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天使:死了我就重开》 第1章 宿命的轮回 这是陶然在末世生活的第23天,食物和水已经消耗完了,陶然攥着手上榨菜包仅剩的最后几口,呆滞望着外面成片的丧尸,嗓子咕噜动了一下。 这是第多少次重生呢?抱歉,陶然也记不太清了。 在这个循环里,他好像生活了几个月,又好像过了几辈子,经历了无数种死法。 天使战争打到现在,波及三界,最终让人间迎来了末世。 原本是尊贵天使长的陶然,就是在十多年前这场战争最开始时,被堕落天使击败,重生成了左手无法用力的废人。 好不容易找回记忆,觉醒了灵力,走到现在,末世却到了。 现在他身子虚弱得厉害,灵力散尽,左手又和以前一样只能提举轻物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几天前他第一次联系上了爱人苏可——他最思念的人。 “你还好吗?”她发来消息。 “水没有了,午餐肉有一盒,面包还剩半个。” 虽然午餐肉进了沙子,面包被老鼠啃过,陶然仍然将它们视作珍宝,但到今天,它们终于被全部耗尽了。 “反正都是死,陶然你拼一次吧,来我这边的安全区。” “我在等一场雨。” 尽管十分想念她,但因为担心断电,再打完最后一句后,陶然用微微发颤的手指按下了关机。 夜里,梦寐以求的雨终于出现了。 当雨滴一点一滴落在窗台上时,陶然呆滞的眼神里迸发出了久违的一丝神采——因为他知道,只要有雨,死了也没关系! 窗外的丧尸吚呜着鬼叫,他们彼此拥挤着,用头捶打玻璃,经历这么多天的碰撞,窗户玻璃早已裂纹密布,也亏得它能撑到现在。 晚上陶然都不开灯,因为丧尸会追随光源十分危险,但即便如此,到了特定时间段,他们也会突然活跃一会,比如现在。 这会儿,他们一个头颅接着一个头颅挨着,扭曲的脸映在玻璃上,扭动脖子磨着牙,诡异地窥伺着陶然的房间,这样的场景陶然早已经习惯。 东西收拾好了,感冒药和衣物装在包里,一把和拖把棍紧紧绑在一起的菜刀靠在门边。 突围! 现在陶然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念头,正是这个念头让他活到了现在。 酸菜包是老坛酸菜面里剩下的,因为没有热水,面饼早就被陶然干吃掉了。 由于长时间不吞咽,将酸菜吞进嘴里时,陶然喉咙疼得厉害,当初之所以将酸菜剩下这最后一点,也是为了如今突围时补充一点体力。 吃完后,陶然最后看了眼胸前佩戴的玉佩,便背上包拿起武器,打开了门。 说实话重生这么多次,陶然已经不怕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黑漆漆的门外,几只丧尸正蹲在靠墙角的位置,渴求着新鲜血液,开门的响动果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迅速朝他扑来。 陶然举起菜刀连劈带砍,一颗颗头颅滚在地上,被雨水打湿。 和丧尸一起横七竖八躺在外面的,是灾难刚开始,还没来得及逃离的居民,如今他们早已化作了一堆骨架。 砍得时候陶然原本想喊日你妈的,但为了节省体力和不吸引更多丧尸,他忍住了。 处理完这批丧尸后,陶然贴着墙面,迅速走过家前这块没有照明的黄土路后,他跳上了邻居停在路边,用来收废品的三轮车。 幸运的是车上钥匙没拔,之后陶然启动了车子,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水。 从这里去往安全区,只有一条大路,大路有灯,会聚集丧尸,他必须开车才能去。 雨越来越大,车上还没来得及卖出的纸板被打湿了,陶然心想,要是王奶奶还活着的话,她肯定该心疼了。 把包和武器甩到车后,陶然猛地将油门拧到底,开上了大路,嗅觉敏锐的丧尸很快朝他聚集过来,大量丧尸出现在了眼前。 “砰!”才开出去几米,一只附近的丧尸便用头猛地撞在了三轮车后部的铁皮上。 陶然不敢减速,一阵猛烈的摇晃过后,他稳住车身,将油门加到了最大。 “啊呜……” 移动的目标让丧尸感到了兴奋,他们吼叫着,追赶着陶然。 雨水遮挡了陶然的视线,他一边躲避着迎头撞来的丧尸,一边注意着地上的沟壑,精神绷到了极点。 丧尸的吼声能吸引同伴,越来越多游荡周围的丧尸发现了他,于是他们疯狂朝他追逐过来,渴求着年轻的血液。 用手肘击碎了一个试图扑向自己的丧尸头骨后,陶然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车后又是哐当一声撞击,原来是一只丧尸从路上废弃的车辆顶部,跳进了车里。 陶然见状,使劲调转车头,想用这种方法把它甩出去,但经过一个剧烈颠簸后,他失败了。 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陶然提醒自己的同时继续着加速,他眼睛看着前方,额头的汗珠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用声音判断出那只丧尸扑向自己的时间,陶然用无法用力的左手按油门,右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在丧尸扑向他的同时,反手精准抹了他的脖子。 随后陶然身体一倾,便将这只倒在他背上的恶心丧尸,抖到了地上。 然后车没开出去多远,陶然便发现,前方唯一通往安全区的跨河大桥被炸断了! 肯定是之前被军方的飞机炸断的…… 周围没有其他路了,而后视镜中,密密麻麻的丧尸越来越近。 本来就十分紧张的陶然,到了这一刻近乎绝望! “草泥马,草泥马!”他一连两句国粹稍稍减速,直接跳下了车。 几个翻滚落地后,陶然才猛然惊觉包和武器没拿,回头看时,丧尸已经占满了倒地的三轮车。 来不及多想,踉跄着起身后,他右手翻过隔离带,慌忙朝着附近的树林逃去,大批丧尸则从四面八方朝他包来。 雨越下越大了,陶然的衣服早已被打湿,紧贴着他的皮肤,鞋子也像灌汤包一样,一边跑一边吱呀吱呀地响。 刚刚开车还不觉得,但这会跑时,陶然才发现他的身体正冷得打颤,兜里的手机在不停震动。 黑暗里,一只匍匐在树林里的丧尸,冷不防朝陶然发起了袭击,陶然躲闪不及,被咬住脚踝,很快被拖到了地上。 他的牙齿锋利异常,这一刻,陶然甚至能听到自己踝骨断裂和他牙齿开合的声音。 陶然涨红着脸,立刻掏出短刀,砍下了他的头颅,之后他便想掰开他的嘴,但一时间竟无法做到。 没有时间了,陶然强忍着痛,就拖着这样一个丑陋的头,单脚跳跃着向前。 但在这种情况下逃脱已经不现实了,很快,另一只丧尸扑着咬向了陶然的手臂,躲避加剧了撕扯,再生生扯下一块肉后,那只丧尸加速栽在了土里,而陶然则被撞击到了一棵树下。 血溅出来很远,染红了周围的草地,又很快被大雨冲刷干净。 陶然先是眼睛黑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嘶!” 陶然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掏出短刀,就在他想从背后捅穿,那只还没拔出头,正使劲扑蹬双腿的丧尸心脏时,他犹豫了。 兜里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离开家前,陶然把手机开了机,告知了苏可要出发的消息,现在肯定是她发来的。 自从城市开始沙漠化以来,就没下过雨,如今终于下雨,不禁让人觉得酣畅淋漓。 很快,又有两只丧尸朝陶然飞扑过来,撕咬起他的身体,趁着还有力气,陶然用刀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冰冷的雨和温热的血交杂在一起,意识在渐渐模糊…… 生命的最后一刻,陶然看到树影摇晃,他想起了和苏可刚认识的时候,想起了那段最温柔的时光…… 【作者题外话】:开头真的把主角写得惨兮兮,呜呜呜呜~ 下一章会介绍背景,还请各位小可爱耐心看下去丫,求求~ 第2章 开局一只废手 “呼……呼……” 祁国法明顿中学的操场上,一个男孩奔跑着,胸前摇晃的玉坠规律击打着他的身体。 此时的操场除了他,还有三三两两在操场上散步的学生,他们大多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吃晚饭的时间在这跑步也当真稀奇。 男孩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当跑完第七圈,他停了下来,简单做了些伸展动作后他蹲下身,系紧了鞋带。 穿过人来人往的林荫道和教学楼走廊,男孩回到教室,挤进了一个堆满书和试卷的书桌。 教室里人很少,寄宿生在食堂吃饭,还有些在外面散步,走读生也回了家。留在教室里的大多是家长送饭的学生,但他却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个。 夕阳下,整个学校都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校园里到处充斥着欢笑声,女孩们手挽着手走在街道上,谈论着今天谁穿了漂亮裙子,谁又化了好看的妆容。男孩们则趁着将暗为暗的天色在篮球场上酣畅淋漓,夕阳映照着他们穿梭跳跃的影子。唯有坐在窗前的男孩与这场景格格不入。 “你好,你就是新同学吧,我叫苏可。” 突然一个甜美轻快的声音响起,男孩抬起头,他望见一个女孩正站在自己座位前,天鹅绒般的头发,微鬈的刘海下一双大大的清澈眼睛盯着他,她一只手拿着打开的保温杯,一只手伸向他。 男孩抬眼望了望她,但很快闪开了目光。他低头看书,更没有想握手的意思。 男孩的表现着实让苏可感到意外和尴尬,她只好将手缩回,但似乎依旧不想放弃。她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过分孤傲的男生只是没听清她的话而已,这样想,于是她又介绍道。 “你好,我叫苏可,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一点不耐烦,女孩笑着说,嘴角流露着让人不自觉就会喜欢上的甜意。 时钟走过漫长的五秒,眼前的男生依旧没有半点反应,苏可这时才确信他是故意不搭理自己。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苏可素来人缘很好,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眼神微凛,刚想再说什么,可同班的林穆这时却叫住了她。 “苏可,你过来一下。” “嗯” 林穆不仅是苏可的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两家还认识,不说是关系很好,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 神秘兮兮的林穆让苏可觉得奇怪,她走向坐第三排中间位置的他。当她来到他座位跟前,他又举手示意她贴近些。 虽然疑惑可出于好奇和对林穆的信任,苏可还是照做了。 “别接近那个人,他不好相处的。他家特别穷,连饭都吃不起。而且他左手有缺陷,每天不是读书就是跑步简直是个疯子。” 林穆所说都是实情,男生名叫陶然,是单亲家庭,由母亲养大。他的左手虽然可以正常活动,但自出生起便无法用力,只能提举轻物,稍重一些的东西就不行。 这些年走过各大医院也查不出原因,家里不多的积蓄也花光了。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陶然时常吃不上饭。 也由于左手的缺陷,任何集体运动他都不参与,他生性孤僻,不愿与人交往,往往只靠跑步宣泄情绪。 林穆故意将声音压低,坐窗边的少年听不见,但大概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话。他不想计较这些,只是书有些看不进去了。 林穆所言让苏可几乎难以置信。 她的家境很好,很难想象像陶然这般贫困的同学境遇,不过她却没有因此放弃想要接触新同学的念头,反而对他更好奇了…… 陶然来到这个班已经有五六天了,可班上认识他的人却极少,当初他来的时候是自习课,班主任陆泽领着他到教室也没做自我介绍。 这几天除了苏可也有不少人想试着和他交往,但他却一言不发,警惕着每一个人。 那些人讨了没趣,班里一传,大家自然都知道了他的孤僻乖戾,一段时间后也就没人找他了,也就偶尔和同桌会说几句,以至于到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 要说林穆也是从老师那里打听到的他身世,林穆是物理课代表,和老师走得近,想知道这些并不是难事。 “他一定很孤僻,也没什么朋友吧。”苏可托着腮,一只手转着笔,望了眼他,她皱着眉,显得有些惆怅。 作为四班班长,苏可性格开朗,待人真挚。不仅深得老师喜欢,在班上人缘也向来好。可是对于这个沉默寡言、坐在自己前排的男生,苏可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在苏可看来没有朋友真的很可怜,至少她无法想象自己没了许佳怡、沈路遥和其他朋友会是怎样。 这样想,于是对陶然的同情感顿时便从苏可心里生了出来。她在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帮助他打开心扉。只是孤僻些而已,她相信他会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那是一个有些阴沉的天气,一个男生找到陶然。 “嘿,你是叫陶然吧,轮到你搬水了。”他说,班里的饮用水都是靠男生轮流换的,今天轮到了陶然。 陶然默默点了头,但心里却开始发愁起来。虽然这事对别的男生轻而易举,可对他却不同。 他的左手完全用不上力,即使小时候右手比同龄人力气大些,但榨菜配馒头的伙食带来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身体十分羸弱。 尽管如此,陶然却没提出换人请求。 若是那样,岂不是让别人看不起他?难道要在好不容易才转来的新学校留给所有人一个身有残疾的形象?如果连搬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又怎么证明他不比别人差 从楼上下来,一边想着这些,很快他就到了一楼的饮用水登记处。 登记过后,陶然走进仓库,他的手心一个劲儿冒汗,像和他作对似的。 “可以做到的。”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陶然一边小声嘀咕着。 他把水挪到墙边,试图把水扛到肩上,他让水桶抵住墙,用右手撑起水桶,想要借助墙壁来克服左手的缺陷。 尝试了一会儿,门外响起细微脚步声。 “吱~” 当仓库门被拉开时他已经站了起来,他背靠着墙,竖了竖那件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因而有些褪色的上衣领子。 当男生走进后,他又低头整理起衣服,从头到脚。 那个男生用极怪异的眼光打量他一番后,轻松提起一桶水,双手抱在了胸前。 “神经病吧。”临出门前,陶然听到他这样说。 老实说,陶然没什么感觉,真的没什么,除了心里有些波动,又能有多沮丧 这些年因为左手引发、诸如此类的尴尬也不在少数了。 没管这些,男生走后陶然又继续着刚才的尝试。动作没有想象中容易,难度在于每次站起身时因为力量不足,往往还没到半蹲,水桶就会从手中摔落。 可以做到的,不就是一桶水吗,他在心里给自己暗示。 接着又有好几个人走进过仓库,他们也同样和第一个进来的男生一样,对陶然投以异样的目光甚至轻蔑。 可不同的是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停下努力,而只是背过身好让他不用那么窘迫。他的样子像是哗众取宠的小丑,极力卖弄着拙劣的动作。 在意识到第一种办法完全不可行后,陶然只好打算用一只手提上去了。这是他能做到的,虽然很吃力。 哎,不管了,他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水提到教室。他单手提起水桶试着走了两步,感觉还行,水桶的重量让他单薄的身体整个向右倾斜了很大角度。 他就这样变扭地走出仓库,又向着教室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呵,那些路人一定在笑我吧,他一边感到自卑,一边又庆幸没人认识自己,那样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百来米的距离,中间他几次放下又提起,不少人从他身边经过。 “嗨,你看,那人搬水怎么只用一只手” “谁知道说不定是残疾呗。” “嘘,小点声儿,他听得见。” 他们远远观望着,说着讥讽的话。陶然实在讨厌这样被人指指点点,他耳根发红,恨不得现在就一个箭步走完最后的路程。 终于,他跛着脚走到教学楼下的楼梯口,稍微休息了会儿,他开始提水爬楼梯。 他的左手甚至不必扶着扶手,因为扶着也没用。 他低着头吃力向上爬着,跋涉上每一个台阶。 第一组台阶走完,陶然甩了甩发麻的手,心里为自己感到高兴——虽然还要费些功夫,但他可以依靠自己完成这件事了。 这次没隔多长时间,他又继续开始了“攀爬”,前方传来阵阵喧闹声,伴随而来地还有急促的脚步。 “哈哈哈哈……” “艹尼麻!滚回来。” 声音越来越近,有人径直冲向陶然,那人速度极快,陶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撞飞了去 “咣!” 霎时,陶然瘦弱的身子从楼梯上如皮球般直勾勾弹出,在空中走了个完美抛物线后滚落在地,紧接着传来的便是水桶破裂声。 知道闯了祸,那人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所措。“追杀”他的人很快赶到,看到这一幕也一脸慌张,“胖子你把人撞了”那人问道。 “同学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忍受着膝盖磕在地板的疼痛,陶然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水撒了一地,从水桶里流出的水打湿了牛仔裤。 被击穿了一个大口子的蓝色饮用水桶躺在不远处,而残骸碎片则留在台阶上,还有水流自上往下汩汩流动着。 “同学,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要打铃了。”见到站起来的陶然,那其中撞人的胖子一阵庆幸。 “你……”还没等陶然开口,俩人撂下话果然跑路了。 也许是让撞懵了,陶然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狼藉,不知如何是好。 “遭了!”脑子里想到水桶要赔偿的事来,陶然一拍大腿,心里暗暗叫苦。 这不是小事,想到妈妈可能会为自己出这笔钱时,他的眼眶红了。 “要不是我的手……” 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使劲踢了两下墙面,撞击声和铃声几乎同时响起。 “难道我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左手残疾,爸爸没了……” 从小陶然便因为自己的左手和家庭受够了歧视,可是今天陶然却崩溃了。 鼻子一酸,那在他眼眶里打转了好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自己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身子沿着墙壁下滑,他颓废地蹲在角落里 【作者题外话】:各位亲爱的读者们,第二章虽然十分日常,也没有出现主角的金手指,但我保证很快就会出现!主角不是废物! 第3章 那是我的任务 “今天的水还没搬来吗”等待打水的同学向苏可反应了情况,表情显然有些不满。 “今天是谁搬水的。”苏可向生活委员询问。 “陶然,那个新同学。”生活委员何晓立即回答道。 “糟了,你不知道他……”苏可刚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苏可说罢,转头向教室外跑去。 “唉,快上课了你去哪,苏可”何晓眉头一皱,大声喊道,与此同时上课铃声响起。 “吱啦~” 饮用水仓库的大门被推开,原本只是靠门缝窥探黑暗的光线一下子便如潮水般涌入仓库,不留余地地侵占了整个空间。 “是你吗,陶然?”在仓库的角落里,苏可看见一个人蹲坐着,头埋在双臂里。 那样突然地出现,若不是苏可早有准备,恐怕任何人都会被吓一跳吧。她在楼梯转角见到水桶残骸就想到他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于是来到仓库碰碰运气,果然在角落里见到了蜷缩的男孩,这下悬在她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下。 苏可慢慢朝他走进,“打铃了,该回教室了。”她的语气很轻柔,就像害怕吵醒角落里的男孩似的。 她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壁,连同那温柔,将他包裹其中。 “放心吧,搬水的事情我来解决。” …… 就像那天那样,良久的沉默,她俯视着他,注意到了他右手的破口和淤青。 “那是我的任务。”半晌,陶然开口了,他没有抬头。声音很小,但却决绝。 老实说陶然这时候确实最需要别人帮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是想挽回最后一点卑微的尊严,至少是在这个女孩面前。 “你能做到的,相信我,你只是没有过了你这关。” 苏可蹲下身,她轻轻靠近,嘴唇贴近他的左耳,些许温热气息就这样扑打在陶然的耳畔,“别妄自菲薄,现在,让我帮你……抬上去,好吗?” 苏可一字一顿地说,她的声音温柔极了,似三四月的春风,似轻柔的羽毛一下子抚过男孩脆弱且自卑的心。 依旧是沉默,许久,他终于是抬起头,可始终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他整个耳朵红红的,脸别到了一边。 苏可半蹲在他面前,她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他,像是幼儿园老师对付不听话男孩的惯用伎俩。 这下陶然的耳根彻底红透了,像是十分熟的猪蹄儿,任他再如何“傲娇”,怎奈耳朵已经出卖了一切,他不得不向她妥协。 “我知道了。” 看着苏可微笑着朝他伸手,陶然没接,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之后的一切就顺风顺水了,对于不听话的男孩,显然“幼儿园老师”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那个人说的都对,我的手” 苏可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的。” 目光不经意瞥到他身旁破损的水桶以及联想到下楼梯时发现的残骸,苏可的长睫毛在空中微颤了一下。 “后面那桶水是怎么破的”她问。 “被人撞的,等把水抬上去,我会和他们说的。”陶然没看她,他插着口袋,装作很随意地答道。 “嗯,你先上去上课,水我来搬好了。”说这话时,苏可已经盘算起了下课帮陶然赔偿的打算。 见他一个劲摇头,苏可换了个提议,“那一起抬” 陶然明显还有些不情愿,但迫于尴尬的处境,他答应了。 “不行不行!做不到。” 这不儿,两个人才刚刚抬起水桶,他就叫了停。 大家可以预见这个动作有多滑稽。而且一想到进入教室,别人看他的眼光,陶然简直就想钻到地板缝里。看惯了那样的眼神不代表他喜欢那样。 心里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陶然示意她放下水桶。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苏可撇了撇嘴,“可别奢望我把水抬到你肩上,我可没那力气。” 这句话是真的,那样虽然省力,但就算他完全蹲下,她也没办法把水抬到他肩上。 陶然奇怪为什么这个女生像是能看穿他心事似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决定靠自己的力量,但心里还是为苏可的帮助感到感激。 “还是我一个人提吧。” 不知不觉患“孤僻症”的他已经说了来这所学校最多的话。 “真的可以吗”苏可的眼神里明显还有担心,但她知道他是男生,男生总顾及面子,更何况对于他这样身体有缺陷的人,鼓励肯定远比直接帮助来得要好…… 在她来之前,她相信他已经很努力了。要不是发生意外,他本已经靠自己做到了。 “可以。” 陶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提水时的囧样,可事到如今也不好赶她走了。他还在为赔偿的事发愁,虽然除了那两人就只有苏可和自己知道,但陶然不想推卸责任,目前他还想不到该怎么办,星期天的兼职也找不到。 提了段时间,苏可劝说他轮流来,他没拒绝,可只让她搬了一会,他就又一个人提了,说什么也不肯换她了。 于是苏可在后面跟着,没有再继续劝说。她想为这个执拗的男孩挽留最后一点颜面,他越努力,她心里越觉得可爱。 “谢谢你,苏可。” “我们是朋友吧。” “什么” “我的意思是朋友之间不必说谢谢。”看着一脸茫然的陶然,苏可不禁觉得好笑。 所以我也是有朋友了,对吧。陶然没有回答,在心里他这样回应着。欣喜没有流露在脸上,却印在了心里。 后来陶然赶去饮用水登记处和别人解释水桶损坏的时候才得知已经被人赔偿过了,除了苏可,陶然想不到别人。 他知道自己是没能力偿还的,一个水桶要三十块,暑假打工的钱都花在了贴补家用,目前还没兼职,又不可能和母亲说。 欠下了人情,对于之后苏可表现地“嘘寒问暖”,陶然就无法推脱了。而且自那以后每次轮到陶然搬水,苏可都会心照不宣地跟着,尽管大多数时候都被陶然拒绝,但她却不理会。 跟来的几次陶然也基本靠自己单手提,每每这样,她就跟在一旁和他搭话又或者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在确认了陶然确实可以独立完成后,苏可这才作罢。 而且经过这么一折腾,苏可和陶然算是混熟了,也更清楚了他的困难,苏可心里萌生想帮助陶然的想法更强烈了 【作者题外话】:大家注意,这不是磕糖文!!前面越甜后面越惨,至于简介里的前世故事很快会被揭晓 第4章 简直就是我半个妈 其实陶然不是天生这样孤僻的,曾经,他也有朋友。 只是梦魇已经伴随他数载,要是可怕的事发生在她身上怎么办陶然一点儿不敢想。 尽管担心,可他还是度过了安稳充实的一个月。担心的事一直没发生,陶然多少松了口气,心想就这样开始新生活吧。 那天,像是往常跑完步,陶然回到教室。 “唉,听说学校外面新开了家饭店,煲仔饭还挺好吃的。要一起去吃吗,孙佑?”张宇明在班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是没听说,去就去呗。”被张宇明邀请的孙佑回道,他一边整理书桌,一边站起身来。 “陶然,你也没吃呢吧,一起去吧。”再离开前,张宇明注意到陶然还在教室里,又向他发出邀请。 这一个月里,也许是受苏可影响,陶然渐渐变得开朗起来。最让他高兴的,莫过于从前不敢奢望的朋友现在也有了几个,张宇明就是其中之一。 要说认识他,还是在走廊外面看风景,他主动向陶然打招呼才认识的。 “不了,我吃过了。”陶然朝张宇明摇头,拒绝了邀请。 “是吗,这么快啊,那我们走了,拜拜。”张宇明推搡着孙佑,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 “别推我啊,傻比!” 目送着两人离开教室,陶然将视线重新移回了习题集。 饿死了却还要说吃过了,张宇明也真是……感受到胃又在和自己抗议,陶然趴在桌上,习题也写不进了,每到晚饭这个时间,对陶然来说就是最艰难的时刻。 早上留的馒头刚刚吃过,还是感到饿。 “很饿吧,这是你的碗和筷子。”正当陶然因饥饿难捱时,一个浅蓝色便当被一只手塞到了跟前。那只手很白,有着修长的手指,一看就知道主人来自一个娇巧女孩。 “愣着干嘛,快拿着啊。” 正发愣间,突然感受到头部被一个小器物敲打了一下,从下往上望,陶然望见的是一双明眸以及此刻苏可那张因恼怒而更显娇俏的脸庞。 “不用了,你快吃吧,谢谢你苏可。” 他一边回绝,一边将便当推走,喉咙不动声色地动了动。 “你是个榆木脑袋吧。”见他如此反应,伴随一阵“乒乓”声响,苏可将从附近饭店要来的包装筷子甩在了桌上。 至于为什么要从饭店要筷子,是因为苏可想避免因跟阿姨多要筷子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份饭也是她从那儿要的。 尽管如此,陶然仍然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还将凳子朝远离她的那侧挪了挪,“吃过了。”他一边回答,一边又写起了习题集。 “张宇明不知道,我可知道,每天晚饭都不吃能受得了吗” 看到陶然不拿,苏可的语气轻了下来,她很自然地把碗筷放到一边,又把陶然的作业本攥在手里,自己就坐在了旁边。 见作业本被夺,这回陶然干脆装睡起来。 “我困了。”他说着头瞥向右边,合上了眼,好像真困了似的。 “吃不吃,不吃不做朋友了。”苏可最后一点忍耐也被消磨没了,我准备那么多没说什么,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打算用这样的话向他施加压力。 “我数三个数,三……” “吃!”还没等数到二,陶然就已经怂了。他转过头,竟面露胆怯。 “这还差不多,呐,你的筷子。” 有那么可怕吗,苏可心想,陶然此刻怯生生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笑。 过程不是特别顺利,但苏可早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原以为还要再软磨硬泡一会儿呢,苏可因此感到欣慰。 说到底,陶然还是个十六七岁正长身体的男生,说不饿都是骗鬼的。他以前倒是会省午餐钱去超市买面包但到了晚上会更饿,所以现在晚饭基本是榨菜馒头的配置。 偶尔在晚自习下课回到家后再吃一点。校外的那些饭店可比食堂贵太多了,连晚餐都不在食堂吃的陶然更不会去外面。 他现在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样子还不是吃不饱害的。很少会有中学生因为这个原因窘迫到如此地步,饥饿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拿起筷子后,陶然就不在腼腆了,他吃得很快,看上去完全放开了。看着他吃饭的样子,苏可有片刻失神。 像是想到什么特别的,她的一双眼睛就直直盯着他。和他好像,除了那双……蓝色眼睛。 陶然显然也注意到她在看他,难不成吃太多被嫌弃了想到这,他动筷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不是玩笑,小时候在亲戚家蹭吃被厌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直到今日还深深影响着陶然的性格和行为。 “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啊,你也吃啊。”将嘴里嚼着的饭咽下,他边说边用手挡住侧脸。“满脸的痘痘,能不能不要看了” 苏可回过神来,却被陶然此刻的反应逗乐了。正值青春期的陶然脸上开始长痘痘了,但也不过是额头上有几个,根本就没他说得那么夸张。 老实说,陶然五官端正,眉眼英气、鼻梁高挺,长得还算可以的,只是他自卑惯了。 “不丑的,让我看看吧。” 苏可想掰开陶然用来遮挡的手,但越这样他就越是拼命遮挡,有点古时出嫁的姑娘手持纨扇欲拒还羞的意思。 “给我看看嘛~”她一边请求,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像个娇嫃的姑娘。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进来的是林穆,刚好被苏可瞧见。 “林穆,吃过了吗” 她热情地站起身向他打招呼,带着刚刚的微笑,摆臂的幅度很夸张。 “吃过了。”林穆笑着回应说。 “哦哦。”苏可点头,重新坐下后她放弃了取笑陶然的念头,“行了,不闹你了。” 注意到脸部温度升高,苏可试图做表情管理收敛住情绪,“咳咳”轻咳了两声后,她终于拿起了自己的碗筷。 目视着这一切的林穆,笑容逐渐僵硬下来。他的视线从苏可转移到陶然身上,那望过来的眼神透着平日不易察觉的阴冷。 刚刚因为这些许暧昧,陶然的心脏直跳,直到现在才有所缓和,但苏可显然没意识到这点。 庆幸于她没再继续“纠缠”自己,陶然又默默开始了干饭。 “对了,你家哪里的?”一段时间后,苏可开口问道。 “新苑小区那边……” “和我家很近唉,放学一起回家吧。” 苏可的爸爸出差了,身为医生的妈妈要值夜班。妈妈值夜班的时候平常都是苏爸或者苏爸派人来接苏可,这次本来也应如此,可苏可却死活不同意,苏爸也只得放弃。 陶然的家离学校还算近,她知道以陶然的家境,几站的距离他断不会坐公交的。 不知为何,苏可想去陶然家看看,于是她才说了上面的话,她两家挨得并不算近。 也许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陶然没说话了,低头继续吃着饭。 为了尽快结束尴尬,他吃得更快了,尽管在她面前他本想让吃相斯文些的。 “我去洗碗。”吃完后,陶然用纸擦了擦嘴,站起身说。 “不用,我拿回去,阿姨会洗的。”苏可边回答边迅速整理好了便当。 见她要离开,陶然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不想在班级和她表现得过分亲昵。 但事与愿违,此刻他的书桌重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那杂乱的样子让苏可顿时又皱起了眉。 “能不能把桌子的书收拾一下啊,这么乱。”她放下便当,说完又帮他整理起来。 “早就想说你了,我要是你妈非收拾你一顿不可。” 她碎碎念着,不多会儿,她又端起母亲大人的架势说道:“以后就和我一起吃晚饭,听到没” 一边收拾着书桌,苏可一边注意着他听到这话的反应,他沉默着,没答应也没拒绝。 “我去洗碗吧。”他试图扯开话题,抱起便当又想离开。 “我说了不用,以后一起吃饭听到没有啊,快回话啊?”她拉住他,重音落在了最后四个字。 “听到了”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几不可闻。 “这还差不多,跟我没必要客气的。” “简直就是我半个妈。”陶然嘀咕。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高潮来了! 第5章 别回头! 晚自习下课,陶然走在回家的路上。转学之后新的学校离家很近,虽说步行还是要近三十分钟。深嗅一口空气,陶然回想起白天的场景,嘴角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你是怎样的女孩” “自言自语什么呢,看你傻笑的。”就在此时,陶然背后突然冒出一个熟悉声音。 那是苏可,今天的她穿着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红色校服,背了个挎包,这样的打扮一点儿……都不像有钱人家的女孩。 校服搭配连衣裙俏皮中不失可爱,算了,陶然吹不动了,大概是晚上冷多穿了件衣服,他心想。 “你干嘛跟着我……” “说好了一起回家啊。”说着苏可哼歌,一个人蹦跳着走在了前面。 从陶然的视角看,她身后的单马尾随她一起跳跃着,在空中起舞,轻盈灵动。 少女青春活力的姿态让人向往,但陶然此刻只感到无奈。正当他想追上去,眼睛不经意瞄到岔路口左侧街道的那一刹,陶然直接被惊出一身冷汗。 “程城,黑子……”陶然的身体不自觉战栗着,他认出了为首的几人。 “苏可,你听我说,你自己走吧,我还有事走小路了!” 惊慌之余陶然很快恢复了镇静,尽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他还是快步追上苏可,轻声说。 “这附近还有小路我和你一起吧。”感受到陶然越走越快的步伐,心思细腻的苏可察觉到了怪异。 “不行!”说这话时陶然在前方汽车反光镜里看到那伙人冲了上来,像是已经发现他了。 “浑蛋!”陶然在心里咒骂道,一个加速把苏可甩在了身后。 “别跑!”陶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吼道。 “后面追你的是你朋友吗,不过他们好像有点凶哦” 苏可跟随陶然一起奔跑起来,速度也越来越快,气氛陡然紧张,肾上腺素在陶然体内奔涌。 “别回头!”她刚想回头看,却被陶然用手挡住了视线。 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和自己有关系,陶然心里清楚这点。 “你走啊,别跟着我!” 后面接连响起摩托车启动时发动机的轰鸣。“该死,他们骑摩托车来的……” 车水马龙的街道,霓虹灯闪烁的光彩照耀在谁家店铺的招牌上,光怪陆离。“卖羊肉串了嘞,好吃的羊肉串……”路边传来烤肉摊叫卖声和羊肉烤制时发出的吱啦响声。 陶然狂奔着来到路的尽头,转过一个街角,余光注意到那伙人已经越来越近。 他奔跑着,用右手翻过路边的栅栏,径直窜进了小吃街,不知怎的,尽管连陶然都不敢相信,但他还是做到了。 “唉,干嘛呐!” “让一让,让一让,谢谢!” 陶然从拥挤在小摊前的人群中扒拉出一条道来,身后传来不知哪里的方言,听起来像是谩骂。 迅速从小吃街的人群冲出,出现在陶然眼前的是个十字路口。 “还有三秒绿灯来不及了!” 一边狂奔,陶然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于是他再次往右转过街角,又穿过一条斑马线,奔进了对面的一条老街,这一带陶然曾来过。这里有所小学,街边有几家卖零食和玩具的杂货铺,以及一个旧的溜冰场,全靠这附近居住的学生光顾。 一旦到了晚上,这的人就很少了。 “呼……呼……你那么怕他们干嘛。”一边跑着,陶然隐约听到后面传来苏可的声音。 陶然回头一看,苏可果然站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样,她正大口喘着粗气,此刻陶然的头上仿佛冒出了无数黑线。 “你……你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我一直……在你后面啊” 难不成跑得太投入没注意到陶然此刻没办法思考太多。就当他一边向街道里侧走,一边想着选什么路线能安全回家时,苏可的惊呼声响起。 “是摩托车……他们又追来了……” 伴随着她的尖叫,陶然朝主干道望去,果然接二连三,他们的摩托车再次出现在了视野内! “跟我走!”看见的那个瞬间,开在最前面的车手也望向了他的这侧,陶然见状猛地拉起苏可向街道里侧冲去。 车手都戴着黑色头盔,陶然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自己,他只能尽可能地奔跑,带她脱离危险。 “在这!”为首的车手大喊道。 “滴滴!滴”就在那伙人调转车头,想要加足马力追上两人时,路口一辆大型货车一声长鸣,赶在他们前冲过了路口。 而等到货车驶离,他们的目标再次不见了。 “妈蛋!”项南气急败坏地击打了两下仪表盘。 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此刻有两人正大口喘着粗气,昏暗的路灯透过缝隙照在他们身上,正是刚逃过一劫的陶然和苏可。小巷里散落着各种废弃物,零食的包装袋、汽水罐,还有破雨伞生锈的金属残骸以及使用过的成人用品。 就在刚才,陶然趁着大车挡住项南等人视线的时机,凭借对附近地形的熟悉,迅速闪进了这条小巷。 “那些人……为什么……会追你啊……” “啊呼……啊呼……” “如果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哈”瞧出了陶然眼神里的失落,苏可只好打起哈哈来。正当她打量周围环境,询问怎样逃离时,没想到他却意外发声了。 “以前我在莱恩中学读书,那里一直很乱。他们中有个叫程城的人,是学校最有名的混子,打架斗殴违纪没有他不干的,所有人都怕他。” 陶然蹲在地上,眼睛盯着狭窄巷弄对面墙壁的红砖,述说着。 “但他从没受过学校处罚,因为他有卡普顿市身居高位的父亲。一开始我和他们没有交集,但后来我的朋友因为一些事得罪了程城……当时出面阻止的我就被他们记住了。” “之后的每天几乎都是噩梦,我被他们欺负、玩弄,一开始很频繁后来慢慢变少但偶然碰到依旧会有,整个过程有半年左右,直到我来到现在的法明顿中学。” 陶然说的朋友是他的发小周磊,同样是离异家庭,由奶奶带他,初中后便辍学打工了。那次他来学校找他,程城那伙人出现并拦住了他们,陶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他,但当时周磊望着黑子惶恐的眼神他至今仍然印象深刻。 因为那次殴打,他失血过多死了。事后那伙人也安然无恙,没受到法律制裁。 “后来我知道程城是‘黑豹’的人。那是一个明面上的社会违法组织,成员大都是很早辍学又不想打工的年轻人,听说一开始也就是个小混混团体。但后来靠放高利贷逐渐发展起来。程城一个在读高中生能坐到现在二把手的位置,靠的是他父亲,他父亲管教不了他,索性纵容他。很难想象他们到底做了多少坏事,这些年靠着他父亲的关系一直相安无事,这也是我后来知道的。卡普顿市一直都不安宁……” 他一直低着头,所以苏可没能看到他此时的样子,但从他的语气中她知道他的情绪有多低落,回忆有多痛苦。 “陶然。” “嗯”陶然以为苏可要说什么,于是他转过身向着她的方向。 “我……”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陶然有些惊慌失措……他忙把双手举到头顶。她抱他抱得很紧,让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追逐战的陶然感到透不过气。 “都过去了。”苏可说,“今后没人会欺负你,你还有我,还有朋友。” 苏可这时候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这个男孩会这样孤僻,原来他一直承受着那么多他本不该承受的。 “……谢谢你,苏可。” “轰轰……” 然而下一刻耳边听到的声响再次让陶然浑身颤抖起来,他下意识松开苏可抱自己的手,又拉起她,向另一侧巷子口跑去。 “咔咔……”在小巷的尽头一辆摩托车停了下来,紧接着,接二连三陶然又听到好几辆摩托车熄火停车的声音,车上的人拔了钥匙,取下头盔,向着两人走来。 陶然又望了望巷子入口,同样被两辆横着摆放的摩托车挡住了去路…… 黑子点了只烟,缓缓逼近着。 第6章 黑豹、程城、黑子 “啊呼……啊呼” 陶然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猛烈跳动的心脏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尽管手心的汗不断冒出,他还是紧扣她的手…… 陶然有些后悔,他最怕连累到她,可现在却把她带到了最危险的境地…… 项南和黑子等人越走越近,小巷外的路灯已经完全照射不到陶然此时所在的位置,可是借着夜光和黑子点燃香烟时打火机发出的光,陶然还是清楚地看到黑子那张扭曲的脸和几人肩上的纹身。 “豹子纹身……”那纹身陶然再熟悉不过,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又再一次被唤醒…… “你们凭什么打我朋友!”陶然望着倒在血泊里的周磊,对着那伙人怒吼。 “这小子疯了吧,敢和黑豹作对。”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在他们看来陶然为朋友出头的做法就是在找死。 “怎么着,城弟,跑来一个不知道死活的。”黑子望着此刻的两人,眼里有着一丝戏谑味道。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看着办吧,不过很久没有看到敢这么和我们说话的了。”程城撇了一眼那个孱弱的男孩,离开时撂下这句话,身后跟着几个身上同样纹有豹子的人。 “给我打!”…… 巷子的空间很狭隘,仅仅只能供两三人同时通行,可此刻却被一群身上纹有黑豹纹身的人给堵了个水泄不通。陶然只见过一次项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也会来 有人踢到易拉罐,发出一阵塑料硬壳碰撞地面的响动。 “我艹你妈逼,让老子追那么久!”黑子放下香烟,猛地一脚踹在陶然身上。 “杂种,废物东西!”紧跟着又是一声辱骂。 没有防备,陶然被一脚踹到了地上。腹部火辣辣得疼,他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忍着泪还是叫出了声。“嗤……” “陶然!”苏可惊叫着扑到陶然身上,挎包从肩上滑落,摔在了地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显然是被吓坏了。 “陶然,陶然……”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拼命喊着他名字。 疼了一阵儿,灼烧感总算缓解了,陶然不住地摇头,他给她使眼色,“躲后面。”他用口型一边说,一边努力推开她。 苏可不知道一旦她走开,他面临的是什么?是毒打酷刑,还是人格侮辱 “呜……”她突然呜咽起来,更加抱紧了他。 “你快走!”陶然喊道,他现在完全动不了,见撵不走只好用力想把她推离。 “嘿,还挺情深哈哈哈哈。” “瞧,咱们莱恩被咱们戏弄的傻逼一转校就泡到了著名的法明顿的美女!” “陶然,我借你小女友来搞搞啊,保证让她服服帖帖的,每日含住我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一个嘲弄声传出,便有了更多附和者。尽是带有歧视、性暗示的极其龌蹉的粗鄙之语。 没有理会,见她松手陶然才松了口气。她手捂着嘴,终于停止了哭泣,眼里是星光点点。 陶然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但他知道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放他回去。若是能保护她,他怎么都行 他怕自己的不堪一击让她失去希望。他憎恨这样的自己,在这群人面前受尽折辱的同时,还要让她蒙羞。 感到疼痛不再强烈后,陶然用右臂勉强撑起身子,他朝着他们的方向,跪伏作揖。 “这没她什么事儿。南哥诚哥,求你放过她,我随您们处置,我在这给各位磕头了。”陶然用了敬称,说罢他便照做了。 “不要,不要陶然别!” 陶然的第一个头磕下,苏可感觉她整颗心都要碎掉了。磕头声一声大过一声,地面和她的心一起震颤。 “诚意”是很足的。陶然至今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他从莱恩逼到法明顿,现如今又逼到今天这个境地,他完全不清楚今晚的一切皆是预谋。他紧咬牙关磕着每一个头,眼也不眨一下,他必须得听到一个不伤苏可的答复。 “陶然,你也不必这样是吧,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大家都是,你这样做我也很难堪。事情是这样,今天过来只是想问清楚你怎么突然走了,没别的意思。我的脾气比较大你也知道。可能是因为你没通知到位,他们都有火气,今天把事摆平,自然会让你走,放心。” 程诚的话才刚落下,黑子还不解气,于是又在陶然背部猛踩了三脚。黑子从来都是这伙人里下手最毒辣的,今天又亢奋地很。这三脚力道极重,陶然的背部犹如凹陷了进去,让本就跪伏的他整个身子塌了下来。 大脑一下懵掉,陶然眼里直冒金星。 “噗……”一口鲜血从他的嘴中吐出,染红了苏可的碎花裙。 “陶然,陶然!陶然……” 因为恐惧苏可的声音似乎都扭曲了。 感到嘴里很咸,陶然将嘴里没吐完的东西又吐了些出去。头部持续传来晕眩感,他一时没办法安慰伤心的女孩了。 “够了,我还有事情问他,别给我搞死了。”看出了项南的不高兴,黑子不情愿地退到一旁,在项南的示意下程城走了上来。 “不要……”苏可极力地哀求,可还是被程城一把甩开,她呜咽着,趴在地上,她第一次发觉自己是这样无力,她后悔开始没报警了。 刚才在项南的口里她听到死这个字眼,多么可怕啊,别人眼中讳莫如深的字,在他们口中就好像吃饭喝茶那样寻常地说出。 快来个人救救我们吧,她在心里祷告…… 夜灵狐只能用来对付灵异事件,对付不了普通人,她想要是郧公在,就好了…… 眩晕感好不容易好些,陶然才察觉到背部的疼痛,从地上再次被拉起,程城一把抓过他的头发,“不要得罪黑豹,没好下场的。”贴着陶然的耳朵程城说道。 “架住他。”注意到手上沾染了血,程城放开陶然,示意两个手下人从后面架住他。 “呸!” 他将手在陶然衬衫上擦了擦,随后一口痰吐在他鞋上,作为对他让自己沾染了他肮脏的血的报复。 刚刚猛摔在地上的那一下让陶然的右手受了伤,加上本来就无法使大力气的左手,陶然几乎是无法动弹。尽管很恶心,但他也只能默默承受,这样的事情在以前还少吗 只要他们不动她,无论怎样都可以。 “好久不见,陶然,干嘛看到我们就跑啊。怎的莱恩对你不住,你要离开” “我……为我之前的事情道歉,求你……求你放过她……” 看着走进自己的黑子,陶然像是看到了最后的希望,他哀求着,像是一条小狗。 苏可没有怯懦。她抬着头用愤怒且锋利的眼神望着这群人,她想尽可能多的记住每个人的嘴脸。 在今天之前她完全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丑陋的灵魂。这一刻她心里发誓要将这些社会的流氓渣滓曝光于天下,然后铲除! 也许是注意到了那锋利的眼神,黑子慢慢接近苏可,露出了一副下流神色。 “这么好看的女孩怎么跟了这么个怂包,别跟他了,和我走吧”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淫邪地笑道。 “放开她!” 看到这一幕陶然急了,他拼命扭动起来,踢蹬双腿,就像是被狮子咬住咽喉的麋鹿在做最后的挣扎。 “叭!” 而伴随一声清脆耳光声响后,小巷忽然变得异常安静,静到此刻仅能听见苏可细微的喘息声和啜泣 第7章 杀了他,我们就不做朋友了! “老实点,艹!”许久,架着陶然的一人再次发声,打破了平静。他嘴里叫骂道,死命按着陶然的头。 “抓紧了。”程诚眉头一皱,又叮嘱了一声。 “畜生,畜生!”陶然瞠着目大喊,眼睛变得血红起来。 她在哭,真该死,啊!黑子,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你个畜生,畜生!嘴唇被咬出了血,他不住在心里呐喊着。更加拼命扑蹬,怎奈就是挣不脱。 “呦,脾气还不小。” 黑子没理会陶然,他突然紧紧抓住苏可的手高举,表情愈发狰狞了。 “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的!” “黑子!”看到黑子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具,程城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铛!” 正当黑子准备下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胸口便剧烈疼痛起来,自己像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出了数米远。 黑子只觉胸口像出现了一团火,刚一出现就在身体内部疯狂燃烧起来、随后它又缠绕在他周身,皮肤和身体内部器官都被那火点燃了。 “他……”程诚惊诧地发现就在刚刚还被控制住的陶然现在已经出现在那女孩的身前,而黑子却躺倒在了好几米处的地方,没人知道刚才那一刹发生了什么。 …… 苏可高举的手臂上红色的勒痕还清晰可见,在空中摇曳着,变得有些僵硬。 “没事吧。”他握住她的手臂靠近他的脸颊,轻轻擦拭她眼角泪光的手上还残留着血迹。 “嗯,没……” “陶然,你……” “接下来交给我好了。” 还未从刚才的慌恐中走出,苏可的脸色煞白,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个男生,苏可觉得熟悉中竟透着陌生。 “啊……”远处传来了黑子的呻吟声。“痛,啊……” “黑子!妈的……”项南望了一眼在地上疼得打滚的黑子,嘴角有点抽搐。在他看来兄弟在自己眼皮底下莫名其妙受伤简直是种耻辱。 “你们都该死!” 陶然胸前的玉佩飘了起来,发出异样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强,把小巷照得有如白昼。 眼前古怪的一幕让项南等人感到不安。 “这小子……砍了他!”项南顿时露出像豹一样凶狠的目光,他大喊。 黑豹的这伙人向来唯命是从,项南的话没人敢怠慢,声音落下的霎时,所有人掏出藏在身上的家伙,迎着耀眼的光芒,向着两人冲去! “陶然!”那是苏可的呼喊。 “砰!” 在冲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忽然停住了,他们惊诧地发现身体已经不能动弹,再向身旁望去,所有人也都像钉子似的被钉在了原地。 “那是什么……” 从玉佩发出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一个东西渐渐浮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层彩色的透明屏障,它格挡在陶然与这伙人中间,色彩流转间又仿若一匹做工精益的绸缎。诡异的氛围弥漫在空气里,让项南等人透不过气。 “你妈的” 某个时刻,项南突然发现连自己都已动弹不得,而黑子似是解除了身上的禁锢,从地上爬了起来。 “站在屏障里别动,苏可!” 在他的直视下,苏可轻点了下头,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陶然此刻的眼神和出现在那个雨夜里男子的眼神一模一样,但却多出了一丝狠戾。 语罢,陶然转身,捡起了地上黑子的刀,又向着黑子的方向走去。玉佩上取代褪去强芒的是有如被金属表面反射过的暗紫色,那光芒在陶然的胸前忽明忽暗得闪烁。 “咳,咳……”黑子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他呼吸不稳,嘴唇青紫,身体像是受了重创,很虚弱。 此刻慢慢向自己走进的陶然,让黑子感受到了威胁,他踉跄地往后退去。 “不要……”黑子的眼神里流露出恐惧,他竟求饶道。 陶然没有犹豫,左手提起黑子,右手举起了刀! 黑子努力想要挣脱,可他发现陶然的力气大得惊人,和刚才比完全像换了个人,刚刚还任自己摆弄的玩物现在却立马能要了他的命,黑子的表情显得十分苦涩。 此刻,陶然宛若嗜血的死神,望着绝望的黑子,他的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那胸前散发的暗紫色光芒更是将他映衬得冷血无情。 “这是替苏可还的!” 陶然的眼神空洞,下手却是极其迅猛。 高傲跋扈的黑子在此刻选择了闭上眼睛,尽管万般不甘,但他似乎意料到了会有这天 “黑子!” “不要……陶然!不要!”那是苏可的声音。 就在那把刀离黑子不足一寸的距离,陶然停住了,可随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之前的事,眼里更添了抹凶色,又握紧了手里的刀,杀人的欲望此刻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涌动着。 “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就不做朋友了!”苏可声嘶力竭,近乎哭喊。 …… 再次愣了片刻,他回望了她一眼,她在朝他摇头。 陶然抿了口干涩的嘴唇。像是做出很艰难的决定,他松开黑子的衣领,一脚将黑子踹到了墙角后,他一只脚踩在黑子身上,一只手拉起他的上衣擦拭起鞋面上刚刚程城吐得痰来。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也没人说话,这份安静又加重了空气里弥漫的诡异。 感觉完全擦干净后,陶然扔了刀,站直了身子。 “滚吧,不要再靠近一步!”对着两侧的人群他喊道,眼神里的狠戾又再次闪过。 之所以丢掉刀,是因为刀在手上更碍事。此刻的他思考的是封印解除后,他们要是再对自己和苏可不利,他要做到什么地步。 值得高兴的是陶然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出现。 黑豹的人也意识到了封印的解除,但他们都没动作,项南的喉咙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项南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之事让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再靠近一步,眼前这个人会用任何手段立马杀掉自己,要不是答应了阿古,他怎么会来这趟 “我们走”虽然心有不甘,可项南不敢冒险,他命令道。 对于项南的命令,大多数人都不敢相信,他们还从未见过黑豹吃亏,而且还是被这样一个从前任自己蹂躏的玩物、残废给逼到这个地步,如果有的话也只可能是林家那些人。 “大哥……他”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你他妈没听见啊……”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完,程城就一个扫腿甩在那人身上。 “是,对不起” 被一脚绊在地上,那人再不敢说什么,他边求饶边狼狈地爬起身来。至于其他人,看到了那人的下场,自然是不敢再提任何质疑,他们开始迅速离开小巷。 “走了。”程城扶着瘫坐在地上的黑子上了摩托车,朝着后面的车手喊道。 “轰,轰……” “呼……”在确认所有的车都已经开走很远的距离后,苏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死里逃生后的感觉让苏可感到格外轻松,此刻她闭上了眼睛。 “陶然,你还好吧。” …… “说话啊,陶然。” “嘭……” 忽然传出的响声让苏可觉得不对劲,她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僵硬了。 只见陶然晕倒在了地上,玉佩已经停止了发光,彩色的屏障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 第8章 那男人是妖怪吗 一个小时前,晚上九点半,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在白天安守本分的人到了晚上开始躁动不安,在黑夜的掩护下,他们可以忘记身份,可以放纵欲望。 在临近法明顿中学的街角,一个身穿黑色t恤,头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子正打着电话。 “堂哥,有时间吗” “好,那我在酒吧等你。”男子挂断电话,脸上写满了心事。 卡普顿市易欣酒吧。 “可去你妈的吧,日你奶奶的,抢老子女人!” 灯红酒绿、语笑喧阗的酒吧里一个人破口大骂道,声音虽不足以盖过舞台音响声,但如泼妇骂街般的叫骂也确实影响了一些人,而这些人都选择了避而远之。 “先生,先生,您喝多了。”年轻服务员在一旁不住推搡他,也怕影响店里生意。 “这没你事儿,走远些。” 和那人一同前往,穿黑夹克的男人嘴里叼着烟,脸颊微醺,尽管说的话很重,但语气却很平和。说着他从兜里甩出几张钞票扔到柜前,这个年代随身携带现金的人不算多了。 另一个年龄稍长的服务员闻声吃了一惊,赶忙走上前,叫退了年轻服务员。 年长者是经理,也许是看出他对待男人的态度不一般,年轻服务员望着男人的目光不自觉尊崇许多。 “好的。”他回应了一声,识趣地跑开了。 “林总赏脸了。”那经理忙不迭地朝男人鞠躬,看样子显然是认得男人,他口里叫着林总,望着他的眼神有感激也有忌惮。 那个叫林总的人本名林源,身材不算魁梧但胜在结实健硕。了解他的人,听到他的名号都禁不住胆寒,在卡普顿市他素来以歹毒狠辣闻名,而他哥哥林行则又以沉稳狡诈的形象示人。 早年间两兄弟白手起家,靠着一些机缘巧合和见不得人的勾当迅速发展为卡普顿市一股不小的势力,后经过多年打拼,现如今早已成为市区东部最大的地头蛇,在黑道上都极有名声。 “林总,那边有雅座。”经理指着一处,小声提醒说。 “不用,我就爱坐这儿。”林源撇了一眼经理,又转向同伴,“一个女人而已,抢过来就是了。多大点事儿啊。” “你不知,那人欺我太甚,这班里谁不知我喜欢她,那个狗比脸都不要了。”称呼林源哥的年轻人显然喝醉了,俊俏的脸庞已经涨红,但仍能辨得是林穆。 他捏灭了手里的烟按进烟灰缸,搂着林穆的肩膀,他往嘴里灌了些酒又说道,“你说这事巧不巧,你不是和我说过那个人之前在莱恩中学读吗?阿古刚好在旁边,他就查了一下,他在原先学校之所以待不下去就是因为被人欺负,那欺负他的人刚好和阿古还有些熟,你猜他现在最不想见到谁” “哥,你不会是要找他吧,别我就是跟你说一下而已。”听得林源此话,林穆如同凉水泼了脸似得一下清醒许多,他抬起头,放下了酒杯。 “我说你啊,有时候就是太软弱了。” 林源醉意也浓了,他垂了垂头,说着还打了一个嗝儿,他眯着眼睛,在林穆肩膀上重重一拍。 “你就瞧好吧,没人能惹我林家。”他搂着堂弟林穆脖子,贴着耳朵说了此话。 倒不算狂妄,谁人都知道他林源有这个实力。混迹江湖多年,染了一身戾气,但林源对家人仗义也是公认的。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酒量差得很,今天又喝了点白的,从这点也能看得出他对弟弟的情义。 又喝了一阵感觉到胃里不舒服,林穆俩手一伸,摆在面前的杯杯瓶瓶被碰到,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 “老哥啊,不喝了不喝了,回家!” “好。”林源也依他性子,他扶着林穆跳下吧椅,拍了拍桌子,“服务员!账记阿古那儿。” “诶,好嘞,您慢走。”原先那个小服务员正擦着东西,听到男人喊声便毕恭毕敬地站着听完吩咐,脸上堆满了谄媚。 “要不要我叫人给您开车”突然想到此事,年轻服务员在后面喊道。 “不用,不用。” 林源的司机在外面等着,那服务员在经理示意下跟了过来,一把扶住了林穆。此时的林穆早已不省人事,满身都是难闻的酒气。 会来事的经理没给林源加多少好感,顺着人群中的狭窄通道,三个人踉跄走向门外,借着股酒气让得不少人纷纷避让。才刚刚出门,林源便见到一辆红色法拉利驶来,在酒吧右边挨着自己路虎的车位停了车。 当下林源心里吃了一惊,火气也上来了,眯虚着眼想知道究竟是谁开这样的车。 要知道易欣娱乐中心是他林家的,不在市区核心地段,没那么多豪车,进出这里的人基本也就两类人——一是不知情的普通人,二是黑白两道有交情的朋友和自己人。豪车林源见多了,但他可没见有人开这车。 不久,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西服青年,青年大约一米九左右,足足比旁边的中年男人高了一个头,美式油头,带了块劳力士的表。而从中年男子给青年开车门的动作大概可以看出是青年下属。 说起今天没带人,林源火气也大。 阿古刚好给派出有事儿,新的博戏场刚开业,林源又知道九江那帮狗蛋子爱玩两把的尿性,便自己一个人来见堂弟了。那曾想,平时呼啦一群小弟,前呼后拥气势十足,今天要用人,反倒一个卵人没有。 要说能开这车,肯定是有些背景的人物,况且人家不过是过来消费而已,可林源喝了不少酒,头脑不算太清醒了。 这他妈是当面在打他脸啊!这样想,当即他便向那服务员嘱咐道,“扶好他。” “好,好。” “源爷!”看出林源的想法,一个穿西服马甲的男人喊了他一声,那是林源的司机,他向林源摇头。 林源回头望了一眼又走了上去,司机见他没反应也不敢多管,但他好像认出了车主,脸上的表情很担忧。 此时林穆已经昏睡过去,栽着头,口里哈喇子淌了有一厘米,小服务员从兜里掏出纸巾给擦了擦,司机上前示意要接过林穆,服务员便给了他。 这好久没干架了,想想林源还有些激动。他撸了衣袖,走上前就要发作。但当青年转了头,看清他的脸时,林源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连退几步,腿脚都虚浮了。 “是他……” 林源眼前的男子极有气场,一身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挺拔,脸庞白皙俊俏,气质里又透着温文尔雅,让望向他的人都移不开眼。 “呦,林源”西装男子注意到林源,他头微斜向他笑道,笑容带了点戏谑,像是霸道总裁望着做错事的员工。 “哎哎,是,旭哥,好久不见。”林源表现地很不自然,酒也醒了大半,他叫他旭哥,忙陪笑说。 男子挥手示意林源走进,林源走上前。 “听说你哥最近买卖是越做越大,圣卡西区又新开了家博戏场是吧”贴着林源耳朵,那个被称作旭哥的人开口道。 “承蒙旭哥照顾。”一听这话,林源吓出一身冷汗,又忙解释说,“只是营生,怎敢惊扰您” “多提醒提醒,人不能忘本啊,要知道这卡普顿市可不止他一人靠这营生。”男人轻哼了一声。 “哦,你有朋友那我就失陪了。”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林源肩膀,被称做旭哥的男人转了身,朝着酒吧走去,中年男人也跟了上去。就在林源目送两人离开时,那人又突然回头道,“那辆suv是你的吧,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蹭着。” “哎哎,多谢旭哥提醒。”就如同刚刚的服务员一样,他哈着腰谄媚一笑,“好嘞。” 待得男人走后,林源才发现自己的腿竟有轻微颤抖。 “艹,他怎么来了。”林源一拍脑袋,心里实在想不明白。“那男人是他妈的妖怪吗” 第9章 清醒 “陶然!”苏可扶起昏迷的陶然,本来便因为尖叫变得奇怪的声音更加嘶哑了,“别吓我……” 她使劲摇晃着他,约莫过了十来秒,他突然轻咳了几声。 “你吓死我了……”看到他咳嗽,苏可的眼中涌现出了喜悦,还泛着泪光的眼睛此刻满是怜爱。 看得出来,就在刚才,怀里的这个男生为了保护自己有多努力,一如雨夜里的那个男子。 “苏可……” “还好你醒了,你刚才……”苏可依旧心有余悸,她将他搂在怀里,用手轻抚他的背。 “你没事吧,黑子他……” 像是想起什么,陶然猛地坐直身子,抓起了苏可皓白的手腕,那里还留有黑子用手勒出的红色勒痕。 此刻,那勒痕像是一条弯曲诡异的毒蛇,刺眼地盘踞在那,发出了可怖的嘶嘶声。当视线触及它的一瞬,陶然脸上的神色立刻大变了模样。 “你走!” 陶然被吓坏了,他急忙甩开手,挣出她的怀抱,向后连退了几步。就像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紧抱着头,表情显得极其痛苦,胸口剧烈地起伏,红色火焰在他的眼瞳中跳动。 “你这是……怎么了” 苏可试图接近他,想让他冷静下来,可那一闪而过的炽热气息,让她无法做接下来的动作。 她有些害怕,这不是她认识的陶然。那一刻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那火焰炙烤地消失殆尽。 旋即,逡巡在附近的空气又重新开始了流动,目光渐渐黯淡,那眼球在夜色中失去了神采,黑如煤炭。 再次恢复意识并没用太久,陶然摸了摸不知为何发疼的脑袋,向着她的方向瞥去。 “苏可……” “你……”苏可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现在的他像是恢复了正常状态。 “黑子他……”他向她靠近,却见到她向后退去。 “我……”她支支吾吾的,说不上一句话,此刻的陶然,她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去对待。 现在的他是他吗…… “你先回答我,刚才黑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陶然的神情异常紧张,现在的他什么也记不得,但他只想确认这一件事。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苏可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丝红晕出现在她脸上,“没有……”她回答说。 也罢,她叹了口气,露出释然的表情,不管他是谁,陶然就是陶然。 听到苏可没事,陶然松了口气,背靠在墙上,他觉得比起昏迷前自己好像更疼了。 “他们走了,我们得救了,你都看到的不是吗” “走了吗……” 陶然记得在自己昏迷前黑子抓住了苏可的手,他努力想要挣脱,之后他便眼前一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努力回想,可却头疼得厉害。 “难道刚才磕出伤了?”苏可把手放在陶然额头上查看。 “没……”虽然嘴上说着没有,但可能连陶然也怀疑脑子是不是真在刚才的强烈撞击下出了问题,所以没做什么抵触。 “奇怪,怎么没有受伤的痕迹……” 在撩开他的刘海,只是看到一些擦伤,甚至连青紫都没留下后,苏可不禁为此称奇。 “嘶别碰那儿,疼” “陶然,御灵者你听说过吗?”苏可松开手,突然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说遇什么?育龄者?”陶然反问,刚才的那三个字在他听上去有点像育龄者。 陶然看到他问完后,她的目光竟意外地有些躲闪,神情也流露出了慌张。 “好了好了,你没事就好,记不起来就慢慢想。” 今天的事或许可以问问勋公,苏可这样想着,于是主动岔开了话题。 是口误吧,陶然这样理解,“哦”他回答。 夜里静悄悄地,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两个人距离很近,陶然甚至能听到他和苏可轻微的呼吸声。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可苏可却靠了过来。 “你干嘛”被苏可意外地举动吓了一跳,陶然脸红了,呼吸变得紊乱起来。 “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势。” “哦……” “去医院。”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私自做决定后,她向他伸出手。 “我不想去。”他垂下了头。 “你说什么呀,你都吐血了!”苏可着急了,她收回手,表情变得严肃,语气也不知不觉变重了。 他还那么年轻,要是有什么内伤怎么办刚才被殴打和磕头的场面,苏可现在还历历在目。 “不,我不去!”意外地,在这件事上陶然表现得格外强硬,那态度摆明了没有给她回旋的余地。 苏可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想法吧,苏可不想逼他。她知道要想打开一个人的内心,就得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看问题,这样想,这其中的缘由苏可也大概了解了。 “好吧,但你必须跟我去我家,我帮你处理外伤,今天爸妈都不在家。”苏可选择了退让,可她也仅限做到这一步。若是陶然连这也不答应,她就真要发火了。 “不是……干嘛要……”陶然的脸愈发涨红了,像是发了高烧,完全不见了刚才的强势。 “有什么啊,你一个男生扭扭捏捏干什么,你别看我和你一样大,我可学过医!” 苏可一边再次伸出手,一边在心里为自己吹嘘的功力洋洋自得起来,她知道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说学过医也只能骗骗像陶然这样的小孩了。 “右手……” “噢……”苏可这才意识到自己伸出的是左手,而这样一来陶然只能用左手握,而他的左手却一直用不了力。 …… 被苏可一路扶着,又叫了部路边的出租,陶然被带到上野湖附近的别墅。 “不是说你家很近吗?”上出租前他向她问道,见她没回话,陶然心里有数便没再追问下去。 好在上野湖也没多远,车没开几分钟就到了。 上野湖畔很安静,宁静恬然的氛围让不少有钱人选择在这生活。夜里的风很凉爽,吹在脸颊上很舒服,陶然发觉自己的脸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苏可,放开我吧,不用扶了。” 苏可没有回话,扶着他的同时,又从挎肩包里摸索出一把钥匙,插进了门锁。 “真的不用了。”像是怕被人听见,陶然的声音细不可闻,他一边拉了拉苏可的校服,一边努力想挣脱她向后退。 “吱~” 门开了,苏可几乎是把陶然推着进的家中。没有管他,她蹲在地毯上,将穿着的那双白色球鞋脱下,换上了一双印有动漫图案的轻便凉鞋。 “我去二楼拿药,你随便坐坐吧。”当陶然正四处打量间,苏可已经快步走上楼梯。 “鞋子不用换了,阿姨会拖的。”趴在二楼的镂空白色栏杆,她对着蹲在鞋柜前发呆的陶然喊道。 “卫生间在哪” “左手边一直走,然后右拐”苏可的声音在别墅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按着苏可说的,陶然来到卫生间,在镜子前,陶然果然发现脸和脖子上还留有血印,因为没有毛巾,洗掉它们他费了不少功夫,但即使这样也没弄干净。衣服上也有血,但他没办法弄了。 再次回到客厅,陶然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环境,别墅的空间很大,视野很开阔。 整个客厅被欧式风格的隔板隔开了好几部分,主体部分为大厅和两侧的几个客厅,其他的还有用餐厅,厨房,几条走廊还分布着众多的房间。 行走在明亮如镜子的白色大理石瓷砖铺就而成的地板上,陶然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小的客厅,这里陈设着宽大的沙发,擦的一尘不染的茶几以及巨大尺寸的液晶电视 “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在心里和自己的家对比了一下后,陶然的自卑感渐渐升腾起来。 “我真的配做你朋友吗” 陶然在心里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从和苏可走得近后陶然发觉他比从前更敏感了。 好在这种感觉仅仅只是在他的心里停留了片刻便消褪了去。 哎,想什么呢?陶然知道她是不会在意这个的,在意的话哪里还会有他这样的朋友。 是啊,贫穷、天生的缺陷并不意味着被上帝遗弃,这些并不能阻碍他的未来,现在不就很好吗 陶然不往下想了,他坐在苏可家宽大的沙发上,柔软的触感让陶然觉得不太现实。 沙发,他没怎么用过,最近也只在入学交申请书时,在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坐过。 臀部微陷进去的感觉,让他不安。若是此时身边有一把木质椅子,陶然肯定会毫不迟疑地选择椅子。 “好奇怪……为什么一点都不疼呢” 陶然惊奇地感受到胸口处像是有奇异的暖流产生,这种感觉从清醒到现在一直存在,并且那暖流还在身体里流淌着,浸润和修复着他受损的机体。 特别是左手,涨热得厉害,似乎那暖流从心脏出发,贯穿身体的每个角落后,最后汇聚到了这里 第10章 阁楼 陶然甚至能感觉到那胸口产生的暖流汇聚到左手前,一直在帮助伤处缓缓自愈,这种感觉很奇妙,也让他特别舒适。 “旺旺……” 被忽然传来的犬吠声吓了一跳,陶然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出现在陶然面前的是一条牧羊犬,它身躯健硕,黑白相间的毛色很漂亮。 鬼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的…… “点点,乖,再叫姐姐不高兴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苏可正从楼上下来,她换了身衣服,手里提着箱子,看样子是医疗箱。 见到主人,那只名为点点的牧羊犬兴奋地摇着尾巴,它坐在原地,仰脖,挺胸,乖巧地等着主人走近。 “坏家伙,我回来了也不出来看看我?”苏可低头抚摸着点点,眼里满是宠溺。 “它叫点点?” “嗯,是条边牧,我是他姐姐。” “噗嗤……”陶然本来不想笑的,可实在没忍住。 “他九岁,我十六岁,当然是姐姐。”见他这个样子,苏可有些不悦,但还是一本正经解释道。 “原来他年纪这么大了啊。”陶然说这话时点点正伏在地上舔他裤子。 “它好像对你格外亲昵” “奇怪,点点对陌生人不这样啊。”苏可放下箱子,抚摸着它说道。 “你很喜欢它吧。” 陶然也低头抚摸起它来,它的毛发很柔顺,摸起来让人上瘾,和老家的土狗不太一样…… “嗯,爸妈都比较忙,总是点点陪我。” “不是敷药吗,怎么拿了酒精……”注意到茶几上她从箱子里拿出的医疗用品中,贴着医用酒精标签的瓶子,陶然有些困惑。 “用酒精可以消淤血,减少淤青形成,快,转过去。”苏可的妈妈是医生,她在她书房里的医药书上看到过火疗,于是就想试试。 刚才谈话差点都让她忘了处理淤青这事,陶然倒是提醒了她。 这不就是火疗吗,听上去也太不靠谱了吧…… 苏可边说着,边跪在沙发上,当看到她打开那瓶酒精时,陶然开始谎了。 “哎,你可别拿我当小白鼠啊!”他一边摇头一边喊着。 “好啦,看你那熊样,涂药总可以了吧。” 看着陶然那幽怨的眼神,苏可将酒精盖拧了回去,转而从箱子里取出碘酒来,样子很是不情愿。 “别那么紧张……脱掉上衣,躺好。” “……” “鞋印……”陶然转过身时,苏可才发现他衣服后背上的硕大鞋印和灰尘,她替他拍了拍,但几乎没有效果。 苏可想到黑子猛踩的那两脚,一时心情沉重起来。 “拍不掉么”陶然回过头问道。 “你回家的时候穿我校服遮一下,不然阿姨肯定会发现的。” 校服外套没有男女的款式区别,这个提议是可行的,也亏得苏可反应快。 “好。”听到苏可的提议,陶然放下心,将头又转了回来,他双手抓着衣服下摆,想撩起又始终不敢动手。 “真的不去医院吗” “我没事。” “快些吧……”苏可转过身打开医疗箱,给他脱去上衣的时间。 “谢谢你,苏可。”他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趴着,看着正在细心查看碘酒保质期的苏可,说话的声音很轻。 “傻子……” “……”陶然的脸又红了,与之相比苏可反应就自然地多,只见她用镊子夹起棉球,蘸上碘酒。等到碘酒不再自动向下滴,她便在陶然背部受伤的地方来回滚擦。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真有医生的样子。 他趴在沙发上,乖巧地就像在旁边观望的点点一般他怕影响到她所以不敢动。背部有轻微灼烧的感觉,但很舒适,他开始出汗了,他想象着棉球就像她的指尖,温柔地触碰在肌肤上 “苏可,你的手没关系吧。” “什么?”苏可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勒痕,“噢,我没事。” “叫我可可吧,朋友都这么叫。”苏可一边做着一边说。 “嗯,可可。” 陶然背对苏可说。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对一个人用这样亲密的称呼,在未认识苏可前,就算是再交一个朋友对那时的他来说都几乎不可能,又怎敢有如此妄想 “你的玉佩会发光唉。” “你说的是它吗,怎么会……” 用手摸了摸胸前的玉坠,陶然能感受到上面雕刻的细小纹路。从小到大,陶然就一直带着它,妈妈说那是他的护命符。 “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吗” “嗯。” “这是什么”苏可手指轻触他后背上一个药片大小的伤疤,心中一凛。 “这没什么……” “说啊!”她突然调高了音量,加重的语气让原本想撒谎的陶然一下愣住了。 “让他们用烟头烫的。” 他语气里满是不在乎,说完两个人都不吭声了,但苏可知道那话里的悲戚和心酸。 “他们不是人……” “现在好了,总有一天我会曝光他们。我们可以去找媒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陶然你愿意帮我吗” “……” “我知道了。”考虑到他可能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苏可不再往下说了,但心里却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她低头继续用棉球在他有伤的地方滚擦,又为他贴上了膏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弄好了,走,带你去个地方。”在最后将左肩上的伤处理好后,苏可把陶然的衣袖拉下说道。 “去哪?” 苏可故意表现出一副神秘样子,用手做了个挑逗手势,“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没等陶然反应,她一把拉起陶然向着楼上走去,那只被称作点点的牧羊犬跟在后面,看上去很兴奋,好像知道去哪似得。 穿梭在别墅连续的拱门和回廊上,陶然不禁又要再次为别墅的华美而感叹了,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圆形的高大拱窗,书房里纯黑香木桌以及精美的细雕书橱,简直是将中西的完美结合。 当然陶然是看不出什么中西不中西,香木不香木的,不过光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就足以让他吃惊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校服。回去的时候遮一些鞋印。” “嗯。” 拿到校服,陶然试了一下,竟意外很合身,“居然刚好合适……你好瘦!” 苏可感叹道,陶然也略微有些惊讶,自己的那件还挺肥大的。 “我们走吧。”走过长长的阶梯,陶然被带到了别墅的最顶处,那里有一间阁楼。 “以前我和点点经常到这里玩,这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 “小时候我和点点超爱钻进去,在一堆行李箱和旧纸箱中来回跑,可是长大以后我就很少来了。” 苏可一边介绍着,一边引领着陶然走进阁楼,陶然原以为要低着头进去,但阁楼并不矮,为此他也着实尴尬了一把。 苏可按下电灯开关,阁楼里一下便亮堂起来,整个阁楼的装饰和这栋别墅并不搭,暖色调的灯光要显得比别墅更温馨。纸箱里堆积的是一些旧物,陶然在那里看到一些旧书、以前的唱片、照片集,但看上去还很整洁,应该是经常被收拾的,除此之外,阁楼里还有一些玩具被放置在一个书桌上的收纳盒,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推开阁楼的天窗,是一个露天的小阳台,阳台上有一个透明圆桌,几株多肉植物,几把座椅,被有规律地摆放着。 陶然跟随苏可走上阳台,今晚的月亮不暗,光芒照遍阳台和阁楼的每一块地板,甚至连悬浮在空中的灰尘粒子都清晰可见,静谧的空间里苏可笔直地站立在陶然身前,沐浴在月光里,像是美丽的天使。 “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啊。”苏可突然回过头来,她打着手势,示意陶然坐在圆桌对面的椅子上。 “啊,哦”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呆呆的。”苏可笑了,笑容像是绽放的白兰花。 陶然没有回话,苏可也终于放弃了拿他打趣的念头。 “想听个故事吗”她望向他问道,目光又落在了阁楼中玩耍的点点,“关于它的。”她补充说。 “他的?”陶然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此时的点点已经完全陷入自嗨当中,一会儿在纸箱里滚过来滚过去,一会儿又叼着玩具用脚拨弄着。 “嗯。”陶然也忍不住被点点逗乐了,“说说看,我想听。” 苏可瞳孔闪烁,时间像是倒流回九年前…… 第11章 九年前的天使 九年前的一个雨夜。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辆在夜雨中疾驰的汽车猛地停了下来,车的保险杠不知被什么撞歪了,一只小牧羊犬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身上有被碾压的痕迹。 不多久,一个小女孩从路边冲到车前,跪在牧羊犬身旁。 “呜呜……唔……” 她抱着它哭,倾盆的大雨打湿了她的全身和牧羊犬的毛皮。周围没有行人,也不见女孩家人。 也许认为撞到的只是狗,肇事司机松了口气,环顾了下四周发现除了小女孩外现场并没有其他目击者,他悠闲地倒车绕过女孩和小狗尸体离去了。 就在肇事司机离开不久,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女孩和牧羊犬身旁,那街道本是空无一人,没人知道男子何时而来,他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 而伴随着男子的到来,离奇地一幕发生了,那原本已经死去的牧羊犬竟慢慢恢复了生气,它从地上爬起,舔舐起伤口来。 见心爱的宠物又恢复了生机,小女孩停止了抽泣。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男子穿着白衬衫,眼睛是冰蓝色的。 接下来更离奇的事发生了,下着大雨的天空忽然放晴了。男子抖了抖肩膀,竟展开了闪烁着赤色光辉的羽翼。 “快回家吧。”小女孩仰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望着男子,那男子也看向小女孩,那眼神本是冰冷彻骨,可这望向她的瞬间从中却流露出了怜爱,似乎有着融化坚冰,温暖这世间一切悲伤的力量。 男子扑闪着羽翼,缓缓离开地面。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就在男人要和黑夜融为一体时,女孩问道。 在半空中的他,稍有愣神。 片刻后回答道,“就叫我‘羽’吧” “……我讲完了。” 苏可的睫毛微颤,到得现在回忆起那晚的经历还是像梦一样。 在讲述途中,她注意观察着他的反应,当惊讶之色在他脸上流露时,她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果然他也不会相信吧。苏可知道这在外人听上去,确实就像是一则童话里的故事,很早前,她和佳怡、路遥甚至林穆都说过,他们说是梦,可她知道这根本不是梦! “他是天使?” “我不知道……” “你相信?”苏可试探着问道。 “我……说不上来,但我相信你。” “他很帅吧。” “那时候还小,不懂,但他很高,穿着白衬衫,眼睛是蓝色的,翅膀很威武,好看。” 说话时,苏可的眼神中流露出神往。 同时她也为陶然的态度感到激动——他是除郧公和自己以外,第一个愿意相信这件事的人,只希望他不是假装或者是想让她开心才这样说的。 “是梦吗?” “我发誓这不是梦!”苏可忙解释说。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陶然的回答很认真,他直视着苏可的眼睛,尽管当视线触及的那刻,他便因为羞涩有了想挪开的念头。 “人们总是下意识对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加以否定。我左手从出生起就存在无法用力的生理缺陷,查不出任何病理,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荒诞,所以那些不论多荒诞的故事似乎都没什么不可能了。” “真的查不出任何原因吗?” “嗯。很小的时候我听说,当一个人有想守护的人的时候,就会长出一双那个人的翅膀。” 陶然想起了很久前听村里老人说起过的传说,苏可的故事让他想到这个,很有意思的传说,就是太不讲逻辑了 “那岂不是人人都是天使了”苏可恬然一笑,她手指轻点桌面,这下反倒该她来质疑这个说法的可信度了。 “是啊,只要有想守护的人,人人都能成为天使。” “那就让我成为你的双翼吧,哈哈哈。” ……听到这话陶然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样的反应反而让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苏可慌张了。 “唉,唉,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啊!”苏可脸同样也红了,像是想要辩解,她用拳头不停击打他的背。 “疼,疼……”陶然用手捂着伤口,呲牙咧嘴的表情很浮夸。 “打到伤处了吗……打到也是活该,谁叫你……” “骗你的……点点,你姐姐好凶哦。” 陶然咧开嘴一声坏笑,见苦肉计不起效果,于是他端坐起来,在阁楼里玩地正起劲的点点听到声音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围着圆桌转圈。 “……行啊,连你也会开玩笑了!” 苏可这次打得更用力了,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个人刚刚受过伤。 “啊!真打到了,你还真下手……” …… “真的,你一点都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吗”打闹过后,苏可又想起之前的事,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不知道……对了,我们是怎么得救的?” “因为‘angel’救了我们啊。”苏可像是半开玩笑,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陶然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是你认识的那个‘天使’吗” “不是。” 见陶然对之前的事依旧没有记起分毫,苏可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忽然间语塞,她抬头望向夜空,不自觉被眼前的景象吸引,星光灿烂的夏夜,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在闪烁的繁星的映衬下像是温柔恬静、落落大方的东方美女。 “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看风景的人没有发觉自己也成了风景的一部分。夜幕下被月光笼罩的苏可更加美丽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那是陶然见过最好看的眼眸,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目光下移,苏可的碎花裙上血迹残留,被染红的图案像是绽放在夜晚最妖艳的花朵,又像是该隐的邪恶之眼。 “以后不要和我一起回家了,苏可。” “放心啦,今天他们吃到苦头,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苏可的视线终于因为这句话离开了那片星域,她定定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陶然低下了头,他知道要是今天苏可受伤了,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对不起……我先走了” 也没等苏可回话,陶然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阵不太悦耳的下楼梯声响。 “陶然……” 苏可喃喃自语,她环抱双腿,坐在阳台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独自失神。 片刻时间后,阁楼里一道白色人影出现,苏可立马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他用手抚着她的头发安慰,苏可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委屈。 第12章 好久不见 从苏可家回来,陶然便一路小跑向着家的方向跑去,已经很晚了,他知道妈妈一定在担心了。 那是介于新宛小区和附近施工工地的一处平房区,离苏可家还是有些距离。在这里住着的大多是空巢老人,和外地来的务工人员,因为拮据,陶然母子选择了这里。 陶然家隔壁住着的王奶奶便是一个靠收破烂为生的孤寡老人,每逢过年过节陶然妈妈总会接老人一起来过。若是在外面拾到有用的东西,陶然也会带回给奶奶,但前提是不能在学校周围,他害怕被同学耻笑,特别是新同学。 “妈,我回来了。” “你也真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出去找你了。”陶然开门的时候,妈妈正在门口穿鞋,看样子打算外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才刚刚步入不惑之年的妈妈显得格外苍老,几缕银发垂至前额,她向后捋了捋。 “嗯,今天晚自习在考试所以晚了些。” 客厅和卧室依靠一面墙挡着,陶然脱了鞋,径直向屋内走去。 “就算考试,也不至于这么晚吧,你嘴怎么了” 妈妈跟着陶然进了里屋,随手拿起针线和还没完成的围巾,在他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他嘴角没擦去的血迹。 “没什么,撞了墙。”这样的理由很牵强,但陶然实在想不到更好的。 他一边用手蹭着嘴角,一边努力避开她的目光,心里祈祷着谎言别被识破。 妈妈目光如炬,即使不看,陶然也知道,她正盯着自己,他的脸颊被灼得滚烫,低头打开书包翻弄起来。 不用说,这个谎撒得糟糕透了…… 半晌,陶母终于将视线移回到未织完的围巾上,对于这个由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最了解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撒谎,她都相信他的本意是好的。 “每天吃饭的钱还够吧,不够就多用些,老赵说他们家孩子每天要花十几块祁币吃饭呢。”陶母说的祁币是祁国的通用货币。 “他应该是剩下买零食吃了,食堂伙食很便宜,每天早餐我还能叫阿姨多加个鸡蛋,哪能不够”陶然愣了愣,习惯性地又撒谎了。 “那就好,多吃点儿,长高些。” “嗯。” 见妈妈没追问什么,陶然松了口气。忽然想起玉佩的事,他又问道。 “妈,我想知道这玉坠是从哪来的,我们家……应该买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吧。” “怎么忽然问这个……” 妈妈停下手里的针线活,针不小心扎到她的手,渗出殷红的血,她把手往里缩了缩,几乎不可察觉。 “那是你爸留给你的,你小时候体质差,他专门去庙里求来护命符,我和你说过。”这个自从丈夫背叛后努力撑起这个家、任劳任怨的农妇此刻望向儿子的眼神里有着莫名的意味。 “这样啊,那我忘了吧。”陶然摩挲着胸前的玉坠,冰凉温润是触及它的第一感觉。 虽然对于那个男人,陶然没有一丝一毫情感,甚至还有憎恨,但或许这是母亲最后一份念想,对于它,妈妈向来看重。不管玉坠是什么来历,陶然只知道他不能再惹她伤心了。 “对了,房子的租金又涨高了,今天房东来找过了。等租期到了,你就去读寄宿吧。妈后天就要走了,你大姨帮妈在厂里找了份工作。” “嗯”陶然点了点头,此前妈也离开过家几次,只是之前找的工作都不理想。如果这次能成功也是好事,家里已经很久没有稳定收入了。 “明天妈给你煮鸡蛋,从老家带来的还没吃完,不吃该坏了……” “然后再给你买台手机,用来联系……”妈妈念叨了许多,也不管陶然有没有认真在听,他走向盥洗池,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一边用凉水扑打在脸上。 “嗯。” “你快去洗澡吧,妈先打完这块围巾,天冷的时候记得戴上。” …… 屋外,月亮渐渐被云遮挡,看不清了模样。 一个女孩坐在某处不起眼的建筑边缘望着陶然家的方向,她晃着修长白皙的腿,妖媚的眼神里透着耐人寻味。 “好久不见,羽。” 星期五,母亲离开后的第一天。 两张百元的祁币被新买的手机压在桌上,那是母亲临走前留下的。陶然翻身起了床,屋外风声大作,风在摇摇欲坠的破墙间回旋激荡,它们呼啸着穿过罅隙与裂痕,夹杂着雨点想要钻进屋内,发出呜咽声。 “唔,下雨了。”陶然打着哈欠,来到窗前。 纱窗上破了个洞,是用一块旧报纸堵着的。在陶然母子还没有搬到这里的时候,洞就已经有了。 陶然移开纱窗,费力拉开窗门,外面正下着雨,雨点并不大,可风却威力惊人,陶然的头发在风中起舞,雨也伴随着风势拍打在他身上。 陶然讨厌这样的天气,这意味着等会儿上学,就算是打着伞,他的裤子和鞋子也可能被淋湿。 再次把窗关上,陶然站在镜子面前。只见镜子里的自己驼着背,穿着背心,背心被雨水打湿一片,头发乱糟糟地像个鸟窝,一双眼睛空洞无神,额头上青春痘又多了几个,看上去完完全全像个糟汉。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比他帅……” 陶然一边把镜子放倒,一边自我催眠,揉着脸走开了。 洗了头发,简单的洗漱整理后,陶然换了衣服——一件灰色印花卫衣,一条牛仔裤,一双劣质帆布鞋,这就是他现在一身的行头。都是妈妈换季的时候在超市买的,但即便这样,陶然也很满足了,学校的那两件春秋款校服他穿很久了。 靠在门边的伞用了三年,撑伞的伞骨有些生锈,一条伞骨已经套不上去了,光突突地杵在外面,显得很尴尬。 现如今外面风正大,陶然对它能不能当此重任,“活着”撑下来很是怀疑。 怀疑归怀疑,学总是要上的。 取了伞,背起书包,在门口踌躇了一阵,陶然还是拿起衣柜里妈打给自己的大红围巾围在脖间,尽管他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 关好门,陶然见到隔壁王奶奶坐在三轮车上,捯饬着雨衣。 “诶!然然。” 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是奶奶,她朝他笑,皱纹挤在一起,雨水顺着她帽檐滴落下来,打在三轮车把手上。 “奶奶,这么早就出去啊。”陶然笑着回应说。 “是比往常早些。现在你妈走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和奶奶说知道不儿”她憨憨笑着,从雨衣里伸出手,摆手道。 望着她的陶然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很多,又联想到母亲和自己,心里有所触动。 王奶奶这一生到底为谁而活三年前老伴亡故,北方人的她来到卡普顿。一儿两女都不孝顺,小儿子因为赌博把家里老房子卖了,如今妻离子散,人更是不知所踪。至于那俩女儿是探望过她几次,可于她生活又有何益 若不是这样的子女,她又怎会将近七十岁的年纪背井离乡,还冒着风雨,脚蹬三轮拾破烂为生 “上学吧!” 一个浓厚的东北口音打断了陶然的思绪,尽管把上学念成了“上淆”,但却让人倍感亲切。 “好。”陶然朝她挥手告别,心里已经默默把她当做了亲奶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是她让陶然感受到除母亲外的亲情。 到学校时还尚早,陶然把伞收起,放进门外的雨伞架,就进了门。取下围巾和书包塞进桌膛,坐在教室里自习不久,陆续来了不少同学。 那天的事已经过去几天了,但一想到,陶然的脑子就乱糟糟的。他们是骑摩托车来的,可是第一眼他见到他们时,几个人是坐在岔路口一个饭店外面交谈、观望六中的。 陶然清楚黑豹的活动范围,平常基本不会来法明顿中学这一带,太远。他也从未见过黑豹组织过那么多俩摩托,况且连项南也来了。从这几点看,他们很明显是有意蹲点埋伏。 但这就有些说不通了,他们没必要花那么大的代价去找他,自己不过是被当做程城的消遣物罢了,况且快离开莱恩中学的那段时间,他们也有很长的时间不在找自己了,而且后面他们为何要离开自己又为何突然晕倒 这一切都疑点重重,要弄清楚这些就要进一步考证,找到它们的内在联系。但想到可能要主动与他们交涉,陶然宁愿不知道真相。 他们既然又闯入自己的生活,就肯定不会轻易作罢。陶然心里清楚这点,他在想要是以后再遇到该怎么办。 正想着这些,陶然突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 “陶然。”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当他抬起头时,苏可正站在他面前,朝他傻笑。 “来了?”陶然也小声朝她打招呼道,外表波澜不惊,但心里甜意十足。最近和苏可在一起,这种感觉渐渐强烈。 “哦,校服忘还你了……洗了后拿给你。”他想起校服的事来。 “哦。” 苏可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坐到了后面,不多会儿她拿笔轻轻搥了下他后背,传来了一张纸条。 “伤好些了” 粉红色贴纸上清秀的字体,简直隔着字都能感受到苏可那颗少女心了。 转动了几下笔,要下笔时,陶然突然来了捉弄她的兴致。 “怎么,让我脱下给你看” 接纸条时,望着满脸不怀好意的他,苏可就猜测到大概了,打开看果然如此。 亏她一直还以为他是不问世事、清纯懵懂的小男孩呢。 呵,男人。 “那你还是死掉算啦!”她愤愤写道。 第13章 梅 大概在第三节数学课快下课的时候,天已经晴了,前排传来不小的躁动,他们窃窃私语聊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 听不清老师讲课,陶然稍有些皱眉,倒没在意他们谈论的,他歪头抄写着黑板另一侧的板书。 “哇,外面的女生真漂亮!” 同桌张晓狄突然望着外面惊呼了一声,与此同时不少人也将目光投向窗外,这下陶然才总算知道他们在聊啥了。好奇心驱使,他忍不住也侧过头观望。 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女孩,她一袭蓝裙,独自一人倚扶墙眺望远方。瀑布般的头发直垂到肩下,双腿修长白皙,背影气质极佳。 正看得入神,苏可用带笔盖的那端戳了戳陶然的后背。 “就那么好看”她歪着头,用带着鄙夷的语气问道。 陶然不耐烦得回了头,“好看啊,那么多人在看,你说呢” 他压着声音说,这应该是很客观的评价了,好看的女孩谁不想多看两眼 苏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了,但眼神里透露着赤裸裸地嫌弃。 没理睬苏可,陶然返头继续听课了,忍不住又朝窗口偷瞥了一下。 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教室里议论纷纷。以个人作为自媒体的传播力量是可怕的,不多会儿,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外面,离得远的同学也都仰脖瞠目,他们指着窗外惊叹。 教数学的刘老师大约四十来岁,人虽至中年但给人的感觉却一点也不油腻,他穿着正式得体,皮鞋擦得锃亮,教学也严谨。他往窗外一望,心中已然明了。 “怎么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要看我可以请几位同学出去看的。” 他将黑板擦在讲台上重重拍了几下,说道。 此言一出,还是起到了不错的震慑作用,当下教室中的窃窃私语便弱了下来,坐在左边刚刚几乎抻着脖子望的同学也只好把身子缩回,不敢造次了。 终于熬到下课,待得数学老师离去,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不少男生走出教室,在远处观望起来。 没出去的同学也都挤到右边靠窗这组隔着窗瞪眼瞅着。不光是男生还有女生。 这不儿,才刚下课,张宇明就一个箭步冲到陶然桌前了。他用手撑在他肩膀上,整个身子的重量压下,让陶然极不舒服。 “唉,唉,陶然你说她是来咱班找人的吗” 欣赏美女是欣赏美女,陶然还没八卦到想去打探别人的事。没理张宇明,他低头继续思索起数学课的例题来。 “也不知便宜了哪个狗贼。”见陶然不言语,他又嘀咕道。 “别人说不定是找弟弟或者妹妹呢。”张晓狄闻言附和了一声,为了更好的观摩,他把凳子往前挪了挪。 陶然啧了啧嘴,把张宇明的手从身上甩开,没搭理俩人。俄倾,旁边的张宇明突然激动起来。 “过来了,过来了!”他猛拍陶然肩膀喊道。 “卧槽,来了,来了!” “腿好长~” “真漂亮,这是谁姐姐还是女朋友啊……” “我就说不是背影杀手” 惊叹声不绝于耳,这下陶然终于坐不住了,他抬起头,想知道这个背影漂亮的女生到底是不是如他们所说那样“美若天仙” “请问,陶然是在这个班吗” 刹那间,教室里嘘声和惊叹一片。错愕了一阵,陶然才发觉整个教室的眼神都汇拢在了自己身上。 “我”陶然缓缓站起身,指了指自己,错愕还写在脸上。 他到现在还不明所以好吧,感受到张宇明抓着自己胳膊用力,陶然朝他摇了摇头。 “嗯。” 女生轻轻点头,这下陶然俨然成了众矢之的,他仿佛都能察觉到那帮男生对他的口诛笔伐和人身攻击了。 “你认错……”还没等他说完,陶然便被张宇明推搡着走到教室前端,站到了女孩面前。 好家伙,真是卖队友啊。 因为腼腆陶然低着头,脸颊不由地红了。暗自为交了损友痛恨惋惜的同时陶然更觉得眼前的状况不好收场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女生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像普通女孩身上香水味道,那香味很奇特,竟有种青草的芳香。 好奇什么样的女孩有这样的香味,陶然这才抬起头。 从样貌来看女孩至多双十年华,及肩的秀发,一双清澈湛蓝的明眸里却有种沉静淡然的气质,仿佛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打磨。 不得不说是真的蓝色眼瞳,那眼瞳灵动通透,除了是蓝色以外和苏可给他的感觉很像……该不会是外国人或者是混血吧,而且这种概率不会太小。 没人开口,两人一时对望,气氛有些微妙。 尽管欣赏美女是人之常情,但当真正面对面的时候,陶然却连正视的勇气都没了。况且女孩至少175往上的身高,比他还高上些。 “我们出去说。”女孩终于开口了。 听得女孩此话,陶然连点了几下头,他用手拉了拉卫衣,待在原地平复了好一会儿心跳,才快步走出去。 他知道女孩肯定找错人了,当着班里那么多人他没说出来。这下倒不必麻烦了,陶然心想。 女孩的蓝色裙摆随风摆动,像是那晚站在天台沐浴在月光下的苏可。 “请问你是哪位?”陶然抓耳挠腮,脸红心跳了一阵,率先问道 “我叫梅,伯母应该和你提到过吧。” “梅”陶然吃惊极了,眼神里流露着不可思议。 “嗯。”女孩微微点头,她略有不解地望着他。 要说陶然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妈妈曾不止一次跟自己提过一个叫“梅阿姨”的远房亲戚。可陶然也只是听过而已,甚至与这位阿姨还从未谋面。 用母亲的话说,那个梅阿姨知道咱家困难,总是过几年就会接济咱们一次。关于是什么亲戚,她没说,但陶然估计可能是出轨的爸爸那边的亲戚出于愧疚之类的原因选择这种方式接济。 但她年纪那么小肯定不是啊,那“梅阿姨”又和她什么关系而且怎么会有人单叫一个“梅”字……疑问实在太多了,看来这些只能问女孩了。 瞧出陶然脸上的疑惑和窘迫,那个“梅姑娘”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她掩嘴轻笑,当真是仙气十足……刚才没细看,这下离近看陶然感觉又和刚才不一样了。 女孩整个人神清骨秀,冰肌莹彻,一眼看去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咳咳……”女孩咳了两声,他这才发觉他望得太久了。 当下便觉得有火焰直烧到耳后,感到冒失的他立马移开了目光。 “抱歉。”他说。 “没事”女孩咯咯笑起来。“你就叫我梅好了。” “老家那边都是这么叫的。”她补充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所以要拜访下伯母,不知她……” “不好意思,妈妈外出打工了。” “哦,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了。”女孩莞尔一笑,她微微点头,双眸朝陶然扑闪了一下。 感受到那眼神似有捉弄,陶然一时间手足无措,绯红又攀上了脸颊。 “哪里。”不敢细去体味,他低着头,盯着帆布鞋,掰弄起手指来。 “嗯,拜拜,我们下次见。” 女孩又是一笑,将前额的几缕头发捋到耳后,她朝他挥手告别。 “再见!” 和女孩分别,没敢看她,陶然脸红着再次走进教室,感受到男生个个羡慕的目光,他快步走回座位前。 “唉,唉,那是谁啊!”张晓狄好奇地问。 “亲戚。”为了避免误会,陶然也不想说太多。 晚上的时候,雨又淋淋沥沥下了起来,到得后来已经发展为和清晨一样了。雨借风威,要放学那会儿,鬼哭狼嚎似得叫得贼恐怖。 最开始苏可想和自己一起回家,陶然就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现在经历这么一档子事,陶然自然感到后怕。 经过几天的商议和解释,苏可已经答应了晚自习回家不再跟随,但明显还是担心。在陶然几次劝说下,这才一个人先走了。 妖风肆虐,顶着风雨前行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伞身受到强大阻力到处乱摆,斜飞的雨点很快打湿了陶然的裤脚,他只好尽可能沿街道两旁的店铺屋檐内侧行进。 路过一家咖啡厅,迎面走来一个高个儿黑衣青年,他举着伞从陶然身边擦肩而过,那一刻陶然竟觉似曾相识。 这个男人在哪见过,脑子里一个声音坚定地喊出。 陶然一边回过头,一边在大脑信息库里疯狂翻找起关于他的记忆,与此同时那男人竟也回眸,双目对视,陶然从男人的眼瞳看到自己。 那男子表情有了细微变化,他朝陶然轻轻点头,嘴角浮现狡黠。 陶然的心怦怦跳着,仿佛读懂了那眼神要传达的含义和不同寻常。 脑海里一个红色诡异纹路和十字架一闪而过,一时间跳跃的火芒从他瞳孔迸发而出,转瞬即逝。 “别走!”陶然高声喊道,试图抓住男人,可他的身形突然虚幻,抓在手里地只剩空气。 “呼……呼……” 关于他的细碎记忆和盘踞在脑海里的奇异纹路随之消失。陶然的讶异之情根本无法言表,刚才究竟想到了什么,让自己那般失态 不是错觉,绝不是错觉,陶然可以肯定,那男人曾无数次出入过自己梦境! 须臾之中,天空放晴,太阳破云而出。原本漆黑的夜转眼天明,眼前的街道熙熙攘攘,男子消失无所踪了。 陶然半蹲在原地喘气,抬头望天,才猛然惊觉。 “呼……呼” 环顾四周,咖啡厅还是那个咖啡厅,陶然颤抖地站起身,喝醉酒似得跌撞在咖啡厅的玻璃门上。 望见一个学生打扮的人路过,陶然稳住身形,一下子冲过去抓住了那人衣领。 “现在……几点”他大喘着气,双目圆睁,看起来丧失了理智。 “七点十四……。”男生被吓得不轻,他抬起手,看向手表。 “几号?” “十月二十一”男生略有磕巴地回答道。 “十月二十一……十月二十一……” 陶然又重复了两遍这个日期,松开了手,大脑停滞了好一会儿,他才慌忙从兜里拿出手机,按下了电源键。 只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一行——10月26日21:17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前世的重要人物——梅终于出现啦,兴奋搓手手 第14章 灵符,旭,钟仪 瞳孔里的火焰熄灭,留下一张冷峻孤傲的脸。 灯光渐暗,行至一偏僻处。 他脚步微挪,感受到左侧墙垛传来响动,邪魅之笑在他嘴角浮现。 眨眼时间,几个黑影从背后袭来。 嚯地一声,眼前一片漆黑。 男子被贴上胶布,套上麻袋,他们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在他腰部打了死结,又强硬地将他的双手缠在身后,拖进了小巷。 “呜……呜……” 程城摸着下巴,从不远处走来。他用脚拨弄了两下躺着扑腾的“麻袋”,又在巷子口左右观瞧了一阵。 “都看过了,你放心,诚哥。” “终于抓着这狗日的了!看这次不把他整死。” 有人用脚来回用力踩碾麻袋,咬牙切齿地说。 麻袋就这样在几人的脚下踢踩了大约一分钟。程城微蹙着眉,渐渐没有动静的“麻袋”让他起了疑心,他摆了摆手,蹲下身用手捏了捏那人露在麻袋外的腿,心中不禁一惊。 “死了” 麻袋编织得并不严实,为了防止窒息,程城等人还特意挖了几个小洞。只是眼前没有温度的陶然仿佛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感到背脊一阵凉意,程城也虚了。 “打开……看看”他说。 因为那次的事情,黑子已瘫痪在床五日,像是中了巫蛊之术般,一个原本结结实实的正常人现在如同植物人一样整日躺在床上,他身子虚得厉害,无法行走,身子经常发冷。性情也大变,变得郁郁寡欢,对底下人大发脾气,摔杯子摔拐杖。 程城火怎么不大 项南也怕了陶然一样,他这才想着私下叫人报复陶然,在他回家必经的僻静小路埋伏。 原本只是想狠狠折磨一顿,可如今才刚踢踩几脚,人竟没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手下人也慌了,他们手忙脚乱打开麻袋,学着普法电视剧里的样子把手放在陶然鼻子下,居然真的没了呼吸! “死了……程哥” 一个惊恐地声音响起。 恐怖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程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完蛋了。才一分多钟时间,他怎么会死 可眼下的事实告诉他,陶然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尸体怎么处理要告诉项南吗父亲呢? 无数个问题塞满他的大脑,就在程城想着怎么处理尸体才能不被发现时,巷子口响起一道哂笑。 “谁在哪,别他妈装神弄鬼,出来!” 恐惧令得程诚丧失理智,他边喊着,手掏向了口袋。 那笑声又悠悠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宛若前来勾魂的亡灵。顺着声音望去,街灯下的声音主人渐渐现形,他将卫衣帽摘下,陶然的脸浮现在众人眼前。 “鬼……”程诚向后连退几步,惊恐万分。 他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回头望了望身后从麻袋中取出的“陶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程城向来不信鬼神,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黑子只是中风,但现在再联想到那晚的种种细节,他不由得直冒冷汗。 难道这世间真有鬼怪难不成从那晚开始陶然就被鬼上身了? “走!”不敢再做停留,程城当即带着人拔腿向巷子的另一个出口跑去。 可就在快要逃离之时,程城等人才惊悚地发觉两腿越来越用不上力,鞋子摩擦地面做着滑移,整整五秒也没能挪动半米。 陶然的脸庞狰狞起来,他的手猛然抬起,只见他们一行四人就仿佛提线木偶般被瞬间拉升至空中,紧接着便失重旋转起来。 “不要……”有人喊叫着,狭小的空间内几人在墙壁之间互相刮蹭碰撞,不知命运将归往何处。几人外衣和裤子口袋里手机、钥匙等物品从空中漱漱落下。 陶然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随之而来的是几人越来越快的旋转速度。忽明忽暗地街灯照在他轻浮的脸上近乎病态,他狂热的内心奏响了empireofangels和加百列的末日号角,恢宏的曲子由低沉转向高昂又再次低落下来,描绘的是第二次天使战争波澜壮阔的画卷。 曲终,他的手臂落下,几人在空中挣脱跌落,发出一阵闷响,也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出来吧。” 空中一道白芒飘过,连同空灵的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个白衣男人,他凭空在陶然身后闪现。貌若潘安嵇康,风姿特秀,别有一番道骨仙风。 “一个肺管破裂,三个肋骨断裂,其中一人还脑震荡,确定不救” 他袖口一挥,咧嘴笑道,好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陶然”白了他一眼,手掌翻转。旋即横七竖八躺在小巷的几人连同那个人形木偶一齐消失了去。 他的身形也模糊了一阵儿,幻做了雨夜里和陶然相遇的高个男子,同样也是前几日,出现在易欣酒吧,被林源称作旭哥的男人。 今天的他没有梳美式油头,也没有戴劳力士,长相和陶然十分相似。 “几个杂碎而已,没什么好可怜的。而且我改变了未来,世界线也会在一天后变更,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会发生。” 掸拂去身上的灰尘,旭轻声说,看上去和白衣男子十分熟悉。 事实上,两人也确实相识已久。 在十七年前天使战争中,旭沦为堕落天使,流落人间后,第一个认识的就是白衣男子钟仪。 多年来,为了阻止战争的扩大,有着相同理想的两人早已成为了密不可分的战友。 “灵符借到了?” “借到了。”旭边说边伸出手掌,露出了其中的玉佩,居然是陶然的那块。 “羽这傻逼,高傲了一辈子如今竟沦落至此。”旭的语气不无惋惜。 “虎落平阳被犬欺,怎让人不唏嘘” “最近活动小心些,我在附近感受到梅的灵了。” “我知道。哦,还有件要紧事要与你说。” 说到这,钟仪的表情陡然严肃起来:“黑天使那边果然开始动作了,前方战线吃紧。” “而且与此同时,世界各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常灵力波动。” “冥洞的事有确切消息了吗”旭点了点头,又问道。 “确定了,海上灵力波动强烈,几天内就会在卡普顿市形成冥洞。” “看来黑天使那边,是要借卡普顿市为跳板,有意让冥界干预战争了。” “是。若是这次没能阻止成功,不久波及三界的大危机就会来临了。” 钟仪的白色衣袂在晚风中微微摆动,忧虑流露在脸上。 “计划真的没问题吗?他现在是陶然,已经不是羽了……” “相信他吧,现在也只有他最有希望阻止这一切,之后靠你去跟他交涉了。” “嗯,接下来,是去问申要兵吗” 作为掌管地方的权天使,申手握重兵,向他借兵也是旭和钟仪今晚的主要目的之一。 “灵符就是虎符,借到了灵符自然要去会会他。”旭望向远方,坚毅地说道。 第15章 回到过去 地界世界线将于三十秒后变更。 检测到残余率上升,目前为037。 新数据登录中…… 注意:残余率会影响后续运行,请及时消除。 暮色阑珊,站在遥远天边的女子面色凝重地望向远方黑云下出没的闪电,这一刻天地似乎都在震颤。梅知道就在刚刚那短暂的一瞬,人间的世界线回到了五天前。 “这不可能!”陶然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手机屏幕,上面清楚地显示着:10月26日9:44——正是与男子打过照面后的时间。 可头顶的太阳和蓝色苍穹分明也是真实的。 南柯一梦难道说仅是刚刚与高个男人打了照面便让时空产生了错乱若真如那学生手表所显示的,那如今的时间相对没遇见他时整整倒退了五天有余。 不对,时间是增量,是永远向前的,与科学违背的只能是幻觉。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让时间逆行的神秘能力,那必然属于遥远的未来和更高等级的智慧文明! 陶然相信科学,但现在它却欺骗了他。对面街道大型商场的巨型led显示屏正播放着人气明星代言的广告,人行横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远处卡普顿市地标建筑江东中心大厦闪着朝阳照耀的光辉。 陶然的目光游离,仿佛此刻神隐于世,所见所听皆非现实。 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尽管还是不敢接受,但他决定先回学校,在那儿他需要寻找更多证据证明时间没有回去。捡起地上还湿着的伞拿在手中,他向学校走去,穿过熟悉的天桥和街道,他有意观察着周围人的神态和举止,他们都和平常无异。 难道说这根本就不是时间逆行,只是自己回到过去了,陶然突然意识到这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更加感到恐惧不安。 若是按男生说得七点十四算,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离七点三十的早读打铃时间已经很接近了。当初妈妈磨破嘴皮,还是主任看他可怜才破格进得法明顿中学……这样想,陶然不由得加快脚步。 在学校大门陶然看到显示日期的电子屏,心里一沉——果然是回到二十一号了。 冲到教室前,铃声已经结束。班主任陆泽站在讲台上,教室里安静的气氛让陶然感到不安。门虚掩着,他轻轻推门而进,小心翼翼地关好门。 正当陶然想快步走回座位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座位竟坐着别人。 不对,同桌张晓迪呢?怎么到后面去了……原本坐在自己后面的苏可现在坐在了第五组的位置,陶然环顾四周,整个班级的座位排布完全变了样,他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了…… “陆老师,我……”陶然环顾班级一圈,只好转头向陆泽求助。 “我好像找不到自己座位了……” 一段短暂的安静后,整座教室哄笑声爆发而出。陶然望着陆泽和同学讶异的表情,一时失了神,顿时那些惊讶和嬉笑的脸庞开始变得不真实。 刚跑完步带来的心跳声被迅速放大,某个瞬间,陶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白色空间,牛奶泼在墙壁上的乳白色,空间很大,好像没有尽头。 在这个空间里陶然看不清他们的脸,嬉笑声也渐渐变弱直到消失,空间里有束光照在陶然身上,他往那个方向望去,在光的尽头他看到了苏可,她也在看他,那目光带着打量,脸上是和其他人一样嬉笑的表情。陶然感到安心了些,他朝她走进。 “苏可……”他怯生生向她打招呼,却见到她的笑逐渐凝固,一会后露出的表情也是惊讶,还有好奇。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微微歪了下头,问道。 “我没事,你……”这回轮到陶然吃惊了,她怎么了? ……或者是因为在这白色空间的缘故,难道这都是梦吗? “同学,你的座位在第一组靠窗的位置。” 苏可语气里是对待陌生人才有的礼貌和拘谨。她用手指着左边,那里没有窗,还是望不到尽头。 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很快陶然见到了一个熟悉面孔,那是他的同桌张晓狄,他皱着眉正朝他快速摆手,示意他赶快回到座位。 陶然没去,他呆愣在原地,乳白色的空间开始坍塌了,视野变得狭窄,最后局限在了空间里极小的一个区域内。 很快,色彩回来了,耳边的声音也恢复了,陶然见到的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那是他的同学,教室重新安静下来。 陶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但顾不得想太多,他快步向张晓狄走去,在他旁边的空位落了座。现在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他的新位置了。 胡乱读了几篇语文书和英语书的文章,早自习很快过去了。到现在陶然才发觉现在正发生的确实不是梦,他问了张晓迪今天几号,得到的答案依旧是10月21日。 陶然记得今天是和苏可一起回家、被黑子等人围困在小巷的那天,难道那晚的事情还要再发生一遍吗? 想到这,陶然打了个哆嗦,他想到了去超市购买刀具,自己挨打被侮辱可以,他绝不允许苏可被他们那群杂碎恶心。如果注定躲不掉,他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提到苏可,陶然才想起刚才苏可对自己的态度,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到过去后之前的记忆也消失了吗?看这样子,不单是这五天的,刚才她表现得就如同他们从未认识一般…… 难道21号前一个月发生的事情也全部抹去了吗,她关于我的记忆也全部消失了吗? 越想陶然越感到不安,他急于想验证这个想法,却害怕它是真的,害怕苏可陌生的眼神。 一个上午快过去了,陶然就一直陷入这种不安的情绪当中,始终也没有勇气去找她证实。 在中午午休开始前的最后一节课,陶然收到了一则短信,这是新手机拿到手,他收到的第一条通讯。 “现在很惊讶是吗?你惊讶于回到了五天前,但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只有你知道。你的生活基本没有太大变化,但也发生了一些细微改变是吗?想拿回玉佩以及了解真相就来找我,政华路83号瑞雪咖啡靠窗第二排座位,中午十二点,我在那里等你。不来的话,以后都没机会了。” 是他!陶然想到了雨夜中相遇的男子,愤怒在心头升起,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他而起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佩想到玉佩,陶然果然发现胸前的玉佩不见了,他又浑身翻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 陶然清楚地记得,昨天,不,是26号那天他分明戴了的。早上太过惊讶于自己身边所发生的变化,陶然还浑然不知玉佩丢了。 果然被他偷走了!现在陶然对于那个男子更加愤怒了,他到底是谁?世道对他已是不公,他又为何还要对他这样 咖啡厅正是雨夜和男人相遇的地点。陶然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中午都一定要去见见! 第16章 预言家和时间掌管者 陶然来到咖啡厅,第二排座位前果然坐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雨夜里看不清那人的脸,陶然也不清楚是不是他。 他一身白衣,正安静望着窗外,从穿着到外貌无不透露着古风气质。 “你是想问为什么会回到过去吧。”陶然在他对面落了座,还没等他开口,那男人先说话了。 “是。”陶然坦言说。 “因为你在未来已经死了。” “未来?” “26日,也就是原本的今天晚上10点27分43秒,你于法明顿区民生路南进入正德路的巷弄失去生命体征,死因是失血过多。” wtf? 听到这里,陶然整个一张黑人问号脸,电信诈骗? 要真是诈骗,也没必要约出来见面吧。 男子也很清楚陶然的想法,刚才他讲完故意停顿,就是为了看他的表现。 “觉得我胡言乱语是吗?无妨,我还知道些你的其他身世。”男子讲话始终带着笑意。 “1998年4月9日凌晨1点50许,你于迈恩第二医院出生。那晚雷雨不断,生你时你的母亲难产,险些丧命。出生时你只有四斤三两,后发现有先天疾病——左手臂无法抬起亦无法用力,后经过医治只能提举轻物……” 随着男人的诉说,陶然脸色一步步变化,变得越来越吃惊。 因为他说的居然都是对的! 而且细节也如此详细,出生时刻都准确无误! “倘若我是那家医院的医护人员,我或许也会对这件事印象深刻。”陶然几乎脱口而出。 白衣男子的讲话被陶然打断,他先是愕然,旋即掩嘴轻笑起来,宽大的衣袂也随之抖动。 但陶然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双手在桌下不停掰弄着。 “你的母亲是瓦岗村的一名农妇,父亲则是邻村的木匠,家里排行老三,于你母亲怀孕期间失踪。” “你到底是谁!”陶然吼道,紧握的双手颤抖起来。 男子没有对提问做出回应,他低头摆动着瓷杯,不急不缓地继续说着。 “原本你就读于莱恩中学,9月19日你第一次转入现在的学校——法明顿中学。10月21日晚,你在离学校两百米远的新兴路与慈中大道的交岔口遭遇了骑摩托车的一行人,随后你被他们追击,八分钟后被围困在附近小学的巷子。五天后你死了,死亡事件与此事有关。” 男子语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又给陶然斟了一盏。 过程中他偷偷观望陶然,看到他的目光稍显呆滞,死寂的氛围一时围绕着两人。 男子所说,居然没有一个纰漏! 甚至连陶然不知道的细节,他也知道! 陶然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仿佛此刻他是身处海里的鱼,原本平静的水域,突然展开了一张无形大网,将他死死束缚在了原地。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人类未了解的另一面,那这个男子便代表了那个未知世界里的未知力量。 就像是渔夫与渔网中的鱼那样,在这种力量面前他做多少抗争都是徒劳。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力感朝陶然袭来。 好像他只是坐在男人面前,就被他看穿了一生的命运。 而只要他想,他便能随心所欲改变他的生命轨迹,改变这个世界。 “若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你相信,我这倒是还有件东西。” 白衣男子一笑。他抬起手臂展开手心,另一手挽着袖口。 手心中的物件逃匿至空中,是玉佩,系着红色的流苏,灯光照射下玉石闪着白里透青的光泽。陶然一眼便认出是自己的那枚,他忙从空中夺过。 玉佩对于陶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他将它戴于胸前,不曾在玉佩上系过流苏。 “你是昨晚的那个人吧。”陶然加重了语气。 “不,是他让我还你。” “哦,还未来得及介绍,抱歉。在下钟仪,那位是旭。预知凡人生死并掌管时间是旭的能力,他得知了你的死讯就将你送回了过去,我是替他来见你的。” “我死亡的详细原因呢?” “当晚你途经民生路被人拖入偏僻巷子,布袋蒙面,钝器反复击打后失去意识,最终死亡。” “是谁杀得我?” 陶然提问的声音有些震颤。 与此同时脑海里自然而然生成了自己死亡的惨状,胃里一阵恶心。 黑子、程城、项南或者是他们一起?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要至自己于死地! 陶然现在不得不相信钟仪的话了。回到过去已是事实,而他就是因为那条短信,才来和他见面的。 而且昨晚消失的玉佩也在他身上,还有关于自己身世的描述,以及将玉佩悬浮于空中的能力…… 他所做和所描述的一切都足以证明他的死是真的! “领头的叫程城,莱恩中学就读,我想你应该认识。” “其他人呢?” “对不起,我不能透露太多。” “因为你回到了过去,所以26号晚上他们可能还会埋伏你,你必须得想办法让自己不死。” 陶然在心里默默算着日子,如果真像他说得,那今晚和二十六号他们都会找来,只要那时候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等待公交车回家便能躲避了吧…… 苏可……想到苏可,陶然又想到了早上的事,难以名状的感觉。 “嗯,还有什么疑问吗?”察觉到他脸上的异样,钟仪询问道。 “既然是回到过去,过去的事情又为什么发生了变化?”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总之因为你回到过去,世界线变了,有些事就跟着改变了。我们不能直接插手改变已经预知的未来,所以只能在你死之前,将你送回五天前。” 陶然安静听着,心里却思量起了其他事。先是回到过去,然后又知道了自己的死亡事件…… 要是真如他所言,那自己对于他们这些拥有异能的人又有何价值?他紧盯着眼前的男子,他知道如果不清楚这点就永远不会了解真相。 “作为观察者,你保留了世界线变动前的记忆。你完全可以改变这五天内发生的事,命运在你自己手里。” 说到这,钟仪不想再解释了,他清楚自己说了这么多,陶然肯定听得也是一知半解。 “为什么要帮我?”陶然又问道。 “你是聪明人。我们帮你确实是因为有求于你。不过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下次再见时我会向你说明,在这之前你首先得逃过死亡。” “那么祝你好运!” 钟仪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如果你成功躲避了死亡,31号早上七点,我还在这个地方等你,那天周末你有时间吧。” “嗯” 第17章 逃避死亡 从咖啡厅回来,午休时间早已结束,陶然在外面小吃街吃了点东西,把手机时间调成了正常时间,旷了半节课才回到教室。 早上迟到,中午又旷课,换做平常陶然肯定会焦虑,害怕任课老师将情况反映给班主任,可回来后一整个下午,陶然脑子里回想的都是白衣男子的话语。 能逃避死亡吗?陶然没有把握,他想如果自己死了,妈妈一定会伤心欲绝。一天很快就结束了,陶然之后都没找苏可,今天只有在那白色空间里两个人有对话。 晚自习下课,陶然站在公交站台等待公交车,尽管天气不冷,也穿了外套,但他依旧感到一阵凉意。 那凉意很怪,自内而外侵袭着全身。他有些紧张,但没有很害怕。如果说在那凉意之中唯一能得到慰藉的事——那就是目前为止,苏可还没出现,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和自己一样陷入危险了。 陶然没买刀,白天在思想的反复斗争下,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陶然想,假如真的会死,还是希望自己死得体面些,来世也希望能活得体面些,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妈了。 现在,陶然的目光就死盯着公交车的来车方向,心里祈祷着自己要做的那路尽快到来,据白衣男子钟仪所说,今晚是他躲避死亡的关键——今晚尽量不要和那伙人碰面。 三分钟后,期待的公交车出现,陶然上了车。公交行驶了三站路,在新苑家园站,陶然下了车,下车后他就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没有路灯,四处黑漆漆的,只能靠别家窗口的光线照明,走的过程中,陶然一直目视着前方,直到看到家那排平房区,也都不敢看向别的方向。 这是最后一段路,陶然没敢放松,他慢慢加快步伐。 终于,当他打开家门,将门重重关上并反锁后,陶然才放下紧绷的神经。这一路上他都没见到黑豹那伙人,今天算是躲过一劫,但这只是第一天,还不能放松警惕。 在路过上次的岔路口时,尽管潜意识里他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往外望,但陶然还是忍不住朝窗外探去,在上次看到黑豹等人的地方,这次并没有看到他们。 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白衣男子所说的25日晚10点27分自己的死亡时间也安然度过了,这几天晚上陶然都没睡好觉,不是不想,是不敢睡太死,他怕自己会一睡不醒。 最后那晚最后的一个小时,陶然躺在床上一直盯着天花板的灯泡,很累也不敢合眼,有时候才闭上眼很快又会睁开,屋外时不时有过路货车开过的噪音。 就在这时候,陶然想到了苏可,五天来他们还是没说过话,他意识到自己关于上个月记忆消失的猜想并没有错,就连苏可借给他的校服也在家里消失了。 陶然想等到他成功躲避死亡事件后再找机会接触,如果没机会,那就这样吧,就当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虽然会遗憾,那又能怎么办呢,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大概在接近午夜12点的最后五分钟,陶然就盯着手机屏幕的时间,每一秒都十分难捱。屏幕的每次息屏,他都瞬间点亮,陶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看着时间一秒秒流逝,神经崩到了极点。 直到屏幕上的数字终于从25日23:59跳跃到26日00:00,陶然一颗悬着五天的心才终于放下。25号过去了,这意味着这次他不会死了。 很快,他趴在枕头上沉沉睡着了,这是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 六天后31号早上,陶然如约前往咖啡厅。 因为急于想知道钟仪帮自己的原因,所以陶然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 “首先祝你顺利逃过死亡事件,接下来……” 这次对话依然是钟仪先开的口,今天的他穿得休闲装,但还是透着古风美男的气质,像古装剧的男主角。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陶然显得不耐烦,直接打断了钟仪。他没有选择去问自己的疑问,而是打算先听他的要求。 对于陶然表现得不礼貌,钟仪也不恼,一抹轻浅笑意出现在他的嘴角。 “因为你是这个城市的御灵者。你不能在冥洞出现前死掉。”钟仪说。 “御灵者是什么” “所谓御灵者即操纵灵力的人。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但还是希望你能理解。灵是一种广泛存在于我们身边却不被人察觉的物质,就像磁场那样。它本身储存能量,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物质。”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陶然自然会觉得这人疯了,但这段时间的所有经历和钟仪那逻辑清晰的陈述已经不会让陶然产生任何质疑了。 他就如同刚具有学习能力的婴儿听着他阐述,并选择了接受。 那笑意在钟仪白净俊郎的脸上荡漾开来,陶然总是琢磨不透他的笑。 自称预言家的旭又是谁在这世界上是怎样的存在?陶然对此一无所知,而未知又往往最让人恐惧。 “今天晚上,法明顿河上会开启一道裂缝,它被称为冥洞,冥洞的那端连通你们所谓的阴间。一艘名为璀璨星光号的游轮会在当晚七点半从码头出发前往卡普顿岛,十点左右冥洞会开启,游轮也正好驶过它的下方,你需要做的事很简单,等到经过时,用你的玉佩对准它,启动封印术式将其封印,这就是我们需要你做的事。” 安静听完后,陶然低头,瞄了一眼胸前的玉佩,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它可不普通。它是灵符,这是你御灵的关键。” 钟仪又解释说,脸上依旧带着陶然看不懂的微笑。 “需要念咒语或者做什么手势?不用吗?玄幻小说都这么写……” 陶然在学校的电脑课上看过网络小说,问这话时他的语气很认真,但说完他自己多少也觉得好笑。 什么玉佩封印冥洞,也太老套了吧,现在小说都不这么写了…… “不必。灵有神冥两性,你可以理解为两仪或阴阳。他们之所以选择万圣节前夕开启冥洞,正是要借助当晚足够的冥灵,你的玉佩原是神界灵符,是‘至阳之物’。届时冥灵被吸纳进冥洞,而玉佩则会主动导引天地的神灵。阴阳相克,只要照做势必能让它发动封印术式。当然封印也有可能失败。” “若是封印失败呢……”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绝不会是好事。” “我该怎么进去?” “整个码头只有那一艘璀璨星光号会在当晚驶过冥洞下方,本来正常买票进去就行,但你需要先认识一个叫李七言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能保你平安。客轮里设有赌场,每天规模庞大的赌客会到船上参与赌博,而小七是赌场的打理人。” 赌场…… 陶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条贼船,要不是被钟仪救了他一命,他真不想去做这个任务了,怎么做个任务还要见赌场负责人啊! “到码头后沿法明顿河向南走,看到安泰酒店,去前台跟他们说找李七言,会有人带你去。” 钟仪讲得很详细,陶然默默记着酒店和路线。 “李七言是?” 一边记,陶然一边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他是和你一样的御灵者,我们会和他打招呼的。但到那边你要说是郧公介绍来的,不然他会以为是找他的赌客。” “郧公?” “是我的绰号。”钟仪解释。 第18章 璀璨星光号 在咖啡厅陶然又问了钟仪一些问题,当问及钟仪以及那个称作旭的身份时,他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复试探后,陶然发觉问不出什么便决定结束对话。 再离开前,钟仪给了陶然一张信用卡,还提议给陶然换身行头,理由是出入那样的场所,需要着装得体些。 陶然本想拒绝但最后还是接受了,毕竟是为他们做事,自己现在一副毛头小子打扮去见赌场大佬想想就挺傻的。 要说陶然为什么不假思索就答应钟仪,是为了报答他救了自己的恩情,不管怎么说,他和神秘人旭确实救了他,来之前陶然就想过,不管什么条件,只要他能帮就尽量答应。 随后,钟仪陪陶然在商场买了两套衣服和一双皮鞋。站在镜子前,陶然看着自己穿着休闲西服,竟意外很合适,也许是他比同龄人成熟的缘故。 “挺帅的。” 衣服都是钟仪挑的,他看着在镜子前系衬衫袖口的陶然,笑着说。 陶然没回话。他对衣服很满意,只是像这样的高级商场他从没来过,刚来的时候热情的服务员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特别是当她们围着自己推销各种衣服的时候。 这样的拘束感直到逛了好一会,也只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 付钱自然是钟仪,离开时他朝收银员点头,“谢谢,辛苦了。”他这样说着。 也许是注意到钟仪的高颜值,那个收银员捂着嘴笑得很高兴,她戴着口罩,可即使这样,陶然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由衷地欣喜。 不管什么时候,钟仪举手投足都显得风度翩翩且礼貌,陶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就像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东方君子,出身名门却富有修养。 和钟仪分别后,时间还早,陶然决定先在超市买些特价菜,再回家睡一觉。毕竟难得放假两天,这几天又都没睡好。 …… 上野湖附近,一个女孩刚走出一栋别墅大门,便见到一个年轻男生站在面前。 “苏可,有什么事吗?” 男生正是和苏可青梅竹马的林穆,看样子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是说在白鹤公园见吗?” 约定时间还没到,林穆就出现在自己家门前,多少让苏可感到惊讶。 “刚好想要走走,没事,现在去哪?” 两个人并行走在街道上,从上野湖吹过的微风携带着秋天的凉意。 “那就还去白鹤公园吧,这次比较急,和你边走边说。”苏可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视着前方。 “郧公说冥洞今晚要开启了,你也感觉到最近灵力初现的夜灵越来越多了吧。” “是的,晚上经常能看到那些夜灵,冥洞会出现在哪?”林穆问。 “法明顿河。” “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御灵者出现了,郧公让我们帮助他阻止冥界的人。”话说到一半,苏可的语气突然变轻了,似乎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让人为难。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使用灵力。” 林穆看上去很为难。 每次使用灵力,往事的痛苦就会浮现在脑海,但如果不御灵,那他也就帮不了苏可。 “我知道,你就当帮帮我吧,这次的事比之前处理灵异事件要重要得多。” 苏可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他们搭档了这么多年,她知道林穆从没拒绝过他。 事实也果然这样,林穆主动问起了任务细节。 “去哪找?” “冥洞下方,璀璨星光号客轮。” “璀璨星光号”林穆听到客轮名字时打了个寒噤。 下午五点多,吃过饭穿上白天的衣服后,陶然便从家里出发了。 去码头要做地铁,他之前跟母亲回老家坐过几次。陶然买了到法明顿河码头最近的那一站,票价四块。 正好赶上下班潮,地铁上人很多,陶然扶着地铁开门处的铁杆站着,窗外的广告牌飞速驶过,又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尽管钟仪给了陶然信用卡,但地铁用不了pos机,他是用现金付的,四块的交通费对节俭惯了的陶然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陶然妈妈临走前给陶然留了现金两百,还有一张银行卡,虽然妈妈临走前嘱咐说卡里钱不够就打电话给她,但陶然还是想节省些,做到尽量不问母亲要钱。 他也有找兼职,但是愿意雇佣只在星期天上班的临时工的店实在太少,平常上学没时间,他也只能每到星期天去问周边的店铺,碰碰运气。 出了地铁站,步行了几分钟,陶然来到河边。 近处不时传出河水拍打岸堤的浪声以及孩子的嬉闹声,这算是卡普顿市的度假胜地,不少年轻人和带孩子玩的一家人聚集在这里。 陶然顺着江边走,岸边有不少度假酒店,照钟仪说的,到了码头后,他又继续向南走了一段时间,人群稀少了很多。 刚刚还好,可是越接近目的地陶然越紧张起来,不光是因为将要第一次做游轮和将要见的人,还有对钟仪所说封印冥洞的担忧。天空真的会撕开一个口子,而口子的那边就连通阴间吗? 自己又真有能力阻止吗? 这所有的疑问,对陶然来说都是未知数。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安泰酒店出现在了陶然的视野当中,在这一排度假酒店中并算不得起眼,走过旋转玻璃门,陶然来到了酒店的大堂。 “我找李七言。” 陶然对负责接待的前台女服务员说道,声音听起来略有些胆怯。 “先生一个人吗?有预约吗?”那个女服务员问道。 “一个人,没有。”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对旁边的一个服务员小声说了什么后,女服务员走出前台,他们坐电梯到了九楼,走了一段时间后,她带着陶然来到一个房门号写着vip9320的房间。 女服务员先是敲了几下门,没听到回应,于是就直接用房卡刷开了门。 陶然注意到这是个很大的套房,房间很安静,陶然被领着穿过客厅,来到了另一个相对较小的客厅。一个男人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注意到陶然和女服务员到来,他望向两人。 “李哥,找你的。” “好,知道了,你走吧。”那个女服务员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男子放下手机,打量起陶然来,“以前没见过你。”他开口说。 “是,朋友介绍的。” 陶然说话时显得很拘束,眼前的男人很强壮,有着发达的肱二头肌。说话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方便问一下谁介绍的吗?” “郧公。”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以为听错了似得又确认道,“你就是郧公说的那个人?” 面对这样一位赌场的组织者,陶然说不胆怯是假的,一时他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错,他说有向你打过招呼。” 等待了好一会,他才小声回答说,说话时也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见到连和自己直视都困难的陶然,李七言多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只从郧公那得知晚上冥界有动作,要保他,但看他这样子,莫说是御灵者,就是普通赌客他都不信嘞。 “现在六点半快到了,在这边等一会吧,一会我带你到下边去。” “好的。” 谈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陶然在想是不是要和男人提郧公说的那些事,还有冥洞、御灵者这些花里胡哨的名字,但想了想他就放弃了。 一方面觉得说出口,有种中二病犯了的感觉,二是他也没主动提起,万一钟仪说的是假的呢,要不是之前那么多事情,陶然也不会相信…… 而且陶然对这个男人明显还有戒备,赌场组织者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随便坐一下吧,玩会手机,还有十分钟。”注意到陶然的紧张,男人指着陶然旁边的单人沙发说道。 “好的,我站一会没事,刚吃完饭。” “是吗?” 听到陶然所说,男子没有了再沟通下去的想法,他拉开身上的毯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第19章 上船 李七言收拾了一阵,穿好衣服,时间也差不多了,之后他带陶然来到一楼一个房间,一个十分年轻、穿白体恤小伙开的门:“七哥,这是” “送个人。” “那您直接打个电话就好了。” 看到李七言的年轻人很恭敬,他一边说一边引两人朝房间走去,房间里烟雾缭绕,除了小伙还有不少人,他们躺在床上和沙发上玩手机,但看到两人后,这群人立马改变了状态。 他们叫着七哥的同时站起了身或者端坐起来,表现得和白t恤小伙一样恭顺,陶然看见小伙将手里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按在了茶几烟灰缸上。 “那我这边就不陪你了,他会带你去的。”李七言对陶然说了一声,自己留在了房间。 “一定照顾好他。” 就要走时,他又对小伙叮嘱了一声,随后转头对陶然说道,“到了船上,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我在五层。” “好。”陶然点头,离开酒店时天色已经昏暗,穿过酒店前种满棕榈树的道路,两人朝码头走去。 “看你挺年轻啊,第一次来?”年轻人主动向陶然打起了招呼。 “是啊。”陶然回应,怕漏破绽的他并不想和小伙交流太多。 之后小伙递来一根烟,陶然拒绝了,一路无言,好在不久后就到了码头。 “票买了吗?” “哦,还没买。” 到了码头进站大楼,不少人在行李搬运处排队等待,因为没有行李,那人就直接领着陶然到了售票大厅,之后陶然用钟仪的卡买了票,当听到售票员报出的两天游玩价格4200祈币时,陶然傻眼了,要不是小伙在旁边,他估计都要叫出声来。 过了安检,小伙没有到众人排队的信息登记处排队等待,而是带着陶然坐扶梯上了二楼,又来到一处通道前,陶然看到上方写有贵宾通道的标识。 小伙用身上的卡片刷开通道门,穿过通道,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艘河上的游轮映入眼帘,游轮发出迷人的光彩,看上去辉煌气派。 随着距离的靠近,陶然越感到它的巨大,像是一座巍峨山峰。 法明顿河虽然叫做河,但或许称呼它江更贴切些,发源于科拉山脉的它流量很大,流经祈国三分之一的国土。 “七点半准时出发,赶不及的就不等了,别跟他废话。” 接到一通电话,年轻人看上去显得很不耐烦,“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直接上船就行。” 对陶然说话时他语气明显缓和下来,之后他双手递来一张黄色卡片。 “这个给你,休息一下或者直接去玩都行,有这卡就能进。”说完他一个人转头回了码头大楼。 陶然看着手里的卡片,除了cfr的缩写外就没有别的特征了,从外表看根本不知道有何用处。 陶然想或许是通行证之类的,瞧了一眼后他就放进了口袋,心里轻松不少——少他跟着,自己也不用怕说错话了。 穿过两排站着穿红衣服的迎宾人员的浮桥后,陶然登上船,随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大堂,大堂面积极大,各处挂着万圣节的装饰还有放在大堂中央服务台桌上用南瓜盘子装的糖果,不少刚上船的人聚集在这里。 陶然打量着身边人,发现其中有带孩子的年轻夫妻,佩戴统一样式帽子像是跟团游玩的老人,说笑中的年轻人和穿白制服的工作人员,看样子像是个超大型的商场大楼,很难想象这里藏着一个赌场。 在大堂的身份登记处,陶然出示自己的身份证后,工作小哥操作电脑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先生一个人?” “一个人。”陶然回道,看样子自己一个人游玩加上未成年的身份让他感到好奇。 “好的,这是您的房卡,在明天下船前我将暂时保管您的身份证,祝您游玩愉快。” 向小哥表示感谢后,陶然来到大堂中央展示的内部构造图前,想着先找到自己房间,但看到地图的陶然傻眼了。 他这时才了解到这艘船竟多达18层,内部有着各式各样的娱乐设施,6到9层是吃喝玩乐,10到13层是客房,14到18还是吃喝玩乐,其中7层一整层是商场,有不少珠宝、手表、服饰的店铺,看起来主要经营奢侈品。 其他除客房以外的楼层则分布着包括餐厅,剧院,球场等众多娱乐设施。 还真是人间享乐的地方,陶然心里感叹了一声正打算离开,但这时地图第五层的标注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在这张内部构造图上,每一层都清晰标注了每个设施或店铺的用途,没标注也能从起名方式就大致猜测是什么地方,但这一整个楼层仅仅只有cfr英文缩写,是和他们给的卡片一样的缩写,不大的字体,也没有其他注释。 “五层” 陶然想到离开前李七言说的话,意识到这一层应该就是开设赌场的地方了,他们用这种不算隐蔽的方式来隐藏,再加上能在主要接待外来游客的游船上开设博戏场,想来也是有不小势力的。 只是陶然不清楚的是,钟仪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离开大厅,陶然打算先坐电梯回房间。电梯是全景电梯,能看到江边的风景,下方漆黑一片,身在其中倒也感觉不到正在上升。 从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码头了,看来船已启航,陶然掏出手机看了眼现在的时间是19:36,距离钟仪说的冥洞开启还有段时间。 陶然打算等下还是要去趟博戏场,一方面毕竟李七言是钟仪说的保护自己的人,等下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另一方面虽然是博戏场组织者,但考虑到自己提到“郧公”这个介绍人时,他和之后那个年轻人对自己还算客气,陶然因此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 心里思量着这些,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房间所在的11层。房间不大,十来平米,两张床,还有卫生间,和普通酒店没什么不同。 床边有一个密封的窗户可以看到夜晚法明顿河的景色,天上有稀疏的星星出现,岸边则是万家灯火。 来时陶然只带了挎包,里面放了充电器和洗漱用品就没有其他物品了。将挎包扔到床上又在房间四处打量了一阵,陶然这才想到房间没有阳台。 按钟仪说的,他还要找甲板好做封印术式! 直到现在陶然还觉得这故事的发展简直就是小说里的情节,但愿不是钟仪的恶作剧吧。 电梯没有直达五层的,根据指示图坐电梯到达6层后还需要找设在另一处通往六层以下的电梯,刚到六层,第一眼看到的是几家餐厅,日式料理、火锅店等,一路向前走,按照地图在一个健身房的转角处陶然发现了那座电梯。 和几个中年男人同坐电梯穿过一条宽敞的走廊,在一座大厅门前站着两位外国迎宾小姐,她们穿着性感,身上的衣服金闪闪的,像是鱼的鳞片。 “几位先生您们好,欢迎光临tonriver”那其中一位金发碧眼的外籍小姐说道。 第20章 法明顿河赌场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陶然正想进入,另一位外籍迎宾小姐开口了,说着一口流利的祁国语言。 陶然愣了一会,不久从袋子里摸出那张印有cfr的黄色卡片,那小姐见过卡片点了下头,做了个职业性的微笑,“请进。” 陶然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后面的几个男人同样出示了会员卡,也顺利进入,看来会员的身份并不难获取。 “o”陶然念叨着刚才外籍小姐念出的单词,只能听出是个c开头的单词,陶然英语不好,也没有智能手机可查,他大概猜测是赌场的意思。 这样一来cfr缩写的意思也就明了了——法明顿河赌场。 进入大厅内部,光线较暗,首先见到的是泛蓝光的游戏厅,陶然顺着地上花花绿绿的地毯,经过几家商店和餐饮店,左拐右拐走了不少距离,这才看到道路两侧摆放着不太能看懂干什么用的椭圆形桌子,这里的人很多,每个桌子周围都有数十人围着。 四处传来赌客们的吆喝声,陶然鼓足勇气,凑到了前面。 “还差一万。” “加钱一万!” 不太能听懂他们的对话,陶然看到两个女人被围在赌桌的中央,似乎是在荷官下注阶段。 “有没有加五的。”其中一个女人问道。 绿色的桌子上放着红色和绿色的筹码,在桌子背后的墙上有块大屏幕,记录着一些数字和赌局情况。 “一兜子给他上到位!” 只见赌桌上一个男人突然喊道,将手里的筹码几乎都推向了赌桌中央。 “嘿,你这刚赢几把,别连着本钱一起还给人家。” 赌桌上像是和那人同来的伙伴劝道,但似乎这劝说没有改变男人的决定,人群里传出一阵嘘声。 陶然没有选择继续观战,他抬头继续观察着博戏场的环境,前方可以看到商场,在左手边的位置还可以看到ktv,舞厅等地方,和游轮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区别在于它更像是一个复合娱乐中心,为了配合赌场打造而成。 赌场人来人往,陶然思考着现在的处境。他清楚这里赌客众多,要找李七言可不是件容易事,既然已经找到入口,再花很多时间寻找也没意义。 这样想着,陶然便决定离开。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地上是花花绿绿的地毯,头顶是昏暗的灯光,像迷宫一样的环境让陶然找路找了不少时间,原以为是原路返回,谁成想是来到了另一侧的赌场! “你来了!” 忽然有人朝自己打招呼,陶然一看竟是来时送自己来的年轻人,当下心沉了下来,他可不想被怂恿着上赌桌。 “是” “怎么不玩几把?” “我来得早,已经玩过了,只是想过来开开眼。”陶然故意装得镇定,谎话也一早编好了。 “什么开眼不开眼的,七哥刚可是跟我说你是旭爷、郧公那边介绍的,能跟他们,你见过的场面可不会小!” 年轻人笑起来,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出手来,“我叫阿炳。” “陶然。”陶然握住那只手,回道。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是。” “没事,我带你去见七哥,多逛逛就熟了,这可是个好地方。” 年轻人前后对待陶然的变化不可谓不大,看来所谓郧公、旭爷的称号还是有些分量的。 陶然想了一下拒绝了,“不了,你等下代我向七哥问个好就行。” 其实他不是很想去见那个叫李七言的人,他心里还是有些抵触这个人的,总感觉在那个叫李七言的男人身边有种莫名的压迫力,确认他在这里并且能找到他,陶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叫阿炳的年轻人张张嘴,似乎想劝说又止住了,“你一个人也没意思,我带你随处逛逛吧。” 这次陶然没拒绝,他默许地跟在阿炳的后面。 “你看,那边那个房子就是码房,兑换筹码的地方,无论你是带现金,信用卡还是只带手机,都可以换成筹码,赚了筹码也可以在那里换钱,方便得很!” 顺着阿炳手指的方向,陶然见到一个不大的房间,桌上放着不少现金,pos机,还有两台验钞机使用着自动验钞的功能。 “这里的玩法很多,像百家乐,轮盘,扑克,21点啊,这些玩得人最多,还有一些小众的玩法都有。”阿炳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陶然是否能听懂。 他领着陶然朝一个赌桌走进,又向陶然解释说,“这个叫揭宝,最简单,你看” 阿炳说起劲来,陶然随意听着,反正他也不需要真的搞清楚游戏规则。 阿炳一边说,一边拿起赌桌上的一个黑碗赌具开始演示起来。 “就两枚硬币,由庄家在赌桌上转,就这么转,然后啪!!”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顿,把手里的碗猛地扣在桌上,把陶然也吓了一跳,“就这么突然拿个碗盖住,每个人去猜正反面就行了。” 在阿炳一顿激情解说下,陶然也算了解了一些玩法规则,这人倒算是有意思,陶然也主动问了他一些问题。 “这里有钱人真不少啊,一局游戏就几分钟,每个人下注都是五千,一万的去下,真他妈猛啊!” 说到这,阿炳竟主动介绍到了赌场抽成,他小声继续说道,“除了庄家赢钱,博戏场会把每局现金的百分之十抽掉,你想想那得多少利润,每天不知道多少人在这输掉几万,十几万哦。” “嘿,我知道这些钱对你们来说都是小意思。” 紧接着,他又不好意思地加上了这么一句,他是将陶然认成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哥了。 陶然听到这些数字,意外表现得很冷静,现在他也渐渐融入这角色中了,思索了一阵,他问道,“那些输光钱的人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吗,到码房,我们有人办贷款啊!” 和阿炳聊了许多,陶然对这个地下行业有了更深的认识,所谓贷款应该就是高利贷吧,又聊了一阵,陶然找了个头晕的借口,阿炳便送他出了赌场。 “你们这啊,就是绕的人头晕。”陶然吐槽道。 “我刚来也老找不到路,知道为啥这样吗?找不到路自然不就留下来玩了吗?” 阿炳自问自答着说,陶然几乎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 “没有钟表,没有窗户,都是同样的道理,就是要让人在里边玩得忘记时间。” “下次再来玩吧,记得来找我。” 阿炳挥手跟陶然告别,陶然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眼里有光闪着似的。 “好,到时肯定来找你。” 阿炳不比自己大多少,如果不是步入这条路,也许他也会有个光明的未来吧,陶然心想。 和阿炳分别后,陶然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刚刚在赌场,当着阿炳面,陶然不敢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看时间,这会出来看时间竟已是九点四十。 距离冥洞开启仅剩20分钟,看来必须抓紧时间先上甲板了! 第21章 冥洞 从电梯的内部结构图中,陶然很快便注意到了八层标注了甲板(船尾)的位置,来到八层首先进入的是一个大的自助餐厅,穿过餐厅在窄窄的行道间,路过一个攀岩室,一个水上乐园,向着船尾的方向行进了一段时间,陶然便看见了通往甲板的出口。 刚到外面就感觉到了很明显的凉意。河风吹拂,能闻到空气里夹杂着从河水中带来的湿气。 幸运的是,甲板上的人不多,陶然左右观望了一阵,发现有几对情侣和带孩子的家长,于是他向着船尾无人的地方走去,距离冥洞开启还有最后十分钟,他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着冥洞的降临。 星空下的江面如同一条黑色的绸缎向前滑动着,陶然看着轮船雪白的尾迹一直延伸到迷蒙的夜幕中。 冥洞长什么样?天空开个口子,会不会把船上那个被父亲举过头顶、扎双马尾的小姑娘吓哭呢? 陶然脑子胡思乱想着,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十点。 抬头四处张望着,陶然想要在星空中找寻钟仪所说的冥洞,但除了那几颗稀疏的星星,他看到的只是和身下海面一样的无边黑幕,仿佛那河面就是后者在地球上的小小剪影。 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天地冥灵最旺盛的时候。 “它停住了。” 甲板上,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停止了向船首行进的脚步,跟在他后面的男人穿着单薄的风衣在风中哆嗦了一下身子,两人正是之前约定前往星光号的苏可和林穆。 在两人眼前出现的是一只狐狸,它通体雪白,在这夜色中像是一团发光物,只是它身形虚幻,像是一盏不稳定的光源。 只见那狐狸转了头,它微微动了动鼻子,随后像是被惊扰到,快速朝着船尾的方向拔腿跑去。 “夜灵狐会追随冥灵强的地方,快追!”苏可说着,两人也随着狐狸的方向跑去。 从船头到船尾需要经过船体内部,那狐狸奔跑的速度很快,在行道间,两人躲避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游客和服务员,紧跟在后面。 路的尽头是一处上升的台阶,通往船尾的出口就在此处,在一阵急促的追赶后,只见那雪白的狐狸在台阶处停下脚步,于是走在前面的苏可打断了正大口喘气的林穆,示意他声音轻些。 狐狸的身形渐渐真实起来,它竖起尾巴,又向后退了几步,像是惧怕着什么。 就在两人观察着狐狸的动作,静悄悄朝它靠去时,一道耀眼的白芒从通道口出现,伴随而来的是船体一阵剧烈的震颤。眼见苏可就要向着行道间的墙壁摔去,林穆立马伸手扶住了她。 白芒持续了几秒后消失,待到两人睁开眼睛,那狐狸已经消失了踪影。 “居然消失了,也真是的……” 正因狐狸消失,苏可感到无语时,突然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了。 那声音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像是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苏可的耳膜。 “罗马!罗马!”那声音像是这样说着,苏可的灵魂此刻似乎都要被它震穿。 伴随那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落下,苏可也不管此刻自己的状况,她摇了摇头,一个人迅速冲出了出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天空中撕裂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口子,约两米宽,和漆黑的夜空形成了鲜明对比,而在白色裂缝前面一个身穿银白色铠甲的男人就那样凭空站立着! 视线朝正前方望去,偌大的甲板上空无一人,不对,在靠左侧船舷的揽桩前有个黑点,是个年轻的男人。 那人蹲着,可能是被刚才的声浪压在了地上,他的目光也望着白色裂缝方向。距离太远,苏可没法看清男人的神情,但她能想象他此刻的无助和恐惧。 在男人身前,有什么东西如萤火虫一般闪着微弱的黄光,和刚才的耀眼白芒相比,那微光简直不值一提。 此时法明顿河上狂风大作,涌动的浩大**拍打着船体,好在船身巨大,苏可没感到特别强烈的摇晃,只是那大风将帽子和头发吹起,像是要把她抓上天空,于是她往船内退了些距离。赶到的林穆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说不上话来。 “英灵吗……” 林穆的声音颤抖,他是从郧公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英灵是从冥界被召唤来到人间的亡灵,通常是古代的著名人物,灵力极其强大。 在上船前,苏可和林穆都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英灵,天上男人此刻散发出的灵力之澎湃,就算是经常处理灵异事件的两人也从未见过。 “晚晚?” 苏可向谁呼唤了一声,随后懊恼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英灵的威压对晚晚这只夜灵狐来说还是太大了,今天它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苏可看着船上的男子摇晃着站起身来,又抓住了空中“发光的萤火虫”,男子正是刚刚到达甲板的陶然,而萤火虫则是他的玉佩。 随后那天上男人身后的白色裂缝又泛起了一阵涟漪,随之出现的是一柄长枪,枪尖泛着银光。那男人反手抓住长枪,旋即急速向下方俯冲而去,身体在天空中拖出一道白芒。 定睛一看,他是朝陶然冲去的! 长枪刺穿甲板,陶然迅速闪开了身形,混凝土碎块轰然落下,将下方商场摆放名贵手表的奢侈品专柜砸了个大洞。男人口中依旧大喊着罗马,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陶然,像是被激怒了。 紧接着他握着长枪的手发力,横着划去,伴随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甲板被划过一条重重的痕迹。 陶然连滚带爬,险险躲过,随后他猛地站直身子,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钟仪的话,“遇到危险就去找李七言,他会保你安全。” 这样想着,陶然撒开腿就向船舱跑去。陶然速度极快,仿佛用出了平生最大的潜力。 “快快跑!” 苏可惊恐地发现,随着船上男子朝自己这边跑来,那提长枪的男人也跟着冲了过来。林穆像是还被眼前的场景惊呆,苏可来不及思考,她推着林穆,几人一起向着船舱里面逃去。 那男人口里嚷着罗马,转瞬便出现在了出口,随之带起的气浪让门沿都产生了形变。 “锵!” 他高举手中的银枪朝前甩去,银枪呼啸而过,长枪竟就从苏可长发末梢穿过,直直射在了三人前方的墙壁上。 转过行道间转角,陶然直冲进餐厅内部,巨大的自助餐厅大厅此刻竟空无一人,之前热闹的人群仿佛都随着冥洞和男人的出现从这世界消失了去。 “五层”,“通道”——来不及想那么多,此时的陶然脑海里就只剩下这几个词语指引着他的行动。 得快点找到李七言,不然就真要命丧此处了!他心想着。 就在刚刚,游轮上方,一个发光的白点出现,然后迅速扩大,变成了书桌大小的裂缝,陶然刚想举起玉佩,按钟仪说的封印,那男人就出现了,时间快到他根本就反应不及,随后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迅速审视目前的环境,陶然发现就在自己的前方靠右的位置有着一处消防通道,正当他要朝那跑去时,一股力道袭来,陶然躲闪不及,西服和里面的衬衫立即被扯开一道口子。 那力道之后击中了自助餐厅中央放置各式食物的大型台子,被击中底部的食物台随之倾倒,陶然侧身躲过。 一声巨大的闷响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清脆的碗碟破碎声和其他器皿撞击声,连带着附近的桌椅砸落声,近处红色的番茄汁、各种菜汁和西瓜水流淌一地。 陶然回头望去,只见那男人的枪身被红色的火焰包裹,枪尖上更是被浓焰缭绕,汇聚着可怕的能量,刚刚的攻击就是从这枪尖迸出的。 没有丝毫耽搁,陶然继续朝前冲去,越过一些桌椅柜台的障碍物,推开消防出口大门,他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游轮的下一层,本想着一口气,直冲到五层,但此刻陶然却意外停住了脚步。 让他停下脚步的原因是从刚刚出口方向传出的一声尖叫。 “啊!!” 那是一道凄厉的女声,原本这些都与陶然无关,现在的他还没脱离危险,他本应该继续跑的,但那声音却让陶然的心不由得猛颤了一下。 那声音怎么那么像苏可? 陶然绝不会听错,和那晚被黑子等人堵截在巷子里,她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就是苏可的! 是陶然这段时间一直牵挂着的苏可的呼喊 【作者题外话】:摆碗求票,银票就好吖,orz拜托各位观众老爷呜呜 第22章 李七言 刚刚在逃亡的过程,陶然清楚身边还有两人和自己在一起逃生,求生的本能让陶然没法注意身边人的状态,但回想刚刚擦身而过女孩的样子,确实和苏可有几分相似。 要是找李七言就太晚了,他得去救她! 这样想,陶然下定决心回去,他并非赤手空拳,他想起钟仪说的玉佩。 陶然内心鼓足勇气,几乎是跳跃着台阶,又冲回了邮轮八层,打开消防通道门,果然看到了苏可。 只见眼前那男人一手提枪,一手扼住了苏可的咽喉,她被高举着,两只脚离地,不停踢蹬着。 情况危急,苏可的脸涨红,已经不再发出声音了。 刚才并没有看清男子的样子,现在陶然才发现男子身穿锁子甲,蓄着欧洲人一样的络腮胡子,卷曲的黄色头发,血红的眼睛深陷在眼眶中。 “放开她!” 一个穿绿色风衣的男人大喊着,男人神情显得十分慌张,手中拿着在刚才的碰撞中缺了一个脚的座椅,陶然定睛一看,竟是班里的林穆! 他把座椅往身后举起,随后猛地朝男人投出,只见那座椅飞速朝男人面部砸去,但在碰到男子周身几十公分处时,便像是撞击到了坚硬物一般顷刻散架,碎片也四散飞去。 担心苏可的安危,陶然见不起效果,赶忙扯下刚刚戴在头上的玉佩,抓在手上。 他向后退了几步,正要朝几人冲去,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见到林穆这番举动,那发疯的男人竟意外甩开了手中的苏可。 苏可被甩出很远,陶然还想接,但只见她纤细的身体如同一颗流星一般,一直飞出了自助餐厅的隔板,摔进了餐厅的隔壁房间。 骇人的撞击声音没有响起,几秒钟,陶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沙沙声。 陶然的心脏陡然狂跳起来,他从行道间向着餐厅隔壁冲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儿童公园的泡沫球泳池。 “苏可” 陶然一头扎进那泡沫池中,很快扒出了被掩埋在花花绿绿泡沫球里的苏可。 “咳咳” 在她后背拍了拍,一段时间后,陶然看见她苍白的脸庞渐渐恢复红润。 太好了,她看上去没事。看到这一幕的陶然,心跳也随之放缓,回归了正常水平。 “是你” 睁开眼,见到陶然的第一面,苏可的眼里也流露着难以置信,果然她也是才发现一起逃跑的是陶然。 又是咳嗽几声,她又赶忙说道,“林穆,快去救救林穆,英灵他打不过的!” “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见她连连点头,陶然转身就又朝门口退去,在离开泡沫池,被充气泳池绊了一跤后,他又回头对她说道,“你注意安全,最好别” “你快去!”苏可催促着,又是几声咳嗽。 时间紧迫,陶然回到餐厅大厅时林穆竟还未被男人捉住,只见林穆绕着一个大立柱和自助餐厅结账柜台和男人周旋,周身竟隐隐有着闪电环绕,而男人则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追着。 “罗马,罗马!” 他愈发愤怒了,他张着嘴还是怒吼那个意大利首都的名字,眼睛像是燃起了火焰。 好景不长,秦王绕柱式的周旋并没有坚持太久,男人再次将长枪扔出,这一枪并没射中林穆,但竟将林穆的风衣定在了地上。 林穆反应也快,立刻就要脱去风衣,但这耽搁的几秒足够让他陷入死地了。 “外国佬,你妈的,看这里!” 危急时刻,陶然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和肺活量朝着男人喊道。 从刚刚男人放下苏可追林穆的那一幕产生出的想法,陶然猜测那男人丧失了理智,任谁攻击他或者语言挑衅,他都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陶然的想法没错,果然那男人怒吼一声,抓起长枪,放下躺在他脚下双腿发抖的林穆,朝自己追来。 陶然随意用右手抓起身旁几个椅子,朝男子甩出,之后向着早就计划好的方向跑去。 陶然没朝男人扔,他知道他被灵力护着受不了伤害,所以投掷瞄准的方向是男人追自己的路上,但扔出去的椅子并没为陶然逃跑争取到多少时间,椅子被他踩得粉碎,这回男人速度更快了,转瞬便接近了陶然。 陶然不敢进小的房间,怕进入死胡同,短短几秒钟后,在行道间疾驰的他惊恐发现,他和男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范围,男人几乎伸手就能够到他了! 万般无奈,他只好撞进一侧没锁门的房间,又将房门反锁。 “杀掉你,杀掉你!” 门外传来男子的狂吼,陶然思考着现在的处境,他知道反锁的房门根本不能阻挡住男人,这是一个水上乐园,现在是秋季,所有的设施都锁着没有对外开放,没有可供藏身的地方。 但随后他惊喜地发现,就在这个水上乐园的另一侧还有着内部通道,而顺着通道望去,通道的尽头有着通向其他楼层的电梯! 天无绝人之路。 随着陶然向电梯跑去,身后大门倒地的轰鸣声也随之响起。 陶然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冲到电梯旁,见到电梯此时正处在17层,于是他慌忙按下了八层,他还记得五层有钟仪说的那人。 “快啊,快啊!!!” 陶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男人提枪,眨眼功夫就逼近了陶然! “啊!” 就在男人冲到自己面前时,陶然拿起兜里从自助餐厅找到的胡椒粉,揭开盖,就向着他脸上呼了过去。 胡椒粉起了作用,男人捂着眼,痛苦叫起来。 “啊唒” 一整罐的胡椒粉弥散在空气里,陶然也被呛到了,但他还是趁机将罐子里剩下的胡椒粉一齐朝男人眼睛甩去。 “13,12,你他妈快啊电梯,快啊!!” 看着电梯还在缓慢下行,陶然心急如焚,这里已是死路一条,再没有步行出口供自己逃生了,这从阴间来的男人丧失了理智,他知道要是等男人恢复过来,自己只能任凭他宰割了 没多久,男人从胡椒粉攻击中缓过劲来,尽管还是睁不开眼,但狭小的空间,陶然已经没有了保护自己的道具。 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陶然知道求饶不会有用,那么眼下 就只有玉佩了,陶然将玉佩死死抓在手上,玉佩没有像刚刚在甲板上发出黄光。 和陶然刚刚激烈奔跑从而发热的手掌相比它十分温凉,用手摩挲着那质地细腻的表面,陶然静静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不多会儿,男人睁开了眼,看上去已经彻底恢复了,他还是喊着罗马,一把就将陶然按在冰凉的电梯门上,随后他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其提在手中。 与此同时他右手举枪,枪身攥紧,略微向后,看样子他想一枪捅穿陶然的心脏! 陶然的手中还死死捻着玉坠,他在期待神迹的发生。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你就看看我这个从小没了父亲的孩子吧,我愿余生虔诚地信奉你,假如你能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给我孝敬妈妈的机会” 陶然祷告着,被死死抓着喉咙的他就快要透不过气,一股股暖流像是从他抓着玉佩的左手掌心处产生,在左臂横冲直撞着,让他感到涨热得厉害。 但他张开手却发现,手中的玉坠依旧黯淡,最后摔在了地上,这次它没有飘上天空发出光芒 这次或许就要死了陶然这样想,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痛苦并没有来到,就算他下手再怎么迅速,但刺穿身体的痛苦可不会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松手吧,杂碎!”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大脑撞击的眩晕和剧痛,陶然睁开了眼,只见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前,是李七言。 【作者题外话】:摆碗求票,银票就好吖,orz拜托各位观众老爷呜呜 第23章 御灵者 “随你是哪个英灵也好,阴间大佬也好,我要保的人你杀不了。” 李七言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虽然见识了发疯男人的强力手段,但眼前的李七言却意外地让陶然很有安全感,感觉脑后湿湿的,陶然用手摸了一下,手上都是红色的液体,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头流血了。 也不知李七言是何时出现,但眼下他就是出现在了陶然和男人的中间,陶然发现他的周身萦绕着淡红色的光团,或许应该称之为灵。 陶然将刚摔在地上的玉佩摸进口袋后,被按下按钮的电梯门此刻终于打开了。 之后他便感觉到那来自李七言的光团将自己也包裹了进去,随后,像是有股子推力将自己送到了电梯里。 “去五层,那里能保你安全!” 李七言朝电梯里的陶然喊着,说话时他还一直盯着男人,就像是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 陶然听了李七言的话,就想着挪动身子去按五层,但要移动时才发现自己刚刚摔到了腿,要站起来还有些困难。 电梯门开启了几秒,又再次缓缓关闭 “罗马!” 见电梯门就要关闭,男人又开始动作了,他撞开李七言,一把长枪迅猛刺进了电梯门里,躺在电梯里的陶然慌忙低头躲过,抬头一看,那枪尖就直直刺在电梯内壁距离他头部二三十公分的地方,锋利的枪尖此时映出了他惊惧狼狈的脸。 尔后,电梯门因无法闭合,又再次开启。 “你的对手是我!” 男人刚想拔枪再刺,只见李七言从远处飞起一脚,猛地踹开男人,长枪从男人手中挣脱,掉在了电梯和八层地板之间。 电梯无法从外面关闭,陶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按下了五层,他伸出脚想把地上的枪蹬出门外。 李七言见状,朝陶然点点头,又说道,“下去处理伤口!”说罢他一把抓起长枪,又朝着男人投掷过去。 陶然接着按下电梯闭合按钮,在缓缓闭合的门缝里,陶然见到男人躲开长枪,又将长枪吸在掌中,随后电梯完全关闭,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打斗了。 电梯来到五层,陶然的头还是有些晕,他扶着扶手,待了一会才踉跄走出门外,顺着宽阔的走廊朝前望去,之前的两个外籍女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脸,阿炳。 “你怎么在这” 见陶然步伐不稳,阿炳忙上前扶住了他,“你流血了。” 见到陶然脑后的血迹,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纸,就要擦拭,陶然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回答我的问题。” “你应该注意到了这个游轮除了我们几个,空无一人了吧。”阿炳松开陶然的手,擦拭起来,“现在没有船医,我也找不到包扎的东西,等一会儿吧,只能等七哥了。” “什么意思?”陶然问。 被阿炳一路扶着,陶然来到原先的赌场大厅,果然看到昏暗的环境下四处都空无一人。 “这艘船被施了结界,要等他们打完后,才能把游船的人放出来。” “你也是御灵者?谁施的结界?”陶然抬起头,望着阿炳,显然是被阿炳说的话惊到了。 “你看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我才是被你吓到了,还以为你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阿炳说着,一边扶着陶然在一家饮品店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小声嘀咕着,“我要是御灵者就好了。” “说清楚。”此时陶然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他很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你看,我给你分析。”阿炳说到这,清了清嗓子,看样子又要长篇大论一番,他说,“刚才说船上的人都不见了,就我们几个,这说明什么?” “别卖关子!”陶然这回急了,打断了阿炳。 “行行行!说明我们都是通灵者,能不被结界屏蔽,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你今天看到的。” 阿炳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御灵者是像七哥那样的人,至于结界,应该是七哥放的,只是将人从某一区域消失这种程度的结界,还是比较容易放的,但施展结界,体力消耗也会变快。” “通灵者和御灵者的区别是什么?” “那区别可就大了,通灵者说白了也就是一些能看到灵的普通人,御灵者可牛逼,懂得使灵术,比如七哥,那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陶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经过阿炳的这番解释,他总算听懂了。只是眼下的问题是钟仪说他是御灵者,但自己却没有那惊人的能力,他给的封印冥洞的任务也让自己给搞砸了。 想到钟仪,陶然还不清楚他还有那个叫旭爷的身份,他想,要是他们能动手,又何必让自己这个不能操纵灵力的普通人去做这苦差事呢。 陶然想着这些,阿炳又说了一堆,刚刚他也没听清,只听他一拍桌子又说道,“刚刚啪的一下!我靠,人一下全没了,七哥跟我说出去一趟,让我在电梯等他,这不就等来一个你嘛。” 说话的档口,陶然惊奇地发现,对面的小吃店柜台前穿黑围裙的店员竟突然出现在了视野中,耳边变得热闹起来。 近处一个小女孩手里举着冰淇淋,冰淇淋不小心掉在了女孩粉色的上衣上,站在她旁边的年长女子忙掏出手帕擦拭,看样子是女孩的妈妈,“你这丫头,吃个东西也不好好吃!” 随后一个饮品店的服务员走进,向着两人打起了招呼,“两位先生,要喝点什么,冷饮热饮?” 陶然没有回答店员,摇了摇旁边同样望着街上恢复的人群正处在懵逼状态的阿炳,问道,“他们打完了?” 长时间思索了一阵后,阿炳作出了解释,“嗯也许吧,也可能是不在船上了,这样封印估计就解除了。” “先生?”直到店员再次发问,陶然才发觉女孩已经站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哎呦,您流血了!” 那女孩看到了陶然从头上一直流到额头上的血迹,惊呼了起来。虽然血已经不流了,但陶然这副模样也确实够吓人的,加上衣服被划破漏出的胳膊,就像是从密室逃脱里逃出来的npc。 “实在不好意思,那个饮品我们就不要了,谢谢。”陶然说着,一把拉起阿炳,就朝着店外走去。 “着什么急啊。”阿炳立马挣开被扭疼的手腕,又左右活动了一下。 “打得过?”陶然又再次问道。 “你是不知道七哥猛的,之前在别的地方开博戏场,好家伙!有人闹事,折手指,啤酒瓶砸头” 阿炳说着,陶然突然用力按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声!” “没事儿,自己的地方怕啥!” 甩开陶然的手,阿炳看上去没有一点畏惧,似乎还有着一些骄傲,又说了一句,“而且还有旭爷罩着呢。” 听到这里的陶然却沉默了,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身在怎样的环境当中,他们做的即使在祁国也是犯罪活动啊!一向胆小又受人欺负的陶然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般境遇。 “回到刚才说的啊,七哥旭爷对普通人来说那是神人,但你要说和冥界的人对打,那还真不知道。”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赌场这边的休息室,阿炳喊了船医,他们这边经常也有因赌钱打架的事情,船医是少不了的,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陶然的头被套上了一个白色头罩。 处理伤口的时候,陶然才发现自己新买的西服划破了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胳膊。衬衫也坏了,这几件衣服还很贵,难得有件好衣服,陶然有些心疼,他想着等回家的时候自己再补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胳膊没事儿,也不知李七言有没有脱离危险。 “要避免剧烈运动,好好休息。”陶然听着船医叮嘱着,站起身就要从兜里去拿钟仪给的银行卡。 “你是摔傻了还是真有钱啊!”阿炳见状,伸手又把陶然的银行卡按回了他袋子里,笑了笑,“我们自己的船医!” 送走船医,阿炳随后打开了一个休息室的储物格,从里面他拿出了一顶黑色针织帽,“丑死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帽子戴在了陶然头上。 “不用”陶然条件反射般地就要把帽子拿下,在他朴实的观念里,拿了别人东西总是需要拿什么东西偿还的。 阿炳指了指休息室一面墙上的镜子,笑着说,“还不用,你自己看看丑不丑!” 只见镜子里戴头套的自己就像是顶了一头老奶奶的假发,陶然很快主动抢回了阿炳手中的帽子,阿炳笑得更开心了,他说,“你可别掏你银行卡出来哈,老子这里只收现金。” 第24章 再次相遇 陶然突然想到自己离开时,苏可林穆两个人还在男子和李七言打斗的八层,心里担心不下,陶然于是便想上去看看。 阿炳因为要看场子也就送别了陶然,临走前陶然留了电话给阿炳后就回到了八层。 在电梯里,陶然惊奇地发现留在电梯内壁上的划痕已经消失,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同样出现在了八层,看到这一幕,陶然印证了自己的观点——果然除了五层,游轮的各处也都恢复了生机。 仿佛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这场变故似的,还在开心享受着这趟豪华游轮旅行带来的美好。 来到八层的陶然直奔自助餐厅,原先倾倒的食物台恢复了原样,摆放着各式精美的食物,找了几圈没发现人后,陶然又来到苏可之前摔进的儿童乐园里,但却仍然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那男人疯起来可是真能杀人,陶然不敢放松,又在几处房间找了一番后,还是没找到。正当他失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此时传到了耳朵。 “陶然!”那声音透着欣喜,陶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苏可林穆正朝自己的方向奔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苏可围着陶然转圈,似乎是想查看他四处的伤势,当然她没揭开帽子自然也就没能发现头上的伤口,只是盯着那针织帽,她看了好一会儿。 “有点冷才戴的。”陶然解释说,毕竟刚才他没带帽子,现在突然戴着这样一顶奇怪的帽子,他还是要给个合理点的解释的。 “嗯嗯。” 随后她仔细查看着陶然那被划破的袖子,在发现胳膊安然无恙后,他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了摇。陶然看到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嘴角是向上弯的,可以看出是真的很开心。 “你们也都没事吧。”陶然问道,虽然已经看到两人,但当得到他们的肯定回答后,陶然也为此感到开心。这样一来就是皆大欢喜了,只要李七言那边没事就好了。 “刚刚真的谢谢你救我,要是没有你,我们说不定都那啥了。”陶然的思绪被林穆打断,只见他朝陶然伸出手,真诚地说道。 那件绿色风衣已经被他脱了,现在的他穿着一件白衬衫套着一件无袖黑色针织衣。 “哪里。”陶然一边握手,一边回道。 “真没想到你也是通灵者,陶然,你和我们一样。” 寒暄过后,苏可又开口了,显然她有着太多的问题,陶然也同样如此。紧接着陶然说出了受人所托从而来游轮的目的,但他却没有提及钟仪还有赌场这些细节。 “我们也同样受人所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郧公” 说到这儿,苏可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试探陶然的底细,这可难倒了陶然,他没想到苏可竟也认识钟仪。 他还不知道应该向两人坦白到什么程度,既然都有着通灵的本事,那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钟仪和自己的敌人呢,这些年的成长让陶然习惯提防所有他还没有完全信任的人。 “没听说过。”陶然朝两人撒了谎。 “也是,郧公说这世上的通灵者很多,没那么巧。” 苏可听到陶然的回答点了点头,随后提议说,“吃点什么东西吧,你们不饿吗?” 林穆自然是接受了这个提议,陶然也没拒绝,之后几人便在一家火锅店落了座,苏可询问几人是否能吃辣,得知林穆不能吃辣后,她便向服务员点了一个鸳鸯锅。 “嘿,吃火锅压惊。”林穆说着,将几碟羊肉片倒进刚点着的火锅里,之后的一段时间,苏可林穆两人不停向火锅加菜,陶然却一直无动于衷。 他先是盯着墙面摆放的广告牌:“四川火锅,热情似火”看了一会后,又转向了隔壁的铁板烧,那里有个料理师在一个铁板面前,双手拿着锅铲,将一个鸡蛋颠来颠去。 “等会儿,哎呀,那个熟得快,等下加就好!”苏可一边对急着加菜的林穆说着,一边注意到了没什么兴致的陶然。 于是她放下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了,陶然?” “哦,没什么,我不太擅长这个”陶然说的是原因之一,他从没吃过火锅,也害怕会弄错,担心到时让大家吃不好,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还想着之前的事,想着李七言的安危。 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疑问,陶然又问道,“对了,那之后你们有看到那个男人吗?”陶然说的男人自然是一小时多前从冥洞出来,差点杀了他们的男人。 “没有,我和苏可躲在那儿童乐园的角落里,之后外面热闹起来,才发现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林穆一边吃着一边回道。 “你呢?最后怎么逃出来的。”苏可向陶然问道,眼神里像是还有着后怕,想想也是,经历那样的事怎么能不怕呢。 “那男人没追上我,我按了电梯去了别的楼层。”陶然回道,又再次选择了隐瞒。 “这就奇怪了,那男人会自己消失吗,好在我们都没事。”苏可感到有些疑问,随后又见到陶然一直不动筷子,她竟一手接过他的碗,往里面夹起菜来,“你刚才说辣不辣都行哈,那我就随便夹了。” 行吧,也不是吃不了看着苏可一个劲儿从辣锅里捞东西,陶然这样想着,最终也没有选择制止。 她果然还是和之前没变啊,要是她还有之前的那些记忆就好了,陶然又开始为这事遗憾了,这段时间他不知道为此想了多少回了,就算有着一些不堪的回忆,但那也同样有着对陶然来说特别珍贵的美好时刻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是从那地方出来的,这事就诡异得很。”接着苏可刚刚的话茬,林穆又继续说道。 他吃得很快,看上去也确实饿了,喝了口橙汁后,林穆打了个嗝,又补充说,“所以就不能拿正常思维去想。” “有道理呢。”苏可抿着嘴,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火锅的热气渐渐升腾到空气里,感到有些热的苏可脱下了外衣。 陶然看了看餐厅钟表上的时间已是午夜十二点过三十分,竟已是到了这个时间,也难怪从不吃夜宵的自己没吃饭前也有些饿了。 几个人吃过之后有些乏了,陶然和林穆将苏可送到她位于十三层的房间后,过道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陶然,今天谢谢你。”一开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但林穆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平静。 “没什么,你也是啊,救苏可的时候很勇敢” 陶然想了半天,最后从诸多词汇里挑选了勇敢这个词。 刚刚吃饭的时候,陶然就有注意到:他不时瞥向苏可的眼神,主动递纸巾以及苏可给自己盛菜望过来的目光陶然也不是很木讷的人,他知道男生做这些一般意味着什么。 “那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林穆插着口袋,盯着前方,陶然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林穆,之前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高冷和傲慢的劲儿又全都回到了这个叫林穆的男人身上。 陶然不知道林穆是怎样看待自己的,但至少在苏可这件事上,他可不想被别的男人压一头。 要不是苏可忘了那一个月的回忆,他们本就是更要好的朋友! 第25章 坦白 第二天清晨,船在卡普顿岛的码头停下了,本来几人来游轮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游玩,于是陶然三人都没有选择下船。 上午几个人在船上的商场逛了一圈,在球场打了会儿羽毛球,之后是在剧院观看游轮的演出度过的下午时光, 黄昏时分,几个人来到甲板,坐在游轮的躺椅上,欣赏法明顿河和岛上的美景。 夕阳下,河面金光粼粼,但另一侧的河面则被庞大的游轮投下了一个黑色巨大剪影。 昨天出现白色裂缝的西方天空,现在就只剩下了即将下沉的太阳和几片被染红的云彩,那个被划破的口子再没了踪迹,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似的。 陶然盯着天空发呆,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阿炳的来电。 他望了一眼苏可林穆那边,林穆在和煦的河风中闭着眼睛,苏可则看着甲板一侧对打网球的几个年轻人。 陶然这才放心接通电话,电话那侧传来阿炳的声音,“七哥回来了,说有事要找你。” “七哥他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 听到李七言没事,陶然从昨天开始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说,哦,七哥说要是你和你那两个同学在一块,你们就一起过来。” “他认识他们?” “这我哪知道,你赶紧来吧,五层老地方。” “哎”陶然还想说点什么,但电话那头挂了,再打过去时,对面却不是阿炳,是个说话粗犷的男人。 他说阿炳去忙了,有什么事可以打他电话。 挂了电话,陶然这才发现阿炳打的是座机,自己又没留他手机号。 “陶然?”放下手机,陶然听到身旁的苏可喊自己。此时的她将目光从网球场转移到了他身上。 “咋啦?”陶然不自在地捏了捏鼻子,重新在椅子上躺好。 “帽子。”苏可指了指他头上戴的那顶古怪的帽子说。 “啊?” 当发现她指着昨天阿炳给自己的那顶帽子之后,陶然打起了哈哈, “这帽子挺好的咋啦” “昨天也见你戴着,今天也戴着,和西服都不搭,好丑!” 陶然没带别的衣服,身上穿的也还是昨天被刮破的休闲西服。刚刚在商场,苏可提议给他买件衣服,他也不肯。 只见说完话的苏可站起身来,伸手就想取他带的那顶黑色针织帽来, 陶然见状忙伸出手阻拦,两人僵持了一会,他将她手腕攥在手里,可能感觉有些暧昧,过了一会,他又主动放下。 “今天一天都戴着,也不是很冷,昨天吃火锅那么热,也不摘帽子。” 见他阻拦,苏可倒想看看他拿什么辩解。 “怎么了嘛,看你心事重重的?” 见陶然被自己说地哑口无言,又一脸凝重,苏可语气里已是有了一点小脾气。 这么长的时间,林穆自然也注意到两人的谈话,他坐直身子,也望向了这边。 “我也有些事情要和你们说。”陶然思索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 “昨天我没逃掉,头是那时受的伤。” 陶然说着,摘下了帽子,漏出了里面的白色头套,被摔伤的后脑勺早已结痂。 “陶然你” 看到伤疤,苏可惊呼一声,又回想起了昨天的场景。 随后陶然一五一十向两人坦白了昨晚发生的事,当然也提及了郧公钟仪、李七言、赌场,还有阿炳刚刚打电话要约见三人的事。 说完后,苏可和林穆都震惊了好一会儿,他们还从来没从郧公那里听说过这些! 没想到就在这临溪,就在这璀璨星光号上,竟有着和昨天拿枪男人同样实力的御灵者! 看来李七言就是郧公口中说得那个需要他们协助的御灵者吧,苏可猜测。 “我不是有意隐瞒” “他现在在你说的赌场里?” 林穆向陶然询问道,他早就从堂哥林源那里得知璀璨星光号赌场的存在,但却没想到竟会这么巧。 听陶然讲完,两人都很想去见见那个叫李七言的男人,于是陶然戴好帽子带着两人离开甲板,来到了游轮的第五层。 那两名穿着性感的外籍女郎这次依旧出现在了大厅入口处。 “欢迎光临,tonriver,先生女士,请出示会员卡。”那个会说祁国语言的外籍女郎说道。 陶然这才想到只有自己有阿炳给的卡片,当下犯了难,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给阿炳打电话的时候,苏可扯了下他的衣袖。 “陶然,你是不是有啊?”她小声问道。 “有是有,但我只有一张。” “要不试试?” 正当两人商议着,那女郎笑了一下说,“尊贵的会员先生,一张卡就好了,您两位先生和女士都是可以进的。” 听到女郎说的,林穆率先进入大厅,陶然尴尬地望了眼苏可,苏可则向陶然做了个鬼脸,也跟着进到内部。 “玩得尽兴,先生,万圣节快乐。” 正当陶然要跟随两人脚步进去时,那女郎突然在身后又说道,听到万圣节的时候,陶然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才想到今天是万圣节。 而万圣节前夜,鬼怪出没的传闻没想到竟成了真的,他差点就被昨晚出来的鬼要了小命 在原地振作了一下心神,陶然快步追上两人,走在前面引路,第一次来的苏可显得很兴奋,兴高采烈聊了好多。 相比之下,林穆就淡定得多,他很少左右观望和表现出好奇,这多少是出乎常理的,第一次来赌场不应该是这种反应,陶然也猜不透这男人的想法。 苏可问了好多问题,陶然对其中好多事情一知半解,刚想说些阿炳给自己介绍的东西时,林穆却回答上了她那些刁钻的问题,随后他又主动介绍了很多赌场里阿炳也没介绍到的玩法和规则,让苏可听得啧啧称奇。 对规则如此熟稔的林穆不,由得让陶然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但他又能去哪里得知呢。 一边聊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三个人沿着迷宫一般的道路,终于是来到了昨天陶然来的赌场那片区域。 在码房前,陶然一眼就看到了阿炳,他正和一个坐在码房里按着计算器的人交谈着什么。 “你可算来了,这两位就是你同学吧。” 被陶然喊住的阿炳回过头,见到了陶然,立马走上前打起了招呼。 “是的,这位是苏可,那边是林穆。” 陶然向阿炳介绍完,随后又转向苏可林穆两人,“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朋友。” “你这家伙,昨天来给我装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今天听七哥说,才知道你才上高中,学生进博戏场违法知道吗!” 听陶然两边介绍完后,阿炳朝他肩膀猛拍了一下,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 陶然明显不太服气,揉着被拍疼的后背,来了一句,“你也才大我多少啊!” “让我算算哈你几几年?” 见到眼前的两人就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苏可在一旁感到有些困惑,要是按陶然说的,他俩认识就在昨晚,可怎么像认识好久了 陶然回答完,阿炳捻着手指算起来,“九九,零零” 林穆显得不太耐烦了,于是打断了阿炳,“小兄弟,要不先带我们见见七哥吧。” 第26章 大将军汉尼拔 陶然和林穆难得在这件事上想法一致,于是陶然也就坡下驴说道,“是啊,我们都想看看七哥呢!” 阿炳虽然被打断得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点点头,随后将几人带到了一个办公室前,再小心朝虚掩的门里看了一眼后,他才把门推开。 “七哥,陶然还有你说的两个人都过来了。” 进门后走在最后的陶然关了门,办公桌前,李七言正眉头微皱地盯着电脑屏幕。陶然几人进来后他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坐吧。”看了几眼电脑后,李七言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苏可和林穆身上。 看到陶然时,他朝他点头致意了一下。 李七言能很明显感觉到他没有第一次见自己时的胆怯了,加上昨天他的表现,看来郧公说他是御灵者也并非不可能。 御灵者也许很长时间都不能觉醒操纵灵的能力,但李七言知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定需要勇气和无畏。 “坐,坐” 阿炳招呼着,几人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正对着陶然的那面墙上摆放着一个文件柜,一张国家地图,办公桌上放着一株仙人球和一株绿萝,绿萝上有几片发黄的叶子。 “我向郧公已经说了昨天的事。” 李七言开门见山,第一句就提到了郧公,这也让陶然清楚了他和钟仪的关系,只是不知道钟仪为何总是对外称自己郧公。 “昨天的男人是被召唤到人间的英灵,勋公也没想到,难为你们了,那不是你们能处理了的。他叫汉尼拔,是秦始皇那个时代的人,本来是北非迦太基的将军。” “你说的是布匿战争的汉尼拔?” 陶然问道,听李七言提到汉尼拔这个名字,对历史有所涉猎的他,立马想到了在世界历史上出现的那个著名将领。 “旱泥巴?” 阿炳插了句,但很快他也感觉不合适,自己用手捂住了嘴,在李七言这里,他还是不敢乱开玩笑的。 “果然是英灵,这也难怪会那么强了,但汉尼拔是谁呢……” 苏可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看向林穆,林穆则掏出手机搜索起来。 “嗯,他活着的时候,就是和罗马帝国打仗打出名头的,是欧洲四大将领之一,这些你们都能在网上查的到。” 此时,林穆在百度百科上搜索到了关于汉尼拔的词条,简介上提到:他出生在他的国家迦太基和罗马帝国争夺霸权的年代,9岁那年他跪在祭坛,在同为将军的父亲见证下立下了终身与罗马为敌的誓言。 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同一年,25岁的他接管军权,成为迦太基驻西班牙部队的最高统帅。他曾经率领军队长途跋涉,翻越比利牛斯山又跨越阿尔卑斯山奇袭了意大利,又在随后的作战中以少胜多,多次战胜罗马,因而声名大噪。 他是怎么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看到林穆手机简介里的他,苏可心里有了疑问,正想继续看下去,李七言又开口了。 “汉尼拔在意大利连续打了16年的仗,但一直等不到自己这边的援兵和援助,战争的天平也就慢慢倾向了罗马。后来罗马攻入迦太基本土,他被迫回到非洲,因为有骑兵的劣势,这次他输了,战争也就失败了。” 说到这,李七言站起身,用搪瓷杯到饮水机旁打了杯水,举着杯子,他又继续述说起来。 “后来他当选迦太基最高执政管,推行了很多利民的改革,触犯了贵族的利益,那些人居然向罗马诬告他准备发动新的反罗马战争。汉尼拔就跑了,罗马人不肯留下祸患,最后无路可逃的他在异国他乡服毒自杀了。” “他是个英雄。”苏可感慨说。 “怪不得他一直喊罗马”林穆沉默了,回想起来,那男人昨天一直喊得就是罗马这两个字,可见他的执念有多深。 “因为生前有太多怨念,他死后也就成了恶灵,要不是郧公说,还真想不到是他。” 李七言喝水时漏出结实的胳膊,陶然不经意发现,就在那胳膊上面有条三四公分的红色疤痕,不算深但伤口新鲜,看样子是最近才出现的。 “你的手”联想到昨天汉尼拔用的那把长枪,陶然不仅感到有些发怵。 “这算什么。” 见自己昨天战斗时的伤口被注意到,李七言笑了一下,放下杯子说道,“最后汉尼拔没和我打了,他跑得快,我也拿他没办法,他估计是去找他的御主了。” “你是说他还留在人间?那太危险了吧,郧公有什么打算?” 听了李七言的话,苏可语气里满是焦急,这样的恶灵留在人间,可以说,对卡普顿整个城市都构成了威胁。 “郧公近期不方便露面,我一个人拿他没办法,但在卡普顿市还有实力强大的御灵者,他应该会注意到这件事。” “他叫什么,我们能找到他吗?” 在一旁听了很久的阿炳这时候也算听懂了一些,虽然对这些战斗不感兴趣,但同样身为通灵者的他还是想了解下那神秘人的身份。 “暂时还没有相关的线索,但只要在卡普顿市,总有机会露面的,要走一步看一步了。”李七言看上去对这件事不是很在意,他总是这样云淡风轻的。 “说回你们,你们俩倒是有当御灵者的潜质,郧公让我告诉你们,任务失败了不用气馁。” 望向苏可和林穆,他又补充说道,“就当是历练了,说不定哪天你们就能操纵灵了。” 林穆苏可点了点头,但对此他们并没有感到很惊讶,看上去好像不想将这方面透露太多似的。 “小伙子,家族里是不是有使用雷属性的御灵者啊。” 正当陶然几人以为今天的谈话基本结束时,李七言盯着林穆,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啊?这怎么可能,家里通灵的就我一个” 听了李七言的问题,就像是想隐瞒的事情被看穿了一样,林穆一下子提高了警惕说道。 两人的这番对话让陶然也回想起了昨晚的一个细节,和汉尼拔周旋时,林穆周身围绕着若隐若现的闪电,这和李七言说得有关系吗? 难道是林穆不信任李七言,怕实力被曝光吗? 陶然猜想间,李七言点了点头,一边把杯盖盖在搪瓷杯上,他一边解释道,“有两种办法可以成为御灵者,一种是靠通灵者自己领悟,还有一种比较少见的,就是家族传承的特殊体质,我在你身上感受到到一点这种感觉。” “行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就等郧公下次安排吧。”说着,李七言站起身来,几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昨天谢谢你救我,七哥。” 陶然学着阿炳,也叫起了七哥,说完他还向李七言鞠了一躬。 “要谢就谢郧公吧,这没什么,昨天我还到晚了。” “那七哥我们就走了”说着阿炳一个人先走在前面,拉开了办公室门。 “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找勋公,我经常要打理这边的事,顾不得太多,要注意安全。” 几个人走到门边,李七言说了这么一句,陶然几人听他说完那高冷的话后,就离开了房间。 被阿炳送出赌场大厅后,再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游轮又再次回到了卡普顿码头,该下船了。 三人商量各自回房间收拾了东西,在船上随便找了家餐厅吃过东西,将房卡换回身份证就下了船。 之后几人同坐地铁,林穆家远些,还要多坐几站,陶然和苏可因为同在法明顿中学站就一起下了车。 地铁站出来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学校,路上两个人没说什么话,苏可也没像在船上那么活泼。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和陶然的单独相处。 得知陶然家在新苑小区附近,而且要步行后,她也没有选择坐公交,于是就打算相伴走路回家了。 “是怎么和郧公认识的呢?”想到这个,苏可向陶然问道。 “说起来有些麻烦。” 陶然认识钟仪当然是因为回到过去这档子事,在船上的时候他并没有提这些, 苏可已经没有了那段记忆,他知道现在在说起来,她也不会相信,也没有必要了。 “说起来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一段小秘密呢。” 苏可见他没有正面回答,也没再追问下去。她将脖子整个缩在棉衣下面,长长呼出一口气来,那白气飘在空中,很快消失了去。 第27章 意外到访 像每个放假的首个上学日一样,第一节课开始前,教室热闹又喧哗。 张晓迪刚和陶然说完,自己到外婆家钓鱼和到山洞游玩的新奇经历,又攀上了前座肩膀,和他一番吹嘘起来。 而陶然还带着那顶黑色针织帽用来遮挡头套,今天到学校,他就一直提防着张晓迪等人可能会取自己帽子的行为。他心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大碍了,明天就不带头套了。 趁着早读,陶然补完了两天假期要写的作业,心里正高兴时,却见到了前排林穆正看着苏可的方向。 陶然不由地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正和同桌聊天,今天的她很开心,笑起来嘴张得大大的。 看上去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陶然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在没经历这短短两周,他原以为世界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但这看似波澜不惊的世界却暗流涌动,潜伏着平常人所不知晓的秘密。 晚上,陶然去了银行,在一台atm机下面,他查询到了钟仪给的那张信用卡里的余额——足足有两万多祈币。 自己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这笔钱对陶然来说太多了。 找到那天神秘短信里的电话打过去,提示空号,他这才想着来看看卡里到底还有多少钱的。 正当陶然边走边再次拨打那个电话时,在街道的正前方,一个让陶然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 “抱歉,您拨打的是空号,请查实后在拨” 电话那头意料之中的再次提示空号,陶然按下挂机,愣在了原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来学校找自己的女孩梅。 她穿了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和那天一样长发自然的垂至肩处,纤细的身材看起来稍显柔弱。 她像是早就在此等候多时,当发现陶然看到他时,便微笑着朝他走近。 这回,类似青草的芳香再次扑鼻而来,不像香料做的人工制剂,就像是她本身自带的,是和她的美一样不作任何矫饰出现的气味,让闻者心旷神怡。 “梅小姐”陶然怯怯地打招呼道。 “方便带我到你家探访吗,陶然。” 她笑着,喊着他的名字,陶然奇怪她居然能将他这个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我母亲不在家,上次和您说过的。” 一听她要到自己寒酸的家里做客,陶然就不得劲了,他讪讪地回道。 “没关系,请问方便吗?来之前家里人说,一定要我到伯母家拜访一下的,只看看就好,绝不麻烦招待。” 女孩把话说满了,让得陶然几乎没理由再推辞。 心想着要是拒绝得不好,到时母亲知道也会责怪,陶然无奈答应下来。 当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脸上的欣喜几乎掩盖不住,“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陶然。” 她又喊自己名字了,听得陶然怪开心的 这也不难理解,被一个不太熟但特别好看的女孩子这样叫着,两人的距离仿佛一下子被拉近了。 她特别爱笑,那湛蓝色的眼眸此刻眯成了一道缝,陶然心里犯了嘀咕:自己是从哪来得这样一个有外国血缘的亲戚呢? 女孩高高的,两人并行走着,让陶然感到有些压力。 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多,陶然越走越感觉不对,家里就只有自己,这么晚了,带她回去似乎并不合适 怎奈答应了女生,也已经走了一段时间,陶然也不敢说什么“天色已晚请回”之类的话 打着手机灯,穿过了家前没有灯的那条偏僻水泥路,两人来到了陶然家门口。 “哎,然然回来啦!” 邻居家的王奶奶听到动静,推开门见到了陶然,当见到陶然身后的高个子女孩时她先是愣了片刻,随后那眼神奇怪起来, 陶然也说不上哪里奇怪,隔壁传来犬吠声,是老赵家养的那条黑狼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陶然想着可能被误解的自己,脚趾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他忙解释说,“奶奶,这位是我姐,叫小梅!” 陶然哪知道是什么亲戚,眼下他只想快点解开误会,叫姐倒也不算错吧。 “奶奶好!”在陶然解释完后,梅微微鞠躬,有礼貌地打招呼道。 “你好你好,闺女长得真漂亮!” 王奶奶听完笑逐颜开,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想去握梅的手,但最后还是没有上前。 只见王奶奶张着嘴点了点头,指着陶然屋里说道, “闺女真好,真有礼貌,这天儿冷,快进去吧孩子,我给你们烙了几个南瓜饼,放屋里了,趁热吃啊。” “谢谢奶奶,老是麻烦您。” 陶然回道,梅也跟着道了谢,两人看着王奶奶进屋后,陶然才打开门,面露愧色, “不好意思,家里寒颤,还没收拾。” “没关系。” 进门后四处打量了一下,梅跟着走进了内屋。 陶然家徒四壁,电视机,冰箱这种最基本的电器都没有,除了几张旧床,一个木书桌和一个折叠式饭桌,家里最值钱的恐怕就只有热水器了,至于陶然戴的那玉佩,他觉得可能还真不值几个钱。 家里没有客人用的纸杯,将母亲原先用的杯子洗了洗,陶然从热水壶里倒了开水,开水是早上他上学前烧的。 “快坐,家里没有茶叶,就只有白开水了。” 将杯子端给梅的时候,陶然又开始自卑起来,他挠了挠头——准确的说是帽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现在也只有笑容能缓解他的尴尬了。 “谢谢你,陶然。” 梅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端起了陶然递来的杯子暖了暖手,朝杯子里的热水吹起气来。 陶然望着她低垂着的眼睫,也不知该说什么活跃气氛,于是随便想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叫陶然?” “家里人说的啊。”梅抬起头望着他,眉眼弯弯,那笑容纯真地像孩子一样。 “也是” 坐在梅对面的床上,陶然不知道继续说什么,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哦对,吃饼吃饼” 一小段冷场过后,想起王奶奶留给自己的南瓜饼,陶然小跑着到客厅将南瓜饼取来,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拿起最上面的饼,发现还冒着热气, 王奶奶知道自己放学的时间,一看就是她刚热的。 将南瓜饼递给女孩,她的却和苏可一样打量起他的黑色针织帽来。 陶然不怎么会搭配衣服,上次穿西服配这帽子,他也知道确实是丑,所以这次他特意换了件蓝色夹克,见她这么看自己,陶然心想着,难不成这穿搭又出笑话了? 要不是要拿帽子遮这该死的头套,他可不爱戴帽子 只见女孩放下水杯,拿起南瓜饼,还没吃,就噗嗤一下笑了,这次她笑出了声,那笑容很可爱,竟意外地让人心动。 第28章 新的任务 “有什么好笑得” “我笑你,和以前相比,真是太不一样了。”她还掩嘴咯咯笑着,随后又问陶然要起了纸,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你以前认识我?” 从客厅拿了包抽纸递给女孩,他越发对女孩的身份感到好奇了。 要是按她说得她小时候认识自己,从两人的年龄上看,陶然也不可能对她全无印象的。 拿起陶然递来的抽纸,梅抓起几张,擦了擦鼻子,说道, “那可太熟啦,以前的你可严肃了,那像现在这么” 像是想不到合适的词语,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半晌才接上话,“活泼可爱,现在是个腼腆的大男孩儿啦。” 听她想了这么半天,说出这么一句,吃着南瓜饼的陶然差点没噎过去。 活泼可爱不是说小孩子吗,就像说他幼稚似的,哪怕换成阳光帅气也好啊 “你以前话不多,总是爱做梦”她盘腿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好像陷入到了回忆中。 “爱做梦?” 陶然被女孩的话彻底搞糊涂了,于是问道, “可以说说咱俩的亲戚关系吗?” 说这话时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别说陶然不可能留女生过夜,就算是晚点,让王奶奶误会都不太好。 梅将手中的空水杯朝陶然晃了晃,收回了之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脸上似乎写着心事, “陶然,再去给我打杯水吧,打完和你说。” “好。”陶然乖乖接过水杯,走到厨房,他一边打水一边说着, “梅姑娘,现在马上十点了,聊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去,不然晚上走夜路真是不安全,你住哪里呢?” 陶然说完,却长时间没有等到女孩回应,他心里困惑着以为女孩没听清,等接完水,他正想再说一遍,却见到原先在书桌前坐着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陶然赶忙放下水杯,又来到客厅,但客厅同样没有女孩身影。 “梅姑娘……梅姑娘?” 连喊了两声,陶然依旧没有得到一点回应,空荡荡的屋子回荡着他的回音。 不会和我躲猫猫吧…… 屋子就这么大,一个里屋,一个客厅,又根本没听到关门的声音…… 这样想,陶然真就把两张床的底下都瞄了一眼,也还是没看到, 夜里静悄悄地,在最后喊了几声梅,仍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后,陶然一时心跳加速。 他向后伸手想抓稳书桌,却不小心碰倒了刚刚接好的热水,铁制水杯落地一阵咣当响,被烫到手的陶然猛然缩回手,甩了几下。 等到不烫手后,他捡起地上的水杯,水滴答滴答从桌面掉到椅子上,又从椅子顺着桌腿流到了地上,陶然站在原地,久久没缓过神来。 穿越重重天幕,在第八恒星天,一个女人瞬间出现在了原本空无一人的一块云彩上,她插着腰,轻轻喘着气,正是刚刚离开的梅。 望着眼前身披黑色铠甲的男子,梅表情严肃地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居然吹响了集合号角。” “时化越来越严重了……天使长,看样子黑天使又要发起进攻了。” 梅面前的男人手指着远处的一片天空,他称呼她为天使长,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个方向的一大片天空塌陷了下去,裸露的内部黑色空间里不时有闪电掠过,穿过厚厚的云层向下方击去。 “在这样下去,天使们会很容易受到不良情绪的影响而诱发堕落,魔族便能大批出现,干预战争了……” 望着天空上出现的异象,梅把手攥得死死得,面色愈发凝重,说道,“吩咐下去,所有智天使守住自己的阵线,不要让黑天使攻上来!” “是!”身披铠甲的男子缓缓后退,随后消失在了一望无垠的云层之上。 第二天中午,午休快结束前,陶然站在学校的走廊外面望着教学楼下方的行人发呆。 应该是自己接水的时候走的吧,可能是关门声音太小没听到。 他还想着昨天女孩的事。 怎么会不辞而别呢想到这里,陶然感到怅然若失。 “想什么呢?”有人从后面晃了晃陶然的肩膀,是林穆,在他身旁站着的还有苏可,她插着口袋望着两人,像是想说什么。 午睡不久,看到陶然在外面,苏可从教室叫出林穆,就径直来找他了。 “郧公找我了。” 刚睡醒的她脸上红彤彤的,她双手捂着脸颊又缓缓说道,“有新的任务了。” “什么任务?” 陶然手搭在扶墙上看向两人,林穆双手抱着胸,似乎已经得知了任务内容。 “汉尼拔出现在了法明顿区,身边还有冥界使和他交涉。” 陶然的手微颤了一下,为了不被两人看到,他马上抓紧了扶墙,想用这样的方法起到隐藏的效果。 虽然苏可说的很平静,就好像说得是件寻常事似的, 但他们就在法明顿区,和汉尼拔交过手的陶然知道他有多危险! “要我们做什么呢?”陶然问道。 “跟踪冥界使,向勋公汇报” 见陶然长时间没有回应,苏可似是也清楚他的顾虑,微风将她头上的刘海吹得有些凌乱。 如今,陶然不得不再次审视起自己的处境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想过很多次了:现在他要考虑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自己是否还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如果说上次答应去游轮封印冥洞是为了还钟仪的救命之恩,那这次呢?陶然质问自己。 说不好听的,他不可能无限次去帮钟仪,成为他达成目的的棋子,况且这任务还切切实实关系着他的生命! 苏可说完任务,明显感觉到自己底气不足,试图是想要弥补,于是她又加上一句,“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但郧公绝没有私心,这可是关系到卡普顿市这么多民众的安危!” 苏可将两鬓的头发捋到耳后,她走近陶然,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她是真想将陶然拉拢过来,陶然怎么也算曾和他们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啊,虽然不知道他的秘密,但他肯帮郧公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苏可心里这样想。 陶然回过头,苏可见状,放下了搭在他身上的手,没等他说,苏可已经看到了答案,从眼睛里。 “关系到谁都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你们和他的关系,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捉他。” 直视着苏可,陶然说道。 话里的用词让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刻薄,但这也是他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第二十九章 新闻 “哦,如果见到郧公,记得帮我跟他说句,我有东西要给他。”想到银行卡的事,陶然向两人说道。 “快上课了,我回去了。” 随后也不等两人回话,陶然说完就朝着教室走去。 他最在意的就是苏可,刚刚那样拒绝她,陶然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但她似乎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正当苏可想上前再劝劝陶然,林穆却先她一步,拦在了陶然前面,“让他走吧,他和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林穆的语气里不无讥讽,表面是对苏可说的,实则是对陶然说的,原本还在担心伤了苏可的陶然,显然没想到林穆会这样,脸部表情也随之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 看着停下脚步的陶然,林穆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他那特有的傲慢,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承认在船上你很勇敢,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你是个懦夫。” “随你怎么说。” 面对林穆的挑衅,陶然没有选择争辩,他推开林穆,一个人走进了教室。 “林穆,你干什么啊你!”身后传来苏可的责怪声,但陶然却不再回头了。 回到座位上,很长时间陶然都久久静不下心来。他回想着自己最后说的那句“随你怎么说” 话岁如此,但真相却并非他说得这样,也许是之前受他身世和左手的事情影响,陶然一直都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想法。 但和接受任务要付出的代价相比,陶然知道这点付出明显是微不足道的。 虽然以这种不愉快的方式拒绝了苏可,但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苏可变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是好好上学,然后尽快找一份兼职,这样想着,陶然拍了拍脸,重新振作了精神。 就这样安静过了几天,直到陶然看到一则新闻。 那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陶然吃完从食堂打的不算可口的饭菜,正打算去餐盘回收处时,一则新闻主持人播报的新闻吸引他在电视前停下了脚步。 “昨日,卡普顿市法明顿区发生一起重大人员伤亡事故,事故发生在一小区居民楼内,据目击者透露,死者四十多岁,男性,被发现在小区的绿化带内,胸口处有被锐利物品刺穿痕迹,大动脉破裂出血,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据警方表示,凶手使用得极可能是一种枪类武器,枪身约两米,目前警方已对凶手作出通缉, 卡普顿市政厅发言人在昨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卡普顿警方目前正在加大警力对凶手进行追捕,请广大市民不要恐慌,如有相关线索及时向当地警方提供” 电视里的新闻也吸引了其他学生的注意,毕竟是卡普顿市本地的新闻,不少人和陶然一样关注着电视机前,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长枪” 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陶然手脚冰凉,这类犯罪案件本就很少,加上凶手使用的极具特色的武器,陶然基本可以断定就是那天从冥洞逃出来的汉尼拔做的,他终于开始伤人了吗? 要不是那天游轮被人施了结界,光汉尼拔一人恐怕就能造成成百上千的伤亡。回想起那天,陶然还心有余悸,勋公说得果然没错,他就隐藏在法明顿区。 要是不快些采取措施,伤亡一定会继续增加的。 就在原地这样站了很久,陶然终于从食堂立柱悬挂的电视上移开了目光,走出了食堂。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没用多长时间,连学校都传得沸沸扬扬。 苏可和林穆自然也知道了,但他们这次却没有再找陶然,陶然也不清楚他们有什么计划,就这样几乎是煎熬着到了周末。 幸运的是,这段时间没有了相同的新闻报道,陶然心里的负罪感才算有所减轻,特别是这个周末,另一个对陶然来说特别大的好事出现,则完全冲淡了这一情绪——他找到了星期天的兼职。 那是一份离自己家不远的一个超市收银员的兼职,因为超市周末忙的特点,刚好需要陶然这种只有星期天放假的学生临时工。 去面试的人事,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女性,简单问了陶然几个问题,就向陶然询问明天是否能上班,陶然别提有多开心了,当天就允诺了下来。 随后留下试工的两小时,陶然开始学习收银机的基础使用方法,教陶然的是收银部的组长,一个年轻的质朴女孩。 来的时候是下午两三点,店里的人并不多。 “就这样,拿一个,扫完之后,再扫下一个。”陶然听着她说的,心里仔细记着整个收银的步骤。 “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吧” 那女孩一边演示着将商品从扫描机前一件一件拖过,一边向陶然问道。 “是。” 扫描时机器发出滴滴声,陶然看得很认真,回话因此也慢了几秒。 “很简单的,不用担心学不好”女孩见状笑了,脸上小酒窝浮现。 “你看啊,每次扫完,按下这个键结账,系统会自动算出多少钱,如果手机付呢,你就再按这个” 女生教得很认真,她指着电脑屏幕说着,陶然不时点点头,也会问女生一些问题。 陶然向来学东西的悟性很高,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用法和流程。 “结完账钱箱会弹出来,如果是现金,就正常按电脑上的找钱,如果是手机支付就用手抵着钱箱,然后右手撕小票给顾客就好了。” “好啦,今天也看得差不多了,你的操作都很好,明天再跟着学一天,下周就能上手啦。” 女孩说着,放下暂停牌,又和陶然讲了一些细节,随后收拾了钱箱,领着陶然到了财务室学了如何点钱后,陶然就回了家。 到第二天一切也都很顺利,到晚上交账时也没有误差。 两天的兼职结束后,陶然内心感到特别的舒畅,才开始上班的他就开始期盼起下月的工资来。 在他看来全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虽然收入微薄,但这也解决了他一直以来的心病——很快他就不用为了吃饭发愁了。 时间从指缝间悄然流逝,很快一周的时间又过去了,陶然的收银动作越发熟练,学校也没有了新鲜事,自从下了游轮和林穆苏可那次谈话后,日子又回到了原来那样波澜不惊的状态。 如果说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兼职和学校的生活都乏善可陈,但这对陶然来说并不算什么。 就在那则新闻连同那场梦一般的冒险经历渐渐淡出陶然脑海的时候,苏可的再一次出现,将陶然又推向了新的旋涡之中 第三十章 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陶然,这个你填一下。” 课间苏可发下一节政治课作业的时候,来到陶然座位面前,递给陶然的作业本上还放着一张反面朝上的白纸。 陶然疑惑接过作业本,将纸翻过来,才发现是贫困学生助学金申请表。 “老师让我给你的,可以领助学金的。” 苏可将手中剩余的作业本,递给后排学生后,靠近陶然小声说道。 事实上,申请表是苏可向班主任陆泽主动要的,为了不让陶然的自尊心受伤,她选择了说谎。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总是将他的自尊保护得好好的。 看着表格里需要填写的个人信息,陶然的心情复杂。 “我不需要这个,谢谢你苏可” 本来想如何婉拒苏可,但想到最后也想不到一个好的方式,他只好选择了直接拒绝,“我找到兼职了,也许有比我更需要的学生呢?” 陶然将纸递回苏可,脸上还写有愧疚,即使那件事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对苏可还是心怀歉意。 “可以要为什么不要啊,听说每年三千块祈元呢!” 苏可语气变得急躁起来,眉头皱到了一起,像是一只发怒的小猫。她也不知道陶然说的什么歪理,整个学校像他这样家庭条件的学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虽说她了解陶然的脾气,但却没想到他竟连这都要想着别人。 “老师让我给你的,快接着吧,写完给我就行。” 担心陶然还要推辞,苏可说着就将申请表直接塞到了他书桌上的一本书里。 “可”陶然果然还想在说些什么,但苏可却不给他机会了。 “乖啊,写完就给我拿过来。” 她拿手叩了两下书桌,说完这句俏皮话,给陶然留下了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午休后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来自北方的寒潮已经退去,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班级里的大伙都兴高采烈地准备下楼玩,但不多久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今天的体育课不自由活动了,要体侧一千米跑!”人群里也不知道谁嗷了一嗓子,立马引得众人怨声载道起来。 “什么玩意啊,一周一次的体育课,好不容易等到,居然要体侧?” “要了老命咯” 原本还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但当陶然来到操场,见到跑道前,站着几个月都难得一见的体育老师周文的时候,就知道这消息八九不离十了。 随着一声口哨吹响,人群中的议论消失,大家立马按照之前体育课的站位集结好了队伍。 “稍息,立正!” “我简单说两句哈,每年一度的运动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你们这次体侧呢,一方面是学校要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筛选运动会田径项目的参赛选手,所以大家都要认真起来” 周文在学校里历来有权威,听说从前是个级别不小的军官。之前校里军训,在最终的方阵比赛评比中,他带的队总能名列前茅。 正因如此,只给班里上过几次体育课的他也很受大家尊敬。 周文背着手,在队伍前环视了一圈,又再次命令道,“林穆,出列!” “四班林穆已出列,请指示。” “带队到起跑线那边等着,记住队伍不能散!” 林穆是很早前被选为体育课代表的,陶然转校晚,不清楚这点。 跟着队伍来到起跑线附近后,周文没有直接赶来,而是去设在主席台一楼的办公室拿什么东西,人群的抱怨又再次开始了。 “多久没跑步了,选人去运动会也不用所有人都跑啊!”站陶然后面的李素抱怨道。 “没让搞仰卧起坐和肺活量啥的就不错了,嘻嘻~” 沈路瑶返过头嬉笑着回道,看上去完全是个乐天派,她是苏可几个要好的朋友之一。 “仰卧起坐算啥啊,引体向上才是难”张宇明听完忍不住吐槽道,引得不少人笑起来。 “安静!别说话了,老周要过来了。” 林穆安静说得很大声,后面的语气却很轻,看样子是真来了。 抱怨归抱怨,但队伍一直站得整整齐齐的,大家听到林穆的提醒又再次安静下来。 “刚才俩女生说话不见你说她们”张宇明挠了挠鼻子,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为了最终结果精确,体侧被分为5组进行,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每组九人,刚好站满九个跑道,陶然被分到了最后一组。 他倒是不紧张,虽说最近晚餐时间不再跑步,但他对跑步却有着格外地自信。 这不是他的自满,之前从黑子和汉尼拔等人手中每次都逃出生天,也可以看出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当前面的小组全部跑完后,就轮到了陶然在的小组,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 陶然简单做了一下腿部的拉伸,检查了一下鞋带,就来到跑道上。同组的他们都蹲下身子等待哨声吹响,但陶然却不习惯这样的起跑方式,又不是百米这样的短跑。 伴随着一声哨响,考核开始了,一开始陶然被甩在了靠后的位置,但紧贴队伍并不算太后。 像平常跑步一样,他没有起跑太快,而是选择和往常一样前期保持着匀速,呼吸也很均匀。 大约在第一圈还有一些距离时,他开始发力,到第一圈结束时就已经迅速赶超到了第二名的位置。 跑第一名的是校篮球队的孙佑,他穿一件黄色篮球服,露出的结实手臂有力地前后挥动着。 经过刚才的加速,陶然很快拉进了和孙佑的距离,在大概一圈多一些的时候,他再次完成了对孙佑的反超。 最后半圈,陶然加速冲刺,保持着第一的优势冲过了终点,到终点时,陶然没太听清周文老师说的时间,只听到三分多少。 跑完他顺着跑道走着,仍然十分轻松。 当他回头望时,孙佑刚冲过终点,之后的大批同学还剩下半圈,还有一两个更慢一些的,被大部队拉开了较大的距离。 操场左侧人群聚集的地方爆发出欢呼声,还有男生的口哨,在那块不远处的草地上,聚集着班级十来个人。陶然正感到奇怪,以为他们是在玩什么游戏,走近人群时,他这才发现他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自己。 “怎么”陶然被盯得不自在, 被这么多人盯着,他都不敢继续向前了,一时间驻足在原地。 “太牛笔了,陶然!”张宇明从草地上站起来,拉住陶然,眼神热烈。 “帅的!”沈路遥也附和着,鼓掌的两只手像孩子一样拍打着。 “你速度太快了,陶然,比赛你肯定要去。” 身后也有人在喊他名字,原来是孙佑,他插着一侧腰,朝陶然徐徐走来,刚才的冲刺让他现在有些吃力。 “哪里比赛我不行”听到大佑的话,陶然直摇手。 “你这过分了哈,搞得我们这些跑你后面的面子往哪放?确实是快。” 可能就是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吧。陶然在心里自嘲,联想到之前逃跑的两次经历。 大佑伸出拳头和陶然碰了碰,几人坐在草丛里,闲聊了好一会儿后,陶然又听到有人喊他名字,“谁叫陶然,快过来!” 扔下刚刚摘下玩弄的一根马尾草,陶然朝声音望去,这才发现竟是周文老师叫自己,他立马一路小跑,来到他跟前。 “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吗?” “不知道。”陶然如实回答说。 周文点点头,没有将具体成绩说出,而是露出了一个让人玩味的微笑,随后他又给了一个让陶然大吃一惊的通知。 “你是几个班里成绩的第一名,准备比赛吧,你必须参加。” 第三十一章 天才少年——陈谦 自从回到过去的事情发生后,陶然就没再和苏可一起吃过饭,但陶然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吃晚饭来消耗身体了,因为兼职的收入即将到来。 规律的饮食让陶然身体营养不良的情况逐渐好转起来,所以第一名的跑步成绩并没有让他意外。 从初中开始,陶然就在跑步上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在莱恩中学时也有管校体育队的领导找过他,但因为加入校队没什么好处,陶然也就放弃了,而之后接触程城和黑豹那伙人,更是让他变得孤僻封闭起来,不再参加任何学校班级的活动了。 直到现在,这件事的阴影还在陶然心里挥之不去,更何况虽然黑豹那伙人很久没出现了,但一旦出现还是对他构成很大的威胁,陶然不得不去警惕。 周文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他说了,陶然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躲过,学校对这次运动会很重视,周文问陶然是不是要跟校队一起训练一段时间,他选择了拒绝。 陶然可不想不上课跟着训练呢,再加上距离运动会只有一周,训练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之后的一周,陶然也都没时间去跑步,运动会很快就到了。 “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早上好,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 运动会开幕式上,校长用他极具地方特色的口音声情并茂地宣读着运动会演讲词,诸如将同学念成“童鞋”,老师念成“老丝”这种情况,陶然早已见怪不怪,但这还是引得坐前排的苏可、沈路遥、许佳怡几人的阵阵笑声。 对于她们素来表现得笑点之低,陶然倒是感到颇为新奇。 运动会的比赛没给陶然带来太多期待和兴奋,眼下他最开心的是,苏可就坐在自己前面一排,仿佛回到了最开始两人坐前后桌的时候。 法明顿中学的学生很多,校外体育场的观众席不够容纳这么多学生,所以各班都是将椅子搬出教室坐在操场中观看运动会的。 刚刚开幕式开始前,每个班的学生都蜂拥而出,人手一张椅子,一群人下楼梯的场景蔚为壮观。 现在陶然的左右前后都坐满了人,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要是看向前方,同学的头部则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坐在陶然旁边的张晓迪玩着手机,是个赛车游戏。 陶然看不清主席台,百无聊赖的他也没有别的东西打法时间,于是低头摆动着手指发呆。 “收起来。” 从过道中穿过的班主任陆泽用手敲了敲张晓迪的头,张晓迪抬头发现是陆泽,连连点头,生怕被没收的他,用极快的速度将手机收入了口袋,陆泽见状也不再多言,双手环在胸前,又朝前方走去。 平常班主任路泽对于手机的管理还算比较严格,但每到这种时候,也一般默许学生使用手机。但毕竟现在校长还在讲话,若是不管就让这些学生太放肆了。 很快开幕式就进入了尾声,这次的开幕式因为时间仓促,所以并没有像往常几届选择由各班方阵入场作为开头,而是在校领导讲完比赛流程和基本规则后,在几个头绑红巾的学生的击鼓声中直接步入了主题。 第一天的上午进行的项目有跳高、跳远、百米跑这些,周文原本想给陶然报这个项目的,但由于陶然本身没有参加百米跑的预备选拔赛,加上参赛人数很多,也就让他逃过了一劫。 但让陶然意想不到的是林穆参加了这个比赛,这也让比赛有了看头。 “林穆肯定稳了,预选赛我去看了,林穆领跑全场。”苏可返过头对陶然说,显得十分自豪。 “是么?那真是太厉害了” 看着苏可的得意模样,陶然居然生出一种奇怪念头,她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母亲夸耀自己孩子似的。 他们关系真的很好,陶然为此有些失落。 上次体侧时苏可并没有看到陶然的表现,他心里暗暗下决心,想在之后的1500米比赛和接力赛也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是啊,阿穆上几届运动会都是这个项目的第一呢。” 许佳怡听到两人的谈话推了推苏可,眼神里满是期待。 说完她还觉得不够,似乎怕路遥遗忘似的,又摇了摇身旁的路遥,举起食指向路遥夸耀说,“瑶瑶你听到没,第一唉!” “知道啦知道啦,要开始了。” 一声枪响后,百米赛开始了,林穆和另一名选手率先占据优势,仅是起跑的一两秒就已经大幅拉开了和其他人的距离。 “加油林穆!” 陶然被挡着不太能看清比赛,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人群中爆发出了剧烈的惊呼。 “哇哇哇哇” “卧槽,卧槽!” 班级里的同学从一开始的“林穆加油”全部转成了诸如这类的语气助词,当陶然侧身稍微能看清现场时,那名不知名的选手已经到了终点,一两秒后,林穆也冲过终点,随后大批选手才相继抵达。 比赛已经结束,观众席上却掌声雷动,阵阵惊呼声仍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停歇,人们都在为刚刚天才少年的闪电速度而惊叹。 “太厉害了!怎么有这么厉害的人呐!” “博尔特吗” “之前没听说过啊,他往左边的班级走了,原来是七班的人” 百米跑的比赛时间虽然很短,但一时间这场比赛却引起了全场的惊叹和探讨。 “七班的陈谦,校篮球队的。”别班的学生里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好像没听说过呢,之前也不知道学校有这么厉害的人啊,都可以代表祈国参加奥运会了。” 惊呼声整整持续了约两分钟才渐渐平息,包括四班在内的所有惊呼声给的都是这个叫陈谦的天才少年,他实在太快了,以至于裁判看着手中的秒表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陶然看到穿运动服的林穆回到座位,没说一句话,脸色阴沉,在预选赛上陈谦并没有出现,原以为胜券在握的他也不清楚这个天才选手的存在。 “谦总牛逼!”从操场左侧的方向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口号,让不少人向那边张望起来,原来是陈谦在的七班。 就在人们大谈陈谦有如博尔特附体的时候,班级里一小部分人的讨论竟然转向了他有没有服用兴奋剂的问题,想想这样一个学校运动会的比赛,这又怎么可能呢。 在裁判和各体育老师的紧张讨论过后,又过了一段漫长的统计时间,主席台的广播终于播报了实时的比赛成绩:“第一名,357班陈谦,10秒17,第二名,354班林穆” 随着成绩的放出,人群中又是阵阵惊叹,这样的成绩已经接近人类的10秒大关了。 “好好准备一下陶然,这个陈谦还报了下午的一千五百米比赛的。” 班主任陆泽来到陶然身旁,对陶然有所期许地说道。 第三十二章 较量 看过陈谦的表现后,陶然竟有了一些紧张,也激起了心中的班级荣誉感,原本并不期待运动会的他因为陈谦的出现变得兴奋起来。 陶然不擅长短跑,但不管在初中还是莱恩中学,千米及以上、考验耐力的比赛中他总能拔得头筹。 要说这样的比赛陶然也参加不少了,但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感到兴奋和紧张。 上午三级跳、投掷铅球等比赛结束后,下午最开始进行的比赛是女子八百米赛,直到开赛前,陶然才发现苏可竟然也参赛了,但惊讶得还不止这些,比赛中的苏可同样表现不俗,一亮相就斩获了第三名的成绩。 虽说没有拿到第一,但苏可和前两名的差距并不大,这也是略微有些遗憾的地方。 这边的比赛刚拉下帷幕,由于赛程紧张,男子一千五的比赛就进入了准备阶段。 陶然没来得及向她好好祝贺一番,就被周文领到选手准备入场的后台,之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别好背部的号牌后,陶然跟随几名选手一起入了场。 和煦的阳光带来了秋天里的最后一缕暖意,陈谦和其他人一样穿着无袖的运动服,和别人不同的是,他背部的号牌竟然是手绘的,那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大大的57号。 除此之外他身材健硕,肌肉轮廓显示的优美线条足以媲美李七言,想必和他常打篮球有关。 当然像陶然这样身材瘦弱的选手也有,但在所有选手里只有陶然特立独行地穿着短袖t恤,下身运动裤,鞋子则是他从莱恩中学时就一直穿着的那双旧运动鞋。 选手们在跑道上做着拉伸运动,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个叫陈谦的家伙后,陶然将自己的号牌紧了紧,也开始了热身,肾上腺素似乎在他体内起了作用。 发令枪响,所有人都加速冲出,这次的整体速度比上次陶然参加的体侧要快出太多,看上去每名选手都富有经验。 陶然依旧延续着之前的战术,在加速到一定程度时,他便保持着这个较快的速度,稳步前进,很快赶超了不少人。 “可以看到,比赛一开始就进行得异常激烈,现在朝主席台跑来的是第57号选手陈谦! 陈谦选手在早上的百米比赛中刚刚以10秒17的耀眼成绩夺得第一,可以看出他在田径项目中极具天赋,但现在他还没有拉开和其他人的差距。”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23号和36号选手,速度也同样很快,他们能咬紧或者赶超陈谦吗? 还是说,陈谦像早上那样在赛场中一骑绝尘呢?让我们期待他们的表现” 主席台上一个年轻的学生正激情解说着比赛,场下欢呼助威声连绵起伏。 “陈谦,陈谦!” 在所有呐喊声中占主导地位的无疑是从七班位置爆发出的呐喊,那声音十分整齐又具有感染力。 不少别的班也跟着喊起了同一个名字,一时间,全场似乎都被那声音掩盖,陈谦已然成了这次比赛以及这场运动会上最耀眼的那颗新星。 陈谦的名字响彻全场,但跑到四班所在位置时,陶然听到了另一种不同的声音, “陶然加油!”有人这样喊着,显然,那是来自自己班级给他的助威。 明明苏可在班级中间位置,陶然望不见,但他知道她就看着自己,正向自己投来火热的期待。 某个时刻,陶然隐隐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些给自己助威的声音都来自苏可,这一刻,他的耳畔不再是嘈杂的呼喊和风声,有的只有她温柔的阵阵加油。 “我相信有很多观众和我一样从早上的一百米赛结束后就开始期待陈谦下午的这场表现了,很明显在短跑占优势的他在长跑的表现仍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目前依旧遥遥领先!” 在比赛进行到三分之二圈的时候,陶然再次加快了速度,他放弃了之前一直以来的战术,决定不再保守,全力以赴! 他速度加得很快,远远看去,像是一颗直射而出的炮弹,在一圈多一些的位置,陶然直逼23号选手,经过刚才的提速,他用很短的时间就超过了他,来到了第二名的位置。 “36号选手开始发力,可以看到他轻松追上了23号选手!他箭步如飞,才追上36号选手就将他甩在身后很远的位置” “可以注意到36号选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此时的速度已经不亚于陈谦了,因为两人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着, 但由于之前的差距,他们的距离还很遥远 比赛虽然才进行到第一圈,但目前赛场上,似乎只有他能和实力强劲的陈谦争夺第一的宝座了,究竟谁能拿下一千五百米这个项目的冠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陶然突然之间的表现显然震惊了在场的不少人,随着解说富有感染力的讲解,人们的情绪被逐渐带入了高潮。 “陶然加油!” “加油啊陶然!” 随着陶然和陈谦距离的拉进,渐渐四班的加油声盖过了七班,现在是该陶然表现的时候了! 在如此快的速度下,两圈很快跑完了,当两人都进入第三圈时,除了之前的23号,其他人和两人几乎拉开了半圈以上的距离。 并且,经过两圈的追赶,陶然也将他和陈谦的距离拉近到了只有几个身位,还隐隐有了赶超的态势! 比赛渐渐进入白热化,当陶然再次跑到靠近操场班级的这一侧时,场上的呐喊声已是震耳欲聋。 陶然知道他还远没有到自己的极限,但现在还不是超越的好时机,如果说陈谦是这场比赛的最大黑马,那现在的陶然也不遑多让,在田径场千米以上的比赛,他还没输过任何人! 陈谦强健的背影此刻就在眼前,陶然紧随其后,静静等待着超越的时机, 这一刻他俨然已经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家境,仅在这一刻,他考虑得不再是自己,而是纯粹地为班级荣誉而战! “如果说之前我们认为这场比赛是没有悬念的碾压,那比赛进行到这一刻,相信很多人都已经惊讶不已,陈谦向我们展现出的绝对实力在这一刻已经受到了挑战,这个挑战来自他身后的36号选手!” “这位36号选手是来自354班的陶然,也是一位我们之前都不了解的选手。可以看到目前他已经和陈谦挨得很近了, 除此之外其他选手也正在努力追赶着他们的步伐,让我们把全场的掌声送给赛场上坚韧不拔的他们” 跑道的两侧旌旗猎猎,那几个会击鼓的学生再次擂起战鼓,全场的视线从一开始全聚焦在陈谦身上,到一部分人开始将目光转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瘦弱男生来。 “加油,加油!” 人群里越来越多不认识的人开始为陶然加油了,而这些人大多期待着逆风翻盘的好戏上演,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的情节才最让他们热血沸腾。 在跑到两圈半时,陶然再一次开始加速,他要为进一步冲刺做准备,然而就在陶然发力的同时,那个和自己一直保持几个身位的陈谦也开始了他的提速。 陶然没有受此影响,他的呼吸渐渐紊乱,但依旧还在加速! 对陶然来说这已经不简单是一场比赛,他要将自己全部的潜力都释放出来 “还有最后三百米!” 当进入第四圈时,陶然能明显感觉到陈谦带来的压迫感,但他也始终死死咬着两人之间两三个身位的距离,没让它再继续拉大。 三百米意味着最后的加速时刻到来,尽管感到越来越吃力,但陶然仍然在加速,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近到陶然能清晰得看到他身后那个手绘号码牌上的笔迹! 呼吸声在耳边不断放大,到最后,陶然都分不清那声音到底来自自己还是陈谦了 “最后的弯道!” 人群的呐喊助威越来越疯狂,但陶然此刻能听到的只剩下呼吸和心脏的狂跳了。 在弯道,陶然最擅长反超,但这回他却没有了以往的游刃有余,在以前的比赛,他从没像今天这样近乎力竭 最后的弯道也没能完成超越 最后一百米! “加油!陶然” 精疲力尽是陶然此刻唯一的感受,他几乎是凭借本能进行着冲刺陈谦和他近在咫尺,到最后两人几乎是齐头并进了! 拼到全身的力气都用光的时候,谁又能顾得上最后谁在前面呢 只是在最后时刻,冲过终点很远后,陶然才发现终点的彩带是在自己身上 之后的时间,他恶心得难受,头晕目眩,过了终点他慢慢刹住速度,往前走了一大段距离,一直走到足球场一侧的球门前才停下,陶然扶着球门立柱,俯下身子,很快就有了作呕的感觉。 “陶然,我们是第一,我们是第一!” 随后陶然感觉有很多人向自己拥过来。 把自己团团围住的人群中,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呕吐的感觉有所缓解,抬起头的陶然望见一双熟悉的清澈眼睛,那眼神里的敬佩,如同在那阴沉的一天,自己蹲在饮用水仓库角落时那样,再次将他温柔包裹。 第三十三章 冥界使 事实上,陶然好久都没有经历这样的场面了,也只有在跑步的时候,他才能完全放空自己,比所有时候都自信。 看着包围自己的人群里每个人炯炯发亮的眼神,陶然知道,现在他毫无疑问成了班里的英雄。 第二天4x100米的接力赛,四班派出了陶然、林穆、孙佑和另一个同学,七班则还是派出了陈谦出战,由于林穆孙佑实力本就很强,加上陶然,这就让四班又一次战胜了七班,拿下了这个冠军。 颁奖仪式是在第二天快天黑时举行的,颁奖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的进行,被叫到的学生就会走到主席台上领奖。 和陶然一起上台的陈谦,依旧戴着那个手绘号码牌,就在两人登上领奖台的时候,一个女生冲上主席台,给陈谦送了一束花。 女生短发,长相可爱,递花时她踮起脚尖,和陈谦站一起有种反差萌,在一众钦羡目光和女生们的尖叫中,她收获了陈谦的微笑和拥抱。 就站在旁边的陶然明显能看到,女生的脸变红了,之后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队伍。 虽然在最万众瞩目的1500米比赛里陈谦输给了陶然,但比赛里他表现太过亮眼,加上长相俊美,很快就成为了学校的知名偶像,有女生能被他拥抱,别说其他女生有多嫉妒了。 后来一段时间陶然在班里听说,那女生是他女朋友,他胸前的号牌就是他弄丢后,她手绘的。 校委会原本不同意陈谦用的,但似乎是有个领导赛前就了解陈谦实力,况且也不是大的问题,就接受了他的请求。 平常运动会进行到颁奖阶段,学生大多就没了兴致,很多人会低头聊天或者玩手机,但这次却不一样。 一方面女生们能看到期待已久的陈谦,另一方面,和往届不一样的是,这次学校增设了最佳选手奖和最佳人气奖,每个奖项只有一个得主,这也让它成了运动会的最后亮点。 要说学校既然与时俱进作出这样的决定,那么这样的奖项也应该由学生来评定,但可能考虑到时间原因,校方这两个奖项都采用了由校委会老师们集体投票的方法来产生。 但即便是这样,最终的结局也一目了然,在全场激烈的呼声中,陈谦当仁不让得将两个奖项都收入了囊中。 而在其他奖项之中,最多奖牌的四班荣获了最佳班级奖。 颁奖结束后就到了黄昏,各班的学生收拾完各自的垃圾,纷纷赶去食堂,陶然正打算抢在前面却被苏可叫住了。 “我要回班级取下东西,一起走吗?” 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陶然第一次收到苏可这样的邀请。 吃饭?不存在的。 如果说苏可有什么事的话,在操场就可以说了,陶然以为是助学金的事情,所以就等着她先开口, 但这一次谈话,陶然万万没想到居然又指向了他最不想谈及的那件事。 “郧公发现冥界使出现的地点了。” “冥界使” “还记得李七言说汉尼拔逃跑之后可能去找御主吗,御主就是英灵对能驾驭它的冥界使的称呼,冥界使是冥界在人间的使者,汉尼拔来到人间很可能会和他接触,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能赶在他找到汉尼拔前找到他。” 苏可解释说,她的表情几乎看不到运动会时的喜悦和温柔了。 听了苏可一番话,陶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意识到苏可竟然还没有放弃,而她和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也不言自明——她想拉自己入伙。 虽然还比不上没回到过去的时候,但与之前相比,苏可经过游轮事件和运动会这段时间,对陶然有了更多的了解,关系也明显好了许多。 但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总是一脸严肃,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她心事重重的,似乎一心想的都是完成郧公交代的任务。 郧公对你就那么重要吗,陶然这样想着,但却没有说出口。 “该怎么找呢?”这次陶然没有急着拒绝苏可,而是想先听听她的回答。 苏可并没有回答,她先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右肩,随后张开了手掌。 “吾之夜灵,谨听吾命,应吾召唤” 她嘴里念念有词,陶然正疑惑间,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她空无一物的掌心中,一团雪白之物在她柔声呼唤下,竟渐渐显现出来。 那东西毛茸茸的,看上去像是个活物,它伸在外面的尾巴缠绕在她手臂上,苏可伸出手在它身上点了点,这才让它探出脑袋。 竟是只狐狸,还是在游轮上出现的那只! 不管是和上次出现,还是和正常狐狸相比,它都明显小了太多,此刻蜷缩在苏可手掌上的它正微微发抖,似乎是有些怕生。 才探出头不久,它就将头又缩了一半到身子里,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和苏可对视着,那分明是人才有的委屈! “乖”苏可宠溺地抚摸着她的身子,这才让它身体不再颤抖,慢慢平静下来。 “好可爱,但性格和点点不太一样呢。” 陶然脱口而出,可直到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苏可的记忆里,他没去过她家,更不知道点点这条牧羊犬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点点……” “听路遥她们聊天谈起过。” 也亏得陶然机敏,立马就编了一个这样的理由,在班里这么长时间,他知道路遥佳怡和苏可最要好,也自然去过她家。 就这样,和苏可对视间,陶然竟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说点点像苏可活泼热烈的那一面,那这只狐狸似乎又象征了她性格里的某种柔弱。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班级门口,天色已经昏暗,因为担心有些话被同学听见,于是陶然转了转头,示意苏可在走廊外继续谈。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找冥界使呢。” “就靠它。” 苏可将那在夜里白得亮眼的狐狸,放在走廊扶墙上,随后将目光望向了教学楼下方正在搬运运动会旌旗的几名学生。 那狐狸慢慢不再怕生了,它走到陶然这一侧,正好奇地盯着他看,陶然还真担心它失足摔下去。 “靠它?”陶然这回也来了兴致,又问道。 其实自从上次出现那则新闻之后,陶然的内心就产生了很大的动摇。 在他的内心中,总是将汉尼拔来到人间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毕竟是他没有成功封印冥洞,才让他跑出来。 况且他好不容易和苏可的关系有所好转,他也不想再次拒绝,让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哪怕是对抗强大如怪物一样的汉尼拔。 不管陶然内心是否承认,苏可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它是夜灵狐,是人死后吸收冥灵,经过复杂演化产生的产物,因为害怕阳光所以一般只出没在夜晚,由此得名。” 苏可耐心解释着。 “因为是灵体,寻常人看不见它,只有通灵者才能见到。夜灵狐会追随冥灵行动,不管是冥界使还是英灵汉尼拔身上都会散发冥灵,靠它我们就能找到他们。” “你刚刚说郧公发现了冥界使,是在哪呢?” “在学校。”苏可回答道。 话音才落下,那只在扶墙上休闲踱步的夜灵狐,突然停下脚步,一双碧眼正警惕地盯着过道上有行人出现的那个方向。 第三十四章 嫌疑人 那狐狸弓起背,尾巴竖得笔直,苏可显然也注意到了夜灵狐的异常,于是也望向了来人的方向,然而就是这一望让她大吃了一惊。 “是他?”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运动会上锋芒毕露的陈谦,注意到两人望过来的目光,陈谦也不奇怪,相反,他还大方朝陶然打起了招呼。 “是陶然吧,在运动会上没来得及恭喜你,你真是太厉害了!” 陈谦能认得陶然当然归功于他在比赛中的出彩表现,那样的结果显然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因此陶然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说着陈谦就朝陶然伸出了手,样子很是谦恭,即便在运动场上被陶然以极微弱的优势超越,但在赛场下他显示出的气度却非常人所能比。 “噢,没有没有,您才是最厉害的。” 陶然反应过来,接住了陈谦递过来的手,对于陈谦表现出来的热情他显然没有想到。 在他心里,也真觉得陈谦如此,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取得百米10秒17那样优秀的成绩,陶然完全相信,假如有专业人士的教导训练,他甚至有着冲击世界纪录的能力。 正当陶然不知到说啥,从而望向苏可时,他却发现,苏可望着陈谦的眼睛里充满了敌意,因为夜灵狐还直勾勾盯着陈谦,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那样的表现很明显不是怕生,而是攻击的前兆! 陈谦同样也注意到了苏可眼神里的凶狠,但却没发现夜灵狐的存在,夜灵狐只有通灵者才能发现,陈谦的这一表现让陶然松了一口气——假如连通灵者都不是的话,那他就不可能是苏可说的冥界使了。 “侥幸而已。” 忽略了苏可对自己表现的敌意,如此回答了一句,陈谦朝陶然点点头,就朝着自己班的方向走去。 苏可则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进到七班才收回目光。 “你是怀疑他?” 陈谦走后,夜灵狐再次恢复了平静,它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后,又靠在扶墙立柱上,闭上了眼睛。 苏可插着口袋,点了点头,她还呆呆望着七班的门口,看上去思考着什么。 “不会的他刚刚没有发现夜灵狐。” “但夜灵狐反应很大,我见过很多次,每次这样都会有事发生。” “不是说冥灵在空气中都会存在吗,可能是它出错了吧。” “也许吧” 苏可终于是将目光挪回到了陶然身上,但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打消疑虑,过得一会儿,她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陶然,那个林穆” “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 陶然自然知道苏可说的是上次林穆挑衅的事,他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因为一件事就去记恨林穆,但同时陶然也清楚苏可提及此事的目的。 “我同意加入你们。” 陶然也不打算继续耗下去了,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因为他一早就想好答应苏可了,只是现在才说而已。 “真的吗,陶然?” 听到陶然的回应,苏可的脸上顿时绽露出笑容,眉毛也舒展开了,像是放下了一直以来的心事。 “晚自习下课,我们吃个饭,商量一下之后怎么做吧!” 半晌后,苏可也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于是收敛了下情绪, 为了缓解尴尬,她一把抓起正在闭眼歇息的夜灵狐抱在身上。 “糟了!” 苏可提到吃饭,陶然才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聊了许久,食堂的菜估计都快没了。 这样想着陶然直接转了头,脚下生烟,一边跑一边回道:“我走啦!” “去干嘛啊,陶然!” “干饭呐” “你倒是告诉我你答不答应啊!” 陶然跑得很快,苏可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但终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怀里的夜灵狐望着苏可,轻轻发出一声奶叫后消失了。 苏可趴到扶墙上看着教学楼下方,她一边等待那个熟悉身影出现,一边双手合十,贴着脸,感到了一阵冰凉。 眨眼功夫,陶然再次出现在她视线之内,朝着食堂方向飞也似的跑去,很快又变成了一个黑点,见到这一幕的苏可再也忍不住了笑声。 “跑这么快原来都是这么练得,饿死鬼投胎!” 第三十五章 哎呀,别捉弄她了! “你舍得吗你……” 陶然看着此刻乖乖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晚晚,就像条白围巾,可爱极了。 他心想,要是她真送给他呀,他可没有不收的道理。 “还真舍不得,哈哈哈~”说着苏可咯咯笑起来,靠着晚晚的出现,三人的气氛果然活跃了许多。 点的烤肉陆续送到桌前,考虑到林穆不太能吃辣,苏可要了微辣。 但即便这样,林穆在吃了一段时间后,就被辣得龇牙咧嘴,他忙拿起桌上的起子,开了瓶啤酒喝了几口。 “哦,差点忘记正事了。” 饭局进行到现在,苏可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出了一个令两人震惊的消息,“新的冥洞马上要出现了。” “疯了吧!难道又要出现一个像汉尼拔一样的怪物英灵吗?” 林穆一开始被辣得朝嘴里扇风,听到苏可说的,他停下扇风的手,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次冥洞开启前,并没有足够的冥灵来给它吸纳,所以不会出现新的英灵。”苏可摇了摇头,解释说。 陶然听得一脸茫然,但林穆像是理解了苏可的意思,眼睛里涌现出了喜悦神色。 “你的意思是,这次是个单向通道!” “没错,既然冥洞能送英灵来,那我们也能送他回去。” 苏可拿起刚倒进橙汁的杯子,抿了一口,认可了林穆的猜想。 “就靠我们几个?”陶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也是他们面临的最实际问题,光有理想可不行。 苏可自然也清楚这点,她点了点头,沉声道,“陶然,其实我和林穆还有事瞒着你呢。” “啊?” 听到这话,陶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瞥向了苏可。 老实说,陶然也知道苏可、林穆有事瞒着自己,有很多迹象都表明了这点,但他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他们不直接说的话,他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躺在陶然腿上的晚晚此时已经睡着了,才出现就陷入沉睡的它,像极了现在一些熬夜从而睡眠不足的年轻人。 “我和林穆能被郧公选择,是因为我们除了是通灵者,也具备一些能力,而这些能力可以帮助我们解决这个城市大部分普通的灵异事件。” “比如我虽然不能御灵,但我可以驭兽,不要看晚晚这样,但它对付普通的小妖小鬼绰绰有余。” 陶然沉默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灵异事件,就小妖小鬼了,真就小说照进现实呗。 “一时也说不清楚,以后在向你多解释啦,总之这个世界远没有那么简单。” 陶然苦笑着,又望向怀里首尾相连、团成一团的晚晚,显然他对这只小家伙的疑问也不小。 “它也能战斗吗?”他问道。 随着晚晚的每次呼吸,陶然能感受到它小小的身体跟着规律起伏着。 “是的,但上次在游轮上,汉尼拔实在太过强大,晚晚因为害怕,直接就没出来了……”苏可解释说。 “这倒像她的性格。”陶然啧了啧嘴。 林穆一边吃着烧烤,一边默默听着两个人对话,对于这些事情他显然是知情的,所以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其实林穆……” 当苏可提及林穆的时候,他停下了筷子,林穆当然知道苏可要说什么,于是故意咳嗽了几声。 苏可望向林穆,见到林穆眉头微蹙,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继续讲下去。 “陶然可以信任的,我知道你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这些,但毕竟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也应该知道我们手里底牌是什么的。” 林穆没有说话,脸色阴沉下来,低头吃起东西来。 苏可了解林穆,他知道他这样就算默许了,于是她伸出手,搂过他的肩膀揉了揉,想以此来安慰他一下。 “其实那天李七言已经说出了林穆的能力,林穆是有御灵能力的,操纵雷属性的灵,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一直不愿意使用……” 说到这,苏可看向了林穆,眼神里透着同情,两个人之间,似乎还隐藏着其他不能言说的秘密。 对于林穆的秘密,陶然倒不感兴趣,但林穆御灵者的身份还是让陶然吃惊了一会儿。 “有具体对付汉尼拔的方案了吗?”思索了片刻后,他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苏可表情严肃起来,关于这个计划她也已经想了很久,她清了清嗓子,反问道,“听过斗牛吗?” 陶然和林穆对视了一下,都点了点头。 “斗牛时,斗牛士扬起红布引诱公牛,缺少理智的汉尼拔就像被激怒的公牛,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引它进入冥洞。” 说到这里,苏可看着陶然林穆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于是补充说道,“别担心啦,新的冥洞出现的时候,郧公会派李七言来协助我们,引它进去后,陶然你在把他封印在里面,你可以做到的吧。” “不知道行不行……” 看来郧公已经把用玉佩封印冥洞的事告诉了苏可,陶然低头瞅了眼胸前的玉佩,显得不是很有自信。 “是我们协助李七言吧……”林穆吐槽道。 “差不多,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苏可提出的这个大胆想法其实也是和郧公一起想的,但现在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思路,具体实施还需要三个人探讨。 “还有,那个冥界使我们不能忽视,冥界使是可以御灵的,实力不容小觑。” 林穆接着苏可的想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目前只知道他在学校,找到他后,我们再借他找到汉尼拔,这样一来就能开展我们的计划了。” “没错,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陶然你有没有别的想法呢?” “我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被苏可满怀期待得看着,陶然讪讪地挠了挠头。 但这其实不能怪陶然,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今天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讨论完毕,在气氛再次冷下来之前,晚晚醒了,它睁开迷蒙的眼睛,从陶然双腿一跃跳到了桌前。 “晚晚能吃我们的食物吗,苏可?” 林穆看了一眼晚晚,也不知怎么,就问出这么一个清奇的问题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夜灵都是不吃东西哒。” “那喂喂看,不就知道啦。” “哎呀,不要捉弄她呀……” 苏可原以为林穆只是问问而已,哪曾想他还真要试试这个坏主意,只见他一只手抓着晚晚脖子,另一只手将碟中的烤玉米剥下一粒,贴在了它嘴边。 晚晚撇开头,脚下发力,从他手中挣脱,朝苏可那侧倏地跑去,它将一整张脸都埋在她怀里,原本摇晃的尾巴垂了下来。 “你看你,惹得晚晚不高兴啦!” 将撞进怀里的晚晚搂住,苏可气鼓鼓的。 陶然看向晚晚,竟发觉此时晚晚和苏可的表现出奇地一致,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学谁了。 就像脾气好的女生被玩笑惹毛了,说着,“我生气啦,哄不好的那种。”诸如这类的话。 这分明就是养了一个狐狸模样的人嘛,陶然感慨。 桌下传来响动,是苏可伸出脚要踩林穆,一阵踩踏声过后,林穆求饶道,“好啦好啦,知道错了,以后不喂了还不行嘛!” 第三十六章 九尾灵狐 “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人的小队,算正式成立啦,给小队想个名字?” 因为刚刚和林穆的玩闹,苏可脸颊泛红,为了把话题拉回到正题,她提议说。 “需要行动的时候叫我就好了,名字不起也没关系啦。” 烧烤吃到这时候,陶然已经很饱了,他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看着晚晚,憨憨笑着,像个痴汉。 苏可则白了他一眼,她没想到,自己才说完想法,他就要拆台。 “叫捉鬼小队怎么样?” 比起陶然,林穆显然有在认真想。 “还是别叫这个名字了吧。” 听到林穆的想法,陶然罕见反对了,从晚晚身上移开目光。 “为什么呀?” 将夹起的土豆片咬下一口,苏可看着很少反驳别人的陶然一反常态,好奇问道。 “汉尼拔是英雄,叫鬼不礼貌吧?”陶然用商量的语气说。 坦白地讲,陶然很敬重汉尼拔,他是欧洲历史上四大军事统帅之一,即使沦落至此,也是他心中不折不扣的爱国英雄。 “本来就是鬼啊,他不是吗,上次害得我们差点死掉。” 林穆语气里隐隐有了怒气,也不知是对陶然还是对汉尼拔的,空气里弥散着火药味。 “你这么说是没错,但你也了解汉尼拔的生平,他理应得到我们的尊重。”陶然据理力争道。 “好啦,不至于,不就是个名字嘛。” 虽然两人才刚说几句,但气氛很明显不对劲了,苏可忙劝解说。 但现在显然不是,起名字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陶然也不过正常讨论,林穆则敌意甚浓。 就当两人针锋相对,都要进一步争辩时,晚晚却出乎寻常的,从苏可怀里跃上桌前,又跳到窗前的帘布上,尾巴竖得笔直。 “晚晚?” 苏可呼唤了一声,但它却没有任何反应, 它一双眸子紧盯着窗外,甚至牙齿紧咬,呲在外面,又变得和下午见陈谦时一样了。 见到晚晚的异常举动,三个人不约而同望向窗外,但窗子结着霜,街道视线不明,勉强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寻常几个路人路过而已。 半晌后,晚晚再次纵身跃下窗台,直扑门外,飞奔了出去。 “快追!” “老板,钱刚刚已经付过啦!” 苏可中途已经结过账,她一边朝后面喊着,一边抓起大衣,跟着两人来到大街。 出门后寒气扑面而来,苏可赶忙将衣服穿好,朝几人追去。 晚晚的移动速度很快,这点在游轮上就表现出来了,它一出门就沿街道朝西跑了几百米,最后在一家卖玩偶饰品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嗤……” 它一边发出让人感到威胁的鼻音,一边死盯着店前一个男人,做出了战斗的姿态,像一头正在捕食的狼。 “陈谦??” 晚晚盯着的男人,几个人都再熟悉不过,正是今天已经多次见面的陈谦! 这下真相几乎不言而喻,陈谦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冥界使了。 此时在陈谦身边站着的,还有一名女生,是那个领奖台上给他送花的那位, 两人刚进到这家店铺,正牵着手,挑选头饰。 “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见到几人的陈谦放下手中挑选的饰品,警惕问道。 没有人答话,从几人脸上的神情,陈谦清楚了来者不善的事实,这一次他皱着眉,显然没有之前那般温和耐心了。 “我们都心知肚明,就不装了吧,冥界使。” 当听到林穆最后说出的三个字,陈谦的脸色彻底暗沉了下来,他将身旁的女生搂进了怀中。 “如果你们没有事情的话,就请离开吧,不要吓到我妹妹了……” 妹妹? 别说陶然三人,任谁听到陈谦所言都要惊掉下巴来,哪有兄妹牵手搂抱的,这分明是情侣才有的亲密吧。 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冥界使是召唤英灵来人间的使者,只有心存恶念才能做到这点。 想到上次的新闻,苏可的眼神越发冰凉, “试试不就知道了。” 苏可不再废话,当她声音落下的霎时,她身前的晚晚像是得到了指令,被一团白光笼罩的它,身体迅速膨胀,转瞬就到了狼的大小。 不对,它还在继续变大…… 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大到了和狮子一般大的体型,等到光芒减弱,晚晚的体长竟长达约两米,足足有九条尾巴! 它全然不像刚才那般可爱模样了,它发达的背部起伏着,眼睛像铜铃般大睁,仿佛下一秒便会扑倒猎物,折断他的颈部,撕裂他的血肉。 现在的它更像是一头来自山海经的妖兽,威压感十足,但那高竖的尖耳,纯白的毛发,健硕的体型,仍表现出了不失野性的美感。 当它的白色尾部全部散开,月光下的它,有如一只开屏的妖艳孔雀,连此刻的皓月见了,都要相形见绌。 “九尾灵狐。” 陈谦一边念叨着,一边脱下黑色外衣,递到了身后被她称作妹妹的短发女孩手里。 能见到身为夜灵的晚晚,侧面证明了他冥界使的身份。 大战一触即发,现如今实力大增的晚晚,让陶然为陈谦捏了一把汗, 不管怎么说,陈谦没做恶事,能控制他找到汉尼拔就好,他并不想陈谦受伤。 “小伙子、小姑娘,你们要买什么,可以进来挑一下~~” 就在气氛到了最紧张的时候,店里一名穿围裙的中年女人出现,吸引了几人的视线,她是饰品店的老板,刚刚听到门口响动,她便走出来查看,见到几人,她热情打起招呼。 “啊,阿姨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 陈谦妹妹见状,一边礼貌回应,一边想推着陈谦往店外走,但她却怎么也推不动。 店主的出现,让苏可也有了犹豫,虽说她见不到夜灵狐,但打斗势必会破坏店铺,形式越来越复杂了。 “看来今天我是想躲也不行啊。”陈谦狡黠笑道。 只见他叮嘱身后的女孩说了什么,便将手掌放在唇边,闭上眼睛, 口里念着咒语,像是对自然界生灵的呢喃。 “缀时细砂,奏鸣凝结,结界开!” 当他声音落下的刹那,又出现了和游轮一样的情况,整个街道突然陷入黑暗,片刻恢复明亮后,世界便只剩下他们几人以及变成巨兽的晚晚。 看来是陈谦开了屏蔽普通人的结界,还没等陶然松口气,心弦又在下一秒再度绷起,因为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吾之夜灵,谨听吾命,灵狐烈焰!” 这次的咒语是苏可发出的,蓝色的火焰在晚晚全面散开的九条尾巴上方,登时出现, 一条尾巴一盏,总共九只,像是幽幽鬼火,冰冷的温度让身处一旁的人感受到地狱般的寒冷。 “嗷呜!!” 伴随火焰而来的,是灵狐的仰天长啸,像是狼王在呼唤伙伴共同作战。 在风中,它的鬓毛凛凛长奔,像是被吹起的茫茫草原的荒草。 旋即,九团灵火从不同方向,以迅猛速度彪射而出,反观陈谦这边,灵火射来后,他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哥……” 陈谦身后的女孩嗫嚅着,神情担忧。 灵火转瞬便至,从四面八方将他兄妹包围而来,穿过空气时,灵火发出阵阵尖锐的爆鸣之声。 结界开启后,陈谦就闭着双眼,在这危机时刻,他才猛地睁开眼,双手朝前伸出,白色的莹莹光点在他掌心中汇聚,最后堪堪遮住他的两只手掌。 “砰!” 一声巨大轰鸣过后,一时间飞沙走时,灵火击中地面与无人的店铺,激起大片的粉尘,陶然忙抬起袖子遮住口鼻。 烟尘渐散,街道被炸出了一道约有半米深的圆形深坑,店铺左侧的墙面也坍塌了一大块,店里的小饰品几乎全部破坏,货架倒塌,一片狼藉。 紧接着,眼前出现的惊奇一幕,让几人都彻底呆住了,以至于真实的破坏场景也如同幻梦一般。 “怎么会……” 在那一片狼藉中,陈谦双手举在空中,护在妹妹前面,兄妹两人就静静站在沟壑上,除了陈谦的袖口有些破损外,两人其他地方都未弄脏分毫。 他是将灵火全部弹开了!林穆马上意识到。 接下攻击后的陈谦紧搂妹妹,烟尘散尽,他望向几人的眼眸充斥着怒火。 “现在,该我了吧!” 说完陈谦怒吼着,身上白芒大盛,他放下女孩,百米赛中表现出的恐怖速度,在这一刻再度爆发,直冲苏可! 第三十七章 林穆的实力 陈谦的瞬时爆发能力惊人,而灵狐一般由驭兽师指挥作战,反应和人一样有延迟。 如果御灵者避开夜灵,直接对没有御灵能力的驭兽师攻击,几乎是致命的。 “快跑,苏可!” 感受到陈谦手中此刻汇聚在身上的澎湃能量,陶然一边大吼,一边朝苏可冲去,但一切都太迟了。 陈谦的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有灵力裹挟的他速度比百米赛时还要快了好几倍, 陶然话都没说完,他的拳头就已经贴到了苏可腹部! 电光火石间,陈谦的拳头确实击打到了苏可身上,但陶然再定睛一看,出现在苏可位置上的却成了林穆! “轰!” 在看时,陈谦的身体如同铅球一般,重重摔在街道店铺门上,随及被弹到台阶前,身后的卷拉门留下了一个人形的深深凹印。 就在刚刚那不到一秒的时间,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甚至苏可都来不及惊呼,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啊呼,啊呼……” 苏可大喘着气,脸色苍白,但仅是因惊吓导致。 林穆将搂在怀中的苏可放下,他的周身隐隐有闪电环绕,不时雷鸣声作响。 陈谦的速度已经十分恐怖,但刚刚林穆的速度更是骇人。 若是谁的双眼足够敏锐,能够观察到刚才发生的事,一定会被林穆夸张的速度和反应折服。 这里说的速度不单是移动速度,也有动作速度,短短一秒中,林穆瞬间移动到苏可身后,陈谦贴着苏可腰部的寸劲,因为他搂着她转圈的缘故,愣是没有在她身上爆发…… 之后林穆另一只手化拳,将陈谦轰出,这一拳爆发力虽不及灵狐烈焰大,但胜在速度快,敌人反应不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若不是陈谦被攻击前将手挡在胸前,用灵力抵挡,恐怕卷拉门早就被轰烂,他也身受重伤了。 “嗷呜!”苏可被救后,灵狐反应过来,再次咆哮着冲向陈谦。 受伤不重的陈谦忙从地上弹起,反手汇聚出白色的灵力弹射向灵狐, 灵狐则甩起长尾将灵力弹甩向空中,那能量弹在空中怦然绽放,灿烂的烟花随后映入眼帘。 “这次,速度上是我赢了。” “偷袭之辈罢了,呸!” 陈谦踉跄着站直身子,吐掉了嘴里的咸腥,像是对林穆轻蔑地挑衅。 “喜欢偷袭就一起上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多少阴招。” 陈谦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他环视着周围,又望了眼,一旁紧张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神里的怒意竟闪现出温柔。 正当陈谦谋算着先发制人,发起新一轮进攻时,妹妹这时候却一个箭步,挡在了前面。 “哥哥又没做恶事,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冥界使是什么,我们就是对普通兄妹,请放过我们吧!” 女孩瞪着陶然三人大声喊着,眼神里含着委屈。 “陈念!你和他们求什么情?” “哥……” 陈谦想要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妹妹,但这回她却执拗得厉害,任他怎么推都不动,在抬头看到妹妹眼睛里噙着的泪光时,他呆住了。 “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块,我不想你冒险!!” 陈念带着哭腔说,陈谦紧咬牙关,但内心明显出现了动摇。 两人的对话,陶然几人当然也看到了,苏可一时心中不忍,她意识到她刚刚攻击陈谦的行动,似乎有些冲动, 当清醒下来后,她感到了后悔。 诚然冥界使召唤了英灵,但目前确实像女孩说得那样,就算他用自己的恶念召唤了汉尼拔,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做了恶事。 刚刚的战斗太过激烈,以至于苏可现在才意识到女孩也是通灵者的事实,因为女孩能够进入结界,看到战斗。 虽然只是交手片刻,但有着结界消耗的陈谦,还能在和灵狐的作战中占上风,让苏可不敢再小觑陈谦的实力。 更让苏可担忧的是,女孩陈念搞不好也是个御灵者…… 反观陈谦这边,他倒是有着一人对付灵狐和林穆,这一人一兽的信心,刚刚被打伤也有他疏忽大意的原因。 通过交手,陈谦大概摸清了灵狐和林穆的底细,于是他又趁着这短暂的喘息机会,用灵力对陶然的实力进行了感知,但感知的结果却一无所获。 作为冥界使,陈谦对灵力感知的能力向来敏锐,他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但现在却出现了,在陈谦的认知里,这只可能有一种原因——那就是这个一直没动手的瘦弱男孩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囿于汉尼拔不在身边,陈谦不敢再恋战了。他安静等待妹妹说完后,观察着三个人的反应。 “汉尼拔在哪?”苏可冷冷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因为担心三个人突然袭击,陈谦将妹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事到如今你还想装……算了,今天你也清楚了我们的身份,汉尼拔的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谦的伪装苏可也懒得戳穿,双方都忌惮对方的实力,彼此默契达成了休战的共识。 “你妹妹说的没错,希望你还能留有一颗人的良心,不要指使汉尼拔去做坏事,否则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警告完陈谦,苏可唤了一声晚晚,晚晚也心有灵犀的再次缩小成了原先的袖珍版大小,躲到了苏可的腿后。 “不知是谁在攻击无辜,今天是你们先攻击我的。” 虽然不想在战斗下去,但陈谦嘴上却不饶, 冷哼一声后,便要拉着妹妹走。 离开前,那个叫陈念的妹妹竟还颇有礼貌地朝三人点头致歉,陶然也点头回应了她。 兄妹俩走后,店铺一片狼藉,街道的灯晃了一下,一时间结界消失,店铺恢复原貌,街道的车辆和行人也再次恢复。 三个人的聚会结束,几人朝着地铁口方向走去。 苏可和林穆面色凝重,反倒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陶然一脸轻松,即使他也对之后对付汉尼拔和陈谦的事情,不乐观。 “今天倒也巧,才跟你交代了老底,就让你全看到了。” 对陶然说话时,苏可勉强笑了一下。 “知道了你们的底牌,那我也算是自己人了哈哈~”陶然自嘲道。 经此一战,陶然对苏可林穆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明白了事情的险峻。 同时,陶然的内心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能帮到他们吗?自己又是否能成为钟仪所说的御灵者呢? 第三十八章 图书室灵异事件 张晓迪在图书室借了书,今天到了还书的日子,下课便拉着陶然一起去图书室。 陶然本来不想去的,但张晓迪就好像非他陪不可一样,嚷着图书室前几天闹鬼,他一个人不敢去。 “闹鬼?” 这张晓迪为了自己陪他,竟找这种幼稚的说辞,陶然听到这话更不想去了, 使劲松开张晓迪拉着自己的手,正要赶作业,前排同学的议论又传到了陶然耳朵, “听说最近图书室出的事情吗?” “都在说呢,可吓人了,昨天回来的同学到现在还没来上学。” 陶然回望了一眼张晓迪,此时他眼里的恐惧更甚,再次抓紧了陶然的手, “我就说闹鬼,你还不信。” 虽然此时两人的画面看上去十分gay里gay气,但陶然对这块甩不开的牛皮藓,已经没有了办法,也只好任由他牵着。 “你们知道具体情况吗?” “说是从书里出来一个人,见到他的人都会陷入沉睡,不知道是不是谣言,听说上个星期就有人见到他了。” 那同学一边吃零食一边回答。 “给我来点。” 张晓迪伸手想从他袋子里蹭薯片吃,结果被他一手打掉,“你起开……” 图书室位于实验楼6层,因为是高中,学生平常很少会去。 陶然被他一番话激起好奇心,于是看向了正因为没吃到零食而郁闷的张晓迪。 “非要今天去吗?” “对啊,今天最后一天了。” 陶然听完点了点头,一个人走到了前面。 “唉,你去哪,等等我啊!” 实验楼和教学楼靠着空中的一条走廊连接,通过那条走廊时,陶然注意到不少路过的女生看着自己,不光如此,她们看完还会和同伴窃窃私语。 陶然知道这是因为运动会的缘故,现在他似乎成了学校的大名人了。 说起运动会,陈谦和林穆两人是没有使用御灵者外挂的,因为御灵者御灵时身上透露的淡淡气息,没法隐藏。 除了两人,陶然和苏可在田径上同样有天赋,这样看来,速度的提升应该是通灵者都有的共性了。 “嘿,陶然,你说那些女孩怎么都盯着我看呢。” 本来陶然还因为一路上这样的崇拜目光太多,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但张晓迪的话一下就把他逗乐了,他知道他在开玩笑。 这种轻松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两人来到图书室大门,在陶然踏入大门前,他看了眼身旁略显犹豫的张晓迪, “行啦,这世上哪有鬼啊。” 虽然嘴上安慰,但他脸上却带着坏笑,也不知憋着什么坏主意。 这话说完,陶然踏入图书室的同时,心也咯噔了一下,因为汉尼拔深陷的那双瞳孔以及新闻里那个被枪刺穿心脏的男人,突然就跳到了他眼前。 定了定心神,图书室前端的登记处座位是空的,于是他径直朝里面走去。 实验楼是圆形建筑,所以图书室里的书架呈扇形放置,窗外阳光明媚,不时传来几声悠闲的鸟叫,零散的几个学生在座位上看书, 别说闹鬼的迹象,甚至陶然都有点想笑了,这氛围还有点温馨是怎么回事? 看来只是校园传说罢了,陶然不免有些失望,于是打算还了书就回去。 这样想,于是他便回头想找张晓迪。 “人呢?” 没见到人,陶然嘀咕着,在几排书架中观望。 在走进其中一条过道时,几本掉在地上的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完书怎么就丢地上啊,也真是……” 陶然伸手去捡,按着编号将几本书放归原位,最后手里还剩下一本希腊神话集, 将折起的书角小心捋平,想放归原位时,他才发现这本书不是这里的。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张晓迪?”陶然喊道。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刚才的鸟似乎也一齐噤了声。之后,陶然又找了两圈,也都没看到人影。 叫我来,自己又先回去了? 陶然多少有些恼了,以为是张晓迪的整蛊,他想现在就回去,然后把他臭骂一顿。 于是,他把那本希腊神话放在登记处的空位,又走到图书室门边,居然狗血地发现门打不开了。 试了好久都没打开,陶然有些不安,又连续朝外面喊了几声,连图书室不能大声说话都忘了。 “门被锁了,我们出不去了,你们知道图书管理员在哪里吗?” 陶然一边捣鼓门锁,一边向坐在靠门边的一个男同学求助。 男生没有回应。 打铃声响了,一直到结束,他还一直盯着他面前竖着放的那本书。 按理说陶然的声音很大了,就算他不理,后排还有两个学生,但他们居然连一个抬头看陶然的人都没有。 这些个人都是怎么回事啊! 陶然更急躁了,他干脆就走到坐门口那个男生的面前,掀翻了他的书。 “大哥,门锁了,能不能给点反应?” 没有反应。他的脸上没有愤怒。 “见到他的人都会陷入沉睡。” 想起了来之前同学说的话,陶然的喉咙动了动。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了,图书室后方墙壁上的挂表,滴答滴答响着,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声音了。 时钟走过漫长三秒,男生的脖子动都没动,他的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 死一般地呆滞…… 陶然顺着他看过去的方向,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皮带,他原本拿着书的两只手还僵硬地放在原处,除了眨眼睛外,没有任何人类的反应,活像个僵尸。 陶然快被吓死了,他的喉咙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咽唾液,这让他感到了生理上的恶心,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带倒了身边的椅子。 “砰……” 与此同时,原本打开的窗户重重落下,窗帘也自动全部拉起。“啊……” 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是张晓迪的,陶然遁声望去,发现是从登记处传来的! 因为腿不听使唤地狂抖,朝登记处跑去的陶然,完全就是连滚带爬,匍匐着前进。 张晓迪…… 来自同桌痛苦的喊叫一直没有停止…… 紧咬着牙关,陶然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子,继续前进。 声音的源头正是他刚刚捡的那本希腊神话集,于是他猛地朝书扑过去,翻到了刚刚被他捋平的那一页。 “呲啦!” 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这一刻,从书本中,倏地升起,直冲天花板! 陶然的刘海被大火点着了,他将书一把甩开,用手扑打着头发。 书架开始猛烈摇晃,紧接着又是一声炸响,图书室的日光灯同时炸裂,一时间碎片纷纷,但当它们接触到那火焰时,又全部融化成了灰烬。 火光中一个孩子的身影浮现,金发碧眼,他在笑, 盯着陶然阴恻恻地笑。 第三十九章 太阳神之子:法厄同 陶然先是在地上打滚,后来才想到脱下外套捂在头上扑打,这才将烧到头上的火最终扑灭。 从书中腾起的大火渐渐缩小,最后全部收拢在男孩周围,火芒并不刺眼,这也让陶然得以看清他的容貌。 男孩坐在登记处的桌子上,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坏笑,他似乎还沉浸在陶然刚刚为了扑火,满地打滚的滑稽表演中。 “法厄同吗?” 将外套重新穿到身上,陶然试探性问道。 直视着眼前这个金色卷发,眸子幽深的男孩,他没有表露出胆怯。 就在刚刚,大火还没燃起时,陶然瞄到了自己打开的那页上有幅插画,那是太阳神之子法厄同驾驶太阳马车的故事。 听到陶然的话后,男孩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他从登记处的桌子上站起,眼里涌现出了愤怒,头发几乎都要竖起来, “谁让你这么称呼我的?我是太阳神,太阳神!” 他咆哮着,连续强调了两遍太阳神,这更印证了陶然的想法——他就是法厄同本人! 刚刚,陶然确实因为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恐惧,但现在见到“鬼”后,他反倒镇静下来,这不是因为陶然小瞧了法厄同的能力,而是因为了解到他的身份后,他的心中便有了一份坦然。 “不,你是太阳神的儿子,法厄同。” 陶然轻笑,又叫了他一次名字。 “不,愚蠢的人类!” 迎接陶然的是火球,好在陶然早有准备,躲了过去。 那拳头大小的火球砸在陶然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噗得一声闷响,迸射出四溅的火星,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才熄灭。 紧接着,法厄同便又从桌上弹起,单手凝聚着火焰冲向陶然。 陶然就近捡起身边的椅子甩向法厄同,赶忙朝右侧书架逃命,旋转的椅子在接触到燃烧手掌的顷刻,便在轰的一声中变成了一堆黑色残渣。 黑色絮状物在空中飘散,陶然不见了踪影,这一次法厄同被彻底激怒了, 他闭上眼睛,火球开始从他摊开的双手中源源不断形成,并四散飞去。 之后那些火球像会自动跟踪似的,很快就锁定到了陶然栖身的位置。 “疯了吧……” 原本借着书架缝隙观察法厄同的陶然,在看到这些突然发现自己的火球后,只好再次开始了逃命。 火球在极短的时间里飞速增加着,一时间点亮了漆黑的图书室。 法厄同的头发被身上的火焰点燃,发丝在空中飘荡, “出来啊,胆小鬼!”他吼叫着,像被宠大的孩子靠暴力宣泄着愤怒的情绪。 陶然在书架中来回穿梭,只见其中一个火球击中了陶然左手边的书架,上面的书立刻燃烧起来。 “天啊,灭火器……” 陶然一边跑一边想,速度稍稍慢了一点,身后的火球就追了上来。 “嗡……” 空气中闪过爆鸣之声,等发现空中火球时,它都快飞到陶然脸上了! 见状,陶然忙从书架甩出本书扔上天,一时间金黄色的焰火在空中绽放,像一颗绚烂的烟花。 烟花好看,但这时候谁又有时间欣赏呢,火球变得更大更急了…… 随后又是好几个“烟花”绽放,陶然变得越来越吃力了,闪身躲过侧面火球击中书架产生的火星后,正前方就又有火球袭来,他低头躲过,身后又是几道火芒密集地朝他攻击而来…… 随着火球速度越来越快,现在陶然只能完全靠声音来辨别它们的动向,因为等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样小鬼,如果你求饶并且向我跪下道歉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空旷的图书室,回荡着法厄同魔鬼一般的尖锐嗓音。 “这门怎么打不开啊……” 门的另一边,一阵烟尘过后,一个女生焦急望着一旁戴眼镜的男生问道,在她身边还有一条体型庞大的白色狐狸。 “没用的,灵狐的攻击不可能只造成一点烟雾,他们肯定是被困在特殊结界里了。” 因为刚从教室过来,这次的林穆戴着眼镜。 “你听得到吗,陶然?我知道你在里面……” 陶然没有任何灵力,靠什么斗得过妖呢,这次的妖居然强到能施放结界,知道两人凶多吉少又失去办法的苏可,沮丧地蹲在了地上。 “啊呼……啊呼……” 陶然一边跑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因为一直在书架中穿插迂回,击中书架的火球越来越多,到后来,火焰将其中的几排书架完全吞噬,剩下能躲避的空间越来越少了。 逃命不像比赛,陶然没办法控制心跳的节律,更何况他还要躲避像导弹轰炸一般的火力, 知道这样下去体力迟早耗尽,于是他有意观察着法厄同,想寻找机会。 在发现法厄同还呆在原地闭着眼睛后,一个疯狂的想法在陶然的脑海里应运而生。 陶然猜想,法厄同所有攻击都依靠着火球的跟踪,就像游戏里的招式一样,自动索敌的攻击意味着他必须站在原地引导! 与其这样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陶然一边用最后的体力进行加速,一边继续观察着法厄同。 因为一直没击中陶然,此时法厄同的脸上写满了焦躁。 弓着背躲在书架中潜行,陶然靠着书架掩护,很快接近了离登记处最近的书桌,来到了法厄同背后。 那些没有击中东西的火球,一直跟着陶然跑,到最后它们彼此挤在一起,变成了一颗半径将近一米的巨大岩浆球体。 “再近点,再近点……” 看着身后还在慢慢变大的危险,陶然迟迟不动, 直到那表面冒着气泡的岩浆球体距离他只有最后几米时,他突然弹跳起步,猛然朝着法厄同冲去! 奔跑的同时,他整个身子向后倾斜,快靠近时,他左手抓右手手腕,用手肘狠狠打在了法厄同的后颈上。 一声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后,那颗半径一米的大火球也转瞬便至,陶然忙抱头扑向角落。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实验楼,紧接着是玻璃炸裂的声音,滚滚黑烟从窗户跑了出来。 “天啊,快看,实验楼给炸了……” 惊呼声中,人们纷纷跑出教室走到走廊查看,接着他们便发现爆炸的来源是实验楼的图书室。 学生们担心二次爆炸,不少班级在老师的组织下开始了慌乱撤离,但在这之中,两道身影却不顾浓烟闯进了最危险的区域。 “陶然咳咳咳……” 一进到图书室,厚厚的浓烟就逼得苏可闭上了眼睛,她用刚刚从洗手间打湿的袖口捂着口鼻,低头寻找着期待的人影。 “咕咕咕……” 在倒塌的图书架撑起的一块狭小空间里,晚晚一边咕咕叫着一边摇着尾巴,拱了进去。 “在这!” 顺着晚晚钻进的空间,苏可探头望去,果然惊喜发现了一个人影,“林穆林穆,快来搭把手!” 苏可看向林穆的时候,他已经推开了图书室所有窗户,清新的空气和日光很快占据了残破不堪的空间, 黑漆漆的墙面以及空荡的几架书架残骸,向人们展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场景。 正当苏可绕到书架另一侧准备拉人出来,看清那人的脸后,她的心立刻凉了半截——眼前的幸存者不是陶然也不是张晓迪。 烟尘散去,他光着上身,身上和裤子满是血污,脸黑得像煤炭,头发卷曲,竟是个孩子。 第四十章 变数 苏可想把男孩拉出来,才发现他的脚被书架压着, 怕使劲伤到他,她不敢拉,就在这档口,男孩醒了。 他碧绿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苏可吓得甩开手,晚晚呜呜叫了两声,将苏可护在了身后。 刚睁开眼,法厄同就用头钻进了压着他的书架,之后又用手从中撑了出来, 几块炙烤变脆的木板在这个过程中被折碎,咔咔的清脆声响就像是薯片被咬碎。 法厄同的身体被刚刚得爆炸轰得鲜血淋漓,光着的上身染成了红黑色,但好在他有火焰护体,才不至于血肉横飞,横死当场。 从书架中出来后的法厄同扭了扭脖子,望着两张新面孔,脸上再次露出渗人的笑来。 “是妖,苏可,离远点!” 从男孩散发出的气息,林穆很快察觉到了危险,向苏可警告的同时,他却不敢率先发动攻击。 这次的妖和往常明显不同,他的气息很强,从他能单独制造结界,林穆就感受到了,他绝对和以前自己和苏可处理的那些妖有本质区别! 大概是觉得陶然死了,法厄同的气也消了。 从书中解放出来,他就因为本体不能远离书本,一直困在这里,今天有这么多人陪他解闷,他自然是乐意不过。 “打得过我,就放你们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舒展四肢做着热身,但在下一秒,他开心的表情便凝固住了,因为他嗅到了空气里有一股熟悉气味。 “你已经输了。” 一个坚定的声音从图书室的后方响起,苏可和林穆纷纷望向后方,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激动,那是陶然的声音! 只见图书室后方的一大堆焦黑废墟里,光亮从缝隙中射了出来,一道,两道,之后越来越多…… 废墟轰然倒塌,等光芒黯淡下来后,几个人便发现那光芒来自陶然胸前的一块玉佩,整个图书室内所有的学生都被它形成的光罩庇护,毫发无伤! 如果说这样大型的装逼现场唯一有不足的话,那就是陶然最开始被烧坏半边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憨憨…… 陶然也没能想到爆炸有那么大的威力,就在刚刚,玉佩突然发光,之后他见到那几个陷入沉睡的学生,在空中飞速朝自己靠拢过来,然后就成现在这样。 陶然感动啊,还以为钟仪唬他,这回玉佩是真他娘显灵了! 如果不是因为它,他就真得和这群学生一起被轰成渣渣了。 老天爷,都四十章了,这次它终于有用了一次! 陶然不敢高兴多久,见到苏可和林穆,他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面容严肃起来。 “你倒是有个好玩意儿,不过等你死了,也就归我了。” 法厄同盯着陶然胸前的玉佩,好奇的眼神里还有孩童的纯真,但说的话却冷酷无比。 “你刚刚输了一次,我不介意让你再输一次。” 看着苏可和林穆的紧张反应,陶然的表情反而放松下来,他居然又挑衅说。 越来越多学生聚在教学楼外,围观起了图书室的情况,除了刚开始有浓烟冒出,现在从外面看,图书室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虽然没有明火和烟尘,但学领导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报了火警。 “你们说,到底是什么炸了?轰天动地的。” “是啊,又不是食堂有燃气,图书室也不知道怎么能炸……” 学生们议论纷纷,大家聚在外面嬉笑打闹,但很快一声惊呼便打破了这种轻松的氛围,“我靠,有人在里面!” “真的有人在里面啊,谁啊,这么胆大?” 图书室在六楼隔得远,谁也看不清那个站窗边的人影,随着撤离的全部结束,各班开始清点起了各自的人数。 即使下面学生的议论已经震天动地,但图书室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却让身处其中的几人不敢有丝毫分心。 “陶然你先别说话……” 陶然这样吸引仇恨,自然引来了苏可的担忧,她忙提醒说。 “你小子挺有趣的,只可惜刚才没把你炸死,刚刚让你偷袭了,现在你以为还能赢我吗?” 法厄同像是被陶然的话逗乐了,他朝他走了几步,小小的年纪,眼神却满是杀机。 陶然摸索着身后的袋子,就好像真的能从中掏出必胜的杀招一样,苏可和林穆也都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这个能赢你吗?” 从身后的袋子里,陶然摸出本书,正是刚刚那本希腊神话集,举着它,他反问道。 法厄同先是一愣,随后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变成了恐惧。 一时竟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想干什么?一本书也想让我怕你?” 说到底,法厄同也只是个孩子,他恐惧的神情完全藏不住, 林穆和苏可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欣喜都默契地出现在了两人脸上。 所有人就都懂陶然要做什么——书是法厄同存活的载体,把书毁了,他也就不复存在了。 法厄同喜怒形于色,激怒他也是为了能更好地观察他的反应,陶然没对付过妖,但他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陶然不是莽夫,刚刚在废墟里,等那么久不出来不是为了装逼,而是因为在想办法。 当初答应苏可加入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自己不能使用任何灵力的弱点。也正因如此,陶然才需要想得更多,来谋求一线生机。 正当陶然打算将书翻到有法厄同插画的那一页,将它撕掉时,法厄同的眼神里再次涌现出了杀意。 “晚晚!” 苏可见状,连忙呼唤起晚晚来,只见身为灵狐的晚晚和昨晚一样,九条尾巴发散开来,蓝色的幽冥之火随之再次浮现。 法厄同冲向陶然的瞬间,九团灵火也同时激射而出,这几团灵火的能量太过庞大,就算是法厄同也不得已停在空中,将双手交叉胸前抵挡,火焰从他身上溢出,立马便在他身前形成了一米宽的有形方盾。 时间就是生命,只是这翻书的一两秒,战斗就打响了,陶然越着急越翻不到,一时间慌了神。 “陶然你快点,你撕不了,你扔给我来烧!” 就在林穆朝陶然大吼时,陶然也找到了那被他捋平的那一页, 正当陶然要下手将它从书上扯下,撕个粉碎时,他却被那张插画惊得整个人呆住了。 那原本应该是法厄同驾驶太阳马车的插画居然变了,变成了一个陶然绝对没办法下手的一个人…… 巨大的轰鸣再一次在图书室里炸响,陶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之中…… 第四十一章 奔雷咒 所有的班级在班主任的引导下,疏散到了更加安全的操场,就在各班整顿队伍,清点人数时,四班班主任陆泽才发现,班级居然有四个人不见了。 原本以为他们是去洗手间或者掉队了,但在询问过班级的学生后,陆泽才得知,陶然和张晓迪居然从上课前就没回来。 “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之前他们好像说是要去图书室来着……” 陆泽被惊得后背直流冷汗,再次和说话的学生核实了一遍,他便又问了苏可和林穆的情况,得知没人知道后,他找到了班里的生活委员。 “何晓你……” 陆泽的话还没说完,从实验楼方向隐约又传来了一声炸响,这一次响声轻微,几乎没有学生注意到。 “怎么了,老师?”何晓担心地询问。 是幻觉吗,陆泽晃了晃脑袋,不敢再犹豫了,“何晓,苏可没回来,你维持下班级秩序!” 说完他便转身,小跑着去了实验楼那侧的台阶。 短暂的爆炸声后,法厄同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望向的就是陶然,当见到他一手抓书,另一手准备撕的时候,他感到了从头到脚的凉意。 “你他妈在墨迹什么,快撕啊!” 见陶然迟迟不动手,林穆急得都想冲上去了。 所有人看着陶然,但抓着最关键武器的陶然,却噗通一下瘫倒在地上,完全丧失了刚才的斗志。 那插画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和陶然一起进入图书室失踪的张晓迪! 一时间图书室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这样的诡异氛围最终是被法厄同的大笑打破的。 看到陶然的反应,法厄同才想到自己最开始的恶作剧,他也没想到误打误撞将张晓迪吸进故事集的举动,竟让他摆脱了陷入死地的绝境。 书都没用了,那现在他“太阳神”还慌个蛋? “怎么了?” 苏可心中的不安已经到了极致,陶然躺在那群还陷入沉睡的学生中间,看上去就和他们一样呆滞。 他将手中的那页展示给苏可和林穆,苏可惊得连忙捂住嘴巴,直摇头。 法厄同嘿嘿笑着,从天上回到地面,在将三个人每个都看了一眼后,他光着漆黑的小胸脯,双手交叉扭动着指节, “来吧,你们一起来,打赢我放你们走,输了统统给我进书里面!” 法厄同虽然比不上英灵汉尼拔,但刚刚他轻易就接下灵狐火焰,足以说明他实力强得可怕,雷元素的灵在林穆体内早已酝酿,在见到法厄同转头的瞬间,林穆率先发动攻势。 体内的灵在他疯狂催动下,很快在法厄同头顶凝结出一个带电的实体,之后从那实体的四周射出四条锁链,锁链间彼此放电,以极快的速度就将法厄同围在了中间。 “奔雷咒!” 林穆手掌翻飞,在他的操控下锁链快速靠拢,这样一来,四方空间一下子变成了只能容纳法厄同一人的囚牢! 等法厄同反应过来时,他自感不妙,双手被他抻得笔直,火焰包裹手掌,他企图靠灵火直接爆开放电囚牢。 在看到这一切后,失落的苏可重新打起精神,“晚晚!” 晚晚自是与苏可心灵相通,当下便伸展四肢,想要再次施展灵狐烈焰, 但它尾部的火焰闪过微弱的火芒后,便在苏可的期盼中像摇曳的残烛般熄灭了,随后它原本巨大的体型也飞速缩小成了常态。 苏可立马想到了是怎么回事——昨天和今天连续两天的战斗将灵狐的体力耗光了! 回归常态后,它飞快跑到苏可腿后,蹭着苏可的头在轻微颤抖。 常态的晚晚,和变大后的它简直判若两狐,连胆子都小了不少。 除了图书室,此时的实验楼和与它相连的教学楼已经一个学生都没有了,但奇怪的是,逆着人群的方向,一个疲惫的中年身影出现在了实验楼的电梯附近。 “呼呼……” 陆泽一边插着腰喘气,一边按下了六层的按钮。 操场到实验楼看上去不长,但经过刚才一路小跑,缺乏锻炼的陆泽还是累得不行。 随着战斗的打响,陶然也从刚才的颓败中走了出来,张晓迪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也许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 他一边将几名陷入沉睡的学生小心扶着靠墙,一边紧张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只见闪电从囚牢四周不断射向法厄同,而法厄同则全身喷涌出火焰,抵挡着这股攻击,他双掌上的火焰愈发浓厚。 林穆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虽说困住了法厄同,但他同样不敢有丝毫懈怠,持续加紧着灵力输送,锁链形成的障壁不断挤压着法厄同的空间。 “给我破!” 随着法厄同一声怒吼,他裤子上的衣布寸寸崩裂, 某个时刻,他突然松开苦苦支撑的双手,这样一来步步紧逼的放电障壁便迅速压缩了过来, 于是法厄同右手化拳,两股力量一接触到一起,产生了恐怖的灵力冲击。 地面震颤,苏可立马低下头捂住了晚晚,短暂的僵持过后,空中的放电囚狱便完全被红色的火焰吞噬掉了。 “咔咔……” 几道裂纹在被拳轰击的地方出现,随后迅速扩大,导致了整个囚狱的分崩离析。 胜负已分,为了避免冲击过大伤到苏可和其他人,林穆将最后的灵力给了放电囚狱,想努力抵消两者的爆发, 随着一个小型声波结束,能量湮灭,这次一点爆炸都没产生,但这几乎耗尽了林穆最后的体力。 在刚刚的战斗中,法厄同所有的衣物都烧毁了,赤身裸体的他用火焰遮挡住了私密部位。 从囚牢里出来,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他已经朝林穆踹来! 林穆躲不开,伸手抵挡才让这一脚的攻击位置从原本的头部转到了手臂,巨大的动能让他在空中连续翻滚了几圈,飞向了陶然的方向。 陶然忙伸手去接,被这股冲劲带得两人一起向后飞去, 陶然的后脑勺击中后方墙壁的挂表,之后两人全掉进了焦黑的废墟里。 “林穆,陶然!” 怀抱着晚晚的苏可,冲向废墟,很快就将两人捞了出来。 陶然没有大碍,但林穆看上去伤得不轻,他捂着手臂紧咬着牙,脸色惨白,被砸出一道浅浅凹印的挂表,还在墙面上左右摇晃着。 兴许被困在图书室时间太长,法厄同想要多玩一会,并没有急着动手。 “哈哈,这样子可就没意思了,没人来打了吗?” 他玩味地望着三人。 “陶然,你别!” 将晚晚召回后,苏可见到陶然扶着林穆在墙边躺好,又站起身,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打不过他……”从后面拉住陶然的衣角,苏可担忧地冲着陶然摇头。 刚才晚晚的情况,陶然已经看到了,他再也不愿意躲在苏可和林穆的身后被保护了。 从游轮上开始,苏可表现得就像个骁勇善战的女战士,但现在陶然知道,他熟悉的那个苏可又回来了。 现在她只是个寻常女生,她应该被保护。 可以说,这一仗陶然毫无胜算,但不打的话,张晓迪不仅完全没有回来的希望,他们三个也都要死。 现在陶然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们是要准备多久,是打算让我把你们全部扔进书里吗?” 法厄同抱着腿坐在窗台,打了个哈欠。 “我和你打。”陶然平静地回道。 第四十二章 觉醒的本源灵火 “我和你打。” 陶然一边将外套脱下交给苏可,示意她盖在林穆身上,一边说道。 只见得法厄同听完这话,立刻从窗台跳了下来,眼里有了兴奋。他好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来这边之后,他还从没见过这么不怕他的人。 低头和接过衣服的苏可说了什么后,见到法厄同身上的火芒再度燃起,陶然用手擦了擦刚刚被林穆后脑勺撞到,开始发疼的嘴角。 “太阳神打普通人不太公平吧?” “那你想怎么办?” “给我五秒钟,我只在实验楼里跑,你抓到我就算赢,但十分钟内你抓不住我,就算你输了。” 法厄同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随着陶然率先走出图书室,他也跟着到了走廊。 将陶然的衣服盖在林穆身上,又将他的银边眼镜扶正,看着林穆脸色有所好转,苏可的脸色有喜有忧。 “刚刚陶然说的是,让你找勋公吧。” 林穆捂着被踢伤的手臂,歪着头也望向了窗外。 “嗯”她满是心事地点了点头。 只见室外两人简单交谈了一会,陶然便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而法厄同竟然出奇地遵守规则,等到五秒结束才开始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急促的脚步如同鼓点。 声音远去,慢慢收回目光的苏可情绪有些悲观,她当然清楚陶然为什么提勋公,他们几个不可能战胜法厄同,唯一战胜他的方法只能是外援,但她却忘记了召唤郧公的咒语。 这倒不是苏可记性不好,郧公告诉她咒语的初衷也是为了她这种时候用,只是苏可和林穆处理灵异事件向来顺利,从没用过咒语,时间久了,苏可也就忘了。 平时的勋公总是神神秘秘,林穆不知道咒语,但见到苏可为难的样子,他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被苏可介绍认识郧公以来,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搭档作战了好多年,原以为处理灵异事件很简单,但见过汉尼拔和今天的场面后,林穆才知道以前都是小打小闹。 “钟仪幽而楚奏兮,封地郧邑……” 苏可轻声呢喃了好几遍,但始终记不清后面的内容,林穆则将外套拿在手上,捂着胳膊走出图书室。 激烈的追逐还在进行,尽管使出了最大努力,但也许是之前躲火球时体力消耗过多,陶然完全拉不开和法厄同的安全距离。 “啊哈……啊哈……” 再一口气爬到最高的楼层后,见到天台的入口开着,陶然便借着一旁维修人员使用的攀爬梯,迅速窜了上去。 这边他刚把脚收上去,法厄同的头便探了上来,于是陶然猛地将入口的盖子砸向他的脑袋。 法厄同立即爆发火焰,将盖弹开的同时,所产生的灵力波动也将陶然冲击到了楼顶的一面墙上。 后背传来阵阵疼痛,但陶然来不及喘息,因为法厄同又携着烈烈火焰冲向自己,陶然立马翻身跳起,闯进了背后的建筑。 才关上门,砰的一声,一个燃烧火焰的手掌便从门的中间掏了进来, 险些被命中的陶然正想往建筑内躲,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进到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小型天文台,天文台内部空间极小,仅在中央放置着一架大型天文望远镜。 天文台的大门很快被烧成灰烬,法厄同步步逼近陶然,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此时的陶然已经是瓮中之鳖。 随着两人距离接近,陶然闻到了法厄同身上的淡淡焦味,他一边平缓呼吸,一边捂着腰后退,终于退到了墙角。 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孩子藏着杀意的笑,陶然感到了些许悲哀,为法厄同,也为自己。 不继续逃跑,一方面确实因为无路可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图书室的图书已经全部烧毁,陶然不想因为自己没用的挣扎,让珍贵的望远镜也落得同样下场。 虽然用尽手段,但陶然依然无能无力,原以为自己也许能在速度上胜过法厄同,多拖延一些时间,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捉住了。 就在陶然放弃抵抗,想象自己结局的时候,法厄同接下来的话,却让陶然吃了一惊。 “我想要你的玉佩。” 他这样说着,朝陶然伸出了手,就像是在玩具店看到喜欢东西的孩子,眼神里满是憧憬和纯真。 刚刚眼神里还尽是杀伐之气,现在却表现得人畜无害似的…… 陶然也想不到法厄同要玉佩的真实想法,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犹豫片刻后,陶然从脖子上脱下玉佩,扔向法厄同, 但就在抛掷的过程中,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突如其来的强光犹如照明弹,一下充斥了整个天文台,比刚才在图书室里,玉佩发出的光要强上百倍。 那是让人看一眼,可能就永远睁不开眼睛的强度。 “啊啊!”法厄同立即被刺伤眼睛,他忙捂着眼背过身,痛苦地叫起来。 是从玉佩射出的强光,局势又再次充满了变数! 就像是把一整颗太阳放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按理说陶然肯定也要被刺伤眼睛甚至是皮肤的,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对此没有任何不适。 相反,原本用手遮挡眼睛的他,见那透过手指的光线十分柔和,竟主动放下手,近距离观察起这块青白色玉坠来。 “嗤嗤……” 那玉坠脱离地心引力,漂浮在空中的同时开始旋转起来,随着它的旋转,它散发出的白光也转为了另一种忽明忽暗的红光。 这种红光刚出现,陶然便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气息以及一股来自身体的吸力,当它们一接触到皮肤,他的身体便如饥似渴地将它们全部接纳了进去! 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灵力,那灵力在陶然的四肢百骸快速游走,最终居然全部冲击到了陶然的左臂! 这股能量十分凶悍,但却因为认得主人,所以在陶然体内横行的它们,并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反而让陶然的疲惫得到了缓解。 只是,陶然的左臂肿胀得异常厉害,一边膨胀,还一边冒着和玉坠一样的红光,足足比平常大了一圈。 进入红光阶段的玉坠没有了刚才的刺眼,缓过劲的法厄同见到这副场面,怒从心中生。 见过玉佩发光能力的他,以为被陶然摆了一道,马上左手凝聚出火球,扔向陶然。 “噗……” 只见那火焰接触到满身红光的陶然,在发出一声像放屁一样的轻响后,便立马缩小,被陶然吸收进了体内。 见到这一幕的法厄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他全身再次燃烧起来,比以往的几次更加猛烈,很快压过了已经慢慢暗下来的红光! “你耍我!” 他吼着,火焰包裹手臂,像个发疯的火炉向陶然击来! 陶然从左手的涨热中慢慢习惯过来,见此情形,他下意识伸手抵挡。 两手一相接触,陶然便又感受到了刚刚体内被自己平息的那股惊人能量了, 此时它们全部聚集在他的左臂上,灼烧感取代了肿胀感。 那灵力一路向下,冲向手掌,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出来了! 这边借着这股力量的加持,陶然用右臂生生抵挡住了攻击, 那边聚集左掌的浓郁灵力,终于化作火焰,陡然冲破皮肤,出现在了陶然掌心之中。 “焚炎掌!” 这一瞬间,红色的火芒再一次在陶然眼瞳中跳动起来,手掌划破空气,如流星撕裂夜空,法厄同的头颅应声落地。 几秒钟过后,那被挥砍下来的头颅连同他赤裸的身体一起化作了一缕黑烟,消散在了空中。 没有惊天的爆炸,甚至没有任何破坏,一切都戛然而止。 在黑烟消失的墙角,一个和法厄同长得一样的男孩抱着双腿,一边用手指在地上划着,一边略有期待地看着陶然。 “可以陪我玩吗?我好孤单……” 他哀求地问道。 第四十三章 这感觉,还不错…… 将空中的玉佩接到手中,再看向男孩方向,他已经消失。 黑烟散尽,陶然惋惜地叹了口气。 前世的法厄同一直都想像太阳神的父亲一样耀眼,所以才对太阳马车发疯般地着迷,但也正是这份着迷让他失去了生命。 神话里,他驾驶的太阳马车失去控制,为大地带来了灾难,最终被宙斯的一道闪电击中身亡。 焚炎掌…… 陶然默念着刚才自己不知怎么就喊出的招式,看了看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手掌,感受到了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轻轻抬起手掌,心念转动,手心处就浮现出一缕火苗。 这火苗,看起来和寻常火焰没什么区别,甚至好像来阵微风就能把它吹灭一样,但却是由陶然体内的灵力催生。 虽然现在它像个家养的小猫,静静躺在陶然掌心中,温顺无比,但背后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陶然永远没办法忘记,刚刚他就是裹挟着这团火焰,才将实力恐怖的法厄同,切菜一样一击毙命的! 【本源灵火】 这不是陶然给这团火焰起的名字,而是刚刚那股可怕能量冲进他脑海,告诉他的。 然后陶然的收获还远不止自由操控【本源灵火】这么简单。 伴随那股能量进入陶然脑海的,还有一些精妙的战斗手法,【焚炎掌】就是其中之一。 陶然原本还想多用些时间理解其中的奥妙,但时间仓促,【焚炎掌】的操作技巧刚传输过来,他就临时抱佛脚,把它拿来用了。 没想到,第一次用,威力就如此惊人!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陶然知道,自己以后不仅可以和林穆、苏可并肩战斗,说不定有此机缘的他实力也早已超过两人! 能御灵,方才算成为一个真正意义的御灵者,现如今,陶然也终于踏足了这一步。 将玉佩重新戴在脖子上,陶然身轻如燕,刚刚的际遇似乎让他的行动能力也得到了很大提升。 他高兴走下楼梯返回图书室,但当走到窗前,见到班主任陆泽竟然在里面时,他的笑立马凝固了。 “你们倒是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只见刚冲进图书室里的陆泽,看着满目疮痍的图书室,眼睛瞪得像是一对铜铃。 “这……” 被质问的林穆和那群刚刚昏迷的学生,在焦黑一片的墙面前站成一排,只见他先是望着苏可,之后又尴尬地摸着耳朵。 仔细看去,那一排学生中居然有张晓迪! 陶然难以掩饰此刻自己激动的心情,眼见就要笑出声,他忙捂着自己的嘴,背过身。 见没有被陆泽注意,陶然刚想庆幸,楼梯口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慌忙躲进图书室相邻的一间音乐教室。 “发生爆炸的地点是在哪里,有什么危险爆炸物?” “没有啊,爆炸是在我们的图书室,全是书,根本不可能有爆炸物!” 来了很多人,随着脚步临近,陶然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回话的居然是校长。 “完了完了,这下搞大了……” 陶然一拍脑门,想到一旦被学校调查到爆炸起因,他们肯定脱不了干系。 刚刚击败法厄同的喜悦冲昏了陶然的头脑,他都完全忘了这事儿对学校的影响, 整个图书室所有图书全部烧完,接连几次的爆炸让全校进行了紧急撤离,还惊动了应急消防局…… 到时候别说是处罚,严重些,说不定他们三人都要被退学!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校长的带领下,一群穿橙色制服,手拿灭火器和水带的消防员,很快出现在了窗外。 有了! 陶然想到了昨天陈谦的结界咒语,说不定可以开启结界,屏蔽掉这些人! 说干就干,陶然立马学着陈谦当时的样子,手放在唇边,念出了他刚好记住的咒语。 “缀时细砂,奏鸣凝绝,结界开!” 只见他话音落下的霎时,周围的环境瞬间暗下来,随后空气中一个个绿色的光点出现,那是原本人们看不见的灵,它们在空中跳动,像精灵一样起舞。 几秒钟后,随着短暂的舞蹈结束,原本嘈杂的隔壁恢复了安静。 看上去似乎……成功了?! 原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陶然实在没想到还真成功了,他斗起胆子,走出音乐室,却失望地发现隔壁空荡荡的图书室里,除了四面被烤黑的墙壁,剩下的还是只有被烧毁的书架。 “陶然……” 当推开门见到苏可时,苏可便惊喜地扑向陶然,紧紧抱住了他。 和苏可一起出现的还有林穆,其他人则又消失了。 苏可的拥抱让陶然多少有些惊讶,想起两人在小巷里的场景,陶然一时脸上飘红,他想推开苏可,但她却抓得和上次一样紧,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 说实话,这感觉,还不错…… 当陶然注意到林穆奇怪的眼神时,苏可主动放了手,这一次她居然又流泪了,陶然本想掏出手帕纸给她擦,但却被林穆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想想之后怎么办吧。” 林穆的眼神极不耐烦,他拽着苏可胳膊,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朝陶然递来衣服。 陶然清楚林穆的心思,但他还是很自然接过衣服,穿在了身上。 两人对苏可的想法,几乎都放在明面上了,但一向聪明的苏可在这件事上从未察觉,也不知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 陶然才不会主动点破这层暧昧关系,他相信只要有时间,他就能和苏可回到之前的状态,赢得这场男人间的胜利。 林穆一眼就看出了陶然身体的变化,“你能御灵了?” 见到陶然微微颔首,林穆表现的很是惊讶,但很快他就又抱着手臂,变成了那副高傲的讨厌样。 安静听完陶然说完自己那边的情况,苏可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也向陶然介绍了自己这边的经过。 尝试召唤郧公失败后,他们正想去帮陶然,但那些陷入昏迷的学生突然全部醒了,之后陆泽就赶来了。 从时间上看,学生苏醒的时间刚好是陶然打败法厄同的时间。 在学生昏睡的诅咒被解除的当时,他们就知道法厄同已经被打败,但听完陶然的讲述,他们还是觉得像梦一样。 “那可是连我和林穆都解决不了的妖!你不会一直在隐藏实力吧!” 苏可沉浸在深深的震撼当中,从在游轮上意外得知陶然通灵者的身份,到如今陶然成为御灵者,不过才过去两周。 听着苏可的夸奖,想着刚刚的拥抱,陶然脸部的温度又升高了。 “真没想到陶然你这么厉害,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话的时候,苏可不自觉又拉起了陶然的手。 虽然她一时半会还没办法相信,但事情的确发生了,这样一来,苏可对未来对付汉尼拔又增添了一份信心。 苏可这样夸自己,孩子高兴坏了。陶然本来有点飘,但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张晓迪。 “对了,张晓迪呢?” 陶然左右张望着,生怕刚才见到的“基友”是幻觉。 “你放心啦,刚刚学生们苏醒时,他就从书里出来了,这会应该在教室里。 你的结界是事后放的,所以图书室的爆炸没法改变,只是他不会有这段记忆了。” 听到苏可的解释,陶然这才安心了一点。 “别聊了,迟到了。”原本一言不发的林穆,突然说道,脸色不是很好看。 苏可朝两人吐了吐舌头,丝毫没有因为迟到影响心情,几人于是离开实验楼,刚蹑手蹑脚进到教室,便被同学通知去了办公室。 此时的操场上,一个短发女孩靠在一个结实男生的怀里,望着图书室的方向,面露担忧。 “哥哥……” “念念不怕,有哥在,那些不好的事都是哥哥做的。” 陈谦摸着妹妹陈念的头,一边轻轻安慰,一边思考着什么。 第四十四章 真相 图书室被烧毁成了未解之谜,为了响应校方清理图书室的号召,迟到一整节课的三人最终被班主任陆泽惩罚,将图书室卫生完全打扫干净。 听到这个结果,三人面面相觑,故意伪装得很难受,陆泽哪里又能知道他们都在心里偷笑呢? 陶然头发被烧了一边,回到教室后,张晓迪就笑个不停。 “图书室爆炸就是你小子搞得炸药吧?” 听到张晓迪的调侃,陶然一直嗯嗯嗯,敷衍着回答, 心里却想着:小爷,要是不救你,你就自个儿永远当个插画吧。 第一天有其他班帮忙,图书室整体的清理进度很快,因为对爆炸的事情心里愧疚,陶然几人对搞卫生的事情都很上心。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后,陶然几人就又去了图书室,在奋斗了几个小时后,图书室里剩下的残骸终于被几人用箩筐全部装完运走,还完成了地面的清洁。 至于墙面的清理,肯定需要重新粉刷,就只能交给学校了。 “大功告成!” 最后在厕所将拖把洗干净,回到焕然一新的图书室,陶然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腰,显得十分满足。 这份满足不仅是因为两天的劳动改造终于要结束,也因为另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自从法厄同的事结束后,陶然惊喜地发现,他左手无法用力的缺陷居然奇迹般地好了! 这么多年都治不好,也找不到原因所在的缺陷就这么好了,陶然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 曾经左手的缺陷让陶然一度陷入深深的自卑,这种感觉像是贫困潦倒的人一朝中了大奖,一辈子都能荣华富贵; 又像生来被当做畜生使唤的农奴,突然拥有土地,翻身做了主人。 现在回想击败法厄同那天,他全身灵力涌动,但最后都涌进了左臂。难道和这个有关系吗? 如果是这样,陶然甚至觉得之前左手无法用力,实际上就是经脉衰败堵塞导致的,而新的灵力激活了原本被废的经脉。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但现在左手确实彻底恢复了正常! 现在不管是日常生活需要,还是提举重物,左手都已经变得和右手一样灵活。 因此,陶然最近的心情格外好,连打扫卫生都哼着歌,苦活也一点不苦了。 见到陶然这么高兴,累了好几天的苏可就很烦了。 她拍了一下陶然的手臂,埋怨说,“别高兴了,累死了都……” “整理一下走了,很晚了。” 林穆看了一下手表,见时间已晚,向两人提醒说。 于是几人收拾了清洁工具放回器材室,走在后面的陶然正要锁门,这时候他却看到,刚打扫完的图书室地上居然诡异地躺着一本书。 要知道,之前爆炸所有书都炸得只剩渣了,陶然以为是自己到晚上花了眼了,于是揉了揉眼睛。 “陶然你还在干嘛,快点啊!” 苏可在走廊的尽头催促着。 “好了好了,马上。” 陶然一边回复着一边锁好门,追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黑烟正从那本躺在地上的书里冉冉升起。 …… 虽然头发被烧了一边,但这次的经历却让陶然收获颇丰。 之后陶然在家附近的老式理发店,第一次剃了平头,看起来意外地干净利落。 事情结束后,为了调查真相,苏可后续对陷入昏迷的几名同学进行了走访,但遗憾的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就在苏可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让事情迎来了转机。 一周后,学生体操刚结束,一个很是斯文的低年级男生找到陶然。 “我知道,是你打败了法厄同。” 他说话腼腆,但说的第一句话就把陶然吓了一跳。 正当陶然想把男生拉到人少的地方,询问男生如何知道时,男生却主动谈及了那段过往。 那还是学校举行运动会的时候,全校师生都在操场上为运动员加油呐喊,男生没去,他选择和平常一样独自去了图书室。 男生是转校来的,和陶然一样,因为性格问题,他很不合群,转学一个学期,都没和同学说过几句话,也没人理他。 如果说陶然爱跑步放松压力,那男生的爱好就是去人很少的图书室看书,因为看书能让他暂时忘记讨厌的人际关系,他喜欢书里的世界,尤其喜欢看神话。 法厄同不就是希腊神话集里出来的吗? 当男生说到这里,陶然立马想到了这点,不仅感叹这展开比小说还魔幻…… 随着述说地深入,男生的目光黯淡下来,伸在裤子袋里的手,也被逐渐攥成了拳头。 假如自己能进入书里的世界就好了,男生时常这样幻想。 那一天运动会锣鼓喧天,听着外面的喧嚣,又看到法厄同的悲惨故事,男生联想到了自己。 那一刻,对现实的逃避以及积压已久的怨念,一股脑冲进了他整个身体,就像是辛辣苦涩的调味剂灌进了脑子,强烈的刺激让他几乎陷入了崩溃。 之后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男生捧着的那本神话集不断震动,大量黑气从书中像河水一样流出,图书室很快被灌满,接着男生便见到了和书里插画一样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不受待见的法厄同…… 来自人间的怨念最终成就了法厄同,而成就这一切的男生却没有如愿进入神话世界。 他接连不断地做噩梦,梦里越来越多的人被法厄同当做玩具,在惶恐中睡去。 直到陶然出现,将法厄同击杀,噩梦才终于结束。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听完男生安静诉说完,陶然问。 “我是来专门谢谢你的。” 男生抬起从见面就一直低着的头,看着陶然的眼神充满感激,“谢谢,是你的勇敢救了我,还有那些被我害了的学生。” “害,哪有……” 为了开导男生,陶然也主动跟男生说起了自己之前的经历。 越讲陶然越觉得自己和男生很是相似,也幸好他碰上了苏可,才走出了阴霾。 告别男生后,陶然就把这事告诉了,一直惦记此事的苏可、林穆。 人的怨念传导到物品形成妖,这也是两人头一回碰到。 这一次的灵异事件远超苏可的想象,但更加重要的冥洞还有两天就要开启了。 自从新闻之后,就再没有听到过汉尼拔的消息了。 就当几人计划跟踪陈谦,找到汉尼拔时,苏可和林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