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令》 第1章 海船激斗 后凉建炎十五年春,江南草长莺飞。 长江下游,华亭渡口。 这里是长江的入海口,江面宽阔,静水流深,午后和煦的阳光洒在江面上,船只稀少,偶尔看见一两只渔船划过静谧的水面,进入华亭渡口。 浪子展飞正悠然地躺在一叶小舟上,眯着眼,凝望着一望无垠的蔚蓝色天空,任小舟在江面上自由飘荡。这是展飞在小舟上度过的第十二天,他从洞庭湖买舟而下,就这么随江而下地飘荡着。在第十二天的午后,小舟飘飘荡荡,到了长江入海口。是随波逐流乘桴浮于海呢还是弃舟上岸追寻江南的春天呢?展飞有些难以取舍了。他可从来都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啊! 然而,很快,就有人替他做好了决定。 只见上游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两艘大趸船,顺流而下,速度极快,距离展飞的这一叶小舟越来越近,等趸船上的人发觉前面飘着一叶小舟时,已经来不及避让了,趸船吃水很深,根本无法转舵。 小舟上的展飞正望着天空中飞过的几只海鸥出神,待到察觉危险来临,小船已经无法避开。只见大趸船直直地撞向展飞的这一叶小舟,哗啦一声,小舟被撞得粉碎,大趸船稍不停留,向下游驶去,面上漂浮着几块破碎的木片,随着水波起伏,另一艘大趸船紧跟着碾过这些木屑碎片,扬长而去。 江面上一片寂静,展飞不知在哪里?或许已经沉到了江底? 突然,江面上泛起水泡,紧接着,哗啦一声响,一个人影窜出水面,仔细一看,正是浪子展飞。原来小舟被大趸船撞碎,展飞翻身落水,等他浮出江面时,准备找大趸船理论时,大趸船已经顺流远去,不见了踪影。只见展飞跃出水面,瞅准一片碎木片,脚尖在江面上轻轻一点,稳稳地踩在木片上,随着木片起伏摇摆,飘向岸边。 展飞本来惬意地飘荡在江面上,如今却遭了这无妄之灾,成了落汤鸡,不由得心头火气,指着远去的大趸船远去的方向高声叫骂:“狗贼,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没看见老子正在晒太阳吗?有多远滚多远,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 大趸船已经远去,哪里能听到展飞的这一番痛骂?展飞也感到自己骂得无趣,于是自嘲地笑了笑,看看岸边近了,四下无人,于是飞身而起,如一只鸥鸟一般,轻轻地跃到了岸上。展飞回头看了看这飞身一跃的距离,心下得意,自己的轻功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展飞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得了,这下不用纠结出海还是上岸的事情了,小舟被撞坏,没兴致去海上浪了,江南的春色正浓,干脆去扬州逛一圈吧。”展飞打定主意,在岸边的草丛中晾干衣服,准备找一处市镇,先饱餐一顿,小舟上载的酒被撞得粉碎,唉,没长眼睛的狗东西,可惜了几坛好酒!前面不远处就是华亭渡口,那里人烟阜盛,展飞酒瘾发作,去市镇找个酒肆痛痛快快地喝几杯才好。 展飞沿着江岸缓步而行,傍晚的时候来到华亭渡口,在一处临江的酒肆上选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要好酒饭,伙计先送上酒来,展飞痛快地畅饮了几杯,心情立即大好。 从窗户望出去,整个渡口一览无余。江风习习,船只往来,展飞一大碗一大碗地喝着老酒,被撞落水的不快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临近傍晚,渡口中热闹起来,有打鱼归来的小船,有装运货物的大船,忙忙碌碌,温暖坚实。 华亭渡口桅杆林立,突然,一艘海船引起了展飞的注意。华亭渡口临近长江入海口,常有海船来这里补给淡水和食物,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眼前的这艘海船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引起了展飞极大的兴趣,他正有出海遨游的愿望,如果能乘坐这么大的海船畅游四海岂不快哉?展飞注意到海船上影影绰绰,似乎正在忙着装载货物,朝海船的两旁望去,展飞发现了两艘大趸船,一左一右紧靠在海船的旁边。看到趸船,展飞心中一动,这会不会就是撞碎自己小舟害自己成了落汤鸡的趸船?十有八九就是。展飞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心中说道:“好啊,撞了老子,跑到这里躲着,今天不给老子一个说法,老子跟你们没完。”一碗酒下肚,展飞决定去找大趸船理论,乘便一探海船的情形,看海船计划去向何处,能不能搭乘自己,说不定可以实现出海的心愿。 展飞喝干坛子中的酒,起身下楼,去渡口趸船上讨个说法。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华亭渡口渔火点点。 展飞来到江边,只见两条趸船与海船上搭着七八条木板,装卸的苦力正忙个不停,把趸船上的货物扛上海船,一麻袋一麻袋的货物源源不断地搬运到了海船上,不知是什么货物?不像是补给淡水和食物的,看样子搬运的倒像是粮食之类,两条趸船吃水很深,展飞心中吃惊,如果真的是粮食,这得装了有多少粮食啊?展飞心中不免疑惑,谁这么大手笔一下子转运这么多粮食?这么多的粮食从什么地方来的?要出海运到哪里去? 展飞避开火光,悄悄靠近右手边的一艘大趸船,一眼望过去,只见船舱中层层叠叠地堆满了数不清的麻袋,从飘来的气味判断,麻袋中装的正是晾晒干燥的粮食,十几个个苦力正来回不断地往海船上搬运,几名劲装汉子催促着他们加紧搬运。展飞悄悄摸到右边的趸船旁边,也是同样的情形。从劲装汉子的衣着来看,眼前这些人应该是水鬼帮的帮众。水鬼帮是盘踞在长江上的第一大帮,控制着整个长江水面的船只货运。展飞心中说道:“原来是水鬼帮的狗东西撞碎了老子的小舟,不知道这里是水鬼帮的那位高手领头?”展飞正想高声喝问,转念一想,不知道水鬼帮帮主许七郎有没有在这附近?说不定在眼前的海船上,还是先打探清楚,如果许七郎在这里,正好直接找他理论。 展飞避开灯光,悄悄摸上海船,只见甲板上站着几名红衣汉子,正严密地监视着装卸粮食的苦力,船上气氛诡异。那衣着却不是水鬼帮的装束,展飞心中疑惑,“奇怪,这是何帮派的人?怎么如此面生!”展飞好奇心大盛,决定趁那些红衣汉子不备,潜入船舱一探究竟。 展飞借着暗影移动到舱门附近,眼看就要闪身潜入舱内,却被一个暗哨发现,只听有人大喊道:“什么人?站出来!” 展飞苦笑了一声,嘀咕了一声:“好家伙,竟然有暗哨!”这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只见甲板上的红衣汉子迅速围了过来,展飞笑了笑,从暗影中走出来。 为首的一名红衣汉子打量着展飞,见眼前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青布衣衫,不像是江湖人士,他厉声骂道:“好小子,你是什么人?偷偷摸摸地上船来干什么?” 展飞不想多生事端,心想先下船去等夜深人静之际再来查探不迟,于是说道:“小可在渡口来买鱼,看到这艘气派的大海船,误打误撞上了这船,小可知道错了,这就下船去。” 为首的红衣汉子怒骂一声,说道:“小子,瞎了你的狗眼,这船也是你敢上来的?还不快滚!” “是,是,小可这就下船去。”展飞嘴上连声答应,脚下却不慌不忙,缓步往船舷方向走去。 只听一个红衣汉子低声说道:“周大哥,这人形迹可疑,多半不怀好意,可别坏了舵主的大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痛快!”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姓周的首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个红衣汉子提刀上前就要一刀结果了展飞的性命。 展飞已经来到了船舷边,见大刀砍来,转身飞起一脚,踢中对方,那个红衣汉子连人带刀飞出船舷,扑通一声落入长江中不见了踪影。 这一下震惊了甲板上的所有人。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年轻人竟然是个武功好手,那些红衣汉子又惊又怒,连声斥骂,抽刀追杀展飞。那些搬运麻袋的苦力丢下麻袋,刀剑无眼,远远地躲到一边为妙。 展飞被逼出手,不再犹豫,立即展开身形在那些红衣汉子中间穿插出击,片刻之间击倒了一大片,好在展飞没有下重手,那些红衣汉子并无性命之忧。 甲板上的打斗已经惊动了船舱里的人,只见几名劲装汉子簇拥着一位神情威武的锦衣老者来到了甲板上。那老者盯着展飞出手,心中疑惑,这小子是什么人?只见这老者喊了一声“住手”,双方都收住攻击之势。 锦衣老者打量着展飞,说道:“老夫彭鲲,这位少侠面生得紧,不知怎么称呼?” 展飞一惊,“彭鲲?难道是海鲸帮的舵主彭鲲?海鲸帮素来在海上活动,什么时候与水鬼帮勾搭上了?”他心中明白,眼前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贸然闯入别人的船上,又生出事端,还是不报自己的姓名为好,他笑了笑,装作不认识对方,故意说道:“彭鲲?没听说过。小可没名没姓,不说也罢。” 彭鲲耐心极好,说道:“看少侠武功,绝不是无名之辈。既然不愿见示,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今日有缘见面,就请到船舱中喝一杯如何?”彭鲲心下盘算无论如何不能让展飞活着下船去,他见展飞轻功了得,在甲板上动手如果让展飞溜了就麻烦了,于是客客气气地请展飞到船舱中,好一举击杀。 展飞当然清楚彭鲲的心思,他昂然不惧,既然对方邀请岂有不去之理?正好到船舱中一探究竟。展飞说道:“老先生有此雅兴,小可岂能辜负美意?”说着举步朝船舱走去。 展飞全身戒备,正要跨进船舱,突然,船舱中跑出来一个人,差点儿撞到展飞的怀里,展飞第一个念头以为是彭鲲埋伏的人偷袭自己,心中大怒,他闪身避开,就要出手击倒此人。只听船舱中有人大喊:“快,拦住她,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听到喊声,展飞一愣,此人似乎不是要袭击自己,他收住掌势,一转眼间,那人已经跑到了甲板上,展飞注意到那人是个女子。 听到喊声,甲板上的红衣汉子瞬间围了过去,把那女子堵在了中间。 船舱中追出来两个人,走到那个女子面前,狠狠地扇了那女子一耳光,怒声骂道:“臭婊子,找死吗?来人,押下去,吊起来。” 一名红衣汉子上前,抓住那女子,就要押进船舱。 展飞心中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这女子是什么人? 彭鲲似乎知道展飞疑虑,他朗声说道:“失礼得很,让少侠见笑了。说出来不怕少侠笑话,海上寂寞,这女子是给兄弟们解闷的。谁知这女子不愿意,伺机跑了出来,差点儿冲撞了少侠,见谅,见谅。” 展飞将信将疑,在灯光下,展飞注意到那女子的容貌,竟然极为秀丽,展飞心中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上前劝说几句,既然这女子不愿意,就放了她,另外找一个带上出海也好啊。想到这里,展飞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这女子不愿意,老先生何必强人所难呢?放她下去,另外找几个乐意的岂不有趣得多?” 彭鲲哈哈一笑,说道:“少侠说的是。老夫这就安排人送她下去。少侠,里边请。” 那女子听到彭鲲与展飞的对话,立即大声呼救,喊道:“救命!”红衣汉子见状,一把捂住女子的嘴巴。那女子猛然一扑,挣脱了劲装汉子的控制,朝船舷直奔过去,看样子要跳江。 只见两名红衣汉子抢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女子,一把掼倒在地上,左右开弓,连扇了十几个耳光,那女子头发散乱,嘴角溢出鲜血。一名劲装汉子抓起她的头发,从甲板上拖向船舱。 展飞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住手,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了?” 那些红衣汉子看了展飞一眼,又看着彭鲲,似乎在等彭鲲发话。 彭鲲脸色极为难看,他盯着展飞,缓缓说道:“少侠,多管闲事可不是好习惯啊!” 展飞本来一心想着劝一劝彭鲲放过这女子,没想到对方非但口是心非不听劝,反而出言威胁,他心中不快,说道:“这闲事小可真想管一管。小可今天还非带走这女子不可。”他心想,不用去船舱查探,伺机带走这女子,同样可以打探出船上的情形,搞清楚这么多粮食的秘密。 彭鲲终于不再假装一团和气了,只见他脸色阴沉,大怒,说道:“小子,老夫看你有两下子,给你面子,既然不识好歹,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纳命来吧。”说着一挥手,七八名红衣汉子抽到围攻展飞。 刀法凶狠,招招毙命。 展飞大怒,说道:“不装样子了啊?脸变得真快。”他嘴上说着,手上招式不停,几招过后,他笑着说道:“真打啊?下手未免太狠了啊!”转眼间,又有三四名红衣汉子被展飞击倒。 彭鲲盯着展飞出手,想从招式看出展飞的身份来路,可惜没有头绪。几名属下别击倒,彭鲲一改和善了面貌,冷冷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以礼相待,你却如此不识抬举,真是岂有此理!”只见他身形晃动,直取展飞要害。 一股罡气直撞向展飞。 展飞笑了一声,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他不想与对方硬碰硬,施展轻功,与对方周旋,伺机救人下船。 彭鲲洞悉展飞的心思,呼啸一声,船舱中涌出十几名红衣汉子,堵住了展飞的退路,决意要把展飞毙于甲板之上。 展飞见无法再退让,提起内力,与对方厮斗。二三十招之后,彭鲲心中惊疑,眼前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他心中思忖,船上之事绝不能有半点儿泄露,今日无论如何必须杀死这小子,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更别说要救走那女子。彭鲲他挥手示意,甲板上的红衣汉子一拥而上,与展飞殊死相搏。彭鲲牵制住展飞的招式,那些红衣汉子伺机砍杀。 双方激战,已有一盏茶的工夫,展飞观察眼前情势,海鲸帮舵主彭鲲武功不弱,再加上那些红衣汉子围攻,自己脱身不难,可是要救走那女子可就难了,是放弃救人脱身离开还是孤注一掷救下那女子?想到自己一走,那女子必定饱受折磨,展飞心中豪气上涌,今天非救下那女子不可。 彭鲲趁展飞分心之际,一掌击中展飞,展飞后退几步,腹中剧痛。彭鲲狞笑一声,飞扑而来,就要一掌毙了展飞。 展飞瞅准对方的掌势,一掌迎击上去,身体如利箭一般直飞出。 彭鲲暗叫一声“不好”,第二掌击出他才发觉上当,那小子受了自己一掌浑然无事,他发觉对方正是要借自己这第二掌之力脱身而去。 只见展飞不忘抓起地上的那女子,两人斜斜地飞向船舷,只听咔嚓一声,船舷被撞碎,展飞带着那女子一起掉入长江之中。 彭鲲追到船舷边,伸手抓向那女子,只听刺啦一声,扯住了女子的衣服撕下了一绺,眼前两人已经坠入长江不见了踪影。彭鲲掌心用力,女子衣服成了碎片,他脸色铁青,示意甲板上的红衣汉子潜入水中追杀。 这些红衣汉子都是海鲸帮的好手,一个个水性精熟,只见五六名汉子一跃跳入长江之中,如鱼儿一般四散追寻展飞和那女子的踪迹,水下黑暗,找了半天,哪里有这两人的踪影?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些劲装汉子浮出水面,攀上甲板,向彭鲲报告。 海鲸帮舵主彭鲲脸色极为难看,他冷冷地盯着江面,半晌之后,回身说道:“立即联络水鬼帮帮主许七郎,告诉他这两人样貌,请全力追捕,格杀勿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点儿。” 甲板上的人齐声说道:“是!” 一名劲装汉子领命而去。 另一人说道:“彭舵主,您请放心。那小子被您打成重伤,掉入江水中,多半已经溺毙了。那弱女子,肯定也活不了。” 彭舵主心明白,展飞并没有被自己打伤,不过,他心存侥幸,这两人坠入长江半个时辰,多半难以活命,这样一想,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沉声说道:“如此最好。加快装船进度,连夜启航。” “是!” 第2章 一路相送 江风冰凉,四周黑暗。 海鲸帮帮众在水下搜寻展飞和那女子的时候,展飞和那女子早已经顺着江流朝大海中游去。让展飞难以置信的是,自己救下的女子在水中竟然如鱼儿一般灵活自如,展飞自信游水的本领不输于人,看到眼前女子的游水的本领,他发觉自己的这两下子简直如儿戏一般。 在水中游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估计敌人追不上了,展飞和那女子在一处昏暗的地方爬上岸边,岸上水草丰茂,星辰暗淡,夜凉如水。两人浑身湿漉漉的不断滴着水,好在夜色黑暗,否则不知道有多尴尬,两人各自转身拧干滴水的衣服,只听这女子说道:“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不忘,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盈盈万福,感谢展飞的救命之恩。 展飞说道:“不用客气。姑娘,这里距华亭渡口估计有十几里路程,海鲸帮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趁天色未亮,赶快回家去吧。”他之前以为海鲸帮找了一些烟花女子在船上解闷,后来见这女子举止刚烈,展飞推测估计是渡口附近被劫的良家女子,于是才这么劝说。 岂料这女子听了这话,嘤咛一声哭了起来。 展飞大感奇怪,刚才在甲板上被那些痛打,这女子都没有哭一声,怎么让回家去倒哭了起来? 只听这女子说道:“小女子被劫持离家已经几百里远,回不去了。” 展飞一愣,怎么回事?难道眼前这女子不是渡口附近人家的女儿?看她水性如此精妙,还以为她是附近江边渔家女子呢,于是说道:“姑娘,家里不在左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抓你?” 这女子止住哭声,说道:“大侠,小女子被人劫持上了贼船,如果不是大侠出手相救,小女子不知被他们贩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展飞大吃一惊:“什么?海鲸帮贩卖人口?船上还有很多女子吗?” 这女子听展飞的口气,似乎如果船上还有被劫持的女子,便要再次上船救人,这一去多半便送了性命,她可不想再到船上去。况且,这女子心中打定主意,要跟紧眼前这人好保护自己周全,顺利回到衡阳,她可不愿再次冒险。于是她急忙说道:“船上没有其他人了,这一路下来,水鬼帮已经贩卖完了,只剩自己一个人,被水鬼帮贩卖到了海鲸帮的大船上,听他们说要带出海去,因此才死命逃跑。” 展飞闻言,说道:“原来是水鬼帮在贩卖人口。姑娘,你可知道那些粮食是怎么回事?” 这女子摇了摇头。 原来这女子自从被劫持以后一直伺机逃跑,却因为被看得紧始终没有机会逃脱,到了华亭渡口被转移到海船上机会更是渺茫了,绝望之际,没想到有人竟然在甲板上生事,展飞好奇心起,在海船上与海鲸帮交手,这女子趁乱逃出船舱,只要有机会跳入水中,凭借出色的游水本领一定能脱身逃命。 当然,展飞却并不知道这些,他相信了眼前女子的话,以为真是水鬼帮暗中劫掠贩卖人口被之际撞见,他打算与这女子分别之后便去水鬼帮的老巢风陵渡,会一会水鬼帮帮主许七郎。展飞说道:“姑娘,等天亮了,我与你些盘费,你雇一辆驴车回去吧。”展飞听女子说离家有几百里远,于是想着给她一些银子,好雇车子回家去。 那女子一听此言,又哭了起来,说道:“大侠,救人救到底啊,小女子被丢在这里,距离家乡上千里路程,还不如当让我直接淹死在长江中算了。” 展飞一听对方不讲道理,他苦笑了一声,说道:“姑娘,这话怎么说的?反倒是我救人错了,是我的不是了?” 这女子突然笑了,说道:“您是大侠,我是一个小女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说错话了,好不好?”刚才还在埋怨展飞,转眼间软语相求,展飞哭笑不得。 这女子见展飞不说话,以为展飞真生气了,于是拉起展飞的手,不住摇摆央求。展飞架不住眼前女子的温柔央告,说道:“姑娘,距离这里有上千里远,不知是何处人氏?” 那女子咯咯一笑,说道:“大侠,你去过衡阳吗?” “什么?衡阳?”“衡阳”两个字钻入展飞的耳朵里,仿佛一支利箭射中他的心中,展飞心中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衡阳,衡阳,唉!”半晌,展飞缓缓说道:“姑娘,你是衡阳人?” 这女子听闻展飞的语气变得奇怪,仿佛包含着往事不堪回首的伤痛,她关心地问道:“大侠,你怎么了?” 眼前的女子提到衡阳城,展飞心中一痛,他魂牵梦萦的人就在衡阳城,这是展飞心中深深的创痛。展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似乎极力要把“她”的身影从心中赶走,可是越挣扎,“她”的音容笑貌反而越清晰。 展飞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借着暗淡的晨曦,他越来越发觉眼前的女子竟然与“她”有些相像,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在海船上,自己心中恻隐,出手救人,潜意识中恐怕多半也是因为这一点儿缘故吧!他苦笑了一声,心中说道:“这女子好聪慧,竟然从细微的语气中听出了自己的伤心。”有一瞬间,展飞竟然想答应眼前的女子送她回衡阳城去。不过,他还是硬起心肠,说道:“姑娘,天色将晓,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估计那海鲸帮认为你我早已葬身鱼腹,不会再派人追杀了,既然你已经脱离险境,这是五十两碎银子,到了前面的市镇,雇一辆驴车,不出十日就能回去,就此别过吧!” 东方的天空已经破晓,乳白色的大雾弥漫在水面上,草丛中。 这女子早已打定主意,要跟紧展飞,岂能就这么让他抛下自己!只见她默默地看着展飞,说道:“大侠,小女子举目无亲,大侠见死不救,就请便吧。”说着,回身注视着雾气蒙蒙的江面,肩膀耸动,暗暗啜泣。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展飞想起衡阳城中的那个人,突然心中烦躁,当年自己也是好心救人,却被讥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驱赶责难,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怒气冲冲。“这倒好,赖上了。自己差点儿丢了性命,救人还救出不是了!真是岂有此理!”他心中不快,紧走几步,打算就这么丢下这女子离开。原来潜意识中,他把眼前的女子当成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发泄心中的不满。 只听这女子嘤嘤啜泣,哭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展飞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女子伤心的哭泣声。展飞终究不忍心就这么丢下不管,于是返身折回去,这女子听到展飞的脚步声,欣喜地扑到展飞的怀中,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女子温润如玉,气息如兰,展飞身体僵直,说道:“姑娘,别这样!” 只听那女子咯咯一笑,说道:“大侠,小女子有名字的,叫小葵,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展飞说道:“我叫展飞!” “好啊,好啊,这名字真好。我叫你小飞哥,好不好?” “随便你。” “小飞哥!” “嗯!” “小飞哥!” “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这么叫你的名字!” 晨曦中,两人渐行渐远,声音终于不可闻。 展飞带着从海船上救下的女子小葵,一路沿江而上。他最终答应陪伴小葵回衡阳去,展飞也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做,似乎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小葵就像是一个早已很熟悉的人似的,两人一路相伴,言笑晏晏。 小葵说她家是在衡阳城中,以卖油为生,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父母极为疼爱,被掳掠贩卖已经三月有余,不知父母是怎样地悲痛度日,想起父母,小葵泪珠滚落,声音更咽,恨不得立即能飞到父母身边。展飞看到小葵哭得如梨花带雨哀伤欲绝,心中也是伤感。不过,看着小葵的一颦一笑,展飞恍惚间眼前竟然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每当这时候,展飞忍不住摇摇头,苦笑一声,心中自言自语:“不知道她做了衡阳派的少奶奶,过得还好吗?” 终于有一天,展飞忍不住问小葵,平时见过衡阳派的人吗? 小葵很好奇,说道:“小飞哥,你有朋友是衡阳派的?” 展飞摇了摇头。 小葵松了一口气,说道:“小飞哥,那衡阳派在当地的名声可不大好,不行侠仗义就算了,还欺凌百姓,大家都很怕他们。不过,听说那个魏府的少奶奶人很好,能怜恤贫老,大家交口称赞。” 展飞出神地听着小葵叙述衡阳派少奶奶的事情,突然,只见小葵狐疑地盯着展飞,似笑非笑地说道:“小飞哥,你认识衡阳派的少奶奶?” 展飞正要否认,小葵说道:“小飞哥,你骗不了我,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小葵凑近展飞面前,低声说道,“小飞哥,快告诉我,衡阳派的少奶奶是不是你青梅竹马的朋友?” 展飞神情苦涩,喃喃自语地说道:“唉,什么青梅竹马?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小葵非常好奇,展飞竟然认识衡阳派的少奶奶,她急切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展飞经不住小葵的再三央求,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三年前,翠云山庄设下擂台,为女儿付依萍比武招亲,一时间轰动江湖,那付依萍在武林中有个响亮的名号,被称为‘海棠仙子’,武林中多少青年俊杰都跃跃欲试,想成为翠云山庄的东床快婿。可是,然而让人大失所望的是,大家发现翠云山庄设置的比武招亲条件极为苛刻,规定只有世家子弟才有资格参加比武招亲大会,这样一来,有资格登上擂台的不到十来人,都是一些武林名门大派的弟子,其他人只能在下面看热闹。” 小葵笑着说道:“小飞哥,你也去看热闹了?不对,是去看大美人了。是不是想着能有机会一睹芳容?” 展飞苦笑了一声,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当时那些无望登上擂台的人确实是这样的心理,展飞也不例外,早早地赶往翠云山庄,希望能一睹芳容。海棠仙子付依萍出现在擂台上,微风吹起了面纱的一角,露出了遮掩的容貌,擂台下突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的人被海棠仙子的绝世容貌所倾倒,展飞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人摘走了,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直到当比武招亲结束了,展飞的心中只有那一瞥所见的惊世容颜。 比武招亲的结果是衡阳派的公子魏勇击败其他才俊,独占鳌头,成为翠云山庄的东床快婿。这时,突然有一个落败的人发出一声怪叫,朝着擂台上的魏勇和海棠仙子发出了致命的暗器,那人自己得不到海棠仙子,便要毁了这人间绝色,大家谁也别想得到。 这一下变起仓促,衡阳派世子魏勇和海棠仙子正含情脉脉,哪里会料到有人暗中袭击?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擂台下的人发出惊呼,抢着出手救援,可是哪里来得及?展飞凭借超绝的轻功飞掠而起,后发先至,他撤下擂台前的一面旗帜,飞卷而出,兜住了激射而来的暗器,竟然是四枚剧毒的袖箭。那擂台下偷袭的人见偷袭失败,想要逃跑,早已被众人群殴打死。 展飞救下魏勇和海棠仙子,就要飞下擂台离开,海棠仙子叫住展飞,感谢救命展飞不仅救了自己,还救了她的夫婿,翠云山庄邀请展飞入庄去,感谢展飞救命之恩。 展飞一下子抢了衡阳派公子魏勇的风头,魏勇心中大为不快,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当场发作。后来,看着展飞对海棠仙子痴痴发呆的神情,魏勇终于忍无可忍,在酒席上出言讽刺,让展飞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展飞愤而离席拂袖而去。从此远离衡阳派,浪游天下。 展飞说完之后,心中突然轻松了不少。他看着小葵,感觉好奇怪,自己与她素昧平生,只是无意中救了她,答应送她回家去,这已经很是出乎意料了,现在竟然还愿意把心中的秘密向她倾诉。 小葵神情奇怪地看着展飞,突然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很低地说道:“小飞哥,咱们走吧!” 展飞与小葵缓缓而行,不知为什么,自从听了展飞倾诉心事之后,小葵变得不爱说话了,话少了很多,有时候凝视着展飞,似乎有无尽的心事。 这一日两人到了风陵渡口。水鬼帮的老巢就在这里,展飞本来要找水鬼帮帮主许七郎警告他不要再贩卖人口伤天害理,还有毁舟之账一并算清楚,不过如今陪伴小葵回去,不能把她卷入江湖纷争之中,只得暂时作罢,等从衡阳返回来再找许七郎不迟。没成想,水鬼帮的人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在风陵渡,展飞与小葵被水鬼帮的高手伏击,几乎遭遇灭顶之灾。当时船到江心,水鬼帮的高手潜伏在水下,凿沉了渡船,展飞和小葵落水,遭到水鬼帮十几名好手的狙杀,差点儿丧命长江之中。幸亏两人水性都好,展飞护住小葵,奋力杀死水鬼帮的好手,终于脱险上岸。 展飞看到小葵浑身湿漉漉的,别过脸,让小葵拧干衣服上的水。半晌之后展飞回身盯着小葵久久不语,脸色极为阴沉。原来从海船上,展飞就发现小葵似乎对江湖的血腥厮杀并不陌生,完全不是寻常人家女子的样子,可是他也没有多想,相信了小葵说的被水鬼帮劫持贩卖的事情,今天遭遇水鬼帮的伏击,敌人的首要目标正式小葵,一个弱女子被人追杀,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失措恐惧不安,反倒极为沉着镇静,似乎早已见惯了江湖的血雨腥风。展飞心中疑惑,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水鬼帮为什么要追杀她?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绝不是被劫掠贩卖那么简单。 小葵被展飞盯得心中发毛。 只听展飞说道:“之前是海鲸帮追杀,现在是水鬼帮伏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葵见展飞神色严峻,于是说道:“小飞哥,也许他们除了贩卖人口之外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救我逃脱,他们担心秘密泄露,于是追杀伏击。” 展飞冷然说道:“嘿嘿,他们担心秘密泄露,那么你倒说说看,他们有什么秘密?” 小葵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偷瞄着展飞,见展飞无动于衷,她嚎啕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 展飞始终硬着心肠,不出言安慰一句,等小葵止住哭声,展飞说道:“姑娘,从风陵渡沿江而上,不足二百里,便是衡阳城,你我就此别过。” 小葵见展飞态度决绝,心中慌乱,沉默了一下,说道:“小飞哥,小葵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什么秘密,小葵也没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小飞哥你的。小葵被劫之后,昏死了过去,醒来发现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在一个有很多女子的地方,四周脂粉气很浓,再后来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听到有人说什么‘蚕谷’,有人给小葵吃了一颗什么东西,很快腹内如大火燃烧,五脏六腑似乎被烧成了灰烬,耳边不断传来惨叫,小葵也跟着叫喊,后来惨叫声停歇,不久之后,活着的人被蒙上眼睛,不知从什么地方上了船,船上有很多粮食,那些被劫掠来的女子囚禁在船底,不知过了多久,转移到一艘大船上,小葵听看守的人无意间说要出海去什么扶桑,小葵一听要被贩卖出海,于是趁他们放松戒备,拼命逃出来,小飞哥,幸好遇到了你,否则啊,小葵早已被他们带到什么扶桑去了。噢,对了,小飞哥,那个海船上,小葵还听一人说什么噬心蛊,圣药之类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小葵说完,闪着大眼睛,真诚地看着展飞。 第3章 噬心蛊毒 “什么?噬心蛊?”展飞失声说道。 “噬心蛊”三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他的耳旁炸响,他紧张地盯着小葵,重复问道:“小葵,确定听到的是‘噬心蛊’三个字?” 小葵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道:“不会有错的,小飞哥,他们说的正是这三个字。”小葵不明白展飞为什么这么紧张,她说道:“小飞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噬心蛊是什么东西?毒药吗?是不是为了控制被贩卖的人,让她们不敢逃跑?”她从展飞的神情中看出来“噬心蛊”似乎牵扯重大。 小葵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难道她真的不清楚噬心蛊?展飞心中猜疑,说道:“小葵,你之前为什么隐瞒不说?” 小葵瞪大了眼睛,神情冤枉地说道:“小飞哥,小葵以为被劫持贩卖的遭遇就是这样,所以就没说,小葵怎么会对小飞哥隐瞒呢?小飞哥,你告诉我,噬心蛊是很厉害的毒药,对不对?” 展飞悲伤地看着小葵,服下了噬心蛊,不知能活多久? 小葵睁大了眼睛,说道:“小飞哥,那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展飞摇了摇头。 小葵笑了笑,不再言语。 展飞心中思绪万千,据传,噬心蛊是帝王谷的圣物,具体什么样,没有人知道,江湖上对噬心蛊讳莫如深,有人说它是极厉害的毒药,又有人说它是梦寐以求的灵丹,到底如何,人们莫衷一是。二十年前,随着帝王谷被铲除,噬心蛊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竟然给一个被贩卖的女子服了噬心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飞心中怀疑,小葵究竟是什么人?海鲸帮和水鬼帮接连追杀,这绝不是贩卖人口那么简单,事情背后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展飞盯着小葵,说道:“小葵,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葵委屈地说道:“小飞哥,你为什么这样?小葵很害怕。” 展飞询问小葵海船上的情形,小葵详细地叙述了自己的遭遇,说海船上还有几十名被服下噬心蛊的女子,连同一整船的粮食一并送到一个叫什么扶桑的地方去。 展飞听说过“扶桑”这个地方,是一个东海中的岛国,与中原有人员来往,问题是水鬼帮、海鲸帮为什么要运送这么多粮食去扶桑,还有被下了蛊的女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帝王谷有死灰复燃了?二十年前,威远大将军熊虒率领大军剿灭了帝王谷,此从之后,邪恶的帝王谷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武林中才有了难得的太平年月。噬心蛊重现,展飞第一反应是帝王谷死灰复燃了。可是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帝王谷有任何风吹草动,难道帝王谷一直在暗中活动?二十年前,帝王谷暗兵遍布江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事后才陆续发现很多名门正派的高手竟然都是帝王谷暗兵,一时间整个武林天塌地陷,一蹶不振。 展飞心中反复思虑,帝王谷如果真的死灰复燃重现江湖,自己无法置身事外,必须找到帝王谷活动之处,从何处着手?展飞看了一眼小葵,假如她说的是真的,被劫持之后送到了一个叫“蚕谷”的地方,服下了噬心蛊,由此推断,那个叫“蚕谷”的地方绝对是找到帝王谷的关键,展飞当机立断,必须尽快找到这个地方。小葵在衡阳城被劫掠,是不是应该从衡阳城着手寻找?麻烦的是,小葵被劫掠之后昏死了过去,这中间不知有多长时间?如果时间不久,那么那个充满女人脂粉香气的地方一定在衡阳城,可是如果间隔很久,就无法判断其所在了。这可怎么办?突然,展飞想到了水鬼帮的趸船,他眼前一亮,找水鬼帮问清楚趸船装载粮食的地方和小葵上船的地方,岂不是一清二楚了吗?至于小葵说的充满女人脂粉气的地方,多半是妓院之类,只要弄清楚上船之处,这个不难找到。看来必须得闯一闯水鬼帮的老巢了,要揭开谜团,必须找水鬼帮帮主许七郎一问究竟,说不定许七郎的真正身份又是帝王谷暗兵,想到这里,展飞心中大为兴奋。 水鬼帮老巢建在风陵渡西北的一座小山之上。 展飞与小葵晾干衣服,出了小镇,沿着盘旋的青石路上山而来。阳光和煦,山道寂然。转过一块怪石嶙峋的山岩,几名水鬼帮小喽喽正把守山门,见有人上来,立即上前盘问。 展飞自报姓名,水鬼帮小喽喽大惊失色。不久前几名头领下山埋伏要取此人性命,至今不见返回,敌人却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了,看来那几个埋伏刺杀的头领凶多吉少了。几人刷地擎出刀剑,把展飞和小葵围住,另有两人火速进去报告。 展飞环顾四周,打量着水鬼帮的总坛。眼前是一处山坳,地势开阔,山坳中正是水鬼帮总坛所在地,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很快,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锦绣灿烂的长袍男子出来,正式水鬼帮帮主混江龙许七郎,只见他一双三角眼扫了展飞一眼,然后不怀好意地盯着小葵,浑身上下打量个不停。小葵低低斥骂了一声,许七郎一听,大笑一声,说道:“妙极,妙极。” 展飞脸色阴沉,厉声质问许七郎,只听他说道:“许七郎,展某与你水鬼帮并无仇怨瓜葛,为何一再纵容帮众行凶,先有长江渡口用趸船撞沉展某,后又风陵渡凿沉渡船伏击刺杀,究竟是何道理?” 水鬼帮帮主许七郎目光不舍地从小葵身上移开,看着展飞,冷然说道:“你多管闲事自找祸端,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三头蛟在水下埋伏没能杀了你真是可惜了。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很好,很好!” 展飞沉声说道:“许七郎,噬心蛊重现江湖,水鬼帮与海鲸帮牵连其中,由此看来,帝王谷死灰复燃,你们必定暗中勾结,说不定你许七郎正是帝王谷暗兵,今天,展某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绝不罢休。” 水鬼帮帮主许七郎死死盯着展飞,目光中杀气大盛,冷冷地说道:“展飞,你知道得太多了,准备受死吧。” 展飞沉声说道:“果然如此。许七郎,快说,帝王谷老巢在何处?帝王谷谷主是何人?” 许七郎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如此狂妄。没在长江中解决了你,就让老子在这里成全了你。”说着一挥手,水鬼帮七名高手缓缓围了过来,只听许七郎命令他们绝不能伤了眼前的女子,务必生擒,至于展飞,格杀勿论。 许七郎手握一并金光灿灿的鱼叉,直取展飞要害。许七郎的这件兵器仿照鱼叉制成,锋利无比,不知多少江湖好汉丧命在这柄鱼叉之下,展飞擎出一柄匕首,一面格挡鱼叉的攻击,一面保护小葵的安全。水鬼帮七位金刚高手虎视眈眈,伺机抢走小葵。许七郎作为一帮之主,并没有把展飞放在眼里,以为能轻而易举击毙展飞,一交手之后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展飞的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许七郎心中盘算,必须几块击毙杀了展飞灭口,把那个女子抢到手,看来得发动飞鱼阵法了。许七郎心中想着,招式不慢,几招之后,只见他虚晃一招,高声呼啸一声,急速脱身,七名金刚高手摆出阵法,寒刃如网,笼罩住展飞和小葵。 瞬息之间,飞鱼阵法发动。展飞和小葵被分割开来,小葵落入了许七郎之手。展飞被困在飞鱼阵法之中,与七名水鬼帮高手激战正酣。飞鱼阵法集合七人之力汇聚成巨大的罡气之网,一旦陷入其中极难脱身,最后会内力耗竭被乱刀分尸。几招之后,展飞见识到了飞鱼阵法的厉害之处,困在阵中时间一长自己必输无疑,须尽快找到破绽突破阵法的束缚。 只见展飞在刀网之中闪转腾挪,身法灵动,几招之后,展飞抓住一名水鬼帮高手的破绽,长身飞起,匕首如毒蛇吐信刺中对方要害,水鬼帮的飞鱼阵法被撕开口子,刀势罡气变弱,展飞使出梯云纵身法,如虬龙凌空,利爪飞腾,手中匕首闪着寒光,冲出了飞鱼阵法。 许七郎抓着小葵,得意地等着展飞被乱刀分尸,突然见一名属下倒地毙命展飞冲出了飞鱼阵中,直向他飞扑而来,许七郎大吃一惊,立即后撤一步,掐住小葵咽喉要害,高声喊道:“展飞,住手!” 展飞停住身形,紧盯着许七郎,说道:“姓许的,放了她!” 许七郎说道:“展飞,你说什么?老子没听错吧?哈哈,太好笑了。” 展飞冷冷地盯着许七郎,说道:“你会后悔的。”说着只见展飞手中擎着匕首,身形突然晃动,闪电般冲向水鬼帮的六位金刚高手。只听兵刃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夹杂着两声闷哼的声音,转眼间水鬼帮的两名高手被展飞刺透喉咙扑倒在地,一命呜呼。飞鱼阵法一破,那些水鬼帮金刚高手单打独斗并非展飞敌手,加之展飞出其不意地展开攻击,敌人防不甚防,瞬间有两人丧命在展飞匕首之下。 水鬼帮的金刚高手连连怒斥,散开防守,展飞却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只见他冷冷地盯着许七郎,说道:“许帮主,我再说一遍,放了她,并说出帝王谷的秘密,否则……”展飞话未说完,冷哼了一声。 展飞闪电般出手,连毙水鬼帮两位高手,震惊了所有的人。 许七郎寒着脸,神情阴郁。他明白,无法用小葵威胁展飞就范,现在怎么办?他心中思忖,展飞武功远出意料,自己没有必胜对方的把我,况且飞鱼阵法已破,再缠斗下去自己手下的金刚高手难免伤亡殆尽,必须想出一个对付展飞的办法。他立即想到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许七郎悄悄摸出了一样东西,森然一笑,说道:“姓展的,接招。”只见他运起内功,手中的东西激射而出。 展飞见暗器袭来,闪身避开,没想到这暗器是个瓷瓶,竟然在半空中突然炸碎,无数的碎片激射向展飞,展飞大吃一惊,挥动匕首织成一片刀幕,那些碎片被尽数击落,然而,展飞却忽视了瓷瓶中无色无味的毒药,等到发觉不对的时候,毒药已经吸入体内。原来许七郎发射出的瓷瓶暗器中装满了无色无味的剧毒粉末——五步断肠散,随着瓷瓶炸裂,五步断肠散毒药立即弥漫开来,飘散在空气中。对方在躲闪瓷瓶碎片的时候往往没有防备毒药,等到发觉不对已经中毒了。 展飞只觉得腹中一片冰凉,似乎有一块寒冰在体内冻结,从腹中渐渐失去知觉。这正是五步断肠散发作的症状。展飞向前跨出一步,就要与许七郎拼命,逼他交出五步断肠散的解药。谁知刚跨出一步,腹内的寒冰似乎扩大到了整个胸膛,他惊骇地停在当场。不过,让展飞大感意外的是,除了极冷之外似乎身体没有其他影响,自己丹田之内的内力依然流转自如,这是怎么回事? 许七郎见展飞中毒,得意地哈哈大笑,说道:“姓展的,怎么样?五步断肠散的滋味如何?烈火焚身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要走出五步,毒火窜到头中,就一名呜呼了。哈哈哈!” 展飞心中疑惑,不对,明明寒冷如冰,许七郎怎么说如烈火焚身?难道自己中的毒不是五步断肠散?或者五步断肠散对自己不起作用? 小葵看到展飞痛苦万状,哭喊道:“小飞哥,是我害了你。你快跑啊!” 这一句提醒了展飞,他权衡眼前情势,中毒之后根本无法擒住许七郎拿到解药,继续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得先设法离开这里,如果能保住性命再来救出小葵,如果毒发而死那也不能死在敌人的面前。打定主意,展飞突然纵身而起,朝山下飞掠而去。 水鬼帮帮众就要起身追赶,许七郎一摇手,说道:“不用追赶,运用内力毒发更快,死得也更快。一会儿派人到山脚收尸就行了。”他看了小葵一眼,贪婪地说道:“这么美妙的圣药,展飞那小子竟然不知享用,暴殄天物,可叹。” 许七郎带着小葵,与几名帮众返身回到了水鬼帮老巢。另有几人清扫战场处理同伴遗体。 展飞使出梯云纵的轻功,飞身下山,体内冰冷之感迅速扩散到全身,展飞心中一片悲凉,以为这下命不久矣,一定会全身冻僵而死,他放弃了飞奔,来到一处僻静之处,靠在一棵树下,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然而,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展飞发现他竟然还活着,并没有出现预料中那样的僵死之状,他试着抬了一下右手,咦,竟然没事活动自如,并且展飞发现丹田竟然涌出一丝暖意,慢慢升腾起来,体内的冰寒之感渐渐消退,展飞运气调息,体内的冰寒之感完全消除,就像没有中过毒一样! 展飞大喜,自己中了剧毒五步断肠散竟然安然无恙,真是奇哉怪哉!原来展飞不知道,他的体内流淌着天蚕之血,天下任何毒药都奈何不了他,很久之后,当展飞看到落星山摩崖密室的祖先遗书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中了剧毒的五步断肠散为什么会安然无恙。 展飞看了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树林荫翳,远处炊烟袅袅。“现在怎么办?当然是去救出小葵了。”展飞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有些饿了,摸了摸怀里,掏出一块干粮,还是与小葵一起吃剩的,他对付着吃了几口,担心小葵的安危,不知小葵被抓现在怎么样了?展飞记起自己逃离水鬼帮总坛之际,隐隐听到许七郎说小葵是什么圣药,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如江湖传说的那样,噬心蛊是梦寐以求的什么圣药?展飞决定等夜深之后潜入水鬼帮总坛,伺机救出小葵。 夜凉如水,远处山寺的钟声响起,幽静而旷远。天上星斗阑珊,耳畔万籁俱寂。到了三更时分,展飞伸了一下腰身,出发上山救人。 展飞悄无声息地潜入水鬼帮总坛,抓住一名值夜的询问出日间被抓女子关押的地方,那名帮众倒是痛快,直接告诉展飞小葵被关在帮主许七郎的屋中,展飞问明许七郎的所在,一掌击晕这名帮众,小心翼翼地避开暗哨和值守的帮众,来到了许七郎所在厅堂院外,庭院中几名帮众来回巡视,保护帮主许七郎。展飞不敢大意,悄悄跃上厅堂屋脊,轻轻地揭开瓦片,查看屋里的情况。 屋里点着灯,展飞第一眼发现了小葵,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团东西,神情恐惧万分。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盘子,一柄匕首在盘子中闪着寒光。展飞顺着小葵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许七郎。奇怪的是,许七郎竟然正在练功,只见他摆出了一种奇异的姿势,脸色殷红,仿佛要渗出血来,头顶冒出丝丝白气,仿佛修炼一种内功到了正紧要处。这可是动手救人的好机会,展飞正准备撞破屋脊进去救人,突然,许七郎倏忽一下睁开了眼睛,缓缓收起招式恢复了正常的姿势,原来练功已经结束。 展飞大为遗憾。看来只能硬闯了。展飞伏在屋脊上,伺机救人。 屋里许七郎缓缓走到桌子旁,拿起匕首端详了一番,,许七郎细细打量着小葵,说道:“奇怪,你真的很像一个人,上一次去衡阳装载货物时,本帮主特意去拜访魏武子,就是去一睹她的美貌。把你收为本帮主的宠姬,也可告慰爱慕之情。”随即摇了摇头,盯着小葵说道:“可惜了如此妙人儿,唉,真是可惜了!不过,你放心,本帮主剜心取药,会干净利落,不会感到疼痛的,唉,如果不是要吃你体内的噬心蛊圣药来提升功力,本帮主真不舍得下手啊。”他似乎舍不得杀了小葵,颇为矛盾,不过,最终还是要动手了。 “什么?剜心取药?提升功力?”展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许七郎所说的圣药真的是小葵体内的噬心蛊?可是噬心蛊不是天下最厉害的蛊毒吗?怎么会是提升武功的圣药呢?展飞心中一片混乱。 许七郎握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小葵,目光狰狞,就要剜心取药。 不能再等了。哗啦一声响,随着瓦片尘土四落,展飞从屋脊上飞扑而下,直取许七郎要害。这一下出其不意,许七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在戒备森严的水鬼帮总坛行刺,他临危不乱,举起匕首格挡压顶而来的攻击,展飞空中变招,身体一顿,双脚连环踢向许七郎面门,许七郎被逼得连连后退,展飞乘机扯断捆绑小葵的绳索,一把揽住小葵飞身而起,从屋顶的破洞直窜出去。 许七郎被一招击退,待看清来人竟然是身中剧毒的展飞时,他大吃一惊,水鬼帮派出去巡山的人回来报告没有发现展飞的尸体,许七郎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他坚信中了剧毒五步断肠散没有人能活命,展飞一定是倒闭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巡山的人没有发现而已。如今看到展飞活生生地前来救人,许七郎又惊又怒。他见展飞救起那女子就要飞上屋脊,他冷哼一声,岂有此理!许七郎见飞身追赶已经来不及,于是一扬手,匕首激射而出,射向展飞的咽喉要害,以此来阻拦展飞。 第4章 血色飞蚕 展飞身在半空中,听到暗器袭来,立即挥掌击落暗器,如此一来,飞掠之势被阻,许七郎在射出匕首之际,飞身跃起抓向展飞双脚。 展飞被迫回身化解对方的攻击,三两招之后,最终功亏一篑,落在了地面上。 小葵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展飞竟然舍身来救,她大喜过望,凝视着展飞,眼神深沉,似乎有无限的心思要倾诉,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水鬼帮的高手,七八名帮众抢进来保护帮主,嘴里怒骂到底时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闯入水鬼帮总坛行凶!待他们看清闯入者是展飞时,想起展飞白天骇人的轻功身法,这些人都神情紧张闭口不言语了。其中一人说道:“帮主,您没事吧?” 许七郎盯着展飞,脸色阴郁。他冷冷地说道:“姓展的,交出那女子,本帮主说话算数,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必将你碎尸万端。” 展飞淡然说道:“许七郎,我也告诉你,只要你说出帝王谷如今在哪里,谷主是谁,你我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否则让你后悔莫及。” 许七郎大怒,目光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厉声说道:“姓展的,你敢坏我大事!”说着命令水鬼帮高手,“无论男女,一律格杀,剜出女子的心脏给我。动手!” 许七郎率先发难,七八名高手一拥而上,好在飞鱼阵法已经被展飞击破,因此敌人虽然一拥而上,展飞却一手护住小葵,一手握着匕首迎战敌人,丝毫不落下分。不过,时间一久,展飞还是渐渐不支,敌人的包围渐渐收紧,展飞每出一招都变得困难,展飞明白,须尽快突破敌人的包围,否则凶多吉少。 展飞仔细寻找敌人最弱的地方反击,渐渐他发现水鬼帮帮主许七郎的武功路数似乎与白天交手时有所不同,并且内功似乎减弱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无暇细想,立即瞅准许七郎全力反击,决意擒住对方,逼迫水鬼帮帮众退让。 突然,许七郎的神情似乎变得癫狂了一般,根本不在意展飞的反击,而是死死地盯着小葵,嘴里嗬嗬有声,仿佛饿狼一般要择人而噬。展飞和小葵吃惊不已,水鬼帮高手也不明白帮主这是怎么了,神情惊疑。只见许七郎脸色殷红,双目中似乎要滴出血来,径直飞扑向小葵,连声大喊:“圣药,快,快给我圣药,给我圣药!” 小葵吓得躲在展飞身后,不敢看许七郎可怕的狰狞的面目,这一下变故突然,水鬼帮一众高手也不知所措,不知道帮主究竟怎么了。展飞见许七郎来势凶猛,一掌击出,正中许七郎胸膛,许七郎身体摇摆了一下,不顾展飞的攻击,死命扑向小葵。 展飞见许七郎似乎发疯了,他闪身避开对方的纠缠,打算趁机脱身离开这里。突然,许七郎似乎痛苦万状地大叫了一声,双手在脸上胡乱抓扯,立即满面流血,恐怖骇人。 许七郎这是怎么了?展飞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刚才看到许七郎练功的诡异姿势,难道许七郎走火入魔了?还没等展飞细想,许七郎已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这一下变起仓促,众人都呆在当场。 展飞盯着许七郎的尸体,判断对方一定是在修炼一种奇异的武功,走火入魔而死,他叹了一口气,带着小葵,绕开许七郎的尸体,朝屋外走去。 水鬼帮的几名高手看着展飞带人离去,没有人出手阻拦。 展飞和小葵刚要跨出门槛,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只听一人说道:“啊,这是什么?” 展飞好奇心起,回头查看,只见许七郎胸膛起伏鼓动,展飞大吃一惊,难道他没死?突然,许七郎胸膛上的衣服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衣服地下爬行,众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衣服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胆大的上前揭开许七郎的衣服,众人看到了永远难忘的一幕,只见许七郎的心脏部位张着一个血窟窿,一只蚕一样的虫子正蚕食着许七郎的心脏,揭开衣服之际,已经吞噬完了整个心脏。那人一手提着许七郎的衣襟,惊呆了一动不敢动。 突然,那只血蚕倏忽展翅飞了起来,落在了揭开许七郎衣服的那人身上,随即钻入体内不见了踪影,那名水鬼帮高手突然状如疯癫,疯狂撕扯自己的衣服,抓扯自己面孔,立即满面流血,很快便倒毙在地,与许七郎的死状一模一样。 众人惊呆在当场,只觉得脊背发冷,脚下无法挪动一步。 有人喊了一声,“鬼啊”,就要逃出去,只见一只血蚕从那死者身上飞出,直直钻入了叫喊之人的体内。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转眼间,三人已经死在血色飞蚕之下。这血蚕究竟是什么恶魔?众人吓得既不敢离开逃命,也不敢出声说话。从刚才的情况看,那血蚕似乎能循声杀人。 小葵紧紧地靠在展飞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血蚕循声飞来钻入体内吞噬了心脏。 这时候,水鬼帮总坛中的帮众发现帮主许七郎这里闯入了刺客,纷纷赶来抓刺客,庭院中涌进来了二三十名水鬼帮帮众。他们不知道屋子里的情形,如果贸然挤进来只有送命的份儿,展飞希望屋子里的水鬼帮高手出声制止庭院中的人,让他们赶快离开这里。可是眼前的七八名水鬼帮高手大气也不敢出,更别说是出言阻止其他人闯进来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制住这只血蚕!展飞趁血蚕还没有从第三人的胸膛钻出来,快步抢到那具尸体旁边,右手紧握匕首,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尸体的心脏部位,他打算趁血蚕再次伤人的时候出手消灭它。只见尸体胸膛上衣服开始蠕动,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招来血蚕攻击。眼看那只血蚕即将展翅飞起,展飞闪电般挥出匕首,意欲把血蚕砍成两截。 展飞挥出匕首,那只血蚕似乎知道厉害,竟然振翅躲开了展飞的攻击,立即化作一团红雾在空中倏忽飘舞,转瞬间又穿透了两名水鬼帮高手的身体,随着几声惨叫,水鬼帮又有两人丧命在血蚕攻击之下,这两次不同于之前钻入体内吞噬心脏,这两次直接穿透身体致人死命。 展飞见状,朝庭院中大声喊道:“别进来,快逃!” 涌进庭院中的那些人哪里明白展飞的意思,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挤进来的更多了。 这只血蚕受到展飞的攻击,似乎暴怒了,不一会儿工夫,屋里的水鬼帮高手无一幸免,尽数毙命于血蚕的攻击,现场惨不忍睹,那血蚕杀死了十几人之后从红雾状变回成飞蚕的样子,震动翅膀,停在展飞面前的半空中,翅膀上似乎还沾着血迹,诡异可怖。 小葵目睹此状,身体瑟瑟发抖,展飞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葵,别怕,这鬼东西钻入我的体内之时,我拼死自残,与这鬼东西同归于尽,你趁机逃跑。” 小葵迟迟地看着展飞,摇了摇头,说道:“小飞哥,你不用对小葵这么好,小葵不值得小飞哥这么好。” 展飞苦笑了一声,说道:“小葵,说什么值得不值得,最好能活一人就活一人。” 那血蚕开始绕着展飞和小葵飞舞,似乎要发动袭击了。 展飞握紧匕首,与血蚕对峙。奇怪的是,那血蚕飞了一圈之后,竟然放过了展飞和小葵,径直往屋子外面飞去了。 展飞和小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蚕为什么不袭击他们?难道是因为杀了很多人吃饱了,所以放过了他们?无论如何,算是捡了一条性命,展飞一手揽住小葵,飞身窜出屋顶的破洞,轻轻落在屋脊上。 其时天色将晓。 只见那只血蚕飞出屋子,飞进庭院中的人群中,只听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水鬼帮帮众尽数被血蚕屠戮,庭院中如人间炼狱,惨不忍睹。展飞的眼前似乎飘起了一层薄薄的血雾,渐渐扩大,终于,水鬼帮的总坛被笼罩在了这团血雾之中。 小葵低低说道:“小飞哥,快走吧!” 展飞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哀,默默携着小葵手,飞身越过重重屋脊,下山而去。 几天之后,江湖纷纷传言,水鬼帮总坛闹鬼了,所有人包括帮主许七郎在内无一幸免,尽皆死于非命,死状惨不忍睹,昔日热闹非凡的水鬼帮总坛成了一片鬼蜮,风陵渡口的人们谈之色变,然而,总有无所畏惧的人来到这里一探究竟。这一天傍晚时分,远山衔着夕阳,彩霞装点着天空,两个黑衣蒙面人背着夕阳来到了水鬼帮总坛,他们仔细查看现场情况,勘验那些尸体的死因。距离惨案发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很多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不知这两个蒙面人能发现什么秘密?在检查了几具尸体之后,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水鬼帮帮主许七郎生前所住的庭院,尸体腐败的气息令人作呕,这两人仔细检查许七郎的尸体,抬头注视着屋脊上的破洞,一人飞身钻出破洞,来到屋脊上,仔细查看屋脊上的破洞,那正是展飞在救人时撞开的,这人注视着死一般寂静的水鬼帮总坛,长久地呆立着,一动不动。 另一人也来到屋脊上,说道:“尊者,水鬼帮自帮主许七郎以下无一幸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竟然一夜之间杀光了水鬼帮总坛所有的人?” 那位被称为“尊者”的蒙面人沉默着,半晌之后才说道:“许七郎妄练神功受到惊扰以至于走火入魔,由此激起体内噬心蛊破茧幻化成飞蚕,许七郎的心脏被血蚕噬啮,他成为了第一个祭品,紧跟其后的那些人都没能逃过血色飞蚕的袭击,相继丧命,遂酿成如此大祸,水鬼帮总坛成了人间炼狱。” “啊?原来如此。许七郎怎么会冒险修炼神功呢?难道在运载的时候私自偷取了圣药自己享用?否则他没有理由如此冒险啊。” 尊者说道:“具体情形还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许七郎修炼神功,现场一定有圣药备着。” “真是该死!没想到许七郎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停顿了一下,那个地位较低的黑衣蒙面人说道,“尊者,不知是什么人惊扰了许七郎修炼神功?” 尊者指着眼前的破洞说道:“此洞就是许七郎的对头所撞,许七郎修练神功之时,他的对头隐藏在屋脊上,出其不意地发动袭击,最终使水鬼帮总坛成了一片鬼蜮。” “尊者,天底下没有人能逃过血色飞蚕的袭击,可是现场死者尽是水鬼帮帮众,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啊?难道有人逃脱了血色飞蚕的袭击而活命?” 尊者良久不语,最后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地说道:“这人会是谁呢?” 尊者吩咐另一人,说道:“水鬼帮覆灭,长江水运瘫痪,此事影响重大,不容耽搁,你立即重新组织人手,接管水鬼帮的大小船只,要保证通畅。” 那人躬身领命。 “尊者,不知血色飞蚕如今在何处?” “血色飞蚕是至黑至暗的地狱使者,必定是消失在光明中了。” 夜色笼罩了大地,山坳中水鬼帮的总坛一片死寂,连一丝虫鸣也听不到。两个黑衣蒙面人飞身而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展飞与小葵离开风陵渡口,取道衡阳城。许七郎在剜心取药之际曾对小葵说去衡阳城载运货物,觊觎海棠仙子美貌,到衡阳派拜会过衡阳派掌门魏武子,展飞回忆当时在屋脊上听放到这话的情景,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是,难道衡阳派也牵连其中?衡阳派掌门魏武子有没有可能是帝王谷暗兵身份?许七郎到衡阳城从谁手中载运货物?这些问题在展飞心中翻来覆去萦绕,却没有一点儿头绪。水鬼帮帮主许七郎已死,那些在长江上掌船的水鬼帮虾兵蟹将未必知道其中的秘密,看来,要找到蚕谷位置,还得从小葵被劫掠的情形查起,好在根据许七郎的话判断,小葵被劫掠关押之处十有八九就在衡阳城,那个充满脂粉气味的地方要么是香料铺子,要么是烟花之地,只要找到关押之处,必定能追查到蚕谷所在。得请小葵帮忙找出那个充满脂粉气味的地方。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展飞迟疑了一下,他不愿小葵卷入江湖的是非之中,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请小葵帮忙的意思,小葵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几天之后,展飞带着小葵到衡阳城,穿过熟悉的街巷,小葵来到了一处院门前,那是小葵的家。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大出展飞和小葵的预料,只见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蛛丝在角落里飘荡,破烂的蛛网上落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没有人迹了。小葵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父母还有仆人都到哪里去了?小葵怔怔地看着紧锁的院门,两行清泪不由地滚落下来。 街坊邻居见到有两个人站在门外徘徊,很好奇地过来查看,一见女子竟然是失踪两三个月的小葵,竟然回来了,他们惊讶地打量着小葵,听说失踪的小葵回来了,邻居纷纷围过来,询问这两三个月小葵去哪里了?怎么一点儿音信也没有? 小葵说了自己被人贩卖的事情,邻居听了唏嘘不已。邻居告诉小葵,她的父母因为思念女儿,伤心成疾病,不久相继离世。邻居帮着葬在城外的山上,谁能想到小葵竟然回来了?真是造化弄人。原来小葵失踪之后,家里的天就塌了,父母无心经营油坊,仆人也四散离开,只剩小葵的父母两人苦苦度日,两人日夜以泪洗面,不出一个月光景,两人相继离世。 小葵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中,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她已经没有了亲人成了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孤儿,不禁失声痛苦。 街坊邻居悲悯地看着小葵,待小葵止住哭声,邻居带小葵找到父母的坟茔前,小葵伏地大哭,展飞也黯然落泪。暮色笼罩山峦,倦鸟归巢,展飞劝说小葵回家去。没想到小葵不愿回去空荡荡的家里,请求展飞别丢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展飞见小葵伤心欲绝,不放心她一个人,于是带着她回城,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两件客房歇脚。展飞打算灯小葵情绪稳定之后,两人便在衡阳城中寻找小葵记忆中的那个充满脂粉气味的地方,展飞确信那里一定能找到关于帝王谷的蛛丝马迹。 小葵虽然伤心哀痛,不过,她知道展飞渴望找到蚕谷的急切心情,第二天一早,两人便钻入衡阳城的大街小巷,开始寻找。两人先从香料铺子找起,不到半天工夫,已经找遍了衡阳城大街小巷的香料铺子,每个铺子,展飞都满怀信心地进去,失望泄气地出来,小葵看到展飞失望的样子,谦然说道:“小飞哥,小葵是不是太没用了?” 展飞振作精神,说道:“小葵,累了一整天了,咱们回去休息,明天从妓院找起,一定能找到的。” 第二天,展飞带着小葵找遍衡阳城的所有妓院,每到一家妓院,展飞紧张地看着小葵,小葵轻轻地摇一摇头表示不是这里,这是最后一家妓院了,怎么办?难道自己的分析错了?小葵被劫掠关押之处不在衡阳城?展飞不禁有些丧气。出了妓院,站在街上,展飞和小葵感到深深的绝望。突然,他们看到了街巷尽头的怡红楼,展飞眼前一亮,怎么把这里给忘了?这里才是最后一家! 展飞和小葵上前一看,心凉了半截儿,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官府查封了,门上贴着封条,盖着朱红大印,透过门缝望进去,残桌断椅遍地,灰尘满地,早已人去楼空,没有往日的繁华景象。 小葵拉了一下展飞,难掩失望,就要离开。 展飞不死心,他揽住小葵,趁人不备,轻轻一跃,翻过墙头,来到了妓院楼下。 既然来了,就上楼查看一下,也不算白跑一场。 两人拾级而上,沿着走廊过去,小葵随意推开了一扇门,她怔住了,这里虽然已经人去楼空,脂粉气味却依旧浓厚扑鼻,小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惊疑,突然,她叫了一声,“就是这里,小飞哥,就是这里!” 展飞看着小葵,让小葵再仔细确认清楚。 小葵用力嗅了嗅鼻子,很肯定地说道:“小飞哥,就是这里。小葵被打晕之后醒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不久,从这里被带上马车,似乎进了一个很深的地道,因为有回声,还有,周围突然变得很冰凉。” 展飞打听怡红楼被封的原因,似乎与一起人口失踪案有关,这更加坚定了展飞的信心。 展飞判断,怡红楼中极有可能藏着帝王谷的秘密,他立即在空荡荡的怡红楼仔细查找,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 第5章 衡阳客栈 衡阳城中,春风骀荡,满城花絮。 在展飞和小葵来到衡阳城的三天前,衡阳客栈中住进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衡阳客栈人来客往,商旅出出进进,伙计高声招呼客人,热闹嘈杂,这是衡阳客栈的前院。穿过月牙门,满眼花树,便来到了衡阳客栈的后院,这里栽满了梅兰竹菊,一片幽静,一座精致的三层小楼上是衡阳客栈的天字号客房,每层三间。两天前,来了一位富贵人家的管家,订了全部九间客房,连着包了五天。说是老爷携家眷路过此地,路上有女眷生病了,要在衡阳客栈歇脚就医,这位管家赶到前面来做准备。管家特意要求,因为有女眷,请客栈掌柜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后院。这可是大生意,客栈老板喜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点头应承,唯恐怠慢了客人。 这名管家订好客房,便到后院歇息,等候主人到来。 说来奇怪,这管家自从住进了后院,便不再露面,门窗紧闭,吃喝都是送到客房去。偌大的衡阳客栈后院,不见人迹。暖风吹过,只有树上的鸟儿在春风中欢快地鸣叫着。 正午时分,太阳灼热,客栈中没有来投宿的客人,掌柜去歇缓了,伙计也趁机偷一会儿懒,依靠在柜台旁边打盹儿。这是一天中难得的能偷懒的时光。 衡阳客栈门外的大街上,行人稀少。虽然是初春,衡阳城的太阳已经如夏天那么炎热了,正午时分的太阳照在人身上已经火辣辣的痛,这个时候人们大半躲在什么阴凉的地方,除非有急迫的事情,否则,没有人愿意冒着火热的太阳出来。 突然,从阳光下走来两个衣着鲜亮的人,径直来到了客栈中。只听他们边走边说道:“奇怪,一路跟踪下来,明明看见进了衡阳城,怎么会突然失去踪迹呢?小武,这是第几家客栈了?” “大哥,衡阳城中的客栈都找遍了,这是最后一家。那人有伤在身,极有可能躲在客栈中疗伤。” 说话声惊醒了打盹儿的客栈伙计,一名伙计从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迎接来的客人。客人背着光线,看不清样貌,不过从鲜亮的衣着来看,绝对是有钱的买卖,客栈伙计急忙招呼客人,说道:“客官,快里面请,您两位是住店还是用饭?” 伙计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两位客人,一人身材高瘦,三十开外,一张国字脸,目光炯炯,相貌堂堂,另一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目光滴溜溜转,聪明伶俐。 中年汉子扫视着客栈前堂,不理会伙计的问话。 年轻的那位客人说道:“小二,我们是来会客的。我们老爷有一位老朋友路过衡阳城,投宿在贵店,我家老爷特来拜见。烦请小二哥前面领个路。”说着摸出一块儿碎银子,塞到客栈伙计的手里。 客栈伙计掂了掂碎银子,好家伙,出手真阔气,足足有二两多。其他伙计看到同伴得了这么多赏赐,不由得嫉妒起来。 这名伙计不理会其他人,高兴地对两位客人说道:“两位客官,不知道老爷的朋友怎么称呼?” 年轻的客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老爷的朋友喜欢清净,不喜欢被人打扰,他未必用自己的真实名讳投宿这里。这样吧,小二哥,你们客栈中有没有幽静的客房,这两天有没有人选择住宿在这样的客房中?” 伙计一听,心中说道,这不说的正是后院的客人吗?可是只有那位管家,老爷与家眷还没来呢,况且,那位管家特别叮嘱不能让闲杂人等到后院打搅,这可怎么办?犹豫了一下,客栈伙计说道:“这位爷,后院有一位客人,不知是不是您要找的朋友,不过,那位爷说了,不见任何人。这可怎么办呢?” 这时国字脸的汉子突然说道:“小武,让这位小哥前面带路,老朋友就在这里。”声音沉稳,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小二领着两人穿过客栈的前院,走到月牙门前,客栈伙计指了指后院天字号客房,说道:“两位客官,客人吩咐过,小的就不进去了。过了月牙门穿过竹林,就到了。” 两位客人沿着小石子路,来到那位管家所住的地方,只见门窗紧闭,国字脸的汉子点了点头,那个叫小武的年轻人径直上前,推开门进去,国字脸的汉子随手合上了门,直如回到自己家一样。 客房极为宽敞,虽然门窗紧闭,却透亮生辉。 奇怪的是,里面竟然不止一个人,除了管家之外,竟然还有一位形貌粗犷的西北汉子,脸色暗红黝黑,显然是饱受西北风沙磨砺的结果。这脸色黝黑的汉子正端坐在床上运功,印堂有一丝黑气,显然是身中了剧毒。住进客栈的明明只有一位管家,这会儿怎么多出了一个人来?这人是谁?难道就是管家口中的老爷吗?他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客栈的?其他家眷呢?这些疑问估计客栈中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脸色黝黑得汉子盯着推门进来的两人,目光冷峻。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人难道不是他的朋友吗? 那位管家上前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走错房间了。快出去。” 那个叫小武的年轻人笑了笑,说道:“崆峒派好大的架子,朋友来了,也不奉一口茶喝,这就是崆峒派的待客之道吗?” 黑脸汉子心中一惊,对方一语喊破自己的身份,绝不是走错房间,看来是有备而来的。他放下茶碗,不怒自威,仔细打量着来人,一个是中年汉子,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黑脸汉子心中说道,这两人面生得紧,不知是什么来路,是何门派,自己的踪迹极为秘密,中毒之后无法赶路,不得已藏身在这客栈中等待同门高手前来接应,这两人却是如何追踪到这里来的?黑脸汉子暗中寻思,这两人有胆量闯入客栈找上门来,绝不是无名之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黑脸汉子心中冷哼了一声,无论什么来路,既然闯了进来,别想活着离开这间屋子。 只见黑脸汉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缓缓说道:“阿彪,奉茶。”原来管家模样的人名字叫阿彪。 第6章 典签组织 阿彪明白主人的意思,上前端起托盘奉上两碗茶。 小武看了一眼国字脸的汉子,那位国字脸汉子说了声“叨扰”,缓缓伸手去接茶碗,突然阿彪手腕一翻,左手所端着的茶盘和茶碗直飞出去,击向两人面门,右手擎出一把匕首闪电般直取二人性命。国字脸汉子和小武各自滑步错身,避开直飞而来的茶碗,阿彪匕首刺空。只听哗啦一声响,茶盘和茶碗在飞出去撞在墙上,茶水泼了一地。 只见国字脸汉子手肘开合,三五招之间夺过了阿彪的匕首,咔嚓一声,顺势扭断了那阿彪的手腕,交给小武押着。阿彪脸色煞白,垂头丧气地看着黑脸汉子。 见自己的管家被对方三五招擒住,虽然早有预料,黑脸汉子还是忍不住斥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他重新打量着眼前两人,说道:“天音寺的擒龙手,嘿嘿,倒是老夫看走眼了。不过,我崆峒派与天音寺历来河水不犯井水,如今天音寺找上门来,是瞧得崆峒派无人吗?”说着话锋一转,怒哼一声,冷冷地说道,“崆峒派弟子不肖,自有本门师长管教,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出手。天音寺又如何,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那位国字脸的汉子微微一笑,说道:“马先生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听闻马先生得到了一件宝贝,就请赏脸让我等开开眼,不知可否?”这中年汉子所说的宝贝不知是什么东西?看情形黑脸汉子得了一件什么宝物,引得别人来争夺。这两人便是其中之一。 原来这黑脸汉子正是崆峒派的高手,威震西北的黑铁塔马啸贤,只见他怒哼一声,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找死!”说着就要发作。 小武跃跃欲试,请求出战。国字脸汉子轻轻一摇头,说道:“小武,你非其敌手,在一旁观阵,多多揣摩。”这个叫小武的年轻人不情不愿地押着阿彪,闪到一旁。 国字脸汉子狂傲的话深深激怒了马啸贤,听对方的意思,似乎对付自己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似的,真是欺人太甚!他默默运起丹田之气,决意击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国字脸汉子看着暴怒不已的马啸贤,笑了笑说道:“马先生,寒花令是武林共有的宝贝,可不是你崆峒派自家的,人人都有资格争夺,各凭本事而已。请马先生不吝赐教,指点一二。”说着上前一步,抱拳见礼,使出擒龙手,直取马啸贤要害。小武押着管家阿彪,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双方交手的招式。 见国字脸汉子说出“寒花令”三个字,马啸贤脸色大变,眼神凶狠,他得到寒花令一事极为隐秘,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两人却这么快就追到衡阳客栈中来了,看来一定是消息泄露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人知道了这个秘密?马啸贤感到情势危急,必须立即除掉眼前这两人,好在门下高手很快就会赶到客栈中来了,会齐之后保护寒花令回崆峒。原来黑铁塔马啸贤偶然得到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寒花令,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崆峒派。马啸贤在京城的鬼市抢夺寒花令的时候,被人算计,吸入了毒烟,中了毒,来不及治疗,不过,马啸贤从京城赶回崆峒派,不免长途劳顿,毒伤复发,到了衡阳城,毒伤严重,不得已投宿在衡阳客栈中,包下了整个衡阳客栈后院,一面疗伤,一面等门下高手前来接应。他本来以为行踪隐秘,没有人知道,没想到天音寺的人却紧追而来了。 京城天音寺,乃是后凉皇家寺庙,天音寺高手如云,拱卫皇室安全,提到天音寺,天下无人不敬畏三分。国字脸汉子和小武正是天音寺的高手。 国字脸汉子使出擒龙手直取马啸贤的要害,马啸贤鼓动真气,使出崆峒拳法,二人斗在一处,招招毙命,凶险异常。 二人争夺的寒花令,是江湖上人人梦寐以求的宝贝,相传寒花令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二十年前,掌握在帝王谷暗兵首领的手中,帝王谷自出现的一百年来,历代首领的身份一直是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帝王谷暗兵首领每次现身江湖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副金塑面具,就连帝王谷暗兵也不清楚首领的真正身份,帝王谷谷主发号施令的凭借便是寒花令。 二十年前帝王谷被后凉开国将军——威远大将军熊虒率领大军彻底扫除,帝王谷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寒花令从此下落不明,这二十年来江湖中各路人马人不断找寻寒花令,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没想到二十年后竟然落入崆峒派的手中,在衡阳客栈重现江湖。 说话间,马啸贤与国字脸汉子已经斗了二十多招,双方未见胜负。马啸贤是崆峒派耆老,武功极高,崆峒拳法威力奇大,每一招使出隐隐有奔雷之声,罡气逼人。再看国字脸汉子,擒龙手招式如恶龙出海,利爪飞扬,凌厉霸道。两大高手过招,小武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忍不住手痒,只见他一掌击毙押着的阿彪,闪身加入争斗,与国字脸汉子并肩,攻击马啸贤。 马啸贤在二人夹击之下逐渐不支,内息不畅,崆峒拳法威势渐弱,国字脸汉子招式一变,擒龙手变成了大开大合的飞龙掌法,正面牵制住马啸贤,小武瞅准机会,袭击得手,一掌击中马啸贤后心,这一掌凝聚了小武全部的内力,马啸贤如被大锤撞击,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心脉被震断,一口鲜血直喷出来,雪白的胡须上沾满了血迹,格外刺目。马啸贤挣扎了一下,倒在一张椅子里剧烈地喘息,眼看命不久矣。 国字脸汉子收住拳法,说道:“马先生,交出寒花令来。” 马啸贤眼神复杂地盯着眼前的两人,断断续续地说道:“飞……飞龙掌法,天音寺绝学,唉,喀咳……”一句话没有说完,咳出一口血来,眼看性命不保了。 国字脸汉子说道:“马先生,京城西直门外的鬼市中,有大量的珍奇玩物可都是从皇宫中流失出去的,皇宫库藏中宝贝多的是,那些可恶的太监想方设法偷出去倒卖,不知那个家伙利令智昏,竟然打起了太后宫中宝贝的主意,偷走了太后宫中的一件玉器,谁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江湖众人梦寐以求的寒花令,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摆在太后的寝宫里,嘿嘿,真是捉弄人啊。马先生从鬼市中得到寒花令,立即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一面往崆峒赶,一面通知门下高手前来衡阳接应,我等紧赶慢赶,一路马不停蹄,总算是在你们汇合之前追上了。噢,对了,敝姓谷。” 谁能想到,江湖中人二十年来四处寻找的寒花令竟然藏在皇宫中!原来当年威远大将军熊虒铲除帝王谷,缴获了帝王谷圣物,呈送给皇帝,从此,寒花令便藏在了皇宫之中。而威远大将军熊虒绝口不提寒花令的事情,这样一来整个江湖没有人知道寒花令的下落,人们推测,也许当年大军过处,寒花令说不定已经毁坏了。然而,二十年来,人来总是不死心,寻找寒花令的下落。 马啸贤听到中年汉子说姓“谷”,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艰难地说道:“啊,你是典签指挥使!”原来这国字脸的汉子竟然是名震朝野的后凉典签的统领之一,典签指挥使谷正元!后凉立国,皇帝建立典签组织,刺探情报,暗中拱卫皇室。典签统领分正副二职,正统领为签帅,副统领为指挥使,其余人员为签事。典签签事遍布朝廷内外,行事隐秘。典签的骨干均出自天音寺,因此天音寺掌握着一把保卫皇室的利剑。 马啸贤听到谷正元把自己从鬼市上得到寒花令的经过说得如此清楚,仿佛目睹一般,不由得神色黯淡。他自以为做得非常隐秘,别人却了如指掌,唉,马啸贤叹了一口气,这个跟头栽大了,连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问题,谷正元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马啸贤吃力地思索,心中大震,难道寒花令是故意流入鬼市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寒花令绝不是偶然流入鬼市的,而是有人早就计划好了的。主使之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啸贤渐渐明白,这背后的主使恐怕就是天音寺,可是,天音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故意让寒花令流入江湖?为什么又要追回去?这些问题深深地困扰着马啸贤。不过,有一点儿马啸贤清楚,这次搭进去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崆峒派的大灾难就要来了,马啸贤绝望地着抬起一只手,指着谷正元厉声说道:“你,你,原来这都是计划好的,这是为……什么?” 第7章 寒花计划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说道:“马先生,看在你将死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近年来,各地有人口失踪案子上报,六扇门派人查案,追查到衡阳城的一处叫怡红楼的地方,通过调查发现,失踪的女子竟然是被拐卖送到了妓院,可是负责调查此案的六扇门捕头追风发现,事情有些蹊跷。首先,一个妓院不需要那么多的女子啊,而失踪女子的数量仅仅这小半年便有四十人之多;此外,一个妓院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拐卖那么多的女子?正当追风深入追查的时候,竟然惨遭毒手被人暗杀了。嘿,真是猖狂之极。不久,协助追风查案的衡阳府衙捕头金九也惨遭毒手,离奇遇害,尸体被毁。 “六扇门陆续派出两位捕头来衡阳查办,却发现怡红楼已经人去楼空,所有的人都消失了踪迹,六扇门的两位捕头也离奇失踪,六扇门办事不力,怕朝廷追责,便极力隐瞒不报,然而此事却引起了典签的注意,签帅派出几名签事暗中查探,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种种迹象表明,衡阳城的人口失踪一事隐隐与衡阳派有牵连,那怡红楼十有八九是衡阳派魏武子的产业,于是几名签事计划派人潜入衡阳派掌门魏武子府中查探,可惜魏府戒备森严,几次都被发现最终无功而返。 “几名签事想了一个办法,用重金贿赂魏府仆人,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衡阳派掌门魏武子竟然挖食人心。签帅接到密报,大惊失色。马先生,想必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错,签帅怀疑衡阳派掌门魏武子在修炼一种邪恶的武功,而这种武功极有可能就是当年帝王谷暗兵所修炼的噬魂真气。签帅判断,魏武子的隐秘身份应该是帝王谷暗兵,只是不知道他是当年大军剿灭时的漏网之鱼还是帝王谷死灰复燃新发展的成员,如果是后者,说明帝王谷可能重新活动已久了。签帅将此事禀报给圣上,听闻帝王谷死灰复燃的消息,圣上震怒,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帝王谷重新横行天下,掌控武林。 “圣上指令典签接手此案。接到圣旨后,针对帝王谷行事隐秘的特点,签帅制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打算用帝王谷的圣物寒花令为饵,引帝王谷首领现身,将帝王谷余孽彻底铲除。马先生,现在应该死而无憾了吧?” 马啸贤这才明白,天音寺要对付的是死灰复燃的帝王谷,意在用帝王谷圣物寒花令引出帝王谷暗兵,进而顺藤摸瓜找到帝王谷首领。他艰难地说道:“此事与崆峒派何干?为什么要把崆峒派牵扯其中?你们要引蛇出洞,为什么又追回寒花令?”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说道:“当年帝王谷暗兵遍布江湖各大门派,谁也不知道什么人是帝王谷暗兵,更没有人知道帝王谷首领的身份。如今这些帝王谷余孽蠢蠢欲动,但是敌人在暗处,最好的办法时引他们现身,一个一个加以扫除。为了不引起他们的警觉,寒花计划需要有人启动,而马先生当时正好在京城,典签暗中查勘,没有发现崆峒派与帝王谷有勾结,于是借助马先生之手把寒花令带到衡阳城,送到衡阳派掌门魏武子的眼皮子底下,好让鱼儿咬钩。如今到了衡阳城,寒花令该借着马先生的尸体重现江湖了,典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先生悄无声息地带着寒花令回到崆峒派去,因此,这不是要追回寒花令,而是要把寒花令送到魏武子的嘴边,好让他咬食鱼饵。如果让崆峒派就这么夺走寒花令,典签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马啸贤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纵横江湖,没想到却成了别人的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仅如此,对方还要利用他的尸体引魏武子上钩,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马啸贤脸色紫胀,黑如锅底,拼尽全力飞身而起要毙了谷正元,然而他重伤之后已经是油尽灯枯,一招还未使出,便倒在椅子中死去。 小武笑了笑,说道:“可惜,这个时候才明白,已经太迟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大人您给马啸贤下了毒,使他在衡阳城毒发无法继续他赶路,否则让他躲回崆峒山老巢去,再要对付他可就难了。”他上前检查马啸贤的尸体,找到了一只锦盒,交给谷正元。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接过锦盒,打开锦盒查看。谷正元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盛着一件玉器,通体碧绿,泛着油润温暖的微光,谁能想到让整个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寒花令竟然是一枚玉埙!这枚玉埙就是人人争夺的寒花令,就是帝王谷的圣物。据传寒花令中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谷正元拿起这枚玉埙,仔细端详,背面有四行篆字,“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天心月圆,寒花永驻。”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异之处,就是一件精美的玉埙而已,哪里有什么宝藏的线索啊!谷正元对小武说道:“小武,寒花令没有问题!” 小武看了看,说道:“大人,这么一件东西,没什么特别啊,又不是皇帝的玉玺,怎么可能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力呢?还有,传言说藏着什么宝藏,可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啊!”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说道:“寒花令中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小武说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说道:“衡阳城中有一间仁义当铺,乃是衡阳派的秘密产业,让寒花令出现在当铺中,由此不难引出魏武子现身,等他发现马啸贤的尸体时,而这时崆峒派的其他高手也赶到了衡阳城,双方冲突起来,咱们乘虚而入潜入魏府,查清魏武子与帝王谷勾结的事情。魏武子作为帝王谷暗兵,夺到寒花令之后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有所行动。到时候顺藤摸瓜,必能找出帝王谷暗兵的首领。” 小武说道:“大人,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直接抓住魏武子,严刑拷问,不是全都交代了吗?这样多省事啊!”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笑了笑,说道:“小武,帝王谷暗兵的身份彼此之间都是是隐秘的,何况他们的首领呢?所以啊,抓住一个帝王谷暗兵容易,可是对于找出暗兵首领无济于事啊!这就是整个事件棘手的地方。此外,我还怀疑,传言寒花令中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是不是这么多年来朝廷无法破解,于是让寒花令重现江湖,有假敌人之手找出宝藏的意思呢。总之,别急,有点儿耐心,这一次必须把帝王谷彻底铲除,不留任何后患。” 小武一愣,说道:“大人,难怪朝廷会舍得用此物做诱饵,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谷正元说道:“这也是猜测而已,好了,现在按计划行动。” 只见两人在客房中布置了一番,片刻之后,两人离开客房,大摇大摆地出了客栈。 第8章 崆峒双奇 来的这十几个人正是崆峒派的高手,他们接到马啸贤的消息,马啸贤说自己身中剧毒让掌门立即派人前来衡阳城接应,崆峒派掌门挑选门下高手星夜兼程从泾州赶赴衡阳城,进城的时候,为了避人耳目装扮成财主老爷,乘马车而来。为首的是两位中年汉子,年长那个叫马占魁,老二叫马占民,这二人便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崆峒双奇,装扮成公子模样的是崆峒派掌门马占坤的三名嫡传弟子,都是崆峒派的后起之秀,其中马智信的武功最高,其余诸人都是仆人装扮。为了寒花令,崆峒派这一次除了掌门马占坤之外,其余精锐尽出。 来到衡阳客栈后院,只见客房中悄无声息,崆峒派的大弟子马智信在前边引路,他一边抬手推门,一边心中说道,奇怪,听到大家伙到了,阿彪怎么不出来迎接?不及细想,天字第一号客房的雕花门扇悄无声息此应手而开,一股血腥味直窜入鼻子中,马智信暗道一声不好,就看到了让他几乎魂飞魄散的一幕——师叔马啸贤惨死在太师椅中,仆人阿彪倒毙在旁边。 马智信早已扑进去跪倒在马啸贤的遗体旁边,低声痛哭:“师叔,您这是怎么了啊?”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示意大家保持警戒,崆峒双奇老大翻身跃上屋脊,查看是否有埋伏。确认没有异常,小心跨进客房内,察看大师哥马啸贤遇害的情形。 客房内一片狼藉,显然经过激烈的打斗,马占民仔细检查师哥的遗体,看寒花令是否还在,翻遍全身哪里还有什么寒花令?阿彪的身上也没有找到。崆峒双奇检查客房中能够藏东西的地方,没有任何发现,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神情沉重,他们心中明白,寒花令已经被人抢走了。那么,是谁抢走寒花令并杀人灭口?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检查师哥的死因。马啸贤除了身中鹤顶红的剧毒之外,更是被人震断心脉,这一发现让他惊骇不已,马占民深知师哥马啸贤武功精纯,内力深厚,是崆峒派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身中剧毒,可是精绝的内功犹在,如今被人震断心脉惨死客栈,敌人的武功之高可以想见,怎能不让人震惊?当今武林中,以掌法雄浑著称的高手不下十几位,马占民心中一个一个怀疑,却无法确定究竟时何人所为。此外,师哥为人机警,怎么会被人下了鹤顶红的剧毒? 马占魁检查阿彪的遗体,除了脖颈中致命的一击之外,阿彪的手臂被人用极高明的擒拿手法扭断,“擒拿手法?”马占魁自言自语地说道,“武林中最厉害的擒拿功夫当数天音寺的擒龙手,此外还有栖霞派的缠丝手,岭北双雄的龙爪功,都是极厉害的擒拿功夫,凶手会不会是他们当中的什么人?” 这时候,马智信突然喊道:“师叔,快看,这里有字迹。”原来马智信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发现了歪歪扭扭的字迹,崆峒双奇之前检查大师哥的遗体,没有注意到字迹,马智信因为跪在地上,视线正好注意到太师椅的扶手,这才发现上面的字迹。只见太师椅的扶手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经过仔细辨认,是“寒花令敌人彳”几个字,看样子是马啸贤在弥留之际用手指刻写在太师椅扶手上的,第六个字只写了“彳”一部分,应该是没有写完便死了。 “寒花令敌人彳……”这是什么意思?马智信猜测,师叔临死的时候趁敌人不注意留下了线索,必定是要告诉他们寒花令的消息。最后一个没有写完的字究竟是什么呢? 崆峒派诸人费尽心思猜测马啸贤没有写完的那个字到底是什么,这个字一定是要告诉同门,敌人是谁。 大家极力猜测,突然,马占民一拍手,说道:“大哥,会不会是‘衡阳城’的‘衡’字?” 大家一想,可不就是“衡”字吗?马占魁说道:“二弟,是‘衡’字又怎么样?” 马占民说道:“大哥,你想想,衡阳的武林高手有什么人?” 马占魁一拍脑袋,大声说道:“难道是衡阳派的人干的?” 马占民神情凝重,说道:“衡阳派魏武子武功高绝,一手大力金刚掌威猛绝伦,并且,这里正是衡阳派的地盘,衡阳派眼线密布,极有可能发现了大师哥身上的东西,引来杀身之祸。” 马占魁大怒,就要去找衡阳派算账。 马占民拦住了他,说道:“大哥,你先冷静一下。不要贸然行事。目前还只是怀疑罢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 马占魁怒气冲冲地说道:“二弟,你待怎样?” 马占民说道:“咱们先暗中查探,确定是魏武子所为之后,自当寻上门去,为大师哥报仇雪恨,夺回丢失的东西。” 这么一说,马占魁才平息了怒气。 后来,崆峒双奇从客栈伙计那里获得了重要的线索,说是晌午时分,两个衣着鲜亮的人来拜访师叔,呆了一个多时辰后离开了客栈。这更加坚定了马占民的判断。凶手一定是衡阳派的人。 崆峒双奇安排马智信等人买棺材装殓大师哥以及阿彪遗体,在衡阳客栈后院设灵堂祭奠。衡阳客栈掌柜叫苦不迭,这让他以后的生意怎么做?好在他的头脑还算灵光,知道一旦得罪了这些人,别说以后,眼前的日子就推不过去了,所以无论心中多么不情愿,脸上不敢不堆满了笑容,并且小心翼翼地好吃好喝伺候着。 夜色降临,崆峒双奇离开衡阳客栈,决定去会一会衡阳派掌门魏武子。 其时玉兔高升万籁寂,街市稀落少人行。 突然,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跑过去,轻轻碰了崆峒双奇老大马占魁一下,后面有人大喊:“抓贼,抓贼!”马占魁轻跨一步,手臂一探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已经跑出去四五步的小偷。一个伙计装扮的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见小偷被抓住了,他连声道谢。 只见这伙计装扮的人扭住小偷,厉声说道:“小贼,瞎了你的狗眼,仁义当铺的东西你也敢偷?老实点儿,把老子的东西交出来。” 小偷乖乖掏出刚才从这个伙计身上偷的东西:一把匕首,一包碎银子。原来这小偷偷的竟然是仁义当铺中派出去杀人灭口的那个伙计。 仁义当铺伙计沉声说道:“当票呢?” 小偷默不作声。仁义当铺伙计扬起匕首,抵住小偷胸膛,厉声说道:“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老子成全你。” 小偷被逼不过,说道:“当票在那两位穿蓝衣服的大爷身上。”穿蓝衣服的大爷指的正是崆峒双奇,二人穿着湖蓝色长袍,就在刚才那么轻轻一撞的工夫小偷便把当票藏在了马占魁的身上。话说回来,小偷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想着脱身之后再从马占魁身上偷回来吧。 一听当票竟然被转移到了别人身上,仁义当铺伙计大为紧张。这张当票无论如何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崆峒双奇本来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听到小偷说什么当票在他们身上,两人在各自的身上一摸,果然,马占魁身上摸出一张当票。这小偷的本领可真不赖,那么一瞬间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当票转移到了马占魁的身上。 马占魁很好奇,什么当票,让当铺伙计如此声色俱厉甚至不惜取人性命?他接着月光展开当票,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眼尖,一眼看到了当票上写的字:破烂玉埙一枚,值十两银子。“玉埙?”马占民低低惊呼了一声。马占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二弟,什么玉埙?”马占民一把抓过当票,仔细又看了一遍,当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破烂玉埙一枚”几个字,他稳住心神,说道:“大哥,玉埙,寒花令。”马占魁这才猛然明白。崆峒双奇互相望了一眼,二人心中疑惑,大师哥被杀,寒花令被人抢走,怎么会出现在当铺中?并且只当了十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或者是他们猜错了,当票上写的“玉埙”并不是那人人争夺的寒花令?二人决定先弄个明白。 崆峒双奇回转身来,缓缓来到了仁义当铺伙计和那个小偷面前。 第9章 当铺伙计 仁义当铺的伙计见当票被发现,心说不好,掌柜命自己跟踪前来灭口取回当票,却横生枝节被这个小偷顺手摸了去,如今落在了这两个蓝衣人手里,从刚才出手抓住小偷的那一招来看,这两人恐怕绝不是普通人,似乎有两下子,这可怎么办? 仁义当铺伙计心中惶恐不安,崆峒双奇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二人并不理会那个小偷,从刚才的对话中二人已经听明白,这张当票是从仁义当铺伙计身上偷来的,问题是当票应该在客人的身上,怎么会在当铺伙计的身上?崆峒双奇觉得这之中一定有蹊跷。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上下打量着仁义当铺的伙计,声音平和地说道:“你是仁义当铺的伙计?” 那伙计只能点个头承认。 “这张当票哪里来的?”马占民扬了扬手中的当票,问道。 仁义当铺伙计闭口不答话。 崆峒双奇老大是个暴脾气,早已忍耐不住了,断喝一声,一伸手取走仁义当铺伙计的匕首,反手一挥,直刺向这伙计。 仁义当铺的伙计仓皇躲闪,如何躲得开?只觉得好似被重锤一击,眼前发黑,幸亏见机得早,躲开了要害,匕首钉在了左臂上。 旁边的那个小偷吓得蜷缩在地上,慢慢挪到街边躲避。 马占魁阴沉着脸说道:“好小子,原来是个练家子。哼,我倒要看看有几斤几两。” 仁义当铺伙计咬牙说道:“不知两位怎么称呼?小的是衡阳派魏大爷的门下,请两位报个名号,小的好回去向魏大爷交代。” 马占魁冷笑一声,说道:“别说是魏武子门下的一条狗,就是魏武子本人来了,见了本大爷也得让三分。”说着左手一晃,只听喀嚓一声,仁义当铺伙计的一条胳臂被砍断,顿时血流如注。 仁义当铺伙计疼的脸色苍白,他知道躲不过了,本以为报出衡阳派掌门魏武子的名号,对方会有所忌惮,岂料对方非但不买账,反而更加凶狠,这伙计于是说道:“今天傍晚时分,一个穷光蛋拿着一件玉器来典当……”马占民插言问了一句:“就是一枚玉埙?”这伙计一点头,忍痛继续说道,“掌柜当了十两银子,掌柜看上了这件东西,于是吩咐小人跟上那个穷光蛋,夺回当票,杀人灭口。小人照掌柜的吩咐办了,返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被这个小子偷了去,小人追赶,碰到了两位大爷。大爷,都是掌柜吩咐的,不干小人的事。”说着把那个小偷指给崆峒双奇看,突然,仁义当铺伙计“咦”了一声,原来那个小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崆峒双奇也不在意,心思全在这当票上。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估量仁义当铺伙计说的真假,他问道:“胡说,一个穷光蛋怎么会有这样的玉器?” 仁义当铺伙计急忙说道:“大爷,小人动手前问了清楚,那小子是在城外的一间土地庙中捡来的,说是有人死在那里,那小子顺手牵羊,捡了来,拿到当铺中换了十两银子。大爷,小人说的句句是真。” 听到这里,崆峒双奇心中推测,如果这伙计所言不虚,那么死在土地庙中的会是什么人?他们判断,极有可能是杀害大师哥马啸贤的凶手,一定是那凶手在与大师哥交手过程中受了重伤,最终没有逃出多远,死在了土地庙中,被路过的小混混发现,见财起意顺手牵羊偷走了寒花令,那小子不知道玉埙的价值,拿到当铺中换了几两银子,嘿,真是暴殄天物!不知倒毙在土地庙中的是什么人?崆峒双奇急切地想知道凶手的身份。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去仁义当铺夺回寒花令。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说道:“大哥,事不宜迟,你立即去仁义当铺拿回寒花令,我去客栈带人到城外土地庙弄清敌人的身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打崆峒派的主意。” 马占魁说道:“好,就这么办。”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叮嘱道:“大哥,那个仁义当铺,敢派伙计杀人灭口,绝非寻常的当铺那么简单,多半是衡阳派的产业,你要多加小心。” 崆峒双奇老大马占魁让仁义当铺伙计带路,已经急匆匆地转过街角,听到二弟如此啰嗦叮嘱,心说二弟真是太谨慎了,婆婆妈妈的,啰嗦,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好了。一间小小的当铺,能翻起多大浪来,放心,我拿回寒花令,很快就到城外土地庙与你们会合。” “不用,大哥你直接回客栈等候,我弄清敌人身份,很快就回客栈。” “好!” 马占魁来到仁义当铺,找到当铺掌柜钱不易,拿出当票,拍在他的面前。 那个伙计躲在外面,他想,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这里来逞凶,一定有他好看。他不顾胳膊疼痛,等着看掌柜为他报仇出气。 当铺掌柜钱不易打量着来人,知道杀人灭口的事情已经败露,眼前这穿着湖蓝色长衫的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拿到了当票,这人看样子不好对付,敢大摇大摆地闯进来,绝不是普通人,掌柜钱不易心中估量,对方是要夺走玉埙还是见到自己的伙计杀人灭口,想借此勒索一把?希望只是来勒索财物的。 仁义当铺掌柜钱不易说道:“这位客人,本店已经打烊,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 崆峒双奇老大马占魁指了指当票,说道:“东西呢?快拿出来。” 原来打的是玉埙的主意,当铺掌柜钱不易心中说道,想要就这么拿走价值连城的玉埙,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只听他说道:“这位客人,不知怎么称呼?这东西不是你的吧?” 马占魁大怒,不再与当铺掌柜啰嗦,一手伸出就要拿住对方,岂料对方一闪,马占魁竟然拿了个空。他冷然盯着对方,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武林同道。衡阳派魏武子的门下,有两下子,好,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崆峒派的拳法!” 这当铺掌柜是衡阳派的门人,在衡阳派的地盘上,自然无所畏惧,既然撕破了脸,也就不用顾忌,他怒骂道:“原来是崆峒派的杂毛,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到这里来撒野。”说着闪身出掌,直取崆峒双奇老大马占魁。 两人交手十几招,当铺掌柜不是马占魁的对手,被马占魁一掌击中,跌坐在椅子里。马占魁怒喝一声,“还不交出东西来!” 保命还是保玉埙?当铺掌柜钱不易心中反复思量,最终还是保命要紧,他心中一千个不愿意,可是如果丢了性命要钱财何用?他站起身来,打开墙壁上的一处暗格,拿出一个锦盒,交给对方。 马占魁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枚玉埙,通体碧绿,他拿起来端详,触手温润,不像是假的。他说道:“谅你也不敢骗老子。否则,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马占魁拿到寒花令,立即赶往城外的土地庙。 那个躲在外面的伙计见敌人非但没有被揍倒,反而击败了掌柜,夺走了寒花令,他大失所望。马占魁前脚一走,他立即进去向掌柜禀告情况。 对方虽然是崆峒派的高手,可是在衡阳派的地盘上撒野,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当铺掌柜立即带着伙计,去掌门魏武子府上禀告,请掌门为他们做主。 第10章 衡阳掌门 崆峒派高手马啸贤被杀于衡阳客栈的消息传到魏府的时候,魏武子正在与家眷晚饭。 听到这个消息,魏武子立即回到书房中,听取门下弟子的详细禀告。崆峒派高手黑铁塔马啸贤的名声在西北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魏武子知道此人武功高绝,如今在衡阳派的地盘上被杀,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衡阳派的大弟子彭虎说道:“师傅,那马啸贤不知何时秘密住进衡阳客栈,酉时,崆峒双奇带着十几名高手来到客栈,发现马啸贤已经被杀,现场还有一具尸体,是马啸贤的弟子张彪。” 只见魏武子豹头环眼,瞪大了眼睛说道:“彭虎,现场可有什么发现?究竟是何人所为?” 彭虎说道:“师傅,听说马啸贤是被一种极厉害的掌法击中心脏要害而死,具体情形不得而知。崆峒派诸人严密封锁了衡阳客栈后院,任何人无法靠近。” 魏武子皱紧眉头,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说道:“奇怪,当世能一掌震断马啸贤心脉的武林高手屈指可数,没听说他们与马啸贤有什么仇怨啊,也没有听说他们最近来过衡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彭虎说道:“师傅,还有一件事,据客栈的伙计说,今天晌午的时候,有两个衣着鲜亮的人来客栈找人,说客栈中住着一位老朋友,特来拜访,伙计把他们领进了马啸贤住的客房,这两人呆了有一个多时辰才离开客栈。师傅,凶手会不会是这两个人?” 魏武子目光一闪,说道:“彭虎,立即描出这两人的形貌,传令下去,全城寻找他们。” 彭虎领命出去。 一位弟子神色匆匆地快步跑了进来,是魏武子门下的六弟子冯涛,只见他着急地说道:“师傅,当铺掌柜钱不易带着一名伙计求见您老人家。” 魏武子皱了一下眉毛,瞪了六弟子冯涛一眼,说道:“总是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毛病,说过你多少次了?”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怎么回事?他又来凑什么热闹?不见。” 冯涛说道:“师傅,钱不易好像被人打伤了,那个伙计也被人砍断了一条胳膊。估计是来求师傅您老人家为他们找面子的吧?” 听到自己的门人被打伤,魏武子心中极为不快,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衡阳城找自己门下弟子的麻烦?难道钱不易没有报自己的名号吗?魏武子怒声说道:“钱不易怎么回事啊?这么不争气被人欺侮?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真是岂有此理!让他们滚进来吧。” 冯涛出去,不一会儿带着钱不易和那个伙计进来,魏武子看到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高声呵斥说道:“没用的东西,衡阳派的脸面让你们丢尽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看到魏武子,钱不易和伙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诉说被人打伤的情形。 魏武子听到“崆峒派”三个字,打断了钱不易的话,说道:“是崆峒派的人打伤了你们?所为何事?” 钱不易说道:“师傅,弟子晦气,碰上了崆峒双奇。抢走了弟子今日收到的一枚玉埙。” 听到“玉埙”两个字,魏武子脑中轰然一声响,目光大盛,沉声说道:“什么?玉埙?一件通体碧绿的乐器?” 钱不易见师父的神情,便知道这件东西非同寻常,于是加油添醋地了当时的情形,希望师傅能出手惩罚崆峒双奇,好报了自己的仇怨。 魏武子听得神色凝重,只听他说道:“难道真的是那件圣物?怎么可能呢?失踪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始终有人心有不甘,坚持不懈地寻找其下落,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那么多武林高手找遍整个武林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小混混手中?不可能,绝不可能是那件圣物。”魏武子边说边摇头。 突然,魏武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猛地一拍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原来他想起了马啸贤离奇死在客栈中的事情,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一想,魏武子心中豁然开朗,马啸贤的死会不会与玉埙有关?想到这里,魏武子说道:“打伤你们的人如今在何处?那玉埙在谁手上?” 钱不易说道:“掌门,玉埙就在那个瘦高个子的崆峒派弟子手上,他们似乎去了城外的土地庙,说是在那里去找杀死什么大师哥的凶手。” “大师哥?”魏武子神情疑惑,一转念,他立即明白,所谓的“大师哥”必定是马啸贤,钱不易碰到的崆峒派高手不知是崆峒双奇兄弟中的哪一个?还有,难道杀死马啸贤的凶手在土地庙中?看来马啸贤之死绝对与这件东西有关,不管钱不易所说的玉埙是不是那件圣物,都应该前往土地庙查探清楚,魏武子决定立即出城前往土地庙。 魏武子带着门下弟子,赶往城外土地庙。魏府公子魏勇和众师兄弟一道行动,一行人神色匆匆疾驰往城外的土地庙,这其中唯独缺少了二师兄陆青山和四弟子韩毅,衡阳派上下都心知肚明,二师兄嗜赌如命,这会儿一定又泡在赌场中,今晚不知又输了多少?二师兄与四弟韩毅关系最好,韩毅不见人影,肯定是去寻找二师兄了。魏武子也不找问门下这两位弟子的踪迹,直如衡阳派没有他们这号人似的。 夜已深,街上空落落的,少有人迹。月光皎洁,照得衡阳城如白昼一般。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飞身跃上屋脊,飞掠回衡阳客栈,吩咐马智信,带上八名弟子随自己去城外土地庙。 土地庙在郊外西北角,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土地庙前祭祀的场地上,四周稀稀疏疏载着几株柏树,没有一丝风,树影一动不动。土地庙的庙门半开着,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盯着土地庙门,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惊悸。崆峒派八名弟子散开在庙外警戒,马占民全神戒备,缓缓走进土地庙。借着月光,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衣着鲜亮,马占民心中一惊,他一边回忆客栈伙计描述的嫌疑人的身材样貌,一面仔细检查地上的尸体,果然与客栈伙计描述的一模一样,眼前的这两具尸体正是曾经到客栈中拜访过师哥马啸贤的那两个人,看来客栈伙计所说不差,这两人果真是凶手无疑。 第11章 血战郊野 崆峒派大弟子马智信晃亮一支火折子,仔细辨认死者的身份,他急切地要搞清楚是什么人竟然敢打崆峒派的主意,只见两具尸体,一具是中年汉子,一具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陌生,身上也没有找到能表明各自身份的腰牌之类的东西,查看死因,两人都是死于崆峒拳法,马智信说道:“师叔,这两个贼子陌生得紧,从致命伤来看,正是被咱们的崆峒拳法所伤,弟子认为应该正是袭击师叔的凶手。”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说道:“立即搬回衡阳客栈,务必查清楚敌人的身份,再做打算。”马占民正要呼唤外面的弟子进来搬运地上的尸体,突然,土地庙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高声大嗓地说道:“前面有一间土地庙,弟兄们去看看,说不定又和上次一样,赌输之后喝得烂醉,倒在哪里睡着了?”另一个人说道:“对,对,对。上一次还是在一间破庙找到的二师兄。那一次可喝得真多。醉了好几天才醒来。”又有一人说道:“大家仔细找找,用心些。”“瞧你说的,好像我们都不用心似的。那好,只有你用心,前面有一间土地庙,我们都等着,你去找吧。”“咦,土地庙那里有人,怎么回事,走,快去看看。”说话间,这四五个人已经来到了土地庙前的场地上,待看清楚是崆峒派弟子,其中一人说道:“奇怪,早间听人说崆峒派来到了衡阳城,却半夜三更在这里干什么?” 只见一人上前与崆峒派弟子抱拳见礼,说道:“原来是崆峒派朋友,幸会幸会。不知你们可看到一个喝醉的汉子?” 一名崆峒派弟子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人说道:“我们是衡阳派弟子,二师兄陆青山一整天不见踪影,我们出来寻找。” 一名同伴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么多干什么?问问崆峒派的朋友,可有碰到就行了。” 一名崆峒派弟子摇了摇头。 一人说道:“既然不在这里,咱们去别处再找吧。” 另一人说道:“且慢,既然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二师兄正躲在土地庙的供桌低下睡觉呢。崆峒派的朋友自然碰不到。”发话的人正是衡阳派魏武子门下的四弟子韩毅,与二师兄陆青山关系最好,陆青山一整天不见人影,韩毅带人出来寻找。他见崆峒派三更半夜在土地庙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有心要打探一下情况,好回去禀告师傅崆峒派动向。 衡阳派四弟子韩毅边说边径直闯进庙门,崆峒派弟子阻拦不住,韩毅已经闯了进来,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只见土地庙中地上赫然躺着两人,一人正是他们寻找的二师兄陆青山,旁边躺着的是二师兄的一名小厮,两人嘴角挂着血迹,不知是死是活,旁边站着崆峒派的两人。其中一人似乎是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崆峒派的人杀了二师兄?这念头一闪,韩毅立即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现在怎么办? 只听崆峒派一人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人?衡阳派弟子?好大的胆子,敢冲撞崆峒派弟子?” 韩毅陪着小心,恭恭敬敬地说道:“大爷,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得大爷名号,多有冒犯,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这就滚出这里。”这人心念电转,故意慌慌张张地退出去。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说道:“地上的人可是你家师兄?” 韩毅急忙摇头,来到土地庙外。 一人问道:“可有找到二师兄?” 韩毅低声说道:“快,发穿云箭。” 只听一声尖利的哨声响彻云霄,接着一声炸响,一道亮光闪过夜空。 韩毅大声喝道:“大家注意,崆峒派杀害了二师兄和小厮,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意外。 衡阳派诸人立即背靠背站成一圈,与崆峒派弟子对峙。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崆峒派大弟子马智信走出土地庙,打量眼前的这几个人。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冷冷地说道:“这么说土地庙中的尸体正是衡阳派弟子?” 衡阳派四弟子韩毅悲愤地说道:“马占民,你为什么杀害我的二师兄陆青山?衡阳派与你势不两立。”他向身边的另外几个人说道:“大家小心,这人是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就是这狗贼害了二师兄。” 其他几个人悲愤地说道:“为二师兄报仇。” 崆峒双奇马占民冷笑了一声:“好,好!既然是衡阳派门下弟子,冤有头,债有主,正好找魏武子讨还公道。” 衡阳派四弟子韩毅呸了一声:“狗贼,杀了人,还有理了?”叫道:“弟兄们,为二师兄报仇!” 崆峒派弟子大怒,挥舞长剑,与韩毅他们厮杀在一起。只见血刃翻飞,不断有人倒下,马智信一心为师叔报仇,飞身加入混战,与韩毅猛烈厮杀。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自恃身份,在旁观战。 只见衡阳派诸人为二师兄报仇心切,奋力拼杀,崆峒派弟子多有死伤,马占民见状,飞身掠下,使出崆峒拳法,击杀衡阳派弟子。崆峒拳法刚猛之中兼有阴柔之力,但凡被一拳击中,重者送命,轻者肋骨断裂,五脏俱损,十分霸道,只见衡阳派弟子连连中招,纷纷倒地。马占民转眼间击倒了四五名衡阳派弟子。 突然,远处有人声如洪钟地喝道:“崆峒拳法,果然过人。”话音未落,说话之人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 回头看时,一个相貌威武的老人稳步走了过来,身边一人提着灯笼照路,身后跟着七八名劲装汉子。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收住拳法,他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马占民仔细打量来人,只见来人豹头环目,虬髯如钢,好威猛的相貌!十年前马占民曾见过对方一面,没想到十年过去了,此人样貌竟然没有任何变化,来人正是衡阳派掌门魏武子。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听了门下钱不易的汇报,带着门下弟子来土地庙查看寒花令的真假,半路上看到有人用衡阳派的穿云箭求救,而且正是城外土地庙方向,于是立即飞身而来,没想到远远就看到马占民大肆击杀自己门人的情形,他心中大怒,不过,在具体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他强忍住了满腔怒气。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沉声说道:“在衡阳派的地盘上行凶,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崆峒双奇,好,厉害!马占民,这究竟所为何事?老夫门下弟子再不肖,还轮不到别人来出手教训,更不敢劳烦崆峒派的大驾。” 马占民说道:“魏掌门,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你门下弟子在衡阳客栈杀害崆峒派门下弟子,抢走寒花令,却装什么糊涂?” 魏武子一怔,似乎不明白马占民说的什么,他回头询问韩毅。 韩毅浑身血迹,扑通一声跪在魏武子的面前,痛哭失声,指着马占民,说道:“师傅,他们杀了二师兄陆青山。” “什么?”魏武子似乎没有听清楚韩毅的话,一把提起跪在地上的韩毅,大声说道:“你说什么?青山怎么了?” 韩毅忍着悲愤,又说了一遍。早有八卦门中几名弟子进土地庙把陆青山和小厮的尸体抬出来,放在场地上。魏武子查看死因,正是死于崆峒拳法。 魏武子缓缓转过身,豹眼圆睁,盯着马占民,沉声说道:“马占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怒吼而出。 崆峒双奇老二马占民冷冷地说道:“姓陆的在衡阳客栈偷袭害死了本派马啸贤师兄,偷走了寒花令,姓陆的自己也死于马啸贤师兄的崆峒拳法之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寒花令?”魏武子沉声说道,“马啸贤果真找到了寒花令?原来传言是真的,好!好!青山徒儿,好样的,杀了马啸贤,不亏。等为师杀了崆峒派的这些杂毛,夺回寒花令,为你报仇。” 衡阳派魏武子挥起双掌,蓄势出手。他对马占民说道:“姓马的,寒花令,交出来吧?”他的儿子魏勇突然说道:“爹,此事颇有蹊跷,二师兄虽然武功过人,但是那马啸贤横行西北,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魏武子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勇儿,你认为有什么误会?” 衡阳派公子魏勇摇了摇头,说道:“爹,孩儿只是感到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 旁边韩毅一心要为二师兄报仇,说道:“师傅,二师兄武功高强,那个什么马啸贤想必偷到什么寒花令之后,一路惊恐要逃回老巢,难免如惊弓之鸟,听说又身中剧毒,哪里是二师兄的对手。可恨二师兄夺到寒花令,却被马占民害了,寒花令一定又被他们抢走了。” 这几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加之魏武子对寒花令志在必得,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不能放走一个人,一心要杀光眼前的崆峒派诸人。 第12章 庙前喋血 魏武子使出游龙掌法,蓄满内力直攻向马占民的要害,这一招满含着魏武子的冲天怒火,威力实在惊人。 马占民只觉得漫天的气劲如泰山般重压下来,他不敢怠慢,立即使出崆峒拳法,奋力迎敌,只听砰一声巨响,劲气激荡,周围的人都是一阵窒息,再看交手的两人,魏武子稳稳不动,马占民腾腾后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脚步,心中气血翻涌,脸色血红。 “好!”魏武子见凝聚了自己毕生功力的一招竟然被对方接住,他叫了一声好,第二招跟着击出。只见魏武子双掌聚力,第二招携着排山倒海之势袭向马占民的要害,马占民不敢有丝毫大意,运起丹田之气,奋力还击,两人四掌相对,又是砰一声巨响,魏武子依旧纹丝不动,只是雪白的虬髯抖动不已,马占民这次也是一步也不后退,然而,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缕血痕。 崆峒派诸人心中震惊,这一战凶险异常,稍有差池,崆峒派诸人必将全部折损于此。马智信看到师叔马占民与衡阳派掌门魏武子以性命相搏,他闪身上前,与师叔马占民并肩对敌。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与魏武子厮杀。马占民得到师侄的协助,有了喘息之机,所承受的压力顿减,崆峒拳法威力大增,势如奔雷,二人一左一右,击向魏武子的周身要害。魏武子怒哼一声,脚踩八卦步伐,手使游龙掌,身如游龙,掌力沉雄,三人激烈地缠斗在一起。 正在难分难解之际,崆峒双奇老大马占魁疾驰而,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立即发现,崆峒派诸人完全处在衡阳派高手的包围之中,他话不多说,大喊一声:“魏武子老贼,欺人太甚!”加入厮杀,崆峒派三位高手并肩作战,以三敌一应该稳占上风。突然一股刚猛的劲气袭来阻住了马占魁的身形,一个人斜插出来拦住了崆峒双奇老大马占魁,仔细看时原来是魏武子身边掌灯笼的那个仆人,年纪五开外,相貌平平,武功却是如此惊人。 马占魁担心二弟和师侄的处境,也不多说,擎出一把匕首迅捷地刺向对方的要害,他必须当机立断一举拿下魏府的仆人,否则崆峒派就危险了。然而,这位掌灯仆人的武功竟然不在崆峒双奇老大马占魁之下,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马占魁更是心中焦躁。 崆峒派门下弟子与衡阳派弟子也是短兵相接,杀红了眼。 月影西斜,土地庙前的厮杀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几名崆峒派弟子全部殒命于此,衡阳派的彭虎、冯涛、韩毅等人全歼了崆峒派门下弟子之后,转身为掌门魏武子呐喊助威。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越战越勇,八卦游龙掌中似乎夹杂着一种神秘的武功,隐隐有摄人魂魄的力量,马占民与马智信合力对付魏武子,两人身上接连中掌,游龙掌气劲刚猛,被击中这往往伤及五脏六腑,崆峒派两位高手只感觉腹内犹如针刺,丹田中气息散乱,几欲倒下。 这边马占魁与掌灯仆人,两人各展所能,十几招过后,马占魁竟然被对方掌法压制,逐渐处于下风。掌灯仆人的掌法绵密不绝,掌势飘忽,极难对付,更兼神出鬼没地化掌为指,直取马占魁的致命穴道。马占魁的崆峒掌法以拙朴见长,雄厚有余,灵动不足,对方瞅准这一不足之处,逼得马占魁步步后退。 衡阳派大弟子彭虎清楚师傅全歼崆峒派诸人的心意,于是率领两人悄悄向马占民摸过去,准备帮助师傅一臂之力。 马占民被魏武子的掌法罡气笼罩,身形渐渐迟缓,一名衡阳派弟子瞅准机会,飞扑上去,短刀凶悍猛砍马占民。 马占民挥动长剑格挡偷袭而来的短刀,只见寒光闪动,叮当之声响起,血花四溅,衡阳派弟子身上中剑,另一名衡阳派弟子飞身直扑马占民要害,被马占民闪身躲过,一拳击出,正中对方后心,那人一个趔趄,倒地不起。彭虎上前直取马占民面门,马占民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彭虎还未被踢中,身体便斜飞了出去,趴在了地上。 马占民接连击倒三名衡阳派弟子,击退衡阳派的偷袭,精神大振,待回身去帮助师侄马智信,正看到马智信被魏武子一掌击中,身体如短线的风筝直飞出去。他怒喊一声,“魏武子老贼,老子跟你拼了!”正要飞扑上去与魏武子拼命,突然,他只觉得后背剧痛,心中轰然一声巨响,仿佛体内炸响了一声惊雷,有什么东西洞穿了他的胸膛,双脚被什么紧紧地钉在了地上,挪不动半步。马智信惊骇万分地低下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胸膛前竟然露出一支箭头,箭镞上鲜血一滴一滴滑落。他艰难地扭过头想看清楚发生的事情,却一个跟头栽倒下去,眼神中是死不瞑目的骇然。 只见彭虎冷笑着从地上翻身起来,取回马占民尸体上的袖箭,冷哼了一声,骂道:“狗贼,让你知道小爷我的厉害!”原来他故意倒地,在马占民分神之际,射出了这致命的一箭。马占民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衡阳派门下弟子手中。 马占魁目睹兄弟死去,自己被掌灯仆人的掌法截住无法施救,他痛怒欲狂,双目要喷出火来,大吼一声,扑向彭虎,彭虎连连发射袖箭,马占魁一掌震飞袖箭,双脚连环踢向彭虎的心窝,只听彭虎闷哼一声,被踢飞了出去。半晌之后,彭虎竟然又站了起来,原来袖箭阻滞了马占魁的身形,否则这一脚足以毙命。 这时掌灯仆人如影随形,运起丹田内力,一掌击向马占魁的后心。马占魁反手挥出一掌迎上对方的掌势,这一击凝聚了马占魁毕生的内力,一声脆响,两掌粘在一起,双方比拼起了内力。谁也无法后退,只能源源不断地催动内力一比高下,谁的内力枯竭谁便死在对方的掌下。掌灯仆人、马占魁脸色由红转白,在由白转红,极短的时间里如此反复了三次。这时,衡阳派排行第四的韩毅立即持刀砍向马占坤的后背。 马占坤与掌灯仆人比拼内力正到了生死关头,稍有闪失便性命不保,他一眼瞥见有人持刀袭击自己,心中黯然,想不到崆峒双奇纵横江湖却要命丧在这荒郊野外了,就在刀锋触及后背的时候,马占魁反掌拍出,击中刀刃,短刀被震偏方向,致命的一刀砍空了。 然而就在马占魁分心之际,掌灯仆人左掌击出正中马占魁的前心,随着咔嚓一声响,马占魁喷出一口鲜血,向后直摔了出去。马占魁在临死之际使出崆峒拳法的最后杀招——“壮士断臂”。只见眼前升腾起一片血雾,马占魁震断右臂,这条断臂如一支利箭直射出去,正击中掌灯仆人的前心。只听此人闷哼了一声,栽倒下去,魏武子的这名贴身护卫就这么丧命在马占魁的断臂之下。 至此,土地庙外的这场血战以崆峒派诸人的殒命而告终结。崆峒派掌门马占坤接到死讯,悲愤欲狂,丹田真气岔入奇脉,走火入魔而死,威震西陲的崆峒派就此陨落。 第13章 暗中窥伺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环顾场中,这一战力毙崆峒派两大高手,与崆峒派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这又如何?只要夺得寒花令,区区崆峒派又算什么呢?他哈哈大笑,雪白的胡须剧烈颤动。魏武子示意彭虎搜查崆峒派崆峒双奇的尸体,从马占魁身上搜出一枚玉埙,魏武子接过玉埙,仔细端详了半天,不错,正是帝王谷的圣物寒花令!魏武子神情复杂地端详着玉埙,半晌默然无语,然后小心翼翼把寒花令地放进怀里。环顾四周,斜月暗淡,远处传来鸡鸣,已经过了三更天,魏武子沉声说道:“今晚之事,不能有半点儿泄露,立即清扫现场,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有的尸体全部带回府中,秘密处理。”一挥手,示意门下弟子清扫战场,准备回去。 彭虎他们抬着衡阳派伤亡的人回城而去。 天空的圆月西沉,树影长长地映在土地庙前的场地上。 衡阳派诸人走远,土地庙外一片寂静,这时,暗中闪出一条人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衡阳城中一处庭院,堂屋中依然亮着灯。 这里是典签组织在衡阳城的秘密行事之处。 签事小武神色匆匆地叩响暗号,一名小厮半开着门,迎小武进去。堂屋中还等着三名签事,见小武回来了,立即起身,听小武吩咐。 只见小武说道:“指挥使大人已经成功潜入魏府,咱们按计划行事,严密监视魏府所有进出的人员,立即出发。” 这几名签事躬身领命,出门消失在夜色中。 八卦门在衡阳城南,几乎占据了半条街道。雄伟的大门上高悬着“衡阳派”三个鎏金大字的匾额,正门紧闭,两侧的小门常开。魏府另有三个侧门,分别在不同的街道上,在一处僻静的侧门,几辆马车正拉着七八口棺材悄然进了魏府,那些被杀的衡阳派门人,被草草装殓进去,这时,天色已经放亮,衡阳派大弟子彭虎禀告魏武子,建议这几口棺材先在府中停放一天,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趁人不备好拉出去掩埋。 这一整天,魏府大门紧闭,没有一人进出。 黄昏的时候,魏府中停放棺材的地方寂静无人,突然,一口棺材的上盖竟然动了一下,接着,被钉死的上盖从里面缓缓掀开,昨夜装殓进去的一具尸体竟然坐了起来,环顾周围无人之后,棺材中的尸体竟然从棺材中翻身出来,看容貌竟然是陆青山的那个小厮,他难道没死?只见这个小厮从庭院中抱了一块大石头,放进棺材中,合上棺材盖子之后,伸出右掌,把那些钉子一个一个重新拍进木头中去。好厉害的内功!做完这一切,那个小厮闪身消失在魏府的暗夜中。不久,几辆马车来拉走了这些棺材,为首的是衡阳派大弟子彭虎,只见他指挥几名辈分低的衡阳派弟子把这些棺材搬上马车,拉出去掩埋。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夺得寒花令,一整天不见人影,躲在书房中一心破解寒花令的秘密,相传寒花令中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然而,任凭魏武子绞尽脑汁也找不出眼前的这件玉埙有什么特殊之处。夜幕降临的时候,魏武子苦苦地盯着眼前的这件玉埙,依然毫无头绪,只见玉埙在烛火下闪着温润的光芒,晶莹通透,似乎正奏响着一曲无声的仙乐。 魏武子夺得了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却无法破解其中的秘密,他突然狂怒起来,一掌击碎了左手边的几案,他忍不住要一掌拍碎这件玉埙。 突然,有人来到书房外面禀报。魏武子遏制怒火,沉声问道:“什么事?” 只听那名弟子说道:“师傅,有人送来一封信,送信的人是个叫花子,说师傅的一个朋友给师傅您送了一封信,务必请师傅亲启。” 只听咯吱一声响,书房门开了,魏武子沉声问道:“信呢?” 只见那名弟子呈上一封信,魏武子回到书房,灯光下一看到信封,魏武子立即明白写信的人是谁。只见他缓缓撕开信封,取出密信,在灯光下展信细读,沉默了半晌,魏武子把来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燃起的火苗,魏武子喃喃自语说道:“好快的消息!老夫得到寒花令还没有捂热,便下令来索取了。” 魏武子不情愿地把玉埙装进锦盒中,望着书房屋顶出神。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魏武子吹灭烛火,悄无声息地出了书房,穿过重重庭院,来到了魏府的后园中。魏府后院常年紧闭,里面有一处极高的山丘,树木葱茏,相传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曾经惊吓了老夫人,因此便上了锁,出了魏武子不许任何人靠近。据说,有一次,少奶奶的一个丫鬟不知道规矩,晚上无意间走到这里,没过多久竟然死于非命,从此以后,这里就更没人愿意来也没人敢来了。 只见魏武子来到后院门扉前,环顾四下无人,轻轻一跃,飞身进了后园。 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紧跟而来,从身形来看,极像那个死而复生的小厮。他跟踪魏武子干什么? 月色暗淡,树影婆娑,那个小厮远远跟着魏武子来到一处茅舍,只见魏武子径直推开茅舍的门扉,随即亮起了一枚火折子,那小厮悄无声息地靠近茅舍的窗户下,查看里面魏武子的动静。只见魏武子在墙壁上极快地按压了一番,墙壁突然出现了一道暗门,魏武子持着火折子,闪身进去。 那小厮看着魏武子进了暗门,心中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着进去?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暗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合上了,那小厮闪身进去查看,墙壁上了无痕迹。那小厮快速检查墙壁上的机关位置,似乎是八卦排布,确定了机关的打开方式之后,那小厮退出茅舍,藏身在一处暗影中,等魏武子出来。那小厮推测,魏武子接到密信,非常不情愿地带上寒花令进了秘道,那密信必定是帝王谷差人送来的,看情形魏武子是想把寒花令据为己有,魏武子得到寒花令一事极为隐秘,帝王谷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送信来索取,魏武子不敢不给,于是不情不愿地送进了秘道,难道土地庙外的大战帝王谷暗中在场?想到这里,那小厮心中一惊,不知自己是否已经被对方发现?不过,一想到秘道中必定有通向帝王谷的秘密,他的心中大为兴奋。 第14章 生食人心 那小厮藏身暗影中,一边等魏武子从暗门出来,一边仔细回想魏武子的形迹,从城外土地庙开始,魏武子一心想把寒花令据为己有,魏武子得到寒花令一事极为隐秘,帝王谷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送信来索取,魏武子不敢不给,于是不情不愿地送进了秘道,难道土地庙外的大战发生时,有帝王谷势力暗中在场?想到这里,那小厮心中一惊,不知自己是否已经被对方发现?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茅舍中的暗门再次打开,魏武子从里面出来,手中提着一个锦盒,神情极为兴奋。只见魏武子把锦盒放在几案上,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东西,待看清锦盒中盛着的竟然是一颗鲜血淋淋的人心时,藏在暗处的那小厮差点儿惊叫出来。 只见魏武子拿起人心,手臂颤抖,猛然生吃了起来,那小厮震惊得张大了嘴,心中发呕,全身的血液似乎要凝固了。 片刻之间,魏武子已经把一颗人心吞食殆尽。只见魏武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接着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似乎在修炼一种奇异的功夫。果然,转瞬间,魏武子浑身冒出白气,脸色殷红,双眼似乎变成了绿色,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魏武子身上的白气渐渐散去,双眼中的绿色变淡,恢复成了之前的黑白色。只见魏武子脸色红润,似乎年轻了十几岁,浑身上下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魏武子伸手凌空一抓,几案上的一件镇纸竟然“啪”地一声飞入了他的掌中,这是什么武功,凌空取物易如反掌? 眼前的景象看得那小厮大惊。 魏武子似乎对自己刚才凌空取物的一招极为满意,随手一抛,那件镇纸轻轻飞回原位,魏武子吹灭火折子,从后园中飘然而出。 那小厮盯着魏武子离去,想起刚才看到对方生食人心的恐怖情景,他心中一阵发呕,这是什么恐怖武功要生食人心来修炼?那小厮心中自问:“魏武子修炼的是什么诡异武功?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噬魂真气?还有,不知寒花令如今在哪里?是不是魏武子呈送出去已经落入了帝王谷手中?不知道暗门背后会不会是帝王谷的首领?” 一想到暗门那边极有可能发现帝王谷暗兵首领,那小厮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时间缓缓流逝,过了很长时间,确定魏武子是真的离开了,那小厮才缓缓从暗中走出来,闪身进了茅舍。根据刚才观察到的情景,依照魏武子打开机关的顺序,在墙壁的砖块上点压一番,只见一道暗门突然出现在墙壁上。 那小厮大喜,点亮一枚火折子,闪身进了暗门。 正如所预料的,暗门背后是一条秘道,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小厮点亮一枚火折子,查看秘道中的情形,他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竟然并不是秘道的起点,他从暗门进入秘道,暗门这里竟然不是秘道的起点,只见眼前一条甬道通向左右两边,不知道各自通向何处?他应该选择走哪一边?那小厮犹豫不决。 突然,左手边甬道的深处传来了轻微脚步声,那小厮一惊,有人来了!会是什么人?帝王谷暗兵?或是衡阳派的人? 那小厮吹灭火折子,立即朝右边的甬道一闪,寻找藏身之处。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定是火折子的光亮引来了敌人。黑暗中只听轻微的衣带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一道刚猛的劲气袭来,那小厮心中吃惊,敌人好快的身法,好厉害的轻功!那轻微的脚步声距离甚远,竟然一瞬间就紧跟而来了。那小厮听风辨位,使出一招飞龙掌法迎击敌人。双掌相击,两人各自后退一步,奇怪的是袭击者没有接连出招,那小厮也没有反击,秘道中陷入了让人难堪的寂静。 突然,秘道那边传来一声着急的呼唤,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小飞哥,你在哪里?你怎么样?” 只听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说道:“小葵,我没事,别过来。碰到了一条帝王谷的狗爪子。” 原来秘道那一边过来的人竟然是展飞和小葵! 那一天,展飞和小葵费尽心机终于在怡红楼找到了一处秘密机关,打开机关发现了一条秘道,小葵很肯定地告诉展飞她当时被带进去的地方肯定就是眼前的这条秘道,那种透骨的阴凉感觉小葵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谁也没有想到怡红楼妓院中的秘道机关就建在花园的假山之中,打开机关,假山之中一道暗门倏忽而开,暗门背后是幽深漆黑的秘道。展飞打量着眼前的秘道,心中猜测,眼前的秘道究竟通往何处?秘道尽头会不会就是蚕谷? 展飞与小葵踏入秘道,身后的暗门悄无声息地关闭,两人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小葵紧紧地靠在展飞的身旁,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可辨。展飞点亮一枚火折子,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护着小葵,二人小心翼翼地顺着秘道前行,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展飞打量眼前的秘道,地面上有车辙的痕迹,应该有车辆往复运送东西,与小葵的遭遇正相符合,展飞心中说道:“秘道的尽头应该就是蚕谷所在,希望这一次能够如愿以偿找到帝王谷所在。” 展飞全神戒备,走了有半里地,眼前的秘道依然看不到尽头,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之外是无边的黑暗。当展飞猛然发现前面的火光时,他和小葵二人的脚步声也已经被敌人发觉。 秘道中有人?展飞的第一反映是不管是什么人,必须先发制人擒住对方。 展飞立即出手,闪电般循着火光飞扑过去。几声沉闷的双掌相击之后,秘道中陷入了沉寂。交手的两人各自退开,心中惊疑。 那小厮惊叹来人好快的身法,展飞心中疑惑,天音寺的人怎么会在这秘道中?天音寺是当今武林圣地,飞龙掌法冠绝武林,从刚才交手的情形判断,对方绝对是天音寺顶尖高手,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秘道中?难道天音寺高手与帝王谷有勾结?这个念头一闪,展飞便心中苦笑一声,这怎么可能?要说武林任何人都可能是帝王谷暗兵,唯独天音寺高手绝不可能,武林都清楚,天音寺只属于当今圣上。不过,在真相未明之前,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展飞正在犹豫的时候,小葵听不到展飞的声音,以为展飞遭遇了不测,非常担心,于是不顾暴露自己的危险,带着哭声询问。在危机四伏的黑暗中这是最危险的事情,展飞叹了一口气,傻丫头,不要命了吗? 展飞立即大声斥骂敌人,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出去,他全神戒备,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小葵“啊”了一声,不再说话。她见展飞安然无恙,比什么都高兴。 那小厮突然说道:“朋友,我可不是帝王谷的狗爪子!”说着晃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原来那小厮听到袭击自己的人痛骂他是帝王谷的狗爪子,他立即判断来人不是帝王谷暗兵,于是立即点亮火折子。 第15章 魏府秘道 展飞看到眼前的这人竟然是一个小厮,却身怀飞龙掌法,他大感意外。 那小厮看到袭击自己的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生得紧,不过,想起刚才有人叫他“小飞哥”,联系刚才使出的过人轻功,那小厮立即断定眼前的这年轻人一定是浪子展飞!只见他说道:“原来是展飞,展少侠,幸会幸会!” 展飞见对方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心生疑惑,这人是谁?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展飞打量着那小厮,说道:“阁下似乎是天音寺的高手,却为何甘愿做帝王谷的狗爪子?” 只见那小厮突然在脸上一抹,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这小厮竟然是典签指挥使谷正元所扮。原来谷正元为了顺利潜入魏府,以衡阳派二弟子陆青山为目标,策划实施了瞒天过海之计,成功潜入魏府,暗中监视魏武子,摸清了魏武子的动向,让他发现了藏在后园中的秘道,没想到却与展飞相遇。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说道:“展少侠,好眼光,不过,本座可不是什么帝王谷的狗爪子,本座谷正元!” 展飞一惊,说道:“谷正元?典签指挥使谷正元?” 谷正元点了点头,拿出一块腰牌,伸到展飞面前,笑着说道:“展少侠,如假包换。”说着话锋一转,询问展飞是怎么进入这秘道的。 展飞见谷正元所持正是典签指挥使的令牌,不过,他对谷正元的形迹依然抱有怀疑,打量了谷正元一眼,说道:“谷大人平日可是难得一见,如何扮作小厮模样,又如何出现在这里?” 谷正元见展飞始终怀疑自己,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帝王谷的秘密,不宜过多耽搁,他推测展飞或者是得到了寒花令的消息,或者是另外发现了帝王谷的线索,从刚才展飞斥骂帝王谷狗爪子的话来看,自己与展飞应该有共同的目标,或许可以联手,于是他说道:“展少侠,本座长话短说,寒花令重现江湖,落入衡阳派掌门魏武子手中,典签追踪寒花令,来到这里,那魏武子已经通过秘道把寒花令交给了帝王谷的核心人物。本座扮成魏府小厮,冒险进入秘道,希望能找打帝王谷暗兵首领。不知展少侠却是为何而来?” 两人说话间,小葵顺着光亮来到了展飞身旁。 展飞听到寒花令重现江湖,神情说不出的凝重,他沉声说道:“谷大人,此事当真?” 谷正元严肃地点了点头。 展飞思虑谷正元的话,不像是说谎,于是说道:“谷大人,在下追踪一起劫掠人口事件,发现了帝王谷死灰复燃的迹象,在下相信人口失踪一事极有可能是帝王谷所为,帝王谷二十年前被威远大将军剿灭,没想到竟然能够死灰复燃。在下与朋友在怡红楼找到一处机关,发现了秘道,据朋友所言,顺着这秘道极有可能找到帝王谷的头领,在下想见一见帝王谷的首领。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帝王谷死灰复燃。” 谷正元说道:“展少侠,看来你我是殊途同归啊。这秘道极为诡异,不知展少侠可否愿意携手共同对付帝王谷?” 展飞笑了笑,说道:“与典签指挥使谷大人联手对敌,求之不得!”说着伸出右掌,与谷正元击掌约定。 谷正元、展飞、小葵三人顺着秘道前行,随着火光映出的一团光亮看去,密道上下左右全是石壁,极为宽阔,前方火光尽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这密道不知有多深多远?会通向哪里?无穷无尽的黑暗不断吞噬着他们身后的路。 谷正元计算脚步,大约走过了近半里路程,眼前突然有光亮,三人心中思量,难道到了密道尽头?紧走几步,前面豁然开朗,密道的前方一下子变得开阔了,光线明亮,眼前是一处开阔的石室,从石室顶上投下一束明亮的光线,照得整个石室亮堂堂的。 这是什么地方?三人打量着眼前的石室,眼前的石室足足有一间厅堂那么宽阔,难道这就是秘道的尽头?谷正元心想,不对,一定有出口,否则魏武子吞食的人心从何而来?必定来自帝王谷。 三人搜索石室中的机关,石室的地面四壁和顶部全部是青石所砌,严丝合缝,石室的顶上画着一副硕大的九宫八卦图,八卦图的中心似乎是一块透明的石头,光线正是从那里投射而下,地面上投射着一副九宫八卦图,奇怪的是这幅投影似乎一直在缓缓转动,可是机关枢纽究竟在哪里?三人一筹莫展。 必须尽快找到机关,找到出口,才有可能找到帝王谷的秘密。 突然,众人眼前升腾起一大簇鲜艳的桃花,朵朵花瓣次第绽放,满树繁花盛开,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春日桃林的馨香。随着光线移动,眼前的桃花林渐渐悠远暗淡,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青石砖上繁花满树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了!九宫八卦图的影子继续缓缓旋转。 难道是地砖下面有机关?谷正元上前试图找出地砖下的机关来。然而,哪里有什么机关,青石地砖纹丝不动。 突然,秘道中传来一声冷笑,只听有人说道:“别费力气了,这是奇门机关,岂是汝等小儿所能明了?” 说话的声音好熟悉,只听谷正元叫了声:“不好,是魏武子!” 只听秘道中有人说道:“不错,正是老夫。汝等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然打起了老夫的主意,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今天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老者走出秘道,来到了石室中,豹眼虬髯,正是衡阳派掌门魏武子!只听他轻蔑地说道:“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不怕死,找老夫的麻烦。” 魏武子逐一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第一个看到小葵,他的神情一愣,似乎在哪里见过,竟然如此熟悉!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魏武子视线落在了展飞身上,冷笑一声,说道:“展飞,竟然是你,三年前在翠云山庄你施展苦肉计,意图拆散吾儿的姻缘,老夫还没找你算账,三年来你还是色胆包天,找到了这里来,嘿嘿,今天,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好,好,老夫今天一定成全你。” 第16章 无底深渊 展飞三年前在翠云山庄救人,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一丝感谢之意,竟然污蔑自己居心叵测,他心中大怒,冷冷一笑,说道:“不错,展某三年来对付姑娘日思夜想,今天就是来与她私会,老贼,你又能奈我何?”话还没说出口,展飞就后悔了,自己逞一时之快,却伤了付姑娘的名声。 魏武子暴跳如雷,怒斥一声,“放肆!”身形飞起,直扑展飞。 展飞冷冷地盯着衡阳派掌门,暗暗戒备。见对方如泰山压顶而来,展飞避开其锋芒,一掌切向对方肋下,魏武子怒哼一声,迎着展飞的招式反手一掌击出,只听一声脆响,展飞后退两步,稳住身体。 魏武子本来以为能一招击毙展飞,没想到对方只是后退了两步,安然无恙。魏武子收住身形,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有两下子!好。” 魏武子转身视线落在谷正元身上,上下打量着谷正元,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假扮魏府小厮?你鬼鬼祟祟暗中窥探老夫,要干什么?” 谷正元一惊,原来对方早已发现了自己,一直隐忍不发,等自己进了秘道,于是现身擒拿。 谷正元也不表明身份,他盯着魏武子,淡然说道:“听说魏掌门得到了武林宝物寒花令,在下有心一借,没想到来得不巧,看到魏掌门带着寒花令进了秘道,在下猜想魏掌门一定是把宝物藏进了这里,谁知秘道的尽头什么也没有。既然没找到,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 魏武子怒极而笑,说道:“报上名来,老夫掌下不死无名之鬼。” 谷正元笑了笑,说道:“魏掌门,在下姓谷,谷正元!” 魏武子神情一愣,冷冷地盯着谷正元,说道:“典签谷正元?指挥使谷正元?” 谷正元说道:“正是。” 典签指挥使找到了这里,魏武子感到寒花令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盯着谷正元,狐疑地说道:“阁下为寒花令而来?” 谷正元说道:“魏掌门,明人不说暗话,寒花令的事暂放一边。谷某为帝王谷而来。帝王谷死灰复燃,劫掠人口,残害百姓,魏掌门当当一派掌门,却甘愿做一名帝王谷暗兵,助纣为虐,谷某奉劝一句,魏掌门,回头是岸,只要你说出帝王谷暗兵首领是谁,谷某保证,典签对你既往不咎。” 魏武子哈哈大笑,盯着谷正元良久,说道:“果然如此。之前的人口失踪案子还是引起了典签的注意。不过典签出马,又能如何?即使签帅亲自来,也别想活着走出这秘道。” 谷正元冷然说道:“魏掌门,你或许并不知晓帝王谷暗兵首领的身份,这也没什么。石室那一头,必然有帝王谷的线索,只要你打开石室机关,谷某找到更多关于帝王谷谷主的线索,同样给你记大功一件。执迷不悟错过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魏武子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地上的八卦九宫图影子,说道:“好了,时辰到了,该送你们上路了。”说着,只见他身形闪动,触发机关。 一道栅栏把秘道与石室隔开,魏武子闪身进了秘道,谷正元、展飞、小葵三人被困在了石室中。 魏武子狞笑着盯着石室中的三人。 谷正元、展飞、小葵三人被困在石室中,奇门机关已经发动,脚下的青石砖原来事巨大的石板。很快,石室地面裂开了一道口子,青石板从两个方向收缩,谷正元站在一块石板上,展飞紧紧拉着小葵站在另一块石板上。 随着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宽,一股逼人的寒气从裂缝中只透上来,混杂着隐隐约约的水声和刺鼻的酸腐气味。一转眼的工夫,地上的裂缝已经足足有两丈来宽,一个巨大的黑窟窿呈现在三人的面前,下面不知是什么。而三人所站的青石板还在不断沿着墙根向里收缩,能站人的地方已经不到一尺宽了,再这么收缩下去,三人必将失去落脚之地,坠入眼前的深渊之中。环顾四面,光滑的石壁没有一丝缝隙,根本没有丝毫可以接力之处,等脚下的石板完全收缩进去,他们只能坠入深渊之中了。 看着眼前的黑窟窿,站在栅栏背后密道中的魏武子也忍不住脊背发冷,一阵眩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三人惊慌失措的神情,魏武子快意地狞笑着。 终于,石室中的青石砖尽数没入墙壁根部,谷正元、展飞、小葵悉数坠入了黑窟窿之中,被深渊吞没。 魏武子畅快地出了密道。 石室的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谷正元、展飞、小葵三人掉进黑窟窿中,急速地坠落,心脏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小葵知道展飞身怀绝顶轻功,她不希望成为展飞的累赘,在坠落的一瞬间出其不意地挣脱展飞的手,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谷正元、展飞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谷正元使出全身的功力,奋力挥出匕首,希望能刺到什么东西,延缓坠落的速度。展飞使出柳絮功,身体瞬间如柳絮飘荡,他左掌闪电般击出,希望能借势飘动触到岩壁之类的东西,减缓下坠的速度。连续劈出几掌,展飞身形快速飘移,突然,他触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展飞心中大喜,是岩壁!展飞不假思索,右手匕首疾刺出去,只听黑暗中响起一声脆响,眼前飞溅出一串火花,匕首成功插入了岩壁中,展飞借力稳住了身体,挂在了匕首之上。 展飞轻轻舒了一口气,唉,总算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不知道小葵和谷正元怎么样了?他焦急地呼唤小葵的名字,四周传来空旷的回声,良久,从脚底下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小飞哥,小葵没事。”是小葵的声音,展飞一听大喜。 展飞只觉得刺鼻的辛辣气味越来越浓,周围寒气越来越盛,这是什么鬼地方?展飞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火折子轻轻晃亮,光线穿透黑暗,照亮了眼前的一片区域。只见四周包裹着浓重的黑暗,身旁黑色的岩壁湿漉漉的,似乎在不停地滴着水,头顶黑暗笼罩,脚下也是无边的黑暗,仿佛身处一个黑色的混沌之中,不知道下边是什么,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脚下传来一个声音:“展少侠,你没事吧?”声音空旷,四周回声不断,是谷正元的声音。原来他见到了展飞火折子的亮光,于是出言问讯。 展飞苦笑了一声,说道:“谷大人,我靠一柄匕首上撑着,你如何?” 只听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说道:“奇怪,岩壁上竟然有铁棒,我落在了铁棒之上。” 第17章 绝境脱困 展飞听到谷正元没事,于是心思全放在了小葵身上,坠落的一瞬间,展飞没有抓牢小葵,心中愧疚不已,他决定先挪动到小葵身边,好保护她周全。在展飞的心中,小葵似乎已经变得很重要了,只听展飞喊道:“小葵,你在什么位置?” 只听小葵在下面说道:“小飞哥,我就在你的下方,不知哪里来的一根铁棒斜插在岩壁上,哈哈,慌乱之中竟然让我给碰到了,真是万幸。小飞哥,现在怎么办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展飞说道:“看样子似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溶洞,只是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展飞缓缓挪到小葵的身边,一只手挂在匕首上,一只手拿着火折子,看到小葵双手紧紧握着一根铁棒,安然无恙,展飞大喜。 火折子映着小葵的脸庞,明艳照人。展飞看得几乎呆了。 二人生死重逢,心中充满了光亮。互相凝视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是一切却都在彼此的眼眸中表露无遗,这时候似乎每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谷正元轻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二位,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卿卿我我,想办法出去要紧啊!” 小葵羞得低下了头。 展飞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谷大人,上面的石板已经封死,不知怎样才能打开,估计打开的石板的机关不在这里,从上面出去是不可能了。不过,从岩壁潮湿的情况看,这里多半是个溶洞,下面必定有水潭,有水潭,必定有暗河,从下面或许能找到一条生路。” 谷正元说道:“但愿如此。一直挂在岩壁上也不是个办法,无论下面是什么,总得下去看一看。” “好,咱们顺着岩壁,慢慢攀援下去,总能到底。”展飞说道,“小葵,你千万别动,等我下去查看情况。” 小葵低声说道:“小飞哥,你小心些。” 展飞和谷正元小心翼翼地攀折岩壁,艰难地下降,岩壁湿滑,一不小心便有失足掉落的危险。两人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下降了十几丈,他们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了,好在似乎能听到水汽冒泡的声音,而刺鼻的酸腐气味也是越来越浓烈。应该快到底了。又下降了三丈丈多,展飞接着火折子的光线看下去,果然到底了,下面是漆黑的深水潭,有气泡不断冒出。漆黑的水潭中似乎暗藏着无尽的邪魅,让人目眩神驰,忍不住要纵身跃入其中。展飞咬了咬牙,让自己清醒过来,必须先找到能落脚的地方,结果让他大失所望,漆黑的潭水漫过岩壁,脚下全是茫茫的黑水,哪里有一点儿落脚之处啊! 谷正元也攀降了下来,寻找能落脚的地方,可是根本找不到。这溶洞似乎四上面小下面越来越大,岩壁如穹顶一般倾斜,下面潭水满溢,脚下全是水,展飞和谷正元几乎是贴在岩壁上才避免落入潭中。 如果一松劲,立即坠落水潭中。他们从高处攀援下降,耗费的全部的精力,这时候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手臂开始发麻,手指几乎无法握住匕首了,多想痛痛快快地跳入水中,歇一口气。 展飞说道:“谷大人,你说这潭水中是不是安全的?” 谷正元说道:“待我查验一下,不能贸然下去。”谷正元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掷入黑水潭中,只听扑哧一声,那件东西作了一缕轻烟消散得无影无踪,谷正元和展飞感到毛骨悚然,脚下竟然是化骨水!怪不得酸腐气味刺鼻! 谷正元和展飞只觉得脊背发冷,手脚几乎不停使唤,脚下的黑水竟然是化骨水,满满一潭的化骨水! 这个发现让他们真正绝望了,无尽的黑暗一重一重挤压过来,两人心中发苦,原想着攀降到洞底能找到一线生机,没想到却是一条死路,看来只有等死一条路了,想想脚下的化骨水,展飞和谷正元都打了个寒颤。 小葵在上面问道:“小飞哥,下面是什么?有出去的路吗?” 展飞哄骗说道:“小葵,我们正在找,你放心,一定能找到的。” 小葵笑着说道:“小飞哥,咱们快点儿出去吧,这里实在不好。” “好,我快些找。” 谷正元黯然说道:“展少侠,我是出不去了,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拜托你去京城天音寺给智元禅师捎个口信,让师傅他老人家知道我的消息。” 展飞苦笑了一声,说道:“谷大人,恐怕没人能从这里出去,咱们都得化成一缕青烟了。嘿嘿,这样也好。只是小葵怎么办呢?”一想到小葵,展飞心中一痛,他重新振作起来,不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出去。 展飞举起火折子,仔细查看面前岩壁上的情形,他想到了谷正元和小葵提到的铁棒,极力寻找,看岩壁上有没有更多的铁棒,果然,顺着火折子的光亮看上去,展飞发现岩壁上斜插着几根铁棒,有些已经锈蚀殆尽,残余的呈梯子形状斜插上去,展飞判断,这些铁棒必定是修建秘道机关的人所用过的,沿着这些铁棒攀援上去,或许能找到一条生路。展飞把这一发现告诉谷正元,谷正元大喜。 展飞喊道:“小葵,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上来。” 展飞正要沿着残存的铁棒攀援而上,突然,只听头顶传来轻微的声音,在半空中的崖壁上现出一片光亮,紧接着,一件什么东西从光亮中落下来,坠入脚下的水潭中,只听水潭中传来刺啦的声音,他知道坠落的东西已经化成了一缕青烟。 展飞仔细观察崖壁上的光亮,最终看清楚原来是一扇门打开,光亮是从崖壁里面透出来,展飞判断那里一定是一处机关门户!谷正元和小葵也看到了这一机关,三人喜出望外。展飞目测石门的距离,虽然有十几丈高,他心中还是一阵狂喜,终于有希望逃出这里了!虽然不知道机关门户中有着怎样的凶险,不过无论如何总比坠落在化骨水中变成一缕青烟好。 只见光亮处的机关门户里面接连有东西被抛落下来,展飞大喜,正好可以借力而上,展飞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使出梯云纵轻功,飞身跃起,轻轻踩在下落的物体上,屈膝一蹬,身形如利箭直窜上去,如此反复,抛落的物体刚好给展飞空中借力,转眼之间,他成功飞身掠入崖壁上的门户之中。 第18章 发现蚕谷 只见眼前光线明亮,机关门户里面是一个开阔的崖洞,崖洞这边是暗无天日的深渊,另一边却天光明亮。机关门户里面的崖洞中,两个紫衣人正搬运东西,准备借着往外石门外的黑水潭中抛落。 两个紫衣人刚一转身,突然看到有什么飞扑进入洞口,两人惊吓得瘫倒在地上。这两人以为是厉鬼来索命了,不用展飞出手,两人已经吓得昏死了过去。 展飞来不及察看四周情形,先救人要紧,他确定洞中没有其他人,于是手指翻飞,封住两个紫衣人的穴道,接着把两个紫衣人的衣服撕成细条,连缀成有几丈长的绳子,在绳子一头系上匕首,来到洞口,把绳子抛给小葵。 小葵接住绳子,小心翼翼地顺着岩壁攀爬上来,进了洞口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气。 展飞如法炮制,把绳子抛给谷正元,谷正元借着绳子的拉扯之力,顺利攀爬出黑水潭,三人终于从噩梦一般的深渊中逃了出来。 而此时他们身后的石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如果再迟片刻,便又被将困在黑水渊中,真是好险! 回想起黑水潭中的化骨水,展飞和谷正元依然脊背发冷,毛骨悚然! 展飞和谷正元查看紫衣人没有来得及抛落的东西,竟然是死人,装在裹尸袋中。小心打开其中两支袋子,里面是一具女尸,浑身血迹斑驳,惨不忍睹,血腥味浓重,另外一具是男尸,面容扭曲,死相异常恐怖。在浓重的血腥味背后似乎透着一缕奇异的香味。 谷正元检查这些人的死因,似乎是中毒而死,可是什么毒如此可怖?谷正元一头雾水。他先抬一具尸体出了洞口,来到开阔处仔细检查。 展飞回到洞中把昏死的两名紫衣人也搬出洞口。展飞和小葵在第一眼看到裹尸袋中尸体的时候,立即明白这些人是死于噬心蛊发作,这些人的死状与风陵渡水鬼帮总坛所见的恐怖情状一模一样,展飞看了小葵一眼,只见小葵神情紧张,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展飞心中明白,这里十有八九就是小葵说的蚕谷。一想到马上就能找到帝王谷的秘密,展飞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 展飞心中萦绕着许多问题,相传帝王谷通过噬心蛊控制各门各派的高手,使他们称为帝王谷暗兵,为帝王谷效命,可是从小葵所言来看,帝王谷掳掠了大量女子,给她们种下噬心蛊,不知道帝王谷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在训练新的帝王谷暗兵吗?帝王谷谷主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就在眼前的这蚕谷之中? 展飞急切地希望能在这里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心中猜测,这里必定是衡阳派后园秘道所通往之处,魏武子越过石室所到的地方一定就是这里,其所生食的人心应该就是从这里获得的,由此看来,这里必定与帝王谷有极密切的关联,或者帝王谷就是这里?想到这里,谷正元心中猛然一紧。 谷正元注意到展飞与小葵的神情变化,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于是询问展飞,说道:“展少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展飞说道:“谷大人,目前还不是很确定,咱们先离开洞口,查探一番。” 谷正元点了点头。 三人小心翼翼地出了洞口,查探周围的环境。 小葵隐隐约约感觉之计曾经来过这里,可是当时始终被蒙着眼睛,并不清楚四周的景象,所以她不是很确定这里究竟是不是蚕谷。 眼前似乎是一个开阔的谷底花园,只见四周是高山林木,脚下是芳草野花,小径纵横,竹树环合,溪流潺潺,有池塘,有良田,有屋舍,然而抬头望去,头顶的景象却大为奇异,蔚蓝的天空低垂着,似乎是一块蓝色的大幕笼罩在头顶上,最不可思议的是天幕上竟然点缀着明亮的星星,灿烂的月亮,耀眼的太阳!展飞仔细观察眼前的景象,心中思忖,这怎么可能!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太阳、月亮、星星就在似乎触手可及的天幕上闪耀着! 当小葵出了洞口,踏上眼前的野草地时,她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正是这里,没错,被劫掠之后运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她始终无法忘记从马车上下来踩在地上的那种感觉。 小葵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小飞哥,就是这里,那些人带着小葵和其他一些人,经过漫长的黑暗秘道,来到了这里,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虽然被劫掠的人始终被蒙着眼睛,但是小葵可以断定,从马车上下来到达的地方一定是这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小葵一直记着。这里就是‘蚕谷’。当时出了秘道,嗅到了一缕奇异的幽香,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好了,到蚕谷了’,小葵印象深刻。” “什么蚕谷?”谷正元疑惑不解。 展飞说道:“小葵被劫掠,侥幸逃脱,在这里被种了噬心蛊。” “啊,噬心蛊?”谷正元大吃一惊,说道,“那些死尸难道是死于噬心蛊蛊毒?” 小葵声音颤抖地说道:“被破服下药丸,不久就腹内剧痛,四周惨叫声不绝,五脏六腑似乎被大火焚烧成了灰烬,有些人可能没有挺过去,刚才裹尸袋中装殓的应该就是什么蛊毒发作死去的人。” 展飞皱紧眉头,说道:“帝王谷给这么多无辜的人种下蛊毒,不知究竟要干什么?” 谷正元神色凝重,缓缓说道:“相传帝王谷有一门奇异的武功,叫做噬魂真气,据说修炼噬魂真气,须以噬心蛊为药饵,噬心蛊寄生在活人心中,因此他们生食人心,生食的人心越多,功力越高。” 展飞低声骂道:“如此惨无人道,真是天理不容!” 谷正元看了小葵一眼,他对小葵的经历大感兴趣,能从帝王谷手中逃脱,一定不简单,她肯定知道更多关于帝王谷的秘密,于是谷正元说道:“展少侠,不知你的这位朋友怎么称呼,能不能请你的这位朋友说说自己被劫掠之后知道的一些事情?” 展飞看着小葵,询问小葵是否愿意。 小葵说道:“小飞哥,谷大人,在这里,我很害怕,咱们尽快想办法出去,我详细地说说我知道的一些事情。” 谷正元说道:“好,有姑娘这句话,谷某先行谢过了。” 小葵说道:“谷大人客气。” 展飞说道:“大家差点儿丢了性命终于找到了这里,必定能找到帝王谷的诸多秘密,大家小心察看。” 第19章 奇门秘境 三人小心翼翼地察看四周的情况。 谷正元低声说道:“展少侠,这里或许就是传说中帝王谷在中原所修建的奇门秘境,外面的深渊是奇门机关的屏障,咱们竟然误打误撞来到了奇门秘境。” 展飞吃惊地说道:“难道传说竟然是真的?”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点了点头,说道:“帝王谷当年称霸武林,操纵朝廷,在翠微山修建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命名为‘帝王谷’,世人以为帝王谷就在翠微山,改朝换代之后威远大将军奉命捣毁帝王谷,将翠微山帝王谷的宫殿夷为平地,以为彻底铲除了帝王谷,却没有在意传说中的奇门秘境,因为当时没有人相信奇门秘境真的存在。由此看来,翠微山帝王谷被捣毁之后,帝王谷并没有灭亡,只是潜入暗中转移到了奇门秘境中了而已。” 展飞说道:“那当年被威远大将军剿灭的又是些什么人?” 谷正元说道:“威远大将军剿灭帝王谷,包括帝王谷谷主在内的众多暗兵高手尽数剿灭,这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 展飞知道武林中的这一桩公案,当年后凉朝廷初创,拒绝了帝王谷出力建国的建议,后凉朝廷认为帝王谷称霸武林是对朝廷的严重威胁,于是待国基稳固之后立即派威远大将军熊虒率领大军剿灭帝王谷,一举将翠微山帝王谷荡成了平地,据经历了那场血战的人回忆,当时帝王谷内血流成河,帝王谷谷主被当场击毙,人们揭下其脸上的金塑面具,发现身份隐秘的帝王谷谷主竟然是前朝内卫总管周啸直,怪不得前朝皇室被帝王谷控制,惟帝王谷之命是从,残酷劫掠百姓,最终导致天怒人怨,身死国灭。 威远大将军剿灭帝王谷,武林中无不拍手称快。没有人再想起帝王谷在中原建有奇门秘境的传说,人们认为奇门秘境不可能存在! 展飞的思绪回到眼前的蚕谷,他说道:“谷大人,既然这就是奇门秘境,难道说眼前这一切都是幻境?” 谷正元摇了摇头,说道:“不,眼前的草地池塘等都是真的,只有天幕是幻境。奇门秘境建立在奇门遁甲机关之上,变幻莫测,大家要小心为妙。从种种迹象来看,帝王谷谷主极有可能就在此地,大家务必小心。” 神秘莫测的帝王谷就在眼前,谷正元和展飞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尤其是谷正元,更为激动,费尽谋划,九死一生,终于能够解开帝王谷的秘密了。 展飞突然说道:“可是,谷大人,你不觉得这里太寂静了吗?” 谷正元也察觉到了异常。的确,这里除了两名紫衣人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人活动。谷正元和展飞决定先盘问紫衣人。 只见展飞在一名紫衣人身上轻轻一拍,那名紫衣人苏醒了过来,看到展飞他们三人,就是一声惊叫:“鬼,鬼啊!” 谷正元踢了紫衣人一脚,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紫衣人确定眼前是三个大活人,立即惊慌起来,他意识到这三人闯入了蚕谷,这可怎么办?自己的另一个同伴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眼前这三人不知道要干什么?紫衣人惊魂甫定,极力想活命的办法。 只听谷正元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帝王谷?” 紫衣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紫衣人说道:“这里是帝王谷种飞蚕的地方,叫蚕谷。这里由尊者掌管,谷主并不在这里。” 谷正元一听帝王谷谷主不在此间,不由大失所望,他立即追问:“帝王谷谷主是什么人?身在何处?” 紫衣人摇了摇头。 谷正元又问道:“那掌管此间的尊者又是何人?从实说来,若有半点儿隐瞒决不轻饶你。” 紫衣人又摇了摇头。见谷正元不信,立即说道:“尊者都戴着面具,底下的人根本不清楚谁是谁。” “如何区分?” “根据令牌来区分他们的身份。” “他们如今在何处?” “不知道,我们只是小喽喽,负责搬运尸体的。” 谷正元指着旁边的一具尸体,问道:“这些死的是什么人?怎么死的?” “这些人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在这里种飞蚕。种成之后会被运走。种飞蚕失败的便抛入黑龙潭中。”谷正元和展飞都清楚紫衣人说的黑龙潭是什么地方。 失踪的人口果然来过这里。 “他们被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紫衣人摇了摇头。 展飞突然插了一句:“种飞蚕是什么意思?” “飞蚕是一种蛊毒,种下去会活在被种者体内。有些人能种成功,有些人种不成。” “是不是噬心蛊?” 紫衣人吃惊地说道:“你们知道噬心蛊?” 谷正元沉声问道:“飞蚕就是噬心蛊?” 紫衣人点了点头。 “出口在哪里?” 紫衣人说道:“现在是亥时,一个时辰之后,戌时会有一处生门出现在溪水的尽头。” “掌管种飞蚕的人在何处?” 紫衣人说道:“他们都住在外面,需要的时候才会进来。” “什么时候进来?” 紫衣人说道:“今天刚运走了一批种飞蚕成功的女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几个时辰前,衡阳派魏武子得到一件宝物,好像叫做寒花令,叩响蚕谷机关,呈送给尊者。尊者奖赏给他一颗圣药修炼神功。尊者得到寒花令之后非常高兴,立即带着寒花令和那些女子离开了这里。” “他们去了哪里?” 紫衣人摇了摇头。 展飞说道:“圣药是什么?” 紫衣人说道:“种飞蚕活下来的女子就是圣药,听尊者说吃了之后具有再生造化之功效!” 展飞沉声追问紫衣人,说道:“什么?把人当作药?帝王谷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的‘圣药’?那些‘圣药’运往何处奖赏给了什么人?” 可惜这些问题紫衣人一个也回答不了。看到展飞不可思议的神情,紫衣人似乎不明白,把人当作圣药有什么奇怪的。这圣药可是求之不得的,只有身份极高的人或者立了大功的人才能享用到。魏武子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才得到一枚圣药。 谷正元看着展飞,说道:“展少侠,你以为如何?” 展飞神情激愤,说道:“谷大人,还有一个时辰,正好让这位给咱带路,看看帝王谷奇门秘境的秘密。” 三人抓着紫衣人,沿着小径,靠近屋舍去查探情况。 第20章 青影宝剑 三人抓着紫衣人,沿着小径,靠近屋舍去查探情况。 一排屋舍,里面空荡荡的,墙壁雪白,然而,这雪白的墙壁上布满了奇异的褐色花点,格外刺目。地上一溜儿摆着许多竹床,推开一扇门,一股奇异的幽香再次窜入两人的脑门,展飞心中疑惑,奇怪,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香气,可是究竟在哪里闻到过,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三人押着紫衣人继续往前走,查探了所有的屋舍,总共有十三间,都是一样的情形,没有特别的发现,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或者说简直什么也没有!谷正元他们大失所望,谷正元问紫衣人:“这屋子是干什么的?”紫衣人说道:“这就是蚕室,种飞蚕的地方,飞蚕种下去,这些人在蚕室静静躺七天,然后检查下种的结果。” 前面到了尽头,崖壁陡峭阻挡无路可走,悬崖之下建着一座小小的庙宇,匾额上写着“蛊神庙”三个字,展飞要推门进去瞧瞧,紫衣人神色苍白地阻拦道:“这是蚕谷禁地,大侠,千万别进去。”展飞他们偏不信这个邪,上前推开庙门,随着各自一声响,庙门洞开,里面空荡荡的,一览无余,没有想象中的神像之类,靠墙摆着一张祭桌,桌面上放着一个白玉支架,一柄黝黑的短剑静静地躺在支架上。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看到短剑,展飞心中突然巨烈地跳动了一下,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里。他忍不住去伸手抓起那柄剑,展飞手掌还未触及剑身,那柄剑竟然弹起来,紧紧地贴在展飞的手掌中,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展飞的心底荡漾起来,仿佛这柄剑与展飞心意相通似的。突然,他们脚下的土地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紫衣人紧张地说道:“据说蛊神庙是蚕谷的基石,里面的东西不敢有丝毫触动,快,把宝剑放回去。” 展飞那里肯放回去?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宝剑,剑身上刻着“青影”两个篆字,这把剑应该叫做青影剑,“青影,青影剑,”展飞重复着宝剑的名字,突然,他心中一惊,“青影剑?这不是孤鸿子的遗物吗?” 谷正元也看到了剑身上的篆字,认出眼前的这柄剑竟然是青影剑,他说道:“展少侠,恭喜,这可是难得的宝物啊!” 展飞把青影剑收入怀中,紫衣人虽然极力劝阻展飞不要触碰蛊神庙中的东西,可是展飞完全被青影剑吸引,哪里肯听得进去?况且青影剑是孤鸿子的遗物,展飞更是不能错过。 谷正元三人押着紫衣人原路返回,奇怪的时,他们头顶的天幕似乎暗淡了不少,悬在天幕上的日月星辰没有了光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展飞动了蛊神庙中的青影剑?展飞他们不知道,青影剑正是奇门秘境的基石,一旦挪动,奇门秘境将随时会坍塌消失。 此外,三人发现返回时找不到原来的路了,眼前小径不见了,景象悄然发生了变化,眼前已经不复来时的样子,三人暗暗吃惊,极力寻找路径,却哪里能找到?好在紫衣人被紧紧抓在手中,紫衣人领路,谷正元他们三人沿着一处花圃前行,转过水榭,突然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篆字,仔细辨认,竟然是“寒花冢”三个字! 展飞询问紫衣人:“寒花冢是什么意思?” 紫衣人说道:“很久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没有人知道下面埋的是什么。” 谷正元皱着眉头说道:“展少侠,这里该查看的都查看了,现在得赶快出去找到掌管蚕谷的人,从他们那里寻找更多的线索。况且这里的景象时时处在变易之中,先前的小径转眼间便没有了踪影,多留一会儿便多一份危险,让紫衣人带路去出口那里。” 这时,紫衣人一直很卑躬屈膝的那个紫衣人突然看了谷正元一眼,说道:“这时候才想起要出去,已经迟了,你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只听响起一阵轻微的弓弩紧绷的声音,他们的眼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十几名黑衣人,领头的穿着一袭白色长袍,面容冷漠,眼神犀利。只听他冷冷地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闯进这里来!魏武子这废物,干得好事!”原来展飞等人闯入蛊神庙拿走青影剑,那紫衣人伺机触动了机关,发出了警报。 白袍人盯着谷正元、展飞和小葵三人,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谁动了蛊神庙中的东西?” 谷正元说道:“敝姓谷,这位是浪子展飞和他的朋友。看阁下的样子应该就是这奇门秘境中管事的人了,正好向阁下请教帝王谷谷主的身份。还望不吝赐教。” 白袍人怒哼一声,说道:“原来是天音寺的狗爪子,好,既然自寻死路,今天就一并成全你们。” 谷正元、展飞细细打量突然冒出的这些人,小葵紧张地挨在展飞的身旁。 只见十四名黑袍人手持强弩,箭已上弦,蓝汪汪的箭镞闪着寒光,对准了展飞他们三人,待看清楚弓弩的样子,展飞他们忍不住脸色一变,黑袍人手持的竟然是诸葛神弩。 白衣头领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还是识货的。今天就好好尝尝诸葛神弩的滋味吧。”说着哈哈一笑,白衣长袍上绣着的三朵鲜红桃花跟着颤动,鲜艳欲滴。 展飞问紫衣人:“此人是谁?” 紫衣人声音颤抖,小声说道:“这是无瑕尊者!” 展飞说道:“无瑕尊者,是什么人?” 紫衣人低声说道:“无瑕尊者是蚕谷的二把手。” 谷正元说道:“此人戴着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展飞嘿嘿一笑,说道:“这些面具可真是惟妙惟肖。好,今天非揭下这人皮面具不可,展某倒要看一看面具背后是什么人!” 那个被称作“无瑕尊者”的人扫了紫衣人一眼,怒哼了一声,显然对紫衣人泄露秘密大为不满。被谷正元押着的紫衣人吓得瑟瑟发颤。 谷正元说道:“揭下面具,让我认一认吧,说不定还是熟人呢。” 无瑕尊者冷冷地说道:“会让你们死个明白的。” 谷正元说道:“帝王谷四处劫掠人口,致人骨肉离散,残害百姓,危及朝廷根本,朝廷岂能坐视不管?我来问你,那些劫掠来的年轻男女被种下噬心蛊之后运往何处?帝王谷谷主是谁?” 冷冷地说道:“将死之人,偏偏这么多事情!”一挥手,叫道:“放箭!” 第21章 无瑕尊者 只听利箭破空之声四起,弩箭呼啸而来。诸葛神弩凌厉霸道,攻坚伐锐,势不可挡。展飞护住小葵,纵身闪避,俘获的那个紫衣人暴露在弩箭之下,闪避不及,谷正元见状伸手救起紫衣人,避开诸葛神弩的第一波攻击。只听铎铎之声不绝于耳,射空的弩箭尽数没入山崖石壁之中,威力端的惊人。 紫衣人见无瑕尊者不顾自己死活,反而是谷正元救了自己一名,他心中感激,决心给谷正元他们领路,逃出奇门秘境。他低声说道:“寒花冢是打开出口的机关,石碑顶端有枢纽,拍击即可。”谷正元大喜,抢到石碑旁边,就要一掌拍下。谷正元的右掌还没击落,一支弩箭激射而来,迫使他退离石碑。紧跟其后,一团白影飘荡而来,直取谷正元性命。 原来无瑕尊者见谷正元和展飞成功避开了诸葛神弩的攻击,还救下了自己的属下,而自己的那名属下竟然把密道出口泄露给了谷正元,眼看谷正元他们就要打开机关逃离这里,无瑕尊者大怒,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无瑕尊者发动攻击。 谷正元闪身而上,接住了对方的招式。只见无瑕尊者与谷正元人影闪动,快如闪电,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已交手十几招,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击掌之声,交手的两人各自退开,神情复杂地彼此盯着对方。 无瑕尊者说道:“原来是飞龙掌法,嘿嘿,倒是小瞧你了。姓谷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谷正元说道:“典签指挥使谷正元。” 无瑕尊者侧头重新打量着谷正元,沉声说道:“原来是皇帝的狗爪子,典签的鼻子可真灵,这边刚得到寒花令,你们的狗爪子就伸过来了,典签指挥使亲自出马,怪不得能通过魏武子那废物的阻拦。今天,正好砍了你的狗头,作为帝王谷获得寒花令的庆贺。” 谷正元盯着无瑕尊者说道:“休逞口舌之利。不管阁下是谁,今天非揭下你的面具不可。奉劝阁下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及早说出帝王谷的秘密,告诉我,帝王谷谷主是谁,藏身何处,那些失踪的人口又在何处,否则,必将严惩不贷。” 无瑕尊者看了谷正元一眼,似乎被谷正元的话逗笑了,他冷笑着说道:“不知死活的狗腿子,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可笑,可悲。”说着,一挥手,示意黑袍人发射弩箭射杀展飞和那个女子,而他自己则飞身而起,直取谷正元性命。 那些黑袍人弩箭连发,组成密集的箭阵把展飞笼罩其中。 展飞把小葵安置在安全处,自己晃动身形,闪开弩箭,冲入黑袍武士的阵法之中,十四名黑袍人与展飞近身激战,诸葛神弩利于远攻不利于近战,这些黑袍武士迅速变换位置,组成了攻击阵法,擎出短刀,击杀展飞。黑袍武士的阵法看似简单无奇,实则变化灵动威力奇大,每个人手中的短刀似乎带着源源不断的罡气,编织成一张杀气森然摄人心魄的刀网。展飞身处其间,立即感到不妙。只见他闪转腾挪,身形倏忽而前,倏忽而后,变幻莫测,却始终无法脱出罡气之阵。双方激战一久,展飞被阵中罡气所阻,身形渐渐慢了下来,而对方的刀网杀气却愈来愈盛,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个回合展飞必将丧命乱刀之下。展飞叹了一口气,开始变换招式。原来展飞本不想杀伤这些人的性命,只要控制住他们就行了,没想到敌人的阵法如此厉害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迫不得已,展飞只能使出昆龙诀与敌人周旋。昆龙诀威力非凡,一招一式隐隐带着虬龙长吟之声,几招之后,敌人的罡气渐弱,杀气消散,阵法出现破绽,展飞乘机晃动身形,游走穿行在黑袍武士之间,只听“哎呦”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工夫,十四名黑袍武士尽数被展飞击倒在地。虽然击倒了十四名黑袍武士,展飞自己也是内力耗费极大。 这边,无瑕尊者与谷正元交手,见黑袍武士就要将展飞斩落阵中,突然,展飞武功一变,使出了一种奇异的武功,似乎是江湖失传已久的昆龙诀,黑袍武士尽数倒在展飞的拳法之下,无瑕尊者大惊,厉声喊道:“姓展的,你是什么人?哪里来的昆龙诀?” 展飞大声说道:“阁下看走眼了,什么昆龙诀?这可是老子自创的如意拳法。” 无瑕尊者听到展飞的胡言乱语,大怒。无瑕尊者本以为能轻而易举地收拾了这三位闯入者,没想到展飞与谷正元都是劲敌,如今黑袍武士被展飞击溃,他自己又是久战谷正元不下,不免心中焦躁。如果不能击毙展飞他们,让他们把蚕谷的秘密泄露出去,自己无法向首领交代。当务之急必须速战速决立即击毙谷正元,腾出手来再收拾展飞,如果让二人联手,局面将对他极为不利。 打定主意,无瑕尊者运起十成内力,双掌直取谷正元要害,他用这种大巧若拙的掌法对付谷正元的飞龙掌法,决意凭借自己毕生的内力修为先击毙谷正元,好腾出手来对付展飞。 谷正元使出飞龙掌法,出掌迎击,啪一声响,双方两掌相击,粘在一起,无瑕尊者决意用自己雄浑的内力震碎谷正元的心脉,击毙对方。无瑕尊者狞笑一声,正要催动内力震断谷正元心脉,突然,那个紫衣人掏出一柄短刀,悄无声息地凑近无瑕尊者,一刀刺入了无瑕尊者的后心。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谷正元乘机反击一掌,拍中无瑕尊者的胸前要害,只见对方倒退几步,踉跄着稳住身形,一脸惊骇,他艰难地回头盯着紫衣人,沉声说道:“为什么?”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蚕谷一名地位低下的仆役手中! 见无瑕尊者没有立即死去,紫衣人神情恐惧,不住地后退,边退边说:“你要用弩箭射死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这两位大侠如果输了,你肯定不会放过我,这两位大侠取胜,他们不会杀了我,我反倒可以活命。还有,我受够了这个鬼地方,你们在外面逍遥快活,我们却长年累月只能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我受够了。” 无瑕尊者狠狠地盯着这个属下,诅咒道:“你们一个个将死无葬身之地!”他缓缓转身,扫了展飞他们一眼,心中说道:“可惜没能击毙展飞他们三人,然而,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蚕谷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即使毁了这里也在所不惜。”无瑕尊者打定主意,冷笑一声,身形猛然掠起,飞扑向寒花冢石碑。只听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无瑕尊者拼尽全力,一掌击碎了那座石碑,自己也撞死在石碑上。死状极为惨烈。 第22章 又见飞蚕 恍惚之间,展飞感到脚下似乎震动了一下,天幕也好像摇晃了一下,展飞定睛细看没有什么异常,他便也没有在意。小葵站在展飞身边,似乎也注意到了晃动的情景。 紫衣人惶急地说道:“不好了,出去的机关被毁了,怎么办?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两位大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展飞也是一惊,不过,他立即想到与怡红楼相连的秘道出口,从奇门秘境应该能轻易打开石室机关,于是说道:“稍安勿躁,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谷正元急切地要弄清楚无瑕尊者的身份,好找到揭开帝王谷谷主身份秘密的线索,他走上两步,俯身揭下无瑕尊者的人皮面具,待看清楚面具背后的容貌时,谷正元惊呼了一声:“竟然是他!” 面具背后是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展飞并不认识,听谷正元的意思,应该认识此人,且听他怎么说。 原来眼前这精廋男子竟然是半年前遇害的衡阳府衙捕头金九,半年前,六扇门派出捕头追风调查人口失踪一案,衡阳府衙捕头金九协助追风查案,发现了怡红楼与人口失踪案子有关,正当追风要深入调查的时候,却遭遇毒手,离奇死亡,没过多久,衡阳府衙捕头金九也离奇遇害,尸体被毁,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帝王谷暗兵,谷正元叹了一口气,心中说道:“怪不得追查到怡红楼便断了线索!”想到衡阳府衙捕头竟然是帝王谷暗兵,谷正元暗暗心惊。帝王谷仿佛是一个不辨面目的庞然大物,似乎正要择人而噬。 谷正元简要告诉展飞金九的事情。 展飞眉头紧皱,说道:“谷大人,此人武功高卓,绝非江湖无名之辈,衡阳府衙捕头的身份恐怕是个掩饰,不知此人的真正身份是谁?” 谷正元也是不得要领,追查到这里,九死一生发现了帝王谷的一处奇门秘境,本以为能够找到帝王谷谷主,或者至少能够找到揭开其身份秘密的线索,熟料却依然不得要领,那帝王谷谷主是谁,身在何处,依然是个谜团。这该如何是好? 展飞说道:“脚下的晃动似乎越来越频繁了,最好先离开这里再说。”指着无瑕尊者的尸体,“把此人的尸体带出外面仔细检查,或者能有所发现也不一定。” 谷正元点了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 紫衣人说道:“两位大侠,出口机关已经被毁,如何出去啊?” 展飞说道:“与怡红楼相连的秘道入口在何处?” 紫衣人一拍手,说道:“对啊,可以从那里出去啊,以前小的不敢从那里逃出去,如今无瑕尊者已死,况且还有两位大侠在,小的也不怕魏武子。”说着,指着不远处石壁上的一处机关,“两位大侠,跟小的来,从那里出去。” 展飞他们正要出去,突然看到衡阳府衙捕头金九的容貌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只见金九的面孔迅速地干枯下去,一会儿工夫竟然变成了一具骷髅头,展飞大惊,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谷正元看到这个变化,露出惊疑的神情,他仔细端详衡阳府衙捕头金九变成骷髅的脸孔,说道:“展少侠,你说的没错,府衙捕头果然不是此人的真正身份。”话说了一半,停顿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蚀骨易容术。” 展飞大吃一惊,失声说道:“蚀骨易容术?金九的脸上是蚀骨易容?这么说永远也不会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原来蚀骨易容术是把人的脸皮割开,细细打磨脸部骨骼,由此彻底改变人的容貌,如此一来相当于换了个人,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换脸之人的秘密了。 谷正元说道:“展少侠,没错,完成蚀骨易容之后的确无法再辨认其身份,除非找到施展蚀骨之术的人,从他那里方能找出其人的身份秘密来。” 展飞说道:“这得到哪里去找?蚀骨易容术只是听江湖故老传说,如今江湖不知有谁懂得此术?” 谷正元正要说什么,紫衣人突然惊叫了一声,只见他一脸惊恐地指着无瑕尊者的尸体,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展飞他们急忙低头,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小葵失声惊叫了起来,小葵紧紧地拉住展飞的手臂,吃惊地说道:“小飞哥,快看,飞蚕来了,飞蚕来了,怎么办啊?” 只见无瑕尊者遗体的胸膛竟然一动一动地渐渐鼓起,难道他要活过来了?小葵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风陵渡水鬼帮总坛的惨象再次浮现在眼前,当时她与展飞身出开阔的屋外,如今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飞蚕噬人如何夺得了啊?展飞也是脊背一阵阵发麻,紧紧地盯着无瑕尊者的尸体。 果然如在风陵渡水鬼帮总坛所见,只见从无瑕尊者胸膛鼓起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只虫子蠕动着从血口子中爬出来,是一只血红的飞虫,血红的翅膀上似乎还带着钱不易的血迹。这只飞虫展翅停在半空中,似乎逐一看着展飞等人,这时一股浓烈的奇异香气弥漫开来,展飞他们终于明白奇异香气的来源了,竟然是眼前这血色飞虫。 看着血色飞虫,展飞心中剧烈跳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噬啮着他的心灵一般,记忆深处仿佛有一种剧痛弥散开来,展飞不清楚这痛楚是真的,还是幻觉。 紫衣人惊叫了一声,“快跑,噬魂飞蚕。” 小葵尖叫一声:“别动!”她记着飞蚕攻击移动之人的情景,见紫衣人要跑,于是立即出言警告,可是已经迟了。 只见那只飞蚕绕着展飞他们盘旋飞舞,靠近展飞身边时似乎感到了什么,竟然避开了展飞和小葵,急速绕着谷正元和紫衣人飞舞,紫衣人跑出去没有几步,血色飞蚕直飞过去,瞬间钻入了紫衣人的身体,只见紫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翻滚,片刻之间已经毙命,容貌扭曲可怖。 展飞和小葵知道这是噬心蛊发作,化成了血色飞蚕,噬啮人心。听那紫衣人似乎把这血色飞蚕称为“噬魂飞蚕”,无论怎么称呼,其恐怖之状足以令人心胆俱裂。谷正元瞧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见过噬心蛊发作的情景,如今目睹此物,心中隐隐约约猜到了“噬心蛊”三个字。 一会儿,紫衣人的胸膛鼓起来,血色飞蚕又从那里钻了出来,绕过展飞,直飞到了谷正元面前,谷正元面色紧张,死死盯着振翅悬停的血色飞蚕,展飞往前跨出一步,血色飞蚕竟然往后倒飞出一尺距离,真是奇怪,血色飞蚕竟然惧怕展飞,难道展飞身上藏着什么能克制它的东西?展飞自己大感惊奇,他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血色飞蚕与展飞他们僵持了一会儿,竟然调转方向,飞向那些黑袍人,只见一个黑袍人被飞蚕钻入身体,立即身躯扭动,片刻便寂然不动,已经遭了毒手。片刻之后,又一个黑袍人遭了殃。 谷正元说道:“展少侠,这飞蚕似乎忌惮你。” 展飞苦笑了一声,说道:“好像是这样,真是奇怪。” 谷正元说道:“走吧,那些黑袍人死有余辜,这血色飞蚕虽然忌惮你,但毒害完那些人,难保不追杀你我,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第23章 香消玉殒 三人脚下的草地摇晃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一转眼的工夫,剧烈地震动起来,原先坚实的草地,开始塌陷出深不见底的深渊,紧跟着头顶的天幕也开始坍塌,一块一块往下掉,日月之光瞬间暗淡失色,他们眼前陷入了黑暗之中。 展飞他们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地陷天塌,巨石滚落,完了,这下出不去了,难道是那无瑕尊者的诅咒真的发生了?展飞他们仓皇逃命,三人奔到紫衣人说的机关旁边,触动机关,石壁上出现了一道暗门,顾不了许多,三人立即钻入密道中,往前走几步,来到了一间石室,正是他们来时看到九宫八卦图幻象的石室!三人不敢停留,穿过石室,进入了衡阳派后园的秘道,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他们身后的石室还有相连的奇门秘境坍塌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 谷正元、展飞、小葵不敢久停,担心秘道也出现坍塌,于是快速经过漫长的秘道,来到了怡红楼,三人钻出秘道,眼前天光大亮,晨曦灿烂。 三人死里逃生,恍然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被官府查封的怡红楼空荡荡的,到处落满了灰尘。 展飞三人在这里稍事休息。 谷正元意味深长地盯着小葵,说道:“姑娘,不知现在是否方便给谷某说说你的遭遇?” 小葵看了展飞一眼,展飞也是神情奇怪地打量着她。 小葵知道自己被谷正元和展飞怀疑,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飞哥,你也怀疑小葵吗?” 展飞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葵凝视着展飞,半晌,缓缓说道:“不错,我们也在找帝王谷。” 展飞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不出所料!不知小葵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什么人? 只听小葵缓缓地说道:“小飞哥,你不要逼问小葵的来历,其他的小葵都会告诉你们。如果不能答应,现在就请动手杀了小葵,小葵绝无怨言。”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 小葵冷笑一声,说道:“谷大人,我是因为小飞哥才愿意说出实情,谷大人不愿听,请便。” 谷正元冷笑一声,说道:“典签查办帝王谷一案,凡是有所牵涉者,一个也不会放过,谷某也是看在展少侠面上,才耐着性子,别不识好歹。” 小葵大怒,一摔衣袖,就要起身离开。 展飞说道:“小葵,好了,我答应你,没有人可以逼问你的来历。你放心好了。” 小葵也不是真的要离开。她转身对展飞说道:“小飞哥,小葵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偷听的不是好人。我们与帝王谷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帝王谷的踪迹,二十年前帝王谷被威远大将军熊虒剿灭,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然而,近年来,随着发生大量人口失踪案件,我们发现帝王谷似乎依然活动着,我们追查失踪人口的去向,发现了大量失踪人口曾在衡阳城出现,于是追踪到衡阳城,却始终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无奈之下,我们派出许多人假扮贫苦人家的女儿,希望能被劫掠,计划顺着失踪人口的踪迹,找到帝王谷的线索。在小葵之前,我们已经有七八名女子被劫掠,然而她们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线索。小葵这一次被劫掠,在蚕谷被种下噬心蛊,几天后上了一条趸船,同船上还有很多女子,乘着趸船到了华亭渡口,被转移到一艘海船上。那趸船上还装载着大量的粮食,都转装上了海船。趸船是水鬼帮的,海船是海鲸帮的,听说海船要去的是一个叫什么扶桑的地方。小飞哥,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不用我再罗嗦了。” 听完小葵的叙述,典签指挥使谷正元陷入了沉思,他竭力判断这些线索的价值。 展飞则回想起到了衡阳城的情景,他心中明白,小葵“父母亡故”家中无人,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定是小葵发现展飞可以利用,于是决定跟着展飞追查帝王谷的线索,现在仔细回想,小葵与他一路同行,必定一路不断传递消息,可叹他对此竟然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展飞很好奇,小葵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于是询问小葵:“小葵,你我一路同行,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小葵看着展飞,摇了摇头,说道:“小飞哥,别逼小葵,小葵没有做过对不你的事情。” 展飞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为了继续跟在我的身边,所以制造出父母双亡的假象,好跟着我找到更多帝王谷的秘密,是不是?” 小葵点了点头。 展飞说道:“好了,虽然我和谷大人都很想知道你口中的‘我们’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我答应过你,不会为难你,你走吧!”展飞知道谷正元必定要追问小葵“我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于是先拿话堵住了谷正元,不给谷正元开口询问的机会。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显然极不情愿放小葵离开,可是展飞之前已经有话在先了,他不好出手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小葵离开。 小葵一咬牙,转身下楼而去。 展飞望着小葵下楼的背影,心中空荡荡的,情绪黯然。 谷正元明白展飞此刻的心情,他默然不语。 等小葵走远了,两人准备离开怡红楼。 谷正元笑了笑,说道:“展少侠,就这么放那女子走了?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小葵一伙儿的?” 展飞笑了笑,起身下楼。 街上阳光明媚,万物闪耀。 展飞与谷正元打问清楚衡阳府衙捕快金九的家,计划前往金九家里查看情况,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衡阳府衙捕头金九的家在棋盘街的一处宽阔的巷子里。展飞和谷正元问明的位置,穿过几条街巷,抄近路赶过去。 展飞与谷正元二人混在人群中,转过一处街角,只见前面围着一堆人,似乎有人在说什么“杀人了”“谁家的女子,竟然死在街道上”之类的话。 展飞心中莫名地一惊,难道是小葵出事儿了?几步抢上前去,挤进人群,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女子,正是小葵,一枚袖箭正中胸口要害,面如金纸不知死活。展飞抱起小葵,仔细检查,已然气绝,他心中反复一个念头:“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谁下的手?”一股巨大的悲痛在展飞的心中轰然炸开,刚刚还好好的,在怡红楼作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竟然成了天人永隔! 谷正元上来,驱散人群。 街上众人不肯散去,远远地围观着。 第24章 噬魂真气 谷正元看到小葵胸前的袖箭,他想起了土地庙前的那一场大战,衡阳派的大弟子用袖箭暗算崆峒双奇的情景,于是说道:“展少侠,我知道凶手是谁,这里人多,咱们到僻静处细说。” 展飞怔怔地抱起小葵的遗体,跟着谷正元转入一条僻静的街道。 谷正元看着伤心欲绝的展飞,简要叙述了自己的推测。 展飞咬牙切齿地说道:“彭虎,好狗贼,魏武子你这老贼,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谷正元说道:“展少侠,咱们闯入奇门秘境,魏武子作为帝王谷暗兵,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先杀掉小葵,接下来恐怕就是你我二人了。” 展飞目光中闪过一道寒光,说道:“谷大人,你有何打算?” 谷正元说道:“报仇的事刻不容缓,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金九家中查探情况。去得迟了,恐怕让魏武子抢了先。” 展飞打量了四周,把小葵的遗体暂时放置在一户人家的后园,然后与谷正元赶往金九的家。还没等他们两人来到棋盘街,远远地便看到人们争先恐后地端着水盆去救火,街上嚷嚷着,“金捕头家里走水了,大家快去救火。” 谷正元紧走几步,来到金九家对面的街道,只见金九偌大的家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还冒着青烟,在阳光的照射下热浪逼人。 展飞跟上来,看着眼前的情形,冷笑一声,说道:“好手段!” 谷正元说道:“展少侠,走吧,这里找不到什么了,咱们去衡阳派去见见魏武子,为你的朋友报仇。魏武子虽然不知道帝王谷谷主的秘密,不过劫掠人口的罪名是确凿无疑的,典签将其缉拿归案,给那些失踪的人口一个交代。魏武子修炼有噬魂真气,展少侠是否愿意与典签携手共同对付此贼?” 展飞沉声说道:“事不宜迟,谷大人,请吧!” 展飞返回放置小葵遗体的后园,小心抱起小葵的遗体,与谷正元来到了衡阳派的大门前。 谷正元突然发出了一声呼啸,一个年轻人从一处街巷中出来,径直来到谷正元身前,躬身向谷正元见礼。 谷正元说道:“展少侠,这位是小武。”谷正元把展飞介绍给自己的属下认识,并对小武说道,“小武,这位是展飞展少侠。” 那个叫小武的年轻人打量着展飞,说道:“展飞,浪子展飞?小武见过展公子。” 展飞说道:“幸会!” 小武看着谷正元,欲言又止。 谷正元说道:“小武,但说无妨,展少侠不是外人。” 小武说道:“指挥使大人,您没事吧?大家都很担心。属下奉命监视衡阳派,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魏武子老狐狸这两天始终没有露面。” 谷正元说道:“今天,咱们就去拜会魏武子,将其缉拿归案,交由京城大理寺审明劫掠人口一案。至于帝王谷谷主和那些暗兵的剿灭重任,须从长计议。” 小武笑着说道:“大人,就等您这句话了。这两天在暗处监视,胳膊腿都要生锈了。”他见展飞抱着一个女子遗体,大感奇怪,说道:“大人,这位展公子是怎么回事?” 谷正元说道:“展少侠的朋友被衡阳派暗算,展少侠上门,为朋友讨一个说法,大家目标一致,正好同心协力。” 展飞三人早就引起了衡阳派守门弟子的注意,通报进去之后,衡阳派掌门魏武子派人出来查看。 展飞他们已经闯了进去。 沿着一条宽阔的甬道,来到了衡阳派会客的大厅之前。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一见闯入自己府中的竟然是落入黑水渊中的展飞和谷正元,他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死,从黑水渊中逃得性命,这么一定是他们毁掉了奇门秘境,魏武子大怒,他正愁奇门秘境被毁,自己没法向帝王谷谷主交代,如今正好,这两个小贼送上门来了,擒获之后将功赎罪。还有与展飞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哪里去了?咦,展飞怀中抱着的似乎正是那个女子,胸口中了一箭,难道已经死了?见此情景,魏武子冷哼一声,这么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一挥手,门下弟子把展飞三人围定,他怒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快说,为什么要毁了奇门秘境?纳命来!”他越说越怒,飞身上前,就要拿下展飞他们。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说道:“魏武子,你劫掠人口,残害百姓,助纣为虐,图谋颠覆朝廷,罪不容诛,夷灭九族之祸,由你而起,今日,谷某将你抓获归案,如若乖乖束手就缚,典签饶你门下众人,否则衡阳派一个不留。” “哈哈哈,”魏武子怒极而笑,“好大的口气,典签又能奈老夫何?” 展飞指着魏武子,大喊一声:“老贼,为什么暗杀小葵?偿命来。” 魏武子一愣,大弟子彭虎厉声喊道:“展飞小贼,衡阳派可不是你来撒野的地方,竟敢如此无礼。看招!”说着冲上前去,就要击杀展飞。 谷正元指着彭虎说道:“展少侠,袖箭正是此人暗器。” 展飞一听,大怒,把小葵的遗体放在一边,飞身直取彭虎。只见展飞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带着锐利的杀气直击彭虎前心要害。 彭虎被巨大的罡气笼罩无法闪避,咬牙接住展飞的掌法,只听砰的一声,彭虎被展飞内力震荡,连连后退,就在这仓皇后退之际,彭虎不忘射出袖箭偷袭展飞。只见三支袖箭从其右手腕下激射而出,呈品字形射向展飞要害。 展飞一见这歹毒的袖箭,心中怒火更盛,腾空避开袖箭,双脚连环踢向彭虎,这一下裹挟着展飞的满腔怒火,是一击毙命的招式。 眼见彭虎即将丧命在展飞的连环脚法之下,魏武子突然大吼一声:“休得放肆!”只见他飞身而起,一脚踢向展飞脚踝,化解了展飞踢向彭虎要害的招式,救下了弟子彭虎的性命。 彭虎仓皇捡了一条命,惊慌失措地远远逃开。 看到彭虎被救下,不能击杀此贼为小葵报仇,展飞怒不可遏,喝一声,使出昆龙诀,一掌击向魏武子丹田,小葵被杀的满腔悲愤全部转移到了魏武子的身上。 魏武子看到展飞使出昆龙诀的武功,心中震惊,难道展飞是天外飞仙孤鸿子的后人?对付昆龙诀大意不得,魏武子神情变得凝重,摆出一种奇异的姿势,身体突然悬空而起,离地有半尺多高,只见他眼睛突然变成红色,闪着骇人的光芒,迎着的展飞的昆龙诀招式直拍上去。 展飞只觉得一股温暖的真气袭来,似乎如万物复苏,东风解冻,让人无比的舒畅,只想懒洋洋地躺下好好睡上一觉。随着魏武子和暖的真气绵绵不绝地传导过来,展飞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他的意志一点一点被瓦解,心力变得越来越衰竭。展飞知道不妙,他暗叫说一声不好,想要摆脱对方的手掌,可是浑身上下几乎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谷正元见状,大声喊道:“展少侠,小心,这是噬魂真气。”说着,使出飞龙掌法,携着巨大的罡风直击魏武子要害,迫使其自救,使展飞能够摆脱噬魂真气的控制。 第25章 海棠仙子 小武与衡阳派的门下弟子也斗在了一处。 韩毅、冯涛等人把小武团团围住,各自使出致命杀招,直取小武性命。衡阳派公子魏勇担心父亲安危,紧盯着谷正元的动向,看到谷正元出手袭击,他立即闪身上前,意欲阻挡谷正元。衡阳派的所有弟子都挥刀舞剑加入厮杀,那个大弟子彭虎却趁乱不知了去向。 魏武子见谷正元袭来,冷笑一声,左掌迎着谷正元的飞龙掌法直击出去。 谷正元知道噬魂真气的厉害,立即改变招式,避开对方的掌法。 如此一来,展飞几乎一个人承受着魏武子的噬魂真气,好在谷正元的飞龙掌法非同一般,魏武子不得不分心对付谷正元的攻击,这给了展飞挣脱噬魂真气控制的一丝机会。 魏武子的噬魂真气渐渐侵蚀着展飞的心神,展飞觉得浑身似乎被抽取了筋骨,化掉了生机,他的眼前似乎一下子由万物复苏的春光变成了萧瑟肃杀的严霜时节,体内的生命力逐渐凋零萎顿。这时,展飞的心中猛然一痛,他感受到了繁花凋谢的伤感,这种伤感带来了噬心的剧痛,奇怪的是这种噬心之痛竟然使展飞摆脱了噬魂真气的控制,就在这一瞬间,展飞的心神猛然获得生机,只见展飞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重新睁开了眼睛似的,目光炯炯,丹田中开始充盈着丰沛的内力,仿佛解冻的江河即将磅礴奔涌。 魏武子本来已经成功控制了展飞,噬魂真气眼看就要吞噬展飞的心神,夺取展飞的性命,然而,在最后关头,只见展飞竟然顽强地摆脱了噬魂真气的控制,内力陡增,沛然有反击之势。魏武子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噬魂真气虽然只练到第三层,却已经能够凌空而立,无坚不摧,展飞明明已经内力耗尽心力衰竭,为什么却又突然获得生机? 就在魏武子大惑不解他分神之际,展飞大喊一声,一掌猛击过去,魏武子大怒,催动体内真气迎击展飞,之前的噬魂真气立即变得狰狞可怖,如寒冬凛冽,只听一声巨响,魏武子与展飞各自倒飞出去,谷正元抓住机会,飞龙掌法一掌击中魏武子肋下,只听咔嚓一声,魏武子肋骨尽断,落地之后几乎站立不稳。公子魏勇抢步上前,扶住父亲魏武子。只见魏武子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喘气剧烈。 展飞刚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在危急关头心中的噬心之痛救了他一名,使他成功破解了噬魂真气的控制,而这种心中的剧痛似乎冥冥之中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每到危急时刻总会本发出无穷的力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飞也百思不得其解。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冷冷地盯着魏武子,他知道魏武子受了自己这一掌,不死也得重伤。衡阳派其余的人根本不足为虑,今天无论如何必须将魏武子绳之以法。 谷正元沉声说道:“魏掌门,投降吧!”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不理谷正元,只见他死死地盯着展飞,神情疑惑,说道:“姓展的,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身怀昆龙诀武功和天蚕内力?孤鸿子是你什么人?” 展飞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孤鸿子是谁?老子不知道。老贼,你纵徒行凶,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衡阳派掌门魏武子盯着展飞,神情极为复杂。他认为展飞显然在撒谎,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天外飞仙孤鸿子的传说。相传百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武功震烁古今的少年高手,其一身武学不知出自何门何派,一招一式都是江湖前所未见的精妙武功,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孤鸿子犹如一颗耀眼的星星,照亮了中原武林的暗夜。后来,有一个自称花流芳的女子突然向武林各大门派挑战,各门各派的高手尽数败在花流芳的掌下,中原武林颜面尽失,人们找到隐居在梅岩小筑的孤鸿子,请他出手对付花流芳。 孤鸿子与花流芳约定在落星山决斗。落星山一战双方各呈绝学,只看得中原武林高手如醉如痴,最终,两人不分胜负,惺惺相惜,不愿再被中原武林纠缠,于是落入深涧之中远避江湖是非。 中原武林高手醉心于孤鸿子和那个花流芳的精绝武功,几次意欲进到深涧中寻找他们的下落,却始终无法降到谷底,好多武林高手殒命于落星山的深涧之中,后来人们终于收起了寻找他们的心思。 再后来,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在翠微山的一处深谷中诞生,谷口立着一块巨石,上书“帝王谷”三个大字,很快人们发现帝王谷谷主的武功竟然不在孤鸿子和花流芳之下,帝王谷用桃花密令号令天下,虽然没有人知道帝王谷谷主是什么人,但是没有人敢不遵从桃花密令,帝王谷统一武林。帝王谷的赫赫威视延续了近百年之久,直到二十年前被威远大将军熊虒率领大军扫灭。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也很好奇展飞的真正身份,在奇门秘境中,血色飞蚕似乎很是忌惮展飞,从那时起,谷正元就怀疑展飞绝不是传言中的江湖浪子那么简单。不过,要说展飞与百年前的孤鸿子有什么关联,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想到展飞极为高绝的武功,谷正元心中隐隐有些堵得慌。好在两人是友非敌,当务之急,须尽快将魏武子绳之以法。 谷正元对展飞说道:“展少侠,杀害你朋友的贼子已经趁乱逃匿,不过,相信魏武子一定知道其下落,容我先抓获魏武子,逼问其下落,为你的朋友报仇雪恨。” 展飞沉声说道:“谷大人请。” 魏武子听到两人的对话,仿佛他是待宰的鱼肉一般,真是奇耻大辱,魏武子大怒。不过,眼前的形势的确对衡阳派极为不利,该怎么办?衡阳派公子魏勇搀扶着受伤的父亲,盯着展飞,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谷正元缓步上前,就要拿下魏武子。 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只听有人说道:“谷大人,请高抬贵手,饶过阿公吧!” 展飞一听到这声音,心中一颤,他知道来的是谁。 没错,来的正是衡阳派的少奶奶——海棠仙子付依萍!自从三年前在翠云山庄见到海棠仙子,听到她和婉动人的声音,展飞从此便魂牵梦萦无法忘记。直到不久前遇见小葵,与小葵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心中对海棠仙子的思慕之情才减了几分。小葵被衡阳派的人暗杀,展飞愤怒悲伤,对衡阳派的人充满仇恨,于是对海棠仙子的思慕又淡了几分,可是如今一听到海棠仙子婉转动人的声音,展飞一颗心依然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第26章 无处容身 只见一个丫鬟搀扶着海棠仙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盈盈万福,向谷正元他们见礼,低声说道:“贱妾付依萍,见过谷大人、展少侠!”展飞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海棠仙子的容颜。 谷正元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也被她的容颜惊呆了。只见海棠仙子一袭淡蓝色的长裙,更加衬托得其容颜如盛开的莲花一般,谷正元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说道:“付姑娘,不知有何见教?” 海棠仙子付依萍说道:“谷大人,见教不敢当,请您高抬贵手,饶过阿公啊!” 听到如此美人软语请求,有那么一瞬间,谷正元心中竟然要答应了。然而他还是立即清醒了过来,避开海棠仙子的目光,沉声说道:“付姑娘,此事牵扯重大,恕谷某不能从命。” 海棠仙子见谷正元不为所动,于是转而去求展飞。 只听她说道:“小飞,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好高兴。小飞,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救了勇哥和我的性命,我一直记着你的大恩大德,小飞,那个女子是你心爱的人吧?你放心,我一定让勇哥找到彭虎,亲手交给你,让你替朋友报仇雪恨。小飞,你给谷大人说说,让他饶过阿公,好不好?” 衡阳派公子魏勇见妻子抛头露面,向展飞和谷正元求情,他的脸面无处可放,尊严受辱,于是大怒,厉声呵斥道:“花妹,快回去,谁让你出来的,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老子不要姓展的狗贼相救。” 海棠仙子看着丈夫魏勇,柔声说道:“勇哥,你别生气,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出事啊!” 看到海棠仙子为了丈夫一家如此忍辱负重苦苦哀求,展飞心中大为不忍,有心要答应海棠仙子饶过魏武子,可是转念一想,魏武子掳掠人口,残害无辜之人,断然无法饶恕。不过,他可以答应不会伤害她的丈夫魏勇。 听到丈夫答应饶过自己的丈夫,海棠仙子喜忧参半,说道:“小飞,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小飞,你求求谷大人,好不好?你告诉谷大人,只要放过勇哥和阿公,我会竭尽全力报答他的。” 听到这里,魏勇再也忍不住了,堂堂衡阳派,竟然沦落到靠一个女流之辈求情,这样即使活着,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立足? 衡阳派公子魏勇大喊一声“够了!”他飞身而起,与谷正元拼命。 小武紧盯着魏勇的动向,见他出手袭击指挥使大人,于是闪身而上,掷出匕首直取魏勇要害。魏勇存了必死之心,竟然不避不闪,匕首激射而至正中魏勇要害,魏勇去势不减,一掌直击谷正元前心。谷正元一掌拍出,魏勇重重地摔在地上,已然毙命。 这一下变故陡起,魏武子见爱子毙命,怒吼一声,悲愤地飞扑上来,与谷正元拼命。 海棠仙子见丈夫转眼之间身亡,她踉踉跄跄地奔过来,扑到在魏勇的身上失声恸哭。 魏武子已经受了重伤,此番与谷正元拼命,哪里是谷正元的对手,几招之后便死在了谷正元的飞龙掌法之下。 衡阳派门人韩毅、冯涛等人悲愤不已,无所畏惧地盯着谷正元、展飞、小武他们,等着受死。 谷正元和小武大声说道:“典签已经查明,魏武子掳掠人口,残害百姓,可谓死有余辜,尔等牵连不深,姑且饶过,不予深究,如果不思悔改,必严惩不贷。” 衡阳派门下弟子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谷正元却饶过他们性命,本来准备与谷正元他们拼命的,听了谷正元这一番话,一个个打消了拼死之心,活命要紧。况且师傅已死,大师哥失踪,魏勇毙命,偌大的衡阳派就是他们师兄弟几个的了,完全由他们做主,想到这里,韩毅、冯涛等衡阳派弟子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全然不顾魏武子和魏勇尸骨未寒。 韩毅、冯涛等人捡了一条性命,悄然躲在一旁,只等谷正元他们离开。 听到海棠仙子哀哀哭泣,韩毅心中烦躁,上前一把推开海棠仙子,怒声说道:“滚开,是你逼死了师兄他们,不要你假惺惺地哭什么,滚出衡阳派,这里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滚得越远越好!” 海棠仙子扑倒在地上,哀伤欲绝。 展飞见状,心痛不已,想要上前安慰,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无法迈出那一步。 谷正元和小武见元凶巨恶魏武子已死,典签在这里的任务完成,于是准备撤离。 谷正元对展飞说道:“展少侠,典签在此间事情已了,展少侠为朋友报仇的事情,典签不会袖手旁观,小武这就吩咐下去,一定能很快找到彭虎,交到展少侠手中。毕竟典签的消息灵通一些。展少侠可以来摘星楼找我。” 展飞说道:“如此多谢了。” 谷正元见展飞对海棠仙子恋恋不舍,看样子不舍得就这么丢下海棠仙子,他和小武先行离开了衡阳派魏府。衡阳派弟子一个个低眉顺眼地看着谷正元和小武,他们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也没有人敢出头为师傅和师兄报仇,眼睁睁地看着谷正元和小武扬长而去。 冯涛见展飞痴呆地看着海棠仙子,他大怒,斥骂道:“娼妇淫夫,滚!” 展飞气极,闪身上前就要教训冯涛。 冯涛却昂然不惧,盯着展飞,满眼怒火。 海棠仙子低声说道:“小飞,手下留情。” 展飞闻言,收起掌势。 冯涛更加恼怒,用剑指着海棠仙子,大声斥骂:“滚,滚得远远的,衡阳派不想再看见你。” 展飞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一掌击中冯涛的左肩,韩毅等人围上来,怒声骂道:“娼妇,还不快滚,要害死所有的人吗?好,让姓展的杀光我们吧!” 海棠仙子想要辩解,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哀哀哭泣。倒是那个丫鬟说道:“小姐,大家都在气头上,咱们先离开这里,等大家平息了怒气,再做打算,好不好?”回头对展飞说道:“展公子,小姐遭逢大变,在衡阳城举目无亲,这里距离翠云山庄路途遥远,请展公子施以援手,给翠云山庄捎个信,让老爷派人来接小姐回去暂避一阵儿,荁儿一辈子感念公子的大恩大德。” 展飞说道:“这个好办。” 丫鬟荁儿扶着海棠仙子,说道:“小姐,咱们走吧!”主仆二人在衡阳派的唾骂声中蹒跚离去。 展飞抱起小葵的遗体,也离开了衡阳派。 第27章 传言四起 在大街上,荁儿拦住展飞,哀求道:“展公子,衡阳城虽大,如今却没有了小姐的落脚之处,衡阳派弟子对小姐误会已深,我很害怕,他们一定会暗中来杀了小姐的,展公子,能不能让我们先跟着公子避一避?” 展飞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出城把小葵埋葬在她父母的身边,如果你们愿意,就一道去吧。” 出了衡阳城,展飞把小葵埋葬在她的“父母”身边。 黄昏的时候,展飞与海棠仙子她们回到了衡阳城,去摘星楼找谷正元,打听典签是不是找到了彭虎的下落。 说来奇怪,那个彭虎竟然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典签竟然也没有找到他。 谷正元安慰展飞,让他别担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谷正元询问展飞接下来的打算,邀请展飞一起去京城,解开蚀骨易容术的秘密,搞清楚衡阳府衙捕头金九的身份,从而找到帝王谷谷主,彻底铲除邪恶的帝王谷组织。 原来谷正元的恩师智元禅师精通易容之术,谷正元打算赶回京城,向恩师智元禅师求助。此外,签帅把寒花计划交由他执行,如今非但没有找到帝王谷谷主,反而丢失了寒花令,白白送到了帝王谷手中,帝王谷谷主得到寒花令圣物,不知会掀起多少滔天巨浪来,太平了二十多年的中原武林从此恐怕要生灵涂炭了,谷正元知道此次失败责任重大,他须向签帅领受责罚。 浪子展飞自从知道噬心蛊重现江湖之后,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不顾一切追查帝王谷的秘密。此次在蚕谷发现蚀骨易容术的秘密,是追查帝王谷的重要线索,顺着这条线索必定能揭开帝王谷的秘密。不过,展飞却不能立即与谷正元一道前往京城,原来在埋葬了小葵回城的路上,海棠仙子请求展飞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伤心之地,别丢下她一个人,海棠仙子柔声恳求展飞,如果能送她去翠云山庄,她一定请哥哥好好报答展飞的恩情。一面是追查帝王谷的秘密,一面是海棠仙子软语央求,展飞犹豫再三,最终答应了海棠仙子的请求,决定雇车一路护送海棠仙子回翠云山庄,正好谷正元先行去京城调查蚀骨易容术的秘密,自己护送海棠仙子回到翠云山庄之后再赶往京城与谷正元相会。 谷正元听了展飞的打算之后,笑着说道:“展少侠,自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此言不虚啊!” 展飞脸色一红,沉默不语。 谷正元拿出一包东西交给展飞,里面是一块令牌和两幅人皮面具,叮嘱展飞完成护花使命之后,一定来京城相会,拿着令牌,可以直接到京城天音寺找他。谷正元告诉展飞,经过衡阳派一战,展飞已经牵扯进寒花令一事中,此后必定会有许多麻烦找上门来,可谓房防不胜防,必要的时候可以乔装而行。 展飞接过布包,感谢谷正元的一片心意。 谷正元急着回京城查找蚀骨易容术的线索,与展飞就此作别。 三天后,帝王谷谷主接到无瑕尊者信使的密报,说因为人口失踪案件引起朝廷的警觉,在派出六扇门捕头追查失败之后,朝廷让典签接手了此案,有人闯入奇门秘境,毁掉了蚕谷,无瑕尊者殉职,魏武子帝王谷暗兵的身份已经暴露,典签指挥使谷正元追寻寒花令的下落,追查帝王谷谷主的身份秘密,已经将衡阳派掌门魏武子诛杀。怀疑闯入蚕谷的就是谷正元,不知道他是否发觉了蚀骨易容术的秘密,如果谷正元顺着这条线索追查,帝王谷的秘密便有暴露的危险。此外,浪子展飞身份可疑,似乎与昔年的天外飞仙孤鸿子有某种牵连。 帝王谷谷主接到密报,立即布置了一系列行动。蚕谷被毁,损失巨大,好在寒花令已经失而复得,可以弥补蚕谷被毁带来的损失。典签有天音寺撑腰,势力庞大,如今对帝王谷发难,不可掉以轻心,帝王谷谷主筹划一番,制定了对付典签的计划,立即付诸行动。 不久,江湖上盛传帝王谷将不利于天音寺的消息,说是帝王谷谷主正召集昔日的帝王谷暗兵,集结之后将攻打天音寺,为衡阳派掌门魏武子报仇雪恨。 一时间,江湖上人心惶惶,正邪之间彼此势不两立。一些武林正派人士准备赶往京城,誓死保卫天音寺。 没过多久,江湖上突然传言,说衡阳派掌门魏武子曾经得到寒花令,不幸走漏了消息,浪子展飞与典签指挥使谷正元勾结,杀了魏武子,夺走了寒花令,浪子展飞更是觊觎武林美人海棠仙子的美貌,杀了海棠仙子的丈夫魏勇,劫走了海棠仙子。如此一来,展飞成了众矢之的,人们纷纷追查展飞的下落,意欲找到寒花令。 展飞听到这一个传言,大吃一惊,寒花令不是落入帝王谷手中了吗?是谁造出这样用心险恶的谣言?难道是衡阳派的人?展飞寻思,会不会是衡阳派的人愤恨自己上门寻仇,导致魏武子和魏勇丧命,他们没有能力对付自己,于是造出这样的谣言,让整个江湖追杀展飞,如此一来展飞即使武功再高,也难逃死于乱刃之下的命运。 想到这里,展飞不寒而栗。他知道,对于这样的谣言,人们宁可信其真不会信其假,更何况自己正护送海棠仙子回翠微山庄,不正好坐实了觊觎海棠仙子美貌劫走美人的谣言了吗?展飞苦笑了一声,看来这一次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定会有很多人相信这谣言,自己的大麻烦就要来了。 这一路前往翠微山庄还有三四百里路程,可以想见各路武林高手围追堵截伏击狙杀的情状,该怎么办呢?展飞一赶着马车前行,一边思索应对之策。 突然,展飞想起了谷正元怎送给自己的人皮面具,对了,乔装打扮潜藏踪迹。他叹了一口气,果然谷正元有先见之明! 为了尽量减少麻烦,展飞决定乔装打扮,遮掩踪迹,展飞摸出谷正元赠送的人皮面具,给自己和海棠仙子易容乔装。如此一来,果然避开了很多追踪的人。 展飞不知道,除了觊觎寒花令的各路高手之外在找他的下落之外,那些准备保卫天音寺的正派高手也在追查展飞的踪迹,他们传令江湖,一定要阻止展飞,必须在帝王谷找到展飞之前夺回寒花令,绝不能让寒花令落入帝王谷的手中。如此一来,展飞受到了来自正邪双方的追踪。名义上,展飞遭受三股力量的追杀,看来,这一次凶多吉少了。 然而,不久,传来了更加让展飞和海棠仙子更加沮丧的消息。 江湖上突然接到了翠云山庄的江湖贴,声称海棠仙子付依萍与浪子展飞狼狈为奸,辱没了翠云山庄的声誉,即日起翠云山庄断绝与海棠仙子付依萍的关系。 第28章 岭北双雄 展飞和海棠仙子是在一处酒楼上听到这一消息的。 展飞与海棠仙子主仆二人一路北行,前往翠云山庄,这天正午的时候,在一处酒楼上用过晌午饭,就要起身离开,突然,楼下走上来几个人,只听他们高声大嗓地说道:“真是奇闻,你们知道吗?翠云山庄庄主通告江湖,竟然驱逐了自己的妹妹,就是那个闻名江湖的大美人,叫什么海棠仙子的。” 听到“翠云山庄”几个字,展飞一愣,海棠仙子更是吃惊。三人默默地坐回了酒桌前,且听这些人说些什么。 大摇大摆走上来的是当地的几个混混,只见他们挑了一张最大的桌子坐下,为首的一人大刺刺地独踞上首一坐,跟随的几个小混混大呼小叫地要酒要菜,很快铺满了一桌子,觥筹交错,胡吃海喝一番之后,混子头头舔了舔嘴唇,垂涎三尺地说道:“你们见过海棠仙子吗?那可真是个仙女儿。三年前,翠云山庄比武招亲,兄弟我曾过去瞧热闹,有幸听过海棠仙子的声音,哎呦,那个娇嫩啊,只把人的骨头酥化了。” 一个小混混说道:“大哥,你可不是胡说么?原来没见过面直听过声音,怎么说那女人美得像仙女?可不是骗弟兄们么?” 混混头头在那人头上拍了一下,说道:“说你小子没见识,真是没见识。声音都美得人心颤,人能不美?” 一人说道:“那怎么舍得驱逐呢?” “听说海棠仙子被人劫走,失了节操,成了破鞋,不守妇道,翠云山庄庄主恼怒妹妹辱没了山庄的声誉,自然要断绝关系了。听说浪子展飞趁衡阳派公子魏勇伤重不治,劫持了海棠仙子,并抢走了一件叫什么令的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啊!”说话的人义愤填膺,听的人也个个义愤填膺。 听到这些人骂“海棠仙子”破鞋,展飞眼中露出杀气,可是又极力克制住了自己,他心中疑惑,翠云山庄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非但不来接走自己的妹妹,反而这么无情地驱逐了她?难道真的是因为辱没了名声么? “那个浪子展飞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大哥你带着咱们兄弟过去,开开眼看看什么海棠仙子,过过眼瘾也好啊。” “你小子知道什么,浪子展飞这次去衡阳城,抱得美人归,已经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去了。”说着不住地舔嘴。听的也不住地舔嘴咽唾沫。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来,兄弟门,喝酒,喝酒。” 展飞戴着人皮面具,海棠仙子看不到展飞此刻的表情,不过,从眼神可以看出来,展飞正怒火中烧,其中还夹杂着深深的悲伤。只见展飞连连举起酒杯,不停了喝了三四杯酒,海棠仙子低声劝说道:“咱们走吧!” 三人下了酒楼,海棠仙子听到刚才的消息,如晴天霹雳,本来有展飞一路相送,她悲伤的心情逐渐好转,一路上与荁儿、展飞有说有笑,展飞看着美人笑靥如花,他如痴如醉,好不惬意,却突然得到这样的消息!如今,翠云山庄是无法去了,现在该怎么办?他想起与谷正元的约定,海棠仙子也愿意跟随展飞去京城,于是三人调转车头,取道京城而去。 这一路上杀机四伏,寸步难行。 这一日,展飞和海棠仙子来到了黄河的一处渡口。过了这个渡口,往北再走三百里便到了京城。 展飞与海棠仙子在这里遇到了岭北双雄。 晌午时分,展飞、海棠仙子、萱儿三人来到了一处小镇,一条笔直的官道穿镇而过,把小镇分成东西两片。临街的茶棚酒肆香气飘散在整条街道,过往的客商多在这里停歇打尖,然后便到了黄河古渡口,渡河北上。 展飞三人赶了一夜的路,这时候又饥又渴,于是停好马车,走进一间临街的酒楼,暂且歇一口气再启程。海棠仙子心事重重,展飞也不多说话,三人匆匆用过饭,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听得楼下有人高声交谈,言谈之间竟然说到了“展飞那贼子”什么的,展飞心中疑惑,不知是谁在责骂自己?且听他们说些什么。 转眼间,随着噔噔的楼梯响声,说话的人上来了,展飞一看,是两个江湖汉子,一个光头黑脸,声如破锣,一个赤发灰唇,声如铙钹,看到这两人,展飞认得他们,心中说道:“什么风把他们吹来了?”这二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岭北双雄”,光头黑脸的是老大贺雄北,赤发灰唇的是老二贺熊晖。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为响亮,旁若无人地占据一桌,要酒要菜,摆满了一大桌子。 展飞等着听他们为何责骂自己,这二人却忙着大吃大喝,好不容易满嘴流油酒足饭饱,只听老二贺雄晖说道:“大哥,江湖都在说展飞那小子与典签指挥使合作,从魏武子那里夺走了寒花令,不知道真的假的?”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样的谣言,如今亲耳从岭北双雄嘴里听到这谣言,展飞还是吃惊不已,自己与典签指挥使谷正元合作?这都是从何说起?衡阳派那些可恶的小人,如此居心叵测造谣生事,这分明是要置展飞于死地啊!连岭北双雄都闻风而动追到了这里来,看来整个江湖已经传遍了这个谣言——展飞觊觎海棠仙子美色,杀人父兄,夺走寒花令。展飞认定是衡阳派的人要置自己于死地,之前彭虎暗杀了小葵,躲得不知去向,自己还没有为小葵讨回公道,再加上这样的谣言,他心中对衡阳派的人咬牙切齿,充满了仇恨,他后悔当时为什么放过了衡阳派的那些人。 展飞心中冷笑不已。他明白自己面前荆棘遍地,各路高手免不了向他讨要寒花令,自己护送海棠仙子,简直是百口莫辩,况且这样的事情人们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恐怕没人会听展飞的辩解,最好的办法是尽快赶到京城,找出真正的帝王谷谷主,才能戳穿这谣言。否则,将连累海棠仙子永无宁日。如果仅仅牵扯到展飞一人,倒无所谓,完成使命之后大可以远遁江海,离开这尔虞我诈的险恶江湖,浪迹天涯,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非,逍遥快活。展飞想到这里,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中忍不住怦怦乱跳,如果海棠仙子愿意与他一起隐姓埋名,远离这江湖纷争,岂不是正是梦寐以求的心愿吗? 展飞看了海棠仙子一眼,见她正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展飞心中一荡,他一边陶醉在自己的美梦中,一边留心岭北双雄的话。 第29章 酒楼聆讯 只听老大贺熊北一瞪眼,说道:“怎么不是真的?蜀中唐门的人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贺熊北滔滔不绝地说道:“据说蜀中唐门的千手幻影唐兰就在附近,已经发现了展飞的踪迹,而唐门门主唐干城收到消息,正率领门下十几名高手离开蜀中,接应千手幻影唐兰,看来蜀中唐门这次是志在必得了。” 贺雄晖恍然大悟,摸了一把油嘴,说道:“原来如此。蜀中唐门虽然厉害,可是咱也不怕,寒花令又不是他家的。” 贺熊北说道:“这个自然。寒花令可是个好宝贝。” “大哥,那寒花令究竟有什么奇异的?” “这个,怎么说呢?”贺熊北端起一大碗酒咕咚一口喝下去,说道:“根据故老传说,寒花令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全力和地位。” 老二贺雄晖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与贪婪,说道:“大哥,那岂不是像皇帝老儿的玉玺一样?” “对,对,对。”贺熊北连连点头,他扫视了一眼楼上的客人,压低声音说道:“老二,这次咱们兄弟一定抢到寒花令,看看那寒花令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咱们兄弟也能做一回皇帝老儿。” 贺雄晖随声附和,想到能做一回皇帝老儿,岭北双雄的脸上放出光来,激动地连干了三大碗酒。贺雄晖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说道:“那展飞轻功极高,踪迹难觅,夺得寒花令必定躲起来,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展飞?” 展飞也很好奇,自己去京城的路径几乎没有人知道,与海棠仙子易容乔装之后自信没有留下什么踪迹了,岭北双雄到哪里去拦截自己? 只听老大贺熊北说道:“嘿嘿,这有何难?展飞为美色所迷,一路神魂颠倒,岂不知海棠仙子那娘们就是个指路的标志,据说那娘们天生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循着这香味,便能找到他们的踪迹。胜潘安萧玉郎早就垂涎那娘们的美色,只是忌惮衡阳派的势力不敢下手,如今听说被展飞捷足先登了,听说他大怒之下立即出马,立誓要抱得美人归,那萧玉郎渔猎女色,能迅速找到要找的美人。展飞和海棠仙子的踪迹就是他告诉大家的。从这里到黄河古渡口,有一处必经之地,早就有人候着展飞他们了。” 胜潘安萧玉郎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他原是武当派掌门无量子的爱徒,一身武功尽得无量子真传,可惜因为生得貌若潘安,风流倜傥,免不了拈花惹草,四处留情,一屁股的风流债,连累了武当派的百年清誉,无奈之下,无量子将其逐出门墙,萧玉郎从此没了约束,他索性在姓名前面加了“胜潘安”三个字,称自己为胜潘安萧玉郎,在江湖上肆无忌惮地渔猎女色,好在他从不强人所难,与其缠绵的全是你情我愿的之人,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其他恶行。 展飞一面寻思胜潘安其人,一面仔细倾听岭北双雄的对话,希望能获得更多消息。 只见岭北双雄老二贺熊晖听大哥说展飞就在这里,吃惊地说道:“啊?展飞在这里?大哥,还等什么?咱们快去追啊!” 老大贺熊北摸了摸光头,胸有成竹:“不急,不急。展飞抢到寒花令,计划北上去京城……”贺雄晖急急地问道:“那小子去京城干什么?”见自己的话被打断,贺熊北不满地瞪了一眼老二,见老二贺雄晖乖乖地低下了头,他接着说道:“当然要去京城了,要不然能去哪里?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就在京城吗?”老二贺雄晖恍然大悟,要做皇帝老儿,当然得去京城了。 至高无上了权力?皇帝老儿?展飞苦笑了一声。 只听贺熊北说道:“这座小镇向被五十里的枫桥驿,就是我刚才说的必经之路,咱们在哪里候着,一定能逮到姓展的小子。” 老二贺熊晖说道:“大哥,大家不是都在黄河古渡口等着展飞吗?为什么要跑到枫桥驿等着呢?” 老大贺熊北说道:“有人想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半道儿拦住展飞劫走寒花令。所以啊说的是在黄河古渡口一起商议对付展飞,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抢先,唯恐被别人抢了先。嘿嘿,咱们兄弟一定是最早找到展飞的。” 老二贺熊晖想了一下,说道:“大哥,第一个找到展飞不好。万一打不过展飞,岂不是让别人占了便宜?” 老大贺熊北在老二的头上拍了一掌,说道:“你小子,怎么净说丧气话?展飞又不是三头六臂,凭咱们二人,嘿嘿,自然是手到擒来。” 展飞一惊,这岭北双雄说的虽然不全对,可是对自己的动向却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胜潘安萧玉郎追踪海棠仙子发现的吗?他看了海棠仙子一眼,只见她眼神中闪过愠怒。 老二贺雄晖着急地说道:“大哥,别耽搁了,迟了让展飞那小子先过去了,咱们可就追不上了。” 老大贺熊北说道:“二弟,由此北上,等着展飞的人不会只有蜀中唐门一家,放心,展飞插翅也难飞,等他与唐干城拼得两败俱伤了,咱们再出手不迟。” 老二贺雄晖想了想,说道:“大哥,展飞如果发现埋伏,会不会绕道逃走了?不走这条路?” 贺熊北摇了摇头,说道:“那些江湖朋友早做好了万全准备,枫桥驿是去黄河古渡口的必经之路。再说,江湖各路高手齐聚黄河古渡口,与水鬼帮许七郎商议,怎么抓住展飞,让他把寒花令交出来。相信他们已经想出怎么对付展飞的办法了。天罗地网已经张开,就等展飞他们落网了。” 展飞听贺熊北说自己痴迷海棠仙子的美貌,确实说中的他的心事。想到海棠仙子绝美的容颜,展飞心潮澎湃,两颊通红。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一瞥岭北双雄,只见二人喝空面前的酒碗,起身下楼而去。 展飞和海棠仙子也跟着起身下楼,荁儿扶着海棠仙子登上马车,展飞跃上车辕吆喝着赶路启程,出了小镇,官道上人来人往,车马粼粼。展飞勒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岭北双雄。 海棠仙子幽幽地说道:“小飞,是我连累了你。听刚才这两人说前面有很多贼子要跟你过意不去,小飞,你不用管我,自己先走吧!” 展飞一愣,这是什么话?他笑了笑,说道:“付姑娘,此种话再也休提。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海棠仙子关切地说道:“小飞,他们人多,你千万小心。” 展飞说道:“付姑娘,你放心,这些人最讲道理,我对他们说清楚寒花令的下落,他们自然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啊?他们才不讲什么道理呢!” “放心,拳头讲的道理,他们最能听进去。” “什么?用拳头讲道理?”马车中传出一阵轻快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展飞听得如痴如醉。 “碰到那个什么胜潘安的狗东西,你用拳头多给他讲讲道理,让他老实一点儿,好不好?” “好,我一定让单独给他好好讲讲道理,相信一定很明白事理。” 岭北双雄酒饱饭足,迤逦而行,沿着官道出小镇往五十里外的枫桥驿而去。展飞不紧不慢地跟着,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截住了岭北双雄。他赶车上前,兜转车斗,立在岭北双雄的面前,目光紧紧盯着岭北双雄。 第30章 手下留情 见有人拦路,并且对方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两兄弟,岭北双雄勃然大怒,老二贺雄晖飞身跃起,嘴里斥骂道:“小子,找死!”直取展飞面门。 展飞居高临下,一掌拍向贺雄晖的头顶百会穴,这一掌攻其必救,贺雄晖人在空中,一招用老,变招不易,气得哇哇大叫。眼看老二处境不妙,老大贺熊北立即飞身来救,加入打斗。别看岭北双雄身躯胖大,闪转腾挪却极为灵巧,二人的双掌大如蒲扇,力道凶猛,一掌扫中,非死即伤。 展飞着急弄清楚找自己麻烦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出招刚猛,几个回合之后,趁着岭北双雄老二贺熊晖一个疏忽,展飞一掌扫中他的肋下,贺熊晖直觉浑身一麻,手脚不听使唤,展飞飞起一脚将其踢翻在地,进步上前,一脚踩住贺雄晖庞硕的身躯。贺雄晖疼得咧嘴大叫。 这一下逼得老大贺熊北硬生生刹住脚步,收住掌势,神情紧张地盯着展飞,生怕展飞脚下施力,伤了贺雄晖。 老大贺熊北沉声说道:“这位朋友,不知怎么称呼?如果有对不住的地方,请多包涵,老夫贺熊北这里有礼了。”见对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己并不确定与他有什么过节,多半是有什么误会,贺熊北亮出自己的名讳,希望能震慑对方。 展飞笑了笑,说道:“岭北双雄,久仰大名。小可展飞。” 躺在地上的老二贺雄晖一听竟然是展飞,大叫道:“大哥,快抢寒花令。” 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展飞,老大贺熊北重新打量着展飞,说道:“原来是你。展飞,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兄弟。”他们兄弟情深,老大贺熊北为了兄弟性命,竟然低声下气地请求展飞。这可与岭北双雄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大相径庭。 展飞说道:“好说。刚才在酒楼上,听到你们说来了很多人找什么寒花令,你倒是说说,来的都有些什么人?” 老大贺熊北一听展飞刚才就在酒楼上,表情大为意外,怪不得一照面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他仔细回忆酒楼上上吃饭的情形,果然临窗的那张桌子上当时坐着一个年轻人,当时没太在意,没想到他竟然是江湖上人人追寻的展飞,真是可惜了。自己兄弟在展飞的手上,贺熊北没了脾气,耐着性子说道:“展飞,胜潘安萧玉郎计划抓到了你的老相好,……”展飞打断了贺熊北的话,说道:“住口,什么老相好,你再胡说我就不客气了。”贺熊北一愣,说道:“展飞,这就没意思了,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贪恋海棠仙子美貌有胆量干出杀夫夺妻的事,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掩饰的?”展飞怒哼了一声,说道:“潘玉郎要劫走付姑娘要挟我交出寒花令,是也不是?” 贺熊北点了点头,说道:“胜潘安萧玉郎说是要为天下英雄讨个公道,让你交出寒花令,由大家公推德高望重之人掌管寒花令。听说要在枫桥驿设伏,并放出消息等你前去。实话告诉你,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寻找你,自然是为了你手中的寒花令,你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好汉敌不了人多,双拳敌不住四手。请你放了我兄弟,岭北双雄保证不与你为难。” 展飞苦笑了一声,说道:“也罢,我本无意伤人。”说吧,收起脚,放了岭北双雄的老二贺雄晖。 贺雄晖没想到展飞会这么容易放了自己,大感意外,他一骨碌爬起来,盯着展飞看了看,见展飞是如此年轻,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输在了他的手中,贺雄晖一百个不愿承认,自己怎么可能输在他的手中,于是大声叫嚷道:“来来,咱们重新比过,刚才是老子大意了,让你小子钻了空子。” 展飞笑了笑,说道:“刚才不过是侥幸而已,贺先生不必当真。” 老大贺熊北喊了一声,说道:“老二,输了就是输了,不要胡搅蛮缠。” 听老大发话了,贺雄晖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老大贺熊北见展飞没有为难自己兄弟,于是善意提醒展飞,说道:“展少侠,据我所知,其他各路高手还没有赶到枫桥驿,前面设伏的只有胜潘安萧玉郎和蜀中唐门的一些人,你你们就此改道,另觅路途,脱身冲出重围,这是最好的机会,否则等其他人都到了可就难了。” 展飞一抱拳,说道:“感谢二位。”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明白告诉二位,寒花令不在我的手上,夺走的另有其人。” 如果在不久前展飞这么说,岭北双雄绝对不会相信展飞的话,可是刚才展飞没有痛下杀手而是这么轻易地放了贺雄晖,岭北双雄有些相信展飞,可是既然不在展飞这里,那么是谁夺走了寒花令?岭北双雄虽然极想知道寒花令的下落,老大贺熊北见展飞没有说出寒花令的下落,犹豫了一下,不好开口询问,贺雄晖心直口快,向展飞问道:“小子,到底是谁抢走了寒花令?” 贺熊北急忙阻止自己的兄弟,不得无礼。 展飞不以为意,说道:“帝王谷。” 听到展飞说竟然是“帝王谷”夺走了寒花令,贺熊北一脸惊骇,失声说道:“什么?帝王谷?”贺雄晖也是大吃一惊,狐疑地看着展飞,说道:“展飞,不要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帝王谷二十年前已经消失匿迹不见了踪影。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帝王谷有活动的消息。你不愿说出寒花令的下落也没什么,没必要扯出帝王谷来骗人吧。”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 展飞知道岭北双雄不相信自己的话,向他们解释也解释不明白,干脆不再废话,转身往车上走去。身后传来了贺雄晖喃喃自语:“年纪轻轻,武功也不错,却谎话骗人,毫无诚信,唉,可惜了。” 老大贺熊北说道:“老二,走吧,咱们不趟这趟混水了。” 老二贺熊晖说道:“大哥,难道帝王谷真的又出现了吗?不是已经消失匿迹二十年了吗?怎么可能又出现呢?” 老大贺熊北忧虑地说道:“帝王谷当年在一夜之间离奇消失,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情况。听说是威远大将军熊虒率领大军围剿的帝王谷暗兵,这场血战发生在云阳乌鞘岭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经此一役,帝王谷暗兵无一生还,威远大将军熊虒缴获了帝王谷至宝寒花令,呈现给当时的皇帝。从此之后没有听说过帝王谷的任何消息。看展飞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唉,咱们不趟这趟混水。” 展飞听到岭北双雄的对话,苦笑了一声。 第31章 蜀中唐兰 展飞听到岭北双雄的对话,苦笑了一声。 展飞再走几步就到了马车旁边,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细雨飘洒树叶的声音,展飞一愣,眼前阳光普照,半点儿乌云也没有,哪里来的雨声?就在展飞发愣的当儿,那细雨已经堪堪落在展飞的身上。展飞心念电转,心底闪出一个名字,“细雨梨花针”,他大叫一声不好,身形急速后退,一面抽出青影剑,闪电般在眼前挥动,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细雨竟然是暗器,等雨声停歇,展飞面前的地上密密层层地落了一地的飞针。展飞神情骇然,眼前的暗器正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细雨梨花针”! 只听马车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可惜,竟然让你躲了过去。好轻功好剑法!”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响,海棠仙子和萱儿乘坐的马车四散碎开,两条人影冲天而起,疾飞而去。与此同时又一阵细雨之声响起,直朝展飞身上袭来。一个人的声音说道:“展飞,要救人,拿寒花令来青牛镇交换。” 展飞看得清清楚楚,海棠仙子和萱儿被他们劫持而去,他要发足追赶,被敌人的第二波“细雨梨花针”阻拦,等避开暗器袭击,敌人带着海棠仙子和萱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来敌人趁展飞与岭北双雄交手之际,悄然伏在马车之下,等展飞击败岭北双雄回到马车近旁的时候,猝然出手,意欲一招毙命,夺得寒花令,没想到展飞非常机警,竟然避开了细雨梨花针的致命袭击,敌人见状劫走了海棠仙子和萱儿,以此为要挟,逼迫展飞拿寒花令来换人。 展飞遭此伏击,自己差点儿丧命,海棠仙子和萱儿也落入敌人之手,他心中痛悔自责,敌人早已环伺在侧,自己掉以轻心全然没有发觉,致使海棠仙子和萱儿落入敌人,不知会受什么折磨,想到这里,展飞心中很不是滋味。须尽快赶往青牛镇,救出海棠仙子和萱儿。展飞上前查看碎裂的马车,卸下车辕,翻身上马,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展飞清楚前路凶险,可是如今海棠仙子落入敌人之手,自己别无选择,无路可退。展飞一面思索对敌之策,一面纵马奔驰,一盏茶的工夫,奔出了十多里路程。 转过一处弯道,道路旁边耸立着一座八角亭子,展飞远远地瞧见有几个人在里面歇息,其中一人端坐中间,另有四人侯在旁边。展飞的马快要经过的亭子时,突然受惊,奋蹄嘶鸣,展飞勒住马,轻轻跃下马背,那匹马儿不安地喷着响鼻。展飞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这杀气来自亭子中端坐的那个人。 亭子中的那个人背朝着官道,亭子的那一边是开阔的田野,远树迷蒙。一条小溪从亭子前面流过,过往的客人多在这里取水饮马。亭子中的人似乎在专注地凝望着眼前潺潺的溪水,有无限的心事。展飞的马蹄声停在这里,亭子中的那人转过身来,走出亭子,与展飞相对。 “展飞,浪子展飞?” “是。”展飞道,他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敝姓唐,唐兰,蜀中唐兰。” “久仰!” “听闻尊驾偶得寒花令,鄙人意欲一观,不知尊驾意下如何?”唐兰紧盯着展飞说道。 展飞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不断啊。他想说自己并没有寒花令,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白费口舌而已,要让对方相信自己说的话,估计得手底下先见出分晓。展飞思忖,如果能击败唐兰,让唐兰传言江湖,寒花令不在展飞的手上,或许能慢慢还自己清白。 “唐大先生赏脸,展某自当双手奉上,只是此物干系重大,还请唐先生自己来拿为好。” “好!尊驾快人快语,既然如此,唐某就不客气了。”他边说边对弟子示意,内心盘算,须得速战速决,抢先夺得寒花令,唐兰迅疾出手。 只见唐兰戴着一双鹿皮手套,手心中盛着独门暗器——唐门毒砂。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唐门毒砂在在阳光下闪着幽幽的蓝光,唐兰的四名弟子则每人手握毒蒺藜对准展飞,一张无形的罗网已经布好,唐兰心中得意,展飞即使轻功再好也难逃这张暗器之网。 展飞全身戒备屏气凝神,他曾经领教过唐门暗器的厉害,望着唐兰手上的毒砂,那幽幽的蓝光仿佛妖异的蓝色火焰,燃烧着地狱之火,他知道唐兰的毒砂会像一张网一样罩下来,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四名唐门弟子的毒蒺藜像是无数条毒蛇,正伺机狠狠地扑向自己,展飞死死地盯着唐兰的手,他浑身上下似乎全是空门,所有的精神都集中于唐兰的手上。 一张蓝幽幽的网从唐兰的手上撒出,唐兰用阴柔的内力把漫天的毒砂编成了一张大网,眼看将展飞整个人都罩在其中,这时数十枚毒蒺藜也悄然飞出,不闻一点破空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展飞一手撑地,整个人水平而卧如风车急转了起来,地上的沙石被旋转之力激起,就在毒砂纷纷坠地之时,从地上卷起的沙石稍稍阻止了毒网的下坠,一瞬间,展飞如一只利箭贴着地面射出了网内。谷正元赠送给他的那柄剑掉落在地上。 三名唐门弟子被展飞激起的沙石裹挟着毒砂击中,即刻毙命,唐兰右胳臂粘上了一颗毒砂,衣服上冒起一缕蓝烟,只见他脸色扭曲,抽出一把匕首,一咬牙剜出一块血肉,却并无血迹流出,唐兰立即撒上一瓶红色的药粉,很快流出黑色的淤血,等流出的血液变成鲜红色,唐兰这才包扎好伤口。 展飞静静地看着唐兰割肉疗伤,并不乘胜追击。等唐兰包扎好伤口,展飞才说道:“好霸道的暗器,好霸道的毒药。” 唐兰很疑惑展飞竟然没有乘胜追击自己,他冷冷地看了展飞一眼,说道:“尊驾好武功,唐某再来领教尊驾的高招。刚才尊驾虽然没有乘胜出手,不过唐某绝不会手下留情,寒花令,拿来吧。” 展飞苦笑了一声,说道:“唐先生,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寒花令真的在手中,我刚才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割肉疗伤?” 第32章 帝王谷主 唐兰心知展飞此话不假,自己中了毒砂,展飞如果痛下杀手,自己不及疗伤必死无疑,可是要让他承认是展飞放过他一马,这无论如何也办不到,传扬出去,千手幻影的颜面何在?蜀中唐门的颜面何在?还有,寒花令即使不在展飞手中,他必定知道其下落,岂能不弄清楚?唐兰盯着展飞说道:“尊驾此言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焉知不是力有未逮,缓兵之谋?” 展飞闻言眉毛一挑,自己饶过对方性命,对方却如此不知好歹,真是没有想到,他说道:“唐先生似乎心有不甘啊?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唐兰大怒,一挥手,一蓬毒砂激射而出,身形一纵,一掌如影随形追击而至,展飞闪身避开毒砂,对方的刚猛掌势已经袭来,一股毒腥之气使人闻之欲呕,展飞不敢触碰对方的手掌,只得后退闪避,唐兰一招抢占先机,立即痛下杀手,不给展飞喘息之机。唐兰号称千手幻影,除了独门暗器出神入化,其掌法同样威势惊人,加之戴着鹿皮手套,暗中藏有百般毒招,一时之间逼得展飞连连后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展飞使出梯云纵的轻功,唐兰的杀招总是慢了半拍。 展飞手中别无长物,他想起自己刚才掉落地上的青影剑,看来得靠它来反击唐兰。只见展飞身形一掠,直飞出去,抓起宝剑,回身刺向唐兰追击而来的左掌。唐兰仗着鹿皮手套不惧刀枪,变掌为爪,一把抓住展飞的剑鞘,展飞奋力一挥,只听刺啦一声,唐兰的鹿皮手套竟然被被剑鞘划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唐兰见机得快,五根手指必断无疑。 唐兰大惊,他看了一眼被割开的鹿皮手套,然后盯着展飞的宝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鹿皮手套被毁,无法使用毒砂暗器袭击展飞,唐兰失去了杀手锏,想要拿下展飞殊为不易,现在该怎么办?唐兰盘算眼前的形势,是拼死一搏,还是就此放弃,唐兰自问没有必胜的把握,展飞的武功远远超过了传闻中的情形,该怎么办?唐兰一咬牙,说道:“姓展的,咱们后会有期。” 唐门幸存的两名弟子上前搀扶着唐兰,蹒跚离去。 看着唐兰离开,展飞并不追击,心说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手中的宝剑,自己未必能敌得住唐兰的连环攻击。他端详着手中青影剑,孤鸿子老前辈的遗物果然是神兵利器,竟然如此锋芒毕露! 展飞定一定神,收起宝剑,心上闪过海棠仙子的模样,他突然狂怒起来,眼前的长亭在刚才的激战中已倒塌一半,他运起内力,身形如飞,双掌拍在其余的柱子上,整座长亭轰然倒塌。他仿佛出了一口恶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展飞挪动沉重的脚步,牵着白马,踏上了官道,缓缓朝枫桥驿走去。 初夏光景,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灼热难耐。展飞与白马消失在官道尽头耀眼的阳光中。 千手幻影唐兰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他心中思忖,寒花令或许真的不在展飞手中,那么会在哪里?如果寒花令不在展飞手中,是什么人造出这样的谣言?目的何在? 突然,半空中传来幽怨的乐曲声,低沉呜咽,如泣如诉。唐兰听到这奇怪的乐曲声,心神震惊,脸色大变,几乎站立不稳。搀扶着他的那名弟子发现了师傅的异常,说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了?” 唐兰一把抓住着名弟子的胳臂,声音发颤地问道:“刚才,刚才,你门有没有听到一阵乐曲声?” 着名弟子胳臂疼得呲牙咧嘴,说道:“师傅,好像有人在吹奏埙之类的什么乐器。” 唐兰说道:“你门立即去寻找掌门师伯。快!” 只见唐兰脸色苍白,神色惊恐,突然展开身形顺着乐曲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循着时断时续的乐曲声,唐兰来到了半山上的一处树林中。一个浑身绛色长袍的人站在前面,背对着唐兰,乐曲声正是他吹奏的。听到有人来了,绛色长袍的人停下了吹奏。 千手幻影唐兰沉重地盯着那人的背影,说道:“你是谁?” 绛色长袍人说道:“千手幻影唐兰,好,很好。” 唐兰心中思忖,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冒充谷主?他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绛色长袍人冷冷地说道:“唐兰,我是谁,你还不明白吗?”说着,只见那人缓缓回过身来,唐兰一见此人面貌,大惊失色,只见眼前的绛色长袍人戴着一副金塑面具,而这正是昔日谷主的装扮。 唐兰结结巴巴地说道:“啊,是你,属下,属下拜见谷主!”结巴了一下说道,“啊,不对,你不是谷主。”唐兰几乎是语无伦次。眼前这人年纪甚轻,怎么会是谷主?自己真是糊涂了。 绛色长袍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唐先生,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敢怀疑本谷主?” 千手幻影唐兰突然厉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假扮谷主?” 绛色长袍人冷笑一声,说道:“不错,我不是老谷主,而是新任的谷主。唐兰,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过来拜见本谷主?” 千手幻影唐兰心绪烦乱,难道寒花令真的不在展飞手中?为什么传言寒花令在展飞的手中?唉,展飞恐怕真的是一个诱饵,有人要借此机会重新聚拢帝王谷暗兵,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落入了圈套中。唐兰转念一想,不对,老谷主在二十年前解散帝王谷,此后不久,朝廷派威远大将军熊虒率领大军夷灭翠微山帝王谷,老谷主身死,谁也没想到老谷主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前朝内卫总管周啸直,当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人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老谷主的金塑面具?难道他是老谷主的传人? 那绛色长袍人似乎知道唐兰的心思,对他谷主的身份有怀疑,于是冷笑一声,缓缓拿起一枚玉埙。 唐兰看到那枚翠绿的玉埙,心头大震,心中说道:“寒花令!果然不在展飞手中。那展飞确然只是个诱饵而已。”唐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依然拒绝相信眼前此人的帝王谷谷主身份,他心中寻思,即使得到寒花令,此人也未必会吹奏寒花噬心曲,自己刚才初闻乐曲声,恍惚之间并未听的真切,此人吹奏的未必就是寒花噬心曲,对,一定不是寒花噬心曲,唐兰心中不断暗示自己,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态羞愧。 第33章 网从天降 只听千手幻影唐兰说道:“看你小小年纪,却会装神弄鬼骗人,今天撞在老子手里,让你长长记性。”说着挥掌拍出,直取对方脸上的金塑面具。 绛色长袍人怒哼一声,说道:“放肆!看来你是忘记血蚕噬心的滋味了!” 只见他身形飘然移动,避开唐兰的攻击,将玉埙捧到唇边吹奏起来。 幽怨的乐曲声响起,如泣如诉,闻之令人肝肠寸断。 这乐曲声正是寒花噬心曲! 千手幻影唐兰被乐曲声包围,惶恐万状,只见他脸色由苍白转成血红色,脸上的血红色越来越盛,整个脸上似乎要喷出血来。唐兰的身体似乎处在极大的痛苦之中,只见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跪在绛色长袍人面前,哀求道:“谷主,别吹了,属下知道错了,别吹了。” 绛色长袍人知道在吹奏下去,唐兰必死无疑,他还需要唐兰出手去办重要的事情,于是收起玉埙,冷冷地盯着唐兰。 乐曲声停止,唐兰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只见他萎顿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挣扎着起来,向绛色长袍人见礼,说道:“属下唐兰参见谷主,帝王谷二十年前被人夷灭,今日喜见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 绛色长袍人换了一种语气,平和地说道:“唐先生,同喜。帝王谷重出江湖,小可不才,要借重大家重整声威,还希望多多帮助。” 唐兰说道:“谷主有何吩咐,属下必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绛袍人当即命令唐兰立即狙杀典签指挥使谷正元,绝不能让他活着到京城去。 “是!”唐兰领命而去。 浪子展飞击败蜀中唐门高手千手幻影唐兰的消息很快传遍江湖,那些从四面八方赶往枫桥意欲从展飞这里抢夺寒花令的人心中不免踌躇起来,自己的武功与千手幻影唐兰相比如何?千手幻影唐兰都成了展飞的手下败将,自己能不能从展飞手中夺得寒花令?这么一想,很多江湖人物不免有些泄气,沮丧不已。 去还是不去成了一个问题。可是就这么放弃实在心有不甘,或许前往枫桥驿能够浑水摸鱼也不一定,退一步说,即使去看看热闹也不错啊?这么一想,很多人的心情立即愉快起来了。然而,有人并不这么想,他们认为拖得时间越久,聚集的江湖高手就越多,到时候分一杯羹的人就越多,大家你争我抢反倒更加麻烦,他们要赶在展飞到达枫桥驿之前抢夺寒花令,最好能一击成功,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得寒花令,让那些迟迟落在后面的武林高手空手而归去吧。 很快,展飞遭遇到了一场致命的伏击。 展飞骑着马,在官道上疾驰。 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向展飞头顶罩落。 网中拴满了锋利的钩刺,寒光闪闪,被这样的巨网罩住必死无疑。 巨网急速坠落,设伏的人似乎知道展飞轻功高绝,可能趁着巨网罩落的间隙,施展轻功从网下脱身而出,于是早就安排好了弓箭手,一排排利箭封死了巨网的四周,展飞要从网下逃脱难如登天。 就在巨网罩落的一瞬间,展飞突然从马鞍上直窜起来,竟然迎着巨网冲上去,这是要干什么?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渔网,而是特制的钢丝巨网,不知多少英雄豪杰丧命在这巨网之下!巨网急坠而下,眼看就要把展飞就要丧命在渔网的钩刺之下了。 展飞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着那柄青影剑,只见他挥剑划过锋刃密布的巨网,刺啦一声,钢丝巨网裂开了一道口子,展飞直冲出去,使出梯云纵的轻功冲天而起。这时候,一排利箭呼啸着攒射而出,射向身在半空的展飞。眼看展飞被射成刺猬。 展飞身体硬生生地拔高三尺,利箭在脚下呼啸而过,他长吸一口气,身体突然如柳絮一般飘荡轻盈,接着身子在半空中一折,猛然间如鹞子一般斜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来时的官道上。 真是好险! 暗中埋伏的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展飞竟然从这致命的狙杀中逃脱了! 官道两边闪出二三十个人,一色的玄衣劲装,身材壮大,背着弓箭,手握奇形兵器,向展飞慢慢围过来。为首的那个人手持一副狼牙棒,死死地盯着展飞,如恶狼盯着猎物,一步一步逼近过来。这些事什么人?身材宜乎常人,个个高大壮硕,中原少见这样的人。展飞心中极力搜寻,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地方,九嶷山,对,九嶷山的巨灵帮!展飞想起来了,这些人肯定是巨灵帮的。正如展飞所想的,眼前这些人全是巨灵帮的高手,为首的便是帮主巨灵少留,听闻寒花令的消息,于是率领帮中高手星夜兼程伏击展飞。 只见此人仔细查看过被展飞一招划破的钢丝渔网,神情痛惜,这张巨网是巨灵帮的宝贝,无数的武林高手丧命在这张巨网之下,如今却几乎被展飞一间划成了两半,只见巨灵少留瓮声瓮气地大喊道:“小贼,你毁了这宝贝,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巨灵少留凝视着展飞手中的青影剑,神情疑惑,似乎在想那是什么宝剑,他对着宝剑大感兴趣,说道:“小贼,好锋利的宝剑,拿来老子瞧一瞧。” 展飞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冷冷地说道:“巨灵帮的蠢贼,锋利手段,正好取尔等首级。” 一名巨灵帮的帮众怒喝道:“小贼,敢对我们帮主无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啊,看老子不撕了你!”说着就要抢上来动手。 展飞握着宝剑,心中涌起嗜血的快意,他盯着眼前巨灵帮的这二三十人,眼中杀气腾腾,他渴望挥剑取下这些人头颅,手中的宝剑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只见展飞指着巨灵帮帮众,冷冷地说道:“你,还有你,你们,都该死!” 巨灵帮众人似乎感受到了展飞身上的杀气,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帮主巨灵少留说道:“展飞,咱们少废话。我们为何而来,想必你心中清楚,识相的乖乖交出来吧。” 展飞说道:“阁下兴师动众,可惜寒花令不在我手中,让你们白跑一趟,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就把各自的头颅留下吧。” 巨灵帮帮主巨灵少留大怒,大喝一声,说道:“展飞,老子要撕了你。” 展飞更不废话,身形晃动,冲入巨灵帮阵势中,手中青影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神出鬼没,招招狠辣,只见他在巨灵帮帮众的围攻之中东晃西摇,手中青影剑刺削切割,片刻之间,巨灵帮帮众倒下了七八人,一滩一滩的血迹洇入了荒芜的地面,青影剑沾血之后似乎变成了一条嗜血的青龙,剑刃铮铮作响,仿佛牵扯着展飞不住手地出招刺杀。 巨灵少留目睹展飞如鬼魅一般的攻击,心中大骇。 第34章 巨灵帮主 巨灵少留身形高大,身长腿长臂膀长,身法却极为灵活,只见他怒喊一声猱身而上,挥动狼牙棒横扫展飞。 狼牙棒势大力沉有横扫千军万马之势,有万夫不挡之勇,一旦被扫中,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粉身碎骨,巨灵少留的狼牙棒法至刚至猛,不留余地,是一往无前从不后退的招式,巨灵少留发现展飞轻功卓绝,身法飘忽,那柄宝剑更是诡异可怖,防不甚防,对付这样的敌人,唯有以攻为守,逼其自救才能免于被动,于是他一上来便使出刚猛的狼牙棒法,逼得展飞连连后退。展飞在对方的愤怒攻势中如一片柳絮,飘忽不定。 巨灵少留眼看就要一棒击中展飞了,却始终慢了半拍,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被展飞避开。 展飞心中思虑,先避其锋芒再伺机反击,他相信刚不可久,狼牙棒法作为至刚至猛的武功肯定极耗内力,十几招之后,巨灵少留的狼牙棒法必然威力减弱,到时候露出破绽,展飞出招反击一招毙命。然而,展飞却打错了主意,他不知道巨灵少留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根本不知疲倦,十几招之后对方手中的狼牙棒法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加迅疾危险。展飞心中凛然,自己虽然轻功卓绝,可是在对方刚猛的狼牙棒攻击之下,稍有不慎便非死即伤,这样一味躲闪可不是办法,不行,得出招反击。展飞本来可以用青影剑格挡对方的狼牙棒伺机反击的,可是他担心自己的宝剑被狼牙棒砸坏,因此一味闪避,目前形势不容他再躲闪避让,展飞挥起宝剑,拦阻对方狼牙棒的迅猛攻击,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狼牙棒与乌黑宝剑相碰在一起,火花飞溅,两件兵器一触之下立即弹开,展飞手臂发麻,青影剑几乎脱手而出,好在宝剑却没有任何损伤,展飞见状大喜。 巨灵少留的狼牙棒威力奇大,无坚不摧,如今却被展飞的一柄短剑阻挡,两件兵器相击,对方的短剑竟然没有任何损伤,巨灵少留大怒,他催动狼牙棒,朝展飞当胸直撞过去。 巨灵少留的狼牙棒如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直朝展飞冲过来。展飞死死盯着狼牙棒的顶端,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狼牙棒的顶端是这件兵器的脆弱之处?他心念电转,不再闪避,抬起剑尖,迎着狼牙棒的顶端,直刺过去,成败在此一举了。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只见巨灵少留的狼牙棒竟然从顶端裂成了两半,展飞的青影剑顺着裂缝疾刺而下,眼见着就要刺中巨灵少留的手臂和胸膛了,巨灵少留似乎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忘记了躲闪,他的属下发出了一声声惊叫,等到他警觉不好了,展飞的宝剑已经堪堪刺中他的胸膛。巨灵少留眼中闪过绝望的神色,任凭展飞一剑刺死自己。 狼牙棒最脆弱的地方果然是在顶端,展飞大喜。让他惊异的是,手中的青影剑竟然如此锋利,把狼牙棒从顶端剖开了两半! 他顺着剑势就要刺死巨灵少留,巨灵少留眼中闪过的绝望神情让展飞猛然一激灵,那种生命垂死之际的巨大绝望和漠然,让展飞从嗜血的杀戮中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硬生生收住剑势,剑尖刺破巨灵少留的衣服,停留在对方的胸口要害。 巨灵少留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展飞竟然收住了剑势,自己捡了一条性命。 展飞端详着手中的短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发现这柄剑似乎带着魔力,一种嗜血的魔力,会让人产生嗜杀的快意,一旦握住剑柄的时候,这种魔力便与心灵产生了奇异的感应,宝剑似乎有了生命。展飞把青影剑收入怀中之后,这种奇异的感应立即消失了。 巨灵少留死里逃生,他疑惑地看着展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放过自己。 展飞语气平缓地说道:“巨灵帮主,你要的东西不再我这里。实话告诉你吧,寒花令已经落入了帝王谷手中。” “帝王谷?”巨灵少留失声说道,“二十年前不是被歼灭了吗?难道死灰复燃重现江湖了?” 展飞点了点头,说道:“我没必要骗你。展某也是被人陷害,背负恶名。”他指了指被自己杀死的巨灵帮帮众,说道:“适才多有杀伤,要讨债展某随时恭候。”说着牵过白马,沿着官道离去。 巨灵少留陷入了沉思,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往事,老帮主去世的情景仿佛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巨灵帮老帮主去世之际,叮嘱帮众,作为九嶷山护法之神的后裔,一定要找到寒花令,绝不可让其落入帝王谷的手中。 巨灵少留陷入了沉思,一名帮众上来说道:“帮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巨灵少留说道:“去枫桥驿,此事没完。”他看了一眼地上裂成两半的狼牙棒和钢丝巨网,神情痛惜。 天色已近黄昏,距离枫桥驿不足二十里路,距离黄河古渡口仅有三十多里路。 枫桥驿处在两山之间,扼守官道,地势险峻,是易守难攻之地。 夕阳落山,月亮高悬,如水的月光洒满人间。 展飞牵着马,踏着月色来到了枫桥驿。 这里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武林高手,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几个看守驿站的老兵正在忙着准备晚上的伙食。温暖的火光中升腾着食物水汽和香味,展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似乎是山鸡的味道,展飞笑了笑,牵着白马,循着香味来到驿站中,他决定不走了,就在在驿站中歇息一晚,明天上路去青牛镇,救出海棠仙子主仆,然后去黄河古渡口,渡过黄河取道京城。 展飞向驿站老兵说明来意,老兵热情地邀请展飞一起来吃晚饭,展飞拴好白马,三人与几个老兵围坐在一起,一个老兵撕下一条鸡腿递过来,展飞道声叨扰,接过来大快朵颐。吃过晚饭,展飞与几个老兵一起挤在茅草棚中的大通铺上,听他们讲山中的鬼怪奇迹。 展飞感到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他心说,看那个蠢贼忍不住先跳出来!展飞冷笑一声,望着宁静的夜空出神。 没想到竟然一夜无事! 黎明时分,展飞留下一定银子答谢驿站老兵,辞别之后,骑着白马,消失在枫桥驿的晨雾中。 晌午的时候,展飞来到了青牛镇,过了青牛镇就是黄河古渡口。官道上鲜衣怒马的江湖儿郎渐渐多了起来。镇子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官道穿林而过,旁边是一处古祭台,风吹雨蚀,沧桑斑驳。 树林荫翳,光影随风摇动,展飞从阳光耀眼的官道来到荫翳的林间,眼睛有些不适应,他微微眯上眼睛适应林间暗淡的光线。突然,展飞听到了极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中透露出捕猎者发现猎物的兴奋,展飞苦笑一声,心说,从昨晚一直等到现在,终于忍耐不住出手了!不知来的是什么人?展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来人。 第35章 丐帮高手 眼前一共五个人,从服饰看应该是两路人马。展飞认得其中的一人,是燕子门的大弟子燕青云,旁边两人衣着与燕青云一模一样,另外两人看样子是栖霞派的弟子。 燕青云盯着展飞,仿佛盯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说道:“展飞,好悠然啊!你可知道,为了找你,整个江湖的人都来到了这里。从枫桥驿到这里,无数高手为你保驾护航,哈哈,展飞,你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展飞笑了笑,说道:“这可真是有劳大驾了。我可担待不起。恐怕是一群恶狗互相监视生怕有疯狗抢食吧?这还没到黄河渡口呢,怎么有人要抢食吃了,唉,看来是等不及了。” 燕青云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展飞,休逞口舌之利,实话告诉你,昨天让你安然过了一晚,是等丐帮帮主前来,如今各路英雄豪杰聚齐,寒花令,你交得交,不交也得交。” 栖霞派的一人大声说道:“今日,武林同道聚集于此,要为武林除害,铲除你这嗜血杀人的恶魔。” “嗜血杀人的恶魔?”展飞心中思忖,这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明白,从昨天到现在一路平静没有人出手抢夺寒花令,不是那些人相信他没有寒花令,而是他们被展飞击溃巨灵帮一战给震住了,不敢贸然出手抢夺了。如今现身阻拦,必是有高手到来了。且看是那些人。 展飞说道:“燕青云,原来是为丐帮打前站的啊,我还以为你要为武林主持公道呢!” 燕青云怒道:“展飞,等一下有你好看的。” 忽然,树林中响起了奇异的沙沙声,一种令人窒息的药腥之气一下子弥漫在空气中。 燕青云兴奋地说道:“好,来了。哈哈,展飞,把你拖延在这片密林中,好让丐帮黎长老布好蛇阵,我的任务完成。展飞,祝你好运。哈哈!”燕青云得意地大笑不已。 林中沙沙之声大盛,药腥之气弥漫,林中的光线恍惚之间似乎也变得暗淡起,眼前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展飞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知道周围一定出现了许多蛇,剧毒的蛇。 沙沙的响声越来越大,树林间的草地上一下子游出来许多毒蛇,展飞脸色大变。燕青云他们五个人也被蛇阵包围,不过,当毒蛇靠近这五人时却立即绕了过去。所有的毒蛇一齐向展飞游动过去。 燕青云幸灾乐祸地看着展飞被毒蛇包围,嘲讽地说道:“展飞,这些小龙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啊!” 展飞环顾四周,想要跃上树梢躲避毒蛇,可是他立即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情景,有数不清的毒蛇挂在树枝上,正昂首吐信,嘶嘶有声。眼看着毒蛇已经涌到了脚下,展飞纵身跃上古祭台暂避毒蛇,然而,很快,清一色的黑蛇,涌向高台,密密地贴着地面昂首吐信朝着展飞爬来,转瞬间就要爬上古祭台。 展飞站在祭台上,他的胃一阵痉挛,神色不变。他知道来的是谁,当今江湖上有此本领的只有一人,除了丐帮长老黎烈文之外别无二人。丐帮黎长老豢养着一条蛇王,能随时随地驱动无数的毒蛇,在江湖上,被人为赤脚神丐的便是。 展飞气沉丹田,声音不疾不徐,喊道:“久闻丐帮黎长老驱蛇神技,今日得见,果然了得。既然来了,还请现身一见的好。”忽然,树林中传来一声尖利的竹笛声,仿佛是听到了命令,地上所有的蛇都停在原地,接着树林中转出四个人,都是衣着破烂的丐帮高手。赤脚神丐就在其中。 展飞紧盯着丐帮四人,为首的一人脸色红润,一团和气,是丐帮帮主齐大元,其余三人为丐帮左右护法长老,那个蓬头垢面赤脚拄拐的正是赤脚神丐黎烈文,展飞心中吃惊,想不到丐帮帮主也来打寒花令的主意!转念一想,展飞心中释然,心想,丐帮在江湖上素有侠义之名,丐帮帮主齐大元为人和蔼,或许可以向他解释清楚自己被人冤枉的情形,并且告诉齐大元寒花令已经落入了帝王谷手中的消息,让整个江湖有所准备。 展飞向丐帮诸人抱拳为礼,说道:“齐帮主,各位长老,在下展飞,今日有幸见到丐帮四位高手,真是幸何如之!” 只听那赤脚神丐黎烈文呵呵一笑,道:“久闻浪子展飞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是这份定力足以令人佩服了。” 展飞不动神色,说道:“黎长老过奖了。” 丐帮左护法彭长老道:“展少侠客气了。展少侠艺高人胆大,成功寻获失踪二十多年的寒花令,真是让人佩服。”说着话锋一转,脸色一沉,缓缓说道,“展少侠,却为何如此心狠手辣,残杀武林同道,展少侠凭着高绝武功两日内杀死四十余位武林好手,人神共愤,该当何如?” 听闻此言,展飞心中不快,他忍着怒气,说道:“彭长老,此言差矣。在下根本没有什么寒花令,至于所杀的那些人,只是迫于无奈,展某总不能引颈待戮吧?” 彭长老道:“嘿嘿,好一个自卫而已!江湖传言展少侠轻功一绝,原来当面说谎的功夫更是了得啊!唐门弟子和巨灵帮帮众尸横遍野,众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展少侠如此残酷手段,倒是觑得江湖无人了。彭某不才,倒要向展少侠讨个说法。”说着,眼中精光大盛,便要出手。 展飞听那彭长老明明打着寒花令的主意,嘴上却说得侠义非凡,他心中不由得生出鄙夷之意,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且看丐帮帮主齐大元怎么说,是不是也蛮不讲理,一味强迫自己交出寒花令来。 只见帮主齐大元摆了摆手,左护法彭长老点头退后,齐大元对展飞说道:“展少侠,悬崖勒马,该停手时请停手,你已经引起江湖公愤,如果执意如此恐终难善了,老夫不才,江湖朋友倒还看我这张老脸,多少买老夫的薄面,展少侠如果交出所拿之物,老夫倒可以在江湖朋友那里劝说一二,不知展少侠意下如何?” 展飞说道:“感谢齐帮主美意,展某自当遵命。不过,至于寒花令,容展某再说一遍,此物不在展某手中,顺便告诉大家,好让大家提早有个戒备,那寒花令已经落入了帝王谷手中。” 听到“帝王谷”三个字,齐大元神色一变,不过很快恢复了一团和蔼的神情,说道:“展飞,不要拿帝王谷来做幌子了,谁不知道翠微山帝王谷被铲除已经有二十年了,从此,江湖中再无帝王谷。你倒是好笑,却拿帝王谷当幌子,是何道理?展飞,大丈夫光明磊落,你意欲独吞寒花令,却拿帝王谷来说事,好不可耻。尽快交出寒花令来,对大家都好。” 展飞心中大失所望,漠然不应。 第36章 身陷蛇阵 丐帮帮主齐大元见展飞态度冷淡,心中大怒,脸上却不动神色,道:“展少侠,看来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 丐帮帮主齐大元示意黎长老发动蛇阵,不论死活,拿下展飞。 赤脚毒丐见帮主命令,上前一步,拿出一根碧绿的竹笛横在嘴边吹了起来,声音妖异,摄人心魄。地上的蛇阵被催动,所有的毒蛇咻咻吐信,朝展飞直逼过来。 展飞四下打量,古祭台四周开阔,树上挂满了毒蛇,他虽然有卓绝的轻功,却无法施展轻功从高处突围。展飞从内心深处充满对毒蛇的恐惧。地上的毒蛇已经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该怎办?转瞬之间,毒蛇如潮水般涌上古祭台,逼到了展飞的脚边。 看着密密麻麻的毒蛇围攻过来,展飞脸色骤变,运起内力,使出凌厉掌法在身体四周形成了一道围墙般的罡气,撞到罡气上的毒蛇尽数被震飞,死去的毒蛇一落入蛇阵就被其他毒蛇一下子吞食,只看得展飞毛骨悚然,更加奋力催动内力,布起罡气之墙,那毒蛇源源不断,越来越多,展飞内力却渐渐衰竭,罡气越来越弱。 展飞叹了一口气,难道要葬身蛇腹之中吗?真是命运难料啊!想到海棠仙子还羁绊在水鬼帮,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展飞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杀气大盛,这时候怀中的宝剑剧烈震动了一下,眼前的蛇阵似乎受到了什么惊扰,停在原地不再攻击。展飞心念一动,立即擎出青影剑,就在握紧剑柄的一瞬间,展飞似乎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体内升腾起来,他大喊一声,青影剑横扫过去,眼前的蛇阵竟然如大潮退去,一些退得慢的毒蛇被剑气截成两段,落入蛇阵之中,那些毒蛇纷纷躲避展飞的剑气,竟然顾不及吃同伴的尸体。 展飞精神大振,接连挥动青影剑,那些毒蛇惊惧地躲避展飞手中的宝剑,很快,所有的毒蛇全部退到了古祭台之下,台上一条毒蛇也没有了,展飞大喜,他明白,这青影剑可真是好宝贝,竟然能够克制毒蛇,以至于这些毒蛇仿佛碰到了克星一般闪避开了。 赤脚神丐信心满满地发动蛇阵,志在必得,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拿下展飞,没有想到蛇阵却突然溃败,他大吃一惊,不明白展飞明明已经内力耗尽毫无招架之力,为什么突然击溃了蛇阵?问题肯定出在那柄宝剑身上,赤脚神丐断定,展飞手中所持的一定是神兵利器,绝非凡品。他凝神望着展飞手中的宝剑,那柄短剑似乎是毒蛇的克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赤脚神丐看到蛇阵溃败,急忙吹起短笛,收了蛇阵,再迟一会儿自己的宝贝蛇阵恐怕尽数毁在了展飞的剑下了。 短笛声持续了一会儿,地上的毒蛇纷纷后退,很快没有了踪影。树林中光线立即变得明亮起来,药腥之气大减。 只见赤脚神丐对齐大元说道:“帮主,姓展的手中的宝剑似乎是蛇阵的克星,属下不得不撤去蛇阵。请帮主下令,属下这就上前毙了姓展的小贼,为这些小龙报仇。” 帮主齐大元点了点头。丐帮三位高手瞬间围了上去,把展飞困在中心,不顾江湖颜面要作势强夺了。 面对丐帮三位高手的围攻,展飞反倒沉得住气。 丐帮左护法彭长老当先一掌拍出,掌势威猛惊人,右护法梁长老一根打狗棍横扫而出,展飞当胸大穴和背心俱被袭击,展飞提起左掌,迎击对方掌势,借双掌相击自己后退之机身形微微一晃,避开横扫而至的打狗棒,凌厉的劲风扫得脊背生痛。 赤脚毒丐还未出手,他凝神掠阵,盯着展飞手中的宝剑。此物是蛇阵的克星,黎长老无论如何都要夺到手中。 丐帮左右护法同时出手竟被展飞化解,二人心中俱是一惊,看来眼前之人果然不是易与之辈,不仅轻功高绝,内功也不弱,当下二人使出十成功力,精妙的杀招一一使出,彭长老掌势雄浑,一招一式罡风逼人,梁长老的打狗棒轻灵迅疾,如毒蛇出洞,招招毙命。展飞身法灵活,极力周旋,他挥起青影剑迎击梁长老的打狗棒,对方似乎知道此剑的厉害,棒法轻灵极力避免与宝剑接触。如此一来丐帮三位高手与展飞成了相持之势。展飞的宝剑虽然威力惊人,却仿佛被困在无物之阵中,发挥不出威力,长时间斗下去展飞必定力竭而死。赤脚毒丐伺机出手抢夺展飞的宝剑。丐帮三名高手合力围攻展飞,二十几招过去竟然对展飞无可奈何,三人脸色极为难看。 展飞见对方忌惮宝剑的威力,尽量避开宝剑的锋芒,采取缠斗的战术来困死自己,面对眼前的生死困局,展飞招式一变,使出了昆龙诀武功,只见他身形一转,提起丹田之气灌注于心经玄脉,接着一掌击出,使出了昆仑诀武功,原来这昆仑诀是一种掌法,气势如虹,隐隐有龙飞凤舞之势,内力随掌势激荡而出,顿时风雷之声大作。丐帮三人之中的赤脚神丐觊觎展飞的青影剑,冲在最前面,展飞使出昆龙诀武功,赤脚神丐首当其冲遭受震荡,只觉得一股大力撞到,他的肋骨尽断,内脏震碎,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丐帮左右护法当展飞使出昆龙诀之际顿时发觉不妙,急忙闪身后撤,总算避开了这雄浑浩荡的罡气撞击。 丐帮帮主齐大元大惊,上前查看,只见赤脚神丐面如金纸,已然无救了。 燕青云与栖霞派弟子目睹展飞一招击毙丐帮高手,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暗暗庆幸刚才没有与展飞动手。 展飞使出昆龙诀武功击退敌人,击毙赤脚神丐,然而他自己也损伤严重,原来昆仑诀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武功,厉害之处在于把体内真气注入奇经八脉中的心经玄脉,借此激发出凌厉的天元罡气,使出之后无坚不摧,然而,昆龙诀武功须有慈悲之心与之相济,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受到巨大的反噬之力伤害。展飞前番蚕谷曾使出昆龙诀,没有任何反噬伤害,而他此刻手持青影剑,内心杀气正盛,哪里有丝毫的慈悲之心?因此使出昆仑诀之时只觉得心中剧痛,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展飞擦去嘴角的鲜血,冷冷地盯着丐帮诸人。 第37章 安然无恙 自己手下的一流高手被展飞一招击毙,丐帮帮主齐大元等人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展飞一个黄毛小子怎么可能击倒丐帮的八袋弟子?可是黎长老的尸体就躺在他的眼前,不由他不接受。 丐帮帮主齐大元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喊,一团和气的胖脸变得狰狞不堪,只见他沉声道:“失敬,失敬,没想到展少侠竟然是天外飞仙孤鸿子的传人,嘿嘿,是老夫眼瞎了,活该,活该!怪不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仅夺得寒花令,而且连杀四十余江湖同道。好,好!”停顿了一下,声音阴沉地说道,“话又说回来,天外飞仙又如何?杀人偿命,老夫倒要讨教天外飞仙的高招了。” 展飞见齐大元乘人之危,冷笑一声,说道:“堂堂丐帮帮主,原来是如此小人,佩服,佩服。” 齐大元不理会展飞的嘲讽,只见他身形展开,掌影从四面八方齐涌而来,仿佛惊涛骇浪奔腾叠加在一起,朝展飞身上直压过来。 就在这时,树林中传出几声大笑,大树背后转出几人。 展飞与丐帮帮主齐大元各自收住招式,后退两步。 展飞打量那些从树林中陆续出来的人,心下暗暗吃惊,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有众多武林高手听信谣言前来抢夺寒花令,可是看到点苍派掌门竟然也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展飞依然吃惊不已。 来人有点苍派的掌门谢师民,有栖霞派的掌门姜东伊,有青城派的掌门欧阳赫,有燕子门门主燕归依,各门各派的门下弟子簇拥而出,当看到最后出现的几个人时,展飞心中剧烈一跳,他看到了海棠仙子,胜潘安萧玉郎挟持着海棠仙子走在最后。 展飞紧张地盯着海棠仙子,她好像没有受到伤害,容颜姣美,娉娉袅袅而来。海棠仙子安然无恙,展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海棠仙子第一眼看到了展飞,说道:“小飞,他们说你一定会来拿寒花令救我的,原来真的没有骗我。小飞,我好害怕,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衡阳派我回不去,翠微山庄不要我了,小飞,你别丢下我啊!”最后一句话说得展飞热血上涌,他发誓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护得海棠仙子周全。 展飞大声说道:“付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离开这里。” 海棠仙子听闻此言,嫣然一笑,说道:“小飞,他们人太多了,你要小心。” 展飞慨然说道:“哼,我看谁敢为难我们。” 只听一人哈哈大笑,展飞定睛看时,却是点苍派掌门谢师民,只见谢师民一击手掌,说道:“好一对妙人儿!展飞,江湖传言你觊觎美色,杀伤其夫夺走寒花令,老夫还将信将疑,今日一见,诚不我欺哉!展飞,惊世骇俗人,自当做惊天动地之事。老夫佩服!” 青城派掌门欧阳赫冷哼一声,说道:“谢兄,此言差矣!展飞和海棠什么的一对狗男女,罔顾人伦,行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岂是大丈夫所为?谢兄,你非但不严加斥责,反倒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是何道理?”欧阳赫正人君子,连海棠仙子的名字也不愿说出来,似乎一说就玷污了他似的。 点苍派掌门谢师民被欧阳赫一顿抢白,心中大为恼怒,脸上却不动神色。 丐帮帮主齐大元对谢师民等人迟迟不现身坐等别人两败俱伤出手捡便宜的做法大为不满,见欧阳赫出言指责谢师民,趁机说道:“谢掌门,如此赞许这一对狗男女,想必年轻时也是特立独行之人吧?可否说来听听?”说吧哈哈大笑。 谢师民心中冷笑一声,心说:“等老夫拿到寒花令,让你们一个个好看。”他心中杀气大盛,脸上却始终笑意盈盈,说道:“齐兄,可惜老了啊!” 展飞听到欧阳赫、齐大元出言侮辱他和海棠仙子,大怒,侮辱他倒罢了,可恨的是竟然侮辱海棠仙子,他高声喝道:“青城派的杂毛,姓齐的,你们听好了,展某与付姑娘清清白白,谁敢再胡说八道,玷污付姑娘的名声,休怪我不客气了。” 欧阳赫、齐大元冷笑不语,盯着展飞,极尽嘲讽之意。 突然,栖霞派的一名弟子高声怪叫道:“啊,原来如此啊!展飞竟然连海棠仙子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哈哈!”说完淫邪地大笑起来。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展飞被气得脸色苍白,只见他突然身形一晃,闪入栖霞派人群中,青影剑一剑封喉,刺入了刚才怪叫的那名栖霞派弟子的喉咙,那名弟子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尽是惊骇的神色。等栖霞派反应过来,纷纷拔剑救人时,展飞已经回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 众人目睹了展飞匪夷所思的轻功身法,心中一惊,嘲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们之前只是听传言说展飞武功多么厉害,没有亲眼所见,自然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目睹展飞一瞬间刺死侮辱海棠仙子的那个人,心中无不骇然。 栖霞派掌门姜东伊脸色极为难看,他拔出长剑,飞身直取展飞性命。却被谢师民出手拦下了。姜东伊大怒,冷冷地盯着谢师民,说道:“这是为何?谢兄是要替姓展的狗贼出面?别人忌惮你点苍派,老夫可瞧不上眼。” 点苍派掌门谢师民说道:“姜兄,稍安勿躁。办大事要紧,个人仇怨有的是机会了结。咱们老兄弟们风尘仆仆,相聚在这里可不是为了挣个高低,大家忘了都是为何而来的吗?”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对,逼展飞交出寒花令要紧。 燕子门门主燕归依说道:“谢掌门,大家今日相聚,一来找到寒花令,阻止其落入帝王谷手中,二来为武林除害,姓展的罔顾人伦滥杀无辜,请谢掌门振臂一呼,各位武林同道齐心协力,诛杀姓展的狗贼,为武林除此一害。” 众人纷纷附和,请点苍派掌门谢师民主持此事。 第38章 金银二使 谢师民见自己隐隐掌控局面,心中暗喜,脸色愈加和蔼,只见他环顾一圈,眼光缓缓扫过众人脸上,说道:“老夫不才,承蒙大伙儿信任,老夫就把话撂在这儿,寒花令属于大家所有,点苍派绝不独吞,有违此誓,江湖共击之!” “好,好,请谢掌门主持公道。”众人纷纷叫喊。 点苍派掌门满意地向大家一摆手,转身对展飞说道:“展飞,你也看到了,大家买老夫的面子,因此,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交出寒花令,大家不会为难你。海棠仙子也给你带来了,只要你交出东西,老夫可以劝说萧公子,放了这位姑娘给你带走。”这一番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们心中疑惑,谢师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答应放了展飞呢?难道那么多条人命就白白死了吗?胜潘安萧玉郎心中更是不满,海棠仙子美艳绝伦,自己垂涎已久,岂能再拱手送人?真是岂有此理!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点苍派掌门谢师民对众人的不满装作不见,他只想尽快从展飞那里拿到寒花令,因此尽量投其所好,让展飞交出寒花令来。 展飞对谢师民大有好感,诚恳地说道:“谢掌门,寒花令确实不在我的手中,此物已经落入了帝王谷手中。” “帝王谷”三个字似乎带着魔力一般,听到“帝王谷”三个字,在场的武林高手突然陷入了沉寂,神情极为复杂。有人低声“啊”了一声:“什么,寒花令落入了帝王谷手中?”语气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惶,众人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沉默。最后,点苍派掌门谢师民打破了沉寂。 谢师民说道:“既然展少侠这么说,老夫当然相信。不过,各门各派的兄弟都因为寒花令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展少侠总不能一句话就这么推得干干净净吧?老夫仔细一想,既然展少侠知道寒花令的下落,在什么帝王谷手中,还是得有劳展少侠,凭借展少侠的武功,取来此物想必不太困难。”谢师民根本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口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咱们就以十日为限,十日之后,请展少侠带着寒花令来接走这位姑娘,这十日我们大伙儿都在这青牛镇盘桓等候,希望展少侠体念美人望眼欲穿的相思之苦,早日带着寒花令来接走美人。” 展飞冷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在打寒花令的主意,从帝王谷手中取来寒花令,说得轻巧。展飞思忖眼前的情形,看来唯有与各派高手拼杀到底一条路可选了。面对各门各派的一流高手,紧紧握住青影剑,心中升腾起一阵嗜杀的快意,按捺不住就要出手,让青峰饮血。 谢师民似乎看穿了展飞的心思,他警告地说道:“展少侠,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不是也如展少侠一样轻功卓绝?”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警告展飞不要轻举妄动,展飞凭借卓绝的轻功或许能够脱身,至于海棠仙子,铁定救不走。 展飞沉默不语,他耐心地寻找机会,谢师民冷然瞧着展飞,双发剑拔弩张,眼看一场残酷的厮杀一触即发。 这时,只见树林中人影闪动,有两个人从树梢上缓缓落下。一人浑身金装,一人浑身银装,在看他们的脸色,金装人古铜色脸庞,银装人银白色脸庞,待看清他们的样貌,人群中发出了惊呼,人群中小声嚷嚷,“啊,他们来了。”“金银二使现身江湖了。”“富贵山庄的人来了。”“这回有展飞好看的了。” 来的两人正是富贵山庄的金不换和银满堂,人称金银二使。 金银二使与各门各派的掌门见过面,打过招呼,然后看着展飞。 只见金不换上下打量着展飞,笑着说道:“展公子,听说你最近把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年轻人也太闹腾点儿!” 展飞说道:“金先生,情势所迫,身不由己啊!” 金不换说道:“年轻人闹腾点儿没什么不好,可是杀孽太重对自身不好。” 展飞还没来得及说话,金不换转头看着海棠仙子,说道:“付姑娘,你忍心这么看着展飞遭遇祸端吗?” 海棠仙子幽怨地说道:“金先生有何见教?” 金不换说道:“见教不敢当。当务之急是当年被铲除的帝王谷重现江湖,想起帝王谷昔日的所作所为,真是不堪回首,眼见帝王谷又要为祸武林,付姑娘为什么不劝劝展飞,与大家一道齐心协力对付帝王谷呢?” 海棠仙子幽幽地说道:“金先生所言,正是小女子所愿。为武林造福,略尽绵薄之力,我知道小飞一定不会推辞的。” 金不换说道一声“好”,环顾众人,说道:“弊庄主人听闻江湖上传言,说是帝王谷重现江湖,势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主人心生悲悯,不忍看着江湖生灵涂炭,正好各位大侠都聚在一起,弊庄主人意欲邀请大家去弊庄一聚,共同商议应对帝王谷一事,不知大家可否愿意赏脸一行?” 人群中有人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悬着的心,有富贵山庄出面对付帝王谷,真是再好不过,众人纷纷赞同。 不过,有人依然怀疑展飞,只听丐帮帮主齐大元说道:“金先生,衡阳派与崆峒派一场大战,崆峒派凋零殆尽,寒花令落入衡阳派掌门魏武子手中,展飞觊觎美色,杀人夫君,害人尊长,夺走寒花令,事实清楚,江湖人所共知。可是听金先生的意思,似乎不认为寒花令在展飞手中,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偏袒于展飞不成?” 金不换看着齐大元,客客气气地说道:“齐帮主,大义凛然,侠义心肠,真是让人倾佩不已。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来展飞只要能幡然悔悟为对付帝王谷出力,必能将功赎罪,是不是?此外,据弊庄主人判断,寒花令十有八九已经落入了帝王谷手中。之所以谣传展飞夺走了寒花令,恐怕正是帝王谷的声东击西之计,吸引大家追踪展飞抢夺寒花令,而帝王谷好有机会找出寒花令背后的秘密。因此展飞不过是被人利用,是个幌子罢了。并且恐怕更歹毒的是帝王谷希望大家为争夺寒花令自相残杀,鹬蚌相争,帝王谷坐收渔翁之利。大家这么斗来斗去,岂不正中了帝王谷的圈套?” 这么一说,合情合理,众人猛然一惊。齐大元虽然依旧不满,却不再刁难。大家都望着金不换,看他怎么说。 第39章 茶棚刺杀 只见金不换目光停在胜潘安萧玉郎的脸上,说道:“萧公子,看在老朽的薄面上,放了这位姑娘,如何?” 胜潘安萧玉郎听到金不换与展飞的对话,立即发觉不妙,听金不换的口气似乎对展飞颇为欣赏,有意为展飞开脱,如此一来自己占有海棠仙子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他心中大为不满,如今听到金不换直截了当地要求自己放了海棠仙子,萧玉郎心中大怒,暗暗骂道:“真是岂有此理!”他待要拒绝,可是如此一来便不免与富贵山庄为敌,那可是非常不妙,待要答应,可是看着如此美艳绝伦的美人怎么也舍不得放手,胜潘安萧玉郎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富贵山庄这个马蜂窝最好还是别捅的好。 展飞大喜过望,过去迎着海棠仙子。 海棠仙子被展飞看得低下了头,这一低头间,真是娇美不可方物。 只听金不换说道:“展公子,终于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啊。不知接下来意欲何往?” 展飞此刻心情,荡悠悠的,只想牵着海棠仙子的手,远走高飞,远离江湖纷争才好。他说道:“金先生,大恩不言谢。但有用得着的地方,任凭差遣。” 金不换笑着说道:“差遣不敢当。只是有一件事还真得麻烦展公子。展公子知道寒花令的下落,能不能和大伙一道去弊庄,说说具体的情形,好让大家有所准备?” 要和这些人一道去富贵山庄?展飞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他可不愿在和这些人搅在一起。海棠仙子突然说道:“小飞,大家都需要你的帮助,咱们去富贵山庄吧?听说那里的海棠花很好看呢!” 展飞本来要拒绝金不换的邀请,见海棠仙子这样说,只得点头答应了。 金不换大喜,请众人这就去富贵山庄。 一众武林高手浩浩荡荡踏上官道,去富贵山庄。 谷正元自从与展飞在衡阳城作别,昼夜兼程,赶往京城查找蚀骨易容术的线索。 当今武林,能知道提供蚀骨易容术线索的或许只有谷正元的恩师智元禅师了。一旦找到蚀骨易容术的线索,距离揭开帝王谷暗兵首领的真正身份便近了一步,彻底铲除帝王谷将成为可能。谷正元感到自己就要触摸到帝王谷秘密的真相了。 谷正元与小武等几名签事在衡阳城买了骏马,一路快马加鞭疾驰。 这一日,谷正元等几人翻过一处山岭,来到洛州了地面。从衡阳去京城,洛州是必经之处。翻过山岭,山脚下官道边是一处茶棚,给过往的客人提供了歇脚之处。南来北往的客人都知道这一处茶棚,出山进山之际多在这里歇脚缓一口气。 茶棚建在官道旁的一片开阔地儿上,四周高树掩映,外面正是炎炎夏日,茶棚中却是个清凉世界。谷正元他们正口干唇燥,远远望见茶棚,说道:“大伙儿进去歇一歇,避一避正午的太阳,等凉快一些再赶路不迟。” 谷正元与小武等人走进茶棚。 茶棚中摆着四张破烂桌子,配着破烂不堪的三条腿长凳,缺腿的地方用泥墩顶着。茶棚中已经有几拨人在那里歇缓,有一拨人看样子是走江湖的人物,看见谷正元他们进来,抬头扫了一眼,又埋头喝茶吃干粮,茶棚伙计热情地招呼谷正元他们,安排坐在一张最大的桌子旁,送上茶水和干粮来,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往昔,这片茶棚非常热闹,客商、脚夫、游子、江湖豪客挤满茶棚,如今却行人寥寥,半天不见一个客人来吃茶,倒是从洛州来的逃荒者陆陆续续多起来了,时不时有饿得发晕的逃荒者来茶棚讨一口水喝。自去年入秋以来,洛州出现了严重的旱灾,秋粮歉收,开春又是连着两个月不见一滴雨,百姓的口粮即将断顿,洛州百姓盼着官府赈灾,可是上到朝廷下到州郡,迟迟不见有赈灾的动静,洛州人心惶惶,已经有难民开始背井离乡,携家带口逃荒。 谷正元他们刚坐下,就有一群难民经过茶棚,携老带幼,衣衫破烂,他们望见茶棚,仿佛溺水者看到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朝茶棚奔来。茶棚伙计立即出去大声喝斥,要赶走这些逃荒者。 这些逃荒者犹豫着站住了,距离茶棚还有十几步远。 逃荒者中间有一位老汉颤巍巍地走到前面来,突然艰难地跪倒在地上,膝行向前,向伙计苦苦哀求施舍。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自己的面前,伙计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再大声呵斥,回头看了看茶棚主人。主人是一位面目沧桑的老者,只见他点了点头,对伙计说道:“让他们在茶棚外面等着,给每人一口干粮,不要搅扰了茶棚中的客人们。”一听能讨到一点儿干粮,这些逃荒者喜出望外,纷纷“大爷”“好人”“菩萨保佑”之类地感谢茶棚主人和伙计。这些逃荒者转眼间便围在了茶棚周围,有老人,有孩子,有壮年人,有抱着襁褓中孩子的妇女,饿得久了,所有人脸色干枯,神情哀哀。 一个逃荒者抱着孩子,不顾伙计的阻拦,挤进茶棚,来到谷正元他们的桌子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托着一个破碗,跪下乞讨:“大爷,行行好吧,孩子快饿死了,行行好吧!”声音悲哀凄凉。 突然,谷正元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他大喊一声:“大家小心,有杀手!杀手!不是逃荒者!” 听到谷正元这么喊,茶棚中的人很疑惑:“杀手?在哪里?”他们怎么也不能把这些面色枯黄的逃荒者与杀手联系到一起。 然而,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一切都太迟了。 就在谷正元大喊的那一瞬间,只见围在茶棚周围的那些逃荒者手腕一抖,亮出了黑黢黢的铁锥,激射而出,射向茶棚中的人们。几个江湖汉子拔出长剑一边格挡暗器,一边四散开闪避,可是仓促之间,茶棚中地方窄小,加之被逃荒者四面围住,那里能躲闪得过! 第40章 唐门弟子 转瞬间,茶棚中有四人被铁锥射中,“扑通,扑通”,接连几声,那些被暗器射中的人哼也不哼一声,扑倒在地,七窍流血,一命呜呼。铁锥上竟然喂着剧毒。好毒辣的心肠。一时间,沉闷的“扑通”之声接连响起,茶棚中歇脚的八九名客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那些走江湖的汉子倒是反应极快,在谷正元示警之后,立即戒备,抽出武器格挡激射而来的毒锥。看他们的身手竟然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他们会是什么人? 偷袭谷正元的那名逃荒者见身份败露,立即把手中的孩子当作武器抛向谷正元。那个包裹孩子的襁褓中藏着剧毒的毒针,一旦被刺伤必死无疑。看到婴儿被丢弃,人们下意识里都会伸手去接住孩子,如此一来必定丧命在毒针之下。 典签指挥使谷正元为人机警,他眼看孩子哭着飞过来,知道绝对不能触碰,于是硬起心肠,闪身避开,那孩子直飞出茶棚,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袭击者见谷正元竟然硬着心肠避开襁褓中的婴儿,骂了一句“好冷酷的心肠,可惜了一个胖胖的小孩儿,哼!”眼见功亏一篑,偷袭失败,大为遗憾。那杀手嘴上说着“可惜”,手下却丝毫不慢。只见他内力到处迅速捏碎乞讨的瓷碗,手腕一扬,瓷碗碎片如钢刃一般,漫天飞向谷正元,只见那杀手狞笑一声,说道:“看你哪里躲!” 谷正元一面后撤,一面用脚尖挑起眼前的桌子,只听响起一阵噗哧之声,瓷碗碎片尽数嵌入桌面。不等谷正元缓过神来,那名杀手已经如影随形,铁锥疾刺而至。 谷正元一掌劈出,木桌裂成两半飞了出去。接着一掌横劈,化解了杀手的铁锥攻势。谷正元一招逼退敌人,突然,旁边的那几个走江湖的汉子中一人喊道:“指挥使大人,接刀!”随着喊声,一把宝刀飞向谷正元。原来这名江湖汉子是洛州地面的签事,小武担心这一路回京城,凶险万分,于是从衡阳城出发的时候,早已通知了洛州的签事,让他们在暗中接应。 一名签事给谷正元递上宝刀,谷正元明白是小武暗中调动了洛州的签事暗中保护自己,他心中大喜。 谷正元一把抄住宝刀,挥刀而上,刀势连绵,一时间寒光笼罩,杀向敌人。 与谷正元厮杀的那名杀手身形飘忽,剧毒的铁锥如毒蛇吐信,伺机啮人。 谷正元一边与敌人相斗,一边寻思,这些杀手个个武功极高,不知是什么来路? 这时,小武他们击退茶棚周围假扮成逃荒者的杀手,慢慢向谷正元的身边靠拢。 那些假扮成逃荒者的杀手见偷袭无功,于是撤退到茶棚前面的空地上,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谷正元查看属下签事,有三人受伤,毒发身亡。他心中说道,从刚才的袭击和死者中毒的情形来看,袭击者似乎与蜀中唐门大有干系,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名签事说道:“指挥使大人,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袭击您!这些人假扮成逃荒者,出其不意地偷袭,真是防不胜防,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谷正元说道:“小七,从铁锥上的剧毒来看,这些人武功极高,并且还是用毒的高手。似乎与蜀中唐门有关,十有八九是蜀中唐门的弟子。可是,不对啊!”谷正元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是蜀中唐门,说不通啊。蜀中唐门与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什么冲突,仔细想来我与他们也没有什么个人仇怨,这么做究竟为什么呢?再说蜀中唐门没有必要鬼鬼祟祟的假扮身份行事啊。” 这些假扮成逃荒者的杀手正是蜀中唐门弟子。听到谷正元识破的他们的身份,为首的一人抹去脸上的装扮,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正是千手幻影唐兰,其他唐门弟子也纷纷除去伪装,恢复本来的样子,一个个神情狠厉地盯着谷正元他们。 原来唐兰被寒花噬心咒唤醒体内的噬心蛊,无奈之下领受了帝王谷谷主的命令,立即与掌门师侄唐干城会合,告诉唐干城自己曾是帝王谷暗兵的事情,唐干城与唐兰随时叔侄关系,却情同父子,于是将自己带来的二十几名唐门弟子交给悉数交给唐兰,并且要亲自前来狙杀谷正元,结果被唐兰阻止了。 唐兰不希望侄儿再卷入帝王谷的漩涡中,他自己带着二十多名唐门弟子,星夜兼程,终于在洛州地面追上了谷正元。唐兰摸清谷正元的行程,在山脚下的这一出茶棚设伏,准备狙杀典签指挥使谷正元和他的一众属下。 唐兰顾及唐门声誉和命运,不愿与朝廷为敌,于是装扮成逃荒者,一来容易接近谷正元方便发动袭击,二来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偷袭竟然不顺利,被谷正元一语道破了身份,既然人家知道了,自己救没有必要再假扮了,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退路可言,索性痛痛快快地一决生死。 千手幻影唐兰估量眼前情势,如果仅仅是谷正元和小武他们几人,虽然也难以对付,不至于到束手无策的地步,没想到谷正元早就通知洛州签事在这里接应了,如今多出了一倍多的典签签事,那些签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如此一来要杀死谷正元就更难了,现在该怎么办?唐兰心念电转,思索对策。 谷正元他们见这些逃荒者除去装扮,恢复本来面貌,果然是书中唐门弟子,于是有脾气暴躁的签事忍不住高声斥骂,有人模仿蜀中口音,骂道:“龟儿子的,日你先人板板!” 谷正元盯着唐兰,沉声说道:“千手幻影唐兰,好!唐先生,典签与贵派素无交往,贵派如此阵仗,却是为了那般?” 千手幻影唐兰神情看了谷正元一眼,神情复杂,缓缓说道:“指挥使大人,今日之事与唐门无关,纯属个人恩怨,有人要取你的项上人头,唐某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行事?奉谁之命?”谷正元略一思索,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他说道:“唐先生,帝王谷开始行动了?” 第41章 另有打算 听到“帝王谷”三个字,唐兰神情一恍惚,声音低沉地说道:“谷大人是个明白人,咱们就不用废话了,纳命来吧!” 谷正元心说,果然如此!谁能想到威震江湖的千手幻影唐兰竟然是帝王谷暗兵,不知他是当年翠微山剿灭之战的漏网之鱼,还是帝王谷新网罗的暗兵? 谷正元推测,一定是帝王谷发现自己和展飞毁了奇门秘境,于是派人追杀。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追杀自己的杀手是千手幻影唐兰,不知追杀展飞的是什么人?展飞处境如何?谷正元担心展飞安危,他寻思,唐兰或许知道帝王谷派出去追杀展飞的人。姑且试一试,只听谷正元说道:“唐先生,帝王谷派你来追杀谷某人,不知派去追杀展飞的又是何人?” 唐兰一听“展飞”两个字,大怒。只见他恨恨地说道:“展飞狗贼,估计已经命丧黄泉了!可惜没能亲手宰了那狗贼。” 谷正元寻思,看来唐兰见过展飞,唐兰对展飞如此咬牙切齿,多半吃了亏,却不知两人为何起了冲突?他笑了笑,说道:“唐先生似乎见过展飞?” 唐兰心中怒火难以遏制,他认为自己败于展飞之手,必定已经传遍江湖,谷正元作为典签指挥使岂有不知之理?谷正元如此明知故问,不过是羞辱他唐兰。想到这里,唐兰冷冷地说道:“不错,拜展飞所赐,毁了唐某的鹿皮手套,使唐某的夺命毒砂暗器无法发射,否则刚才在茶棚中早就让你们全部丧命毒砂之下了,岂会如此大费周折!”唐兰愤恨难当,又说道,“姓展的狗贼以寒花令为诱饵,不知使多少豪杰上当,否则唐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处境,哼,唐某恨不能将其碎尸万端方解心头只恨。” 唐兰听信谣言追寻寒花令,落入了帝王谷的圈套,被唤醒了体内的噬心蛊,重新被帝王谷控制为其卖命,他认定展飞是帝王谷的诱饵,意在引出昔日更多的帝王谷暗兵。当年,朝廷剿灭翠微山帝王谷,众多帝王谷暗兵事先得到消息,逃过一劫。事后得到消息,帝王谷谷主毙命,帝王谷圣物寒花令被威远大将军缴获呈送给皇帝,寒花令从此失去了踪迹。至此,那些幸存的帝王谷暗兵不再受人控制,脱离了帝王谷暗兵的身份,恢复了有头有脸的本来的面貌,在江湖上逍遥快活。当寒花令重现江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帝王谷暗兵大吃一惊,唐兰的第一反应是必须阻住寒花令落入帝王谷的手中。没想却一脚踏进了圈套之中。他认为这都是展飞狗贼所致,一腔怒气全发泄在展飞身上,看那神情,恨不得食展飞之肉寝展飞之皮。 听到唐兰如此愤然斥骂展飞,谷正元断定展飞应该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放下来。不过,听唐兰说展飞以寒花令为诱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谷正元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思虑这件事,他对唐兰说道:“唐先生,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帝王谷的差遣多有不满啊!既然这样,为什么非要听帝王谷的差遣呢?” 唐兰一惊,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立即恢复了漠然的神情,说道:“谷大人,废话少说,尽快做个了断吧!”向门下弟子一示意,唐门弟子第二次发动攻击。唐兰下定决心,在场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蜀中唐门与典签为敌,如果走漏了消息,后患无穷。 一阵急促的暗器破空声响起,唐门弟子发出暗器袭击谷正元他们。 谷正元、小武还有各位签事掠动身形,反击敌人。几名唐门高手缠住谷正元,唐门剑法如毒蛇出洞,招招狠辣,剑剑毙命。 谷正元清楚眼前的情势,唐兰向典签发难没有回头之路,今日局面实在万分危急,因此他出手决不留情,飞龙掌法使出,不断有唐门弟子受伤倒下。谷正元一边杀敌,一边留意小武他们的安全,他见小武等人杀敌心切追击敌人,被唐兰指挥门人逐一分割包围,他心说不好,恐怕中了敌人的诡计,想要抽身救援却已经迟了。 小武被唐兰和六名弟子包围,昂然不惧,使出飞龙掌法与敌人厮杀,小武要为刚才茶棚中死去的签事报仇,奋力击杀唐门弟子。那些唐门弟子竟然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在击杀了三名唐门弟子之后,小武遇险,被一人死死抱住双腿,小武一掌击毙这名唐门弟子,那人虽然死了,可是双手依然死死抱紧小武的双腿,待小武要挣脱之际,唐兰欺身上前,手指翻飞,点中了小武的穴道,小武软软地倒在地上。一名唐门弟子挺身上前就要一刀砍杀小武,却被唐兰阻止了。 谷正元见小武落入敌人之手,他心中大急。回头看时,除了四名签事丧命之外,另有两名签事也被唐门弟子同归于尽的凶悍打法击倒,落入了唐门弟子手中。唐门弟子击杀四人,生擒三人,自己却付出了伤亡十七人的代价。只见唐兰突然说道:“大家都住手,谈一谈吧!” 谷正元一愣,唐兰要干什么? 原来唐兰在受命追杀谷正元的时候早就计划好了对策,如果能顺利击杀谷正元当然最好不过,如果刺杀不顺利,他要找到一条退路,不能孤注一掷毁了蜀中唐门。茶棚中袭击失败之后,唐兰清楚谷正元与那些签事武功极高,要全歼谷正元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弄不好会把整个唐门搭进去,这代价太沉重。可是就这么无功而返,他也无法向帝王谷谷主交代。权衡再三,唐兰下定决心,为自己也为蜀中唐门留一条退路。 唐兰发现谷正元很爱惜自己的这些属下,尤其很倚重小武,他打定主意伺机生擒小武,用小武等人作为自己的筹码。 谷正元见小武和两名签事被生擒,心中暗叫不好,他缓缓逼近几步,盯着唐兰说道:“唐先生,意欲何为?” 唐兰淡然说道:“谷大人,似乎很在意这些属下啊!尤其是这位叫小武的年轻人,看得出谷大人很是倚重啊!” 谷正元说道:“你想怎么样?” 唐兰说道:“谷大人,这三人的性命可是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啊,是死是活你说了算。” 第42章 订立盟约 谷正元心下思忖,唐兰肯定眼见自己有洛州签事支援,刺杀有困难,于是打算用小武他们为要挟,迫使自己就范,这一招阴毒狠辣,确实难对付。 谷正元寻思,先与唐兰周旋,伺机救人,只听他说道:“唐先生,有话好说,你想怎样,直说吧。” 唐兰突然诚恳地说道:“谷大人,我想请你帮个忙。” 谷正元一愣,这一下大出意外,对方这是要干什么?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啊! 唐兰见谷正元神情疑惑,示意门下弟子先释放了两名签事,然后说道:“谷大人,这是我的诚意,这位叫小武的年轻人,我也不会难为他,只要谷大人肯答应帮忙,我立即放了他。” 谷正元一时不明白唐兰的意图,他推测唐兰奉命刺杀自己,眼见无法成功,恐怕回去难以交代,可是此事自己又能帮什么呢?且先听对方怎么说。于是说道:“唐先生,说来听听。” 唐兰低声说道:“我奉命追杀谷大人,此事眼见难成,不怕谷大人笑话,在来的路上,我便想好,如果能袭击成功自然最好,可是一旦袭击失败,我回去无法向帝王谷交代,我一人身死并不足惜,如果由此而祸及唐门,则我之罪孽随九死而莫赎,死后更是无颜见唐门的列祖列宗。思来想去,想了一个对策,恳请谷大人能考虑一下。” 谷正元看唐兰说得诚恳,不像有假,于是说道:“唐先生有何安排?” 唐兰说道:“一旦被帝王谷控制,便是万劫不复。谷大人意欲铲除帝王谷,我或许可以助一臂之力。” 谷正元判断唐兰的话,倒有几分可信,只是不知道他如何帮助自己? 唐兰说道:“长话短说,今日一战之后,谷大人如果能金蝉脱壳,做成被杀的假象,然后暗中行事。我回去向帝王谷也有一个交代。以后帝王谷有什么动向我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谷大人,或许能对谷大人有所帮助。不知谷大人意下如何?” 谷正元听明白了唐兰的计划,是想双方合作,在这里制造出被刺身亡的假象,骗过帝王谷谷主,唐兰回去帝王谷做内应,双方里应外合,彻底铲除帝王谷。唐兰的目的自然是能够籍此摆脱帝王谷的控制,确切地说是希望唐门能摆脱帝王谷的控制。对谷正元而言,唐兰的建议正是梦寐以求的事情,谷正元心中大喜,脸上却不动神色,说道:“唐先生,如果真有此意,自然最好不过。我正想请教唐先生,帝王谷谷主身份神秘,不知唐先生是否知道一二?” 唐兰说道:“不瞒谷大人说,帝王谷谷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是帝王谷暗兵也不并不知道首领的真正身份,每有发号施令,便会发出桃花密令,帝王谷暗兵接到桃花密令,依照密令行事。帝王谷谷主偶有现身,总是身穿一袭绛色长袍,戴着一副金塑面具,没有人知道面具背后是怎样的容貌。如果不是二十年前威远大将军剿灭帝王谷,击毙了当时的首领,才发现其是前朝内卫总管周啸直,由此泄露了帝王谷谷主的身份秘密,恐怕帝王谷谷主的身份一直成谜。此次帝王谷卷土重来,新首领似乎是一个年轻人,不知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想来必定与前任首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别说是谷主的身份,就是各位暗兵的身份,互相之间也秘密。有什么行动,都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彼此是谁。当然,有时候可以通过独门武器辨认一二。” 唐兰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帝王谷的秘密,很多消息都是谷正元之前闻所未闻的,谷正元确信唐兰没有耍什么诡计,于是两人约定联络的暗号,谷正元请唐兰记下众多帝王谷暗兵的身份,并伺机查明帝王谷谷主的身份秘密;唐兰请谷正元委屈一下,制造被刺身亡的假象,等候自己的消息,逐一铲除帝王谷暗兵。 唐兰释放了小武,又告诉谷正元一些关于帝王谷的事情,只听唐兰说道:“谷大人,帝王谷暗兵都是当时江湖上的高手,被帝王谷用绝妙的武功诱骗,在修炼武功时服下一种药丸,药力发作之际腹中剧痛,这时帝王谷谷主会用玉埙吹奏一支曲子,能缓解剧痛,并由此内力会猛增,这正是每个武林高手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噩梦也就开始了。原来这种药丸中藏着一种神秘的蛊毒,后来人们知道这种蛊毒有一个形象的名字,叫做噬心蛊,蛊毒发作真的就像心脏被蚕食一般啊。”唐兰神情变得激动起来,谷正元听得惊心动魄。 谷正元说道:“帝王谷所修习的武功是不是叫做噬魂真气?” 唐兰一惊,说道:“谷大人知道噬魂真气?” 谷正元说道:“我曾听恩师提起过,恩师也并不确定真的有这门武功,直到不久前我在衡阳派见到魏武子生食人心,修炼一种奇异的武功,这才确信。魏武子曾于展飞交手,所使的武功能控制人的心神,运功之际眼睛赤红,恐怕就是噬魂真气吧?” 唐兰骇然说道:“正是此种武功。原来衡阳派掌门魏武子也是帝王谷暗兵,唉,真是出人意料啊!”顿了一下,唐兰接着说道,“这种蛊毒潜伏在人的体内,能激发极雄厚的内力。唉,当年我痴迷武功中了帝王谷的圈套。此前,帝王谷暗兵修炼噬魂真气的时候,都会从帝王谷领受一颗人心,据说那人心中藏着帝王谷的圣药,生食之后修炼噬魂真气进境迅速,并且服了圣药,能脱胎换骨,羽化飞升。吞食之人便由此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却不知魏武子修炼噬魂真气,那圣药从何而来?” 谷正元既然决定与唐兰合作,便对唐兰坦诚以待,对他说出了蚕谷的秘密,说道:“衡阳城有一个名为‘蚕谷’的地方,应该是帝王谷的一处奇门秘境,帝王谷在那里养蛊,魏武子所食的人心,多半由此而来。” 唐兰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原来帝王谷一直有所行动。传言帝王谷在中原建有奇门秘境,没想到竟然在衡阳城。” 第43章 唐兰之死 谷正元说道:“唐先生,那圣药究竟是何物?” 唐兰说道:“帝王谷圣药,据我推测,恐怕还是与噬心蛊相关,具体情形,我实有不知。” 谷正元说道:“唐先生刚才提到,帝王谷一直有所行动,此话怎讲?” 唐兰说道:“二十年前,有一天,所有的帝王谷暗兵被召集起来,据说是迫于朝廷的压力,帝王谷谷主要解散帝王谷,当时用一枚埙吹奏了一支曲子,说是只要不再修炼噬魂真气,噬心蛊便不会再发作。没过多久,威远大将军率领大军剿灭了翠微山帝王谷,帝王谷从此销声匿迹。帝王谷暗兵再没有接到桃花密令,体内的蛊毒确实也没有发做过。直到前不久,突然传出寒花令重现江湖的消息,唉,一场浩劫来了。” 听到这里,谷正元心中大惊,帝王谷谷主为何提前解散暗兵?难道当年威远大将军准备剿灭帝王谷之时走漏消息吗?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帝王谷既然得到消息,帝王谷谷主为何并不遁走而是甘愿受死?这些问题萦绕在谷正元的心中,每一个问题似乎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只听唐兰继续说道:“寒花令就是那枚玉埙,江湖中传说寒花令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力,具体藏着什么秘密除了帝王谷谷主恐怕没有人知道。不过,但就用寒花令掌控帝王谷暗兵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的人为之疯狂了。用玉埙吹奏出一种奇异的曲子,能够控制帝王谷暗兵体内的噬心蛊。如果有人胆敢怀有二心,一旦吹奏曲子,唤醒蛊毒发作,噬心蛊便会变成一只血色飞蚕,啮噬心脉,其人被噬心而死,其状惨烈可怖,实在难以言说。” “血色飞蚕?”谷正元吃惊地说道,他想起了在奇门秘境中见到的恐怖景象。 “怎么?谷大人见过血色飞蚕?” 谷正元说道:“水鬼帮总坛发生惨案,据幸存者言道,当时有血色飞蚕袭击水鬼帮帮众,具体情由不得而知。血色飞蚕,唉,只是听这名字就让人脊背发冷。” 唐兰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说道:“谷大人,我听到展飞夺走寒花令的消息,起初并不相信,可是当得知寒花令是从崆峒派手中流入江湖,而崆峒派的多位高手为此丧命,便不由人不信。于是我立即追踪抢夺,倒不是觊觎此物据为己有,而是要毁掉这不祥之物。唉,没想到全然错了,展飞只是个诱饵罢了。” 谷正元心下疑惑,唐兰反复说展飞是一个诱饵,这话怎讲?难道展飞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他寻思半晌,实在不得要领。 唐兰见谷正元神情复杂,脸上阴晴不定,说道:“谷大人,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谷正元急忙说道:“有唐先生鼎力相助,铲除帝王谷指日可待。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谷正元感谢唐兰,举手作别。 唐兰叮嘱门下弟子,找到门主唐干城,立即回蜀中去。自己孤身一人回去帝王谷复命。唐门弟子领命先行离去。 目睹唐兰远去,谷正元吩咐小武伪造被刺身亡的现场。这些对典签来说易如反掌,片刻工夫,便已经布置妥当。谷正元和小武他们换上逃荒者的衣衫,一番易容装扮,全然看不出他们会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典签组织要员。装扮一定,谷正元和小武他们准备抄小路离开洛州,火速赶往京城。还没走出几步, 突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极低的惊叫,距离遥远,几乎低不可闻,谷正元耳力过人,听得清清楚楚,他询问小武他们,刚才是不是有人呼救,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有听到。谷正元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难道听错了?”话还未说完,树林深处又传来一声极低的惨叫! 谷正元心说,有人遇袭。判断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唐兰他们离开的方向,难道唐兰遭遇袭击?谷正元心中一惊,来不及招呼其他人,飞身跃上树梢,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掠过去,一看究竟。 谷正元停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眼前树梢起伏,绿涛如浪,耀眼的阳光洒在林海之上,风吹过树梢,绿色的海浪便翻滚向远方。万籁俱寂,哪里有人呼救?其他人随后也赶了过来,谷正元说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吗?刚才明明有惨叫之声从这个方向传来。” 突然,一名叫小七的签事用力嗅了嗅鼻子,说道:“你们闻到了吗?有血腥气。” 众人用了嗅着,哪里有什么血腥气?阳光照着林海,散发着树木的清新,让人心神舒畅。小七见大家不相信自己,独自跃下树梢查看。众人不放心他一人深入林间,都跟了下来。 林间幽暗如同黄昏,小七心中紧张,放慢脚步循着血腥气味找过去,突然,只听小七“啊”地惊呼了一声,众人紧走几步,转过一棵大树,血腥气扑鼻而来,众人看到了惨不忍睹的情景,让人毛骨悚然。只见唐兰和七八名唐门弟子横尸林间,血迹四溅,周围的树干上都溅满了血迹。 众人吃惊地说道:“这是谁干的?” 谷正元查看唐兰的死因,只见唐兰双目爆出血浆,面容溃烂,心口位置一个拇指大小的伤口兀自留着鲜血,谷正元心中了然,心下说道:又是噬心蛊!他明白,一定是帝王谷的杰作,帝王谷一面派唐兰狙杀自己,一面又暗中监视唐兰,发现唐兰与典签合作,于是立即出手惩治,好狠辣的手段!想到这里,谷正元心中大惊,茶棚激战之时,竟然另有帝王谷暗兵在场?想到帝王谷势力似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谷正元脊背一阵阵发冷。 打量着眼前的情形,谷正元心中似乎压着一块巨石,对付帝王谷的事刚有一线希望,却这么快就泡汤了。与唐兰合作的计划彻底失败,眼下唯一的希望便是蚀骨易容术这一条线索了。谷正元明白,蚀骨易容术这条线索干系重大,帝王谷因此想方设法狙杀自己,看来顺着这条线索一定能摸出帝王谷谷主的秘密,可是帝王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狙杀失败,下一次不知会派什么人来对付自己?谷正元仿佛看到了接下来刀光剑影的凶险景象。 第44章 摘星酒楼 突然,谷正元听到了一阵极低的振翅之声,随即嗅到了一缕熟悉的奇异幽香,他心中大惊,奇门秘境中的情景立即浮现在眼前,立即大喊一声:“血色飞蚕,大家小心,快跃上树梢!” 然而,已经迟了,一只血色飞蚕倏忽钻出一名唐门弟子的胸膛,如一团血雾飞向众人,转瞬间钻入了一名签事的体内,只见那名签事扑到在地,身体扭动,痛苦万状,容貌被抓出一道道血痕,满脸血迹,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血来,众人被眼前的惨象吓呆了,谷正元大喊“快,跃上树顶跑!”原来唐兰被杀,体内的噬心蛊失去宿主的心血供养,立即化成血色飞蚕,钻出唐兰的胸膛,寻找新的宿主,噬啮心血延续性命。那些唐门弟子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尽皆惊骇莫名呆立当场,那血色飞蚕袭击杀死了在场所有的人,潜伏在一名唐门弟子体内,等待新的宿主。谷正元他们被惨叫之声吸引过来,血色飞蚕嗅到有活人心血,立即发动袭击。 很快一团血雾从那名签事胸膛钻出来,盘旋着又追上众人,只听一名签事发出一声惨叫,便已然丧命。几名签事目睹血色飞蚕的恐怖袭击,明白逃不出这幽暗的林间了,他们决定牺牲自己,拖延时间,让谷正元能有机会脱身。四名签事挡成一排,阻挡血色飞蚕。 谷正元在蚕谷目睹血色飞蚕袭击活人,当时有展飞阻挡,那血色飞蚕似乎没有如此恐怖,如今在幽暗的密林中再次目睹血色飞蚕啮噬人心,其状如此可怖,实属罕见。他看到几名属下打算牺牲性命阻挡血色飞蚕,立即回身,抓起他们,一个一个抛上树,谷正元本能地感到跃上树梢逃命的机会应该大一些,他朝小武他们大喊:“快,跃上树梢!”一名签事吓得腿脚发软,已经动弹不得,而血色飞蚕已经刚才丧命的那个签事胸膛上又钻出来了,振翅择人而噬。 谷正元飞身抢上来,提起两名签事,飞身跃起,钻出幽暗的林间,那只血色飞蚕几乎是贴着谷正元的脚下紧追上来,谷正元心中一凉,完了!突然,只听吱的一声,那只血色飞蚕竟然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 小武喘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这只毒虫肯定怕太阳!刚才我看到这只毒虫紧追上来,靠近树梢之际似乎害怕地停顿了一下,想要飞到幽暗的树林中,然而大家飞身跃上,拨开的缝隙,光线照进了林间,那毒虫想要钻入幽暗的地方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光线一照之下立即化成了一缕青烟,尸骨无存。” 大家仔细一回想,觉得小武说的似乎有道理,那毒虫确然惧怕阳光。众人误打误撞跃上树顶逃过一劫,刚才真是好险! 此番劫后余生,众人惊魂未定,都觉得眼前的阳光格外晃眼! 谷正元与小武返回林间,埋葬了死去的人,回到茶棚,计划行程。谷正元与小武他们明白,刚才的一番乔装改扮定然已经被敌人瞧得明明白白,继续装扮称逃荒者已经没有意义,各人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洛州签事接应谷正元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返回洛州城。谷正元带着小武,收拾停当之后,抄小路赶往京城。 这一路上,谷正元和小武做好了应对狙杀的准备,两人全神戒备,展开身形一路疾行,没想到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却是出乎意料地顺利,谷正元和小武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埋伏。在第五天晌午时分,谷正元和小武一路风尘,来到了后凉京城。 后凉立国二十多年,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京城街市人烟阜盛,热闹繁华。天音寺一带更是巨商富贾攒聚,高门大户林立。后凉朝廷的典签组织,正是设立在天音寺中,天音寺主持正德大师便是典签最高统领——签帅。天音寺乃是后凉皇家寺庙,深受后凉皇室倚重,后凉军中武官,十有八九都是出自天音寺门下,典签组织中的骨干人员更是清一色的天音寺嫡系弟子。京城百姓提起天音寺无不心生敬仰。 谷正元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天音寺谒见恩师智元大师,然后向签帅禀告衡阳城发生的事情。 天音寺坐落在京城西北边,紧靠皇城。 谷正元与小武穿行在繁华的街道上,街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种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听起来格外的亲切。谷正元和小武挤在人群慢慢前行,转过一处街角,正好来到了京城第一的摘星楼前,谷正元与小武饥肠辘辘,于是决定先饱餐一顿再回去复命不迟,两人上楼,正要呼唤小二点菜上酒,突然,一个声音叫道:“啊,谷大人,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幸会,幸会!” 是谁这么高声大嗓地吆喝?谷正元沉着脸,回头一看,却是老相识——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只见柳章云从临街的一张桌子旁站起身来,正笑容满面地看着谷正元。身后两名跟班立即上前,给谷正元作揖行礼。 谷正元笑着说道:“柳捕头,原来是你!瞧我这耳朵,竟然没有听出来!” 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哈哈一笑,说道:“谷大人一定是温柔乡里的莺歌燕语听多了,忘了我这大老粗了。” 谷正元说道:“柳捕头,你可真会说笑。哦,对了,伤好利索了?” “承蒙挂念,全好了。谷统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通个消息,好让兄弟接风洗尘,可真是太见外了。事情办好了?” 谷正元说道:“这不,前脚刚回来,后脚就碰到柳捕头了。柳捕头这是有公务吗?” “什么公务不公务的,我办的都是小毛贼,不像你谷大人,忙的可都是朝廷大事,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谷正元微微一笑,不言语。心说,看来六扇门的这位总捕头还记恨在心。这一次查办人口失踪一案,六扇门确实栽了跟头,在圣上驾前无光。之前,人口失踪一案本来是六扇门查办的,因为接连有捕头丧命失踪,出了极大的纰漏,并且牵涉重大,于是由六扇门移交典签查办,如此一来,典签算是与六扇门结下了嫌怨,典签指挥使谷正元更是抢了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的风头和功劳,典签越加受圣上的倚重,而谷正元更加受圣上的恩宠,要说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心中没有想法那才奇怪。 第45章 接风洗尘 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似乎也感到自己说得不合适,不应该这么夹枪带棒,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急忙话锋一转,指着自己的两个跟班,说道:“谷大人,俗话说得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眼看到了晌午时分,我带着这两个小子来摘星楼吃一口便饭,没想到这么巧碰到谷大人公干回京,今天无论如何得赏个脸,让我为谷大人接风洗尘。”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谷正元上了摘星楼。 谷正元急着回天音寺,不愿有任何耽搁,但是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却就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况且柳章云曾经毫无保留地把查办人口失踪一案获得的线索告诉了自己,这份人情还是在的。虽然二人心存芥蒂,明着暗着争夺功劳,今天这顿饭却非吃不可,见对方真诚相邀,便不再推却,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另开了一间雅座,携了谷正元的手,二人进了雅座,分宾主坐定,小武与柳章云的两名跟班另外点了酒菜,别桌用饭。 摘星楼谁人不认识六扇门总捕头啊?不用柳章云吩咐,几个伙计便忙前忙后,摆上了一大桌子菜。伙计筛好酒,柳章云轻咳一声,伙计懂事地轻掩上门出去。 举起酒杯,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说道:“谷大人,今日有幸为你接风洗尘,简陋了一点儿,还请见谅。柳某先干为敬,请!” 谷正元说道:“如此盛宴,领之有愧啊!谷某借花献佛,敬柳总捕头一杯。” 一番寒暄之后,觥筹交错,谷正元连日奔波,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填饱肚子。 六扇门总捕头柳章云看谷正元狼吞虎咽,笑着说道:“都说皇帝不差饿兵,看谷大人的样子似乎好几天没吃饭了啊!” 谷正元说道:“让柳捕头见笑了,说实话,这是几天来吃的第一顿饭呐。” 柳章云说道:“看来把谷大人给忙坏了。不知事情顺利吗?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招呼一声就行。” 谷正元说道:“柳捕头高义,我谨记于心。有为难之处,免不了劳动柳捕头大驾,到时候请施以援手才好。” “一定,一定。”柳章云满口应承。突然,他压低声音说道:“谷大人,听朝中传言,似乎有人向圣上弹劾你,好在圣上英明神武,对谷大人信任有加,听说所有弹劾的奏章都留中不发,那些人不依不挠,似乎又要上折子弹劾。如今进宫面圣可得小心在意啊。” 谷正元心中吃惊,神色不变,缓缓说道:“有人弹劾我?不知是什么人?为着什么理由?” 柳章云说道:“还不是御史台那些人,闲得没事干,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今儿弹劾这个,明儿弹劾那个,真是闲的。谷大人别太在意了。” 谷正元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非常清楚朝廷的权力争斗,一定的是有人盯上了典签组织,所谓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朝廷中始终有人认为典签的势力太过庞大,他们不敢明着与典签过不去,于是不断在暗中使绊子,要借御史台那些人整治典签中的官员。谷正元说道:“柳捕头,这一次不知又是打着什么名头?” 六扇门总捕头笑了笑,说道:“这些闹心的事我就不应该对谷大人您说。不过,听那些人说什么谷大人办差不力,失了什么重要物什,圣上听闻消息,似乎很是不满,具体什么情形,我并不清楚。柳某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谷大人切莫当真。” 谷正元听闻此言,心中微微一惊,好快的消息,失了寒花令的事情竟然这么快传到了京城,如果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以此为把柄死死咬住不放,倒是一间麻烦的事。谷正元踌躇了一下,随即冷哼了一声,心说,典签由皇家寺庙掌管,签帅和直接听命于当今圣上,岂是宵小之辈所能轻易撼动的? 谷正元心中寻思,六扇门总捕头告诉自己这件事究竟是何目的?是真诚提醒自己要有所防备还是特意来看自己笑话? 谷正元意味深长地看了柳章云一眼,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感谢柳捕头款待之情,我先行告辞了。”谷正元与小武下了摘星楼,径直去天音寺。 天音寺紧挨皇城,寺中有秘密小门与皇城相通,皇帝可以随时来寺中进香,参禅礼佛,单凭这一点就显示出天音寺无与伦比的特殊地位。天音寺由开国皇帝的第七子所创建,之后的历代主持均为皇室贵胄,天音寺当代主持正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自幼礼佛,出家为僧,替皇室掌管皇家寺庙天音寺,法号正德大师。天音寺弟子掌管京城九门的安危,拱卫皇城禁掖的平安,是皇帝最为倚重的力量。天音寺平安,便是皇室平安,朝廷平安,社稷平安。这一点谷正元深信无疑。 典签衙门紧紧依傍天音寺而建,穿过京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小武回典签衙门歇息,谷正元径直来到天音寺。 午后的阳光洒在寺庙的黄墙金瓦上,灿烂辉煌,远远传来隐隐梵音,渺渺香烟。山门前翠柏成荫,戒备森严。谷正元来到山门前,一名僧人说道:“谷大人,多日不见,今日有空前来。”谷正元说道:“久不见恩师,甚是想念。”二人说着话,穿过重重别院,来到智元禅师的修身之处。眼前是一处幽静的禅房,浓荫匝地,鸟鸣蝉幽,那名僧人退出去,早有师弟看到谷正元,迎上来笑着说道:“师兄,你来了?师傅正念叨你呢。”正说着,只听禅房中传出一声佛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正元,你来了?” 谷正元心中一热,急忙进去跪倒,拜见师傅。 智元禅师清瘦矍铄,端坐在蒲团上,满目慈祥地看着谷正元,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按时日计算,你应该就在这两日回来的。” 谷正元跪坐在下首的蒲团上,说道:“师傅,弟子路上有所耽搁,来迟了一些。让师傅担心了。” 智元禅师说道:“回来就好。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谷正元向恩师详细禀报了一路发生的事情,告诉恩师失了此番寒花令,推测此物已经落入了帝王谷手中。 智元禅师说道:“失去寒花令,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正元,你不必自责。主持师兄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师兄让为师转告你,失去寒花令一事不必放在心上,师兄说,此番以寒花令为诱饵,能钓上来大鱼固然很好,即使被大鱼吞了鱼饵那也没什么。想来圣上不会因此而归罪于你。” 第46章 面见恩师 听到这一番话,谷正元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他一直自责办差不力,致使失去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心中忐忑不安。恩师的这番话让他如释重负。至于那些人准备在圣上面前弹劾他,想来也不足为忧。 谷正元说道:“师傅,弟子办差不力,失了寒花令,心中着实惶恐不安。” 智元禅师说道:“寒花令的事你不必自责。关于此番让你携带如此重要的东西去办差,原是引蛇出洞之意在里面的。虽然天意难测,但仔细想来,当时圣上亲自主导制定绝密的寒花计划,恐怕早就预料到失去寒花令的局面。圣上以寒花令为诱饵,引其上钩,正是要让帝王谷彻底暴露,令其野心膨胀,从而能够一网打尽,彻底铲除帝王谷。”沉吟了一下,智元禅师说道,“或许圣上心中要对付的恐怕不止是帝王谷。”叹了一口气,只听智元禅师说道,“这几年武林各门各派难得地享受了近二十年的平静,少有杀伐,武林中高手辈出,那些人武功卓绝,其势力绝对不容小觑,对朝廷而言自然是个威胁。否则也就没有必要借助马啸贤之手让寒花令流入江湖了,这么做除了要对付帝王谷之外,恐怕正是要引起江湖纷争,朝廷好乘乱收拾。” 谷正元说道:“师傅,帝王谷得到寒花令,唤醒并召集起了昔日的暗兵,势力渐大,现在该怎么办?” 智元禅师沉吟了一下,说道:“圣上信任典签,将此千斤重担交到了典签的肩上,典签绝不能有负圣上之托付。当务之急,必须查明帝王谷谷主的身份,找出帝王谷的真正所在。二十年前,威远大将军剿灭翠微山帝王谷,建立不世之功,如今开来,恐怕多有漏网之鱼,这一次典签需得完成其未竟之功,不能再有任何疏漏。正元,帝王谷谷主的身份一直成谜,你这次可有什么发现?” 谷正元向恩师智元禅师详细叙述了衡阳城中的种种事情,从潜入衡阳派掌门魏武子府中,发现密道一事逐一说起,详细描述了蚕谷中的种种情形。 听完谷正元的叙述,智元禅师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沉重,缓缓说道:“正元,那蚕谷确然便是帝王谷的奇门秘境,照你所描述的情形来看,此处是帝王谷养蛊之所,那些失踪的人口果然是被帝王谷用来豢养噬心蛊了。唉,这二十多年来,为师以为随着当年帝王谷覆灭,那噬心蛊早已灭绝了,没想到却在奇门秘境中豢养不绝。阿弥陀佛,噬心蛊蛊毒,如此残害生灵,实在有违上天好生之德。” 谷正元说道:“师傅,噬心蛊幻化成血色飞蚕,噬啮人心,极难对付,弟子在蚕谷中曾亲眼目睹血色飞蚕袭击活人,转瞬毙命,毫无招架之力,帝王谷心怀叵测,如果用血色飞蚕发动袭击,实难抵挡。” 智元禅师说道:“风陵渡水鬼帮总坛惨案,极有可能便是血色飞蚕导致的血案,此事当真非同小可,待为师与你师伯师叔商议,看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谷正元说道:“师傅,据唐兰所言,帝王谷除了噬心蛊之外,似乎还有一种被称为‘圣药’的东西,听唐兰说,那圣药是一颗人心,得到圣药,生食之后具有再生造化之功,能够平添无穷内力,这‘圣药’不知究竟是什么?” 智元禅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圣药多半就是豢养了噬心蛊之人的心脏,被活生生挖取出来,供人服食,唉,如此罪孽,实不可恕。” 谷正元之前听闻唐兰说道圣药一事,隐隐约约便感觉到那所谓的圣药极有可能与失踪人口有关,如今听了师傅的话,果然是这样,帝王谷掳掠人口,豢养噬心蛊,竟然是为了挖食人心,好残忍的手段。谷正元想到展飞所遇的大船上运载失踪人口的事情,于是告诉恩师,帝王谷向扶桑岛运送被种的噬心蛊的女子,此外船上还装载有大量的粮食,不知帝王谷这是要干什么。 智元禅师听闻此言,神色格外沉重。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半晌,喃喃自语道:“扶桑,扶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伊川贺家族还在活动?并且与帝王谷依然有勾结?” 谷正元听到恩师喃喃自语,说什么“伊川贺家族”,“与帝王谷勾结”之类的话,他全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可是见恩师老人家神色沉重,于是便默然倾听,等师傅自己说下去。 可是智元禅师却并没有再说“伊川贺家族”的事情,转而询问展飞和青影剑的情形。 谷正元详细叙述了与展飞闯入蛊神庙、展飞拿到青影剑、奇门秘境剧烈晃动的情形,末了说道:“师傅,青影剑有什么问题吗?” 智元禅师神色凝重地说道:“是了,这就对了。帝王谷果然与天外飞仙孤鸿子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禅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相传帝王谷源于一位名为寒花的女子,那位被江湖称为天外飞仙的孤鸿子痴迷于寒花的美貌,为其建造了世间罕有的奇门秘境,据说那里日月星城永不陨灭,秘境中四季温暖如春,正元,正如你在蚕谷所见的景象。后来孤鸿子发现寒花野心勃勃意欲控制天下,两人决裂,在决斗中寒花受伤而亡,孤鸿子失手杀死了所爱之人,自己也抑郁而亡,两人都葬在了奇门秘境中。青影剑是孤鸿子的随身宝剑,据说是泰阿剑的影子剑。” 禅房中的众弟子听到“泰阿剑”三个字,无不大吃一惊,有人“啊”地失声惊呼。谷正元也是心头大震,那泰阿剑是上古神兵,本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世间真有此物,不知那泰阿剑如今在何人手中? 智元禅师说道:“那泰阿剑是天外之物,具有非凡的力量,始终有人在寻找其下落。可是这几百年来始终没有一点儿消息。于是人们退而求其次,想方设法寻找泰阿剑的影子剑,就是孤鸿子生前所用的青影剑,希望通过青影剑能够找到泰阿剑的下落。可是随着孤鸿子突然消失,那青影剑也没有了踪迹。没想到却是藏在奇门秘境之中,而最终落入了孤鸿子后人的手中,真是天意。” 第47章 易容赌赛 谷正元吃惊地说道:“师傅,您说浪子展飞是天外飞仙孤鸿子的后人?” 智元禅师微微一颔首,说道:“从你描述的情形来看,那位叫展飞的年轻人与魏武子交手,在噬魂真气的控制下能够安然脱身,确实非同凡响,听你说其所使的武功似乎是昆龙诀,此人十有八九便是孤鸿子后人。” 谷正元说道:“想不到天外飞仙孤鸿子竟然与帝王谷有这样的关系。师傅,孤鸿子的后人会不会知道帝王谷谷主的身份秘密?” 智元禅师说道:“这就难说了。天外飞仙孤鸿子的后人很少公开露面,其后世传人之中似乎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武林中对天外飞仙印象还是停留在昆仑诀的惊世威力上,近二十年来没有听说过谁会昆仑诀的武功。据为师推测,恐怕其传人也未必知道帝王谷谷主的身份。” 谷正元说道:“是了。看展飞情形,确实也不知道帝王谷谷主是谁。” 智元禅师说道:“正元,那展飞如今在何处?” 谷正元说道:“师傅,弟子与展飞在衡阳城分别,展飞护送海棠仙子付依萍回去翠云山庄,弟子着急赶回京城,不知展飞如今在何处,不过,展飞与弟子约定,很快便来京城,追查蚀骨易容术的线索。” 听到“蚀骨易容术”几个字,智元禅师眼中神光一闪,说道:“正元,你发现了‘蚀骨易容术’?” 谷正元点头说道:“师傅,在蚕谷中,弟子与展飞遇到了帝王谷的一位无瑕尊者,希望能擒获此人,揭开帝王谷谷主的身份,可是揭开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之后,弟子大失所望,面具下面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正在失望之时,突然发现那人的容貌瞬间塌陷干枯,那情形似乎与师傅您先前说过的‘蚀骨易容术’有几分相像。”谷正元详细描述了奇门秘境中无瑕尊者脸上易容的情形。 智元禅师神情凝重,说道:“正元,正是‘蚀骨易容术’,错不了。这就对了,原来如此。”只听智元禅师解释道:“怪不得帝王谷谷主的身份一直成谜,原来是因为蚀骨易容术的伪装!蚀骨易容术能改头换面,要追查其身份殊为困难。的确没有人能知道其身份秘密。唉,看来伊川贺家族与帝王谷早就有勾结了。” 听师傅再次提到什么“伊川贺家族”,谷正元说道:“师傅,这伊川贺家族是什么人?蚀骨易容术又是怎么回事?” 智元禅师望着空中,似乎从记忆深处找到一段秘辛,在众弟子脸上慢慢看过去,缓缓说道:“今天你们师兄弟都在,为师便将这段前尘往事说出来,好叫你们知道为师的师承来历。一百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叫‘雾隐门’江湖门派,唉,‘雾隐门’,如今没有人知道了。”智元禅师喃喃感慨,众弟子凝神听着,谁也不敢出声询问。“雾隐门当年也是叱咤江湖的大门派,雾隐之术和易容之术尤其独步天下。易容之术自不用解释,那雾隐之术是一种利用各种条件隐藏自己的秘术,能奇门遁行,移形换影,实在是一门极厉害的功夫。当年雾隐门凭借这两种独门秘术纵横江湖,端的声名显赫。”说到这里,智元禅师布满皱纹的脸上现出了神往之情,似乎沉浸在雾隐门昔日的辉煌之中。 过了良久,智元禅师接着缓缓说道:“然而,树大招风,江湖上不断有人上门来挑战,不过,无不是铩羽而归,直到有一天,来了两个扶桑人,声明来切磋易容之术。唉,门中弟子本以为与平常前来挑战的人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打发了这两个扶桑人,谁也没有想到,灭门之祸却是就此而来了。那一天晌午,阳光明媚,一位老者领着一个年轻的弟子,来雾隐门切磋易容术。名为切磋,实为生死之局。那老者明言,如果他赢了,请师祖教授给他雾隐之术,如果他输了,愿意切腹自杀,并且临死之际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易容秘术倾囊相传。听了此言,雾隐门弟子无不轰然而笑,这扶桑老头真是自不量力,竟然来与雾隐门比试易容之术,实在可笑之极。见被雾隐门嘲笑,那两个扶桑人也不气馁。他们盯着当时的雾隐门掌门师祖,等他决定。掌门师祖不愿与人争斗,更不愿伤人性命。于是委婉拒绝,设宴招待。那扶桑老者也不心急,于是在雾隐门盘桓数日。本来相安无事,熟料雾隐门大弟子醉心于易容术,他希望能在雾隐门易容术的基础上能够有所突破,因此极想学见识扶桑老者的易容术,于是在师祖面前反复劝说,掌门师祖禁不住爱徒的百般劝说,只好答应比试。双方各自拿出看家本领,各显神通,依然分不出胜负,最后那位老者说自己有一种易容秘术,叫做‘蚀骨易容术’,需要十天才能完成,他指着自己带来的名弟子,说可以在十天之内把他的弟子易容成雾隐门大弟子的模样,十天之后如果师祖能分辨出差别,算老者输,如果分辨不出差别,算雾隐门输。听说有人能够变成和自己一模一样,雾隐门大弟子兴奋不已。十天之后,师祖看到老者弟子的一刹那便知道雾隐门输了,易容之后的老者弟子活脱脱就是师祖的爱徒,两人站在一起,根本没法区分。最奇异的是脸上肌肤也完全一模一样,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天下竟有这样的易容术,唉,输了!师祖吐出一口鲜血,甘心认输。老者请师祖传授雾隐之术,被师祖断然拒绝。掌门师祖说赌赛输了,自己将以性命完成赌注,雾隐之术绝不能流入扶桑。那扶桑老者也不强求,他说既然掌门师祖不愿以雾隐之术相受,那也没什么,至于师祖的性命,他定然不要。雾隐门上下都以为他定回夺走掌门师祖的性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如此一来,雾隐门对扶桑老者大为感激,留他们师徒在雾隐门做客,两天之后,扶桑老者带着弟子告辞,离别而去。”说道这里,智元禅师停了下来。 众人弟子说道:“师傅,就这么走了?” 智元禅师微微颔首,说道:“对。” 谷正元眉头紧皱,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师祖的爱徒一定有问题。” 智元禅师赞赏地看了谷正元一眼,继续说道:“扶桑老者带着弟子下山之后不久,雾隐门师祖还是去世了。” 众弟子听得“啊”了一声,一人说道:“师傅,难道那扶桑老者又回来夺走了掌门师祖性命?” 第48章 扶桑往事 智元禅师摇摇头,说道:“不是。那扶桑老者离开之后再没有出现过。掌门师祖赌赛输了之后,无法兑现约定,心中愧怍,过了一月,便即去世。埋葬掌门师祖的时候,雾隐门弟子发现大师兄似乎那里不对,大师兄是掌门师祖生前最得意的大弟子,深得掌门师祖垂爱,便情同父子一般,眼前这位大师兄却似乎对掌门师祖去世并无多少伤心,这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随后发现大师兄身上反常之处越来越多,雾隐门众人最终发现眼前的这位大师兄竟然不是他们的大师兄,而是易容之后的扶桑老者的弟子。”说道这里,智元禅师缓缓叹了一口气。 禅房中一片寂静,众人听得尽皆骇然,心中都涌起了同一个念头:“那位真正的大师兄那里去了?” 智元禅师似乎明白众位弟子心中的疑问,说道:“真正的大师兄就在那天已随老者下山而去了。” 众人又“啊”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转念一想,随即明白,一定是扶桑老者在做客的两日内,暗暗将雾隐门大弟子易容成了自己弟子模样,雾隐门众人不察,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只听智元禅师续道:“雾隐门弟子合力杀了这位假冒的大实兄,去扶桑国寻找真正的大师兄。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扶桑国的伊川贺找到了大师兄,然而大师兄痴迷于‘蚀骨易容术’,根本不愿回来。接着发生大地动,扶桑国死伤惨重,雾隐门弟子伤心而归,从此雾隐门日渐衰微。过了三十年,从东南沿海传来消息,有人身怀雾隐之术攻占沿海地方,不断登岸抢占土地,并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领头的正是伊川贺的武士,这些武士利用雾隐之术和易容之术刺杀官员,刺杀军中将帅,制造恐怖,一时间人心惶惶。” 众弟子惊呼一声,说道:“师傅,东瀛人怎么会雾隐之术?” 谷正元愤然说道:“定然就是那位大师兄传授的给扶桑人的,扶桑人习得雾隐之术之后改了此秘术的名称,叫做什么‘忍术’,真是无耻至极。” 一名弟子叹道:“好深的心计,好厉害的计谋!” 有人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吃惊地说道:“什么,大师兄教的?” 智元禅师缓缓说道:“正元说得不错。伊川贺家族处心积虑,实在令人心惊。原来扶桑人居于岛上,饱受大地动之苦,早就觊觎中原的广袤土地,意欲侵占,可是势力单薄,无法大举侵占,于是采取蚕食之策,派出武士先行击溃中原武林,再逐渐蚕食东南土地,建立据点,步步为营,以期吞占中原的大好河山。其狼子野心,委实可怖。听到东南沿海的消息,雾隐门众人立即赶赴被伊川贺家族武士所侵占的岛屿和沿海地方,双反势如水火,经过惨烈厮杀,彼此精锐丧失殆尽,伊川贺一蹶不振,中原武林也是元气大伤,尤其使雾隐门几乎尽数战死,唉,一个叱咤江湖的门派就这样销声匿迹了。不过,五十多年来沿海边疆安稳,再没有扶桑武士侵扰百姓的事情发生。牺牲雾隐门,换来百姓的安康,也是值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禅房中众弟子听得肃然起敬。人人心中暗暗赞叹那些舍生取义的前辈英豪。有好几名弟子跟着师傅低宣佛号。 过了片刻,智元禅师说道:“这五十多年来,为师几乎已经忘了这段前程往事了。没想到伊川贺家族竟然又与帝王谷勾结上了。唉!”智元禅师一声长叹,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感慨。 谷正元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只有找到伊川贺家族的人,才能揭开蚀骨易容者的原来身份吗?” 智元禅师点了点头。 众弟子说道:“难道要去扶桑吗?” 智元禅师说道:“京城中就有伊川贺家族的人。” 众弟子大吃一惊,说道:“什么,在京城中?” 智元禅师说道:“几年前,为师无意间在京城见到了伊川贺家族的黑梨花徽记,为师当时也是大吃一惊,立即暗中调查,发现他们已经放弃习武,没有与中原武林门派来往的迹象,于是便没有揭破他们的身份,只是派人暗中留心,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报告。为师曾想,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久居中原,早已习惯了中原的风俗,放下了他们的家族使命和狼子野心了吧,如今看来是为师大意了,而那派去暗中观察的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恐怕也是多有蹊跷。这些年来,承平日久,意志懈怠,唉,可惜啊!” 谷正元说道:“师傅,他们是什么人?在京城何处?弟子这就去找他们。” 智元禅师说道:“京城医馆的老馆主柳尚明你们还有印象吗?他正是伊川贺家族的后人。” “啊!什么!京城医馆老馆主柳尚明?”众弟子吃惊地失声说道,“柳尚明是伊川贺的人?”他们怎么也无法把那位须发苍苍的老馆主与凶残的伊川贺家族联系起来。 事不宜迟,谷正元霍然起身,告别恩师,火速赶往京城医馆。 智元禅师说道:“正元,先到京城医馆对面的棺材铺子,有人会帮助你。” 众弟子纷纷要求与谷正元一道去,被智元禅师阻止。 谷正元聆听恩师叮嘱,还没跨出门槛,突然有宫中太监来传皇帝谕旨。 谷正元一愣,圣上这个时候派人来传旨,不知所为何事?难道是与弹劾自己的事情有关?谷正元心下打算等追查蚀骨易容术有了眉目然后进宫面圣,向圣上详细汇报查案情形,他寻思,圣上一定是听闻自己回到了京城,于是派人来传谕旨,只是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谷正元一面心中寻思,一面紧跟在智元禅师后面跪倒在地上,恭迎圣上谕旨。 只见禅房外跪了一地的僧人,一位紫袍太监站在禅房台阶上,尖细的嗓子高声传达皇帝谕旨。 谷正元听完皇帝谕旨,心中震惊,皇帝斥责他查案不力,竟然褫夺了他典签指挥使之职,由典签副指挥使谢长荣暂代,全权掌管典签组织。着令谷正元即刻交出令牌,交由传旨太监追缴回宫。 传旨太监收走了谷正元的典签指挥使令牌,立即匆匆回宫复命。留下一地僧人愣在当场。谷正元搀扶起恩师,众人纷纷起身围在智元禅师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