘县令不住的点头，“夫人，你先别急，我这不就在想办法呢么！” “何氏，你刚刚说你在楼上发现了线索？走，咱们去看看！”刘县令看向何田田，催促道。 何田田走在最前面带路，逼仄的楼梯口挤满了人。 到了刘楚玉房间的时候，只有刘县令，张师爷，县令夫人以及何田田进去了。其他人都很自觉的站在外面等。 张师爷蹲在地上查探了一下，又走到窗户跟前摸了摸沾在上面的干泥，就着太阳仔细的看了看。 “回县令大人，这泥土确实是乌蒙山上特有的黄土。可以确定是宋老大那群人没错了。”张师爷走到刘县令面前，回禀道。 “什么！”县令夫人很是激动，“你都意思是说……是说楚玉被土匪掠去了？” 事到如今，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可以下定论了。 在场所有的人心里都很明白，但是没有人敢站出来说。 包括刘县令自己也是，他也不敢在自己夫人面前说出事实的真相。 县令夫人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懵，直直的向后倒去。 “夫人！”刘县令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何田田跟赵言娘上前帮忙把县令夫人扶到了床上。 “去传大夫！”张师爷对这外面的一个小衙役说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能屈能伸 因为县令夫人的晕厥，屋子里陷入一片混乱。 刘县令急得脑门子都要秃了，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直到医院的大夫被拖来，给县令夫人查看了一番。说只是急火攻心引起的昏厥，稍加休息便好。 刘县令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传来了张师爷，“去府衙搬人，今日务必上乌蒙上，把那群土匪打个措手不及！” 他转过身，对何田田歉意的说：“何氏，我家夫人在这就劳烦你照顾了。”交代完何田田，刘县令又看向了赵言娘。 “赵嫂子，那程家我已经去说过了，过两日那程方会亲自给赵言赔礼道歉。” 赵言娘受宠若惊，“哎呦县令大人，俺家这都是小事情了。如今还是把楚玉这孩子赶紧救出来吧。” 刘县令带着人出去了，何田田跟赵言娘叮嘱了几句，在这照看着县令夫人。 她则是也跟着下了楼，“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您等等……”何田田追了上去。 刘县令止住了脚步，不解的看向何田田，“怎么了何氏？” “县令大人，您打算如何去乌蒙山救出刘楚玉？”何田田关怀的问。 她也想在这件事情上出出力，毕竟刘楚玉是在她的地盘上被掳走的。 “这……”刘县令想了想，“我们先前交战了几次，都是因为地形的原因不占优势。不过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人绘制了乌蒙山的地图，这一次，一定要把这群山贼一网打尽！” 要是论兵器，这群山贼的家伙自然没有官府的好。 看来，这刘下令对这件事情自有打算。 何田田点点头，“县令大人，请稍等一下，我可以提供一些兵器。” 何田田说完，便去了院子里的仓库。 刘县令跟张师爷对看了一眼，这何氏一个村妇竟然还有兵器？ 要知道，百姓私藏兵器那可也是犯罪的。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是论罪的时候。刘县令跟张师爷彼此一致的没有吭声。 何田田躲在厨房的仓库里，点开自己的现代商城。 她快速的看了好多，兵器太多，但是要想选到合适的不出挑的还挺难的。 最后何田田挑选了一些电流加强的电棍，加长的那种，总共买了十个。 何田田把这些东西抱到了刘县令面前，从里面挑选了一个出来，演示了一下。 “县令大人，这个使用方法很简单。碰到都就会被直接电晕，要注意使用，不要伤了自己。” 刘县令让后面几个衙役都上前来观看，演示了两遍，他们都点点头说会了。 衙役们拿着电棍，在刘县令的带领之下呼啦啦的出去了。 何田田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这次刘楚玉能安全的被救出来才好。 这一耽误，便也到了午饭的时间。 今日的生意看来也做不成了，因为家里没有任何的准备。何田田在外面挂上了歇业一天的牌子。 何田田到后院里，把小明珠从程樱怀里接了过来。 她歉意的说：“程樱，大海，你们在这吃了午饭再走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你们俩先去，得过一个时辰才开饭呢。” 程樱和大海红着脸，支支吾吾。 赵大海有些扭捏，“婶子，俺没事。” 何田田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道：“来的时候你娘给你么千叮咛，万嘱咐的。你俩赶快去吧，莫要耽误时间了。” 说着，何田田把两人推出了门。 赵向北反正也走不掉，在那干站着也不自在，索性就在院子里开始劈柴。 他的心里颤颤的，也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刘楚玉是县令之子。 县令之子的身份，多么的高高在上，是他们老百姓望尘莫及的。 可这刘楚玉竟然跟他这样的平民百姓，在一块干了这么多天的活。 他跟赵大海竟然都没有发现，真是眼瞎，真是眼瞎。 也不知道等刘楚玉回来，会不会拿身份压他哩。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赵言娘慌慌张张的从楼上下来。 “丸子娘，丸子娘，县令夫人醒了……” 因着县令夫人在楼上，大家多少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所以都围在厨房里说话没有出去。 赵言娘也觉得尴尬，她就是一介粗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阔太太说话。 生怕自己粗鄙的言语，惊扰到了县令夫人。 所以，还是喊丸子娘在应对这个尴尬的局面吧。 何田田把孩子给了陈氏，赵言娘下了楼也不太想再上去，躲在了厨房没有出去。 何田田自己一个人上了楼，县令夫人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一个给她捶腿，一个给她端茶。 何田田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贵妇的生活可真是安逸享受啊。 县令夫人躺在床上，看到何田田进来之后，歉意的笑了笑。 “真是麻烦你了，你就是这个铺子的掌柜的把？” 何田田走到县令夫人面前，点点头。 “唉，我就是太担心楚玉了。他年轻气盛的，也不知道……”县令夫人更咽着，后面话也说不下去了。 她的心啊，感觉都要碎了一样。 她可就这一个孩子，要是……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让她可怎么活啊！ 何田田赶紧上前宽慰：“夫人，您不要着急。县令大人带了一千的兵马去了乌蒙山，这一次肯定能凯旋而归的。” 何况，有了何田田给的武器，其实胜算大几率就更大了。 只希望刘楚玉这孩子能识趣一些，不要使性子冲动惹怒了那群土匪就行。 乌蒙山的深山里，刘楚玉已经被绑来一天一夜了。 他的嘴巴被塞上了破布，身子也被五花大绑着。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脸，此刻也脏兮兮的，看不出一丝孩子样。 胳膊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个口子，伤口上抹的又是血又是土。 刘楚玉看了看牢笼外面，坐着的两个在喝酒划拳的土匪。 他吃力的挪了一下屁股，斜着身子一点点蹭到牢笼的门口。 “大哥，两位大哥。” 喝酒的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两个人看了一眼刘楚玉，没理他。 刘楚玉干裂的嘴咽了一下，哑着嗓子继续喊：“两位大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张三和李四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兄弟俩常年守着地牢。只负责看人，没闲心管犯人是谁。 反正，只要犯人不逃就行。 尤其是这次的范围，十岁的毛孩子那能干啥？想跑也跑不出去。 张三看了一眼刘楚玉，很是不屑的说：“老子管你是谁，老实呆着，休想逃跑。” 刘楚玉摇摇头，“我不逃跑，我可是县令之子，我跑啥？” 张三和李四一愣，县令之子？ 两人赶紧跑到牢笼门口，对这刘楚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那一身的麻布破衣裳，脏的都看不出孩子样。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县令之子？ “哈哈！小孩子可以做梦，但不要做春秋大梦？老子还说自己是皇帝老儿呢！”张三一副什么都不相信的样子。 李四也跟着说：“我还说我是县令呢，我咋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好大儿？” 两人鄙夷的声音，让刘楚玉心里很是恼火。 不过他想起来何婶子教导他的话，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现在的他肯定不是土匪的对手，所以他要学会在关键时刻服软。 “哎……两位大哥，我真的是县令之子。我腰间有块白玉，上面刻了身份的。”刘楚玉拱了拱身子。 张三从腰间解了钥匙下来，打开了牢笼。 李四进去在刘楚玉身上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那块白玉。 “大哥，真的是县令之子，刘楚玉。”李四把白玉递到了张三面前，低声说。 两个人心下里一热，乖乖，这可是他们年度看守的身份最高的犯人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潜山 刘楚玉又费力的牯牛了一下身子，昂着头说：两位大哥，看我没骗你们吧！” 张三和李四在刘楚玉面前蹲了下来，“说吧，你表明了身份，是想干啥？” 刘楚玉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干啥，就是你们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就成。这绑的可太难受了。” 那个叫宋老三的下手可真狠，给他绑绳子的时候手太重了，差点给他勒死。 “大哥你们放心，只要给我解了绑，我……”刘楚玉看了看，便允诺道：“我就把这块白玉给你们，还有我鞋底藏的一两银子，你们都拿去！” 一听到银子，两个人顿时亮眼都放光。 这倒是个不错的生意，何况只是解了绑，这大牢还有锁锁着呢。谅他一个毛头小子也跑不掉。 李四手脚麻利的在刘楚玉鞋子里，翻到了那一两银子。 他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是真的之后，才去给刘楚玉身上的绳子揭开。 刘楚玉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终于觉得身上轻松一点了。 “感谢两位大哥……”刘楚玉客客气气，感觉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他一个县令之子长这么大到今日，可以说是对仇人最眉开眼笑的一天了。 张三和李四乐滋滋的重新锁了大牢的门，两个人得了钱，自然是想下山去买点新酒喝。 夜里，月光透过牢笼的窗户照耀在刘楚玉小小的身上。 刘楚玉朦朦胧胧之中，是被冻醒的。 他一睁眼，没有看到张三和李四两个人，偌大的牢房里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刘楚玉一下子就清醒了，他顾不得身上的伤，一骨碌就从地上翻起来。 他检查了牢笼的锁，然后从自己的靴子上抽出一根银针来。 捣鼓了好一阵子，“啪嗒”一声，牢笼的锁终于开了。 黑夜里，刘楚玉让眼睛适应了一下，才满满摸索着出去。 山上的夜里格外的寂静，一点点嘈杂声都听不到。 刘楚玉摸索着走了好长时间，才渐渐的听到有人喝酒的吵闹声。 “大哥，来来来喝酒！咱们窝囊了这么多年，今年终于干一票大的了！”宋老二端着一碗酒，送到了老大面前。 宋老三赶紧搭话：“什么叫窝囊，俺们大哥哪叫隐忍！有肚量！要俺说，咋就应该去绑架县令的儿子。” 他们已经派人去县令府送信去了，这一次必需要三千两白银。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否则就撕票。 听说那刘县令只有一个儿子，那肯定是舍不得的。所以他们这一次，稳赚不赔。 底下的一群小弟一个个都开心的不行，个个端着碗开始大口干酒。 今天可谓是他们山寨里最高兴的日子，那比过年还热闹。 刘楚玉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看着外面火光盈盈的，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只能背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尽力的蜷缩着身子。 他现在也想不起来来时的路该怎么走了，只能猫着身子往漆黑的方向满满移去。 反正，只要不留着这个土匪窝，就算是半路遇到来豺狼虎豹他也认了。 宋老大坐在一张虎皮上，他的身边放着的，是从何田田家里顺道顺来的小台灯。 几个人喝了一会酒，宋老三晕晕乎乎的看向了小台灯，然后晃着身子就过去了。 他把台灯拿在手里，高声说：“大哥，这个玩意新奇着哩。俺弄一下给你看看。”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宋老三，那手里拿着的绿色的是什么东西？他们以前可都没见过嘞。 宋老大也挺好奇的，从城里一直到山里，宋老三都在显摆这玩意。 又叫不出名字，又说这是好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 宋老三特地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他高举着手里的台灯，大声的说：“大家都看过来，给你们见识见识这个宝贝的厉害！” 黑暗里，“啪嗒”一声，台灯被按亮。 一瞬间，周围都被照的亮堂堂的。要不是刘楚玉身子灵活，怕是要暴露自己的行踪了。 宋老三指着远处一闪而过的黑影，揉了揉眼睛。 “哎……刚刚那边是谁？”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宋老三手指的方向，黑布隆冬的，啥也看不见。 他们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个会发光的宝贝。 宋老大把台灯拿到了自己手里，左看右看，“老三，这个上面圆圆的是夜明珠吗？” 宋老大以前只听说，夜明珠能够在晚上发出亮光。 可是这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宋老三为了显摆，拍了拍胸脯笃定的说：“那是当然，除了夜明珠，还有啥玩意这么亮？” “对了大哥，这么大一颗珠子肯定值不少钱。咱们哪天下山去销赃？估计这长宁县是不行的，吃不下。那得去泉州大城镇问一问。” 宋老大还蛮喜欢这玩意的，不过比起银子来，那还是更喜欢后者。 他点点头，“等收完了刘县令这一票，咱们三个去泉州看看。” “恭喜老大，咱们这寨子是要发财了！” “哈哈，山里的日子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了。” 今日是山寨里庆祝的日子，酒水管饱，厨子又做了美味的佳肴。 百十号人在一起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刘楚玉躲过了惊险刺激的时刻，吓得全身都汗涔涔的。 忽地又被夜晚的凉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因着不认识路，刘楚玉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一路上都是枯枝绊着自己的脚底，刘楚玉尽量让自己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太过于恐惧。 月光清清冷冷的洒了下来，显得整个山里更加惨白寂静。 刘楚玉一直走，一直走。 走得两只脚都疼的抬不起来了，可是也不敢停下。 后面那群土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他可不想再去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受罪了。 “嗷呜……”一声轻微的狼叫声，从前方传来。 刘楚玉脚下的步子一顿，很是警惕的立在原地站了一会。 他害怕的手心都潮潮的，局促不安的捏着自己的衣襟。 一路走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的不成样子。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只。 刘楚玉摸索了一根棍子攥在自己手里，放慢了脚步往前走。 乌蒙山的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到了下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 刘县令带着以前的兵马，开始悄悄的朝着山上摸索前进。 白日里已经有探子去山上暗视了一圈，趁着这群土匪头子们醉了酒，正是进攻的好时候。 府衙的兵马走了一个多时辰进了山，靠近土匪山寨的时候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十个衙役拿着电棍棒走在最前面，刘县令被一群拿着大刀的衙役层层保护住。 宋老大和宋老二，老三，三个人在屋子里睡得正香，呼噜声打的木制的屋子都跟着摇晃。 寨子的外面驻守了一圈的土匪，看来这防御做的还挺严密。 张师爷低声在刘县令面前问道：“大人，咱们是直接打进去，还是再等等？” 刘县令躲在一棵树的后面，“进去的人找到楚玉了吗？” 张师爷摇摇头，“说是上上下下都翻遍了，也没有看到少爷的影子。应该是被这些人藏到更隐秘的地方了，不好找。” 刘县令深呼吸了一口气，拧着眉头。 “跟前面的人说，先悄悄的潜进去，解决掉一部分。”正好也提前试一试何氏给的这个电棍咋样。 这玩意就跟一根棍子似的，还能要大刀厉害吗？ 这一路上，不仅刘县令在想这件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想这个事情。 张师爷得了命令，带着几个人开始绕到敌人的后方，打算来个突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县令大人，要理智 刘县令屏气凝神的继续等待，他此刻心里紧张的不行。 为官二十多年，他新上任当县令那会子，也没有现在的心情紧张。 一紧张，就容易出汗。 刘县令身穿着一身便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天光开始乍亮，众人都熬了一夜，可是谁也不敢放松。 张师爷带着的人总算是回来了，刘县令忙着问：“怎么样？” 张师爷一脸欣喜，后面的小衙役们也很开心。 “县令大人，这东西可真是好用！很……神奇！”张师爷憋了好久，才想到用什么词来形容。 小衙役们对电棍爱不释手，这可比他们手里的大刀好使多了。 只要准确的击到人，对方即刻就会倒地。最重要的是人不是死了而是昏厥。 刘县令兴奋的搓搓手，“好，好，走带人进去。”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一把汗，率先走了出去。 土匪的寨子还挺大，大大小小的盖了得有二十多间屋子。 外面驻守的土匪已经全部被衙役们绑了起来，张师爷指了指一间看上去比较好的屋子。 “大人，宋老大他们就在那间屋子。” 十几个衙役拿着电棍悄悄围了上去，在屋子外围围了一圈。 屋子里，土匪的三个把头醉在了一张床上。 宋老二睡梦中蜷缩了一下身子，憋了一会，扑通扑通的对这宋老三放了两个臭屁。 给老三熏的，差点吐了。 宋老三是被臭醒的，他埋怨的看了一眼老二，拧着鼻子道：“二哥，你啥吃屎了吗？放屁那么臭！” 宋老二不耐烦的翻了一下身子，继续睡觉。 从窗户看去，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昨夜喝酒太多，宋老三也被憋了好一会了，起身出门去撒尿。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闩。一只脚刚踏出家门，宋老三只觉得肚子上一凉。 他愣愣的看向自己的肚子，被一根棍子抵着。再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穿官府的衙役。 宋老三吓得一声惨叫，“大哥二哥，出事了！” 衙役赶紧把电棍打开，宋老三一阵子抽搐，直直的倒了下去。 更多的衙役拿着电棍围了上来，堵在门口。 宋老大和宋老二已经彻底惊醒，两人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顺手就抄起墙上挂着的长刀。 “好大的胆子！敢来老子的地盘闹事！” 刘县令从后面走到前面，趁着脸质问，“宋老大，放了本官的儿子，否则我荡平你这寨子！” 宋老大才不会因为受到这么一点威胁，就妥协。 他可不是被吓大的，什么名场面没见过？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今日要是没看到三千两，县令大人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宋老大一脸奸笑。 外面也就百来号土匪，早就已经被官兵控制了。 要不是刘县令顾及到儿子的性命，早就让人强闯了。 “楚玉在哪！我要先看到人！” 宋老二冷哼了一声，“让你的人全部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你儿子！” 刘县令心里一咯噔，脸色有些惨白。 他挥挥手，衙役们一个个都退到了外面。 宋老大跟宋老二拿着长刀，警惕的一步步走到外面。 到了外面一看，才发现自己山里的兄弟早就已经被控制了。个个五花大绑的躺在门前的空地上。 其中就有看守牢笼的张三和李四，宋老大看到二人也在的时候，心下里一惊。 这两人都被绑来了，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找到县令之子的藏身之处了？ 那方才为什么县令大人还问他要人质？ 宋老大想了一下，便将计就计的说：“放了我这群兄弟，再拿上银子来，自然放了人质。” 现在这个形势，怎么看都是宋老大他们不占优势。 刘县令冷嗤了一声，“宋老大，劝你赶紧把我儿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对于这样的威胁，宋老大压根不放在眼里。 “少废话，不按照我说的做。你这辈子都休想再看到你儿子！” 天色逐渐明亮，山里的早上雾气很大，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气味。 张师爷看了一圈四周，除了这几间屋子，其他的都是灌木丛。 这宋老大能把人藏在哪里去呢？他们肯定没有这群土匪对这山里熟悉，要是藏得很隐秘，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 那小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们找到他呢。 想到这里，张师爷走上前低声在县令的耳边说：“大人，咱们先答应宋老大的条件。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小少爷才是啊！” 刘县令的心里憋着一口气，这次他好不容易深入到宋老大的老巢，还不能一网打尽。 这让他心里怎么能舒坦？ 张师爷看刘县令气的肚子都一鼓一鼓的，又赶紧劝慰：“大人，小少爷的安全要紧啊。” 刘县令终于拉回了一丝理智，他咬咬牙，高声道：“放他们走！” 小衙役们上前给宋老三，以及躺在地上的那群土匪小弟都松了绑。他们刚刚有的被电棍电击过，只感觉全身麻麻，软绵绵的有些使不上力气。 只能被同伴们搀扶着向着深山老林撤去。 最后留下的便是宋老大和宋老二，两人警惕的拿着长刀，目光时刻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刘县令再次把牙关咬的紧紧的，不耐烦的催促：“还有什么要求！不要得寸进尺！” 宋老二上前，“三千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明日午时，送到山下，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你！”刘县令气的差点昏厥，张师爷赶紧搀扶住了刘县令。 等其他的土匪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宋老大和宋老二才跟着撤退。 空荡荡的土匪山寨里，只留下了刘县令和他带来的小衙役们。 天上乌蒙蒙的，似乎是大雨要来临之前的征兆。 张师爷劝慰道：“大人，不如咱们还带兵回去。等到明日见到小少爷了在做打算。” 刘县令一甩袖子，恨恨的往下山的路走。 “我堂堂一个县令，竟然也有被土匪威胁的一天。实在可气，实在耻辱！” “大人，忍一时风平浪静。咱们这不是惧怕他们，只是为了小少爷的安全着想……” 刘楚玉一个人躺在地上，悠悠的转醒。 他的全身很凉，是被山里的风冻醒的。 昨晚他记得自己太过于害怕和紧张，好像一脚踩空了，从一个半山坡滚了下来。 刘楚玉摇了摇脑袋，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幸好，除了腿上跟胳膊上有一些擦伤之外，其他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刘楚玉看了一下四周，他好像是已经来到山脚下了。 可是，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到长宁镇呢？ 这个地方他先前从未来过，自然也分不清方向。 刘楚玉一瘸一拐的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直到看到一个挑着一担柴的老伯。 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不顾自己的腿疼跑着撵了上去。 “老伯，老伯……”刘楚玉沙哑着嗓子喊。 那老伯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 看到刘楚玉一个孩子成了这样，便问道：“孩子，你这是？” 刘楚玉喘了几口粗气，含糊道：“我从山上摔下来了，请问老伯，这长宁县怎么走？” 老伯正好也是要到城里卖柴的，便笑着说：“那真是巧了，你随我一起，我也是要去城里的。” 刘楚玉心下里一喜，顾不得自己已经饿的头昏眼花使不上力。 他吃力的跟在老伯的身后，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走到城里。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周围的路越来越熟悉。 刘楚玉看到熟悉的景象，终于安心下来。 人家老伯也是个热心的，见刘楚玉一个孩子可怜兮兮的，便答应着要把他送回家再去卖柴。 刘楚玉说了何田田店铺的地址，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去何婶子家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县令大人家的破事 县令夫人这两天都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的。 县令大人一夜未归，她心里担心的不行。也不知道此次上山顺不顺利，更不知道儿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昨夜她睡在儿子以前睡过的床上，盖着儿子先前盖过的被子。 脑海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念着儿子。 何田田端了午饭走到院子里，看到县令夫人坐在院子的凳子上发呆。 她把饭食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轻声提醒：“夫人，您要不还是吃点饭吧？今日想必县令大人那边就会有消息了。” 这一天天的，何田田现在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这两天铺子的生意都没法做，也没心思经营。 大家都挺担心刘楚玉的安危的，仔细想想这孩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赵小兰跟赵灯笼躲在厨房里，两人虽然嘴上没说，可也看得出来她们有心事。 赵灯笼做了一些好吃的在锅里闷着，蒸米糕，肉包子以及咸豆脑。都是刘楚玉先前爱吃的。 这些东西都热着呢，只要刘楚玉回来就能吃到。 赵灯笼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刘楚玉能够平安的回来。 赵小兰也挺低落的，再怎么说刘楚玉还经常帮她干活呢。 她一开始是挺不喜欢这个二世祖的，可现在也希望刘楚玉安全的回来。 陈氏和赵言娘在楼上带小明珠玩耍，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她们见不得有身份的人，总感觉浑身都不舒坦。 县令夫人两边各站着侍奉的丫鬟，两个人都担忧的看向自家主子。 县令夫人捏着蚕丝绣花的帕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唉，我吃不下。还是等楚玉回来吧。” 也不知道楚玉这孩子有没有吃饭，他从小到大都没饿过肚子的。 何田田一听这样，便劝说道：“夫人，你要是不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就算是等到了楚玉回来那能怎样呢？他要是看到他娘身子抱恙，孩子心里能好受？” “这……”县令夫人有些迟疑。 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也接话，“是啊夫人，这位何婶子说的对。先前小少爷要是看到您打个喷嚏，心里都紧张呢。” 另外一个小丫鬟也说：“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夫人应当顾好自己的身子，等到小少爷回来。” 正说着，小院子的后门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何田田看了一眼，便走过去开门。 一个老伯挑着一担柴站在外面，何田田一看还以为是上门来卖柴的。 便解释说：“老伯，我这里不买柴。”说着，就要关门。 “哎……”那老伯赶紧拦着，急着问：“你们家是不是丢了孩子了，我给你带来了。” 说着，老伯侧了个身子，露出了刘楚玉那张脏兮兮黑的看不出容貌的脸。 不过何田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惊喜道：“刘楚玉！” 后面的县令夫人一听，也赶紧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之下挤了过来。 “是楚玉？楚玉回来了？” 县令夫人看到自己儿子赤着一双脚站在外面，身上的一身衣服已经划破的所剩无几了。 尤其是先前秀黑的长发，也乱糟糟的团成了一团。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也只能看到两只眼睛了。 县令夫人心疼的不行，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我的儿，你受苦了。”说着，把刘楚玉搂在了怀里。 刘楚玉本来不觉得有啥委屈，被他娘这么一煽情，一股子心酸直往外冒。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没有哭。 他可是男子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何田田把卖柴的老伯伯请到了院子里，让赵灯笼倒了一碗水过来，递给了老伯伯。 “老伯，太感谢你了。我们这都找孩子好几天了……” 老伯伯感激的接过水，“不客气不客气，俺也就是碰巧遇到的。” 何田田又问了这一担柴的价格，也不会，才十文钱。于是便掏钱把柴买了下来，好让老伯可以早点回去。 “老伯，您要是卖柴的话，以后可以每天给我送一担子。” 何田田把人送出了门，叮嘱道。 反正她家现在烧柴也比较费，能多屯一点就多屯一点。 赵小兰开始在厨房里烧热水，好让刘楚玉呆会可以洗个热水澡。 县令夫人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干活也麻利，迅速打了水，拿了帕子，给刘楚玉简单的擦洗了一下。 盆里原本清澈的水，洗过之后都是乌黑的。 赵灯笼忙着去灶台端饭，刘楚玉饿了两天，只感觉自己眼花缭乱的。 何田田见刘楚玉身上有伤，便说去楼上拿药。 家里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都是何田田从商城里买的。然后再装到小瓶子里，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 陈氏和赵言娘听说刘楚玉回来了，抱着小明珠也下了楼。 就站在刘楚玉身边，看着他吃饭。 赵言娘看刘楚玉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的摇头，“哎呦，真是造孽啊，老天爷让孩子受这样的罪。” 刘楚玉往嘴巴里塞了好几个米糕，艰难的咀嚼。 县令夫人赶紧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我的儿，你吃慢点小心别噎着。” 刘楚玉喝了一大杯水，终于把嘴里的米糕咽下去。 他又是呼啦啦把那一碗咸豆脑，喝了个底朝天。 然后才说：“赵大娘，我才不受罪嘞。我感觉好惊险好刺激，你都不知道那土匪寨子有多……” 刘楚玉噼里啪啦的一顿比划，把自己在土匪窝里度过的这两天一夜说的清清楚楚。 县令夫人听到之后，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刘楚玉吃饱喝足，正说的激烈，刘县令带着一批衙役从前厅呼啦啦进来了。 刘县令原本沉郁的脸，在看到刘楚玉已经在家之后，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为这小子又是担心又是劳累的。这小子竟然坐在这里大吃大喝？ 想到这里，刘县令脸又沉了。 “刘楚玉！你这臭小子！”刘县令被这孩子气的，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 县令夫人一看县令这个样子，赶紧起身挡在刘楚玉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动我儿子，得先过了我这关！” 刘县令一看这局面，一股气直冲天灵盖。 他指着自己的夫人，“你你你，慈母多败儿！刘楚玉之所以现在不上道，都是你从小惯着！” 这一牵扯到家里的往事，那掰扯起来可就有的说了。 刘楚玉被他老爹吓得也不敢吃饭了，站起身子躲在他娘身后。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以前在家里是家常便饭。 不过，有他亲娘护着，他爹应该不会把他怎样吧？ 县令夫人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似的，默默的站在旁边闭上了嘴巴。 刚才还满院子的人，此刻都很自觉的散了。 只留下何田田跟张师爷，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劝一劝？ 这要是搁在以前，县令夫人还能跟县令站在统一战线上。 可是今日儿子刚回来，再这么教训很显然不合时宜。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是疼着惯着怎么了？我告诉你刘全德，今天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就跟你和离！” 啥？这咋还要和离了？ 何田田跟张师爷一看这事情闹得怪大，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现在两人都在气头上，说不定真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刘县令气的脸色通红，他看到院子里竖了一个箭靶，心里就更气了。 他快步走上前，把箭靶从地上拔起来扔在了地上。 “不学无术，不学无术！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从此以后不允许射箭，我是送你来干什么的！” 箭靶，那就是刘楚玉的命。 谁动了他心爱的东西，他都能跟谁急。 第二百章 消除隔阂 刘楚玉眼睛通红，气狠狠的跑到他爹面前，把地上的箭靶建起来抱在怀里。 赌气的说：“我就是不读书，就算不让我射箭，我这辈子也绝对不会读书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啪！”刘县令一时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了刘楚玉的脸上。 刘楚玉倒是没吭声，县令夫人哭着上前把刘楚玉护在了怀里。 “你，刘全德，你敢打我儿子？” 从小到大，刘县令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儿子。他总觉得孩子大了，打了也只是让他记仇，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可是……可是今日，他实在是气昏了头，所以一时才没有忍住。 刘县令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背过了身子。 何田田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县令，夫人，今天楚玉刚回来。孩子身上都是伤，还是好好擦点药，夫人，药在楼上，您带楚玉先上去。” 县令夫人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歉意的看了何田田一眼，便带着儿子上楼了。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刘县令，何田田以及张师爷。 何田田去厨房了倒了两碗水，给了张师爷一碗，又给了刘县令一碗。 “大人，您稍坐一会，听民妇说几句话？” 刘县令此刻也冷静了下来，他坐在凳子上，不好意思的说：“让你们看笑话了，都是本官教子无方。” 何田田继续道：“大人，民妇不知道您为何如此执着的让楚玉读书？” 面对何田田的疑问，刘县令叹了一口气。 他当年读书的时候，家里穷的叮当响。后来从童生到秀才，又考到举人，那些年所有的花费都是乡里乡亲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凑出来的。 他上头有三个姐姐，三个姐姐出嫁的时候要的彩礼，父母也都拿来给他求学用了。 那个时候日子过得多难啊，读书的学堂也很差。 冬冷夏热，衣不蔽体，饿一顿饱一顿是常事。 后来直到他做了官，家里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刘县令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唯有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一生。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读书读出个名堂出来。 可是这么多年来，刘楚玉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压根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 所以刘县令心里很遗憾，也很不甘心。 何田田心想，这刘县令就是典型的现代版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啊。 这样的家长一般都挺累的，孩子也累。 “那现在呢？今日的事情大人也看到了，楚玉现在压根不愿意读书了。大人该如何？”何田田接着问。 这一问，给刘县令问住了。 他迟疑了一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本官也不知道了……” 何田田把这些日子刘楚玉由不好到好的表现都说了，她分析道：“其实当父母的还是要善于发现孩子的长处，如果楚玉喜欢射箭，你就鼓励他去学。其实学射箭有什么不好呢？京城的那些大将军，谁不武艺高强，箭术高超？” “可是……”刘县令有些迟疑，“我们祖上世世代代也没出个啥将军，这小子还能当大将军？” 大将军……那简直高高在上的不敢想象。 那可比刘县令一个七品的芝麻官大多了，像他这样的地方县官，哪能跟京城的大将军相提并论？ 何田田看向刘县令，反问：“那刘县令祖上世世代代，是不是就出了你一个读书人？” “这……”这一下子给刘县令问住了。 说的是啊，他祖上几十代都是贫农。不也就出了他一个读书人吗？ 要是楚玉这孩子真能当上大将军，那可比他老爹有出息多了。 刘县令一下子泄了气，这么说来，是他以前钻进了牛角尖了。 “大人您在这等等，我有个东西要拿给你看看。”何田田说完，上了楼。 楼上，刘楚玉的房间里。县令夫人亲自给儿子的伤口上涂了药。 腿上有几处伤口血肉模糊，她看着都疼，可是这孩子愣是一声不吭。 看到何田田进来的时候，刘楚玉嚅嗫了一下嘴唇，想问些什么，但最终也没问出口。 “楚玉，婶子给你的兵书呢？” 刘楚玉指了指自己的床侧里面，总共三本兵书，他每天晚上都会看。 何田田在床上翻了一下，拿着三本书又下了楼。 刘楚玉的房间窗户下面正贴着院子，县令夫人好奇的把窗户打开了。 这样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听着就更清晰了。 “大人你看，这是楚玉每天晚上都要看的书。我想这孩子并不是讨厌读书，他只是不喜欢被逼着学。”何田田把兵书放在了刘县令的面前。 刘县令好奇的翻开看了看，上面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笔标注的，是一些看书的心德。 刘县令认真的翻了好久，最后才不舍得合上书。 他不懂兵法，可是看到刘楚玉在书上做的批注是如此认真。这些东西，要是让他来做，那是万万做不来的。 何田田继续道：“大人不妨可以想想，读书其实并不是只有入朝为官一种仕途。当今天朝，有能力者去投军，又何尝不是在搏一个前途呢？” 听了何田田说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 刘县令激动的起身，感谢道：“何氏，先前本官便觉得你跟普通的妇人不一样。今日这番话，若是没有一定的阅历，也很难看透。” 他一个县令，在养育孩子方面，还不如一个妇人有见解。 惭愧，实在是惭愧。 何田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只是我有三个孩子，大人只有一个孩子。在养育孩子方面，大人的经验不然我积攒的多罢了。” 刘县令直起身子，“那本官要给楚玉物色一个好的师傅，好好教导一番，切莫耽误了他的天赋才是。” “大人能这样想便是对的，现在好的师傅不好找，大人可要严格把守筛选。” 坐在二楼床上的刘楚玉，一听他爹都要给他找师傅教他功夫了，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天呐，刚刚何婶子到底说啥了？他是听漏了什么吗？ 怎么他老爹就稀里糊涂的支持他学武了？ 县令夫人也终于放下了心，她笑着看向刘楚玉，劝说道：“你爹还是疼你的，希望你长大以后能有一番作为。刚刚你不该跟你爹那个态度讲话，去下楼给你爹赔个不是。” 刘楚玉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欣喜的跑下楼。 县令夫人仔细想想，刚刚自己也有很大的不对。在孩子面前，她不该对自己的丈夫那个态度，便也跟着下了楼。 刘楚玉本来就属于皮实的孩子，莫说被打了一巴掌了，就算是挨一顿板子他也能转眼就忘。 “老爹！”刘楚玉飞奔着撞进刘县令的怀里。 “咚”的一声闷响，刘县令的肚子被撞的往里面扁了一下。 “你这小子，你老爹刚刚喝了一碗水差点被你顶出来。”刘县令没好气的说。 “嘿嘿……”刘楚玉给他老爹顺了顺肚子，开心的说：“刚刚你说的话我在楼上可都听到了，老爹你说要给我赵师傅学功夫是真的吗？” 刘县令点点头，说起来，他过去十来年好像从未与这样这般亲近过。 “不仅要学功夫，箭术也要学，还要读书……想当大将军那可比考科举苦的多了！” 刘楚玉赶紧表态，“我不怕苦，我会好好学的。” 县令夫人此刻也下了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跟刘县令说什么体己的话。 于是便问道：“那乌蒙山上的那群土匪怎么样了？都抓获了吗？” 刘县令听到夫人这个语气跟他讲话，便知道已经原谅他刚才的冲动之举了。 “被那宋老大摆了一道，那几个狗贼，还让本官明天带了银子去赎人。还是我儿子厉害，能从山上大老远的自己跑回来。” 第二百零一章 吃烤鸡呀 虽然有点小不足，但是只要他儿子安全的回来，那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刘县令真的很想夸一波何田田给的兵器。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兵器啊，简直不要太好用。 刘县令激动的看向何田田，感激道：“这一次我们之所以能带人深入到山寨里，多亏了何氏给的兵器。” 刘楚玉跟县令夫人不知道咋回事，纷纷不解的看向何田田。 啥兵器？能不能让他们也见识一下？ 刘楚玉对于这些东西总是格外的感兴趣，何婶子给他的那一把弓箭就已经让他够震惊的了。 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更厉害的兵器？ “老爹，那是什么啊？”刘楚玉迫不及待的问。 刘县令笑了两下，“说是什么电棍，只要接触到人就能立刻被电晕。这次他们试了试，很轻易的便放倒了那群土匪。” 何田田还挺尴尬的，要不是为了救刘楚玉，像这种东西她绝对不会交给官府的好吗？ 事到如今，她得编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这个东西虽然好，可是不能经常使用的。”想到这里，何田田解释道：“总而言之，正是因为它能够电晕人，所以要是经常放在能跟人接触的地方，比较危险。” “其次，这个东西要是长时间放在身边，对人的身体影响也比较大。就是……会让人生病，并且治不好。” 何田田已经想着把结果往最严重的说了，彻底打消刘县令想把这东西普遍使用的念头。 “啊……”刘县令感觉到很可惜。 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好东西，这个要是上报给知府大人，还能给他记个大功呢。 何田田继续说：“等这群土匪都落了网，还要麻烦县令大人把这些东西都收回来。就当作积攒着，以后楚玉当了将军上了战场，肯定能用的到。而且这电棍要是用久了，就作废了，并且东西已经无法再制作。” 一听当将军上战场，刘楚玉只感觉自己激动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那他以后要是拿着这个东西，岂不是百战百胜啊？ 当然，县令大人跟县令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好的东西他们自然是想留给自己儿子。 想到这里，刘县令拱手道：“好，本官会让人守住这个东西。等到这次凯旋来，本官就把电棍全部收回。” 何田田点点头。 既然刘楚玉已经平安的回来了，那刘县令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把乌蒙山的那群土匪，斩草除根。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留在何田田家里吃了午饭。 一大家子忙活了好久，倒是做了不少的菜。 除了蒸了白花花的大米饭，还炒了兔肉，以及牛肉烧土豆，还有几个素菜。 当然，最新奇的还是赵灯笼做的皮蛋。 刘县令跟县令夫人一开始对这黑暗的东西，望而却步。 倒是刘楚玉是个勇于尝试的性子，他夹了一块切好的皮蛋放在嘴里嚼了嚼。 “咦，感觉还很不错诶。”刘楚玉夸奖道。 黑色和黄色的皮蛋，拍一点蒜泥，再倒上醋，然后再切一块豆腐拌一拌。真的不要太好吃。 刘县令拿着筷子颤颤巍巍的也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尝尝。 好像还真的可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刘县令亲自给县令夫人夹了一块，“夫人，你也尝尝。” 看大家都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县令夫人也斗胆尝了尝。 吃过饭，刘县令就要带人再上乌蒙山了。 刘县令信誓旦旦，扬言就算是把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群土匪全部押入大牢。 临行前，县令夫人千叮咛万嘱咐。 下午的时候，县令夫人便也打算起身告辞了。因着刘楚玉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县令夫人嘱咐何田田费心多照顾一些，后面她每天都会来探望儿子的。 没有县令大人发话，她也不私自把儿子带回去。 刘楚玉受的都是皮外伤，休息了一天就生龙活虎了。 何田田的铺子照旧开始继续营业，每天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刘楚玉好像比先前干活更卖力了，他很踊跃的表现自己，店里的任何活计都抢着干。 不过早上的时候，赵大海跟赵向北来帮忙时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来。 他们知道刘楚玉的身份，哪还敢像先前一样跟他说说笑笑。 两个人恨不得要把店里的活都揽在自己身上干，生怕怠慢了刘楚玉。 何田田倒是空了下来，站在门口东瞧瞧西看看。 她也想知道其他铺子的生意都咋样，人家出了什么新鲜的玩意。 熙攘的人群里，何田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来。 待那人走得近了，何田田笑着开心的打了招呼：“宋司长！” 宋运看到站在铺子门口的何田田，差点有些没有认出来。 他都好久没看到何婶子了，尤其是像今日何婶子这样一身鲜亮衣服的打扮的样子。 宋运一愣，多看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下了马，把鞭绳交给了身边的阿福。 墨竹看到何田田也很高兴，乐呵呵的跟在他家主子后面。 宋运走到何田田跟前，拱手客气道：“何婶子，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听说你在这长宁城里开了一家酒楼，就是……” 宋运后退了两步，看了看何田田头上的匾额。 “是这家铺子吗？看来生意还挺好。” 何田田回应，“还好还好，宋司长今日是有事情吗？要是没事进来吃个饭吧。” 墨竹在后面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望着。 宋运迟疑了一下，想了想今日的安排。才说道：“那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快要搬进村里了，今日进城来给祖母采买些东西。” “宋司长能亲自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何田田把宋运和墨竹都请了进去。 “现在店里人多，你们在后院坐下来吃吧。”何田田把人请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院子里摆放了一张桌子和四五张椅子，平日里都是自家人会围在这吃饭。 墨竹笑呵呵的，“婶子，早就听说你这酒楼的饭菜好吃。我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他先前好几次进城都听说了这家酒楼，起先是因为名字特别注意到了。后来经常听人说这家酒楼的早点以及饭食好吃，他一直没有机会来嘞。 “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安排饭食。”何田田给两位倒了水。 宋运坐在凳子上，打量了一圈这个不大的小院子。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院子墙壁上的绘画，现在仔细一看，这一副一副的画的都是店铺的菜谱。 那烤鸡画的色泽诱人，好像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般。 还有那一碗画的是米饭吗？怎么里面有米饭，也有绿色的跟豆子似的，还有黄色的小颗粒是什么？ 宋运一幅幅看过去，恨不得走近了自己趴在上面看。 “菜来咯~”刘楚玉端了一个漆红色的托盘，里面放了两盘菜。 刘楚玉把烤鸡和皮蛋端放在宋运的面前，“两位客官请稍等，还有呢。” 墨竹看了看盘子里的那只鸡，外皮烤得金黄金黄的，好想吃…… “吸溜~”墨竹没忍住吸了一下口水。 宋运闻着诱人的饭菜香，也止不住的流口水。 “没出息……”他看了一眼墨竹，“你先吃，吃饱了好干活。” 墨竹赶紧上前拽了一只大鸡腿放到宋运的碗里，然后自己才去扯了一个鸡翅膀，囫囵的吞了下去。 “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鸡。” 宋运慢斯调理的拿着鸡大腿啃着，真的很好吃，那骨头他都没忍住舔了舔。 宋运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要不他考虑考虑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这样以后就能天天吃到何婶子家的饭了。 虽然，他现在在矿里吃的伙食并不差。 可是那感觉不一样。 第二百零二章 算术课堂 刘楚玉继续上菜，端了两碗蛋炒饭过来，还有两盘素菜。 “两位客官，你们的菜齐了，请慢用！”刘楚玉喊完，屁颠的又跑去前厅招呼了。 家常小炒菜这个没啥稀奇的，宋运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蛋炒饭。咦，这个好像跟墙上的那幅画又能对照上。 他迫不及待的往嘴里扒拉了一口，怎么同样是大米，何婶子家总是能做出新奇的玩意来？ 太好吃了，很香，里面好像还掺杂着一些瘦肉丁。 墨竹呼哧呼哧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大口，然后又扯了一个鸡脖子在啃。 等过完了嘴瘾，墨竹这才把目光看向那盘皮蛋。 他只想吃好吃的，虽然觉得这盘菜有些奇怪，可是也没有多想。 夹了一个就放在嘴里，嚼了嚼，味道还挺不错。 宋运见墨竹吃的那黑不溜秋的，好像也没什么不适。自己这才敢动筷子。 两个人四个菜，两碗蛋炒饭，吃了个精光。 来的时候肚子扁扁的，现在肚子圆圆的。 墨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建议道：“大人，我觉得真的可以在城里给老夫人也买座宅院。毕竟，现在城里也没有像先前那般危险了……” 墨竹声音越说越小，就差把自己的小心思写在脸上了。 宋运看了他一眼，“你个吃货，先前在京城府尹的时候，什么山珍海味没带你吃过？现在竟然这么馋。” 墨竹咂咂嘴，心里默默嘀咕：那山珍海味也没有何婶子家的家常便饭好吃啊。 前厅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厨房里也逐渐慢慢闲了下来。 何田田来到院子里，看着盘子里的菜都被吃的精光。只有桌子上留了一堆鸡骨头。 “宋司长，我这餐馆的菜味道咋样？您给提提意见？” 宋运连连摆手，“何婶子，说不上什么提意见。您这餐馆的手艺就算是去京城开酒楼，那生意也肯定好。” 烤鸡是何田田打算在店里推出的新产品，还没有开始正式加入前厅的菜谱。 这烤鸡的配方她也研究了好几种，此外还有炸鸡啊等等。 “那这鸡的味道感觉如何？”何田田今日把这道菜端上来，就是想听听更多人的意见。 墨竹忍不住发表意见，“好吃好吃，婶子，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 具体怎么形容这个好吃，墨竹也想不出来。 反正，就是吃了还想再吃。他这次回去，肯定做梦都会想吃鸡的。 宋运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啊哈，那就好。既然你们说好吃，那这道菜我过个几日便推出去。” 临走时，何田田把厨房里做的一些吃食给宋运带了些。又问了何日搬进村子里，她一定亲自上门去祝贺。 说起来，自己当初最艰难的时候，幸亏有宋司长的帮忙。她才能撑下来，一步步走到现在。 所以，何田田是比较感恩的。 三日后，便是宋运带着宋老夫人入住新房子的时候。她肯定要提上贺礼，亲自去祝贺的。 到了晚上，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 一大家子忙活完也没有出去闲逛，陈氏和赵言娘还是比较会过日子的。 两个人除非有必需要买的东西才出门，一般都是呆在铺子里忙活，不想出门。 因为一出门，那就得花钱。 她们可不想乱花钱，得为各自的儿女多攒点。 而赵灯笼和赵小兰，还有刘楚玉，三个人已经习惯了在傍晚忙完的时候开始看书。 就跟先前在何田田家的时候那般，三个孩子搬个桌子和凳子，围在一起。 赵灯笼最近在学算术，是刘楚玉教的。赵小兰也跟着在旁边学。 刘楚玉像模像样，虽然他算术学的也不咋样，但教起赵灯笼和赵小兰这两个算术文盲来，绰绰有余。 “咳咳，你俩听好了，我要开始出题了。”刘楚玉一本正经。 以前他没觉得自己算术学的多差，可现在教起人来，他总感觉有些差强人意。 “十五加六等于多少？” 刘楚玉题目一喊完，赵灯笼和赵小兰快速的低下头，开始数木棍。 小木棍只有手指般的长度，是刘楚玉专门削来用来教算术的。 两个女孩子，一人一百根。 赵灯笼最先数完，举起了手。 “总共是二十一。” 刘楚玉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周而复始，刘楚玉每次都准备二十道算术题，让赵灯笼跟赵小兰抢答。 两个女孩子学习认真，不分伯仲。 外面三个孩子学习的热火朝天，何田田带着小明珠在屋子里也没有闲过。 她把孩子哄睡着之后，便点开了自己的系统商城。 【叮，商城为您自动推选制衣类书籍。】 何田田在里面挑选翻看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两本书。 一本是如何制作秋衣以及外套的，另外一本则是各款式内衣的制作。 两本书何田田都换成了古代书籍的样子，总共花了五百文钱。 商城里的书籍售价都比较贵，这些日她给孩子们陆陆续续的买书，都花出去十几两银子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教育本来就是要投资。 只要孩子们能够学到东西，这点钱不算什么。 何田田自己先把两本书翻看了一遍，里面图文并茂讲解的还是比较详细的。 估计如果她要是个裁缝的话，按照这个操作，应该……大概率……自己也能做出来。 何田田有些异想天开，脑子说我会了，手……什么乱七八糟？ 朗朗的读书声，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渐渐停歇。 第二日，何田田刚让刘楚玉去把买来的书籍送去给霓裳阁的管掌柜的。县令夫人就来到了铺子里。 县令夫人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刘县令昨天在乌蒙山搜了一天，终于把宋老大那伙贼人一网打尽。 “真的？那太好了！”赵言娘很是欣喜。 何田田也挺高兴的，“那就好那就好，这群土匪一日不落网，对咱们普通百姓来说那就是个隐患。” 县令夫人也挺高兴，她先前总觉得自家男人就是个操心的命。一天天的有时候做事还不讨好，可是经过了这件事情，她感觉明显不一样了。 外面沿街的那些百姓，都是夸赞县令大人的。 县令夫人感觉自己心里自豪的很，面子上也很有光。 县令夫人说完，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 于是疑惑的问：“刘楚玉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 何田田便解释：“我让他去帮我跑个腿，约莫现在也快回来了？” 何田田把县令夫人请到了后院歇息，现在前厅开始陆陆续续上人了。 县令夫人一个贵妇在这，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她做生意。 不多时，刘楚玉便回来了，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包东西。 刘楚玉从前厅喊到了后厨，来到院子里看见他亲娘，热情的喊了一声：“母亲。” 又继续到了厨房找何田田。 “婶子，这是那掌柜的让我给你的。说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 一个蓝色的包裹，何田田也不知道是什么。 “好了，辛苦了。楚玉你到前厅帮着记账吧。” 蓝色的包裹里软绵绵的，摸着像是衣服。 何田田打开，看到了里面一身秋衣秋裤。 颜色是雪白色的，摸上去料子软软的。按照何田田先前交代的，是有点紧身的类型。 何田田全部都展开看了看，还挺像现在秋衣秋裤那么回事的。 县令夫人也注意到了何田田手里奇怪的衣服，她好奇的走上来，“何氏，这个是什么东西？衣服吗？” 却是是衣服的造型，可是她先前怎么没见过？ 这料子摸上去软软的，还挺舒适的。 何田田笑着说：“这是那霓裳阁的掌柜的送来的样衣，等到了天再冷一些，穿在身上就很暖和了。” 第二百零三章 赵言娘的怀疑 霓裳阁…… 县令夫人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不是先前卖丝巾的那个成衣铺子？”她转头问像身边的两个丫鬟。 小丫鬟们点点头，“回夫人，正是。” “我先前在那家铺子买了许多呢，各个颜色的都买了。大概买了二十多条……”县令夫人想了想，继续说道。 她还挺喜欢丝巾的，戴起来总感觉不一样。 很有气质。 何田田的嘴角抽了抽，买这么多……这管掌柜的可真会做生意，给县令夫人都迷住了。 “那这个怎么穿呢？”县令夫人好奇的问。 在这个院子里人来人往的，何田田也不好意思讲。 她示意县令夫人上楼，她可以好好的详细说说。正好，也趁此这个机会，先从县令夫人这里打开销售的渠道。 县令夫人平日里最喜欢搜集新颖好看的衣服，她家里的衣服少说也有上千套。 可以一天换一身，几年都不重样的。 何田田带着县令夫人上了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仔细的关上了门窗，拿着一身秋衣秋裤，介绍道：“夫人，这个是穿在里面的，贴着身子穿。” 何田田见秋裤的腰部那里细心的做了丝带的抽绳，而且还是用上好的丝绸做的。 料子很滑，系在腰部也不刺皮肤。 她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反正，她还挺满意的。 “昨夜下了雨，今天的风就挺大的。穿这个一定会比穿里衣要暖和。令夫人，我看着衣服的尺码与您的身子大小刚合适，不如您试试？” 县令夫人早上坐了软轿来的，正是因为天冷风大，她已经披上了披风了。 只是在进门的时候，把披风解下来了。 县令夫人倒是兴趣很高，丝毫没有拒绝，“行，我那我也来试试看看这保暖内衣，到底保不保暖。” 何田田很是识趣的规避了出去，走之前，又跟两个小丫鬟再三强调衣服的穿法。 挺简单的，应该不会出错。 古代的衣服穿起来都比较繁琐，一层一层的。尤其是像那些富裕家庭的女子，她们的衣服根本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穿好的。 所以身边得有个伺候穿衣的小丫鬟，小书童。 何田田就守着门外面等着，过了好大一会，门才被从里面推开。 县令夫人摸了摸自己的两只手臂，活动了一下。感觉很是惊奇，“咦，这衣服穿在身上不仅暖和，贴着身子也很轻巧，就跟没穿似的。” 何田田笑了笑，“那夫人您再感受感受，看看可有哪里不舒适的，可以让铺子那边再改。” 县令夫人还真的就全身上下都感受了一番，没有什么不适，挺合身的。 “何氏，那掌柜的怎么是来给你送样衣？这个是你想出来在那定制的么？”县令夫人也想去定制一身。 不，一身肯定不够。她要去定制个十身八身的才行。 何田田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简而言之，这个是她投资的产业。 她对制衣一窍不通，所以只提供创意和想法。 不用何田田说的很直白，县令夫人也考虑到了如何卖出去的问题。 她平日里就是一个热情的人，再加上她刘楚玉在何田田这里的确是有了很大的改变，解决了她家的头等大事。 所以，县令夫人觉得这个忙，她应该可以帮一帮。 想了想，县令夫人便说：“何氏，不如这样吧。您让那管掌柜的再送几身样衣到我府上，我那边来攒个局，到时候把样衣给那些富商的太太们也试试。她们要是觉得好，肯定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去铺子里买了。” 这个正是何田田心中所想，她很是感激，“那真是劳烦令夫人了，我到时候亲自把这个消息给管掌柜的说一说，让他那边也尽快准备好。” 两人就这么达成了协议，何田田想要是县令夫人愿意帮忙做宣传的话，她就暂时不去找李小姐了。 毕竟，她要是委托李小姐帮忙，还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这几天，何田田把铺子里的事情上上下下交代了一遍。 按照赵灯笼目前的这个学习速度，其实很快就能够自己接手铺子了。 何田田心里了还想着要回去给宋司长送贺礼，她这边也要开始物色给小餐馆招个大厨。 到时候就让赵灯笼把厨房的活计腾点出来，更多的时间用在管理酒楼上。 还有，她还记得要给管掌柜的物色一个媳妇的事情。 想到这里，何田田就觉得心里虚虚的。 她一个现代单身狗，已经要沦落到帮人说亲的地步了。这些日子她也有陆陆续续的打听，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明天，等赵大海跟赵向北送了水来，她就要坐马车跟着回去。 前一天晚上，何田田点开了现代商城，想在里面搜索买一件贺礼。 她搜索的关键词：乔迁贺礼。 【叮咚，系统为您自动提供上千种乔迁贺礼，请查收。】 何田田挨个的看过去，是挺多的。但是想挑个合适的，还挺难。 前前后后选了半个多时辰，何田田买了一身现代版的保暖内衣，是给宋老夫人的。 老年人体质弱，再加上乡下本来就比城里风大，所以保暖很重要。 然后，何田田又买了一件紫色的披风。披风的款式跟宋朝的披风款式很像，可以两遍穿在身上，前面搭个宝石的扣子。 紫色颜色沉稳，倒是很合适。 何田田买完这两件衣服，亲自打包收拾好。 然后她又买了一小盆松针，就当是个绿植，可以摆放在房间里。 而且松针的寓意很好，坚韧长寿的意思。 准备好了这些，何田田才安心的躺在床上睡觉。 小明珠现在白天几乎不怎么睡觉，晚上睡得倒是很早。 何田田觉得这孩子都性格一点都不随她，当然，也跟她两个姐姐不一样。 小明珠就很安静，只有看到新奇的东西，才会嗯嗯啊啊两声。 这孩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何田田想，不会是随了赵向阳的性格吧？按照原主的记忆，赵向阳的确就是个话不多，闷声做事的人。 一觉睡到大天亮，何田田最近因为晚上睡得早，所以早上也醒的早。 孩子们也都开始陆续起床了，楼下院子里都是洗漱的声音。 何田田下楼之前，从窗户边往楼下院子看了一眼。 赵灯笼，赵小兰以及刘楚玉三个孩子蹲着围在了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在刷牙洗漱。 三个黑色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还有点可爱。 早上起来一般都比较忙，要等到上午上客结束他们一大家子才有时间吃早饭。 赵灯笼和赵小兰洗漱完，便一直呆在厨房忙活。 还没有到刘楚玉忙得时间，他便拿了弓箭在院子里练习射靶。 “噔”“噔” “砰砰” 不大的小院子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何田田早上起来还能带一会孩子，给孩子喂点饭，喝点奶。然后再交给陈氏陪玩。 等到第一个客人开始登门时，她便要下楼忙活了。 赵言娘在烧火，看到何田田进来，有些疑惑的问：“哎，丸子娘。俺咋没有见过那送菜送米面的人来过啊？” 这个事情，赵言娘好奇很久了。 虽然这事不归她管，可是她都注意好久了。那隔壁房间里所有的吃食几乎每天都能补充满，可就是不见商贩的身影。 何田田一怔，大清早的被赵言娘这个话问的猝不及防。 赵小兰跟赵灯笼她们俩，隐隐约约好像知道些什么。可是阿娘从来没有跟她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她们便也假装不知道，不过问。 孩子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个秘密。 而且是个她们不必知道的秘密。 第二百零四章 乔迁之喜 何田田假笑了两下，装作不知道的问，“是吗？可能因为那商贩每次都在我们还没起床之前，就送来了吧。他有时候会很早，有时候会很晚。” 赵言娘若有似无的点点头，“哦，那可能俺也没有时刻注意。嘿嘿，俺就是好奇，丸子娘你别多想。” “那没啥，都是小事情。今天我要带着孩子回一趟村里，店里的事情还要麻烦赵婶子了。”何田田笑了笑。 “嘿嘿，好，好。替俺看看言儿。”赵言娘不放心的叮嘱。 早上很快便忙碌了起来，刘楚玉很是自觉的放下弓箭去前厅招呼。 这个贵公子自打到了何田田家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连衣服都是自己洗的。这个跟以前在县令府完全不一样。 刘楚玉觉得，他现在虽然没有人服侍。可是日子却过得比以前更有动力，更有目标。 赵大海跟赵向北赶着马车也过来了，二人快速的把车上的水和柴搬了下来。 何田田估摸着，要是再下两三场雨。估计这城里的水已经足够用了，就不用再路途遥远的运水了。 不运水，那就自然还有其他的活计要干。 何田田心里有一个想法，她想在家里多养一些家禽，种一些蔬菜。 这样就能给灯笼开的饭店供货，自给自足，其实又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而且这些东西，要是饭店用不完，还可以拿去集市卖。也可以在村子里卖，都是生活必需品，不愁销不掉。 她对养殖这一块还是有些经验的，再买点相关类书籍学一学，估计不会有多大问题。 要是想发展这方面，那就得先买地。 看来，她是有必要买几亩水田，然后在村子再置办一些田产了。 等早上的客人都忙完，何田田便把自己的贺礼都拿上了车。 现在因为天冷，马车上敞篷的不挡风。何田田给小明珠裹的只留了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 她自己坐在车上，饶是前面有两个大汉挡着风，都有些冷。 “大海，大哥，你们抽时间给马车安装个车厢吧。不然马上要是入冬了，这马车根本坐不得人。”何田田想了想，叮嘱道。 赵大海没有想这么多，“婶子，这安了车厢，就拉不了水哩。” 赵向北毕竟年龄大点，考虑到周到。 “你傻啊，现在下了雨，城里的水够用咱们还拉水干啥？” 可是，后面要是不拉水，那他们这个活计岂不是丢了？ 赵大海和赵向北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不讲话。 一个月三百文的活计，这真是到哪里都找不到的。 何田田也猜出了二人的心思，便接着说：“大海，大哥，这以后要是不拉水了，但是柴还是要送的。” “而且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赵向北没有赶车，忙接话，“二弟妹，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俺们肯定义不容辞。” 何田田笑了笑，“我是希望大哥你们能早上去店里，帮忙到中午上客结束再回来嘞。这个要求是有点牵强，你们要是不答应……” “我们答应！”赵大海赶紧接话。 “对，我也愿意。”赵向北也赶紧说。 就算是帮忙到晚上，他们也是愿意的。 何田田很开心，“那真是太好了，原本我还打算再招个人的。真是太感谢大哥你们了。” 要是中午也有人帮忙，那赵言娘和阿娘也能轻松一些。 赵小兰也能给她找个医馆去学医，这个孩子对这方面感兴趣，不能耽误了孩子。 再给灯笼配个帮厨，这样灯笼就能去管账。 一个餐馆的运营就能起来了。 她就能更放心的在家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也有自己的田园梦想啊。 马车行驶了一个半时辰，便来到了村口。 也许是因为干旱，再加上秋天的原因，现在村子里也很少见到绿色，几乎没有。 山上，田野中，到处都是干枯的野草以及树枝。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村民们捡柴方便一些。 村口宋运盖的青瓦房，因为今天乔迁变得特别热闹。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大门两边还挂起了两挂鞭炮。 村里人谁见过鞭炮啊，火红火红的，看着怪好看的。 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围在了宋运家的青瓦房门口。 他们都想看看有钱人家的老夫人到底长啥样，还有有钱人家的日子是啥样的。 也让他们这群土老冒开开眼。 何田田还没有抱着小明珠下车，就看到赵小草有些犹豫的走到她跟前。 何田田看向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赵小草心里很是忐忑，她之所以过来，是想在全村人的面前，表现出跟二伯娘关系好的样子。 虽然，她们两家以前是发生了许多不愉快。 可二伯娘家买了马车，那肯定很有钱。 二伯娘家就算是手指缝里露出那么一点，也够她们家吃饱喝足的。 赵向北喊了一声，“小草，你在这做啥子？大伯不是跟你说了么，这马车你不能坐。” 饶是赵向北这样性子老实的，都有些受不了赵小草这孩子。 赵小草三番五次的央求他要坐马车。可是这马车又不是他家的，他哪能做得主？ 不要说赵小草了，就算是丰年，他们家任何一个孩子，他都没应允谁坐过。 就这个老三家的孩子不老实，有几次他们想坐，都被赵向北和赵大海及时发现制止了。 赵小草期期艾艾，显得很是可怜的样子。 “二伯娘……” 何田田看着她。 “您家这马车，能让俺坐一下不？就一小会，一小会……”赵小草捏着衣襟，显得楚楚可怜的样子。 何田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抱着小明珠下了车。 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于是便说，“那你上去试试吧，坐一会就下来。马车危险，不要伤到自己。” 主要是何田田怕赵小草受伤，到时候程氏肯定对她不依不饶。 赵向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省心！ 何田田抱着孩子进了自家的门，赵大海跟在后面帮她把东西拿了下来。 家里面何石头在锅屋烧火，赵小绿和赵丸子在厨房忙活。 何田田进去一看，灶台上已经做了五六个菜了。 “阿娘你回来了。” “婶子。” “阿姐……” 三个人齐齐的打了招呼，不过她们现在都忙得很，也没有时间腾出手来逗一逗小明珠。 何田田看着这么多菜，比较诧异，“怎么今天做这么多菜？是知道我要回来了？” 赵小绿有些尴尬，解释道：“是宋老夫人特地强调的。” 何田田点点头，明白了过来。 宋老夫人那边除了主子，还有丫鬟婆子呢。估计都要在一起庆祝庆祝。 “不过婶子，俺多做了一些。等会做好也就能吃饭了。” 赵大海把东西放到了堂屋，便出去了。 隔壁忽然噼里啪啦传来一阵鞭炮的声响，大家都没见过这玩意。 何石头带着两个大外甥女，立刻撒丫子就跑了出去，院子的大门都没来得及关。 三个小孩早上就注意到了，就等着这玩意呢。 何田田看着灶堂里还在烧着的火，确定不会掉下来之后，也抱着孩子出去凑热闹了。 全村的人都围了上去，大家齐齐的盯着那顶看上去就很富贵马车。 马车行驶到老槐树下停了下来，村口一下子就有了三辆马车，好不热闹。 紧接着，大家都把目光锁死了宋家的马车。 只见帘子掀开，先是从里面下来了两个年轻一点的小丫鬟。 “哇！”众人齐齐的，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富家的小丫鬟都穿的那么好吗？那一身碧绿的衣服，是锦缎吧？ 当然，村里人是不认识锦缎的。他们压根就没机会接触过。 然后，马车里又下来一个婆子。 那婆子穿的竟然比丫鬟还要好一些，头上还簪着银簪子。 “这个就是那宋老夫人吧？”众人猜测。 第二百零五章 孩子们和解 “这宋老夫人看上去好年轻啊……真不敢想象他大孙子都二十多了嘞。” 这跟她们脑海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太颠覆了，太颠覆了。 可是婆子下了车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双手上前搀扶，难道你们还有人？ 大家齐齐的盯过去…… 最后出来的才是宋老夫人，老夫人头上带着蓝宝石的抹额，发髻上带着玉簪子，一脸的慈爱。 那一身的穿着打扮，是在场最好的。 宋运也下了马，上前搀扶住了宋老夫人。 “祖母，您慢点。” 宋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她看了一下四周，发现竟然有这么多村民都在往这边看。 “运儿，去让人把准备好的喜糖散一散，让大家伙都沾沾喜气。” 宋运赶紧招手让墨竹过来，把事情吩咐安排了下来。 人群里，大家都很自觉的给宋老夫人让出了一条路。 村民们都屏气凝神的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乖乖，他们村可是来了一位京城的富家老太太嘞。据说人家可是皇亲国戚，地位高的很。 赵亭长带着村里的几个威望极高的老者，上前迎接。 “宋老夫人入住俺们长丰村，是俺们村子的福气。欢迎欢迎。” 老夫人也很好说话，笑着应答：“你们村子好，今年干旱如此严重，唯独长丰村这里还有水源。听说村子里还出了一个秀才？人杰地灵，好，好！” 宋老夫人两句话给长丰村一顿夸，在场的人脸面上都觉得很是自豪。 毕竟，谁不说自己的家乡好呢？ 赵亭长身为一村之长，那心里更是自豪的很。毕竟，这个村子是在他的治理之下才如此。 “俺们村不仅出了一个秀才，以后肯定还会出更多的秀才嘞。村子里的学堂都建了一半了，以后要狠抓教育！”赵亭长当着全村人的面，大声的说。 这话不仅是说给宋老夫人听的，更是说给全村的人听的。 他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他要让长丰村变成秀才之村。 宋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心里对赵亭长还是比较赞赏的。 “亭长，不如进去喝杯薄茶吧？” 墨竹带着几个人，拿了好多的糖果。 他大喊一声，“宋家乔迁，散喜糖了！”说着，抓了一大把糖果向人群中撒去。 喜糖，在这群村民当中那都是奢侈的东西。 即便是村子里有人结婚，那也买不起。 所以大家都忙着弯腰在地上抢糖果，尤其是小孩子更是开心。直接趴在地上压住地上的糖，生怕被抢去。 看着大家都乐呵呵的忙着捡糖，宋老夫人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之下走进了门。 青砖的瓦房，虽然比不得在京城里的住宅，可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适的感觉。 尤其是在两间青瓦房中间，还专门搭建了一间木制的房子。 这是宋运的提议，因为考虑到青瓦房到了冬天会比较阴冷，不利于老人的身体。 赵亭长介绍道：“宋司长真是个心细的人，就这间木制的屋子用的可是上好的木材，板子结实的很！” 木制的屋子，在他们村来说也是独一处。 而且屋子的四周都做了保暖的措施，冬天要是住进去，别提多暖和了。 外面的村民们抢完了糖果，一个两个的都非常感谢宋老夫人。 “哎呦，俺们村这次可真是跟菩萨降临似的。” “是的哟，这糖真甜，俺都舍不得吃。还是拿回家留给俺家那小孙子吧。” 大家拿了糖，对着宋运家的方向道了谢，一个个的便也都回去了。 赵小草抢了两口袋的糖果，嘴巴里也塞的满满的，显得很是高兴。 今天她坐了马车，又吃了糖，简直就是她人生中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天。 赵丸子看她那得意的劲，也不像先前那样对赵小草有一股厌烦的感觉了。 自打上次她听丰年弟弟说了赵小草在家的遭遇，赵丸子从心里还是挺可怜赵小草的。 她听说，赵小草现在在家里不仅要洗全家的衣服，还要做全家的饭。 因为三婶子在城里打工，家里这些活没有人干。 想到这里，赵丸子握紧了手里的煮鸡蛋。 赵小草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所走的路要经过赵丸子的家门口。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距离赵丸子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了。 赵小草一怔，嘴里的糖翻了个，咽下了一口糖水。 她看着赵丸子，嘴角逐渐耷拉了下来。 她今天心情好，不太想战斗。 正犹豫着，后面的赵二花也小跑着跟了上来。 “小草，你站在这里干啥？去找二毛玩……” 赵二花也看到了赵丸子，她敦实的圆脸一僵，眉毛一横，顿时有些警惕。 “啥意思？想吵架？” 赵丸子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她两步走到了赵小草面前。拿起赵小草的手，把自己手里的鸡蛋塞了过去。 “我们家今日煮了鸡蛋，给你一个。” 说完，赵丸子头也不回的进门了。 煮鸡蛋还带着温热，赵小草不自觉的手攥紧了一些。 这个鸡蛋好大，她一只手才将将握住。 赵二花都看呆了，“刚刚……赵丸子说着鸡蛋是给你吃的？” 赵二花舔舔嘴，吸溜，她也好想吃鸡蛋。 赵小草也挺吃惊的，她低头看了看鸡蛋。确定是在自己手里之后，赵小草笑了。 肯定是二伯娘心疼她，所以才让丸子妹妹给她送鸡蛋的。 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想了想，又加了一颗。 然后，她来到何田田家院子外面，从外面把三颗糖扔进了院子里。 扔完之后，赵小草撒腿就跑。 赵二花也不明白赵小草这是什么操作，也跟着后面跑远了。 何田田家的院子里，赵小草扔的那三颗糖正好砸在了徐先生的脑袋上。 “哎呦哎呦……”徐先生捂着脑袋，定睛看了一眼地上，发现竟然是糖果。 喲黑，他一把年纪了刚刚在外面一块糖也没有抢到。没想到这糖还自动砸到他身上来了。 不过他都一把年纪了，这粘牙的糖可吃不得。免得把他那为数不多的几颗牙在粘掉了。 徐先生捡起糖果，唤来赵丸子。 “丸子，院子里突然掉了三颗糖，你拿去分。” 赵丸子看了看糖，又看了看院墙外，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刚刚都看到赵小草两个口袋都塞满了糖，她给了小草姐鸡蛋，小草姐给了她糖果。 那她们这样也算和解了？ 希望她以后不要跟赵二花，还有那个什么毛的来孤立她，在背后说她了。 家里的午饭也做好了，快要吃饭的时候，何田田才发现自己老爹好像不在家。 “石头，咱爹呢？”好像她从回来就没有看到了。 何石头挠挠头，“阿姐，咱爹在下地了嘞。这些日子他跟亭长一起说种啥小麦，那种子是种下去了，爹不放心。天天都要去地头间看两趟。” 何田田点点头，那怪不得。 给宋老夫人做的饭，有墨竹亲自拿了食盒装好，然后再提回去。 何田田看到大大小小的四五个食盒，有些吃惊。就算是为了庆祝乔迁，也不至于做这么多菜吧？ “墨竹，今天怎么要做这么多饭菜？”何田田有些好奇的问。 墨竹把饭菜全部装好，食盒盖紧，才笑着回答：“婶子有所不知，今天除了我们大人乔迁，也是我们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日子。” “啊……那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了。等吃过了午饭，老夫人那边方便吗？我带着些东西送过去。” 墨竹赶紧点头，“方便，方便。老夫人用完午膳要等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歇息会。婶子既然这样说，我等会就跟大人还有老夫人都说一声。” 第二百零六章 这是一个有爱的大家庭 何石头去田间喊他爹回来吃饭了，赵小绿跟赵丸子做好饭之后，便又把家里的鸡和兔子都喂了一遍。 何田田抱着小明珠，在跟乌金和椰子一起玩。 一家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等着何春回来再开饭。 约莫过了一小会，就听到院子大门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何春跟何石头进了家门。 他们进门最先经过徐先生的屋子，徐先生看到二人回来，放下了书跟着出来。 “老兄，这地里的庄稼咋样啊？”许先生问道。 何春笑眯眯的，“还不知道嘞，种子种下去还看不到发芽嘞。”尽管如此，何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他跟赵亭长研究了多日，这种小麦可比种水稻容易的多了。 他种稻子尚且能丰收，何况这小麦了？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今天的午饭还是比价丰盛的，一人一碗大白米饭，五六个菜，有荤有素。 炒鸡蛋，炒野菜，炖排骨，煮红薯，还有土豆烧鸡肉。 人吃的很满足，两只狗啃骨头也啃的很开心。 徐青云在何田田家住了小一阵子了，每天的伙食好的都比他过去几十年还要丰盛。 想当年，他在京城为官的时候，家里的伙食也跟这个不相上下。 只是后来……唉，不想了不想了。 他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现在还回忆什么青春！ 何田田客气道：“徐先生，在这你就当做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 徐青云赶紧拉回了思绪，“我这心里是感激，太感谢你们了。” 何石头啃着肉含糊不清，“徐先生，说啥感谢不感谢的。您天天教俺们读书，这是你应得的。” 徐青云感觉自己眼眶热热的，“能遇到你们这样爱读书的孩子，是我徐某之大幸。” “对了，上次我听说村里的学堂已经建了一半了？” 何春点点头，这事情他知道。因为这阵子他经常跟赵亭长一起帮村里人种麦子，闲暇的时候听到赵亭长唠叨这事呢。 “说是再过两月之余，便能建好。要不是因为天转冷了，那房子能盖的更快嘞。”何春接话道。 “好，那太好了。”徐青云有些激动。 这些日子他日夜备课，还自己做了小算盘。就是希望等到时候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让孩子们能够有条件学的更好。 “需要准备一些笔墨纸砚吗？需要的话，我下次回来买一些。村子里这些孩子，家里也买不起这些东西……” 读书所用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非常的贵。就好像这些东西是有钱人才能卖的似的。 何田田先前去铺子里看过，一个砚台卖二三两银子那都是常事。 二三两银子啊，那可是长丰村一个村户人家一两年的吃喝。 不过她从现代商城里买就很便宜了，这些东西都是机械化生产出来的，成本低，价格也低。 徐青云想了想，说：“要是有的话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些东西可不便宜……” “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些孩子在赵家学堂都学了这么久了，谁不希望能用上纸笔。何况，好的条件更能够激发孩子们读书的兴趣。” 何田田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上学的情况，虽然成绩不咋地，但是本子笔要是买的好看，多少还是能多学一点的。 徐青云看向这心善的一家，他的心里很是激动。 真好，真好啊！ 何春急急的吃罢饭放下了碗筷，便说：“俺吃完了，还要村里另外几家种麦子的，叮嘱一些事情。俺先走了。” 何田田想起来上次赵亭长说想发动村子里买种子，种粮食的事情。便好奇的问：“爹，现在村子里有几户人家还种了麦子？” 何春算了算，“五六户吧，除了咱家和亭长家。还有向北家，永河家，大壮家以及秀才他们家。” 额……好吧。 何田田严重怀疑这几家都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所以才种麦子的。 “不过幸好不多，这种子买来也不容易。俺们去买种子的时候，人家那边小麦早就种下去了。嘿嘿，俺和亭长还在那请教学了几日才回来的哩。”何春笑着说，提起种地，这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最有发言权。 “哦哦，爹，女儿相信你肯定能成功的。也别太累着，早点回来休息。”何田田看老爹那股高兴的劲，她心里也很开心。 何春点点头，背着手出去了。 就这几家种麦子，他一个人绝对能指导过来。 吃过饭，每个人都有各自要忙活的事情。 赵丸子许久没见到自己亲娘和妹妹，所以心里非常的想念。 抱着小明珠在几个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想撒手。 何田田则是把给宋老夫人准备的礼物拿了出去，特地找了一块干净的红布包裹了一下。 至于那小盆的盆栽松针，则是单独拿在手里。 赵小绿在院子里擦鸡蛋，有的鸡蛋上面沾了鸡屎，所以要用布沾了水擦掉。 而且用水擦过得鸡蛋要单独放，尽快吃掉，否则坏的也快些。 赵丸子抱着小明珠凑上去，小明珠比较好奇，两只手划拉着要去拿。 “啪嗒”一个不注意，打碎了一个。 乌金和椰子两只大狗赶紧跑过去，几下就把碎鸡蛋舔干净吃完。 赵丸子没好气的骂道：“你俩个速度真快，干脆把头埋篮子里吃好了。”说着，给了两个狗头两个大栗子。 赵小绿赶紧把篮子拎到一边，警惕的说：“那可不成，这些鸡蛋是要送到店里卖给客人的。” 何田田见院子里孩子们玩的很开心，便叮嘱：“你们在家好好待着，我到隔壁家一趟。” “是去宋老夫人家？” “对，送点贺礼。” 何田田抱着贺礼出了门，她也是第一次去这么气派的房子里呢，也很好奇全部都是青砖的房子到底是啥样的。 等她以后有了钱，也想盖这么气派的房子。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很快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是墨竹。 “婶子您来了，我家夫人和大人都在里面等着呢。” 何田田有些惊奇，“宋司长今日没有去矿里？” “没呢，大人说晚点去。”墨竹把何田田请到了正厅。 正厅的地上铺着地毯，踩上去软软的。 真的是有钱人家才过得如此精致，寻常的青砖地还不够，还要铺上针织的地毯。 宋运和老夫人坐在正厅的主客椅子上。 “是何婶子……”宋运每次看到何田田，心里都觉得很高兴。 这是宋老夫人第一次见何田田，初次见到的第一面，她只觉得何田田面相跟她死去的儿媳有些相似。 怪不得，她这个大孙子每次在提到何婶子的时候，总是很高兴，显得很亲近。 宋老夫人一下子便看穿了这些，也突然理解了她这个大孙子暗地里接济何家的原因。 “这个就是宋运经常在我耳边提起的何氏？”宋老夫人被搀扶着站起来，面慈的看向何田田。 “祖母，这个就是何婶子。” 还未等何田田答话，宋运便急着介绍。 “老夫人看上去身子硬朗，定是能长命百岁的。”何田田笑着夸赞，“今日是宋司长跟老夫人乔迁之喜，又是老夫人的寿辰，我备了一些礼来，还望不要嫌弃。”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在这村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可是我们最熟悉的邻居了。” 宋老夫人话刚说完，就有婆子上前来接过何田田手里的贺礼。 何田田刚坐下，便有丫鬟立刻端来了热茶。 这富贵人家的，就连这些下人度训练有素。 “老夫人，这个盆栽是我特地挑选的。松针有长寿的意思，祝您长命百岁。”何田田指了指婆子手里的盆栽，一一的介绍。 “包裹里是两套衣服，都是现在这个天都穿得到的，很暖和。这衣服是城里霓裳阁新出的款式，等会我与婆子讲一下该如何穿。” 第二百零七章 踩到马粪 宋老夫人欢喜的点点头，“我先前便听运儿说，你家的大女儿去了城里开酒楼。哎呦那小丫头我见过的，没想到小小年纪如此能干。” 宋老夫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去年，在矿山里见过赵灯笼的那一面。 印象里，是个干干净净，沉稳的女娃子。 这才过了多久，都能出去做生意养家糊口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比起她在京城里见到的那些阔绰的富家子弟来，这些村户的孩子小小年纪更能够懂得为家里分忧。 何田田失笑，“那孩子喜欢下厨，正好我这手里也攒些钱，租个铺子让她闯闯。” 宋老夫人眼睛里满是赞赏，一个村子里的妇人，能懂得如何教育自己的子女。 不错，真是不错。 宋运在一旁听的认真仔细，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一看到何婶子，便感到亲切。 “祖母，何婶子在城里开的饭馆味道极好。比那京城里的樊楼味道都好。”宋运高兴的咽了一口唾液，“等到祖母您有空时，孙儿带您进城去瞧瞧。” “哈哈，好，好！”宋老夫人看上去很是高兴，转头悄悄的跟何田田说：“我这孙儿打小就孝顺，在府邸的时候什么吃食也没亏待过他。也没见他如现在一般馋过。” 何田田捂脸，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不过也亏的这宋司长馋嘴，让她才能碰到他这样一条大鱼。 又是说了一些话，宋运便起身告辞，带着墨竹去矿里了。 何田田看外面的时间也不早了，便也打算起身告辞。 她站起身子，有些迟疑，顿了顿才说：“老夫人，我跟婆子讲一下这衣服是如何穿的吧。” 宋老夫人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身边的徐嬷嬷，原先是在宫里当差的，后来随了我出来。” 何田田心里有些吃惊，不由得看向徐嬷嬷，有些歉意道：“徐嬷嬷，冒昧了。” 徐嬷嬷看上去跟宋老夫人年岁差不多，年岁虽然大了，可是眼睛里熠熠生辉。 “我看着姑娘也欢喜，怪不得我们老夫人喜欢。” 这话，是夸奖何田田的。 何田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针对于别人的夸奖，她还是有些羞涩的。 “徐嬷嬷，这衣服是新出的款式，我来教一下该如何穿吧。” 徐嬷嬷点点头，把包袱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衣服。 屋子里没有外男，所以是不介意这点的。 “咦，这衣服我先前怎么没见过，就连在京城里也不曾见过……”徐嬷嬷很是惊奇。 她这么一说，宋老夫人和一屋子的丫鬟都好奇的往这边看。 徐嬷嬷把秋衣秋裤双手拿到了宋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您看看。” 宋老夫人先前也没见过，她摸了摸，忍不住的点头：“很好，很好。这布料软和细腻，应当是天冷的时候穿吧？” 何田田笑着回答：“正是，在村里秋冬天冷得很。老夫人穿上这个好御寒。” 何田田耐心的介绍了一下秋衣秋裤的穿法，其实非常简单。 比他们这古代的衣服穿戴起来简单多了。 还有那件紫色的披风，也是非常简单的款式。 这个朝代富贵人家的御寒都是穿斗篷，何田田记得她买的这款披风的款式是从宋朝才有的。 所以她送的这件，是天下唯独的一件。 适合宋老夫人这样的身份以及地位。 徐嬷嬷跟宋老夫人还挺是新奇的，等到天再冷一些的时候，正好可以试试这两身新衣服。 从宋老夫人家出来，何田田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栓了三辆马车了，赵言家的，她家的，还有宋司长家的。 现在怎么又来了一辆马车？难道村子里还有谁家有钱买车了？ 何田田驻足看着，一直等到那马车行驶到跟前来。 离近一看，乖乖，这马车可真是华丽。 简直要比那宋老夫人的马车，还要华丽富贵一些。 何田田哑然，看着马车停下，然后从里面下来了一位年轻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一身白衣，手里还拿着纸扇，慢斯条理的扇着。 这么冷的天，还扇扇子？真是装逼。 何田田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回忆了一下。这不就是白鹿书院那个阔绰的富家子弟程方？ 当年她买桑果的时候，还多亏这个二世祖给她包场呢。 他今日来不会是要找赵言登门道歉的吧？ 程方手里的纸扇扇了两下，便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村子里咋这么冷？放眼望去都是土房子，穷死了！ 还有这地，怎么看着这么脏！ 程方的小厮阿福栓好了马车，也有些嫌弃的踩着泥地。 这么脏的地，给他的鞋子都弄脏了。 阿福一脸苦相，“少爷，这地怎么这么脏，我的鞋子……” 他今天穿的可是新鞋，都脏了…… 程方看着这么脏的地方，心情本来也就不好。他一巴掌拍到阿福的后脑门上，“叽歪什么，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要不是因为他这个做下人的办事不利，他这个当主子的何至于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程方在心里劝自己忍忍，再忍忍。 他看到前面站着一位大婶，程方心下里一喜，快走几步上前。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踩在了一坨马粪上。 程方立刻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一大坨马粪，直接被他踩扁。马粪从他的金丝靴子一直溢到了他的鞋面上。 “啊……”程方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他原地蹦了好几个来回。踩到马粪的那个脚疯狂的在地上来回摩擦。 接过马粪越粘越多，最后沾到整个靴子上都是。 程方看着那黄不拉几，黑不溜秋，又臭的马粪，他都要吐了。 “呕……”程方扶着村口的一棵歪脖子树，忍不住吐了几口清水。 “少爷！”阿福虽然也很怕脏，可这个时候他不去帮忙显然很不合适。 那满脚的屎可怎么办，阿福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程方把脚在阿福身上蹭了蹭，总算是抹掉了一些。 “快去快去，找点水来给本少爷洗鞋子！” 阿福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马粪，他拧着鼻子来到何田田面前。 “婶子，您家有水吗？能不能借给我一点。” 何田田看到这一幕，心里虽然很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 不过，她虽然跟程方没有仇，可为了赵言，就应该让这个纨绔吃点苦头。 何田田一脸愁苦，无奈的说：“这刚吃过午饭，家里哪还有水哦，都用完了。” “啥……”阿福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看着面前这位婶子不像是故意为难的样子，他扯了扯嘴角，“那还有哪里有水呢？” 何田田站在门槛上，指了指阿福后面很远很远的那一座狼山。 “喏，就是那边。看到那座最大最高的山了没？” 阿福顺着何田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么远？这就算赶马车都得个把时辰才能到吧！ “哎呦不就踩到屎了吗？你就从地上捡点稻草，捡点树叶擦擦了事算了，我们村里都是这样的。” 阿福有些为难，四下里看了看，从地上捡了几片树叶。 他们就在距离何田田家门口，大概五米远的距离擦马粪。 毕竟没有水，即便是鞋子表面上擦的再干净，那都是还有味道的。 不过，程方的心里尚且比方才要好受一些。 他重新理了理弄乱了的衣衫，嫌弃的把阿福丢在一边，朝着何田田面前走来。 他这次倒是仔细避开地上的那些马粪了，程方走到何田田面前，双手在前拱手说道：“请问赵言家是在这个村子么？” 第二百零八章 不干人事 何田田看向程方，觉得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果然不干人事。 她没吭声，因为她并不想理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连个人都不会叫吗？她凭什么告诉他。 阿福哼唧哼唧的凑上来，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婶子您好，请问赵言家是在这个村不？” 嗯，这个小厮还算是有些眼色。 何田田看了程方和阿福一眼，明知故问，“你们来找言儿是有何事？” 阿福抢先道：“这是我家程少爷，他跟赵言一同在白鹿书院读书。今日我家少爷是专门来找同窗叙叙旧的。” “是吗？”何田田有些质疑。 不等阿福再次回答，程方便提高了声音，“大婶，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用手里的扇子敲了敲脑门，在哪里见过呢？ 刚才看着就觉得眼熟，程方想啊想，想啊想…… “我知道了！”程方大喊，“去年你是不是来白鹿书院卖过桑果？” “阿福，你看看是不是？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程方这个木头疙瘩的脑袋，终于是想了出来。 何田田也不打算隐瞒，她点点头，“我是去书院门口卖过果子，不过买我果子的人多了去了，我可不记得这位少爷是哪位。” 程方：“……” 他一个富家少爷，走到哪都是被众星捧月的。如今竟然被忽视？还是被一个村妇给忽视！ 程方忍了忍，尽量让自己语气寻常，“那赵言家是在哪？” 何田田心里冷哼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土坯的房子。 “看到那边的三间房子了没？” 程方跟阿福齐齐的往何田田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点点头。 “大婶，那一片不都是三间土坯房的吗？”阿福有些疑惑，到底是哪个。 何田田收回手，叹了一口气。 “还是我带你们去吧。”何田田走在最前面。 村子里都是泥路，何田田都是走惯了的，所以没觉得有啥。 她步子走得也很快，丝毫不顾及后面两个刚来的城里人。 程方跟阿福艰难的跟在后面，两人粘了一脚的泥，根本走不快。 “婶子，等等我们。” “大婶，您走慢点……” 何田田脸色沉沉的，叫她婶子她还能接受，叫她大婶？ 那简直不能忍！脚下的步子走得又快了些。 等到了赵言家门口，何田田看到门口张寡妇和赵大狗的媳妇程桃桃在一起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个姑娘，倒是面生。 何田田心想，这张寡妇不是在矿里上工么？咋还能有时间聊天？ 张寡妇正笑着跟程桃桃说些什么，看到何田田来了，便停住了。 她热情的跟何田田打招呼，“丸子娘，您又是来找赵言的？” 什么叫“又”？张寡妇说这话何田田就不爱听。 她淡淡的说：“不是我找，是后面那两个城里来到富家公子找。他们找到村口不认识路，我就是个带路的。” 一听富家公子，张寡妇的眼睛都亮了。 她拽了拽程桃桃的衣袖，使了一个眼色。 这一幕，没有逃过何田田的眼睛。 她语气不好的开口，“张春花，你拉着大狗媳妇说话就说话，为啥站在赵言家门口？不知道赵言还要读书做功课的么？” 张寡妇面色一冼，“这不……这不村子里王大嫂子她们都喜欢来这吗？” “那我怎么没看到她们，只看到你们了？程桃桃是咱们村刚嫁进来的新媳妇，总是往外男门口扎堆，这不好吧？”何田田丝毫没有留情面的反问。 此话一出，程桃桃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她旁边的那位小姑娘也显得有些不自在。 倒是张寡妇毕竟阅历多，脸皮厚，很快便恢复了常色。 她笑了笑，“哎呦，丸子娘你这是说的啥话？俺们不过是习惯来这罢了，被你这么一说……” “呼呼呼……”程方和他的小厮终于费劲的来到跟前。 程方手里的扇子都快散了，“大婶……您这走的也太快了吧？”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啊。 何田田没搭话，“这就是赵言家了，你们在门口等着，我进去喊人。” 赵家的院子们一般都不会从里面锁上，何田田推了门走了进去。 这一次，赵言搬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屋子。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嫌弃门口那群八婆太吵了。 “言儿，你在家吧？”何田田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很快，赵言便开了门出来。 “婶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言很是高兴。 “刚回，刚回。” 早上那会子外面又是鞭炮，又是撒糖的，全村的人都去了。唯独赵言还能在家里呆的住，专心做文章。 这样的匠人匠心，也难怪人家能考上秀才。 “你的同僚来了，说是来登门给你赔礼道歉。” 赵言脸上显得有些不自在，自打上次何婶子跟他说了这个事情，让他做好心里准备。 这些日子赵言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从心底里是不想跟这些富家的纨绔子弟，有任何的牵扯的。 因为这些人在书院的时候，就瞧不起他们这种没有家世，没有钱的穷苦子弟。 “婶子……我不想见程方他们。”赵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何田田看向赵言，看他那不自在的样子，心里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为何不去见？”何田田细问。 “这……”赵言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来。 “言儿，你是不是觉得你跟那程方不是一个圈子的，也不在一个阶级等级，所以才不愿意搭理？” 赵言点点头。 何田田深呼吸一口气，“那你想想，等你明年要是中了举人入朝为官，你接触的都是身份比你高的，等级比你高的。这些人性格不一，心思不一，对你好的并不见得真心，对你不好的也未必有害，你该当如何？” “这……”赵言惊的后退了两步。 “你难道要躲着吗？就算是你可以躲得了个别人，那还有一些跟你为官有牵扯的呢？”何田田反问，“做人，不可太死板木讷，要圆滑一些。为什么车辕要做成圆形的？因为圆滑的人才能走得更久更远……” 何田田彻底把自己上学那会子学的心灵鸡汤，以及为人处世的一些道理大讲了一通。 其实赵言就是属于那种一门心思读书，对于社会实践较少的一类人。 有些道理，即便是她现在讲明白了，赵言以后肯定还会再犯。 但是她依然要说的原因，就是希望赵言以后在人生路上犯错的时候，还能跟想起今天她的这番话。 如何做，才是对的。 赵言听完，面色凛然。 他正色道：“婶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 何田田跟着赵言出了门，没想到张寡妇还有程桃桃不仅没有走，两个人反而跟程方聊的很是愉快。 程桃桃把自己的妹子程枝枝往前面一推，“这是俺妹子，今年刚十四。” 程方本来就喜欢被小姑娘环绕的感觉，尤其是他觉得这个程桃桃跟程枝枝长得可真漂亮。 程方咂咂嘴，不由得赞叹，“两位姑娘可真是仙女下凡，我见过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及你们好看……” “咳咳……”何田田冷声的咳嗽了两下。 “程公子，这位便是言儿。你找他有何事还是快些说吧。”何田田催促道。 程方这才收了眼睛，看向了赵言。 来的时候他老爹警告过他，这次登门赔礼态度一定要好，一定要取得赵言的原谅。 否则他就不用回去了，也不用再认他爹了。 程方可没有这么硬骨气，在他老爹面前他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的。 “阿福，把赔礼拿上来。”程方忍下心里都恶气，吩咐道。 第二百零九章 蒹葭苍苍 来的时候，程方特地从家里顺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出来。 他想着像赵言这样的穷苦人，一辈子都买不起这样的好东西。他要是把赔礼拿出来，那赵言还不得上赶着同意巴结他？ 尤其是当他看到赵言穿着一身的灰不溜秋的，打着补丁的衣服之后，程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想。 他面露得意，“这可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就当是本少爷赏你的。喂，这下你总能原谅我了吧！” 这话说的，就好像赵言原谅他是必须，应该的一样。 何田田瞥了程方一眼，打心底里对这个二世祖烦的很。 赵言看都没看阿福手里的贺礼，冷着脸淡淡的说：“我已经原谅你，程少爷请回吧。” “哎……我家少爷好言好语的，大老远的来你们这个破村子赔礼，你不要不识好歹！”阿福很是不爽。 他身为小厮，有必要在关键时刻维护自家主子。 赵言顿时就觉得心里有些窝火，但是他还记得何婶子跟他讲的话。 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件事我已经忘了，以后也不会再提。大家就都过去吧。” 程方也觉得心里不舒坦，他都放下这么大的面子来了，竟然如此不被看重。 “喂，赵言，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你收下赔礼，我就当你原谅了。”程方坚持要送礼，生怕这事情办的不好，回家又要挨板子。 “这赔礼我不能要，你们请回吧。” “今天你必须要。” “我不要。” 何田田看两方都有些坚持，认死理。便赶紧上前调和，“程公子，你大概是不知道赵言的脾性。他不收你的礼，那才说明是打心底里原谅你了。” “程公子放心吧，今日的事情我来给你们作证，赵言是原谅你了。对不对赵言？” 赵言赶紧点点头，语气也温吞下来。 “程兄，读书人不在乎这些外界的条件。今日你能登门道歉，我心里很是慰藉。不如你进门喝杯茶，咱们的事情就算是揭过了？” 赵言心里对这程方也挺无语的，但是他心里知道得罪这个贵公子没什么好处。 “对对对，进门喝杯薄茶吧。”何田田示意程方他们进屋子。 程方想了想，也成。 进去喝杯茶他等会回到城里，在他老爹面前也有话讲，有得交代。 于是便抬脚走进了院子。 不大的小院子地上是挺干净的，当程方跟赵言进了屋子，心里不由得有些讶然。 这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而且泥土的地面还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 赵言把桌子上的书收拾了一小块空地出来，歉意道：“程兄，家里条件有限，你先做我去端茶。” 屋子里只有一张凳子，程方坐下了，阿福跟何田田那就只能站着。 程方一路疾走确实很累，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动了一下，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阿福赶紧上前，“少爷您怎么了？” 程方生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指着面前的破凳子。 “凳子松了夹到本少爷的屁股了，嘶……疼死了。” 阿福看了看，便把怀里的一叠纸拿了出来，垫在了板凳上。 “少爷您坐，这下不会夹屁股了。” 何田田看了一眼那雪白干净的纸，如此珍贵的东西竟然拿来垫屁股，真是败家玩意！ 赵言端了三碗热茶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程兄，村子里喝得都是粗茶，莫要见怪。” 的确就是井水烧开的水，村户人家根本喝不起茶叶，也不知道那精贵的玩意。 就连装茶的碗都是最劣质的那种粗碗，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碗的一圈还有细小的豁口。 程方在心里忍了忍，端起茶在嘴边做模做样的抿了一小口。 何田田中午那会子在宋老夫人那刚喝了茶，这会子也不渴。便把碗放在了一边。 阿福见自己的主子都喝了，他也咬牙皱眉的喝了一小口。 刚喝完茶水，程方就迫不及待的起身。 “我也算是喝了你的茶了，赵兄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还有县令大人那里，你要为我作证啊。” 赵言点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程方说完，带着小厮阿福就往外走。 何田田跟赵言也急着跟上去。 门口张寡妇和程桃桃她们已经不见了，估计回去了。 何田田跟赵言也没有打算远送，客气似的送到门口，看到程方他们走了就算结束了。 家门口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何田田本来想拍拍赵言的肩膀给他点安慰。 但是想了想，可能不太合适。 于是便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言儿，那程桃桃身边另外一个姑娘是谁？” “婶子，我听说好像是程姑娘的妹妹……”赵言皱着眉。 何田田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问：“那她们经常来你家门口说话？” 赵言没吭声，那就算是默认了。 何田田上次便觉得这几个女的没安好心，赵言可是她们全村人的骄傲，绝对不能栽在这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手里。 可是赵言不是她儿子，成亲之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过问。 于是便叮嘱道：“你以后离她们远点，便是在村子里看到了那也要躲着些。” 赵言有些尴尬，这事情他还有点做不出来。 看到赵言的犹豫，何田田正色警告，“你可是要赴京赶考以后做官的，婚事现在说还早。婶子知道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但保不齐村里有些姑娘惦记上你。” “所以，你更要跟她们保持距离！尤其是刚才那三个女人。” 没有一个善茬！ 要是出事情了，这可兜不住。 事实上，还真的就如何田田所预想的那样。 程桃桃之所以把自己娘家的妹子程枝枝也接了过来，完全是因为她们村里现在有赵言这个秀才，又有宋司长这个京城的大官。 这两个条件优渥的男人，村子里不少大姑娘都惦记着呢。 程桃桃跟程枝枝并没有走远，两人就躲在不远处，看到程方从赵家出来之后便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村口，停着马车的地方。 程枝枝还有些尴尬，“姐，你不是说我的目标是秀才和那个京城的大官么？这个程公子咱们又不熟悉，能搭上话嘛！” 程桃桃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没出息的样子，这个程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现在有三个人选，咱们自然是要都去露露脸，到最后随便跟一个，你的后半辈子也吃喝不愁！” 程枝枝点点头，这话说的是不假。 阿福解了马绳，程方一只脚刚踏上马车，便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程公子，请等等。” 程方回头，便看到了刚刚聊的甚欢的程桃桃和程枝枝。 他痞痞的一笑，手里的扇子打开摇了摇，“原来是桃桃和枝枝姑娘，何事？” 程桃桃拽着程枝枝觍着脸上前，“嗐，程公子第一次来俺们村，也没有好好的招待招待。俺们这村子附近的景色还不错，不如带公子去看看风景？” 程方看了看长丰村的四周，四面环山。只不过这个时候深秋，草木都已经发黄。 山上光秃秃的，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要是春天的时候来，估计还能看花赏月，吟诗作画…… 程方刚想拒绝，便听程桃桃又说：“程公子，俺们村这个后山山脚下有一条大河。现在河边长满了蒹葭。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么……”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程方想起诗经中读过的这句话，脑海里顿时便有了一些画面。 他只在书中看过蒹葭，还没有在现实中看过呢。 不行，他必需得去欣赏这样的美景，才能不枉此行。 第二百一十章 作画 “阿福，走，咱们去看看长丰村的美景。”程方当即便下了这个决定。 阿福乐呵呵的，抱着文房四宝屁颠屁颠的跟在最后面。 程桃桃跟程枝枝都难掩心中的喜悦，她们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那程公子这边走，俺带你去。”程桃桃示意了一下。 她长得有些风情，举手投足，一颦一蹙都耐看。 而程枝枝长得较为清纯些，又穿着一身细软的白衣纱裙，墨色犹如瀑布般垂了下来，用一根银簪子簪上。 这身衣裳，是程枝枝来的时候特地去城里的成衣铺子里买的。 花了家里三四十文钱呢。 姐妹俩的容貌各有特色，不相上下。 有美人主动上门作陪，程方没有拒绝的道理。 为了显摆自己，再加上程方确实有些脚累，于是他提议道：“两位姑娘，我这里有马车。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都上车赶车去。” 程桃桃跟程枝枝两人眸色一亮，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她们巴不得自己可以坐一回马车呢。 “那就有劳程公子了。”程桃桃谢过。 “都姓程，那咱们就是本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程方主动上前，搀扶了程桃桃跟程枝枝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还算是宽敞，地上铺着绒毯，踩在上面鞋底都软软的。 程方放下车帘，“阿福，赶车。” “好嘞！”阿福坐上车，手里扬着辫子抽到了马屁股上。 马儿一声嘶叫，直接冲了出去。 程桃桃跟程枝枝第一次坐马车，二人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呼啦啦哎呦了两声，齐齐的向对面扑去。 而程方正好坐在两位姑娘的对面，被撞了个满怀。 程方心里很是得意，假模假样的关怀，“两位姑娘没事吧？你看这阿福，干什么事情都毛手毛脚的……” 程桃桃还好，她毕竟是成了婚。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便恢复了常色。 “不好意思程公子，是俺没坐稳。” 程桃桃被程方扶住了身子，她赶紧坐好搀扶住了自己的妹妹。 程枝枝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她面子薄一些。当时羞的一张白净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赶马车到底是快一些，程桃桃说了路线，只稍许一会便到了。 阿福勒了马，“吁……” 马车逐渐平稳的停下，程枝枝心里总算是叹了一口气。 马车里总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息，让她觉得好不自在。 程方先下了车，还是像来时的那样，站在下面扶着程桃桃和程枝枝下车。 程桃桃拽了一下自己红色的小褂子，才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前。 这是长丰村里最大最长的一条河，因为深秋了，村民也很少上山。 所以这会子附近一个人都看不到。 程方率先走在前面，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阿湫……” 刚打完，一张粉色的帕子便递到了程方的跟前。 “程公子，俺们这乡下的风冷。您穿的薄了些，下次再来要记得多穿点。” 程方毫不客气的接过了帕子， 大河边果然如程桃桃所说，有大片大片的蒹葭。 秋风吹过，蒹葭摇曳。 程方向前跑了几步，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这里可以视野好，可以看到最美的景色。 他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长丰村真是一个好地方。” 等到他这次回了城里，一定要约上几个好友一起再来，共同观赏。 如此美景，勾的程方手心痒痒。 说实话，他虽然读书不行，丹青却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程方唤了阿福过来。 “阿福，拿笔墨纸砚来，本公子要作画。” 程方的习惯，阿福已经门清。 条件简陋，只能把马车上踩脚的凳子搬来铺上纸，研磨的水就是取自河里的水。 阿福在一旁研磨，程枝枝看的仔细。 程方手里拿着笔，看向前面的美景，在空中描画了记下。又是拧眉又是敲头的。 等到阿福研好了墨，程方在心里也差不多构思好了。 一人作画，三个人就在旁边看着。 程桃桃跟程枝枝平生第一次见人作画，两人看的神奇而又专注。 程方这个画，一画就是一个时辰。 他自己美滋滋的很，越画心里越满意，总感觉只画一副不够尽兴似的。 程桃桃和程枝枝看半个时辰还行，越到最后俩人的耐心也有限。 她们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懂作画这么高雅的东西。 所以两人都有些急了，在外面风吹得人这么冷，她俩穿得也不多。 终于，程方放下了手里的狼毫，拿起自己的画作。 “成了！美！妙！” 程桃桃跟程枝枝齐齐的看过去，不就一处河边长着几片蒹葭么？ 这画作还能有实物好看？反正，她俩看不出什么名堂。 “少爷画的真好，这副画不如送给我吧？”阿福奉承的说道。 以往少爷要是画了什么画作，都是赏赐给他的。 他偷偷的拿到旧货市场上一卖，也能换钱点。 不过，程方这次拒绝了。 他看向了程桃桃，“桃桃姑娘，这副画作送给你吧。” 程桃桃有些震惊，不敢相信，“给……给我？” 程方点点头，复又觉得面前有两位姑娘，只送一幅画是不是显得他太小气了？ 不行，还得再画一副。 这蒹葭有了，还缺了美人…… 程方看了看程桃桃和程枝枝，然后客气的说：“两位姑娘，可否愿意跟本公子一起作画？” 啥？程桃桃更懵了，连连摆手，“不不，程公子，俺们不会啊……” 程枝枝脸色也一白，她也不会……她连笔都没摸过。 “哎，不需要你们动笔。你俩过去，在那站着就成。”程方指了指自己前方，还亲自过去给程桃桃和程枝枝摆了姿势。 两人都侧着身子，程方还折了一根蒹葭让程枝枝拿在手里。 一只手拿着蒹葭向前举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而程桃桃则是发髻上别了一根蒹葭的短枝，侧着身子蹲在河边。 一只手还要伸在水面的上方，假装在撩水。 程方很是满意，叮嘱道：“你俩别动啊，我给你俩画幅画。” 程桃桃跟程枝枝心里苦不堪言，可二人压根一点都不敢动。 这次画的更久，直到日薄西山，才听到程方开心的说：“好了，画好了，你俩快来看看。” 程方把自己的画作举起来，对着天空，满意的欣赏。 他以后肯定能成为天下第一画师，这名号非他莫属。 程枝枝僵硬的收回胳膊，她看的脖子都硬了。而程桃桃早就蹲的脚都麻了，还是她妹妹给她扶起来的。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程方的跟前，身子累成了狗，脸上还要笑嘻嘻。 “程公子画的真好。” “程公子画的真美。” 两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只能用这种大白话的阿谀。 程方心里开心，“阿福，给两位姑娘一人二两银子。这画也有两位姑娘的功劳。”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出来了一天是该回去了。 程方把一幅画自己收了放在袖子里，另外一副送给了程家姐妹。 临走时，还特地让阿福赶了马车在村口停下，给程桃桃和程枝枝送到了村里才走。 程方这一趟来很满意，他回去的时候定要在好友面前显摆显摆他的画作。 而程桃桃和程枝枝也很满意，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二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二两银子。 虽然天色暗淡，可银子亮的耀眼。 程枝枝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阿姐，这确定是银子么？” 程桃桃也跟做梦一般，她把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是银子！枝枝，咱们发财了。这程公子可真大方！” 有了银子，刚刚两人就算是脖子僵了，腿麻了，那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