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总裁前夫竟是我的网恋对象》 第1章 出鞘利剑 “姐,明天下午有《charm》杂志的访谈,我十点接你去做造型。对了,郑导想请你当《揭秘怪谈》第十季的常驻嘉宾,给的条件挺不错的咱们接吗?” 通知栏弹出助理丁荷的信息,南娴盯着屏幕出了会儿神后才打字回复:【嗯,综艺帮我推了吧。】 贺家老一辈们思想古板,贺爷爷表示她既然已经成了贺家的儿媳妇,就不要总是在荧幕上抛头露面。 所以像《揭秘怪谈》这种国民度高的热门综艺,她一个也不敢接。 回完消息,屏幕自动切回她刚才浏览的页面—— 半小时前还高悬在热搜榜一的#贺明骁夜会神秘美女#词条已经被撤得一干二净。 可网友都是爱看热闹的,尤其是这样劲爆的大瓜,各种猜测满天飞,搜索关键词就能发现讨论数不减反增。 越往下翻,卫泽玲这个名字被提起的次数就越多,似乎网友们都仅凭几张模糊不清的偷拍照就认定了事件主人公的身份。 水军带节奏,这伎俩南娴太熟悉。 她一时没了兴致,退出页面跳转到微信聊天框。 置顶那人的最新消息还停在昨天下午。 【贺明骁:明晚航班,不用等我。】 再往上翻,他发来的每一条消息都是这样言简意赅的短句,冷淡得像个定时汇报行程的机器人。 朋友圈的动态也仅寥寥几条。 上一次发照片还是在三个月前,贺家全家到澳大利亚旅行,南娴刚好档期撞了就没去。 八个人的合照,只有卫泽玲一个外人,她站在贺明骁身边,怀里抱着贺明骁六岁的小侄子,笑容明媚大方。 乍一看,像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卫泽玲这个人,世界超模,时尚宠儿,拥有一米二长腿和骨感高级脸,深受各大奢侈品牌的喜爱,曾蝉联三届“世界百大最受欢迎的女星”冠军之位。 她的父亲与贺明骁的父亲一起创业,早就是拜了把子的异姓兄弟。 在贺明骁和南娴结婚前,两家甚至有意将关系更近一步。 而自己呢? 家境尚算殷实,但与世界百强的卫氏集团比起来犹如霄壤之别; 长相温婉柔美,却早已不是大众追捧的审美; 事业每况愈下,在圈内成为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例子。 甚至连令人艳羡的婚姻,也不过是用一纸契约维系着 南娴唇角缓缓扬起个自嘲的苦笑。 十年前的新婚夜,贺明骁忽然消失了。 焦急不安的南娴最后等来的却是助理送来的一纸契约,将两人的关系限制在了名义二字当中。 从那之后,贺明骁对她的态度便多了许多疏离。 男人交公粮时也都克制再克制,偶尔几次南娴能感觉他的失控与过度热情,可紧接着第二天他就会以出差的理由离开,往往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 作为丈夫的各种义务,贺明骁履行得堪称完美。 除了没有爱。 房门打开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她转头,看见贺明骁披着浴袍走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相貌俊逸,久居高位以至哪怕不说话也气势迫人,像一柄出鞘的宝剑,眼角眉梢都带着凌冽寒芒。 他早已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岁月对他却尤为偏爱,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有如极品佳酿般愈来愈浓醇的男性魅力,不怪外界总有狂蜂浪蝶前仆后继。 刚沐浴完,他的发梢还挂着水汽,带着些湿润垂下来,一滴水珠滚落,沿着喉结滑进微敞的浴袍领口,那里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她立刻回忆起了撑在那上面时的绝佳触感,捏着手机的指头不自觉紧了紧。 床边微微塌陷,男士沐浴露的浅淡香气钻入鼻腔。 “怎么还没睡,明天没有通告吗?”贺明骁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有”目光从他眼下不甚清晰的黑眼圈上扫过,想到他那总是被填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南娴心里刚提起的那股气,顷刻间又落了下来。 想要质问那条八卦新闻的念头被压下,可嗓子眼里却仍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般难受。 她索性移开视线,钻进被窝,闷闷地丢出去一句:“我困了,晚安。” 贺明骁动作微顿,有些困惑地注视着她的后脑勺,犹豫着该不该开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是卫泽玲,他眉头微蹙,按下熄屏键选择了无视。 可紧接着,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进来,他无奈,只得拿着手机走出卧室。 听见房门关闭前他那声低低的“卫泽玲”,南娴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度秒如年般等了几分钟,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贺明骁轻手轻脚上了床。 南娴问:“这么晚,谁给你打电话?” 最后一点灯光熄灭,他语气平静,道:“没谁,睡吧。” 卧室陷入一片安静,只留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南娴将被角攥在手心,一下一下数着秒数。 指针跳过12点,跨入新的一天,她在黑暗里坐起身,嗓音闷闷的,带着委屈。 “贺明骁,你错过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第2章 迟来的真心—狗都不要 次日。 南娴被手机铃声唤醒,是丁荷打来的电话:“姐,你醒了吗?” 南娴清清嗓子,“嗯”了一声。 “那我们半小时后去接你!” 起床洗漱后,早餐已经在桌上迎接她。 知道她早上容易水肿又喝不惯苦涩的咖啡,陈妈特意煮了红豆汤,温度和甜度都刚刚好。 被美食熨帖的南娴发出舒服的轻叹,眉眼也舒展开。 见她心情不错,陈妈眼珠子骨碌一转,转身快步进客厅,将一个小纸袋提了过来。 “太太,先生早上出门前叫我转交给你,他说这是送你的纪念日礼物。” 纸袋上印着一串英文logo,是南娴最喜欢的珠宝品牌,里头装着个小首饰盒,墨黑的皮革面摸起来十分有质感,看这个大小,应该是耳环。 南娴指尖一顿,忽然想到什么,“今天早上姜特助送来的?” “这”陈妈心虚得不敢和她对视,手指不安地摆动两下,“这也是先生的心意” 南娴眸中刚升起的笑意瞬间化为漠然。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补送的礼物——狗都不要。 啪一声,刚刚被打开一条缝的首饰盒重新合上,精致的钻石耳饰还没来得及露面便再次被关进了黑暗中。 南娴冷淡地将它推开,视线重新落回红豆汤上。 陈妈看看盒子,又看看专心喝汤的南娴,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 今天的拍摄在摄影棚内进行,给南娴做造型的也是她的两位老搭档,林姣姣负责妆容,徐攀负责发型。 三人相识多年,既是搭档也是朋友,边化妆边聊八卦,话题不知不觉便引到了南娴身上。 徐攀捏着她的一缕头发,不经意地问:“娴,我听说卫泽玲又搞事恶心你了,昨天还挂了好一阵的热搜?” 南娴正闭着眼画眼线,闻言眼皮一颤,林姣姣手里的刷子便偏了一寸。 她擦去画错的部分,瞪了他一眼,“你都知道是故意搞事了,还问!” 南娴知道徐攀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倒没觉得被冒犯到。 她睁开眼打量镜中的自己。 奢华精心的保养让她三十三岁的面庞依旧如沾露蔷薇般娇嫩,脸上画着最适合她的妆容,眉长而细,眼线平滑,睫毛纤细分明,唇瓣透着淡淡的粉。 “清淡婉约,柔柔带笑,如水中月,画中仙”这是粉丝们对她的夸赞。 卫泽玲是什么样子的来着? 她好像不管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不止因为她黄金比例的身材和热辣性感的装扮,更因为她那加州阳光般的热情笑容和爽利干脆的性格,与她相处过的人极少有对她反感的。 与自己还真是天差地别。 南娴看着镜中自己一头顺滑如缎的及腰长发,忽然不知怎么的,脑海中蹦出个想法,脱口而出—— “我要是把头发染成红的,会好看吗?” 身后两人闻言皆是一愣,从镜子中诧异地看着她。 林姣姣瞪大眼,想了想还是劝道:“别吧,你这头发都养了这么多年要是染发伤了发质就不好办了。” 徐攀也附和点头,“娴,你的气质属于温柔大姐姐那挂,红发太张扬跳脱,女团里的小爱豆才会染!” “也是。”南娴弯了弯唇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染发不过是一时兴起,她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改变。 可究竟要改变什么她还没有想好。 “笃笃”,化妆间门被推开,丁荷探进来个脑袋,“姐,ok了吗?” 南娴回神,起身走向她,“嗯,可以拍了。” 这次的拍摄主题是“三十而立”。 两个场景,两套造型,全部拍完已经是下午。 贺明骁上午发了条消息问她喜不喜欢礼物,南娴正准备回复,负责采访的团队已经提前到达了。 南娴于是收起手机,用皮筋将头发拢在身后绑了个低马尾,跟着丁荷出去了。 采访她的是个姓岳的男编辑,寸头,带眼镜,严肃不爱笑。 两人很快进入主题,采访内容都是丁荷亲自确认过没问题的。 然而进行到中途,一旁围观的丁荷突然被叫走,似乎是照片出了些问题。 南娴余光瞥见这一幕,下意识绷起了神经,叠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收紧。 她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坐在对面的岳编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合上台本,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陡然迸发出不怀好意的光。 “南娴,你作为演员出道十三年,期间拍摄影视作品共九部,其中不乏名导之作,但真正获奖的作品却只有出道作。” 他说到这里时故意顿了顿,扬唇露出个微妙的笑容,像是嘲讽,“外界猜测说你的花期太短暂,已经没了灵气,也有说你无法兼顾事业与爱情,对此你怎么看?” 话落,整间采访室陷入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南娴余光瞟到摄像机的镜头转向了自己,她知道,自己此刻的任何一丝微表情变化都将逃不过高清镜头的捕捉。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浏览到的一则新闻,卫氏集团收购若干家小型娱乐公司 其中就包括了《charm》所在的杂志社。 “羊入虎口”。 南娴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这四个大字。 ** 结束采访后,她让保姆车送丁荷回公司宿舍,自己开车回家。 当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车里时,南娴才终于放松绷紧了一整天的神经。 她最后还是没有回答那个刻意刁难的问题。 因为他说的没错,她的花期太短暂了,而背后的原因,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二十岁出道即巅峰,二十三岁结婚,那时她傻乎乎地以为自己能够焐热丈夫的心。 加上贺家长辈们的“劝诫”,她索性淡出了演艺圈,好几年都没有任何作品。 娱乐圈是残酷的,而她南娴也并非不可替代。 退出这个圈子容易,但要想再回来,才是真正的难。 白天岳编辑的提问再次浮现在脑海,她恍惚地看着前方路口的红灯,心乱如麻。 二十三岁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家境殷实,父母恩爱,还有亲哥疼宠,大学一时兴起去参加剧组选角结果意外成为女主角一炮而红,被无数夸赞与艳羡包围 二十三岁后呢—— 虽衣食无忧,但丈夫冷落,婆婆排斥,事业拉胯,还有个心思不纯的女人时不时冒出来膈应自己 南娴不自觉握紧方向盘,呼吸愈发急促,身体小幅度地颤抖起来,恨不得亲手扇自己两耳光。 为什么要爱上贺明骁! 为什么要答应他的求婚! 为什么要亲手断送自己的事业! 一步错步步错,十年前的那句“我愿意”,让她深陷泥潭再无法脱身! “滴——” “喂,前面的司机你干嘛呢,绿灯了还不走!” 南娴猛然回神,她匆匆抹了把泪水,踩下油门。 尖叫声传入耳时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她转头,瞬间紧缩的瞳孔中倒映出一辆朝她撞来的大货车。 第3章 不屑给予的爱情 南娴猛地睁开眼,身体仿佛还能感受到被撞击时的疼痛,她下意识皱紧眉头。 这是在哪,医院? 可很快,身旁那道无比熟悉的呼吸声便让她瞬间愣住。 她在黑暗中茫然地眨了眨眼,抬手摸向自己的胸膛。 没有伤口,没有纱布,也没有疼痛感。 我不是被一辆大货车撞了吗,为什么会没有一点伤地躺在自己家里? 难道并没有发生车祸,只是在做梦? 可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半点印象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抬手摸到床头的手机。 陌生的手感让她愣了半拍,还没来得及感到奇怪,接下来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便惊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2012年8月15日。 她反反复复将屏幕按亮,可手里这台崭新的4s和系统显示的时间却实实在在地告诉她——她重生了。 南娴坐在厕所马桶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滑动屏幕的指尖微微颤抖。 国际新闻、娱乐八卦、甚至哥哥在短信中叮嘱自己少熬夜多休息的消息 全都和记忆中的2012年一模一样。 她摁下熄屏键,走到洗漱台前,看着镜中这张满是泪痕的年轻脸庞。 良久,嘴角缓缓、缓缓上扬。 贺明骁也和她记忆中的一样,二十八岁的他,眉眼间还保留着难掩的锐气,睡颜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想当初她就是被这样一张帅得天妒人怨的脸给迷了心窍。 然而此刻,心智三十三岁的她得了重头再来的机会,可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南娴几乎是带着泄愤一般的心情将他猛力摇醒。 贺明骁睁开眼,先是被床头灯刺了一下,适应了一会儿才看见自己的妻子正用一种诡异的姿势骑在自己身上。 一向在自己面前注意形象的她此刻笑容里竟带着几分失控,眼神中透露着仿佛要征服大海般的兴奋光芒。 他惊了一下,困意全消,“怎么了?” 南娴伸手捧住他的脸,倾身上前,凉滑的发丝落在他颈边激起一阵微痒。 他呼吸陡然一沉,喉结滑动,手已经从被子里伸出,抚上她窄瘦的腰肢。 她与他咫尺之距,声音里都是压抑不住的喜意,一字一顿: “贺明骁,我们离婚吧。” 他有片刻的傻眼,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等回过神来时,南娴已经下了床。 看了眼时间,贺明骁捏捏眉心,起身追上她,无奈道: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有什么事我们明天——” 话语在看见玄关处那几个大行李箱时戛然而止,他的神色逐渐变得阴沉。 “你这是要干什么?” 南娴弯腰换鞋,腾出空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松:“我说了,我要和你离婚。婚姻协议上写了,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你用我当挡箭牌,而我随时可以提出离婚,你放心,我嫁给你从来不是为了你贺家的钱,离了婚我也不会要你的一个铜板,之后的手续我会委托律师办理——” 门铃声打断对话,她转身开门。 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青年笑容灿烂地站在门口,“您好,我是‘深夜搬家不怕不怕啦’的搬运工小赵,竭诚为您服务!” “这么晚辛苦你了。”南娴将他请进来,指了指那几个大行李箱,“你帮我把这些搬走就行。” 小赵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您给了那么高的佣金,我的同事都羡慕得不行,巴不得是自己接了这单呢!” 南娴忍俊不禁,看他似乎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便又去拿了瓶纯净水递过去。 贺明骁抱臂冷眼旁观,见南娴看都不再看自己一眼,反而去关心一个无关紧要的搬运工,眉心蹙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上前,大掌捉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南娴,离婚不是儿戏!” 南娴转头看他,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全是嘲讽。 “贺明骁,离婚不是儿戏,那结婚就是了吗?是你亲口在求婚时说不离不弃,也是你亲自和我签订的协议,我问你,你是真的爱我吗?” 话语如刀剑直戳心口,贺明骁瞳孔紧缩,手上不自觉卸了力气,“我——” 两人之间诡异地沉默数秒。 他闭了闭眼,哑着嗓音:“给我个机会,我会向你解释清楚一切。” “我在的时候你不解释,现在我要离开,你倒是知道挽留了?” 南娴嗤笑一声,“不劳贺总您费心了,您从前不屑给予我的爱情,现在我也不屑再收下。” 她将自己的手腕扯出,拎上挎包,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砰”一声,大门被关上。 贺明骁立在原地,抬起的手缓缓落下。 ** 真正离开那个家,南娴的心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轻松有,释然有,但更多的还是忐忑与不舍。 她对贺明骁的爱从无虚假,哪怕十年的冷淡磨灭了所有的热情与期望,哪怕无数次有过结束这段婚姻的念头,但她的内心深处依旧保留着二十岁时的懵懂心动,自欺欺人般与他假扮了十年的夫妻。 可直到临死的那一天,她才终于幡然醒悟—— 婚姻并不是人生必选项,爱情更不足以让事业为其让道。 她和贺明骁之前有太多太多的阻碍,爱情已经是奢望,所以重来一次,她选择为自己而活! 而且要活得更加精彩! 南娴坐在酒店露台上吹了一夜的风,心绪终于平静。 天际破晓时,她开始检查自己的工作行程。 这一看,差点惊得她从椅子上掉下来—— 就在昨天,她对自己的经纪人谭薇宣布了淡圈的决定! 南娴所属的凡梦娱乐在几年前就已经被贺氏收购,婚后她的身份便从旗下艺人一跃成为老板娘,这半年她不是在度蜜月就是与贺氏这类上流圈子接触,没有安排通告。 谭薇早就猜到她有淡圈的想法,作为打工人的她,哪怕心里惋惜不已,但对老板娘的决定也无法拒绝,立刻推掉了所有为她准备的剧本和综艺邀约。 此刻的南娴真是恨不得以头抢地—— 要是能早重生一天该多好!偏偏12年还没有撤回消息的功能! 斟酌半天,她还是硬着头皮和谭薇解释了一番,表示希望能继续在演艺圈发展。 出乎意料的,谭薇立刻回复了。 她发了个有些懵的表情,过了会儿才道了句好。 南娴大松了口气,共事这么多年,她知道谭薇虽然面冷寡言,做事却非常靠谱。 果然,在她洗漱完后没多久,谭薇便发来了新的消息。 【你半年没通告,现在进组太仓促,不如上综艺刷刷脸,我手头上有一档新综艺,导演被拒绝过也执意邀请你,你先看看。】 点开她发来的那个文件,综艺名跃入眼帘时,南娴有瞬间的愣怔。 ——《揭秘怪谈》第一季,导演:郑航炜。 车祸前一天丁荷才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没想到重生的第二天便再次见到。 她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出神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往下看。 综艺介绍与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只是当看到嘉宾人选时,她缓缓瞪大了双眼。 第一季的四位常驻嘉宾已经确定三位,都是她有印象的名字,但这三人中,并没有卫泽玲。 ——没错,南娴第一年拒绝郑导的邀约是因为决定淡圈,而那之后的九年,就是因为卫泽玲。 在此之前卫泽玲一直在海外发展,国内知名度并不高,但就是靠这部综艺打入内娱,积攒了不少人气。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卫泽玲并非原定的常驻嘉宾,也就表明如果当年南娴接受了邀约,那就没卫泽玲什么事了。 南娴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嘉宾栏那一行。 她的心跳像鼓点一般越来越急促,忽然眼神一厉,跳转回和谭薇的对话框。 【我接!】 ** 几天后,她与贺明骁再次见了面。 幽静的雅间,服务员将茶摆上桌,悄无声息地退下。 南娴抬抬下巴示意律师,然后端起茶杯轻轻啜饮。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显然并没有品茗的心思,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翻开律师递来的离婚协议书。 视线在“自愿净身出户”一行上定住,他蹙紧眉头,沉声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律师看一眼南娴的脸色,自觉走了出去。 南娴放下茶盏,抬眸与他对视。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许多,竟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疲态。 南娴眼底忽然发酸,匆匆移开了视线。 他沉默地注视了她半晌,似乎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也只是道:“离婚可以,至少让我补偿你。” 她压下翻涌的心绪,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不需要。” 藕断丝连最致命,她并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贺明骁却自顾自说着,“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就擅自将你卷进我的生活,你是个好妻子,我却没能尽到丈夫的责任,我很抱歉。南娴,对不起。” 南娴叠放在膝上的手指用力蜷了下,她下意识垂下眸。 她深知自己无法抵抗贺明骁的就是这一点—— 明明在外一身锐气,人人都敬他畏他,面对自己时却收敛一身锋芒,用温和而包容的表象将她蛊惑。 让她一次又一次深陷其中,直至无法自拔。 见她沉默不语,贺明骁轻叹一声。 “哪怕是假的,我们也曾是夫妻一场,凡梦的股份我赠予49%给你,算是感谢你陪伴我的这半年时光。” 笔尖滑动,他在另一份早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南娴再抬眸时他已经离开了,她愣怔地看着对面空了的位置,心脏也像是被人挖空了一般隐隐作痛。 没关系,都结束了。 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被烫得眼眶泛红,直落下泪来。 第4章 染发 南娴和贺明骁的盛世婚礼尚且还被不少人挂在嘴边津津乐道,转眼间这对被无数媒体赞誉“天造地设”的新人竟不声不响地结束了婚姻关系。 这一消息被曝光时,头条新闻、热搜榜单,甚至海外热趋排名都被两人的名字霸占,华国社交平台几乎全线瘫痪。 南娴选择性忽视了网络上对自己的评价与猜测,她在家宅了几周,离婚一事的热度才终于被某知名男星婚内出轨的八卦给压了下去。 这天,丁荷来给她送合同书。 现在的丁荷才刚刚大学毕业,娃娃脸上还带着些未消的婴儿肥,笑起来时嘴角漾起一对讨喜的酒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年轻人的激情与斗志。 南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里一个念头跃跃欲出。 丁荷察觉到了,她停下手里动作,“姐,怎么了?” “你觉得——”南娴手指下意识拨了拨鬓边,“如果我把头发染成红色,会好看吗?” 丁荷闻言明显愣了一下。 她眨眨眼,在南娴隐含期待的注视中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 “这还用说吗姐,你就算染白了都好看!” “你不会觉得太张扬太离经叛道吗?” 丁荷歪头想了想,“可能会有人这样觉得吧,但如果人活着还要天天看别人的脸色、顾虑别人怎么看待自己,那多没意思!我觉得吧,只有自己喜欢才最重要!” 南娴有些出神地看着她,心中震动,恍然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何会纠结于发色—— 前二十多年,她南娴是被所有家人捧在手心里宠大的,没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份委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可结婚后,她毫无准备地闯入顶级豪门的社交圈,中产家庭出身的她被这圈子里的大多数人瞧不起。 他们明面上与她交好,背地里却常常嘲弄讽刺,几个同龄的年轻太太更是公然组建小团体排挤她。 南娴吃过几次暗亏,担心贺家会被她影响,于是收敛了性子,处处小心谨慎,生怕说多错多。 豪门水深,不仅社交场合禁忌多,就连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首饰都有门道,从小无拘无束长大的南娴对这些规矩十分不适应,但为了贺明骁,她逼着自己去习惯 年复一年,不知不觉中她便被这样如走钢丝般的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 那个肆意谈笑的南娴被她关在了内心深处。 后来,就连亲手将她捧红的导演都曾惋惜地在采访中表示,南娴被婚姻磨灭了她独有的那一份灵气。 “姐?” 猛然回神,南娴缓缓展颜笑开,起身揽上丁荷的肩。 “好姑娘,你这话说的真不错!走,姐请你去做头发!” ** 于是当南娴被拍到顶着一头火焰红的长发、拎着大大小小的名牌包装袋逛街时,微博又沸腾了—— #南娴离婚后首次现身#、#南娴红发#、#南娴怎么了# 词条广场也炸开了锅,每分钟刷新就有几千条新增帖子,网友们纷纷搬着小板凳赶往第一吃瓜现场。 【我去,这姐咋了,离婚后放飞自我???】 【别的不知道,南娴这组照片真绝,我曾经以为只有非主流才会染红发,结果想不到红色直发也能和她有这么高的适配度,像真人版小美人鱼!】 【真相其实是:南娴染红发好看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真正的美女就算剃光头也还是美女】 【歪个楼,女演员不是不能随便染头发吗?】 【楼上的,一看你就是吃瓜没全,南娴现在可不是普通女演员,人家是凡梦的半个老板,想染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滑稽]】 丁荷嘬着奶茶,一条条翻看评论,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色渐渐放松,最后甚至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南娴探头过去,“傻乐什么呢?” 丁荷将那些夸南娴的帖子展示给她看,“姐你刚刚又上热搜了,好多人夸你漂亮呢!” 她没说的是,在今天之前,网络上讨论南娴的几乎都是关于她离婚的事。 哪怕贺氏集团在消息传开的当天便及时辟谣,并发布公告说明两人是和平离婚,却仍止不住各种胡编乱造的假料满天飞。 社会舆论对女性总是更为苛刻,尤其是南娴这样有名气的女明星,网友们见事不关己,便往往喜欢将内情往不堪入目的方面揣测。 这次的染发热搜倒是一下子给南娴拉了不少路人缘,团队又趁机宣传了一波她即将参加的综艺。 一时间,南娴的热度仿佛又回到了出道爆火时。 ** 与此同时,耀微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 手机“叮”一声响,贺明骁掀起眼皮瞥了下。 短信通知:您的联系人“卫泽玲”发来一条新消息。 看到这个名字,他眉心微蹙,下意识移开视线,可很快他又一愣,拿起手机解锁。 【卫泽玲:明骁哥,你还好吧?我刚刚看到南娴姐染发上热搜了,担心会对你的声誉有什么影响】 南娴,染发? 他没有回复,而是先打开微博,果然看见热搜第一就挂着自己刚离婚的前妻大名。 照片里的南娴,身量颀长、体态优雅,蹬着双细高跟看上去将近一米八,加上一头及腰红发,站在人群中更是显眼夺目。 她只略施粉黛,摘下墨镜与认出她的路人们打招呼,这时不知从哪吹起一阵风,柔顺披散在身后的红发被吹得散开,发丝像发光一般笼罩在身侧,她含笑垂眸拨开挡住脸颊的一缕头发。 这惊若天人的一幕恰巧被相机捕捉了下来。 这些照片被无数营销号搬运,其中热度最高的一条点赞数甚至已经破了十万,不断有人在底下评论转发。 贺明骁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张她朝路人展露笑颜的照片上,双指放大。 上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不掺丝毫虚假,纯粹真诚的笑容,还是在半年前的婚礼上。 新婚夜后,他的诅咒并没有解除,甚至整整三天都被困在猫的身体里。 他怒极也悔极,愤怒于听信游方道士的谗言匆匆结婚,更后悔将南娴这样一个美好的人拉入自己诡异的生活。 他是身受诅咒的不祥之人,不能和南娴亲近更不能留下孩子。 知道她对猫过敏,所以更是连真实原因也不敢告诉她,怕她因此厌弃自己。 贺明骁不舍放手更不愿她讨厌自己,思来想去只好用协议当了挡箭牌,将满腔爱意藏在心底。 可偷来的幸福终究如昙花一现,半年美好在签下离婚协议书的瞬间彻底崩塌瓦解。 心脏传来如针扎般密密的疼,他却自虐般不肯移开落在她笑颜的视线,握着手机的指节紧得泛白。 这时,忽响起敲门声。 姜特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贺总,海川集团代表到了,十分钟后正式会议。” 贺明骁神色敛起,他按下熄屏键,淡淡应下。 用工作麻痹神经的方法固然好用,可当下班回到家,站在他们共同生活了半年的房子里,空气中残留的她的气息像毒药一样渗入皮肤,思念与酸楚如海啸扑来,瞬间将他淹没。 “先生”陈妈站在厨房门口,担忧地看着站在客厅落寞失神的贺明骁,轻声唤道。 贺明骁回神,他很快恢复镇定,轻嗯一声后坐到餐桌边。 陈妈为他摆上晚餐,正准备回厨房,忽然脚步一顿,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只粉珍珠耳环放到桌边。 “这是我今天打扫卫生时在客房床底下捡到的,应该是太太那天落下的。”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一句:“她最喜欢戴这对耳环,如果发现不见了一只,肯定会很难过。” 贺明骁一愣,心中微动,抬手将它收进口袋。 当晚,他辗转反侧直至凌晨,数次打开手机查看时间。 终于等到三点,他紧张得额角都冒出了细汗,打开相册,剧照、花絮照、红毯图、路透图、站姐精修图 一万多张照片无一例外全是南娴一个人,最新的几张赫然是她今天的红发照片。 他慢慢地往前翻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喉结微滚,耳根开始发烫。 只要是想着她就可以吧? 第5章 捡到猫了 次日清晨。 南娴下楼扔垃圾,余光忽然瞥到一抹小小的黑影从拐角处闪过。 她戴口罩的手顿了顿,困惑地眨眨眼。 怎么感觉好像看见了一只猫? 是谁家偷跑出来的宠物吗? 小区里养宠物的业主挺多,她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然而等上了楼,刚走出电梯门,她便看见一只小小的黑猫正蹲在自己家门口,仰着脑袋似乎在看门牌号。 南娴愣在原地,有点诧异。 小黑猫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脑袋,一双绿豆眼眨巴眨巴两下,抬起爪子想要向她靠近。 南娴下意识拉紧口罩,连连后退。 她对猫毛严重过敏,小时候只是坐了会儿被猫躺过的沙发,晚上便起了一身的丘疹,送进医院挂了好几天的吊瓶。 自那之后她便离猫远远的,家里也时刻备有过敏药。 见她如此紧张,小黑猫一愣,赶忙停下了动作,然后轻轻抬起一条后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咪呜——咪呜——” 注意到它抬起的那条腿在轻颤,还似乎受了伤,南娴无措了几秒,灵机一动,将塑料袋套在自己手上,矮下身靠近。 “咪咪,过来,别害怕” 小黑猫欢快地“咪呜”一声,一瘸一拐地用三条腿蹦到了她面前,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南娴立刻就心软了。 “哎呦,真是小可怜” ** 丁荷到南娴家给她送东西时,便看见她“全副武装”地蹲在阳台一个纸箱子旁边,眼睛口鼻和手都被挡得严严实实。 “姐,你这是干嘛呢?”她有点懵。 “我早上捡了只猫,”南娴朝她招招手,“你不是一直想养猫吗,快来看看!” “猫?!”丁荷双眼噌一下亮起。 纸箱内,一只小黑猫侧躺在软布上,它的身体不比人的巴掌长多少,眼珠上还覆盖着一层浑浊的蓝膜,似乎刚刚满月的样子。 南娴正用小梳子给它梳毛,它舒服得眯着眼呼噜呼噜,两只毛绒绒的前爪一动一动地踩奶,露出黑巧克力色的肉垫。 “好可爱——”丁荷瞬间被萌化了,双手捧脸感叹。 南娴戳了戳它的小肉垫,道:“是吧,我要是不过敏就自己养它了目前看来它还是很有猫德的,给撸给抱给亲亲,去医院检查过,左后腿被划了条小口子,问题不大,除了不会自己舔毛以外没别的缺点,你要不要?” “要要要!当然要!”丁荷猛点头,又不解地“哎”了一声,“姐,猫德是什么意思?” “嗯”不自觉就把22年的流行词说出来了,南娴尴尬地轻咳一声,“女有女德,男有男德,猫咪当然也有猫德啦!” 丁荷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没等追问,南娴便将位置让给她。 撸猫的念头瞬间占领上风,她嘿嘿笑着朝小黑猫伸出手,“嘿嘿嘿,小猫咪——” 然而下一刻,小黑猫警惕地睁开眼,猛地给了丁荷一爪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背脊上的毛一根根竖起,愤怒地瞪着她。 尽管小奶猫的爪子对人类根本构不成威胁,但丁荷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后怕地收回手,“姐,它好像不喜欢我。” 南娴也有点纳闷——这小黑猫脾气挺好的,就连上药时都一直乖乖巧巧的,怎么看见丁荷就这么激动? 她试着去安抚,小黑猫秒变温顺,还在她手指上不断蹭脑袋。 “可能是突然闻到你的味道被吓到了,你和它多相处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奈何小黑猫与丁荷气场不和,前一秒在南娴手下还乖巧打呼噜,丁荷一靠近就立刻竖毛哈气,一副“你敢摸我我就咬你”的架势。 折腾了一整天,丁荷也懂了:这小家伙压根看不上自己呢! 第6章 有钱人的追妻方式 丁荷走后,看着露出肚皮求摸摸的小黑猫,南娴更头疼了—— 她压根养不了猫,今天救它完全是出于善心,像这种连蓝膜都没褪的小猫在城市里根本无法生存。 本来见它还挺有猫德,应该好领养出去,可眼下这情况 她苦恼地长叹一声,点着它的鼻头试图讲道理。 “知道你想待在我家,可我真的养不了你,你的分泌物会让我打喷嚏、起疹子,严重的话我还会死的,知不知道?” 小猫打滚的动作登时一僵,它慢慢缩回试图扒拉南娴手指的前爪,愧疚地垂下脑袋。 南娴正好转过了身,没注意到它这人性化的动作。 她在业主群里问了一圈,没人丢猫,所以它极有可能是溜进小区的流浪猫,误打误撞到了自己家。 于是她联系了流浪动物收容所,决定明天将小黑猫送去那里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晚上喂它吃过羊奶,南娴将给它准备的奶粉奶糕都打包好放在纸箱旁,见它郁郁寡欢地蜷缩在角落,像是知道自己将被送走一样,心下不忍,便又帮它梳了梳毛,直到它困得睡着后才起身去洗漱。 夜渐深,屋内一片寂静。 纸箱里的小黑猫缓缓睁开眼。 身体里不断翻涌的滚烫让贺明骁知道自己要变回人身了,他立起身体将前爪搭在纸箱壁上,努力往前蹬动后腿。 “砰”,纸箱终于翻倒,他跌跌撞撞地滚出来。 月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撒入房间,墙壁上映出一道朦胧的影子,从小小的一团迅速长大,最后变成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 贺明骁揉揉发涨的太阳穴,顺手扯了张沙发毯裹住下身,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向主卧。 南娴熟睡着,她睡姿很好,轻轻朝门口方向侧着头,呼吸清浅而绵长。 贺明骁靠着门框注视良久,眸光闪烁,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楼下,姜特助已经等候良久,听见脚步声,他抬眸瞥了像是刚从澡堂出来的贺明骁一眼,嘴角微抽,沉默地为他拉开车门。 有钱人追妻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 次日,南娴刚醒来便发现小黑猫不见了,她找遍了整个小区,还去物业处查了监控。 然而奇怪的是,当天晚上位于他们这栋楼附近的摄像头不知为何突然全部故障,没能拍下发生过什么。 后来过了几天,帝都忽然降温,她心里惦记着小黑猫,又出去找了几天,担忧和焦虑下,人看着都憔悴了些。 这天清晨,她路过小区外的早餐摊,老板娘抬眼见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哎呀”一声,“美女,你之前让我留意的黑猫我昨天好像见着了!” 南娴登时喜上眉梢,“真的吗?” “对,好像是昨天下午的时候吧,就在对面街边溜达!”老板娘两手靠在一起比了个距离,“这么点大,一身黑毛,就尾巴尖有一撮白。” 一听这话,南娴刚雀跃的情绪又瞬间低落下来。 见状,老板娘有些不解,“怎么了,不是你找的那只吗?” 她点头,告诉她自己要找的那只小猫全身都是黑的。 “全黑啊,那我就没见到过了。”老板娘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宽慰了她几句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一幕,完完整整被路边一辆黑色轿车里的人收入眼底。 贺明骁收回视线,垂眸思忖片刻,轻轻弯起唇。 “去最近的宠物店。” ** 南娴是被挠门声吵醒的。 电视里的综艺还在播放,她迷迷糊糊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下午三点半。 起身穿上拖鞋,猫眼监控里却没发现有人,她纳闷地打开门,左右看了看。 “咪呜——” 她下意识低头,随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蹲在门口的一小团,脑中困意全散。 这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一身乱糟糟的毛,可不正是她的小黑猫么! “你是回来找我的吗?”她惊喜地低呼道。 小黑猫奶声奶气地“咪呜”一声,晃了晃脑袋,露出脖颈上的项圈。 “这是”她戴上手套将小黑猫抱起,翻过项圈下挂着的铜牌。 铜牌上刻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住址,居然就在隔壁栋! “原来你是有主人的猫啊!”她语气里带着庆幸,笑着点点它的鼻头,“还以为你逃出去流浪了,害得我担心了好几天,坏猫咪!” “你怎么还是没学会给自己舔毛呢,难道你的主人也不帮你梳毛的吗?”南娴将小梳子翻出来帮它将身上乱炸的毛梳顺,半开玩笑道。 小黑猫侧躺在她脚边,闻言眨眨眼,讨好地“咪呜咪呜”。 梳完毛后它便跑去挠门,知道它有主人,南娴便不留它,一直看着它轻车熟路走进隔壁栋的单元门后才转身回家。 心里一块大石落下,她又轻松起来,瘦下的脸颊迅速养了回来。 就这样过了几天,在与郑导见过面后,《揭秘怪谈》拍摄日程正式开始。 第7章 贺总来刷存在感了 《揭秘怪谈》第一期,拍摄地点位于华国西南内陆地区腹地的一座山谷。 这一期的主题是,蛊。 “古人把许多有毒的虫子聚敛到一起,让它们彼此吞噬,互相残杀,最后剩下的就是‘蛊’姐,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蛊术吗?”丁荷翻着百度上的介绍,小声问。 南娴睁开眼瞥了下她的手机页面,摇摇头,没说话。 换做从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回答不相信,但亲身体验过重生,有些话就不那么说得出口了。 飞机平稳落地,一行人低调住进酒店。 第一夜是四位嘉宾正式见面,同时拍摄预告片。 节目组安排了露天晚餐,南娴作为唯一的女性嘉宾自然压轴出场。 她坐着化妆,丁荷在一旁给她复习其他三位嘉宾的资料。 “朗卓,三十五岁,歌手、作词人,脾气很好,没有什么忌讳。” “古长林,二十八岁,演员,说话直,容易暴走,讨厌提到私人感情。” “余麟,十九岁,刚入圈的新人歌手,在国外当过几年练习生,暂时不了解性格,不过姐你是前辈,不用太在意这个。” 南娴颔首,再次确认自己的妆发没有问题,起身走向门口,轻吁一口气,推开门。 精心布置的场景,夜色下燃烧的篝火,整齐排开的摄像机。 “大家好,我是南娴,请多关照。” 客套的寒暄后,四人落座,朗卓主动开启话题:“大家都是第一次录制这种真人秀,紧张吗?” 古长林靠在藤椅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耳坠,漫不经心答:“为什么要紧张,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我们是来揭秘的又不是来探险。” 朗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快转向南娴,顺手递了块蜜瓜,“小南——我能叫你小南吧?” 南娴起身接过,“可以的,朗卓老师。” “第一期的主题可是蛊,少不了要接触蛇虫,你害怕吗?” 她摇头,“我从小胆大,不怕这些。” 怎么会不怕呢,只是上辈子被捉弄的多了,早就习惯。 却听“嗤”一声笑,古长林挑眉看她。 “南娴你确实不怕,你那头发红得跟赤链蛇似的,蛊虫看了都要逃——要不怎么都说蛇蝎美人呢!”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一直没吭声的余麟下意识坐直了身,默默放下手里的瓜。 朗卓惊讶地看了古长林一眼,正准备打圆场,南娴先开口了。 “蛇蝎美人?”她抚了抚垂在胸前的红色大波浪卷,“这个不错,以后我就走这个人设了,谁要敢找我麻烦我就毒死他。” 古长林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笑容僵住,脸色有些不好看。 见状,南娴掩唇轻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古老师您不介意吧?” 古长林沉着脸别过头,“当然不介意。” 南娴又朝郑导的方向眨眨眼:“郑导,这段不要剪进去噢!” 郑导握着台本挡住脸,显然在憋笑。 余麟趁机出来活跃气氛:“南娴姐姐,你放心吧,郑导肯定会剪进去的!” 南娴“哎呀”一声故作慌张,“那糟了,我还得靠清纯人设吃饭呢!以后要是接不到戏了怎么办!” 她故意拿自己逗趣,引得全场发出爆笑,刚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很快又聊起了下一个话题。 夜渐深时,众人道别,各自回房。 丁荷帮南娴拆着发夹,不满地嘀咕:“古长林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突然说那种话,蛇蝎美人难道是什么好词吗?真是无语!” 南娴也纳闷,她和古长林从没有过交集,虽说对方在圈里一直都是暴脾气难相处的人设,但今晚的突然刁难也太莫名其妙了—— 她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与卫泽玲有关? 没听说过他俩认识,但不排除有私交,且上辈子卫泽玲并不是郑导属意的嘉宾人选,如果是古长林推荐的她,那也就说得通了。 怎么哪哪都有她南娴轻啧一声。 忽听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打开,是一条新好友添加申请。 正准备忽略掉,却忽然看见对方的头像是一只小黑猫。 南娴眨眨眼,放大细看——乱糟糟的毛,脖子上的项圈,还有蓝汪汪的绿豆眼这不是她前几天照顾的小黑猫吗! 难道是猫主人找来了? 她点了同意,对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h:你好,我是a9栋的猫主人。我前天才搬来,朋友告诉了我你发在业主群里的消息,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家猫。】 果然是! 南娴想了想,回复:【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 对方输入了很久。 【h:你想看猫吗?】 这话题转得太快,南娴有些哭笑不得。 【娴时看花:啊行】 下一秒,对话框瞬间被猫咪照片刷满——小黑猫歪着脑袋看镜头、小黑猫在露台晒太阳、小黑猫抱着玩具球 南娴被萌化了,捧着手机翻来覆去看。 【娴时看花:太可爱了!】 【h:谢谢。】 【娴时看花:对了,它是公猫还是母猫?】 【h:公的。】 【娴时看花:有名字了吗?】 对方又输入了很久。 【h:还没有,你愿意帮他取一个吗?】 ** 南娴第二天起床时眼下有些泛青,唬了丁荷一跳。 “姐,你昨晚是打了一夜的蚊子吗?” 南娴摸摸鼻子,“咳,我认床,没睡好。” 事实上,她昨晚和h讨论了半宿的猫名。 对方显然是个十分挑剔的性子。 她说这么黑不如叫煤球,他说太常见; 她说那就叫乌云,乌云总不常见,他说兆头不好; 她说叫布莱克,洋气,他说华国猫不取外国名 总之到最后也没讨论出究竟叫啥,她困得倒头就睡了。 好在今天上午是进山,大巴车路程将近四小时,她完全可以睡到目的地。 一路颠簸,大巴车晃晃悠悠,她在这晃晃悠悠中做了好几个梦,被叫醒时还迷糊着。 扶着栏杆下车,尚未缓过神来,她视线一转,脑子登时清醒了—— 几米开外,贺明骁和郑导站在一处,正谈笑风生。 朗卓背着手走到傻了眼的南娴身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贺总是咱们真人秀的最大投资方,生怕会出岔子,这不,亲自来监制了。” 南娴: 我信你个鬼!!! 第8章 为她出气 录制时,贺明骁就站在郑导旁边。 他穿着灰色卫衣和卡其色休闲裤,鼻梁上架着墨镜,长腿闲适地摆着,姜特助在他旁边举着遮阳伞,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小风扇。 这副富家公子做派实在扎眼得很,惹得导演组的小姑娘们频频偷看,脸红地凑到一块窃窃私语。 好巧不巧,南娴的站位就在他正对面。 她尴尬得脚趾扣地,努力不去关注他,然而余光仍能看见他被风吹得不断晃动的刘海,心绪也像是荡秋千一般起起伏伏。 好在这一部分很快过了,接下来是抽选房间。 四个房间都是当地人的家,最好的建在山谷高处,位置好光照足,布置也十分具有特色,最差的是间小土房,位置偏僻不说,连打水都要跑去二里地外。 南娴第一个抽,非常幸运地拿到了最好那间,第二个是余麟,他抽到了第三间,还算不错。 接下来是古长林,他伸手进箱子里时明显愣了一下,取出纸条一看,脸色登时如乌云密布。 朗卓上前探头一看,哈哈大笑,打趣道:“长林,看来你今天手气不行啊,二选一还是选到了最差的!” 古长林勉强挤出个笑,“没事,我是男士,吃点苦不算什么。” 话是这样说,却在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幽幽地剐了南娴一眼。 南娴无语,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得罪了他,却忽然心中一动,视线下意识看向贺明骁。 他显然就等着她看过来,隔着墨镜注视她,薄唇轻轻勾起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抱臂的右手指尖轻轻敲了两下。 南娴熟悉这个动作,他算计人得逞后就会这样。 他这什么意思?暗示自己是他让古长林拿了最差的房间? 婚都离了,还想跟自己邀功? 南娴抿了抿唇,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白孔雀般扭头就走。 贺明骁微愣,不禁抵唇轻笑。 ** 南娴住的吊脚楼有两层,一楼住着一家三口,年轻父母带着个十三岁的女孩。 女孩叫阿娇,蜜色的皮肤,眼睛黑亮有神,身上穿着当地民族服饰,一走动便响起铃铛相撞的叮叮当当。 南娴用一包糖拉拢了阿娇,套出不少话。 他们这里原本是个大蛊寨,祖辈都是蛊术师,一直有制蛊的传统,只是几十年前的大动乱时死了很多人。 幸存的几个村民将记载蛊术的书册藏在了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后来村民死了,蛊术也就断了传承。 “所以说,你们知道有蛊,但并不会制蛊?”南娴问。 阿娇点点头,瞄了眼摄像机,用手拢着嘴巴在她耳边小声道:“我阿娘说,蛊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蛊术哩!” 南娴也学她的模样,“那你身上绣的毒蛇是什么意思?” 阿娇眨眨眼,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姐姐,你不知道蛇在古代是神仙,是可以保护我们的呀?” 南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姐姐长见识了。” “不止蛇,还有蜘蛛、蝎子,这些都有很好很好的寓意——哎呀,我阿娘叫我去吃饭了,姐姐再见!” 看着阿娇一蹦一跳地下了台阶,铃铛声伴着溪水声远去,南娴捧着脸陷入沉思。 ** 山谷的夜来得早,四人在朗卓家里交换了各自收获的信息。 朗卓绕着整个寨子走了一圈,大致了解了地形,同时发现了不少在别处极少见到的蛇虫——他是个昆虫爱好者,私下喜欢收集标本。 古长林被房子主人使唤着挑了一下午的水,累得半句话都不想说,没获得任何线索。 南娴将小姑娘的话告诉了大家,然后转头看向余麟。 余麟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今天吃了挺多好吃的” 其他人: 总结,大家都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各自散去。 南娴提着灯笼走在小道上,跟拍她的摄像大哥忽然开口:“南娴老师,如果有一份特殊任务,完成后你将获得破解蛊术之谜的重要线索,但没能完成的话你会失去之后的所有线索,你愿意接受吗?” 南娴有些惊讶,来之前她没被通知还会有特殊任务,“现在就要做决定吗?” “你可以选择在任何时间接受。” “噢这是对女嘉宾的福利?”她挑眉。 摄像大哥点头。 她略作思忖,“现在才刚过一天,还早,我先考虑考虑。” 说话间,已经到了小楼。 刚上二楼,看见出现在面前的人,她面色微变。 “贺你怎么在这?” 贺明骁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转头看她,露出个温和的微笑。 “我住不惯帐篷,节目组说这里还有一间房,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 “不必,贺总您爱住哪住哪。” 南娴假笑着,“哐当”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刚进屋,她瞬间垮了脸,愤愤地指着对面方向,低骂道:“贺明骁,你就是故意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她收起情绪打开消息,竟是【h】发来的。 一张小黑猫的照片。 【h:我想好给他取什么名了。】 【娴时看花:什么?】 【h:南南】 南娴困惑:【为什么,有什么寓意吗?】 【h:我喜欢的人姓南。】 “嚯,巧了”南娴正打算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 【h:她叫南娴。】 猝不及防看见自己的名字,南娴差点摔了手机。 她愣了半天没想到该怎么回答,脑子里迅速划过“私生饭”、“跟踪”等词汇。 【h】发来一张锁屏壁纸截图,是她刚染红发那天被路人拍到的照片。 【h:我是南娴的粉丝。】 南娴瞬间回神,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原来是自己的粉丝啊!不过这也真是太巧了,误打误撞居然加到了自己的粉丝 【娴时看花:hhhh是吗,你喜欢她什么?】 对方输入了很久,南娴捧着手机期待地等着。 对话框里弹出一大片。 【h:善良、聪明、漂亮、敬业、演技好、待人真诚】 花式彩虹屁接踵而至,南娴越看越羞耻,倒在床上捂脸闷笑,稳了稳飘乎乎的思绪,打字问他: 【你这么了解她,喜欢她很久了吧?】 【h:嗯,出道粉。】 然后发了几张她的出道作纪念海报。 三年多了啊南娴忍不住啧啧两声,有些感动。 【h: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一愣,手指在键盘上划了划,忽然福至心灵。 【娴时看花:巧了,我和你偶像还认识呢!】 【h:噢?】 【娴时看花:南娴正在拍的真人秀,我就是节目组策划】 回复完,她脸忍不住有些红,还是硬着头皮道: 【娴时看花:我可以给你弄到她的签名,要吗?】 手机这头的贺明骁悠闲地靠在沙发里,看见这条消息,轻轻笑了起来。 【h:当然要啊】 第9章 贺总的套路 次日清晨,南娴在公鸡一声接一声的高亢歌声中醒来。 寨子被薄雾笼罩,空气中满是沁凉的水汽,推开窗,入眼尽是朦胧的绿意。 她披着条薄毯站在廊上,正望着远方重叠的山峦出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转头,恰与贺明骁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贺明骁在她身后两步处停下,目光落在她肩头。 “早上气温低,别着凉了。” 她拢了拢滑到手臂的薄毯,转回头,没有说话。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旋即被一阵“噔噔”的上楼声打断。 丁荷抱着保温盒出现,一抬头看见贺明骁,她赶紧放缓脚步,快速道了句“贺总好”,然后将保温盒放在廊下的小桌上,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汤。 南娴在桌边坐下,舀一勺汤送进口中,旋即微不可察地抿了下唇。 贺明骁忽然开口:“再加两勺糖。” 丁荷愣了一下,下意识答“好”,给汤里加了两勺白糖。 南娴嘴角微抽,只当没听见,继续喝汤。 然而下一秒,“嘎吱”一声,贺明骁竟坐在了她对面的另一把藤椅上,四肢放松地伸展开,面带笑容地看着她。 南娴深吸一口气,假笑道:“贺总,您有事吗?” 贺明骁眨了下眼,“我也来吃早餐。” 话音刚落,姜特助便拎着大盒小盒出现,整齐而迅速地将早餐摆在了贺明骁面前。 南娴抬眼瞟了一下——蟹黄包、玲珑虾饺、鼓汁排骨,还有一小碗鱼片粥。 都是她喜欢的。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南娴默默咬牙。 “贺总,那边还有一张桌子。”她朝走廊尽头示意。 贺明骁看了一眼,一脸正直地回答:“两个人吃饭比较香,而且你这边风景比较好。” 南娴:真的吗,我不信。 “我点的多,你要尝尝吗?”他夹起一只虾饺,作势往她碗里放。 南娴吓了一跳,赶紧捧着自己的红豆汤起身开溜,“不了,我饱了,贺总您慢慢吃!” 贺明骁收回手,将虾饺送进自己口中,细嚼慢咽吞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 早上吃了顿憋屈的早餐,以致于一整个上午南娴脑子里都不断回想起那只晶莹剔透的虾饺和握住筷子的那双修长漂亮的手。 “咕噜——”肚子猝不及防唱起空城计,走在她旁边的余麟下意识转头看了她一眼。 南娴和他对视上,不由微微赧然。 余麟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好像快中午了,我也有点饿,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 这小孩倒是有眼力见,会给人递台阶,南娴于是欣然同意。 两人是偶然遇见的,南娴当时正漫无目的地寻找线索,碰见刚起床的余麟,于是两人便暂时结了盟。 余麟带着她来到座小吊脚楼。 楼里住着位年近花甲的老婆婆,特别热情好客,招呼他们坐下喝茶,又给他们端上一锅热气腾腾的酸汤鱼。 鱼是这里特有的稻田鱼,完全不腥,肉嫩得轻轻一抿就要化开,再配上酸酸辣辣的汤,好吃得舌头都要吞进肚子里。 就着这一锅鱼,南娴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闲谈消食,南娴正猜测着节目组会把线索藏在哪里,忽见一旁的老婆婆朝他们看来。 “小女娃娃,你在找蛊啊?正好,我这里就有和蛊有关的东西哩!” 话音刚落,两人齐刷刷朝她看去,南娴双眼一亮,搬着小板凳坐到老婆婆身旁,“奶奶,真的吗?能给我们看看吗?” 老婆婆爽快地答应了,起身去了卧室。 余麟低低欢呼一声,“姐姐,你太神啦,昨天我来蹭饭时奶奶都没和我提起蛊的事!” 南娴噗嗤笑了,“你昨天只顾着吃了,别人想要给线索也找不到机会啊。” 余麟脸微红,忽然将上半身凑了过来,明亮的双眼从下至上看着她,满眼期待:“那……这算是我们一起找到的吗?” 19岁的男孩子,身上尚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与稚气,这样带有讨好意图的撒娇,就好似盛夏刚从井水中吊起的西瓜,最中间那一口,沁甜裹着冰凉充盈满整个口腔。 南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当然,我们是盟友啊。” 说话间,老婆婆已经拿了线索过来,是一本书,封皮上写着《寨中游记》。 “哎,怎么是这个?”余麟惊讶,“游记?” 南娴将它翻开,扉页上写着串看不懂的文字,似乎是人名,到第二页才是正文,记录了游记主人在这个寨子里居住时所听闻的关于蛊术的奇闻逸事。 “1950年5月13日,偶遇两位来此地寻求帮助的年轻人,两人乃未婚夫妻,男子却自称中了‘情蛊’,深深爱上了女子的闺中密友,一眼千年,难以忘怀……女子哀伤失落,来此地寻求解蛊之法。然而我观男子神态,貌似并非中蛊之兆,而更像是发自肺腑之语……” 看到最后这句,余麟立马气愤地一锤桌子,“渣男!明明就是移情别恋,还说什么中了蛊,呸!” “别激动别激动,都是故事。” 南娴翻到下一页—— “1951年12月4日,寨子里来了一个白发老者,脖颈裹着厚实的布条,病容明显,老者自称与人结仇,对方给他下了‘锁喉蛊’,令他喉咙肿胀、呼吸不畅,像是被人紧紧锁住喉咙一般,严重时甚至无法进食,十分痛苦。” 余麟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姐姐,你怎么看?” 南娴视线停留在那行“喉咙肿胀、呼吸不畅”上,脑海里划过一个猜想,但并不能确定,于是只摇头。 “那我们继续去找其他线索吧。” 两人告别老婆婆,却没想刚踏出门,迎面便碰上了古长林。 三人齐齐停下脚步,隔着一道木栅栏门对视。 第10章 陪我吃顿饭 古长林看见余麟手上拿着东西,眸光一转,主动上前。 “余麟,你找到线索了?要不要和哥分享一下?” 余麟瞥了眼南娴,见她抿着唇没说话,于是一把将游记塞进她手中,对着古长林无辜摊手。 “哥你误会了,这是南娴姐姐找到的,不是我的。” 古长林明显不信:“我看见你们一起从里面出来的,你们是盟友吧?” 余麟继续无辜脸:“我们只是一起吃饭呀!” 没料到这看似单纯的小孩子居然这么多心眼子,古长林嘴角微抽,转而看向南娴,“南娴,你——” 话才刚开口,便被南娴打断。 “古老师,要不这样,我们互换着线索看,谁也不吃亏,您说是吧?” “当然,不过我还没有找到线索。” 南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古老师别装了,都露馅了。” 古长林表情一僵,下意识伸手探向自己背后。 然而他夹在后裤腰里的线索还好好地藏着,并没有露出来。 被诈了! 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目光如剑般盯住南娴。 不等他说些什么,余麟便往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笑嘻嘻道:“哥,你看你这就不真诚了,我们才找到一个线索,你就想空手套白狼,这亏本买卖我们可不干!” 古长林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么说你们的确是盟友了?” 余麟眼珠子一转,忽而想到什么,爽朗地笑了起来,“是啊,而且我还答应了南娴姐姐,第一期我就是她的小跟班,我要帮她拿到探秘者奖牌!” 南娴闻言一愣,诧异地看向他。 他啥时候说过这话了??? 古长林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干笑两声,阴阳怪气地留下一句“那就先预祝你成功了”,旋即转身拐向另一条小路。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余麟才后怕地拍拍胸膛,“好险好险,还以为要保不住这个线索了。” 一回头发现南娴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眨眨眼,面上忽而泛起红晕。 “姐姐,我刚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帮你。” 南娴将信将疑:“是吗,为什么?” 他俩才正式认识不到24小时,也就昨晚聚会时多聊了几句,南娴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 却听他道—— “因为我是姐姐你的粉丝啊!” 南娴:……又来一个粉丝? 见她不说话,余麟自顾自道:“我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和同学一起看了你的《少时心事》,后来我们都觉得你就是梦中初恋,漂亮清纯,大方优雅……” 南娴哭笑不得地打断他:“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我可和清纯一点不搭边。” 余麟愣了一下,旋即慌乱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因为你清纯才——我、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饰演的角色!”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南娴尴尬地瞄了一眼镜头,企图转移话题:“你不怕你粉丝看到这一段,你会掉粉吗?” 余麟挠挠脑袋,嘿嘿一笑。 “我刚出道就被扒出了小号,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们要一起上综艺,还都庆祝我追星成功呢!” 南娴:……好吧,忘了这是2012年,大家对艺人私人感情的看法还很宽容。 “所以我会保护你,给你找线索,帮你拿奖牌!”余麟握拳,信誓旦旦道。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南娴也不得不应下,内心只默默祈祷这一段被后期剪辑掉。 要是闹大了,粉丝间掐架还是小事,万一被贺明骁知道—— 那家伙显然对自己还有想法,他的性格向来强势果决,哪里容忍得了别人和他争抢。 前世她淡出了娱乐圈,却也时常在新闻八卦里看见余麟的名字。 他21岁时创作的几首歌曲火遍全网,一跃成为华国音乐届新生代顶流,25岁那年凭借一首《南风》闯入欧美音乐圈,斩获数次大奖,甚至获得了音乐界奥斯卡奖项的提名。 这样一个有才华、有前途的苗子,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折在了人生赛道的起点。 ** 这是南娴离婚后第一次主动找贺明骁。 她敲响了他的房门。 等待的过程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 就在她以为里面没人打算离开时,门终于开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轻轻往回拽。 “我刚才在洗澡,没听到敲门声。”贺明骁的语气里明显带了笑意,“这么晚,找我想干嘛?” 略带暧昧气息的尾音让南娴不自觉红了耳根,她将手抽了回来,努力忽略他没穿上衣的胸膛,严肃地直视他的双眼。 “贺总,我想和您说件正经事。” “嗯哼。”贺明骁非常好心情地弯起眼睛。 “我们已经离婚,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尤其是我的私人感情,更不要因此牵连其他人。”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对于你来说,有些事情的结局仅仅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价才能做到。” 贺明骁眯起眼,眸底一瞬闪动危险的光,“你是在暗示我不要动余麟吗?” 南娴一惊,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攥紧。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知道,更担心的是,他恐怕已经有所动作了。 脑海中划过余麟为国争光的模样,她一咬牙,“对,我说的就是他。他才十九岁,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你不要为难他。” 贺明骁眸光沉沉地望着南娴,“你很在意他?怎么,换了口味,喜欢小白脸了?” “贺明骁!”南娴气急,瞪圆了双眼怒视他。 “好了,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最喜欢哪种。” 他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自己整齐的八块腹肌,挺了挺身站直。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知道,我是商人,商人做事只讲利。我答应你不动他,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见他态度缓和,南娴稍稍松了口气,无奈道:“你想要什么?” “录制结束后,陪我吃顿饭。” 她点头,“可以,但地点得我决定。” 贺明骁重新恢复了笑容,“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夜里凉,记得多盖一层被子。” 南娴头也不回,“砰”一声关了房门。 他摇头失笑,转身回房,打开手机发去一条信息。 【暂时不要动他,盯严实点。】 ------题外话------ 小剧场 南娴气鼓鼓入睡,在梦里拿着狼牙棒追着迷你版贺明骁揍,揍得他哭爹喊娘。 第二天贺明骁起床,忽然感觉后背有些疼,下意识扶了扶腰。 姜特助瞥见这一幕,瞳孔地震,悄咪咪用手机搜索—— 【老板今年二十五岁就肾虚,怎么办?】 第11章 隐藏任务 余麟很快感觉到了南娴对自己的刻意疏远。 四人原定站位分别是他、南娴、朗卓、古长林,她却和朗卓换了位置,宁愿和古长林站在一块也不和他挨着,找线索时也以“分头找更快”的理由婉拒了他的同行。 起初他还有些疑惑,直到偶然间,他与站在摄像机旁的贺明骁对上了视线。 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余麟接到《揭秘怪谈》时,经纪人给他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 贺明骁和南娴离婚是因为贺明骁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 对方是个国际超模,在国内没什么名气,但在国外十分受欢迎。 她和贺家长辈关系极好,尤其贺明骁的母亲,两人还曾被狗仔拍到一起参加宴会。 余麟站在南娴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理所当然认为她和贺明骁已经没有复合的可能性,所以哪怕看到贺明骁出现在录制现场,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今天亲眼目睹南娴的反应和贺明骁那明显带着威胁的目光,他才恍然明白—— 贺明骁不可能轻易放手。 他不会伤害南娴,却会对觊觎她的人下狠手。 果不其然,中午休息时,经纪人匆匆打来电话。 “余麟,我之前判断失误了。南娴不是你高攀得起的,以后少接触她,好好录制节目!”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经纪人叹了口气,“今天有人给我递了话,你在节目里说的话让贺总生气了,好在有人替你求了情,不然你那些代言都得泡汤!” 求情? 余麟一愣,旋即想到什么,双眼噌一下亮了起来。 “真的吗,给我求情的人是不是南娴?” 经纪人沉默片刻,忽然道:“贺明骁就是个疯子,前两年有个房地产商想包南娴,被他整得破产跳了楼——余麟,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挂断电话,望着手机对话框出了会神,双眼再度燃起坚定的光。 ** 经过两天的自由探索,四位嘉宾都各有收获,节目组于是开启了下一阶段的揭秘活动。 南娴午休刚醒便接到了节目组的任务卡,看到上面的内容,她一时哑然失笑—— 【隐藏任务:在接下来的游戏环节中,请你收集任意两人的头发丝,但不要被其他嘉宾发现,任务成功后你将获得一条重要线索】 “头发?要是长发还好,男生的短发我要怎么收集,岂不是分分钟就暴露了?” 南娴哭笑不得地向镜头展示卡上的字,忽然注意到摄像大哥,双眼亮起,“你的——” 摄像大哥秒懂,默默抬手摘掉鸭舌帽,露出一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南娴怒摔任务卡:“不管了,摆烂了!” 说是这样说,补妆时她还是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完成任务。 古长林与她不合,第一个pass,那就只剩下朗卓和余麟。 前者头发较短,容易被发现,后者是男士中长发,成功几率最高。 她在余麟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下午的录制在寨民们欢快雀跃的歌舞表演中开始,四人欣赏完表演,节目组便宣布了接下来的游戏环节—— 学习制作当地美食:荞酥。 荞酥制作完成后由寨民们品尝、投票,获票数最高者可以得到两条线索,第二名可以得到一条。 一听是这个,朗卓立刻笑开了花:“哎呦,终于到了我的主场,论起做吃的我可不会谦虚了!” 见南娴面露疑惑,悄咪咪站到了她身旁的余麟适时解释:“朗卓老师以前是大厨,获过奖的那种!” 南娴“噢”一声明白过来,遗憾道:“那看来冠军之位是争不了了。” 她瞥一眼余麟,心中暗忖:不过如果能完成隐藏任务,再拿下第二名,也一样有两条线索。 思索间,节目组已经将制作荞酥的原料搬了过来,给大家演示制作过程的正是那天被南娴和余麟蹭饭的老婆婆。 一看是“熟人”,余麟立马凑上前奶奶长奶奶短,哄得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南娴也趁机在一旁学了好几个小技巧。 忙活了个把小时,四人的荞酥半成品都完成了。 南娴看见评审团里有几个小孩子,于是特意做了几个兔子和猫咪形状的,还用白芝麻点缀了眼睛和嘴巴。 等待烤焙的时间里,节目组为大家端上油茶和甜点。 南娴心里惦记着自己的隐藏任务,视线不断向余麟的方向瞟,借着拿甜点的机会走到他身后,忽然故作惊讶:“哎,余麟你头发上沾了点面粉。” “啊?哪儿?”余麟下意识要抬手,被南娴打断。 “你自己当然看不到,我来帮你弄掉,别动啊。”她假装翻弄了一下,然后快准狠地拔了一根头发丝下来,捏在手心。 贺明骁瞧见这一幕,笑意渐收,眯起眸子看了邓导一眼。 邓导额上瞬间冒出冷汗,轻咳一声,弱弱道:“这个、这个是早就敲定好的环节” 贺明骁轻哼一声,面色不善地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录制现场。 南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正准备将头发丝藏进口袋,却忽然听古长林开口道:“南娴,你今天有点古怪,不会是有什么隐藏任务吧?” 南娴眉梢一跳,面上立刻换上惊讶的表情,“什么隐藏任务?我第一次上这种节目,原来还有隐藏任务的吗?” 古长林起身朝她走来,“我不信,你让我看看你的右手,我感觉你藏了什么东西。” 南娴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张开右手,上下翻了翻。 什么也没有。 古长林蹙眉,“另一只手呢?” 朗卓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了,赶紧来打圆场:“哈哈,古老师别这么疑神疑鬼嘛,小南确实是第一次参加真人秀,导演怎么可能把隐藏任务交给新人!” 南娴无辜摊手:“是啊,我不过是看余麟头发上沾了面粉,想帮帮他而已,难道姐姐帮弟弟还有错了吗?” 古长林看看朗卓又看看南娴,干笑两声,“是我多疑了,抱歉,我玩游戏向来较真。” 说罢沉着脸走了。 南娴低头喝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吁了口气。 幸好她提前将头发丝换了一只手拿,不然刚才就暴露了。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四人的荞酥也正式亮相,被分给了寨民们。 南娴期待地等着评价,却看见一个拿到了小兔子荞酥的男孩“呸呸”几声将它吐了出来,还大声和身边的母亲抱怨: “阿妈,这个糊了,好难吃!” 男孩的母亲吓了一跳,赶紧捂住男孩的嘴,忐忑地看向南娴。 南娴心中微沉,上前拿了一块自己的荞酥尝了一口。 甜得腻人,还烤糊了。 她明明没有放很多糖,每一步都是跟着老婆婆做的,哪怕出错也不可能会如此严重。 而且所有人的烤焙时间都一样,怎么就她的糊了? ------题外话------ 猜猜是谁干的~ 第12章 黄昏铃声 最终投票结果不出所料,朗卓第一,古长林第二,余麟第三。 南娴只获得一票,还是那个男孩的母亲投的。 对于这个名次,四人都心知肚明究竟怎么来的,无非就是有人趁烤焙的时间对南娴的荞酥做了手脚。 这种手段在娱乐圈实在常见,因此,大家都假装无事发生,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继续录制。 录制间隙,南娴被邓导以调整麦克的借口叫走。 两人到了镜头后,邓导问她:“隐藏任务完成了吗?” 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卫生纸,展开。 里头是两根头发,一黑一红。 邓导愣住,指着右边那根:“这是——你自己的头发?” “是啊,任务卡上说任意两人的头发,又没说不包括我自己的。”南娴狡黠一笑,“说好的,完成任务给一个线索。” 之前化妆时她就看出了规则的漏洞,故意没在镜头前表现出来,就是为了打导演一个措手不及。 邓导挠挠脑袋,有些担心这一段播出后网络上会有对南娴不利的言论,犹豫着道:“这” 正在这时,端着咖啡的姜特助从旁边路过,他刻意放慢脚步,有意无意地瞄了邓导一眼。 邓导立马反应过来——南娴背后还有贺明骁呢,他怎么可能会让那些对她不利的言论出现?自己可真是在瞎操心! “行,晚点我让摄像给你送线索!” * 录制结束已是傍晚,众人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丁荷帮南娴挑出盒饭里的姜丝,见她一脸平静地吃着饭,忍不住道:“姐,你那么用心做的荞酥,肯定能拿第二的,却被动了手脚最后只有一票你不生气吗?” 南娴放下筷子,笑着注视她,“当然生气,但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要查明究竟是谁搞的鬼,我一定会好好报复回去。” 丁荷双眼放光,压低声音:“是古长林吗?我看他之前还怀疑你有隐藏任务,是不是他怕你拿了第二又完成任务,会拿更多的线索啊?” 南娴却摇头。 “可能性不大,虽然我不了解他,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综艺里对同期嘉宾下黑手。况且我并不弱于他,他对我下手,必定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丁荷闻言恍然大悟:“是哦!姐你现在可是凡梦的半个老板,全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厉害的女星了,古长林要跟你作对,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呢!” 南娴抿唇不语。 丁荷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谈到了她不愿提及的话题,懊恼地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姐,你罚我吧!” 南娴哭笑不得:“傻子,罚什么罚,你说的又没错。既然贺明骁将凡梦的股份给了我,那它就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因为自己和贺明骁的关系而抵触它。” 她说到这时深吸一口气,自信地扬起唇,“这是难得的资源,我必须要将它牢牢握在掌心,好好利用!” “哇——”丁荷一脸崇拜地捧脸看着她,“姐,你刚才那一瞬间好帅!” 南娴忍俊不禁,点点她的眉心,“好了,你也快去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嘿嘿,我减肥呢,晚上不吃!”说罢,她拎着包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门。 南娴目送她离开,视线落回面前的手机屏幕,笑意渐渐消散。 她入行三年多,对家无数,多少人盯着她的位置想要将她拉下来。 但其中有能力、并且敢做出今天那事的人,只有一个—— 卫泽玲。 只有她敢在贺明骁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动手,而不担心会遭到责怪。 南娴望着手机屏幕中倒影的自己,缓缓露出个冷笑。 卫泽玲还是从前那个卫泽玲,可她已不再是上辈子的南娴。 “笃笃”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南娴坐直身,“请进。” 摄像大哥扛着机器进来,将线索交到了她手中。 是一张制作“锁喉蛊”的方子:地龙三条、马粪少许、紫荆花一株、哑巴草果实三颗。 地龙是蚯蚓,马粪或许是用来喂蚯蚓的,那后面这两个的作用是什么? 她上网搜了搜,原来“哑巴草”就是花叶万年青的俗名。 花叶万年青的汁液具有很强的毒性,一旦触及皮肤,奇痒难熬,果实毒性更大,误食后会引起口腔、喉咙肿痛,甚至让人失声。 而紫荆花的花粉与人接触过久会诱发哮喘,或使咳嗽症状更加严重…… 那天她和余麟一起找到的游记中,就有一个自称被下了“锁喉蛊”的人,症状与这两种植物的毒性效果几乎完全吻合。 她那天看见那段描写时就猜测是否会是过敏或者中毒,这么一看,果不其然。 “锁喉蛊”根本就与蛊没有关系,起作用的是有毒的花草! 南娴豁然开朗。 摄像大哥这时候又冒出了头,透露给她一个重要消息:“目前线索最多的人是古长林,他已经收集了五个线索。” 南娴愕然——她手里头才三个! “完成特殊任务可以获得揭秘蛊术的终极线索,你要接受任务吗?”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方子,用力点头:“我接受!” ** 南娴没想到的是,特殊任务场地竟然在禁林。 刚到寨子的第一天,阿娇和她聊天时就提起过禁林。 她说很久以前有个瘸腿老翁住在那片林子里,他总是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声称要重振蛊术。 后来他自己把自己给毒死了,尸体腐烂了半个月才被人发现。 大家嫌那片林子晦气,久而久之便将它称作禁林,不允许小孩子进入,只偶尔寨中人上山采草药时才会经过那里。 山中蚊虫多,南娴换上防护靴,拿上打蛇棍,带上摄像大哥出发了。 日暮西垂,越往林子深处走光线越黯,南娴一手拿着手电筒照明,一手握着打蛇棍拨开挡住脚下小径的杂草。 距离目的地那栋废弃的小屋越来越近,南娴正打算快走几步,忽然—— 她警惕地停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空气中飘过几声鸟鸣。 “你刚刚听到铃铛声了吗?”她压低声音问。 摄像大哥往四周看了一圈,摇头。 南娴微蹙眉头,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铃铛声。 阿娇身上戴着铃铛,她每天都能听见,熟悉得很。 难道是平常听多了,导致产生了幻听?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她不再纠结,继续朝小屋走去。 “叮铃——” 南娴猛地顿住——这次绝对不是幻听! 第13章 卫泽玲被收拾了 “叮铃——”又是一声。 南娴迅速锁定了声源处,她回头想要确认,却发现摄像大哥一脸懵地望着她。 “你真没听见铃铛声?” 摄像大哥茫然摇头。 忽然的,一种诡异的感觉漫上心头,南娴掌心冒出了汗,喉头一阵阵发紧。 可那铃声仿佛有魔力般吸引着她,她心脏砰砰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脚步却不由自主朝它靠近。 摄像大哥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跟着她。 “叮铃——叮铃——” 铃铛声越来越清晰,她又听到了潺潺流水的声音。 轻轻拨开高大茂密的草丛,光线变得明亮,眼前情形让她瞬间心脏紧缩—— 阿娇坐在清浅的溪水中央,她手里握着用红绳串起的铜铃,铜铃被晃动得不断碰撞。 而在她的脚边,十数条花纹各异的蛇游动嬉闹,其中一条红黑相间的小蛇直起身子缠住她的手腕,蛇信不断吐出。 南娴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血液有瞬间的凝固,凉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她下意识捂住嘴,压下即将出口的惊叫。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摄像大哥被吓晕了过去。 铃铛声戛然而止,阿娇转头朝这边看来。 南娴与她的视线相撞,见她目光陡然变得凌厉,猛地回过神,转身撒腿就跑。 阿娇在她身后喊了一句什么,似乎是方言,南娴根本没来得及分辨,便感觉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倒地的那一刻,她的余光看见那条红黑小蛇朝自己露出了毒牙。 ** “姐!” “姐!起床啦!” 南娴猛地睁开眼,噌一下坐起身,直愣愣看着站在床边的丁荷。 丁荷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姐回神啦!” “我这是在哪里?” “啊?房、房间里啊,姐你咋了?” 南娴机械地转动眼珠扫视一圈,又猛地伸手握住丁荷的手臂。 热的。 是活人。 她缓缓回过了神,看着丁荷一脸惊恐的表情,勉强扯出个笑,安抚道: “我做了个噩梦,以为还在梦里。” “哦那我去给你拿早餐”丁荷握着自己的手臂,一脸懵然地出去了。 南娴起身拉开窗帘,感受阳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那股寒意才终于散去。 她长吁一口气,安慰自己: 果然只是做梦,人怎么可能操控蛇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手臂的淤青上,笑容瞬间僵住。 视线再度下移,不止手臂,小腿上也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淤青。 梦里,她摔倒了。 磕碰的位置正好与淤青的位置相符。 “怎么可能”她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一遍一遍用手指搓着那些淤青,清晰的疼痛感让她不得不意识到—— 昨晚的确发生过一些事情。 “笃笃”,摄像大哥的声音响起,“南娴老师,能进来了吗?” 她双眼骤然亮起:对了,昨晚摄像大哥也看见了那一幕!他甚至很有可能拍了下来! “请进!” 摄像大哥扛着机器进来,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南娴眉心一跳,盯着他看了几秒,试探道:“昨晚我完成特殊任务了吗?” 摄像大哥愣了一秒,“你不是没有接受任务吗?” 南娴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慌乱。 “对,我忘了,不好意思。” 化好妆,南娴换了件长袖的衣服遮住淤青,沉默着出了门。 刚走到吊脚楼下,正和副导演确认今天的活动—— “叮铃。” 南娴浑身一僵,抬头看去。 阿娇站在二楼廊上,歪着脑袋看着这边。 在她颈边,一条红黑小蛇轻轻吐着信子。 * 一整个上午南娴的神经都紧绷着。 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暗暗窥视自己,耳边也会忽然响起“嘶嘶”的声音,令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录制。 上午的游戏环节她毫无意外地输了,录制间隙余麟主动过来,说要将自己赢得的线索给她,南娴并没有同意。 对于她而言,游戏的输赢已经不再重要。 她只想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她听到了铃铛声并且记得昨晚那一幕? 还有,阿娇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是否会对自己不利? 南娴开始在网上搜索蛊术相关的资料,只可惜12年的网络信息远没有后来那样全面,搜索出的结果大多都是一些人云亦云的传说和编造的故事,真正有用的少之又少。 搜索无果,她失望地退了出来,手一滑点进微信里,才发现【h】昨晚给自己发了十几条信息。 【今天我给南南买了新的项圈,印了他的名字,好看吗?】 【图片x6】 【在忙吗?】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 【我很闲,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尽情和我说,我不会外传。】 【嗨,睡了吗?】 【南南也睡了[图片]】 【晚安。】 她正准备回复,面前落下一道阴影,下意识将屏幕朝自己的方向侧了侧。 贺明骁在她身边坐下,侧头看着她。 “你今天状态不太好,有心事?” 南娴注意到工作人员都在朝这边侧目,眉心微蹙,冷淡道:“多谢关心,我很好。” 说罢低头继续看手机,显然一副不愿意多搭理他的模样。 贺明骁沉默地望了她一会儿,起身,轻声留下一句话: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哈?”南娴诧异抬头,注视他的背影离开,满脸困惑,“什么鬼莫名其妙的。” 不过很快,南娴就知道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中午吃饭时,丁荷满脸喜意地蹦跶进来,激动地在她耳边嘀咕: “姐,卫泽玲投资的一家公司被曝商品有毒物质含量超标,好几项指标不符合国家标准,税也出了问题,现在上了热搜前三,被网友骂黑心商家!” 南娴动作一顿。 上辈子,卫泽玲是靠《揭秘怪谈》在华国有了知名度,也演过一些角色,但演技实在一般,不仅没吸粉反倒留下了几个黑历史,所以她后来一直靠综艺固粉。 南娴猜测她还是会走上辈子的套路,所以打算在她正式进入华国娱乐圈后再以牙还牙,却没想到贺明骁下手会如此快,还半分不留情面,直接将她送上了风口浪尖。 被打上“黑心”标签的卫泽玲再想要进入华国娱乐圈,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丁荷在一旁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了,果然是恶人有恶报!她以前在你面前那么嚣张,现在被人人喊打,估计都不敢出门了!不知道是哪位大佬整治的她,可真是痛快!” 南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脑海里回想起贺明骁的那句话,笑意敛了敛。 她很乐意看见卫泽玲被收拾,但如果动手的人是贺明骁她一时心绪复杂。 ** 与此同时,贺明骁的房间内。 电话里传出一道焦急的女声:“明骁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嘛!” 姜特助看了眼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贺明骁,硬着头皮开口:“咳,卫小姐,贺总现在正忙,您有什么话不妨告诉我,我替您转告他。” 对面沉默了几秒,卫泽玲的声音冷了下来。 “呵,他是去找南娴那个狐狸精了吧?勾三搭四的狐狸精,离了婚就去勾搭小白脸,还缠着明骁不放——” 贺明骁猛地睁开眼,抬手夺过手机。 “卫泽玲,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半句南娴的坏话,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国外。” “明骁哥!”卫泽玲没料到会被他听见,惊慌失措,“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南娴确实在和一个男艺人暧昧不清,我只是、只是怕你被蒙在鼓里,我是为了你好的” “够了!”贺明骁的声音冷得像掺了冰碴,不耐地打断她。 “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我不再追究,从现在开始,你但凡对南娴动一点歪心思,我就让你偿还十分。还有,不要再拿你爸和我爸的交情说事,贺氏现在由我做主,我不在乎会不会搞垮你们——懂吗?” 卫泽玲愣愣地张大嘴巴,听着手机那头的挂断声,她涨红了脸,猛地将手机掷向墙壁。 “贱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题外话------ 最后一句是伏笔,以后会解释~ 第14章 蛊术之秘 南娴梦魇了。 梦里,她被困在一片望不见边际的树林中,四周的树木高大得遮天蔽日。 她慌乱地逃跑着,一条粗若成人手臂的黑色大蛇追在她身后,蛇腹碾在地面上摩擦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她感觉到它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能听见它吐出蛇信时发出的嘶嘶声。 前方的道路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她的双腿酸软得快失去了知觉,口腔中泛起血腥味,眼前一阵阵发黑。 “噗通!” 她跌进了沼泽中,粘腻的淤泥将她的双脚牢牢困住,她挣扎着呼救,却只能发出蚊呐般的破碎声音。 蛇信舔上了她的脖颈,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她僵硬转头,黑蛇幽绿的竖瞳紧紧盯住了她,缓缓张开血盆大口。 “叮铃——” 南娴惊醒,急促地喘着气,后知后觉已出了满身冷汗。 她软着腿起身,咕嘟咕嘟灌下一整杯水后才从惊悸中回神,愣愣坐在床边。 “叮铃——” 铃铛声又响了。 像是在引诱,又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盯着墙角的时钟看了好一阵,南娴深吸一口气,快速换了身衣服,戴上墨镜和帽子出门。 她径直进了禁林。 还是那条小溪,阿娇还坐在老位置,身边依旧围着一群蛇。 哪怕早做了心理准备,再次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南娴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姐姐,你来啦!”阿娇回头朝她露出个甜甜的笑,见她站在远处不动,抬手挥了挥,那些蛇立刻顺着溪流游走了。 南娴这才靠近岸边。 “刚才的铃铛声——你故意让我听见的?” 阿娇像是感觉不到疼,赤脚踩在尖锐的石子上,她绕着南娴转了一圈,答非所问: “姐姐,原来你真的能听到我的铃铛声,看来我的小蛇说的没错,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南娴蹙眉,“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娇弯腰随手拽了朵野花,捏着花茎慢悠悠地转。 “我给你和那个大光头下了蛊,可蛊对你没有起作用——我的小蛇说,蛊怕你,也喜欢你,你身上有它们最喜欢的香味!” 说着,她忽然凑近南娴,耸起鼻子认真嗅了嗅。 “啊!是真的,姐姐你真香!”她掩唇咯咯笑了几声,黑眸里满是狡黠。 南娴眉心一跳,耐着性子道:“阿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蛊术师,还是——?” “我当然是——”阿娇忽然定住,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南娴,脑袋猛地往右边一抽。 南娴被吓了一跳,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往后退。 阿娇的声音变得像是卡带的机器一般诡异,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可要当心了,它们,盯上你了。” “什么意思?它们是谁?” 未等到回答,她便看见阿娇直挺挺地往后一倒,被一群不知何时出现的蛇接住。 它们缠绕在她身上,将她缓缓拖拽到了对岸。 南娴被方才发生的一幕震撼得大脑宕机,直到一阵凉风吹来,她才猛然回神,匆匆往回赶。 没走多远,便听到两道交谈声。 “特殊任务的地点真在那里面?” 是古长林。 她眼神一闪,矮身躲进一旁灌木丛中。 古长林的跟拍摄像回道:“绝对没错,那间屋子里就藏着最后的线索。” “啧——安排在这么个鬼地方。” 两人的身影朝小屋方向行去,南娴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并未多作停留,快速回到吊脚楼,紧锁上房门,才终于有了些安全感。 脑海中还不断回放着阿娇那句诡异的警告,她心中忐忑,不知该找谁倾诉。 家人为她离婚一事已经忧心太多,学生时期的朋友早已经各奔东西,婚后她结识的人大多都戴着虚伪的社交面具 视线最终落在那个小黑猫头像上。 【娴时看花:在吗?】 对方几乎秒回。 【h:嗯,我在。】 不知为何,看见他的回复,南娴长吁了一口气。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吗?】 【h:我信。】 【h:怎么了,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我看见了一些东西有些害怕。】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南娴赶紧补充道: 【抱歉,我不太想详细描述】 她不知道将蛊术一事随意告诉他人会不会有风险,只能暂时隐瞒。 【h:没关系。】 【h:我小时候经常做噩梦,长辈为我求了块玉佩,戴上后就不再做了,等你回帝都,我把它送你护身吧。】 南娴惊讶地张大嘴巴,连忙拒绝: 【别别别!那是你的家人为你求的,我怎么好意思收!你告诉我在哪里求的就好!】 【h: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那间寺庙早就拆了,而且那玉佩我成年后就不再戴了,一直搁置着,你安心收下就是。】 【h: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多送我几张南娴的签名照吧,这个我更喜欢。】 南娴猝不及防又被表白,耳根微红,只好应了下来,心里却已经在想着该如何还礼。 ** 下午四点,节目组敲响了集合锣。 四位嘉宾聚齐在寨子大门,邓导宣布古长林赢得了本期的“探秘者”奖牌。 古长林一共获得了六份线索,最后一份是本医术,记载着十数种针对“蛊”的医治方法。 与南娴先前的“猜测”一样,被下蛊的人实际是中了某些天然毒素,例如某些常见却有毒的花草。 当毒素的剂量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只是因为披上了“蛊术”这层皮,才显得格外神秘。 听完这些,余麟第一个跳了出来,满脸难以置信:“可是我也找到了六个线索,为什么不是我?” 邓导解释道:“其实,在节目正式录制前,我们对一百位观众进行了匿名问答,在你们四个人中选择‘最愿意看到ta完成特殊任务’,得票数最高的是南娴,但南娴拒绝了特殊任务,所以机会顺延到了第二名的古长林。成功完成特殊任务的人,可以获得揭秘的最关键线索。” 余麟还是气呼呼:“那要是第一名做了,我们后面的岂不是都是陪跑?” 邓导笑得一脸得意:“你以为特殊任务是那么轻易就能完成的吗?” 朗卓接梗:“噢?难不成还有机关?” 古长林幽幽道:“密室、机关、解谜,我花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余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终于不说话了。 接下来就是送别时间,寨民们为大家献舞、送上祝福。 欢笑声中,阿娇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径直走向南娴。 南娴立刻想到了她那副诡异的模样,笑容差点没绷住。 阿娇怀里捧着个古旧的雕花木匣子,她仰着脑袋注视南娴,眼神很亮。 “姐姐,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把它带去更广阔的世界。” 面对镜头,南娴只能维持笑容,收了下来。 结束录制,上了来时的大巴车,她才敢将匣子打开。 匣子里是本旧得看不出年份的书,封皮上只写着一个字—— 蛊。 ------题外话------ 关于蛊的描述都是我自己编造的哈,咱们看个乐就行~ 第15章 男色惑人 南娴只觉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她对玄学之事尚处于几乎不了解的状态,却突然亲眼目睹诡异一幕,还被不知被什么附了身的阿娇警告 现在,手上又多了份特殊的“礼物”。 她看不懂这本书里的文字,但图画却是一目了然—— 蜈蚣、蝎子、毒蛇甚至还有各种动物的解剖图。 这俨然就是阿娇口中所说的——传闻早已不知所踪的蛊术典籍。 南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赠予自己。 如果阿娇是蛊术师,那么这本书在她手中岂不是更有价值? 她那句“希望你能把她带去更广阔的世界”又是什么意思? 南娴拨开车帘向外望,寨子早已看不见,入目是层峦叠嶂的群山。 在这些山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 节目组邀请四位嘉宾在市里聚了次餐,庆祝第一期拍摄顺利结束,在酒店休整一夜后便各自前往机场。 一周后将开启第二期的录制,内容暂时保密。 南娴在机场值机,她和丁荷订的商务舱。 这趟航班的机型是商务舱两人一排,然而或许是来得晚,她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有两个座位都是空着的。 正纠结着,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帮她点了某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 她回头,贺明骁垂眸望着她,一开口便将她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和我坐一排总比和陌生人好。” 南娴刚火时,被私生饭跟踪,对方故意将座位选在了她旁边,一路上都在故意发出些奇怪的动静,让她一度对坐飞机产生抵触心理。 贺明骁又点了点后面一排,“这个是我助理的位置,你可以让你助理坐他旁边。” 南娴抬眸望他一眼,撇撇嘴,按下确认键,“谢谢。” 贺明骁翘起嘴角,“以我们的关系,你不用和我客气。” 南娴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给点颜料还开起染坊来了! 事实证明,贺明骁的脸皮比她想象的还要厚。 飞机平飞后,空姐开始询问乘客的餐食需求,问到两人这排时,贺明骁抢先回答: “主菜香煎鸡胸,汤要萝卜牛小排汤,甜品巧克力慕斯,其他都可以,她和我一样。” 南娴从菜单里抬起头,有些不满:“你点你自己的就行,管我干嘛?” 贺明骁扬眉:“主菜里除了鸡胸肉就只有鳕鱼热量较低,但你吃不惯海鱼,甜品里还可以选冰激凌,可你最近生理期不能多吃冰。” 南娴: 她瞪了他一眼,对空姐道:“别听他的,我的主菜换成鳕鱼。” 空姐握着笔记录下来,“二位是情侣吧?我们航司在做活动,情侣出行可以赠送一套情侣款洗护用具。” 贺明骁:“是。” 南娴:“不是!” 南娴:??? 空姐点点头,憋笑着离开了。 南娴故意阴阳怪气:“呦,贺总还贪那点小便宜啊,你家缺赠品?” 贺明骁老神在在:“赠品不缺,倒是缺一位女主人。” 南娴正要反驳他,手腕却被他轻轻压下。 他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我斜前方有位女士一直在看我,你假装一下我女朋友,帮我挡挡。” 南娴一愣,下意识探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果然,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时髦女孩正含羞带怯地朝贺明骁抛着媚眼。 他的声音更近了些:“好吗?” 南娴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答:“好。” 贺明骁眸中闪过得意的光,侧头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翘起的唇角满是欢喜。 女孩瞧见这一幕,红唇惊讶地微张,讪讪一笑,很快别过了脸不再向这边看。 南娴坐回自己的位置,额角似乎还残留着那抹微凉,她的心脏不自觉加速跳了几下。 不行,不行!男色都是陷阱,不能再掉进陷阱! 她努力平复心情,戴上眼罩。 眼不见,心才净 ** 南娴又梦见了那条黑蛇。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生死追逐。 她跪坐在一个不足一平方米的石台上,四周环绕着深不见底的深渊。 岸边,那条黑蛇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冷风像是刀子般刮在她脸上,她冻得瑟瑟发抖,紧紧抱住自己将身体蜷成一团。 “救命——”她努力呼救,却只能听见自己牙齿嗑在一起的声音。 风越发猛烈,她被刮得往旁边一倒,险险扶住了石台的边缘才没掉下去。 深渊像巨兽的大口,要将她吞进腹中,岸边的黑蛇蓄势待发,仿佛随时都能越过深渊将她死死缠住 南娴绝望地低泣,“有没有人,帮帮我” “南娴——南娴——醒醒!”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下意识朝这股暖意贴去,喃喃:“帮帮我” “我在,别害怕,你只是在做梦——” 做梦? 眼前情形瞬间消散,她缓缓睁开眼,对上贺明骁担忧的双眸。 他单腿跪在她身侧座椅上,宽阔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轻柔地用拇指帮她蹭去眼角的泪,温声哄着:“你刚才梦魇了,喝口水缓缓。” 她愣愣抬眸望着他,下意识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温热的水,身体里的凉意被压下,她也终于回过了神。 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实在暧昧,她耳根迅速涨红,心虚地别开视线。 “咳,贺总,我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贺明骁这次没再故意撩她,乖乖坐回自己座位。 “你最近经常做噩梦?” 南娴一愣,“没有,就这两天偶尔会梦见可能是压力比较大。” 贺明骁蹙了蹙眉,垂眸不语。 很快,晚餐被端了上来。 看着面前这盘自己硬着头皮换的豆酥鳕鱼配时蔬,南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捏着刀叉将鱼肉戳成碎末末。 她忍不住斜眼瞥向贺明骁的桌子。 那盘香煎鸡胸肉看起来好好吃,酱汁好浓郁,真香 忽然,贺明骁将餐盘端了起来,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将两人的餐盘掉了个个。 南娴懵了一秒。 盘子里,鸡胸肉被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每一块都裹上了酱汁,显然并不是航司配餐人员会耐心做的事。 贺明骁一脸若无其事地将被她戳成末末的鱼肉送入口中。 南娴尴尬得耳根再次涨红,盯着面前的桌子努力思考了片刻,忽然灵机一动。 “那个,之前答应你的吃饭——我请客吧。” 贺明骁侧过头,挑起眉梢,眼角染上笑意。 “好啊,要让南小姐破费了。” “咳咳,小事。”南娴赶紧移开视线,喝了口水压惊。 妈呀,这家伙又开始男色惑人了冷静,冷静! 第16章 狐狸玉佩 在南娴默念过二十遍冷静后,飞机终于平稳落地。 趁贺明骁取行李时,南娴赶紧拽着丁荷开溜,走vip通道出机场,拦下出租车回了家。 连续两天没休息好,一回到熟悉的坏境,她立刻倒头便睡。 这一觉倒是格外安稳,没有再梦见诡异的情形。 被饿醒时她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经黑了,正准备打电话给餐馆点个外送,忽然发现一小时前【h】给她发了条消息。 【h:我有事要出差一段时间,玉佩我放在了小区的寄放处。】 对了,玉佩! 她匆匆披了件外套下楼,顺利从门卫手中拿到了写有自己微信名的包裹。 包裹里是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一块小巧的红玉躺在中央。 红玉触手温凉,上面雕刻着一只狐狸,蜷缩着身体似乎在沉睡,非常精致漂亮。 南娴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收到了,谢谢你!】 【签名照我可以邮寄给你吗?】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一串地址,是临省某市的酒店。 【h:玉佩我清洗过了,绳子也是新换的,你可以直接戴,或者放在枕头下。】 【娴时看花:让你破费了!】 【h:没关系,能帮到你就好。】 南娴看到这句,捂着胸口一阵感动。 和【h】接触近一周,她发现他真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 明明是自己的忠实粉丝,却从来不多问关于她的隐私,更多的是关心她的身体情况。 她刚出道那会儿也和自己的粉丝后援会会长认识,后来火了,会长便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卖给狗仔大赚了一笔。 虽然那些记录中并未有对她不利的东西,但还是狠狠恶心了她一把。 在哪之后为了避免麻烦,南娴便不再与粉丝有过多的接触。 像【h】这样的,她感觉很舒服。 这才是粉丝和偶像之间最好的关系。 南娴将自己的签名照和比较珍贵的周边打包了一份,想着能住在这个小区、还是软件工程师的【h】肯定不差钱,送贵的礼物反而显得生疏客气,于是将自己跟着寨民学习制作的编绳手环也放了进去。 还改变字迹写了张小纸条: 【这是南娴亲自编的,带有祝福之意,希望你能平安顺遂~】 ** 贺明骁收到包裹已经是三天后。 姜特助注意到他今天心情格外好,开会时还有意无意露出手腕。 他一直戴着的百达翡丽换成了一条细细的、各种颜色丝绳编织成的手环。 在他第四次撩起西服露出手腕时,终于有眼尖的经理看出了些门道。 “贺总的手环很别致,想必是重要之人赠予的吧?” 贺明骁微抬下巴,唇角勾起,矜持地回了个“嗯。” 姜特助瞥着他,想到办公室里那个贴了两张快递单的包裹,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让南小姐将包裹送到贺氏在临省开的酒店,然后又让人转送回帝都 他再次在心里感叹:有钱人追妻,果然与众不同。 ** 南娴还没来得及问【h】喜欢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贺明骁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南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他的语气十分轻快,听得出来很开心。 她一愣,“什么约定。” 贺明骁:“” 贺明骁无奈扶额:“你说要请我吃饭的约定,你该不会忘了吧?” 南娴一拍脑门—— 这几天她一直在看谭薇发的剧本,太入迷,还真忘了有这事。 “没忘没忘,呃——”她在电脑上搜索本市餐厅,迅速锁定了一家评分不错的,报了名字,“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随时可以。” “今晚吧。” 南娴看了眼时间,“行,今晚六点,我定好了座位。” 化了个浅淡的妆,随意挑了条烟灰色鱼尾裙,她开车前往餐厅。 贺明骁提前到了。 他背对门口坐着,身姿挺拔,似有所察般回过头。 看见她的打扮,他微愣,旋即展颜笑开。 “我们很有默契。” 他今天穿的也是灰色西装。 像是两人约好了穿情侣装一般。 南娴没料到会这样,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在他对面坐下,抬手叫来服务员点餐。 服务员退下后,饭桌上便陷入了沉默。 南娴转头假装欣赏窗外夜景。 和自己的前夫约饭,她多少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贺明骁先开启了话题。 “看剧本。” “有喜欢的本子?” “暂时没有,”她顿了顿,“遇到合适的我自己会接。” 她在撇清关系。 上辈子,只要是她看中的剧本,贺明骁都会投资拍摄。 贺明骁颔首表示了解,他忽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首饰盒,推到她面前。 南娴下意识蹙眉。 “别误会,这是你上次搬家落在我那的耳坠。” 她有些赧然,拿起首饰盒打开,一颗饱满的粉珍珠映入眼帘。 “还记得吗,这是我送你的22岁生日礼物,那时候我还在追求你。”贺明骁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弯起,“你最喜欢它们。” 南娴愣愣望着它。 她比现在的贺明骁多七年的记忆,这七年里,他送她的东西太多,这对粉珍珠耳坠,她早就忘了。 但就在刚才,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东西—— 她和贺明骁的热恋期其实非常短暂,他们首次见面是在一次商业合作的饭局。 那时她凭借出道剧爆红,被谭薇带着去给资方撑场面,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当个花瓶,安静吃顿饭就能拿几万块走人。 谁料局上还有个圈里的小花,南娴那部出道剧的女主角人选原本内定的就是小花,选角时导演一时兴起去旁观,结果发现了来试镜女n号的南娴,立刻如获至宝,将她推上了女主位,小花反成了剧里的反派配角。 电视剧播出后,她一炮而红,小花却因为演技死板和耍大牌被喷得极惨,苦心经营的路人缘直线下降,连带着记恨上了“抢走”她女主位的南娴。 同一个饭局遇上,在场又有那么多商业大佬,小花当然不会放过能让南娴丢脸的机会。 她假装递果汁时手滑,谁料半路被人一挡,本该泼在南娴裙子上的橙汁大半落在了贺明骁的西装外套上。 那个时候的贺明骁虽才二十五岁,却已经是贺氏集团一把手,男人眼中的强劲敌手,女人心中的黄金单身汉。 这样的人物可不是小花招惹得起的,她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连忙一迭声道歉。 而南娴呢,早趁乱溜了。 结果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贺明骁送来的礼物,是条全球独一的高定礼服裙。 她穿着它出席红毯,再次引爆热搜。 后来的两年多时间,他们偶尔会在公共场合见到面,贺明骁始终保持着绅士礼仪,亲近却不叫人觉得轻浮。 某次酒会上她被某个大制片人纠缠,他主动上前解围,自此再没人敢轻易冒犯她。 南娴对他动了心,并毫无犹豫地答应了他的突然求婚。 两人的婚礼很盛大,商圈娱乐圈来了大半,她成了最令人艳羡的新娘。 之后便是那一纸契约。 再然后,是十年的温水煮青蛙。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从回忆中抽回神,“啪”一声合上盖子。 “我去趟洗手间。” 水流的凉意让她抽疼的心脏恢复了平静,她看了镜中的自己良久,抬手在镜中胸口的位置缓缓画了个叉。 无论如何,不可以再动心。她再次告诫自己。 整理好心情,她跨出洗手间。 没走几步,忽然被叫住。 她回头,惊讶地瞪大双眼。 “哥?” ------题外话------ 睡久了点,来晚了~ 第17章 贺总的心情 南熠朝她走来,笔挺的白衬衫和休闲西裤,鼻梁上架着副银边窄框眼镜,一副刚从讲堂上下来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亲哥,南娴立马乖巧地背手站直,眨眨眼,“当然是吃饭啊哥你呢?” “同事聚餐。”南熠的视线在她的裙子上扫了一圈,“你和谁吃饭?” 她眼神一飘,“呃,那个,朋友。” 南熠瞬间看破她的心虚,眉梢一蹙,下意识带出了面对学生时的严厉。 “我听说贺明骁还在纠缠你,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今天和你吃饭的人也是他?” 没料到他会猜的这么准,南娴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表现出生气的模样。 “哥,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呢!婚都离了,我肯定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今天真的是和朋友一起!” 南熠推了下眼镜,“那不介意让我也见见你的‘朋友’吧?” “不行,他、他很腼腆,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看她这着急的模样,南熠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南娴刚离婚时网络上对她的各种恶意揣测和诋毁,尚未被完全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冒了起来,他眸底一片阴沉。 “你带我去见贺明骁,我有话想和他说。”他斩钉截铁。 南娴一瞬间汗都冒出来了。 在别人眼里,南熠是严肃正直的禁欲系教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冷静对待、游刃有余。 但只有她知道,南熠真正生起气来根本没有理智—— 小学时她被班上男同学欺负,手背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南熠看见了,第二天不声不响藏了根铁棍去学校,放学后蹲点将那个男同学的手打成了粉碎性骨折。 后来,他还特意去学了柔术,一有空就穿着训练服去校门口接南娴放学。 自此再没人敢招惹南娴。 南娴不敢想象南熠把贺明骁的手打折后会发生什么。 但至少,她不能让这件事有发生的可能性。 正在脑中紧急想着对策,视线内忽然闯入一人—— 黑发紫裙,熟悉的脸。 南娴双眼瞬间亮起,小跑上前,挽住那人胳膊。 “鸣珂!” 姚鸣珂吓了一跳,正准备开口,却见南娴朝自己努力挤着眼睛。 同为圈里人,她秒懂。 “哥,这就是我朋友,姚鸣珂,之前和我一起搭过戏。”南娴挽着她走到南熠面前,得意地仰起下巴,“现在你相信了吧!” 姚鸣珂立刻接戏,笑着朝南熠伸出手。 “你好,南教授,久仰大名。我还在想南娴怎么上个洗手间去了这么久,原来是遇到了你。” 南熠和她短暂交握一瞬,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眸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好了好了,既然都见到了,哥你终于该放心了吧!快去吃饭吧,你的同事肯定都在等你呢!” 他沉默片刻,最终颔首,“嗯,那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又转向南娴,压低声音:“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南娴小鸡啄米式点头,“嗯嗯嗯,哥哥再见!” 目送他离开,南娴才终于彻底放心,捂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姚鸣珂挑眉看着她,忽然噗呲一笑,了然道:“南娴,你是在和贺总吃饭吧?” 南娴摸摸鼻子,“是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小事,不用客气。”姚鸣珂摆摆手,“我先走了哈,咱们有空再聚!” 说罢她转身朝洗手间走去,忽然脚步微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南熠离开的方向。 ** 南娴回到包厢时,菜已经上齐了。 “抱歉,在那边遇到了熟人,多聊了几句。” 贺明骁抬眸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许是因为先前耳坠的插曲,这顿饭两人都有些沉默。 饭后贺明骁送她上车。 开门前,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南娴。” 她转头,“什么事?” 贺明骁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们还有可能吗?” 夜风从窗里吹入,撩起她的发丝。 南娴轻轻挣开,她抬手挽了下鬓边,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贺总,我们已经互不亏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唇边扯起一抹苦笑。 “那朋友呢,和我做朋友也不可以吗?” 她展颜笑开。 “当然可以,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 姜特助发现老板心情又不好了。 如果用天气来形容,今天上午的老板是艳阳高照,现在的他就是乌云密布。 想也知道与谁有关。 姜特助从后视镜里瞥着他的脸色,悄悄在心里感叹:果然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能够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露出黯然神伤的模样南小姐真乃神人。 “姜行,你谈过恋爱吗?” 贺明骁忽然开口。 姜特助瞬间绷紧神经,“大学时谈过两次。” “你觉得追女孩有什么诀窍吗?” 姜特助动了动嘴唇,想说不敢说。 贺明骁抬眸,“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咳,那个——”姜特助越说越小声,“都是她们追的我,我没追过人。” 贺明骁: 姜特助:呜呜,老板的眼神好恐怖tt 第18章 粘人的奶狗迷弟 第二天,南娴回了趟父母家。 南熠也在,他仍对餐厅那事持有怀疑态度,好几次拐弯抹角地试探她。 南娴被问得看见他就发怵,灵机一动采取了曲线救国法—— 给她妈吹耳边风:某某邻居的儿子结婚了、某某家又添了个大胖孙女、某某专家说最佳生育年龄在25岁到30岁之间 于是,南家二十七岁的大龄单身青年南熠第二天就被“押”去相亲了。 南娴美滋滋在家当了几天爸妈的心肝肉,在《揭秘怪谈》第二期开拍的前一天,带着满满一箱子“爸妈的爱”启程了。 在机场和节目组工作人员汇合,她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竟然是某热带小岛。 并且第二期的主题是《鲛人之谜》。 丁荷比她还激动—— 她是个美人鱼文学狂热爱好者,尽管鲛人和美人鱼并不完全相同,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向南娴科普。 四位嘉宾陆续抵达,纷纷换上具有热带风情的衣服,做造型时南娴的化妆师忽然向她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 这一期会有一位飞行嘉宾,这人南娴还认识。 她猜了很多人,直到看见姚鸣珂开着小艇出现,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是缘分。 两人在2011年合作过一部仙侠剧,姚鸣珂在剧中饰演她同母异父的姐姐。 戏内两人是争夺权力的敌手,戏外则是好朋友,姚鸣珂经常自己做小点心给她,还教了她不少武打戏的技巧。 只是两人的工作都很忙,加上南娴结婚后慢慢淡出娱乐圈,关系便渐渐疏远了。 却没想到,重生一次,竟还能继续合作 五人互相打过招呼,便开始了正式录制。 邓导念开场白时,南娴的目光有意无意在摄像组里扫了一圈。 贺明骁没有出现。 看来上次在餐厅外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他估计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南娴想到此,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接下来是选房间,和上次的抽签不同,这一次是根据关键词挑选。 五间房的关键词分别是:海景落日、朴素淡雅、浪漫神秘、孤独幽静、精致优雅。 上期的获胜者古长林优先挑选,他拿了【孤独幽静】。 第二个是余麟。 挑选前,他悄悄问南娴:“姐姐,你最想要哪一个?” 南娴随便说了个海景落日。 于是他真去拿了海景落日,眯起笑眼道:“等会儿要是这个房间更好,我就和姐姐换!” 南娴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姚鸣珂便发出了一声调侃的“哇~”。 “你行情很好噢——”她用手肘撞了撞南娴,小声道,“大总裁和小奶狗,啧啧啧~” 南娴哭笑不得:“才没有,别瞎说!” “好了好了,知道你害羞,我不说了。”姚鸣珂挤挤眼睛,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朗卓选完后便轮到了南娴,她拿了【浪漫神秘】,剩下的【精致优雅】便自动给了姚鸣珂。 五人拿上地图分头前往各自的房间。 巧的是,南娴和姚鸣珂的房间在同一个位置。 是一栋当地人开的民宿。 看到大厅那花里胡哨的装修风格,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不妙的眼神。 果不其然—— 推开【浪漫神秘】房,迎面便是一片火红。 红墙纸、红幔帐、红气球,甚至还有一张铺着红玫瑰花瓣的超大圆床。 南娴:确定这真的不是情侣酒店风吗? 两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出来,姚鸣珂夸张地感叹:“完了,我现在看啥都是红色的。” 南娴幽幽道:“别着急,还没看你的。” 推开【精致优雅】房,姚鸣珂快速扫视一圈,直接表演了个当场晕厥—— 四面墙都刷成了芭比粉,家具全部是粉嫩嫩的风格,床头和沙发上堆满各种玩偶。 黑卷发大红唇蜜色皮肤的辣妹姚鸣珂站在里面,活像是ps上去的。 她抽着嘴角问民宿老板:“您这真的有人会租吗?” 民宿老板笑呵呵:“这不是被你们租了吗。” 两人同时:“” 然而当看过男嘉宾们的房间后,她们顿时感觉好受多了—— 朗卓的【朴素淡雅】是一栋石头屋,家具简陋得只有一张桌、一把椅和一张床; 余麟的【海景落日】是由废弃的集装箱改造的,出门两步就是海; 最惨的还是古长林,其他人好歹还能看看风景,他的屋子直接建在了荒地。 杂草丛里一个破烂茅草屋,四面还漏风,倒也确实符合【孤独幽静】这名字。 看完余麟模仿古长林进入茅草屋后脸色变化的表演,南娴尚且能憋住,姚鸣珂直接放飞自我,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节目组太坑了,朗卓哥都说录制结束后要暴打邓导一顿才解气。”余麟笑着和他们分享八卦,“不过幸好我先拿了海景落日,没让南娴姐姐拿到。” 南娴挑眉,“你要是看了我那间房,就不一定会这么觉得了。” 余麟哈哈一笑:“你和姚姐一起还能互相照应,我那边又是暴晒又是海风,实在不适合女孩子住。” 姚鸣珂插了进来,故意调侃道:“哟,叫南娴是姐姐,叫我就是姚姐了。小伙子,你是在区别对待吗?” 余麟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飞快瞥了南娴一眼。 “我没有故意区别对待的意思,只是南娴姐姐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南娴捏着杯子的手一紧。 果不其然,他又开始了迷弟发言: “我从高中时就喜欢姐姐,进娱乐圈也是为了能见到姐姐,知道能和姐姐录同一档综艺那天我一整晚没睡着,既开心又忐忑,很怕会做错什么,在姐姐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到这,他顿了顿,满脸期待地看向南娴。 “姐姐,我一直想问,你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姚鸣珂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捧脸,“对啊对啊,南娴你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南娴的脸都要笑僵了。 她恨不得直接原地消失。 然而在场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她,她想逃都逃不了。 她只能维持着微笑,丢出模板答案:“我觉得你是个很努力的孩子。” 余麟眨眨眼,“除了这个呢?” 南娴:“有音乐天赋。” 余麟双眼噌一下亮起,“姐姐你听过我的歌?!” 南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糟糕。 “我的出道作《白裙》你听过吗?”余麟耳根微红,“其实那首歌就是写的你,mv里画的白裙少女也是以你为原型——” 见他还要继续说,南娴眼神一闪,忽然“手一抖”将水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她飞快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避开摄像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忧愁地长叹一声。 说实话,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传出绯闻,尤其对方还是个比自己小四岁的男孩子。 偏偏余麟是个那样性子的,直球一个接一个地来南娴都快要被他叫得对“姐姐”二字过敏了。 “难怪我觉得那首歌的词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原来写的是你。” 一道慵懒的男声传入耳。 南娴瞬间弹起,惊愕转头。 “贺明骁,你怎么” ------题外话------ 八月的最后一天,加更一章~ 第19章 贺总的心机 贺明骁抱臂倚在树下,深灰衬衫领口微敞,袖口挽至肘部,露出小臂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的脸被树冠落下的阴影笼罩,眸底深沉,唇角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南娴额角缓缓淌下一滴冷汗。 十年的亲密接触,她早已能敏感察觉到他的一切情绪变化。 他现在不太高兴。 贺明骁动了,他缓步上前到她面前,垂眸睨着她。 “以为我没来,你似乎很高兴?” 在赶往这边的飞机上,他看到了副导演发来的原片。 南娴发现他不在后,表现明显比上一期放松且愉悦。 这令贺明骁感到挫败。 而当他亲耳听到余麟那一番表白后,内心的不爽直接到达了顶峰。 他甚至想冲上前给他一拳,好让他将脑子放灵光些。 但他不能,答应过南娴的事他不敢忘。 更何况,他想听听她的想法。 “余麟说的那些,你怎么想?” 南娴退后半步,无奈道: “我十九岁时,对于好感和喜欢的概念十分模糊,常常会将它们弄混。余麟对我的感情或许就是这样,误将好感当成了情窦初开我不会放在心上。” 这是她的心里话,并非因为对面站着贺明骁而有所保留或夸大。 尤其她现在并不是二十三岁的南娴,她以三十三岁的心智去看待余麟,和看待别人家的小孩子是一样的。 她只觉得苦恼,又怎么可能会产生心动。 看懂她眉心间藏着的无奈,贺明骁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他翘起唇角,不无得意道: “你说的对,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不适合你。你应该选择真正有能力、有担当、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消除一切阻碍的男人。” 南娴抬眸看他,缓缓蹙起眉。 “你的意思是我就该成为被人保护的笼中雀吗?” 贺明骁一惊,下意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意思。”南娴冷漠着脸,语气带刺,“贺明骁,我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宠物,管你有滔天权势,都不能将我困在柴米油盐里做个‘乖巧懂事’的妻子。” 她挺起胸膛,不等他回答便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贺明骁抬手捏了捏鼻梁,苦笑着喃喃:“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 看见南娴脸色不好地回来,径直坐在了姚鸣珂身边,余麟一愣,悄悄咽下准备出口的关心。 他用余光关注着她,手指不安地搅动,有些后悔先前的举动。 看见贺明骁不在,他便打算迅速拉近和南娴的关系,于是故意当着镜头说了那些话 是他得意忘形了。 南娴心里怒意未消脸色难看,余麟又不敢再开口,姚鸣珂想活跃气氛也没招,只好提议去朗卓的石头屋看看。 三人一起出发。 抵达石头屋时,正好看见朗卓在和邓导“吵架”—— 朗卓:“石头屋的床太小了,我要换个大的!” 邓导:“那是标准单人床,不能换。” 朗卓:“我手长脚长,睡着难受。” 邓导不为所动:“房间是你自己选的,觉得床短了你可以斜着睡。” 朗卓又是一番辩论无果,最后气得直接放狠话: “你要是不给我换床,我就半夜爬进你的帐篷抢走你的睡袋!”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 最后邓导无可奈何地妥协了,用直升机给他运了新的床过来。 余麟见状跃跃欲试,也学着朗卓的样子去和邓导要新家具,结果—— 邓导扔给他一个“小伙子你很勇啊”的表情,余麟瞬间怂了。 他怂怂地站回姚鸣珂旁边,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小声吐槽:“邓导真坏,看人下菜碟。” “噗——”刚好听到这句话的南娴忍俊不禁。 余麟一愣,转头看去,见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珠子一转,立刻计上心头。 他噔噔几步走到她旁边,在兜里摸啊摸,摸出个半个巴掌大的海螺。 “我在海边散步时看到个壳特别漂亮的寄居蟹准备换壳,蹲了好久才蹲到它换完,这个海螺我已经洗过,没有味道了。姐姐,送你!” 看他这一脸期待表扬的模样,南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拒绝吧,这好歹是他花了不少时间找到的,可要是接了吧,还不知道会被观众解读成什么样 她正犹豫着,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将海螺拿了过去。 姚鸣珂把玩着它,“这个确实好看,形状刚好可以放我的香薰蜡烛——南娴,我晚点再去给你找一个!” 南娴立马道:“没事,反正放我这也只是个摆设。” 姚鸣珂笑嘻嘻地搭上余麟的肩,“余麟弟弟,你不介意我拿走吧?” 余麟看着南娴,沉默一瞬,低低道:“没关系。” 南娴不忍直视他的目光,找了个借口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丁荷已经将床上的玫瑰花瓣都清理干净了,房间里的红色幔帐也都束了起来,看起来比之前正常了不少。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忽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 【娴时看花:在忙吗?】 正在开视频会议的贺明骁瞥一眼手机,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对面的下属见状赶紧闭了麦。 【h:不忙,怎么了?】 【娴时看花:你给我的玉佩真的有用,我这几天都没做过噩梦,睡得特别好!】 【h:嗯,那就好。】 【娴时看花:其实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h:你说。】 【娴时看花:我有一个朋友,她不久前和男友分手了,但近段时间他一直在她面前晃,还故意说些暧昧的话,我朋友很苦恼,她该怎么办?】 贺明骁反复阅读着这段话,右手食指下意识在桌面上轻敲。 姜特助端了咖啡进来,见他良久没有反应,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贺明骁还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回复。 姜特助走近一步,小声道: “贺总,您不如趁机向南小姐表明您的心意。” 贺明骁猛地抬头看向他。 姜特助轻咳一声,“我不是故意要看您和南小姐的聊天但这确实是个改变她对您看法的好机会。” 贺明骁又将视线转回手机屏幕,沉思片刻。 【h:他们因为什么原因分的手?】 【娴时看花:很多因素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她想要自由,他却给不了。】 【h:我想,他既然舍不得放手,必然是还深爱着她。】 【h:或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更加努力,让她不再被束缚,能够尽情做自己。】 第20章 南娴的心结 下午看见贺明骁时,南娴的脑海里自动响起了【h】的那番话。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 贺明骁的工作有多忙她是知道的。 贺父早年创业时四处奔波、应酬,久而久之亏空了身体,人至中年时得了场大病,险些去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回来,医生劝诫他不要再工作,好好修养。 于是那之后,刚刚二十出头的贺明骁便接手了贺氏集团。 八年时间,他将贺氏集团从华国百强做到了第一把交椅。 高处不胜寒,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无数双手想要将他拉下来。 出现一丝纰漏,都将致贺氏于万劫不复之地。 贺明骁身为贺氏领头羊,时时刻刻都得绷紧着弦。 可他却以“监制节目录制”这种借口来到自己面前。 一天录制时长最长可达十五个小时,这也就意味着私下里他要花数倍的精力将这十五个小时补回来。 南娴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但她忘不了上辈子那十年。 贺明骁的确从未对她要求过什么,他从没和她红过脸,哪怕她情绪激动时无端迁怒,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多年的男人也只会安静忍受,从没有过一句不满与责怪。 他对她也是足够好,吃穿住行样样不差。 她喜欢某个服装品牌,他就将它收购专门为她一人定制服装,她喜欢各地美食却没时间旅行,他就将大厨请进家,她看上哪部剧的角色,他就投资拍摄。 可阶级差距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曾企图跨越它,却将真正的自己淹没了。 南娴想,或许重生后的她变自私了。 她不再有那时的奋不顾身,更不会在意他是否要回头。 想到这里,她的心再次平静下来。 ** 《鲛人之谜》正式开始录制。 邓导向五人发布了任务——在这座岛的古村落里藏有线索若干,其中包括高级线索、中级线索和低级线索,嘉宾们需要完成村民设置的挑战才能得到线索。 五人很快出发。 南娴从东门进入村落,刚走没几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便迎上前,用当地方言对她说着什么。 南娴一句没听懂,但她看懂老婆婆是在给自己带路,于是便嗯嗯啊啊地应着,跟着她往里走。 走着走着她感到有些不对劲,空气中开始飘来越来越浓郁的饭菜味道。 拐过几个拐角,看着眼前小院里摆着的几张方桌和民居房檐下歪歪扭扭的“农家乐”三个大字,南娴哭笑不得。 她听丁荷说过一些小景点附近饭店的拉客方式,基本拉到了就不放人了,非要花钱才行。 她给摄像大哥使了个眼色,正准备找机会开溜,忽然—— 她余光不经意一瞟,看到了一个藏在木柴堆里的摄像机头。 这里居然是任务点! 南娴暗喜,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婆婆拿来了菜单,是手写,字迹歪歪扭扭,貌似还是方言,根本看不懂。 她随便点了两道菜,然而老婆婆却摇头,比了个三。 “至少要点三道菜?” 老婆婆点头。 于是她又随便指了一个菜名。 等待约莫十来分钟,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激昂的音乐声。 南娴转头,便看见一群穿着抹胸长裙的姑娘和赤膊上身的小伙从屋子里走出,围绕在她身边起舞,口中或清脆或低沉地喊着号子。 她被吓了一跳,僵硬地坐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正在这时,三个年轻人端着托盘出现,他们依次将菜摆上桌,同时用方言念出菜名。 南娴只觉眼花缭乱,下意识连声道谢。 菜上完,跳舞的姑娘小伙也都退了回去。 南娴坐在原地愣了会神,忽然灵机一动—— 刚才那阵仗绝对和任务有关! 难道是要她记菜名? 她赶紧回忆,好在她记性一直不错,尽管刚才又是音乐声又是呼喊声,她还是将三碗菜的名字记了个七七八八。 再结合菜单上一些她勉强认得出的字,她很快确定了菜名。 “我知道任务是什么了!”她自信地道,转头四顾,“nppc可以出来了!” 屋里沉默片刻,传出一句“要先吃完!” 好在菜的味道虽然一般,分量却都不多,南娴吃完后捂着微撑的肚子举手。 “好了!” 从屋里走出一人,他确认菜盘已空,于是提问: “刚才给你上菜的三个人里的第二个人,他领口绣着什么花纹?” 南娴自信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工作人员憋着笑,补充道:“如果不确定答案,可以再挑战一次。” 南娴从挫败中回神:“所以我得再吃三盘菜?” “不是。” 南娴双眼一亮。 “是双倍,六盘菜。” 南娴:“” 她缓缓看向憋笑憋得不停发抖的摄像大哥,勾起嘴角。 摄像大哥脊背一僵,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娴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哥,你工作也累了吧,一起吃啊!” 在把摄像大哥也吃撑了后,南娴顺利完成任务,获得了一条中级线索—— “很久以前,有个渔夫出海打渔,他在船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明月高悬。他奋力向岸边划去,忽然听到海面上传来说话声。渔夫大骇,悄悄靠近,便见礁石后有一男一女,长相皆美丽非常,彼此用人语沟通” 这条线索透露了两条信息——鲛人貌美,且会说人类的语言。 南娴收起线索,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坐下休息,同时观察来往行人。 不多时,姚鸣珂出现了。 看见南娴,她立刻上前。 “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怏怏的,不舒服?” 南娴摇头,向她描述了自己上一个任务有多奇葩,以至于现在肚子还撑着。 姚鸣珂听后哈哈大笑,牵住她的手将她拽起来。 “那正好,我刚才遇到个任务,需要两个人完成,帮你消消食去!” 两人很快抵达任务点,这个任务是个双人游戏,一人比划一人猜,考验默契度。 她们玩了三轮,成功答出了半数以上的题目,顺利通关。 然而工作人员给的却不是线索,而是两片彩色的鱼鳞。 南娴和姚鸣珂捏着鱼鳞面面相觑。 第21章 南娴说想谈恋爱了 姚鸣珂捏着鱼鳞上下打量,好奇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吗?” 工作人员神秘一笑:“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一起出发,途中偶遇朗卓,三人一起完成任务,获得的全都是鱼鳞。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三人一同回到出发点,老远便看见沙滩上搭起了大帐篷和天幕,隐隐约约还传来烧烤的味道。 “海边烧烤?太棒了!”姚鸣珂欢呼出声,小跑着奔向帐篷。 她忽然注意到什么,脚步慢了下来,然后停在帐篷前立着的一块木牌上。 “嘉宾们的晚餐需要用下午任务所获鱼鳞购买。”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邓导,“不是吧,我们累了一下午,还要自己花钱买吃的啊!” 邓导轻咳一声,“花的是鱼鳞。” “那不是一样的!”姚鸣珂磨牙,“邓航炜你也太鸡贼了,我说怎么下午刚进村就被村民拉去做任务,后面拿到的却都是鱼鳞原来你在这留了一招呢!” 邓导笑而不语。 其他几人陆续赶到,看见这规则后纷纷开启对邓导的花式嫌弃,只有一个人面露忧愁。 姚鸣珂最先注意到余麟表情不对,小声询问:“你怎么了?” 余麟苦笑:“下午我和古老师一起做任务,他用他的线索把我的鱼鳞换走了,我现在就剩下一个。” 姚鸣珂听完也是一阵无语,默默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朝古长林翻了个白眼。 欺负后辈算什么本事,真low! 她拍拍余麟的肩,爽快道:“没事儿,姐钱多,你跟着姐一起!” 余麟重新展露笑颜,“谢谢姚姐!” 然而,当看到菜肴的价格时,姚鸣珂瞬间傻眼了—— 素菜都是一片鱼鳞,可荤菜里最便宜的碳烤大鸡腿都需要四片鱼鳞! 她下午只做了四个任务,还都是最简单的,只获得了五片鱼鳞。 于是,当南娴正在仔细计算着自己能买到多少食物时,忽然看见旁边出现了两颗脑袋。 姚鸣珂挽住她的胳膊,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南娴姐姐~富婆,饿饿,饭饭!” 余麟在旁边眨巴着星星眼,双手捧着一片鱼鳞,“姐姐,这是我的伙食费~” 南娴嘴角抽搐:“” 她捏捏眉心,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坐吧坐吧。” 姚鸣珂“吧唧”亲了她脸颊一口,“嘿嘿,谢谢富婆!” 加上南娴的十一片鱼鳞,三人一共凑了十七片。 每道食材都只有一份,所以嘉宾们需要通过看图回答问题的方式来获得抢菜权。 接下来,余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像一匹狩猎中的野狼般牢牢盯住屏幕,浑身肌肉紧绷,几乎是图片出来的下一秒就举起手,飞快作出回答。 最后靠他,他们拿到了大半的抢菜权,姚鸣珂嗑着瓜子表示躺赢真爽。 晚餐后,众人陆续回到自己的房间。 南娴刚洗完头,包着毛巾坐在阳台上吹风。 手机里【h】在给她发南南的照片,南娴正准备回复,忽然听见敲门声。 “南娴,我来找你玩啦!”是姚鸣珂的声音。 【娴时看花:朋友找我,我马上回来!】 【h:没事,我正好也有些工作没做完,你早点休息。】 她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姚鸣珂拎着啤酒和零食站在门口,啤酒罐在袋子里被摇晃得当啷作响。 “闺蜜之夜~” 南娴笑着将她迎了进来。 ** 电视里播放着综艺,两人坐在地毯上喝着酒闲聊,互相吐槽圈里的奇葩事。 正说到兴起时,姚鸣珂忽然站起身。 她脸颊微红,显然有了醉意。 南娴正纳闷她要干嘛,便见她走到自己面前,“扑通”一下双膝跪地。 她吓了一跳,醉意瞬间散了大半,“你干嘛?” 姚鸣珂握住她的手,吸了吸鼻子,“南娴,我要向你忏悔!” “???” “我、我——”她咬咬牙,脸更红了,“我睡了你哥!” 南娴:“哈?!” 姚鸣珂豁出去了:“我睡了你哥,南熠,我睡了南熠!” 南娴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慢慢消化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旋即,她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姚鸣珂的手,珍重点头。 “谢谢!谢谢你!” “对不——啊?啊!?”姚鸣珂也傻了,目瞪口呆瞪着她。 南娴满脸感动,“要不是你,我哥估计能打一辈子光棍,当一辈子处男真的,谢谢你!” 上辈子一直到她重生那时,他哥都没谈过对象,每天泡在文献典籍里,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僧。 爸妈为此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每次她回家都会看到他们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一层。 却没想到这一世,她哥终于——! 姚鸣珂听完她的描述后,意味不明地拉长音“噢”了一声。 她忽然想到什么,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你哥是母单啊,难怪技术那么差,哈哈哈哈——”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听到我哥的床上事!”南娴赶紧打断她,“话说回来,你俩是怎么?” “嗐,凑巧呗!”姚鸣珂坐正,开始给她讲故事。 “前几天我去相亲,碰见你哥,发现他也在相亲,还就在我的隔壁座!他的相亲对象记错了桌号,把我的相亲对象当成了他,我看我俩同病相怜,就问要不要去喝一杯,你哥同意了,然后——嗯,气氛都烘托到这程度了,当然就——睡了。” 南娴嘴张成了“o”形,“你俩还真有缘——那之后呢,你俩还在联系吗?” 姚鸣珂眨眨眼,讪讪道:“一|夜|情而已万一他对我没那个意思,岂不是尴尬了?” 南娴一愣,有些遗憾地叹口气,“好吧,我还以为你俩会——” 话才说到一半,南娴的手机响了。 【哥:你有那位姓姚的朋友联系方式吗,我有些事想咨询她。】 她缓缓扬起眉梢,将屏幕转过去给姚鸣珂看。 姚鸣珂愣了几秒,脸颊瞬间爆红。 ** 闺蜜之夜的最后,姚鸣珂顺利加上了南熠的微信,然后火速捏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拖鞋掉了一只都没顾得上。 而南娴独自一人靠在床头一口一口抿着酒。 电视里开始播放狗血肥皂剧,男女主人公终于解除误会,在雨中拥抱、互诉衷肠,背景音乐配得恰到好处。 “气氛烘托到这程度了”。 或许真是应验了姚鸣珂的这句话。 南娴盯着屏幕出了会儿神,心脏忽然“砰砰”地加速跳跃。 她迷蒙着眼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小黑猫的头像。 【娴时看花:我忽然有点想谈恋爱了。】 贺明骁收到这条消息时足足愣了两分钟。 他输入又删除,反复斟酌措辞,最后只发出去几个字: 【那我可以吗?】 ------题外话------ 贺明骁:我可以吗?【摇着尾巴一脸期待】 第22章 余麟的身份 贺明骁一夜未睡,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南娴那句话。 他每隔半小时就忍不住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却一直没等来她的回复。 直到第二天上午八点—— 【娴时看花:实在是抱歉!我昨晚喝了酒有些醉,不知道为什么就发了那样的话】 贺明骁眼底的光顷刻间熄灭了。 他盯着屏幕沉默了良久。 【h:没事,我以为你在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配合你演了一下。】 南娴紧张地捏着手机,看到这话后大松了口气。 刚醒来看到聊天记录,她吃了一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尤其【h】那句回复,实在很难不让她多想。 难道他对自己有那样的心思? 可明明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南娴不否认【h】的性格和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和他对话令她非常放松。 且因为南南和那块玉佩的原因,她对【h】有好感,但这好感仅限于朋友之间。 如果【h】是在对自己表白,为了避嫌,她恐怕得疏远这个难得的朋友了 这是南娴不愿意看到的。 好在,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 ** 九点半,南娴出发去做妆造。 刚出房门,姚鸣珂便贼笑着凑了上来。 “看不出来,你哥外表正儿八经,内里还挺闷骚啊~” 南娴一愣,“他跟你说什么了?” 姚鸣珂给她看了一段聊天记录。 【小鸣爱嗑瓜子:南娴说你是处男,真的假的?】 【熠:现在不是了。】 【小鸣爱嗑瓜子:哈哈哈哈哈,你还挺有意思,就是某些方面的技术一般般哦~还得多练练!】 【熠:嗯,下次你陪我练吗?】 【熠:姚老师。】 南娴露出一副辣眼睛的表情。 “天哪,想不到我哥撩起妹来这么——没眼看!” 姚鸣珂捧腹大笑,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 “哎,贺总追你时是什么样的?” 南娴愣了愣。 贺明骁他是温柔而强势的绅士,从不说情话,只将爱意表现在一举一动中。 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点点浸润了她的心。 “姐姐——” 余麟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头上夹着几个固定发型的小发夹,头发被做成微微的卷,蓬松柔软得让人联想起眼光下撒欢的小金毛,一看就很好摸。 “姐姐,我的新造型怎么样?”他炫耀般地转动脑袋,同时向她展示自己的耳钉。 南娴随口夸道:“好看,很适合你。” 他立刻喜笑颜开,走到南娴身边,“姐姐你吃早饭了吗,我多买了一份粥——我记得你以前在微博上说过喜欢杭城鱼跃楼的鱼片粥,我买的口味和那个很像!” 姚鸣珂笑着在旁边起哄:“哎呦,这都记得,余麟你真是有心了哦~” 南娴悄悄戳了下她的腰,婉拒余麟:“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了。” 余麟依旧笑着:“没事,不过味道真的不错,姐姐你不尝尝真的太可惜了,明天我让助理送一份给你可以吗?” 南娴:“” 这小孩,心眼咋这么多? 她无奈,只好应下。 等两人进了化妆间,余麟瞬间收起脸上笑容,抬脚走向另一头,与站在拐角处的贺明骁擦肩而过。 贺明骁眯眸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陡然一戾。 ** 本期主题与鲛人有关,于是节目组请来了当地居民,教大家制作一种据传能够吸引鲛人的食物——鲛人饼。 说是饼,其实是用宽大的叶片将米饭和半熟的肉包在一起捏成个扁扁的圆。 原材料都是现成的,嘉宾们只需要负责“包”这一过程。 然而看居民们制作时十分简单,真正上手才知道并非易事—— 叶片沾了水之后变得滑不留手,又宽又大很难方方面面都注意到,一不留神馅料就滑出去了。 饶是大厨出身的朗卓也对它束手无策,频频失手。 南娴却很快悟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法,她先只包一点点馅料,固定好叶片的一部分后再往里头加,重复这个步骤,很快便完成了。 评分标准有两个,一是看嘉宾包的鲛人饼与示例的鲛人饼之间的重量差距,差距越小得分越高。 二是将鲛人饼绑上重物沉入海中喂给鱼虾,一小时后捞出,剩余越少得分越高。 第一轮南娴胜出,差距是惊人的03克。 第二轮因为将鲛人饼绑得太紧以至于鱼虾很难将其撕扯开,只漏出了一个小角,所以剩余较多,名次一般。 倒是余麟,他第一轮拿了个倒数,但第二轮因为绑得松散,刚下水就自己散开了,最后捞上来一看,只剩下了个皮,侥幸拿了个第一。 综合评分,南娴第一,朗卓第二,余麟第三,姚鸣珂第四,古长林第五。 南娴拿到了三份“鲛人的礼物”,分别是一袋珍珠、一把钥匙和一张羊皮卷。 羊皮卷上是半张地图,上面标了几个点,是藏有线索的地方。 但岛很大,一个个去找并不现实,她猜测完整地图上一定有对最关键线索的提示,于是决定与另半边地图的拥有者结盟。 除了她,能够拿到另半边地图的就只有朗卓和余麟。 巧的是,刚吃完午饭,余麟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姐姐,我手上有份地图,你要吗?我可以分享给你!” 南娴留了个心眼:“什么样的地图,能描述下吗?” “好像是一张地图的半边,羊皮卷材质的。” “巧了,我也有半边地图,和你描述的一样,而且上面还标注着一些点。” 余麟惊讶地“哎”了一声,“刚才朗卓哥给我打电话说他有地图,想和我结盟,不过我只想把地图给你,所以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所以其实他是在套路我吗?” 南娴非常欣慰:“对,不过幸好你没上他的当,现在我已经能够确定你就是另外半边地图的拥有者,下午寻找线索时咱俩别暴露。先分头去找,我再和你打电话集合。” “好,我都听你的!” ** 下午刚开始录制,贺明骁收到了姜特助发来的消息。 【贺总,我调查出了余麟的身世,您务必看看。】 他走到一旁,点开后面那个加密文档,一目十行浏览完。 “原来是林老的儿子,难怪——”他抬眸看向嘉宾们的方向。 余麟正在悄悄对南娴使眼色,忽然似有所察般抬起头,与贺明骁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的视线在贺明骁握着的手机上扫过,似乎明白了什么,挑了挑眉,唇角勾起挑衅的弧度。 贺明骁眸光微闪,关了手机,好整以暇地注视他。 想玩?那我当然要陪你好好玩玩。 第23章 夜半歌声 南娴和余麟顺利汇合,两人拿着羊皮卷拼在一起,果然是一张完整的海岛地图。 地图上的线索分布没有规律,根本看不出哪一个比较特殊。 余麟将地图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一阵后忽然道:“很奇怪,这些线索有些能够相连,有的却像是毫无关联一样” 南娴心中微动,拿过地图一瞧,指着中间的几个线索:“将它们连起来,像不像北斗七星?” 余麟惊讶地瞪大双眼,“还真是!那么我们要去的地点就位于——” “北极星的方位!”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加紧脚步出发。 他们很快抵达了地图上北极星所在的位置,是村里的寺庙。 南娴用那袋珍珠“贿赂”了寺庙守门人,又用钥匙打开了寺庙里的最后一扇门,才发现原来这里供奉着一座半人半鱼的石像。 石像经历了许多年的沧桑,它的面容已经无法看清,身上雕刻的鳞片也大多斑驳脱落。 在它的鱼尾旁,摆放着一本薄薄的书。 书的前半部分描述了村民遇见鲛人的离奇故事,后半部分却讲述了一个令人愤慨的故事——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科技高速发展,而与此同时,大量化学污染物被排入海中。 这些污染物被海中浮游生物摄入,又进入海虾海鱼体内,当地村民以捕鱼为生,一日三餐也几乎离不开鱼虾 久而久之,他们的体内积攒了大量化学毒素。 有些抵抗力较弱的人开始出现一系列的不良反应——皮肤变得干燥、容易脱落,手指变得细长,指甲越来越锋利,脚掌越来越宽大,甚至脚趾都连在了一起 “所以说,其实并没有鲛人,而是一些人因为毒素表现出了类似鲛人体征的特征,被误认成鲛人或者经过口口相传被传成了鲛人?”余麟猜测道。 南娴想到之前的蛊,对这说法不予置评。 天色不早,他们返程回到起始点。 看到两人一起出现,姚鸣珂凑到南娴身边好奇问道:“一下午没看见你俩——怎么,你和余麟确定要结盟了?我可是听说他上一期放话说要帮你拿奖牌呢,你就不怕某人”说着她视线有意无意向贺明骁那边瞟了一眼。 南娴无奈,解释道:“我们一人有一半的线索,暂时结盟而已。对了,你下午有收获吗?” 姚鸣珂耸耸肩,“算有吧,拿到了两个低级线索,跟朗卓哥换了个中级线索。” 说话间,众人陆续到齐。 今天导演组终于做了次人,没再为难他们,甚至特意为他们准备了水果拼盘和海鲜大餐。 现场气氛难得地和谐,大家说说笑笑聊着下午的见闻,晚餐进行到尾声时,邓导突然出现—— “我刚刚看了下你们每人获得的线索数目,最多的有四个,最少的只有一个。不如今晚我们玩点刺激的,获胜的前三名可以抽取倒数两名的任意一个线索,而假如第一名原有的线索数量最少,那么他的线索数量将翻五倍!” 一听这个规则,众人都跃跃欲试起来,尤其线索少的几人,已经摩拳擦掌等着开始了。 道具组推上来五个蒙着黑布的大箱子,还没停稳,其中一个箱子里便发出碰撞声。 姚鸣珂距离最近,被吓了一跳,“这、这不会是恐怖箱吧?” 邓导微笑脸:“没错,这五个箱子里放着五种不同的东西,摸出一个记一分,每个箱子限时一分钟。” 姚鸣珂害怕地往后退,“我最不喜欢这种环节了,我能不能弃权?” 朗卓闻言诧异地看向她,“今天看你徒手捉天牛,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 她用力摇头,“我不怕看得见的,就怕未知,哪怕你告诉我那箱子里是只兔子,没有亲眼看见前我都不敢摸!” 朗卓失笑,“好吧,那我第一个来!”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第一个箱子前,试探着将手伸了进去,过了会儿后恍然大悟地收回手。 他很快将五个箱子都摸完了,在小白板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接下来是余麟,他胆子大,很快就摸完了。 姚鸣珂哭丧着脸挪到箱子前,犹豫了半晌,转头问朗卓:“哥,我该选哪一个?” 朗卓指了指第三个箱子。 “真的?哥你千万别坑我!” “真的,绝对没事。” “好吧,那我就听你的。”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伸进了箱子里。 下一秒,姚鸣珂“啊”一声将手缩了回来,抱着自己的右手一溜烟逃出好几米远。 “那是啥啊!怎么我才刚伸进去它就扒拉我!”她一脸惊魂未定,“哥,你骗我!” 朗卓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最后姚鸣珂还是硬着头皮又摸了一个箱子,不过看她那比蜻蜓点水还快的收手速度,估计也是什么也没摸出来。 接着是南娴。 看了其他人的反应,她大致已经能确定这些箱子里哪些是比较难,哪些是容易的了。 第一个箱子她毫无压力,立刻便摸出来是弹力球。 第二个箱子里的是海参。 第三个她刚伸手进去时也被吓了一跳,和姚鸣珂描述的一样,“它”会主动出击。 不过在试探了几次后,她也终于猜出了里面是什么——一只戴着皮手套的人手,估计是工作人员藏在了箱子下面。 第四个有些难,因为有水,她捞了很久才捞到那东西,滑溜溜的还很灵活,分不清究竟是鳝鱼还是泥鳅。 第五个是章鱼。 最后一个轮到了古长林。 前四个他轻松过关三个,直到第五个时,他的手忽然被章鱼紧紧吸住。 古长林下意识想挣开,然而他越挣扎章鱼吸得越紧。 他痛呼一声,猛地将手从箱子里拔了出来,企图用另一只手将它撕下来。 随后便听“噗”一声,章鱼朝他的脸喷了一大口墨。 现场安静了半秒,旋即爆发出剧烈的哄笑——笑声主要来自姚鸣珂。 古长林气得脸都涨红了,越发用力撕扯章鱼。 又是“噗”的一声,它再次给他脸上增加了一抹漆黑。 一时间,古长林的脸上红黑相间,好不难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姚鸣珂笑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 后来在几个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才终于摆脱了章鱼的束缚,黑着脸去清洗了。 最终几人得分情况如下:朗卓全对,南娴和余麟都对了四个,古长林三个。 姚鸣珂的分数是个显眼的零分,但她笑得比所有人都开心。 南娴抽了古长林的线索,是条低级线索,没有太大用处。 众人录完这一部分后陆续返回。 深夜,偏僻的茅草屋里。 古长林辗转反侧。 他抹了把脸,仿佛还能闻到章鱼墨汁的那股古怪味道。 “呸—!”他起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表情扭曲。 自从第一期他嘲笑了南娴后,一切都变得不顺利起来—— 两次都抽到最差的房子,分配给自己的化妆师是个新手,把自己画得娘们唧唧 还有他事先买通策划组得到了鲛人饼任务的诀窍,特意把饼弄得松散,结果拿上来一看,饼上的丝线被系得死紧,一粒米都没漏出去! 今晚还出了那么大一个糗,那章鱼早不喷晚不喷,非要在自己这里喷! 绝对是南娴和贺明骁搞的鬼! 想到此,他心中怒火陡生,一脚踹翻床脚的木桶。 “妈的,贱男配贱女,真是天生——” 话未说完,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歌声。 古长林眉心一簇,“谁他妈大晚上唱歌,叫魂啊!” 他气冲冲出了门,朝歌声处走去。 他走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海湾,借着月光,他看见远处的礁石上坐着两个人。 他们背对着他,仰首向月亮歌唱。 古长林眯了眯眼,将手电筒光对准他们,不耐烦地喊道:“深更半夜唱什么唱,知不知道这叫扰民啊!” 话音刚落,那两人转过了头。 卷曲微湿的长发,异常美貌的容颜,鱼鳍形状的耳朵,还有脸侧隐隐露出的鱼鳞—— 古长林瞳孔骤缩,“啪嗒”一声,手电筒从他手中滑落。 那条更大一些的鲛人从礁石上直起身,深灰色的鱼尾在月光下泛着骇人的寒芒。 他抬手指向古长林的方向,口中发出语调古怪的短句。 顷刻间,十数条鲛人从海面浮起,目光直勾勾看向他。 古长林浑身冰凉,他因恐惧而不断颤抖,嘴唇下意识张合。 旋即,他听见了自己失控的尖叫。 第24章 有怪物! “快走!快走!有怪物!这里有怪物!” 古长林满身狼狈地冲进导演组帐篷,将邓导从睡袋里扯了出来。 邓导猝不及防被人打断美梦,有些不爽:“什么怪物,古老师你做噩梦了吧?” 古长林嘶哑着吼道:“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他们、他们脸上有鱼鳞,还有尾巴,鲛人——对,他们是鲛人!” 闻讯赶来的副导演噗嗤一声乐了:“古老师您怕不是做任务做魔怔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鲛人啊?” 话音刚落,一人钻进帐篷里,气喘吁吁道:“邓导,暴风雨要来了,我们得赶紧撤离这里!” 古长林闻言猛地转过头盯着那人,扯了扯唇角,高声喊着“怪物来了!怪物来了!” 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帐篷。 在场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邓导蹙眉看了眼他的背影,无奈地捏捏眉心。 “派个人跟着他,别让他走丢了,叫醒其他嘉宾,撤离到高处的居民家中。” ** 南娴收到消息时也吃了一惊。 节目组每次录制前都会提前看好当地的天气预报,怎么会突然遇到暴风雨? 然而来不及让她细想,工作人员已经帮她整理好了行李,她于是跟着他们一同前往避难地。 暴风雨来得比众人预料的要快,南娴等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裹着毛毯和姚鸣珂挤在一起喝姜汤。 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雷鸣声,房子里的电突然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导演组加紧时间点燃了蜡烛,室内再度恢复明亮。 “呵呵、呵呵,他们来了” 一声压低的怪异笑声忽然传入耳中,南娴下意识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古长林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手里握着根湿漉漉的木棍,双眼无神地不断喃喃。 “神经病吧,”姚鸣珂小声吐槽,“听说他之前疯疯癫癫地冲进邓导的帐篷,说什么有怪物,还说自己看到了鲛人。” 鲛人?南娴心中一动,她仔细打量了古长林几眼,对方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朝这边看来,目光阴鸷地盯着她。 南娴蹙眉,收回了视线。 雨势越来越凶猛,仿佛天漏了一块,雨点击打在屋檐上,声音几乎盖过了室内的一切动静。 众人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这时,邓导披着雨衣从外面进来,他先将五位嘉宾的房间安排好,南娴和姚鸣珂被分到了一间。 没有电,自然没法用水,她们只能用矿泉水清洗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裹着毛巾上了床。 半夜慌乱,终于安定下来,众人很快进入梦乡。 唯独一人除外—— 古长林抱着木棍缩在行军床的角落,目光死死盯住黑暗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念叨着什么。 他不敢睡,他害怕一闭眼,那恐怖的、细长尖锐的大手会将自己的脖颈狠狠拧断。 他一直枯坐到看见窗外微微泛起鱼肚白,才敢稍稍躺下歇会儿。 然而,他很快做了个梦—— 梦里,那条拥有健硕灰色鱼尾的鲛人捏着一颗还在扑通扑通跳跃的心脏,他毫不犹豫地用尖锐的牙齿将它撕咬开,囫囵吞下了肚。 随后他缓缓抬头,朝他露出了狰狞而恐怖的笑。 “不要吃我——”古长林猛地惊醒,他急促地喘着气,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抓起枕边的木棍再次缩进角落。 正在忙碌的众人惊愕地看着他,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邓导见状,赶紧叫来随组医生为他诊治。 然而古长林十分不配合,他吱哇乱叫着挣扎逃离,只要有人接近就立刻挥舞木棍攻击。 他的“癫狂”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吃过午饭后,古长林恢复了正常,只是偶尔会盯着某个地方出神,有人靠近他他便会受惊地弹起。 到第二天时,暴风雨渐渐弱了下来。 有经验的村民告诉节目组,这场暴风雨大概还需要一天时间才能完全平息。同时一些摄影设备在搬运过程中遭受了损坏,需要集中修理,于是邓导中止了一切录制。 而另一边,南娴和姚鸣珂拉上朗卓在房间玩斗地主。 战得正酣时,她忽然收到了余麟的信息。 【姐姐,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我在这里等你。】 他发来一个定位。 南娴纳闷,看着这条信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余麟没接。 犹豫再三,她最后带上丁荷一起找了过去。 到了定位的地方,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南娴正困惑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她愕然转头,却看见丁荷倒在了地上,而古长林正举着一根木棒,满脸阴鸷地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转身往回跑,同时高声道:“救——” 才吐出半个字音,她后脖颈猛然一疼,瞬间失去了意识。 ** 【十分钟内赶到悬崖,只允许你一个人来,否则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贺明骁收到信息时正在处理公文。 随着这条威胁短信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昏迷的南娴被绳索绑住手脚,倒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他猛地站起,目眦欲裂,攥着手机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姜特助刚好进来,瞧见这一幕,惊讶:“贺总,发生什么事了?” 贺明骁寒着脸将手机递给他,匆匆吩咐:“通知导演组,联系警方。” 随后风一般冲出了帐篷。 他赶到悬崖时,就看见古长林拽着绳索一头,面容狰狞地笑着,一只脚不断踹着南娴的肚子。 南娴已经醒了,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咬牙忍着疼,一声不吭。 贺明骁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恨不得上前将古长林撕碎。 但他不能这样做,南娴还在他手上。 他迅速恢复了冷静,在几步远外站定。 “古长林,放了她。” 古长林缓缓抬眸,扯起一边嘴角,“哟,贺总,来得还挺快!看来这女人果然是你的心肝肉啊——” 贺明骁语气含冰:“少废话——你要什么?钱、资源、权力,我都有。” 古长林咬牙:“那我要你的贺氏集团呢?” “可以。”贺明骁毫不犹豫,“你答应放了他,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协议。” 南娴惊愕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贺明骁。 古长林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果决,面容扭曲了一瞬,忽然想到什么,厉声道: “我才不相信你!你们有钱人都贱!随意玩弄他人,想捉弄就捉弄,想做手脚就做手脚” 贺明骁皱眉,有些不解——他的确准备对古长林下手,但那是在录制结束后,现在动手难免会给南娴招来不好的言论。 古长林盯着他,眼神逐渐布满疯狂,他狞笑着,忽然松开绳索—— “你不是想要南娴吗?我偏不给!你们去地府相聚吧!” 贺明骁眼睁睁看见南娴从悬崖上滑了下去,瞬间心如刀绞,他根本来不及思索,几步上前,跟着她跃入了海中。 古长林站在悬崖边,看着海面逐渐恢复平静,扭曲的面容渐渐放松下来。 他眼神放空,低声喃喃: “我给你送了两个活人,你该放过我了吧” 第25章 无人之岛 “咳咳——咳咳——” 南娴猛地吐出一口海水,忍着浑身酸疼坐起身。 她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视线茫然四顾。 一望无垠的海面,金色的沙滩,天际翱翔的海鸥 这是在哪儿? 忽然,她视线中闯入一片白色衣摆。 落水前的记忆陡然浮现——贺明骁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跃下悬崖 贺明骁! 她撑着身子站起,跌跌撞撞朝他跑去。 贺明骁飘在一块礁石旁,额角有血迹,脸苍白一片。 该不会是 南娴抖着手探向他的鼻下,感觉到微弱的气流,心口的大石瞬间落下。 她将他拖上岸,平放在沙滩上,脑中回忆着心肺复苏的操作流程,手上动作也没停—— 解开他的衣领和裤带,双手叠放在他胸骨中下处,用力向下按压一分钟。 然后开放他的气道,捏住他的鼻子,仰头深吸一口气—— 正当南娴准备为他做人工呼吸时,一只手忽然挡在了她面前。 贺明骁沙哑虚弱的声音响起:“我没事了。” 南娴惊喜地望向他,“贺——” 她本就因为被捆绑太久而四肢酸软,掉进海里后又不知撞到了什么,双腿都是大片大片的淤青,脑袋也晕乎乎的,刚才救贺明骁完全是拼着最后一股劲。 现在绷紧的弦陡然松懈,她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南娴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条黑蛇了。 这次的梦境却远比前几次更加诡异。 她被困在了一座房子里,房顶极高,垂下来无数幔帐。 空气浑浊窒闷,幔帐却无风自动,像一条条水蛇,游动着轻轻缠上她的双脚。 南娴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幔帐中穿行,她试图找到屋子的门,可这幔帐仿佛无边无际。 忽然,一道黑影缓缓出现,朝她的方向靠近。 影子逐渐清晰,是个女人的模样,然而—— 她所过之处,响起鳞片碾在地上发出的轻微窸窣声。 南娴瞳孔紧缩,她心底陡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下意识定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那黑影停了停,似乎在左右张望。 良久,她朝另一个方向行去,与南娴仅隔咫尺之距。 南娴捂着嘴,缓缓、缓缓吐出气。 然而,她旋即惊恐地看见,自己面前的地面上落下一道巨大的、蛇头的影子—— “南娴!南娴!” 贺明骁焦急地呼唤着,可南娴依旧紧闭双眼,嘴里呢喃着“救命”,额际不断渗出冷汗。 他探手触碰她的额头,滚烫一片,心中登时慌乱更甚。 他解开上衣,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四肢。 “老婆别怕,我保护你” 南娴的梦境忽然就发生了变化—— 追在她身后的黑蛇失去了踪迹,四周飘动的幔帐渐渐隐入一片白雾中。 白雾带着清爽的味道在向她围拢,她却丝毫不感到慌张,甚至内心深处十分欢喜。 它们很快将她彻底包裹住,带着微微的暖意,她放松地将自己蜷缩起来,缓缓闭上眼。 指尖触摸到一片熟悉的软弹,南娴下意识捏了捏。 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微喘。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赤|裸的胸膛。 锁骨处那颗性感的痣立刻让她认出了这胸膛的主人。 她大脑“嗡”一声变得空白,机械地抬头—— 贺明骁眸色幽深地望着她,眼底浮现着浅浅笑意。 他低头,薄唇在她眉间贴了贴,嗓音微哑,“嗯,退烧了。” 这一吻瞬间唤回南娴出走的魂,她慌张地从他怀里退出来,起身动作太急,大脑猝不及防晕了一下。 贺明骁扶住她,蹙眉,“哪里不舒服?” 南娴摇头,挣开他的手,脸色有些不自然,“没事,你、你别离我这么近。” 他打量她的脸色,忽而笑了,低声道: “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担心这个?” 南娴想到了什么,耳根瞬间红透,“婚都离了,你能不能注意点?” “好好好,我错了。”贺明骁忍笑起身,“你睡了一下午,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南娴也跟着起身,“不用,我有手有脚,自己会找!” 贺明骁没有拒绝,只是主动走在了前面,用一根长木棍为她扫出一条小路。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海边一处山洞,位置不算宽敞,但背阴,尚算凉快。 在南娴昏睡期间,贺明骁已经探完了路。 这里是座面积不足两千平米的小岛,没有人迹,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海。 好在也没有大型野兽出没的痕迹,安全问题不用太担心。 他在岛上树林里发现了一处淡水潭,解决了最紧要的喝水问题。 两人沉默着向树林深处行去,南娴随手捡了根粗树枝拿在手里,警惕地四处张望。 忽然,贺明骁停下脚步,旋即三步做两步走到一个杂草丛前,从里头拎起来一只被诱饵陷阱捆住后腿的野兔。 南娴惊讶,她看看陷阱又看看贺明骁,“你做的?” 贺明骁“嗯”了一声,利落地将兔子脖颈拧断。 前一秒还在不断挣扎的野兔立刻没了动静。 听见那声骨头碎裂的“喀嚓”,南娴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 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麻辣兔头爆炒兔丁烧烤兔腿”后才敢接过贺明骁手里的兔子,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他们又收获了一只野兔,不过这次贺明骁没有将它的脖颈直接拧断,而是捆住了嘴巴和四肢,当做储备粮。 两人抱着兔子和一些野果回了山洞。 贺明骁用石头堆了个简易灶台,将充作火绒的枯叶堆在一起,挪到阳光下。 南娴正准备问没有生火材料该如何点火,便见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近视眼镜,往镜面上滴了一滴水,形成了个简易的凸透镜。 然而或许是温度不够高,枯叶迟迟没能被点燃。 他却已经热得满头是汗,汗珠顺着鼻梁落下,在地面砸成两瓣,又很快被蒸干。 南娴一抬头瞧见这一幕,抿了抿唇,快速跑进树林,很快抱着几片宽大的棕榈叶回来。 她将它们的叶片编在一起,形成类似遮阳帽的样子,举着叶柄挡在贺明骁头顶。 他一愣,回头看她,弯起唇,“谢谢。” 南娴避开他的视线,“互相帮助而已,不用谢不过,你对做陷阱、生火这些事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贺明骁沉默片刻,目光沉沉望着枯叶。 南娴迟迟没等到他的回答,讪讪道:“算了,你不想说就——” “我十六岁之前非常瘦弱,还经常被人欺负为了强身健体,我参加了军事级的野外生存训练。”贺明骁缓缓吁出一口气,轻声道。 第26章 贺明骁的过去 南娴惊愣地望着他,不知该诧异于他的哪句话。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贺明骁一米八几的个子,肩宽膀阔,手臂和腰腹都覆着层健硕发达的肌肉……她怎么都无法想象少年时的他会是那种瘦弱不堪的模样。 贺明骁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他解释道:“我爸早些年在美国创业,我也跟着在那里读书,因为发育晚,个子比同龄男生矮小,又是亚裔,就经常被几个校霸欺负。 后来我每年都去参加野外求生训练,天没亮就起来锻炼,负重几十公斤上山,独自在丛林里生活半个月十八岁那年,我突然窜高了二十多厘米,自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 南娴轻轻“啊”了一声,有些恍惚:“你从没和我说起过这些事。” 他摇摇头,脸侧罕见地泛起红。 好半晌,才低声喃喃:“不算光彩的往事而已。” 南娴将棕榈叶往他的方向又挪了挪,“没有啊,长得慢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不光彩的是那些仗着身高优势霸|凌你的人!而且你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好吗!” 贺明骁微愣,抬头注视着她。 他的喉头滚了滚,似乎有话想说。 “哎,着了着了,火着了!” 南娴惊喜地指着正在冒出细烟的枯叶堆,小心翼翼地凑近,对着它们吹气。 贺明骁看着她鼓起腮帮子吹气的模样,忍不住高高扬起嘴角,眸中的光柔软而明亮。 火堆在两人的合作下成功燃了起来。 南娴用从海边捡到的大海螺壳当锅,煮了半只野兔和几只从礁石里找到的小螃蟹小章鱼。 尽管没有调料,但因为是自己付出了汗水的成果,南娴依旧吃得很开心。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海面被夕阳染成暖金色,海风吹起,暖金色的纱就化作破碎的鳞光。 美得像莫奈笔下的画。 南娴眯着眼吹海风,忽然感叹道:“以后我要在海边建一栋小房子,一整天都不用想工作的事,晚上就坐在星空下放空。” 贺明骁正在用石刀削筷子,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就完全可以做到。” 她想到什么,唇角笑意淡了淡,低声喃喃:“不,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 上辈子那十年,她错过了太多,留下了太多遗憾。 这辈子她要一一补偿回来。 夜晚,他们用淡水简单擦洗了身子,披着用棕榈叶编成的“被子”入睡。 饶是在身下垫了厚厚的树叶,南娴还是觉得硌得慌。 洞外传来夜行动物和昆虫发出的声音,她眼神放空地盯着火堆,心底忽然升起隐隐的不安。 “贺明骁,你睡着了吗?”她轻声问。 “没有,怎么了?” “我们能获救吗?” “当然。”他斩钉截铁。 “那假如发生了意外,他们没有找到我们呢?” 贺明骁翻了个身面对她。 “相信我,我会保护你。” 他的脸被火光照亮,眸子褪去锐利,满是坚定与温柔。 南娴忽然鼻头微酸,她将脸往叶片下藏了藏。 “谢谢你,贺明骁。” ** 深夜,山洞里忽然响起一句微弱的呼救。 贺明骁猛地睁开眼,掀开棕榈叶,跨过火堆,轻轻撩开南娴身上的叶片。 她果然又做噩梦了。 他帮她拭去额上的冷汗,轻手轻脚在她身侧躺下,将她揽入怀中。 她渐渐停止了颤抖,像是不幸走失的幼兽终于找到了它的巢穴,依恋地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 贺明骁一下一下帮她顺着长发,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逐渐放松,呼吸也平稳下来,才终于放心地睡去。 而此时此刻,在南娴的梦里—— 当她被那条黑蛇堵在巷子里时,小黑猫南南忽然从天而降。 它身上散发着绚烂的金光,黑蛇似乎极为惧怕这金光,惊恐地连连后退。 南南“喵呜”一声冲上前,抬爪在空中化出一个巨大的猫爪,狠狠挠在黑蛇的背上。 黑蛇的背上立刻出现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身体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一条蚯蚓大小的小蛇,钻进墙缝里逃了。 南南意犹未尽地朝它消失的方向扬了扬爪子,翘着尾巴回到南娴身边,“咪呜咪呜”地撒娇。 “南南,你太厉害了!谢谢你救了我!” 南娴将它抱进怀里,第一次不戴手套触摸它,顺滑柔软的手感让她满心欢喜。 南南在她怀里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 南娴于是轻轻帮它按摩肚皮,它立刻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 ** 正当小岛上的两人陷入梦乡时,另一边的人们已然乱了套。 贺氏集团掌权人莫名失踪,贺氏董事会不断向警方施压;凡梦娱乐的代表和南娴的家属也都赶到海岛,向节目组讨要说法 贺明骁和南娴消失的当天,一位村民最先发现了倒在雨中的丁荷。 丁荷苏醒后,向大家告知了她所记得的一切。 余麟是最先被怀疑的人,但他的助理和几位工作人员都可以为他做不在场证明。 紧跟着南娴的手机在悬崖夹缝中被发现,损坏严重,技术人员还在加紧恢复数据中。 不巧的是,当天所有摄影设备都已关闭,什么也没拍到。 而与此同时,两人失踪的消息不知被何人传播了出去。 一时间,几乎所有媒体都在报道此事,海岛的民宿里挤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记者,社会舆论更是对此事热议不断 负责搜救的几支队伍在暴风雨停歇后连夜派出所有人手,直升机一架架飞出。 一天一夜,整个海面上空都盘旋着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然而—— “队长,已经仔细搜查过了周围五百海里的所有岛屿和船只,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队员大汗淋漓地汇报道,“他们失踪的当天天气十分恶劣,海面上出现过多个巨大旋涡,他们会不会已经” 队长盯着地图,脸色阴沉得可怕,“继续搜,扩大范围搜!” 队员默默叹了口气,“是,队长!” 第27章 投怀送抱来了 这是他们被困无人岛的第三天。 储备粮野兔的数目从一只变成了五只,贺明骁砍了木头给它们建了个围栏,南娴给它们取了名字。 她站在围栏边,手里捏着根草叶逗弄它们。 “小一,贺明骁说今天晚上吃你,炖兔肉汤。”她戳戳其中最健硕那只野兔的脑袋。 小一直起身叼住草叶,无忧无虑地吃完了。 南娴转头看向海平面,双目出神。 三天了,没有出现任何搜救船或者搜救机。 她甚至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穿越了。 “南娴。” 她回头。 贺明骁拎着用海螺壳和棕榈叶片编在一起制成的水壶站在山洞口。 “我们去树林另一头看看。” 她稍稍提起了点精神,戴上草帽跟上他。 被困三天,她最远也只到过那个淡水水潭,再深就没去过了。 丛林里的路很不好走,尤其她的腿上还绑了防蛇虫的叶片—— 她自己琢磨着做的,模仿了长筒靴的模样,虽然笨重,但的确有效。 走了约莫两小时,他们到了一片极为高大茂密的树林里。 她看到一些羽毛鲜艳的鹦鹉从一棵树飞到另一颗树上,忍不住感叹:“这一看就很刑啊——” “嗯?”贺明骁回头看她,有些困惑。 南娴握拳抵唇,“咳、我是说,这些鸟很漂亮。” “嗯,不过鹦鹉需要大量精力饲养,可能不适合你。”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微红,“你喜欢宠物的话可以养猫,猫不需要太多活动空间,很省心。” “我对猫毛过敏。” 贺明骁一僵,懊恼地垂了垂头,“抱歉,我刚才突然忘了。” 两人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南娴欣赏着风景,忽然,双眼一亮—— “等等,那是” 她冲到一棵腐烂的大树旁,摘起上面一朵白色的小蘑菇,“贺明骁,蘑菇!” 贺明骁上前接过,仔细打量一番。 “看着和普通白蘑菇没什么区别,保险起见,回去后先给兔子们吃几个。” 南娴采了半篮子蘑菇,返程路上心里念着蘑菇汤,一扫来时低落的心情,甚至不自觉哼起了歌。 贺明骁走在前面听着她的歌声,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回到山洞后,南娴立刻煮了几根蘑菇,撕碎后喂给野兔小一。 看着它嚼吧嚼吧全吃光了,南娴欣慰地戳戳它脑袋。 “要是这蘑菇没毒,小一你可就是大功臣,到时候我让贺明骁把你排最后,让你多活几天。” 小一斜眼瞥她一眼,仿佛在说:“那我真是谢谢你。” ** 一小时后,小一依旧活蹦乱跳,甚至看着比之前更精神了。 南娴喜出望外,立刻切菜洗锅,等水煮沸后倒入蘑菇和小葱,挤一颗柠檬、撒几粒花椒—— 这是他们在岛上找到的唯二能充当调料品的植物。 先前贺明骁用海水晒制了一些粗盐,然而因为无法提纯,味道十分苦涩,于是只好作罢。 很快,热气腾腾的蘑菇汤便出锅了。 南娴给自己和贺明骁各盛一碗,吹了吹,浅啜一口。 她立刻满足地眯起了双眼—— 对于已经连吃三天野兔肉和螃蟹汤的她来说,面前这一碗味道朴实的蘑菇汤简直就是美味佳肴! 咕嘟咕嘟两碗汤下肚,再吃上几颗酸酸甜甜的野果,南娴觉得世界又美好了。 她靠在洞边吹海风,看着海鸥们在沙滩上啄食被冲上岸的小鱼虾,心情莫名地飞扬起来。 她转头看向正用石刀仔细雕刻汤勺的贺明骁。 “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贺明骁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嗯?” “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会娶谁?” 他抬头,毫不犹豫道:“没遇见你,我不会结婚。” 南娴噗嗤一笑,挑眉,语气里带着些调笑的意味:“那卫泽玲呢?她不是你的青梅吗?” 贺明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我和她顶多算邻居,成年后,她和我父母接触的比较多我们两家的关系有些复杂,二十多年前,他的父亲帮过我父亲很多,算是难得的贵人,所以我父亲一直很感激他们一家,这些年也时常走动。” 他见南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又赶忙补充: “我和卫泽玲很少有私下的接触,有也是她来找我,不是大事我都不会回复——你向我提出离婚,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双眼一下子亮起来,灼灼地看着她。 南娴哈哈一笑,摆摆手,“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贺明骁失望地垂下了眸。 “那你又为什么娶我?”她歪了下头,指向自己的脸,笑容狡黠,“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他轻笑出声,直视她的双眼。 “如果我说一见钟情,你可能会不信,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饭局,你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的眼神就再也无法从你身上挪开。” “你那天梳着单侧的辫子,发间落了朵丁香花,在这个位置。”他抬手指了指自己鬓边。 “你路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心跳忽然加快,呼吸却不自觉慢了下来。”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 南娴直愣愣地看着他,从前她一直觉得他的双眸像深不见底的潭,让人不敢直视。 可现在,她觉得他的双眼清澈得如同冰山消融后缓缓淌下的溪流,不掺一丝杂质。 她听见自己胸腔内传来震动,旋即眼前变得模糊不清,视线内的一切都像是在飘飘荡荡。 贺明骁看见她忽然潸然泪下,猛然从回忆里抽回神,几步上前。 “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他慌乱地帮她拭着泪,可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落下,他的掌心都被浸湿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以后我再也不说了,你别难过了,好么?” 她的每一滴泪都像是滴在他的心口,灼烧着他的灵魂,叫他喘不过来气。 贺明骁从未如此无措过,他只能重复着道歉。 南娴却仿佛听不见他的话,越哭越凶,甚至最后呜呜着哭出声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贺明骁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她却别扭地挣扎起来。 “你别抱我我几天没好好洗澡,身上臭。”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贺明骁愣了一下,随后连忙道:“不臭,你香着呢。” 南娴哇一声爆哭:“你闻都没闻就说香,你骗我!” “好好好,我闻、我闻。” 他凑近她的脖颈,轻轻嗅了嗅。 女人的体香混合着淡淡的汗液味道钻入鼻腔,这最原始的荷尔蒙气息,几乎是瞬间便唤醒了他的某些记忆。 贺明骁喉头微滚,垂眸定了定心神。 “我闻了,很香。” 南娴泪眼朦胧,吸了吸鼻子,“真的?” 他笃定:“真的,骗人是小狗。” 她瞬间破涕为笑,脑袋一扎便将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 “那你现在可以抱我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贺明骁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压抑着内心狂喜轻轻摸上她的发顶。 南娴在他怀里发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他低头一瞧,登时无奈失笑—— 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棕榈叶床上,贺明骁又守了一阵。 他在心里复盘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起生活了半年,他从没见过南娴的情绪转变如此迅速——前一秒还笑嘻嘻地调侃自己,后一秒突然就哭了,还冲自己撒娇 他动作猛然一顿,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锅,又起身快步走向围栏。 先前还活蹦乱跳的小一此时蔫耷耷地缩在角落。 它平常仗着体型大,经常欺负其他野兔,甚至不让它们靠近它睡觉的那块角落。 可现在,它甚至都提不起精神去驱逐那些在它周围打闹的野兔们。 贺明骁顿时恍然大悟,旋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南娴喜欢蘑菇汤,于是自己只喝了一点,其他全留给了她。 却没想到 第28章 从谈恋爱开始吧 猛哭一场的后果是,第二天南娴的双眼便肿成了一对大核桃。 她将脑袋埋进棕榈叶片里,听着贺明骁描述她昨天那一番又笑又哭还抱着他撒娇的诡异行径,只觉五雷轰顶,羞耻得恨不得原地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再也不要喝蘑菇汤了呜呜呜呜!!! 贺明骁用手指头戳戳她,“我烤了些海虾,吃点吗?” 南娴捂着脸,闷闷道:“不吃!” “还在难受?”他笑着安抚,“你昨天是吃了蘑菇才那样,平常的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难道还不清楚?不吃东西肚子可要难受了,嗯?” 南娴沉默了片刻,委委屈屈地丢出来一句:“我、眼睛肿了” 贺明骁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失笑片刻,他留下一句“虾放在了桌上,我出去一趟”后便很快离开。 等他脚步走远,南娴才慢慢露出头。 因为眼皮肿胀,她的视野都变窄了不少,眼前朦朦胧胧一片。 小心翼翼地抬手碰了碰眼皮,又疼又麻,南娴更欲哭无泪了。 含泪吃了两大串烤虾,她的心情总算是被治愈了一丢丢,但双眼时不时传来的胀痛感还是令她苦恼得叹气。 洞外忽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赶紧随手捡了片叶子挡在自己双眼前。 贺明骁喘着气进了山洞,他蹲在她面前,从一个被叶片层层包裹的海螺壳里摸出两块扁平的石头。 “这些是刚从潭底捞上来的,还很凉,你把它敷眼睛上,会好受些。” 南娴微愣,将叶片稍稍移开,这才发现他浑身都湿透了,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他这是 她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喉头有些更,“你——” “怎么了,要我帮你吗?” 贺明骁凑近了一些,她的视线瞬间被他完全占满。 南娴的心忽就软了。 她抿了抿唇,将叶片移开,仰起脑袋闭上眼。 “嗯,你帮我吧。” 贺明骁轻轻勾了下嘴角,低低嗯一声。 他俯身,几乎与她呼吸相闻,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石头靠在她的眼皮上,轻柔地来回滚动。 微微刺麻的感觉从触碰的位置传开,却远不如南娴此时内心的煎熬。 贺明骁又换了一次石头,他的小指在动作间碰到了她脸侧,比石头还凉。 南娴终于还是开了口:“贺明骁,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他动作未停,轻声反问:“你不喜欢吗?” 南娴苦笑着扯了下嘴角。 喜欢,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但这样毫无保障的宠爱就像藏着刀片的蜜糖。 她怕下一口,就落了个满身伤痕。 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下,带着密密麻麻的酸涩。 贺明骁看见了,指尖微动,轻轻替她擦去。 他注视着她良久,忽然道: “南娴,你别怕,别退缩。”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南娴仰头与他对视。 她的视线依旧逼仄,却无比清晰地看清了他脸上的真诚。 她的心禁不住动摇了。 似乎看出她的犹豫,贺明骁道:“你不用着急回答我,等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南娴眸光闪动,轻轻垂下眼。 “好。” ** 南娴的眼睛直到第二天才彻底消肿。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夜里无云,漫天都是星辰,震撼而美丽。 她坐在沙滩上,抬手勾画出银河的轮廓,喃喃道:“好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美景了” 贺明骁在她身边坐下,“我们去巴厘岛度蜜月时不是还见过比这更美的星空?” 南娴朝他笑笑,没有接这话,视线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 “你什么时候做的花环?真漂亮。” “刚刚。”他将花环戴在她头上,取下一缕细小的藤蔓垂在她肩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得出结论: “人比花美。” 南娴脸颊微红,有些脸热地转过头,有一下没一下把玩藤蔓。 海浪扑打在她的脚面,有些痒痒的。 空气里飘来柠檬的香气,清新微酸。 南娴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猛跳了数下。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你昨天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 贺明骁原本闲适而慵懒地坐着,一听这话立马坐正了。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嗯。” 南娴不自觉将藤蔓在手指上绕了几个圈。 “结婚前我们从来没有确认过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这一次。” 她眸光几度闪烁,终于下定决心般道: “我们先从谈恋爱开始吧。” 压在贺明骁心口的石头猛地落了地,旋即他的整颗心飞扬了起来。 他高高扬起嘴角,“好,我都听你的。” 他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这侧的手。 彼此肌肤相贴,温度渐渐变为一致。 南娴的心也雀跃了起来,她仿佛忽然豁然开朗—— 重生一次,她并不一定要和贺明骁斩断关系。 换一种相处方式,或许会更好呢。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看星星,南娴等了很久也没见他有下一步动作,不由困惑。 电影里,男女主下一步不是该接吻了吗? 不过她很快想到贺明骁是个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新手”,便又释然了。 既然他不懂,那就自己主动吧! 她眼珠子一转,“哎呦”一声。 “怎么了?”贺明骁忙转头。 她假装揉着眼睛,“我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你快帮我吹吹。” 贺明骁果然不疑有他,“哪一只?别动啊,我帮你——” 南娴狡黠一笑,突然将脑袋凑上前,微微撅起嘴—— 贺明骁却猛地往后退,动作甚至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南娴眨眨眼,脸上笑容僵住。 “贺明骁,你躲什么?” 他面上闪过惊慌,视线心虚地移开,“抱歉,我被吓到了。” 南娴蹙眉盯着他,唇角弧度迅速落了下来。 他在撒谎。 “你什么意思?”她起身逼近,“你很抗拒和我接吻?” 贺明骁心里一咯噔,“不是,我只是不能。” “不能?”南娴冷哼一声,抱臂睨着他,“怎么,跟我接个吻你会死?” “不是”他用力闭了闭眼。 脑海中忽然闪过幼时他无法承受体内的诅咒能量,在伙伴面前变成猫,伙伴那惊恐嫌恶的目光和尖叫 他想将一切全都告诉南娴,可内心深处的自卑和恐惧忽然袭上心头,像一团浸泡在苦水里的棉花堵在嗓子眼,让他不敢开口。 他双手紧攥成拳,垂下头,嗓音沙哑。 “对不起。” 南娴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目光从愤怒转为失望,最终归于平静。 她摘下花环,摔进他怀里,沉默着转身离开。 第29章 错失良机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南娴在雨刚落下时就醒了,她坐在洞口,风将她的胳膊吹得冰凉。 她浑然不觉,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海平线。 昨夜万里无云,星辰漫天,今天却突降大雨。 这没有道理。 南娴有种隐隐约约的奇异预感,说不上来,但上一次她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在那个暴风雨降临的夜晚。 贺明骁坐在山洞另一侧,沉默地削一支手杖。 他一夜未睡,眼中有明显的血丝,脸色憔悴。 早上他端给南娴的早饭她一口未动,他开口劝了一句,南娴却彻底无视了他。 贺明骁的心像被泡在柠檬汁里,又酸又涩。 他机械地进行着手中的动作,脑中思绪纷乱。 因为幼时被伙伴所憎恶,他便一直认为自己的诅咒是极其不详的。 后来这许多年,他一直将诅咒当做最深的秘密,就连面对父母,他都不敢透露半个字。 可他忘了—— 南娴并不是那个伙伴,她善良、宽容,她虽然对猫过敏,却收留了变成小猫的自己。 他先入为主,将她也隔在了心墙的另一面。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对南娴有所隐瞒。 他应该、他应该把一切都告诉她! 虎口处猛然一疼,石刀划破了他的皮肤,迅速渗出鲜红的血。 贺明骁却顾不上伤口,他抬头看向南娴,双眼燃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光。 “南娴,其实我小时候曾受过一个诅——” 他的话才开了个头,一直静坐不动的南娴忽然站起,旋即朝沙滩狂奔而去。 贺明骁微愣,他放下手中工具,走出山洞—— 两架救援直升机从远处的雨幕中出现,穿过海域,稳稳降落在沙滩上。 从直升机里走出几人,他们迎上跌跌撞撞奔来的南娴,往她身上裹上雨衣。 他们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南娴用力点头,随后被他们搀扶着登上了其中一架直升机。 贺明骁怔愣而无措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一道声音将他唤回神。 “贺先生,我们是来带你们回家的救援队员。现在正下着雨,请您跟我们走,好吗?” 贺明骁眼睫微垂,面上很快恢复平静。 “嗯,麻烦稍微等几分钟,我有些事要处理。” 救援队员等在洞口,看见他将几只野兔从围栏里拎了出来,又用棕榈叶包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提在手中,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贺明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和南娴单独相处了六天的山洞。 “走吧。” ** 救援直升机降落在海岛上。 南娴刚下来,便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拥住。 南妈妈满脸是泪,更咽着道:“我的宝,幸好、幸好,妈妈就知道你一定没有事” 南娴紧紧回拥住她,看着眼前同样满脸庆幸的父亲和哥哥,不禁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呜哇哇哇,南娴你怎么黑了瘦了这么多!脸颊都没肉了,看得我好心痛呜呜呜呜——” 一道嘹亮的哭嚎瞬间把南娴的眼泪吓了回去,她满目震惊地看着站在自家亲哥身边的姚鸣珂。 姚鸣珂此时素面朝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可言。 南熠无奈地叹口气,捏着张纸巾帮她把鼻涕擦了。 “好了,船已经备好,先去医院再说。” 姚鸣珂忙跟着点头,“对对对,赶紧送南娴去医院!” 南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兴味地挑了下眉毛,“你俩——” 南熠握拳抵唇低咳一声,俊脸难得泛起几丝红晕。 “这事等会儿再说。” ** 海岛上的记者都被贺氏集团“请”走了,所以众人没遇到什么阻碍便乘船回了内陆最近的城市。 车刚在医院门口停稳,立刻便被蹲守在此的记者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姚鸣珂往车窗外一看,登时气得咬牙:“这群无良媒体,为了热度脸都不要了!” “南娴你放心,我这就下去跟他们干一仗,把他们都骂跑!”说着她撸起袖子就要下车。 南娴抬手一拦,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莫慌,让我来。” 她推开车门,站在踏板上,墨镜后的双眼一一睨过所有记者,抬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众记者们见状下意识闭了嘴,齐刷刷看着她,不明所以。 南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一个个来,否则,我一个问题也不会回答。” 在场所有人听见这话,都不禁有些傻眼。 每次遇到这种重大事件,他们都并不期待当事人会回应,他们要的只是第一手照片。 南娴这操作,还真是他们遇到的头一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南娴挑眉,“都没有问题?那散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记者赶紧上前。 “南娴,你真的和贺总一起被困无人岛六天吗?” 南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还是假的?下一个。” “我我我!南娴,你和贺总在无人岛上都做了些什么呢?” 南娴不屑撇嘴:“当然是努力活下去,下一个。” “有爆料说你和贺总在经过六天生死挑战后,感情即将破镜重圆,这是真的吗?”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料真假。下一个。” “听说你和贺总是被人陷害了才沦落无人岛,真的吗?” “查案你得问警方,问我没用,下一个。” “南娴南娴” 最后只剩下个看起来还十分稚嫩年轻的小记者,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阵仗,紧张得差点连话筒都没握紧。 “呃、那个,我想问,南娴你获救后,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南娴转头看向他,沉默了几秒。 小记者被盯得有些发毛,一下子红了脸。 她忽然笑了,伸手拿过他的话筒,气沉丹田,对着镜头道: “姐想吃火锅!” ** 最终南娴还是没能吃上她心心念念的火锅。 她的体检报告显示她营养不良,体重下降迅速,肠胃功能也减弱了许多。 简单说,她得补,但只能温和地补。 像火锅、串串香、麻辣小龙虾这种,就只能暂时saygoodbye了。 南娴欲哭无泪,只能默默催眠自己,面前这碗乌骨鸡汤是洒了芝士粉的炸鸡腿。 正吃着,丁荷闻讯赶来。 南娴默默等她哭完,又默默分给她一碗鸡汤。 丁荷端着鸡汤抽噎了一阵,又诉说了一番自己这几天的担忧,而后忽然想起什么,双眼噌一下亮了。 “姐,我刚才看微博,你上热搜了,还是连续两条!” 话题转得太快,南娴差点被呛住,捏着纸巾轻咳一声,“什么热搜?” 丁荷将碗放下,摸出手机点了几下,转过屏幕。 热搜第一,#南娴获救后说最想吃的是火锅#。 热搜第二,#南娴吃不成火锅了#。 两个词条,讨论数皆已破百万。 南娴捏着勺子,嘴角微抽。 网友们,你们是真的很八卦。 第30章 保密协议 [] 晚上南熠和姚鸣珂来送饭时,南娴趁机叫住了后者。 “你和我哥——”她朝门外等着的人瞥了眼,“啥时候好上的?” 姚鸣珂难得露出了害羞的模样,颇为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那天加了微信后,他一直找我聊天。他说他没谈过恋爱,但想和我试试,我又对他也挺有好感,就在一起了呗。” 南娴挑眉,她一直以为她哥对待感情也像对待学术一样严格谨慎,从有好感到确认关系至少也需要几个月小半年的时间。 没想到竟然是个私下会说骚话的直球选手。 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送走她,南娴去住院部楼下溜达了一圈,看了会儿大爷们下象棋,抱着大妈们塞的几个橘子上了楼。 刚推开病房门,她愣住了。 三位“不速之客”站在她面前。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白衬衫黑西裤,个头高挑,一头顺滑的银色齐肩发,黑眸红唇,目光仿佛能望进人的内心。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都穿着警服。 南娴稍稍放了些心,问:“你们找我?” 后方左侧的男警员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警徽亮给她看。 “南小姐您好,我们是帝都朝日区公安局的警察,关于您与贺先生被谋害一事我们还在调查中。这是您的手机,很抱歉外壳已经完全损坏,但卡还保存完整,您可以继续使用。” 南娴接过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视线不自觉移向那个银发女人。 “我知道了,谢谢,不过这位是——?” 男警员有些犹豫地看了银发女人一眼。 女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带着另一人出了病房。 “你应该猜出我的来意了。”银发女人的声音带着些低沉的磁性,她朝南娴身旁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则拖了另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南娴打量着她,“你没有穿警服,也没有自报家门,他们却对你十分敬畏,我猜你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的工作与一些神秘事件有关,对吗?” 银发女人动作微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嘴角扬了扬。 “你猜的没错。我叫司徒婷,现担任华国特殊事务处理所的副所长,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你那六天所经历的事情。” 她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沓纸,递了过来。 南娴接过,入目便是四个大字——“保密协议”。 她没着急翻看,抬眸与司徒婷对视。 “我得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婷眯了眯眸,“有些事并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我认为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 南娴耸肩,“好吧,那我也可以不签协议,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我必须这样做,不是吗?” 她忽然想到什么,笑了,“或者说,你们那特殊些,有不一样的规矩?” 司徒婷也笑了,“当然没有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我们生活的世界,或者说你看到的世界,被称为‘表世界’,与表世界相对应的是‘里世界’。” “里世界十分危险,简单来说,那里住着你这辈子都不会想遇到的东西。” “通常,表世界与里世界不互通,但有时一些特殊的天气因素或者能量波动会使它们之间壁垒削弱,制造出一个微小的通道。” “一周前的那场暴风雨打开了一条通道,你和贺先生碰巧进入了。不过你们很幸运,只是掉到了里世界一个没有特殊生物的小岛上,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营救你们。” 她摊了摊手,手指隔空点了下协议,“事情就是这样,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快签字吧,我还有很多棘手的工作要处理。” 南娴听完她这番解释,内心十分震撼,更多的却是疑惑。 司徒婷说看到的世界都是表世界,那么只有她听得到的铃声、阿娇诡异的“警告”、频频出现在她梦中的黑蛇 这些又是什么? 可对上司徒婷略带催促之意的眼神,她又将疑问咽了下去。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问那些问题的时候。 送走三人,南娴呆坐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手机的事。 恰巧丁荷今天给她送来了一部新手机,她将电话卡装上去,又下载了常用的通讯软件。 刚登录上微信,消息便铺天盖地涌入。 她一一回复了那些询问她安全与否的消息,等处理完,才发现【h】已经一周没有发来消息了。 平常哪怕两人不聊天,他也会给自己发几张南南的照片。 心里疑惑,她主动询问: 【娴时看花:嗨,最近忙吗?】 等了很久,对方仍没有回复。 直到晚上快十一点,【h】才终于上线。 【h:抱歉,我一周前来新加坡出差,刚落地手机就丢了,今天才找回来。】 南娴赶忙回复: 【没事没事,你不用道歉!我正好这几天也遇到了些事】 【h: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她犹豫片刻,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 【h:我猜猜,是感情方面的吗?】 她一愣。 【嗯。】 【h:分手了,还是?】 【分手了。】 他发来一个狗狗摸头的表情。 南娴忽然就有些被治愈了,旋即一股强烈的倾诉欲快要从胸腔中喷涌而出。 【娴时看花:你知道吗,我前任是个很渣的人!】 看到这句的贺明骁心里一突。 【h:怎么说?】 【他的渣不是脚踏几条船的渣,他是那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渣!既要来撩我,又不给我任何实质性的回应,而且我一主动他就退缩了,你说这算是什么?】 贺明骁实在想为自己辩解几句,然而想到姜行传授的经验—— 当女孩子向你抱怨某个人某件事时,她需要的只是个倾听者,而你也只需要附和她。 最忌讳站在道德制高点向她提建议,这会让她对你的好感大打折扣。 于是他默默将辩解的话收了回来。 【h:那他这人还真不怎么样。】 【娴时看花:对吧!他以前也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我虽然对我好是真的,但我总感觉他隐瞒了我很多事,每次问他他也不说,憋死他得了!】 贺明骁心虚地摸摸鼻尖。 【h:对,憋死他!】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南娴滔滔不绝地向他全方位吐槽了“前任”的各种“渣男”行径。 例如分手后故意在自己面前晃、随意介入自己的生活、爱管闲事、以权压人 贺明骁边看边感觉膝盖中了无数支箭,还要时不时“嗯嗯”、“对对”的附和几句。 等结束聊天,他人都麻木了。 贺明骁望着黑了屏的手机,皱着眉陷入沉思—— 我在她眼里真有这么差劲? “贺总。”姜特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瞬间恢复平静,转身。 姜特助将一份大脑神经检测报告交到他手中。 “古长林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刺激,交感神经亢进,已经出现了精神失控、语言错乱、举止癫狂等症状,初步诊断为恐惧症。” 贺明骁漫不经心翻看着报告,片刻,他语气淡漠地开口: “他是个演员,曾经出演过精神病患者。” 姜特助一惊,背脊瞬间出了层冷汗。 “是,我会继续跟进观察。” 第31章 阿娴 [] 住院的这半个月,南娴算是见识到了记者们为了独家新闻能有多不择手段。 在医院门口蹲点、假装探病潜入医院都已经不算什么。 南娴某天饭后消食时,和一个手臂骨折的患者聊了好一会儿的天,直到对方弯腰捡东西时她看见他领口露出的微型麦克风,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个记者。 直到回了病房,她仍心有戚戚——为了得到第一手资讯不惜将自己的手弄骨折,这是何等的狠人! 好在对方似乎是打算徐徐图之,今天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哪怕传出去也不会对南娴有什么影响。 有了这次经验,接下来几天她都没再出门。 无聊时她就看看书刷刷新闻或者找【h】聊天,他这几天比较忙,消息很久才能回。 南娴并不在意,她单纯想找个人分享生活,正好最近她打算重新给家里弄软装,每次发一大堆家具的图片给他,有空时再一起讨论。 这晚,【h】在帮她挑选沙发。 南娴最终选定了一套设计简约的云朵沙发,却又在蛋壳白和珍珠白之间纠结住了,于是询问了他的意见。 本以为他会像直男辨认口红颜色一样摸不着头脑,没想到他立刻帮她列出了两种颜色的优缺点和搭配方案。 【娴时看花:我还以为理工科的直男们对色彩方面都会弱一些,没想到你这么懂!】 【h:我大学期间休过一年学,在国外学了一段时间的绘画,略懂皮毛。】 南娴看到这句,脑海中忽然闪过很早之前有人对她提起过,贺明骁大学读了五年,中途因为一些原因休学过 还真是巧。 她很快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又转而和他讨论起背景挂画的图案。 ** 三天后,南娴正式出院。 同时,经纪人谭薇向她发来了几个广告代言邀约。 因为之前那场无人岛意外,南娴一度成为了网络热度最高的公众人物,广告商们看见这一点,自然蜂拥而至。 南娴仔细查看了这些邀约,最终选择了一个刚刚起步没多久的美妆小品牌。 这个牌子叫“小桃红”,取自韩偓《寒食夜》的“杏花飘雪小桃红”。 小桃红现在还籍籍无名,但之后它将成为国内彩妆界的巨头之一,且每当国家遇到重大灾情,它都会向社会捐赠数百万的善款与物资,被国家评为良心企业。 在与小桃红品牌创立人岑夏女士见过面后,南娴毫不犹豫与他们签订了五年的代言合同。 双方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确认后立刻官宣。 两天时间筹备,第三天南娴直接进棚拍摄广告。 小桃红整体风格为华国传统的典雅高贵,包装也带有古代元素,于是策划组将广告设计了穿越小短剧的形式。 第一场布景是现代卧室,演员灯光就位,开拍—— 穿着睡衣的南娴在梳妆镜前坐下,她视线扫过桌面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挑出一盒外壳上雕刻着镂空寒梅的腮红。 指腹蹭了下腮红,在手背上轻轻抹开,白皙的皮肤上立刻被染上一层清淡透亮的粉,像是少女娇羞时双颊飘起的红晕,无比惹人怜爱。 她抬眸望向镜中,化妆刷刚贴上脸颊,一阵风忽然将她发丝吹起,旋即镜中亮起光芒—— “好,咔!” 导演和岑夏女士对视一眼,都露出满意的神色。 又补了几个侧景和近景后,这一场顺利结束,准备进入下一个场景。 南娴去换造型,这一次林姣姣负责她的妆面,两人许久没见,很快聊了起来。 “娴,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你的长相特别适合古装,可惜你从没接过古装的剧本,我都不好发挥了——”她用沾了口红的小刷子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你瞧,好一位高贵冷艳的后宫之主!” 南娴望向镜中的自己,也不禁微微一愣。 面似芙蓉,眉似柳叶,微微上扬的眼线带出几分凌厉的威仪,唇色如蔷薇花瓣般娇艳,微微张开,欲语还休。 她的红发被藏了起来,黑色假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点翠珠花簪满头,华丽夺目。 这支点翠嵌珠凤凰步摇是岑夏女士祖上传下来的,价值不菲,平常都存在保险柜中,这次特意为了拍摄而带来。 换上衣服,她被丁荷搀扶着进入第二场拍摄的场地。 场地四周都是绿布,中间搭建了一个类似古代宫殿内殿的景,外面是一段仿古长廊。 内殿里同样有梳妆桌,桌面上摆着一盒胭脂,木头材质,面上雕刻着小桃红的logo。 南娴坐下,造型师帮她铺好裙摆,一切准备就绪,场务清场,开始拍摄—— 她缓缓睁开眼,困惑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视线移向手中的胭脂盒,眸中闪过惊讶。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侧旁伸了过来,牵住了她的—— 这是今天她的搭档,准确来说,是位手格外好看的模特。 他需要出镜的也只是手和背影而已。 在剧本中,他饰演的是皇帝,而她是忽然穿越而来的皇后。 南娴假装怔愣地被他牵起,跟着他向殿外跑去。 鼓风机将她的裙摆吹起,点翠步摇下的流苏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的响声。 南娴这时候本应该回眸看向镜头,然后假装不小心落下胭脂盒。 可忽然,她脑中一阵恍惚,眼前牵着她的手变成了一只更加宽大、温暖的大手。 一道模糊的嗓音在她耳边道: “阿娴,我带你去看” “什么?”她下意识回应他。 下一刻,一阵窒息般的疼痛瞬间袭上她的胸口,心脏像是被一根长满长刺的荆条缠紧,疼得她冷汗直落。 “等等——”她松开被牵着的手,捂着胸口缓缓跪下,脊背痛苦地微弓着,冷汗一滴滴从额间滑落。 丁荷最先反应过来,三步做两步冲了过来,扶住她上半身。 “姐、姐你哪里疼?” 南娴靠在她身上,紧闭着双眼,双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丁荷猛地回头,想找人求助,却见岑夏握着手机快步走了过来。 “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医护人员很快赶来。”她看着南娴此刻的模样,蹙起了眉头,“她的身体状况是因为之前的无人岛事件吗?” 丁荷仔细帮南娴擦着汗,“谢谢您,南娴姐的身体是医生检查过的,已经没有问题,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从前都没有过” 两人说话间,南娴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只是心脏还有些隐隐约约的疼。 她睁开眼,尽力提高声音:“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感觉好些了,大家不用担心。” 岑夏拍拍她的手,宽慰道:“广告随时可以再拍,你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等会儿去医院好好做个全身检查。” 见南娴还要再说什么,她抬手打断。 “你是我未来五年的代言人,我可不想因为这一次的拍摄而影响我们之后五年的合作。” 她笑着摸摸南娴的头,“你说对吗?” 南娴第一次被除家中长辈的女性摸头,一时间愣住,下意识点头。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急救车的担架上被送往医院了。 第32章 贺明骁的小九九 [] 医院检查报告很快出来了。 南娴的心脏没有问题,其他方面也都正常,医生推测她之前身体突然不适极有可能是低血糖,加上突然运动导致了暂时性的心悸和恐慌。 她本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谭薇很重视这件事,为此还特意赶来。 她和医生沟通了半个多小时,出来后直接给南娴停掉了未来一周的行程,还派了两名营养师监督她的日常饮食。 于是南娴的火锅计划再度泡汤,连带着奶茶也没了。 她“万念俱灰”地在家里躺尸,浑然不觉自己又上了热搜。 此时的微博上—— #南娴拍摄中途身体不适被送往医院#的词条中,她的粉丝南瓜籽们纷纷发来慰问讯息,祈祷她赶快恢复健康。 而路人们的关注点则在于——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南娴虚弱的样子美惨了吗】 在被现场工作人员“有意无意”放出来的图片中,南娴身穿一袭桃红宫装,刺绣着凤凰腾飞的裙摆如云般堆在身后。 她跪坐在地,双手捂住胸口,微弯着腰露出一段雪白柔美的脖颈,垂下的步摇间隐约露出半张苍白的脸,蹙着眉极为痛苦的模样。 照片拍得很清晰,放大后甚至能看到从她额间滑下的冷汗,蹙紧的眉心和紧抿的唇瓣也是看得出的难受。 直接堵住了那些蹦跶着说她是作秀的黑子的嘴。 粉丝们忙着心疼,路人们则在吃瓜时顺便暗戳戳感叹一番南娴的美貌。 在得知她已安然无恙后,#南娴美弱惨人设#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 这会儿,大家全都敢大大方方谈论了,帖子数量疯狂增加。 【南娴太适合古装了,赶紧拍一部古装剧吧求求了tt】 【我光看这张图就脑补出了亡国公主忍辱负重嫁给仇敌、复仇打脸的故事!】 【失宠宫妃崛起、干掉皇帝自己当女皇的故事难道不更爽吗,还能养好多个男宠,傲娇宰相、忠诚将军、纯情世家公子、绝色异域王子全收了哈哈哈哈哈!】 【楼上那位你太猖狂了,不怕贺总找你喝茶吗[/偷笑]】 【不懂就问,这关贺明骁什么事,他俩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平常关注八卦的应该都知道吧,贺明骁追前妻追到综艺现场去了,据说只要南娴在场,他就在旁边看着,啧啧啧~】 【你们怎么突然讨论起贺明骁了,这不是南娴的词条吗?愣着干啥,看到美女赶紧夸啊!】 ** 南娴下午跟着营养师上了两节课,受益颇多,便想着分享给粉丝们。 结果刚打开微博,愣住了。 此时的词条热度已经降到了二十多名,广场也几乎被南瓜籽占领,帖子热度高的几条都是大粉们自己p的图。 他们将图片里的绿布替换成了各种背景,出乎意料地十分和谐。 还有会写文的大佬即兴创作了几个小短篇,馋得南瓜籽们哀嚎着冲进南娴的工作室,求他们帮南娴多接几个古装剧本。 南娴自己也不禁有些心动,她之前接的都是现代剧和电影,还没尝试过古装。 谭薇之前发的那些剧本里似乎有个仙侠本子还不错 正思索着,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h:听说南娴进医院了,她还好吗?】 贺明骁也是实在没招了,自从从无人岛回来后,南娴就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他问了谭薇,对方说情况并不严重,然而他实在放心不下,好在还有这个马甲号 他伪装成粉丝,而南娴也“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位圈内知情人: 【娴时看花:我朋友是南娴的化妆师,她说南娴只是低血糖,在拍摄现场就缓过来了,没事的!】 【h:那就好。】 【h:你吃晚饭了吗?】 聊起这个,南娴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近在控制饮食,晚餐只能吃这些。】 她拍了张营养师给她定制的菜谱发过去。 【你呢,出差在外,吃的应该还不错吧?我还没去过新加坡,有点好奇那边的口味。】 贺明骁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前出差的经历,稍微描述得夸张了一些: 【h:工作太忙了,基本都是在酒店吃的盒饭,有时候甚至顾不上吃,通宵赶完工作才后知后觉感到饿。】 【h:新加坡这边很多华侨,本土菜是融合华国菜和马来菜发展出来的,你如果来这边旅游,不用担心吃的问题。】 【娴时看花:你们太辛苦了,真的要多注意身体,尽量三餐规律,工作固然重要,健康的身体才是一切的基石!有好身体才能赚更多的钱!】 贺明骁看到最后一句,撑着额头忍俊不禁,疲惫的大脑也仿佛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他按下呼唤铃,姜特助敲门入内。 “贺总,有什么事吗?” 贺明骁想了想,“公司附近有粥铺吗?” “有,您想吃什么粥,我去买。” “养生粥。”他严肃着脸,“越养生越好。” 有好的身体才能赚更多的钱给老婆花! 姜特助懵了一秒,多年的秘书职业素养让他很快恢复了正常表情,用比贺明骁更严肃的表情回了个“好的”。 关门,转身,走向电梯。 看着电梯楼层迅速下滑,姜特助严肃的脸逐渐变得忧虑。 老板为什么突然想喝养生粥了? 难道真是—— 他猛地想到什么,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腰,神色愈发凝重。 ** 和南娴聊得正高兴的贺明骁完全没留意到助理频频向自己投来的探究目光。 因为南娴的关心,他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一贯冷漠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几丝笑容。 晚上和海外分部的员工开视频会议,对方的报表被贺明骁当场指出几处明显的纰漏,大家都心惊胆战等着挨批,结果他只是警告了几句,便提前结束了会议。 众人:???怎么回事,贺总转性了??? 话题讨论中心的贺大总裁已经火速赶回家,陪他的前妻网聊去了。 事实上,贺明骁今晚有个计划—— 他想让自己和南娴的关系更近一步。 第33章 贺总的千层套路(中秋快乐~) [] 贺明骁最近抽空看了几本言情小说。 没错,当姜特助为自家老板这废寝忘食的工作劲头而感到焦虑时,贺明骁其实正一脸严肃地研究言情小说里的追妻套路。 好巧不巧,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本男女主从网恋步入婚姻的例子。 看着书评区里一片“好甜好甜”、“男主太会撩了”、“作者求加更”之类的评论,贺明骁果断决定—— 借鉴! 于是,当晚。 他和南娴互相分享业内八卦到深夜,看着分针一点点走向她惯常犯困的时间点,贺明骁准备好斟酌了一下午的话术,故作随意地插了一句—— 【h:你试过和人连麦入睡吗?】 南娴看到这句,打到一半的哈欠戛然而止。 她愣了几秒,不确定地切去百度页面搜了搜: 连麦入睡——连着语音入睡,不断麦。 的确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握着手机,纠结地拧起眉毛,犹豫了好一会儿。 【没有,怎么了?】 【h:我也没试过,有些好奇】 【h:我们今晚可以试试吗?】 看见第二句回复,南娴心里“咯噔”一下,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可是她的粉丝,一连麦一出声,可不就暴露了吗! 正思索着该如何婉拒,对面忽然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h:我们可以都不出声,听着呼吸连麦就好。】 不出声? 那倒是……也可以…… 南娴心里的顾虑稍稍减轻了些,但仍忐忑着—— 虽然【h】和她已经是互相送过礼物还吐过槽倒过苦水的朋友关系,但她依然不清楚他的秉性,万一—— 连麦后他在对面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呢? 吃过一次私生饭的教训,南娴一辈子都留下了阴影,不敢轻易越过交友的底线。 他看出了她的犹豫,主动道: 【h:你可以拒绝,没关系的。】 【h:说来还是我冒昧了,因为今晚需要加班,又想一直和你聊天,所以提出了这种无理的请求。】 南娴一愣,透过这字里行间,她似乎都可以想象到他在屏幕对面的沮丧和愧疚,一瞬间心就软了。 这样礼貌又敏感的男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咬咬唇,快速打字: 【可以!我们连麦吧!】 贺明骁收到这条回复后,身体放松地靠进椅背。 眼镜里倒映出他与她的聊天页面,他单手支着下巴,嘴角缓缓弯起得意的弧度。 果然,她还是一惯的嘴硬心软。 ** 第一次和人连麦入睡,对方还是个异性,南娴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她小心翼翼地躺下,扯被子的动作都尽量放轻,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 悄悄做了几组深呼吸,确定心跳恢复了正常,她拿过手机。 【娴时看花:能听到吗?】 【h:嗯,可以。我这边的声音会不会吵到你睡觉?】 她将音量调大,隐约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有规律。 【不会!其实我有听白噪音助眠的习惯,你那边的键盘音听得我很舒服。】 【h:那就好,夜深了,你赶紧睡吧。】 【嗯!你加完班后也要记得好好休息,晚安~】 【h:晚安。】 南娴将手机放在枕边,听着那头传来的电流沙沙声和敲击键盘声,不自觉翘起嘴角,缓缓沉入了梦乡。 贺明骁在耳机里听着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稳、绵长,于是停下手中动作,将自己的麦克风关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放松地支着长腿坐在露台上。 夜风微凉,从他微敞的领口灌入。 她似乎翻了个身,发出一声低低的呓语,贺明骁听得脊背一紧,不自觉垂下眼,脑中回想起她的长发落在他颈间、钻入他衣襟时滑凉的触感 喉结滚动,他恍然回神,耳根已彻底红透。 猛灌一口咖啡,贺总严肃着脸打开电脑。 努力工作!赚大钱!娶媳妇! ** 南娴早晨醒来时,语音通话还在继续。 她调高音量,还凑近话筒仔细听了听,对面没有声音。 难道他还没醒吗? 她试探着发了条【早安】。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 【h:早,我刚才在健身,怕吵到你睡觉所以关了麦克风。】 下一秒,手机里便传出一阵略急促的呼吸,旋即是“咕嘟咕嘟”的喝水声。 正在刷牙的南娴差点喷了一镜面的牙膏沫—— 她之前把音量调高忘了调回来,所以刚才他的声音几乎是瞬间“炸”响在浴室里。 尽管这里就她一个人住,但手机里突然播放出一个男人的喘气声 南娴多少产生了点怕被人看破的羞耻感。 她赶忙回复: 【我准备洗漱了,咱们下次再聊吧,先挂了!】 这种羞耻感一直持续到了营养师来给她送早餐。 看着桌上的小笼包,她才忽然想起来—— 昨晚她睡前【h】都还在加班,而刚才他回复自己时才八点出头。 满打满算他才睡了不到六小时吧? 而且这么早就起来健身,自制力可见一斑。 身材肯定也很不错吧? 南娴出神地想着,手里筷子不自觉用力,将小笼包夹出了汁水。 “南小姐,早餐要趁热吃。” 营养师在一旁温声提醒,南娴这才回过神来,赧然地应了一声,专心吃起早餐来。 因着这一周都没有行程,南娴开始认真挑选起剧本来。 谭薇给了她三个古装本子,一部宫斗权谋一部历史正剧一部仙侠奇缘。 三个本子都是女主,但人设有很大的差异。 第一个是纯情小白花入宫,历经各种挫折磨难、一路打怪升级,最终成为权柄在握的宠妃; 第二个是温柔贤淑的良家女子,丈夫起义造反,她一路支持,最终成为一代贤后,流芳千古; 第三个是圣洁善良的神女,下凡除魔时与凡人男主结识,逐渐懂得情与爱,却因人神不能相恋的天规无法与男主相见,受尽折磨,最终她找回自己、冲破枷锁,与男主一同拯救苍生。 南娴选择了第三个,最主要原因是她与剧本中的女主角产生了共鸣—— 找回自己、冲破枷锁。 多么符合她的心境。 第34章 萧剪风 [] 之后的每个夜晚,南娴都会和【h】连麦。 大多时候他都在忙,南娴便会在他轻轻敲击键盘和按下鼠标的声音中入睡。 有时两人都有空闲,便会一起看一部电影,或者他会给她播放他的歌单。 南娴听过这样一句话:通过一个人的歌单和喜欢的音乐,可以更加了解他的性格。 【h】喜欢的歌大多是经典蓝调和节奏布鲁斯,如一杯蓝色的玛格丽特,沉静而忧郁,带着强烈的后劲冲击心灵。 南娴想,他或许是个有些孤独的人。 她忍不住向他倾诉更多自己的心事,并和他分享生活中的小事—— 被营养师严格监督的一日三餐、网上冲浪时刷到的搞笑视频、外出购物遇到的奇葩事故 【h】最初只是认真倾听,后来也学她一起分享。 两个人不知何时养成了默契,不需要任何提前通知,每晚十点半,他或她便会发去语音邀请,对方也一定会接受。 就这样过了一周时间,南娴终于复工了。 她第一天上午便去拍摄上次中断的广告。 因为有了南娴古装照片的热度,网友们对她和小桃红的合作抱有十分大的期待,纷纷留言说希望古装部分能更长更美,让他们多多欣赏美女。 于是,岑夏一拍板,又砸了几十万,租了个更豪华的场地。 这次几乎都是实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甚至草坪上还立着一颗巨大的桃树。 桃树上的每一朵桃花都是手缝的,极其逼真。 她的妆造也与上次截然不同,妆容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灵动。 眉心的朱砂痣换成小巧的桃花,与眼尾那抹淡淡的粉相互呼应,发髻也梳成更为轻盈的飞仙髻,簪着绒花与珍珠。 原先那套皇后礼服太过繁复华丽,奔跑起来略显累赘,于是这次换成了仙气飘飘的粉白纱裙,袖口和裙摆绣着渐变色的桃花。 走动时衣服晃动,桃花也跟着轻舞,仿佛都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南娴换好装出来后,丁荷和林姣姣两人立刻同款西子捧心—— “姐,你就是仙子本仙下凡了吧,太美了!” “娴你赶紧去拍一部仙侠剧,我必追!” 南娴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对自己这身也十分满意,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时场务来通知准备开拍,三人便结束聊天,一起出去候场。 等了几分钟,灯光就绪,开始拍摄。 南娴在梳妆镜前缓缓睁开眼,惊讶地打量周遭一切,忽然,一只大手牵住了她的手。 她茫然地跟着他走了出去,眼前霎时一亮—— 一株巨大的桃花树映入眼帘,她不由得被吸引,提起裙摆、踩过小溪上的石块,跑过草地,最后停在桃花树下。 一阵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落一片桃花。 她微仰起头,伸手接住一朵桃花。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她忽而嫣然一笑。 “咔!完美!”导演忍不住合掌大笑,“这条一遍过,再补几个近景!” 南娴闻言大松了一口气——她许久没演戏,深怕自己的表情会不自然。 正式结束已经快中午,南娴一边让林姣姣帮自己卸头发一边刷朋友圈。 忽然一顿,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梢。 姚鸣珂居然就在隔壁拍戏? 正好,去探个班顺便找她约饭! 南娴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卸了妆换回衣服,她随意将长发绑了个高马尾,戴上墨镜和口罩—— 结果被隔壁剧组的保安拦在了外头。 “抱歉,没有通行证我不能放你进去!” “我是剧组演员的朋友,南——”南娴正准备摘口罩,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 “南娴?” 她回头,见到来人,登时站直了身。 “萧老师您好!” 萧剪风,华国影视圈内传奇般的人物,年仅三十岁便拿下影帝全满贯,所主演的影视作品曾多次提名奥斯卡。 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 南娴曾听过他的几堂课,受益颇深,尽管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未正式见过面,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大神的敬仰。 萧剪风人如其名,俊朗潇洒,眉目清明,浑身上下透着股古代世家贵族的高贵优雅,最简单的休闲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种红毯高定的奢华感。 他朝南娴微一颔首,又对保安道:“她和我一起。” 南娴赶忙又是一鞠躬:“谢谢萧老师!” 他温和一笑,“走吧。” 南娴像个被班主任点名叫去办公室的学生一样局促而忐忑地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大气都不敢喘。 这可是大神啊 她悄悄用余光瞥他,没料到萧剪风忽然回头。 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南娴尴尬地干笑两声,脚趾已经快要抠破鞋底了。 萧剪风指了指旁边一排临时搭建的小房间,“姚鸣珂应该在那边休息,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哎,好,谢谢萧老师,您慢走!” 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南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为什么萧剪风会知道自己是来找姚鸣珂的? 难道他平常爱看八卦,偶尔知道了自己和她是朋友? 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符合他高大上的人设 这些疑问也仅在南娴脑海中转了一圈,便很快被她抛开。 她敲开休息室的门,姚鸣珂见到是她,又惊又喜。 “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门口接你呀!” 南娴嘿嘿一笑,“给你个惊喜嘛!对了,你吃饭了没,这附近有个评分挺不错的餐厅,咱们” 见姚鸣珂脸色有些不对劲,她一愣。 “等下,你不会有约了吧?” 姚鸣珂眨眨眼。 南娴:“和我哥?” 姚鸣珂点头。 南娴: 最后—— 南娴看着餐桌对面旁若无人互相喂食的两人,嘴角抽了又抽。 姚鸣珂看她盘子里的食物动也没动,眨眨眼,“南娴,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 南娴语气沉重:“不,因为我感觉还没吃就已经饱了。”被狗粮撑饱的。 南熠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轻飘飘道:“你下午没工作吗?” 南娴一哽——这是在嫌弃她碍眼呢? 果然,有些人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妹。 南娴在心里默默感叹完,端着自己的盘子去了别的空桌,决定眼不见为净。 正吃着,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她下意识抬头。 萧剪风站在她对面,笑容可掬。 “介意我拼个桌吗?” 第35章 《借东风》 [] 南娴愣了一瞬,赶紧起身。 “不介意不介意,萧老师您请坐!” 萧剪风道了句谢,在她对面落座,行云流水地点了单。 南娴看着他的动作,又看了眼自己眼前餐盘,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感觉有点失礼? 萧剪风看出她的窘迫,眯起眼笑:“不用在意我,你可以继续用餐。” 啊,果然是人美心善的大佬前辈! 南娴点点头,低下头认真吃饭。 现在正是用餐高峰期,厨房似乎忙不过来,萧剪风的餐迟迟未来。 南娴趁着喝水的功夫,用余光打量他。 他没有玩手机的习惯,等餐时一直望着窗外,似乎在沉思。 萧剪风的侧颜比正脸更好看,或许是他的鼻梁格外挺拔的缘故。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她忽然便想起了《世说新语》中夸赞魏晋名士夏侯玄的这句诗。 她视线缓缓下滑,注意到他的手里握着一串佛珠。 佛珠看得出有些年头了,珠子上泛着层温润的光,显然时常被人把玩—— 的确,此时,萧剪风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便在有规律地捻动着佛珠。 萧剪风信佛? 心里才蹦出这个疑问,萧剪风忽然动了。 南娴一惊,慌忙收回视线。 “听说你之前被困在了无人岛,身体还好吗?” 她放下杯子,“已经好了,谢谢萧老师关心。” 萧剪风:“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你是帝都影视学院毕业的吧,我给你们上过几堂课,你可以直接叫我老师。” 南娴稍稍诧异一瞬,没料到他还记得这事,“您记性真好。” “嗯,我还记得你。你被叫上台和我对戏,紧张得眼睛都忘了眨,一直盯着我。”他歪了歪头,唇角蓄着抹略带深意的笑,“这么多年过去,现在的你依然很紧张。” 猝不及防被唤醒黑历史的记忆,想到那时青涩腼腆的自己,南娴不由羞窘地红了脸。 却也因为他的突然点破,她的紧张感和局促感竟神奇地消散不少。 她轻咳一声,半开玩笑道:“老师您可是业界天花板一样的人物,我不说看着您的作品长大,但也的确一直拿您当标杆,忽然和标杆同坐一桌吃饭,我可深怕说多错多、做多错多,惹您不愉快。” 萧剪风无奈摇头,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不用怕我,放松些吧。” “是,老师。”南娴立刻夸张地将肩膀垮了下来,“我放松了。” 萧剪风一愣,旋即被她逗乐,垂眸低笑。 他的笑容暖融融的,像冬日正午的阳光,笑声也如古琴琴音般悦耳—— 南娴感觉像是被一阵又温又柔的春风拂过面颊,一下子就醉了。 她不由得看着他发起愣来。 服务员上菜的动作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才猛然从“醉春风”中回神。 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堪称失礼的举动,她心虚而赧然地垂下头。 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想些莫名其妙的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是姚鸣珂发来的短信。 【我去,你和萧剪风???】 南娴稍稍偏过头,果然见姚鸣珂正伸长了脖子朝这边望。 两人对视上,姚鸣珂隐晦地指了指她和萧剪风,比了个爱心的手势,然后疑惑地眨眨眼。 南娴瞪她一眼,低头打字。 【想啥呢!碰巧遇上了,拼个桌而已!】 姚鸣珂看见回复后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梢—— 南娴坐的那个位置刚好旁边有个屏风,看不到大堂另一边的情形,她在这边却看得十分清楚。 明明还有不少空位。 萧剪风目的明显不纯。 贺明骁,余麟,萧剪风啧啧啧,自己这未来妹妹,可真是—— 姚鸣珂摸着下巴,贼兮兮地坏笑一声。 南熠听见笑声,抬眸瞧见她这模样,不由问:“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姚鸣珂正色,脸不红气不喘地胡诌:“刚才我突然想到正在追更的一本书,三男追一女,男一强势霸道、男二纯情可爱、男三温柔绅士,不知道哪一个能追上?” 南熠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剥了只虾递到她唇边,“多吃些,你太瘦了。” 姚鸣珂美滋滋接受了投喂。 ** 这一边,南娴和萧剪风两人也都吃完了。 萧剪风没有要走的意思,南娴也不好意思起身。 他问:“你下一部戏有计划了吗?” 南娴颔首:“有,想尝试仙侠。” 他略一扬眉,笑了。 “其实刚见你时就想提,我正在拍的这部剧还缺个角色,大概一两集的戏份,你愿意试试吗?” 南娴闻言双眼瞬间就亮了。 萧剪风正在拍摄的电视剧叫《借东风》,斥资几亿的大制作,名导名编剧,大咖云集,主演表拉出来能闪瞎人眼的程度。 她曾听姚鸣珂吐槽,她去试镜女八号时在场至少有千来号人,甚至两个二线女星为了先后顺序而当场撕了起来,好不热闹。 能在这样一部必然爆火的剧里露脸,傻子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南娴立刻坐正,用力点头,“我愿意!” 萧剪风于是继续道:“我是剧里的反派,而这个角色是我身边的女侍,专门替我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最后死状也十分凄惨,所以——” 很多演员都不愿意演反派,因为演得差会被人骂,演得好更会被人骂 “老师,我一直想尝试反面角色,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演!”南娴严肃地直视他,语气里满是郑重。 萧剪风注视了她一会儿,缓缓弯起眉眼。 “好,我会和导演提,你等我的好消息。” 这就是定了。 南娴一时喜上眉梢,双颊微红,站起身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萧剪风也起身,扶了她一下,温声道:“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我先走了,以后再见。” 她不由得又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是善良体贴的大前辈。 “嗯!老师慢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南娴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激动地狂跳着。 《借东风》那可是一播出便万人空巷、被誉为华国影视业近几十年来最优秀历史巨制的《借东风》啊 第36章 热搜叠热搜 [] 南娴才刚到家,她和萧剪风的大名便登上了热搜。 新鲜出炉的词条#萧剪风南娴共进午餐#似乎还带着热乎气,以每秒几位的速度飞快窜进了前三。 狗仔配的图也格外耐人寻味。 第一张,萧剪风歪头看着南娴,她则羞涩地捂住脸; 第二张,萧剪风垂眸低笑,眉目舒展; 第三张,南娴双颊微红,微微睁大双眸,十分惊喜的模样。 光看这三张照片,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两人十分熟稔。 甚至他们之间还有些若有似无的暧昧氛围。 网友们瞬间脑补出了三十集言情狗血剧。 当然,毫不例外的,双方粉丝也掐起来了。 最后萧剪风的粉丝风筝们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南瓜籽们击溃,广场上几乎被【过气女明星少来蹭热度!】、【离婚女别来沾边!】、【抱走无辜的剪风哥哥】这类评论刷屏。 南娴看得直皱眉,忍不住“啧”了一声。 狗仔啊狗仔,该说你们眼神好还是不好? 明明几米外就有对正在甜蜜投喂的真情侣,偏偏要拍她和萧剪风 这事她也不好回应,毕竟萧剪风的咖位比她高出一大截。 她要真回应,基本就坐实了“蹭热度”这一说法。 没办法,只能冷处理了。 却没想到,万年不上微博不营业的萧剪风,上线了。 还发了博。 【@萧剪风:中午偶遇小南,我主动请求一起拼桌吃了个饭。@南娴和你聊天很愉快,期待合作。】 两句话,每句话都扔了个大炸弹。 首先,不是南娴蹭,而是萧剪风主动。 其次,两人要合作了。 于是热搜又爆了。 正主亲自下场辟谣,原本还气焰嚣张的风筝们顿时支支吾吾不敢再开口,挨了半下午骂的南瓜籽们立刻扬眉吐气了。 南娴见状,深怕他们又吵起来,赶紧让丁荷联系几个大粉,在后援会和粉丝群里提醒大家不要反击,要提也只提合作的事。 几个词条广场很快恢复了平静,对方粉丝也看见了南瓜籽们的态度,有几个先前带节奏骂南娴蹭热度的萧剪风大粉接连删博道歉。 南娴也收到了萧剪风的微信消息。 【竹:我下午在拍戏,没有及时关注到微博上的舆论,给你带来了困扰,很抱歉。】 南娴赶紧回复:【这种事我都习惯啦,老师不用自责,要怪就怪狗仔吧哈哈哈】 【竹:谢谢你的体谅,不过我的一些粉丝也很不理智,他们不清楚内情,对你出言不逊,我同样要替他们向你道歉。】 【竹:角色的事我和导演提了,他觉得你的形象很适合,但你没有古装戏的经验,所以想让你有空时来试个戏。不用太担心时间问题,这个角色的戏份排期比较靠后,预计下个月才开拍。】 南娴翻了下自己的行程表,大后天出发继续录制《揭秘怪谈》,期间她还有两天空档。 【娴时看花:明天上午可以吗?】 【竹:好,需要我去片场门口接你吗?】 她回想起今天中午的尴尬一幕,赶紧道:【不麻烦老师了,我让姚鸣珂接我就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姚鸣珂正好发了消息过来,询问她和萧剪风到底怎么回事。 南娴便将前因后果说了,姚鸣珂对两人能再次合作十分兴奋,立刻将八卦的心思抛到了脑后,一个电话call过来,两人于是讨论起剧本来。 与此同时—— 贺明骁看着久久未收到回复的对话框,唇角的弧度渐渐紧绷。 脑海中骤然闪过她与萧剪风的照片。 他们在聊些什么,她为什么笑得那样开心? 他们现在也在聊天吗? 因为在和萧剪风聊天,所以没有看见自己的消息?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一下子站起,焦躁地绕着办公桌踱步。 忽然,他脚步一顿,眸子瞬间亮起光来。 ** 正在家里享受泡泡浴的姜特助被老板一个深夜电话打断了悠闲时光。 看了眼时间,他叹口气。 “贺总,有何吩咐?” 贺明骁道:“上次你拍的照片可以用上了,还有,cp超话的热度可以提一提,找点会写文会画画的网友,价格不是问题。” 姜特助:“好,我记住了,现在就做吗?” “嗯,”贺明骁顿了顿,“做得好,这个月奖金翻倍。” 话音刚落,姜特助略带疲惫的双眼瞬间如九十瓦大灯泡般噌一下亮起。 他中气十足地道:“好的贺总,我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于是,十分钟后,几十个营销号接连曝出几张高清《揭秘怪谈》“路透图”—— 无一例外的,每一张照片里都有南娴和贺明骁的身影。 之前网络上就一直流传着贺明骁追前妻追到真人秀录制现场这一消息,只是因为没有证据,相信的人并不多。 毕竟在大多数人心中,贺明骁这种级别的商界大佬,怎么可能放下工作去追妻? 他的人设应该是冷酷绝情大总裁才对。 谁曾想,这事竟然是真的。 而且看照片上贺明骁望着南娴的目光 用网友的一句评论来说——“这眼神都拉丝了”。 现实版的首富大佬追妻之路,有图有真相,还有各种“知情人士”的爆料,这可不比晚八点豪门恩怨狗血剧有看点多了? 一时间,微博又沸腾了。 而一个叫做“明娴真的”的cp超话也紧跟着这波热度如东升旭日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个超话里最热门的一条帖子,转发量在短短一小时内就破了十万,理由则是—— 【@一枚加班的小助理:[明娴真的超话]话不多说,转发此条微博,并附言“明娴绝对是真的!”即可参与抽奖,奖池打底一百万rmb,抽一千人平分!】 底下几条热评,全是贺氏集团旗下的品牌官方号。 【@xx酒店:加抽十位幸运儿送七天豪华大床房免费体验劵~】 【@xxx家居:加抽二十位幸运儿送最新卫浴智能马桶套装,包上门安装~】 【@xx影城:加抽一百位幸运儿送全年全国任意百场电影免费看,还可享受vip待遇~】 【@xxx美食城:加抽两百位幸运儿】 一整排企业蓝v,翻了两页都没到头。 这阵仗,堪称内娱第一。 结束通话后的南娴看到这一幕,傻眼了。 旋即就是两眼一黑,火气直往脑门窜。 眼睁睁看着两人的大名冲上热搜第一,她真是恨不得将贺明骁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拽出来,把他臭骂一顿才好。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要这样做了,才是真让贺明骁得了逞。 随他折腾去,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第37章 他喜欢你 [] 但因为贺明骁这突然的一番骚操作,南娴的试镜是试不成了。 她这段时间本就因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处于热度的风口浪尖,现在大名还在热搜榜上高高挂着,家附近也围着数不清的狗仔,哪还敢轻易出门? 她甚至可以预料到,她要是真的头铁去《借东风》片场试镜,不到半小时,热搜就又得爆一条。 南娴满怀愧疚地向萧剪风和《借东风》导演道了歉,对方十分大度,并且表示随时欢迎她来剧组探班。 瞧瞧,瞧瞧,人家这气量! 她心里越发过意不去,看贺明骁也更不顺眼了。 心里憋着的火气无处发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向【h】吐槽: 【娴时看花:你说,南娴她前夫是不是有病?婚都离了还要捆绑她炒作,不知道这样会给南娴带来很大困扰吗!】 等了几分钟,对方回复了。 却不是南娴期待的答案。 【h:那个萧剪风不也是在炒作吗?】 南娴蹙眉,这关萧剪风什么事? 【萧剪风和南娴只是普通朋友啊,昨天的热搜他也及时澄清了,他怎么算炒作了?】 【h】没有回答,而是发过来几条链接。 是几个八卦论坛的帖子,还没点开,标题就已经足够劲爆—— 【萧剪风和南娴在谈恋爱实锤了?】、【圈内朋友爆料说萧剪风准备追求南娴,瓜保熟!】、【x姓大佬和n姓女星的合作只是给大家打个预防针,两人会逐步官宣~】 这都什么破瓜! 南娴蹙紧了眉头,正准备仔细看看,【h】发来一条新消息。 【h:其中热度最高的几个发帖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发过萧剪风相关。我查了他们的ip,和几个萧剪风微博大粉ip对得上号。】 南娴: 众所周知,艺人的大粉和经纪团队都有联系,每当遇到突发情况,他们会是第一批得到“情报”并引领节奏的人。 大粉故意传播绯闻,这意味着什么,混迹娱乐圈多年的南娴太清楚不过。 她脑海中闪过萧剪风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想到他处处绅士的举动,那神仙一般的人 她实在不愿将他与浸染于娱乐圈大染缸的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娴时看花:或许不是他授意做的呢?他那样的地位,有什么理由非要扯上南娴?】 【h:你也说了,他那样的地位——他早已是繁华传媒的半个老板,经纪团队要做什么之前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你以为他会不知道这些事?】 【h:你就没想过,他是因为喜欢南娴才故意做这些的吗?】 南娴看见后面半句,头皮瞬间炸了。 萧剪风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 哪怕算上几年前的课堂,他们也才见过三面 新消息的提示音将她从怔愣中唤回神。 她这才发现屏幕不知什么时候都黑了。 点开,解锁—— 【h:看你字里行间这么维护他,怎么,你喜欢萧剪风?】 南娴刚平缓下去的头皮又是一炸。 现在的她对“喜欢”二字属实是有些ptsd了 看着【h】发来的这句质疑,她微蹙起眉,忽然想起—— 昨晚她和姚鸣珂煲电话粥,错过了和【h】约定好连麦的时间。 她向他解释后,他只回复了一个【嗯】。 南娴以为他在加班,当时又被贺明骁那番骚操作气着了,于是没再打扰他,直接洗漱上了床。 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h】似乎在生自己的气。 两人之前偶尔也会产生分歧,但他从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过自己。 像是个被戴了绿帽的委屈丈夫。 南娴被自己的联想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复道: 【你在想什么啊,我不喜欢萧剪风,只是略对他有些了解,直觉他不是那样的人而已。】 对面沉默了很久。 【h:那你就觉得贺明骁是那样的人吗?】 南娴无语凝噎:我就是南娴本人,我怎么会不了解贺明骁那家伙! 奈何不能爆马甲,她咬咬唇想着该如何反驳他,忽然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娴时看花:看你字里行间这么维护贺明骁,怎么,难不成你很欣赏贺明骁?】 【h:】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他半天没再回复,估计着也被自己问住了,南娴忍不住拍床大笑。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h:至少贺明骁把心思摆在了明面上,大家的话题中心也都是他,没有人对南娴指指点点。】 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贺明骁光明磊落追妻,萧剪风却暗戳戳使手段。 高下立现。 南娴的笑渐渐从脸上散去,转为沉默。 的确,从昨晚到现在,她没有看到一条对自己不利的评论或帖子。 或许是大家的关注重点都在贺明骁的大手笔上,或许是他有意地在引导舆论。 南娴自觉被送上风口浪尖,可抬头,她才忽然发现面前还站着一人,替她挡去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 南娴没有再回复【h】。 她脑子有些乱,不断回想着他发的那些话。 她面对萧剪风时就像不知何故被突然单独叫去班主任办公室的普通学生,忐忑而紧张,深怕会出错。 对于他,她一直是尊重中带着些许的敬畏。 哪怕是最容易春心萌动的少女时期,她也从未幻想过这位神仙一般的大前辈。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萧剪风喜欢她。 这太不可思议了。 按照某些社会发展过程中自动形成的“常规”来看,被这样一位各方面都堪称优质的男人所仰慕,她该感到自豪。 但南娴只觉得毛骨悚然,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快逃!”。 尤其这番结论还是出自一个男人的口中。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这句话是贺明骁告诉她的。 如果萧剪风喜欢她这事是真的南娴不由苦恼地抓抓头发。 她两辈子加起来就谈过一次恋爱,还非常失败,失败得刻骨铭心。 所以现在的她对感情方面实在是有些抗拒。 一个贺明骁就够她烦心的了,再来一个萧剪风—— 南娴生无可恋地倒进沙发,长长叹了口气。 “想安安心心搞事业,怎么就这么难啊” 第38章 前世是只小妖精 [] 南娴本以为【h】今晚不会再找她了。 她没有和人吵架的经验,大学时和室友仅有的一次冷战也只持续了半下午,最终以一顿烧烤结束。 在她看来,朋友之间的小拌嘴,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然而眼下的状况是—— 她都不知道自己和【h】这算不算在吵架。 眼看着时间距离十点半越来越近,南娴也越来越紧张。 她犹豫着,手指在输入框上游移。 都几个小时了,自己没回复之前的内容,他也没再发新的消息 直接问“还连麦吗”? 万一他不回或者拒绝,自己岂不是很尴尬? 或者发个表情包试探一下? 她纠结地在自己的表情包库里挑挑拣拣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个小猫探头的图片。 发送过去的下一秒,屏幕上弹出【h】的语音邀请。 南娴一愣,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一瞬间放松的心情和翘起的嘴角。 语音接通,两人像是之前的小插曲没发生过一般,默契地自顾自做着事。 南娴洗漱后躺上床,放空了一会儿,正准备找个话题和他聊天。 忽然听见他那头传来几声钢琴声。 她下意识侧过头,仔细去听—— 片刻后,悠扬轻柔的琴声缓缓响起,音符跳跃着渐渐加快。 南娴感到了一丝微妙的熟悉,她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直到琴声跃入第一段小高潮,她才猛然想了起来。 这是她曾经最爱的曲子之一——《bella’slullaby》。 她大学时疯狂迷恋电影《暮光之城》,而这首由男主角爱德华为女主角贝拉创作的钢琴曲也伴随了她无数个失眠的夜。 每每听到,她都像是掉进了一个柔软而瑰丽的梦。 潮湿阴冷的小镇,雾气弥漫的森林,皮肤苍白的少女和神秘深情的吸血鬼 那段狮子与羔羊的禁忌之恋,已成为她少女时期记忆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忽然间,这尘封多年的记忆被唤醒。 她似乎又回到了十九岁。 鲜活蓬勃的少女,情窦未初开,向往着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南娴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她缓缓闭上眼,全身心沉入琴声中。 一曲弹完,她才发觉泪湿了眼眶。 是怀念,更是感动。 【h】发来了新的消息。 【h:这首曲子的中文翻译是“贝拉的摇篮曲”,我想你或许会喜欢。】 她擦去眼角泪花,回复: 【我很喜欢,能再为我弹奏一遍吗?】 他回:【好。】 他弹了一遍又一遍,南娴在琴声中渐渐沉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红发红衣,发髻轻盈飘逸,衣裳也是从未见过的款式。 极长的裙摆拖在她身后,撩过草叶与溪水,却不染纤尘。 她无忧无虑地住在幽林中,忽然有一天,她的美梦被一阵悠扬的琴音打断。 她气冲冲地想要找弹琴者算账,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小郎君书生打扮,独坐枯亭抚琴,眉间隐有郁气未散。 她隐藏身形躲在树后,定睛一看,有些惊讶。 “恶鬼转世,天煞孤星,命运坎坷,注定早亡”她啧啧两声,“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琴声戛然而止,书生猛地转头看来。 “谁在哪?” 既然被发现了,她索性不再藏,轻盈地跃了出来。 “吾乃守护此山的山神,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她模仿山神哥哥的模样,昂首挺胸,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书生将她上下打量,本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不屑。 “山神乃山岳化身,你不过一只小小妖精,竟也敢冒充?” 没料到他会知道这些,还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她心中诧异,却并不恼。 一个闪身,她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哎,先别着急走。”她笑嘻嘻望着他,“小郎君,我看你印堂发黑,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不若和我做个交易,我帮你度了这灾,如何?” 书生蹙了蹙眉,看也不看她,背上琴径直向山下走。 她亦步亦趋跟着,循循善诱:“只要你同意死后将皮囊给我,我保你今年科举高中、蟾宫折桂!你可要想好了,只有我能帮你,若靠你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个穷酸秀才命!” 最后这句话似乎说动了他的心,他脚步慢了下来。 她掩唇窃笑。 先前她已偷偷算了他的命数,这小郎君确有惊世才华,奈何命格奇差,于仕途无缘,故每次秋闱都会出差错。 第一次,他突发高热,昏睡两日,错过了时间; 第二次,他的饭食内被人下了巴豆,考试失利; 第三次,他被人陷害,考前一夜遭毒打,险些丢了小命 今年,是他第四次应秋闱。 他停下了脚步,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 与妖做交易,他感到不齿,可是—— 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再不能等下一个三年了。 她站在他身后三步远处,歪头静立了一会儿。 他紧绷的脊背一瞬间松懈了下来,似终于舍弃了什么一般。 她弯起眼睛,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愉悦笑声。 她缓步上前,身子靠上他挺拔宽阔的脊背,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他的肩,唇瓣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小郎君——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噢~” ** 南娴出神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抬手抓起一半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松松的髻。 和梦中偶尔在湖水倒映中瞥见的自己十分像。 昨晚的梦太奇怪了。 比之前那关于黑蛇的梦更加清晰,或者说,更加真实。 她甚至能回想起幽林里草木和花朵的香气,和泡在温泉池中那舒爽温暖的感觉。 但她想不起来那小郎君的脸。 越是仔细回忆,他的脸便越是模糊。 像被一层层迷雾覆盖,叫她无可奈何。 她忽然想起曾听说过一个说法,有些人会做“前世梦”。 他们会在梦里回到自己的前世,看见前世里发生的一些事,醒来后仍然记得十分清楚。 难道——她昨晚是梦见了自己的前世? 南娴抬手摸摸自己的红发,嘴角微抽。 不是吧,我前世是只小妖精? 第39章 镜中的“他” [] 正当南娴望着镜子发呆、感叹自己竟是只小妖精时,帝都某四合院内,也正发生着一件怪事。 四合院早些年翻新过,却一切还照着刚建成时那般模样。 只门头的墀头却并非雕着常见的那五种纹样,而是一些形貌狰狞恐怖的奇兽,或张牙舞爪,或腾云驾雾,个个眼珠突起、獠牙长伸,看着颇为诡异,叫人不敢直视。 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一阵香风便迎面袭来—— 这香气极为特殊,哪怕是毫无见识的乞丐闻了也立马懂得必定名贵奢侈。 香气熏得人禁不住稍稍有些迷糊,脚步飘着摇着便穿过影壁进了二门。 这时便能发觉,这座四合院远比它应有的面积大得多。 甚至那正堂前的庭院,都宽敞得有些夸张了。 回身再看,哪里还有什么二门,哪里还有什么影壁。 白茫茫一片,似雾非雾,却像活了般推着人往里头走。 脚步踉跄间,一双纤白玉手自开得娇艳似火的牡丹花间伸出,牢牢握住了那人手臂 萧剪风听见了那声惨痛呼叫,他眼也未抬,继续沉着地抄写佛经。 片刻后停笔,他端详片刻,将纸扔进香炉中,很快烧成了灰烬。 从很多年前起,抄佛经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忽地,一阵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起,绕着他的脖颈转了一圈。 像一条冰寒的绳索,猛地勒住了他,又很快放开。 萧剪风眉间微蹙,喉结缓缓落下,无声叹了口气。 “她”,来了。 他撑着桌面起身,脚步微有些迟疑。 打开厅堂正中供着的那个佛龛,里面是个夹层,藏着一面镜子。 萧剪风站在镜子前,镜中映照出他安静柔和的脸。 阴风吹起纱帘,厅堂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他缓缓启唇,唇边溢出一抹白雾。 “您来了。” 镜中的“萧剪风”歪了下头,眼角倏然拉长,“他”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他。 “咯咯”几声轻笑,“他”伸出猩红的舌尖在唇边舔了一圈,用一种雌雄莫辨的嗓音道: “今天送来的这个~比上次新鲜,却胆子实在太~小了些,我才刚露面,便吓得~尿了裤子~嘻嘻嘻” “他”掩唇发出嘲弄的尖笑。 萧剪风微垂下眸,唇瓣抿得很紧,一言不发。 “他”自顾自笑了会儿,又忽地收了笑,瞪大眼睛盯着萧剪风。 “那个~小姑娘,姓南的~小姑娘,她身上有我要的东西,把她带来,切记,要~活口。” 萧剪风抬起眼皮,似乎想到什么,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他”看出他的犹豫,眸色一冷,忽然便从镜中探了出来,面皮如被拉扯般撑开,极其诡异。 “你~不想要你的儿子了?可怜的承儿哟~你父亲欠下的孽债被你~偿了去,下辈子投胎~也只能进了畜——” “我知道了!”萧剪风厉声打断,他额间青筋直跳,垂在身侧的手狠狠一攥。 叮叮咚咚,佛珠散落一地。 “我会尽快把她带来。”片刻,他无力叹息。 镜中的“他”斜眼瞥了下地面,轻哼一声,这才慢慢缩了回去。 好半晌,室内恢复温度,停滞的时钟再次摇摆。 萧剪风颓然跪下,他垂着头,墨黑的头发将他面容遮挡,露出一双苍白的唇。 他一颗颗捡起佛珠。 凑近了,才能听到。 每捡起一颗,他口中便低低呢喃一句—— “承儿,父亲来接你了”。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南娴再次踏上了前往录制《揭秘怪谈》的路程。 这一次,贺明骁不会再出现—— 原因就写在了新闻报道里。 贺氏集团将与法国高奢珠宝品牌amandine进行深度合作,贺明骁为此亲身前往法国商谈合作事宜。 amandine品牌创立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曾是欧洲多国皇室的御用珠宝商。 与贺氏集团的合作,也将是他们第一次将他们的珠宝送上国际市场。 贺明骁亲自去,并不跌价,反而更显郑重。 南娴却并不在意这些,她只知道,这回贺明骁是真的不会再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哪怕邓导提前告知她本次录制会是这一季以来最恐怖的一次,她的好心情也完全没有被破坏。 航班顺利抵达阳城。 这里是华国最北的城市,刚进入十月,南方城市还稍稍带着些热意,阳城人却已经提前穿上了厚夹衣。 南娴畏冷,刚出机场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丁荷赶紧给她裹上围巾,有些纳闷地看看天。 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灰纱笼罩着,压抑而沉闷。 “姐,这怎么看着像是要下雨呢”这小姑娘被之前那场暴风雨吓着了,属于是草木皆兵的状态,看见天色不对就忍不住担心。 副导演刚好路过,闻言笑呵呵地道:“妹子莫担心,我老家就是这边的,这天气好着呢,保准不会下雨!” 丁荷笑着应了声,这才放下了心。 一行人顺利入住酒店。 当晚,嘉宾们便在酒店楼下的餐厅里见了面。 古长林因为身体原因缺席录制,所以导演组这次请来了两位飞行嘉宾—— 寇向新,25岁的rapper,大黑墨镜大金链,出场自带bgm,眼神像匹小恶狼。 芦安娜,今年刚满20的混血小演员,人如其名,大眼翘鼻樱桃唇,两颊粉嫩嫩,可爱得像是瓷娃娃。 前者南娴略有耳闻,他是蜜薯娱乐老板的儿子,人称“太子爷”,性格也的确很“太子爷”。 后者出道几年了,明明有颜有实力,偏偏公司太弱,一直没有好资源。 上个月因为一次片场事故,芦安娜所在的剧组上了热搜,连带着当时蹲在角落里吃瓜的她也被网友扒了出来,几张表情包让她一夜涨粉几十万。 《揭秘怪谈》作为当前讨论度最高的真人秀,请来的飞行嘉宾自然不会是圈里籍籍无名的小鱼小虾。 按照常理,芦安娜是上不了的,但她的公司经过表情包事件后发现了她的潜力,给邓导卖了好大一个人情才将她塞了进来。 因着这个原因,芦安娜显得十分拘谨小心,就连吃饭都不敢多夹菜。 在看着她第三次伸筷想夹桌上那碗糖醋排骨,却被寇向新第三次转开,只能可怜兮兮啃小白菜后—— 南娴终于忍不住了。 第40章 猫眼 [] 南娴在芦安娜身上看见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上辈子,她与贺明骁貌合神离的传闻越传越凶,两人谁也没站出来澄清过,这谣言便渐渐“坐实”了。 人都是这样,你得势时他们恨不得贴在你身上,哪怕再不愿,脸上也要摆出亲亲热热的笑。 你一旦稍微露出些落魄模样,他们便立刻如避瘟神似的躲开。 有表面功夫做得好的,见了面还能露几分笑。 而那些从前巴结你的,仿若一下子揭开了虚伪的面皮,像是要把从前受的那份屈辱讨回来,尖酸刻薄都写在了脸上。 南娴那时候也被人在饭桌上有意无意地排挤和刁难。 许是顾忌着她那层贺太太的身份,他们不敢做得太绝,就悄悄使些恶心手段,合起伙儿膈应她。 南娴看得清楚,却不能计较。 计较了,还会丢面。 “您可是贺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不阴不阳的一句话,她听了无数遍。 这辈子却是不一样了。 南娴恍然回神,目光落在对面那脖子上戴着明晃晃大金链的小青年身上,伸出两根手指,牢牢压住了桌上的旋转托盘。 寇向新转了两下,没转动,后知后觉对上南娴的目光。 她柔柔笑着,眼神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却没由来地心里一慌,总算是放下了一晚上没消停的手。 南娴转脸看向芦安娜,弯唇笑了笑,给自己夹了一块排骨。 芦安娜有片刻的愣怔。 她年纪小,却不是不懂南娴的用意,感激地冲她眨眨眼。 这顿见面饭也算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 南娴没想到自己会被余麟堵在房间门口。 他行程刚好撞了,晚餐中途才匆匆赶到,两人坐的远,还没说上半句话。 他穿了一身黑,鸭舌帽下露出几缕新染的浅紫色,脸蛋素净白皙,没有上妆。 他是爱豆,舞台是他的主场,所以惯常会戴美瞳、化小烟熏。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余麟完全素颜的模样。 他有一双猫眼,眼圆、微翘、琥珀色的瞳,皮肤白皙得几乎能看见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唇瓣微厚,不高兴时会微微嘟起。 他似乎喝了酒,双颊微红,眼神也迷蒙着。 南娴有些诧异地打量他,脑海中不自觉冒出一句—— 果然是19岁的小少年,嫩得像早晨刚出锅的白豆腐。 戳一戳,能戳出水来么?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对上余麟看过来的视线,心虚地移开眼。 余麟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在她面前缓缓站直。 “姐姐” 南娴捏着房卡,有些尴尬,“找我有事?” 他抿抿唇,声音有些闷,低低道:“姐姐,我给你发了好多条信息,你都没回我。” 她愣住,脑子里迅速回忆一番。 噢,竟然忘了,她留给他的微信号是工作用的那一个。 上辈子她淡圈后直接把工作号交给丁荷管理,这辈子她也就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 “抱歉”她叹口气,“我不——” 话音未落,余麟忽然上前一步,将她揽进了怀里。 陌生的古龙水香气混着酒精的味道钻入鼻腔,南娴瞳孔紧缩,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忽地紧绷,然后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猛地推开他,急急后退,背心抵到了走廊墙壁。 “你——阿嚏!阿嚏!” 她想要怒斥他的无礼,但喷嚏却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余麟也懵了,他想上前,却被南娴伸手挡住。 “你别过来,阿嚏——你、你身上的香水——阿嚏!”她难受地蹙着眉,眼角泛着泪花。 余麟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有些手足无措,“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闻不了这种香水——姐姐你没事吧,需要我叫医生吗?” 南娴摆手,捂住口鼻做了个驱赶的动作,余麟立马识趣地走开。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房卡,迅速开门、进屋、关门。 “姐姐”看着在自己面前被猛地关上的房门,余麟懊恼地蹲下身,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房间里,南娴背靠着门板,愣愣看着漆黑的房间。 好半晌,她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刚才她演那一出,放在贺明骁和萧剪风面前,估计没两秒就会被拆穿。 但余麟不是演员,他还喝了酒,所以看不出。 欺骗一个对自己有那种心思的单纯小男孩,南娴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余麟会这么大胆。 她换了鞋,将自己摔进床上。 酒店年代久远,天花板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缝,无人修缮。 她就这样直愣愣盯着那道缝,心里五味杂陈。 上辈子,追她的人也有很多。 他们大多都是见色起意,想要那一晌贪欢,几次试探后见她没有回应便收了手。 没有一个像余麟这般令她头疼。 “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鲍照的这句诗,还真是十分贴切 ** 次日上午,南娴做好造型下楼到大厅集合。 余麟是第一个到的。 他坐在沙发里,正抱着手机打游戏。 南娴心里一惊,下意识刹住脚步。 昨晚的尴尬一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正纠结要不要进去,余光忽然瞥到镜头扫向了自己。 余麟也似有所察觉,抬头朝这边看来。 南娴扯了扯唇角,只好进去。 余麟起身,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对劲,规规矩矩道:“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她在他隔壁沙发里坐下,和他大眼瞪小眼,“你——吃了吗?” 余麟点头。 南娴笑笑。 场面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南娴视线飘忽,假装看大厅的装修,默默在心里祈祷其他嘉宾赶紧来。 好在,朗卓及时出现解救了她。 他拎着个大保温杯,溜溜达达地从酒店大门方向进来,见着两人,“嚯嗬”一声。 “起这么早啊你俩?” 余麟让出中间的位置,朗卓顺势坐下。 “吃早饭了没?” 果然,华国人见面第一句寒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一句。 南娴笑眯眯道:“吃了呢,朗老师您这是打哪儿回来?” 朗卓也笑呵呵:“身体不如以前了,觉就少,出去溜了个弯——旁边有个小公园,和老头老太们练了会儿太极!你还别说,他们的身体素质可比我们都要好,大清早就穿着件单夹衣,也不怕冷!” 南娴便顺着这话题和他聊起了养生,她上辈子在贺家学了不少东西,这方面倒还真了解一些。 朗卓没想到她会懂这些,双眼立刻有了神采,两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余麟便在一旁默默听着,视线始终落在南娴身上,没有移开片刻。 镜头将这一幕完完整整记录了下来。 摄制组内,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41章 消失的新郎 [] 不多时,嘉宾们聚齐,邓导便正式开启了本期主题—— 《消失的新郎》。 一听这个主题,寇向新立马皱起眉头,质问道:“说错了吧,一般不都是女的消失吗?怎么是新郎?” 他的语气里隐隐透着些不满,南娴活了两辈子,一听便知道他在不满些什么,轻轻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眸底闪过嘲弄的光。 圈里人都知道,寇光炎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者,自从他接手蜜薯娱乐,就一直打压、剥削公司的女明星。 手段自然卑劣而下作。 他看不起女人,却又用女人换资源,给公司里的男星垫脚。 偏偏那些男星个个跟被霉运沾上了似的,怎么捧也捧不红。 寇光炎这些年砸的钱全泡了汤——要不怎么说报应不爽呢。 而寇向新作为他老寇家独一根的“香火苗儿”,也是将他爸的歪曲三观继承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仅听不得别人说半分男人的不好,还爱有事没事开几句关于女人的黄腔,似乎这样就能彰显自己的“阳刚之气”。 实际在旁人看来,他这行为不过又是在将自己那点用掏耳勺挖都挖不出半两的智商当宝贝秀。 可怜又可悲。 南娴隔着半里地都能闻到他们这种人身上透出的恶心味道。 她悄悄挪动脚步站远了些。 被他这么一打岔,邓导笑容微僵,眸底闪过一丝不愉。 想到得罪这祖宗对节目没好处,他于是压下火气,好声好气解释道:“确实是这个主题,至于究竟为什么——就等着你们去揭秘了。” 寇向新还想再说什么,南娴先一步开口:“录个节目,开心就好,管他是新娘还是新郎——咱们别耽误时间了,快些出发吧,我脸都要被吹僵了!” 她一开口,众人纷纷附和,邓导也顺势将大家请进了大巴车里。 南娴刚才也并不是冲动之下截住了寇向新的话头,事实上,在场的几位嘉宾中,只有她能这样做。 ** 二十多年前,贺氏开始向华国扩散自己的势力,其中就包括蜜薯娱乐的前身——mimi传媒有限公司。 当时掌管mimi的是贺明骁的表小姨蒋卉,而寇光炎不过是她手下助理团的一员。 寇光炎是个极富野心的男人,他并不满足于现状。 他想爬得更高。 机会很快来了。 蒋卉的丈夫因一次车祸意外丧生,她悲痛欲绝,甚至因此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寇光炎就是在这时趁虚而入。 没有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但仅仅一年时间,蒋卉便对他依赖异常,甚至到了没有他在身边就害怕恐惧的程度。 贺家人看破寇光炎的心思,企图干预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蒋卉以死相逼,甚至还闹出了丑闻。 贺家无法,为了大局,他们只得放弃。 谁知道蒋卉竟在婚后偷偷把她在mimi的股份全都赠予了寇光炎! 彼时贺明骁已经正式接手贺氏集团,他得知这一消息,当机立断收购mimi其余所有股东手中的股份—— 用的是贺氏集团旗下公司凡梦娱乐的名义。 只要寇光炎有任何逾矩行为,他就能立刻开股东大会,架空寇光炎。 而现在,众所周知,南娴是凡梦娱乐的半个老板。 寇向新再跳,也不敢在她面前撒野。 ** 大巴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将众人带到了目的地—— 冷泉村。 南北方的建筑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同,这点在古建筑上更是凸显。 南方古村落是小桥流水的风韵,北方古村落则处处透着古老淳朴的遗风。 冷泉村是个不大的村落,村口立着个由巨大土块垒砌起的拱门,板板正正刻着村名。 旁边挂着对褪了色的红灯笼,底下的流苏稀稀拉拉,被寒风吹得微微晃动。 南娴抬头打量周遭,忽地不知为何,呼吸骤然发紧。 那对红灯笼,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高傲而审视地睥睨着他们。 她莫名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另一边,邓导已经开始介绍本期主题的背景—— “如大家所见,这个村庄叫做‘冷泉村’,这个名字的由来便是位于村后方的一泓泉水,它养育了冷泉村的村民,成为他们离不开的生命之源。” “然而,相传在许多年前,冷泉却是——杀人泉!” 他说到最后忽然故意提高了声音,吓得正专心聆听的芦安娜原地一个激灵,捂着胸口“哎呀”一声。 寇向新不耐地横了她一眼,不屑地嘀咕:“哼,女人就是容易大惊小怪,真不知道来参加这”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从右侧传来。 转头,他猝不及防对上南娴似笑非笑的目光。 南娴唇角弧度更深。 寇向新想起他爸临行前拎着他耳朵千叮咛万嘱咐的那番话,嘴唇不甘心地动了动,最终还是乖乖站好,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邓导感激地看了眼南娴,心道:幸好这小祖宗还有尊大佛压着,不然这后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剪辑 他清清嗓子,继续道: “每年的正月十六,夜晚降临之时,自冷泉中便会升腾起白雾。白雾将整个村庄笼罩住,村民们便会如中了迷药一般陷入昏迷。” “第二天天亮,村子中就会有一个十九岁到三十岁之间的青壮年消失。” “而在冷泉旁,就放着那青年的鞋子” 一阵寒风吹来,众人不由齐齐打了个哆嗦。 朗卓紧了紧围脖,问道:“那这和新郎有什么关系呢?” 邓导露出他标志性的神秘笑容。 “别着急,听我慢慢讲——” “后来,村子里的青壮年越来越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为了延续子嗣,村民们决定到村外招来愿意入赘的男人。” “可是杀人泉的传闻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哪怕村民们开出十分好的条件,也依旧没有人愿意入赘。” “村民们没了办法,正焦头烂额之际,突然听闻隔壁村有十几个青年打算结伴去城里做生意,于是他们守株待兔,拿着十几个麻袋,将那些青年都绑了回来!” “噗嗤”一声笑,南娴扭头看去,是余麟。 他垂首抵唇,唇角扬起,十字架耳坠随着身体的轻颤而微微晃动。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回头朝她看来。 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余麟双眸亮起,朝她眨眨眼。 南娴赶紧收回目光。 邓导视线扫过众人,见大家都期待地等着下文,于是故意慢悠悠道: “但谁也没料到——就在当晚,杀人泉提前冒出了白雾,而那十几个被绑来当新郎的青年——全都消失了!” 第42章 “别怕,我来了” 邓导说完,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几期录制,当地的村民都会热烈迎接他们。 载歌载舞、美酒佳肴 可这一次,第一部分的流程都走完了,仍没见有村民出现。 村子里安静得就像死村一般。 加上邓导这故意的渲染,他们都忍不住自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芦安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在场的几位男嘉宾,小声道:“那、那照这么说,各位男老师们岂不是危险了?” 朗卓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似乎想到什么,颇为自得地呵呵一笑。 “嘿,我不用担心,我早就超过了三十岁!” 南娴噗嗤一乐,故意打趣道:“朗卓老师可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节目组什么时候按常理出牌过,说不定今晚就把你捉走了!” 朗卓配合地“哎呦”一声,“小南说的有道理啊!不行不行,今晚不敢睡熟了,可别一睁眼,就成了谁的新郎了!”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刚才还有些凝滞的气氛这会儿立刻恢复了欢快。 接下来就是惯常的抽房间时间。 上一期因为特殊原因没能录制成功,没有产生获胜者,所以本期的抽选顺序由一个游戏的输赢决定—— 蒙眼抢凳子。 嘉宾们戴上眼罩和厚卡通手套,在出发点大象鼻子转十圈,转完后去抢位于五米外终点线的凳子,每轮淘汰一人。 所有人很快准备就绪。 南娴平衡感一般,她自己知道不擅长这种游戏,于是决定稳中求胜。 她记准凳子的方向,在原地慢速转了十圈,每一圈都保证是个完整的圆。 身边人一个个出发,她留在了最后。 稳了稳步伐,她坚定地朝前方走去。 然而—— 斜前方忽然风风火火窜来一道身影,迎面便和她撞在了一起。 南娴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蹲,还迷失了方向,顿时哭笑不得。 “这是谁啊?”她吧唧一下拍向来人。 “哎呦”一声后,余麟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姐姐,是我!”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一把凳子塞进她怀里,小声道: “姐姐,快藏好,别被发现了!” 南娴微讶,“你抢到了两把?” “没,我知道凳子在哪,我再去抢别人的!” “啊,等等——” 不等南娴说什么,他一溜烟又没了影。 很快,不远处传来几声混乱的尖叫和呐喊。 “谁抢我的凳子!” “走开!这是我的!” “啊——谁坐我脸上了!” “这谁的脚!蹬我干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三道身影“纠缠”、“撕打”在一起。 余麟以一己之力抵挡寇向新和朗卓的攻击,他死死护着怀里的凳子,左腿压住寇向新的手臂,右腿和朗卓的缠在一起。 不远处,路过三人争斗时偶尔捡漏捡了把凳子的芦安娜努力缩小存在感,将自己藏进了角落。 芦安娜:嗯,他们好阔怕。 南娴听着这动静,尤其那句“谁坐我脸上了”,忍不住呲了呲牙,也默默抱着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第一轮下来,寇向新被淘汰了。 他的发型甚至直接乱成鸡窝,炸成了一团——南娴此刻非常确定那个在混乱中被坐脸的人就是他。 得知了其他嘉宾们抢凳子的“凶残”,她决定换个策略。 先下手为强! 趁着众人还在准备,她悄咪咪蹭到场地边缘。 节目组铺在地上的是最常见的泡沫软垫,稍微用力抠就能抠下来的那种。 于是她假装蹲下身整理袜子,实际用背部挡住摄像机,快速地在软垫上抠下了一小长条,然后淡定地站起身,整理整体衣角。 她第一次作弊,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心虚飘忽的眼神、多余而刻意的肢体动作早就出卖了她。 这一幕恰恰被余麟看在眼里,他挑起眉梢,似乎对此感到十分惊讶。 旋即想到什么,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展颜笑开。 第二轮开始。 南娴特意站在了最边上,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转完了十圈。 她直接蹲下身在垫子上摸索,很快摸到了那个被自己抠下来的位置。 有这个,她立刻确定了凳子的方向,刻不容缓地向那边爬去。 她速度飞快,很快就摸到了凳子,展臂一搂,一次性抱了三把在怀里。 然后,火速退到一旁,自己坐一把,怀里抱两把。 “余麟!余麟!”确认自己安全后,她压着嗓音呼唤。 上一轮他送了她一把凳子,这一轮她怎么着都得还回去。 正在前进的余麟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脚步辨认了一会儿,朝她的方向回应:“姐姐?” 南娴:“是我!我在角落里,快来!” 话音才刚落,忽然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了过来,一把抢走了她的一把凳子。 南娴反应超快,立刻抱住来人手臂。 奈何对方力气实在太大,她整个人都被从凳子上拖了下来。 她死死抱住“抢劫者”,呼唤救兵:“余麟余麟,有人抢我凳子,快过来!” 余麟闻言,一个箭步上前,摸到南娴后果断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空着的手握住被抢的凳子。 “别怕,我来了。” 他微烫的呼吸落在她耳边,背后是少年瘦削却坚实的胸膛,南娴浑身僵住,脑海中“咔嚓”一声。 哦豁。 玩游戏上头,忘了他对自己 节目组应该不会把这段剪辑进去吧? 最后两人还是把凳子抢了回来,并且将多余的那一把给了芦安娜。 几轮游戏下来,大家都累得满头是汗,甚至妆都花了。 但同时也拉近了关系,原本还有些拘谨害羞的芦安娜都变得活多了不少。 最终,按照被淘汰的先后顺序,一个个上去抽选房间。 第一个是余麟。 朗卓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啧啧两声。 “难怪都说后生可畏,我看他抢凳子那劲儿,跟拼命三郎似的!” 寇向新发出一声不阴不阳的怪声。 “还不是想在某人面前显摆呗。” 几道隐晦的目光投向南娴。 南娴抿抿唇,只当没听见。 余麟抽中了03号房间。 接下来是南娴。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也抽中了03。 第43章 诡异村庄 看着这一模一样的序号,傻眼的不止南娴和余麟本人,其他几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酱酱酿酿 一时间,众人脑海中纷纷如弹幕般晃过这些关键词。 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微妙起来。 南娴从一开始拿到序号后的震惊很快变得平静,她知道导演组不会开这种玩笑—— 尤其,这节目还是贺明骁投资的。 她镇定地走向余麟,忽视他晶亮的双眼。 “能给我看看你的牌子吗?” 余麟自然听她的,乖乖将自己那个刻有03的木牌递了过去。 南娴将两只木牌放在一起,仔细打量,很快双眼一亮。 “大家看,余麟的木牌上刻着‘乔’字,我的却是‘刘’!”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果然见两人木牌的左下角分别刻着两个小字,因为太小,之前都没有被注意到。 “真的哎!乔和刘明显是姓氏,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有两座院子?”芦安娜提出自己的想法。 “等我们全都抽完就知道了,这个序号也一定是有意义的。”朗卓颔首。 大家热烈讨论着,没有人注意到—— 余麟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下去,他抿抿唇,垂眸掩去眼底的黯然。 而众人脚边的地面上,一抹极淡极淡的猩红色沿着石砖的缝隙迅速游走。 它仿佛有生命般,直起一半身子在空中努力嗅了嗅,忽地一顿,如寻找到美味佳肴般朝余麟的方向窜去,极快地钻入了他的皮肤内。 余麟感觉脚脖子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传来一阵短促的疼痛,他微一蹙眉,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见没有异状,很快不再在意。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大家接着抽取房间。 芦安娜抽到了刻有乔的01,寇向新抽到了刻有刘的01; 朗卓抽到了刻有乔的02。 看到这个数字分配,一直老神在在的朗卓终于露出了几分慌乱,捏着木牌绕着场地焦灼踱步。 “坏了坏了,这单独的号码肯定有猫腻!”他脸一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哎呦”一声,“该不会今晚杀人泉要来捉我吧?” 余麟本在一旁看好戏,忽然和他对视上,心道一声不好,赶紧假装无事发生般移开视线。 然而已经晚了。 朗卓几步上前,笑得一团和气。 “小余啊,你看你年轻体壮,胆子又是咱们这些人里最大的,要不——咱俩换换,你住这间?”说着晃晃手里的木牌。 然而他忘了,余麟经过前几期的“磨砺”,早已不是会被轻易蒙骗的新人小白兔—— 尤其这木牌序号还和南娴的一样,他私心里觉得,既然不能住同一间房,那同一个序号也是好的吧? 妥妥的不能换! 于是余麟也满脸笑嘻嘻,咧开一嘴大白牙,像个人畜无害的大傻子,实际眸中带着狡黠道:“朗老师,不瞒您说,我也害怕呢!我刚满20,正是男孩子最好的年纪,又长这么帅,那杀人泉要挑肯定得先挑我啊!” 说罢朝后头的寇向新比了个手势,“寇老师,咱俩伯仲之间,不分高下,您别介意!” 寇向新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余麟接着又道:“现在咱们的房间都分好了,要是突然换动,晚上杀人泉来找我,结果是您在我房里您不就真的危险了吗?” 朗卓一愣,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你说的有道理!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余麟眯眼笑,“是这个理,郎老师您想通了就好。” 南娴在一旁补妆,余光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将余麟和朗卓的这番对话收入耳中,不由多看了余麟几眼。 这小孩,还真是越来越鬼精鬼精了。 ** 见时间不早,邓导宣布大家可以分散开,各自去寻找自己的房间。 冷泉村不大,路不算好走,分配到“乔”和“刘”的两拨人自动分为两组。 他们偶遇了几位村民,都是老人,对他们的出现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态度甚至称得上是冷漠。 就连几人中公认最有亲和力的朗卓试图去搭讪也吃了个闭门羹,尴尬地摸摸鼻尖,冲众人做了个摊手无奈的手势。 没办法,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寻找。 最后是余麟眼尖,路过一栋看起来废弃许久的老房子时注意到了角落里躺着的半块牌匾—— 牌匾经历风吹雨淋,早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似乎一碰就要彻底散架。 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一个“乔”字。 而这屋子,更是不忍直视—— 被寒风吹得吱嘎作响的大门,杂草横生的前院,被落叶堆满的枯井、黑咕隆咚、还隐隐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厢房 这些“经典元素”组合在一起,很难不令人联想到一些或血腥或恐怖的场景。 抽到“乔”的三人: 而抽到“刘”的南娴寇向新也更忐忑了。 谁知道他们今晚要住的地方会不会比这还 至少南娴此刻的心是哇凉哇凉的。 她突然想起邓导在出发前特意提醒她的那句话—— “这一期将是本季最惊悚的一期”。 南娴:呵呵,大不了今晚我不睡了。我就干站一晚上,逮着谁要来搞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再说!(微笑) 怀着一种“我倒霉了也要看看你会不会比我更倒霉”的心情,抽到乔的三人没有着急探索自己的房间,反而一起寻找起刘家来。 不多时,还真给他们找着了。 刘家同样也是一座荒废小院,但荒废程度远不如乔家,拾掇拾掇还能住人。 唯一缺点就是小,非常小。 小到只有一扇门、一间灶屋和一间卧房。 乔家好歹还是个中规中矩的一进院,虽然看着吓人了些,但至少宽敞、够住。 而这刘家逼仄得转个身都难。 南娴蹙了蹙眉头。 不会今晚真要站一夜了吧? 余麟进屋扫视一圈,出来后脸色十分不好看。 “里面就一张炕,窗户还是坏的。” 他视线扫过寇向新,最终落在南娴身上。 “姐姐,我和你换我,今晚我住在这。” 南娴下意识摇头。 她不想再欠他人情了。 不过是环境恶劣些罢了,以前在雪山上拍戏,一群人挤大通铺的日子也熬过。 这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一旁的朗卓却是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什么,面上露出喜色。 他瞄了一眼镜头的方向,朝几人做了个关麦的动作。 大家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又有了“馊主意”,心照不宣地关了麦克风。 他将众人拢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阵。 邓导见状,眼皮一跳,轻咳一声。 “你们在密谋些什么呢?” 朗卓和众人互换了眼神,各自退开。 他背着手,一脸正义凛然,道: “我们刚才讨论过了,咱们《揭秘怪谈》家族是个整体,为了和平与团结,我们绝不能分开!” “所以我们决定,我们今晚要一起住在乔家!” 邓导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你们都同意?” 众人齐声答:“同意!” 邓导半天没说话,最终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好啊,你们可不要后悔啊~” 第44章 寇向新被拐走了 五人顺利搬进了乔家。 节目组倒也没有太为难他们,乔家也就外面看起来吓人了些。 水电都是可用的,卧房也都提前打扫过。 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序号不序号了,南娴和芦安娜两位女嘉宾睡一间房,另一间大点的留给三位男嘉宾。 似乎为了报复他们的违反规则行为,节目组没给他们准备晚餐。 但自从上次的无人岛事件后,《揭秘怪谈》热度暴涨,一下子吸引了不少赞助。 其中就有某个畅销多年的减脂餐品牌来找他们合作,本期便正式插入了广告。 五人围在破败的餐桌旁吃减脂餐,轮流将赞助商爸爸夸了个遍。 简单洗漱后,陆续上床。 老宅里没有床垫被褥,大家睡的都是自带的睡袋。 蜡烛烛火微微摇曳,南娴望着黑漆漆的房顶发呆。 安静下来,心里头那股不安和忐忑再次冒了头。 脑海中晃过村口那对红灯笼,那如暗处藏着双窥伺的眼睛般的毛骨悚然感 她下意识缩了缩腿,转头去看芦安娜,想找她说说话。 “你——”睡了吗。 芦安娜面朝她,瓷娃娃般细腻的脸上一片安详,嘴唇微张,唇角隐隐淌出一丝晶莹。 南娴: 心真大啊,这都能睡着。 她默默叹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凌晨一点了。 明天不知道要多早起床,还是赶紧睡吧。 她闭上眼,开始数水饺。 猪肉三鲜水饺、羊肉大葱水饺、芹菜六鲜水饺 不知数了多少只水饺,迷迷糊糊间仿佛还看见了羊肉火锅和麻辣烫,南娴正沉浸在美食中,忽然—— “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响彻黑夜,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南娴双手一张,利落扯开睡袋,一手握住蜡烛烛台,一手抄起靠放在床边的烧火棍。 “安娜、安娜!” 芦安娜也紧跟着起身,她被吓得不轻,系扣子的手都在抖。 “姐,刚才是有人在喊救命?” 南娴肃着脸颔首,言简意赅撂下一句“跟紧我”,冲出卧房门。 立时便被庭院里的情形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四五个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女人用绳索拖拽着寇向新向大门外走,而在她们后头,一个服饰更加隆重、甚至裙摆上还散发着火焰般光芒的女人安静地立着,只露出一双白得近乎透明的手。 寇向新则死死扒着门框,满目惊恐,见着两人,立马一迭声求救:“南娴、南娴!救我!快救我!” 南娴已经镇定下来,她缓缓放下烧火棍,唇角一勾露出个恶趣味般的笑。 啊,原来被捉的是你啊—— 她拦住想要冲上前救寇向新的芦安娜,一脸严肃正直道:“她们五个人,咱们才两个人,这不是上去送人头吗?” 又对双手逐渐无力的寇向新道:“小寇老师,只能委屈你一会儿了,我们这就去给你搬救兵!” 寇向新的手被无情地掰开,只能哀嚎着被慢慢拖远 南娴在大房间里找到了被捆成粽子的余麟和朗卓。 两人都被用东西堵住了嘴,甫一被解除束缚,都忍不住吐槽起来。 朗卓痛苦地捏捏自己的肩膀,连连喊疼,“没想到他们居然来真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动弹不得了,嘶——我这老腰——” 余麟拎起麻绳研究了一番,得出结论:“绑我们的那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绑法十分迅速,且越挣扎越紧,根本不给我们挣脱的机会。” 南娴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略一挑眉,“其实给了。” 余麟抬眸,不解:“嗯?” 她抬起脚,足尖在一把折叠小刀上点了点,“给你们留的后路。” 余麟一愣,反应过来,脸色赧然。 这时,芦安娜有些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我们不去救寇老师吗?” 回答她的是一道不知从谁肚子里传出的“咕噜~”。 南娴噗嗤一笑,“谁饿了,要不先吃个夜宵吧?”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朗卓的大力支持。 于是,十来分钟后—— 四人在庭院里支起小烤架,一人手里捏着根从减脂套餐里拆出来的鳕鱼肠。 “滋滋啦啦”,烤肠的香味飘出老远。 “没想到鳕鱼肠也能这么好吃,我之前可是不爱吃的。” “那当然,这可是金主爸爸家的鳕鱼肠,严选品质,每一道工序都经过严密计算、监管,保证每一根到达消费者手中的鳕鱼肠都是完美的!” “你这广告够硬!” “咳咳,过奖过奖” 而与此同时,冷泉山中某处山洞。 阴冷、潮湿、还有虫鼠爬过岩壁和水流缓缓滴落的声音。 寇向新裹着一条节目组好心递来的薄毯,战战兢兢地缩在石床的角落,瞪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这个将他掳来的衣服会发光的女人说,如果他的同伴在半个时辰内不来解救他,那么他将被永远留在这里,做她的新郎。 寇向新欲哭无泪:他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女人盖头下的脸,惨白惨白,眼眶还渗着血,那明明就是张死人的脸!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她还会突然往他这边挪一点! 尽管知道这是节目组的安排,但—— 他还是害怕啊!!! 寇向新小心翼翼地揪着薄毯的一小角,心里将记得的漫天神佛都祈祷了一遍。 队友啊,你们快点来吧! 而被他念叨着的队友们,此时此刻也在讨论他—— 朗卓吃饱了,正一口一口呷茶,随意提起:“哎,寇向新被捉走多久了,他应该没事吧?” 余麟抬腕看了眼表,“半小时了吧——放心,节目组不会亏待他。” 芦安娜两眼懵懂:“为什么呀,不是说我们这儿没剧本嘛?” 南娴摸摸她的脑袋毛,笑容意味深长。 余麟也笑,朝几人挤眉弄眼,语气意味深长:“的确没有剧本,但人家是——太子爷么。”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芦安娜懵了几秒,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双颊微红,举起杯子挡住压抑不知的笑。 吃完夜宵,聊完天,四人正式启程去解救队友。 夜路不好走,为防迷路,节目组在一路为他们设置了指示——新娘身上红色的裙摆碎片。 他们沿着碎片向冷泉山上走,还边走边闲聊着。 忽然,路那头一棵老槐树下出现了一抹人影。 是个举着锄头的老头。 他瘦得像是在骨头架子上裹了层树皮,佝偻着腰,瞎了一只眼睛。 瞎眼的眼窝深深凹陷,像个旋涡。 他用完好的那只眼将几人一番打量,挥舞了几下锄头,用当地方言嘶吼了几句话。 南娴下意识后退半步。 方才,与那老人短暂对视的一瞬间,一股极寒的气息自她脚底猛地窜起,直冲她的天灵盖。 恶意。 这是那一瞬间,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第45章 可爱安娜,在线吃瓜 南娴上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在许久前的梦中。 那条黑蛇用暗绿色的双瞳锁定她时,她心中下意识升起的一股极为难受而恐惧的感觉。 看着老人还在那边叫嚷着什么,她的目光不自觉锁定了他手中的锄头。 一滴冷汗顺着她的后脖颈缓缓淌下,落进紧贴皮肤的毛衣领口,泛起一些粘腻的不舒服感。 她这才回神,才注意到自己的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几道弯月痕。 她将自己往余麟身后藏了藏——下意识的动作,她不太想让老人多注意到自己。 不多时,节目组委托的当地村民匆匆赶到,他颇为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说老人精神有些问题,有时候大晚上会溜出来做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也非常抵触外地人。 大家表示理解,眼睁睁看着他半是拖拽半是搀扶地将老人带走,面面相觑一阵,都不由哭笑不得。 “这要是大晚上一个人做单线任务,突然遇到了刚才那老头儿,不得被吓一跳啊”朗卓小声和南娴嘀咕。 南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一时间没有听见,困惑地“啊”了一声。 她转头,朝朗卓的方向靠了靠,“朗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结果没注意到小路上的石子,正正好好踩中,身子往旁边一歪。 “小心!”一只大手自她身后伸出,稳稳扶住了她的腰。 是余麟。 她松了口气,朝他道谢。 他的手却顺势往下一挪,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山路不好走,我牵着你吧。” 后面传来芦安娜吃惊的一声咳嗽,又赶紧捂住了嘴,大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不用不用,我会自己注意的。”南娴想把手抽回来,然而余麟的力气大得吓人,她竟撼动不得。 她心里一沉,视线瞥过角落里那几个正对着这边的镜头,耐着性子道: “余麟,我自己真的可以,不需要你扶。” 她故意在最后的“扶”字上加重了读音,没有用牵字。 邓导是人精,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剪辑。 然而余麟却一反常态,目光直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似乎在发愣。 南娴感觉他抓着自己的手在缓缓收紧,像是要将她的手捏碎。 她不适地蹙紧眉,这次直接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严厉。 “余麟!” 他猛地抬头。 眸底快速闪过一抹猩红,没有人看到。 他张了张嘴,似乎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茫然而无措地张了张口。 “姐姐,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南娴打量了他片刻,揉了揉被捏得发疼的手。 “算了——先去找寇向新吧。” 余麟懊恼地垂下头,愤恨地拍打了几下自己刚才牵南娴的那只手。 “都怪你,那么用力干嘛!现在可好,惹姐姐生气了吧!” ** 四人很快寻找到了寇向新。 倒不是因为节目组沿途留下的线索,而是—— 他的哀嚎声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真的格外明显。 朗卓形容:跟病狼嚎似的。 等大家赶到山洞时,就见他整个人恨不得变成一张饼贴在洞壁上,而在他旁边,正坐着那位裙摆会发光的新娘子,距离他仅有半个拳头的距离。 看到他们出现,寇向新立刻跟见到了数十年没见的亲人一般涕泗横流,立马就要扑上来,结果—— 那新娘子手中忽然拿起一条锁链,猛地往后一拽。 上一秒还“呜哇呜哇”的寇向新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往下一看—— 嗯,砸在地上摔成了片饼。 脚踝上扣着个巨大的锁,那头就捏在新娘手中。 南娴捂脸,努力憋笑。 寇向新抬起疼得龇牙咧嘴的脸,抖着手,声音破碎:“救、救命~” 朗卓也在憋笑,他将他搀扶起,小心翼翼地搁回石床上。 结果屁股还没坐稳,新娘动了,这回两人彻底没了距离。 肩膀挨着肩膀,大腿挨着大腿。 一阵小风吹起新娘的盖头,她那双血淋淋的双眼正斜着盯住寇向新。 嘴角还似有若无地翘了一下。 寇向新正好瞥见这一幕,当即腿一软,哧溜一下从石床边沿滑了下去。 他死死攀住朗卓的胳膊,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朗卓哥,你千万别撒手、千万别撒手~”声音跟被十二月寒风吹得发抖的小草似的。 朗卓笑得快崩了。 另外三人也没闲着,知道要找镣铐的钥匙,分开在山洞四处认真搜寻。 这山洞里被布置成婚房的样子,只是简陋得很,连寓意吉祥如意、香火延续的红蜡烛都非常细,火焰也不稳,摇摇晃晃的看上去随时会灭。 南娴视线扫过去,不自觉便想起了自己和贺明骁上辈子的婚礼。 贺家传统,新婚夜仿照古制,凤冠霞帔、红烛香闺,那对雕刻着龙凤的红蜡烛彻夜未熄。 等等——! 她猛地转回头,看着那对细细的红蜡烛眯起眼。 新娘对这场婚礼如此重视,不惜半夜掳人,所以哪怕其他可以从简,也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红蜡烛换成这种劣质蜡烛! “安娜,把你的烛台借我一下。” 芦安娜应了一声,走上前,看她握着烛台在红蜡烛后照来照去,不由好奇问:“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找钥匙。”南娴言简意赅,片刻后双眼一亮,“果然在这里!” 只见右边那只红蜡烛底部,竟真的封着一把钥匙! 余麟闻言,哪里肯放过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赶紧将芦安娜挤开,满脸写着“姐姐好厉害”。 “姐姐,你怎么连藏在这里的钥匙都找到了,不愧是姐姐!像我这么粗心的人就找不到——唉!” 南娴: 呵呵,小子,你以为你换套路了我就看不出来吗? 她和蔼地弯起嘴角,一副“傻孩子就要多读书”的表情,“粗心那就多细心点,多练练,我相信你可以的。” 余麟:哎,不对啊这个发展,你不应该回复“没事啊,以后有我带着你一起~” 芦安娜在旁边吃了一手新鲜好瓜,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嘴跟上南娴的步伐,溜了溜了~ 第46章 你昨晚—— 找到解锁镣铐的钥匙后,新娘并未太为难他们,最后“恐吓”了一番寇向新便放众人离开。 凌晨两点半,寇向新惨烈的叫声再一次划破夜空。 回到乔家后,众人陆续睡下。 来来回回这么多趟山路,南娴也是真累了,几乎沾床就睡。 却没想到,仅过了半小时,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这次却是女人的声音。 南娴惊得从床上弹起,屏息听了一阵。 外面却没了动静。 也没有光亮。 如果是节目组的安排,无论如何也会有光亮的提示。 她的眸子在黑暗中闪过忐忑的光,想了想,拨亮烛台的光,转头摇醒芦安娜。 芦安娜睡得正沉,骤然被叫醒,迷蒙着眼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姐,怎么了?” 南娴用气音问:“你听见尖叫声没?” 芦安娜揉揉眼,露出些迷茫的神色,“啊寇老师又被捉走啦?” “不是——刚才,有个女人在尖叫,你没听见么?” 芦安娜这回清醒了不少,她坐正身子,抱着被子认真摇了摇头。 南娴见状,心里“咯噔”一声。 她虽然睡熟了,但是不是真听见了尖叫声,她心里有数。 此情此景,与曾经蛊寨中阿娇手中那串铜铃发出的诡异铃声,何其相似? 女人的惨叫声,是求救,还是诱饵? 透过窗子看向外头,黑沉沉的夜幕像张大着嘴的怪兽,只等着猎物主动走入陷阱。 南娴陷入沉思—— 恐怖电影里,主角的作死之路似乎就是从旺盛的好奇心开始的。 脑海中自动闪过无数断肢残骸的惊悚画面,南娴漠着脸,重新躺下。 半刻钟后,又是一声惨叫。 南娴闭着眼,眉峰微挑。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三声惨叫比先前两声来得更快,且更高亢了几分。 南娴默默用被角堵住了耳朵。 第四声、第五声 到第六声时,外头那女人的嗓子已经嘶哑了。 南娴甚至听见了几道压抑的清嗓和咳嗽声。 她忍不住在被子里发出几声低低的闷笑。 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了她的决心,扰人的噪声终于在凌晨五点左右中止。 南娴最后睡了个囫囵觉,在上午八点准时被节目组派来的“闹钟”们叫醒—— 数十只羽翼丰满、生龙活虎的灰鹅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一般将乔家前院彻底占领。 它们翅膀挨着翅膀,脚掌踩着脚掌,扯起脖子“啊该~啊该~”地叫唤。 五人便在这此起彼伏的“啊该~啊该~”中陆续醒来,个个满脸迷惑地打开房门,又满脸惊慌地缩了回去。 “我去!这都啥玩意儿!”这是挂着俩大黑眼圈的寇向新。 “嚯,你们哪儿弄来这么多鹅?”这是淡定的朗卓,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一只鹅的脑门,悄悄嘀咕:“养得真肥” “嘶——你们又换花样了?”这是余麟。 芦安娜昨晚睡得沉,这时已经洗漱好了,正趴在窗边,拿着根水果黄瓜逗弄灰鹅。 见南娴醒来,她立刻挪到她跟前,满眼放光地小声说:“姐,我刚才偷听到他们说,今天我们有分组任务!” 南娴困惑地“嗯”了一声,“五个人,怎么分?” 芦安娜眨巴眨巴眼,抬手摘掉麦克风,上身朝她的方向靠了靠。 南娴知道,这是要悄悄给自己讲八卦了,于是也往她那边歪了歪。 却听她直接在自己耳边扔了个炸弹—— “他们说,要给你和余麟炒cp” ** 似乎这一期就是为了折磨嘉宾而设置,凌晨的闹剧才刚刚结束,五人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折磨”—— 赶鹅。 满院子的鹅,都必须赶到村口的鹅圈里,一只都不能落。 邓导说了,完不成任务,没早饭吃。 余麟跃跃欲试,结果他才刚靠近鹅群,一只大灰鹅便张开翅膀气势汹汹地上前来,张嘴便往他腿上叨了一口。 “哎呦!这么凶?”他撸起袖子,伸手想要抄起大灰鹅的脖颈,大灰鹅灵敏躲避,扭头又是一叨。 余麟的手背上多了一道鹅嘴巴形的泥巴印子。 这一幕看得众人哭笑不得,好在朗卓有经验,他上后山掰了几根杨树枝,给大家一人分一根,一边挥舞一边发出驱赶的声音,在他那边的灰鹅们立刻成群躲避。 其余几人有样学样,很快也掌握了技巧。 南娴因着之前芦安娜那句话,见到余麟后便提起了心。 综艺节目里恶意剪辑、拉郎配是最基础的操作。 尤其后者,哪怕节目组不安排,艺人团队们也会私下联系。 适当的炒作如同锦上添花,南娴头几部作品也是吃了不少cp红利,所以她从不批判这种行为。 可让她和余麟炒cp 南娴想想就头皮发麻。 她想找他当面谈谈,然而此时正在录制,只能暂时将念头压下。 她时刻记着芦安娜说的分组一事,赶鹅时都刻意绕着余麟的位置走,不自觉便偏了方位。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和一双藏在树林后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那是个极干瘦的女人,头发呈现出一种营养不良的枯黄色,蓬松而凌乱地立在头顶,还夹杂着些杂草和碎屑。 看上去就像个长了四肢的拖把。 南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甚至,她并不觉得对面这个可以被叫做人。 女人谨慎地打量着南娴,南娴每前行一步,她便以一种极迅速极诡异的步伐在树木间穿梭,始终与她保持着三米远的距离。 尽管觉得她不是人,南娴却并没有感到害怕,她隐隐约约有些猜想—— 昨晚那些惨叫声是不是就是她故意发出来吸引自己的? “小南——”朗卓在坡下叫她,“你那边需要帮忙吗?” 南娴赶忙收回视线,应了一声,“来了!” 她赶着最后一批鹅进圈,鹅的主人确认最终数量,与实际无误,邓导这才给大家发放了早餐。 五人围在小桌炉边啃馒头,朗卓分享着自己的家乡趣事,芦安娜捧着杯豆浆坐他旁边捧哏,其余几人要么歪在一旁补眠要么安静听着,享受这难得的安详瞬间。 “姐姐。” 一道低低的嗓音忽然在南娴耳边响起。 她扭头,余麟的脸与她咫尺之距。 他微微勾着唇,猫眼眯起。 “姐姐,你昨晚——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了吗?” 第47章 贺总夹带私货 “姐姐,你昨晚——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了吗?” 她紧紧盯着余麟,而他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一瞬间,南娴忽然产生了种被人用力扼住喉咙般的窒息感。 余麟的眼睛倏忽间化作瞳孔竖长的猫眼,又猛地放大,黑白眼球的边界逐渐模糊,扭曲变形,螺旋般旋转,变成了个巨大的黑白旋涡。 南娴双眸逐渐失神,下意识答:“尖叫声?我听见——”了。 最后那个“了”字还未说出口,一股如暑天瀑布般的凉意猛然侵袭她的脑海。 南娴猝然回神。 眼前哪有什么猫眼,哪有什么旋涡,一切恍若幻觉。 余麟微微歪头,似带着些困惑注视她。 “姐,你刚才怎么突然出神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张了张嘴,喉头发紧,艰难地挤出一句“我睡熟了,没听见什么声音”。 余麟点点头,收回视线。 她垂下头,捏紧微微发颤的手指。 后知后觉已出了满背冷汗。 她却不知道,她刚才与余麟对视的一瞬间,已经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妖毒。 传说中有一种名为“鸩”的毒鸟,黑身赤目,身披紫绿色羽毛,喜以蛇为食。 鸩的羽毛有剧毒,放入酒中能置人于死地。 千万年过去,真正的鸩已经不存于世,然而有一支它的旁支却延续至今,它们自称“欢鸩”。 它们羽毛的毒性远不如真正的鸩,甚至都无法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有一种特殊的作用—— 迷惑心智,诱人沉沦。 换句话说,它们在里世界中等同于表世界的海洛因。 同时也被当做某些特殊条件和特殊场合中的“吐真剂”使用。 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人甘心成为它的傀儡、说出任何秘密。 然而南娴没有说出秘密。 她胸前佩戴着的狐狸玉佩在她及时改口的瞬间,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 南娴发现余麟今天十分不对劲。 先是突然问她昨晚有没有听见尖叫声,得到她否定的回答后,便开始旁敲侧击其他人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他往期都会认真参与每一次的游戏和任务,这次却不断摸鱼,镜头没对准他时,他就会露出一副对此并不感兴趣的模样,还频频看向后山的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南娴默不作声观察着他,只庆幸自己今早提前和芦安娜通了气,叫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自己晚上被惊醒的事。 余麟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他本人! 奈何她对玄学之事了解甚少,唯一的那点知识还是从司徒婷那里听来的。 遇上这种神神鬼鬼的事,第一时间自然是找行内人—— 午休间隙,她偷偷录了几段余麟的视频发给司徒婷。 【娴时看花:司徒警官,我这朋友今天有些不对劲,网上查了下说他可能是被邪物上身,您能帮忙看看吗?】 司徒婷估计挺忙,好半天没回复。 南娴忽然又想到了一人—— 【h】 自己之前总是做噩梦被黑蛇纠缠,多亏了他的玉佩才睡了好觉。 他应该也是懂些这方面的吧? 她试着向他求助。 【h】的回复一如既往地快。 【h:你那朋友具体哪方面不对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听这语气,南娴立刻来了精神。 她仔细回忆,忽然记起一事—— 凌晨去救寇向新的路上,她险些被绊倒,余麟扶住她后依旧紧紧牵住她的手不放。 余麟在感情方面的确爱打直球,之前也曾多次在录制时坦言对她的喜欢。 然而他的行为看似放肆,却始终有着自己的底线,没有跨越雷池半步。 昨天当着那么多镜头的面牵她的手,的确是过火了。 她心念一动,将这事详细描述给【h】。 【h】那头发来几个省略号,随后许久没有下文。 南娴困惑: 【怎么了?】 【这个是不是不算?】 【h:算。】 【h:你这朋友的确不太正常,建议你近段时间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触,如果他主动接近你,想办法摆脱他或者尽量避免和他单独待在一块。】 南娴一愣,下意识觉得他这话看着怪怪的,却又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她又想起了芦安娜提醒她的那句话。 有人想给她和余麟拉郎配。 【娴时看花:如果是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多接触呢?】 网络这头的贺明骁收到消息后缓缓眯了下眸,朝姜特助递去个眼神。 姜特助快速扫了眼他的聊天记录,心领神会,低头在键盘上敲击。 片刻后,他抬头,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 “余麟的情况已经让人透露给了小林总,他那边暂时没有动作,似乎是——被林老爷子压了下来。” 贺明骁指尖抵住屏幕边沿轻轻滑动,闻言动作顿了一瞬。 他轻挑眉梢,眼镜后的双眸闪过讶异的光。 “林思游早些年满世界撒了那么多种,林老可不缺儿孙。余麟一个姓都没改的私生子,不会无缘无故入了他的眼——去查查余麟出道前的东西。” 姜特助坐直了身,期待地搓搓手,“是!” “至于眼下这个小麻烦”贺明骁伸手从桌旁一摞文件中抽出一份,压在桌上朝他一推,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用这个解决足矣。” ** 午休结束,嘉宾们各自整理妆发,准备下午的录制。 南娴中午没睡,这时候难免犯起困来,正打算趁化妆的功夫打会儿盹,却见丁荷满脸欲言又止地进来了。 “怎么了?” 丁荷用手拢成半圆,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南娴起初还表现得十分淡定,越听眼睛瞪得越大,最后气得哭笑不得。 为何? 就在半小时前,《揭秘怪谈》节目组的最大投资方贺氏集团宣布,他们的boss贺总体恤嘉宾们录制节目辛苦,为大家解锁了本期特殊福利—— 只要嘉宾站在贴有冠名商饮料小人logo的地点,摇一摇手中的饮料,念出“这么明显的果粒,当然是真的——橙汁!”,即可获得线索一条。 “明显”和“真的”,谐音“明娴真的” 贺·光明正大夹带私货·明骁。 第48章 死而复生 贺明骁的夹带私货行为在某人有意的操纵下很快传遍了全网。 不出意料地,再一次掀起了热议浪潮。 “明娴真的”cp超话在上次的抽奖事件中初露锋芒,这次又以同样的姿态登顶热搜,热度持续增长,超话排行榜名次在短短半天时间内从第77名升至前十,打破记录。 网友们吃完全部的瓜,不禁纷纷感叹:追妻追到如此地步,贺总真乃华国商界第一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对贺明骁的调侃和对南娴的艳羡。 前者是华国首屈一指的高富帅,却甘愿舍弃脸面,将自己的心意袒露在大众视野下,用堪称不要脸的法子将自己和南娴“捆绑”在一起。 后者有才有貌,曾因婚姻而短暂淡圈,离婚后迅速回归,专注事业,现今热度比出道爆红时更高,手中资源无数,想要与她合作的品牌更是排起了长龙。 据传,她还正在被一位新生代歌手追求。 只要稍微听过一些最近的娱乐八卦就都知道,这则传言中的新生代歌手正是余麟。 《揭秘怪谈》已经播出了两期,最新一期的结尾,正好是余麟对南娴说出那句“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饰演的角色”。 因着这句话,余麟前些年当练习生时的采访都被扒了出来,现在全网都知道了他的“初恋”是南娴。 一个是身家亿万的总裁前夫,一个是热情似火的年下奶狗。 网友们眼尖地发现,“明娴真的”每一次上热搜的时间,正好都是《揭秘怪谈》播出的日子。 尤其这一次,带着余麟南娴两人名字的词条刚出现在热搜榜上没几分钟,贺明骁便爆出骚操作,瞬间转移热度。 于是,大家又都知道了——贺总不但不要脸,还特爱酿醋。 网络上讨论正欢,而此时此刻,《揭秘怪谈》的节目录制现场却气氛古怪,所有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就连搬运摄影机器的动静都刻意压到了最低。 就在一小时前,芦安娜的化妆间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她的助理匆匆赶来,在看清化妆间内情形后立刻锁上了房门。 片刻后,余麟竟从化妆间里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他面若冰霜,衣衫凌乱,脚步十分匆忙。 芦安娜至今还在化妆间里没出来,她的助理也三缄其口,故此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余麟会出现在芦安娜的化妆间,更不知道在那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节目只能暂停录制。 “邓导和副导都在和他俩的团队交涉,芦安娜一直没露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她助理找医生要了碘伏和纱布”丁荷出去搜集了一圈八卦回来,捧着兜瓜子和南娴分享情报,“他们说余麟咬伤了芦安娜,可这没道理啊,他俩无冤无仇的,余麟又不是得了狂犬病的疯狗” 南娴听到最后这句,正在打字的手猛然一顿。 她蹙眉看向丁荷,惊异又困惑:“咬伤?” 丁荷回头确认了眼房门是关着的,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是呢,有人拍到了余麟从化妆间出来时,嘴唇里头沾着血。”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自己下唇的位置。 南娴的心陡然便是一沉。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联想到了自己梦中的那条黑蛇。 它每每入梦,大张着嘴冲自己露出毒牙,追逐在自己身后,那双狠毒的深绿蛇眸中透露出的满满都是要将自己吞吃入腹的欲|望。 而假设余麟真是被黑蛇附体,那么他这两天的异常表现也就有了解释。 他在寻找自己,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无法凭借容貌在现实中辨认出自己,还错将芦安娜认成了目标。 照这样说,芦安娜也算是替自己挡了一劫 ** 不知不觉黑了天,冷泉村也沉入夜色,只偶尔从哪户人家中传出几声犬吠。 芦安娜下午被保姆车接走去镇上治伤,今晚房里只剩下南娴。 她以为自己又得失眠,却不想刚躺上床便睡意缱绻,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然而,睡着睡着,她忽然感觉呼吸困难,仿佛口鼻被堵塞住,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求生的意识让她立刻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无法睁开双眼,手脚更是动弹不得。 她努力想要求救,张开嘴却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嗬嗤嗬嗤”的微弱气音。 这时,她忽然察觉到一股极阴冷的寒意顺着自己的脚踝缓缓缠了上来。 是蛇! 它冰凉的身体沿着她的双腿往上,在腰腹处激起一阵恐惧的颤栗,开叉的信子悬停于胸口。 毒牙露出,锋利的尖端渗出一滴清亮的毒液。 死亡逼近的恐惧激起了南娴最大的潜力,她的喉咙如被刀割般疼痛,却仍努力长大嘴巴吸入空气,僵硬麻木的右手一点点挪向放在枕头下的小刀。 在她胸前,一条通体漆黑的三角毒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它露着两根三寸多长的毒牙,目光盯住她心脏的位置,微抬起蛇身,旋即一个猛冲—— 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南娴的狐狸玉佩忽地发出一道耀眼红光,如同一个巨大的蚕蛹般将南娴整个包裹起来。 黑蛇被红光一照,立刻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缩回身体退到黑暗处,却仍不死心地盯着南娴,在原地焦躁地甩动蛇尾。 随着时间流逝,玉佩发出的红光越来越微弱,包裹的范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黑蛇蠢蠢欲动,正要再次上前,房间的窗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随后,一阵暖风轻轻吹了进来,温和却不容抗拒地驱散了房间内的阴寒。 它停住动作,快速吐了下信子,蛇眸一眯,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 躺在床上的南娴早已没了声息,就连面容都开始泛起青紫。 暖风在她发间穿过,钻入鼻腔,灌入四肢百骸。 “噗通——” “噗通——” 心脏再次开始跳跃,血液恢复流动,青紫散去,血色泛起。 南娴只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正在一片黑暗中浑浑噩噩地飘荡时,忽然一股大力摄住了她,将她向后拽去—— 她深吸一口气,倏忽睁眼。 第49章 树也成精了 南娴倏忽睁眼,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喉咙。 喉口还残留着些丝丝缕缕的腥甜,但那种痛苦的窒息感已经消失。 四肢也恢复了知觉,她撑着床板坐起身,两块硬物随着她的动作从上衣里滑落到被面。 她一愣,将它们捡起,用手机的光照亮。 是碎成了两块的玉佩,小狐狸的脸恰从正中裂开。 南娴大惊失色,捧着碎片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她曾听过一个说法:护主的宝物在替主人挡灾后,自身的能量耗尽,就会碎裂或变得黯淡。 几分钟前,她才亲身经历了“鬼压床”,哪怕意识模糊,这时候也明白自己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而救了自己一命的,似乎正是这枚玉佩。 她怔怔坐在床沿发了好一会儿呆,心绪纷乱如同身陷迷宫,忽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摊开手,紧攥着玉佩碎片的地方被划出两道伤口,血液正缓缓向外渗出。 那血的颜色,红得刺目。 “我的小蛇说你身上有它们最喜欢的香气!” “你可要当心了,它们,盯上你了。” “姐姐,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它送给你” 阿娇的声音再度清晰地在脑中响起,南娴猛地一闭眼,飞快起身披衣,冲出门外,在井边舀了一瓢水。 正要将掌心的血冲洗掉,她的手腕却突然一麻,水瓢哐当砸落在地,冰凉的井水溅了她一身。 “啊呀!”一道略带着点讶异与心虚的低呼从她身后传来。 南娴转身,手电筒光一晃,看见了那个藏在灶屋后的身影。 是上午在树林里偷看她的“拖把精”。 “拖把精”见被发现,惊慌地捂住嘴巴往后瑟缩了一下,眼睛骨碌一转,瞟向后山的方向。 南娴看出她这是想溜,赶忙开口:“等等!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说着拿出兜里的小刀扔在地上,朝她张开自己的双手。 “你看,我没有武器了。” “拖把精”闻言停住动作,她疑惑地看了眼小刀,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南娴道:“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刚才为什么阻止我用井水?” “拖把精”眨眨眼,没有开口。 南娴试探着往前挪了一小步,“你——会说人类的语言吗?” 她思索了几秒后摇头,几根杂草从她凌乱的枯黄色头发上飘落。 “但你能听得懂,对吗?”南娴双眼一亮,又赶紧靠近了几步,“那我提问,如果是,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可以吗?” 她却没回答,只是认真地盯着南娴,琥珀色的眸中闪过纠结的神色,双手手指互相拧来拧去。 南娴心道难不成她不愿意回答问题?正想再循循善诱一番,却不料她忽然上前几步,一把牵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的手冰凉且粗糙,像树皮一样布满褶皱,南娴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挣脱开。 哪想这“拖把精”看着瘦得吓人,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力气却大得离谱。 南娴被她拽得踉跄一步,措手不及间只觉眼前一花,旋即人像是踩上了风火轮,山路在脚下飞快后退,寒风吹得她连眼也睁不开。 半分钟后,“拖把精”松开手,南娴晕乎乎回过神,再睁眼,眼前景色已大变模样—— 她竟从乔家小院到了后山树林中! 而她之所以能看清周遭环境,是因为这里的空气中飘浮着一种会发光的植物。 它们形态像迷你蒲公英,茎身散发着荧绿或靛蓝的光,蓬松而柔软的顶端轻轻摇摆控制方向,见着有陌生人,纷纷像凑趣的小孩一样朝南娴这边靠拢。 南娴惊异地看着它们,刚张口想要询问,忽觉胃里一阵翻涌,赶紧转身扶住距离最近的一棵大树,弯腰干呕几声。 大树树冠抖了抖,裸|露在南娴所站位置的树根纷纷拔地而起,嫌弃地避开她。 南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瞬间头皮都炸了,赶紧快步退开。 “这树是,活的?”她惊愕地指着大树问“拖把精”。 大树抖动树冠的动作一顿,旋即更加剧烈地抖动起来,两根粗壮的树根用力拍打地面。 南娴眼皮一跳,直觉告诉她,这树貌似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 “拖把精”见状捂着嘴咯咯笑,笑够了,她伸手拍了拍大树的树干,低声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对它说了几句什么。 大树本还十分激动,闻言渐渐停下了抖动,树根也都依次重新回到了土里,最后还伸下一根长树枝,将被掀起的泥土都扒拉回了原位。 南娴瞧着这一幕,眼都不舍得眨,心中满是惊讶。 想必这些也是司徒婷所说的里世界中的生物了。 听司徒婷那时候的描述,南娴还以为里世界生物大多都凶神恶煞,或者如她梦中那条黑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却不想,它们竟也能如此可爱而灵动 南娴默默感叹之际,“拖把精”已经飞快爬上了树,又很快抱着块破破烂烂的兽皮下来。 她将兽皮在南娴面前展开,南娴抬手拢了几个发光蒲公英到眼前,低头仔细一看,这兽皮上用某种黑色染料画了许多图案,大多是人与兽。 “拖把精”指着其中一个长发的女人,叽哩哇啦地说了句什么。 南娴自然是听不懂的,她问:“你认识这个人?” “拖把精”摇头,她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奈何语言不通,急得抓耳挠腮。 忽然余光瞥见南娴的手,她双眼陡然一亮,一把抓起南娴先前被玉佩断面割伤的那只手,尖利的指甲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处一划,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南娴疼得“嘶”了一声,却见她用指尖沾了一滴自己的血,然后抹在了画中女人的头发上。 南娴怔愣一瞬,旋即如醍醐灌顶—— “你想说的是不是这画里的女人也有一头红发?” “拖把精”猛点头。 南娴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她是我的前世?” 第50章 百融之体 南娴抱着那副兽皮画,恍恍惚惚地回了乔家。 踏进门前,她回头看向后山的方向。 夜色下,朦胧的月光为大山笼上一层轻薄的纱,它安静地耸立在那,仿佛以最原始的真诚召唤着一切生命。 在问出那个问题时,南娴已经知道了答案。 “拖把精”身份未明,但看她的样子,应该十分不喜欢与人类接触。 她却暴露行踪,还带自己去到了后山深处,除去是因为自己与那画中女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南娴找不到其他理由。 刚重生之际,她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拥有了寻常人都不曾有过的极大优势,一定能闯出自己的新天地。 她的事业的确蒸蒸日上,然而许多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表世界,她与贺明骁的关系本就像一团乱麻,现在又多了个余麟在其中搅合,更是斩不断、理还乱。 里世界,梦境中的黑蛇在对她虎视眈眈,而关于她前世的身份之谜,还等着她去慢慢揭开。 这些都是上辈子的南娴不曾经历过的。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线在牵引着,让她走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 南娴缓缓呼出一口气,寒风将白雾吹散。 她仰首看着乔家门口挂着的灯,眼睫轻颤,微弱的光亮在她眸中逐渐变得耀眼如星辰。 嘴角上扬,南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渐渐荡漾开,连眼底都带上了笑意。 她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南娴幸运得了人生重来的机会,哪怕前路茫茫,哪怕将要面对更大的风险与危机,她也不会畏惧退缩。 回到房间,她点燃蜡烛,开始认真研究兽皮画。 画的一开始是片绵亘数里的山峰,一个比山峰还高的巨人举着斧头将它们劈成了一座座独立的山。 紧接着,一些身穿长衫、或持剑或拿拂尘的男女从天而降,住进了这些山中。 而后沧海桑田,这些人也陆续离开,只剩下了满山的奇珍异兽。 然而这副兽皮的年代实在久远,加上保存得并不算妥善,上面有很多处破损,许多画也就无法连贯,尤其在这里接下去的一部分,竟被烧毁了一大片。 南娴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山中忽然又出现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自己的前世,那个头发格外长的女人。 自己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山里? 她留下个疑问,继续往后看。 有了这些人,山中再次热闹起来,但好景不长,人越来越多,山很快不够分了。 为了争夺地盘,他们发生了斗争。 南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前世似乎是个挺厉害的角色,她独来独往,不像其他人一样有许多帮手和拥趸,却每次战斗都没有落过下风,最后还为自己争来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山头。 看到这里,南娴忽然惊讶地“哎”了一声,用指尖缓缓描绘了一圈那山头的轮廓,想到什么,顿时恍然大悟—— 她前世居住的地方,可不就是现在这座冷泉山么! ** 自打知道自己前世是这里的主人,南娴看冷泉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先压根入不了眼的光秃秃山头,现在看来别具一番风格,就连崎岖难行、差点让她崴了脚的山路都多了几分野趣。 就连昨天还抱怨惹人厌烦的北风,南娴此刻却真心觉得这吹得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大清早便站在门廊下感受“故乡”的气息。 “丁荷,有没有感觉早上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人都精神了?” “嗯瞌睡都被冻没了,可不就精神了么”丁荷满脸无奈地站在一旁,拢了拢衣领,瞄一眼南娴的头发,幽幽地提醒道:“不过,再这么吹下去,姐你刚做的发型就真的要废了。” 南娴微窘地轻咳一声,“出来这么久,也确实该回去了,对了,你那八卦群里有芦安娜的消息吗,她情况怎么样?” 丁荷摇头,忽又想起什么,道:“不过邓导天没亮就去了镇上,现在还没回来。” 南娴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尽管出了些岔子,但节目进程不能再拖延,剩下的部分只能由四人继续录制。 南娴终于看见了余麟。 他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差,脸上的倦态连化妆也遮盖不掉,明明才过一夜,他却像是几天没睡好觉了一般。 她疑心他还在被脏东西附身着,自己又没了能护身的东西,怕暴露身份招来危险,于是没有轻易上前试探,只悄悄在镜头捕捉不到的角度打量他。 观察了半天,她有了个惊喜的发现——虽然余麟看着憔悴,但他今天一直在努力打起精神录制节目,做游戏时也全身心投入。 和昨天那副一心二用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是不是可以判定,那附身在余麟身上的东西,已经离开了? 然而,南娴还没来得及庆幸多久,便突然在自己的化妆室里见到了司徒婷。 昨天南娴在微信上询问了她有关余麟的事,她一直没有回复。 本以为司徒婷这次来是为了这事,却不料,南娴还没开口,对方见到她后第一句话便是—— “芦安娜中了妖毒,生命垂危,只剩最后一口气。南娴,我需要向你借些东西救她的命!” “生命垂危”,这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南娴的脑中轰然炸开,她猛地瞪大眼睛,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张了张嘴,僵了几秒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她的嗓音不自觉发着颤。 南娴此时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芦安娜是因为自己而被殃及,自己一定要救她! 司徒婷见她如此情态,面上焦急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在她面前站定,努力斟酌了一番用词,最终还是放弃地一撩头发,直截了当: “你的身体。” 南娴怔住,一时间有些傻眼,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准确来说,是你的肉体。”司徒婷视线下移,同时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南娴心脏的位置。 “南娴,年二十三,生于极阳之日、极阴之时,降生之时朱雀昂首、白虎伏地你,是世间罕见的百融之体。” “我要将芦安娜的魂魄,寄放在你的身体里。” 第51章 南娴的路 南娴躺在一个巨大的椭球型仪器中,身上仅穿着无菌服,出神地盯着仪器顶上那一盏淡蓝色的小灯。 一小时前,她被司徒婷带来了医院。 芦安娜昨晚病情忽然加重,立刻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南娴在监控显示屏上看见她的模样,当时心肝便狠狠颤了几颤。 仅过去一夜,芦安娜竟变得像是重病了多年般—— 她脸上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瘦削的脸颊上,两块颧骨像小山一样突出在那里,双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 司徒婷告诉南娴,芦安娜的后脖颈被咬伤,伤口中发现了一种极其阴邪的妖毒。 那妖毒本不会立刻至人于死地,而是让人在数月之间渐渐消瘦、虚弱,最终耗尽气力而亡。 偏偏,芦安娜体质异于常人,她是极阴之日、极阴之时出生的极阴之体,又生于潮湿多雨、湿气极重的蜀地。 用里世界的话来说,她这种体质堪称天生蕴养阴邪之物的极佳“器皿”。 那妖毒进入她体内便如同进入了滋养幼苗的温床,毫无阻碍地扩散开,同时如蝗虫过境般掠夺光她的能量和营养。 医院根本查不出导致她突然变得极其虚弱的缘由,只能不停往她静脉里注射吊命的药物,光这一夜,已耗了将近十万。 而当司徒婷等人得知消息匆匆赶到时,芦安娜快要咽了气,好在司徒婷及时祭出镇邪之物,将那妖毒压制住,才把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她拽了回来。 尽管如此,妖毒仍存在她体内,且还在不断试图挣脱束缚,要将她的魂魄也吸食殆尽。 故此,司徒婷只能暂时将她的魂魄取出,寄放在南娴的身体里。 而在来这里的路上,南娴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百融之体。 百融之体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容纳、吸引、融合。 “容纳”——百融之体是天地最为眷顾的宠儿,自出生起他们便会自动吸纳万物灵气,化为充盈自身的养分。 放在千万年前,百融之体就是天生的修仙奇才,旁人或许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无法练气入门,他们却出生就是筑基。 只是现今表世界灵气极度稀薄,饶是百融之体也无法将其完全利用,所以南娴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特殊。 而想要进入百融之体的下一阶段“吸引”,则需要经过一个类似于“激活”的过程。 尽管表世界与里世界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但并不代表两者就毫无交集,就如同南娴遇见的“拖把精”和会动的大树,便是里世界生物隐藏在表世界中生存的有力证据。 而百融之体一旦与里世界的生物有所接触,互相的能量交换,便会“激活”他们主动“吸引”的特性。 这一特性却是柄双刃剑。 百融之体的修行比常人更加轻易,这难免便要引起不满,故为维持平衡,天道设下了更严苛的进阶条件。 他们体内的灵气一旦积蓄到某个程度,便将吸引来强悍而凶猛的里世界生物——通常,它们被称为恶兽、凶兽。 百融之体对于凶兽们而言是大补之物,不亚于唐僧肉的存在,一旦遇到,必想方设法将他们吞食。 而百融之体进阶,是他们最脆弱也最难以防守的时机,它们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 因此,百融之体每一次进阶都是一次历劫,稍有不慎便会落个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的结局。 他们通常需要花费上百年的时间磨砺自己。 一旦熬过这一关,百融之体便将进入最后的阶段——“融合”。 世间万物,但凡有灵气之处、有灵气之物,都可以为他们所用。 在千万年后的现代,智慧的人类将科技与玄学相结合,借助科技的力量破解了许多玄学上的难题。 南娴此时身处的仪器能够模拟灵气充裕的状态,在灵气不断的强刺激下,她将进入短暂的“融合”阶段,司徒婷便会趁机将芦安娜的魂魄融入她的体内。 因为南娴本身并未受过专业的修行训练,所以她不会将芦安娜的魂魄吸收为己用,而是会妥善地将它保存起来。 “咚咚——咚咚——”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南娴耳边是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紧张感让她身子不自觉轻颤,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时,房门被推开,司徒婷走了进来。 “可以开始了吗?”南娴看向她。 司徒婷摸了摸她的脉,严肃的脸上露出几丝宽慰的笑,低声道:“等会儿可能会有些难受,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南娴点头,刚要说话,忽然感觉自己被她触碰到的地方传来一阵极疼的电流感,从手腕直窜上大脑,狠狠劈在她的太阳穴处。 她差点感觉自己的头颅爆炸了,还没来得及挣扎,大脑便开始眩晕,眼前的司徒婷时而变成一整排好多个,时而又只有一个。 “南娴——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徒婷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南娴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她,却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沉入深渊般的黑暗。 南娴睁眼时,差点被眼前景象惊了一跳—— 她仍躺在仪器中,却不知何时被绑住了双手双脚,而这还不是最令她惊讶的。 她看见,空气中漂浮着芝麻大小的金色光点,这些光点正汇聚成一丝丝一缕缕,缓慢地从自己的四肢百骸灌入。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的光点散开,又很快聚拢。 南娴颇为好奇地打量了一阵,心中忽然一动,将手掌摊开朝上,做了个拿捏的动作。 仪器内的光点同时停下,似乎就一个呼吸之间,它们便飞快朝她的右手飞去,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在她掌心中。 司徒婷用力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清醒,先前她就在出任务,忽然接到芦安娜这事,算起来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 正想着要不要加快灵气流动的速度,好节省些时间让自己早些休息,抬眸一瞥监控显示屏,她登时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南娴她居然在,练气入体! 第52章 司徒家族 司徒婷九岁那年,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她是被抛弃在福利院门口的孤儿,只因右眼瞳色与常人不同,且自出生起便从不啼哭,被父母视为不祥之兆、妖物转世。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大善人,并没有因为这“不祥之兆”而不接纳她。 相反,为了保护她,院长将她亲自养在身边,对外只说是自己的亲女儿,轻易不让人知晓她的存在,更遑论她眼睛有异之事了。 好在她身体格外健康,自出生起便从未生过病,只除了不爱哭不爱笑、常常盯着半空某处发呆外,她看起来与寻常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 直到一年后,司徒家族来人了。 每一年,司徒家族都会派人来福利院,有时候只是看看,有时候会领养走几个小孩。 而这些被带走的孩子,无一不是过了十岁,且从小早慧、看着格外机灵聪敏的。 可这一次,他们却带走了才不过一岁半的她。 ** 司徒家这次的领头人叫司徒赫,他即将继任族长之位,在他心中,有一块压在心头十分沉重的巨石—— 司徒家族承天地庇佑,曾出过一位化神老祖,在百年前乃是修仙界的第一名门,显赫一时,只要提起便无有不赞叹羡慕之声。 可不知从何时起,司徒家子嗣的体质渐渐越来越平庸,到了二十世纪,不少人成年后连练气入体都没能学会,只能接受命运成为一名普通人。 故此,司徒家族才只好在福利院中找寻具备灵根的孩童。 这许多年来,他们耗费钱财无数,的确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修行者,但他们在努力的同时,其他几大家族也没有闲着,赛道上的竞争愈发激烈,谁也不肯落后一步。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想要重新振兴司徒家族,他们必须找到这世间极其罕见的体质,俗称“天才”。 为了避免疏漏,他亲自来监督,却不想这次福利院之行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惊喜。 表世界灵气稀薄,身怀灵根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了。 他心中忧虑,行至窗边眺望远方,却余光一扫,忽然注意到了在草坪上蹒跚学步的小小女童。 似乎命中注定般,他们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司徒赫看着她那只在阳光下如红宝石般耀眼的深红眼眸,心中立时只闪过一个念头:司徒家,终于能够东山再起了。 自此,这个注定与众不同的女孩便有了自己正式的姓名——司徒婷。 她的右眼并非残疾或缺陷,更不是什么不祥之兆,反而,这是上天馈赠给她的大礼。 天生诡眼,一红一黑,可识鬼判怪、看破魔障,任何幻术与妖术都逃不过她的双眼。 司徒婷成了司徒赫的养女,从她能够记事开始,他便教授她有关里世界的一切。 他倾注一切培养她,她也没有令他失望。 司徒婷在修行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十岁练气入体、十六岁筑基、二十岁就已突破筑基后期,摸到了金丹的门槛。 加上诡眼的加持,她现今的实力已可与金丹中期的修士较量而毫不落下风。 然而饶是司徒婷,也被南娴此时此刻的举动惊呆了,甚至,内心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她知道百融之体有其完全不同的修行方式,却也没想到,居然会如此轻易且粗暴。 那灵气就跟不要钱似地往她体内涌去,且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功夫,灵气舱内便空了。 再看南娴,满脸惬意轻松,甚至还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司徒婷目不转睛地瞪着监控显示屏,眉梢微微抽动。 那可是一整舱的灵气啊换做自己,也至少需要分五次才能将它们完全吸收掉,还需要有长辈在一旁看护着才稳当 南娴却在没有受到任何人点拨的情况下,自己莫名开了窍,将它们全部收为了己用。 司徒婷缓缓坐回椅子,背靠进椅背,心情颇复杂地笑了几声。 “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和南娴比起来,自己的天赋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己还一直骄傲自满,时常吹嘘自己,此刻回想,真是觉得臊得慌! 不若静下心来,学会谦虚,懂得收敛锋芒 思及此,司徒婷只觉胸腔中忽涌起一股热辣之意,像燃了一把火,迅速燎过她的五脏六腑。 她一怔,旋即想到什么,面上现出狂喜—— 她在筑基末期卡了整整十一年,耗尽无数天材地宝也未能跨过与金丹之间的门槛,却在今天,忽然要突破了! 而她也立刻意识到,之所以会这样,正是因为刚才她见识了南娴的天赋,眼界打开,心态也得到了纠正,心中一旦通透,便自然而然顿悟了! 热辣之感已经漫上喉口,她赶紧回神,压下心中激动,掏出一张朱砂写成的黄符。 符纸在她指尖燃烧,最后只剩一缕青烟时,她也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楼顶天台上。 司徒婷咬破指尖,熟练而快速地在天台设下隐藏结界、摆好灵气装置,随后盘腿而坐,手指翻飞结出术法。 灵气被术法吸引,从装置中飘出,绕在她周身旋转。 灵气越来越多,它们逐渐形成一个金色的茧,将司徒婷包裹在中间。 倏忽间,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变得乌云密布,隆隆雷声自云层深处传来,似远古巨兽的低吼。 街道旁的大树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树叶落了满地,行人们纷纷加快脚步,一边抱怨着这说变就变的鬼天气一边往家的方向赶。 无人看到,就在他们头顶不过几十米的地方,一道道紫色雷电正劈向一个银发女人,她悬浮在茧中,紧闭双眼,面容潮红,热汗不断自她额际滑落。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六道天雷劈完,司徒婷已成了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发丝一股股地黏在她脸上。 她提起一口气,快速又结了个印。 印成,灵气茧旋即爆发出一阵耀眼金光。 金光散去,茧也跟着消散,司徒婷身上已恢复干爽,脸色更是红润饱满。 她缓缓睁开眼。 覆盖在双眸上的法术散去,露出了那只深红的右眼。 此刻,这红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浓烈。 她的丹田内,也多了一颗圆润明亮的珠子,正随着她的呼吸释放出柔和如绸的光。 金丹已成。 第53章 再不会让你受伤 南娴刚将舱里的那些小光点吸收殆尽,很快便有人进了房间。 来人却不是司徒婷,而是先前在外面见过的一个女孩,是司徒婷的小师妹。 女孩看起来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眉清目秀,扎着高高的马尾,走动时在身后甩出一道轻快的弧线。 她冲南娴笑了笑,按下灵气舱旁的一个小按键,绑住南娴四肢的绳索立刻散开。 南娴揉着手腕坐起身,抬眸打量她几眼,不免在心中感叹:自己这一路上所见到的修行之人,无一不是双眼有神、精神气十足,果然这灵气养人 不过,这女孩看自己的目光怎么如此奇怪—— 之前还只是略有些好奇与探究,现在却像是看见了百万彩票大奖一样。 南娴一时间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指了指身后的灵气舱,“我刚才——” 不等她解释,女孩忙一迭声道“不妨事”,随后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南娴问:“这是做什么?” 女孩一边熟练地给银针消毒,一边解释:“这是为了测试您体内的灵气蕴藏量,我们好根据具体情况做出调整,确保芦小姐的魂魄在您体内不会发生排斥反应。” 南娴一怔,不由好奇:“不是说我是百融之体,什么都能容纳下吗?” 女孩眸光一闪,心道你之前的确什么都能容纳,可现在你无师自通了练气入体,还一次性吸收了大量灵气,这变数可就大了要是一个控制不好,芦安娜的魂魄可就只能给你当养料了。 不过此事涉及机密,女孩便没这样说,只笑了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总得对您的身体负责。请把右手给我,会稍微有一点疼,请您忍一忍。” 南娴于是不再询问,伸出右手。 女孩捏着银针在她五根指头的指腹上各扎了一下,血珠缓缓渗出,她旋即又拿出五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每一个的瓶身上都贴着写有不同符号和字母的标签。 瓷瓶瓶口刚靠近南娴的指尖,那颗血珠便如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嗖一下“飞”进了瓶中。 很快,五根手指的指尖血便全都采集完毕。 女孩端着托盘离开,又拿了一套衣服进来。 南娴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却不想,迎面便撞上了一个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贺明骁本焦急地在走廊等待,听见动静后转头,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双眼登时亮起,下意识朝她快走几步。 却忽然见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紧抿着唇盯着自己,贺明骁唇角笑意微僵,停下脚步。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了一会儿。 南娴轻轻蹙眉,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婷之前提起过,这里表面是一所普通医院,实际地底下是他们特殊部门的研究所分所,未经许可、不得擅入。 可转念一想,她和贺明骁上次一同被困无人岛,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样知晓了表、里世界的存在。 而依照贺氏在整个华国的地位,想用点特权进来这里,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想到这一点,她脑中立时回忆起了上辈子一些并不愉快的记忆,脸色更加难看。 她移开落在贺明骁身上的目光,抬步向前走,正打算绕开他—— “南娴。” 他忽然开口唤她,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桌面,带着掩盖不住的疲倦与虚弱。 南娴的心脏仿若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上辈子和他相处了十年,她对他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 贺明骁坚持健身,体质很好,轻易不会生病。 偏偏他体质有些特殊,一旦生病,要比常人难愈数倍。 她嘴唇轻轻颤了颤,一句关怀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贺明骁凝视着她的侧颜,隐含期待地等了半晌,却迟迟不见她回头,眸光渐渐变得黯淡。 在心里暗叹口气,他低声说道:“古长林已经交代了他实施绑架谋杀的全部过程,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庭,如果你心里有负担,可以不出面。” 想起那个在精神病院里装疯卖傻、试图逃避罪责的男人,他脸上闪过一抹冷厉,语气略沉。 南娴闻言,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那天,她被古长林用迷药迷晕,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全被绑住、动弹不得,身后便是悬崖。 时至今日,她仍能清晰地记起那天的每一处细节—— 雨水浸透衣服,砂砾磨破皮肤,海风裹挟着寒意侵入骨髓,尖头皮鞋踹在自己肚子上时的剧痛 还有掉下悬崖时,那对死亡的极度恐惧和绝望。 数次午夜梦回,她想起那天情形,仍能惊出一身冷汗、不寒而栗。 “最长能判多久?”她微微侧头,目光稍移,落在他脚边。 贺明骁斩钉截铁:“无期徒刑。” 他的语气令南娴明白,哪怕古长林背后站着再了不得的人物,他也不会让他此生再有机会踏出监牢半步。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松开攥着袖口的手指,“我是受害者,是人证,我要亲眼看着古长林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贺明骁望着她,眼神温柔如春水,闻言扬起个浅浅的笑。 他目送她离自己远去,望着那抹高挑纤细的背影,似自言自语: “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伤。” 第54章 筠芜 指尖血的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了。 报告上写着大片南娴看不懂的术语,秉承着好学多思的心理,她向那名叫司徒璇的女孩请教,自己的身体是否有什么不妥。 司徒璇却似乎并不打算透露太多,说了一通玄之又玄、云山雾罩的话,听得南娴愈发云里雾里。 随后她被带去了下一层的某个房间。 这房间布置得与其他房间完全不同——浅色木地板中辟出一条小道,铺满小碎石与鹅卵石,小道左侧是一整面巨大的仿照阳光的显示屏,右侧则是一座室内假山流水景观,小水池中游动着几尾锦鲤,皆为红白相间。 而正对着门的方向,摆着一扇屏风,绣着蝶戏牡丹,极为精致。 有隐隐琴声,自屏风后传出。 “咔哒”,门在身后合上,南娴回头看了眼,踏上鹅卵石小道。 下一瞬,她便闻到了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似花香似药香又似麝香,隐隐还有些墨汁的苦涩。 清新中带着微微的辛辣与麻凉,独特而神秘。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香气灌入胸腔,如吹散雾霾的春风,瞬间只觉得神清气爽。 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香气,好闻吗?” 南娴猛然回神,意识到是在问自己,不由脸颊微红。 “好闻,请问是什么香?” 她快走几步,绕过屏风。 待看清眼前情形,她不由微怔—— 屏风后摆着张古琴,琴后坐着一人。 最先令人注意到的便是祂的长发。 乌黑似墨,顺滑如缎,轻轻从肩头落下,柔软地摆在地板上,被阳光照耀着,泛着一层漂亮的光泽。 而祂的脸—— 饶是南娴见过无数俊男靓女,早已对美貌具备一定的免疫力,在看清眼前人长相的一瞬间,心脏仍忍不住一阵狂跳。 美。 倾倒众生的美,早已超脱了世俗,用寻常的言语来形容祂,那简直就是亵渎。 而之所以用“祂”这个字,则正是因为,南娴根本无法从外表去判断祂的性别。 雌雄莫辨,既有女人的柔和,又有男人的英武,分明是迥乎不同的两种特质,却极为协调地融合在了祂的脸上。 低头抚琴时沉静如水,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抬眸对视间顾盼神飞,眸光动人如魅惑的狐妖。 祂轻轻眨了下眼,眸中流转着温和的笑意。 “是降真香。” 南娴忽而从怔愣中回到现实,见祂望着自己,不自觉脸一红,慌忙移开视线,尴尬地轻咳一声。 “南娴——对吗?”祂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淌出一串轻快的琴音。 她点头,“敢问您如何称呼?” 祂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忽然怔了一下,漂亮的眸中有片刻出神。 不过很快祂的脸上便恢复了正常,祂弯了弯唇角,语气轻快了些。 “你可以叫我——筠芜。”说着,抬起右手,掌心中是一方小小的玉牌。 玉牌上,正刻着这二字。 ** 南娴从房间里出来后,还有些没搞清楚情况。 她看着手中的玉牌,心中蹦出许多个疑问。 为什么这秘密机构里会特意设置一个那样的房间? 那个筠芜到底是什么人物? 祂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玉牌,它又有什么用处? 正纳闷时,脚步一拐,恰巧碰见正和几个人说话的司徒婷。 她看起来非常高兴,一扫之前略有些疲惫憔悴的模样,此时的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人群中格外耀眼。 不知为何,此时的司徒婷竟给了南娴一种她仿若新生般的感觉。 她不自觉看得有些怔愣,正在心里困惑这不过短短个把小时,她为何变化如此大?却见司徒婷转头朝自己这边看来。 两人目光相撞,司徒婷双眸忽然一亮,她低声和对面人说了句什么,旋即抬步朝南娴走来。 南娴起身,还没等开口,司徒婷便握住了她的手。 司徒婷双目灼灼,语气难掩激动:“南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 南娴愣了一拍,心道:怎么回事,司徒婷这眼神怎么和先前那女孩看自己时的一模一样?难道自己脸上写着彩票号码? 不过自己救芦安娜本就是该做的,她反应怎这么大 南娴压下心中诧异,道:“芦安娜会变成这样,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我救她本就是应该的。” 司徒婷闻言眨眨眼,露出几分不解,“南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忽想到什么,脸色微变,“你看见攻击芦小姐的妖物了?” 南娴也是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你们不知道余麟的事?” 第55章 另一抹光亮 南娴这话刚出口,便见司徒婷的脸上骤然闪过惊异。 “余麟,是那个和你一起录制节目的余麟吗?” 南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对——我还把他的具体情况在微信上发给了你,你没有回,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嘶——这可糟了!”司徒婷似想到什么,懊恼地一拍脑门,“我之前出任务时手机丢了,因为太忙就没来得及买新的,怎么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南小姐你快和我讲讲,他到底怎么了?” 南娴便再次描述了一遍余麟的异样,并将自己拍摄的视频给她看。 司徒婷将视频暂停,放大余麟脚踝的位置。 南娴见状不免好奇,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司徒婷盯着那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蹙紧的眉心缓缓松开,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如何?” 她将手机还给南娴,道:“你猜测的没错,从余麟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是被妖物附身了。不过那妖十分谨慎,估摸着怕我们顺着它留在余麟身上的气息追踪到它,并没有真正控制他的大脑,而只是暂时操纵了他的肢体。你也不用担心他,他休息两天就能自己恢复了。” 南娴闻言大松了口气,旋即忽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么说,你们目前还无法将那个给芦安娜下毒的妖捉回来?” 司徒婷抿了下唇,向来自信的脸上在这时也不免显出几分黯然与惭愧。 “抱歉,近期形势不稳定,表、里世界的通道被不断打开,我们的人员和资源都十分有限,必须用在有把握的事情上。如果那妖物一直留在表世界,捉住它只是时间问题,可倘若它已经逃回了里世界,且又是在没有留下任何气息的情况下,那——” 她话没说完,南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不能确定那妖物是否还在表世界,所以不会派遣人处理此事。 南娴在心中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打消了将自己在梦中差点被那黑蛇吞吃入腹的事情告诉她的念头。 不过,倒是有件事让她好奇—— “刚才我提到余麟的名字时,你似乎很诧异?你认识他吗?” 司徒婷眸光一闪,心道:林家可是特殊组织背后的投资人之一,那余麟虽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却是林家家主最器重的孙子,自打他出生起便不知道往他身上砸了多少天材地宝和护命法器若不然,那妖物早就顺带着将余麟也给毒了,哪里还能留他一条性命在? 这话却不能说给眼前人听。 于是她只笑笑,脸不红气不喘地随意扯了个谎:“我的小师妹,就之前给你做指尖血检测的那个,她可喜欢余麟了,要是知道余麟被妖物附了身,估计她得难受好几天。” 南娴也笑,“是这样啊那我得在她面前管住嘴巴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事。” 司徒婷又对她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被人叫走了。 待她转身,南娴脸上的笑意瞬间敛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是演员,尽管上辈子未能继续演艺之路,但她从未忘记身为一名演员所该具备的职业操守。 她一眼便看出了,司徒婷并没有说实话。 且先前,她在听见余麟这个名字时,眼里除了诧异外还有几分不自觉透出的紧张和慌乱。 而确定余麟无碍后,她又很快放松了下来,眉眼间那一晃而过的庆幸,恰恰好被南娴捕捉个正着。 南娴上辈子曾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与一个和司徒婷性格极为相似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贺明骁的母亲。 夏知冉女士,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继承了母亲的公司,短短十五年便将其扩大了近十倍。 南娴看过夏女士年轻时的照片。 浓密乌黑的长卷发,张扬热烈的红唇,尤其那一双充满了自信与野心的双眼,最令她记忆深刻。 而司徒婷的双眼中,与夏女士有着同样的光彩。 她们是同类。 而能让这类人有如此大情绪波动的,南娴并不认为会是“小师妹喜欢的明星”这样浅显的理由。 余麟这个看似单纯乖巧,实际心眼子比藕眼还多的孩子,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秘密呢? ** 南娴在医院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回了节目组。 临走前,她去看了芦安娜。 芦安娜还在重症监护室中,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浑身上下连着各种仪器的线,单薄得像个纸片人。 “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些。”南娴不自觉压低声音,仿佛怕惊动了病床上的人。 司徒璇颔首,“她身体里的养分已经差不多被妖毒侵蚀透彻了,现在魂魄离体,妖毒没了养分,于是开始吞噬同类。妖毒减少,她自然就慢慢恢复了。” 南娴恍然,“那最后剩下的妖毒,你们要怎么处理呢?” 司徒璇眨眨眼,“这个么——就是秘密啦,不可以随便说出去的!” 南娴表示了解,于是不再追问。 “对了,其实你可以试试多与她的魂魄沟通,有利于她的肉体恢复。” 她双眼一亮,“我要怎么做?” 司徒璇伸手捏住她的手腕,“闭上眼睛,深呼吸——” 南娴照做,很快便感觉到自被她捏住的地方传来一阵暖意,顺着她的手臂向上,一直延伸到了她胸腔与腹腔之间的部位。 “感觉到灵气了吗,跟着它,用心去感知它现在的位置——”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体中。 起先,她只看到一片漆黑,一望无际的黑。 渐渐地,她看见了一点光亮。 微弱地闪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烛光。 她走近,一步一步。 光亮从一个小小的、模糊的点,变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芦安娜。 芦安娜茫然地蹲在那里,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 南娴也在她对面蹲下,轻轻在心里唤了一声。 芦安娜猛地抬起头来,却慌张地朝四周张望,根本没有看见就在自己面前咫尺之距的南娴。 南娴还要对她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身体一空,下意识睁开了眼。 “南小姐?”司徒璇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南娴回神,“嗯?” 见她表情自然,司徒璇松了口气,道:“你刚才太投入了,我差点没能把你拉回来,对了,你看见她的魂魄了吗?” 南娴张了张唇,顿了半秒。 “看见了。” 其实,她还看见,在那更深处的黑暗中,漂浮着另一抹光亮。 第56章 一二三 【有些急事,稍后更新】 南娴的手指轻轻抚在胸口往下的位置。 这里是她的丹田,里面寄养着芦安娜的魂魄。 和那抹,让她莫名感觉亲切与熟悉的光亮。 她回忆着先前司徒璇教她的那样,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试图去感受丹田的存在。 片刻后,南娴失望地吐出一口气。 没有司徒璇用灵力牵连与沟通,她根本无法做到。 等等——! 南娴忽然想到什么,双眼霎时亮起。 她记得司徒婷说过,那个自己躺过的仪器叫灵气舱。 既然叫这个名字,那么那些被自己吸收掉的小光点,岂不正是灵气?! 学会操控灵气,不就能感受丹田了吗! 想到此,南娴不由心中大喜,她张开右手,期待地看着掌心,心中想象着将力量汇聚在右手的情状。 起先,她什么也没感觉到,但她并未放弃,而是愈发凝神静气,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 渐渐地,她的胸腔中开始泛起一股独特的暖意,这暖意似春风又似温泉水,缓缓地向她的四肢扩散,将冬日的寒冷尽数驱散。 暖意过后,南娴很快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她的五感也瞬间敏锐了数倍。 发丝扫在颈后的微痒,树叶被吹动、彼此碰撞发出的哗哗声,顺着风飘来的炊烟与饭菜的香气,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耳尖一动,睁眼,转身。 余麟未料她突然转身,脚步顿住,隔着几米的距离望着她,略带些苍白憔悴的脸上现出些窘迫的潮红。 南娴不动声色地收回摊开的掌心,站正,问:“有什么事吗?” 余麟听出了她刻意疏离的语气,睫毛微垂,掩下眸底一闪而逝的落寞。 “朗卓老师已经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回去。”他道。 南娴颔首,两人一前一后向乔家走去。 一路无话,直到进门前,余麟却忽然站定不动了。 南娴也跟着停住脚步,她视线划过他垂在身侧、攥紧的拳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小孩子的感情啊 他在原地顿了约莫有五秒钟,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回过身。 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甚至隐隐泛着泪光,带着一股倔强与不甘心,直勾勾盯着她。 “姐姐——” 南娴抬手打断他,“余麟,我说过了,我们不可能,你不用再在我身上下心思了。” 余麟往前迈了一步,“不!你根本就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可能呢?” 她不急不慌,语气平静:“首先,我比你大很多,这注定我们的阅历、经验、三观都有很大的不同;其次,我们对彼此都并不了解,你对我的喜欢极有可能并非真的喜欢,而是好感;最后,我已经结过一次婚,之后也没有再与人谈感情的打算。更何况,你正在事业上升期,和我扯上关系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并不利于你的发展所以,你和我注定没有未来。”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余麟不自觉提高了声音,目光灼灼,像一匹不肯服输的小狼。 “第一,你只比我大三岁零九个月十五天,老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觉得这个年龄差刚刚好,而你说的阅历三观如果你希望我更成熟些,我会为了你去学习、去改变!” “第二,了解一个人需要慢慢相处,你都不肯给我机会,我怎么了解你?而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对你不是简单的好感,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知道你官宣结婚的那天,我把自己灌得烂醉,一整个月都没说话。” “第三,” 第57章 我比你了解她 【没有休息好,早起更新!】 南娴的手指轻轻抚在胸口往下的位置。 司徒璇告诉她,这里是她丹田所在之处,里面便寄养着芦安娜的魂魄。 还有那抹,令南娴莫名感觉亲切与熟悉的光亮。 如果光亮代表的是魂魄,那么她体内为什么会有存在着第二抹魂魄? 她,或是他,又曾有着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会在她的丹田中,而她从来没有发现过? 她回忆着先前司徒璇教她的那样,闭上眼睛、放缓呼吸,试图去感受丹田的存在。 片刻后,南娴失望地吐出一口气。 没有司徒璇用灵力牵连与沟通,她根本无法做到。 等等——! 南娴忽然想到什么,双眼霎时亮起。 她记得司徒婷说过,那个自己躺过的仪器叫灵气舱。 既然叫这个名字,那么那些被自己吸收掉的小光点,岂不正是灵气?! 只要能够学会操控灵气,不就能感受丹田了吗! 想到此,南娴不由心中大喜,她张开右手,期待地看着掌心,心中想象着将力量汇聚在右手的情状。 起先,她什么也没感觉到,但她并未放弃,而是愈发凝神静气,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 渐渐地,她的胸腔中开始泛起一股独特的暖意,这暖意似春风又似温泉水,缓缓地向她的四肢扩散,将冬日的寒冷尽数驱散。 暖意过后,南娴很快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她的五感也瞬间敏锐了数倍。 发丝扫在颈后的微痒,树叶被吹动、彼此碰撞发出的哗哗声,顺着风飘来的炊烟与饭菜的香气,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耳尖一动,睁眼,转身。 余麟未料她突然转身,脚步顿住,隔着几米的距离望着她,略带些苍白憔悴的脸上现出些窘迫的潮红。 南娴看着他,脑海中再次闪过上午的情形—— 她从医院出来,刚回到节目组没多久,余麟便找上了门。 他情绪十分激动,对她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故意对芦安娜做什么,更别提伤害她。 他哭着说:“姐姐,你不要误会我,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南娴当然知道他是被妖给控制了,见他哭得伤心,便温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只是短暂地失去了自我,伤害芦安娜的人不是真正的你。” 谁料,余麟听完这话后立刻收住了眼泪,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 “姐姐,他们都不信只有你真正懂我,告诉我,你对我也是有那么一些喜欢的,对吗?” 不远处传来村民的吆喝声,南娴回神,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摊开的掌心,站正,问:“有什么事吗?” 余麟听出了她刻意疏离的语气,睫毛微垂,掩下眸底一闪而逝的落寞。 “朗卓老师已经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回去。”他道。 南娴颔首,两人一前一后向乔家走去。 一路无话,直到进门前,余麟却忽然站定不动了。 南娴也跟着停住脚步,她视线划过他垂在身侧、攥紧的拳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小孩子的感情啊 他在原地顿了约莫有五秒钟,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回过身。 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甚至隐隐泛着泪光,带着一股强烈的倔强与不甘心。 “姐姐——” 南娴抬手打断他,“余麟,我上午就回答过你了,我们不可能,你不用再在我身上下心思了。” 余麟往前迈了一步,“不!你根本就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可能呢?” 她不急不慌,语气平静:“首先,我比你大很多,这注定我们的阅历、经验、三观都有很大的不同;其次,我们对彼此都并不了解,你对我的喜欢极有可能并非真的喜欢,而是好感;最后,我已经结过一次婚,之后也没有再与人谈感情的打算。更何况,你正在事业上升期,和我扯上关系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并不利于你的发展所以,你和我注定没有未来。”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余麟不自觉提高了声音,目光灼灼,像一匹不肯服输的小狼。 “第一,你只比我大三岁零九个月十五天,老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觉得这个年龄差刚刚好,而你说的阅历三观如果你希望我更成熟些,我会为了你去学习、去改变!” “第二,了解一个人需要慢慢相处,你都不肯给我机会,我怎么了解你?而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对你不是简单的好感,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知道你官宣结婚的那天,我把自己灌得烂醉,一整个月都没和任何人说话你告诉我,这如果不算喜欢,那什么才算是?” “第三,我不在乎你有过多少段感情、结过几次婚,对我来说,离婚代表着结束,结束了的事就没有必要再提及。而你觉得和你谈恋爱会对我的事业有影响,那我明确地告诉你,我进娱乐圈就是为了你,所以,为了你,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份事业——” 听到这里,南娴再也忍不住,她蹙眉抬眸,不赞同地看着眼前这匹情绪明显失控了的小狼。 “余麟,不要说气话。”她吐出口气,尽量将声音放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学会用更成熟更理性的方式思考事情你要明白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不要为了图现在的一时痛快,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余麟愣了一秒,忽然想到什么,涨红的脸上闪过恍然,旋即是一抹自嘲的笑。 “你说我要更成熟更理性意思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对吗?” “我——” 未等她再说下去,他忽然快步上前,目光沉沉透着强烈的压迫感,南娴心中一震,被迫后退。 他步步紧逼,哑声质问:“那么你觉得谁理性谁成熟?你的前夫贺明骁,还是那个萧剪风?” 南娴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无奈又失望,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刚张口想要说什么,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至极的沉稳男声。 “当然是我,贺明骁。” wap 第58章 要放弃吗 竟然伤到了气管和肺? 南娴闻言,脸色不由微变,下意识看向贺明骁。 贺明骁正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看过来,连忙垂下眼,抬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她抿抿唇,思考少顷,对他道:“既然病了,就遵医嘱好好养病,无论如何,健康永远排在第一位。” 姜特助多会察言观色一人,瞧见有戏,连忙讪笑着接话:“您说的没错,正是这个理!贺总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长途飞行,不如就留在这里,等病好些了再回去南小姐,您觉得呢?” 南娴并未多犹豫,点头了。 她的确是不愿意与贺明骁再有过多接触,事实上,他多留在节目组一天,她便会多一份压力。 不过他生病了,病人优先,她决定自己退一步。 于是,贺明骁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 目送南娴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在视线内消失,贺明骁才缓缓转头,看向姜特助。 他微扬起眉梢,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刚才你反应很快。” 这时的他只除了脸色稍稍苍白些,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虚弱与病态。 姜特助眨眨眼,嘿嘿一笑,“是贺总教得好,不过,您之前不是说要走吗,怎么又” 贺明骁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模样,“她愿意我留下,我为什么还要走?” 姜特助不由回想起刚才南娴听见贺明骁“病情”时那慌张的神情—— 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作不得假的,哪怕再会掩藏内心的演员,也会在那一瞬间展露出真实情绪。 尽管现在南小姐对贺总冷言冷语,甚至百般不待见,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半年的日夜相处,又何止百日的恩情,想彻底放下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贺总明摆着不会罢手,想尽一切办法与她藕断丝连。 那买断热搜的果决,那丝毫不顾脸面的“倒贴”,还有昨天得知南娴进了医院后抛下一屋子的董事,匆匆飞来千里之遥的冷泉村姜特助亲眼目睹这些,身为局外人都不由替贺总心酸。 原以为是贺总剃头挑子一头热,还不知要追妻追到何时,却没想到原来是两个人都有情。 南小姐离开贺总那天,他深夜醉醺醺地打电话给自己。 他在电话那头低声呢喃:姜行,你说镜子被我亲手打破了,还能够重圆吗? 那时的姜特助无法回答他,但此刻,他觉得他已经看到了答案—— 破镜终会重圆,南小姐啊,迟早会回到贺总的怀抱。 ** 接下来的几天录制,对于南娴而言,堪称十分顺利。 贺明骁还是会出现在录制现场,但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站在摄像机旁边盯着她看,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而是与郑导讨论着什么,偶尔与她目光接触,便会微笑着轻轻颔首。 这让南娴感觉很微妙—— 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与贺明骁初相识的那段时间。 他进退有度,温和谦逊,每每视线相撞,他总是先展露友好的那个。 那时候的南娴刚刚走红,虽热度正高,却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 美貌,稚嫩,没有心机城府,更没有强大的背景后台——这样的她,在某些握有财富与权势的人看来,无异于一个被打扮精致、装扮上漂亮蝴蝶结的小羊羔。 他们用下流的目光打量她,目光恨不能化作透视镜看到礼服裙下包裹的身躯,言语间更是肆无忌惮,仿佛她便活该被他们当做商品一般随意“评鉴”。 只有贺明骁,他从不将她看作可以随意对待的人,或者说,他对任何一位女性都未曾抱有轻视的心。 他会不动声色地为她挡去那些窥视的目光,会在酒局上巧妙地转移话题,会细心地看出她的不适、私下派助理送来暖宝宝和止疼片 “南娴姐,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南娴姐?” 南娴被唤回神,看向余麟,回忆了一下自己走神前大家讨论的话题,点头,“我觉得可行。” 余麟探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旋即隐晦地瞥向贺明骁的方向。 贺明骁正从姜特助手里接过一份文件,他快速浏览一遍,利落地在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似有所察般,他头微微一偏,两人目光撞上。 贺明骁不偏不倚望着他,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余麟却不知为何下意识低下了头。 在那天听完贺明骁一番话后,余麟便不再叫南娴“姐姐”,而是像任何一位普通后辈那样称呼她。 他想,自己已经不配叫她姐姐了。 他自大、自私,仗着年轻肆意挥霍热情,也不管南娴是否愿意接受,便一股脑向她倾诉自己的心意,全然不顾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困扰。 想到那些自己请的水军,那些砸钱买上去的热搜词条,那一条条捕风捉影的通稿、一张张借位拍摄的照片 他知道每一次自己试图捆绑南娴时,贺明骁都出手了,且用的还是那般高调的方式。 平心而论,余麟做不到他那样。 且,昨天,他已经被祖父亲自警告—— 他不仅仅是余麟,他还是林家人,尽管现在还只是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 若他没有野心,他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自己的月亮,没有人会管一个私生子与谁谈恋爱、与谁共度一生。 可他已经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 他总会回到林家,去争夺自己本该拥有的东西,所以他不能给那些害死自己母亲的豺狼虎豹们留下任何可用来攻击自己的软肋。 南娴与家族,正如鱼与熊掌,他两者都想要,却被现实击溃,不得不选择舍弃一方。 饭桌对面,南娴与他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她今天画着浓艳的妆,眉眼灵动,红唇娇媚,长发烫成慵懒的卷度,随意落在她肩头。 她与人谈笑风生,笑容比玫瑰更夺目。 他却感觉自己离她好远好远。 要放弃了吗? 可是好舍不得啊。 放在心头好多年的月光,还没能真正照耀过自己,便要放她离开了吗? wap 第59章 我来陪你睡觉 【卡文了……药效让我一整天都好困好困,差几百字实在写不出来了,明早补上t。t】 竟然伤到了气管和肺? 南娴闻言,脸色不由微变,下意识看向贺明骁。 贺明骁正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看过来,连忙垂下眼,抬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 她抿抿唇,思考少顷,对他道:“既然病了,就遵医嘱好好养病,无论如何,健康永远排在第一位。” 姜特助多会察言观色一人,瞧见有戏,连忙讪笑着接话:“您说的没错,正是这个理!贺总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长途飞行,不如就留在这里,等病好些了再回去南小姐,您觉得呢?” 南娴并未多犹豫,点头了。 她的确是不愿意与贺明骁再有过多接触,事实上,他多留在节目组一天,她便会多一份压力。 不过他生病了,病人优先,她决定自己退一步。 于是,贺明骁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 目送南娴离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在视线内消失,贺明骁才缓缓转头,看向姜特助。 他微扬起眉梢,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刚才你反应很快。” 这时的他只除了脸色稍稍苍白些,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虚弱与病态。 姜特助眨眨眼,嘿嘿一笑,“是贺总教得好,不过,您之前不是说要走吗,怎么又” 贺明骁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模样,“她愿意我留下,我为什么还要走?” 姜特助不由回想起刚才南娴听见贺明骁“病情”时那慌张的神情—— 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作不得假的,哪怕再会掩藏内心的演员,也会在那一瞬间展露出真实情绪。 尽管现在南小姐对贺总冷言冷语,甚至百般不待见,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半年的日夜相处,又何止百日的恩情,想彻底放下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贺总明摆着不会罢手,想尽一切办法与她藕断丝连。 那买断热搜的果决,那丝毫不顾脸面的“倒贴”,还有昨天得知南娴进了医院后抛下一屋子的董事,匆匆飞来千里之遥的冷泉村姜特助亲眼目睹这些,身为局外人都不由替贺总心酸。 原以为是贺总剃头挑子一头热,还不知要追妻追到何时,却没想到原来是两个人都有情。 南小姐离开贺总那天,他深夜醉醺醺地打电话给自己。 他在电话那头低声呢喃:姜行,你说镜子被我亲手打破了,还能够重圆吗? 那时的姜特助无法回答他,但此刻,他觉得他已经看到了答案—— 破镜终会重圆,南小姐啊,迟早会回到贺总的怀抱。 ** 接下来的几天录制,对于南娴而言,堪称十分顺利。 贺明骁还是会出现在录制现场,但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站在摄像机旁边盯着她看,让她感觉十分不自在,而是与郑导讨论着什么,偶尔与她目光接触,便会微笑着轻轻颔首。 这让南娴感觉很微妙—— 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与贺明骁初相识的那段时间。 他进退有度,温和谦逊,每每视线相撞,他总是先展露友好的那个。 那时候的南娴刚刚走红,虽热度正高,却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 美貌,稚嫩,没有心机城府,更没有强大的背景后台——这样的她,在某些握有财富与权势的人看来,无异于一个被打扮精致、装扮上漂亮蝴蝶结的小羊羔。 他们用下流的目光打量她,目光恨不能化作透视镜看到礼服裙下包裹的身躯,言语间更是肆无忌惮,仿佛她便活该被他们当做商品一般随意“评鉴”。 只有贺明骁,他从不将她看作可以随意对待的人,或者说,他对任何一位女性都未曾抱有轻视的心。 他会不动声色地为她挡去那些窥视的目光,会在酒局上巧妙地转移话题,会细心地看出她的不适、私下派助理送来暖宝宝和止疼片 “南娴姐,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南娴姐?” 南娴被唤回神,看向余麟,回忆了一下自己走神前大家讨论的话题,点头,“我觉得可行。” 余麟探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旋即隐晦地瞥向贺明骁的方向。 贺明骁正从姜特助手里接过一份文件,他快速浏览一遍,利落地在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似有所察般,他头微微一偏,两人目光撞上。 贺明骁不偏不倚望着他,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余麟却不知为何下意识低下了头。 在那天听完贺明骁一番话后,余麟便不再叫南娴“姐姐”,而是像任何一位普通后辈那样称呼她。 他想,自己已经不配叫她姐姐了。 他自大、自私,仗着年轻肆意挥霍热情,也不管南娴是否愿意接受,便一股脑向她倾诉自己的心意,全然不顾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困扰。 想到那些自己请的水军,那些砸钱买上去的热搜词条,那一条条捕风捉影的通稿、一张张借位拍摄的照片 他知道每一次自己试图捆绑南娴时,贺明骁都出手了,且用的还是那般高调的方式。 平心而论,余麟做不到他那样。 且,昨天,他已经被祖父亲自警告—— 他不仅仅是余麟,他还是林家人,尽管现在还只是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 若他没有野心,他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自己的月亮,没有人会管一个私生子与谁谈恋爱、与谁共度一生。 可他已经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 他总会回到林家,去争夺自己本该拥有的东西,所以他不能给那些害死自己母亲的豺狼虎豹们留下任何可用来攻击自己的软肋。 南娴与家族,正如鱼与熊掌,他两者都想要,却被现实击溃,不得不选择舍弃一方。 饭桌对面,南娴与他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她今天画着浓艳的妆,眉眼灵动,红唇娇媚,长发烫成慵懒的卷度,随意落在她肩头。 她与人谈笑风生,笑容比玫瑰更夺目。 他却感觉自己离她好远好远。 要放弃了吗? 可是好舍不得啊。 放在心头好多年的月光,还没能真正照耀过自己,便要放她离开了吗? wap 第60章 最后一次 【明早更新……】 是夜,结束了一天的录制,南娴累得腰酸背痛,早早洗漱后躺下。 望着床头那抹跳跃的烛光,困意却不知为何忽然一下消失了,她怔怔地出着神。 她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想到那黑蛇,想到余麟,又想到了白天贺明骁那虚弱的模样 南娴眨了眨眼,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胸前,却摸了个空。 是了,玉佩已经碎了 等等!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懊恼地一拍脑门。 这几天事太多,她竟然忘记将玉佩的事告诉【h】了! 虽他说送给自己,可自己哪能真的收下,一直也只当借用,却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不管如何,玉佩也是【h】的一番好意,尽管不是自己有意弄碎,可碎裂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自己,南娴十分愧疚且忐忑。 该如何开口解释? 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斟酌再三,还是将狐狸玉佩碎裂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h】。 这也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梦境告诉旁人。 或许是因为相隔网络,彼此的了解有限,而她披着一层伪装的皮囊,不用担心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会招来麻烦—— 她终于能将一直以来压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不安尽数倾诉。 她从自己第一次梦见黑蛇开始,一直讲到了那天被“鬼压床”的濒死体验。 【h】看完后沉默片刻,发来一句【稍等】。 南娴想了很多种会得到的回复,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不禁微微一愣。 她回了个【好】,然后继续忐忑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发来一张图片。 冷泉村位置偏僻,村里的网络也不太好,南娴点开图片,看着它一点点加载完成。 98%、99% 图片内容映入眼帘的瞬间,南娴大惊失色,双手狠狠一抖,差点将手机扔了出去。 屏幕上,盘踞着一条双眸幽绿、通身漆黑的蛇,它微微仰起头,吐出的信子猩红似血。 乍一看,与她梦中那黑蛇几乎一模一样。 这也是她刚才会被吓到的原因——猝不及防下看到差点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能不被吓一跳才怪! 南娴稳了稳心神,感觉平静了些,再次看向那张图片。 这一细瞧,发现了些端倪,她不由惊讶地暗赞一声——原来这竟是一幅画! 浓墨淡笔,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找遍了画也没有看见署名,她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作者是谁,但画技如此巧夺天工,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且这纸张的材质她从来没有见过,看着也像是有不短年头的老物件了,竟是为何连作者的姓名也没能留下? 她退出图片,看见【h】紧跟着又发来了消息。 【h: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和你梦见的黑蛇差不多?】 南娴回复:【乍一看挺像,不过你发的这蛇看着很小,我梦里的黑蛇特别大,完全直立起来的话可能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看着也比这凶猛多了。】 她发完,又忽然想到什么,双眼一亮,连忙补充:【对了,我记得有次它追杀我的时候,我无意间回头,看见它身上有一道伤疤,竖着的,很长,几乎穿过了它整个腹部。】 手机这头的贺明骁,在看见这句话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放下手机,视线移向电脑。 电脑上开着视频通话,那头坐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太。 她满头白发,像罩了一层白霜,面上刻满皱纹,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 虽显老态,却精神矍铄,那双眼睛明亮漆黑,时不时透出几分精明的神采。 贺明骁将南娴的话转述给了老太太。 她闻言,微眯起眼思索片刻,忽想到什么,脸色微变,旋即叫来侍候的小童,取了龟甲来。 贺明骁看见她跪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冲某个方向拜了几拜,然后将手里捧着的龟甲往地上一掷。 她俯身凑近,苍老粗糙的手指捡起龟甲,微合上眼,一边抚摸着龟甲一边自言自语似地嘀咕着什么。 忽然,她像是触电般在原地弹了起来,瞪大双眼直愣愣盯着半空,嘴唇一张一合,却没发出声音。 贺明骁瞧着这一幕,眉心缓缓蹙成个川字。 饶是他第一次亲身接触占卜,也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不其然,画面中,老太太再次身躯一颤,随后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抚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动静极大,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小童闻声匆匆赶来,见她面色灰白,吓得“哎呀”惊叫一声,忙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点燃。 符纸很快被火焰吞没,化作灰烬,融进一杯温水中。 小童扶着老太太,喂她喝下这符水。 老太太脸色渐渐恢复,缓了口气,走到镜头前,对贺明骁摇摇头。 “极凶、极凶!”她一连说了两次极凶,目光中还不自觉流露出后怕之意,“那妖物少说已修炼千年,有了道行。老婆子无能,奈何不了它不过若是能请动法青寺的明寂大师,或许还有解决之法。” 贺明骁面容始终平静无波,闻言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道了句“辛苦”,便挂断了通话。 【h】一直没有回消息,南娴左等右等,等得困意渐渐袭上心头,正迷迷糊糊呢,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立刻清醒了,心中困惑:这么晚了,谁会来找自己? 难道是那个“拖把精”?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中不由一喜—— 今天录制间隙,她一个人上了后山,几乎找遍了整个山头,也没能找到那晚的会动的大树。 她在山中呼唤了好久,“拖把精”却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出现。 如果不是兽皮画还在自己的行李箱中好好地放着,南娴都要以为那晚的神奇经历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她迅速披上外套,鞋子都顾不上穿好,单脚一蹦一蹦地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却不是她期待的人。 看着贺明骁,南娴脸上的笑容极快地淡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 贺明骁的视线落在她光着的左脚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他抬眸与她对视,表情十分认真。 “我来陪你睡觉。” wap 第61章 南南入梦 【明早更新~】 “我来陪你睡觉。” 望着满脸严肃认真的贺明骁,南娴的大脑有瞬间空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要不然这离婚了几个月的前夫,怎么会大半夜堂而皇之敲开自己的房门,还说——要陪自己睡觉??? 她嘴角微抽,被气笑了,双臂环胸看着他:“贺明骁,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贺明骁点点头,随后竟一侧身,不管不顾地从门里挤了进来。 南娴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惊愕得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朝门外看了眼。 “贺明骁,你疯了!你赶紧给我出去!”她压低声音朝他吼道,“你知道万一被人拍到会有多大麻烦吗?” 贺明骁在房间内环视一圈,将被她踢到桌下的拖鞋捡起,弯腰,捧起她的左脚。 南娴个子高挑,却生着一双小巧玲珑的脚,瘦长纤细,雪白似玉,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可爱,被冻得可怜地微微蜷缩着。 贺明骁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脚,暖意随着肌肤相贴的亲密迅速蔓延,南娴整个人瞬时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不禁又羞又恼。 “贺明骁!你给我放开!” 她想要将自己的脚抽回来,偏偏身边连个搀扶的地方都没有,这姿势也使不上力,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贺明骁,心里恼火地想着要不直接一脚踹这混蛋脸上算了。 贺明骁顶着她要喷火的视线,不慌不忙地用自己的温度将她冰凉的脚暖热了,才把拖鞋给她套上。 南娴总算得了自由,见他站起身,立即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未等贺明骁开口,她便板起脸,指向门口的方向,一字一顿:“出、去!” 贺明骁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眸光闪了闪——虽十分不合时宜,但他不得不说,她此时气急败坏的模样看着格外可爱且迷人,竟让他莫名地有些心痒痒起来。 想到此,贺明骁不禁低笑几声。 南娴见他这样,更恼了:“你笑什么笑?赶紧出去!” “抱歉,实在是忍不住。”贺明骁赶忙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掩下笑意。 南娴狠狠瞪着他,继续指着门口。 贺明骁知道不能再逗她了,于是摆正了脸色道:“你晚上会做噩梦,有我陪着你,你能好受些。” 南娴只当他是在编借口想要留下,冷冷嗤笑一声,“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贺明骁道:“你经常梦见一条黑蛇,它想吃了你,对吗?” 南娴脸上的冷笑瞬间消失,愕然了片刻,“你、你怎么知道?” 贺明骁慢慢朝她走近,目光闪了闪,“在山洞里那几天,几乎每天夜里你都会说梦话,我听到你在求救你被梦魇住了,很害怕,想逃却无法逃走。” “我叫不醒你,于是就只能像这样——”说着,他轻轻展臂搂住南娴,“抱着你、轻拍你的背。每次我这样做,你很快就能安定下来。” 南娴嗅到他身上浅淡的沐浴露香气,猛然从惊诧中回过神,听到这话后眉心狠狠一蹙,伸手推开他。 她带着些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语气颇冷:“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打算用这件事来要挟我,那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在乎什么噩梦不噩梦,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拢了下外套,快步走向门口,“既然你不离开,好,那我走。” 贺明骁轻叹口气,“南娴,最后一次。” 她跨过门槛。 “今晚就让我们一起验证验证我刚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我说了半句假话,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好吗?” 南娴缓缓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转身与他对视。 不得不说,贺明骁提出的条件的确令她心动。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对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而如果是假的,他的存在根本不会影响她的梦境,那么她以后就少了个麻烦 左右都不会亏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南娴关上门,“你保证会信守承诺?” 贺明骁悄悄松了口气,语气中不自觉带上几分欣喜,“当然,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现在立字据。” 南娴躺上床,闻言淡淡瞥他一眼,“不用。” 碰了个软钉子,贺明骁也不恼,反而挺高兴,麻利地脱了衣服。 南娴一惊,坐起身,“你干嘛?” 贺明骁眨眨眼:“陪你睡觉啊。” 她朝地下努努嘴,没好气道:“想得美,柜子里有备用被子,你打地铺!” 他看看床,又看看地面,委委屈屈:“可我生病了” 她面无表情:“那就回你自己房间睡去。” 贺明骁只好妥协,乖乖在她床边打了地铺。 房间内很快再次安静下来。 南娴渐渐有了困意,正迷糊间,忽然被喷嚏声惊醒。 “阿嚏——”随后是一道轻轻抽鼻子的声音。 她蹙了蹙眉,借着床头的烛光朝下看去—— 贺明骁背对着她,微微蜷着双腿缩在被子里,看着有点可怜。 她这时候才忽然想起,备用的被子比较短,而贺明骁又长手长脚的 “阿嚏——” 又是一声,她听出他在尽力压低声音不吵到自己。 忽然便有些愧疚,南娴咬咬唇,在心里说服自己:算了算了,毕竟他是个病人 “贺明骁。” 他脊背一僵,有些无措地转身看她,“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南娴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没有你上床来睡吧。” 贺明骁双眼一亮,却想到什么,摇头拒绝:“还是不了,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 南娴不耐烦地“啧”一声,故意恶声恶气地凶他:“叫你上来你就上来,磨叽什么?不想上来睡你就回自己房间,二选一,快点!” 贺明骁犹豫了两秒,看看她的床又看看门口,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时隔数月,两人再次同床共枕。 南娴其实也搞不懂自己对贺明骁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事实上,她有些后悔刚才答应他。 明明每次都告诫自己要少和贺明骁有牵扯,偏偏现实到最后都会走向自己完全料想不到的方向 她在心里叹着气,以为自己今夜肯定会睡不着,却不想没过多久便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而在她睡熟后,贺明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侧过身,将她揽入怀中,唇瓣在她额角轻轻一吻。 “晚安,好梦。” wap 第62章 能不能别走 南娴是被热醒的。 她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团火焰紧紧包裹着,越来越高的温度令她浑身难受,手脚却被什么东西缠得无法动弹。 那东西力气奇大,还不断在她的脖颈间喷出热气,又痒又烫。 南娴难受得紧,半梦半醒间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能逃脱,心里一急,稍稍弯起些膝盖朝前蹬了一步。 “呃嗯——” 一声低低的闷哼在耳边响起,她瞬间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般清醒过来。 睁眼,低头,视线对焦—— 贺明骁双臂环着她的腰,手掌贴着她的脊背,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般缠在她身上,睡得很熟。 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 很奇怪的是,贺明骁这个人冷厉如刀,头发却异常柔软。 没有工作时那刻意梳得板正的造型,他的发丝自然而蓬松地散开,被阳光一照,透出些金色的光来,让南娴想到了午后阳台上眯着眼打呼噜的小猫。 瞬间的怔愣后,她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不对劲—— 贺明骁身上烫得像火,不用摸额头她也知道,他必定是发烧了。 她试图从他怀里出来,但她才刚一动,贺明骁便像是受了惊般猛地一颤,双臂收紧,几乎是将她压进了自己怀里。 “别” 南娴猝不及防,差点以为自己的肋骨要断了,险些没背过气去。 她疼得磨了磨牙,心道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叹口气,耐着性子哄他:“贺明骁,你先松手,我去叫医生” 话还没说完,便听他又嘀咕了一句什么。 南娴凑近他,“你说什么?” 贺明骁侧了侧头,露出被热得通红的侧脸。 他额角覆着层薄汗,几缕碎发被打湿,凌乱地黏在皮肤上,浓密的眉紧紧蹙着,一副极为难受的模样。 他声音很小,又闷又哑,南娴听了好半天才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能不能别走” “求求你” 她注视着他因生病而显出几分脆弱的脸,抿紧唇,眸光闪了闪。 wap 第63章 大猫贴贴 【没注意身体,难受了一整天,明天一起补……】 南娴感觉到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着自己的脸颊,有些痒,将她从困顿中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洒满阳光的草坪上,草坪绿油油一片仿佛看不到边际,而她身旁是一棵古树,树冠浓密,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一只软软的爪子轻轻踩在了南娴的腿上,她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蓝色大眼睛。 小黑猫见她看向自己,立刻兴奋地“咪呜咪呜”叫,脑袋一拱便钻进了她的怀里,用湿漉漉的小鼻子轻轻蹭着她的鼻尖。 “南南!”南娴立马认出了它来,笑着揉揉它的脑袋,“南南,你又来梦里陪我啦?” 南南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仰起脑袋乖巧地“咪呜”一声,尾巴尖一甩,调皮地勾住她的手腕。 南娴的心被完全萌化了,她坐起身,让它仰面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将自己的脸埋进它柔软的肚子里。 南南身上一点奇怪的味道都没有,它闻起来像阳光一般,治愈又温暖,南娴顿时心满意足。 在现实中,她对猫毛严重过敏,不能触碰南南,在梦里,她却能毫无顾虑地吸猫,想怎么吸怎么吸! 却正在这时,南娴的背脊猛地一僵—— 那种熟悉的、不寒而栗的恐惧感如涨潮的海水般迅速袭上她的心头。 她知道,那条黑蛇,又来了。 她下意识抱紧了南南,整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警惕而不安地扫视四周。 一阵冷风吹过,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瞬间布满灰蒙蒙的阴霾,远处极快地飘来几片乌云,甚至响起了隐隐的雷声。 四周变得昏暗,空气中都充满了潮湿而压抑的气味,她能感觉到,它在向自己靠近。 “滴答”、“滴答” 雨水落了下来,砸在草叶上,溅起一片冰凉。 从那被乌云阴影覆盖的地方,浮现如巨大章鱼触角般的黑色影子,它们摇摆着、挥舞着,贪婪地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南娴浑身一颤,猛地站起身,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后退。 那些黑影更加迅速地朝她的方向蔓延来,南娴的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起来,恐惧感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缓缓攀至了顶峰。 “喵呜——” 南南努力从她怀里钻出脑袋,想要跳出去。 南娴忙捞住它,颤着声哄道:“南南乖,别离开我” 南南却挣扎得越发用力起来,甚至下意识伸出了尖尖的指甲。 南娴不察,手背被它的指甲划了一下,疼得收了力。 南南趁机从她怀中一跃而下,像一道黑色的小闪电般冲入雨中,直迎向那些黑影。 南娴又惊又吓,顾不上受伤的手,一咬牙,追了上去。 “南南,快回来——” 声音在看到眼前一幕时戛然而止。 南南站在那些黑影前,浑身炸开了毛,龇牙咧嘴地朝它们哈气。 而那些黑影竟真的被它挡住了,且南南每前进一步,它们便紧跟着后退,似乎十分惧怕它的模样。 南娴愣愣看着这只自己两只手就能捧起来、浑身湿漉漉的炸毛小猫。 这是它第二次在梦中保护了她。 第一次,她尚且可以对自己说是巧合,可这第二次,该如何解释? 南南 真的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吗? wap 第64章 另一块玉佩 贺·大猫·明骁在吃过退烧药后很快安静下来,渐渐松开了紧抱着南娴的双臂,沉沉睡去。 她终于得以脱身,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又酸又疼,“恶狠狠”地瞪了床上睡得正香的贺明骁一眼,又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 丁荷收拾好医药箱,一扭头便看见南娴正龇牙咧嘴地扶着桌沿揉腰,心里一动,忽然便想到了自己昨晚熬夜看完的小甜文—— 小甜文里的男女主每次亲密完,第二天早上,女主总是会扶着腰下床 她的视线下意识在南娴和贺明骁身上打了个转,眨巴了下眼睛,嘴角一勾,顿时露出了发现了不得了事件的微妙笑容。 “姜行等会儿就到,你把贺明骁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噢对了,那个退烧药——”南娴转身,一愣,困惑地挑了下眉梢,“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正脑补着某些带颜色画面的丁荷赶忙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赶出脑海,面容一肃,“咳咳,没事,姐你放心去录制吧,这边有我看着,出不了差错的!” 南娴看了眼时间,这一上午因为贺明骁的突然发烧而耽误了太久,此刻距离录制开始仅剩十分钟,连洗漱时间都紧巴巴,更别提妆发了。 按照南娴现在的咖位和热度,想让摄制组等她那只是说句话的功夫,没人敢置喙。但今天是本期录制的最后一天,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大家的进度,于是匆匆洗漱完,随手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地出门了。 刚出门便遇上了寇向新,他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嘴角向下垮着,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别烦我”。 两人互看一眼,都没开口,默契地同时移开了视线。 他们抵达乔家前院,其他人都已经在了,众人彼此寒暄过,便正式开始了录制。 邓导仍没有回来,今天负责录制的还是副导。 为了加快进度早点结束录制,节目组将原定的后山探险寻宝任务改成了在室内的游戏,每轮游戏中胜出的嘉宾可以得到关于“消失的新郎”的线索。 南娴这几天因为芦安娜和“拖把精”的事,心中一直放不下,没能好好完成任务,得到的线索十分少,已经没有了获胜的可能性。 节目组也知道这点,为了节目能有看点,他们于是再次搬出了“隐藏任务”—— 南娴将化身“捣蛋鬼”,在游戏过程中扰乱其他玩家的进度,但不能被发现自己有隐藏任务。完成三次“捣蛋”后则可获得其他任意一位玩家的所有线索。 南娴哭笑不得地接受了任务,于是,接下来——其他人努力在气球池里寻找真正藏有线索的那一个时,她悄悄找导演组要来打气筒,不断往池子里加入新的气球;其他嘉宾蒙住双眼玩恐怖箱,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伸出了手,躲在箱子里的她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吓得对方吱哇怪叫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游戏,南娴趁着录制间隙去找导演组拿任务剧透,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特意绕了远路,没想到看见寇向新站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侧对自己,正和什么人打着电话。 她无意探听他人隐私,刚想离开,却忽然看见寇向新手中拿着的东西,脚步猛然顿住。 他掌中是一块玉佩,纯净的白,雕刻的是一只合眼沉睡的狐狸。 和她那块碎裂了的狐狸玉佩,除了颜色不同,几乎一模一样。 wap 第65章 他送你的? “这狐狸玉佩根本没有用!”寇向新压抑着怒火,低声对电话那头的人吼道,“我照你的办法试了,可还是没有寻找到树精的下落你知道我爸是谁,应该清楚坑骗我的下场吧?” 电话里传来一道苍老却精神的声音,呵呵笑了几声,不紧不慢道:“寇先生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玉佩乃万年前一只即将飞升成仙的狐妖精魄碎片所化,灵力醇厚,对妖物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你只要耐心等待,那树精自然会送上门来!” 寇向新蹙了蹙眉,看着手中这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想起这老道先前只三两下便将困扰自己多年的顽疾给解决了,心中疑窦顿时消散了不少。 那树精神出鬼没,通常只有满月之夜才会主动现身,这几天自己每晚都带着玉佩上山,却毫无所获,还差点被毒蛇咬伤。 今晚便是满月,假如再不成功 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寇向新从思绪中抽回神,猛地转头,斥道:“谁在那里!” 拐角后几片落叶被风卷起,在石砖地上擦出“刷拉”的声响,他盯着那个方向,警惕地眯起了眸。 正准备上前,忽然,一条大黑狗从那边探出头,它瞄了眼寇向新,低头在地上嗅了嗅,旋即抬起后腿在墙根尿了一泡,抖抖尾巴,溜溜达达地走了。 寇向新下意识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嘴皮子一碰发出“啧”的一声,转身抬步走向另一条小路,很快离开了。 片刻,南娴从那拐角后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寇向新和那个人的对话她大部分没有听清,但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树精。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她立刻联想到了那个“拖把精”。 尽管她根本不知道树精究竟是什么、长成什么模样,但她下意识便认为,它一定与树精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样看来,寇向新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止录制综艺这样简单,他想找树精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 下午,所有线索均被找齐,揭秘者奖牌获得者是余麟,本期《消失的新郎》也最终以真相是村民装神弄鬼、借着冷泉显灵的幌子偷偷送被绑架来的“新郎”回家而完结。 录制正式结束已是夜晚,朗卓因为还要赶明天的行程,很快便告别了众人,其他人吃过晚饭后也都各自准备离开。 南娴回房拿行李,刚拿起放在箱子上的洗漱包,便听见“咚”的一道落地声。 她惊讶回头,待看清那东西是什么,顿时头疼地扶住了额。 竟然是一枚揭秘者奖牌,正面雕刻着放大镜的图案和一些可爱的金币,下面刻着一行小字:【《揭秘怪谈》第三期“消失的新郎”】。 南娴一愣,脑海中瞬间划过先前在副导演宣布获胜者时,余麟忽然瞥向自己的那一眼。 他真是 她无奈地叹口气,蹲下身将它捡起,正想着要去把它物归原主,却忽听见—— “余麟送你的?” 贺明骁出现在门口,他微歪着头,淡笑着注视她。 wap 第66章 谁多想了 【明早更新~】 贺·大猫·明骁在吃过退烧药后很快安静下来,渐渐松开了紧抱着南娴的双臂,沉沉睡去。 她终于得以脱身,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又酸又疼,“恶狠狠”地瞪了床上睡得正香的贺明骁一眼,又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上了一笔。 丁荷收拾好医药箱,一扭头便看见南娴正龇牙咧嘴地扶着桌沿揉腰,心里一动,忽然便想到了自己昨晚熬夜看完的小甜文—— 小甜文里的男女主每次亲密完,第二天早上,女主总是会扶着腰下床 她的视线下意识在南娴和贺明骁身上打了个转,眨巴了下眼睛,嘴角一勾,顿时露出了发现了不得了事件的微妙笑容。 “姜行等会儿就到,你把贺明骁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噢对了,那个退烧药——”南娴转身,一愣,困惑地挑了下眉梢,“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正脑补着某些带颜色画面的丁荷赶忙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赶出脑海,面容一肃,“咳咳,没事,姐你放心去录制吧,这边有我看着,出不了差错的!” 南娴看了眼时间,这一上午因为贺明骁的突然发烧而耽误了太久,此刻距离录制开始仅剩十分钟,连洗漱时间都紧巴巴,更别提妆发了。 按照南娴现在的咖位和热度,想让摄制组等她那只是说句话的功夫,没人敢置喙。但今天是本期录制的最后一天,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大家的进度,于是匆匆洗漱完,随手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地出门了。 刚出门便遇上了寇向新,他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嘴角向下垮着,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别烦我”。 两人互看一眼,都没开口,默契地同时移开了视线。 他们抵达乔家前院,其他人都已经在了,众人彼此寒暄过,便正式开始了录制。 邓导仍没有回来,今天负责录制的还是副导。 为了加快进度早点结束录制,节目组将原定的后山探险寻宝任务改成了在室内的游戏,每轮游戏中胜出的嘉宾可以得到关于“消失的新郎”的线索。 南娴这几天因为芦安娜和“拖把精”的事,心中一直放不下,没能好好完成任务,得到的线索十分少,已经没有了获胜的可能性。 节目组也知道这点,为了节目能有看点,他们于是再次搬出了“隐藏任务”—— 南娴将化身“捣蛋鬼”,在游戏过程中扰乱其他玩家的进度,但不能被发现自己有隐藏任务。完成三次“捣蛋”后则可获得其他任意一位玩家的所有线索。 南娴哭笑不得地接受了任务,于是,接下来——其他人努力在气球池里寻找真正藏有线索的那一个时,她悄悄找导演组要来打气筒,不断往池子里加入新的气球;其他嘉宾蒙住双眼玩恐怖箱,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伸出了手,躲在箱子里的她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吓得对方吱哇怪叫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游戏,南娴趁着录制间隙去找导演组拿任务剧透,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特意绕了远路,没想到看见寇向新站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侧对自己,正和什么人打着电话。 她无意探听他人隐私,刚想离开,却忽然看见寇向新手中拿着的东西,脚步猛然顿住。 他掌中是一块玉佩,纯净的白,雕刻的是一只合眼沉睡的狐狸。 和她那块碎裂了的狐狸玉佩,除了颜色不同,几乎一模一样。 wap 第67章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明早更新~】 “我来陪你睡觉。” 望着满脸严肃认真的贺明骁,南娴的大脑有瞬间空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要不然这离婚了几个月的前夫,怎么会大半夜堂而皇之敲开自己的房门,还说——要陪自己睡觉??? 她嘴角微抽,被气笑了,双臂环胸看着他:“贺明骁,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贺明骁点点头,随后竟一侧身,不管不顾地从门里挤了进来。 南娴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惊愕得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朝门外看了眼。 “贺明骁,你疯了!你赶紧给我出去!”她压低声音朝他吼道,“你知道万一被人拍到会有多大麻烦吗?” 贺明骁在房间内环视一圈,将被她踢到桌下的拖鞋捡起,弯腰,捧起她的左脚。 南娴个子高挑,却生着一双小巧玲珑的脚,瘦长纤细,雪白似玉,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可爱,被冻得可怜地微微蜷缩着。 贺明骁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脚,暖意随着肌肤相贴的亲密迅速蔓延,南娴整个人瞬时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不禁又羞又恼。 “贺明骁!你给我放开!” 她想要将自己的脚抽回来,偏偏身边连个搀扶的地方都没有,这姿势也使不上力,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贺明骁,心里恼火地想着要不直接一脚踹这混蛋脸上算了。 贺明骁顶着她要喷火的视线,不慌不忙地用自己的温度将她冰凉的脚暖热了,才把拖鞋给她套上。 南娴总算得了自由,见他站起身,立即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未等贺明骁开口,她便板起脸,指向门口的方向,一字一顿:“出、去!” 贺明骁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眸光闪了闪——虽十分不合时宜,但他不得不说,她此时气急败坏的模样看着格外可爱且迷人,竟让他莫名地有些心痒痒起来。 想到此,贺明骁不禁低笑几声。 南娴见他这样,更恼了:“你笑什么笑?赶紧出去!” “抱歉,实在是忍不住。”贺明骁赶忙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掩下笑意。 南娴狠狠瞪着他,继续指着门口。 贺明骁知道不能再逗她了,于是摆正了脸色道:“你晚上会做噩梦,有我陪着你,你能好受些。” 南娴只当他是在编借口想要留下,冷冷嗤笑一声,“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贺明骁道:“你经常梦见一条黑蛇,它想吃了你,对吗?” 南娴脸上的冷笑瞬间消失,愕然了片刻,“你、你怎么知道?” 贺明骁慢慢朝她走近,目光闪了闪,“在山洞里那几天,几乎每天夜里你都会说梦话,我听到你在求救你被梦魇住了,很害怕,想逃却无法逃走。” “我叫不醒你,于是就只能像这样——”说着,他轻轻展臂搂住南娴,“抱着你、轻拍你的背。每次我这样做,你很快就能安定下来。” 南娴嗅到他身上浅淡的沐浴露香气,猛然从惊诧中回过神,听到这话后眉心狠狠一蹙,伸手推开他。 她带着些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语气颇冷:“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打算用这件事来要挟我,那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并不在乎什么噩梦不噩梦,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拢了下外套,快步走向门口,“既然你不离开,好,那我走。” 贺明骁轻叹口气,“南娴,最后一次。” 她跨过门槛。 “今晚就让我们一起验证验证我刚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我说了半句假话,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好吗?” 南娴缓缓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转身与他对视。 不得不说,贺明骁提出的条件的确令她心动。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对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而如果是假的,他的存在根本不会影响她的梦境,那么她以后就少了个麻烦 左右都不会亏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南娴关上门,“你保证会信守承诺?” 贺明骁悄悄松了口气,语气中不自觉带上几分欣喜,“当然,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现在立字据。” 南娴躺上床,闻言淡淡瞥他一眼,“不用。” 碰了个软钉子,贺明骁也不恼,反而挺高兴,麻利地脱了衣服。 南娴一惊,坐起身,“你干嘛?” 贺明骁眨眨眼:“陪你睡觉啊。” 她朝地下努努嘴,没好气道:“想得美,柜子里有备用被子,你打地铺!” 他看看床,又看看地面,委委屈屈:“可我生病了” 她面无表情:“那就回你自己房间睡去。” 贺明骁只好妥协,乖乖在她床边打了地铺。 房间内很快再次安静下来。 南娴渐渐有了困意,正迷糊间,忽然被喷嚏声惊醒。 “阿嚏——”随后是一道轻轻抽鼻子的声音。 她蹙了蹙眉,借着床头的烛光朝下看去—— 贺明骁背对着她,微微蜷着双腿缩在被子里,看着有点可怜。 她这时候才忽然想起,备用的被子比较短,而贺明骁又长手长脚的 “阿嚏——” 又是一声,她听出他在尽力压低声音不吵到自己。 忽然便有些愧疚,南娴咬咬唇,在心里说服自己:算了算了,毕竟他是个病人 “贺明骁。” 他脊背一僵,有些无措地转身看她,“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南娴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没有你上床来睡吧。” 贺明骁双眼一亮,却想到什么,摇头拒绝:“还是不了,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 南娴不耐烦地“啧”一声,故意恶声恶气地凶他:“叫你上来你就上来,磨叽什么?不想上来睡你就回自己房间,二选一,快点!” 贺明骁犹豫了两秒,看看她的床又看看门口,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时隔数月,两人再次同床共枕。 南娴其实也搞不懂自己对贺明骁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事实上,她有些后悔刚才答应他。 明明每次都告诫自己要少和贺明骁有牵扯,偏偏现实到最后都会走向自己完全料想不到的方向 她在心里叹着气,以为自己今夜肯定会睡不着,却不想没过多久便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而在她睡熟后,贺明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侧过身,将她揽入怀中,唇瓣在她额角轻轻一吻。 “晚安,好梦。” wap 第68章 黑色风衣 贺明骁说完这句话后,很快便走了。 南娴听见门外他对姜特助说了句什么,随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汽车驶离了这里。 这便算是正式结束了吧。 她双眸失焦地盯着某处发了会儿呆,胸腔里传来熟悉的空落感。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里,外面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变得朦朦胧胧。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抽疼,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扯着。 “姐?” 丁荷小心翼翼地敲了下门。 南娴猝然回神,她抬手快速抹了下眼角,一滴晶莹隐入指尖。 回头时,她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嘴角牵着淡淡的笑,眸光微闪。 “丁荷,行程有变,把机票退了。” 南娴并未依照原计划返回首都,恰好这几天也没有其他通告,她便以旅游放松的理由留了下来。 她要弄明白,寇向新寻找树精的目的。 在动用了一些人脉后,她很快得到了寇向新目前所住酒店的房间号。 次日,她只身一人前往市中心的商场,傍晚时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 重新复习了一遍“作战”计划,南娴闭眼做了次深呼吸,握拳为自己打气。 一定、一定能成功! 是夜,华灯初上,霓虹耀眼。 寇向新捏着手机,视线聚焦于屏幕上的照片。 鲜活美好的年轻肉体,有男有女,他们身上穿着甚至不能被称为衣服的几片布与一些丝绳,仅仅只能遮住几处重点部位,镶嵌着亮片,碎钻,和廉价的假宝石。 他们摆着能让自己看起来最“可口”的姿势,露着暗示性明显的表情。 如同商场橱窗里的洋娃娃,购买用户却显然并非单纯稚童。 电梯到了一楼,响起“叮”的一声,寇向新头也不抬,迈步走了出去。 据一个圈里朋友透露,这附近有个酒吧,美女众多,是猎艳的绝佳场所。 酒吧老板是个和寇向新差不多年纪的富二代,他最开始的确只是开着玩玩,不过前些年富二代的爹生意越做越大,结识了个大佬——阳城的一把手。 不过半年,年近六十的大佬便娶了富二代的亲妹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仗着有了这么一位大佬亲戚,富二代有恃无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明着是酒吧,暗地里为有钱人提供“特殊服务”,因为玩的花样多,还有靠山不怕被查,这家酒吧的名声很快在圈子里传开了,不少明星都是常客。 朋友知道寇向新来了阳城,热情邀约。 寇向新从十来岁起就浸淫欢场,这样的乐子怎么会错过,当即欣然应允。 更何况—— 想到这次自己来阳城的首要目的已经达成,他更是志得意满,因拍摄而没能纾解的欲|望几乎在他体内叫嚣着要释放。 忽然,他脚步一顿。 似乎从自己出电梯后,就一直有被盯住了的诡异感觉。 难道是狗仔? 寇向新蹙了蹙眉,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刚入夜,酒店大堂并不忙碌,休息区坐着三三两两的旅人,或互相交谈或低头看手机,前台服务员正向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介绍房间型号。 他的视线向下划,落在女人风衣下露出的一截小腿上。 裸色丝袜紧紧包裹着那一抹优雅弧度,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噔噔作响,露出的鲜红底面如旷野黑夜中燃起的一簇火焰,跳跃着释放火热。 寇向新眼眸眯了眯,划过一抹兴味的光,他正预备上前搭讪,手机忽然震动。 是那朋友发来的一段视频。 光线迷乱的包间,酒瓶堆叠,肉体纠缠。朋友高举着一瓶红酒倾倒,猩红酒液落在一个戴着猫耳和铃铛项圈的女孩脸上身上。 女孩跪在地上,双颊绯红,乖顺地张着嘴。 朋友哈哈笑着,对镜头喊道:“寇少,你还不来?我们可开始啰!” “呵”寇向新忍不住舔了下嘴唇,眼里闪过欲色。 再抬头,已经没了风衣女人的身影。 不过他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搭讪的想法,满脑子都是那些白花花交叠在一起的肉体,虽然没能看到风衣女人的脸令他有些遗憾,但他很快将这点小遗憾抛到脑后,熄灭屏幕,走出酒店。 大堂角落的发财树后探出一颗戴着清洁工帽子的脑袋。 南娴蹲在地上,捏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擦着花盆边沿。 她将视线从门口收回,落在刚才那风衣女人消失的方向,眨了下眼。 寇向新刚才是想跟她搭讪的吧? 不过—— 自己刚才正好看见了那风衣“女人”的脸。 尽管“她”画着很浓的妆,脖子处也特意遮挡住,但她还是一眼看出。 那是个女装大佬。 寇向新大男子主义癌入骨,恐同写在了脸上,要是知道自己想勾搭的“美女”其实是个男的,那 “噗嗤。” 南娴想象了一下他黑着脸跳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wap 第69章 狐狸印记 笑过一通后,南娴也没有忘记正事。 她扶了扶帽子,确定假发还好好地戴在头上,然后拉上口罩挡住脸,找准前台服务员摸鱼看手机的功夫,迅速穿过大堂,按下电梯上行键。 这身行头是她买通了保洁员后拿到的,那保洁员在酒店里干了不少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立刻自动将南娴的身份代入了寇向新的私生饭,并没有问太多。 “快点快点”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层层落下,南娴忍不住小声祈祷。 却正在这时—— “那边那个保洁,现在是员工开会时间,你在这边干嘛?” 一道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南娴脊背一僵,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酒店经理制服的中年男人朝自己快步走来。 电光火石间,她心中已经镇定下来。 她垂下眼,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说出自己早就预备好的说辞:“经理,我的东西落在了楼上客房。” 经理走到她面前,闻言皱了皱眉,语气严厉了几分:“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你是怎么通过培训的?下班后自己到你们组长那里登记,扣掉这个月的奖金!” 南娴嘴角一抽,心道这经理怕不是黄世仁转世,口一张就是一个月的奖金。 内心疯狂吐槽,面上却半点不显,她将腰弯得更低了,“好的经理。” 说罢,她正准备转身,却又被叫住。 经理眯着眼,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你等等——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他忽然想到前段时间有个小明星来住酒店结果被偷了私人物品的事,而那个内鬼还没被揪出来,登时脸色微变,“把口罩摘了!” 南娴心里咯噔一声,忙道:“我是前几天才入职的,最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别人。”说罢十分认真地咳嗽了几声。 经理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忽然上前靠近,抬手就要去扯她的口罩。 南娴大惊,下意识后退,抬眸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 经理与她对视上,忽然整个人僵了半秒,旋即他缓缓放下手,脸上严肃的表情也紧跟着放松了下来。 他颔首,目光微有些发直,语气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说完,转身,迈着规律的步伐离开。 南娴:什么鬼??? 这人为什么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冲过来扯下自己的口罩,现在却走了? 她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身后传来电梯开启的声音才回过神,忙走了进去,按下寇向新房间的楼层。 经理走着走着猛地在原地打了个激灵,他眨眨眼,眼神逐渐聚焦,像是大梦初醒般懵然地望了眼四周。 “哎我怎么到这儿来了?不对,我之前是要干嘛来着?”他迷茫地挠挠头,在本就稀疏的头顶挠下一把发丝,叹口气,“哎呀,最近这记性真是” 摇着头走远了。 浑然不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一枚极小的狐狸印记从他印堂处缓缓消散。 wap 第70章 床底的人 【明早更新~】 贺明骁说完这句话后,很快便走了。 南娴听见门外他对姜特助说了句什么,随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汽车驶离了这里。 这便算是正式结束了吧。 她双眸失焦地盯着某处发了会儿呆,胸腔里传来熟悉的空落感。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里,外面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变得朦朦胧胧。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抽疼,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扯着。 “姐?” 丁荷小心翼翼地敲了下门。 南娴猝然回神,她抬手快速抹了下眼角,一滴晶莹隐入指尖。 回头时,她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嘴角牵着淡淡的笑,眸光微闪。 “丁荷,行程有变,把机票退了。” 南娴并未依照原计划返回首都,恰好这几天也没有其他通告,她便以旅游放松的理由留了下来。 她要弄明白,寇向新寻找树精的目的。 在动用了一些人脉后,她很快得到了寇向新目前所住酒店的房间号。 次日,她只身一人前往市中心的商场,傍晚时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 重新复习了一遍“作战”计划,南娴闭眼做了次深呼吸,握拳为自己打气。 一定、一定能成功! 是夜,华灯初上,霓虹耀眼。 寇向新捏着手机,视线聚焦于屏幕上的照片。 鲜活美好的年轻肉体,有男有女,他们身上穿着甚至不能被称为衣服的几片布与一些丝绳,仅仅只能遮住几处重点部位,镶嵌着亮片,碎钻,和廉价的假宝石。 他们摆着能让自己看起来最“可口”的姿势,露着暗示性明显的表情。 如同商场橱窗里的洋娃娃,购买用户却显然并非单纯稚童。 电梯到了一楼,响起“叮”的一声,寇向新头也不抬,迈步走了出去。 据一个圈里朋友透露,这附近有个酒吧,美女众多,是猎艳的绝佳场所。 酒吧老板是个和寇向新差不多年纪的富二代,他最开始的确只是开着玩玩,不过前些年富二代的爹生意越做越大,结识了个大佬——阳城的一把手。 不过半年,年近六十的大佬便娶了富二代的亲妹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仗着有了这么一位大佬亲戚,富二代有恃无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明着是酒吧,暗地里为有钱人提供“特殊服务”,因为玩的花样多,还有靠山不怕被查,这家酒吧的名声很快在圈子里传开了,不少明星都是常客。 朋友知道寇向新来了阳城,热情邀约。 寇向新从十来岁起就浸淫欢场,这样的乐子怎么会错过,当即欣然应允。 更何况—— 想到这次自己来阳城的首要目的已经达成,他更是志得意满,因拍摄而没能纾解的欲|望几乎在他体内叫嚣着要释放。 忽然,他脚步一顿。 似乎从自己出电梯后,就一直有被盯住了的诡异感觉。 难道是狗仔? 寇向新蹙了蹙眉,抬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刚入夜,酒店大堂并不忙碌,休息区坐着三三两两的旅人,或互相交谈或低头看手机,前台服务员正向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介绍房间型号。 他的视线向下划,落在女人风衣下露出的一截小腿上。 裸色丝袜紧紧包裹着那一抹优雅弧度,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噔噔作响,露出的鲜红底面如旷野黑夜中燃起的一簇火焰,跳跃着释放火热。 寇向新眼眸眯了眯,划过一抹兴味的光,他正预备上前搭讪,手机忽然震动。 是那朋友发来的一段视频。 光线迷乱的包间,酒瓶堆叠,肉体纠缠。朋友高举着一瓶红酒倾倒,猩红酒液落在一个戴着猫耳和铃铛项圈的女孩脸上身上。 女孩跪在地上,双颊绯红,乖顺地张着嘴。 朋友哈哈笑着,对镜头喊道:“寇少,你还不来?我们可开始啰!” “呵”寇向新忍不住舔了下嘴唇,眼里闪过欲色。 再抬头,已经没了风衣女人的身影。 不过他此时已经完全没了搭讪的想法,满脑子都是那些白花花交叠在一起的肉体,虽然没能看到风衣女人的脸令他有些遗憾,但他很快将这点小遗憾抛到脑后,熄灭屏幕,走出酒店。 大堂角落的发财树后探出一颗戴着清洁工帽子的脑袋。 南娴蹲在地上,捏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擦着花盆边沿。 她将视线从门口收回,落在刚才那风衣女人消失的方向,眨了下眼。 寇向新刚才是想跟她搭讪的吧? 不过—— 自己刚才正好看见了那风衣“女人”的脸。 尽管“她”画着很浓的妆,脖子处也特意遮挡住,但她还是一眼看出。 那是个女装大佬。 寇向新大男子主义癌入骨,恐同写在了脸上,要是知道自己想勾搭的“美女”其实是个男的,那 “噗嗤。” 南娴想象了一下他黑着脸跳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wap 第71章 树精精魄 关着树精精魄的瓶子从掌中滑落,寇向新一愣,弯下腰,掀开床单。 “呵,想跑?”他冷哼一声,将瓶子捡起,两指用力弹了一下瓶身,“没那么容易!” 树精精魄微微颤动了下,光芒似乎又黯淡了一分。 寇向新并未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将玻璃瓶放进口袋,又匆匆出了门。 床底下,南娴已经惊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刚才,她明明就躲在这里,寇向新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连个余光都没瞥向自己,捡起瓶子便走了。 她隐约感觉,这或许与那女装大佬有关。 思及此,她看向他的位置。 然而,身后空无一人。 “出来吧,他走了。” 一道慵懒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语调听起来像是带着些南方的口音,每个字的尾音都像唱歌般微微上扬。 她顺着声源转头,看到那双红底高跟鞋已经踏在了寇向新原先站的位置。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今晚第几次被吓到,以至于她此刻甚至感到有些好笑。 南娴:嗯,至少确定女装大佬肯定不是人了。 她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目光锁定女装大佬,警惕地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大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刚从床底下出来的模样,就连头发丝都丝毫不乱,每一缕卷都恰到好处。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镶嵌着宝石的烟盒,白皙修长的手指夹起一根细细的烟,另一只手的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一搓,一簇近乎苍白色的火焰在指尖跃起。 南娴稍稍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这世界存在法术之类神奇的东西,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他点燃烟,却并没有放在嘴里抽,而是捏着它在空中挥舞。 南娴起初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他是在画符! 丝丝缕缕的烟雾在空中凝聚不散,他动作流畅自然,侧颜姣好明艳,唇角抿着认真的弧度,这让本来十分诡异的场景看起来拥有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最后一笔落成,烟也燃到了尽头,橘黄色的光亮黯淡了下去。 他指尖一动,烟蒂消失。 未等南娴看清那个繁复的符,它便猛地崩塌,灰白色的烟雾像是龙卷风一般合拢又散开,最后,在空中形成了一座城市的模样。 她辨认一番,很快认出了一个标志性建筑,下意识道:“这是庆城?” 庆城是座繁华的南方城市,南娴很喜欢。 女装大佬转头看了她一眼,带笑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南娴这时才发现他双眼下方都有一颗朱红色的泪痣,距离睫毛很近,像红色的泪。 艳得像妖。 果然不是人呢。 不过,他好像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南娴的直觉一向十分准。 而且,她对这个女装大佬,明明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却莫名有种亲切感。 见他似乎在这烟雾地图中寻找着什么,南娴想了想,放下转身逃走的心思,大着胆子上前。 “你在找什么吗?我很了解庆城,或许可以帮到你。” 女装大佬闻言顿了顿,挑起眉梢,用一种南娴看不懂的目光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他很高,南娴需要抬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她有些紧张了,呼吸不自觉加速,手指下意识缩紧。 他很快察觉到了,眼睫下垂,视线轻轻扫过她的手。 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他眉眼舒展,红色的唇翘起个十分愉悦的弧度。 南娴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几乎到了脸贴脸的距离。 她动弹不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男人微凉的指腹贴在她眉心。 她听到他笑着说: “阿娴,你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南娴睁开眼,天旋地转,光线晃眼。 她头重脚轻,胃里翻滚,只觉自己像是坐了趟最刺激的过山车,扶住床沿弯腰干呕一声。 缓了会儿,她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归位了。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过,她抹去糊住视线的泪,视线聚焦。 她的胸前挂着只玻璃瓶子,一团莹绿色在瓶里欢快地跳动。 wap 第72章 时间倒流 这不是 南娴将瓶子握在掌心,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此时此刻,她坐在自己酒店房间的地毯上,床头电子闹钟自动亮起,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整。 九点 南娴脸色陡变,她噌一下站起,快步上前打开手机。 年份、日期、时间,全部没错,现在正是今天的晚上九点。 然而,在她的记忆里,这时候的自己明明还躲在寇向新房间的床底下! 她满目惊疑,下意识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嘶——”很疼。 所以不是在做梦。 她的表情仿佛定格住一般,眼神放空,懵然地环视四周。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回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那个女装大佬! 他认识自己,还叫自己阿娴,然后—— 自己再睁开眼,就是现在的情形。 南娴抬手抚摸眉心的位置,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而与此同时—— 一栋被粉刷成强烈冲撞色的哥特式建筑,急促的霓虹灯光下,妖娆性感的女人和年轻疯狂的男人,伴随着强烈的鼓点疯狂晃动身躯。 烈酒入喉,酒液几乎将灵魂点燃,即便是最昏暗的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与失控的嚎叫。 二楼深处,vip包厢,隐约从门缝中透出几丝靡靡之音,男男女女,混乱不堪,穿着兔女郎制服的女侍者推门而入,媚眼一扫,对这情形见怪不怪。 她扭着性感的腰肢和挺翘的臀,双腿笔直,腰身下压,将托盘放在桌上。 这个动作让她那傲人的事业线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尽收眼底。 寇向新敞着上衣,张着双腿靠坐在沙发里,身边一左一右跪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一个端着酒杯,一个捏着水果,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兔女郎那大片白皙胜雪的肌肤上,喉头滚了滚,推开左边女孩伸过来的手。 哗啦一阵酒杯翻倒破碎声,他已经握着兔女郎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怀里。 兔女郎娇笑一声,顺势坐在他腿上,轻轻眨了下眼,眸子魅惑撩人,像是带着小勾子。 寇向新勾唇一笑,挑了下她的下巴,“你这么漂亮,做送酒的工作太可惜了,今晚伺候好我,以后——” 话未说完,忽然传来一阵铃声。 他不满兴致被打断,脸色沉了沉,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那个老道士。 他蹙了下眉,挂断。 兔女郎已经乖觉地摆好了姿势,手指在危险边缘轻轻游走、试探。 他被破坏的心情立刻恢复。 正欲直接进入正题—— 电话再次响起。 寇向新黑着脸接通,咬着牙:“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要找我!” 听完老道士的话,他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半晌后挂断电话,颇有些难耐地看了眼兔女郎,伸手在她滑腻的肌肤上用力捏了一把。 “等着,爷拿了东西就回来收拾你。”他低低在她耳边道。 说罢起身,穿上外套,快步出了门。 赶回酒店房间,打开门,屋里和他走时一模一样。 寇向新边走向卧室边在心里呸了那老道士一口:真是杞人忧天!说什么算到今夜有异象,担心会生变故,非要叫自己来将装着树精精魄的瓶子带在身上。 呵,自己将瓶子藏得好好的,任何人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会被偷走 等等!瓶子呢?! 树精精魄不见了! 看着手中的空盒子,他如遭雷击,又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刚才还洋洋得意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又瞬间染上愤怒,眼中充血通红,青筋在额角突突暴起,忽然抬手,用力将盒子往地上一掼。 “妈的!!” wap 第73章 变不回去了 南娴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瓶。 凑近看,树精精魄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糖,隐约能看见最外层细细密密的纹路,越靠中心颜色越深,像呼吸一般温柔地一闪一闪。 她伸出手,指腹贴在瓶子上。 体温的热度传递到冰凉的瓶身,漫开一圈淡淡的雾气。 树精精魄摇晃几下,十分欢快地朝她的方向飘了过来,随后从圆滚滚的身体里探出一个小小的尖,形状像是一片嫩芽,和南娴隔着一层玻璃贴贴。 好、好可爱! 南娴双眼一亮,将手指移了个位置,那小嫩芽也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 她忍俊不禁,逗弄了一会儿,低声喃喃:“小家伙,被困在里面很不好受吧可我该怎么样才能把你救出来呢?” 在此之间,南娴已经尝试过了数十种开瓶的方法——手拧、刀撬、锤头砸、用门夹 然而,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扔在路边都没人会在意的玻璃瓶,却坚固得堪比钻石,经过她的各种折腾,愣是没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连一丝刮痕都没有。 正气馁时,忽然想起先前,寇向新在门外说的那句话—— “那老道士非要我回来拿东西” 老道士。 南娴不曾了解过道教,但能够联想到,或许正是寇向新口中所说的老道士,给这个玻璃瓶添加了不可被打开的咒语。 正如有句互联网名言所说的:能够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南娴想通关窍后,立刻决定向专业人士请教—— 【h】 自从上次的余麟被附身事件后,南娴对【h】更多了几分信任。 尽管司徒婷曾再三强调以后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都可以去找她,但南娴对她的背景、身份和实力并不完全了解,且司徒婷还是为国家办事的人,想拿捏她那是分分钟的事 树精精魄这东西一听就知道肯定不凡,要是被“上交国家”,那她找谁哭去? 但她也没傻到将实情向【h】全盘托出,只说是自己最近对玄学十分感兴趣,想了解是否有能够将物品封锁起来避免被人打开的法子。 【h】似乎并不在线,许久没有回复。 南娴边等待边翻着聊天记录,忽然发现,这两天【h】都没有给自己发消息,晚上也没有主动提出要语音通话。 之前不管有多晚,他都会对自己说晚安,如果因为事情耽误了的话也会很快向自己解释 她捏着手机,指尖停在两人上一次对话的时间条上,不禁有些出神。 或许是很忙吧? 听着手机不断响起的消息通知声,贺明骁心急如焚—— 天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有多窘迫! 那天,他的确是无意中发现了破碎的狐狸玉佩。 他当即便猜到,南娴曾遭遇过意外。 依照老道交给自己的方法,他刺破胸口取出心头血,将破碎的狐狸玉佩重新粘合。 老道说,他与南娴并非一世情缘,前世的羁绊今生仍在,紧紧联结着他们。 以羁绊为牵引,他将心头血渡入留有上古之神气息的玉佩,与神明签订契约。 若南娴再度生命垂危,他将用自己的生息,换她一线生机。 但由于失去了心头血,他变得十分虚弱,甚至出现了从前从未出现过的紧急情况—— 他变成猫后,恢复不了人身了! 第74章 猫言猫语 餐桌上,贺明骁的手机不断响起特别关心的消息通知,“叮咚”、“叮咚”一声声像是响在他心里。 小黑猫形态的贺明骁绕着桌腿焦急地打转,他努力仰起头预估了一下椅子的高度,往后退了退。 金色猫瞳扩成可爱的满圆,他认真地盯着椅面,短短的黑色胡须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旋即他身子一缩,“嗖”一下跳跃—— 小黑猫努力张开的小爪子在距离椅面仅有半厘米的地方抓了个空,他“咚”地一下栽在地上,顶着满头星星爬起来,甩甩晕乎乎的脑袋。 贺明骁恼羞成怒,他伸出爪子挠椅腿,喵喵开骂:“喵喵——喵喵喵——”(“气死我了,这破椅子!”) 他又绕着餐桌转了几个圈,忽然想到什么,猫瞳一亮,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进卧室。 半晌后,一只枕头出现在卧室门口,有规律地向外移动着—— 若是换做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被吓一跳,还以为这年头稀奇事尤其多,连枕头也成了精。 贺明骁用他那比饭粒大不了多少的小米牙叼着枕头一角,卖力地向后拖拽,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用力到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像个黑乎乎的毛栗子。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这只套着真丝枕套、价值不菲的枕头一路穿过走廊、滚下楼梯、趟过地摊,带着满身“伤痕”磕磕绊绊地抵达了目的地。 贺明骁瘫坐在地上喘了会儿气,缓过来后,爬上枕头,一鼓作气,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这一次,他顺利跳上椅面,又登上了餐桌! 贺明骁高兴地甩了甩尾巴,颠颠跑向手机,摁亮屏幕,抬起爪子输入密码。 看完南娴发来的消息,他眨眨眼,歪头思索一阵。 关于保存物体的术法巧的是,他还真知道一些。 想了想,他将右爪伸出来,三根指头努力缩起,只留最小的那一个,巧克力色的肉垫小心翼翼地戳着屏幕键盘。 南娴洗漱出来,瞄了眼手机,看见和【h】的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登时来了精神,抱着手机上床,紧张地等待着。 然而过了十来分钟,对方仍然显示输入中。 南娴困惑眨眼,不明所以:“难道是微信出现bug了?” 她犹豫了一下,余光扫向时间。 晚上十点半。 是他们从前约好打语音的时间。 她抿了抿唇,向对方发送了语音邀请。 贺明骁第一次用猫爪打字,打得自然是无比艰辛,正聚精会神着,忽然面前弹出了语音邀请,他一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点了接通。 旋即,下一秒,他整只猫僵住。 贺明骁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猫爪:手,不是,爪子比脑子快,怎么办? 扬声器里传出南娴的呼吸声,他咽了下口水,一动不敢动。 南娴也在听着他那头的动静,好半晌没听见任何声音,她不自觉抠着手机壳,忐忑起来。 “喂?h,你在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语音中说话,尽力压低了声线,让它听起来没有那么像自己的声音。 听见她呼唤自己,贺明骁下意识坐直了,他软乎乎的耳朵猛地朝前竖起,又仿佛受了惊一般轻轻晃了晃,耳朵尖隐隐透出几丝羞赧的粉色。 他靠近手机话筒,低低地、轻轻地:“喵呜~呜~”(“老婆,我在~”) 第75章 “喵呜。” 听到手机里传出一道嗲声嗲气的小猫叫,南娴惊讶地“哎”了一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惊讶过后,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欢喜道:“南南?是南南吗?” 贺明骁闻言,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 瞧瞧!不愧是我的老婆,光听猫叫就知道是我!哼哼! 他得意又高兴地晃了晃尾巴,小黑脸上写满骄傲:“喵呜!喵呜!”(“是我!是你的大帅比老公我!”) 南娴当然听不懂猫言猫语,但这并不妨碍她与猫猫“交流”。 她问:“南南,怎么是你接电话呀,你的主人呢?” 贺明骁眨眨眼,尽管知道她不可能听懂,还是忍不住心虚地低低“喵呜”了一声。 南娴笑了一声,听那头始终只有猫叫,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南南,不会刚才一直都是你在打字吧?” 贺明骁一下子惊住,下意识将爪爪藏起,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猫眼。 她、她怎么知道的?等等,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会变成猫了吗 未等贺明骁往更深处猜测,南娴含着笑意的声音再次传出。 “我还纳闷呢,怎么输入了那么久,原来是你这个小捣蛋鬼南南,偷偷玩主人手机的小猫咪可不是乖猫噢——” 贺明骁一怔,刚高高悬起的心瞬间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他松了口气,十分配合地“喵”了一声,声音又软又糯,像是在撒娇求原谅一般。 南娴听着这声音,想象小黑猫软软一团,仰着脑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张嘴,露出可爱的小米牙和粉粉的小舌头,瞬间被萌化了。 她一脸姨母笑,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啊啊啊太可爱了——南南,再叫一声!” 手机那头却忽然安静了。 难道南南走了?她模仿猫叫,试探着呼唤:“南南?喵——喵呜——” 忽而,扬声器里传出一道男人的低笑,磁性微哑,带着些不明显的鼻音。 南娴的手维持着捂脸的动作,僵在那里。 她懵了半秒,脑子“轰”一声炸了,一把扔开手机。 【h】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都听到了哪些?自己学猫叫那段没被听到吧啊啊啊啊啊! 她脑中疯狂凌乱,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重新拿起手机。 然而—— 笑声后,那头再次有了动静。 贺明骁凑近话筒,压低声音: “喵呜。” 他这是在用猫叫回应自己? 所以,就是听到了! 南娴想到这一层,瞬间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冲天灵盖,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脸颊迅速染上红晕。 她手忙脚乱地挂断通话,同时十分掩耳盗铃地将手机熄屏,反扣在被子上。 “噗通、噗通、噗通”,心脏跳得厉害,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般。 她向后倒在床上,拉起被子盖过脸,懊恼地咬住下唇。 啊好社死 明明都是连重生都经历过的人了,怎么还会出这样的糗啊! 可是—— 为什么自己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会如此欢快、悸动呢 第76章 姜特助的脑洞 知道南娴向来脸皮薄,于是晚上的语音通话中断后,贺明骁没有主动提起学猫叫的事。 两人十分默契地同时选择了假装无事发生。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封存物品的术法咒语都告诉了南娴,并十分贴心地附上了相应的解除方法。 南娴感激不尽,一一照着法子去试了。 遗憾的是,玻璃瓶上的禁制并非寻常可见,简单的术法无法打开它,而那些复杂的,则需要施术人自身具备一定的灵力,且会熟练使用它。 换言之,修仙者都不一定能够打开它,更不用说普通人。 南娴只得将开瓶之事延后,好在树精精魄在瓶子里一直十分安分,并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异常情况。 因为这次开瓶子的事,两人近些日子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 当然,每一次都毫无例外地以正事开启话题,以闲聊和互道晚安结束。 不知不觉中,他们沟通的时间越来越长,讨论的话题也渐渐深入—— 从微小的蚂蚁到浩瀚的宇宙;从清晨吹起发丝的一缕风到影响国际局势的重大事件;从古至今、从天到地,他们无所不谈。 正是这一夜夜的深入交流,让南娴惊喜地发现,【h】和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点。 他总是能很快地明白她的意思,并且将她的观点深入分析。 当然,既然是交流,那便避免不了产生分歧—— 偶尔,他们也会有看法相悖的时候,这时的他绝不会像大多数久居高位、习惯了握着掌控权男人那样,强势地让她接受他的观点,而是耐心地倾听、细致地表达。 他是真正将两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像对待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样对待她。 这让南娴感到十分欣喜。 ** 姜特助发现,自家老板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天老板一脸落寞地从南小姐房间出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家里,一天一夜没有出现,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吓得自己差点以为他想不开做了傻事。 前几天老板可算是回公司处理事务了,却时不时捧着本旧得泛黄、封皮都掉了的书看,看得如痴如醉,好几次连自己靠近都没察觉。 姜特助实在好奇,某次趁他开会时悄悄翻了下那本书,发现上面竟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咒和人物画像,衣袂飘飘像是古代人的打扮。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便感觉一阵头昏脑涨,呼吸和心跳都急促起来,下意识将书合上,身体立马又恢复了正常。 因着这件诡异的事,他开始悄悄关注贺明骁,然后便发现—— 自家老板最近的心情实在太平和了,就连贺氏旗下某家酒店出现重大失误,他也没有像从前一般使用雷霆手段震慑众人,反而用十分温和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这可不是贺明骁的作风。 再加上好几次,姜特助亲眼看见他正专注于某件事时忽然变了脸色,然后匆匆进入休息室,许久后才出来。 他不禁大开脑洞,想到了那些玄幻小说里,某配角被夺舍,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个人 姜特助迷茫了。 老板可能被夺舍了,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第77章 就是要黏老婆 贺明骁发现自己的助理姜行最近总是偷偷打量自己。 姜行自以为隐蔽,实际那好奇探究的目光几乎都要化作了实质,贺明骁想刻意忽视都难。 他倒不担心姜行会对自己不利,毕竟从他接手贺氏集团开始,姜行就跟在了他身边。 贺氏如何成长、如何崛起、如何登上第一,姜行每一步都参与了,甚至一些机密的文件,贺明骁也不会避着他。 姜行要是有二心,早在自己尚未完全掌控贺氏时就行动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贺明骁信任他,于是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更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陪南娴聊天。 没错,威名赫赫的贺大总裁,一抬手便决定数万人生计的华国最大集团掌权人,为了自己下辈子的幸福,心甘情愿做起了免费的陪聊。 尽管他并不活跃于娱乐圈,但也知道“人设”的重要性。 一个恰到好处的人设,在很多时候,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从得知南娴对玄学十分感兴趣后,他给自己拟定的人设便成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无所不能的神秘邻居”。 他深知,南娴在感情方面,是个慢热的人。 她会喜欢浪漫的烛光晚餐,会为娇艳的九十九朵红玫瑰展露笑颜,会惊喜于鸽子蛋那样大的钻戒。 但想要真正捕获她的心,只有一条路可走—— 润物细无声。 他将她看作广阔的大地,而自己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 所有的小细节,都将成为他们未来破冰消融的助力。 为了不在南娴面前露出破绽,他每天恶补各种玄学知识,花费重金从某位著名收藏家手中借来古籍阅读,只为了在她向自己求助时,他能游刃有余地为她扫平一切阻碍。 他默默做着这一切,怡然自得。 同时他还发现,没了心头血的自己经常会控制不住变成黑猫,但只要他和南娴交流,哪怕只是隔着网线与屏幕,他的状态也会稳定很多。 而那老道士也曾说过,交换过心头血的两个人,越心意相通,心头血的能量便会越强大。 从前贺明骁觉得自己披着【h】这层马甲接近南娴,归根结底也是在欺骗她,心中难免愧疚不安,可现在,他有了十分正当的借口—— “黏老婆怎么了?黏老婆不仅能当个正常人,还可以保护她!就是要黏着老婆” 第78章 贺总恋爱脑 南娴在家休整的这几天,试图解救树精精魄的同时,也并未放松对寇向新的警惕。 得益于凡梦娱乐最大股东的这一身份,她获取圈内消息的渠道比其他艺人多了不少,根本不需要她主动去问,便有人主动将消息送上了门—— 寇向新录制完《揭秘怪谈》,在前往庆城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雨夜路滑,他独自一人开车,与一辆装满钢筋的大卡车追尾。大卡车的后车厢锁本就老旧生锈,被这么一撞,直接崩断。 数十根钢筋同时滑出,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将寇向新的保时捷捅成了废铁。 他也是命不该绝,那些钢筋竟没有一根扎中他,只将他牢牢困在了驾驶座中,动弹不得。 当消防员将他从钢筋牢笼里小心翼翼地抬出来时,寇向新脸色极臭,捂着被碎玻璃划破的下巴,叫嚷着要让那卡车司机赔他的保时捷。 那卡车司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且不说自己规规矩矩驾驶却被追尾,损失了这么多钢筋,还不知要怎么样与雇主交代,正愁得挠头,此刻见寇向新这个肇事者态度如此嚣张,哪还管他是什么明星,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这样! 两人就这样在路边争吵了起来,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争吵很快变成了打架。 打斗中,卡车司机撕破了寇向新的外套,里面掉出来一个小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些白色粉末。 寇向新当即脸色大变,顾不上还手,立刻想要将它捡起。 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在场有个职业经验十分丰富的老警察,他捡起小塑料袋,一看寇向新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当即将两人都扭送进了派出所。 经检测,那白色粉末是纯度极高的海|洛|因,寇向新的尿检也显示他在24小时内的确吸食过毒|品。 吸|毒、毒|驾、违规驾驶导致追尾,这三大罪责压下来,足够他在监狱里蹲个十年八载。 而紧跟着,寇向新或许是知道自己必定逃不过这一劫,他提出愿意“将功补过”,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毒|品和毒|贩的消息全交代了。 这一说,可不得了—— 竟牵扯到了一桩跨国走私贩|毒大案,涉及人命数百条! 寇向新目前被暂时拘留在庆城派出所,寇光炎为了把他捞出来,这几天可以说是跑遍了所有关系,散出去的钱财不知凡几。 寇向新的母亲——也就是贺明骁的表小姨蒋卉,亲自求到了贺明骁面前。 不过短短几天,蒋卉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她气色极差,双颊凹陷、眼珠通红,舍弃了作为长辈的全部脸面,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贺明骁的裤腿,向他下跪磕头,求他救她儿子一命。 贺明骁听后,弯腰将蒋卉扶起来,安慰似地拍了拍她。 蒋卉见状,眸中顿时燃起希望。 贺明骁轻轻笑着,语气却极冷: “一袋米里掉了粒老鼠屎,您不想着把它拿出来,却要把它混着米饭煮熟了,送到我的碗里——”他的笑容瞬间敛起,满脸漠然。 “您是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蒋卉惨白着脸,脚步虚浮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姜特助目送她离开,收起眸中一闪而逝的怜悯。 “恭喜贺总。”他在桌上放了杯咖啡,小声道贺。 贺明骁早就想将蜜薯娱乐收回贺氏,奈何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这次只要寇向新的罪名被落实,寇光炎这个蜜薯娱乐董事长也别想再继续当下去。 贺明骁闻言,十分得意地扬了扬唇。 “她生日要到了,我要是把蜜薯娱乐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 姜特助闻言一愣,他下意识瞥了眼贺明骁的电脑。 电脑上显示着南娴最新的路透照,贺明骁十分熟练地将它们一张张保存下来,唇边笑意压都压不住。 姜特助:“” 得,自己前几天真是瞎操心,竟然以为老板被人夺舍。 能恋爱脑到这种程度,全天下估计就贺明骁这一个了。 第78章 贺总是个恋爱脑 南娴在家休整的这几天,试图解救树精精魄的同时,也并未放松对寇向新的警惕。 得益于凡梦娱乐最大股东的这一身份,她获取圈内消息的渠道比其他艺人多了不少,根本不需要她主动去问,便有人主动将消息送上了门—— 寇向新录制完《揭秘怪谈》,在前往庆城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雨夜路滑,他独自一人开车,与一辆装满钢筋的大卡车追尾。大卡车的后车厢锁本就老旧生锈,被这么一撞,直接崩断。 数十根钢筋同时滑出,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将寇向新的保时捷捅成了废铁。 他也是命不该绝,那些钢筋竟没有一根扎中他,只将他牢牢困在了驾驶座中,动弹不得。 当消防员将他从钢筋牢笼里小心翼翼地抬出来时,寇向新脸色极臭,捂着被碎玻璃划破的下巴,叫嚷着要让那卡车司机赔他的保时捷。 那卡车司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且不说自己规规矩矩驾驶却被追尾,损失了这么多钢筋,还不知要怎么样与雇主交代,正愁得挠头,此刻见寇向新这个肇事者态度如此嚣张,哪还管他是什么明星,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这样! 两人就这样在路边争吵了起来,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争吵很快变成了打架。 打斗中,卡车司机撕破了寇向新的外套,里面掉出来一个小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些褐色的粉末。 寇向新见状,当即脸色大变,顾不上还手,立刻想要将它捡起。 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在场有个职业经验十分丰富的老警察,他捡起小塑料袋,一看寇向新那惊慌失措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测的没有错,当即将两人都扭送进了派出所。 经检测,那褐色粉末的成分十分复杂,作用在人身上后,会使人产生强烈的幻觉,失去理智,分不清日夜。 寇向新被拘留在庆城派出所,寇光炎得知消息后立刻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想要把他捞出来,可不知为何,这一次竟没有一人敢帮他。 唯一的知情人也只模棱两可地透露出,寇向新牵扯进的事已经不属于明面上的管辖范围,他们也无能为力。 寇光炎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不可能放弃,他这几天可以说是跑遍了所有关系,散出去的钱财不知凡几。 甚至,寇向新的母亲——也就是贺明骁的表小姨蒋卉,亲自求到了贺明骁面前。 不过短短几天,蒋卉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她气色极差,双颊凹陷、眼珠通红,舍弃了作为长辈的全部脸面,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贺明骁的裤腿,向他下跪磕头,求他救她儿子一命。 贺明骁听后,弯腰将蒋卉扶起来,安慰似地拍了拍她。 蒋卉见状,眸中顿时燃起希望。 贺明骁轻轻笑着,语气却极冷: “一袋米里掉了粒老鼠屎,您不想着把它拿出来,却要把它混着米饭煮熟了,送到我的碗里——”他的笑容瞬间敛起,满脸漠然。 “您是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蒋卉惨白着脸,脚步虚浮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姜特助目送她离开,收起眸中一闪而逝的怜悯。 “恭喜贺总。”他在桌上放了杯咖啡,小声道贺。 贺明骁早就想将蜜薯娱乐收回贺氏,奈何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这次只要寇向新的罪名被落实,寇光炎这个蜜薯娱乐董事长也别想再继续当下去。 贺明骁闻言,十分得意地扬了扬唇。 “她生日要到了,我要是把蜜薯娱乐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 姜特助闻言一愣,他下意识瞥了眼贺明骁的电脑。 电脑上显示着南娴最新的路透照,贺明骁十分熟练地将它们一张张保存下来,唇边笑意压都压不住。 姜特助:“” 得,自己前几天真是瞎操心,竟然以为老板被人夺舍。 能恋爱脑到这种程度,全天下估计就贺明骁这一个了。 第79章 庆城谜团 由于牵涉重大,为了不打草惊蛇,寇向新的案子目前处于保密状态,对外只说生病修养。 互联网永远不缺新鲜事,网络上的舆论风波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寇向新的八卦还没来得及发酵,便很快被某流量小生的桃色新闻给压了过去。 在家休息的第五天,南娴收到了《揭秘怪谈》最新一期的任务卡。 刚看完第一行字,她便忍不住笑了。 本期的录制地点,竟然是——庆城。 她晃了晃任务卡,若有所思:才不过半个月,自己已经听过多少次这两个字了? 神秘女装大佬用烟雾幻化出了庆城的地图、寇向新深夜独自驱车前往庆城、自己又接到了去庆城的行程 是巧合吗? 换做从前,她压根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可自从接触了玄学,她便不敢再忽视任何不寻常之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低声喃喃。 陶瓷杯中冒着袅袅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容,精致如画的眉眼融在暖橙色的光晕中,一双瞳仁如点墨,映出窗外绚烂的夜景。 夜渐深,繁华的都市也陷入了沉睡,只余零星几点灯火还亮着,不辞辛苦地等待晚归人。 忽一阵风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一只夜莺从树叶掩映间灵巧地飞出,穿过漆黑的街道,掠过平静的湖面,最后收起翅膀,轻盈地落在一人肩头。 那人站在一盏熄灭的路灯下,黑发黑帽黑衣,一动不动,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宽大的帽檐遮挡住面容,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缓缓抬头—— 只露出雪白的下巴,和颜色极淡的薄唇。 在唇的正下方,那微微凹陷里,藏着一颗朱砂痣。 如血落白霜,刺目般的耀眼。 夜莺啾啾叫着,间或扑闪翅膀,似乎在努力模仿一些动作。 那人微微侧了下头,帽檐下露出半截高挺的鼻尖,形状近乎完美。 认真听后,从胸腔中发出几声低低的笑。 声音极清澈,仿佛炎炎夏日隐入深山,掬一捧沁凉泉水,听它们洒落在涧中弹奏出的叮咚乐声。 就连夜莺都瞬间被这笑声蛊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人,一双小黑豆似的眼睛里几乎冒出实质般的粉红爱心泡泡。 笑声戛然而止,素手轻抬,两根雪白的手指一捏一张,毫不客气地将犯花痴的小夜莺从肩头弹了下去。 “啾啾啾!”小夜莺啪叽摔在地上,头顶冒着一圈圈小星星,委委屈屈地将自己摊成一张鸟饼。 那人头也不回地转身,抬步便走。 “啾啾啾!”小夜莺见撒娇不成,立时泄了气。 哼哼,好鸟不和坏狐斗! 它瘪瘪嘴,噔一下从地上弹起来,翅膀拍拍屁股,迈着小细腿跟上。 路灯闪烁几下,恢复了明亮。 光落在那人身上,投下一团小小的影子。 竖耳、尖嘴,四肢修长,尾巴蓬松。 赫然是一只狐狸的模样。 第80章 凤黯 南娴忽然从梦中惊醒。 窗边,薄雾般的月光透过纱帘,映出一道朦朦胧胧的影子。 她慌忙打开床头灯,“谁在那里!” 灯光亮起,阳台安安静静。 她咽了下口水,悄悄握住藏在枕头下的匕首,起身走向窗边,猛地拉开纱帘。 纱帘上的清冷月光被搅散,躲进了云层中。 阳台上并没有人,只有那株她今天一时兴起买回家的招财树,枝丫间挂着的小红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 南娴放下匕首,抹去额角的冷汗,这才终于舒了口气。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不过,刚才做的那个梦,倒是挺诡异的 想到梦中那只一直盯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盯出一个洞来似的雪狐,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搓搓起了层鸡皮疙瘩的手臂,转身钻进被窝。 温暖将她包裹,她眨了眨眼,困意很快再次袭来。 下半夜,南娴没有再梦见那只狐狸,睡得十分安稳。 里世界,万年前世间最后一条仙龙殒身,龙尸落于此处,龙肉哺育大地,龙血化为河流,龙骨变作高山。 一只龙角断裂,落在地上化作千里沃野,后历经沧海桑田、战火纷乱,沃野分裂成数个小版块。 其中最高耸的一处,名唤白堕崖。 白堕崖终年浓雾缭绕,雾中带煞,极凶悍,非崖内之人不可入。 一只通身漆黑的乌鸦落在白堕崖入口的枯树上,浓郁如红宝石的眼珠转了转,发出几声嘶哑难听的鸣叫。 几息后,浓雾散开,露出一条羊肠小道。 乌鸦扑扇翅膀,钻入那小道尽头的阴暗处。 忽暗又忽明,浓雾仿佛瞬间消散无踪,只见天际染着极绚烂的烟霞色,将地面上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映照得恍如画中奇景。 殿中,仅一抹纤弱身影。 她粉衣墨发,薄纱遮面,正投入地舞着一曲《蝶飞花舞》,身姿曼妙、婀娜动人。 乌鸦落地,化作一年轻男子,描眉画眼,做女装打扮。 要是南娴在这里,一定能一眼认出他来——这正是她那天在酒店遇见的女装大佬! 凤黯站定,待一曲结束,轻轻合掌道了声好。 “几月不见,狐主的舞技越发精湛,恐怕这日月与你相比也要自惭形秽了。”他笑眯着眼,语气真诚。 被唤作狐主的女人盈盈转身,薄纱上一双勾人美目华光流转。 她抬袖掩唇,长睫微垂,娇俏地笑了起来,笑声酥媚入骨,仿若一只带着绒毛的小勾子,直叫人一阵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小乌鸦,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让我瞧瞧——莫不是嘴巴抹了蜜不成?” 说罢,她身影一闪,出现在凤黯面前,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点在他唇上,用了些力按住。 凤黯垂眸注视她,略带些期待。 她娇笑一声,指腹缓缓向下。 所到之处,衣衫尽褪。 凤黯袒露着健壮的前胸,勾起一边嘴角,呼吸微乱。 在她作乱的手指即将落在腰带上时,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捏住她白嫩细软的手,凑近唇边,轻轻吻了吻指尖。 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狐主,凤黯没有让您失望,我——找到她了。” 第81章 大变活人 “阿嚏——” 南娴猝不及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揉揉鼻子,纳闷嘀咕:“难道昨晚吹了冷风,着凉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吃粒感冒药预防一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司徒婷的电话,南娴赶忙接了。 司徒婷言简意赅道明来意:“南小姐,芦安娜的情况不太乐观,我们想或许,你能够帮助她。” 南娴一惊,她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下方。 在这里的丹田中,安睡着芦安娜的魂魄。 “好!什么时候出发,我” 话音未落,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阵白光,白光过后,司徒婷出现在她面前, 大变活人??? 南娴愕然愣住,看看手机又看看她,“你是怎么——” 司徒婷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飞快画符,“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了!” 又是白光闪过,随后南娴便感觉自己像是被蒙着眼扔进了个巨大的滚筒洗衣机里。 她眼前一片漆黑,双手双脚都不知如何安放,强烈的失重感和失衡感令她难受至极。 在她即将忍不住干呕时,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终于停止了。 司徒婷的手搭在她脖颈上,暖意灌入她的身体,南娴恢复清明,身体的不适也瞬间消散。 她眨眨眼,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干净的走廊,明亮的白炽灯,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 显然,这里是医院。 但,又似乎不完全是她所认为的医院。 一只猫脸人身的妖拎着吊瓶从她身边路过,龇牙咧嘴地对电话里的人抱怨:“要不是为了赶甲方的第三十八次方案,我能把自己熬成胆囊炎么!嘶——疼死猫了!” 他身后追上来一个长着四双眼睛八只手的蜘蛛护士,严厉道:“才刚手术完,叫你休息,你怎么还乱跑?” “躺着没意思,我想出来透透气。” 被护士那四双眼睛同时一瞪,猫妖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他缩缩耳朵,乖乖回了病房。 南娴:目瞪口呆jpg 好神奇!原来这就是妖的世界吗! 啪,司徒婷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南娴“哎”了一声,扭头,见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跟着司徒婷走进去,后者按下22层。 旁边的楼层介绍上赫然写着:l22,重症监护室。 芦安娜的病房在22层走廊最里面,还没进门,南娴便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焦急呼喊—— “院长!院长不好了!快拿引魂铃来!” 话音未落,一道穿着白大褂的半透明人影直接穿门而出,南娴低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躲避,便见他直接穿过自己的身体,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走廊尽头。 “刚刚那是鬼魂?”南娴有些恍惚。 司徒婷颔首,没有多解释什么,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毛发烧焦的糊味,各种医疗仪器翻倒在地,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士搀扶着一位面如金纸的花甲老人,他们脸上身上全是指甲抓挠出的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而在病床上,漂浮着一个单薄如纸片的年轻女孩。 她长发凌乱,遮住了整张脸,微微低着头,双手双脚像没有骨头般耷拉着。 忽然,她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朝门口望来—— 南娴半只脚迈进病房,与一双漆黑的双眼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