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门:医女空间燃翻天!》 第一章:异世醒来 “大姐怎么办,她不会死了吧?” “我怎么知道,我们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这小野种惯会装!” “她……她流了好多血!” “慌什么,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桌角的,就算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待会儿爹他们干完活回来,咱们怎么跟三叔说?” “哼,就这么说呗!是奶叫我们来看住她的,反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三叔最是老实孝顺,我才不信他会为了这个捡来的小野种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可是,三叔平时最护着她……” “那是因为三叔没孩子,才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养,要不然一个捡来的小野种,还是个赔钱货,谁稀罕?” “可她要真死了,三叔怕是会闹。” “别怕,有奶在。奶说了,咱们把三婶小产的事推到她身上,三叔只会恨她。” “行,咱们听奶的。” 两道略带稚嫩且刺耳的女声一直萦绕在杨锦帆的耳畔,吵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她吃力地睁开酸涩的双眼,刺眼的白光让她不适应地皱眉眯眼,身体不自然地扭了扭。 “哎,大姐你快看,她动了!” 稍微大一点儿的少女冷眼一扫,看着已经睁眼呆呆地看着房梁的杨锦帆,不由嗤声一笑,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我就说吧,这小野种惯会装,装得还挺像!” 在片刻的迷茫之后,杨锦帆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还有液体在疯狂地往外流失。 那句“杨锦帆!跳,快跳!”的嘶吼声,以及剧烈的爆炸声还在她脑海里盘旋,久之不去。 头疼欲裂,意识逐渐清晰。 这儿是哪里? 出海的舰艇上,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 接着,她感觉有人用力踢了踢她的腿。 “小野种,装什么死?这么有能耐,咋不真去死!三叔到底是怎么想的,捡了你这么个不安生的小野种回来,真是造孽啊!” 杨锦帆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机械地看向声源处。 两个年纪大约八九岁的少女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稍大一点的女孩一脸的厌烦,眼神里尽是轻蔑,小一点的女孩面上多了一丝怯色,其它的,与大女孩无一般一二。 “小野种,还敢瞪我!信不信我打死你?那么喜欢装死是吧,我让你装,让你装……” 说罢,大女孩伸手就往杨锦帆脸上呼。 “啪,啪!” 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巴掌,杨锦帆眼里的迷茫之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愤怒。 脸上,火辣辣地疼。 脑瓜子儿更是嗡嗡的。 妈的! 哪里来的俩小王八羔子,竟敢欺到老娘头上? 真没教养! 杨锦帆猛地坐起身来,沉着脸看向她们,目光阴戾。 两姐妹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 大女孩见杨锦帆没有下一步动作,冷笑一声,又大着胆子走上前去。 “哟,小野种不得了了,还不服气?这么不服气起来打我呀!你瞧你那熊样儿,茅坑里的老鼠都比你个小野种胆子大……” 杨锦帆紧咬着下唇,脑袋里又一阵钻心的疼。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这人,一张比粪坑还臭的嘴还在叭叭个不停,她却一个字没听进去。 一段又一段陌生的信息在她脑袋里翻涌,像有寄生虫在啃噬她的脑髓一般,疼得她直冒冷汗。 两姐妹见她身子在抖,以为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正得意着想再上前甩两个巴掌解恨。 脚步刚迈出,地上的杨锦帆一下子窜到她们面前来。 还没等她们失声尖叫,杨锦帆抬起脚就连踹两下! 两姐妹猝不及防,被她这带着狠劲儿的两脚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杨锦帆才不给她们缓神的机会。 她左手一伸,掐住大女孩的脖子,再往上一提,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大女孩本能地伸手去掰那只掐她脖子的手,以换取喘息的机会,眼里的惊恐可见一斑。 旁边胆小的那个更是被吓得惨,双手背撑着地,嘴唇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杨锦帆唇角微扬,迅速抬起右手。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女孩的两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杨锦帆将她推往一边。 收拾完一个,还有……下一个! 杨锦帆身子一晃,另一个女孩惊恐加剧。 “啪,啪!” 两个巴掌再次落下,又多了一张猪头脸,真棒! 巴掌打完,她伸出两根手指,分别往两个熊孩子身上戳几下。 两姐妹眼睛一翻,相继晕了过去。 杨锦帆直起身来,长舒一口气。 呼! 世界终于安静了。 ------题外话------ 亲爱的小伙伴们,浪夜行又回来啦!嘿嘿嘿,发布的这本新书就是原名《军医大佬魂穿后》,喜欢的小伙伴记得收藏推荐票票哦~爱你们~ 第二章:捡来的孩子 收拾完两个熊孩子,杨锦帆腿一软,仰头一下跌坐在地上。 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第一次随舰艇出海就遇上导弹,她这是什么运气? 明明都已经跳进海里了,还是受到了爆炸的影响,落得个英年早逝。 活了二十七年,学识名誉快顶了天,虽没有结婚生子,且再见不到家里的老爷子外,倒也没什么遗憾的。 死,也就死了吧。 没成想,老天爷偏不让她如愿,还赶时髦魂穿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穿越就穿越呗,就不能看在她上辈子救死扶伤、劳苦功高的份上,给她安排个好点的身份吗? 杨锦帆简直无了个大语,继续消化脑海里翻涌的信息。 她穿越到了一个史书里没有记载的朝代,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同姓,是杨老三夫妇捡来养的孩子。 那个大女孩话虽难听,倒也没说错。 原身的养父母杨老三夫妇成亲三年多,一直没孩子。 夫妻二人是在去求偏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出生不足一月的她,于是心生怜悯,觉得是上天恩赐,便将她抱回了家。 杨老三夫妇将她视若己出,尤为疼爱。 偏杨家老太吴氏,是个严重重男轻女的主儿。 而杨老三又是杨家四个儿子里,最不讨父母喜欢的一个。 好巧不巧,三儿媳妇王氏也是杨老三捡回来的,家里总不能白养一个病殃殃的闲人,她就做主让杨老三娶了她,没花一分钱彩礼。 杨家老太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个三儿媳,虽说为她省了一比彩礼钱,到底不好生养,总一副柔柔弱弱的娇小姐样儿,她看着就烦。 杨家老太更是视原主为眼中钉肉中刺,平日里当着三儿子的面儿,她不好发作,只能暗戳戳地拿原主撒气。 所以,即使原主有父母疼爱,暗下里受的虐待也只多不少。 堂兄弟姐妹们更是肆无忌惮地欺负她,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对她非打即骂。 加上原主本身就是温吞性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欺负了只会战战兢兢地独自缩在角落里抹眼泪。 没办法,原主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还是捡来的,其他小辈看不起她,根本没把她当妹妹,反而视她为跟他们抢饭吃的仇人。 他们抱起团来欺负原主,脏活累活都推给她干,做不完做不好就要挨打,要是敢反抗,只会换来挨更毒的打。 久而久之,原主就成了胆小如鼠且不爱说话的人。 而原主的爹又是个极其老实孝顺的,没孩子这事已然让他在父母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家里本就穷得快揭不开锅了,他又捡了个孩子回来,还是个女娃,自家老娘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为了能让一家人容得下原主,杨老三干活干得最起劲儿,地里一大半的活儿都是他干的。 他每天起早贪黑,吃最简单的吃食,干最累的活儿。 苍天有眼,前不久王氏突然晕倒,杨老三焦头烂额地抱着媳妇去找了村东头的郎中。 郎中一诊脉,好事儿。 有喜了! 可怀孕的喜悦并没有给王氏带来多少好运。 今早,王氏去厨房帮忙干活,就遭到了老大媳妇陈氏的刁难。 陈氏素来看不惯这个三弟妹那柔柔弱弱的狐媚相儿,故意让她去河里挑水把家里的水缸装满。 往日里,家里的水缸总是满的。 杨老三怕两个嫂子挤兑自家娘子,天不亮就起床挑好水劈好柴,等兄弟们都起来了,再跟着下地干活。 而今天,是谷雨。 古溪村有个习俗,在谷雨这天,村民们要在寅时就下地干活,以示对“雨生百谷”的敬意,祈祷整年风调雨顺,秋收时五谷丰登。 杨老三没来得及挑水劈柴就随父兄下地干活去了,水缸自然也就空空如也。 王氏听到大嫂让她去挑水,哪里肯? 郎中说她才怀孕未满三月,正是胎相不稳、顶顶要紧的时候。 自己和相公盼了整整十年才怀上的孩子,自然是想好好护着的。 换做以前,比挑水更累的活儿她都干得。 但今天,她为了腹中的孩子,十年来第一次拒绝了大嫂分给她的活儿。 她心平气和地向两妯娌说明了原因,希望她们能理解。 没想到,那俩妯娌不仅不体谅她,还说她就是仗着有身孕不想干活,说她们怀孕那会儿可没那么娇气,凭什么她一怀孕就跟大户人家的主子一样得供着。 俩妯娌沆瀣一气,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还动起手来。 王氏怕她们伤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下意识伸手去挥开她们的推搡。 却不想,这一动作一下子激怒了陈氏,认为王氏竟然敢还手打她,一个用力就将王氏推倒在地。 王氏刚来到杨家时大病过一场,身子骨本来就弱,能怀上孩子已是万幸。 这一推,王氏一下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啊”了一声。 正在喂鸡的原主听到自家娘的叫声,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去。 刚跑过去,她就看到娘躺在地上打滚,身下还有血在流。 她那两位伯婶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娘,也不上前去扶一把。 大伯母的脸上表情更丰富,眼底的惊慌无论如何都让她忽视不掉。 看到这一幕,原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她们欺负她娘,将娘推倒在地,娘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她们……她们怎么能这么恶毒! 原主被娘那满身的血给刺激到了,恨意涌上心头。 她怒吼一声,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去,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一下将陈氏推倒在地。 陈氏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小野种竟然敢对她动手,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活撕了原主。 老二媳妇孙氏见大嫂被个小孩子给推倒,本能有些惊讶,随即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然后才装模作样地推搡了原主,替大嫂教育原主的不懂事。 屋里的杨家老太吴氏听到动静,出来看情况,看到妯娌几个扭打作一团。 地上的老大媳妇余光瞥见自家婆婆从屋里出来,在地上边打滚边嚎。 那样子,比死了爹娘还惨些。 而老三媳妇也躺在地上打滚,身下还有血。 那个捡来的赔钱货凶巴巴地盯着陈氏和孙氏。 第三章:歹毒算计 杨家老太脸色一沉。 妯娌几个平日里小打小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竟然闹出了人命! 老三回来要是知道自己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是大嫂二嫂做的孽,怕是得闹。 倒也不是心疼那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有了三个孙子,两个孙女加上那个捡来的赔钱货,算得上是子孙满堂,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她都不期待。 对她来说,生不下来倒还省了一张嘴的粮食。 眼下要紧的是,不能让老三知道落胎这事是那两妯娌干的,毕竟家里大部分的活计还得靠身强力壮、听话老实又孝顺的老三。 杨老太思索了片刻,当即呵斥了陈氏。 陈氏赶紧从地上起来,抖抖灰尘低头站在一旁。 杨老太又唤来了两个孙女,让她们把原主拽进大房屋里,看住原主,不让她出来。 然后吩咐两个儿媳将老三媳妇拖进鸡圈旁边的耳房,说女人生孩子血腥味大不吉利,小产更不吉利,只能待在耳房里。 妯娌两个一听这话,相视一眼,知道婆婆是想将她俩从这事里摘干净,立刻上前照婆婆说的做。 杨老太自己则淡定地走到水缸边,拿起水瓢舀了缸里的一些残水往有血迹的地方泼去。 很快,血迹随水而流进院子旁的小臭水沟里。 杨老太眼神冷漠,扫了一眼大房那屋。 屋里传出小野种的声音,她在闹着要出来。 杨老太翻了个白眼。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掉这两个碍她眼的东西,顺便还能拢一拢老三那木头的心,一举两得。 被关在屋里的原主心里恨意和焦急交叠,她几次想冲出去看娘都被两个堂姐挡了回来。 原主年龄本就是家中最小,加上多年来吃不饱穿不暖,身体严重营养不良。 能将大伯母推倒已是她心头恨意使然,加上陈氏那时有些恍惚,她才得了手。 现在,两个比她高大壮的堂姐在这里堵着门,她冲几次就被推回几次。 最后一次她冲得狠,也被推得狠,脚下几个踉跄,后脑勺撞在了房里木桌的桌角上,再滚到地上,脑袋受了致命伤,原主身亡,她杨锦帆到来。 杨锦帆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处的伤口,还有血在外流,但已有好转之势。 流血的速度逐渐变慢,血液在慢慢干涸。 以她行医多年的经验判断,应该是因为她的到来,伤口内里愈合了一部分。 否则,以原来那样的伤势一直伤下去,她怕是穿越即身死。 杨锦帆黑白分明的眸中泛起浓浓的冷意,目光往被点了睡穴的两女孩的裤腿上扫了一眼。 虽然她们的衣裤上都是补丁,但是比她身上穿的好太多了。 她手撑着地,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蹲下,一双小手往她们小腿那截的裤子上用力一撕扯。 “刺啦!” 四截裤布如法炮制,都被她扯了下来。 她将裤布扯成长布条依次结起来,小心翼翼地往脑袋上包了一圈,然后起身准备开门出去看看原主的娘。 哦不,现在是她的娘了。 手刚扶上门栓,门外就有细微的嘈杂声传来。 杨锦帆不再动作,就着门缝观察外面,竖起耳朵细听。 “动作轻点,别让那小野种听见!” “放心吧娘,大丫和二丫在里头看着呢,这会儿子屋里也没啥动静,怕是那小野种也叫唤得没力气了,她要是闹腾狠了,大丫和二丫保管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蠢东西,我老婆子说的是她闹腾不闹腾的问题吗?要不是你个惹事精,哪还需要老婆子我来支招儿?眼看天色不早了,地里干活的这会儿子怕是要收工了,要是被人撞见这事,那些爱乱嚼舌根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我老婆子的老脸往哪儿搁?我杨家还要不要做人啦?” “哎,哎,娘说的是,瞧儿媳这脑子,我们这就去,这就去!也还好那条河离咱家也不远,老二媳妇再用点劲儿,把她的腿再抬高一点儿,别让血迹沾到地上。” “哎,好嘞大嫂!” “娘,那耳房里的血迹就麻烦娘去处理了,我们很快就回来。” “这还用你个蠢东西来交代我?赶紧去,把人扔河里之后,回来合着商量一下说辞。等你爹他们下地回来,咱们就将这事儿说给老三听,至于那个小野种……哼,我老杨家养了她七年,她要是个知道感恩的,就该把这件事给我咽下去,要是个白眼狼,她不服,就打到她服!” “嘿嘿,还是娘有办法。今日娘护我俩,明日我俩一定把娘当亲娘来孝敬,哦不,比亲娘还亲!” “行了,就你嘴甜,快去快回!” “哎,好嘞娘。” 看着她们抬着人快步走远,杨老太收回视线,余光瞟了一眼大房的房门,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里面怎么这么安静,莫不是那两个死丫头在偷懒? 杨老太皱起眉,怕出什么问题,抬脚就朝大房走去。 杨锦帆早在杨老太转身时就迅速缩到门的一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目光往四下一扫,看到离门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木质板凳,有好一些年头了,没有上过漆,以杨家这样的条件也刷不起漆,能有得起就不错了。 她迅速单手抄起小板凳,屏息凝神,像个冷酷的杀手,眼睛死死盯着门角的变化,计算着时间和力度…… 杨老太走到门外,用手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门里面上了门栓,再附着耳朵听了听,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杨老太抬脚踹了踹门,叉着腰在外骂道:“两个死丫头,是不是在偷懒?还不快把门打开,是要老娘来请你们吗?动作麻利些,再不开门,今晚晚饭你们谁也别吃了,拿了喂鸡喂猪都比喂两个赔钱货划算!” 杨锦帆伸手,避着门缝拿掉门栓,迅速收回手,握紧手里的小板凳。 听到门栓被拿掉,杨老太边骂边推门而入。 “死丫头,皮痒了是不是?叫开个门都慢吞吞的,我看是这两天打少了!” 看到杨老太走了进来,还没发现屋内究竟有什么异常。 杨锦帆呼吸一滞,看准她的后脑勺,蓄力待发…… 第四章:药香少年 就现在! “砰!” 杨锦帆一个起跳,把小板凳往杨老太后脑勺上用力一砸,杨老太应声往地上栽去。 杨老太本身不高,杨锦帆七岁的年龄也到她肩头了,加上算准时机,铆足了劲儿,一击即中! 因着发力,杨锦帆晃了几步,脑袋一阵眩晕,她忙伸手去扶着门,才没有栽倒下去。 砸晕了杨老太,杨锦帆又将视线转向那两姐妹,抬脚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她这副身子还是个孩子,再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还受了伤,手上根本没多大的劲儿,这俩熊孩子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要是她们醒来后发现她不在…… 想到这里,杨锦帆揪着大女孩的衣领,往她脖颈处狠狠落下一记手刀。 落完一个落下一个。 两记手刀落完,杨锦帆抬步朝外走去,还不忘将房门虚掩。 她快步来到猪圈旁,扫视了一眼猪圈里哼哼唧唧的那头猪。 这猪还是她爹杨老三去镇上做苦力,人家给的小猪崽做工钱。 这头猪自从被带回家,就一直是她和娘在照料。 杨家的那些人好吃懒做还惯会拍马屁,一个二个总想着不劳而获,哪里会管猪饱不饱的? 杨锦帆唇角挑起一抹阴笑,上前去将猪圈门栓拿掉,将门大大推开。 随即利索转身,来到鸡圈前,没有犹豫地将鸡圈门也打开。 从她记事起,家里的四只鸡一直都是她喂的。 虫子是娘带着她去抓的,再拔些路边的嫩野草来切碎并着喂。 她年复一年地守着鸡长大,下蛋,孵小鸡崽,被杀,被煮,再被吃掉。 肉跟她是无缘的,甚至跟三房都是无缘的。 偶尔杀一次鸡,还是她爹半夜偷跑去厨房盛一碗鸡汤给她和娘喝。 现在…… 哼,一大家子想屁吃去吧! 看着鸡和猪欢快地跑出圈外,她也顺着记忆往离家不远处的小河跑去,跑在半路,顺手捡了两个大小合适又称手的石子揣在怀里,加快了跑的速度。 那条小河虽然离杨家不远,路却难走,周围植被众多,荆条蓬尤其突出。 虽然走的人多了,有了一条较为明显的路,但这路弯曲狭窄,一路走下来,衣服、手被划破在所难免。 俩妯娌还要抬着个人,走得更慢了。 杨锦帆后出门好一会儿,脚程加快,这会儿也赶上了她们。 她在离她们不远处停了下来,想伺机而动。 为了避免被她们发现,她就近选了一颗枝繁叶茂的树爬了上去。 干脆利落地爬上树,蹲在一支树干上,将怀里之前捡的石子拿出来,对着前面晃动的人影瞄了瞄,正准备精准投掷。 忽然,微风轻袭,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飘往鼻腔。 杨锦帆目光一凝,瞬间提高警惕,这里还有人! 这条小河离杨家近,位置却有些偏僻,极少有人来这儿。 尤其是现在这时辰,地里干活的人都忙着收工回家,除了那两妯娌,谁还会来这儿? 淡淡的药香再次袭来,伴随着一声细微的轻笑。 这笑极轻,像是只为她能听到…… 杨锦帆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眸光满含笑意,还多一抹探究。 是个约十一二岁的少年,皮肤白得有些病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清雅劲儿,眉眼间却有掩不去的戾气。 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痞笑。 他轻轻地招招手,向杨锦帆打招呼。 杨锦帆蹙起眉,面色凝重,没回打招呼,反而回瞪他一眼,眼神里都是警告。 接着,她扭过头盯着前方的三人,不再耽搁,将手里的两枚石子狠掷了出去。 “啊!” “啊!” “谁啊?!” 俩妯娌忙着赶路,最是心慌,根本没有丝毫防备。 一个被石子砸中脚弯处,吃痛跪了下去。 另一个被石子砸中脑门,本能松开拖拽王氏的手,捂住自己的脑门,惨叫“哎呀哎呀”。 孙氏心里总是不安,她一边揉搓着被石子砸痛的腿,一边四下望了望。 这一望,可不得了! 老三家的小野种,正站在她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吓得她瞪大双眼,正要提醒大嫂,却不想,杨锦帆一下子窜到她身旁,扬起手就往她脖颈上劈去。 她两眼一翻,倒地不省人事。 老大媳妇陈氏还只顾着捂脑门“哎呀哎呀”,完全没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儿。 杨锦帆绕到她身后,再次扬起手狠劈下去。 陈氏失去意识身子往前栽去,还没等她栽倒在老三媳妇身上,杨锦帆又狠踹一脚,将她踢往后仰。 杨锦帆像踹死狗一样又补了一脚,将陈氏踹远一些。 她蹲下身察看王氏的情况。 王氏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应是疼痛致使她眉头紧锁,苍白的脸色似是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饶是这样,她两只手还是拼命地捂住小腹位置,想要保护她的孩子。 只可惜……孩子是真没了。 杨锦帆拉起她的一只手,扣住她的脉搏,本就凝重的面色愈发难看。 她娘的身子亏空极大,多年前大病过一场,至今未痊愈。 多年来在杨家这种龌龊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本就柔弱的身子在日积月累中被挖空,如今再加上滑胎,身子冰凉得不行。 再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 凶多吉少。 杨锦帆伸出手指往她娘身上戳了几下,封住穴位,暂且止住血。 然后视线往晕倒的陈氏身上一瞟,上手就将她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紧紧地裹在娘的身上。 她试图将娘拉到自己的背上。 她能从杨家收拾完两个孩子和杨老太,再一路到这儿收拾完两个老娘们,已是硬撑。 若她还是前世那个二十七岁,精神饱满,精力充沛的军医,这番折腾也只算得上挠痒痒一般。 可她现在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还是个严重营养不良,头部被重创的孩子。 此番折腾,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急得直冒冷汗。 树上看戏的少年早已下来了,立在她身后观察她良久。 少年见她这般着急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知道那妇人的情况应是非常不好了,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忍。 他出声道:“要不,我帮你?” 第五章:准备扳回一局 清冽的声音冲击着杨锦帆的耳膜,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神里还是戒备。 少年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帮你,你的母亲情况糟糕,再不救治,怕是凶多吉少了。” 杨锦帆还是望着他,不语。 少年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妇人,再次开口:“我认识你,你是杨家杨老三的女儿杨锦帆,这是你娘,我能救她,相信我!” 杨锦帆还是盯着他,手却拽住了少年的衣角,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求你,救她!” 说完,两眼一花,作势往前面栽倒下去。 “哎!” 少年眼疾手快扶住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囊,从里面拿出两片人参片,一片喂往杨锦帆嘴里,“含着,保命。” 转身将另一片塞进了老三媳妇王氏的嘴里。 “白玉,白茸。” 他低声唤了两个名字,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现身在他们面前。 “公子。” “你二人分别将她母女俩背回义父那里,我随后就到。” “是。” 一名黑衣人将老三媳妇抱起放到背上,转眼便消失不见,另一名黑衣人正要上前背杨锦帆。 “等一下!” 杨锦帆出声,黑衣人止住了脚步,立在一旁。 杨锦帆由少年扶着,终是稳住了身形,百年老参片含在嘴里,给了她些许力量,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谢……谢谢!” 她有气无力地说出一句“谢谢”,抬眸与少年对视。 “不过,我得先去里正家一趟。” 杨锦帆向少年说明缘由。 这少年她记起来了,是村东头顾郎中的义子。 临近小河这一片地土壤疏松肥沃,适宜植被生长,顾郎中在这儿买了一块地,专门用来栽培白玉牡丹。 谷雨前后降水量充沛,牡丹尽数开放。 少年出现在这儿,应是为了照料牡丹,听到花圃外有动静出来察看,这才遇上了她。 他要把她和娘送到顾郎中那儿医治,这份好意她心领了。 只是,她还有场硬仗要打,须得趁着现在往里正家里跑一趟。 否则,这一切她都说不清,不仅救不了娘,还会连累娘。 少年好看的眉头颦蹙,觉得还是不妥,担忧道:“你头部的伤经不起这般折腾,依我看,还是先医治的好。” 杨家捡来的孩子,向来胆小懦弱,对几个堂哥堂姐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别人欺辱打骂她,她也只是默默承受,从不反击。 他以前只远远见过她一眼,女孩儿的眼里均是怯色,哪有如今这般坚定有主意的神色? 他虽不知杨家具体发生了什么,竟将她逼得出手反击,但他真看不得伤者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 万事万物面前,难道不是命更重要吗? 杨锦帆知道他是好心,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她要去做,也必须去做。 娘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白白没了,她也不想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又不是君子。 “多谢挂念,我没事的。” 杨锦帆望着少年担忧的眼神,又开口道谢,因着含参片的缘故,声音沙哑,与少年清冽的声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心里有数。 换作以前,要是有病人这么说,她一定第一个跳出来指着病人的鼻子骂一顿。 一个病号,瞎逞什么能? 老娘号称妙手回春都不敢大放厥词说你没事,你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如今到了她自己身上,倒也是逞能了。 少年还是不放心,却也不再阻止。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让白茸送你一程。你放心,我会让白茸找个没人的地点将你放下,这样你才能省点力气去做你想做的事。” 照她现在的状态,怕是还没等她把人叫来,那两个村妇就醒来了。 他看着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刚毅,知道自己再劝说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成全了她。 杨锦帆本还想拒绝,少年却已经抢在她开口之前将白茸叫来她跟前蹲下。 她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附上了白茸的背,随即如同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 少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良久,才收回视线。 他扭头看向晕倒的两妯娌,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思索片刻,还是忍住恶心抬脚上前,分别又给两人补了一记手刀,这才起身离开。 白茸背着杨锦帆来到离里正家不远处时,远远地就瞥见走在前面的一群人,手里拿着农具,是下地干活的村民收工回家了。 杨锦帆立即示意白茸将她放下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白茸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随即便闪身不见。 杨锦帆原地整理了一下情绪,伸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掐,往村民的方向冲去。 “救命啊,救命啊!里正阿伯,杀人啦。。。呜呜呜。。。” 杨锦帆边哭边喊,凄惨的哭声引得村民们纷纷回头。 众人惊讶,这不是杨家老三捡来的那个孩子吗? 这孩子胆儿小,平日里基本不出门,出门就是下地帮忙干活,还挺懂事的。 今儿是怎么了? 等杨锦帆跑近了,李家铁柱见她脸色苍白如鬼,头上绑着根布条,布条上还有血,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 他连忙走上前问道:“帆丫头,你这是咋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 杨锦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衣服上还带着血渍,伴随着抽泣,嘴里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 “阿叔……家里遭歹人了,他打奶,奶……奶现在……现在……” 杨锦帆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只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李铁柱瞬间明了。 这是杨三哥家里出大事了,杨老太被人打了,生死难测。 “帆丫头别怕,有阿叔在,阿叔这就陪你去里正家,会给你奶讨回公道的。” 李铁柱拍拍杨锦帆单薄的肩,将手中的农具交给旁边的农人,请他们帮忙带回自己家,拉着杨锦帆就往里正家走。 众人见杨家怕是发生了大事,纷纷加快了步伐,想赶紧回家放放农具洗个手出来看热闹。 第六章:发现不对劲 与此同时,杨老爹和杨家三兄弟刚回到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鸡圈和猪圈的门大大开着,这时候了,厨房里还没有升起炊烟。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几个大汉子心里都升起了疑惑和不安。 杨老爹愣了几秒,将锄头狠狠地跺在地上,转身冷眼扫了自家几个儿子。 破口就骂:“瞧瞧你们自个儿娶的什么懒货,都什么时候了,这厨房冷火秋烟!怎么,等着老子干完活儿回来再煮饭去伺候她几个?!” 儿子们面面相觑,被自家老爹莫名其妙一顿喷,都有些不知所措。 杨老大最先反应过来,抬脚往大房屋里走。 边走边阴阳怪气道:“人家十年来头一回当亲娘,可不得供着吗?” 杨老三皱眉,沉声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在家的可不光阿娇一个人。” “哟,三弟咋还急眼了呢?大哥我也没说啥!” “大哥这不明摆着就在说阿娇吗?我老三听得出来!” “嘿,老三你这话可就难听了!我又没指名道姓,你急啥?” “你……” “好啦!都什么时候了,兄弟两个还有心思你争我吵,还嫌我杨老头这张老脸丢得不够多?” 被杨老爹一吼,两兄弟都住了嘴。 杨老大斜视杨老三一眼,唇角挑起一抹挑衅的笑,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杨老三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盯向杨老大,拳头又攥紧了几分,恨不得将他一拳撂倒。 别以为他平日里不多话且不与兄弟们争,他就不知道他这大哥一直都在打他媳妇儿的主意! 他的阿娇比花还娇嫩,他这大哥可是一眼就惦记上了,因为阿娇是他捡回来的,娘就让他娶了阿娇,大哥眼红他抱得美人归,所以多年来对他夫妻俩处处针对。 他那大嫂才是真的啥也不知道,自己家男人惦记着别人媳妇惦记了十年之久,她还自以为这男人老实又向着家里。 “不好了不好了!咱家鸡和猪都不见了!” 杨老四才不管兄弟之间的明枪暗箭,径直跑到猪圈旁一看究竟,突然吼这一嗓子,也拉回来杨老三的思绪。 经杨老四这一咋呼,杨家几个大汉终于反应过来了,杨老三冲进三房屋里,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阿帆,阿帆!” “阿娇,阿娇!” 四声叫喊,均无人回应。 杨老三慌忙冲出屋,“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在家吗?大丫二丫在不在?” 杨老大撇了一眼慌张的杨老三,没说话,抬手去推虚掩的房门,血腥味扑面而来,人高马大的壮汉也是被吓了一哆嗦。 脑袋短暂空白了一阵,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躺在血泊里的人好像是自家老娘。 “娘耶!” 一声惊呼,几个大汉都凑了过来,待看清老大去扶的人时,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的娘老子满头是血,双眼紧闭,一张脸白的像鬼。 “快,快去请顾郎中!” 杨老爹苍老浑厚的嗓音一吼,才让杨老四回过神来,赶紧撒丫子跑出门去请顾郎中。 往里一点才发现,两个孙女都躺在一边,杨老爹上前将手指往两个丫头鼻子下一放,有气儿。 “大丫二丫,醒醒,快醒醒!” 杨老爹摇了半天,两姐妹才悠悠转醒。 因着杨锦帆往她俩脖颈上那两记手刀是下了狠劲儿的,两个女孩儿再横也不过还是俩孩子,听到有声音在叫她们,她们能醒来,却是动弹不得,头晕眼花,脖颈像是被人拿刀劈过一样,连着后背都像散架了一般。 “大丫二丫,家里是发生啥?你两姐妹怎么躺在这里?你们娘呢?” 杨老爹一连串的询问,两姐妹才刚醒,脑瓜子还嗡嗡作响,哪里回答得上来,哼哼唧唧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杨老爹急得冒汗,嘴上没骂出声,心里却嫌弃得不行。 终归是女娃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赔钱货,不如男娃子实在。 两姐妹终于缓过来了些,嘴里呢喃着:“帆……锦帆……” 杨老爹凑近耳朵听,细微的声音中听出两个字“锦帆”! “对,老三家的帆丫头呢,怎么不见她?老三,老三!” 杨老三在屋外围着院子找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找到,在鸡圈旁的耳房里看到了些许血迹,心脏砰砰跳得剧烈,不安之感蔓延,遍体生寒。 听到老爹在叫他,踉踉跄跄跑回屋里:“爹,咋了?” 杨老爹冷眼朝他一扫,语气十分不好:“咋了咋了,还能咋了?!家里出了天大的事,你家帆丫头人呢?” 杨老三支支吾吾:“爹,我没找到……” “你个当爹的都找不到,她难道飞了不成?!” 杨老爹恼火。 平日里他就瞅这捡来的赔钱货不顺眼,要不是看在她还挺听话的份上,早给她撵出杨家了,现在家里出了大事,这死丫头躲哪去了? 杨老三知道自家老爹这是要把气撒在自己女儿身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爹,家里遭了歹人,阿帆她不会是被人掳走了吧?!”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杨老三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家阿帆难不成真是被人掳走了?! 杨老爹一听这话,陷入了沉默。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屋外一阵喧哗。 杨老大跑进屋里,对着杨老爹道:“爹,里正来了,老三家的帆丫头也在。” “怎么回事?” 杨老爹皱眉,回家时这个不见那个不见,两个昏迷,一个受伤,现在最胆小的出现了,还带来了一帮子人,到底是要闹哪样? 杨老三听到女儿回来了,连忙跑了出去。 “阿帆!”杨老三喊了一声。 “爹!” 杨锦帆看到自己爹从屋里冲了出来,也顾不得自己头上的伤,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边扑边哭。 “爹——阿帆害怕,有人打娘……娘她……没了……呜呜呜……” 杨锦帆哭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 轰! 杨老三被这一句话炸的头脑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地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杨锦帆,嘴里呢喃问道:“阿帆,你说啥?谁没了?你娘没了?” “是……是……娘……”肚子里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杨锦帆两眼一花,就晕了过去,扑倒在杨老三怀里。 第七章:要钱 “阿帆,阿帆!” 杨老三惊魂未定,又被吓了一跳,六神无主,四处张望,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俊朗少年。 “顾小郎中,求求你,救救阿帆!” 杨老三嗓子一吼,瞬间吸引了村民们的目光,少年只得上前一步。 杨老三颤抖着身子,抱着昏迷的杨锦帆跪到少年面前,憨厚的汉子祈求的声音竟带有哭腔。 “顾小郎中,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阿帆!救救她……” 杨老三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杨锦帆搂在怀里,手不知道往哪放,凝视着她头上绑着的血带,心都抽疼。 少年眼里尽是同情,却没有上手帮忙医治,反而淡定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村民,再快速打量了杨家几兄弟一番。 少年欲言又止,眉头紧蹙,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杨家三叔,你家女儿的情况很是危险,不是我不救,而是她伤势过重,若是要保命,须得百年老参才可,这……” 杨老三明白了,百年老参贵,他杨家得出钱,还得出大价钱,才能保住他家阿帆的命。 对,钱! 他爹娘手握家中积蓄与开支,他们有钱! 杨老三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轻轻地将杨锦帆放平在地上,跪到老爹面前,磕头磕得砰砰直响,地面都有几分轻微震动,几个响头磕下来额头都破了,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爹,爹!” “求求爹,给些钱吧,救救阿帆!” 人高马大、声音粗犷的汉子,磕着满脸血,跪在地上卑微乞求,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杨老三是真的很爱这个捡来的孩子。 可是,有杨家人除外。 杨老爹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杨老三,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咱家穷,你老娘如今生死未卜,等顾郎中来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家里里里外外都需要钱,哪里还有多余的钱为她买老参?老三啊,不是爹狠心,你想想,家里本就穷得揭不开锅,她还是个闺女,当年你夫妻二人执意要带她回来养,我和你娘不还是同意了吗?现在啊,等顾郎中来为你娘看,也连她一并看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吧。” 杨老三心头一震,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他脑子里只有一连串的问题在叫嚣。 大哥家的孩子大丫、二哥家的孩子二丫不也是闺女吗? 大丫、二丫发个热都能去看郎中,为什么他的阿帆都磕破了脑袋,就得听天由命? 阿帆是捡回来的没错,可也是他多年来膝下唯一的孩子啊! 他这个当爹的竟然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他窝不窝囊? “爹……” 一声细微的叫唤声传出来,将杨老三拉回现实。 他怀中昏迷的小丫头有了些意识,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 “爹乖,我没事……不用治,救娘……” 说完,头一偏,再次不省人事。 杨老三的心像是被提起又扔下,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养了七年的孩子,在他心里,阿帆就是他和妻子亲生的孩子! 想到这里,杨老三心一横咬牙说:“爹,阿帆就是我杨老三的亲骨肉,现在她娘生死不明,如果她再出什么事,那我也不想活了。爹和娘多年来手握中公,老三我农忙时收的粮食钱,还有农闲时外出打工的钱,可是一分不少的都交给家里了,我闺女现在需要钱来保命,我不相信家里真的连一分多余的钱都拿不出来。要是爹舍不得拿,我老三自己去找也是可以的。” 说罢,放下怀中昏迷的杨锦帆,作势就要往二老屋里走。 杨老爹吓得赶紧上前拦路,指着杨老三鼻子就骂。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子说过不给那赔钱丫头治了吗?你娘老子还躺在一旁是生是死都不知,你倒好,不管老娘的死活,一心就扑在两个外人身上,还说什么不想活,你吓唬老子呐!不想活你倒是去死呀,你以为你翅膀硬了,还能吓唬到老子头上!” 杨老三不管杨老爹的阻拦,就是要往屋里去,杨老爹拦在他面前,被他一把推开。 杨老爹见拦不住硬要进屋的杨老三,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老大去拦,自己则顺势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哎哟,没天理呀!这个不孝子,这个孽畜!竟然为了一个捡来的赔钱货出手打他老子喽!老头子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杨老大上前死死抱住杨老三,不让他进屋去,听到自家老爹连女人家撒泼打滚的招式都用上了,到底是吃了一惊。 “老三,听大哥一句劝,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咱爹只有一个呀!咱娘也生死不知,你好歹也得关心关心不是?” 杨老大此话一出,莫说是杨老三听不下去,连随里正来看戏的村民都觉得刺耳。 咋,孩子的命不是命,就爹娘的命大于天? 不过,虽然话是难听了一些,但也在理儿。 自古以来就是百善孝为先,哪有放着自己老爹老娘不管,只顾自己孩子的道理? 何况还是个捡来的女娃! “杨家老三啊,做人可得讲良心,你老爹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实在不容易,你呀,也不要太过固执,大家知道你没孩子心里过意不去,可这种事情得看天意啊!” “是啊老三,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里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哪还生得起什么病?别说是百年老参,就算是头疼脑热要吃的药也是会掏空家底的。” “谁说不是这理儿呢,依我看啊,这丫头就是福薄,老三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就依你爹说的,看她的造化吧。” “……” 杨老爹见有人帮他说话,哭喊得更卖力了,他就是不给那不孝子进去拿钱的机会,这个家都是他说了算,谁又能奈他何? 杨老三被禁锢着,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开,听到村里人都让他放弃救孩子,但觉遍体生寒,只有磕破的额头顺着脸颊流下的血还有些余温。 “话也不能这般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丫头乖巧听话又有孝心,该是福大命大才对。” 第八章:郎中的维护 一道儒雅清冽且中气十足的声音穿过人群,引众人频频回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人是村东头的顾郎中。 顾郎中是外地人,来古溪村已有八个年头之久,凭借着一身不赖的医术很快就在村里立了足,挂了张医牌,开起铺子来给人看病。 虽不明了顾郎中师承何处,但那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人人佩服,诊费收得也公道,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名医。 最令人惊叹的是,顾郎中那通身清雅的好气质,就算身着粗布麻衣也贵气横生,如谪仙下凡。 只可惜,三十多岁的年纪便早早失了元妻,并未再娶,收养了个义子相依过活。 因着经历了世事风霜的打磨,明明该是年轻才俊,看起来却与花甲老人无一般一二。 身世虽凄苦,声望却不低,也从来没有人会因此嘲笑或看轻了他去。 平日里顾郎中也极少在家,多数是出门问诊,家中事物一切交由义子打理,今儿正好没有被其他村的人请去看诊。 众人见郎中来了,赶紧噤声,忙让出一条道来。 顾郎中也不谦让,看向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迈步向前走去。 顾郎中走得不急不缓,不像是出了人命要出急诊的样子,云淡风轻得让人一度以为是在散步。 众人心里都替那磕了脑袋的杨家老太着急,跟在顾郎中身后的杨老四更着急。 他一路跟在郎中身后,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又不敢出言催促,只得一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去请顾郎中时就看出郎中的心情不太好,他哪里敢再多言,现在才到家门口,又看见这样一番场景,可想而知顾郎中此刻内心里有多不畅快。 路过杨老爹时,杨老四赶紧眼神示意他闭嘴,杨老爹这才歇了那震耳欲聋的撒泼声。 顾郎中走到少年身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浅浅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准备蹲下身察看杨锦帆的伤势。 腰还没弯到一半,旁边就有人伸出一只黝黑的手来拦住了他。 “哎顾郎中,我娘在屋里躺着,还请郎中前往屋里救老母一命!” 杨老大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锦帆,眼神轻蔑一瞟,嫌弃得不行。 一个小野种、赔钱货,还配看病? 呸,死了他都嫌她脏了地方! 顾郎中低头看向那只拦住他的手,顺势偏头望向手的主人,眼里的冷意都快要溢出来。 杨老大不经意瞥见顾郎中的眼神,被吓得赶紧收回手,也不敢再多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顾郎中恍若未听见杨老大说话一般,径直蹲下身去。 他轻挽袖口,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杨锦帆的脉搏,闭目细诊。 “莫急,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并无大碍。” 这句话是对着杨老三说的,同时也是对那些个村民说的。 刚才劝杨老三放弃孩子的人都有些面红耳赤,这是被打脸了呢。 他们都说女娃福薄不值得救,偏人家还就吉人自有天相,福泽深厚着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不觉中就为杨锦帆这个人人厌弃的女娃正了名。 随后,他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打开锦囊取出一片东西塞进了杨锦帆嘴里。 再拿出银针包,取出几根针往女娃身上扎去,随即起身才往屋里走。 “一炷香之后你把针取下。” 顾郎中头也未回,丢下一句话便进了屋,明明是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语气,却让人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是。” 屋外的众人愣了片刻,听到稚嫩的声音响起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对他们说的,是对他家那个男娃子说的。 李铁柱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杨家的人就是欺负三哥老实听话! 只是里正没发话,他即使再心疼杨三哥、心疼帆丫头,也无济于事呀! 毕竟他在李家的处境与杨三哥在杨家的处境不相上下,他人微言轻,根本帮不了杨三哥什么。 能将里正请来杨家,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唯一能帮的一件事了。 而站在人群前面的里正心里直觉憋屈,刚从地里干完活儿回家,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请来了杨家 若说是其他琐事也就罢了,偏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只得带着疲惫与饥饿先过来处理。 到了杨家话还没说得上一句,杨老头那撒泼声吵得他耳朵都快聋了,好不容易消停会儿,还得在外边干瞪眼。 跟着来看戏的村民们也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不在家好好吃饭,非得跑来凑热闹,热闹也就那样儿,自己却又累又饿,奈何也没人趁着时候离开,所以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只得等着继续看戏。 索性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少年上前将插在杨锦帆身上的针尽数取下,又掐了一把她的人中,这才见她悠悠转醒。 被拦在屋外的杨老三见女儿醒了,关切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别人抢了先。 里正见杨锦帆醒了,连忙上前问道:“帆丫头,告诉阿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了你奶?” 杨锦帆一听这话,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阿伯,是……是村里的二癞子!” “二癞子?!” 众人皆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他? “帆丫头,确定是他吗?确定没看错?” 里正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满脸的疑惑和惊讶,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 杨锦帆低头沉思,似是在认真回想,然后抬头对上里正的视线,重重点了点头,两只小手因紧张而握得紧紧的。 众人确实不大相信打杨老太的会是村里的二癞子。 在他们的映象中,二癞子是在村子里好吃懒做臭名远扬,但好像没有和谁结过仇,因为大家都懒得理他,而且二癞子有段时间没在村里出现过了。 可是看向杨锦帆那坚定的神情,众人又觉得不得不信。 大家都知道,杨家老三捡回来养的女娃子最是胆小,别人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吓着她,被欺负了从来不敢说,乖巧听话也不爱说话,更不太可能撒谎。 那么胆小的人如今眼神却如此坚定,可见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再说孩子本身也受了重伤,更不可能会哄人了。 杨锦帆垂下眼帘,迅速掩去眼中多余且复杂的情绪,再抬眸,又恢复了单纯无害的可怜无辜样儿。 第九章:小孩子大谎言 “那丫头,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人?” 里正继续追问,来吃瓜的村民们耳朵一个比一个竖得直。 杨锦帆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将落未落的模样真让人揪心。 “阿伯,他打人是因为……因为奶看见了他在大伯娘屋子里捉迷藏……” 捉迷藏? 二癞子从前犯下的事可不少,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从未听说过他与人发生冲突打人逃跑,向来只有他被人追着打的。 “帆丫头,你告诉阿伯,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和我大伯娘在屋子里捉迷藏,被奶看见了,奶就骂他,他要跑,奶想拉住他不让他跑,他发慌就抄起小凳子砸了上去,奶就倒地上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大概是回想起了不好的画面,小丫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一听全都变了脸色,原本在屋内的杨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浑身僵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显然是被这炸裂性的消息冲击到了。 小孩子不知道以为是玩游戏捉迷藏,他们大人可明白这不是捉迷藏,是…… 捉奸! “丫头你再说仔细些,除了他打了杨老婶,还有你脑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是他打的吗?” “嗯嗯,是他。” 杨锦帆点点头,开始细声细语的叙述。 “今天我一直在院子后面的菜地里干活,转到那头准备喂鸡时听到奶在骂人,还听到奶让二伯娘和娘抓人,娘还怀着身子呢,干不得重活,我就跑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你就看见了二癞子?” “对。”杨锦帆继续说道。 “我看到二癞子想从大伯和大伯娘屋里跑出来,奶试图拉住他,他见挣不脱,就抄起凳子砸人,然后他就跑出了屋子。我赶紧跑过去想拽住二癞子,二癞子见甩我甩不掉,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脑袋磕到了一个硬的东西就昏了过去。” 听到杨锦帆的叙述,里正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二癞子是个力气不小的大人,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拦得住他,其他人呢?” “对啊,还有你两个姐姐,你二伯娘还有你娘,她们怎么都不见了?” 老大媳妇陈氏肯定是跟着二癞子跑了,那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伯娘半光着身子从屋里跑了出来,想跟着二癞子一起跑,二伯娘和我娘在后面追他们,我想从前面拦,但是没拦住。大姐想护着大伯娘,二姐不让大姐护,两个就打了起来,二伯娘和娘快拦住他们了,二癞子情急之下就推了我。” 杨锦帆解释道。 “意思是你娘和你二伯娘追二癞子他们去了,那她们人呢?” “对,乖阿帆,你娘呢?咋不见你娘,你刚才跟爹说娘没了是咋回事?怎么没的?” 杨老三凑上前问道,声音都是颤抖的,如果阿娇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也不想活了。 杨锦帆一听问起了她娘,哭得更凶了。 “爹,娘还活着,是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杨老三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怎……怎么没的?这……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没了?你告诉爹,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今早我出门时还好好的!” 杨老三双手搭在杨锦帆单薄的肩膀上,情绪激动。 “老三!老三你别激动,先冷静,先让帆丫头把话说完!” “是啊杨三哥,你先冷静,先听帆丫头说完事情经过,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嘛!” 听到里正和李铁柱的话,杨老三一下子被点醒一般,呢喃道。 “对,对!阿帆知道怎么回事,阿帆知道。阿帆别急,慢慢说,爹在呢!” 杨老三轻拍杨锦帆的背以作安抚。 杨锦帆得到安抚,哭声渐渐歇了下来,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等我醒来时,鸡圈和猪圈的门也大开着,鸡和猪早就跑没影儿了,院子里也已经没人了。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看见大姐和二姐躺在屋子的角落里,怎么叫都叫不醒,奶昏倒在屋里,满身是血。”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里正又问道。 “我跑出院子想去找娘和二伯娘,在路上遇见了小郎中哥哥,我问郎中哥哥有没有遇见我娘和二伯娘,是哥哥说看见我娘和二伯娘追着两个人往小河边跑去了。” 突然被点名的顾君身子微微一僵,一双眸子深如寒潭,泛起不易察见的冷意。 小东西,敢拉他下水,有意思! 听到杨锦帆话里特意提及顾小郎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杨锦帆身上转移到了顾君身上。 里正听到“小郎中”三个字,立即转头看向少年。 很明显,虽然相信帆丫头这孩子不太可能会撒谎,对这种大事也没胆子撒谎,但毕竟事关人命,远没有比当事人之一的顾小郎中更可信。 “顾小郎中,帆丫头说的可是实话?” 顾君点点头,面色诚恳。 “回里正,是实话。我当时正准备去花圃里照料牡丹,路上看到杨家两位婶子在追着人跑,跑在前面那两个人看着像是杨大婶子和村里的二癞子。因为有人衣衫不整,我也没敢仔细看,后来小丫头遇见我问了他们的去向,她脑袋还受了伤,我就陪着她往小河边方向找去,结果真找到了。” “也就是说,是你将帆丫头她娘带回医铺救治的?” “回大人,正是晚辈。” 顾君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 “我同小丫头一道往小河方向走去,不久后发现有几人躺在地上,正是杨家的三位婶子。而二癞子已经不知去向,三位婶子都晕倒在地。我跑过去察看,杨大婶子和杨二婶子没什么大碍,而杨三婶子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身下一滩血水,该是动了胎气,再不医治后果不堪设想,小丫头急得要哭,我便做主先将杨三婶子背回了医铺。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让小丫头来了找里正大人,杨大婶子和杨二婶子就还躺在小河那边。” 里正闻言,微微点头,眉头依旧紧锁。 ------题外话------ 亲爱的小伙伴们,本书已签约喽,请放心入坑哦~ 第十章:销毁痕迹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杨锦帆和顾君叙述事情的经过,有人感叹世事无常,有人指责二癞子和陈氏的奸淫勾当,有人眉头紧皱想从中参透点什么。 当然,也有的人咬牙切齿,却将情绪掩藏得很好,玩味儿地盯着杨锦帆。 杨锦帆感受到了这道视线,毫不畏惧地回瞪回去,又有几分乞求的意味在里面。 站在杨锦帆对面不远处的少年快气笑了,撒谎点他名时脸都不红一下,现在知道求他了? 要不是他目睹了她收拾杨家俩媳妇时的模样,怕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她这般无辜的神情给蒙骗过去。 其实他挺好奇。 他确实是救了她娘没错,那她怎么就如此笃定他一定会向着她这边,万一他不想趟这趟浑水实话实说呢? 她真的不怕吗? “若是里正不信,可将杨家二妯娌带回一一询问便是。” 少年颔首面带恭敬地回答。 听到完整且炸裂的消息,杨老大腿都软了下去。 她媳妇竟然联合外人打婆母,真是丧天良的! 随后,滔天的怒意席卷而来。 那个死女人竟敢背着他堂而皇之找野男人,还将野男人带到家里来,他要打死这个贱货! “二弟,快随我去,把那个淫妇抓回来,老子要打死她!” 杨老大一声怒喝,抬脚就要走,杨老二赶紧跟了上去。 “大伯,我知道大伯娘和二伯娘在哪,我给你们带路!” 杨锦帆出声叫住杨老大,挣扎着要往地上起来。 “哎,你伤在脑袋,不能再折腾了!” 少年出言阻止,做足了医者关心病人的样子。 “是啊阿帆,听顾小郎中的。你伤得那么重,现在该乖乖在家养着,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爹怎么活呀!” 杨老三是真的怕了,孩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要是再出个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爹你放心,我没事了。现在天都快黑完了,就让我给大伯他们带路,我也想去问清楚娘她们是发生了些什么,怎么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呢?要是不赶紧去,待会儿太晚了,大伯娘要是醒来后跑了,或者对二伯娘不利,那娘肚子里的孩子不就白没了吗?” 杨老三不再说话,心里抽疼。 他和阿娇盼了十年才盼来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说不心疼那是天塌下来都不可能的事。 “行,爹让你去就是了。只是你得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再让自己有任何闪失,不然爹就没脸活了!” “放心吧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娘还在顾郎中的医铺里,你随小郎中哥哥去看看娘吧,娘现在需要你,记得带套干净的衣服帮娘换上。” 她说完,转头面向少年,深深望了少年一眼,说道。 “小郎中哥哥,麻烦你带我爹去看看我娘吧。我娘刚小产受不得凉,我会让爹带套干净的衣物给娘换上,就劳烦小郎中哥哥帮我将带血的衣物处理一下,我怕我娘醒来后看见这些会伤心过度哭坏眼睛,多谢小郎中哥哥的大恩大德!” “嗯,你去吧,你娘那边有我照应。” 少年深眨了两下眼表示明白。 得到回应后,杨锦帆起身快步走到杨老大他们前面带路,还有几个村民忍不住好奇心跟着去了。 目送杨锦帆他们离去,杨老三赶紧回屋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跟随少年去了医铺。 路上,少年瞥见杨老三脸上半干涸的血迹,开口道。 “杨三叔,要不,待会儿到了铺子里,你先别着急去看婶娘,婶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身子虚还在昏睡,我先帮你把额头上的伤处理一下。” “啊?哦,哦!” 杨老三下意识伸手摸向额头,摸到一些凝结的血块,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磕头磕出了血,脸颊上应该都是血迹,要是阿娇看到,估计会被吓得不轻。 瞧他这粗心的样儿! “好,那就麻烦顾小郎中了。” “不麻烦,请杨三叔在正堂里坐一会儿,我去取清洗的物件来。” 顾君指了指正堂里的椅子,示意杨老三坐下歇会儿。 “诶,好!” 杨老三顺着顾君的示意,有些拘谨地坐下。 顾君转向里屋,直接去往王氏躺的那间房,王氏还处于昏睡状态。 他取出一件带血迹的衣服,正是杨锦帆从杨老大媳妇身上扒下来裹在王氏身上的那件。 “白玉。” “属下在。” 随着顾君一声轻唤,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把这件衣服带去销毁,切记,不留痕迹。” “是。” 黑衣人得令,接过衣服便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待确认黑衣人远去,顾君转身去药房里取细布和创伤药,才去往正堂给杨老三包扎。 “杨三叔,三婶子还在昏睡,估计今夜就会醒来,但小产着实伤了身子,再加上三婶子本就体弱,可得仔细将养着,万不能再受了大刺激。至于子嗣……恐怕再难有了。” 杨老三听完顾君话,连连点头,心里又一阵抽疼。 “多谢顾小郎中提醒,只要阿娇没事就好。” 顾君看着杨老三落寞的神情,不由想到那个小丫头。 连青年壮汉都过得这般狼狈,那个小丫头在杨家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杨三叔随我来,三婶子在里屋躺着。” “好!” 杨老三随顾君来到里屋,王氏正躺在床上。 她面容惨白,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双手死死攥着被褥,像是要护住什么。 杨老三瞥见她的第一眼,鼻尖泛起的酸意便止也止不住。 顾君见状,知道此刻要给他一些时间。 “杨三叔,趁婶子还没醒,你帮婶子把衣服换了吧。我就在外面正堂里,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多谢顾小郎中,我这就去给她换,你且去忙就是。” 闻言,顾君点点头,转身退出房去,顺便关上了房门。 杨老三走到王氏身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无声掉落。 他轻抚上王氏的脸颊,指尖的冰凉在她脸颊上蔓延,她睫毛微颤。 ------题外话------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指正哦~ 第十一章:咬定罪名 杨老三拭去脸上的泪水,开始轻手轻脚给王氏换衣物。 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将血衣交给顾君,王氏便醒来了。 杨老三终于面露喜色,上前搂住王氏。 “阿娇,你终于醒了!” “嗯,三郎?” 王氏睡得迷迷瞪瞪,睁眼看见杨老三,有些不太确定。 “没错,是我。” 听到回答,王氏定眼一看,委屈哗然涌上心头。 “三郎,咱们的孩子呢,孩子还好吗?” 之前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只感觉小腹坠疼,遍体生寒。 现在清醒了,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甚,疼得她都分不清是身上还是心里。 杨老三轻抚在王氏背上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三郎你说话呀,到底还在不……”在。 余光瞥见小桌上带血的衣物,王氏询问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儿。 “那是……” 王氏颤抖着手指向血衣。 杨老三这才想起血衣还没处理,连忙转身拿起血衣跑往正堂。 “阿娇你别激动,我去去就来!” 杨老三匆忙将换下来的血衣交给顾君帮忙处理,又快速跑回了里屋。 才进屋就看见王氏万念俱灰愣住了神,心疼得赶紧抱住她。 “阿娇你千万别激动,这孩子和咱们缘分浅,你没事才是顶顶要紧的!” 杨老三将王氏紧紧搂在怀中,出声安抚道。 王氏不接话,眼泪滚滚往下流。 杨老三扶着她的双肩与她对视,慌忙用手帮她擦眼泪。 “阿娇别哭,我们有阿帆就够了。你不知道阿帆这孩子有多懂事,她自己磕破了脑袋却一直记挂着你,记挂着咱们的孩子,带着伤也要去给咱们的孩子讨个说法,真的太懂事了!” 王氏望着杨老三,这才注意到他头上裹着细布。 “三郎,你的头怎么啦?阿帆也受伤了,她怎么样啊?” 杨老三抓着王氏的手,安慰道。 “不用担心,都是小伤。阿帆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我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孩子突然就没了?” 提起孩子,王氏刚稳定点的情绪又崩塌了。 泪水决堤,她断断续续地说。 “是……是大嫂……” 想起她那可怜的孩子,王氏几乎被悲伤淹没,再说不出一个字,哭得差点晕厥。 大嫂?! 杨老三瞳孔睁大。 “确定是她?” 王氏无力地点点头。 …… 通往小河边的那条路上,两妯娌差不多时间醒来。 头还在发疼发晕呢,就瞧见有人举着火把朝她们这边走来。 一阵凉风吹过,老大媳妇陈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上衣不见了。 还没等她回忆起衣服究竟是怎么没的,便有一个人影从火光中出来直冲向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往陈氏脸上招呼,打得她眼花耳鸣。 脸上迅速传来火辣辣的疼,陈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光线也不算暗,若是定睛看一看,她就能看清是谁打的她。 可是她刚醒,挨了不知谁打的石子,又挨了两记不同力度的手刀,虽然她也不清楚是不是手刀,但身体切切实实挨了打,此刻的她脑袋还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力气去思考究竟是谁打的她。 莫名其妙被打,陈氏心里的火一下窜得老高,抬头正准备破口大骂,一只粗糙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陈氏的脸迅速肿胀了起来,唇角还挂着一丝残血。 “贱女人,敢背着老子偷男人,还把男人带到家里来,怎么,当老子死了吗?!啊!” 杨老大怒不可遏,放开掐着陈氏脖子的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往她脸上狂扇。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耳光响亮地落下,丝毫没有给陈氏思考和开口的机会。 刚醒来的老二媳妇孙氏被吓得脸色一白,直往旁边躲。 杨老二瞧见孙氏,上前将孙氏从地上拉起来,拉到火把明亮处。 孙氏刚想问出了什么事,大哥为什么要打大嫂,粗暴的质问怒吼声又从身后传来。 “这么喜欢偷男人啊,到现在还光着身子,你咋那么不要脸呢!我杨老大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这万人骑的贱货!” “啪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串闻者发颤的耳光声,也没人敢上前去劝阻,毕竟是偷人者有错在先,何况杨老大正在气头上,若是劝阻不成反被连累,那才吃亏。 不堪入耳的骂声堵住了孙氏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听得她一阵胆寒。 杨锦帆将孙氏此刻的迷茫和眼里的疑惑尽收眼底,没给她缓冲情绪的机会,直接走到孙氏面前,扯过她的胳膊,厉声问道。 “二伯娘,我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是谁推的她?” 闻声而望,孙氏见老三家的赔钱货站在她面前,还拽着她的胳膊,火气一下被点燃,正要呵斥,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孙氏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一向唯唯诺诺任人欺辱的小野种,竟敢拧她的胳膊,还用一种阴戾的眼神幽幽盯着她,让她莫名心肝一颤。 她抬眸环视一圈才发现,火把下的所有村民都在盯着她,像是在等待什么结果。 杨老二见孙氏愣神,用手推搡了她一把。 “媳妇说话呀,是不是大嫂推的三弟妹?” 孙氏想脱口而出“是小野种”,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胳膊上又袭来一阵钻心的疼。 小野种如同盯猎物一般盯着她,陈氏的求饶声和杨老大的怒骂声充斥在耳畔。 鬼使神差的,孙氏动了动嘴唇,吐出三个字。 “是大嫂……” 是大嫂先推的,可也有她的份儿啊。 但估计她说出来,下场就和大嫂一般无二。 虽然她不知道大嫂为什么挨打,只听大哥的话,应该是质问大嫂为什么偷男人,可今天大嫂一直和她在一起,没见什么野男人啊! “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孙氏被吓得不轻。 不管大嫂有没有偷男人,有一部分挨打原因肯定是因为老三媳妇小产的事! 听到孙氏的回答,杨锦帆满意地勾起了一抹笑。 光线太暗,虽然后面的人举着火把,也只能隐约看到孙氏的表情。 杨锦帆占了先机,她站在孙氏面前,逆着火把的光,其他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挨她最近的孙氏看得一清二楚。 ------题外话------ 亲爱的读者们,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评论哦! 第十二章:要诊费 那个小野种在笑。 火光的颤动时不时能照亮她的半张脸,她笑得如同鬼魅。 “走,给老子滚回去,让大家伙儿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荡妇!老子今天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休了你这不知廉耻的贱货!” 杨老大一把拽着陈氏往回走,村民们见状,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村民们也跟在杨老大夫妇身后准备往回走,唯孙氏还愣在原地。 “你这婆娘傻愣着干啥呢,还不快回去,难道你也想跟着二癞子跑?” 杨老二见自家的傻婆娘目光呆滞,又搡了她一把。 “啊?” 孙氏疑惑出声,她没听太清楚。 二癞子? 什么二癞子? 谁要跟着二癞子跑? 怎么好端端的,扯到那小无赖身上? “二伯,二伯娘这是刚才被大伯那样儿给吓到了。还真别说,大伯打大伯娘那样子真是有够让人害怕,我这心被吓得七上八下的!二伯你走在前吧,我在后面陪二伯娘说说话,兴许她就好多了呢。” 杨锦帆开口为孙氏解释道,同时也不给她往下问的机会,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被吓得不轻。 杨老二轻蔑地白她一眼,呵斥道。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连只蟑螂都能把你吓得半死,快回去了!” 说完,抬脚就追上打着火把已经走出好远的大队伍。 杨锦帆和孙氏留在最后,趁着还有点微弱的光,杨锦帆以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着孙氏说道。 “二伯娘不必困惑也不必惊慌,我只想告诉二伯娘一句,若是想要保住名节,你想问的那些问题最好都烂在肚子里;若是想要活命,就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语气,分明是赤裸裸的警告。 孙氏惊恐地瞪大双眼,盯着杨锦帆的背影,后背被惊出一背冷汗。 小野种这是在威胁她别多话,也别说错话,否则大嫂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也就是说…… 大嫂被认定偷男人然后被大哥打得死去活来,就是她的手笔! 她就说嘛! 大嫂一整天都和她待在一起,哪里见过什么野男人? 况且,大嫂身上的衣服在她昏迷前一直都在的,只有醒来后不见了。 很有可能就是小野种拿走的,好歹毒的算计! 身为女人最怕的就是被污了名节,大嫂怕是逃不了被休的命运了。 在震惊之余,孙氏又有些想不明白。 平日里那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 还是说她平日里都是装的,心狠手辣才是她的真面目?! 孙氏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连忙小跑着跟上远去的队伍。 …… 杨家。 顾郎中进屋为杨老太看伤,直到帮杨老太处理完伤口、扎完针,眉头还依旧紧锁着。 杨老爹见郎中收拾完毕,赶紧凑上去询问。 “顾郎中,老婆子她究竟怎么样了?伤得到底严不严重?” 顾郎中没好气地回答:“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还伤了脑袋,能不严重吗?” “啊?” 杨老爹被这话吓得人都结巴了。 “那……那……那怎么办啊?” 顾郎中长叹一口气。 “唉,照这个样子,她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伤势太过严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啊?!顾郎中,你可别吓我这老头子,老婆子她到底是能活不能活,还请郎中给个准话!” 顾郎中看向杨老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只要运气好,肯定是能活的。” “真的?!” “嗯,能活可以,至于能不能醒过来,那就不好说了。据我判断,打人者是用了狠劲儿的,杨婶子很有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杨老爹被吓得愣在原地。 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那岂不是就成木僵了?! 他们这样的家境,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供养得起木僵啊? “顾郎中,我老头子求求你。你神医在上,求你救救老婆子!” 顾郎中难为情地说道。 “杨叔,你莫这般求我,我不是什么神医,我真的没那个能力完全治好杨婶子。迄今为止,还没有木僵被救醒的先例,顾某就算是神医转世也无能为力呀!” 随即,又觉得自己话说得太过了。 “杨叔,您也别太难过。顺其自然吧,也许杨婶子她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醒过来了也说不定。原谅顾某无能,我现在回去开几副药,明天一早,你叫个人过来拿药。加三次水,煨成一小碗,喂给杨婶子喝。若是能喂进去,说明还有救性,若是喂不进去,那劝杨叔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 顾郎中说罢,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走。 杨老爹见状,立即叫杨老四上前相送。 顾郎中温声说道。 “送就不必麻烦了,诊费付给我一下就行。杨婶子的五两银子,杨家三媳妇的三两银子,杨家小丫头含了百年老参要贵些,知道你们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就算十两银子吧,总共十八两银子。天色太晚了,付完诊费,我自个儿回去就行。” 十八两银子?! 杨老头和杨老四如遭电击。 杨老四想也没想,就直接大吼了回去。 “看个病就十八两,你咋不去抢?” 此话一出,顾郎中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回怼道。 “哼,我顾某行得正坐得直!这十里八乡,看过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收费一向公道,你说我收得贵?莫不是想赖账?” “不是,我们没有想赖账!” 杨老爹否认。 顾郎中脾气上来了,谁劝都听不进去。 “早知道你杨家是这样的人,你杨老四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来,还白白浪费了我一番精力。这钱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是我顾某该得的!” 杨老四还想争论一番,被杨老爹一巴掌甩在脸上。 “给老子闭嘴!去柜子里取十八两来给顾郎中,快去!” 杨老四挨了一巴掌,更加气愤,又被杨老爹一瞪,这才不情不愿地去柜子里取钱。 杨老爹扭头,向郎中赔笑。 ------题外话------ 今日份四千 第十三章:欲报官 “还请郎中莫要和这孩子一般见识,这是我老头子的幺儿,平日里被宠坏了,也还没给他娶个媳妇管着。对郎中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郎中别介意!” “杨叔,不是我顾某硬要与他一般见识,实在是这话太难听了!我顾某对着十里八村的百姓何曾多收一文钱?” “是是是,郎中说的是。回头儿,我杨老头一定好好管教他!改天带他上门给郎中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理他就是。” 杨老爹点头哈腰,心里却气得不行。 一个破看病的,牛什么牛?! 等他那三个宝贝孙子考上秀才,再中了举人,做了官老爷,姓顾的还得上门来求他哩! 顾郎中冷哼一声。 “哼,我顾某承受不起。只要杨家付了诊费,我保证立马就走。以后要是杨家人有个什么病的,还请另请高明。顾某一个乡野村夫,哪里有资格高攀杨家,为杨家人看病?” 杨老爹被这番话说的尴尬得脸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心里将杨老三一家问候了个遍,顺便问候了顾家的十八代祖宗。 尤其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个捡来的小野种,果然是个丧门星、赔钱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让他倒贴了十两银子! 改天一定要将她卖了,赚回一些本儿来。 杨老爹感慨,养着老三一家,就像是养了一群祸害,真令人糟心! 过了一会儿,杨老四才磨磨蹭蹭地从柜子里拿了十八两银子出来给顾郎中。 顾郎中也没犹豫,一把就接下。 “诊费已收,顾某现在就走。” 顾郎中头也没回,扔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还没走出院子,去寻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的人便回来了。 顾郎中见状,索性也不走了,转身隐藏在人群中,等着看会儿热闹。 杨老大拖着陈氏来到院子里,将她一把摔在地上。 陈氏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嘴角流出的血水丝看得人直犯恶心。 里正也还在院子里等着。 见里正还在,杨老大赶紧跑到他面前,说道。 “里正大哥,我杨老大想请您做个见证。这死女人背着我偷人,还打伤了我娘,我要以七出之罪,休了这不要脸的贱人!请您和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 里正没有立即接话,瞥了一眼被甩在地上躺着的陈氏。 披头散发,肩膀外露,脸被打得不成样子,身上也有好多淤青,不知是被打的还是…… 他嫌弃地别过眼去。 “杨老大,休妻可不是儿戏,你是否真的想清楚啦?” 杨老大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肯定想清楚了,像这种荡妇,明目张胆的偷男人,联合外人打伤婆母,我杨老大要是再放在家里养着,那才是天理不容,天打雷劈!我绝不后悔!”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陈氏听到他要休妻,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 “布鸟布鸟!” 她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站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杨老大没理会她在说些什么,提脚又狠踹了过去。 “我还要到衙门击鼓鸣冤,告她一状!她联合外人打伤婆母,还想跟着野男人跑!” 里正听到“衙门”二字,脸色颇为不佳。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报官可不是小事,一旦出了差池,害了人命不说,还会拖累了古溪村的声誉。以后怕是十里八乡都不会有人敢来古溪村说亲了。这让小伙子们怎么娶媳妇,让姑娘家们怎么嫁人?” “里正阿伯,报官我同意!” 一道稚嫩的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杨锦帆从人群后面走到里正面前。 她扬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 “里正阿伯,我同意我大伯的话!我阿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是大伯娘推的她。一定要让坏人得到惩罚,只有这样,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才能早日得到安息!” 看到杨锦帆那张小嘴还在可劲儿叭叭,杨老爹恨不得上去撕了她。 小野种刚刚浪费了他十两银子,十两啊! 杨老四也看向杨锦帆,一脸仇恨。 家里这些年攒下来的钱总共也没多少,爹娘说过要留二十两给他娶媳妇儿的。 现在小野种一家把他的老婆本花完了,他能不恨吗? 杨老大板着脸,问杨锦帆。 “你从哪里得知,你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那女人才没的?” 杨锦帆一脸坚定,毫不畏惧地看向杨老大。 “是二伯娘亲口承认的,大伯不信可以问二伯娘!我娘也还在顾郎中的医铺里躺着,大伯要是不信,明儿个去医铺,亲自问问我娘不就能确认我是不是在说谎了?” 杨老大本来就愤怒,现在扭曲的脸更是黑得恐怖。 他要是不休了这死婆娘、惹事精,他就随她姓! 杨老爹和杨老大同时朝人群中望去,欲寻孙氏来问话。 突然被点名的孙氏抖了一激灵,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杨老二生怕惹祸上身,转身来到人群后面,将孙氏拉到里正面前。 “你好好跟大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大嫂推的三弟妹?” 孙氏犹豫了一会儿,余光瞥见杨锦帆幽暗的眼神,立即点头。 “帆丫头说的没错,就是大嫂推的三弟妹,我亲眼看见的!” 听到孙氏这么一说,杨老大更加怒不可遏。 转头继续向里正说道。 “里正大哥,我杨老大不仅要报官,而且按照过往的礼数,偷男人的女人,该拉到河里浸猪笼。我有一个请求,将这婆娘拉到河里浸猪笼,再送去衙门,如何?” 陈氏听到男人要将她浸猪笼还要送衙门,哭声呜呜渗人。 屋内,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两姐妹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便探出脑袋来看情况。 “老大啊,这浸猪笼容易,报官还是……” “娘!” 一道女童声高喝,打断了里正的话,里正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 一小道身影飞扑过来抱住地上的陈氏,眼泪唰唰地流。 “娘,你怎么啦娘,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子了,是谁?我让爹为你报仇去!” 第十四章:休妻意决 大丫在屋子里探出头来环视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她娘,垂眸时瞥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身形和衣物看着极像她娘。 她赶紧跑过来,蹲下身子拨开地上女人的头发一看,果真是她娘! 她娘的一张脸已经肿胀得不能看了,嘴角边还流着血丝,就这样躺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明明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晚上就成了这个样子? 大丫心疼地抱住她娘,嘴里直叫嚣着要报仇。 一旁的杨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阴沉着脸,面含讥讽。 出声道:“是我打的,你是不是要找你老子报仇?” “是你?!” 大丫听到自家爹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脸震惊。 “你没听错,就是你老子我打的你娘!怎么,你要拦着?” 杨老大盯着大丫,眼里充满威胁警告。 大丫被她爹的眼神吓得身子直抖,惊慌地说道。 “不……不是……” “不是就闪开滚一边去,再敢拦,老子连你一块儿打!” 杨老大厉声呵斥道。 他可是记得小野种之前说过,这死丫头还想护着那淫妇跟二癞子逃跑。 她明知道那淫妇给她老子带了绿帽子,还打伤了她老子的娘,她竟然还敢护着这淫妇! 是当她老子死了吗? 大丫吓得腿软,扭头看了她娘一眼,发现她娘也在看着她。 看着她娘无助的样子,大丫像是没听到她爹的警告一样,鼓起勇气质问道。 “为什么要打我娘?” 杨老大轻嗤一声,不屑地白她一眼。 “她是我花钱娶来的媳妇,我想打就打,有什么问题吗?” 杨老大这样无所谓的态度直逼得大丫咬牙切齿,大丫直接朝他吼道。 “为什么!” 童声尖锐,吵得杨老大耳朵嗡嗡直疼。 杨老大显然是没想到这死丫头不仅没被吓退,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吼他! 平日里,几个小丫头是最怕他的。 杨老大脸色垮得更加难看。 一个大跨步上去,揪住大丫的后衣领,一把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抬起脚就往她臀部踢去,边踢边骂道。 “死丫头,我杨家生你养你十多年,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只知道向着一个外人,你把你爹我当成什么了?啊?” 大丫被杨老大踢得哇哇直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怕别人笑话!有胆子跟老子对着吼,你倒是硬气起来忍住别哭啊!跟你那老娘一样,不成气候!” 杨老大的怒骂声充斥着整个院子,正在气头上的他将大丫狠狠揍了一顿。 躲在屋子里偷偷观察外面的二丫听到大丫被打,探出脑袋来观察外面的动静,被杨老大的骂声吓得时不时缩回脑袋。 在瞥见院子里的自家爹娘时,二丫这才鼓起勇气往外跑,一下扑进孙氏的怀抱。 杨老大看见二丫从屋子里出来,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孙氏怀里,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就问。 “二丫,你告诉大伯,是不是你大伯娘推的你三婶?” 小野种说过,大丫想护着那淫妇,二丫不让大丫护,说明二丫都比他亲生的闺女向着他,所以二丫说的话他也愿意听。 二丫想点头说是,忽然想起来,当时推了三婶子的,不仅有大伯娘还有她娘,但是大姐嘱咐过,要将这件事推到小野种身上。 于是犹豫了一下,想开口说是小野种。 却感觉背上传来了一阵疼痛,二丫惊讶地抬头望向她家娘。 孙氏意味深长地回望二丫一眼,意思是要告诉她别乱说话。 然后,孙氏又眨了眨眼。 二丫明白了她娘的意思,是在叫她问啥答啥就是,加上余光瞥见杨锦帆阴森的笑。 二丫被吓得心头一颤。 她可没忘记小野种揍她时的狠劲儿! 于是扭过头朝杨老大点点头,弱弱地开口道。 “是大伯娘推的三婶子,我看见了。” 二丫这句话让小野种和孙氏的话都得到了验证,每一个字都重重捶在杨老大心头。 杨老大气笑了,可笑他竟然还指望这女人心地善良些。 虽然他也希望王氏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但动手的人怎么都不该是他杨老大的女人! “二丫你这个叛徒!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将这事推到小野种身上吗?这样三叔就会将她撵出去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唏嘘。 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等长大了那还得了! 杨老三搀扶着王氏从医铺走回来,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大丫的话,夫妻俩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 大丫抬眼望去,发现三叔和三婶就站在院子口,吓得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似乎这样就能证明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但是很明显,杨老三夫妻俩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杨老三气得眼眶都红了,王氏更是泪水涟涟。 他们已经没了一个孩子,没想到有人还在处心积虑嫁祸他们的另一个孩子。 “大哥,我老三自问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教大丫来陷害阿帆?” 杨老三质问杨老大。 “三弟,不是我教的,相信我……” 杨老大苍白地辩解道,而杨老三根本听不进去,只管盯着他,似乎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就不罢休。 这就是他不希望是自家媳妇对老三媳妇动手的原因,他家两个儿子的上学开支基本都是老三挣来的。 没了老三累死累活的卖苦力,杨家的三个男娃子大概也是读不上书的。 即使他再不待见老三,也从没想过要将关系闹得这么僵。 老三的眼神盯得他心虚,都是大丫那死丫头闹的…… 大丫还在仇恨地盯着二丫,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自家爹放弃了。 杨老大一脸疲倦地看向里正,说道。 “里正大哥,我杨老大也不识几个字。就请您帮我写一份休书,我杨老大感激不尽!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里正无奈地点头应下,让自家儿子回去拿笔墨来。 忙碌了一整天,饭还没吃上一口,光顾着处理杨家这点破事了。 杨老大见里正同意了,便转身进了屋子,拿了绳索出来。 第十五章:写休书 出了屋子后他直接走向陈氏,作势要将她给捆了去浸猪笼。 大丫见她爹要动真格,慌忙爬了过去,将陈氏护在身后。 里正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他。 “老大你要干什么,别冲动!” 杨老大停止动作但并未放下绳索,抬眼看向里正。 “里正大哥,偷男人的女人按照惯例都是要浸猪笼的。” 里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当然知晓这惯例,但你自己看看她被你打成什么样儿了!就吊着一口气,再拉去浸猪笼,哪里还有命送往衙门?只怕到时候,该被送往衙门的人就是你了!” 杨老大闻言,连连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绳索。 “有道理,那就饶她一马,浸猪笼就免了,直接送衙门吧?” “对,里正阿伯,直接将大伯娘送衙门吧!这样,我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就能安息了。” 杨锦帆瞅准时机,再添一把火。 杨老三夫妇也一脸期待地等着里正发话。 听到“衙门”二字,里正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 “老大啊,听大哥一句劝。陈氏是做了错事,可她毕竟也为你生养了三个孩子,这么多年在杨家起早贪黑,也算是有功劳和苦劳。依我看呀,写了休书摁了手印,差不多就行了,她好歹也与你夫妻多年,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扭送衙门就算了吧!” 杨老大低着头不说话。 来看戏的村民中也有人顺着里正的话,为陈氏说服杨老大,他们大多是和陈氏的娘家有点沾亲带故。 见陈氏此时的惨状,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是啊,杨家老大。人家读书人不是常说吗,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你们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就是啊杨大哥,嫂子可能也是一时糊涂,你不也把她打了一顿吗?再送衙门的话,就做得太绝了!” “杨家老大,也听婶儿一句劝,你家三个孩子都还小,儿子都还没成亲,写封休书我们村里自己人知道就得了,要是闹到官府去,你家两个儿子以后要是高中做了官,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杨老大听到会影响他家两个上学的儿子,原本还在犹豫的心也不犹豫了。 “那就听大家的,我只写封休书,也不将她送官府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我杨老大当初娶她也花了五两银子的彩礼呢!我要陈氏将那五两银子还给我,毕竟是她联合外人打伤了我娘。至于她的嫁妆,我杨老大也不是那种贪便宜的小人,以后自然会还给她。” 杨老大口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虽然他当时娶陈氏时,花了五两银子的彩礼,但陈氏带到杨家的嫁妆可不止有五两银子,至少也有八两银子,再加上一些物什,怎么的也有十两银子左右。 这个女人给他戴绿帽子,他一分钱也不会让她得到! 这话只管说给众人听,做不做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里正听到杨老大说不送官府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闹到官府去,一切都是小问题。 看到里正如释重负的表情,杨锦帆无声地笑了。 她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再怎么闹腾,陈氏都不会被送往衙门。 当然,也正好遂了她的意。 古溪村的里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胆小怕事和爱面子,只要不和官府扯上关系,他都会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正是因为捏准了里正的性格,杨锦帆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 即使谎言漏洞百出,只要氛围和情绪拿捏到位,照样儿依她一张嘴凭说。 何况杨老太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等风头一过,谁还会去追究真假? 但凡里正胆子再大些,敢和官府打交道,她都不会计划实施得那么完美。 因为被她扯进事件中的二癞子是无辜的,要是闹到了官府,官差很快就会把人寻来当面对质。 到时候,该死的人就是她了。 而现在,只要二癞子不回村,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二癞子到底会不会突然回村,答案当然是…… 不会。 二癞子离村之前来见过她,给了她一块糖,还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杨锦帆问他要出去干什么,他没说。 后来,她就没再见过他了。 杨锦帆站在光线较暗处,面上得逞的笑容被混在人群中的顾郎中尽收眼底。 顾郎中蹙起英眉,眼眸深若寒潭。 杨家这个捡来的小姑娘,有问题,有大问题! 余光瞥见里正家儿子拿着笔墨折了回来,顾郎中也没兴趣看戏了,转身打道回府。 杨老大见笔墨来了,连忙将里正请去了正屋,正屋里有桌子。 片刻之后,里正手里拿着一式两份休书。 里正对着在场的所有村民将休书摊开,念道。 “杨陈氏,因不守妇道,肆意淫乱,不敬婆母,有夫杨老大,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念其生子三人,有功,特许女儿杨大丫跟随。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休书念完,就到了摁手印环节。 杨老大干脆利落摁完手印,走到陈氏身边蹲下,扯过她的手指蘸了印泥就往休书上摁。 摁好手印,杨老大将一份休书扔给陈氏,自己手中留一份,走到里正面前。 “多谢里正大哥,今天的事多有麻烦,改日我请大哥喝酒。” 里正见事情完结,点了点头,便收拾了笔墨往院子外走,朝杨老大挥了挥手。 村民看完整出戏,也各自回家去了。 而陈氏依旧躺在地上,杨老大进屋之后就把门锁了。 意思很明显,媳妇和女儿他都不要了。 杨老二一家生怕惹祸上身,赶忙也回了屋,还拉上了门栓。 杨老三也扶着王氏回了三房那屋,杨锦帆紧随其后。 只有大丫一人挪到陈氏身边守着,一直在呜呜地哭,哭得天昏地暗,也没人管她哭不哭。 守了很久很久,陈氏终于有了点动静,大丫赶紧上前将陈氏搀扶起来。 “娘,爹不要我们了!” 陈氏没说话,示意大丫扶着她去耳房里将就一晚。 第十六章:罚跪 顾郎中就着月光,没多会儿就回到了医铺。 顾君刚处理完带血的衣物,正在正堂里打理事务,见义父回来了,连忙上前接过药箱。 “义父,饭菜已经热过了,还暖了一壶酒,就摆放在里屋,您去吃点儿吧。” 将药箱放进药房,顾君出来发现义父还站在正堂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略有疑惑,也并未开口询问。 他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就是,义父有话要对他说。 顾君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义父发话。 没想到,顾郎中只是平静地转身叫他。 “随我来用膳。” 说完,抬脚走向里屋。 “是。” 顾君应声,跟随顾郎中走了进去。 来到饭桌前,顾郎中率先坐下,然后示意顾君坐。 顾君坐到顾郎中旁边,帮他布菜、倒酒。 顾郎中默默吃菜喝酒,没再说一句话。 顾君也不问,一直等着。 用膳完毕后,顾君起身收拾碗筷。 “碗筷交给白茸收拾吧,你随我来。” “是。” 顾君闻言,放下手中的菜碟,拍拍衣袖随义父去了卧房。 脚刚踏进房间,把门关上,耳边便传来两个字。 “跪下。” 顾郎中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顾君却能听得出两个字含带着冷意。 他义父此刻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其实他见义父刚回到医铺时就察觉到了,义父一直不说话,是在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顾君听话地撩起衣摆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顾郎中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 “知道为什么要罚你跪下吗?” 顾君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儿子不知,还请义父明示。” 顾郎中轻呵一声,坐于榻前,仔细打量着顾君。 “嘴上说着不知,心里估计已经猜到了几分。” 顾君没接话,不可置否。 他确实猜到了几分,肯定是与今天他掺和杨家的事有关。 “我让你去花圃里照料牡丹,你怎么跑去杨家帮那小丫头撒谎了?” 果真是和杨家的杨锦帆有关。 顾君想开口解释。 “义父,我……” “别叫我义父,我不是你义父!” 顾郎中一声怒喝,打断了顾君的话。 “舅舅,我无心参与他们的家事,我只是担心杨锦帆的伤势。” 顾君立即改口道。 没错,顾郎中名义上是他的义父,实际上是他的舅舅,亲舅舅。 “担心她的伤势?呵,君儿啊,下次撒谎之前,能不能先在脑子里想好说辞?” 顾君垂着头,没有一丝撒谎被抓包的慌张之感。 他顾君,跟着舅舅生活了八年之久,只学会了包扎外伤和浅显的听脉,连药柜里的药材都只是认全了,配药到现在还没学会。 “你从小心思就不在学医上,除了包扎外伤有些天赋外,便一心钻研武学。担心她的伤势,你连喂给她的参片都处理得不好,竟还说得出这般撇足的理由?” “外甥愚钝,枉费舅舅栽培。” 顾君这副低眉顺眼的态度,让顾郎中更窝火。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君儿,我与你说过的,顾氏需要一个继承人,归魂谷需要一个医术了得的谷主,何况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莫说还未得到根治,就算根治了,也至少得休养三年才能上得了战场,你就不能把心思多放些在学医上吗?” “舅舅,不是君儿硬要忤逆您的意思,而是君儿志在驰骋沙场,精忠报国。实在……对学医没兴趣。君儿也自知,自己在医药方面没有天赋。” 顾郎中直接气得肝疼。 “你不就是想早日在沙场建功立业,好为怀家洗刷冤屈吗?可你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吗?我归魂谷已经是医术天下第一,连我这个谷主都没能解决你身上的毒,而你自己本身也还没练就控制毒素的本领,你如何驰骋沙场?你可还记得你母亲临终前嘱咐过,要你为自己而活,若是知道你一直背负着怀家的血海深仇,她该有多难过啊!” 顾君抬起头,与顾郎中四目相对。 “舅舅,我姓怀。我怀家二百五十三条人命全做了冤魂,一日不平反,我一日难安!” “你……” 顾郎中顺了口气,不想与他争辩。 “好,你放不下怀家的恩怨我不管你,那杨家那小丫头呢?我早跟你说过,归魂谷虽然世代为医,却从不信奉什么医者仁心的说法!” “小丫头……” 提到杨锦帆,怀顾君脑海里闪过那双明亮又带着一丝阴险的眸子。 “小丫头很像君儿的一个故人,君儿忆起往事想起故友,便于心不忍,决定帮上一帮。” “故人?” 顾郎中眯了眯眼,真想给他个大逼兜。 “你三岁时便跟着我,所识之人我皆认识,何曾有过一个会撒弥天大谎的故人?莫说是你三岁前认识的,小丫头才七岁,怎么着也不会与你过早相识。” “舅舅,君儿说了,是像一个故人,而非她就是故人。再说,舅舅如何知晓她在撒谎?” 顾郎中白了怀顾君一眼,说道。 “王氏小产伴有血崩之兆,是她将穴位封住的吧?” 怀顾君回想了一下,在他提出将王氏送回医铺之前,小丫头在王氏身上戳过几下,看那手法像是点穴,但碍于小丫头的年龄和家世,他否认了点穴这一想法。 没想到,还真是点穴! 顾郎中见怀顾君面露惊讶之色,很嫌弃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就惊讶啦?杨家老太头上的伤同样是她的杰作。” 这个他倒不是很惊讶。 他见识过,小丫头会点儿功夫,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人,手到擒来。 “杨氏要是醒不过来,场面对谁最有利?” 怀顾君抿抿唇,当然是小丫头。 “舅舅为何就如此笃定是她?” 小丫头是古溪村出了名的胆小身弱,若不是亲眼见识过,他也不会相信这小丫头会功夫。 顾郎中冷呵一声。 “全场除了她一人,还有谁见过二癞子的行踪?村里的田地大多集中在村口,这几日又是谷雨前后,最适合耕种,农人起早贪黑,何曾有一人出来说他也见过二癞子?” 第十七章: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人出来说见过二癞子,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 “二癞子最近根本没回过村。” “还有杨老太头上的伤我检查过,打人者力度不算大,胜在技巧上,完全不懂人体构造的人可做不到这么完美。” 既不伤及性命,也不会让杨老太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绝! 怀顾君轻蹙起眉。 医术了得,还会功夫,撒谎自如,三者兼有的人在他映象中倒是有一个。 会不会是…… 杨家的小丫头他之前是见过的,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舅舅,君儿自知天赋拙劣,既然杨家小丫头天赋了得,也算是机缘得当。不如,舅舅将小丫头收为徒吧!” 收她为徒?! 顾郎中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怀顾君。 “七岁能到达封穴的水准,若她身后无高人指点,也倒不失为可造之才。但是君儿,风险这般大的事情,我不会做。” 天赋再异禀,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到这般境界,若真的不是巧合,那小丫头的身世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那就直接派人去查,不就知道了吗?若小丫头身后无势力,舅舅可别错过了此等奇才。” 如果真是如他猜测的那般,那所有的疑问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怀顾君的心里竟生出一丝期待。 顾郎中瞥见怀顾君竟然面带欣喜,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要给怀顾君泼瓢冷水。 “就算她家世清白天赋异禀又如何?小小年纪就这般心术不正,等长大了还得了!我归魂谷虽为江湖门派,那也是正经派系,收这样的人为徒,有辱门风。” 顾郎中嘴上说着不收,心里还是动摇的。 他全心全力培养的怀顾君心思不在医学上,忽然出现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如何能不心动? 其实有一点他没说,就算小丫头身后有高人指点,七岁的年纪已经到了封穴的境界,可谓之真的可遇而不可求。 怀顾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舅舅,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顾郎中被他一句话搞得心烦意乱的。 “就你话多,滚到门外跪足一个时辰再起来!” 顾郎中作势将怀顾君轰出去。 怀顾君也不再多言,憋着笑出了卧房,顺带关上房门。 至于一个时辰? 切,他没听见! 听到怀顾君的脚步声远去,顾郎中深叹口气,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顾君这小子一心想着平反,可平反哪有那么容易? 顾郎中缓缓抬头望向夜空,细细观望满天星斗,若有所思。 当前掌权者生性多疑,残暴狠戾,民间哀怨四起,可紫微星的星光并未有减弱的迹象,反而璀璨异常,近两日突现异光,星尾之光直指江南一带。 既非海晏河清之盛况,帝星却日益闪耀,说明景德帝的地位稳固如常,甚至有开疆拓土,开创盛世的明君之兆,要为怀家伸冤何其困难? 再说,报血海深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哪怕是人都换了芯子,也要背负别人的仇恨吗? 顾郎中眼神远眺向怀顾君的房间,房里灯光还亮着,年轻的身影还在埋头苦读。 八年前,他接到妹妹亲笔求救信,怀家危亡,希望他能救出外甥以保怀家血脉。 他赶到之际,怀家已陷于一片火海,三岁的怀顾君已被送往远离京城官道上,他才得以将怀顾君带回抚养。 那是他第三次见到怀顾君,小小的人儿眉宇间全是化不开的戾气,背脊也同今夜般挺得笔直,浑身透着军人的刚毅。 当时他以为是遭遇了重大变故,孩子心性受到了严重影响,也没太在意。 直到不久后怀顾君莫名生了一场大病,连续三天昏睡不醒,针灸药丸皆无效,他才试着使用了归魂谷的秘术,探知到他的命格已然变革,会给北风国带来不凡的影响。 他这才知,他一年未见的外甥早已换了芯子。 他第一次见怀顾君的时候,是在怀顾君满周岁的时候。 私自离谷的妹妹终于来信了,他喜当舅舅啊! 给他激动的,从归魂谷快马加鞭赶往京城,要见软软糯糯的外甥,结果…… 白白胖胖的孩子,竟是早夭的命。 他怕妹妹伤心便没说,送了一只长命锁给孩子,希望他能多陪妹妹几年。 想到这里,顾郎中不自禁地笑了。 纯金打造的长命锁果然有些用处,孩子满两周岁时他见到的依旧健健康康。 只是如今,他真正的外甥估计已经投胎转世了。 他本想着这样也好,不用背负家人的仇恨,至少可以活得轻松些。 没想到这芯子换了,又没完全换。 他带着原来怀顾君的所有记忆,对于家族的仇恨比原先的怀顾君更浓,就好像目睹抄家的人不是三岁小儿,而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成年人。 他的命格比真正的怀顾君的命格更令人揪心,存在更多的未知数。 作为归魂谷的谷主,他真心实意地希望现在的怀顾君能好好学习医术,以后接管归魂谷,也好避开朝堂的勾心斗角。 毕竟,归魂谷医毒双绝,不可后继无人。 再者,归魂谷,顾名思义,有窥天机稳人魂的秘术,需要一个天赋异禀的玄术研习者。 虽然怀顾君并没有天赋很出众,但他身上做事决断的那股气质十分吸引人。 勤能补拙,天赋固然重要,可在医毒方面还没有到拼天赋的地步,有天赋的人是有一定的优势,但天赋一般的人只要勤奋好学也是完全可以的。 只可惜…… 他花了八年时间培养的人,心思却全然扑在武学上! 君儿心,海底针啊~ “啊嚏!” 在专心看兵书的怀顾君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起身将书桌那边的窗户关上。 谷雨前后降雨增多,夜晚有些许凉意,得注意保暖了。 怀顾君感慨,摊上这样一副身子他真是哭笑不得。 怕是他上辈子训斥人太过严厉,被哪个小兔崽子诅咒了吧! 想到这里,怀顾君失笑。 这不是诅咒,这是上天给他再生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杨家小丫头那双凌厉的眼眸,奇怪!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十八章:陈氏再闹 第二日清晨,杨家一大家子还在熟睡中,就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王氏你给我出来!” “你个毒妇,害得我名声尽毁,我跟你没完!” “老娘就要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就你也配!” “你看看你教的小野种,竟然敢咬我一口!” 陈氏在耳房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恢复了许多力气。 她从女儿大丫口中得知,是有人在跟前杨老大嚼舌根,说她偷男人,加上看见她衣不蔽体,才会一怒之下打她一顿,然后休书一封。 陈氏心中火大,王氏这个毒妇,不过是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身体那么娇弱,孩子就滑了? 再说,推她的还有老二媳妇孙氏,怎么就不追究孙氏的责任,全让自己一个人背了锅? 越想越气,陈氏敲完三房的门,又转身去二房门口一顿乱捶。 孙氏就是个胆小鬼,出了事情只会往她身上推,临了临了,这墙头草倒戈到她头上,还火上浇油,落井下石,她恨不得立刻撕烂孙氏那张嘴脸! “孙氏,你个不要脸的墙头草,坏事你做尽,坏人我来当,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害得我夫妻离心,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杨老三紧皱这眉头醒来,要去开门。 王氏也被这刺耳的敲门声和叫骂声吵醒,坐起身来与杨老三对视,眼眶微红。 没了孩子的人是她,陈氏反倒恶人先告状。 她诋毁她可以,诋毁他女儿阿帆就太过分了! 阿帆为了救她,自己受着重伤还四处奔跑为她求医,阿帆何其无辜! 和父母睡在同一个屋子的杨锦帆也被吵得睡不着,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头昏昏沉沉的。 陈氏这疯女人就是欠收拾! 本来想睁眼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就听到她爹对她娘说了一句话,她打算继续装睡。 “阿娇,你别再哭红了眼睛,让阿帆看见,她又该心疼了,我先出去看看。别管大嫂说什么,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你快躺着,大夫说了,要好好静养。” 杨老三扶王氏再次躺下,王氏也收了收差点控制不住的情绪,听话地点点头。 杨老三打开门栓。 陈氏见老三屋里开门了,连忙凑了过去。 “大嫂,说话可得凭良心。阿娇她嫁给我多年,哪一次和大嫂你急眼过?你们妯娌之间的纷争,哪次不是阿娇吃亏咽下委屈?这次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你!” 杨老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口气说了十年来都没敢说的话,扶着门框的手抓得紧紧的。 “呜呜~老天爷呀,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女人家,害得我被夫家休了,竟然还要逼我去死!” 杨老三不知所措,他什么时候说要逼死她了? 杨锦帆听到这话,都忍不住要给陈氏竖一个大拇指。 要是还在前世那时代,必须得颁发一个小金人给这女人。 无中生有的戏码演得太好了! 陈氏蹲在地上嚎得震天,二房的门也打开了。 “大嫂,三弟说得对,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媳妇以前可是最听娘和你的话,要不是你这次做得太过了,她怎么着也会护着你的!” 杨老二刚打开房门,就瞥见陈氏光着膀子蹲在地上嚎,披头散发犹如女疯子,心里暗自庆幸。 幸好他没有娶到这样强势的女人,偷了人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倒将错全部归给别人。 这样的女人养在家里,总有一天会家宅不宁。 “大嫂,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也知道,我向来胆子小,不会编谎话,要是冒犯了大嫂,还请大嫂高抬贵手,饶了孩子们,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陈氏气冲顶门。 不会说谎? 胆子小? 她当初解决妯娌问题时就应该直接撕了这贱人的脸皮! “你说你不会编谎话,我看这谎话你编得溜着呢!既然那么老实,你咋不对着大家实话实说呢,推王氏的难道没有你的份儿吗?” “大嫂你别血口喷人啊!” 杨老二让孙氏躲在自己身后,自己来对付乱咬人的陈氏。 “敬你,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我现在才愿意称你一声‘大嫂’,你不就是因为我大哥休了你,所以心里有怨吗?那你咋不想想自己做了啥事,我大哥没将你浸猪笼已经给你三分颜面了,你再逮谁咬谁,别怪我不客气!” 哈! 陈氏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双手往腰上一插。 “你说我乱咬人?你媳妇孙氏才是那墙头摆尾的狗!她不敢承认这事不就是怕遭受像我一样的毒打吗?你们一家子正直,那我被休时她咋不帮我说句话,一个屁不敢放,还说什么给我三分颜面,臭不要脸!” 陈氏直接对着杨老二吼回去,原先没被休时,她从没和哪个小叔子急过眼,就算是老实巴交的杨老三她都没当面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现在,她都被休了还顾忌啥? “你自己做了那样丢人现眼的丑事,谁敢帮你说情?我说陈氏,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陈氏气得眼红,她没有偷男人! “我做了哪等丑事?孙氏整天和我在一起,我要是偷男人了,你以为她脱得了干系?你倒是让她说说那野男人长什么样啊!” 杨老二冷嗤。 大家昨晚就都知道她陈氏偷了野男人,还是村里时常偷鸡摸狗的二癞子,她还在狡辩,荡妇! “杨二丫你个叛徒,出来和我单挑!” 杨大丫也在旁边帮腔,她在叫嚣杨二丫这个叛徒。 要不是二丫背叛了她,现在被撵出杨家的就是小野种,不是她和她娘! 都怪这个小杂种,她要打死她! “砰!” 大房的房门一下子被拉开,杨老大阴沉着脸,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闹腾的母女俩。 母女俩寻声而望,被杨老大的眼神吓得半死。 陈氏想扑上去解释,又怕再被打,杨大丫更是害怕得躲在陈氏身后。 “闹够了没有?” 杨老大话落,也不等陈氏回答,直接跨步上前揪过她的头发,就往院子外拖。 杨大丫吓得大哭。 “死婆娘,别给脸不要脸,还敢来吵老子睡觉,想死是吧!” 陈氏被拖走,杨大丫边哭边跟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