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华珠》 第一章因一张架子床引来的穿越 “这张床很好看吧!这叫架子床,是古代小姐们睡得,您可以躺上去试试,打造这床使用的木头,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在这张床上睡觉,再也不用担心失眠了。” 家具店销售看我很喜欢这架子床,正向我极力推荐它。 真有这么神奇,我半信半疑地躺在床上试睡,这打造架子床的木头,似乎是某种具有宁神静气的香木。 才躺了一会儿,脑袋就沉重了起来,眼皮好像也张不开了似的,等我再度张开眼,刚想夸赞一番,你们这个床实在是太好了,实在是当代失眠青年福音,我都想推荐给我那些天天在朋友圈,抱怨失眠的朋友和同事了。 但好像情况不对,这不是,我刚才躺着的那张床,一睁开眼,我竟然躺在了一张红木床上,床围挂着绣着清雅玉兰花的床幔。 红木床呈一个长方形,玉兰花床幔全放了下来,把整个床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躺在里面有一种静谧安祥的感觉,在这样的床上睡觉,一定很舒服。 可我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要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我刚才明明不是在这张床上的,难道人家看我试睡太香,把我挪到了这儿,让我睡个够,这服务也太好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但我心里有点乱,不确定我是否喜欢另外一种可能。 从床上起来,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宽大的纱衣,里面一件米色绣玉兰花的肚兜。 这身打扮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本人有幸穿越了。 小时候我二姨很喜欢给我打扮,也买过很可爱的红肚兜套装给我穿。 可现在的我,这么大年纪了,乍然醒来,发现自己穿着肚兜,还是有些害羞的。 我拢了拢纱衣,纱衣两边内侧有两根一指宽的袋子,拉起来系好,这纱衣轻薄的好像,披了两张纸片在身上。 掀开了玉兰花床幔,再次感叹一句,这玉兰花床幔可真好看,上面绣着的玉兰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盛妍全开,十分逼真。 掀开床幔,看着床边小小的鞋子,难道我穿越成了一个小姑娘了,看着床前那小小巧巧坠着珍珠的绣花鞋。 套上鞋,来到床侧边的桌前,这是台古代梳妆桌,左侧放着一个六层盒子,我打开最上一层,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太小了,不会超过五岁,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我又翻看了一下,底下几层,这一打开,就晃瞎了我这双没见识的眼。 一副刻着长命安康的长命锁,全黄金做成的,锁下面的坠子流苏全是由红宝石做成的。 我拿起来试戴了一下,低头端详着抚摸个不停,真是好看,第二层也是一把长命锁,中间坠着一块泛着蓝色的玉,要形容的话,就是这也是我,没见过的好东西了,我也给它戴上了。 古人的东西,要么随着时光湮没成灰,要么进了博物馆里,至于现代仿制的,多少缺了几分古韵,可这两把长命锁,先不说一看就很贵,光是精致程度之高,那些就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第三层装着一套攒珠累丝小金凤步摇,大抵我年纪小,所以这几只金凤步摇,也做成了迷你版,可爱极了,我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着实爱不释手。 翻首饰盒翻到这里,我判断,这小姑娘家境应该不错,第四层全是耳环,有珍珠的,玉石的,宝石的。 第五层是些花细,我也用来在额头上比比划划地玩,第六层是一些精巧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些油脂类的东西,估计是擦脸或者擦头发用的,这小小年纪,倒是活的精致。 我把脖子上项圈摘了下来,复归原位,五岁对于我这个已经快三十的人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人生重启一番,竟然是从古代幼童做起吗? 既然家境不错,那应当也住了个不错的宅院吧!古代的豪门望族之家,宅院占地面积广阔,亭台楼阁处处皆是景致,我要去好好逛逛,这样才不算白来一趟。 我慢慢走出这个房间,掀开珠帘,外面是一间正厅,中间一张黑色长桌,桌旁各放置一把椅子,桌子上放了个鎏金香炉,香炉里传来一股清淡雅致的香味。 这正厅没什么好看的,我又往前走去,正厅的右边是个有小炕的房间,炕上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茶壶茶杯,还有拨浪鼓,布老虎等小孩子的玩意儿。 炕旁边的柜子上,第一层第一个格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玉瓶,第二个格子放着一个金盘,上面好像雕刻着,一位抱着琵琶临风舞动的仙女,第三个格子,放着一对红色的如意。 我从暖阁里出去,走到正厅,出了正厅门,走到廊上,发现廊下坐着一个梳着双丫鬓,穿着青色交领上衣,白色纱裙的小姑娘,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睡的正香。 我也不想去打扰她,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正厅外面的小院子里,除了青灰色的石砖外,一概无看头, 倒是门洞外白墙边种了两棵玉兰,一簇簇开得正盛,树下也落了不少,正贪看玉兰花,突然听见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也不知三小姐午睡醒了没有。” 又有一个声线颇为沉稳的声音回道:“再有一会儿,也该醒了。” 我见前面有一片竹林,就赶紧遁了进去,暂时不想见任何人,我想冷静一下。 从小竹林跑出去,有一条可供两三人并排走的石头小径,小径两旁栽满了朝气俏皮的黄色迎春花。 回头看了看,没人跟来,我便慢慢走了起来,像是来此地赏玩的游客。 路过一个人工湖,中心有一个亭子,我便从搭建在湖水上,铺成弯弯曲曲的形状的木板上走了过去。 亭子四周还挂着绣着荷花的纱幔,也许这湖里种植的是荷花,现下应当是春天,刚才路过那条石头小径的时候,迎春花开得正好。 若是夏天七月荷花盛开,这么大的湖面,我都可以下去划船采荷花了。 能在闷热的夏天,乘坐一尾小船,徜徉于荷花莲叶间,也是一桩美事了。 我在湖心亭里坐了半晌,欣赏着湖光山色,亭子对面有一大片假山,假山之上,高高悬着一座红色木桥。 那里看起来好玩,我绕去那边看看,我进了假山群里面,一会儿爬高,一会儿下低,很快就迷路了,完全找不到出口在哪儿。 左绕右绕了六七次,腿发麻,脚掌也痛了起来“哇,伊,呀,”摸着脖子,我怎么说不出话来,再试了几次,还是只能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单音节。 这位三小姐走路走路这么溜,却还不会说话吗?这可如何是好,不会说话就没办法,喊人来救我了。 找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坐下,唉!会有人来找我的吧!等了许久,只感觉腹中空空,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叛逆,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带个人来的话,就不会迷路了。 第二章 迷路 那边芊芊和红蕊,走到廊下,看见小意这丫头靠着墙壁就睡着了,芊芊俯身推了推小意,只见她迷迷瞪瞪醒了过来,“芊芊姐姐,红蕊姐姐,你们回来了。” “三小姐醒了吗?”红蕊问道。 “还没呢!我一直听着的。” “你听着,你呀!怕是三小姐醒来跑了出去,你也不知道,”芊芊道。 “怎么可能呢!三小姐才不会乱跑呢!” 三人轻手轻脚地进入室内,床幔围的严严实实的,但床前的鞋子不见了,三个丫头对视一眼,芊芊率先走去床边,掀开帘子一看,那还有三小姐的身影。 “小意这就是你看得三小姐,我们才去领了月例回来,你就犯这样的错,”芊芊道。 小意慌乱无措地道:“两位姐姐我真是好好看着的。” “看什么,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还在打瞌睡呢!真是日也睡,夜也睡,总也睡不够呢!” 红蕊焦急地道:“好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小意你去回禀夫人,说三小姐不见了,我和芊芊叫上咱们院子里的人先去找。” 小意跑着去凝香阁了,芊芊和红蕊在后罩房里找到了其余几个丫头。 “你们还有心思抓石头玩,三小姐不见了,还不快去找,”芊芊看围在一圈抓石子抓的正开心的几个小丫头,怒声道。 “三小姐怎么会不见了,”刚轮到碧儿抓,听到这儿,她吓得把五个石子丢到了地上,滚得四散开来。 “你们只顾着玩,留一个只知道睡觉的小意在三小姐房外,能不出事吗?等着吧!看大夫人怎么罚你们。” 柳儿起身抓着红蕊的衣袖有些不信地问道:“红蕊姐姐这是真的吗?别是你们唬我们的吧!” 红蕊看柳儿在地上抓过石子的手,手掌上还沾有灰尘,就来摸自己今早刚上身的新衣裳,嫌弃地拨开柳儿的手道:“谁敢拿三小姐的事唬人,还不快去找。” “什么端宁不见了,季嬷嬷留下两三人在凝香阁看守,其余人都给我去找端宁。” 苏若忙匆匆地从梳妆台前起身,掀了帘子便往外走,妆魇都只画了一边。 走至院子洞门前,苏若又吩咐道:“去告诉端慧,端雅,好好待在房里,别出来了。” “三小姐,三小姐,”此刻已是晚饭时分,往日里府上早忙着传饭给各房主子了,今日却是一大群人,忙慌慌的一团,这里跑跑,那里喊喊。 大小姐谢端慧和二小姐谢端雅,在茗心阁听说了妹妹不见了的消息,也要跟着出来找,被彼此的乳母拦住了。 “大小姐别忙,三小姐小小一人儿,能跑多远去,必定一会儿就找到了,”水嬷嬷道。 “是啊!水嬷嬷说得是,你们去了,夫人又要分神担忧着你们,”刘妈妈道。 端慧终究不能放心,又唤了小丫头,“榴儿你进来。”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快去跟着一起找找,有什么消息了,也及时来回我。” “九儿,你也跟着去,”端雅也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跟着去找。 两人打发的小丫头,刚跑出去,苏若那边的人,就来告诉她们,夫人让两位小姐,在屋里待着,莫要出去了。 根据我刚才走了好久来看,这片假山群很大,万一待会儿有人来这里随便找找就出去了,我岂不是要被一直困在这里。 我站起身来,准备再走一次,却被长长的衣角拌了一下,后腰磕在了身后凹凸不平的石头上。 “大夫人,整个府上都找过了,就灵心湖对面的假山群没找了,”下人来回禀。 “那还不快去找,”苏若面色惨白,身上的汗出了又干,干了又出,早有些腿软了,一直靠身边的墨香扶着。 感觉腿脚酸疼有所缓解以后,我又站起来走,刚绕了个弯,就听见假山群里一片嘈杂之声响起。 又直直地走了一段,就看见一个身穿淡蓝色交领上衫,枣色裤子的男子惊喜地看着我。 一看见我,他就冲后面大叫,“三小姐在这儿,快来人呐!三小姐在这儿。” 总算来找我了,再晚点肚子都饿扁了,我可不想第一天穿来就饿肚子。 “三小姐您这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急死奴婢们了,”一个身穿绯红色交领上杉,青色裙子的漂亮女孩,跑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发,拉了拉我的衣裳,稳稳地抱起了我,走出了假山群。 “大夫人找到三小姐了,”芊芊抱着端宁,快步走到大夫人身前,苏若看见自己的小女儿,小小一团,缩在丫头怀里,连忙张开手臂接了过去。 “我的儿,你怎么能胡乱跑呢!急死母亲了,今日若是找不到你,可叫我怎么活呀!”说着便抱着我哭了起来。 我心想,不好意思了,一时间没转换过来身份,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随便行动的独立成年人。 一面抱歉,一面仰头打量着小姑娘的母亲,好家伙,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一张雪白莹润,微微泛着粉色的鹅蛋小脸,葱管般笔直的鼻子,清亮的杏眼,动人的樱唇,实在美丽,额上还有一朵画了一半的青色莲花。 这么美,这么年轻,就是三个孩子的妈了,我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凝脂赛雪般的皮肤。 “大夫人快别哭了,三小姐看您哭了着急,都给您擦眼泪了,所幸找到了就好,”墨香劝解主子道。 苏若看了一眼小女儿,道:“回凝香阁。” 到了凝香阁,苏若抱着女儿坐在正厅交椅上,吩咐丫头摆饭,“端宁乳母呢!” “今日徐嬷嬷家去了,明日才回来呢!” “让玉芳阁的丫头全去外面跪着,你们伺候端宁换了衣裳,把她抱来,等我喂端宁用了饭,再去料理她们。” 我被原主母亲身边的一个妈妈,一个丫头,抱去了后面的拔步床上换衣服。 这床真是精美,放在房间里,倒不像是家具,而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我按捺着让她们给我换上了,一套粉色锦缎的衣裳,就站起来,在这拔步床上走来走的,手也不闲着,那里摸摸,这里摸摸的。 “三小姐您肚子肯定饿了,快出来去用饭吧!”流香耐心地哄着我道。 我一想,这是原主母亲的床,我有得是机会来看,不急于一时,便让丫头抱着出去了。 芊芊和红蕊,跪在最前面,第二排是小意,第三排是那几个躲懒去玩的丫头。 芊芊心里盘算着,大夫人当不至于罚我和红蕊,毕竟当时我们是去领玉芳阁的月钱了,至于小意,多少是要挨顿骂的,至于后面那几个小蹄子,有她们受得。 很快,厨房里就送上了热腾腾的饭菜,蟹粉包,牛乳羹,金丝燕窝粥,鲜笋火腿汤,酱炒鸡丁,几盘小酱菜,七彩丸子,白灼虾仁。 第三章 惩罚 原主母亲将我从丫头手里接过,抱在怀里,古人爱用香,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这回才是亲身感受到了。 几乎每个丫头身上都有香味,但各自不同,有的是茉莉花香,柏子香,桂花香,但唯独原主母亲,身上的香味最好闻,应该是集各种名贵香料调制而成,很是清幽迷人,淡雅芬芳。 墨香把牛乳羹,端到大夫人跟前,苏若舀了半勺,举到唇边吹了吹,喂到我嘴里。 “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苏若暖融融地笑着道:“快让她们进来。”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相携从门外走了进来,大些那个长得和原主母亲有五六分相似,小些那个女孩,浓眉,大眼,高鼻,长相颇为英气。 我依偎在原主母亲怀里打量着她们,她们一进来,就先给原主母亲行了个半蹲礼,口中道:“母亲万安。” “快起来,用过饭了吗?” 端慧道:“还没呢!听说三妹妹不见了,我和端雅赶忙也派了人去找,这会儿听说找到了,我和二妹妹就赶紧来看看,还没来得及用饭。” “那正好,我们娘几个,一块用了。” 谢端慧,谢端雅,依言坐下,谢端慧拉着三妹妹软绵绵的小手道:“你啊!跑去哪了,害我们好担心。” 端雅道:“听说是在后院假山群里找到的,那里离三妹妹的玉芳阁,好长一段路呢!她竟也走得。” 苏若道:“谁说不是,小皮猴一样,这么大了,一句话不说,倒是挺能走的。”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仙女似的原主妈,我不是不想说话,是说不了喂! 母女三人,大女儿长得像她母亲,日后必定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二女儿浓眉大眼,长相颇为英气俊俏,也很好看,至于我,刚才在铜镜里照了会儿,相貌是不错,就是看起来蔫蔫的,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像一颗放置了许久的蔫吧娃娃菜。 端慧摸了摸妹妹的鬓角道:“三妹妹都三岁零六个月大了,母亲,从前我和二妹妹,都是几岁起便会说话的。” 苏若回忆着道:“你们是一两岁的时候,就会说父亲母亲了,三四岁的时候,就什么都会说了。” 端雅急了,“那三妹妹怎么办。” 苏若身边的李嬷嬷,知道苏若日夜都着急悬心这件事呢!只好劝解着道:“奴婢听说,贵人语迟呢!咱么三小姐以后一定不同凡响。” 苏若眉间陇上一层淡淡的失望,这话李嬷嬷说过许多次了,难道我的端宁以后都要这般下去了吗? 看着原主母亲的神情,我心想,她是担心我以后一直是个小哑巴吗?别说她们担心了,被她们这么一讨论,我自己都担心害怕起来。 算了,少杞人忧天,也许明天就会说了,也许下个月就会说了。 墨香早吩咐小丫头,让厨房送些大小姐,二小姐爱吃的菜来,很快,糟鸭掌,炸鹌鹑,咸豆腐脑,香菇花菜,玫瑰花茶泡饭,桂花茶泡饭,就一样样地端了上来。 苏若看着那两碗茶泡饭道:“你们外祖母也极爱吃茶泡饭,总喜欢用大红袍泡饭吃,我却不能常吃,时不时地用些,倒觉不错。” 原主母亲又喂我吃了一碗金丝燕窝粥,两个蟹粉包,就让流香抱我去隔壁耳房玩了。 牛乳羹,包子,甜食粥品,这些对于我一个拥有着成年人灵魂的人来说,都只是零食罢了,那些肉肉才是我想吃的。 烦死了,再等几个月,我才能提要求,表达自我,这几个月,我都要任人摆弄了。 苏若和两个女儿用了饭,墨香已经让小丫头,搬了张椅子放在正堂前。 苏若用茶水漱了口,整了整衣冠,在正堂前坐下,端慧,端雅,一左一右,站在母亲身后。 “今日端宁午睡时,你们在哪儿。” 芊芊道:“奴婢和红蕊去领玉芳阁上下的月钱了。” 红蕊道:“都是奴婢不好,早知就让芊芊一个人去了,我在屋里守着,也不至于让咱们三小姐受这一番惊吓了。” “小意你那会在干什么。” 奴婢就在廊下守着,但一不小心犯了困,睡过去一会儿,大夫人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犯困了。” 苏若理了理衣裙,看着跪在后面的几个丫头道:“我听说你们几个很不错,都在后罩房里抓石头,可见谁赢了呢!” 平时就有些呆的本儿道:“回大夫人奴婢赢得最多呢!” 本来正在严肃处理,上班摸鱼员工的场景,愣是被这个丫头的一句话整搞笑了。 像不像老板用不可置否的语气,问员工留下来加班,但非有个愣头青站起来道:“老板我今天家里有事,一定要准时下班。” “你们几个也不必,在我端宁跟前伺候了,徐嬷嬷,厨房,府上的浆洗房,那里有活,就派她们去吧!至于小意,看在你年幼且尚算有心的份上,这次就先且绕过,以后再犯,也和她们一样,不许再在玉芳阁伺候。” 苏若扫了一眼凝香阁里站着的各人道:“散了吧!各做各事去。” 丝丝和巧儿被分配到了厨房,丝丝一边在玉芳阁收拾衣服,往后看了一眼,屋外等着她们的婆子,才小声道:“咱们伺候三小姐也好几年了,大夫人,也太狠心了,我们不就是玩了一小会抓石子吗?就要赶我们去厨房,三小姐就算一时跑了出去,难不成还能跑出府外去,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巧儿点点头,很是赞同丝丝说得话。 本儿和乐儿,也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听说浆洗房里,一年四季有洗不完的衣裳,咱们这回可惨了,”乐儿道。 本儿,把青色的小包袱背在身上,坐在床沿叹气道:“唉!只怪我们要去抓石头玩儿,早知会这样,我就不玩了,能在三小姐身边伺候,是我母亲为我上下周全了,好久才得来的差事,如今丢了,我母亲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骂我,打我呢!我想着便怕得很。” 乐儿摇摇头,本儿真是个傻丫头,我跟她说了浆洗房的活计苦,她却只想着害怕被母亲打骂。 苏若带着两个女儿去到正厅旁的耳房里坐下,边喝茶便道:“端宁身边的红蕊和芊芊倒不错,可惜今年都十六了,要放出去嫁人,小意还算乖巧,年纪却太小了,这样流香以后去端宁身边伺候着。” “是大夫人。” 第四章 松竹院请安 “三妹妹身边缺人手,我来替她选几个可心人,好不好母亲,”端慧道。 “你跟着我也学了好几年的管家了,你来办我自然放心。” “大嫂听说端宁丢了,我赶紧来看看,真是万幸找到了,”蒋寒星急哄哄的一进屋,就看见流香怀里抱着个,玉雪可爱的女娃娃。 “弟妹来了,快坐。” 门外走进一位二十多岁,身穿藕荷色衣裙,绿色绣荷花绣鞋,梳着堕马髻的女子,头上戴着一副绿松石滴珠头面,两耳间也挂着一对银莲绿松石耳环,虽打扮的精致,但容色却也只是平平罢了。 蒋寒星从流香怀里接过我,嘴里说着,“端宁今日怎么这般调皮,自己就跑出去玩了,真是胆大,来婶婶抱抱,今天有没有被吓到呀!” 没有,只是累到本宝宝也饿到本宝宝了,我心道。 几人坐在耳房里吃茶说话,吃完一盏茶的功夫,苏若道:“弟妹你们先坐,我去换身衣裳,待会儿也好去给母亲请安。” “大嫂去吧!” 当小孩子,也有当小孩子的好处,时刻都有人给我当人力轿子,一刻也不用我自己走路,果真那句话是对的,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一面好的,就有一面不好的,只看你怎么想,怎么接受它了。 至少现在看来,我暂时没什么不满意的,除了不会说话这点。苏若换了身绯色绣牡丹花的衣裙,梳了个惊鸿髻,中间带了一顶红宝石发冠,滴珠流苏,垂在眉间,雪润白皙的手腕间带着一只羊脂玉手镯,一只金丝花艺手镯。 本就是绝色佳人,再这么精心打扮一番,一出来简直让满室生辉这个词,现场演绎了出来。 蒋寒星,看着自家大嫂的绝世姿容,不禁感慨,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家世,当年议亲之时,苏相是怎么看上当年仅仅只是忠武校尉的大哥的。 难道苏相竟能未卜先知,看出了大哥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十年间已升到四品镇国将军之位。 这次剿匪要再成功,又要加官进爵了,真是令人好生羡慕,不像我家那位,整日里东游西荡,不见人影,父亲当初怎么就给我找了这样一门亲事,真是苦了我终身。 苏若自己打扮好了,也不忘检视三个女儿的衣着,看都差不多了,才道:“弟妹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蒋寒星扶着大嫂的手,走出房门,“大嫂有没有着人去告诉母亲,端宁午间不见了的事。” “没有,我怕扰了母亲,不让下人们说呢!” “也是。” 几人一起踏入松竹院,这院子富贵奢华,占地颇广,走了好一阵,才来到正堂,进入内室,天虽未全黑,里面已经明烛高照了。 正堂中间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瑞鸟香炉,白色的细烟,从里面缓缓飘出上升,钻进每个人的鼻腔里。 “给母亲请安,”几人行了个全蹲礼道。 “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我看每个人都是左腿向后右腿向前,手搭在右腿上,蹲下,上身打直给堂前的老夫人行礼,我看大家怎么做,也就跟着怎么做。 正堂内室中间的黄花梨交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深蓝色,绣满福字衣裳的老夫人,头发半百,梳着低髻,观其眉目,倒觉得是位温和的老人家。 “起来吧!都坐。” 几人坐定以后,丫头们上了热茶,摆在每两把椅子中间的方形桌子上。 茶盏中飘散起来的热气,快要消失时,一道郦声响起,“我来迟了,母亲大嫂二嫂别怪罪。” 语毕,门外进来一位身穿胭脂色衣裙,绿色绣鞋的女子,只见她梳了一个上窄下宽的歪髻,上面插着两朵鲜嫩的花朵,其余地方插满了珠翠,耳上一对指甲壳大小的珍珠耳环,雪白的脸上,含着两团粉色,甚是动人。 她虽相貌不错,但我看着她这身打扮,反倒想起了,影视剧里那些青楼女子,似乎都很喜欢这样花枝招展打扮自己,不比苏若华贵,蒋寒星端雅。 算了,我不该以貌取人,人家喜欢梳什么头就梳什么头,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 蒋寒星道:“三弟妹来迟了,是忙什么去了呢!” 苏若也问道:“怎么不见端柔。” 扬琴顿了顿道:“端柔着了风寒,我在小厨房里,亲自为她熬药,所以来晚了。” “那可好些了,”屋里头的女人,纷纷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多谢母亲大嫂二嫂关心。” “端宁过来祖母看看,”老太太和蔼地看着我,用温煦的眼神示意我过去。 我缓缓走了过去,她将我抱在腿上,掂了掂道:“又重了些,端宁快叫祖母。” 我看着老人家殷切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却还是发不出声来,一屋子的人,都在期待着三小姐说话,哪怕口齿不清的一两个字呢!也是好的。 刘氏失望地看着大媳妇道:“也该再找医者来看看,都三岁多了,还不说话。” “都看过许多了,只说没什么问题,到了年纪自然说话的,”苏若还有一句不便说出来,频繁请医者来看,只怕更会将此事传扬扩大,如今已有不少西京贵妇,拐弯抹角地向自己打听此事了。 刘氏喝了口温温的茶水,才道:“我听说端宁丢了半日,有这回事吗?” “我怕母亲知道了烦忧,所以让下人们不许惊动您呢!” “孝心是好的,可我看都是因着,这孩子不会说话,下人们才敢轻待,你要上心这事,知道吗?” “媳妇知道了。” 苏若丽容上平添几分烦忧,别说婆母这里了,就算夫君那里,写来家书,也常要问及小女儿是否开口说话一事,极为关切,父亲,母亲,一年前倒是常常劝解自己,不用过于担忧,有的孩子,天生语迟,还有那五六岁才开口说话的。 只是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如今三岁多了还不说话,母亲,父亲也渐渐着急起来,甚至请了御医来诊治,端宁却依旧一字不吐,实在愁人。 不知为何,我的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好像有人用小锤子在一下下敲击里面似的。 我扶着脑袋,痛苦地闭上眼睛的样子,被一屋子女人看在眼里,原主母亲最为着急,奔过来捏着我的手腕道:“端宁你怎么了,可是头疼。” 第五章 消失的玉如意 刘氏也看着怀里的小孙女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脸色煞白起来,快叫医者来看看。” 蒋寒星道:“会不会是今天跑出去时,不小心摔到那了,我听说,端宁是在假山群里找到的。” “假山群,端宁跑到那里去了吗?”扬琴语调怪怪地问。 “是啊!三弟妹觉得很奇怪吗?”蒋寒星看着扬琴问道。 扬琴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道:“只是有些惊讶,端宁小小的人,怎么能自己跑到那里去了。” “大抵觉得那里面好玩,便跑进去了。” 端慧和端雅,也挤在祖母跟前,着急地看着妹妹,我虚弱地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关切的脸庞,但任凭她们怎么着急,这头就是疼得不行。 刘氏紧紧抱着我,原主母亲在给我揉按太阳穴,想以此为我缓解疼痛,过了半晌医者才匆匆而来,苏若立刻道:“徐医者,快给小女看看,她刚才突然扶着头,好像头疼的很厉害的样子。” 徐医者先是给主位上的老夫人行了个抱拳礼,又想给其他几位夫人行礼,被老夫人阻止了,“看病要紧医者不必多礼。” 有了老夫人发话,徐医者也就不再拘泥于礼节,上来给我搭脉看病了。 脉象十分虚浮,他又看了看我的脸色,问道:“三小姐是否常常不思饮食,导致身体元气不足。” “这孩子确实挑食,这么大了,多数时候只用些流食羹汤之类的,其他她不爱吃,”苏若道。 “这个年岁,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光吃流食可不行,这样吧!我开几幅药膳来,你们换着熬给三小姐吃。” “谢谢徐医者。” “不必,”流香早引着徐医者去正堂旁边耳房坐下,让松竹院的丫头们找来笔墨纸砚,伺候徐医者写药膳方子。 把方子交给丫头,刘氏派人从内室里取来,五两银子封给徐医者,又着人好生送了出去。 大家传看了一番药膳单子,乌梅粥,八卦黄芪肉,黄精肘子,六味乌骨鸡。 苏若看着单子上的六味乌鸡道:“端宁晚饭也没用多少,正好让厨房炖了这道乌鸡汤来给她喝,云儿,你把这张药膳单子,拿去书房抄录一张留下来,然后把这张送去给厨房,让她们每日换着炖,送去玉芳阁给端宁喝。” “奴婢这就去办。” 外面突然刮起大风来,刘氏看着屋外,转瞬间就阴沉下来的天色道:“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 “母亲您也好好歇着,儿媳,孙女告退。” 原主母亲抱着我,一起出了正堂,一阵大风刮来,母亲赶紧用衣袖为我挡风,端慧道:“这会子刮这样的大风,今晚不会要下大雨吧!” 苏若看着灰白暗沉的天际道:“指不定呢!你们今晚回去,可要盖好被子,别着凉了,身边服侍的人,都要小心些,白露,灵儿,知道了吗?” “是大夫人。” 一行人走到花园亭榭处,便要分道,苏若道:“瞧这天气,今晚怕是真要下雨,两位弟妹,可要关紧门窗,多加被褥,尤其端柔还病着,最好多捂几个汤婆子,放在床上,”苏若嘱咐蒋寒星和扬琴道。 “多谢大嫂关心,端宁还小,今天又受了惊吓,大嫂不如将端宁带去凝香阁休息,也免得晚上担心难安,”蒋寒星道。 苏若看着怀里小小一团的女儿道:“二弟妹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扬琴道:“二嫂也提醒我了,今晚我也该带着我家端柔一块睡呢!” “母亲只带三妹妹睡,我和二妹妹没人疼了,”端慧道。 蒋氏道:“那端慧也带着端雅一起去找你们母亲啊!就是挤了些,不过一家子也不嫌弃。”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端雅道:“我才不去,我大了,喜欢一个人睡。” 我跟着母亲回到凝香阁,刚进入正堂坐下,母亲就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多烧一些,端宁也要洗一洗。” 我估摸着等了快半个小时,一大一小两人用的洗澡热水才烧好, 我被抱进了一个小隔间里,里面放着一道绣着鲤鱼进食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个小红木桶。 木桶里兑好了热水,撒着玫瑰花瓣,水上还飘着一半晒干了,用来舀水的葫芦,流香帮我除了衣物,打散了头发,放了进去。 小木头旁边还有两桶水,一个空着的木盆,木盆旁边放了一个陶瓷盒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三小姐扶好桶边,奴婢给您先洗头。” 我靠在桶边,流香先用玉梳,为我梳开了头发,用小水桶里面的水打湿,又打开陶瓷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团绿色的东西,轻柔地涂在我的头发上,按摩了一会之后,又用清水冲洗干净。 那团绿色的膏状物,应该是用什么植物做成的,抹在头皮上,凉丝丝的,冲洗掉以后,头皮也很舒服。 洗好了头发,流香用玉梳将我的头发挽起,开始用帕子,为我清洗身上。 红蕊,芊芊,小意,三人回了玉芳阁,看着空空的屋舍,红蕊叹道:“也不知以后会安排些什么人过来,我看厨房喜妈妈家的二女儿就不错,叫什么小喜儿来着。” “重要的是,不要再像前几个那样了,”芊芊道。 芊芊在廊下坐着,摇着手帕道:“我又累又渴的,可今日闹了这一通,反不好意思去厨房要吃的了。” 小意你去倒两杯茶来与我们喝,小意去耳房里倒了两杯茶出来。 两人接了茶,芊芊又道:“你去耳房放糕点的点心匣子里,取一碟牛乳糕,一碟山楂糕过来,我们吃了,也好解解饿。” 小意跑进耳房里,爬上暖炕,打开点心匣子,里面的点心都是零零碎碎的,东一点,西一点,好想都被人吃过了。 小意在耳房里喊道:“两位姐姐,点心没有了。” 红蕊道:“怎么会没有,三小姐午睡时,厨房特意送来,说是等着三小姐午睡醒了用些的。” 芊芊和红蕊,拿着茶杯进耳房一看,还真是没有了,点心匣子里,只有盘子和一些碎渣。 也不可能是小意搞得,一来她没有这样的胆子,二来她一个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吃完,芊芊转头看多宝阁上时,心顿时全凉了,“你们看那对玉如意不见了。” “这可怎么是好,把咱们全卖了,也赔不起那对玉如意啊!”红蕊着急地道。 “若在平时丢了,还有找一找的机会,今天这样全府上下乱糟糟的怎么找,东西恐怕都跑出府外了,”芊芊道。 “这是一则,再说今天大夫人生了好大的气,才罚了那么多人,若再去回禀,三小姐的玉如意不见了,我们又该如何自处,”红蕊道。 红蕊想着,东西不见了,与其难过,不如先四处翻找一下,便开始找了起来。 第六章 古代星级洗浴服务 芊芊灰心地道:“别找了,那东西,一直摆在第三个格子上面的,难不成今天还有人把它收起来了不成。” 小意也跟着动手找了起来,口中道:“姐姐要不找找吧!万一找到了,咱们也不用长吁短叹担惊受怕了。” 三人把暖阁翻了遍,也没找到,小意一片纯然,竟然还把点心匣子,一层一层的挪开看,红蕊和芊芊只觉得她傻气,没想到在最后一层,竟然真的找到了玉如意。 “阿弥陀佛,那个黑心鬼,开这样的玩笑,叫我知道了,还不用针扎她的手,”芊芊边笑边骂道。 红蕊也双手合十道:“万幸万幸,咱们也不用为难死了,小意,你也真是傻人有傻福了。” 小意摆摆手道:“我也只是想着咱们哪里都翻过了,除了点心匣子里,没想到还真给我找到了,两位姐姐,咱们快把它给放上去吧!” 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遍玉如意周身,红蕊把它放到了多宝阁上。 蒋寒星回到秋月阁以后,看见夫君正在斗蛐蛐玩,问道:“你今日下午去哪了,端宁跑丢了,也不见你出来帮忙找找。” “我在书房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倒没发现这事,在哪找着的那孩子。” “后院假山群里。” “假山群里,真的吗?”谢晋表惊讶地问。 蒋氏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这么惊诧做什么。” 谢晋表缓了缓神情道:“只是觉得奇怪,端宁怎么会跑那么远。” “我们也这么说呢!” 语毕,屋内静默了起来,蒋寒星想着刚才在花园分道口时,妯娌三人说的话,大嫂,弟妹,都有贴心女儿陪伴,唯独自己,总是膝下寂寥。 谢晋表看妻子神色痴迷地看着那副百子图屏风,轻声问道:“又在想孩子了。” 寒星扭了扭身子道:“怎么能不想,适才我们妯娌几个说起,今夜怕是要下大雨,大嫂和琴姑都有女儿陪,独我没有。” 谢晋表走到妻子身后站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忧心,孩子总会有的,我会陪着你的。” 俗世夫妻,总盼望着丈夫成才立业,为自己带来荣耀,但偶尔丈夫的温柔妥帖,也让自己觉得,哪怕他一生,只是成就平平,但能一直这样相守也不错。 落梅阁里,谢晋玉问扬琴,“我听说端宁今日走丢了。” “是啊!” 扬琴把女儿抱在怀里道:“闹哄哄地折腾了一下午,才找到,之后去松竹院请安,她又犯了头疼,又请了医者来看,又要吃什么药膳补身体,真真是人家大房的宝贝疙瘩,哪像我们端柔,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 “你这话说的小气,端柔染了风寒,大嫂不也亲自来看过,还送了不少好药材来。” “哼!”扬琴把嘴撅的老高,显然不爱听夫君夸赞大嫂贤惠的话。 谢晋玉,捏了捏妻子的肩膀道:“我去书房了,今夜怕是要下大雨,你们小心些。” 扬琴拔高声音道:“这样的天儿你也不肯陪着我们母女吗?” 谢晋玉笑着道:“你和端柔作伴不是正好吗?”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扬琴眼眶红红地盯着丈夫的背影。 端柔看父亲走远了,才小声道:“母亲今日给我熬药,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等睡着了。” “你懂什么,那药要慢慢熬药效才好,若不是你前几日早上不肯听我的话,多穿几件衣裳,何必吃那苦药。” 听母亲这样说,谢端柔只好继续恹恹地窝在母亲怀里。 洗完了澡,流香和云儿,帮我穿好了衣服,还拿来一双木屐给我穿。 木屐周围雕刻着祥云,带子上还穿着一对银铃铛,我先拿起来观赏了一番,才放在地上穿上。 “这是东市文苑木屐店,送来的最新款呢!”云儿道。 “大夫人给府上的主子,每个人都挑了两双,夫人知道三小姐喜欢玉兰花,还挑了双鞋身上雕刻有玉兰花的木屐,留给三小姐呢!”流香道。 我点了点头,做古代小姐真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双拖鞋,都是雕刻的精精致致的,还要坠上银铃铛,我穿着它走了几步,踢踏踢踏的,铃铛也跟着一块响,正是小孩子会喜欢的,掀开布帘,原主母亲已经在窗下晾头发了。 她脚上也穿这一双红色木屐,鞋身上雕刻着牡丹花,坠着两对红宝石,她的木屐华贵,我的俏皮,都极好。 我站在她三步之外看着她,是古人所生活的环境,加上意境,她才这样美吗? 不不不,就算把她拉去现代,她的脸也是万中无一的,正欣赏着,美人窗下晾头发,她突然轻轻柔柔地道:“这孩子站得那么远做什么,快来母亲这儿,”她伸出白玉膏脂般的柔夷,呼唤我过去。 我走到她身边,她摸了摸我还极度潮湿的头发,一寸寸轻柔地拨弄着道:“你最没耐心晾头发,湿着头发午睡,可是要头疼的,以后不许那样了,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原来不管古人还是现代人,洗了头都不耐烦晾头发的。 我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发现暖炕柜子上的一个小竹篮里,好像放着两把扇子,我看见扇柄和红色的扇穗了,我走过去拿了过来,分了一把给原主母亲,并用自己手里这把给她扇了扇头发。 “你是让我用这个扇头发,好早点干吗?端宁。” 我点点头,以前在学校里没有吹风机,我洗了头,就找一把卡通塑料大扇子,猛扇头发,干得还挺快的。 “我们端宁真聪明,”我们两人就这样坐在窗户下,一边用自然风晾头发,一边用人力风晾头发,头发差不多全干的时候,云儿端着个红漆盘进来。 “厨房把六味乌骨鸡汤熬好送来了,三小姐请用,”我去暖炕上坐好,云儿用一块方帕子,系在我的脖子上,帮我盛了一碗乌骨鸡汤出来。 鸡汤香味混合着各种中草药味扑鼻而来,我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果然好喝。 药膳有营养又兼具治病的功效,不用吃药,又能喝好喝的药膳汤,这点我很满意。 第七章 思君盼归 晚上我就留在了,凝香阁里和美人新妈妈睡觉,她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端宁要听安眠曲吗?母亲为你唱一支。” 我摇摇头。 苏若嗔怪道:“这孩子,以前也不是最喜欢听母亲给你唱安眠曲吗?今天怎么不爱听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都没有喜欢过我亲妈给我唱安眠曲,您就更不必了吧!而且我睡觉前喜欢听点狂野的,比如摇晃的红酒杯,嘴唇上染满鲜血,那不寻常的美。 我假装亲近,窝在她的怀里,其实是为了能静静地想心事,一天如果过得太惊心动魄的话,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有一种,我终于能安生躺在床上了的感觉,我现在就是。 刚想回忆今天所经历的如梦似幻的一切时,天上响起一个巨雷,是我平生所听见过的最大的雷,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雷声,以后也不会再听到,对于这道惊天巨雷,我只能这样评价。 惊雷过后,大雨随之而到,天气一下子又寒又湿起来。 我迅速地从床上起来,看着窗外,苏若起身抱着我,喊道:“墨香,外面生了好大的雷是吗?” “回夫人,奴婢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天上生这么大的雷,心都要跳出来了,夫人,您和三小姐没有被吓到吧!” “我还好,端宁被唬了一大跳,端宁快来母亲看看。” 我走到苏若身边,她一只手搂我在怀中,一只手轻轻为我顺着背,安抚着我。 一下雨,感觉整个屋子都潮湿起来,流香道:“奴婢把沉香换了,点上安息香,去去寒气。” “好。” 云儿这时候也掀帘而入,“夫人,奴婢给您和三小姐,加两床锦被。” 云儿从柜子里,抱出两床锦被,给我和苏若盖上,苏若道:“云儿倒盏茶来我吃。” 云儿倒满一杯茶,刚端起来,天上又生了一声雷,竟比刚才那声还响,我们在屋内,都能看见那道刺眼的白色雷光,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散去,只有自己才能超越自己,雷也是这么干的吗? 云儿吓得把茶盏都掉了,连忙跪下请罪,“夫人是奴婢不好,连茶盏也端不稳。” “起来吧!这样的雷声,谁能不怕呢!重新倒来就是了。” 墨香也跟进来收拾碎掉的瓷器,认真的一块块捡好了,用手帕捧着出去。 稍后又拿着一块白色粗布进来,擦拭地面,“你们也多加床被,别冷到了,”苏若一边喝茶一面道。 墨香几人笑笑地道:“多谢夫人关心。” 我起来东张西望了一番,又钻进被窝裹紧被子,装睡了,在这极度陌生的古代,天上又延绵不绝的响着雷电轰鸣声,实在可怖,我的心情也压抑到了极点,惊惧苦闷无奈种种情绪,全部堆积在一起。 墨香把拔步床两边烛台上的蜡烛,又熄了几根,俯身过来给我和苏若掖了掖被角,躬身出去了。 才躺下没一会儿,雷声又滚滚而来,炸的人心都提了起来,作为穿越人士小谢我,开始心虚了,这雷声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难道因为我是穿越而来的异类,所以要吓我,不能吧!这可不是我主动要穿越来的,是情非得已。 老天爷啊!我一定在这儿,本分做人,绝不干一件坏事,请您保佑我,就这样默默祈祷了半天,雷声渐渐小了下去,雨声却又大了起来。 苏若连续翻了好几次身,拍着我的背,喃喃地道:“要是你父亲在就好了。” 语气绵绵的,还带着惆怅,看来她很思念自己的夫君了,通过去祖母那儿请安听到的谈话,我收集到的信息,原主的父亲是位将军,如今正在蒙山奉命剿匪,听她们担忧的语气,这件事想来很棘手。 我也曾在这样阴冷的夜里,思念过一个人,知道这种酸涩的滋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苏若将我搂在怀里道:“端宁也思念你父亲了吧!” “这帮匪徒十分狡猾,朝廷已经派了三拨人去,都没能剿灭他们,你父亲能成功最好,但我最希望的是他能平安归来。” 在微弱的烛光下,我起身看着苏若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太忧心,她的夫君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我们沉沉睡去,六更天的时候,刘氏身边的丫头来禀报,昨夜又是生雷又是大雨的,老夫人今日免了各房请安,各自在屋内好好休息。 苏若在屋内扬声问道:“云儿刚才是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吗?” “回大夫人,正是呢!老夫人体恤天寒路滑,昨夜又打了那么长时间的雷,料着大家都没休息好,让不必去请安了。” 苏若道:“也好我带着端宁多睡会儿,早饭再叫我。” “是夫人。” 主子们可以多睡会儿,丫头们却要起来清扫被雨水砸落的残叶败花,擦拭窗户桌椅。 雨夜好眠,可作为社畜这么多年,我生物钟很准,八点准时睁开眼睛,往床下爬,准备下床洗漱,化妆,上班。 苏若发觉小女儿醒了,正往床边爬去,便道:“端宁你要上哪去。” 我回头一看,一位披散着三千青丝的慵懒丽人,正懵懂地看着我。 “啊!”吓得我尖叫了一声。 苏若连忙起身抱住我,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孩子,怎么用一副不认识母亲了的样子看着母亲。” 确实不熟,昨天刚穿越来,一夜过去了,这是我穿越后的第二天。 还没回去,那今天是不用上班了,原谅我绝不是旷工,而是来了远方。 我不喜欢一直被人抱着,挣扎了一下,逃出了苏若的怀抱,难得不上班,那就睡觉吧! 在不用早起,不用上班的早晨,舒服的窝在床铺里,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多年社畜对早起的痛恨,已经到了能睡个懒觉,就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了。 闭上眼睡了会儿,我又睁开了眼,还是不能安心的睡下,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总想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多些了解。 年纪小,又不会说话,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面,获取一些信息。 第八章 极品雪翠茶 一觉睡到了早饭时间,墨香和流香给我换上带毛领的衣服,抱我去红木圆桌旁坐下,桌上铺着粉色的缎子,丰盛的早饭,已经摆在了上面。 苏若还想像昨晚一样,喂我吃,被我摆摆手拒绝了,然后我假装不是很熟练地用起了筷子。 桌上有一盘水晶蒸饺,一碗白玉鱼羹,一盘狍子肉,一碗燕窝粥,一碗三鲜粥,牛乳羹正放在我面前,想必是我这个小孩子的特供。 用毕了早饭,墨香进来道:“大夫人,外间管事的都来了,正等着回话呢!” “我马上出去,流香,云儿,以后你们就跟着端宁了。” 原本站在一旁服侍我们用饭的流香和云儿,闻言郑重地跪了下来,“奴婢一定好好服侍三小姐。” “起来吧!” 苏若摸着我的脑袋道:“以后可不许乱跑了,让丫头们送你回玉芳阁吧!” 谢天谢地,我正想回昨天那里呢!在原主母亲这儿,我这个冒牌货呆得不自在。 流香抱着我,云儿,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妈妈,我们一道出了凝香阁。 青砖雨痕未干,我们一行人,浴在湿湿的空气里,缓缓行在这古意重重的庭院里。 一路穿花拂柳,到了玉芳阁里,芊芊,小意,红蕊都在耳房里,芊芊在教小意绣玉兰花,红蕊在做鞋。 耳房里传来芊芊细细教导小意配色,针脚如何更整齐之类的话。 流香让两个跟来的婆子回去,抱着端宁冲云儿,使了个眼色,悄悄地掀开绛紫色帘子进了耳房里。 红蕊一抬头,便看见云儿和流香俏生生地站着,流香怀里还摆着三小姐。 “三小姐回来了,两位姐姐也真是的,怎么进来也不言语一声,唬我们一大跳。” 我从流香怀里下来,自己上炕坐下了,炕上摆着几本红色外壳的书,我拿起来一翻,原来都是些花样子,我对刺绣毫无兴趣,生平拿针线还是在小学的时候,买了个小小的十字绣香包,回家打开以后,才觉得图案太复杂了,自己驾驭不了,然后自我发挥,用黄色的线,绣了平安两个大字,就算完成了,对了,当时还得到了妈妈的夸奖。 我还有些纳闷地问妈妈,“你真的觉得我绣的好。” 妈妈道:“当然了你看你这两个字,绣的多工整。” 是了,妈妈从小就以鼓励我为主,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多加干涉,只说个重点给我,我也能听见去。 也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了,我还能回去吗?回去以后不会变成了个两鬓苍苍的老人了吧!我这儿正思乡,那边已经寒暄客套上了。 流香笑着道:“我们来碍眼了,以后天长日久的,几位妹妹可别嫌弃。” 芊芊道:“姐姐说笑了,你们来了,我们也好跟着你们多学本事,免得以后出去笨笨地引人笑话。” “云儿你看,芊芊这丫头,急不可待的要出去嫁人啦!” 流香和云儿捂着嘴齐笑了起来,我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红蕊看三小姐在翻弄花样子,想起将军从外面带回来给三小姐看得书,便起身去后罩房的书柜里,翻找出来。 红蕊抱着三本厚厚的蓝色书皮的书进来,云儿好奇地问道:“这些是什么。” “这些都是将军送回来给三小姐看的,”红蕊道。 红蕊把书放在小机子上,倒了一杯热茶给我,又去做鞋子了,不愧是将军,送给女儿的书,竟然都是武功招式,什么横踢竖劈,立于石上,还有对着树桩,变换着掌式,打来打去的,这是望女成龙,希望我成为将门虎女吗? 我怕是做不到,除了偶尔打打羽毛球,乒乓球以外,我对运动不感兴趣,学这个就更不可能了,只是现下无聊,当做图画书翻看着解闷罢了。 “三小姐喜欢看着个,老爷回来知道了,必定高兴,”芊芊看着三小姐认真的一页页的翻看武学招式说道。 “要说学这个,那咱家二小姐是最有天赋的,老爷回来时,带着二小姐去学射箭骑马,学的可好了,我听二小姐身边的紫竹说过,”云儿道。 流香道:“大夫人可不喜欢,将军教二小姐这些,不过二小姐自己喜欢呢!听说每日辰起,都要练一套强体拳呢。” 我一边翻着书,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在讲些什么,又收集到一个小信息,我不用担心将军老爹,要培养我当什么将门虎女了,他已经后继有人。 红蕊极娴静,大家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她只静静地听着,不怎么搭茬,一边忙手上的伙计,一边又过来给我添了次茶水。 芊芊道:“这会子,厨房应该会来送午间用的糕点了,”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呼唤,“芊芊姑娘在吗?” “是糕点房的李嬷嬷来了,”芊芊放下绣架绷子,走了出去,“李嬷嬷来了,快进来喝茶。” “不了,还要预备晚上的糕点呢!再说万一主子们,突然兴起要吃什么,也好在糕点房里面准备着。” “李嬷嬷这么忙,怎么还亲自来送,我们这儿的糕点呢!” “老奴听说三小姐昨天走丢了,特意来看看,还有红蕊姑娘前天跟我说,三小姐像是吃腻了,前几日那几盘糕点,让我想着做些开胃的来,我今日新做了几样,特意送来给三小姐尝尝,我想着咱们三小姐什么好的没吃过,左不过是小孩子,喜欢些新奇有趣,好看的东西,就特意改进了一下。” 红蕊这时也迎了出去,“李嬷嬷说的我都好奇了,快送进去咱么一起看看。” 李嬷嬷提着两个黑色盖子上,雕刻着牡丹花的三层糕点盒进来。 放在我面前的小机子上,一层层的打开,“奴婢想着,三小姐想吃什么没有呢!所以无非是做个巧罢了。” 食盒里端出了三盘糕点,一盘是红色的半透明花瓣形状的糕点,李嬷嬷介绍道:“这是开胃的山楂加上桂花蜜做成的。” “这黄黄的圆圆的是什么,”流香指着另一盘糕点问道。 “这是蛋黄酥。” “这分明像个鸡蛋的形状呀!”小意道。 “奴婢改进了一下,外壳不再像以前那样是酥酥脆脆的,而是软软糯糯的,里面有咸蛋黄,甜蛋黄,还有火腿蛋黄。” “那这盘粉色的又是什么呢!” “这道点心是奴婢想着荷花酥改良的,用晒干了的荷花花瓣粉,做外壳,里面浇上去年做好的草莓酱汁,又清香又甜腻。” “李嬷嬷真是有心了,快喝盏茶。” 红蕊端了杯茶送到李妈妈手里,李妈妈掀开茶盖,吹了吹喝了口道:“这茶喝起来有股冷沁沁的味道,怪奇的。” 芊芊道:“嬷嬷真会尝,这是雪翠茶,皇上赏了些给将军,大夫人给各房都送了些,咱们三小姐年纪小,大夫人担心她不爱喝这个,只送了二两来。” 云儿道:这茶确实稀奇呢!听说只在冬日雪天采摘。” 第九章 我那肉麻兮兮的奶娘 “雪天采摘,怪不得茶香中带着点冷冷的味道,原来是这样来的,”李嬷嬷说着又喝了一口。 我在旁边听她们这样说,抬起自己的茶喝了口,不是什么雪翠茶,是口感温润的红茶,唉!怎么不给我也上一杯。 我拿起一个荷花酥尝了尝,有荷花的清香,也有草莓酱的香甜。 李嬷嬷看我吃了,问道:“三小姐觉得怎么样。” 我点点头,示意味道不错。 “那奴婢就放心了。” “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哇!”外面传来一串嘹亮地喊声,随即冲进来一位穿暗玫色交领上衣,白色纱裙的妇人。 她一掀帘子进来,就冲过来抱住我,“心心,奶娘听说你走丢了,紧赶着就回来了,你没事吧!” 刚才没事,但现在嘛!你继续这样勒着我,我真的要窒息了好吗?我奋力推着她自救。 “察觉到怀里小小的人儿,推拒自己,徐嬷嬷看着怀里的人儿道:“心心,奶娘才回去一天,你就不认奶娘了吗?你这样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正在推着她的手一僵,至于这么煽情吗?原主和自己奶娘的感情,这样深厚的吗? 李嬷嬷劝道:“妹妹,三小姐好好的呢!别急了啊!” 她又将我抱起来左看右看,确认无碍后,才把我放回炕上,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绿色的帕子,擦了擦眼角,说道:“这时辰三小姐应该午睡了,姐姐略坐坐,我先去哄三小姐午睡了,再来与姐姐说话。” “不必了,我是听红蕊姑娘说,前几日那几样糕点,三小姐吃腻了,我新想了几样做了送来,虽说这会儿,三小姐该午睡了,但妹妹也让三小姐,先用了糕点再去。” “我一回来,一颗心全扑在了心心身上,倒没注意这个,姐姐做的定是好的。” “你快别光夸我了,你们也尝尝。” 大家一起用了李嬷嬷送来的糕点,红蕊吃了两块,便去端宁屋里梳妆台左边的匣子里,摸出两块碎银子,估摸有个三四两,打算赏给李嬷嬷。 红蕊客客气气地道:“难为李嬷嬷老想着咱们三小姐,这些钱嬷嬷拿去打酒喝吧!” 李嬷嬷连忙推拒道:“哎呦!奴婢是真心实意来看三小姐的,可不是来要赏钱的。” 红蕊劝说道:“既是真心来看咱们三小姐的,那就更应该收下了。” 其他几个丫头,也跟着劝说道:“嬷嬷快收下吧!”李嬷嬷这才接了,放进自己的双鱼荷包内。 这位对我无比热情的奶娘,愣是不肯让我自己吃,非要喂我,看我吃了两口,便要端茶水来给我喝,生怕我噎到了。 吃完了糕点,又抱着我去了昨天醒来的那个屋子,把我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她从靠墙的红木雕花衣柜里,翻出一套白色的寝衣,帮我换上,给我散了头发,用玉梳轻轻梳过,红蕊进来替我铺开床被,我自己爬上去,盖好被子睡着了。 徐嬷嬷把玉兰花帐幔放了下来,让红蕊把她回家前,做了一半的小肚兜拿来,静静地坐在屋里开始给端宁做贴身衣物。 月白色的肚兜上,水草,水波纹,都已经绣好,鸳鸯也绣好了一只,只等另一只绣好就可以了。 这位大姐为什么叫我心心呢!难道是原主的小名。 人这一生,除了垂髻幼童以及白发老人,其余时间,能够睡懒觉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我又有了这样的机会,还是好好珍惜多睡会儿吧! 鸳鸯头绣好了,架子床内也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徐嬷嬷听得一笑,轻轻把肚兜放在梳妆台上,走了出去。 “芊芊,红蕊,小意,你们跟我到院子里来。” “就知道您要问呢!”芊芊道。 “你们同我细说,三小姐怎么好好的,会不见了。” 芊芊口齿伶俐,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后不管谁出门子,三小姐身边必须留一个大丫头。” “那几个懒货蹄子在哪儿,我要去好好骂她们一顿,服侍三小姐,难道比种田挑水还累,也要偷懒。” 红蕊劝道:“嬷嬷算了,大夫人已经罚她们去厨房和浆洗房了。” “这倒好,也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嬷嬷又严厉地看着小意道:“你也是,以后做事用起十分心来,凡事只肯用三分心,求个不好不坏,不上不下,不是什么好事,比起那些不肯用心的蹄子来,也好不到哪去。” 小意抿着嘴老老实实地点头。 红蕊从中劝解道:“嬷嬷小意才六岁呢!慢慢教就是了。” “小意情况与你们不同,再说了,我少不得对她严厉些。” 流香和云儿在屋里听了,徐嬷嬷训斥教导几个丫头的话,流香心想,徐嬷嬷果然是会调教人的。 芊芊没来玉芳阁前,只是个颇有几分伶俐的丫头,如今倒添上几分机敏,红蕊以前老实巴交的,来玉芳阁几年,倒越发有眼力见了,小意才六岁,再跟着学几年,想必也能不错。以前在办公室里,睡午觉,都是调个半小时的闹钟,去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眯一会儿,或者在自己的工作台上,枕着胳膊随便将就一下,哪能像这样,锦被软卧,酣然好睡。 才穿越第二天,我就有点喜欢做三岁小孩了,这趟穿越之旅,也不算亏。 此刻茗心阁正堂前院子里,正站着十几个七八岁到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端慧扫了一圈,让前排左边第一个退下,第三排右边第二个退下,最后一排着草绿对襟上杉,白色纱裙的女孩子上前来,其余的都退下。 又让剩下的小女孩子们,自己介绍一下自己,籍贯,年龄,家中人口。 其中一个穿红色对襟上杉,绯色纱裙的女孩子,欢欢喜喜地说起来,她家以前养了一只大鹅,只要有生人进门来,便要被啄,有时候它自己出门散步,看见有人跑跳,也要去啄。端慧听得很有兴味,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家贫,它被捉到集市上买了。” 绯色纱裙的女孩,还有些气愤地道:“它一定被人做成大鹅肉吃了。” 最后端慧给妹妹选了四个小丫头,正巧这会儿太阳边围着一圈云彩,被太阳的光辉笼罩,泛出一层淡淡的霞光,端慧就给她们四个起名叫,绯儿,霞儿,曦儿,灵儿,着人送去了玉芳阁。 “芊芊三小姐呢!” “正在午睡。” 芊芊看着季嬷嬷身后跟着的几个女孩子,笑着道:“这些便是大小姐为咱们三小姐选的小丫头,果真个个都好呢!” “就怕皮实不听话,你平日里也多管多教着些。” “既然三小姐在午睡,我也不便打扰了,送了她们来,我也就回去复命了。” “季嬷嬷喝杯茶再走。” 第十章 少年人饮桂花酒 “不用。” 芊芊看着几个小丫头道:“都跟我去耳房里等着吧!三小姐醒了,你们再向她行礼问安。” 几个小丫头,惴惴不安地跟着芊芊进了耳房内,里面还坐着几位姐姐,其中一位生的温柔可亲的姐姐,指着桌上的四个茶杯道:“几位妹妹才来,恐怕累了渴了,喝口茶吧!” 原来红蕊细心,早倒好了几杯茶给新来的几个丫头。 绯儿站起身来道:“多谢这位姐姐,”才起身端了茶杯,小口饮茶,其他几个小丫头,看有人先拿了,也跟着起身端茶杯喝茶。 我醒来后,就被徐嬷嬷拉着梳头换衣,流香和云儿,也进来帮忙,徐妈妈手脚利落,她们俩不太插得上手。 打扮停当,徐妈妈举着银色镶嵌蓝宝石的菱花铜镜,在我面前问道:“心心可喜欢。”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梳了个双丫鬓,两边各压了一只珠花,头顶缠了一圈璎珞流苏,脖子上挂着的金项圈里,坠着块和田玉,我还翻看了一下玉身周围,上面并没有刻字雕花,只是润洁整齐的一块。 原主本就是个小美人,昨天第一次看她,还以为是刚睡醒,精神不好,所以镜子里的小女孩,虽好看却恹恹不振的样子。原来她身体本来就不大好,今天看着倒是精神多了,难道因为换了具灵魂居住在里面吗? 我以前是很皮实的,大病没有,小病很少,希望在这里也继续保持这样健康的身体。 我点点头,示意很满意这个装束,徐嬷嬷笑着道:“那咱们去看看你大姐姐新给你挑的丫头。” 进了耳房里,看着里面的挤挤挨挨坐满了女孩子,几个小的,最小的小意大概六岁上下,大概五六岁,新来的几个看着比芊芊她们小点,十二三岁的样子,大的芊芊,流香她们几个,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都是些初中生的年纪,在现代那完完全全就是童工啊!这么小就出来当打工人了,啧啧啧!!! 几个小的一见我进去,就连忙从小圆凳上起来,行礼,说道:“请三小姐安。” 我点点头,示意她们可以起来了,但她们都低眉敛目地蹲着,没看见我点头,徐嬷嬷只好道:“都起来吧!你们几个原本都叫什么名字。” 曦儿道:“来之前,大小姐给改了名字,奴婢现下叫曦儿。” “你们几个呢!”徐妈妈又看着其他几个问道。 “奴婢叫绯儿。” “奴婢叫霞儿。” “奴婢叫灵儿。” “你们几个以后就住在西次间,红蕊待会儿带她们几个去领几身新衣裳。” 几个小丫头起身行礼道:“奴婢知道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夕露姑娘来了。” 夕露和端宁这儿的老嬷嬷打招呼道:“方嬷嬷好,我们二小姐请三小姐去桃李阁玩抽花牌呢!” “三小姐午睡刚醒,夕露姑娘进去吧!” 夕露掀了帘子进来,行了个半蹲礼道:“三小姐,我们二小姐请您去桃李阁玩抽花牌呢!一应都具备全了,就等您过去。” 抽花牌,是古代打牌的一种吗?在手机功能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时,打牌也算是最好的娱乐方式之一了,正好我现在也无聊,去玩玩也挺好的。 徐嬷嬷,流香,云儿跟着我去了桃李阁,其他几人都留在了玉芳阁。 桃李阁前面错落种植着许多梨树,二层小绣楼后面又种了一大片桃树,还未到小楼前,一阵春风携裹着梨花清甜的香气而来。 桃李阁前,晨露,白露,已经站了许久等端宁了,看她带着丫头过来了,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三小姐来了,快进去吧!我们二小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来了。” 一进去桃李阁一层,外面放着一张圆桌,并好几把圆凳,圆桌上有一个签筒,里面插满了红色的签纸,墙上贴着一副对联, 花牌这么大的吗?还是长条形的,怎么打啊!看着桌上的花牌我心想。 “三妹妹来了,快快快,坐下。” 正当我打量着签筒里面的花牌的时候,隔间掀帘出来一位少女,一身朱红长裙,斜披一块金色织花披帛,头顶梳着两个小圆环髻,余下头发披散着,分出两束,置于胸前。 圆环髻上插着几朵米珠花,额前挂着一串丁香花流苏额饰,一派富贵端丽之像,正是谢家二小姐,谢端雅。 我在圆凳上坐下,夕露端了杯牛乳茶给我,和现代的奶茶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珍珠,但我喝奶茶是最喜欢加满仙草,珍珠,椰果,芋泥,各种小料的,等我有空了,做点给她们尝尝。 端雅看妹妹喝着牛乳茶,觉得甚是寡淡,说道:“不若取了桂花酒来喝也应景,你们说呢!” 夕露几个都说好,徐嬷嬷道:“桂花酒香甜可口,自是好的,只是三小姐还小,怕是喝不得多少。” “这也无妨,三妹妹的酒,只斟半杯,其他人都满杯,不就行了,”端雅道。 端雅进了隔间睡房里,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几把铲子来,便要带着晨露几个,去梨花树下取桂花酒。徐嬷嬷看着三小姐竟从床底下掏铲子,实在拜服,万幸自己的心心不爱舞刀弄剑。 大小姐才艺过人,又跟着大夫人,学了好几年管事理家,品行相貌实在无可挑剔。 二小姐承袭了将军的风范,若要是位哥儿,那就好了,罢罢罢!就算爱舞刀弄剑又如何,总归是西京贵女。 看几个小姑娘,兴冲冲要去树下启酒出来,我也跟着去凑热闹,我还没喝过,埋在土里的酒。 端雅当先握着一把铲子,对着第三棵梨树下面的土一阵狂挖,白露在一旁担忧地道:“二小姐您慢些,别把坛子挖破了,桂花酒流到了土里,成了这棵梨花树的花肥,白白便宜了它。” 刺啦几声,端雅停了手,晨露几个小心翼翼的继续挖,土坑里立着个碎了的瓦罐,只有圆圆的底部还在,里面盛了汪鲜黄色的桂花酒,点点金黄的桂花点缀于上。 夕露几个,看着只剩一点的桂花酒,静然无语,白露更是忐上忑下的。 端雅却笑了,看着白露笑骂道:“你这个讨厌鬼,说话怎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罢了,罚你去母亲那讨一坛桂花酒回来。” 白露连忙行了一礼道:“奴婢这就去。” 第十一章 花牌游戏 梨树下面容英朗生机勃勃的少女,笑得舒朗恣意,很难不让人对她心生好感,她过来牵起我的手道:“先进去等吧!三妹妹。” 过了会儿,听外面的老嬷嬷道:“四小姐来了,快请进。” 四小姐,就是昨天去给松竹院请安,那位花枝招展的妇人,提到的生病的女儿。 门外先进来一只粉色绣荷花的绣鞋,然后进来一位小小少女,披着菱花披风,额上围着一圈镶珍珠的昭君套,梳着堆云髻,带着对贝壳状银耳环。 她一进来,就笑看着我和端雅道:“给二姐姐三姐姐请安。” 端雅起身迎上去道:“快来坐,四妹妹你穿的这样厚,风寒定是没好全,夕露快去笼个火盆来。” “是。” “夕露姐姐别忙了,我穿这样多,那还需要火盆呢!” “由冬过渡到春,总还是带着几分冬天的寒气的,弄个火盆来,也方便跑动,你待会儿,也不用一直披着披风啊!”端雅道。 “二姐姐说的是。” “方便跑动,打牌还需要跑来跑去的吗?”我心想。 正说着话,白露抱着个黑坛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二小姐奴婢从夫人那儿讨来了桂花酒了。” “快放桌上,叫她们都进来,徐嬷嬷也坐。” 徐嬷嬷在个如意云纹小圆凳上坐了,说道:“奴婢可跑不快,还是在一旁看着你们玩吧!只是多嘱咐一句,都是些娇花般的姑娘,别磕了碰了才好。” “知道了,三妹妹你来我旁边做,四妹妹你坐在三妹妹旁边,白露,夕露,晨露,秋露,还有流香姐姐,云儿姐姐,彩云,你们都坐下,开始抽花牌了。” 端雅把花牌桶,放在圆桌中间,每个人都伸手进去拿了一张,我拿到以后,刚想看看抽到了个什么。 就被端雅一把按住了,“不可以偷看。” 不看就不看吧! “都抽好了吗?”端雅看着大家问道。 “抽好了。” “现在各看一眼,花牌上画的什么花,我数一二三,大家就往外跑。” “看,”端雅发号施令,所有人都把花牌转过来一看,我的花牌上画着一朵桃花。 这不会说话,真是麻烦大了,不懂游戏规则,连问问人也不行。 “一二三,跑,”端雅说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我握着桃花花牌,一脸呆相地坐着。 徐嬷嬷着急地道:“心心快跑,跟着你二姐姐她们去后面三间耳房里找桃花。” 突然想到房屋后面不是一大片桃花林吗?随便捡一朵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去耳房里面找。 作为一个很有主见的现代成年人,我真的去桃花林里,挑挑拣拣,选了一朵娇艳的,从枝干上摘取下来的桃花,放在手心,几个丫头,已经往桃李阁里面冲了,我也跟着进去了。 端雅桌前放着一支蔷薇假花,压着花牌,我扫了一眼,她的花牌上,确实画着一支紫色蔷薇。 端柔桌前放着一支荷花假花,花牌上亦是荷花,好家伙,原来要找的是假花,我完全领会错了。 也有的人,抽重了花牌,这样的话,就比谁先找到,耳房里只有各色假花一种,但花牌却有重复,比如我和夕露,就都抽到了桃花,夕露找到了假花。 大家一看我们两人的花牌,纷纷笑道:“三小姐怎么把真花找来了,快罚快罚。” 徐嬷嬷见状,立刻上来护犊子,“三小姐还小,喝半盏未免多了,不如拿个小杯子来喝半杯吧!” 白露道:“三小姐喝半杯,那徐妈妈可要帮着喝一杯才行。” 最后夕露温了一杯半酒,给我和徐妈妈喝下,游戏才又开始,玩过一回,知道游戏规则了,第二次,我抽到了昙花,端雅一说跑,我就奋力往耳房冲,一通胡乱翻找,总算在耳房的窗沿边上找到了一朵用粗粝的白纸做成的昙花。 拿到后,就立刻往小楼一层奔去,端雅也找到了自己的丁香花,看着妹妹幼小的身影,刻意放慢了脚步,让着幼妹。 这次我最先跑到桌前坐下。 云儿,夕露,彩云,竟然都抽到了梅花,三人争抢间,竟把纸做的梅花,撕成了几半。 彩云手里就几片红色花瓣,夕露拿着光秃秃的花枝,云儿拿着两朵散碎的假花。 端雅裁决道:“既这样,便每人罚一杯,”彩云登时红了眼眶,本就是自己先抢在手中的,夕露云儿还要来生抢,自己手都疼了。 白露看着彩云要哭的样子冷笑道:“啊呀呀!有人输不起,要哭鼻子了。” 端柔看着彩云委委屈屈的样子,有心要帮忙,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正着急的时候。 夕露,拉了把白露的衣袖,劝说道:“你少言语罢!” 白露嘟着嘴道:“二小姐还没训我呢!你倒先管上了,可见是大夫人那里来的,要厉害些,”这话一说,流香和云儿,脸色都不好看了。 端雅素知白露秉性,兼之从小一块长大,对她多有包容,打圆场道:“白露你也罚一杯,谁叫你话多讨嫌的。” 白露又出主意道:“依奴婢看,这喝大夫人亲自酿的桂花酒,算什么惩罚,明明是奖赏才对。” “那依你怎么说。” “依奴婢看,不如输了的人,罚围着咱们桃李阁跑一圈。” “这倒好,你们觉得如何。” 夕露道:“奴婢觉得还是照原样的好,游戏规则改来改去的,便不好玩了。” 其他几人,也都附和夕露。 看来白露小姑娘,因为那张嘴,很讨人厌啊!大家都喜欢驳她的话。 可这也间接扫了端雅的面子,显然体育生,是喜欢连游戏里面,也尽可能的带上,大规模的运动的,可说实话,穿这绣鞋真不好跑。 主人家不开心,小丫头们来做客的客人们,面上也都讪讪的,徐嬷嬷解围道:“二小姐这儿的桃花酥顶好吃,你三妹妹老想着呢!” 第十二章 卜卦测算 端雅看着自己玉雪可爱的妹妹道:“是了,光顾着玩,忘记让大家用些点心了,夕露快去端你做好的桃花酥来,白露去厨房。” 端雅还没说完,白露便接口道:“奴婢知道二小姐要什么,这就去厨房,让她们送来。” “也让她们送些来给,三妹妹,四妹妹喝。” “是。” 正吃了几块桃花酥,喝着碧螺春,厨房里送来了,几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并几个馍来。 端雅自己撕了半个馍,放进鲜香的羊肉汤里,用手帕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我也撕了一点放进汤里,吃了起来,昨夜暴雨,今日寒气重,吃碗补气益血的羊肉汤,暖暖身子也不错。 徐嬷嬷看三小姐喝了一大碗,也高兴,这两日胃口倒是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不少,从前总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脸色总是不好,看着蜡黄蜡黄的。 端柔只喝了小半碗,就不用了,她和母亲一样,不大爱吃这些腥味重的东西。 吃了东西,大家也就散了,徐嬷嬷想着三小姐,刚用了不少东西,这会子,正好慢慢走走消消食,便拉着她往小石径走去。 走到一方养着锦鲤的池塘旁,我拉着徐嬷嬷去看锦鲤。 突然脚下一滑,重重地跌在了,围在池塘边的小石子上,裙角也滑进去,沾湿了一大片。 徐嬷嬷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放,也磕在了地上,流香赶紧抱起我,云儿把我泡在水里的裙子捞出来。 徐嬷嬷自己艰难地站起来,也顾不上看自己伤到了没有,只关切地问我,“心心没事吧!” 膝盖骨很疼,裙子沾了水,更是重颠颠的不舒服,不过我还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云儿你回去玉芳阁,给三小姐拿条新裙子来,还有跌打药膏,前面是萧云馆,我们在里面等你。” “奴婢这就去。” 流香和徐嬷嬷,尽量帮我拧了裙子上的水分,然后带着我往萧云馆走。 萧云馆是三间极高大的屋舍组成,屋舍周边环绕着苍翠挺拔的绿竹。 推开宽阔的雕花木门,正厅左边第一张椅子上,转过来一人,他身穿一身青色道袍,手持一把拂尘,乌发用一支木簪束起。他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山间捉摸不定的雾气,我见青山多妩媚,这是我一见他容貌身姿,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话。 是位年轻姿容飘逸的小道君。 “我们失礼了,就先行告退了。” 徐嬷嬷挡在我前面,冲着小道君行了一礼后,便要拉着我离开。 一道极清越的声音响起,“我也要去寻我师父了,几位请便,”说完便从椅子上起来,走了出去,明明脚步轻缓,身影却如风很快消失不见。 “心心我们进去吧!” 在萧云馆小坐了片刻,云儿,带着一条绣了紫苏花的裙子来,替我换上。 徐妈妈掀开我的裤腿,给我红肿的膝盖上药,并且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好几次,估计是觉得奇怪吧!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膝盖磕红了这么大一片,不哭不闹的,跟没事儿人一样,确实令人疑惑,我心想,您就慢慢疑惑去吧!反正我是哭不出来,也不想装哭。 上好了药膏,流香抱着我,我们一道回了玉芳阁。 坐在暖阁里,想着那位一身青袍,出尘飘逸的小道君,他来我家做什么,现在是否已经离去。 此刻松竹院内,四扇屏风后面,分别坐着刘氏,苏若,蒋寒星,扬琴,屏风前面坐着一位身穿藏蓝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 几位妇人身前,都摆着笔墨纸砚,写好一张纸以后,就由丫头递出去交给老者。 老者看完各位夫人的纸张上的问题,开始掷桌上的六枚铜钱,苏若,刘氏几人,听着老者掷铜钱的声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凡问卜求卦,谁不希望得个好结果。 铜钱卦解了出来,老者就另取一张纸,写上结果,夹在问题内,重新让丫头送去给几位妇人看。 苏若第一个想要求解的问题是,夫君被派去剿匪,已快月余,却还未传来得胜归朝的消息,自己实在忧心,想要青云道长解答一二。 道长写回来的纸条上,写着当荣贵三个字。 第二个问题,苏若问自己的小女儿是否不会说话。 道长写,月余闻莺声。 第三个问题,苏若问自己命中是否有子。 道长写,麟儿巧来。 苏若问得三个问题,结果竟然都挺好,这不竟让她有些飘飘然起来,开心了一阵,又想起端慧不几年,即将及笄,应该占卜一下,端慧的姻缘,可青云道长,每次只给人占三个问题,份额已用完了。 还想继续问问题的,不止苏若一个,扬琴看完三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出言问道:“道长可否破例再问一件事,”语气听来有些尖刻无礼。 苏若在屏风后听的直皱眉,看向扬琴那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追问。 “夫人,您一开始最先问的事,便是您当下最想知道的,这会再想出来的问题,并非心中最想知道的。” 苏若想,道长说的的确不错,端慧的品貌俱佳,她的姻缘,自己并不是最担心的。 苏若起身在屏风后,对青云道长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多谢青云道长了,厨房已经预备好素斋,请您和徒儿去饭厅用饭。” 青云道长起身还了一礼道:“多谢夫人,老道告辞。” 青云道长一走,扬琴便黑着脸起身,给刘氏,苏若,蒋寒星,行了一礼,快步离开了。 刘氏摇了摇头道:“到底小家子气。” 苏若和蒋寒星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芊芊一边帮我换湿了的鞋袜,一边和红蕊说话,“听说了吗?今日青云道长来咱们府上,给几位夫人卜卦呢!” “真的,听说青云道长很难请的。” 芊芊有些得意地道:“虽说是难请,可也分人家,咱们将军是朝中新贵,天子宠臣,凭什么样人,请不来呢!” 难道刚才看见的那人,道号青云,卜卦,我也想卜卦呢!我拉了拉芊芊的手。 她看着我道:“三小姐想要什么。” 我指了指门外,又双手合十摇了摇。 芊芊回头看了眼红蕊,对视间,两人似乎在解读我的手势。 “三小姐想玩什么,”芊芊试探着问。 第十三章 我见青山 我摇摇头,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后又做了个去寺庙里求签的动作。 红蕊道:“三小姐也想去卜卦。” 我高兴地点头,总算有人猜对了。 “可青云道长,不给小孩子卜卦的,等您长大了再去吧!” 我摇了摇头,一直伸手指着门口。 “这是一定要去了,要不咱们抱了三小姐去,在外边看看,就当凑个热闹,”芊芊看着我道。 “也好,难得三小姐这么想去。” 两人又为我重新整理了一番仪容,芊芊便抱着我出了卧房,“徐嬷嬷,三小姐说要去看卜卦呢!” “心心要去,我看是你俩个妮子想去,用心心做借口吧!” 芊芊道:“才不是,是三小姐自己比划着要去的。” “这倒好,把绯儿霞儿也带上吧!” 绯儿和霞儿,听到徐嬷嬷这样讲,连忙跟在我身后,小意也颠颠地跑过来道:“徐嬷嬷我也想去。” “去便罢了,可要看顾好心心。” “是。” 芊芊抱着我,一行人快步往留玉堂走去,我们到时,里面正进进出出走动着许多人。 红蕊拉住了个人问道:“青云道长走了吗?怎么都开始撤屏风了。” “还没走呢!正在偏厅用素斋,红蕊姐姐带三小姐来凑热闹吗?” 红蕊道:“是呀!可惜来迟了。” 正和红蕊说话的小丫头,名叫芳歌,她娘是专管府里这些摆件器皿的。 她如今年岁大了,也跟着她娘在府里管这些,她们送了这些屏风来,自然也要好好看管着,主子用过了,再好生收回去放好。 我挣扎着从芊芊的怀里下来,自己往留玉堂走去,正厅里的屏风都撤掉了,只有四把椅子和一张,放在中心位置的方桌,还未撤掉,上面还放着笔墨纸砚。 我走过去看时,雕刻着竹枝的墨盒里,还装着大半盒浓郁的墨汁,桌上还放着几张暗黄色的,长方形的类似于签纸的纸张。 最上头的一张,还有几滴颜色浅淡的墨痕,好像是被不意间晕染上去的。 看剩下几把圆凳的分布情况,以及刚才被她们撤走的屏风,想来几位长辈,就是坐在屏风后面,一一卜卦的吧! 红蕊跟了进来道:“三小姐咱们回去吧!您以后还有机会找青云道长卜卦的。” 我点点头,刚出了留玉堂,就看见几个身穿棕色窄袖上衣,裙子短到脚踝以上,但皮肤并不裸露出来,用长长的白袜包裹起来,没有松紧线,就用普通的细线,交叉固定好脚上的白袜,这样的装扮,大概是为了方便干活吧! 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个红漆木盘子,有的上面是青色的高脚盘子,有的是银色的锅子,陆陆续续往偏厅送去。 那位道长,应该还在用素斋,我可以再过去看他一眼,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执着于,要再看他一眼,难道是因为他高远如青山的气质,太过吸引人,用见之忘俗来形容,简直太恰当不过了。 我往偏厅小步走去,红蕊看我行路的方向,阻止道:“三小姐青云道长,先下正在用饭,此刻去打扰不好吧!” 我装作不闻,加快步伐去到了偏厅门口,悄悄探头往里面看去。 一位身着深蓝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坐在左首,而我想再看一眼的惊艳小道长,坐在右首。 老道一抬眼,便看见门口偷窥的我,仔细看了看我,开始掐指算起了什么。 算完后,面容先是凝重,后又似乎释怀了,我以为他看破了我的身份,惊了一下,缩回了头。 躲在门扉后我又想,看破又如何,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即使遇上会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必害怕。 里面老道看了眼自己的徒弟,扬声道:“贵府小姐可进来一叙。” 这是从衣着判断出了我是谁,还是他算出来的,进就进,我理了理衣摆,扶正长命锁的位置,便稳步走了进去。 人端正地走着,眼神却一直瞟向小道长那里,老道长从画有竹柏的茶壶里,倒了杯雪翠茶与我,还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他们坐的是方椅高凳,我现在身量矮小,要上这样的高凳颇有些困难,正当我要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的时候,小意赶紧低头敛目地跑进来,抱了我上去。 好小意,急我所难了,只是她也才是个六岁小丫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坐定之后,我看了一圈,桌上的菜色,虽然都是用豆腐,素菜做成的,但看着却精致让人极有食欲。 小道长,递了双筷子给我,我向他点点头,已示道谢,青云道长看着我道:“从我十多岁时,给人算卦至今,从不喜给自己算卦,今日因为这徒弟与贵府三小姐,我倒是连带着给自己卜了一卦,唉!罢罢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青云道长给自己卜的卦不好吗? “师父,您为我卜算的结果是什么。” 青云道长,看着自己的徒弟道:“你是个能得清净的人。” “至于贵府三小姐,总归是要逢凶化吉的。” 我看着青云道长,既然我和他的徒弟的卦象,都没什么大碍,那他是为自己叹息了。 他的徒弟显然,也和我想到了一起,担忧地问道:“那师父您。” “我何须你担忧,快些用饭吧!”说着便用勺子,舀了一勺软嫩的,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菜肴放进碗里。 门口传来芊芊和红蕊的小声呼喊,“三小姐,三小姐,您怎么跑进去坐下了,快出来呀!” 想着老道士给自己卜的卦,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坐下去了,顺着芊芊她们的呼唤,给他们师徒二人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芊芊拉着我的手问道:“三小姐,青云道长和您说了些什么呀!” 我摇了摇头。 红蕊是个实诚人,刚才倚门叫端宁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青云道长的小徒弟,这会儿还有些回不神来,心绪澎湃,口中赞叹道:“青云道长,身边的小徒弟,生得真好看,应该是咱们大兴朝最好看的人了。” 我刚想赞同地点点头,芊芊便道:“你才见过几个人呢!就知道他是大兴朝最好看的人了。” “我不用见许多人,只要见了那位道长,便知道他是大兴朝最好看的人了。” 芊芊回忆起匆匆见过两回的小道长,确实无上风姿,可那又怎么样呢!马上自己就要成亲了,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夫君才是正经。 第十四章 蒙山剿匪 青云道长和徒弟齐远道用闭了饭,便告辞离开,回程的马车上,一共放着四个漆木盒子。 青云一一打开来看了,第一个漆木黑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二百两银子。 第二个漆木盒子里,放着满满一盒金元宝,一打开盒子,金光便晃了人眼。 “师父,这是谢府大夫人给的算卦金吧!”青云点了点头。 第二个漆木盒子旁边,还放着几个长方形的盒子,远道打开来看了一下,是些香味清幽的茶叶。 青云看着其中一盒颜色比较浅的茶叶问徒弟道:“刚才席间喝的茶,你喜欢吗?” 齐远道点了点头,“你把那盒茶叶上带着些许白痕的留下,其余的分给山上的其他长辈。” “师父没有喜欢的茶吗?” 青云笑了笑道:“那盒茶身上带有白痕的茶,名为雪翠茶,是上供给今上的佳品,西京中也没几户人家有。” “那谢将军确实是朝中新贵翘楚了,”过了瞬,齐远道又言,“听闻谢将军,正在蒙山剿匪,他的夫人必定担忧,自然卜卦问询,而大夫人又送了师父这许多雪翠茶,想必谢将军必定安宁。” 青云只微微一笑,便阖目养神了。 至于剩下第三个漆木盒子里,放着五十两银子。 第四个漆木盒子里,放着一些成色极差的散碎银子。 夜间,洗了脸,徐妈妈用养颜膏为我涂了脸,从一个放在房间最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散发着中草药味的药包,丢在我的泡脚桶里。 泡着脚,她又将我的头发打散了,用冰凉的玉梳,轻轻梳开,“小意,把梳妆盒里的头油拿来。” 小意在梳妆盒里,翻到一个青瓷小圆盒,打开来,递给徐妈妈,她接过徐妈妈手中的玉梳,放去了梳妆台前。 徐妈妈把头油倒在手心,揉搓了许久,才用温柔的手法,把头油一点一点按在我的头皮上,怪不得这小姑娘,三岁多,就能有这样一头秀丽如云的长发,都是保养得好的缘故。 我在屋中享受着特级保养,外面的小丫头们,纷纷探着小脑袋学着徐妈妈的这一套流程,以及手法,尤其新来的那几个,看得很认真。 泡好了脚,按摩舒缓了头皮,我就被安置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你们几个守好心心,有什么事唤我,”徐嬷嬷在玉芳阁后面的耳房里,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 红蕊来到床前低声问我,“三小姐今夜奴婢陪您就寝可好。” 什么意思,要和我一起睡,怪不得把我挪在最里边呢!我猛烈地摇了摇头,最不喜欢和别人挤一张床了。 芊芊又来问道:“那奴婢陪您可好,”我也摇头。 小意,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也被我拒绝了,今夜我是冷酷地摇头少女。 流香和云儿,也来问过,也被我拒绝了,外面几个新来的,更不用说,还不放心她们守夜。 芊芊道:“这样吧!我和红蕊,小意去暖阁里睡,寝房里有什么动静,我们马上就过来。” “流香姐姐,云儿姐姐,带着绯儿她们几个去,耳房里休息吧!” “这怎么好,”流香道,“不如我和云儿去暖阁睡,你们去耳房睡。” “我和红蕊,过几月便要出门子了,说好了,这几月都给三小姐守夜的,流香姐姐,云儿姐姐,就成全了我们吧!” 流香笑着道:“你们都这样说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 流香和云儿,带着绯儿几个小丫头下去了,流香和云儿先带四个小丫头,去到最大的一个房间,里面有一排通铺,脚朝门外,头朝窗户,流香道:“你们几个在这住,府里的规矩,二等丫头两人一间房,一等丫头一人一间房,你们好好服侍三小姐,升了等,就能有自己的屋子了。 绯儿几人行了半蹲礼道:“是。” 外间的几个丫头,总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扰了我休息,堂屋里点了香,像是有安神的效果,才闻了一小会儿,我眼皮子就开始打起架来,更是想起现在的自己只是个三岁幼童,根本不用上班,更是安心地沉睡过去。 可第二天天色未明,天空墨蓝一片的时候,我就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紧紧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这么早起来干嘛! 说实话,这些年我最怀念的睡觉地点,竟然是我们大学寝室,一群妙龄少女,挤在一间小小的寝室内,天天比赛谁起的晚,不上课的时候,甚至快要和那张小木板床,粘在了一起,那是我此生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如何能不怀念呢! 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是不会想回去明媚如阳春三月的校园继续生活的。 有人高床软枕,锦被轻裘,有人保家卫国,惩凶除恶。 昨夜的蒙山下,谢晋安正在营帐中,翻看外遣画师,画的山川图。 看了几息,他起身在宽大的营帐内,做了套拳,让小厮打了洗脸洗脚水进来,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子时二刻,他从只垫了一床薄褥子的床上起身,穿衣,穿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靠在屏风后休息的小厮,听到响动,立即瞪开眼睛,取来谢晋安的盔甲,替他一一穿上。 谢晋安穿好了盔甲,低头检视了一番,说着,“让副将们来议事大营见我。” 便大步迈出,群山下露深寒重,更兼驻扎众多兵士,更添一股浓重的肃杀之气。 谢晋安仰头望了眼,雄踞于自己头顶的蒙山,夜色苍茫,魑魅魍魉,都隐匿于山间,但很快,自己将会带领将士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身穿银色甲胄,个个雄姿勃发的副将,全都来到营帐内,谢晋安扫视了一边大家,道:“蒙山匪患困扰我大兴三年,今夜,我将于众将士剿灭匪患,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 “今夜我军兵分十路,每员副将带领三千将士,分别上蒙山周围的山峰。” 副将周围道:“主将可是要包围匪徒们,依我看,不如集中兵力一起攻上蒙山,一举擒获全数匪贼。” 另一副将道:“不可,赵将军上次不也倾尽全部兵力围攻,反而遭到伏击,死伤惨重,还让匪首逃脱了。” 第十五章 将军得胜归 胡先副将身后跟着的小将双手抱拳道:“末将以为,谢将军此番安排甚妥,这些匪贼常年出没于山林间,对蒙山一片的地形极为熟悉,上两次让他们跑了,这次我们分而围之,说不定更好。” 谢晋安赞许地点点头,“以我对前两次战局的分析,贼人先是全数退藏于蒙山上,等有人攻击时,他们先是留一部分人,伏击上山的将士,然后再依托对蒙山地形的了解,分批且战且退,最后只以很小的伤亡逃脱躲避。” “这次我将你们以颜色分类,分别是红旗军,白旗君,黑旗军,蓝旗军,紫旗军,青旗军,橙旗军,黄旗军,彩旗军,粉旗军。” “每人额头上束着属于自己队伍的颜色发带,右手手臂上也缠上一条同色带子,身上背着同色信号弹,一但发现贼人踪迹,立刻发送信号弹,然后开始剿灭敌人。” “若只有小股敌人,便发送一枚信号弹即可,若那山上敌人众多,那就发送三次信号弹,其他山上的人,在自己山上,若是敌人人数少,便留下一千人,其余人去支援。” 谢晋安布战局完毕,便让副将们领了信号弹和发带出去,分发给各位将士。 谢晋安又吩咐将士去军备营里搬酒,还没等将士走出营帐,想起若若地嘱咐又道:“罢了,不必去搬酒了,等回来再与众将士痛饮。” 子时三刻,谢晋安带着一队红旗军,攻上蒙山,谢晋安吩咐将士不许恋战,只以探清敌人兵力为主。 蒙山之上,远比谢晋安想象的还要凶险,匪贼在山上设计了不少陷阱,第一次中招以后,谢晋安就吩咐军中目力过人的徐亮,带一队将士作为排查兵先行,一路上他们为军队排查掉许多危险,但也牺牲了许多将士。 跟在谢晋安身后的小将愤恨地道:“这些狡猾的贼子。” 快到半山腰时,前面探路的将士,大部分都掉落在了一个深坑里,连徐亮也掉了进去。 谢晋安带着兵士赶过去关切地问询:“徐亮,你现下如何。” “将军,我无事,里面有许多尸骸,想必着是从前来剿匪的将士的。” “留下一队人,搭云梯救人,其余人跟我走。” 谢晋安分析得不错,蒙山此刻,留下的匪徒,已经不多了,过了深坑以后,他们终于交上了手,但却不恋战,还想着把将士们往陷阱里引。 “弓箭手,准备。” “先将照明弹往匪徒那边打,丢一次照明弹,看清楚匪徒的踪迹,弓箭手就发动一次箭阵,”谢晋安神色冷凝肃杀的命令着身后的将士。 身背照明弹的小将,一听命令,立刻把自己身上,背着的照明弹,往匪徒那边丢去。 透亮的黄光随着的照明弹炸开来,将匪徒们的身影,照耀开来,就像他们的罪恶一样无所遁形。 黄光现,箭雨紧随而至,丢了几次照明弹后,匪贼们大喊道:“分开跑,分开跑。” 最后蒙山上的匪徒,几乎被全部歼灭,只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几十人,躲藏在其间,山洞中还藏有大量的珍宝。 谢晋安看着地上的匪徒道:“徐亮救上来了吗?” “回将军,放了云梯下去背上来了。” “将匪贼和珍宝,一起押回大营。” 山洞外传来连续的三声信号弹响,山洞外的小将,连忙奔进来禀报,“将军离蒙山最近的蓝旗军,发了三次信号弹。” “邓小将带一对人马,押他们回大营,其他人跟我上连山支援。” 大兴隆庆十三年三月,谢晋安带兵剿灭了,困扰大兴数年的蒙山匪患,大胜还朝。 消息由两位随军剿匪先锋小将,先传递自宫中朝堂之上,再由朝堂传至整个西京,以及整个大兴朝。 母亲,祖母,姐姐,叔叔们,自是喜不自胜,我自然也高兴,心中也更加好奇,我这位父亲,到底是何样人物。 皇上宋决,在朝堂上询问了谢晋安,是如何剿灭蒙山之匪的,谢晋安便仔细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分析匪徒前几次如何逃脱的,根据前几次作战经验,制定剿匪计划到大获全胜的。 宋决听得眉飞色舞,神情愉悦向往,似乎恨不能亲自去剿匪一般,当今圣上好武,最喜用兵,如今大兴最得重用的都是武将,文臣中也只有宰相徐本,副宰相苏怀卿颇得圣眷。 “谢将军果然智计百出,步步为营,解了朕心头大患,谢晋安听封,着封谢晋安为三品龙虎大将军,赐阆苑府邸一座,黄金万两,良田百亩。” 谢晋安匍跪于王座之下,洪声谢恩道:“臣多谢皇上隆恩。” “对了,朕年少时曾命内务府制过一副白银盔甲,如今便赏了你罢!” 武将这边还好,文臣那边听皇上,都要把自己的盔甲送给臣下了,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甚至准备劝阻皇上了。 还没等有大臣出列反驳,谢晋安自己道:“臣下怎么能穿陛下的盔甲,陛下厚爱,臣不敢受,能为陛下尽忠效力已是臣最大的福气。” 宋决挥了挥玄色衣袖道:“无妨,那副盔甲并非按照皇子服制做成,你尽可穿得。” “臣再谢隆恩。” 早朝散后,皇上先行离开大殿,臣子们依据位阶慢慢退出大殿。 谢晋安快步走到苏怀卿身侧,恭敬地抱拳行礼道:“拜见岳父大人。” 苏怀卿慈爱欣赏地看着三女婿道:“贤婿辛苦了,若若和孩子们,都在家中十分挂念你,端慧这孩子是越发懂事了,跟着若若学管家理事都很好,琴艺也没落下。” 听岳父说起自己的孩子,谢晋安也喜盈盈地接口道:“端雅活泼好动,我去剿匪前,还答应了她,回去后要请人教她一套鞭法。” 苏怀卿不喜女儿家舞刀弄剑,但也不好驳了女婿面子,便不接口,这时候宰相徐本神情莫测地走了过来。 “谢将军今日好威风,听你们似乎在议论家中儿女,哦!老夫说错了,你们二人只能是在议论家中女儿了。” 苏怀卿面色如常,他命中无子,一生只得五个女儿,徐本没少用这件事嘲讽自己,如今也习惯了。 谢晋安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神色才恢复正常。 “对了,谢将军一回朝,就赶上了喜事,莫尚书独女即将和河东郑家三公子结亲,婚期便在下月。” “那要恭喜莫尚书了,”谢晋安道。 第十六章 三品龙虎将军 徐本摸着自己的胡须道:“说起嫁女儿,你可要比你岳父好多了,想起苏相当年为了嫁五个女儿,几乎把田地房产都卖尽了,要靠租聘房屋度日,真是唏嘘,却也是他一片慈父心肠,你如今有三个女儿,但好在陛下的赏赐丰厚,倒也不会像你岳父从前那般了。” 徐本说完面上充满揶揄地看着苏怀卿。 苏怀卿沉稳的玉容上,依然水波不兴,很符合他年少时玉面郎君的称号。 “徐大人说笑了,我听闻贵府大公子,动用了她夫人不少嫁妆,引得家宅不宁。” “晋安说笑了,”苏怀卿不疾不徐地道:“徐氏百年旺族,怎会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谢晋安朝着徐本神秘地笑笑道:“那想是我听错了,传言有误不可信。” 徐本不谈自己儿子儿媳之事,眼神微闪,心道,打蛇打七寸,这次我不信你还能不动气,徐本继续道:“我还听说谢将军的小女儿,已经三岁多了还不会说话,这可怎么是好,也不找医者好好看看吗?” “谢将军如此得蒙盛宠,或求了皇上让太医院的医首,去给你家小女儿诊治一番,也是好的呀!” 谢晋安抱了抱拳道:“小女与徐相非亲非故,还能得徐相如此挂怀,真是令人感动,不过我的家事,就不劳徐相操心了。” “家中尚有母亲,夫人挂念,晋安告辞,”说完给岳父和徐本各躬身一拜,便离开了。 徐本看着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的谢晋安的背影,摸着须髯得意地笑了。 苏怀卿面无表情地朝徐本行了一礼,也转身离开了,和徐本同朝为官多年,早习惯了这位毒舌郎君,喜欢专戳人痛处的毛病了。 宣旨太监早已到了谢家,如今被迎在了厅堂内喝茶用点心,谢晋表,谢晋玉陪着,刘氏,苏若,寒星,扬琴,还有几个小辈,也在隔间内静静等候着。 “香案果品,一概都预备齐了,”刘氏又问了苏若一遍。 “母亲放心,已预备的好好的了,等将军回来,便可出去接旨。”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站在街口仰长脖子盼望的小厮,一看见自家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神武非凡的往家中来,便回头风一般的往家中跑,把消息传达给了家里。 我坐在偏厅的黄花梨交椅上,一听说父亲回来了,祖母刘氏猛地从交椅上站起来,就往外冲。 母亲先是往外走了几步,又站住扶了扶鬓角簪的花,发髻上插的步摇,理了理衣裳裙摆,才欣喜地从偏厅出去。 端慧同母亲一样,都是先整理了仪容,才款步而出,我呢!原本徐嬷嬷也在替我整理仪容的,但端雅一把揪住了我的手,拖着我便往外跑,脚下生风般嗖嗖的。 接下来不免一副父慈子孝,接风洗尘的画面了。 跌跌撞撞地跟着端雅跑到谢府门前,一名身穿银色盔甲,身形宽阔欣长,面容刚毅俊朗的青年男子,大跨步走了进来。 端雅一见他,便放开了我的手,欢欣地喊着:“父亲,父亲,”跑了过去,她面上皆是儒慕之情,仰望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父亲。 我这位英武的“父亲”一只手被老母亲拽着,一条腿被二女儿抱着,还朝我殷切地招手,“端宁快来父亲瞧瞧。” 我腾挪了过去,心想要不要学一下端雅,也抱一抱大腿,正犹豫间,他已经用一条健壮的胳膊,捞我在怀中。 苏若和大女儿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夫君左手被母亲拉着,右腿被二女儿抱着,右手还抱举着小女儿。 苏若想没自己的位置了,便走到谢晋安身前,行了一礼道:“夫君辛苦了。” 端慧也行了一礼道:“女儿见过父亲,恭贺父亲得胜还朝。” 谢晋安挣开母亲,右腿拖着端雅,怀里抱着我,情意深沉地走到苏若身前。 “若若你一切可好。” “劳夫君挂怀,我和孩子一切都好。”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开始肉麻地哝哝蜜语,老母亲被晾在了一旁,只得无奈,端慧乖巧懂事的垂首错开几步,留给父亲母亲叙怀的空间。 至于端雅,她依然抱住父亲的大腿不放,瞪大眼睛看着苏若和谢晋安,父母亲说了些什么,她听了个完整。 至于我不光听了,还近距离看着他们交流叙别情时候,彼此的神情变幻,眼波流转间爱意满满。 这绝色佳人和英武将军之间的狗粮,俺吃的很开心,很满意,甚至不意间露出了,孩童脸上不应该有的微笑。 惹得苏若注目问道:“端宁怎么笑得怪怪的。” 谢晋安听了,也低头看我,想也不想的道:“许是见了我,太开心罢!” 我…… 谢晋表看了看大哥大嫂,再看看耐心等待的宣旨太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番。 走到大哥身前,抱拳行了一礼,低声道:“大哥白公公还等着宣读圣旨呢!” 谢晋安回首望了白公公一眼,客气道:“让公公见笑了。” 白公公客气道:“怎会,叙伦常乃人之常情。” 香案茶果摆在正院中间,父亲为首,两个叔叔在后,然后是祖母刘氏,我和两个姐姐,还有端柔跪在各自母亲身后。 宣旨太监缓缓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念出册封父亲为三品龙虎大将军的许多话,这是我第一次离天下至权如此近,恍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后面念到赏赐时,我又猛然回神,黄金百两,田地百亩,还有新府邸,果然,古代皇帝坐拥无上的权利和财富,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便是如此了。 “臣叩谢皇恩,”父亲一边说,一边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我们也跟着磕了。 父亲起身郑重的接过圣旨,白公公并另外两位公公,又同父亲说了许多吉利话。 “几位公公不如留下用饭。” “多谢将军盛情,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 送走了来府里宣旨的一干人等,父亲眉宇间神色也放松了不少,拥着母亲走入正堂,父亲就要跪下给祖母请安。 祖母拦下了父亲道:“你都这般劳累了,就别跪来跪去的了,你换了衣裳,洗漱了,我们一家子先吃顿团圆饭才好呢!” 蒋寒星笑盈盈地道:“母亲说的是,大伯回来了,我们一家热热闹闹地吃顿饭最好了。” 第十七章 我这个怕是要做女将军的二姐姐 苏若已经吩咐墨香去厨房传饭,自己陪着夫君回房梳洗换衣了。 谢晋安泡在圆大的浴桶里,两条健硕修长的臂膀搭在桶边,苏若换了身窄袖绣大丽菊的抹胸长裙,坐在桶边给夫君梳理长发。 端慧带着我们先去了饭厅,才坐下没一会儿,下人们便流水般地送上珍馐美食无数。 一半用精巧的银器盛着,一半用华美的瓷器装着,看着这许多美食,我早已吞咽了无数次口水,只期待父母亲快些来,好早些开宴。 端慧看三妹妹的小馋样劝道:“三妹妹再等等,长辈未入席,小辈不能动筷,”我点了点头。 之后三叔叔一家来了,我们三姐妹起身给三叔叔,三婶婶行礼,端柔跑来与我同坐,然后二叔叔和二婶婶来了,我们又给二叔叔二婶婶行礼。 稍后父亲和母亲联袂而来,两人皆换上了月白色的衣裳,父亲月白色的衣裳上,并无多余装饰,只是腰间玉带上,挂着一枚玉佩,流苏长长的垂到膝盖上。 母亲腰间也挂着一枚一样的玉佩,母亲月白色的衣裙上,用银线绣着芙蓉花,花蕊处还黄线点缀了一下,甚是华美好看,头发梳成高高的留仙髻,插着一套青碧色的玉簪。 蒋寒星看自己暗蓝色的衣裙,深觉自己不该穿这样暗沉的颜色,至于扬琴,心中早就暗骂不已,天天换新衣裳,当谁不知道她嫁了个好夫君,手头宽裕似的。 事实上苏若嫁妆丰厚,那些陪嫁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蒋寒星娘家亦是倾尽所能的为她办了份嫁妆,虽然只有二十亩水田,两个商铺,但水田在西京近郊,商铺也在西京最繁华的永盛街,西边中间位置,只有扬琴,几乎是空着手嫁入谢家的。 “好了开饭吧!” 说是开饭,可能坐着好好吃饭的,也只有祖母,父亲,两位叔叔和我们几个小辈罢了,母亲和两位婶婶,需得站着为婆母和夫君布菜,忙忙碌碌的。 母亲先舀了碗养胃的汤给祖母,又夹了些清爽可口的小菜,放在祖母面前的盘子里,祖母大力推荐道:“都尝尝那盘菜心,我种的可新鲜的了。” “母亲菜园子又有收获了,我得多吃点,”父亲立刻极其买账地道。 祖母抿着嘴里的饭道:“你小时候还吃少了,以前家里的菜,不都是我种的吗?” 扬琴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谁不知道若没有大伯,你也不过是个村妇罢了,那有如今安享荣华的机会。 不掖着藏着点,当日做村妇的习性,还偏大咧咧的,真是丢大伯的脸。 原本在饭桌上听人说那道菜好吃,那道菜肯定就会被一扫而光,可我看大家似乎对那几道青菜并不热衷。 我倒觉得那道鲜嫩的小菜心,看着挺可口的,刚才我又吃了好几勺狍子肉,现在嘴里有点腻腻的,便夹了许多菜心放自己碗里。 刘氏看小孙女,吃了许多自己种的菜,甚为高兴,笑吟吟地问道:“端宁可好吃呀!” 我点了点头,新鲜蔬菜随便怎么弄都好吃,更何况古代污染少。 “快把我种的红薯,给端宁尝尝。” 云儿从一个青瓷盘子里,拨了些金黄的细丝,放在我碗里,是把红薯切成细丝用油炸了,再均匀地裹上蜂蜜,吃起来甜甜糯糯脆脆的。 我吃完也客气地冲祖母点了点头,她看见更高兴了,到这儿我才发现,似乎除了我和父亲,家里其他人,对于吃她种的菜,并不热衷。 用闭了饭,父亲陪着祖母去松竹院喝茶说话了,我们姐妹三人,也被母亲带去了凝香阁。 端慧看着母亲和两位妹妹道:“母亲我新学会了一首曲子,想弹给父亲听。” 苏若道:“叫人去把你的琴取来。” 端雅道:“母亲父亲上回教我的那套拳法,我早练的极好了,待会儿也要表演给父亲看。” 苏若心下有些小无奈,却也道:“好,让丫头把你的练拳服拿来。” “不用,我自己去换,很快就来,”说着便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屋外。 端雅还真是雷厉风行,她的绣楼离母亲的凝香阁有好一段距离,可感觉只是几息功夫,她便已经换上了一套宝蓝色的衣裤而来,头上也戴了一条绣着云纹的抹额,只是头上的双环髻还未拆散。 抹额有三指宽,与发型搭在一起怪怪的,母亲也和我一样的想法,只听她道:“端雅过来母亲帮你重新梳头。” “我这样不好吗?”端雅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道。 端慧道:“你这样穿男装的女子,又像是穿女装的男子。” 端雅还没反应过来,大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端慧就被母亲嗔了一眼。 端慧自悔失言,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珍珠耳环,好在这时她的贴身丫头送来一架琴,墨香几个从耳房里,搬来了琴架和椅子,安置好后,端慧坐过去,纤弱的手指,拂过琴弦,开始弹奏了起来。 一曲毕,端慧问苏若,“母亲您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不错,这首惠阳先生创的《临江仙》你弹得很好,前些年还有点点瑕疵,如今一曲毕,倒流畅舒怡极了,苏若一面帮二女儿梳头,一面点评大女儿的琴艺。 得了母亲的夸奖,端慧满意地转过头来,看三妹妹像个小呆瓜似的看着自己。 又冲着里间的苏若道:“母亲我三岁多时,便开始学琴,勤练不缀,三妹妹也该学些琴棋书画了吧!” 里间坐在铜镜前的端雅也道:“就是就是,因着三妹妹不说话,母亲也不请人教三妹妹这些,我看着三妹妹每天只,吃了睡睡了吃,活像一头小猪呢!” 苏若拍了端雅的手臂一把,示意她不要乱说,妹妹是小猪这种话。 端雅回头看着母亲道:“母亲拍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我都跟着父亲学了好几套拳法了,我还想学使鞭子呢!父亲说,他不善使鞭子,要给我请个善使鞭子的师父呢!” 苏若重重拧着眉道:“不可。” “为何不可。” 听苏若说不让自己学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鞭子,端雅急地从椅子上蹭地站起来,长发还落在苏若手心,被揪住了。 端雅捂着头道:“哎呦!母亲怎么扯我头发。” “坐下,母亲哪有扯你头发。” 苏若将端雅扶了坐好,语重心长地道:“端雅,你要学拳法,甚至射箭,骑马,母亲都许了,可耍鞭子太危险,莫要学了好不好。” 第十八章 咱就是说能不鸡娃吗 “不好不好,我偏要学,父亲也同意了的,”端雅说着就情绪激动的披头散发地跑出了屋外。 苏若急切道:“快拦住她,怎可那般形容,便跑出去。” 丫头婆子们,跟着端雅跑了一路,却也追不上她,端慧看二妹妹真恼了,从琴架后起身道:“母亲我去劝劝二妹妹。” 苏若道:“快去。” 母亲放下梳子,来到我身旁抱起我道:“你二姐姐这个急脾气,说来就来真是。” “说起来你两个姐姐倒提醒我了,你也大了,该是好好学点东西了。” “女红云儿做的不错,从前我屋里的许多伙计都是她做的,如今便让她先教你好了。” 这几天我还一度小庆幸,小窃喜着穿越来成了个小娃娃,可以重新过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学东西了,咱就是说,能不鸡娃吗? 无论我多不情愿,第二天课程就开始了。 端雅气腾腾地进了屋门,就把屋门给砸上了,还用一把铜锁把自己给反锁在了里面。 守在绣楼的丫头婆子们,不明所以,这将军刚回来,二小姐应当很高兴才是啊!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气冲冲地回来了。端慧紧随其后,到了端雅屋前,用力推了推门,“你怎么又把 自己锁屋里了。” 端雅在屋内赌气道:“大姐姐别管我。” “大姐姐可没你能跑,这一路跟过来,可给我累着了,你也不开了门,让我进去吃盏茶吗?” 端慧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可为了不在下人面前露出糗样,还要勉力维持形象,只能用鼻孔,用力的吸气换气。 “大姐姐去耳房,去后罩房,哪里吃不得。” “来者是客,你就是这样待客人的。” 里面没了声响,估计是端雅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反驳自己大姐姐的话。 没了说嘴,又憋着气,端雅在屋内砸了好几个花瓶,还把自己的梳妆盒也搬起来砸了,里面的珠翠珍宝,落了一地。 端慧来的路上,便想了这件事,觉得最后母亲肯定还是要让端雅学的。 一来端雅固执,她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二来父亲肯定也是支持端雅学的,就这两样,母亲也不得不同意。 “依我看,母亲定会同意让你学鞭法的,你就别赌气了。” 听大姐姐在屋外这么说,端雅又有些期盼开心起来,“大姐姐说真的、” “骗你作甚,快开门。” 端雅用放在梳妆台上的铜匙开了锁,端慧看满地狼藉,用尖尖的手指,轻轻戳了端雅的脑袋一下。 “脾气还是这么大,动辄就砸东西,再这样我看还是叫人来,把你屋里的摆设全收进库房里,免得被你全砸了。” 端雅看一片狼藉的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保证下次不砸了。” “但愿你保证得了。” 丫头们看二小姐又好了,连忙进来收拾她砸坏的东西,“仔细着些,别把瓶子碎渣留下了,划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端慧嘱咐道。 丫头们又用扫把清扫了三遍,确定没什么了,才退出去,又去泡了茶,端了点心茶果来给两人。 “今日父亲回家,一大家子人高高兴兴的,偏你要生事,弄得不安宁,再说了好日子里,更要图吉利,以后遇事不可再如此冲动了。” 端慧还没说完,端雅便连连求饶道:“好姐姐,你可别再说教我了,你知道我最怕被人说教了。” “你怕我说你,那你做好了,我自然找不到话说你啊!” “知道了,知道了。” “我看你不知道,”端慧一但开了口说教,就不会轻易停止。 “你是家里行二的,我问你,要是哪天端宁,在屋子里摔东摔西的,你会如何。” “端宁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端雅自信地道。 “怎么说。” “我只要拉住她手腕,她连动也动不了。” “那她如你般,把门锁了呢!” “我一脚就可踢开。” 端慧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是大姐姐,多少可以用辈分来压一压,这个鲁莽的妹妹。 “竟想着这样粗鲁的对待自己的妹妹,我看不光鞭法,连拳法,骑马射箭,也一并不许学了吧!” “大姐姐,我就这么一说,你看我什么时候对端宁不好了,父亲也该从祖母那儿回来了,我们去母亲那看看吧!” “才刚从那儿跑了,你就好意思这么回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要向母亲赔罪呢!” 端慧好笑地摇了摇头,“罢了!走吧!” 一路上端慧想,都说孩子的性格肖似父母,自己的性格,约莫是更像母亲些,端雅更像父亲些。 “墨香,云香,去把南县炙茶,还有茶具拿来。” “大夫人是要给将军做点茶吗?” 苏若点点头。 墨香去大夫人妆台上取了小茶房的钥匙,开了锁,走到一个两人高的黑漆柜子旁,从左上第一阁里,找出了几团南县炙茶来,用一个圆盘装好。 云香用一个半米宽的漆木盘子,把所有的茶具,装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抬出门,墨香随后而出,回身把小茶房锁上了。 “大夫人取来了。” 丫头们把茶和茶具放在厅内的圆桌上,苏若起身在丫头们的服侍下,净了手,便来桌旁坐下。 先用桌上的木制茶臼捣碎茶叶,再用玉磨磨出茶粉,再用小筛子过滤茶粉,这样弄出来的茶粉便是最细的了。 磨好的茶粉食量倒在碗中,桌旁的小炉子上,烧着热水,墨香把热水注入银壶中。 苏若便端起银壶往茶碗里注水,然后用竹筅,不停地搅拌,有点像搅藕粉,但程序比那复杂多了。 我原本是坐在临窗的玫瑰圈椅上的,看母亲这一套齐全的点茶手艺,简直集优雅与专业为一身,这要是放去现代,那就是大师级别的点茶师啊! “往常我点茶时,你总捣乱,今天怎么乖乖的,看得眼睛也不眨一下,难不成也要同我学点茶。” 我点了点头,心里确实想学,看起来挺有趣的。 第十九章 竟然要分家 母亲惊喜道:“那可太好了,我是想你们姐妹三人,都学个精湛的点茶功夫的。” “我闻见茶香了,定是母亲在做点茶,”端雅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母亲闻言,先是把做好的第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点茶分成两碗,推了一碗给我,然后自己端起一碗,慢慢喝了起来。 端慧和端雅携手走了进来,“母亲新点了茶,也给我一碗尝尝。” “你来做什么,不是才刚大呼小叫离开的吗?”苏若小口品着茶,看也不看端雅地道。 “母亲,我以后绝不这样了,您就同意了我学鞭法吧!”端慧拖着母亲的手臂摇来晃去的道。 苏若看自己的茶汤上,幸好还并未绘上什么花鸟虫鱼,否则被端雅这么晃,那还能留得住。 “要我同意也行,除非这个月内,你绣一副扇面,一个荷包,一块帕子,一副抹额,给我检查。” 端雅咬咬牙道:“好。” 看端雅不敢再推脱,苏若也就不再计较,又做了两盏茶给端慧端雅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谢晋安却一直没回来,新提拔上来的一等丫头,云香揣度着问道:“大夫人,咱要不派个人去松竹院问问,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苏若只淡淡地道:“不必。” 又过了两炷香时间,谢晋安身边的小厮,来院外传话,“将军去和二爷,三爷喝酒去了,让大夫人先行歇息。” “知道了。” 苏若看着三个女儿道:“你们也先回去吧!” 流香和芊芊带着我回了玉芳阁,徐嬷嬷早候在了我屋里,“心心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夜怕是要在凝香阁,用了宵夜才回来呢!” 流香道:“将军和二爷,大爷在喝酒,大夫人便没留三小姐她们了。” “原来是这样。” 徐嬷嬷抱了我回房间换衣服,隐隐还能听见几个丫头在暖阁的谈话声。 流香开心地看着云儿道:“云儿,以后你可身兼重担了。” 云儿好奇地问道:“什么重担,快同我说说。” “你先斟盏茶来同我喝下,我便告诉你。” “你这蹄子,”云儿虽嘴上抱怨着,却也去倒了两盏茶,给了流香和芊芊。 “大夫人说三小姐大了,也要学些东西,说你女红做的不错,以后就由你先教着三小姐。” “真的,”云儿惊喜地问道。 “那还有假。” “那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教三小姐。” “自然是越早越好了,你还想偷懒啊!”流香道。 “那我回房间准备准备,”说这边要往后面耳房走。 这时候徐嬷嬷也从端宁的寝房里出来了,“云儿,既然大夫人,叫你教心心些针线活,那你看看有什么缺的,去库房领些回来,别临时短了缺了,又找不到。” “嬷嬷倒提醒我了,我这去就去找找,有没有缺了什么。” 云儿来这几天,已经摸清了端宁,屋里东西摆放的位置,起身去后罩房一个两人高的黄花梨柜子里,翻找起丝线,绷子,小剪刀一类做针线活的东西。 其他几个丫头,也跑到后罩房里帮忙翻找东西,我看她们个个往后罩房跑,便也跟着去了。 一进门,便听云儿道:“紫色丝线不多了,蓝色丝线没了,黄色白色丝线也没有了,我想教三小姐绣蓝樱花,需要深蓝,浅蓝,淡蓝,还有白色丝线掺上紫色丝线的双色线呢!” 流香道:“三小姐刚学女红,蓝樱花未免太复杂了,还是从简单的教起吧!” 我在她们身后点了点头,还是教我点简单的吧!任凭绣娘妙手天工,我也只有欣赏的份,让我练到人家那种程度,我是做不到的。 同样被女红问题困扰的不止我一个,端雅也在自己屋里犯了难。 询问身边的几个丫头道:“你们说,我扇面上绣点什么好。”晨露道:“绣一朵牡丹花,还有一对蝴蝶,蝴蝶一只飞在牡丹上,一只飞在空中,便最好看了。” 端雅满脸不赞同地盯着晨露,晨露只好讪讪地道:“二小姐自己想,自己想。” “抹额上面绣云纹怎么样,二小姐,”夕露道。 “云纹也太难了吧!”端雅看着夕露道。 “云纹还难啊!”夕露无奈道。 “二小姐荷包上绣桃花吧!”白露道。 “这个倒可以。” 朝露道:“那手帕上绣一朵梨花吧!二小姐。” “可是咱们出了这半天主意,咱们二小姐什么也不会绣啊!上次大夫人让二小姐,在手帕上绣几丛修竹,结果大夫人说那是绿色的棍棒。” 白露提起当时的情况,几个丫头回想起来,都捂着嘴笑了。 “不许笑,不许笑,”端雅恼怒道:“你们都出去,不要你们出主意了我自己想。” 端雅把几个丫头赶了出去,去柜子里翻出针线,便坐在窗下,大刀阔斧的开始做起了针线活。 第二天一早,去松竹院请安时,我们一家被祖母留下来用早饭,我刚吃了个热腾腾的灌汤包,就听祖母道。 “大郎,我上次同你说的事,你怎么想,祖母突然在饭桌上问起了父亲。” “母亲说的何事。” “分家。” 父亲放下手中的饭碗道:“母亲我不是说过多回了吗?一家子骨肉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亲厚些的好,何必总提分家的话。” “再者父亲过世前,曾嘱咐我,要照顾好二弟和三弟。” “照顾,这些年那你照顾的还少了吗?莫说是兄弟,就算是亲生骨肉,大了也该出去建功立业,闯一番事业,而不是一味的斗鸡走狗,不务正业,靠兄长养活。” “家里又不缺衣少食,母亲何必计较这些。” “我计较,你父亲是挣下诺大的家业,给他们花销了吗?这府里的一切,不都是你用血肉拼下来的。” 第二十章 咄咄逼人的祖母 这几天,我看祖母对两位叔叔和婶婶,总是不咸不淡的态度,甚至偶尔还极度的厌烦讨厌,我就猜测两位叔叔,怕不是祖母亲亲生的,这会子看祖母吵着嚷着要分家,更确定了。 只是父亲刚回来,又升了官职,立刻就和两个兄弟分家,怕是要落人口舌,与名声无益。 “儿子在外奋力拼搏,不就为了家人过好吗?” 父亲这是典型的长兄思维,一般多子女家庭的老大,都会自安而然的对家庭,很早熟很有责任心。 更何况古代这种重视长幼尊卑的氛围,更有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的说法。 苏若温温柔柔地道:“母亲,夫君才刚升了三品大员,虽是风光,可嫉妒的也大有人在,若这时提出分家,夫君恐怕要遭人议论,落人口舌了。” 这说法在情在理,可没想到祖母却说:“分不分家,是我们谢家的事,与旁人何干,我看你是不想分家,不想守着我这个老太婆过吧!” 苏若低下头道:“儿媳不敢有这个想法。” 刘氏斜着眼睛瞪着苏若道:“你不敢,你是高贵的宰相嫡女,从来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你有什么不敢的。” 据我看来,母亲并没有对祖母不恭不顺啊!果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难做,连出身高贵,也要被拿来说嘴。 也奇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父亲没回来时,祖母可没这么咄咄逼人的。 端雅受不了母亲被这样胡乱怒斥,就要站起来说话,被端慧眼疾手快的摁住了。 苏若和谢晋安余光瞟见,同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二女儿没开口,不然更乱了。 前几次刘氏找茬苏若,端雅看不过去,开口帮忙,反倒让刘氏,更如疯了般骂苏若,无非是觉得苏若教坏了孩子,竟然敢顶撞起来自己的祖母来。 谢晋安心怀愧疚,每次说起这事儿,母亲都要迁怒若若,谢晋安扶着苏若纤细的肩膀道:“母亲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针对若若。” 刘氏怒气更甚,“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刘氏扑到儿子身前,奋力捶打儿子的胸口,“你忘了我是一个人把你带大的了,你那游荡子一般的父亲,几时关心过你是否吃饱穿暖过。” 苏若伸手去拦,哪怕夫君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历来在刀山血海里闯荡,可她不忍心,他被打。 “夫君好容易回来,也累了,母亲何必打他。” 谢晋安把娇美柔弱的夫人,护在怀里,生怕自己母亲真的打到了她,毕竟母亲力气挺大的,这点他从小就知道。 刘氏看着儿子儿媳这般做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谢虞与自己从来琴瑟不和。 看着已成亲数载的儿子儿媳,还是如此黏蜜,她不禁生出些许不甘来。 其实谢晋安心里觉得,父亲并不如母亲说的那般不堪,父亲幼年时拜得高人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自己这身武艺也是承袭于父亲,只要父亲在家时,总会悉心教授自己,要出门时,也会摸着自己的头,嘱咐自己勤加练习武艺,等他回来是要检查的。 父亲年轻时确实做过一段时间游侠,有时帮人护送珍贵物品,有时保护一些贵人的安全,做这些还能赚到不少钱。 父亲回来便会把赚来的钱交给母亲,这时候母亲便会喜笑颜开地夸父亲。 可没过几日,母亲又会觉得父亲不务正业,渐渐地话多起来,两人又生口角,父亲便会骂母亲是酸妇,母亲便骂父亲是无脚虾。 这时候母亲便吵闹着要回娘家,父亲便道:“要回便会,”这时候家里便只剩下自己和父亲。 父亲做饭不好吃,还让自己吃坏过几次肚子,后来父子二人干脆烤些红薯,芋头,将就将就罢了。 但这些日子,谢晋安从未觉得苦过,反而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那些回不去的日子,在记忆力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徐徐照耀着自己现在的人生。 母亲在几个孩子面前,说她们的祖父是游荡子,未免太过。“母亲慎言,父亲从未游手好闲过,儿子这一身武艺,亦是父亲亲传。” 端慧听父亲这样说,起身拉起端雅和我,准备离开,长辈之间发生争吵,小辈能劝解最好,不能最好避开。 可我愣是坐着不动,说实话我爱凑热闹,爱吃瓜,在这里生活无忧,却也无聊。 好容易遇上点事,我能这么轻易就离开吗?我要继续厚着脸皮吃瓜,看这场分家大戏,谁笑到最后。 端慧拉不动三妹妹,还以为她被吓呆了,不敢动了。 苏若也这样以为,起身将我抱在了怀里,“端慧你带着端雅先回去。” “知道了母亲,祖母,父亲,母亲,我们先告退了,端慧行了一礼,准备拉着二妹妹离开。 “走走走,你们一家都厌弃了我,我也走,我这就去你舅舅家,再也不回来。” “祖母这时动身去祖父家,明日祖父必定送祖母回来,还是别麻烦了吧!”端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刘氏带着翡翠戒指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端雅,这便是你们教出的好女儿,像头小牛犊子似的,处处顶撞我。” 端慧拉着端雅跑了,出了松竹院,才放满了脚步,说道:“你真是,前几次的教训你都忘了吗?” “没忘,可祖母也太过分了,总是为难母亲。” “父亲会护着母亲的,你就别帮倒忙了。” 最后一顿早饭不欢而散,也没闹出个什么结果,母亲父亲回了凝香阁,我被送回了玉芳阁。 才到门口,云儿便迎了出来,问跟着我一道去请安的流香道:“怎么去这样久。” 流香摆摆手道:“快别提了,咱们夫人今日又受了好大的委屈。” “老夫人又,”云儿稍微压低了声音道:“又提分家了。” 第二十一章 散套针法集套针法 “还是老样子,将军不同意,夫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呢!” “先别说这个了,三小姐像是被吓到了,快去做碗红枣蜂蜜姜丝茶来,给三小姐压压惊。” 云儿去暖阁的黑漆立柜里,抓了把肥嘟嘟的红枣,一把晒干了的姜丝,用银勺从琉璃罐子里,挖出一勺蜂蜜,用暖阁里长备着的小炉子上的热水,冲入青花茶碗里,用勺子调了调,端过来给我道:“有些烫,三小姐要慢慢喝呀!” 我端着红红黄黄的一碗,看起来就暖融融的红枣蜂蜜姜丝茶,慢慢地小口啜饮起来。 “徐嬷嬷哪去了,”流香问道。 “原本我说一早去库房那领丝线那些的,可徐嬷嬷说她正好也要去领,一会帮我一起带回来。” “其他几个小丫头呢!怎么也不见。” “被徐嬷嬷一道带去了,说是带她们多熟悉熟悉,府上的环境。” 云儿早在暖阁的小机子上,放了几个绷好白布的绷子,绣架上也理好了各色丝线,殷切地看着我道:“三小姐,咱们来学吧奴婢先教您针法。” 我看着她那灼灼的眼神,感叹,云儿姑娘真是好为人师啊! “咱们先学散套针法,”云儿在白布绷子上,画了一片大大的树叶。 “三小姐,所谓散套针法呢!就是起针收针都要一短一长,一短一长。” “每个针眼都不用齐在一块,您绣完上面后,又开始从第二行,补上面空着的地方,也要一短一长,一短一长的绣下来。” 云儿一面说,一面示范,很快就把叶子的上半部分绣好了。 把绷子伸到我眼前问道:“三小姐看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 “那跟着奴婢绣一遍。” 我才刚绣出五六针,徐嬷嬷她们便回来了,看我们正学着,扬声道:“云儿都教上了,来我看看,”徐嬷嬷从我手中拿走绣花绷子。 边看边问,“现下是教了些什么。” 云儿道:“我想着先教三小姐学散套针法呢!” 徐嬷嬷道:“是吗那穿针引线练了吗?” 云儿道:“不用,我都给三小姐穿好了。” “那可不行,学刺绣就该先从穿针引线学起,来心心,”徐嬷嬷递给我一根小针,一条粉色的线,满脸慈爱地鼓励着我,把它穿过去。 我的老嬷嬷喂!您就没其他事儿可干了吗?去找其他老嬷嬷唠唠嗑,嗑嗑瓜子,打打牌,不挺好的吗? 我很享受云儿帮我把,针线穿好再教我这种待遇,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即使万般不愿,但也知道,徐嬷嬷说的这顺序是对的,我只好拿起针线,开始穿起来。 我拿着粉色的线头,小心翼翼的把它穿进针眼里,整个过程还手抖了好几次。 无他,只因为,徐嬷嬷和云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太紧张了,是该好好习惯一下,无论做什么,都有好多双眼睛盯着我,看来看去的现状。 连穿了十多根,徐嬷嬷才道:“心心越来越熟练了,好了,云儿你继续教吧!” 云儿刚想开口教我,芊芊又来看着那片散套绣法的叶子道:“怎么不用集套绣法,我觉着集套绣出东西来,望着更整洁好看呢” 云儿尬笑着道:“一样一样来。” 流香正在帮忙整理丝线,看着一再被打断的云儿,掌不住偷笑了起来。 我又绣了几针,红蕊又道:“听说今年咱们西京流行刺绣串珠的衣裳,宫里的娘娘穿用金珠穿成的金凤羽衣呢!” “咱们三小姐不是有一身,蓝宝石和珍珠穿成的青鸟样式的衣裙吗?” 芊芊道:“那快找出来看看。” 红蕊一面去黑漆雕刻仙鹤的木立柜里翻找,一面道:“说起这件衣裳来,也有件好笑的事儿,衣裳从天香阁送来的时候,大家都满口赞好看,就本儿那丫头说像是身舞衣,三小姐一听不高兴了,我们也就收了起来。” 芊芊道:“本儿,那个死丫头,如今是在厨房当差吗?” “是啊!”红蕊道。 “说起本儿,我倒想起件事情,她们的月例银子还在我这儿,近来都忙慌慌的,我竟忘了,”红蕊道。 红蕊去自己和芊芊的房间里,找出那个红木铜锁匣子,用钥匙开了锁,取出装钱的朱红色荷包,又拿到了暖阁里。 俗语说,背后不能说人,芊芊和红蕊正说起本儿,本儿她娘就来了。 “本儿她娘,你来做什么,”外面做洒扫的婆子见了本儿她娘,正和她搭话。 “我来找三小姐说几句话。” “那你先在洞门外等等,容我进去回禀了。” “多谢周姐姐了。” 周婆子来到正房外扬声道:“三小姐,本儿她娘来了,说要见您呢!” 徐嬷嬷刚想说,让她进来吧!芊芊先从红蕊拿来的荷包里,取出二钱银子,风风火火的冲出去,递给本儿她娘。 “真是可巧了,红蕊刚想起,上回领了月例银子,竟忘了发给本儿几个,您就来了,这倒好,您就帮本儿收着吧!”芊芊语气急急的还带着几分冷意。 赵嫂子笑着道:“原不是为这个来的,这点钱芊芊姑娘拿去买胭脂水粉擦才好呢” “赵嫂子太客气了,我有自己的月例银子花销,怎么可能用本儿的,您还是拿着钱,快些回去吧!” “奴婢想见见三小姐,还劳烦姑娘通传通传,”赵嫂子继续满脸讨好地道。 “芊芊,让赵嫂子进来吧!” 第二十二章 女红学习我到底听谁的 “哎!这就来,”听见里面徐嬷嬷说让自己进去,赵嫂子三步并两步的急忙跨了进去。 “三小姐在暖阁里呢!”徐嬷嬷给她指路道。 芊芊在赵嫂子身后狠狠翻了个白眼,谁不晓得你来是为什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还想着你女儿能回玉芳阁呢! 赵嫂子一进暖阁,就给我行礼道:“奴婢给三小姐请安。” 我冲她点点头,示意她起来。 她起身又看着徐嬷嬷笑了笑,“我听说徐姐姐家香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徐姐姐这气色也越发好了,真是恭喜啊!” 原来徐嬷嬷本不是专门给人做奶娘的,只是苏若爱香,常派人出府去香市里买香。 那时候端宁还小,身体总也不好,找了三任乳娘来,她也不怎么愿意吃。 去徐嬷嬷家买香的丫头,看徐嬷嬷的家才几月的小儿子养的白胖,就打起了主意,回家来先回了主母。 苏若正为这事着急,听丫头说了,便派人安排了亲自见面,又征得了徐嬷嬷和家里人的同意,才把徐嬷嬷接进了谢府,当起了端宁的奶娘。 这一当便是三年多,徐嬷嬷只得两个儿子,日久天长的倒把端宁当成了自己的小女儿一般疼爱。 西京有习俗,从小身子骨弱的孩子,需得给乳娘再取个名字,让乳娘天天喊着才好。 徐嬷嬷想着这如珍似宝的小女孩,就叫心心好了。 徐嬷嬷道:“都是他爹打理的,我不懂那些。” “那就只等着享清福罢。” “你今日来是想说本儿的事。” “正是呢!徐姐姐,本儿那孩子,是最没坏心的了,你是知道的,我是想看看还能不能。” 你是想让您女儿,重新来我这儿上班吧!可惜我这儿暂时还不是我说了算,不然倒是可以通融通融,我心想。 赵嫂子还未说完,徐嬷嬷便起身道:“赵嫂子咱俩出去说。 “嬷嬷要同赵嫂子说什么,是我们听不得的,”芊芊撇嘴道。 “你们年纪轻,不懂这些,”徐嬷嬷说着,拉着赵嫂子除了暖阁,去门洞下的玉兰花树下说话了。 几个丫头在暖阁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流香道:“你们好不好奇,徐嬷嬷她们说什么。” 众人都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小意还使劲点了点头,“小意,我看就你最好奇,不如你去偷听偷听,”芊芊道。 小意从小圆凳上一跃而起,“我这就去,”她趴着门洞旁的雪白墙壁听了一会儿,发现听不真切。 又探出头去,看了看两人站的方位,这一探头,就被斜侧站着的赵嫂子看了个正着。 偏偏小意还以为自己没被看到,赵嫂子早附到徐嬷嬷耳前道:“徐姐姐,那群小丫头,派听墙角的来了。” 徐嬷嬷笑了,“想必是新来的那几个小丫头,我们别去管她,去前面的鹅卵石小径说话吧!”两人又挪去了别处谈话。 两个谈话的人,突然换了谈话地点,必定是有缘故的,偏小意不这么想,还佝偻着身子,鬼鬼祟祟地继续跟到了小石径上,躲在迎春花丛里。 “罢了,我听徐姐姐的。” “你听着我的,心许日后还有机会,若执意在这当口求来求去的,适得其反不说,恐怕连你的差事,也难保。” 赵嫂子满心感激道:“我成日里在园子里侍弄花草,主子跟前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一概不知,多谢徐姐姐提点了。” “大夫人是个喜爱花草的,心心最爱的这两棵玉兰树,也是你挑选的花种土料,带人来栽种上的,如今长得这样好。” 小意听得有些糊涂起来,怎么又说起了玉兰花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赵嫂子便神色轻松的离开了。 小意看赵嫂子走了,便也打算猫着身子离开,才刚走一步,就听徐嬷嬷道:“站住,还以为没被发现呢!” 糟糕,徐嬷嬷发现自己了,小意一团慌乱下,裙角勾在了花枝上,更是无法脱身,被徐嬷嬷揪住了后衣领子,逮了个正着。 提着回到了暖阁内,“说,谁教你去听墙角的。” 小意低头不敢说话,芊芊道:“嬷嬷那日回来还气冲冲的,说要去训斥本儿她们,今日怎么又跟本儿她娘,好言好语上了,我不明白。” 徐嬷嬷想,到底年轻,想事情只认一个理,转不过弯来,“我问你,本儿犯错,夫人可罚赵嫂子了。” “那倒没有。” “所以你给赵嫂子,脸子瞧做什么,是本儿的错,又不是她老子娘的错,她在园子里种花种草的一向勤谨,大夫人也是夸赞过的,懂了吗?” 聪明人说话,从来点到为止,我看芊芊也不是个蠢得,只是年轻阅历少,没有徐嬷嬷,想事情长远。 扫到小意的脸,发现她脑门好像破了,有红红的几道划痕,我冲她招招手,她懵懂地朝我走来。 我扒着她的脑门看了看,示意红蕊给她找点药膏擦擦,红蕊也过来凑近小意脑门看了看,返身去我寝房里找药膏了。 在屋里被丫头婆子们教了一上午刺绣,眼睛都花了,还是红蕊体贴,泡了杯护眼明目的菊花枸杞茶给我,还让大家都停一停,好让我休息会儿。 正喝茶的功夫,屋外跑来个小丫头,只听外面的人,与她搭话道:“榴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传话的,三小姐在吗?” “学了一早上女红了,你进去吧!” 榴儿掀帘而入,向我行了一礼道:“三小姐,我们大小姐说了,让您午饭后去清音阁学古琴呢!” 太好了,我正想不到办法抽身呢!学古琴总比学刺绣更方便摸鱼吧!这么多人教我一个人,头都给我弄晕了。 我点点头,示意待会儿一定去,榴儿便出去了。 午饭有一道竹笋炒腊肉极好吃,徐嬷嬷原本要喂我,却被我抢走了她手中的银筷子,自己大吃了起来。 吃完了午饭,我擦了擦嘴,刚两手握拳抬起了一半,就被徐嬷嬷用眼神严厉制止了,本来想大大地伸个懒腰的。 我需要改许多习惯,一定要随身携带光洁丝滑且有精致刺绣的手帕,不可以毫无形象地打哈欠伸懒腰,走路必须小步小步地迈。 第二十三章 青萝娘子 要夸张到什么程度呢!每走一步耳朵上的耳环和发髻上的步摇,最好不动,我看家里能做到的,只有母亲和大姐姐了。 将擦好嘴的手帕也细心叠好,放在丫头端着的盘子里,用茶水漱了口,我便向往屋里跑。 “心心,你要去哪,”徐嬷嬷追着我问道。 我把手贴在脸颊上,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徐嬷嬷走过来,牵住了我的手,将我拉进寝房内,“心心莫要睡了,还要去学古琴呢!你瞧你大姐姐,弹得一手好琴,你也要好好学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认命吧!当大人们鸡娃开始,就不会轻易停止,这点古今亦如是。 她高兴地摸了摸我的头,“来嬷嬷给你换身衣裳,去学琴这个金项圈就别带了,端宁看看这几身衣裳,你想穿那身。” 徐嬷嬷将一色春衫展开供我挑选,有朱红色金线密织的广袖红裙,有嫩黄色绣桃花的窄袖抹胸长裙,有豆绿色胸前缀有两层绿宝石流苏的长裙,其余还有各种款式,各种花色的精致衣裙,真真给我挑花了眼。 芊芊进来道:“既然是学琴,不若挑件窄袖的,奴婢看紫色绣樱花这件就很不错。” 啊!这些衣服里,我最不欣赏的就是紫色绣樱花那件,做工虽精致,料子也不错,可这半浅不深的紫,我这个年纪穿,显老气了。 红蕊道:“不若穿粉紫色绣缠枝连理花的。” 流香道:“不如选这件月白色,胸前缀有玉蝶的。” 就连还在教我刺绣的云儿,也十足地凑起了热闹,“不如选那套交领团花的。” 至此小意,曦儿,绯儿,几个,也跳进来,一人选了一套,都想让我穿,平日里她们几个,是不敢如此跳脱的,大抵事关穿衣打扮,女孩子的天性,她们也忍不住要掺一脚了。 这是欺负我不会说话,每个人都要来做我的主吗? 刚才学刺绣也是,每个人都要来插嘴说一句,别说云儿都无奈了,我早也烦了,毕竟,我从前也是个很有主见,很固执的人。 徐嬷嬷最先发现我神色不对,便道:“心心年纪也大了,原该让她自己先选的。” 最后,我选了那套豆绿色抹胸长裙,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上面的双层流苏,没有女孩子能拒绝流苏的诱惑,它摇曳滚动的身姿,晶莹的形态,分明就是诱惑着,每一个女孩子,说着,快来用我装点你们,衣服,首饰,哪哪都可以,快来。 徐嬷嬷给我梳了个朝天髻,中间簪了一枚金桃心滴珠簪,两边各插了两枚金桃花步摇,眉心贴了一朵四瓣花钿。 那天刚穿来时,梳妆台上我全翻看过一遍的首饰盒子,不过是我诸多首饰的冰山一角。 卧房里黑漆木立柜里,装满了我的各色衣裳,还有个黄花梨材质,柜面上刻满各种形态的玉兰花的立柜,上面大大小小,起码有七八十个抽屉,全装满了我的各色金银首饰。 我当时把它们一个个打开的时候,那种心情……。 看着它们个个璀璨夺目,珍稀精巧的样子,我拿起它们端详观看的样子,肯定就像暴发户咧着嘴数钱一样。 我看着镜中已妆发完毕的自己,这张小脸蛋,漂亮是不必多说的,但还有一种独特的凄冷破碎感。 就是有人天生给人一种,他这么强壮,一定从来不生病的感觉。 但有的人,就给人一种,她身体一定很弱,不能被大风吹到,大雨淋湿的感觉,原主就天生带有这种感觉,这该死的凄冷破碎感,竟然如此迷人,我是开始对着自己犯花痴了吗,绝了,绝了。 “心心不喜欢这个发髻吗?”徐嬷嬷看我一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还以为我不满意她梳的头发。 我摇了摇头,我能说我是沉迷自己独一无二的气质无法自拔吗?我不能。 “那咱们走吧!去清音阁学琴,”徐嬷嬷抱着我,芊芊和流香落后几步跟着。 我发觉这小小的玉芳阁,颇有些职场竞争的味道,徐嬷嬷自不消说,不仅工作能力出色,还处于无可替代的地位,毕竟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哺乳期。 芊芊和红蕊,过不久便要离开,但也还尽心尽职的做着收尾工作,像是对原工作单位挺满意的,所以离职前还很积极。 流香和云儿,都是家生子,据说婚配都要往家里找了,想着一辈子都要在谢府工作了,倒拿出了细水流长认真工作的样子。 小意有时还有些懵懂,但经过上次被徐嬷嬷教育后,也积极多了。 其他几个很想好好表现,但奈何芊芊几个,已经将我团团围住了。 比如曦儿,趁我身边人少的时候,总想来表现一番,奈何我不会说话,她又对我不甚了解,搞得她挺着急的。 雪白的门洞前一白一粉,两棵玉兰花开的正盛,我总觉得,玉兰花是一种很孤洁的花,它们仿佛凌凌立于枝头的仙子,明明生长于一棵树上,可就算花枝上开满了千朵万朵,也只是各自独立于枝头,各自绽放,各自美丽。 红蕊看我盯着玉兰花看,笑道咱们三小姐,还是这么喜欢看玉兰花,真到了痴爱的程度了。 徐嬷嬷抚着我的发髻道谁说不是呢 流香道我看回了大夫人,给咱们三小姐做一套,玉兰花碗碟,茶具,再连上屋里那些,这下可齐全了。 我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示意可行。 在玉兰花树下说笑了一会儿,徐嬷嬷便带着我往清音阁赶了,清音阁是个疏阔的二层建筑。 一层外围的地砖上,雕刻着不少,做翩然舞动状的少女,二楼伸出一个宽宽的露台,起码能容纳十数人,在上赏玩。 一进正厅中间,我就感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又看向房间内铺设着厚重绵实的地毯,这春意盎然的季节,里面似乎还烧着地龙。 我满脸询疑地看着徐嬷嬷,徐嬷嬷拉着我的手道听闻青萝娘子身患寒症,最畏寒凉,是以常年都要烧着地龙取暖的,她也很少离开清音阁的。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章 轻弹绿绮曲伶仃不堪听 我们从左边的楼梯拾阶而上,二楼里间隔成了一个个小房间,开里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古琴。 房间中央坐了位身穿素白纱衣的女子,梳着灵蛇髻,头上只插着一只白玉流苏簪。 她眉目清冷,整个人淡得像幅未经着色的墨画,可偏偏这极致的素淡,却十足吸引人,我定定看着她,身体几乎没移动过。 徐嬷嬷轻轻推了推我道:“三小姐,快见过青萝娘子啊!” 经徐嬷嬷提醒,我才回神,向她行了个蹲礼,她道:“起来吧!” 青萝见这小小女孩,直率毫无遮掩的盯着自己看,倒觉好笑,又听闻她三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心下怜惜。 温言道:“墙上那些琴,三小姐选一把。” 我依言走进墙边,抬首望着墙上那些古琴,款式太多了,都不知道选那把好。 青萝娘子看我迟迟下不了决定,起身走到我面前,指着墙上的古琴,一一为我介绍起来。 “但明式,师留式,列子式,伏羲式,洛象式,混沌式,大鹏式,青鸾式,邀月式,落霞式。“ “我平素所喜,便是落霞琴,你呢!觉得那架琴最有眼缘。” 听完青萝娘子的介绍,我最有印象的便是绿绮,落霞,邀月,青鸾这几架琴。 突然想起那个关于绿绮琴的故事,传说绿绮是司马相如为梁王写”如玉赋”后相赠,因他琴艺精湛,绿绮亦有着绝妙音色,二者合一,互为成就,名声大噪,绿绮美名,竟广为流传了数千年之久。 我指了指绿绮,青萝娘子看我选定,冲身后的丫头道:“把绿绮取下来给三小姐。” “轻弹绿绮曲,伶仃不堪听,三妹妹,你怎么选了绿绮,”大姐姐一面说,一面轻提着朱红色的裙摆,上了楼,身后跟着抱琴的悦儿。 我只知道绿绮琴和司马相如的故事,倒不知在这个朝代,这架造型通体流畅,颜色乌红,琴面上好似有一片绿阴的琴,在大兴朝又流传着怎样的故事。 大姐姐刚想给我讲述绿绮琴的故事,就被青萝娘子打断了,“无妨,选中什么,也是有缘,何必在意它背后的故事。” 端慧不好反驳老师,便只得点点头,丫头们为我和大姐姐,摆好了古琴和琴架,椅子,落座后,青萝娘子,先是考教了大姐姐的琴艺,才开始教我。 “今日我便先教你右手指法中的挑,你细看着我示范。” 青萝娘子用中指第一借甲肉,依次从第一个琴弦,一根根往后挑。 “三小姐你来做一遍。” 我学着青萝娘子的指法,开始练习了起来。 其实我想知道,这些古琴背后都有些什么故事,若是能开口的话,我就能自己问了,可惜还不会说话,哎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话。 此刻桃李阁内,为了能尽早学上鞭法,端雅正拿着个粉色荷包,努力绣来绣去,可惜这一大早上,拆了绣,绣了拆,一朵梨花,总是绣不好。 端雅也想随便绣绣,交差了事,但她担心绣的太差,母亲不高兴,反了悔,那可大大不值了。 “白露,白露。” “诶!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听到呼唤,白露小跑着进了端雅的寝房。 “大姐姐和三妹妹在做什么呢!” “奴婢听说三小姐也去清音阁学古琴了。” “三妹妹也去了,”白露一听端雅语气,便知她也想去,便道:“二小姐何不去看看,做了这么久针线活也累了,去听听琴歇歇也是好的。” 端雅点点头,“也是,我确实该去松泛松泛了。” 端雅带着白露抱着架古琴,去了清音阁,站在露台下,便中气十足地大喊道:“青萝娘子,我来打扰了。” 青萝一听这声音,眉间蹙了蹙,心想,你确实来打扰了。 端雅大喊完,便咚咚咚跑上了楼,看着我道:“三妹妹都学上了,学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天赋。” 端慧抬首道:“才刚学了一个指法呢!那就论到天赋那里去了。” “我就说学这个慢悠悠的,最是磨人。” 端慧用眼神示意端雅不要乱说,可端雅似乎没有接收到。 青萝娘子心想,这家二小姐,您要是不喜欢,大可以不来,来了又要说一大堆不喜欢学古琴的话,实在令人头疼。 可不喜欢归不喜欢,主人家来了,总要客客气气地招待,“二小姐坐吧!今日可要复习一下,从前学的指法,”端雅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是来看看的。” “那好吧!” 青萝娘子,扫到白露怀里抱着的琴,瞳孔都缩了一缩,上前去摸了摸已经有些发霉的琴身。 端雅自己的古琴,没发现它发霉了,等青萝娘子看见了,她才后知后觉地道:“怎么发霉了,我竟不知道。” 青萝娘子道:“定是没好好保管,放在阴凉潮湿处,不见日光,才导致发霉的,琴弦倒还都好,就是琴身毁了。” 端雅道:“那岂不是要扔掉了。” 青萝娘子摸琴的手一顿,没接话,心中想,上好的百年老杉木做成的琴身,品相好,无疤无结的,就因为不好好保管而毁了,真是……。 扔便扔吧!放在你手中,也是牛嚼牡丹,不堪大用。 连我都开始,同情青萝娘子了,人家是琴师,自然是爱琴的,二姐姐一会儿,抱了架琴身发霉的古琴来,一会儿又说要扔掉,该不会和青萝娘子有仇吧! 至于端慧,儿妹妹性格潦草,她是知道的,只是觉得白露,太不像话了些,出门前也不仔细着,看过了琴又抱出来,怎么能抱着发霉的琴,跑来清音阁。 第二十五章 正妻之道 白露早感到大小姐不虞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只好把头垂得低低的。 自己只喜欢收拾二小姐喜欢的东西,什么弓箭啊!马鞭啊!骑射服啊!这等二小姐平日里,看也不多看一眼的东西,自己也不想上心管理,再说了,也不能只怪自己啊!夕露她们,也有责任。 青萝娘子,忍下气,罢了,也不能要求世间尽是惜琴爱琴之人,还是去教三小姐吧! “来,刚才的右手指法,我们再练习一遍。” 母亲送给端雅的琴毁了,她倒也不太在意,反而看起了墙上挂着的那些琴。 端慧小声唤她,“二妹妹你过来。” “大姐姐有什么事。” “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听白露说,你和三妹妹都在这儿学琴,所以我来看看。” “看看是好的,可你莫要这般东逛西看,游手好闲的。” “那我做什么。” “你也坐下来,当做怡情养性般学点。” “可我的琴,青萝娘子,您能借我一架琴吗?” 端慧:“……” 还要借青萝娘子的爱琴,早知就不提醒她学了,还是东逛西逛的好。 青萝自是不愿的,可是自己能收集到这诸多好琴,还多亏了谢家大夫人的帮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二小姐请便,看上那架,叫丫头帮你取下来。” 端慧想,青萝娘子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心一定一抽一抽地疼。 端雅看上了青鸾古琴,让丫头帮忙取了下来,自行安排丫头们,给自己安置了个座位,正好坐在了端慧和端宁中间,可谓是差生占了个好位置。 这时候的凝香阁,也颇为热闹,蒋寒星扬琴都在暖阁坐着,扬琴用也并无几分真心关切的语气道:“大嫂,听说你今日在母亲那儿,受了好大的委屈,我和二嫂特意来看看你。” 苏若道:“没有的事,琴姑莫要听下人胡诌。” “大嫂何必瞒着我们,婆母不待见我们二房三房,是阖府皆知的事儿。” 待见也好,不待见也好,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让诸多下人听着,也是不好,苏若想。 “琴姑多想了。” 寒星道:“这也闹过多回了,大嫂为这事儿,也受了不少委屈,其实我和夫君,搬出去也无妨的。” 扬琴听蒋寒星这样讲,顿觉好笑,更有些许慌乱,这位二嫂,还真是单纯以及的小家碧玉呢! 历来分家,一不分族产,二不分祭田,只有家产可以分,可偏偏谢家,不是什么百年望族。 它的兴起完全起源于大哥一人,其祖上皆为平头百姓,并无什么家产分给二房,三房。 虽说大哥,大嫂,都不是阴毒贪啬之人,若真分了家,想必不会亏待二房,三房。 可在西京生活,天子脚下,不光要钱财,有权势更好,大伯正是得皇上重用之时,前途无量,此时分出去,不是傻子是什么。 “二嫂真糊涂,这时候分家,对大哥有什么益处,还不是落得个刻薄亲弟的名声,大嫂与大哥,从来一条心,恐怕早为大哥想到了吧!”扬琴半试探,半威胁地道。 话是这样说,可苏若觉得,若真要分家,她是有些舍不得蒋寒星的,她是个实心眼的良善人,极好相处,至于这位三弟妹嘛!远远地分开了,少见面也是好的。 苏若拉着寒星的手道:“二弟妹别多想,一家人亲亲热热地住在一块儿,才好呢!婆母一时想左了,也是有的,过几日也就抛就脑后了,我还有些账册要看,你们也回去歇歇吧!” 寒星,扬琴起身道:“那我们走了,大嫂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去吧!明日午间,我让天香阁的老板娘,送了些时兴的衣样来,你们也来选几件春装,带上端柔。” 天香阁的衣裳,一向用料讲究,价格昂贵,两人听明日裁制新衣,皆高高兴兴地道:“多谢大嫂了。” 看两人走远了,苏若才歇了口气,云香便端着一盏红茶递给苏若,苏若掀开茶碗看了看,便放下了。 云香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退下来了,出了门子,才去问正厅里,正在整理账册的墨香。 “墨香姐姐,我给大夫人泡了盏红茶,大夫人好像不太喜欢的样子,这时辰大夫人是喜欢喝什么茶呢!” 墨香想了想道:“这我也不知,大夫人口味总是变着的,”云香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谢晋安一回来,除了第一天待在家中,其他时候总是应酬不断,今天提前让自己的小厮回来禀告苏若,自己晚间回来用晚饭,苏若忙忙地准备了起来。 “做一道烤羊腿,蟹酿橙,八宝鸭,生鱼片,羊腰子,还要一盅四季鲜汤来。” 云香比苏若还激动,“大夫人,只做这几道菜够了吗?不如再让厨房多做几道,只要将军爱吃,再多也是应该的。” 苏若身边的陈嬷嬷道:“你倒挺会说话,这满屋子的人,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奴婢只是想好好侍奉大夫人和将军,”云香垂首跪下道。 苏若道:“起来吧!去绣娘那里取前几日,送去修改的三套衣裙。” “奴婢这就去。” 看云香出了门子,陈嬷嬷才道:“大夫人,这丫头可一点也不老实,要不远远地打发了她。” “今晚安郎回来,再看她作为,若她知道收敛,便给她找个好点的去处,若还是一味的往安郎面前凑,就让她去西郊山上摘果子去吧!” “夫人仁厚,依我看抓她个错处,好好打一顿才是呢!也让底下人看着,日后别学她。” 母亲,姐姐们成日里说自己脾气软,送了管理下人,手段颇硬的陈嬷嬷来,可据自己成亲多年来看,这处理觊觎自己夫君的女子,一时间是很难处理完的。 这事儿,端要看自己夫君的为人如何,若他心中无自己的妻子,只想着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那么无论怎么防备,都是白费心力,或在外头偷鸡摸狗,或者去勾栏瓦舍里放纵,根本防不胜防。 若他心爱自己,愿意守着自己过日子,那自己也不必做出妒妇状,相反要尽量大度些,赶人也要赶的巧妙,切不可落得个焊妒不容人的名声。 第二十六章 云香想上位的野心 “香蒲,你去吩咐大厨房,除了准备刚才那些,安郎爱吃的菜以外,另备上三位小姐爱吃的菜,待会儿一并送到凝香阁。” “是奴婢这就去。” 云香去了府上请的绣娘那里,说了大夫人要的那几套衣裙,绣娘却说要再等等,还有一套袖子处没改好,又问云香,是不是急等着要,若是的话,便坐下等等,她们几个绣娘,绷好了衣裳,一起赶工,应该很快就能好。 云香想,大夫人也没说,急等着要,但自己既已经来了,等会儿也无妨,一起取走才是正经。 “那我等等吧!” 这好的绣娘,手也金贵,谢府还给府上的六个绣娘,拨了几个小丫头伺候着。 等了半晌,只见几个绣娘手指翻飞,却不见她们做收尾的动作,云香有些焦急起来,再晚些,没准将军都回来了,自己若不在,难免让将军觉得自己惫懒。 云香起身去绣架前凑近了看,“几位娘子这是在绣什么花。” “这花叫曼织。” 云香看了看前面已经绣成的几朵,夸赞道:“这花的绣法看起来极繁密。” “用了三四种最复杂的绣法呢!就是要让这衣裳上的曼织花看起来,比真的还妍丽。” 云香又去坐了会儿,起身又看,这袖子上少说还要绣五六朵曼织,如今才绣好了两朵,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其中一位说话语调软软的绣娘,看云香坐立难安的样子道:“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吗?” 云香道:“大夫人催的紧,麻烦几位娘子快些。” 几位绣娘听她这样讲,加快了刺绣,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眼看天幕上,金乌西垂,霞光漫漫,云香再也等不得了,起身道:“几位娘子,奴婢还有急事,不如这样,我先取了另外两件回去交差,明日再来拿这件橘色绣曼织花的。” “那好吧!娇娘去把那两件衣裙,好生包起来,拿给这位姑娘。” 云香拿了衣裙,疾步而去。 大步跑回了凝香阁,正撞上站在阁外的两个婆子,“云香姑娘这是忙什么,怎么脸都跑红了。” 云香道:“无事,我只是忙着给大夫人送衣裙。” 原本想直接跑去正厅的,心念一转,云香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衣裙放在桌子上,去铜镜前用木梳,仔细梳理了头发,抿了颜色鲜艳的口脂,换了支银芙蓉步摇,端上衣裙,挪着小碎步进了正厅。 里面果真已经摆上饭了,将军,大夫人,三位小姐,都已坐定,最重要的是,那抹伟岸雄姿的身影,就在眼前,自他归来后,几乎日日出现在自己梦里,这是她的春闺梦里人,又或许,还不止如此。 云香清了清嗓子才道:“大夫人,奴婢把衣裙取回来了。” 苏若扫了一眼重新装扮过的云香,视线才回到她手上的衣裙上,“怎么少了一件。” “奴婢去取时,那件绣遍绣曼织花的衣裙,还未绣好,所以便先取了这两件回来。” “放进去吧!” 云香快步把衣裙收到了大夫人的箱笼里,然后挤到了书香身旁,抢着给谢晋安布菜。 这番举动,引得桌上的端慧侧目,至于端雅,她正专心吃着父亲夹给她的烤羊腿,没发现这些。 我毕竟内里也不是小孩子了,也看出了云香这番作态的意图,我先是看了她一会儿,觉得甚是碍眼,就当着人家老婆,孩子的面,开始殷勤勾引,那眼神,恨不得把父亲,盯出个洞来。 再看了看母亲,她原本舒展愉悦的神色,也渐渐凝滞,我甚至看见她,拿帕子擦嘴角时,眼神冰冷了下来。 放下帕子抬首时,看见我在看她,才眨了眨眼睛道:“端宁今日学琴学的怎样。” “三妹妹极有耐心,一直跟着青萝娘子一遍遍练习呢!”端慧道。 苏若满意地点点头。 谢晋安看二女儿,专心致志地啃那个大羊腿,笑着问道:“端雅这个羊腿这么好吃吗?” 端雅嘴巴油嘟嘟地道:“好吃,烤的很香。” 谢晋安道:“我看滋味一般,不如我在军营里用大火翻烤的香。” “那父亲烤给我吃。” 谢晋安一听来了兴致,“若若明日你准备一只西北小肥羊,在院子里支起烤架,我烤给你们吃。” 苏若想着明日能一家人齐聚,坐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烤东西吃,那场景,想想便高兴,说道“好,我明日让她们预备下。” 端雅,丢下手里还没啃完的羊腿,白露递上帕子给她擦手,端慧问她,“二妹妹怎么不吃了。” “我要等着吃父亲烤的。” 苏若笑着道:“那你便留着肚子吧!明日多吃些。” 第二十七章 舅祖父要来 吃闭了饭,大家都用浓茶漱了口,苏若吩咐墨香道:“去把我制得漱口粉拿来。” 漱口粉,没有牙膏的日子,我过的很不习惯,好在这里也有用一种树枝做成的牙刷,只是我觉得用起来有点扎,不及现代的好用,不知母亲这自制的漱口粉,功效如何。 墨香从大夫人的梳妆台上,拿来三个一样大小的白瓷瓶,“这三瓶,你们姐妹三人拿去用吧!” 端雅打开闻了闻,“母亲这漱口粉好香,您是用些什么制成的。” “我按照香谱上的记载,用了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苏合香一两,甲香一两,龙脑香半两,麝香半两,全捣成粉末,用熟蜜调和制成的。” 端慧也很喜欢这漱口粉的香味,说道:“母亲把这香方抄给我,我回去也自己制一些。”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除了绫罗珍宝昂贵以外,书籍也是很珍贵的。 “好,我把香谱上的制漱口粉的香方,都抄给你。” 一家人在正厅说话,丫头婆子们,便都退去外间听差,云香跟着众人站到了正厅外,却支着耳朵听里面说了些什么。 总归里面的一家人,和爱亲慕,将军还说起了,这次去剿匪,在蒙山上,都发生了些什么,惊险的事情, 云香想若自己以后真能侍奉了将军,生个男孩,一定会像将军一样伟岸英武,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大夫人已经为将军生了三个女孩。 三位小姐,都是好相与的,自然会喜欢她们的弟弟,再者那可是将军的长子,将军这么喜欢教二小姐,骑马射箭,不就是盼望着自己能有个儿子,后继有人吗? 大夫人也太不晓事了,既然一直没生出嫡子,就该早为将军子嗣打算着,多纳几房妾室才是。 再说墨香,书香,还有已经指给了三小姐的流香,云儿几个,真不会为自己打算,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着,这么近的看着丰神俊逸的将军,难道也不动心。 云香心神摇曳,早把自己幻想成了,谢晋安的小妾了。 书香,墨香在伺候主子们用饭时,就发现了云香,那些毫不掩藏的小动作,这会儿再看她,瓜子脸红红的,神色痴迷陶醉,便知她心底在想什么。 只觉她痴心妄想的太过,夫人什么品格,天下间有几个女子比得过,她也敢肖想将军。 真真是一朝痴梦起,无法断明自身了。 又说了会儿话,一家人便起身往松竹院去给刘氏请安了。 此刻的松竹院,刘氏正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福儿道:“你派人去榴树巷里,请舅老爷一家明日来坐坐,我也有许久,未见他们了。” “是,老夫人。” 这老夫人一与将军,大夫人不睦,便要找娘家人来诉苦,可依自己看,那舅老爷,舅太太一家,也着实没把老夫人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一味的想从老夫人这里入手,拿谢府的好处罢了。 一家子进了松竹院,刘氏估摸着时辰,觉得儿子,儿媳快来请安了,便钻进寝房里,拿起了乔。 一家人在松竹院的正厅等了会儿,扬琴,寒星,都来了,刘氏也没从寝房里出来,就这么干晾着,一大屋子人。 众人都知道,她这一番做派是为什么,也就都屏声敛气地等着。 丫头们给大家换第二盏茶的时候,扬琴有些坐不住了,抱怨道:“这都第二盏茶了,母亲怎么还不出来。” 若今日谢晋安不在场,她恐怕就要说出什么,母亲莫不是患了什么急病,起不来床了的话,气刘氏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刘氏看时候差不多了,才从里屋寝房里出来,慢慢走到正厅中间坐下。 “福儿几个做什么吃的,我不过饭后想去卧卧,大郎媳妇她们来了,你们也不叫我。” 福儿几个,只好连忙请罪道:“是奴婢们看老夫人睡得香,不敢打扰。” 刘氏低眉阴脸道:“算了,起来吧!” 随便说了几句话,一家人便要离开,刘氏喊住了谢晋安道:“明日我打发了人,去请你舅舅他们来,你明日无事吧!” “无事,舅舅家来陪陪母亲也是好的,”谢晋安淡淡地道。 “那你就来陪我们吃顿饭,不要成日里,陪外人应酬倒有时间,把自己的亲舅舅,抛在了脑后。” 谢晋安素来不喜亲舅,皆因他历来是个拜高踩低的人,从前他家贫弱时,舅舅一家可从未给过,父亲,母亲,好脸色看,如今却积极奉承起母亲来。 今日要银子,明日要宅子,若不给,母亲就一顿好闹,弄得若若受气,自己在岳丈面前腆颜。 “知道了。” 苏若还担心丈夫说起烤羊的事,如今没提倒是好的,本就想自己一家五口,亲亲热热地烤羊吃,若夹杂了他舅舅一家,倒是无趣了。 晚间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叙话,“我听端雅说,你让她做了好多绣活,若做的不好,便不让她学鞭子了。” 苏若哂笑,“这孩子又去你跟前告状了。” “也不是,只是我给她找好了教授鞭艺的老师,这孩子却说,要先做好答应你的绣活。” “也不是不让她学,只是要磨磨她急躁的性子,”苏若躺在夫君臂弯里说道。 “那我就让老师再等她几天。” 苏若心想,那老师可要多等等了,听夕露来说,这孩子拆了绣,绣了拆,还在鼓弄荷包呢! 夜间夫妇二人又要了几回水,才歇下。 外间天色还幽蓝一片,我就起了身,汲着鞋子坐到梳妆台前,支好了铜镜,开始梳妆,要是能有面全身镜就好了,我一边拿玉梳梳头,一面想。 芊芊打着哈欠进屋时,只看见三小姐早已梳好了秀丽的长发,正在自己描花钿玩。 “三小姐您怎么就起来了。” 我冲她点点头,示意早上好。 “呀!还没洗脸呢!怎么就先花起了花钿,奴婢这就去打水来给您洗脸。” 其实妆匣里放着的,已经制作好的花钿和花黄,都很漂亮,只要呵口气,便能粘上。 只是那种牛鱼鳔制成的胶,粘合力太强,粘在额间有些不舒服,不如画上去的好,而且自由发挥的空间更大。 我梳好了头,坐着无聊,便用兔毛制成的小刷子,蘸取了红色的花钿颜料,自己画着玩了。 芊芊去打水了,其余丫头们,也都起来了,快快地梳洗好了,便来伺候我。 第二十八章 这一家子都好奇葩 流香先找了母亲给我做的漱口粉道:“三小姐可要试试,大夫人给您做的漱口粉。” 我点点头,她放下漱口粉,给我去找漱具了。 红蕊进来,又给我梳了次头,然后用一支金玛瑙五福簪子,挽住了,估计她还以为我昨夜睡相老实,所以头发一丝不乱呢! 一番洗漱后,徐嬷嬷也进来了。 不知是不是徐嬷嬷,事先同她们讲过了,以后我的梳妆打扮,都让我自己做主。 今日倒没人,给我左一件,右一件的推销穿什么,全由我自己选择。 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外衫,内搭的抹胸长裙,选了绣着白色玉兰花在胸前的抹胸,找了条有三股流苏的小挂坠,挂在胸前,又找了条五色宝石穿成的项链戴上。 徐嬷嬷看我选定的衣服配饰,给我梳了个云髻,因衣裳以及配饰已经足够华丽,徐嬷嬷便只帮我插了几支鎏金蝴蝶簪在头上。 梳好头,芊芊和红蕊便把放在,食盒里保温的早饭,端出来给我用。 吃闭了早饭,小绷子就塞到了我手上,又要开始学女红了,依旧是练习散套针法,这次给我画了一朵五瓣小花,让我绣它。 刚绣了几朵小花,祖母那边便派人来传话,让我过去见过舅祖父舅祖母,还有表叔表婶表姐。 去的路上,还遇上了父亲,母亲,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父亲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道:“父亲抱着端宁走好不好啊!” 我点点头,你抱我当然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我表现的太成熟了,大家都不太抱我走路了。 父亲一把抱起我,还看着我道:“端宁,快叫父亲。” 我一听,立刻低头玩起了衣前的流苏坠子,他刮了刮我的鼻子道:“这孩子,到底几时才说话。” 苏若,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忘记我昨晚同你说的了。” 谢晋安点点头,心底生出一股莫大的期待,小女儿喊自己父亲的样子。 又走了一段,后面传来一阵大叫,“父亲,母亲等等我和大姐姐。” 谢晋安和苏若站定,端雅拉着端慧,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拉着你大姐姐这样跑,看给她累得。” 苏若一看便知道,端慧是被妹妹,硬拉着跑来的,她自己是万万不可能这样在家中疾驰奔跑的。 我想起上次被二姐姐,拖着跑的经历,是的,是拖着,不是拉着,有点同情跑的气喘吁吁的大姐姐了,毕竟她是标准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家闺秀。 端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跳道:“母亲,父亲,我没事的,咱们快去松竹院吧!” 还没进到正厅,就听里面说话声很大,进了厅就看见主位上,祖母旁,坐了位头发已经半白,眼皮半耷拉着的老头。 谢晋安先淡淡地行礼道:“舅舅好,舅母好,”坐在左侧的一对年轻的男女也起身行礼道:“表哥好,表嫂好。” 年轻男女身旁还坐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眉毛淡,嘴唇薄,脖子上挂着个,刻着长命百岁的金项圈,头上亦是插了好几对金钗。 一家人彼此厮见过后,谢摩道:“晋安越发出息了,如今都官居三品了。” 舅母突然道:“听说又御赐了一座宅子,那等你们搬过去后,这里岂不是要空置下来了,”舅母啧啧惋惜地打量着四周说道。坐在年轻夫妇旁边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道:“祖母,那我们一家搬进来住可好,这可比我们榴树巷的宅子好多了。” 端雅心想,你家可真敢想,脸皮也忒厚了,就连榴树巷的宅子,不都是我家给你家买的吗? 端雅神色不虞地道:“我家这宅子,可是皇上御赐的,没有皇上的许可,你敢住进来。” 谢妙还想说话,被自己母亲捂住了嘴。 刘氏看端雅怼自己娘家亲戚小辈,顿觉自己面上也连带无光,怒斥儿媳道:“看你教的孩子,这么多长辈在这儿坐着,她怎么能这般语气说话。” 苏若心想,我女儿虽性格莽撞了些,但至少不会时时刻刻觊觎别家的东西,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想也不要拿。 苏若刚想开口反驳,谢晋安便道:“母亲,端雅并未说错什么,皇上御赐的东西,岂是能随意拿来送人的。” 刘氏道:“你也是可笑,谁说要把这宅子送人了,不过是一句小孩的玩笑话,你也要认真计较。” “是啊!是啊!我家妙妙年纪小不懂事,表哥别跟她计较。” 这一家子这做派,我看了都生气,自己不会教孩子,怎么还全家做出一副,你做大人的太计较,太小气的样子来了。 端慧端起茶抿了一口,悠悠地道:“御赐之物,岂能用来玩笑,这是大不敬之罪,若是传扬出去,谁管说这话的人,是大人还是小孩呢!都要被治罪的。” 谢摩妻子赵氏,一听孙女随便一句话,便要被治罪,又是恼怒畏惧,又是生气地起身过去,拍打起了谢妙,“你这个小蹄子,整日里胡言乱语,你想害了谁。” 谢妙的母亲看婆母,打自己的孩子,连忙用身体护住,连带着也被打了好几下。 刘氏已然是面色铁青,这几个孙女,果真是和她母亲一条心,左一个治罪,右一个大不敬的。 刘氏狠狠瞪着苏若,苏若心底无奈又愤慨,面上却要装得云淡风轻的。 回回如此,夫君惹了婆母生气,婆母怪自己,女儿们惹了婆母生气,婆母恨自己,横竖她都拿自己当外人,做的再好也不能顺她心,如她愿。 苏若深知婆母脾性,所以舅舅一家说什么,她都不搭话,可就算自己装聋作哑,婆母那刀子般,好似要剜人肉的眼神,还不是对准了自己。 苏若和谢晋安看舅母打孩子,又于心不忍,一起起身拉住了舅母。 苏若道:“舅母快别打了,妙妙还小呢!” 谢温看表哥表嫂来劝解了,才附和道:“母亲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快去歇着吧!” 这位表叔说这话时,怎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被打的,不是他的老婆孩子呢! 好奇葩,这一家子都好奇葩。 第二十九章 难伺候的表小姐 闹了一通,他们突然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舅祖母道:“妹妹,端宁都快四岁了,怎么还不说话。” 一面说着,一面走过来,两手掐着我的咯吱窝,把我从交椅上抱了起来。 父亲和母亲,都担忧地看着我,端慧和端雅,甚至想从舅祖母手里抢走我。 “端宁重了不少,不比从前看时,像个小猫崽子似的,”她惦着我道。 “是啊!近来不挑食了,所以身体好多了,想必很快就会说话了,”刘氏道。 舅祖母抱着我,颠来颠去地道:“是不是如我说的那般,饿她几顿就好了,都是你们养得太精细的缘故,把孩子惯得挑食了。” 端雅一听不乐意了,三妹妹那是身体不好,体质虚弱,才不思饮食,医者都说过了。 明明就每天只吃得下,几小口东西,再饿几顿,饿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这位舅祖母,说话真是不着调。 苏若起身用了几分巧劲,从舅母手中接过端宁,外人看着她好像温温柔柔地抱过了女儿,实则她用手臂挡开了舅母。 谢妙心想,什么马上就会说话了,肯定永远都不会说话了,她睁着大眼睛看着端宁道:“母亲,怎么我们每回来,表妹都不会说话,她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胡云月心想,我的儿啊!你到底还想不想在人家府上小住一段时间了,再胡说人家可不留你了,母亲也羞于开这个口了。谢摩知道,这是他们一家的心病,最忌讳别人说的,便斥责孙女道:“妙儿休得胡言,你不是同你端宁表妹最好的吗?在家时,便总吵着要过府来找端宁玩。” 舅祖母道:“就是,就是,如今来了,便多留几日,小姊妹们做一处,好好玩几日才是。” 端雅紧紧握着拳头,满面寒霜地盯着谢妙站了起来,谢妙一看这位比自己大两个月,但已经能纵马驰骋,射箭正中红心的表姐,立刻发憷起来。 好在她只是满脸不悦的跟厅上的长辈们,行了个蹲礼道:“端雅想起自己还有些绣活未做,就不陪诸位长辈们了。” 说完便掉头离去,还顺带拉走了端慧,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想,不愧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遁,唯一不足的是,要是再带上我就好了,我待在母亲怀里想。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谢妙这么这么讨厌,她分明是故意说三妹妹的,打量我们听不出吗?”端雅拉着端慧怒冲冲地道。 端雅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大姐姐,猛然回神道:“大姐姐,我们是不是该把三妹妹也带出来。” 端慧正在纠结自己跟着,二妹妹从松竹院出来这件事,长辈们都还在厅上,就这么转头走了,实在不是名门淑媛的风范,但不得不说,跟着二妹妹走出松竹院的那一刻,自己觉得风清日暖,一切都美好了起来。 “大姐姐,大姐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二妹妹,我们还是回松竹院吧!这么出来了不妥。” “大姐姐要回去自己回去,我要去厨房看看咱们要烤的小肥羊,准备的如何了。” 端慧一时进退维谷,可一想起上回舅祖母,要给自己说亲,竟是嫁给大表叔病病歪歪的儿子,还说什么自己面相好,是贵相,没准一嫁过去,她的长孙没准病就能好起来。 自己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家,凭什么要去给人冲喜,简直是不知所谓。 思及此处,端慧也便抬脚去找端雅了,三妹妹她也不是一个人面对舅祖父一家,应该没事的。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端雅也会做绣活,莫不是不想同我们这些长辈说话,才托故离去的吧!”舅祖母望着门口道。 “怎会,到底是女孩家,只要多嘱咐几句,她也是爱拿起针线的,”苏若粉饰着道。 表婶看着我道:“端宁也别被你母亲一直抱着了,下来同你表姐玩呀!”说着还推了谢妙一把。 “快,妙儿是姐姐,理应带着妹妹玩的。” 谢妙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母亲想来也不好让小孩子尴尬,便将我放在了地上,让谢妙拉着我去一旁玩了。 她的手干干柴柴的,不似母亲与我们那姐妹几个的手,都软软绵绵的,二姐姐的手上,虽长了微微一层薄茧,但也能感受到,如果薄茧褪去,也是一双软软的手。 她拉着我出了正厅,去了祖母的暖阁里坐下,才刚坐定,她便开始指挥起了丫头们。 指着我身边的流香道:“你,去给我们沏两盏雪翠茶来。” 全儿对着她福了福道:“表小姐,老夫人不爱喝这个,上回大夫人送来的喝完了,老夫人就让不用送了。” “那就沏两盏松露茶来,露水可要今年新接的。” 全儿听完,嘴角抿了抿,便出去了,原来这松露茶,用的是绿茶来冲泡,只是泡茶的水,要用松树上接下来的露水,老夫人不好茶道,很少派丫头们,去接露水,雨水,储存起来泡茶。 那里有今年新接的松露水来泡茶呢!这位表小姐,可真会摆谱折腾人。 福儿跟出来道:“全儿,你拿什么,泡给那位,”说着往里努了努嘴。 全儿拉着福儿,走开了几步,才道:“左不过是用泉水罢了,难不成表小姐还真能喝得出来。” “那位要是挑起刺来,也是难应付,不如你着小丫头去凝香阁那儿,要点雪翠茶来,喝了那个,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还是你想得远,小青你过来,去凝香阁要点雪翠茶过来,记得说是三小姐这边要喝。” “知道了,全儿姐姐。” 谢妙又指着流香道:“你家最近新做了些什么糕点,叫人端来我尝尝。” 吩咐人,就吩咐人,做什么指来指去的,一点礼仪修养都没有,流香心想,但还是忍下气道:“奴婢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新糕点,不如让糕点房,每样都端来给表小姐尝尝。” “好,快叫人去,”无论什么东西,谢妙总是图多的,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把祖母身边的丫头,我身边的丫头,支使的团团转了。 这小姑娘,到别人家做客,派头竟这样大,外头人不知道的,冷不丁的一看,还以为我是客人,她是主人呢! 第三十章 藏首饰 “表妹,我们来玩双陆吧!” 双陆好像也是一种棋盘游戏,不过,我没玩过呀!我只会五子棋,还输多赢少。 “咱可先说好了呀!输的人,要赔给赢的人一样首饰。” 要是我玩得好倒也罢了,但她八岁,我三岁多,穿来这么久,我也没发现原主屋内有双陆之类的棋具,明显她并不爱玩这个。 从我们一打照面起,她贪婪的眼神,就没少在我佩戴的首饰上打转。 这会儿终于说出来了,想找个由头,把我的首饰全骗走,那可不行,我这套鎏金点翠蝴蝶簪,插在前头的两对,有三股珍珠流苏垂下来,中间那对有两股细银做成的流苏垂下来,后面的一对,没有流苏,但蝴蝶的触须做的精细,会随着走动,一闪一闪的。 这么好看的簪子,我可不打算给她,就算不好看,也不给讨厌鬼东西。 我往后看了看,跟在我身边的人,徐嬷嬷和芊芊都不见了,跑哪去了,真奇怪。 算了,也不是真的小孩子了,不用一直靠她们保护。 她大声招呼丫头抱来双陆棋,先选好她的棋,催促着我道:“快点,快点,摆好你的棋。” 我盯着她的眼,一动不动。 “你看着我做什么,摆棋,下啊!” 我还是盘坐在,暖炕上的小机子旁不动。 她自顾自地道:“不会是忘记怎么下了吧!真笨。” 刚说完,平儿提着个食盒从外面掀帘而入,“三小姐,表小姐,糕点房送点心来了。” “快端上来,”谢妙一副高高早上的样子,看着平儿摆盘糕点,还很不满地道:“我说你们也太惫懒了,叫泡雪翠茶,你们说没有,难不成你们府上,连盏松露茶也没有吗?” 刚泡好了茶正准备端进暖阁的全儿,忙忙地在外面就道:“表小姐别急,茶来了。” 全儿赶紧把雪翠茶端进来,放在了小机子上。 谢妙端起茶盏,闻了闻味道,“这是雪翠茶。” “是啊!听表小姐要喝特意……。” 全儿还没说完,就听‘砰’地一声,谢妙怒腾腾地砸了茶盏,我看着她,往后缩了一下,云儿赶紧上前查看,是不是有什么碎瓷器飞到我脸上了,也不知她这突然而来的怒气,是为什么。 全儿,连忙跪下道:“是茶那里不合表小姐胃口吗?奴婢重新泡来就是了。” “重新泡来,刚才不是说没有雪翠茶吗?怎么又有了,是敷衍我吗?小心我告诉了姑奶奶,打你们六十大板才好,哼!” 好家伙,六十板子,这不是职场暴力吗?我看不下去了,白了她一眼,用手扶着下了暖炕,拉着小意跑了。 谢妙看端宁走了,忙着喊道:“端宁,你上哪去。” 我不理她,大步走了。 谢妙追不上我,闷闷地回暖阁坐了会儿,又骂了平儿几个一顿,去正厅找长辈们了。 云儿,看着三小姐带着小意和红蕊先走了,自己便错后几步,先悄悄进了正厅,对着苏若耳语了几句。 苏若听了云儿说起才刚暖阁里,发生的一切,越听越不舒服,却还要忍下气来。 舅舅,舅母一家,真会教孩子,竟如此爱占人便宜,每回来都欺负端宁年幼,各种拐骗她的东西,就差明抢了。 这次还好些,端宁先跑了,若不走,那头饰,项链,坠子,还不又要像从前那样,被谢妙给骗光了,头上变得光秃秃的,端宁身体好以后,人也机灵多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 我带着小意和红蕊回了玉芳阁,里面忙慌慌的,如同在搬家,我颇为惊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在做什么。 小意和红蕊两个,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赶紧加入了她们。 和我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曦儿她们几个,曦儿跟在徐嬷嬷身后道:“嬷嬷您和几位姐姐,是在做什么呀!怎么突然清点起了首饰了。” 徐嬷嬷道:“不是清点,是拿出来暂时存到库房里。” “为什么呀!” 芊芊无奈地摇摇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出去了,也是桩笑话,明明在自己家里,还要千防万防的。” 一听芊芊这样讲,我便知道这是在说谁,是在防谁了。 徐嬷嬷催促道:“快别闲话了,装箱,去外面喊几个婆子来,抬去后罩房的小库房里。” 能让整个玉芳阁的人,这样如临大敌,可想而知谢妙从前有多过分,原主原来是个病娇小可怜呐! 以后,不会再让大家这样了,我会好好守住原主的东西的。 果然没一会儿,谢妙就来了玉芳阁,“端宁,正要下双陆呢!你怎么突然就跑了,若是不会,你就明说,表姐教你呀!” 她嘴上言语不停,眼睛却骨碌碌直转,一直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在正厅坐了会儿,就要往我寝房里闯,徐嬷嬷们早做好了准备,也不拦她,任她进去了。 我也跟了进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何做派。 “表妹,我瞧瞧你最近新做了些什么首饰,”说着就拉开我装首饰的抽屉,一个个翻看起来。 翻着翻着,她就不高兴起来,“我说怎么这两次来,你都只有这些首饰啊!表姑都没为你新添置些吗?真小气。” 说着又去翻我的那个六层妆匣,翻到了那几对偏凤流苏簪,便往自己头上戴,自然无比,好像就是她的。 我过去一把夺走了,她手上的偏凤流苏簪,她恶狠狠地瞪着我道:“你抢什么抢,我戴一下,等我回家时就还你。” 你要会还,我这院子里的人,至于这么防你吗? 第三十一章 针锋相对 她又来我手中争夺,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完全不顾及我比她小这件事。 我自然也寸步不让,紧紧捏住凤簪不放,她揪住了凤簪的凤尾部分。 芊芊几个进来,看我两人抢起了东西,想必面目都极凶狠,唬了一跳,才劝解道:“三小姐,表小姐,都放开手罢!为了支凤簪伤到手就不好了。” 凤尾捏在她手里,就我们俩这架势,这支凤簪很有四分五裂的可能,算了,这可是第一天穿来时看到的东西呢!真坏了可就不好了。 心念转动下,我松了手,估计谢妙没防备,我突然松了手,一下子往后摔去。 “啊!我的手好疼。” 芊芊,徐嬷嬷几人,先涌过来查看了我的手,有没有伤到,确定没事后,才直着腰杆子,走过去问谢妙,“表小姐,您没伤到那吧!” “我的手都破了怎么叫没伤到,还不快点找医者来给我瞧。” 徐嬷嬷道:“红蕊,去请医者。” 医者一来,谢妙便大声嚷嚷道:“你快给我看看,我这手无事吧!” 医者仔细看了谢妙的手后道:“无事,若是觉得疼,擦些药膏缓解缓解即可。” “真没伤到骨头吗?” “没有,小姐可放心。” 谢妙听医者说了,才放下心来,但口中还是不依不饶地道:“若有哪儿不好了,便是你没有尽心医治的缘故,我要去找你麻烦的。” 这医者是惯常来给谢府主子瞧病的,从来都被客气对待,今天却被这样一个面容寡淡的小姑娘,一再刁难,也只好在心底劝说自己,罢了,想来她着急,自己的手,会不会留疤,所以说话冲了些。 徐嬷嬷看表小姐,对医者这般态度,担心医者心中不快,便让芊芊包了比平日里,多出一倍的诊金,给医者,又让人好生送出去了。 医者出去了,谢妙心头火烧一般不快,往日里来,自己想要什么,这个呆子哑巴,会敢不给,如今倒厉害起来了。 “表妹,这许久不见,你怎么变小气了,看我的手,都被你伤了,你还不把你的那套偏凤流苏簪,作为赔礼,配给我。” 芊芊实在看不惯了,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小姐说笑了,那套偏凤流苏簪是我们三小姐的周岁礼,喜爱异常,一时送了您,还去那儿寻一样的呢!” 谢妙心中本就窝着火,指着芊芊便怒斥道:“你这贱蹄子,我又没问你要赔礼,你说这些话搪塞我做什么,”说着便要起身打芊芊耳光。 红蕊几人,赶紧将芊芊护往后头,徐嬷嬷上前拉住了谢妙,“表小姐,仔细您的手,才看了医者,您都忘了。” “那就拿细竹来我抽她,或者拿板子来,我打烂她的嘴。” 往日里也听说,舅老爷家爱苛待下人,打骂的极狠,如今看表小姐这番做派,恐怕都是真的了。 芊芊还想辩,说自己又不是表小姐的丫头,表小姐凭什么打她,被红蕊捂住嘴,拉出去了。 徐嬷嬷又劝解她,“只是一点小事,打人可是要动了大气的,不值当,再说了,您打了三小姐的丫头,让别人瞧去了,还以为你们小姊妹之间不合呢!” 谢妙斜着眼睛,气焰嚣张地看着我道:“你的丫头这样无理,你怎么说。” 我早不想忍她了,去寝房里抱出了我的六层妆匣,先打开第一层。 谢妙大喜,还以为端宁要把里头的东西,全赠给她。 没想到端宁拿起一个金项圈便向她砸去,接二连三的,里面的项圈,璎珞,花钿,涂脸的膏脂,按摩头皮的桂花油,全砸向了谢妙。 我好生解气,徐嬷嬷和一屋子的丫头们,却全看傻了,这还是她们的三小姐吗?几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等徐嬷嬷反应过来,大喊着,“心心,心心,快住手,”来拉我时,妆匣里的东西,早被我砸完了。 谢妙先是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你竟敢这般对我,待我告诉我祖父他们去,”说着便拨开丫头们往外冲。 徐嬷嬷拉着我道:“这可如何是好,再气恼,也不该用东西砸她,如今不占理了。” 徐嬷嬷怕端宁吃亏,忙吩咐道:“快找了大小姐,二小姐来,”芊芊和红蕊,分头去了。 云儿你快跑着去把这些事,回了大夫人。 云儿提着裙摆道:“我这就去,一定敢在表小姐前头。” 第三十二章 三尾偏凤簪 云儿终究没赶在先跑的谢妙前头,路上还被石子绊了,摔了一跤。 只能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赶,本儿今日不在厨房当值,去园子里找她母亲赵嫂子去了,两人从水柳榭,那边刚拐过弯来,就看见了一瘸一拐的云儿。 两人都颇为惊异,忙上前去问道:“姑娘这么怎么了。” 云儿一看是赵嫂子和本儿,只道:“无事。” “既然无事,姑娘脚都崴了,怎么不歇歇,还继续走呢!” “我有急事,嫂子你不知道。” 赵嫂子看云儿的形容,想必事情是挺急的,便热心道:“既有急事,姑娘腿脚又不方便,不如让我去帮你,或者有些地方我不便去的,让我家本儿去也行。” 云儿岂不知人家也是好意,只是这事儿,事关三小姐,这本儿又是从三小姐那儿,撵出去的,实在不方便,让她帮忙。 “多谢赵嫂子了,我知道您的好意,只是这件事,需得我亲自去大夫人那儿回明了,才好。” “这样啊!姑娘腿脚不方便,我背您去好了。” “这怎么行。” 本儿道:“云儿姐姐,没关系的,我母亲力气可大了。” 赵嫂子蹲下来,本儿扶着云儿上了自己母亲的背,赵嫂子果真稳稳地驮着云儿奔了起来。 端慧,端雅,一听玉芳阁的丫头们的回禀,立刻来了玉芳阁,一进门,端慧便问道:“三妹妹,没什么事吧!” “没有,只是那表小姐跑着去告状了,奴婢怕恶人先告状,又都是长辈,三小姐要吃亏的,所以请了两位小姐来,”徐嬷嬷道。 端雅道:“怕什么,这是我家,用东西砸她怎么了,依我说,砸的好,砸的妙。” 端慧问道:“母亲知道了吗?” 徐嬷嬷回话道:“奴婢已经派云儿去回大夫人了。” 端慧拉着端宁道:“没事,母亲会回转的,依照那家的脾性,左不过拿出好东西罢了!” 什么还要给东西,那我闹这一场都白闹了。 云儿还未到,谢妙先挂着满脸泪,跑进了正厅,“祖父,祖母,端宁打我,用东西砸我,你们快救救我。” 谢晋安道:“这怎么可能呢!” 谢妙摊开自己手掌道:“你们看看,这也是端宁弄的。” 只见她的手掌有几处破了皮的红痕,胡月云道:“我的乖乖呀!怎么伤成这样了,可找医者看过了。” 谢妙想夸大自己的委屈,便道:“哪有医者给我看呢!” 云儿这时候也到了松竹院外面,云儿道:“赵嫂子你放我下来吧!里面我自己走,今天多谢您了。” “不用谢,姑娘快去忙吧!” 看着云儿进去了,赵嫂子便拉着女儿往回走,本儿拉住母亲道:“母亲要不我们在这儿听听,看发生了什么。” 赵嫂子戳着本儿的脑袋道:“你当值的时候不好好当,看热闹倒是起劲给我走,”说着便掐着本儿的手腕走了。 云儿才走到正厅外,就听表小姐在正厅里,一顿颠倒青红皂白。 云儿想现在进去回也来不及了,不如自己进去辩驳几句,又看墨香在廊下站着,便走过去,唤她,“墨香。” 墨香回头看云儿一瘸一拐的,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没事,烦你帮我跑一趟,去玉芳阁找徐嬷嬷说,表小姐在玉芳阁打骂丫头,吓坏了三小姐,要请医者来看看呢。” 墨香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再看云儿,往正厅里努努嘴,便有些了解了。 “好我这就去。” 云儿这才扫了扫,刚才摔倒时身上沾染的泥土,勉力走了进去。 “大夫人,奴婢有事回禀。” “云儿你要说什么。” “关于三小姐和表小姐的事,奴婢怕冤了两位小姐,想来把情况细细说了。” “你说吧!” “表小姐去玉芳阁找我们三小姐玩,一进去就说要瞧瞧,三小姐新做了些什么首饰。” “全翻了一遍,突然说咱们大夫人小气,没给三小姐做什么新首饰。” 说人坏话被当场传播,大概等于半个社死,谢妙瞟了一眼苏若,立刻打断道:“你别胡诌了。” 云儿道:“奴婢不说,让表小姐受了委屈可怎么好。” “接着表小姐又翻了三小姐,放在梳妆台上的妆匣,看上了里面的偏凤簪,说让三小姐与了她,旁的东西,也就罢了,那几对偏凤簪。” 苏若急切地打断了一下道:“那偏凤簪,不是我母亲的陪嫁,端宁周岁的时候,送来给她做周岁礼的。” “三小姐年纪虽小,可却纯孝,知道那是长辈送的,不可轻易拿来送人,就拿在了手里,表小姐去抢,所以才伤了手。” 谢妙急了,一叠声道:“你胡说,你胡说。” “奴婢在主子面前,不敢胡说,只能据实已报,”云儿虽跪在地上,却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地道。 第三十三章 野菜 “三小姐,虽口不能言,但身边的丫头,长年在旁伺候,却通晓她的心意,说是那簪子不好送人的,表小姐一听怒了,便要打那个丫头,吓到了三小姐。” 苏若和谢晋安齐声问道:“那端宁可有事。” “现下已请了,刚刚为表小姐看过手的医者,回来给三小姐诊治。” 刘氏道:“妙儿,你不是说你的手没看医者吗?” “那是,那是,我手疼得厉害,那医者偏说没事,这不看了跟没看一样嘛!” 到底是小孩子,只有几分骗首饰的本事,遇上其他事,一说就漏。 “母亲我们去看看端宁,”谢氏夫妻俩急匆匆地走了。 墨香回完了话,被端雅一口回绝了,“装什么病,难不成咱们在自己家里,还要怕她们不成。” 我倒觉得装病一下挺好的,能让父母有了说嘴谢妙的地方,免得她们难办。 还是我处理事情的方式,太现代化了,看大姐姐和二姐姐,什么御赐的,什么要去做绣活,都比我这样直接砸人要好的多。 心里这么想着,我便回了寝房,除了鞋子躺着,端慧和端雅跟了进来,端慧道:“看来三妹妹想装病呢!” 我冲她们俩笑了笑。 苏若和谢晋安来了玉芳阁,还未来得及去看端宁,端雅便冲出来,附着父亲母亲的耳朵边道:“父亲母亲妹妹没事,是装病。” 母亲和父亲进来床边看着我,母亲摸着我的头发道:“傻孩子,难为你忍了这么久,只是以后再生气,也不要与她抢簪子这些,免得伤到了自己。” 我点点头。 谢晋安道:“我送了那么些银子,给舅舅家,难不成连给孩子买些头面首饰都不够吗?连这么小的孩子的东西,也要算计,唉!” 松竹院正厅内,谢摩的妻子,孙氏道:“妹妹这你怎么说,端宁也太不像话了些。” “嫂子你同一个三岁小孩计较什么。” “巧儿去我屋里取些,各色花样的金锞子来给妙儿。” “是,奴婢这就去。” 巧儿回房间找了钥匙,开了装金锞子的箱子,扬声道:“福儿找个大点的方盒子来。” “姐姐要大盒子做什么。” “老夫人让我装金锞子给表小姐,每种花样都要呢!” 福儿心里想着,每种样式都要,那可几十样呢!舅老爷家又发一笔财。 舅老爷家家风不好,喜欢苛待下人,还挑唆老夫人,要克扣松竹院下人的们的工钱,若不是被大夫人,二夫人劝住了,那松竹院的下人,日子可难过了。 可巧儿是舅老爷家送来的,最是偏向他家,福儿只得敛去心中想法,找来了方盒子,还陪着巧儿,选了各种刻成花朵图案的金锞子,装进了盒子里。 让两个婆子抬着,送进了正厅里。 一家人看那黄灿灿的一盒金锞子,喜得不再提谢妙被砸的事情了。 刘氏道:“天也不早了,摆午饭吧!” 孙氏殷切道:“叫厨娘把我特意采来给你的野菜,弄了吧!” 刘氏笑着道:“好,多谢嫂子想着,我就爱吃那个,还烦劳你亲自上山采。” 孙氏看这小姑子,每每信以为真,自己真会大老远的去山上,为她找喜欢吃的野菜,便觉好笑,可面上却一点不显,还是装的很殷勤。 “那当然,你喜欢自然愿意为你寻来。” 谢摩道:“你嫂子最是记挂你了。” 其实他们几个在家里不是这样说的,谢摩说,“我这妹妹也真是怪,当了这么多年的贵妇人,还爱自己种菜吃,若我住在那么大的府邸里,有那么多的仆从,连喝茶,我也要人端在嘴边才喝。” 孙氏接口道:“不光爱自己种菜吃,还稀罕吃野菜,我看她啊!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一家人听孙氏这般比喻,全倒头大笑起来,若让刘氏看到自己月月大笔接济的娘家人,背后是这样说自己的,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厨房正在做菜,平儿把舅老爷家带来的野菜,送了进去,厨房几个围着蓝布头巾,待着大围腰的婆子,围了过来看。 “平儿,这又是舅老爷家,送来给老夫人的野菜。” “是呀!嫂子们看着料理吧!老夫人午饭就要吃这个了。” 周嫂子拨弄着这堆野菜道:“这回送来这些,仿佛和上回那些,不大一样,你们见过没。” 徐嫂子道:“还真是,上回送来那是荠菜和鹅毛菜,我都见过的。这会这个还真见过。” 刘嫂子道:“管他呢!野菜那么多,咱还能全都见过啊!说不准是舅老爷家特意找来的,咱给它炒了就行了。” 说着就拿去井边打水洗了,用竹编的筛子沥了水,放在了灶台边上。 第三十四章 有毒 午饭做的极丰盛,有道西京很有名的松枝酱鸭,据说腌制酱鸭用的老酱,需要三十多种配料调制而成,最正宗的老酱,只有仙鹤楼有配方,一直不肯流传出来。 外面的老酱,只有二十多种配料,但已经在尽力模仿仙鹤楼的了。 腌制好的酱鸭,放在烤炉里烤,烤鸭子用的不是炭火,而是干松枝,这样烤出来的鸭子,有一股松香味,风味独特,一直广受西京贵族,甚至百姓的喜爱。 还未上菜,刘氏就派人去请谢晋安夫妇,可两人都没胃口,陪舅舅一家用饭,便借故要照看端宁,不用了。 刘氏听完丫头的回禀,面色便有些不好,她嫂子见状便道:“妹妹何须不高兴,有我们一家陪你用饭,也一样热闹。” 孙氏从一个黑色小坛子里,倒出一碗红雪酒,递给刘氏,“妹妹喝酒。” 看刘氏端起了红雪酒,才道:“你那个大儿媳妇,虽不太恭顺,但酿酒手艺不错,这红雪酒极是好喝。” 孙氏的小儿子道:“母亲说的是,表嫂真是厉害,竟有这样的耐心,这样的巧思,酿出这红雪酒,别处是喝不到的。” 刘氏一面喝着儿媳酿的酒,一面撇撇嘴道:“你们若喜欢,回家去时,我让下人多给你们装几坛,回去慢慢喝。” “多谢婶婶了。” 孙氏一边吃着那道蟹黄炒饭,一面道:“这蟹始终不如秋天的好吃。” 刘氏道:“春天虽也有螃蟹,可终究不够肥美,将就着吃吧!”厨娘将猪油下锅炒热,放上干椒,蒜末,又把洗好的野菜,倒进去爆炒一番,铲进盘子里,还腾腾的冒着热气,上菜的丫头,便紧赶着端去给了刘氏。 刘氏一个人,吃了大半盘野菜,又吃只鸭腿,用了半碗金华火腿粥,就搁下了筷子。 才搁下筷子没一会儿,刘氏便觉得腹疼难忍,瞬间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谢摩和孙氏离她最近,慌忙地起身,过来扶着孙氏问道:“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巧儿急声唤人道:“快请医者来。” 福儿见状连忙跑去请,将军和大夫人了。 周医者今日已经往返了,谢府宅邸内三次了,前两次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这次听说是谢府的老夫人,突然口吐白沫晕倒了,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重起来。 还没到松竹院,便问带路的丫头,贵府老夫人,“今日用了些什么饭蔬。” 丫头摇摇头道:“我并未在饭厅伺候,不知道老夫人用了什么饭蔬。” 待到了松竹院内,刘氏已经被挪在了偏厅的罗汉床上,谢晋安一看大夫来了,立刻道:“先生,快给我母亲看看,我瞧她脸色极差。” 其余人也附和着,请医者快看。 徐医者道:“诸位莫急,一切等我先看诊了再说。” 徐医者来到罗汉床前,搭手诊脉,脉息混乱,间歇停跳,“老夫人发病前,有什么症状。” 巧儿道:“老夫人用完饭后,还没等漱口,就突然捂住了肚子,好像很疼的样子,奴婢刚想问,老夫人突然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老夫人都用了些什么,你细细说来。” “一只松枝烤鸭的鸭腿,大半盘野菜,金华火腿粥,就这些了。” 周医者道:“老夫人用过的饭食还在吗?劳烦端上来,给我瞧瞧。” 苏若道:“先生是觉得,我母亲用的饭食有不妥。” 周医者点点头道:“老夫人的症状,像是中毒。” 中毒,偏厅里的人,都被这话吓了一跳,怎么会中毒呢! 福儿用黑漆托盘,把老夫人用过的菜,喝过的酒,都端了上来。 苏若悄悄吩咐墨香去饭厅守着,不要让任何人动了饭厅里,剩下的饭菜。 周医者看到那盘所剩不多的炒野菜时,心中便有了定论,指着那盘野菜道:“此物名为野生地,又名猪妈妈,食之可令人吐,泻,昏迷。” 屋中众人都向孙氏,投去了或愤怒或疑惑的眼光,孙氏连连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可能会害妹妹的。” 谢晋安恶狠狠道:“舅母不是一向都同我母亲说,会亲自上山采摘我母亲爱吃的野菜吗?为何拿有毒的来。” 孙氏那里能承受谢晋安凶狠的目光,和盘托出道:“这不是我上山采的,是我派下人去市集买的,从前,从前,也是如此。” 谢摩也帮着分辨道:“许是下人不懂,买错了也是有的。” 谢晋安冷笑着道:“不懂,买错了,我母亲年岁大了,府上无论为她准备什么吃食,都一再小心仔细着,若非因为是亲戚,相信你们,我母亲怎么遭此横祸。” “表哥,这也不能全怪我母亲,你们堂堂一个谢府,竟然也分不清有毒无毒的野菜吗?”谢决道。 跟着父母一起来的端雅,愤怒地道:“你们每回送来的野菜,都说是舅祖母,亲自上山采的,如今出事了,便说是下人从外面买的,焉知不是你们撒谎。” 孙氏道:“真不是,真不是,往日里我是为了讨妹妹欢心,才说是自己采的,其实一次我都没采过,都是让下人去华洋市集买的。” “晋安,你若不信,我让那下人来给我佐证,还有华洋市集那里常卖野菜的人,肯定也认识他的。” “那好,就请舅舅家的下人来一趟吧!” 孙氏以为自己说出实情,谢晋安就能罢休,没想到他是要追查到底了, 第三十五章 训斥 “采买野菜的下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府上领什么职务,舅母说了,我好找人。” “叫仲儿,是在府上跑腿的。” 谢晋安唤了自己的小厮,让他带上自己的近卫,去榴树巷舅舅家,拿了这仲儿来。 谢摩还劝道:“晋安,你舅母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没骗你,你让人去舅舅家,府上拿人,若叫街坊邻里的看见了,还只当我们不和呢!” “舅舅,如今躺在床上的是我的母亲,我不能对她的病痛无动于衷,不查问个清楚,待母亲醒来,我无颜见她。 小厮跑着出了松竹院,去前院喊上将军的近卫,骑上马去榴树巷拿人了。 寒星和扬琴听下人说老夫人中毒,也换了衣裳,就往松竹院这边赶。 看饭厅的门扉大开着,残羹冷饭,却都未收掉,两人对视一眼,在下人的指引下,去了偏厅。 依着礼节向谢摩,孙氏,行了礼,便过去看刘氏,周医者已经开好了药方,让去抓药熬了,喝下去清理余毒。 苏若正在床前伺候,端慧,端雅,也跟着搭把手。 寒星颇为关切地问道:“母亲,您可好些了。” 刘氏侧着身子,右手扶着头,闭着眼摇了摇头,显然还不舒服。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啊!” “母亲误食了有毒的野菜,中了毒,”苏若解释道。 “我成日里就劝母亲不要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母亲偏不听,叫我说中了吧!”扬琴,一副我是事前诸葛的模样,心底却想着,老货,怎么没毒死你才好。 苏若没搭话,只问刘氏道:“母亲,偏厅风大,不如我让下人挪您进寝房休息。” 刘氏,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杂七杂八的东西,”孙氏瞪着眼睛看着扬琴道。 扬琴满脸不屑,摇晃着脑袋道:“野菜不就是杂草,杂草不就是杂七杂八的东西。” 孙氏大声道:“什么杂草不杂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多富贵似的。” 扬琴黑了脸,转而道:“既是舅舅舅母家拿来的东西,出了问题,也该好好查查,别不明不白的才好。” 孙氏冷笑着道:“你放心,必不会叫你称心如意。” 福儿,端了药碗送去刘氏寝房,苏若小口小口的喂刘氏喝了,又用银签子,扎了个蜜饯,喂给刘氏,才小心翼翼地抽掉了绣着麒麟瑞兽的靠枕,让刘氏平躺下。 “今日劳烦周医者了,我家母亲还需照料,还要劳烦周医者再在府上多留个一两天才好。” 周医者道:“这是自然的。” “墨香带人去把清荷院收拾出来,让周医者去歇息会儿。” 我在寝房里歇息,只听徐嬷嬷几个在暖阁那头议论,有徐徐的说话声传来。 “也不知,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要不让曦儿悄悄地去看看。” “也好,咱们几个这时候是不便去那的。” “曦儿,曦儿。” 曦儿和绯儿几个在廊下给小猫喂食,听到芊芊喊她,连忙用帕子擦了手,跑进暖阁里。 “来了,芊芊姐唤我什么事。” “你悄悄地去松竹院看看,看老夫人到底怎么样了,再回来告诉我们。” “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刻钟,曦儿才回来,徐嬷嬷几个问她,“老夫人怎么样了。” “听说已然好多了,大夫人正带着大小姐二小姐在照顾呢!” “那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病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芊芊一听这回答,暴脾气立刻上来了,“叫你去打听,就带回来这样一句话,就没了,还不如小意呢!看你长得挺聪明的,原来是聪明脑瓜笨肚肠,心里一点计较都没有。” 曦儿面有不平的想,不是你吩咐我打听,老夫人怎么样了吗?我打听好了呀!再说了,我怎么能和小意比呢!她在玉芳阁里是最蠢笨的了。 红蕊劝道:“她还小呢!那就能那么机变了,下去吧!” 曦儿挂着个脸出去了,绯儿几个见她出来了,又听刚才里面隐隐传来芊芊姐姐的训斥声,围上来问道:“曦儿,里面怎么了。” 曦儿有心想说芊芊几句坏话,又怕被芊芊听见,只摇了摇头,拉着绯儿继续坐在廊下了。 第三十六章 美味茶糕 谢晋安派去的人,很快将仲儿带来,拉去了正厅里跪着,苏若听说人拿来了,吩咐丫头们好好照看刘氏,自己也去了正厅。 端雅也要跟去,被苏若制止了,“你去作甚,好好在屋里待着。” “母亲,我不露面,只在屏风后面听听。” “那也罢!走吧!” “大姐姐,你不去吗?” “我就在祖母这儿待着,你陪母亲去吧!” 端雅则兴致勃勃地道:“那好,等我听了,回来第一个告诉你。” “今日送来我府上的这些野菜,都是你去买的。” 仲儿,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从自家府宅里拖了出来,早就害怕不已。 被带到将军府上的时候,才不免松了口气,如今被威仪堂堂的将军审问,又觉两股颤颤,匍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其中一名叫谢二的近卫,看仲儿不说话,踹了他一脚道:“将军问你话呢!哑巴了。” 匐在地上的仲儿,不像被人踹了一脚,倒像是被电击一样,身子抖颤个不停,哆哆嗦嗦地回道:“是小人去买的。” 谢晋安将桌上放着的有毒的野菜,丢到仲儿面前,“细看看,你买的是不是这个。” 仲儿仔细看过后,才回道:“是这个,奴才买的就是这个。” “你家送来我家的野菜,都是你去买的。” “回将军,都是奴才去买的。” 谢晋安和苏若对看一眼,“谷叶,明天你带着他去买野菜的市集上,再对证一番,现下先将他关去柴房里。” “是,将军。” 谢晋安叹了口气,苏若将茶水,递与他手中,安慰道:“现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舅母没说谎,夫君也可放心了。” “虽放心了,却又寒心了,母亲总怨我不亲近舅舅一家,就这般做法,叫我如何亲近,学母亲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吗?我做不来。” 苏若温和又坚定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人子,人侄,人夫,人父,安郎你都是无可挑剔的。” 谢晋安冁然而笑道:“只有你最会暖慰我。” 夫妇俩比邻而坐,却觉心早已紧紧缠绕了在一起,仿佛彼此已牵绊了十世还多。 “只是原本答应了你们,做烤羊给你们吃,今天是不能了。” “那有什么,还是母亲身体重要,等母亲身子痊愈了,再烤也不迟。” 不能和父亲一起烤小肥羊,母亲和我们姐妹几个都很失望,不过我还好,毕竟不是小孩子了,能很好的调节情绪。 端雅就不行了,天天虎着脸,就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她的不高兴,还波及折磨了我和大姐姐。 祖母大安后,我也恢复了早上学女红刺绣,午后学古琴的生活。 青萝娘子的学生也新添加了一位,即使害得祖母卧病在床好几日,舅祖父家还是厚着脸皮,把谢妙留在了我家。 母亲让人收拾了雅竹轩给她住,自然,她挑剔成性,一进去就嫌东嫌西的,恨不得要把雅竹轩的器皿摆设,全换成新的,就差找工匠来,重新修缮一遍雅竹轩了。 母亲也不惯着她,直接派陈嬷嬷去了。 “老奴听说,表小姐对这屋子极不满意。” 谢妙高傲道:“那哪都差着点。” “既如此,老奴怕再这样下去,委屈了表小姐,不如,老奴让人套车,这就送表小姐回榴树巷。” “你。” “老奴,尽己所能为表小姐想,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算了,”谢妙把帕子从袖口里抽出来甩了甩,试图掩饰着尴尬道:“不用了,勉强可住得。” 青萝娘子带着丫头从清音阁后面的小院出来时,不小心弄污了洁如白雪的衣角,要回房重新换过。 便让丫头送上清茶糕点,让几位小姐稍候片刻,青萝娘子的丫头,弦青送上茶点道:“几位小姐尝尝我们娘子,自己做的茶糕,很是清香美味呢!” 端慧刚要拿起一块品尝,谢妙看着略带青色的长方形糕点道:“看起来很是普通,没什么好尝的嘛!” 我们三姐妹都没理她,我拿起一块尝了尝,糯糯的还很清香,很是好吃。 谢妙看大家都吃了,自己也拿了一块准备要吃,“你不是说看起来不怎么样吗?”端雅突然看着她道。 “来人,撤下表妹桌前的茶糕,表妹既不喜欢,还硬摆在眼前,这可不是我们府上的待客之道。” 白露闻言,立刻端走了谢妙的糕点。 一个作天作地的作精,还真就需要二姐姐,这样的暴脾气来治。 这时候青萝娘子上来了,笑笑地问,“几位小姐觉得我新做的茶糕怎么样。” “很好吃,不知娘子是用什么做成的,也说与我们听听,”大姐姐道。 其实连我也大致尝的出来,青萝娘子大抵是用糯米粉,绿茶,还有竹叶汁做出来的。 估计大姐姐是觉得青萝娘子兴致好,才刻意多问几句的吧! 谢妙听端雅夸赞好吃,更是恨端雅让下人,端走了自己的糕点,不敢瞪端雅,便转头狠狠瞪着白露。 白露那里怕她,看见她瞪自己,轻慢地瞟了一眼,便仰头看屋顶了。 白露也真是个妙人,心中眼中,一概只知道端雅。 第三十七章 孤独的灵魂 端雅和谢妙互别苗头,还斗到了课堂上,端雅弹错了几个音,被青萝娘子指导时,谢妙便在一旁嘲笑。 谢妙连基本指法,都学的乱七八糟时,端雅便道:“我三岁妹妹都学的比你好。” 最后两人开始用琴音互相攻击,争着弹出最难听的音来,攻击对方。 青萝娘子没了往日施施然的风采,大喊着停下,停下,可两人越斗越狠那里肯停,那架势,五指琴魔见了,都要赶紧来收徒了。 我和端慧捂着耳朵,“别弹了,别弹了,吵死了。” 我看两人还是五指成爪,用力拨动琴弦,站起来大喊道:“别弹了,耳朵都快被你们吵聋了。” 一时间,四下俱静,人人呆望着我,我心想,是我阻止她们的时候,表现的太狰狞了吗? 端雅最先冲过来道:“三妹妹,你竟然会说话了,太好了,”说着便抱着我转起圈圈来。 想要能说话这件事,我已经期待了太久太久,这么突然的降临了,我还真有点懵了。 端慧也冲过来道:“三妹妹,你再说几句,再说几句。” 我想既然会说话了,自然是先打招呼了,“大姐姐好。” 端慧拉住自己丫头胳膊道:“紫苏你听,我三妹妹讲话了,叫我大姐姐了。” 紫苏也高兴地道:“大小姐奴婢听见了,咱们也该去回将军和大夫人,他们知道了,不知要喜成什么样子。” 端雅把我放下来道:“不用跑来跑去的了,我现在就带三妹妹去父亲,母亲那儿,”说着便拉着我往清音阁楼下跑。 端慧也跟着跑了下来。 “父亲母亲,三妹妹会说话了。” 端雅拉着我跑到凝香阁,便大喊着道。 “你说什么,”苏若听女儿在外头喊问道。 “母亲我说三妹妹会说话了。” “什么,”苏若从正厅里慌急地跑出来,蹲下来扶着我的肩膀道:“端宁,叫母亲。” “母亲。” 小女儿声调软软糯糯的,但吐字很清晰,“三年了,三年了,我的儿,你总算会说话了,”母亲抱着我,喜极而泣道。 端慧也赶到了,提醒道:“母亲,该派人叫父亲回来呀!” 苏若擦了擦眼泪,“对,快叫小厮去校场找你父亲,他必定欢喜,陈嬷嬷烦您跑一趟,去告知我父母一声,他们也牵挂着这件事呢!” 陈嬷嬷欢天喜地去苏府报喜了。 父亲还未进屋,爽气洪亮的笑声便从外头传来,“若若,端宁呢!快叫我看看她。” 母亲推着我道:“快出去叫你父亲一声啊!” “父亲。” 谢晋安大笑着答应,“欸!乖女儿,再多叫几声。” “父亲,父亲。” 苏若看着端慧,端雅问道:“你们三妹妹,是突然就会说话的吗?” 端慧说了,清音阁发生的事情,谢晋安和苏若对看无语,两人心中都有一种,奇异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是听了个笑话,但这个笑话,自己又不能笑的那种感觉。 “罢了,不拘那些,能说话就是好的,”谢晋安道。 谢妙看着空荡荡的清音阁二楼,心想,这就会说话了,表妹这会说话了,好像还多亏了我嘛! 谢妙带着全儿去了松竹院,也不问问长辈在做什么,直接掀开帘子进了刘氏寝房。 “姑奶奶,端宁表妹会说话了。” 刘氏一听,精神了不少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多亏了我呢!要不是我在她身旁弹琴,弹着弹着她就说别弹了,就这么着,就会说话了。” “若若,快叫人准备小肥羊来,咱们今日就烤。” “我这就叫人准备。” 会说话可真好,我憋得太久了。 看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小肥羊,还有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短打,额上绑了一条青色发带,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翻烤小羊的父亲。 还有手持绢帕,正帮父亲擦汗的母亲,帮忙弄调料的大姐姐,杵着下巴,巴巴等着吃烤羊肉的二姐姐,这幅温馨美满的场景,深深的慰藉着我孤独的,跨越千年而来的灵魂。 从前的谢宁现在的谢端宁 远在千年外的爸爸妈妈啊!你们过得好吗?我在这儿又有了很多家人,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愿你们在现代也过的很好。 “三小姐,三小姐。” “啊!什么事儿。” “徐嬷嬷听说您会讲话了,紧赶着来看您了,就在院外呢!” 我缓缓走了出去,重新细致地打量着,这位照顾我的长辈,她生的圆圆脸,柳叶眉,鼻形小巧圆润,气质慈和,对我当真是无可挑剔的好,让我重新体会了一回,当小孩的快乐。 “嬷嬷。” “心心,你真会讲话了,太好了,我就盼着这一天呢!”徐嬷嬷满面欢欣地望着我,眼角似有泪光凝落。 第三十八掌 古代丫头的悲哀 “嬷嬷怎么哭了,”我赶紧用帕子给她擦脸。 “没事,没事,我就是高兴,”她给我整理了衣裳,头发后,就催促我道:“快去烤羊肉吧!嬷嬷都闻着香了。” “嬷嬷也来吃。” “我就不吃了,你快去,快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徐嬷嬷今天怪怪的,她的高兴中好像还透露着些许哀痛。 我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凝香阁前院,苏若看小女儿跑出去又回来了,问道:“端宁,你去做什么了。” “徐嬷嬷来看我了。” “你乳母来了,快请进来。” “她又回去了。” “罢了,等肉烤好了,你让小丫头送些去给她。” “嗯!我知道了母亲。” “她们在凝香阁烤肉,我也去,”谢妙听小丫头提起,叔叔一家在烤肉,立刻起身也要去凑这个热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人家根本没请她。 又不快地坐了回去,“婶婶也没派人来请我吗?” 全儿道:“心许是还没请您的人还没到,应该马上就到了。” “走的也太慢了些,”谢妙吐槽着根本不存在的人。 又等了半刻钟,谢妙催促着道:“你去看看,请我的人来了吗?” 全儿去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人来,只好进去回话,“表小姐人还没来。” 又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人来,谢妙怒了,“你不是说有人要来请我吗?人呢!叫你藏了。” 全儿,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滚出去,”谢妙冲全儿砸了个茶盏,正中脑门,然后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全儿感到脑门涌出一股温热的暖流,惊慌地跑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支起铜镜一看,登时哭了起来。 福儿想回房间取块洗好的手帕用,听房间里面有呜咽的哭声,一推门就看见,全儿在妆台前哭泣。 走过去扶住全儿肩膀,“怎么了,哭的这样惨。” 全儿呜呜的哭着抬起头道:“我这辈子是毁了。” 福儿看见全儿的脑门,吓得倒退一步,全儿的脑门血淋淋的一片,侧脸,耳朵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 福儿定了定神道:“莫哭了,我去请医者来给你瞧。” 福儿跑出去见到了秋菊,立刻拖住她道:“快去请医者来,全儿受伤了,我去打水来给全儿擦脸。” “全儿姐姐怎么了。” “一会儿再说,先去请医者。” “我这就去。” 福儿折转回房找了铜盆去打热水了,端了水回来才道:“我让秋菊去请医者了,你同我说说,发生什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全儿细细说了自己被谢妙砸的经过,福儿愤慨道:“太过分了,小姐主子们,就算破了块油皮也不行,咱们就是该一脸疤吗?” “咱们府上的主子,大都是好的,只那一家一来,就教老夫人些阴私手腕,叫我们吃苦,我只盼着不要留疤,表小姐快些离开我们府上才好。” “全儿,全儿你死哪去了。” 原来谢妙发完火,又想找全儿去伺候,毕竟全儿平日里都是在她姑奶奶跟前伺候的大丫头,她用着觉得更有面子。 全儿害怕的抱着福儿,“怎么办,怎么办,表小姐找来了,我没活路了。” 福儿看全儿怕成这个样子,也是痛心,拍着全儿的手背道:“别怕,你先躲起来,无论如何也要先把伤瞧了。” 福儿拉着全儿躲进了收衣裳的立柜里,关上了柜门,才走出房间。 正好迎面碰上了谢妙,“福儿你瞧见全儿那死丫头了吗?” “奴婢好一会儿没瞧见她了,她不是一直跟着表小姐的吗?” “这死丫头,惯会偷懒,待我见了她,叫她好看,”说着便往院外走了。 福儿大大的送了一口气,这罗刹星总算走了,赶紧回房关上门,再把全儿扶了出去,两人苦笑着,望着彼此,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秋菊请来了医者,医者给全儿清理了伤口,涂上青绿色的药膏,裹上纱布,嘱咐道:“七日内莫沾水,每隔三日换次药,”留下了药膏和纱布,便要离开。 福儿连忙从自己的枕头旁的匣子里,摸出几个散碎的银角子,递给时医者。 这时医者最是好心,遇上贫难的,总不收取人家的诊金,他知她们做丫头的也不容易,便推辞道:“不必,不必。” “请时医者一定收下,若总不收,日后有个病痛,想请您瞧,却又不好意思了。” 时清想着这话也在理,便收了最小的一角银子,便离开了。 全儿感受着药膏,凉丝丝的在脑门上化开,心也平静多了,这幅样子,是不可以近前去主子面前伺候了,要回禀了大夫人,等纱布可以拆了,才能去主子面前。 大夫人倒是不会说什么,只怕那表小姐有的闹呢! 第三十九章 金屋藏娇 福儿进来打量着全儿额上的伤口道:“要去回了大夫人,让你避几日,等可以拆纱布了,再来主子跟前伺候。” “我和你想到一处去了,只是怕那表小姐有的闹呢!” “这样吧!咱们去回了大夫人,有大夫人出面,想必表小姐不敢再说什么了。” 父亲将烤好的羊肉,先切下了一盘,吩咐人送去松竹院给祖母吃。 然后才又切了几盘,给我们姐妹三人,母亲指着桌上的一盘棕黑色调料道:“这是椒麻,用来沾烤肉吃,是最好不过的了,你们都尝尝。” 我用筷子拨了些椒麻,拨了些辣椒面,还有细盐,芝麻拌在一起,这椒麻的味道,有点像花椒,但比花椒冲,还微微带着点辛辣,完全可以替代辣椒了,确实好吃。 “父亲,我最爱吃外面这层酥皮。” “那就全给你,对了,还不能全给你,还要切些送去给你两位叔叔,婶婶,还有妙儿。” “墨香,把我做点茶的茶具搬出来,端慧你来陪母亲一起做。”苏若刚做好了两盏茶,专门协理她管家的周嬷嬷便来了,悄悄对她耳语了几句。 “我知道了,你派人把清梧居收拾出来,让她进去住下,等伤好了再出来。” “母亲,谁要去住清梧居呢!” “谢妙用茶盏把全儿额头打伤了,我让她去清梧居养着,伤好了再出来伺候。” “她怎么连祖母身边的人都乱打,也太无礼了。” “你祖母惯着不管,那些丫头只好告到我面前了。” “她要是能不来咱家就好了。” “罢了,不提她,也别同端慧,端宁说起。” 端慧回头看着两个妹妹,跟在父亲身后吃烤羊吃的正开心,明白母亲不想坏了她们的兴致。 “知道了母亲。” “夫人,陈嬷嬷回来了。” 苏若放下茶盏走到院门口等陈嬷嬷,“嬷嬷,我父亲母亲身体好吗?” “夫人和相爷身体都好,听三小姐会说话了,都高兴着呢!还命我带了好些东西给各位主子。” 陈嬷嬷是一辆马车去的,回来时却又带回了相府的三辆马车,装了满满的礼品。 “老奴差点忘了,相爷说让将军,大夫人,明日带上几位小姐,一同去府上用饭呢!” 苏若开心地道:“我也好久没同父亲母亲一块用饭了,正想呢!” “女儿也许久未见外祖父,外祖母了。” 苏若摸了摸女儿的头道:“明日就能见了。” “对了,你去吩咐厨房今晚好好做几桌菜,摆在水榭里,派人去请老夫人,二弟,二弟妹,三弟,三弟妹他们。” 书香道:“就怕二爷,三爷都不在家呢!” “打发人去看看,若不在家,便让小厮去外头找。” 书香先派了两个小丫头去晴雨阁和秋水阁看看,二爷和三爷在不在,两个小丫头跑着去了。 过了半炷香时间,两个小丫头前后脚来回禀,“二夫人说,二爷一早便出去了,她也不知二爷跑哪去了,若要找左不过,平日里爱去的那几个地方,一个个找去,总能找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三夫人说,三爷不在,不过不劳烦大夫人派人找了,她会让三爷的小厮去把三爷找回来的。” 此刻秋水阁里,扬琴找来了,谢晋玉的小厮四九,吩咐道:“你去哪儿,把三爷找回来,记住悄悄的,可别让人看见了。” “奴才知道了。” 四九,从后门出去,走过了三条街,进了一个酒楼,又从酒楼后门悄悄摸了出去,来到酒楼后门的一处小巷里。 小巷里一共有三处三进三出的宅院组成,四九去了最里面那座宅院,来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门前的环形铜锁。 “谁呀!” “我四九,来找三爷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半,四九往后看了看,小巷静悄悄的,连阵风都没有吹过。 四九闪身进了宅子,问开门的小厮,“三爷呢!” “在东厢房里歇着呢!” 四九来到东厢房门口,门扉半敞着,四九在外头道:“三爷,奴才是四九,家里有事找,三夫人叫奴才来找您呢!” “四九,进来吧!” 厢房里,散发着一股墨香,梅花屏风后面,谢三爷正在执笔作画,他身前五六步外,站着一名身着飘逸白衣,散发赤足的人。 四九看着面前的光景道:“三爷正在作画呢!怎么不把窗户都开开,也亮堂些。” 白衣人道:“三爷正是要这种昏昏暗暗的感觉呢!” 四九笑道:“还是你懂三爷。” “琴姑让你来做什么。” “今晚大夫人请全家回去吃饭呢!三小姐会说话了,将军和大夫人,喜得跟什么似的。” 谢晋玉停了笔,“端宁会说话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该想想送份什么礼好。” 第四十章 水榭摆宴 谢晋玉还没想好,白衣人便道:“听闻三小姐喜爱玉兰花,三爷把积年来画的玉兰花,都找出来选选,选一副最好的送给侄女不就行了。” 四九不禁感叹,这位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虽不在那府里住着,却能从三爷和他们这些小厮言谈中,听得不少府上的事儿。 “你说的对,去后罩房里把我的画都取来,”谢晋玉扬声对外面的下人道。 “三爷,我去吧!我怕他们不仔细,弄坏了你的画。” “那把鞋穿上,仔细冻脚,”谢晋玉找来一双软底白布鞋,走到白衣人面前,矮身替他穿上了鞋,又把白衣人手腕上绑着的白色发带取下,给他绑好了如瀑青丝,才让他从厢房里出去。 四九全程把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多看一眼。 过了晌,那人抱着一大摞卷好的画轴,重新进来,四九连忙帮忙把三爷画画的桌子收拾了,把玉兰花图一幅幅展开来。 “玉江,你觉得那副好。” 三爷把每种玉兰花盛开的情态都画了个遍,有远远一棵独立的,有一大片玉兰花树的,还有半开未开的。 玉江看了会儿道:“三小姐是小姑娘,想必喜欢热闹,不如选这幅在玉兰花树林里画的吧!” 谢晋玉卷起了大片盛开的玉兰花树林的画,交到了四九手里,“你先替我带回去,好生保管着,我稍后便回。” 四九拿了画,出了厢房,里面还传来哝哝的说话声,好像是玉江问三爷什么时候回来。 三爷好像答,这个时辰回去,要明日才能来了。 四九不敢再听,抱好画,急急忙忙地走了。 真是怕来这儿,可三夫人信任自己嘴严稳妥,来这儿从来只派自己。 谢晋安的小厮昭儿外头找了一圈,总算在陈记班戏园子里,找到了听戏听得如痴如醉的谢晋表。 小厮矮身跑到他跟前,唤道:“二爷,二爷。” 谢晋表一回头,发现是昭儿,问道:“找爷什么事儿。” 昭儿凑在谢晋表耳边说了几句,“真的,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 苏若早带了嬷嬷丫头们去水榭那盯着菜品,让几个女儿的嬷嬷们,带她们回去梳洗打扮。 谢府的水榭搭在一个人工湖旁,湖旁遍植柳树,如同少女披散的秀发的柳丝,千丝万缕的垂坠下来,有的还落在了水里,若到下雨时,坐在水榭里欣赏被雨丝,包裹的朦胧清幽的柳树,也算一件雅事。 苏若让放了两张桌子,一张给夫君和两位小叔坐,一张让家里的女眷坐,中间放了道百鸟屏风。 我在玉芳阁先是洗浴一番,浑身涂上白玉润肤膏,据母亲说这润肤膏极好,外祖母从小就让她用。 然后挑选衣饰,徐嬷嬷一边替我梳头一边道:“心心今日这场家宴,是将军和大夫人,为了庆贺你会说话办的,你可要打扮的大方华丽些才好。” “知道了。” 我选了一套正红织金凤的大袖衫,里面搭了件红色云锦抹胸,徐嬷嬷和芊芊几个,捧了几顶冠子来给我选择,有莲花冠,兔子冠,花冠,垂角冠。 我选了用金丝扭结成花瓣形状的莲花冠,中间镶嵌了一颗饱满圆润的珍珠。 底座两侧垂坠着六股红宝石流苏,这冠子应当很值钱吧!心里这么想着,话就说了出来。 我问乳娘,“嬷嬷这莲花冠多少钱买的呀!” 第四十一章 收礼收到手抽筋 “怎么也要二三百两,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怪不得那日徐嬷嬷要带着丫头们,帮我藏首饰呢!这随便一件被谢妙摸走,我可亏大发了。 红蕊给我花了个梅花花钿,找了对小福禄耳环给我带上,打扮停当了,便往水榭走了。 到了水榭,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已在了,大姐姐拉我在中间坐下,笑笑地道:“母亲回凝香阁换衣服了,一会儿就到。” 又等了一会儿,母亲身穿一套橙色绣曼织花的大袖衫,里面的齐胸长裙和大袖衫是一样的材质花纹,来到水榭。 端雅看父母并未一起来,问道:“母亲,父亲呢!” “你父亲去松竹院,请你们祖母了,一会儿和你们祖母一起来。” “端宁一会儿长辈们都到了,还未动筷前,你要先从你祖母开始,一个个的去给长辈们跪下敬茶。” “茶盏举过头顶,说端宁给祖母敬茶,就这样,知道了吗?”“原来还要这样啊!知道了,母亲。” 大姐姐提醒我道:“依照家中辈分来端宁。” 人都到齐了,母亲让墨香端上茶来,我起身端起茶盏,走到祖母跟前,云儿立刻在我腿边放上金色缠枝莲花纹软垫,我跪在软垫上,高高举起茶盏道:“祖母请用茶。” 刘氏惊喜地看着小孙女道:“盼了好几年,如今你真会说话了。” 刘氏端过小孙女手中的茶盏,喝了口茶道:“快起来吧!端宁。” 福儿把怀里的锦盒打开,刘氏从里面取出一对白玉如意,递给我道:“送你的,可要好生收着。” 我看那白玉如意,玉质洁白细腻,通体润泽,又行了个蹲礼道:“谢谢祖母。” 徐嬷嬷替我收起了礼物,谢妙看那对如意就眼红,心想姑奶奶怎么不送自己一对,自己房中可是,缺这么一对如意摆件呢! 墨香又引着我去到父亲,母亲面前,“父亲请用茶,母亲请用茶。” “起来吧!” 父亲送了我个如意顺心金项圈,母亲送了我条彩宝珍珠璎珞。我从前只知道,女子嫁人时,改口叫男方的父母时,会有改口费,今天我在这儿,竟还有开口费。 这么些东西,这开口费不便宜呢! 我又去给二叔二婶敬茶,二叔送了我块鱼形玉佩,二婶送了对手镯,三叔展开一幅画卷道:“我知你喜欢玉兰花,便找了副亲手画的送你,端宁你瞧瞧喜不喜欢。” 画卷展开,所有人都围过来欣赏三叔画的画,这像是在一片玉兰花林里取景画的,一棵玉兰花开花绽放,就足够眩幻美丽,如今一片绽放,实在震撼。 虽是在画里,可也令人无限神往了。 二婶问道:“不知三弟是在哪里画的这片玉兰花林,有机会咱们也去看看。” “在城外遮泷山上,哪里山路难行,所以知道的人少。” 原来如此,虽听谢晋玉说山路难行,可这丝毫不减扬琴的兴致,还邀约苏若道:“咱们那日也去这里逛逛,游赏一番才好呢!” “待那日有空了,我们一起去。” “这么个好地方,是三弟发现的,那想必琴姑早去过了吧!” 扬琴含着股醋味道:“我可没去过,也不知咱们三爷是带着谁去的,我原不配。” 寒星原想调侃他们夫妇几句,没成想倒招出琴姑的难听话来,今天可是大房的好日子,可别再继续说这个了。 没人接扬琴的话,她送了端宁对紫晶流苏簪,连端柔也送了对紫晶手串给端宁。 事出突然,谢妙的礼物,刘氏给她准备好了,她送了端宁对翡翠葫芦滴珠流苏玉簪,原本还有两枚葫芦宝石戒指,可她软磨硬泡,说自己实在喜欢那对葫芦宝石戒指,让刘氏给了她,反正端宁也不缺首饰,刘氏便也允了她。 这玉簪一看便不是适合小孩子带的,想来是祖母为谢妙准备的,我想。 大姐姐送了我支点翠滴珠华胜,二姐姐送了我对嵌蓝宝石的金镯子。 第四十二章 簪花扶鬓 收礼物收到手软的快乐,我总算也体会到了,在古代做贵女真好,愿父亲官越做越大,让我和母亲姐姐们,永远这般无忧无虑下去,我暗暗许愿道。 用毕了饭,我就回玉芳阁了,才到屋里徐嬷嬷就忙着要帮我把礼物全收进黄花梨立柜里。 我道:“嬷嬷别忙收起来,先给我看看。” 我将所有的礼物,全从礼盒里面拿了出来,放在了床上,唤小意把菱花铜镜也端在了床上。 小意看着那对玉如意问我,“三小姐这玉如意可要放进暖阁里摆着。” “不用,一会儿还是收起来。” 父亲送我的金项圈,做工精巧,分量十足,虽然我已经有很多金项圈了,但谁会嫌自己金子多呢! 母亲送的宝石珍珠璎珞,不管配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大姐姐送的点翠华胜,我的首饰虽多,但点翠的却没几件,要好好收藏起来。 徐嬷嬷看端宁小财迷一般,罗列观赏自己的首饰就好笑,不过女孩子家,哪有不喜欢珠玉首饰的呢! 看着那幅画又问道:“端宁这幅画你要挂起来,还是收进库房里。” 我想了想道:“还是挂起来吧!就挂在正厅里。” “那可要请师傅裱起来再挂,这样吧!明日出府时,我就送去画坊请工匠帮忙装裱,”徐嬷嬷道。 “好,嬷嬷看着办就行。” 这对紫晶流苏簪很好看,但要在有同款的额饰搭配就好了,自从穿越来大兴,我每日就在这谢府打转,着实有些无聊啊!“嬷嬷,明日我可以去街上逛逛吗?” “去你外祖父家,要经过崇正坊,那里确实热闹,卖吃的用的都有,只是要大夫人同意,你才能下去逛。” “那我明日同母亲商量一下,想必她会同意的。” 第二日一早,苏若便派丫头去园子里传话,让她们采摘些春日里的新鲜花卉送去各房,用作簪花观赏用,而她自己更是早早的起身,做起了花冠。 我选了套绣玉兰花的抹胸长裙穿在里面,外搭一件樱粉色云雾纱大袖衫,母亲送来了一顶,白角玉兰花冠给我,正好搭配我这套衣裳。 谢府门前,已停放好了马车,我打量着大家的装束,母亲戴了顶白角牡丹花冠,大姐姐戴了顶白角芙蓉花冠,二姐姐戴了顶白角桃花花冠,因春日里没有牡丹和芙蓉盛开,所以只有我和二姐姐的是真花。 端雅看父亲头上只有一顶金丝小冠,便从自己的花冠上取下一朵桃花,要为父亲簪上。 父亲可不喜欢这些花啊朵啊的,自然是连连拒绝,端慧也跟着调皮道:“父亲就簪一朵吧!春日里簪桃花,最相宜了。” 端雅看大姐姐帮腔,更是拉着父亲胳膊不放,“父亲快簪上一朵,不然我们就每人从花冠上取下来一朵,全给父亲簪上。”我直接从鬓边取下一朵粉色玉兰花,也要去给父亲簪。 最后他拗不过我们,小冠上也有了一朵桃花,一朵玉兰。 我拉着母亲的衣袖道:“母亲待会儿马车到崇正坊的时候,我想下去逛逛,好不好啊!” 苏若想着小女儿会说话以来,这是第一次出门,让她去逛逛也无妨,便道:“逛逛可以,只能在那些街面上逛,莫走远了,让丫头婆子们好生跟着。” “知道了,谢谢母亲。” 第四十三章 竹园雅舍画坊 父亲和母亲坐一辆马车,我们三姐妹坐一辆马车,后面伺候的婆子丫头们坐两辆青布马车。 一路上我都把帘子掀起来看外面的街景,出了安仁巷,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但多数人的衣着打扮大都朴素,多以青色,蓝色为主,女子头上多带用蓝布巾,银簪,木簪,为装饰。 男子头上也只有一条,简单的布条作为束发用,有的人甚至连布鞋也没有,只穿着黄色的草鞋。 感恩这次穿越,让我当了回权贵二代,我会好好珍惜的。 “三妹妹外头有什么好看的,左不过是人来人往罢了,你们看我这个。” 端雅神秘兮兮的从后腰抽出一紫一红两根长鞭。 大姐姐惊诧道:你那来的,怎么还随身携带鞭子。” 端雅道乐颠颠地道:“父亲送我的,怎么样,好看吧!” 我拿起紫色那条看了看,二姐姐介绍道:“这是用紫藤草编织而成的韧性很强,”说着还用力扯了几下,展示给我们看。 大姐姐道:“倒是精致,面上还编织出了虫草花纹。” “那可不,父亲特意让人做的好看些,送来给我的。” “好了,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带出来呀!” 端雅看大姐姐对自己的新近爱物毫无兴趣,看小妹妹还算喜欢,便把紫色鞭子,递到端宁手中。 “端宁给你玩吧!” 端慧阻止道:“你玩也就罢了,怎么还给端宁。” 二姐姐看着我道:“端宁你喜欢的对不对。” 我还没说话,外面跟车的芊芊道:“三小姐崇正坊正街到了,您不是要逛逛吗?”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要去逛逛吗?” “不逛了,你也不要多逗留,母亲留了辆紫绸布挂银铃铛的马车给你,让他们停在侧道上等你,你逛好了,坐上马车赶紧来,”大姐姐嘱咐我道。 “我知道了。” 下了马车才发现,我手里还握着二姐姐的鞭子,便转身要还回去,“二姐姐你的鞭子,还在我这儿。” 二姐姐却一掀车帘道:“你拿着罢,等回去了再还我。” 我把二姐姐的鞭子卷成一圈,系在腰间,便带着芊芊,云儿,小意,绯儿,徐嬷嬷去逛街了。 徐嬷嬷还贴心的为我准备了,一顶青色的围帽给我带上。 绯儿道:“三小姐头上戴着白角冠,再带上围帽,有些怪怪的呢!” 徐嬷嬷道:“无妨,怪点就怪点吧!心心,我们先去给你裱画吧!” “好啊!” 找了一家名叫竹园雅舍的画坊,徐嬷嬷展开了画卷,递给裱画师,掌柜也来看画,看了会儿,摸着山羊胡子道:“这幅画的画师,好像也有画,放在我们这儿寄买呢!” 原来三叔画画不光为了陶冶情操,还用来赚钱呢! “真的吗?劳烦掌柜的指给我看看。” 掌柜的看小姑娘衣着不凡,好好推销的话,心许能让她买几幅画带走。 “我看小姑娘也是爱画之人,那便请随我来二楼观赏吧!” 掌柜的指着挂在二楼南边的几幅画道:“这便是玉江居士的画,你看都有小印的,姑娘送来那副,虽无印章,但画师常年送画来给我们寄卖,我便看出来了,姑娘可还要再收藏几幅玉江居士的画。” 第四十四章 紫晶额饰 自己买自己叔叔的画,怪不好意思的,“我再瞧瞧其他的。”那姑娘慢慢瞧,裱画是个精细活,要两日才能好,姑娘要么过几日着人来取,要么告诉伙计,府上在何处,等画裱好了,我着人送去。” 我想了想道:“过两日我着人来取就是了。” 边和掌柜的聊着,边看着二楼的画,我突然看见一副医女捣药图,旁边还有一副春日赏花图,还有一副抚琴图,前几幅画的都是女子,后几幅画的都是男子骑马图,射箭图,相扑图。 医女捣药图中人物神色专注,额际似还有汗珠欲落。 春日赏画图中的女子们,个个神色欢愉,都着朱红色石榴裙,在花树下赏花游乐。 抚琴图中的女子,神色悠然,似乎心神已和琴音合二为一了。我看几幅画上,印章的上的字都是号清,便知这都是一位画师的作品。 我指着春日赏画图问道:“这幅画多少钱。” “姑娘若喜欢,十五两银子拿去。” 成日里在闺阁里待着,我并不太了解,这里的物价,但买东西讲价我是会的。 “十两。” “姑娘这幅画用色鲜妍明丽,画中女子个个丽色天香,十两未免少了。” “我还喜欢这幅抚琴图,想两幅都要,十六两怎么样。” “两幅十六两,不行不行,”掌柜连连摇头。 “那我不要了,”我转身便要下楼。 掌柜在我身后道:“若喜欢,两幅二十两拿去。” 一下子少了十两,看来我价还的不错。 “不不不,就十六两。” 掌柜装作痛惜道:“罢了,两幅十六两姑娘拿去。” 我高兴道:“谢谢掌柜的,若我还想买画,会再来你家的。” 掌柜道:“姑娘若喜欢号清的画,我可以请他再送些来,姑娘下回可再来看看。” “嗯!” 买到了两幅心仪的画,把三叔叔送的画,放在了竹园雅舍装裱,我带着几个丫头,又去别处逛了。 云儿小声和芊芊咬舌道:“咱们三小姐会不会太聪明了,才刚会说话,就说的这么流利,出门买画还会讲价。” 她们说的声小,但还是被我听见了,想想也是,我不能表现的太成熟了,要尽量像个三四岁的孩子一些。 路边也有小摊贩买糖葫芦,糖人,以及一些零碎小玩意的,我跑到摊贩货品前,拿起每样都看来看去的,问身边的小意道:“我们买几个糖人吧!我要小兔子的,你们呢!” 做糖人的中年男子道:“姑娘看那个转盘,可以转到那个,我就给姑娘做那个。” 我看那个转盘上,有动物花草,便转动了一圈,正好转到了凤凰图案的。 老板搅拌着糖稀,便要帮我做,徐嬷嬷道:“心心,我们拿几个现成的吧!不然还要等好一会儿呢!” 挑了几个让小意帮我拿着,我们又往前走了,看到一个挂着华蕊轩招牌的首饰店,我走了进去。 里面珠钗手镯,头面花冠,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的摆满了柜台,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一个浑身穿的金灿灿的,体型圆滚滚的掌柜,笑眯眯地招呼我道:“姑娘只管看,有什么中意的,我取与你细瞧。” 我看了一圈,各色珍宝首饰,才问道:“掌柜的,有紫晶额饰吗?” 掌柜的取出六条紫晶额饰给我看,有的从额际垂到耳前,有的长长的垂到腰,有的从额际垂到发后。 我选了三条,掌柜又拿出一支,六尾紫晶滴珠凤簪给我看。 第四十五章 荆山宝石 “姑娘看看这个,和您的紫晶额饰刚好配套呢!” “芊芊,云儿,几个看见都在我身后惊诧夸赞道:“真好看,姑娘,这紫晶正凤簪,买了吧!买了吧!” “三条紫晶额饰,还有这个凤簪,一共多少钱,”我问老板。 “额饰,二十两一条,这个紫晶六尾凤簪,一百两。” “一百两有些贵呢!” “您瞧瞧这通体用的是,一块颜色匀称,毫无瑕疵的紫晶做成的,可不是用些碎紫晶拼凑出来的。” “那好吧!” 徐嬷嬷从小包袱里拿出银子,给店家过称付钱,我今天出门时,将钱箱子里的银子,都拿了出来,红蕊还替我用戥子称了,一共二百两,如今用的七七八八的了。 掌柜的对店里的活计耳语了几句,那人跑去柜台后面了,过了会又抱着一个黄花梨长形妆匣出来,交给了掌柜的。 “姑娘,我这儿还有样好东西,我料着你必定喜欢,打开给你看看如何。” 虽然钱花的差不多了,但看看也无妨,我点点头道:“打开我瞧瞧。” 妆匣一打开,里面躺着的七彩六尾凤簪,便闪烁起了璀璨夺目的光芒,三个风头之下,都有七彩流苏垂下。 不光我和几个丫头看呆了,店里的其他客人,还有伙计,都纷纷围上来,惊叹赞赏道:“真好看啊!这是什么做的。” “依我看是彩宝做成的,”有人道。 在华蕊轩干了好几年的伙计道:“依我看来倒不是,彩宝做成的凤簪,哪有这个通体流畅精美,彩宝虽好,却很少能开采出大块的彩宝石来,只能用小块的镶嵌。” “掌柜的您倒是说说啊!也叫我们开开眼,长长见识。” 胖掌柜,骄傲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七彩凤簪道:“这是琉璃净宝石,荆山上新开采出来的。” “最大的一块,早献给皇上了,这块小的,到了我们华蕊轩,就命最好的工匠师傅雕刻了这支凤簪,这若拿到阳光底下,炫目夺耀的让人睁不开眼呢!” 这支凤簪,确实美丽夺目,可价值肯定不菲,我先问问好了,“掌柜的,这支凤簪多少钱。” “一千两银子。” “这么好的凤簪,一定很快就能卖出去,我年纪小,不宜戴如此贵重的饰物,就不买了。” 我带着徐嬷嬷她们赶紧走了,“三小姐咱们还逛吗?” “不逛了,也该去外祖父家了。” 云儿还想着那支七彩凤簪,同端宁说道:“三小姐,其实您若喜欢那凤簪,跟大夫人说一声,大夫人肯定会买给您的。” 若我是真正的谢端宁,那花父母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一点压力都没有,可我到底不是真的端宁,怎么好意思,大笔大笔的乱花钱呢!找机会,我还要自己赚钱呢! “不用了,太贵了。” 徐嬷嬷看着我道:“这孩子,小小年纪的这样懂事。” 拜托大家,不用觉得我懂事,我今天可是已经花了白花花的两百两银子了。 我上了马车,芊芊道:“三小姐,奴婢想去买两盒胭脂,就在前面马上就来。” “去吧!芊芊姐姐。” 芊芊去胭脂铺里挑选了两盒胭脂,一盒石黛,一盒茉莉玉簪粉,便要往外走,急切间不小心撞到了位锦衣公子。 芊芊低头福了福道:“不好意思,”便要离开。 第四十六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却被那位锦衣公子拦住了,满口调笑地道:“撞了本公子,就想这般轻易离去吗?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芊芊抬头看着着一身苏绣妆缎锦,头戴金丝宝蟾冠的年轻公子,只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没细想,到底在哪见过这位公子,只道:“我已经给公子道过歉了。” “你道歉也要看我接不接受,我若不接受,你又如何,”锦衣公子一双桃花眼,盯着芊芊不放,身后的仆人,也把芊芊团团围住。 云儿掀开车帘时,正看见芊芊被一伙人给围住了,当先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还对她拉拉扯扯的。 吓得云儿,赶紧拉着徐嬷嬷衣袖大喊,“嬷嬷您看。” 我也随着云儿的视线看过去,好家伙这是遇上登徒子了,我噌的一下,掀开马车帘子跳下去,几步跑到围着芊芊那几人眼前,怒斥道:“滚开。” 锦衣公子看着跑来的小女娃道:“哟!小东西还挺横。” 芊芊看端宁跑来,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小姐,您快回去。” “小姐,她是你的丫头啊!”登徒子看着我问道。 “是又如何。” “我看上你这丫头了,不如你将她卖给我。” “你不配,”我抽下二姐姐给我的鞭子,就往锦衣男子那儿抽,结果鞭子被他一把拉住,还将我连人带鞭子的扯了过去。 徐嬷嬷几人也赶到了,却被男子的仆人拦住过不来。 锦衣男子掀丢小女娃的围帽,想看看这蛮横女娃长什么样,一看之下,大惊失色,“你,你。” “你什么你,臭流氓,”我伸手就挠了他一爪子,我用了多大的力气,心里很清楚,怎么说呢!伤口虽不至于深可见骨,但也足以让他皮开肉绽了。 他的仆人看他受了伤,纷纷围过去,大呼小叫的叫道:“少爷,您没事吧!” 有的还呵斥我道:“大胆,你可知我们少爷是谁。” “不知道,不过你家少爷不做人事,我教教他不好吗?” 说完,我便带着徐嬷嬷芊芊几个离去。 “少爷,我们可要派人去,”小厮做了个平日里帮自己少爷抢人的动作。 “去什么去,先找一家医馆治伤,死丫头跟只疯野猫似的。” 锦衣公子,找了家医馆进去,小厮把里面排队等待看病的人,全撵了出去。 医者一看这嚣张跋扈的样子,便气愤地坐在诊台前,不肯为他医治。 小厮威胁道:“若不还快点给我家少爷看手,就砸了你的医馆。” 医者吹胡子瞪眼睛地道:“只有你们需要看病吗?怎可把所有病患都撵出去,太没道理了。” “既然你不肯看,我们就砸了,动手,”说着其他下人便要从医者的药柜开始砸起。 医者最爱惜自己的药材,看这群如狼似虎之徒,竟真的要砸自己的药材,只好服软道:“我看,我看还不行吗?” 小厮得意地停了手,“算你识相,快点给我们爷看,我们爷金皮玉肉,你可要好好看,一点疤也不许留。” 后来,赵芳玉白皙的前臂上,一直留下了三道抓痕,年深岁远,依稀浅淡可见。 第四十七章 冤家路窄 苏府坐落在东华门外最东边的康乐街,府邸占了半条街有余,我下马车时,陈嬷嬷和一个脸生的精瘦嬷嬷,站在苏府门口等着我。 两人迎了我进去,扶我坐上了辆,挂着粉色纱幔的精致小马车,往府内去了。 我坐在马车里,紧张得不行,要见许多原主的亲人了,以前不会说话,还能多少遮盖掩饰一下,现在可没法掩饰了。 还好穿越来的时候年龄小,应该不会做出太多,和原主言行不统一的地方,不然只能装失忆了。 “三小姐,到了。” 精瘦嬷嬷扶我下了马车,来到一所阔朗的庭院前,里面传来低低的谈话声,有男有女,或低沉或高亢。 我深呼吸一口,才略微低着头,缓步走了进去,一进足有两百平的正厅里,就感到有无数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苏若见小女儿进来,忙道:“端宁来了,快来拜见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姨夫吗,姨母,表哥。” 我微微抬头,看着居于正厅之中的一对夫妇,虽都上了年纪,但却自有一番风华气度。 男子气质温雅,女子娴静若水,他们都目光柔和的着我,我走到他们身前三步远,跪在粉紫色软垫上道:“端宁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快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据欢喜地道:“总算会说话了。” 外祖父徐徐点头道:“口齿还极清晰。” 外祖母道:“都说孩子为什么,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说话,那是因为大人,每日在她面前说许多话,听得多了,慢慢就会了,这孩子听人说话,原就比别人听的长些,所以一开口,口齿也要比旁的孩子清晰些。” 苏若和谢晋安笑着道:“母亲说的是。” 母亲起身拉着我到一身着素白锦,额上戴三股珍珠眉心坠,簪了一白一黄两朵千瓣菊花的,妇人身前道:“快见过你大姨母。” 我行了个蹲礼道:“见过大姨母。” 神色高冷的素装妇人语调清缓道:“起来吧!” 母亲又拉我道一对夫妇身前道:“快见过你五姨夫,五姨母,还有你睿表哥,宝珠表姐。” 我又乖乖巧巧的给五姨夫一家行了礼。 母亲又拉我到一着,月白云纹长衫的少年,身前道:“见过你大表哥。” 这少年气质温润如玉,相貌清俊,如芝兰玉树般,令人向往,还没等我向他行礼他先温和地道:“小端宁,许久不见了,上次见你,你还不会说话呢!” 这少年人如玉,声亦如金玉相击,铿锵顿挫,极为好听。 你上次见的端宁,和这次见的端宁,已不是同一人了,这么一大屋子人,全是原主的亲戚,可惜真正的谢端宁,已不在了,不知为何,有些emo。 我向他行礼道:“大表哥好。” “起来吧!” 苏若看显儿身边空着的位置,问道:“母亲,芳玉还没有来吗?” “那小子,又不知贪玩跑去了那,连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赵芳玉听得里头长辈议论自己,先开口道。 我一回头,看着刚跨入厅前的少年,身穿紫衣,头戴金蟾冠我大惊道:“怎么是你。” 赵芳玉刷的摇开折扇,挡住自己半边脸道:“这位是……。” 第四十八章 曲水流觞 其实在崇正坊与这,小女娃发生冲突时,赵芳玉便觉得她眼熟,似乎见过几面。 如今看她在自己外祖父家,又有三姨母带着,这才猛然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小表妹,谢端宁。 一年多不见,她不仅会说话了,脾气还见长不少,其暴烈程度,恐怕不输她二姐姐,赵芳玉瞟了眼,坐在右侧的谢氏二姐妹。 大表姐闭月羞花,风姿绰约,乃是难得的美人,这小表妹和她二姐姐一样,粗鲁野蛮,才几岁便于闹市中,携带长鞭,好不好就甩一顿鞭子,有失女子柔美,三姨母真倒霉,生了这两个小夜叉。 赵芳玉看两人腰间都系长鞭,以为端宁和端雅一样崇尚武艺,兼之以往和端雅不和,如今和端宁也接下梁子,又担心她在众人面前抖落出刚才的事。 所以一见面,就先装不认识,但愿她识相,不要把刚才的事吵嚷出来,若她非要说出来,自己也只能冤枉下,刚才那位小美人了,就说是她刻意撞到自己怀里,勾引自己的,看到时谁没脸。 竟然装不认识我,也是,怕我在诸多长辈与同辈面前,说出他的丑事吧! 我才来外祖父家,若把刚才的事情吵嚷出来,虽说是他没理,但也会把这次聚会氛围搞坏,再说刚才那一爪子,也算为芊芊出气了,哼!以后再犯这个毛病,看我怎么收拾你。 众人看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神色几经变换,仿佛都在盘算着什么,不免觉得好笑。 五姨母开口道:“这俩孩子,怎么好像是刚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似的。” 赵芳玉连连摇头道:“没见过,没见过,眼生的很。” 外祖母道:“芳玉,你不是见过端宁几次吗?她是年岁小,不记事,你也不记事吗?” 赵芳玉用竹扇轻敲自己脑袋,装作恍然大悟道:“是了,我怎么连端宁也忘了,一年不见,你长高不少。” 为了表面和谐,装一装吧!我向他行了一礼道:“表哥好。” 他也回了我一礼道:“表妹好。” 跟一大家子人彼此厮见过,我便回到了座位上,我的座位比邻二姐姐,一坐下,她便偏头小声问我,“你和赵芳玉怎么了。” “我们刚在崇正坊见过,”我还没说完。 二姐姐便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赵芳玉道:“这厮肯定没干好事。” 我道:“二姐姐英明。” 我们姐妹俩,非常一致的不喜欢赵芳玉。 在正厅喝了杯金露茶,用了些山楂糕和榛子糕,就看有下人进来通传,相爷,夫人,曲水流觞宴备好了,请主子们移步后院入席。 曲水流觞宴,我好像在影视剧里见过,一群在围在一个石头做的水台前用饭,还有人在前头,转动水车,让菜品随着水流一圈圈转动,类现代结婚吃席用的玻璃转盘桌,也可以转菜吃,不过曲水流觞更为高雅别致。 原来外祖父家,根本不用水车让装菜的盘子在水里流动,而是有一座人造小瀑布,瀑布之下,环形石桌曲曲绕绕,里面可以放几十道菜。 小瀑布外围,是一片茂林修竹,下人们把菜,一道道从瀑布前方放下,让它们随水漂流,后头来了一名着广袖青衣的女子,持一管竹笛,缓缓吹奏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出丑 外祖父带着姨夫他们坐在左边,我们女眷坐在右边,苏若夹了一道东安子鸡放在碗里道:“我最爱吃家里做的东安子鸡了。” 外祖母道:“我说将那厨子送你府上,你却又不肯。” “父亲也爱吃,还是留着他给父亲做吧!若换了厨子,味道未必能做成一样的。” 我看母亲爱吃那道菜,等它流到我这边的时候,也夹了些尝尝,鸡肉鲜嫩,配菜入味,确实好吃。 席上还有花雕鸭,鱼羹,蜜汁糖醋鱼,炖鸭掌,卤炒辣鸡脚,我极喜欢那道卤炒辣鸡脚。 第一次夹只夹了一只,这会儿正翘首以盼,它再度流转到我这儿。 等了一圈,卤炒辣鸡脚总算来到我面前,我把袖子拨往后面,拿起筷子去夹鸡脚了,可能是没掌握好力度,鸡脚没夹起来,反倒把装菜的盘子,弄翻了。 这可尴尬了,鸡脚里面的红油全飘进了水里,我心涩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侍立的丫头见状,连忙上来,捞起盘子以及飘在水里的鸡脚以及配料,又用小勺子,舀走浮油,两名婆子,提着一桶清水来换水。 我冲她们道了声,谢谢,她们反倒有些惊异的瞧了我一眼,才躬身退下。 对面的赵芳玉,看端宁弄翻了盘子,立刻阴阳怪气道:“笨手笨脚。” 顾显道:“端宁年幼,不小心碰翻了盘子也是有的。” 外祖母放下筷子看着赵芳玉道:“要说吃这个,最容易碰翻盘子的,还数你母亲。” 苏琬道:“是呢!四妹妹最不喜欢吃流水宴了。” 苏若道:“再过一个月,就是皇上寿辰,四妹妹和妹夫,也该回来为皇上贺寿了。” “我母亲写信来说,他们三两日内,便要登船往西京来了,这回还要多住些时日呢!” 苏皎道:“若显儿的父母也能回来,那咱们就一家团聚,有得热闹了。” 苏怀卿道:“显儿父亲奉命修筑青安河堤,一时之间是不能回来的。” “显儿,你父母每每修书回来,都挂怀你的学业,你可要好好用功,知道吗?” 顾显对着外祖父微微垂首道:“显儿记下了。” 苏皎笑眯眯地瞧着顾显道:“去年春闱,显儿已过了乡试,今年四月二十一,便要去考殿试了,若一举得魁,咱们家父亲已是状元郎,可又要多一位状元郎了。” 苏皎说完,全家都以期盼的目光看着顾显,顾显谦逊道:“能考过乡试,已是不易,诸学子中人才济济,显儿只求能在书本古籍中,学得知识,不做个无知无用的人罢了。” “你这孩子,又谦逊又好学,每日抱着个书本不放,我都担心你把身体熬坏了,”外祖母陶氏道。 第四十九章 黄金屋我有了 颜如玉更多得是 “就是就是,我早说让表哥跟着我去找乐子,他反倒劝我多读书,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黄金屋我有了,颜如玉我更多得是,那还需要书中读来呢!” 我看着赵芳玉这番,洋洋得意的纨绔子弟论调,实在不敢苟同,说来他父亲是做什么的,想来极其富贵吧!不然也不能把他养成这般模样。 陶氏没好气道:“可不许你带显儿去那些地方,等你母亲回来了,我还要骂她没管教好你,只知一味纵容宠溺,把你娇惯的不成样子。“ 想起从前母亲被外祖母斥责,转头便要来念叨自己,自己可不耐烦被母亲念来念去的。 赵芳玉撒着娇道:“外祖母,我母亲好不容易从江南回来一趟,您就不要说她了,您都不知道,她在江南孤零零的,有多想您。” 陶氏听外孙这般说,神色才和缓下来,几个女儿中,柔儿是远嫁时间最久的。 就连清儿嫁给顾之让为妻,也颇在西京生活了许多年,直到皇上将他从工部调出往,航河沿岸各处治理河堤,这四五年才少于见面,夫妻二人,又怕四处奔波误了顾显学业,所以将顾显送往外祖父家居住。 我听着大人们谈话,收集整理着家族信息,大表哥的父亲在外地治理河堤,官职嘛!不清楚,不过河堤治理的好,就能防治水患,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赵芳玉的父亲是江南人,江南可鼎鼎有名,是鱼米之乡,兼之文人辈出,美景如画的,有无数诗词都咏颂过江南,可这样一方好水土,怎么养出了赵芳玉这样的人,可惜可惜。 用过了饭,丫头们又端上瓜果糕点,放在流水台上供我们享用。 外祖母兴致勃勃地道:“庐山的桃花开得正好,过得几日,我带几个孩子去庐山赏桃花,你们大人各有各的事忙,孩子们便都留下吧!” 孩子全留下,我数了数,一共有七个孩子,这可热闹了,而且这么多孩子里,我是年龄最小的。 五姨母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道:“瑞儿,宝珠,在外祖父家可要听长辈的话,莫要调皮。” 两人皆点头答应道:“知道了母亲。” 母亲看着我们姐妹三人道:“端慧还要学许多东西,端雅端宁留下吧!你们俩可不许调皮,尤其端雅。” 端雅心里还想着,早日回去学习鞭法,可既然外祖母留自己小住几日,也是好的,却又为自己辩解道:“母亲我哪有调皮。” “还说没有,上回是谁拔了你外祖父,养的孔雀羽毛玩的。” 端雅解释道:“我真的只拔了三根,没有把孔雀给拔秃了,你们怎么不信我。” 苏若道:“别说三根了,一根也不许。” 要说那次,端雅在外祖父家的后院闲逛,突然听见几声呱呱怪叫,便寻着声音而去。 看见一个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有两只青绿色的孔雀,其中一只对着个头小些的一只,展开绚烂的尾巴,跳来跳去的。 端雅看孔雀尾巴好看,地上还有几支,掉落的孔雀羽毛,便翻进了篱笆里,捡了几根孔雀掉落的羽毛。 看着手里的几根羽毛,想着回去给自己做把,孔雀羽扇才好玩。 第五十章 谋事 便上前去追着孔雀拔了几根毛,这一幕被赵芳玉见了,等端雅翻出篱笆小院,赵芳玉就吩咐自己的小厮,跳进去把孔雀羽毛全拔光了,然后等外祖父下朝归来,去外祖父书房告状了。 结果就是端雅被叫去骂了一顿,不过外祖父还是让人告诉外祖母给端雅找几把漂亮的孔雀羽扇玩。 端雅听说是赵芳玉告得状,便知道他记恨,前几日两人在外祖父家的锦鲤池前口角了几句,自己一不小心,把他推到了锦鲤池里,可自己当下已经道歉了,还把他拉了上来,没想到这位表哥如此小心眼,愣是要报复一下自己才甘心。 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男子亦是如此。 端雅回家以后,把这件事反反复复在自己,大姐姐面前念了许多遍,反正就觉得赵芳玉不是好人。 饭后大家去假山前的锦鲤池旁,喂鱼散步消食,赵芳玉先回自己房间了。 苏怀卿把谢晋安叫去了书房,好像要商议什么。 章华看两人的背影,心想两人想必是要去商议政事,自己反正是挨不上边的。 苏皎看着端慧和顾显的背影,端慧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了,像三姐姐,家中姐妹五人,就数三姐姐殊容丽色,万里挑一,如今几个女儿,也是养的如娇花般动人。 又看了看跟在他父亲左侧的章起瑞,只可惜大了瑞哥儿四岁,不然倒是可以说说亲事,至于显儿,这般才学样貌,要是能把宝珠嫁给显儿就好了。 这事儿,还要再与父亲说道说道。 夫妇两人从来各想各的,自成亲以来,一直如此。 苏怀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晋安,你尝尝这雪松茶。” “是父亲。” “皇上登基近二十年,已平定了,大兴西南芥族,西北虽还未平定,但有白凌将军驻守,一向安稳。” “至于东齐那一带的小国,最大的滁阳国,内乱纷争不止,根本不用出兵,他们自己人就快,斗散了自己的国家。” 谢晋安道:“那简直是个荒唐无度的国家,十年前皇上就想出兵收服滁阳,可滁阳国王的几个已成年的儿子,竟然把自己最小的弟弟滁阳璟送来做质子,他们内斗到最后,竟然想出了每个人坐三年皇位的办法,可每一任皇帝上位,想的不是如何励精图治,治理国家,惠及滁阳百姓,而是如何盘剥搜刮民财。” 谢晋安想着滁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便热血沸腾,冲动地道:“父亲,突然提及滁阳,难道是皇上有意发兵攻打滁阳。” 苏怀卿摇摇头道:“恰恰相反,据我看来,皇上并无此意,不仅如此,皇上还有意缩减兵部开支。” 谢晋安道:“那这么看来,咱们大兴是息兵止戈,休战养民了。” “晋安,国家无战事,你作为武将,该如何自处。” “无论起不起战事,晋安作为大兴男儿,自然以守护大兴百姓,守卫大兴的每一块土地为己任。” 苏怀卿赞许的点点头,当年自己便是看重晋安的人品,武艺,抱负,才把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他。 “依我看,皇上想要另封京门大都统了。” “京门大都统,不是一直都是黄都统吗?” “你细想想,黄都统今年几岁了。” “几岁,”谢晋安仔细想了想道:“晋安不如父亲心细,竟不知道黄都统今年几岁了。” 第五十一章 宝珠表姐的婚事 “黄都统已到天命之年了,皇上几年前就动了,另封京门大都统的心思,只是没思定好人选。” “父亲这样说,可是皇上现下已有了人选。” “我揣测皇上近来颇为看重的将领有魏然,时铮,郭宏。” 谢晋安有些疑惑道:“怎么是这几位,儿私以为会是,黄都统的儿子,黄永,李将军的儿子,李益。” “不,”苏怀卿心想,晋安行兵打仗厉害,但对于政事上的分析揣测,还有的学习。 谢晋安看父亲否定了自己的答案,说道:“黄永是黄都统嫡子,黄都统又是皇上做太子时,太子府同位,儿还以为皇上会让黄永继承他父亲的职位。” “皇上能让黄都统,任京门大都统这么多年,足以证明皇上信任他,可这个职位,毕竟关乎皇上的安全,皇上信任黄都统,是因为有年少相知的情分,可皇上不一定也完全信任,他的儿子。” 经过岳父点拨,谢晋安了悟道:“这样说来,皇上也不会让李将军的儿子,当京门大都统了。” “前面说的那几个将领,都还好,但我想皇上更属意你当京门大都统。” 谢晋安叹了口气道:“若当了京门大都统,岂不是再也不能带兵打仗了。” 苏怀卿看女婿的神情,原本还想在皇上面前推举一番他的,看来当京门大都统,非他所愿。 只是自己的考量里,晋安此时最好的选择,便是京门大都统了。 罢了,就算自己推举,皇上也不一定就选晋安,再观望观望吧! 我和端雅,宝珠,被安置在了华年阁,华年阁里有三座小绣楼,每座绣楼前都有一幅牌匾,端雅的写的是华年意意,宝珠的写的是华年岁岁,我的写的是华年期期。 宝珠看着重重珠帘,密密悬于门扉之上,想着母亲在家时就嘱咐过自己的话,“宝珠,你可一定要多多亲近你显表哥。” 自己流露出些许不愿,便被母亲训斥一番,“如今显儿还未殿试,西京中就已有不少官员人家,流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若非有这层亲戚关系,咱家如何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母亲好意为你筹谋,你怎么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论样貌才学,有几人能比得过显儿。” “显表哥是好,可自己只是把他当做亲戚看待,从无旖旎情思。” 苏皎陪着母亲两位姐姐喝茶话家常,还不忘让自己的丫头,打探着父亲那边的情况,听丫头回禀,父亲和三姐夫,已经说完了话,便借故起身去寻父亲。 苏怀卿看小女儿一来,便知她想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若两个孩子有意,便能玉成好事。” 苏皎着急道:“父亲,我家宝珠是个老实头,婚事一概只听父母安排,至于显儿,我看他也是如此,您何不做主,让他们早些定下婚事。” “你可以做宝珠的主,但显儿的婚事,还需他父母首肯,你几次三番来同我说,我甚至拿出了显儿父母寄来的书信,你也看过了,他们说的是,希望过了今年的殿试,再帮显儿说亲,你何不再等等。” 苏皎低头道:“过了殿试,若高中了,哪还有我家宝珠的机会。” 第五十二章 金丝笼中雀 苏怀卿皱眉看着小女儿不满道:“你在嘟囔些什么。” “没什么。” 苏怀卿从一个紫檀木盒子里,拿出一对玉檀手串,递给苏皎,“这是皇上赏的,你拿去戴,去找你母亲和姐姐她们吧!” “女儿告退。” 出了书房,苏皎把玉檀手串递给丫头道:“好生收着,以后留给瑞儿和宝珠。” “夫人,相爷答应了大小姐和表少爷的婚事了吗?” 苏皎烦心地道:“等过了殿试再说。” 苏怀卿看着书房门发呆,小女儿是否埋怨自己,把她嫁与商贾之家,所以才一直在宝珠的婚事上计较。 丫头春梅看夫人不悦,便讨好地道:“若表少爷高中状元,那咱们大小姐可就是状元夫人了。” “胡说,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虽是驳斥,但语气中毫无怒意,春梅知道这马屁拍对了,再接再厉道:“是是是,不是夫人,是未婚妻,奴婢口误了。” 苏皎这才神色好了许多,“走吧!” 早听母亲提起过,外祖父的后院里,养了不少动物,我拉着端雅便要去看,想着隔壁还住着宝珠表姐,便和端雅先一起去了她那儿。 “宝珠表姐,我们一起去后院逛逛吧!” 宝珠看着联袂而来而来的姐妹二人,只推辞道:“我有些乏了,就不同你们去逛了。” 宝珠的丫头秋菊道:“我们大小姐,一向休息的早,明日再同两位表小姐逛吧!” “那好吧!明日我们再一起玩。” 看两位表小姐走了,秋菊喜滋滋的翻找出一件,织金牡丹大袖衫,同款抹胸长裙,还有一条绯纱披帛道:“大小姐,您要不换了衣裳,去表少爷的紫竹轩走走。” 宝珠懒懒地道:“你才同人说了,我休息的早,这会儿又让我出去,是想打我脸吗?” 秋菊,忙低眉敛气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夫人吩咐奴婢。” “你听我的即可。” 我和端雅去后院喂了外祖父养的仙鹤,小鹿,细犬,还有一头牛被关在一片斜坡下,占地很广,里面还种满了齐膝高的青草,老牛便在里面低头觅食,无论我和端雅如何呼唤,它也只是低头甩尾,看也不看我们一眼。 “二姐姐,其他动物都挺亲人的,怎么唯独这头老牛,这么桀桀骜不驯呢!” “我听说这头老牛只听外祖父的话,若是外祖父回来了,还未说话,只听到脚步声,它就奔来了。” “这么神奇。” “是啊!三妹妹,我们去看外祖母养的鸟吧!” 我和端雅来到外祖母沁玉阁,廊前挂着十多个鸟笼,有画眉,鹦鹉,还有一种小鸟通体金黄,羽毛在夕阳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而且这小鸟极喜欢人,我们才靠近它,它就飞到笼子边,啄来啄去的,好像想让我们上前摸它似的。 我用食指摸了摸它小脑袋瓜上的羽毛,它机敏地转动着脑袋,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我看来看去的,真可爱。 “端宁若喜欢,待你回家去时,拿一对金丝雀回家去。” 陶氏看小孙女,看着金丝雀,满目欢喜的样子,便道。 第五十四章 替父从军 “外祖母这个金丝雀好养吗?” “我这些鸟里,最乖巧的就是这几对金丝雀了,即便把鸟笼打开,它们也不会飞走。” “那我试试,”云儿帮我把鸟笼取了下来,我拨开,用玳瑁宝石做的鸟笼门扣,小鸟在周围徘徊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蹦跳了出来,一只飞到了我手上,一只飞到了外祖母肩膀上。 端雅高兴地道:“果真不会飞走呢!外祖母,我也要。” “好,带三对回去,给端慧一对。” 端宁这孩子往常来了,总是蔫头巴脑的,不是粘着她母亲不放,就一定要她乳母一刻不离的跟着,一见不到就要哭闹,可偏偏哭起来,就像小猫崽子叫唤似的,有气无力的,听得人心惊胆颤的。 如今却好了,又机灵又活泼,看得人欢喜。 “宝珠怎么没同你们一起出来逛。” 我道:“宝珠表姐说,想要早些休息了。” “这孩子,这个时辰休息,也不怕夜里睡不着吗?” 第二日一早,去给外祖母请安时,我发现对面的赵芳玉,老望着显表哥笑来笑去的,偏偏那表情怪的很,像是不安好心似的。 顾显也觉得自己这个表弟,今天十足的莫名其妙,转头问道:“显表弟,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你一直看我。” 赵芳玉含笑道:“脸上倒没沾染什么,只是有股桃花气,据我看表哥最近怕是要走桃花运了。” 顾显略带羞涩地道:“莫胡说,什么桃花运不桃花运的。” 赵芳玉得意地转了转眼珠子,待到事成时,表哥你说不定还要谢我呢!你被外祖父,外祖母,管的太严了,多少人间乐事不曾品尝,还得我帮你一把。 外祖母从里间出来时,我们便都起身向她请安。 陶氏看着一屋子的孩子,也是高兴,还未坐下便问道:“今儿午饭你们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做来,咱们摆在聚芳楼,吃完咱们点戏听,岂不悠闲有趣。” 端雅立刻道:“我想吃糯蒸八宝鸭,”端雅想了想又道:“外祖母听戏有花木兰替父出征这出吗?” 赵芳玉闻言轻嗤一声道:“你不会还想替你父亲出征吧!花拳绣腿的,半个人也打不倒吧!” 我立刻接口道:“打你是绰绰有余了。” “你,你竟然,”赵芳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偏偏几个表兄妹,都在低头笑他。 他向居于正厅黄花梨交椅上的外祖母告状,指着我道:“外祖母你看她。” 外祖母还未说话,我又道:“吵架吵不过,就找长辈告状好丢脸,略略略!”我一边吐舌头,一边冲他做鬼脸。 这下连一旁侍立的下人们,都掌不住低头笑了。 顾显看着这个小表妹,真是有趣。 却听外祖母严肃的声音传来道:“芳玉,端宁,你们来我跟前。” 我和赵芳玉走上前去,外祖母一手拉着一个,先看着赵芳玉道:“芳玉你是哥哥,要多关怀保护妹妹,怎的老跟妹妹吵嘴。” 赵芳玉不甘不愿道:“知道了,外祖母。” “端宁,女子要时刻谨记德言淑容,且不可再做刚才那般怪模样。” “端宁知道了。” 陶莺慈爱地扫了一圈自己的外孙们,“外祖母还有事儿要处理,你们先去玩吧!” 第五十五章 招花逗草 端雅心想,外祖母是不是,忘了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到底有没有花木兰替父从军这出戏,若没有,薛丁山征西也行,卷帘门也不错,实则,她最喜欢的是女将征西记。 这出戏讲的是一位将军家,生了六个女儿,大姐善使双刀,二姐善使长剑,三姐善使长鞭,四姐善使飞刀,五姐善使红缨枪,六妹善使飞爪。 几个女儿武艺高超,跟着自己的父亲平定西北,守卫边疆,端雅想着想着眼神便飘到了,自己年幼且弱质芊芊的小妹妹身上。 又想起自己走一步,要走两步才能赶上自己的大姐姐,算了,算了,她俩还是待在西京闺阁里绣花好了,自己跟着父亲上战场就好。 我们一行人,走出正院商量着,一块去玩点什么,二姐姐提议道:“去玩投壶如何。” 正说着就看见两个梳着总角的小丫头,和一个穿杏色衣裙的大丫头从石子路边跑来,手里还拿着几只风筝。 大些那个,还不小心撞到了二姐姐身上,二姐姐捂着被撞疼的地方,还未吭声。 赵芳玉突然眼前一亮,几步上前抓住穿杏色衣裙的丫头的手道:“没事吧!撞到那了,快让小爷帮你瞧瞧。” 噢嘛呢目光寻着赵芳玉贱兮兮的手,看了过去,那丫头是个杏眼桃腮的美人。 可这看见个长得貌美的丫头,就上手的毛病,实在是,好歹也是自己的外祖父家,多少也放尊重些吧! 端雅看赵芳玉借故拉着人家不放,便道:“我无事,你也不必紧紧拽着人家了。” “哼!你倒是没事,可不见得人家小美人无事,心许你撞疼了人家也未可知。” 顾显正容亢色地看着赵芳玉道莫:“拉拉扯扯的,我们快些走吧!” “表哥,我看让这小美人,随身伺候我们才好,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秋闲,”小婢女被擒住了手,只能羞羞答答的回道。 秋闲一双妙目盛着隐隐波光,极为潋滟好看,“叫秋闲未免太普通了,不如叫秋盈吧!”赵芳玉,又紧紧捏了把丫头的手,问道。 秋盈一张俏脸早已遍布红霞,只垂首道:“奴婢的名字,单凭主子取替,”说着还满含意味地抬首,瞧了眼赵芳玉,只是目光所及,扫到顾显时,停顿惊讶了一下,似乎被顾显的姿容惊艳了一下。 赵芳玉全副身心,都暂时投到了秋盈那里,看见她看自己表哥出了神,立刻不悦地道:“我这表哥你就别肖想了,就算给你机会在他跟前晃荡,他也不屑一顾于你。” 秋盈脸上的红霞褪去了大半,只低落地道:“奴婢不敢。” 赵芳玉看她另一只手中,还握着风筝,便道:“你们是要去放风筝吗?本公子带你们去好了。” 另外两个小丫头,年纪虽小,却要规矩些,只道:“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快走吧!” 说罢转头看着我们道:“显表哥,瑞表弟,宝珠,端雅,端宁,才刚我们不是还商量,玩什么去吗?不如放风筝去。” 顾显看不惯表弟招花逗草的样子,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只道:“我还要练字,就不去了。” 第五十六章 紫竹轩 “表哥,你的字就连外祖父也赞许过多回,外头多少人,都想求副你的字帖作为收藏,你还有什么好练的。” 顾显谦逊道:“便是要多多练习,才能写出几个端正字来。” 章升瑞突然兴致勃勃地道:“表哥,上回你给我的字帖,我拿回去收藏时,不小心被小厮弄坏了,今日你可得重新送我一副。” 宝珠看着自己的兄长,明明只是弄皱了些,怎么就坏了,哥哥为了拿到表哥的字帖,都开始撒谎了,真是。 赵芳玉也道:“表哥,你上回给我扇面题词作画,我带出去别提招惹了多少艳羡目光,如今我又得了几幅好扇面,不如你也一并给我题画上吧!” “你让小厮把扇面送到紫竹轩,瑞表弟,你想要副什么样的字帖,去我那儿选吧!” 对于亲人提的要求,能应的顾显都会应下。 “二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吧!反正别跟赵芳玉一块儿,”后面这句,我只悄悄凑在端雅耳朵面前说的。 “好啊!我们也去紫竹轩坐坐,”姐妹两人可都不愿意跟赵芳玉去放风筝。 刚走了几步,宝珠便捂着肚子皱眉道:“我肚子有些疼,就不同大家一起去了。” 章瑞忙扶着妹妹唤丫头道:“快去请医者来瞧瞧。” 宝珠摆了摆手道:“哥哥我没事,回去卧卧就好了,不用麻烦医者来瞧。” “这怎么行呢!” 顾显也道:“表妹,还是请医者来瞧瞧,我们也好放心。” 宝珠道语气冷冷地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只需要休息会就好了。” 章瑞还是关切地道:“秋菊,春信,照顾好小姐,若她身子还不适,你们要快些去请医者来诊治。” 秋菊春信,忙福了福道:“奴婢知道了。” 我们一行人分成三拨去玩了,我,二姐姐,瑞表哥,显表哥,一起去了紫竹轩。 宝珠表姐,回华年阁了,赵芳玉带着新近看上的小美人,放风筝去了。 赵芳玉看新瞧上的小美人,目光总在显表哥如松柏般挺拔的后背上游移,便故意错后几步,对宝珠悄声道:“表妹,旁人亲近显表哥还来不及,你怎么总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我倒奇了,难不成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宝珠震了一下道:“芳玉表哥多心了,我只是身子不舒服。” “哦!真的是我多心了吗?”赵芳玉摆出一副你尽管胡诌,我可一字不信的样子离开了。 宝珠看着赵芳玉讨人厌的背影,后背渗出一片冷汗,几乎不曾把小衣都湿透了。 她几乎是飞奔一般回了年华阁,把几个丫头,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任凭她们怎么在后面呼唤,大小姐也好像完全听不见一般。 想起赵芳玉刚才的靠近,还有他说的那番话,那个风流浪荡子,不会是以为自己喜欢上他了吧!自己宁愿嫁给根草,也不要嫁给他。 紫竹轩内种满了紫玉般的竹子,有的新近长出来的,还是绿色的竹竿,上面有些紫色的斑点,有的已有五六米高,通体紫汪汪的,只是我欣赏不来这紫色的竹子,总感觉像甘蔗。 “二姐姐,你觉不觉得,这紫色的竹子挺像甘蔗。” 端雅倒不觉得像甘蔗,只觉得这深紫色的竹子,密密麻麻的种在六间屋舍周围,实在太有压迫感了,显表哥住在这里,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第五十七章 赏画 顾显听端宁这样说,低头闷笑了一下道:“还从未有人说过,这的竹子像甘蔗。” “本来嘛!真的有点像。” 章瑞道:“端宁,这叫紫金竹,极难养活的,现在这些还都不是成年的紫金竹,成年后的紫金竹,竹竿上会有金丝一般的纹路,可以用来做手杖,竹笛,竹扇,筷子,席子之类的什么,成年的紫金竹做成的用具,售价都很昂贵的。” “它们都这么高了,应该很快就成年了吧!”我问。 顾显道:“这些竹龄都有五六年了,还要再过五六年才成年,到时候你们想要什么,我命人砍几管下来,做成你们喜欢的物件,送你们可好。” 端雅道:“我要一把竹剑。” “我要一管竹笛。” 章瑞道:“我要一把竹扇好了。” 顾显道:“瑞表弟和端宁的我都记下了,可端雅的,外祖父,外祖母可不喜欢你舞刀弄剑,你不妨换一个可好。” “不好,竹剑又不会伤到人,”端雅不满道。 顾显只好头疼地道:“罢罢罢随你好了。” 端雅这才喜笑颜开道:“谢谢显表哥。” 我们进了显表哥的书房里,紫竹轩一共六间疏阔的屋舍,靠南边的三间用来做起居休息用,东边的三间全放着书籍,紫檀书桌,笔墨纸砚。 顾显拿起一摞字帖递给章瑞道:“这些都是新近写的,你若有喜欢的便拿去吧!” 我看靠最东边的墙上,挂着几幅画作,便凑过去看了,看了好半晌,突然发现显表哥站在了我身后。 “我听你母亲说,你三叔送了你副玉兰花画作为礼物。” “是啊!我送去装裱时,还又买了两幅画作,显表哥要不要瞧瞧。” 顾显点了点头。 “云儿姐姐,烦你去年华阁,帮我把那两幅画取来吧!” “奴婢这就去。” 我让芊芊姐姐,跟着母亲她们一道回家了,免得在赵芳玉那个色胚眼皮子底下,不安全。 此刻赵芳玉正拉着秋盈的手,在苏府后院放风筝。 “秋盈,你说是小爷我帮你放的好,还是你们平日里,自己来玩时放的好。” 秋盈道:“表少爷放的好,这会是放得最高的了。” “是吗?那你猜,我显表哥风筝放的怎么样。” “表少爷,总是爱读书,不大出紫竹轩,奴婢并不知道,表少爷风筝放的好不好。” “是吗?我看你多对我显表哥,好像颇多关注。” 秋盈不是主子跟前的奴婢,以前在府里,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几次,显少爷的背影,今日乍然见了他的脸,确实仰慕之情难以自抑,怪不得人人夸赞表少爷呢!谁能不多看几眼,那芝兰玉树,郎绝独艳的少年呢!只是看归看,到底是配不上他,却又有几分痴念头罢了。 秋盈抽走握在赵芳玉手中的手,垂首道:“奴婢不敢的。” 赵芳玉神色诡谲地掐断了手中的风筝线,等秋盈抬起头来时,风筝早已随风高飞,不可寻觅了。 “呀!风筝线断了。” 赵芳玉悠然回首看着远飞的风筝,语气有些遗憾地道:“风筝飞走了,咱们去玩点其他的吧!” 第五十八章 海中浮玉 云儿,替我取来了画作,我展开来给大家看了,显表哥道:“这位画师,想来极擅长画人物,你们看画作上的这些人物表情,都极为灵动传神。” 章瑞也道:“没有多年功夫,确实不能达到这种境地。” “两位表哥都这么说,那看来我买到不错的画作了。” 显表哥看着我道:“端宁小小年纪,就这么爱品鉴收藏画作了,何不也学学画画呢!” “画画我是想学的,但还没老师呢!” “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顾显道。 章瑞道:“端宁还不快些同意了,显表哥画山水景物可是一绝。” 我连忙稽首道:“还请表哥教我。” “太客气了,我只怕没能教好你,你母亲怪罪我呢!” 端雅大咧咧道:不会,我母亲又不要求端宁,成为大兴第一女画师,表哥随便教教就好了。” 语毕,我们都像她投去,你要好好说话的目光,她发现自己说的不大对,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三妹妹还小,可以慢慢学,慢慢教。” 我不想学古琴,画画不错,我有兴趣,反正在这个地方,不要求学数理化,琴棋书画是要学点的。 赵芳玉披衣而起时,身后的秋盈有些焦急无措地看着他,等他快要走出房门时,秋盈终于按捺不住地问道:“表少爷,奴婢。” 赵芳玉头也不回地道:“你先回去吧!待我回江南时,会带上你的。” “表少爷真愿意带奴婢去江南,”秋盈满脸期盼地问。 “我从不说谎,”说着便推门离开了。 秋盈拥被呆呆傻傻地坐在罗汉床上,自己总算是终身有靠了吗?可表少爷怎么总给自己一种海中浮玉之感,深海之中虽有价值连城的浮玉一块飘荡在其中,可却不是一般人能取得的。 收整好自己,秋盈回到了自己当差的地方,那两个跟着她一起去放风筝的小丫头也早回来了,看她进来,连忙追问道:“秋闲姐姐,你和表少爷去放风筝好玩吗?表少爷还同你说了些什么。” 秋盈摸了摸自己,又升腾起滚烫温度的脸颊,“没有,没什么。” 庆幸的想,还好这两个小丫头年幼,看不出什么,不然怪不好意的。 过了晌,平常跟在赵芳玉身边的小厮,带着一堆下人进到秋盈和两个小丫头的房间。 小厮笑笑地看着秋盈道:“姑娘,这是我们少爷送您的十匹绫罗,十匹碧柔纱,还有对同心玉佩,一个宝石璎珞项圈。” 两个小丫头听到这儿,倶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碧柔纱可是江南司造,专门进供给皇上和后妃享用的,表少爷也敢拿出来送人,同心玉佩更了不得了,那是夫妻之间才互相馈赠的礼物。 等小厮带人走了,两个小丫头,来到一堆礼物前,扫了几眼碧柔纱,有些担忧的同秋盈讲,“秋盈姐姐,这碧柔纱拿来送人,是否有些不妥当。” 秋盈看着桌上这些礼物,才把一颗不安定心的放了回去,爱惜地抚摸着碧柔纱道:“既然表少爷都派人送过来了,那想必是可以的吧!” 两人看秋盈姐姐这样说,反倒不好相劝了。 秋盈第二日,便把同心玉佩大刺刺的挂在了腰间。 第五十九章 畅春楼听戏 陶莺处理好了府上事宜,丫头也来禀报,畅春楼那边席面已经摆好了,问要不要去请各位少爷小姐了。 “叫他们都去畅春楼吃饭。” 陶莺和苏怀卿无子,自然也无儿媳妇,来代替她执掌中馈,处理苏府大小事宜,年轻时也曾抱怨过几句,羡慕那些有儿媳妇在身边伺候的姐妹。 可后来想想,这样也不错,万一娶了个不贤不肖的媳妇,那才是徒增烦恼,反正府里的事再多,也有个章程制度管理,每日里费上几个时辰罢了。 我们上了畅春楼二层时,席上已摆了满满当当的菜色,只是大家都落座后,陶氏发现宝珠不在,便问道:“宝珠呢!” 章瑞连忙解释道:“宝珠刚说肚子疼,心许要慢些来。” 陶氏皱眉道:“肚子疼,可有请医者来瞧过了。” 去请宝珠的丫头碧巧道:“奴婢也这么说,可表姐偏说只要卧卧就好。” “这可不行,打发人去请医者来瞧瞧,是什么样回事儿,再来回我。” 吩咐好宝珠那边,陶氏才看着几个孩子道:“动筷吧!” 席面中间有道腌笃鲜,极好吃,只是不方便夹,还好我们每人身后都站在个布菜丫头。 陶氏看端宁极喜欢那道腌笃鲜,道:“小团山上的竹笋长得很好,这些竹笋都是从小团山上,新鲜采摘下来的,说来你们母亲几个年幼时,我也常带她们去小团山上的庄子玩。” 昔年萦绕在自己膝间的几个小女儿,如今个个嫁做人妇,生儿孕女了。 用了会饭,外祖母问道:“戏班子准备好了吗?” 丫头芹叶道:“回夫人,已备好了,就等主子们用完饭,他们就可登台唱戏了。” 外祖母看着我们几个道:“你们几个先点戏听,我去瞧瞧宝珠怎么样了。” 章瑞也担心宝珠的身体,起身道:“外祖母我同您一道去看看妹妹。” “走吧!” 丫头给我们们每人送了一本点戏本来,我翻看来看,念了出来,“状元及第,长月明,白蛇记,高山流水,曲意和。” “这出长月明讲的是什么,”我指着戏本子上的名字问。 “这出戏讲的是,一位远嫁异国的女子,回首思念家乡的故事,”章瑞表哥给我解释道。 “妹妹,这出戏分三折,第一折讲的是,她还没远嫁在闺阁里的事,第二折是她们相遇后的故事,第三折才是她远嫁异国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她远嫁后过的好吗?” 二姐姐道:“我也记得不这许多了,不如你直接让他们唱第三折与你听。” “那好,我就听长月明第三折了。” 赵芳玉没有点戏,起身道:“表哥,表妹你们且坐,我去换身衣裳再来。” 章瑞看着戏本子道:“显表哥马上就要去殿试了,不如点出状元及第来听,这出戏意头极好的。” “多谢表弟了,”顾显看端雅撂了点戏本,问道:“端雅没有什么想听的吗?” “没有,这些我都不喜欢,表哥若不然,叫他们唱出将军征西记来听可好。” 第六十章 花魁花中魁首也 顾显把头转向台上道:“既然戏本上没写将军征西记,那想来这个戏班子,并不擅长唱这出戏,你若想听,下次找个擅长唱这出戏的戏班子来可好。” 端雅闷闷地道:“好吧!” 陶氏去到华年阁时,医者已经诊治完离府了。 “宝珠医者怎么说你的病,”陶氏关切地问。 “回外祖母医者说我有些湿热阻胃,所以不思饮食,喝几剂泻心汤药就好了。” “还不快去熬来,”章瑞吩咐道。 宝珠以为,熬药这会子功夫,外祖母就会回畅春楼听戏,可等了半晌,外祖母却一直端坐在榻旁,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宝珠只好小心翼翼地道:“外祖母,宝珠没事的,您和哥哥快去听戏吧!” “无妨,我瞧着你喝了药再去。” 泻心汤很快熬来了,一股浓浓的苦药味不说,这药用的是,黄连,黄岑,几位寒性重的药。 陶氏亲自小口吹冷了,喂宝珠喝下去。 宝珠喝了医者开得泻心汤药,接连排了好几次气,完全控制不住那种,又有这么多丫头,在旁边听着,实在羞愤,可外祖母才刚亲自喂自己吃药,实在是不得不喝。 章瑞看妹妹处于这等尴尬境地,自然不好多留,只仓促道:“妹妹好身养着,外祖母我先出去了。” 宝珠早已羞窘的无处可藏,陶氏看她这样,也道:“你歇着吧!叫丫头们都勤谨些,有什么事儿,快些来回我。” “外祖母慢行。” 看外祖母带人离开了,宝珠连忙扶着肚子,全然顾不得体面地道:“快找恭桶来,我要出恭。” 丫头们忙忙的去搬恭桶了,宝珠方便完后,躺在床上惆怅无比,我为什么要装病呢!自己害自己出了好大的丑真是的。 我坐在畅春楼中间听了好一会儿戏,许是才刚上的桃花羹,太好喝,我连着喝了好几碗,这会儿突然有些想如厕,“云儿姐姐,我想出恭,”我小声对着云儿的耳朵道。 云儿低声道:“三小姐请随我来。” 如厕完,路过畅春楼旁边的小楼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少爷,今日能骗到显少爷去紫烟姑娘那儿去,紫烟姑娘该有多高兴啊!” “是高兴,也不知这紫烟,什么时候看上表哥了,竟求到了我跟前,人家姑娘一片冰心,情真意切,我怎好不允。” 小厮立马奉承道:“少爷,最是怜香惜玉了,旁人是比不得的。” 其实是赵芳玉看上了,小秦楼今年的头牌花魁娘子娇鸾,小秦楼每年都会从新选一次花魁,比的是美貌与才艺,有的姑娘凭借过人的美貌和勤练才艺,一连当了好几年花魁娘子,而有的从进小秦楼开始,到人来色衰离开,只当过一次花魁娘子,有的一次也没当过。 花魁,花中魁首也,当一年花魁娘子所赚取的银钱,是普通青楼女子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赚到的钱,所以每年竞选花魁娘子,当真是群芳争艳,不与众同。 赵芳玉想要做娇鸾的第一个入幕之宾,可惜西京同他竞争娇鸾的公子哥太多。 第六十一章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有的直接亮明了身份来争抢,他自然也可如此行事,恐怕亮出身份,有一大部分人,也能知难而退。 可这事儿要是传到了外祖母,外祖父耳朵里,那自己可没好日子过了,还是另想办法吧! 他去小秦楼喝花酒时,和他的老相识,紫烟姑娘抱怨了几句,紫烟一边用素白纤手,为他奉上美酒,一边曼声道:“我可为赵公子解忧,可赵公子也要帮奴家完成一个心愿。” 赵芳玉将美酒一口饮尽道:“你说来听听。” 紫烟凑近赵芳玉耳朵边说了半天,赵芳玉,越听越有兴味,他那个举世无双的表哥,成日里日子也过得太苦了,被父母长辈们狠狠地拘束着读书,那里享受过,这诸多人间乐事呢!自己也该帮他一把。 “我若帮了你,你怎么谢我,”赵芳玉问紫烟道。 “我同娇鸾交好,到时候我给赵公子引见引见,相熟之后,等含苞夜来临时,娇鸾倾向于您,其他人又如何与您相争呢!” “好,”赵芳玉在飘满紫色烟罗纱的房间里,纵声大笑起来。 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紫烟姑娘是谁,赵芳玉为什么要骗显表哥去她那儿。 总归这几日看他行事,一贯不像好人,我还是赶紧去提醒提醒显表哥才好。 云儿和三小姐一起听到了芳玉少爷的话,看三小姐急匆匆的往畅春楼的中心楼跑,知道三小姐是要去,提醒显少爷了,也提裙跟着跑了起来。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上了畅春楼,发现显表哥不见了,“二姐姐,显表哥呢!” 外祖父回来了,找表哥有事说,表哥去外祖父那了,我转头又要去追显表哥,突然想起也该问问清楚,那紫烟姑娘到底何许人也。 “瑞表哥你知道紫烟姑娘吗?” “紫烟那个紫烟,”紫烟这个名字,并不罕见,所以章瑞一时不清楚,端宁要问的是那个紫烟。 我悄悄把刚才听到的话,跟章瑞复述了一遍,瑞表哥面色大变道:“我知道是谁了,这就去找显表哥。” 我冲着瑞表哥的背影大喊道:“你先告诉我再走啊!表哥。” 章瑞头也不回地道:“你别管了,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管的。” 端雅看两人乱哄哄的样子,问道:“三妹妹,你们到底在咕叽什么。” 我又把事情和二姐姐说了。 二姐姐拍案而起道:“这厮一定没安好心,我们一定要管。” 我也是这么想的,好歹是我听来的消息,把消息传递了,便坐在家里不动,实在太抓心挠肝了。 畅春楼左右突然静了下来,我和端雅环顾四周,不知所以,一会儿,从戏台上跑下个弯着腰的小厮,垂首问道:“表小姐,可是觉得哪里唱的不好,请指出来,让他们重新细细唱来。” 原来二姐姐拍桌怒吼,竟让大家以为,她是嫌弃戏班子唱得不好生气了。 端雅连连摆手道:“唱得挺好的,继续继续,”说着还让白露赏几吊铜钱给她们。 只是在戏班子的人看来,这位小姐说完唱的挺好的,就拉着年幼些的另一位小姐离开了,分明是嫌弃的意思还明晃晃的。可他们一年到头,少说也要唱几百场戏,不论看戏的叫好或叫衰,他们都是要好好唱的,故戏台上还是锣鼓喧天,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第六十二章 紫烟出场 我们三人前后脚到了外祖父的书房,却听下人说,芳玉少爷约显少爷出去了。 章瑞吩咐自己的小厮去套车,去追二人了。 端雅想了想道:“三妹妹,就算我们缠着瑞表哥,他也不一定肯带我们去,不如我们也套了马车出门,跟在他的马车后面,到时见机行事。” “二姐姐这个主意极好,我们快去吧!” 等陶氏照看完宝珠回到畅春楼后,发现一个孩子也不见了,招来丫头们询问,说是都套车出门子去了。 陶氏看着空空荡荡的畅春楼,意兴阑珊道:“老喽!孩子们都不爱跟我这个老太婆相处了。” “夫人多想了,几位少爷小姐,都是年轻活泼好动的时候,坐不住看戏也是有的,但对您的孝心都是真真的。” 陶氏笑了笑道:“他们自去玩闹他们的,我安安静静的看会戏才是正经。” 我们的马车跟着瑞表哥的马车,竟来到了小秦楼门口,里面传来一股浓厚的脂粉香,我看着门口那些飘扬的彩绸,和二楼上衣着清凉,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倚着护栏,往下瞥眼呆望的艳丽女子。 我和端雅对视一眼,据惊诧不已,赵芳玉把显表哥带来小秦楼了,那紫烟姑娘便是青楼女子了。 这个赵芳玉自己见一个爱一个还不够,还要把别人也往这儿引,真是不知所谓。 “二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坐在外面等吗?” “不如这样,我去买身男装进去,救了显表哥出来,你在外面等我可好。” “不要,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去,”正争执间小意拉着我道:“三小姐,显少爷出来了,您快看。” 我和二姐姐掀帘望去,只见瑞表哥,急匆匆的从小秦楼里出来上了马车离开了。 “快跟上去,”我吩咐马夫道。 沿路跟着瑞表哥的马车,我们来到了河岸边,只见这河宽阔无边,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往来行驶着无数的船只,有的船只,分为两层装饰华丽,有的只有一个舟蓬的小船,在阔大的水面上,飘荡着宛如一叶小小的扁舟。 “这是哪儿,”我问二姐姐。 “这是苏提河,又叫苏提河岸,说来这个名字,还是皇上为了赵芳玉的小姑姑改的。” “赵芳玉的姑姑是谁。” 端雅刚要解释给妹妹听,突然看见赵芳玉和显表哥,在一艘船只的甲板上,欣赏歌舞。 只见那艘船通身装饰华丽,轻纱飘扬,船沿挂着无数盏石榴灯,若夜行与水面上,把所有的石榴灯点亮了,那真是无边旖旎风光了。 “三妹妹,你看那是不是他们。” “就是他们,原来跑这玩乐了。” 赵芳玉端起酒杯,又开始敬酒,“表哥来再喝一杯。” “芳玉,船上风大,不宜多饮酒,仔细头疼。” “头疼怕什么,船舱里多得是房间,进去歇着不就好了。” 顾显看这船上,尽是往来穿梭的下人,还有歌舞伎,实在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故不愿多饮酒,只浅酌了几口。 一壶酒大多进了赵芳玉的肚子里,他摇了摇酒壶,扬声道:“拿酒来。” 只见一个身着紫色绣杜鹃花纱衣,面覆金丝滴珠面具的女子,端着一壶酒,袅袅婷婷的向他们走来。 第六十三章 渡船 只听她用嫩如莺啼的声音道:“公子,酒来了,”说着就倒了一杯给顾显。 纵使她打扮的神秘诱人,顾显也只是低头饮茶,并未多看她一眼,“公子不喜欢奴家斟的酒吗?” 顾显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紫烟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是他,这许多年过去了,这位芝兰玉树的少年,依然风姿卓越,甚至更胜往昔。 “我今日已饮了不少,”顾显解释道。 赵芳玉端起顾显的酒杯道:“表哥饮了这杯,我便着人送表哥回去吧!我瞧你怪不自在的。” 顾显是早就想走的,他知道今天是苏提河上有个小节,但这种节日,自己是不想参与的。 他饮尽了赵芳玉递上来的酒,便起身道:“你慢慢赏完,我就先回去了,在外头玩乐可以,却不要闹事,知道了吗?” “我都多大了,表哥还担心我,放心吧!”说着便把顾显扶到了一艘小舟上。 章瑞来到苏提河岸,也在岸边找了半晌,才看见两位表哥的身影,连忙给了河岸边,停靠的小船上的船夫,一点渡船钱,让船夫把自己送到那艘大船上,船夫接了钱,便卖力划起浆来。 我和二姐姐也打算租一艘船过去,可问了好几位船夫,人家都不载我们。 我看着二姐姐道真是奇了,为何独独不载我们。 问了好大一圈,有个船夫打量着我们道看两位姑娘衣着气度,倒不像是青楼女子,何苦今日来苏提河赏玩呢还是赶紧家去吧 青楼女子,今日只有青楼女子能来吗我问。 倒不是这样说,只是今天西京所有青楼的女子,都会来这儿游船,也不知哪年开始的,倒成了规模了,这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过会儿,这片河面上,可就全是花船了。 你们这会子跑去,若被当成了青楼女子,给人调戏轻薄了怎么办,快回家去吧男子好意提醒道。 多谢这位伯伯提醒了,可我们是为了亲戚来的,他被人骗到了这里,我们担心他吃亏,特意来找他的。 三妹妹你快看表哥被人扶下小船了。 我往河面上眺望去,显表哥身边好像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便是那赵芳玉了,女的一身紫衣,却看不清面容。 伯伯,我们只去那条小船那里,你平日里送人渡河,多少钱一次。 二十文一次。 这个银角子有五六两,拜托您送我们过去吧 这,伯伯还在犹豫,端雅直接从发髻上,拔下一跟金丝蝴蝶簪道,这个总够了吧 不好,不好,我怎能收这个,老伯连连推拒带。 端雅急了,刚想问人家,你到底想怎么样,只见他收了端宁的银角子道我就收这个即可,上船吧你们。 端雅又把簪子插回了发髻上。 章瑞比端宁,端雅先来,先雇了小船来到赵芳玉的大船边,却被拦了下来。 停下,你是谁。 我找我表哥赵芳玉,麻烦你去回禀一声,我唤章瑞。 第六十四章 关于我的梦境 下人看他头戴犀角冠,身着华菱锦,通身富贵,便也缓了语气道还请这位公子稍候,我去回了赵公子便来。 “赵公子,咱们船旁边来了位公子,自称是你的表弟,名唤章瑞,说是来找您的。 赵芳玉一听,直起身子道:“表弟也来了,快请上来。” 章瑞也无心看,甲板上的歌舞表演,只一直用眼神搜寻着顾显的身影,奈何找了一大圈,也没看见。 “芳玉表哥,显表哥呢!不是同你一道出来的吗?” “显表哥他在这儿不习惯,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 “是啊!回去了,”聊完这几句,赵芳玉突然发现不对,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章瑞不慌不忙地道:“今日苏提河的热闹,恐怕只略逊于花灯节那日,我自然要来凑热闹了。” 赵芳玉了然道:“你在小秦楼里,也颇有名声,这我是知道的。” 章瑞连忙解释道:“那都是为了生意应酬才去的,哪有什么名声。” 赵芳玉看章瑞慌忙解释那样,不禁好笑道:“都是男子,你解释什么。” 我和端雅上了那条小船,走过去推了推,舱门竟是往里面锁上的。“三妹妹,你让开,”我后退了几步,端雅抬起长腿,两脚就踹开了舱门。 门一开,率先看到里面场景的端雅先呆住了,小小船舱内,只放着一张卧榻,一张红木桌子,几把凳子。 卧榻上的男子昏睡着,不是顾显又是谁,只是他身旁还有一名身着绯色鸳鸯肚兜的女子,和他一同在榻上。 女子正在,正在剥顾显的衣裳,端雅想三妹妹年纪尚小,这可不能让她看见,可没想到,她已经从后面冲了进去,已然到了船舱里。 三个女子便这样六眼相对着,我瞧女子的行为极为不妥,便大声呵斥道:“你是谁,脱我表哥的衣服作甚。” “表哥,你是谢家的。” “你怎么知道。” 顾公子有四位表妹,看这小姑娘的年纪,应当是谢家行三,顾公子年纪最小的表妹,“我对公子多有关注,所以知道。” 我眯起眼睛看她,“多有关注,所以,今天这出是蓄谋已久了。” 女子倒也不狡辩,只痴痴地望着顾显的睡颜道:“我知道自己配上他,我这么做不过是想报恩罢了。” 报恩,我和二姐姐对视一眼,倶觉得这女子是假借报恩名义占表哥大便宜。 “这种事也该问问当事人的意愿,你这样算那门子的报恩,”端雅道。 “两位姑娘自是高门贵女,哪懂我身世凄楚之事。” “我们同你讲道理,你同我们扯身世做什么。” “二姐姐咱们不要同她讲了,先把表哥带回去吧!” 我俩刚要上前,就被紫烟起身拦住了,“不许动他。” 紫烟心中极为恼怒,要不是这两个小姑娘闯进来,自己早就成事了,到时候依照顾公子的人品,无论如何他都会给自己一个说法。 其实紫烟下定决心来接近顾显,完全是源于前段时间她做了个梦。 梦境里的顾显,骑白马,着红衣,中了状元捧着皇上的圣诏正在游街。 第六十六章 对峙 梦境到这里时,紫苏也极为他高兴,可后来的一切都急转直下了,顾显的亲人都在正清门外,最大的酒楼三层处观看他游街,心中好不得意,可浑然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之后皇上欢喜顾显的才华与相貌,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朝华公主嫁与了他。 所有人都认为,顾显以后前途无量,官位恐怕还要比自己的外祖父还高,可没想到他的父亲,贪墨了治理河堤的数万两公款,被皇上革去官职流放胶南。 他也自此失去圣心,朝华公主也不愿嫁给罪臣之子,取消了婚约,他的人生如同三月盛放的桃花般,一瞬凋零。 最后他所娶的人,实在平凡的,连自己一个青楼女子都比不上,所以她动了心思,想搏一搏。 “你说不许就不许,他是我家哥哥,”我道。 “你让开,再胡搅蛮缠,我可不客气了,”端雅右手扶在挂与腰间的长鞭上。 紫烟看两位小姑娘都不是好惹的,便退后几步,到了船舱内唯一的窗户前,呼唤赵芳玉留给她使唤的小厮,“楼儿快去唤赵公子来,带走你家两位表小姐。” 两位表小姐,楼儿听得一惊,她们怎么跑上去了,楼儿连忙乘坐另一艘小船,上到大船上,跑着去赵芳玉耳边回话。 赵芳玉听完酒杯都摔在了地上,立刻起身往紫烟所在的小船上赶了。 章瑞看芳玉表哥,如此着急忙慌的样子,也跟了过去,两人跳上小船时,一看船舱里面的光景,章瑞立刻反关上了船舱的门,不让后面的下人看见。 “赵芳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端雅瞪着赵芳玉道。 “什么叫我干的好事,我也不知情,表哥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紫烟姑娘的小船上,难不成是表哥派人去请紫烟姑娘来的,”赵芳玉立刻装样,还把锅甩在了顾显头上。 “紫烟姑娘都已经承认了,你还狡辩,”我道。 “我狡辩什么,不信你们问紫烟。” 紫烟知道赵芳玉是怕家中长辈责怪,便道:“确实与赵公子无关,是我看顾公子醉了,我得了机会,才命人把他扶到我的小船上的。” “别演了,我早听见赵芳玉同自己的小厮说,要将显表哥骗来送你,我们才来的。” “芳玉,你当真这般算计我,”顾显酒力消退,扶着衣襟坐起身来,眼里像是堆满寒霜冰雪般,盯着赵芳玉问道。 我心想,这还是我第一次看温和的显表哥,怒气满盈的样子。赵芳玉后退两步道:“表哥,真不是我。” 紫烟扑过去拉住顾显的手臂道:“公子你看看我啊!十年前,我跟着姑舅舅来西京投奔亲戚,可没想到亲戚没找到,盘缠也用光了,我和姑舅舅流落街头,你送了我你的玄狐大氅避寒,还给了我们不少盘缠,已做回乡之用,可惜后来,我姑舅舅大病一场,用光了钱也没能治回来,我年幼无助,孤身一人在西京,被坏人买去了小秦楼里。” “我在西京无亲无故,只有你是唯一给我过我温暖的人,公子你带我走吧!我不愿在小秦楼里,带我去你身边,当个洗脚婢,也强过在小秦楼千倍百倍。” “以后你的孤苦人生,我也会一直常伴左右的。” 顾显看她衣裳单薄,船舱内又有男子,偏头道:“先把衣裳穿好。” 紫烟立刻,拿过榻上放着的外衣,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赵芳玉看紫烟这番举止,不禁感叹,昔年小秦楼的花魁娘子,多少男子散尽千金,只为一睹芳容的紫烟,在表哥面前这般做小伏低,多少曾经被紫烟姑娘冷言拒绝的男子,看到这一幕都要伤心嫉妒的。 第六十七章 威胁 头重的好像被灌了铅一般,顾显硬撑着从榻上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我并不能带姑娘走,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去决定。” 说完便要离开,紫烟抱住顾显的双腿抽泣着道:“公子若不带我走,我今日便跳下这苏提河,就当殉我之情了。” 端雅道:“你怎么能这样无赖,快放开我表哥。” 章瑞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你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便是大大的害了我表哥。” 我看着赵芳玉道:“你惹出来的事,你还不快点解决。” 赵芳玉还以为,紫烟只是爱慕显表哥,想与他有个一夕之欢,没想到这紫烟姑娘,竟打得是想与表哥天长地久的主意,连自己母亲都尚且不会允许,自己纳青楼女子回家,更何况顾家。 再说从前听外祖父提起过,有的才学斐然之人,在殿试之前,犯了事,被取消了殿试资格。 这紫烟姑娘,好不好的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闹腾,难道是有人指使她的。 “紫烟姑娘,我们说好的,只是一夕之欢,你现在这番做派是为何,难不成是有人指使你,来暗害我表哥的。” “我对顾公子,只有爱慕,怎么会害他。” “你这样缠着他不放,就是害他,你若再敢纠缠,我便叫人把你丢下苏提河,今日苏提河热闹,想必你的艳名,又可流传一番。” 赵芳玉说这话时,眼神轻佻无谓,看紫烟姑娘好像看一件不值钱的物品一样。 “赵公子,不想见娇鸾了吗?” “想见又如何,和娇鸾交好的不见得只有你一人,更何况,本公子最讨厌不听话的女人。” 紫烟素来知道,这些欢场常客最是翻脸无情,今日若惹恼了赵公子,自己决不会有好果子吃,只得忍耐着,先且离去了。刚才还一副你们这群人,奈何不了我的紫烟姑娘,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果然,谁找来的,谁才有办法对付。 那日之后,显表哥见到赵芳玉,不再像往日般亲厚,赵芳玉几次想要和解,却都被顾显拒之门外。 次日一早,外祖母便要带我们去西京城外的,丹霞山上赏桃花。 虽有长辈仆从跟随,可丹霞山占地广袤,每年春季去山上赏花之人络绎不绝,外祖母还是命我们姐妹几人,戴上围帽再出门。 因要戴帽子,也就不方便再梳高髻,我只用两根白色丝带束在脑后,鬓边簪了几朵淡黄色小花,一对珍珠耳环。 戴一顶白纱围帽,衣裳选了套,白色绣米珠花的抹胸长裙,带毛边的大袖衫穿上。 二姐姐穿了套,红色百蝶穿花抹胸长裙以及滚金边大袖衫,坠着金铃的绣鞋,头饰只在耳朵两边簪了两只垂到腰间的红宝石流苏,戴了顶红纱围帽。 宝珠表姐,穿了条秋香色绣荷花的抹胸长裙,还有绣着枝叶的大袖衫搭配,额前画了荷花花钿,耳环也是荷花形状的,戴了顶帽沿边挂了许多珍珠的围帽。 陶氏看了几个外孙女的衣着打扮,觉得宝珠衣饰搭配的过于累赘重复,却又不好教她,只得作罢。 “端宁年幼同我坐一辆马车,宝珠和端雅就去坐后面那辆好了,你们几个男孩,或坐马车或骑马,都随你们。” 第六十八章 乱花要把游人醉 上车后外祖母替我摘了围帽,又替我理了理鬓角,嘱咐道:“这时节丹霞山上人多,你可不许乱跑,要跟紧我。” “知道了,外祖母。” 一下车,我就被这片香云雪海般的圣景迷住了,桃花香气原本恬淡,可这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桃花林的香气,一块袭来,好像要把游人熏醉了般。 “乱花要把游人醉,”我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诗出来。 “端宁,继续说啊!”陶氏听端宁还能做诗,便鼓励着她再续几句出来。 我思考了会又说道:“乱花要把游人醉,你也醉来我也醉,醉了就在桃花树下睡,睡醒看花又还醉。” “这是什么歪诗,”赵芳玉听后,嫌弃地说道。 “那你来一个,”我挑衅地看着他,赵芳玉虽是古人,可背过的古诗词恐怕还没我多吧!我自然知道自己做的这诗不好,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桃花,桃花,”赵芳玉憋了半天,只说出了桃花二字,陶氏看不下去了,只道:“好了,我们上山吧!” 我们几个女孩子,都围在外祖母身边搀扶着她,上了几十道石阶,外祖母微微气喘着道:“有丫头扶着我就行了,你们只管赏花即可。” 我凝神细看一簇簇桃花,有的花瓣重重叠叠的堆在一起,有的花瓣被风吹落不少,只有零星两三瓣,还在风中摇曳。 这是桃林里,吹起一阵春风,花瓣齐舞,打着旋儿从树上落下。 “显儿,你来作诗一首。” “是,外祖母。” 顾显站在桃树下,酝酿了一下道:“翩然桃树下风吹落悠然茫然开不尽一岁一年年。” “好,表哥做的真好,”顾显话音才落,赵芳玉便立刻拍手叫好。 顾显不想理赵芳玉,可为着风度礼节,还是道:“做的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怎会,你们是行的慢些,刚才没听到端宁做的诗,那才叫可笑。” “端宁刚才也作诗了,快念来我们听听,”瑞表哥道。 我不在乎赵芳玉笑话,大大方方的念了遍刚才做的诗,瑞表哥听完后极其捧场地道:“端宁小小年纪,能做成这样,已是很不错了。” 我笑着福了福道:“谢谢瑞表哥。” 赵芳玉甩着手中的扇坠子道:“你还真信瑞表弟说的啊!哄你罢了。” 我本来想送他一个白眼,可想起外祖母说了,不许做怪模样,翻白眼更是不行了,只好忍住了,当做没听到赵芳玉说什么,我们一行人,走到半山腰上的亭子里歇脚。 丫头们从食盒里端出云片糕,栗子糕,蜜枣糕,蜜和苏子糕,给我们用。 “奴婢去泉边打水煮茶,”碧巧抱着个银壶道。 “去吧!” 我不喜欢这几道糕点,便起身道:“碧巧姐姐,我同你一道去吧!” “泉边路滑,三小姐还是在这儿玩吧!” “你放心,我不乱在泉边走。” 碧巧来到泉边,掀开银壶盖子,用瓢一勺勺把清澈甘咧的泉水舀到银壶里。 第六十九章 叶展颜你也穿越来了吗 泉水从山体的一个口子里流出来,下面又两个池子,一个小池子在泉水口下,一个大池子,套在小池子外边。 池子边几十步远的地方,有几架栓的长长短短的秋千,有许多女孩子,在那围做一团,等着荡秋千,银铃般的笑声,从那里一阵阵传来。 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孩,打打闹闹着跑了过来,原以为她们跑到泉边时,就会停下脚步,没想到两人撕扯间,竟是要跌入泉中了。 “小心,”我打算跑过去拉一把,这时从左侧泉水出口后头,跑出一位白衣少年,一把拉住了,两个小女孩的后衣领,将她们揪了上来。 两个孩子站稳后,才知危险,向白衣男子道:“谢谢哥哥。” 男子表情淡淡的,也没回应,就转身离开了。 而我,呆呆地看着男子的容颜,震惊,惊喜,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跟在他身后,小声喊道:“叶展颜,你也穿越来了。” 前面的人没反应,我继续跟着他,只见他又回到山泉后被绿色藤蔓和杂草,缠绕着的一棵巨树下坐着。 我走到他身前,仔细打量着他,这是十多岁叶展颜的脸,我对他从十六岁到三十二岁的脸,很熟悉,十六岁的他笑容清澈,气质干净,此后的每一年,我都能从去见他真人,还有他的影视作品里,看到他面容气质的变化。 岁月是不败美人的,他的脸从来都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眼里永远有温柔的光,脸部线条干净利落,是一张无死角的超级无敌上镜脸。 尺标般的直角鼻,温柔坚定的眼神,笑不笑都微微上翘的嘴唇,十六岁时他身材清瘦修长,慢慢的娱乐圈兴起健身热,他的身材也从修长,过渡到了宛如雕塑般的健硕,少年感犹存,荷尔蒙气息渐浓。 我怀着见到喜欢了十六年爱豆的心情,又问了一遍,“叶展颜,你也穿越来了吗?” 有的人的美充满了侵略性,让你不敢直视他,有的人的美充满了吸引力,让你的目光神思,都被他吸引,完全无法自拔,叶展颜属于后者。 “穿越,什么是穿越,”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你不是叶展颜。” “你认错人了,我不信叶,我姓滁阳。” “滁阳,那你叫滁阳什么。” “我叫滁阳璟。” 我只好有些遗憾地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就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刹那,我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一部我和爱豆穿越到古代相爱的小说了。 是我爱自作多情,到哪里都忘不了一个叶展颜。 我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又叫住了我,“你们不要用那里的泉水了。” “为什么。” “常宁县主用那泉水泡了脚很久。” 顾不得和他多说,我连忙跑回外祖母那里,“外祖母,表哥,二姐姐,你们喝了那水了吗?” 外祖母道:“还没有。” “那就好,”我拍拍胸脯道。 宝珠看着赵芳玉道:“可是芳玉表哥,说爬山渴了,喝了第一泡的茶,端宁怎么了,那水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同我说,泉水被常宁县主用来泡过脚。” 第七十章 京中往事 “什么,”赵芳玉站起来指着我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道:“人家应该不会用这个来骗我。” 赵芳玉怒气冲冲地走到煮水的碧巧面前,一脚踢翻了已经冒着热气的炉子,吓得碧巧连忙跪下道:“芳玉少爷,奴婢做错了什么。” 陶氏道:“起来吧!芳玉不是生你的气。” 碧巧连忙走到夫人身后站定,芹叶才悄悄和她说明了情况,“原来如此,县主也太顽皮了,怎么能用那么大一汪赏花的人都会取用的水来泡脚呢!” 赵芳玉道:“那是顽皮吗?那是恶毒。” “听说这位县主,还会把自己嚼碎的糕点赏人吃,谁吃的多,就赏谁黄金,并且以此为乐呢!” 赵芳玉扶着胸口,心里越发翻江倒海的恶心,从他幼年时起,来西京最讨厌见到的就是常宁。 他还记得那年,他和几位皇子在御苑斗蛐蛐时,其中一只名叫金霸王的蛐蛐,从笼子里跑了出来,他和几位皇子,一起去找。 回来后发现几只蛐蛐全被人撕成了两半,二皇子看着蝈蝈残骸,问下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下人纷纷跪了一地,说跟着二皇子,三皇子去找蝈蝈了,不知道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三皇子叫来附近当差的宫人一问,才知道常宁郡主刚刚来过,也在几个蝈蝈笼旁边玩了会儿。 二皇子便去找常宁兴师问罪,没想到她不仅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还说,几位哥哥宁愿斗蝈蝈玩,也不带我玩,所以我就把你们的宝贝蝈蝈毁了。 自此以后,赵芳玉就对常宁恶而远之,没想到今年又中了她的招。 睿亲王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教养的严格,对这唯一的女儿,却十分娇惯宠溺,原本亲王的女儿,只可册封为县主,可睿亲王上旨称自己膝下只有一女,想为自己的女儿,讨个郡主封号。 睿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当时皇上膝下,还没有女儿,对这唯一的侄女,也颇喜爱,便允准了常宁的郡主之位。 可等几年后,嘉熙贵妃生育了朝华公主之后,常宁郡主便不再是皇室宗亲里唯一的郡主,有了身份比她高贵正统的朝华公主。 有一年宫里举办龙舟赛,皇上,睿亲王,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各带领一队在御湖中比赛,站在湖边观赏比赛的常宁郡主不知怎的,就将朝华公主推进了水里。 皇上当即震怒,要把常宁关押进内狱,永远监禁起来,要不是睿亲王苦苦哀求,甚至愿意代受子过,自请去内狱,皇上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不可能让睿亲王去内狱,再说犯事的是常宁又不是和王。 皇上把常宁从郡主降为了县主,罚她无诏不得入西京,事情过去了许多年,皇上才渐渐消气,去年开始才允许常宁县主回西京来。 端雅道:“外祖母马车里不是还有桂花酒吗?既然不能喝这里的水了,我们喝点桂花酒解解渴吧?” 陶氏道:“你不说我倒忘了,”碧巧快吩咐人下去取几坛若若酿的桂花酒上来。 赵芳玉这才有几分展颜道:“有姨母酿的桂花酒,这倒好,我最喜欢喝姨母酿的桂花酒了。” “若若酿桂花酒虽是我教她的,如今倒是酿的比我好了,人人都夸呢!” 第七十一章 与君初相识 端雅听外祖母夸赞母亲,也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桂花酒还没拿上来,倒是看见几个头顶蓝布插着竹簪的妇人,挑着几个担子上来叫卖道:“卖花糕喽!新鲜做的花糕,又香又糯又好吃喽!” 我看有东西卖,立刻指着那几个担子道:“外祖母,我想吃那个。” 陶氏打量那几个妇人,衣着还算整洁,担子也擦得亮堂堂的,才应允道:“去吧!” 我拉着宝珠和端雅一起去选糕点了,有玫瑰花糕,紫米花糕,桃花花糕,牡丹花糕,丁香花糕,每样都色泽鲜艳,形态仿真。 “麻烦每样都给我们称一些,”我道。 把糕点送到外祖母那里时,我又想起那人独自坐在那里,便又重新每样选了一份,又拿了一坛桂花酒,打算送给他。 宝珠表姐问我道:“表妹,你要把这些东西送去给谁!” “刚才提醒我们,不要喝泉水的人啊!要不是他,我们大家岂不是都要喝人家的洗脚水了。” 端雅道:“确实,应该多送一坛酒给人家,”二姐姐又抱了一坛酒给我。 我抱着糕点和桂花酒去找那人了。 “公子,这些送你,”我把糕点和桂花酒,放到他身旁。 他看了一眼道:“不用,我不想吃。” “刚才还要多谢你提醒我们泉水的事,还请公子收下吧!” 听我这样说,他才把糕点接了过去,他的手掌和叶展颜不一样,他的手指关节有些粗大,掌心和手背都有一道道红黑色的疤痕,可以看出是新旧伤痕交替所致,只是今日算是我与他初见,不好询问这些疤痕的来由,若我此刻随身携带着药膏就好了,可以给他抹一点。 叶展颜的手掌修长,皮肤细腻白皙,有时候在机场,我们粉丝围着他的时候,还调侃他,你的手怎么能这么好看,皮肤怎么这么好。 “公子是哪里人。” 他正在用一块玫瑰花糕,我又开始和他搭话。 “滁阳人。” “姓滁阳,所以是滁阳人。” 滁阳璟看身前的小姑娘,年龄尚小,所以对这些十多年前的旧事不太了解,但自己也不欲与她多说,便道:“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坐会。” “好,那我回去了,这是我母亲酿的桂花酒,你一定尝尝,很好喝。” 滁阳璟慢慢吃完了一块玫瑰花糕,把其余的收进了怀里,打开送来的桂花酒,酒色微黄,最上面一层,还漂浮着几朵俏皮的桂花。 浅喝了一口,甜而不腻,醇香回味悠然,果然酿造的很好,滁阳璟想起身看看那个,送自己吃食和美酒的小姑娘,可腿脚只是微微动了下,却又没起来。 幽禁岁月太过漫长,他从马车上下来时,隐藏在长衫下的腿其实是软的,只一路麻木的跟着常宁来到这儿,自由的滋味,他已经太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他以为此生无论看到什么,都不会有感觉了,可这三月桃花盛景还是令自己心旷神怡,看见常宁做些缺德的事,自己还是忍不住提醒。 又喝了一口酒,他不竟感叹满含沧桑的感叹道:“滁阳璟,原来你还活着啊!” 第七十一章 他的身世 顾显看小表妹,一阵阵殷勤的往那儿跑,神思不属的样子,便道:“端宁,你不妨请了人家来,同我们一起赏花饮酒。” 章瑞道:“端宁,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姓滁阳。” “什么,”大家倶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 “怎么了,他姓滁阳很奇怪吗?” 瑞表哥继续问我道:“他是不是十五六岁左右。” “是啊!是个十五六岁的哥哥。” 赵芳玉道:“他怎么出宫了,对了,一定是跟着常宁出宫的,常宁没脑子又爱胆大妄为,还真是一点没变,也不怕他跑了。” 顾显道:“他三岁就被送到西京了,如今十三年了,估计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了。” “你们是在说那位哥哥吗?他到底是哪里人。” 外祖母一把拉过我道:“端宁,不许再去那个人那里了,也不许叫他哥哥。” “为什么。” 大家都默默噤声了,只有二姐姐给我打眼色,示意我不要再问。 我不再有赏花的兴致,反而很想下山后,外祖母不在身边时,好好探究一番,那位长得像叶展颜的少年的身世。 下山后,我道想和二姐姐一起坐马车,外祖母应允了,一上车,我就迫不及待地问端雅,“二姐姐,那位少年到底是谁啊!你给我说说。” 端雅道:“他是滁阳送来的质子,已经在我们大兴待了十三年了。” “质子。” “是啊!” 宝珠接口道:“说来那人也是可怜,他父王离世的时候,他才三岁,头上有五六个已成年的哥哥,不仅王位轮不到他,还被他的哥哥们送来大兴当质子,一当就是一十三年。” “怪不得他看起来郁郁寡欢的。” 宝珠道:“他在这儿无亲无故,又备受欺凌,自然高兴不起来。” 端雅道:“这常宁县主,也真是胆大,敢把他带出宫来。” “带出宫来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敢自己跑回滁阳,就算回去了,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哥哥,也容不下他,还不如在大兴苟且着过了。” 怎么会这样,他在这儿过的是这样糟心的日子吗?进退维谷又举步维艰,没有故乡可回,异国生活同样难捱,呜呜!好心疼,可惜就算我想帮助他,凭我现在的年龄,身份,确实也帮不了他。 又过了七八日,赵芳玉的父母,也从江南来到了西京,我们都跟着他去码头迎接姨母姨父。 我和二姐姐,宝珠表姐坐一辆马车,赵芳玉和显表哥,瑞表哥坐一辆马车。 到了码头边,车夫将两辆马车并排停在一处,我看码头泊岸处,停着许多巨大的货船。 “二姐姐,这些都是运送货物的船只吗?” 最近自己的小妹妹,求知如渴,一天要问无数个问题,自己却都能答上来,这大大满足了端雅做姐姐的快乐。 她立刻给端宁答疑解惑道:“你看右侧那些,都是洋人的船只,他们从我们这里买吃的用的运回去,来的时候又带上满满一船他们那里的东西卖给我们。” “你再看左边那些船只,上头插着的旗帜。” “那是我们大兴的船只。” “对了,你看那些船帆上写着什么字。” 第七十二章 船只商队 “章,李,徐,郑,更远些的看不清了。” 端雅看了眼宝珠和章瑞道:“那边写着章字的船,便是瑞表哥和宝珠家的船了。” “那么多啊!”一大片写着章字的巨大船只停在一块,壮丽雄奇。 宝珠和章瑞本不欲张扬,不过既然说到了自家船只,自然也不好不接口,章瑞道:“那些都是我家常常出海的船只。” 宝珠看端宁挺好奇的,便道:“端宁可想去看看。” 我是有些好奇船上都装了些什么,不过我看船上船下都忙忙碌碌的成箱成箱往地下送东西,我去了反而添乱。 “我就不去了,不过,我还挺好奇洋人那边有些什么,我可以去看看吗?” “我母亲他们快要到时,会先派小厮上来通传的,你想逛就去逛吧!”赵芳玉道。 “码头上人杂,我让问柳和问琴跟着你,”顾显道。 “谢谢表哥,二姐姐,宝珠表姐不去逛吗?” 端雅对逛这些没兴趣,宝珠更是见惯了,故都不想去,我自己带着小意,云儿,还有显表哥的两个小厮下去逛了。 “这些船上货物都已经清走了,为什么还停在这里。” 云儿道:“这些船上,看着是没有货物了,其实还有最后一批宝货呢!” “宝货是什么。” “宝货就是这些洋商留着最后出售的东西,有的是提前跟客人约定好的,有的是这批货物里成色最好的,他们压着准备买个好价钱呢!” 我看一个洋商船舱里还堆放着不少大箱子,就想上去看看,没想到他冲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上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退了回来。 还没等我问,云儿便解释道:“这些东西,一定是有买主了,所以不让看呢!” “那我们别处逛去。” 一连看了好几处,都是有了买主的,又或许人家看我年纪小,也买不了什么,不想同我做生意吧! 最后来到一辆体型较小的货船前,还没上去,里面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就热情的迎了出来。 用怪腔怪调道:“可爱的姑娘,你需要什么,我这里都有,欢迎你来看。” 我进到船舱里,里面摆放着各种洋扇,洋伞,西洋镜,西洋香水,还有几幅油画,角落一个大桶里,还有几幅水墨画。 “美丽的姑娘你快看,这些扇子,镜子,还有香水是你们这里的姑娘最喜欢的。” 我选了几面小镜子,还有香水,又走到那几幅水墨画面前。 洋商道:“这不卖这不卖,这是我要拿回去卖的。” “你还收水墨画啊!”我学着他的口音说道,站在我身后的小意,云儿,听我模仿他说话,低声笑了起来。 “当然了,你们的水墨画,在我们那里很受欢迎。” “可以展开看看吗?” “可以,你看吧!” 我一幅幅打开看了看,有烟波浩渺的山水图,还有小儿嬉戏图,小猫图,小狗图都有,其余寥寥几幅美人图,但画的不怎么样。 第七十三章 其乐融融 “你这些画,拿回去能买多少钱一副。” “五六十两。” 说完他又道:“啊呀!最好卖的是美女图,可惜这次没有收到多少,不然就能多赚点钱了。” “不过你看我这一批美女团扇做工很好,可以卖个好价钱。” 洋商打开一个大木箱,给我看里面的码得整整齐齐的团扇,我抽出中间几把来看,团扇上绣着一位身穿红衣,梳着高髻的美人,还有的美人在扑蝶,还有的在游船,抚琴,喝茶,下棋,不一而足。 “这个一把能卖多少钱。” “二十两银子。” 云儿道:“这样的扇子,在我们这儿,一把五六两就能买到,看来你能赚不少钱。” 洋商立刻摇头道:“海上风浪大有危险,不容易,不容易。” 逛了一圈,没有什么想买的了,我们便要离开,这洋人倒是热情,对我道:“我三个月或者半年来一次,你们下次再来逛。” 我向他点点头道:“下次见。” 刚走了几步,洋人又抱着一个盒子下来递给我,“这是我妻子和女儿手工制作的蕾丝花边,送给你。” 回到马车上,二姐姐问我买了什么,我道:“一些香水和西洋镜。” 宝珠道:“去年我父亲收了些西洋女子穿的衣裳来,上头窄窄的,下面蓬蓬的,我穿不来,表妹若喜欢的,我送你几身可好。” “那就谢谢表姐了。” 又等了半晌,只见一对中等规模的船只,缓缓从南边行来,赵芳玉一看那船的式样,便知是自家的船,立刻跳下马车道:“我父亲母亲来了。” 我们也跟着他跳下马车,走到码头翘首以盼,船还未停稳,赵芳玉便跳上去,矮身钻进了船舱里,原来这江南来的船只,船体都要娇小些,每艘船船头船尾都翘翘的,中间有个一层船舱,隔成三段作为船上起居使用。 赵芳玉从船舱里扶出个,身着紫菱披风,梳着三环髻,带着嵌满宝石的昭君套,细眉细眼的美丽妇人。 赵芳玉旁边还站着一位,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身穿墨云锦大氅,头戴金蟾蜍冠,一双用金线满织的皂靴,想来便是他父亲了,他父亲生的玉面桃花,极为好看。 “见过姨父姨母。” “快起来,快起来,”苏柔打量着自己这些子侄们,看来同从前变化不大,只后面站着的绿衣小女孩,端宁长大了不少。 “端宁可会说话了,”苏柔姨母看着我问道。 “早会说了,口齿伶俐极了,还不如不会说话的时候讨喜呢!”赵芳玉阴阳怪气地道。 苏柔打了赵芳玉胳膊一下,“别胡说,”旋即又拉着端雅道:“快咱们回家说话去,我可想父亲父母还有姐姐妹妹们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坐上马车往苏府赶,回到苏宅清苑楼正厅前,我父亲母亲,还有宝珠表姐的父亲母亲,都已坐在里面,还有一位身着灰色交领长衫,腰系布带,衣着朴素的男子。 顾显一见那名男子,立刻便迎了上去,“父亲,您怎么回来了。” “政务上有些事情,需要向皇上禀报,所以回来了,我先你母亲几日,你母亲也快回来了。” 第七十四章 二十万两 “那太好了,”顾显看见了自己父亲,突然像是小了几岁似的,拉着自己父亲,问个没完,从衣食起居到治理河堤的详细情况。 陶氏看了不觉好笑,便调侃他道:“显儿,我瞧你像是有十来年未曾见你父亲了,想来在外祖母这儿,叫你受委屈了,所以你见了你父亲才这般。” 顾显用手背擦了擦脸道:“外祖母,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父亲为了能先见你,连衣裳也不曾换过,如今也该去换换了。” 顾之让道:“见过了父亲母亲还有显儿,我也要进宫去了。” “你就这般模样进宫,”陶氏问。 “之让,先不急,跟我来书房聊几句,”苏怀卿道。 看着父亲和祖父往书房走去,顾显觉得今日自己的心房满满的。 往日里看自己的兄妹们,都有父母在身边嘘寒问暖,殷切关怀,自己不是不羡慕的,如今好了,父亲也回来了,更可喜的是母亲过几日,也要回来。 一家人坐在一块闲话家常,共叙天伦,苏若调侃妹妹道:“柔儿,芳玉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同十多岁时一样,模样竟一点没变。” 苏柔美滋滋地摸着自己的脸颊道:“三姐姐倒是变了,越来越美了,至于我嘛!江南水土养人,我确实一点没变。” 苏琬道:“哎呦呦快听听,这人从小到大,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呢!” 苏柔梗着脖子道:“我有什么好害臊的,只要是夸我的,就算夸得无边无际,我也全盘接受。” 苏柔是姐妹几人里性子最活泼爽朗的,有她在哪,哪里便欢声笑语不断。 苏皎看着被众人围住,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四姐姐,心底又升起一股酸涩之气。 四姐姐才是家里正儿八经的小妹妹,我不过是庶女罢了,几位姐姐看见我时,几时这般亲厚过。 宝珠看着母亲逐渐暗淡下的神色,知道母亲又在想那些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了。 自己早说过了,若母亲真觉得外祖母,外祖母和几位姨母对她不好,那少来往走动不就行了,可母亲又说自己是在胡说八道,那只眼睛看见你外祖母,姨母对我不好了。 其实苏皎虽然是姨娘生的,但她姨娘生下她便难产走了,她自幼便是陶氏抚养长大的。 只是长到五六岁时,小孩子开始记事起,听见府上的下人议论,说她不是嫡出的小姐,却命好被夫人抱去正房里,同几位嫡小姐一块养大,只是不管模样性情,都不如嫡出的那几位小姐出挑。 苏皎生性敏感脆弱,多思多疑,从那时候开始便有意观察,渐渐觉得母亲待自己和几位姐姐,确实不同,总要客气几分,哪怕犯了错,责罚时也比几位姐姐轻,想来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她不好过于管教吧! 苏怀卿的书房内,下人极有眼色的上了,顾之让喜欢的大红袍上来。 “之让,你这次匆匆回京所为何事。” 若是治理河堤见了成效,上了折子,自己是能最快知道的,如今并没有这样的消息传来,也不知女婿是为何这般匆匆回京。 “父亲,儿想让皇上再批几十万两治理河堤的款项下来。” “几十万两。” 第七十五章 武通十六年皇帝千秋 “儿知道国库不丰,可治理河堤需要的公款,已是拖欠不得了。” 苏怀卿皱眉道:“你也知道皇上马上要过千秋了,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这时候去要银子,皇上会高兴吗?” 顾之让默了会儿,苏怀卿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又道:“你可以等皇上千秋过后再来说银子的事儿。” “皇上过了千秋,国库里更没银子了。” 苏怀卿看顾之让这幅油盐不进,听不进劝的样子,把花瓷茶盏重重往座上一放。 “我是没料理过河堤事宜,想来不如你懂,也不该插嘴管你这位河道水利官的事。” 顾之让立刻起身跪在苏怀卿身前道:“父亲这样说,实在折煞儿了,儿知道父亲一心为儿考虑,可去岁大水,儿带领水务部的人去堵水防洪,儿水务部的人,身先士卒,被冲走了不少,如今儿要重新招满水务部的人,还要发放抚恤金,最重要的是招募齐了人,要重新修整河堤,这些钱去年便上折子申请拨款了,一直没下来。” “如今春季雨水少,儿紧赶着回来直接面圣,说明情况,想来才能快些拿到拨款。” 苏怀卿听女婿说的入情入理,态度才和缓下来,“起来吧!既然你的情况是这样,那我也不劝你了,你自去宫中面圣吧!” “多谢父亲。” “等等。” 顾之让听岳父叫住自己,连忙回首道:“父亲还有何吩咐。” “见了显儿,多说些勉力他学习的话,他是极想念你和清儿的。” 顾之让道:“显儿能有父亲教导,我和清儿一直很放心,过几日清儿回来了,我们商量着,这回她就在西京多待一些时日,照顾显儿起居,直到显儿殿试之后,清儿再同我去任上。” 苏怀卿点了点头道:“这样安排很好,你去吧!” “儿告退。” 第二日苏怀卿去上朝时,在御桥上遇上了徐本,他语气间颇为不怀好意地道:“昨日咱们劳苦功高的河道水利官顾之让回来了,一回来,就向皇上诉说治理河道多么的辛苦,需要多少银子,国库空虚,他不知道吗?就他们修理河堤的需要钱,一笔又一笔。” 苏怀卿道:“一切有皇上裁决,徐相不必生气。” “我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礼部尚书才有得气生,如今还要筹办皇上的千秋,这可是头等大事,可偏偏有人不长眼睛,这时候来要银子,二十万两,狮子大开口啊!” 一上朝,就见皇上面色沉沉的,听完奏报后,处理完一些棘手的事情,便下朝了。 下朝之后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又询问起了皇上千秋的事,“皇帝,你的秋千怎么过,礼部已经拟好了单子呈上来,你也看看还有什么想添减的。” 宋决面色难辨喜怒地道:“母后这年年过生辰,也没什么新意,今年倒是不想过了。” “不想过了,这怎么行,你若觉得没有新意,多的是人来出主意。” “国库空虚,又何必在朕一人身上耗费银钱。” “原来皇帝想的银钱之事,可皇帝的千秋,也是我们大兴的体面,不光咱们皇室内,还有那么多百姓看着,皇帝说呢!” “母后说的是。” “你也别管了,一切有礼部来办,我会让他们拿出新意来,不叫你失望。” 第七十六章 群策群力 “多谢母后为儿臣操心了。” 太后的口谕下来,礼部上上下下都在为皇上的千秋节操心,要拿出些个什么新意来,才能让太后和皇上满意。 “元大人,您看看这个策划如何。” 元野将李侍郎写的策划拿来读完,也不说好或不好,只定定看着他。 李侍郎只好试探着问道:“大人觉得如何,若不好大人说了,我再去改。” “这是你的策划。” 李侍郎点点头。 元野道:“这分明是康平十四年,先帝过千秋节时的策划,如今你稍作改动,便拿来糊弄,李侍郎你是嫌活得太长了了是吗?” 李侍郎连忙道:“我绝无糊弄之意,只是觉得都是给皇上过寿,其中有可借鉴的地方。” “借鉴,让你当了侍郎,可以翻阅礼部典籍,倒是方便了你事事照本宣科,毫无新意,太后明明传下谕旨来,要办个有新意的千秋节,你偏偏不听,还是拿旧例来糊弄。” “下去。” 元野揉了揉眉心,沾墨挥毫,自己写了一份策划,叫人速速送去太后的琼华宫中。 太后看完,只道:“除了让舞女在搭建在凌空的轿辇上起舞,这个主意不错,其他的也没什么。” 只有一个主意被采纳了,元野倒也不气馁,反而高兴,只是继续去苦思冥想新主意了,并打算明日去找工部尚书,商量建造凌空轿辇的事儿。 元野第二日下朝后,便找到檀少梅,拿出自己贴身保管的凌空轿辇图。 “少梅,你且看看,画工程图我自然不如你,不过我把我大致的想法,画在了上面,你瞧瞧替我改进改进才好。” 檀少梅,仔细看了看,说道:“依我看大了些。” “是建造起来有难度吗?” “我的建议是,不要造成固定的,可用轻便些的材料,做成可让人抬着的,你想晚宴时分,大家都坐在重华宫大殿前准备欣赏歌舞表演,可你要建造的这座轿辇,并不好造在重华宫前,若造在别处,到时候便要请皇上移步到别处欣赏歌舞了,皇上一动身,群臣自然也要跟着动,到时乌怏怏的一大堆人,这挪来挪去的也不好。” 元野点着头道:“你说的极是,我倒没想到这个了。” “我想这让舞女跳舞的轿辇,做成可供十个人站在上面的就够了,刷上白漆,至于周边的珠帘,是用水晶珠帘,还是珍珠珠帘,再斟酌一番。” 礼部要苦恼如何办个令皇上满意的生辰,其余人亦要用心为皇上挑选生辰礼。 苏府里,一家子便在讨论皇上生辰大家要送什么。 苏琬的夫君,原本是国子监祭酒,可去岁因病去世了,她孀居一人,倒不用操心这个。 苏清还未回来,不知她家准备送什么, 苏柔特特将夫君要进献给皇上的千莲绣带出来,展开了给全家人看了。 千莲绣一展开,满室生辉,仿佛所有人都到了那万顷莲池内赏莲了般。 众人只敢看,不敢摸,更不敢近身,陶氏道:“快收起来,命人日夜看守,呈给皇上之物,不得有失。” 苏柔笑道:“母亲放心,我自然是会好好保管的。” 苏若道:“我家夫君行伍之人,不会送这些精美的东西,只命人打造了一副玄铁铠甲,还有一匹千里马送给皇上。” 第七十七章 深海珍珠贝 苏柔道:“这两样也是极好的。” “五妹妹你家呢!预备送什么,去岁你家送的千年珊瑚可是珍异无比。” 苏皎道:“我家今年送一枚深海珍珠贝给皇上。” “那想来是年份极久的了,”苏若道。 “不光是年份久呢!那东西奇就奇在里面的珍珠极大,还是半人半鱼的形状。” “半人半鱼的形状,那可奇了,难道是有人和鱼夹在了里面形成的,”苏琬道。 “不是,是珍珠贝里面的珍珠,自然形成了半人半鱼的形状,一开始打捞上来的时候,那个巨大的珍珠贝,无论如何也撬不开。” “有船工突发奇想,拿一颗珍珠放在贝沿,那贝缓缓开了壳,看到里面的景象,大家都惊了半晌,等把珍珠拿开,那大贝又闭合的严丝合缝起来。” 苏柔道:“今年最好最奇的千秋节礼,恐怕又是五妹妹家进献的了。” 苏皎谦虚道:“那也不尽然,全国各地都在搜罗奇珍异宝,打算千秋节进献给皇上,没准就有比我家的还珍异的宝贝呢!” 陶氏道:“那这珍珠贝,岂不是要一直用海水养着了。” “是的,母亲,那些船工看大贝珍稀,便在船上找了大水缸养着,如今放在府里,也是命人去海边运水回来养着呢!” “可要用心养着才好。” 苏皎点点头。 见过四姨母四姨夫以后,一家人聚在一块吃了顿火锅子,我和二姐姐便跟着父亲母亲回家了。 这趟回家那可是满载而归,各位长辈送给我们姐妹几人的礼物,几辆马车也装不完,不过我家自然也是要回礼的,父亲母亲送礼,收礼的是我们姐妹三人,我原以为家中已算富贵,可跟四姨母,五姨母家比起来,倒只能算清贵了。 四姨夫是江南制造总司,还兼任巡盐御史,最重要的是,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容卿夫人的哥哥。 原来当年皇上带容卿夫人回宫时,经过运河,容卿夫人随口一提说,运河旁边的堤岸,有些像江南的苏提河岸,皇上便直接将运河改名为苏提河。 宫中封号一直以两字更为尊贵,除了容卿夫人以外,只有为皇上诞育了唯一的公主的嘉妃,被赐号晋封为嘉熹贵妃。 皇上爱屋及乌,对他们一家亲厚照顾,所以赵芳玉才如此嚣张跋扈。 只可惜红颜薄命,容卿夫人三年前离世了,宫中再也没出过一个比容卿夫人还要受宠的女子。 五姨夫家是大兴最大的几家皇商之一,家中堆金积银,花不完,用不尽。 说来还有一件唏嘘事,那个杏眼桃腮的小美人秋闲被外祖母赶去庄子上了,说是因为太张狂,竟敢佩戴着只有夫妻之间才互相赠送佩戴的同心玉佩,在府上当差晃悠,被不少人撞见了,秉明了外祖母。 外祖母把秋闲招来一看,不仅腰间系着同心玉佩,还穿着进献给皇上的碧柔纱做成的衣服,这样不省心的婢女,外祖母岂能容她,立时打发走了。 秋闲当时还叫嚣着,芳玉少爷对自己是真心的,还许诺要带自己回江南。 我和二姐姐,还有宝珠表姐,还以为赵芳玉会去求求外祖母,没想到他听闻秋闲的遭遇,丝毫不在乎,继续出门耍乐了。 秋闲仿佛做了一场短暂的美梦,梦醒时分,唯留苦涩与惆怅。我逐渐适应起了古代的生活,只是还是怀念那个有无数电影综艺,电视剧,小说,可供消遣的时代。 第七十八掌 谢妙也想入宫 许多穿越人士,到最后都能穿越回去,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但到时候,我是会更怀念古代的生活,还是现代生活。 第二日元野下朝时,见苏怀卿在前头走着,想着平日同苏相交好,便邀请他去礼部坐坐,也给自己出出主意。 “司舞局,已经编排好了舞蹈,今日请苏相来和我一同观赏,也给她们提提意见。” 苏怀卿看完所有的歌舞表演,提议增加一段红衣剑舞。 元野有些犹豫,“这在皇上的秋千节舞刀弄剑的,会不会不好。” “皇上的喜好你是知道的,再说太后亦是出身将门,年轻时最喜欢舞剑,据说和先帝,也是结缘于此。” “如今是武通十六年,我还记得康平十六年,也有人在先皇秋千进献了一段红衣剑舞,当时皇上皇后不仅没生气,还相视而笑,场面温馨。” “康平十六年时,我官位不显,只在大殿外远远坐着,并没能目睹那场剑舞,可这到底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苏相果然记忆力惊人。” 苏怀卿笑着摆摆手。 听了苏相的建议,元野立刻命司舞局编排了一段剑舞。 “今年的烟花礼炮可准备好了,”苏怀卿又问。 “早在半年前就预备下了。” “可有莲花烟花。” 元野想了会说道:“似乎是没有。” 苏怀卿道:“那便罢了。” “苏相觉得,那天放莲花烟花会更好吗?” “其实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 元野看苏怀卿这样说,立刻道:“什么请求不请求的,苏相有什么吩咐,直接说便是了。” “我家行儿,会在几年的秋千节上,献上一幅千莲绣,到时我想让他再为皇上吹奏一曲,那时候还想劳烦你命人齐放莲花状的烟花。” 元野知道皇上一向厚待赵行,此举必能讨得皇上欢心,于自己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便应承了下来,“这有何难,我让他们即可去烟花库里查查,可有莲花状的烟花,若没有便以其他花替代,苏相以为如何。” “多谢费心了。” “不必,今日还要多谢苏相来为我出谋划策。” 苏怀卿客气道:“为皇上的秋千节,大家自然是该齐心协力的,最辛苦的还是你们礼部。” “不敢不敢,这也是我们分内之事。” 武通十六年四月十五,帝秋千,我随父亲母亲一同入宫,参加皇上的秋千节。 据朝廷规定,只有三品官员,才可携家眷一同入宫,其余官员只能独自入宫朝贺。 我们一家还在调侃,若非父亲这次得以晋升官职,我们还不得入宫,参加如此盛事呢! 当然了,来之前也有点小风波,谢妙也吵着闹着要跟去宫里,说是能进宫是多大的荣耀,父亲偏心小气,只带自己的三个女儿入宫。 二姐姐直接道:“你想跟着我们进宫,那好啊!到了宫门前,被拦下询问时,你当如何回答。” “自然是说,我是谢将军的亲眷了。” 第七十九章 争执 端慧道:“带几人入宫,分别和官员是什么身份,都要提前禀报给京门大都统,而朝廷规矩,只能带夫人子女入宫,表妹,你莫要再闹了。” 谢妙眼馋心热,直撒泼道:“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你们哄我的。” “大姐姐,何苦劝她,我看到时候,就带她去,等到了宫门口,不合规矩,被京门大都统,一刀砍了,那她就信了。” 此时一家人正在水榭用饭,端柔夹了个丸子,正准备吃,听见一刀砍了,吓得把手中的丸子都丢了。 端雅继续添柴加火道:“你的头颅,到时候就像那颗丸子一样骨碌碌的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血色沁染了整个正清门。” 苏若道:“端雅不可胡说,看把端柔吓得。” 扬琴抱住自己女儿道:“大嫂无事,又不是我家端柔要送脑袋给人砍,她不怕。” “好了,什么砍不砍的,妙儿是你表妹,你说话也不忌讳着几分,”谢氏训斥端雅道。 祖母真是的,谢妙撒泼她不管,二姐姐又没说错,我正觉得她处事不明。 她竟然看着我道:“端宁年幼,又才刚会说话,去了也是无用,不如让她待在家中,换了妙儿去,晋安你看如何。” 扬琴和寒星对视一眼,倶觉得这个婆母是蠢到无药可救了,这几日,谢摩一家听说,侄子因为晋升了三品大员,心思便活泛了起来。 谢妙年纪也大了,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可惜门第太差的他家看不上,门第太好的,他家又够不上。 尤其以前谢家村那些个癞蛤蟆,仗着以前的一点交情,上门攀亲,也不睁大眼睛瞧瞧,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一家可再也不是,那个只有几亩薄田的谢家了,当朝新贵的舅舅,你们那些村夫也配。 这次便想着让谢妙在侄子家常住下来,他家往来的都是权贵,若能攀附上一门,以后就不用愁了,尤其苏若娘家那几位子侄,无论嫁给哪一位,都是上上之选。 如今又听说,侄子要带着几个女儿,一块进宫,更是一再让自己的妹妹,说服自己的儿子,把谢妙带去,多见见那些贵人,没准就有那个贵人看上了自家女儿的。 谢晋安把筷子重重一撂,说道:“母亲可是听不懂朝廷规定,说了只能带自己妻子子女,若可以带其他子侄,我自然会把妙儿和端柔带上,可分明有了规定,母亲是嫌儿子命长不成。” 谢氏看儿子动怒,便道:“不成便不成,你何苦咒自己。” 谢晋安在母亲日复一日的无理取闹中,早已失去了耐心,直接道:“到底是我想咒自己,还是母亲逼迫孩儿咒自己。” 谢晋表,看气氛越来越不好,心想,万幸这个嫡母虽看不顺眼自己,却也只是不搭理,倒也没挖空心思的为难,不然连大哥这个做亲儿子的都如此难受,更可况他做庶子的。 不过也无妨,若她执意刁难,倒可遂了她的心意,搬出去便是,如今不走,不过顾及与大哥的兄弟情义。 谢晋玉道:“我们是不能去参与那等盛事了,只是大哥去了,可要多记得些详情回来,说与我们听听,只当给我们增长见识了。” 端雅道:“三叔放心,我回来一一说给大家听,保证说的活灵活现。” 谢晋安道:“让端雅说,我只会看,说不好。” 扬琴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就等端雅说了。” 第八十章 松鹤延年万寿无疆 我们一家人乘坐马车来到正清门外,朱红宫门外车水马龙,一列列官宦人家的马车,都在排队接受检查,有序的进入正清门内。 母亲掀开帘子看去,发现前面排着的马车有些眼熟,微扬声音唤道:“二姐姐。” 苏清和儿子坐在马车内,听这声音耳熟,掀开车帘子看去,喜道:“三妹妹,你们来了。” “是啊!” 谢晋安也向苏清微微稽首喊道:“二姐姐好。” “妹夫好。” 苏若拍了拍离她最近的端慧道:“快见过你们二姨母。” 我们不好下车,便在马车里给二姨母请了安。 二姨母苏清颧高鼻挺,和大姨母苏琬长的更像,母亲和四姨母长的更像。 每辆马车都要经过详实的检查,才能驶进正清门,马车一进入宫门,就是一条宽阔的直道,又在这条直道上行驶许久,马车便停住了。 所有人下了马车,开始低垂着头步行,走了许久,才听太监唱喏道:“重华宫到。” 又在重华宫门前站立了许久,身着藏蓝色衣饰的太监,才把外头站立的人,一家家宣入重华宫内,最先进入的是和睿亲王一家。 然后是太后娘娘的家人,皇后娘娘的家人,宰相徐本,副相苏怀卿,一听外祖父的名字这么靠前,我油然而生出一股骄傲感,接着便是赵行一家,听见这样的安排,可以想见皇上多有么的喜爱容卿夫人了,美人已逝,恩情却不绝。 又念了许多家,才轮到我家,我连忙迈着小碎步,跟紧父亲母亲进入重华宫。 直到被宫娥引向座位之上,我才敢抬头端详周遭的一切,座位竟安排的很贴心,我们一家人的座位连在一起,左边是二姨母家,右边是五姨母家,只有赵芳玉家不同,他家的座位,竟然被安排在了皇后娘娘的家人旁边,真是惹眼。 重华宫飞檐卷翘,巍峨磅礴,宫门外的场地更是干净到一尘不染,且十分广阔,起码能容下上千人。 我在来时,就想,今天能不能遇见那位长得像叶展颜的小哥哥,为此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我梳了个三环高髻,带着那顶七彩琉璃净凤簪,原来母亲问起丫头们,我在街上都干了些什么,母亲听说我喜欢这顶七彩琉璃净凤簪,便立刻着人买了回来,放在家里,等我回到家时,便命人送来了。 这顶七彩三尾凤簪,为我吸引来了不少目光,我想我今天在这么多人里,也算打眼,滁阳璟,你可一定要看见我啊! 在重华宫坐了会儿,后妃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端的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随着几声齐齐的唱喏,太后娘娘到,当先一位身着明黄色凤袍,头戴凤冠,冠上镶嵌着青金石,绿松石,珊瑚,玳瑁,珍珠,各色宝石,两边耳垂上,各挂一只金珠耳环的六旬妇人,在一众宫娥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皇上驾到,皇上宋决头戴高冠,身穿吉服走了出来,远看只能看出是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 然后是头戴九尾点翠凤簪,身穿正红滚金绣凤凰大衫的皇后娘娘出来,等这几个帝国最为尊贵的人落座后,全部人都依照官职顺序,站到重华宫中央,齐齐下跪道:“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第八十一章 天上生莲 皇上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坐定,宫人们开始鱼贯穿梭上菜,皇上,太后,皇后身前的桌子极大,可以放上几百道菜,我们身前的紫檀圆桌,可以放上十几道菜。 宫人用玉壶盛来万寿酒,放在桌上,徐本率领众臣起身道:“千秋节令,臣等无上欢欣,愿吾皇松柏常青,万寿无疆,请皇上满饮一杯。” 皇上宋决喝完一杯酒,说道:“卿等所献万寿酒香醇,朕与众卿同乐。” 诸多臣属坐下后,皇上的几位皇子,开始向皇上敬酒献礼。 二皇子献上一幅由他亲自写成,长约六米的万寿字图。 三皇子献上一幅由二皇子妃画就的西风烈马图,并道:“儿臣技拙,不如皇兄字写得好,本想自己画一幅画进献给父皇,可画来画去,总不满意,所以由娴儿画了这幅画献给父皇。” 西风烈马图上的人物正好是皇上,皇上看过后,倒很是满意,夸赞道:“你们夫妻一体,送什么都是一样的。” 三皇子起身道:“父皇儿臣的礼物,现在还无法展示,要稍等片刻。” 三皇子的母妃早把自己儿子要进献什么礼物,提前告诉了皇上。 皇上为了让三皇子以为自己还不知道,还刻意询问了一句道:“什么礼物神神秘秘的。” “父皇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此时以为年约六七岁的四皇子,上前进献了自己和母亲亲手制作的软猬甲给皇上。 原来武通十三年,皇上千秋节的时候,收到了几位皇子精心准备的礼物,可他并没有很喜欢,反而和皇后说,诸位皇儿所献礼物虽贵重,却不如他们亲手制作,更有意义。 皇后闻丽华立刻把皇上的意思,传达给了几位皇子,自那以后,几位皇子都改了送礼方式。 等几位皇子进献了礼物,此刻天色已昏昏然,周围点起了用各种名贵香料,制成的手臂粗的巨烛,悠悠灯火,袅袅甜香,覆盖着我们。 皇上第一个动筷,然后是太后,皇后,高座上的人吃了三口后,群臣以及他们的家眷,才敢动筷。 我看这宫中规矩深严,也不敢多吃,明明满桌珍馐美味,许多没吃过,没见过的都有,可只敢夹放在面前的盘子里的狮子头来吃,一顿饭只吃了两个狮子头,别提多辛苦了。 接下来,就开始欣赏起了歌舞,到了第三个歌舞表演时,我看见宫人们,展开一匹近乎千尺的纱,放在地上,那纱轻薄深绿,像一汪深潭,上面还有银线一般的波纹,很是好看。 宫人铺好绿纱,便躬身撤下,这时一名男子手持竹笛缓缓走上绿纱,开始吹奏曲子,这曲子清越悠扬,极为动听。 随着男子的笛声,一群身穿荷粉色舞衣舞鞋的女子,甩着水袖,踏上绿纱,轻柔曼妙的舞动了起来。 皇上神色专注地看着,舞女群里吹笛子的男子,那男子正是江南制造司总司赵行。 赵行刚吹奏了一小段,天上开始放起了莲花状的烟火,一朵朵在整个重华宫上空绽放,宛如天上生莲。 原来他吹奏的这首曲子,乃是容卿夫人自创,皇上与她正是结缘与此首曲子。 第八十二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当年还是四皇子的皇上,下江南游玩,偶然路过一百亩荷花塘,进去赏玩时,走到一处亭子外,看见一男子坐在荷花塘内的小舟上喝酒,一女子手持竹笛站在小亭子内正在吹奏。 他站在小亭外,呆愣地听着女子吹完一曲又一曲,从未听过如此悦耳娱心的曲子,从未见过这如山水烟波一样美丽神秘的女子。 等女子吹完,问小舟上的男子,“哥哥你觉得我吹得怎么样,”她笛子吹得好,声音亦如柔风抚耳一般听着舒适。 小舟上的男子,意态恣意道:“尚可。” 似乎妹妹的笛音只是辅佐,真正让他陶醉熏熏然的只有杯中的美酒。 女子走过去,摇晃着他的手臂不满道:“什么尚可嘛!明明是极好。” 男子轻轻拨开妹妹的手道:“你既然觉得极好,那还问我做什么。” 女子娇憨回应道:“当然是想要你夸我了,若没人夸我,那可多无趣啊!” “还需要我夸吗?有人已看呆了去,”说着瞟了眼,亭子旁的红柱子。 女子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里站着一名陌生男子,他身形高大,面庞俊逸,很是惹眼。 赵蓉蓉一看便害羞了,有外人也不告诉我,哥哥真是的,说完便跑了。 男子看着女子的背影跑远,又想去追,可人家哥哥在哪儿揶揄地望着,又不好意思去。 最后等人家跑没影了,又满心怅然,便厚颜礼貌上前问道:“请问,那是舍妹吗?” 小舟上的青衣男子点点头,宋决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舍妹闺名,不可轻易奉告。” 宋决还想再问,男子已经拿起小舟上的船桨,迅捷地划船离去了。 徒留他站在小亭内,情思悠悠,延绵不绝。 诺大个江南,他上哪寻自己的心上人,喜洋洋的来,满腹心事的回。 之后的三年,他经历的一生中变动最大最快的时候,父皇病重,任命他为太子,协理兼国。 整整三年,他不再是一名闲散皇子,要学着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平衡各方势力,任用贤能,为大兴之繁荣昌盛,丝毫不敢懈怠。 可他心中一直有个江南梦,烟雨朦胧的江南,最幽婉的笛声,最动人心魄的女子,时时为他所牵绊。 直到他登基为帝,再度下江南时,按着记忆画了一幅那魂牵梦引的女子的画像,命人到处寻找。 当时任职的官员,看皇上要在此处寻找美人,自然尽心竭力帮忙寻找,还不忘推荐自己相识的美人给皇上,可惜皇上只一心一意要找到,三年前惊鸿一面的女子,对其他的女子不屑一顾。 找寻了快月余,也没找到,宋决不能在江南久留,打算三日后回西京。 临近启程时,他乘一舟,带上纯酿,去一小湖里游玩,心情正是郁郁不快时,突然又听见那阵,萦绕在心间好几年的笛声传来。 他即刻划船去寻找那阵笛声,终于在一辆小船上看见那名女子。 第八十三章 破碎感 她的小船上,放着糕点酒水,还有晒干剥好的莲子。 宋决道:“你可还记得我。” 赵蓉蓉回首看身后小舟上,面容俊逸,气质高华的男子脱口而出道:“我梦见过你。” 宋决一听,立刻追问道:“姑娘梦见我什么。” 赵蓉蓉对自己这些年,常做的这个梦境很是疑惑,此刻梦中人出现在眼前,直接道:“梦见你向我伸出手,也不知要带我去哪里。” 宋决从小舟上站起来,走到赵蓉蓉身侧,伸出自己宽厚柔软的手掌,诚挚地看着她问道:“那现在你愿意来我身边吗?” 赵蓉蓉羞垂粉颈,不言不语的,宋决也不着急,只是耐心地伸出手掌等待着。 赵蓉蓉想着梦境里的自己,和这名男子相处的细节,两人总是很甜蜜,他对自己很好,可算得上是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了。 最后她还是把自己的手交托给了他,从初识到别离,他也从未让她失望过,即使她的一生短暂如烟火,也是别人毕生不可求得的绚烂。 赵行深知因蓉蓉之故,皇上对自家百般照拂,可也招来无数妒忌,所以每回来,都带上厚重的礼物,四处打点关系。 宫中等级深严,依照位份发放分例,想要多得,除非皇上宠爱,时时恩赐,可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那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有的人进宫须臾数载,连皇上的衣角,也不曾碰得。 原本想要嘲讽几句,赵行登台献艺的后宫众人,想想赵行每年入京赠送的昂贵无比的绫罗绸缎,便也不言语了。 太后那赵行家,也送了一幅长约六米的金线观音图,观音座下都是满满的金莲,太后很是欢喜,命人挂在自己专门礼佛的偏殿里,日日烧香跪拜。 江南织造业,在全国首屈一指,赵行进献的每样绣品都是江南最顶尖的绣娘,齐心协力耗尽大量时间完成的。 我终于在一很偏的地方,找到了滁阳璟,他穿一身紫绸衣,坐在灯烛暗影里。 桌上菜色寥寥,身边也无人服侍,他像是被这盛世繁华给遗忘了的孤尘。 救命,我照镜子时,还觉得自己有美丽的破碎感气质,滁阳璟是整个人生都破碎了好吗? 他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太上心,只是安静的坐着,我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发现有道目光也在追寻着我。 我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发现是四皇子,他看我做什么,小屁孩。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四皇子看得并不是我,而是我头上的流光溢彩的凤簪。 宫妃们常日无聊,最爱聊些衣裳首饰之类的话题,可惜她们能用的衣裳首饰,都要遵循位份,要看内务府的分配,如今有见外命妇以及其他女眷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打量一番,她们的穿戴如何。 齐妃道:“你们看那小女孩,头上的凤簪,泛着七彩的光芒,真是好看。” 祥嫔道:“那是什么宝石制成的。” 柔贵人道:“想来是什么晶石一类的吧!也不值什么钱。” 嘉禧贵妃道:“那好像是今年荆山上,新开采出来的七彩琉璃净宝石,一共就两块,宫里有一块大的,还有一块小的,被徐家自己留下了,想来是送去了华蕊轩制成了,那小姑娘头上戴着的凤簪。” 第八十四章 明珠灯辉 一向口无遮拦的玉贵人道:“这徐家的华蕊轩,也太过了,宫里没有的东西,她们外头倒先用上了,要我说合该让他家把荆山的宝石开采权让出来。” 此言一出,宫妃那里全寂静了一会儿,谁也不敢接话,徐家是谁,那是太后的娘家。 玉贵人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见到自己都分不到的好东西,被外臣家眷随便花点银子就买到了,心里不平衡,才一时失言。 四皇子年幼,跟着自己的母妃,舒妃娘娘坐在一块,听这些娘娘议论那支凤簪,便把目光投向了那里,却发现处于议论中心的那女孩,极漂亮。 她白皙泛光的柔嫩皮肤,精巧毫无瑕疵的五官,年纪还这么小,就能让人看得移不开眼,这要长大了,该是多么的姝色倾城啊! 歌舞表演进行到一半,便停了,宫娥们撤下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美味佳肴,看着这么多,没动过的菜,就这么被撤下去倒掉,我实在心疼。 也有人和我想到了一块去,这时候,司农司蔡升起身道:“皇上,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提议,你且说来听听。” “臣方才见宫人们撤下菜品,恐有数千道之多,倶未曾怎么动过,如此未免太奢靡浪费了。” 宋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蔡升又道:“民间有许多巨贾,仰慕皇上之风姿,却不得见,也很想尝尝,宫中御厨所做的御膳是何等滋味。” “不如将皇上浅尝过的菜品出售,这样既不浪费了,还能为国库增添好大一笔银子,皇上以为如何。” 连年征战,宋决又喜欢在养兵发展军事上,大笔花银子,国库里现只有五百万两银子了,至于米粮更是稀少,几乎没有留存的。 宋决想了想又看着重华宫前的众人道:“众卿以为如何。” 徐本起身道:“皇上乃万金之躯,所食用的食物,就算吃不完,也该倒了,那些卑贱的商贾,怎配食用皇上的御菜。” 听见徐本在众多官员面前直言商贾卑贱,苏皎气得绞紧了手里的锦帕,同来参加皇上千秋的皇商有两家,章家身为苏怀卿的姻亲,自然与徐本无甚交际。 但另外一家可就不是这样了,历年来送了不少财宝给徐家,每回去徐家都摆出一副高傲的嘴脸,明明是送钱去的,搞得好像是去要饭的一样,真真是气人。 如今还当众这般贬低商贾,有好事的早满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自己一家了,自家心里再不满,也只能装的云淡风轻的。徐本看皇上犹豫不决,便问苏怀卿道苏相以为如何。 苏怀卿看皇上并不完全厌恶此事,只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便道:“此事倒也有趣,也算是宫里和民间联系了起来,皇上何不试试。” “此事容后再议。” 宋决挥了挥手,示意几位大臣坐下,几人坐下以后,宫娥开始端上各色精致香甜的糕点以及甜羹上来,群臣也开始向皇上进献自家准备的礼物。 五姨母家的礼物,果真是最好的,连见惯珍宝的皇上,太后,都起身去那个蓝瓷大缸前看珍珠贝。 五姨夫将一粒饱满圆润的极品珍珠,放在闭合严密的珍珠贝前,珍珠贝缓缓张开了壳,里面手臂长的半人半鱼的珍珠,就这么展现在大家面前。 那人鱼形状的珍珠,在夜色下闪烁着润泽的光芒,照的人亮堂堂的。 据说珠蚌喜欢在夜晚晒月光,所以这珠蚌打开时散发的光芒,才莹莹柔柔的,有些像淡淡的月光。 第八十五章 青妃 太后道:“果真是无上珍宝。” “那朕便命人将这珍珠取出来给母后。” 太后笑着道:“这倒不必,这珍珠在里面放着,才有趣,我看着人好好养着,等那日这大贝寿元尽了,再取珠也不迟。” “母后慈心,儿臣多有不及。” 五姨夫看皇上,太后,如此满意,心里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各家都将礼物献上以后,歌舞表演又开始了,只见一行强壮的宫人,抬着一座像是白玉雕成的轿辇,来到广场之间。 随着几声呼喝,抬轿辇的男子,开始旋转起来,轿辇上挂着白晶珠帘,随着转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这时候,一阵规律好听的鼓点响了起来。 一众身着轻薄露肚纱衣的女子,踩着鼓点走了出来,围着轿辇开始旋转舞动。 我还以为这些宫人,会把轿辇放下来,让这些舞女上去,没想到这些舞女竟然,踩着宫人的大腿以及肩膀,自己轻盈的跃了上去,其身姿之轻盈,宛若无骨。 随后一名头戴繁丽珠珞,面上覆着白纱的女子,旋转扭动着跳了出来。 她的舞衣纱摆,要比前几个出场的更长些,旋转时也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让纱摆飞扬飘逸起来。 可她丝毫不见吃力,仿佛一只美丽的白色飞蝶一般,这时候轿辇上的舞女,甩下两根白纱下来,那女子竟然踏着两根白纱便上了高高的轿辇,宛如惊鸿飞燕一般。 五千年后,古典舞蹈早已失传,现代人为了追寻那神秘的古人之舞,自己编排出了不少舞蹈,以仰慕古人的风姿。 今天我能看到这么多的舞蹈表演,实在是大饱眼福,可惜我不管在现代,古代,都不善长舞蹈,不然一定认真学了,回去好好传播一番。 领舞上了轿辇之后,底下的宫人,转动轿辇的速度更快了,可无论下面怎么快,上面的人依然丝毫不乱,做出各种优美的舞姿,愉悦人心。 一舞毕,皇上让轿辇放下,让这群舞女中,唯一覆面那人上到前来,女子每走一步,手腕脚踝上的珠串便叮当作响。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青姬。” “把面纱取下来。” 青姬将覆于面上的白纱取下,皇上看她面容楚楚,身姿袅袅,很是喜欢,直接吩咐大太监王平道:“赏她一斛金珠。” 皇商刘家送了十斛金珠给皇上,如今已去了一斛,宫妃皆嫉妒不已。 那金珠颗颗如桂圆般大小,金灿圆润,价值连城,用来做耳环,手链,镶嵌在冠上都很好,如今却赏了整整一斛,给那舞女,真是暴殄天物。 太后看皇上喜欢青姬,便轻轻对皇上耳语道:“到底是在你秋千之时,看上的女子,给她个高些的位份才好。” 皇上一向孝顺太后,既然太后都这样说了,也就改了,原本只想要封个贵人给青姬的打算,宋决对王平道:“赐她为青妃。” 此言一出,连皇后都眼神闪烁了几息,才恢复平静。 皇上喜获佳人,众人自然要起身道贺,“恭贺皇上,恭贺青妃娘娘。” 青姬没想到,自己能一舞封妃,三岁起便在司舞局习舞,十多年来人生里,只有跳舞这一件事。 第八十六章 高兴地撅了过去 作为领舞向皇上献艺,乃是司舞局里每个女孩的心愿,今年有幸被选中领舞,青姬以为这已经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荣耀了。 没想到寿宴之上,还有这样的荣耀在等着自己,她只觉得周围光炫神迷,一切都太不真实了,眼睛好像进了一群飞蛾,到处乱晃,自己真的从司舞局的舞女,一朝踏上凤枝,成为青妃了吗? 皇后看青姬原本妩媚璀璨的目光有些昏昏然,便知她喜得有些昏头了。 忙道:“我看青妃妹妹刚跳完舞有些累了,不如让宫人服侍她去换身衣裳,喝盏茶歇歇,再来服侍皇上。” 太后也看出了青姬心绪不稳,很是赞同皇后的做法,看着青姬道:“去吧!” 青姬这时候心神回转了几分,奇怪为何太后和皇后,都让自己下去,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引得二人不满了。 但既然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这样吩咐了,自己自当听从,立刻行礼告退,跟着宫人们下去了。 看青妃跟着宫人走远了,皇后吩咐自己身边的大宫女采青道:“送盏宁心茶去给青妃。” “是娘娘。” 采青跟着青姬走到重华宫偏殿里,命小宫女端来一盏宁心茶,自己亲手捧给青妃娘娘。 “娘娘请用茶。” 青姬一看是皇后娘娘的身边的大宫女采青,立刻接过来道:“多谢采青姑姑了。” “娘娘客气了,这茶有宁心静气,养心护神的功效,娘娘快些喝了吧!” 青姬喝完了茶,才斟酌着问道:“采青姑姑,是奴婢有那里做的不好吗?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才命我退下。” “娘娘误会了,皇后娘娘观您神色,有些昏昏然,想来是过度高兴所致,怕您在殿前失仪,才让您下来休息会儿的。” “太后娘娘更是在意皇上的千秋节,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的。” “原来如此,”青姬有些不好意思道。 被皇后临时拨来伺候青姬的小宫女道:“奴婢听说从前有位宫人,因被皇上看中,册封为贵人,高兴地撅了过去。” 青姬问:“还有这种事,后来那人怎么样了。” “听说她厥过去以后,被御医治醒了,脑子却出了点问题,时常对着墙壁发笑,一笑就是一整天,大家都说她这是欢喜地疯了,太后看她这样,便让人将她挪去了一偏远宫殿,养病去了。” 青姬又继续追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病可好了。” 采青咳嗽一声道:“那位是没福的,娘娘听她的事做什么,娘娘歇歇脚,缓缓神,应当赶快换上衣服去殿前伺候,这才是最紧要的。” 青姬这才发觉,自己确实不该在这么一个大喜日子,听那些不吉利的,连忙起身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上青色锦花宫装,梳高髻太费时间,宫人将她青丝盘起,戴了一顶金丝莲花冠,花冠四周垂着长短不一的流苏,后又将她的舞女妆容稍做修改,在眉心处,画上皇上最喜欢的梅花花钿,便搀扶着她出偏殿了。 青姬一路行来,暗暗稳固着心神,自己可不能学那个没福的,无边荣华的日子还在后头。 表演进行到后半程,四皇子也登场了,据说他自己跟着司舞局的人,编排了一出农桑舞,打算在皇上千秋时献上。 第八十七章 卖御菜 如今看一群舞姬,以舞蹈的方式,模仿农人种地开荒收成的样子,颇为有趣,武通帝看完后,对四皇子大加赞赏,吾儿有心了。 三皇子悄悄侧身对二皇子耳语道:“也不知有心在哪儿,毫无可取之处,矫揉造作之态尽显。” 二皇子点点头,也很不满四皇弟受到父皇褒奖这件事。 皇上看完这支农桑舞,颇有感触,又问蔡升道:“你才刚说的御菜的事,要如何执行。” 蔡升起身道:“微臣是这样想的,让所有想要购买御菜的富商,都在宫门前的聚贤楼等着。” “宫人将菜品端在宫墙上,给他们先看看,然后由他们出价,价高者得。” 宋决道:“这像是民间拍卖珍品的流程。” “确实有些相似。” “罢了,听起来也有趣,蔡升此事便由你主持,若没有菜品卖出去,那就全由你买了。” 蔡升连连挠头道:“微臣哪有钱买御菜,皇上说笑了。” 大家看蔡升的囧样,纷纷笑了。 皇上一任命蔡升,他的心思就活泛开了,此刻已是戌时,又是临时起意要卖御菜,那里去找那许多要购买御菜的商贾。 对了,此事倒是可以请教一下章家和刘家,“皇上,臣第一次承办此事,还有许多准备不足的地方,想请求在场诸位的帮助,还请皇上允准。” “你自去请,只是别来劳动太后才是。” 太后却被勾起了兴致,玩笑道:“哀家倒觉得有趣,蔡升若有什么需要哀家帮助的,你倒可来说说,只是别让哀家去宫墙上叫卖御膳才好。” 蔡升连忙下跪匍匐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太后娘娘借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 有皇上和太后逗梗,重华宫内氛围瞬时轻松起来,比刚进来时要松快愉悦不少。 “好了别跪着了,大家都等着看你如何操持这件事呢!”宋决道。 蔡升起身先走到大太监王平身前道:“还烦请王公公,派人去宫门前将我的小厮找来,我有几件事要吩咐他去做。” “奴才这就派人去。” “多谢王公公了。” “大人客气。” 看王平派人去找自己的小厮了,蔡升又来到章家,问五姨夫道:“章华兄,再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蔡大人请说。” “这时辰西京里那些富商都在何处。” “这,这可不好说,各人有各人的去处,我哪里说得准,他们此刻在哪儿,不过我家有许多相熟的商户人家,我可以派人将此事通传给他们,再让他们帮忙传播一二。” “那烦请章兄帮忙了。” 蔡升又去找了刘家,刘家自然也殷切帮忙。 蔡升在宫内找了内援,又去找了大都统,让他帮忙在宫墙外张贴告示将此事宣扬出去,还派六十匹快马,带着这份告示,张贴去西京城内各处热闹之地。 赵芳玉看着蔡升忙前忙后的,对赵行道:“父亲,今日事出突然,这件事恐怕很难传播的广些,我倒有个法子。” “你有法子,那还不快用上。” “父亲别急,我这法子可不能教给蔡大人用,”赵芳玉凑在自己父亲面前耳语的一会儿。 第八十八章 传扬 赵行点点头道:“既然不能教蔡大人用,那你亲自去办,记得可要办妥了。” “儿这就去。” 赵芳玉想,那些富家子弟,这时候恐怕不是在小秦楼,就是在天香居,自己派人去同他们说了,他们必定也想来参与。 赵芳玉派自己的小厮,骑着快马去给青楼里,那些和自己交好的富家子弟,相熟的老鸨和姑娘们,传递消息了。 小秦楼里的老鸨,寻妈妈听完,眼睛一亮,“小哥说的可当真。” 自然,小厮傲慢道:“您也不想想,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如今可是在皇上的秋千节上坐着,他说的话会有假。” 寻妈妈在小秦楼多年见识不凡,自然知道赵芳玉是什么人。 “你说的对,赵公子的话,怎么会有假,这不是以前没有这一出吗?咱也没经历过,自然多问几句,这可好了,今夜西京城内要大大的热闹一番了。” 小厮点点头,继续去别处传话了。 寻妈妈走到小秦楼装饰靡丽的二层舞台上,拍了拍巴掌,大声道:“姑娘们,今日可有趣,宫里头都在传,皇上要把他千秋节的御膳,拿出来拍卖,价高者得,你们想想,那可是御膳,往日里,咱们哪有这个福气知道皇上吃什么。” “妈妈说的是真的,”有人立刻问道。 “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几个常常在小秦楼挥金如土的道:“有这等事,我看咱们也别在这儿了,赶紧去宫墙下看看才是真的,别错过了,御膳都被抢走了。” 跟在他们身边的姑娘,立刻缠住不依道:“公子奴家也想去,您带上奴家吧!” 这些人平日里在小秦楼里,什么山盟海誓没同这些姑娘说过,可一到了这关头,他们脑袋还算清醒,带着青楼女子去宫墙下,未免不成体统。 有些机敏巧慧的女子,也看出了这些公子的犹豫,便道:“我们这些人,乌怏怏的去也不好,不如扮上男装再去如何。” “飞鸾姐姐这个主意好,可我没有男装啊!” 飞鸾笑道:“小蹄子,这点小事也想不出办法来解决,让你身边的郑公子,把他的衣服脱给你好了。” 莺莺身边的郑公子嘻嘻笑着道:“莺莺不是我说,你确实是个笨脑子,现在出去买也来不及了,那位小倌有新衣裳,我出十两给莺莺买了。” 在青楼里,这些有钱的公子哥,最喜欢的就是叫价,立刻有人道:“我出二十两,给梦云姑娘买身男装。” “我出五十两。” “我出一百两。” 最后小秦楼的小倌靠着卖男装,倒是小发了一笔财。 赵芳玉的小厮早跑去后院了,小秦楼的后院最深处,住着小秦楼里最红最难见的姑娘。 而够得上和他赵芳玉交好的公子,多半也会眠宿在这里。 小厮揣测着敲了敲秋水居,横波姑娘的房门,“谁啊!”来开门的正是横波姑娘。 “姑娘,石二爷在这吗?” “不在,”横波说着便要关门。 小厮一把按住了门,“姑娘就别骗我了,石二爷正是和您蜜里调油的时候,除了您这儿,他再不会去别处的。” 横波娇媚一笑,“你这猢狲,到底有什么事。” 小厮道:“是有意思的事,还烦请姑娘高抬玉手,让我进去,说给您和石二爷听,保准您听了欢喜。” 第八十九章 新居 四喜常跟着赵芳玉来小秦楼厮混,和这些姑娘熟得很,横波也被他说得起了兴致,便放了他进去。 四喜说完,石二爷果然从横波姑娘的床榻上起身,“我家虽有金山银山,却不如芳玉家尊贵,如今有个这样的机会,我自然不能错过,四喜我看你也别去通知那几个酒酿饭袋了,就算他们去了,也争不过我石二。” 四喜忙道:“二爷说的对,您家可是被传有聚宝盆的,别人那里比得上,可人多热闹嘛!奴才去多通知几家,到时候让他们看着您,拍走所有的御膳,您岂不大大的风光。” 四喜这么说,石二听得欢喜道:“也有理,你去通知他们吧!横波,过来替我更衣。” 原本夜间便要关闭的商行银楼,听说了这等盛事,立刻召集上夜的伙计,连夜点灯燃烛,重新开了银楼,这些有钱人,一会儿肯定要派人来兑换银票,或者拿珍贵物件换银子,金子的,生意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见,抓得住机会,趁着这时候,多收些手续费才好。 四喜一连通知了好多人,才回宫门前复命了,“公子,奴才按照您的吩咐,一处处去了。” “怎么样,都很有兴趣吧!” “公子高见,不光有兴趣,那石二爷还让小的,不用通知别人,他就能把场子包圆呢!” “你怎么回的。” “自然是大大奉承了他一番,叫他歇了这番心思,奴才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场合,越热闹越好呢!” “算你聪明。” “奴才是天生的蠢材,都是因为跟着公子,才能沾上几分聪明气。” 赵芳玉听得舒心,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玉麒麟丢给了四喜,四喜欢天喜地的接了,这玉麒麟可是个好东西。 后来再回来禀报事办成了的人,也得到了一些赏赐,不过都不如四喜的玉麒麟好。 宣传到位了,场子搭好了,蔡升带着第一道菜,来到宫墙城楼上,看着下面站满了人,满意地冲端菜的太监点点头,那人才用尖细的嗓音说第一道御菜,“双花熊掌。” 最后这些御菜,卖出了三百多万两银子,皇上听了数额,也还算满意。 蔡升圆满的办完了这件事,也得到了嘉奖,太后赏了他一对白玉如意,皇上赏了他一副翡翠插屏。 出了宫门,夜已深了,天气有些寒凉,母亲拉着二姨母的手道:“如今也晚了,要不然非去二姐姐府上叨扰会儿才好。” “妹妹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对了,我听说皇上月前赏了你家一座宅子,你们可要搬进去了。” “我和夫君去看过了,那宅子处处都是好的,只是缺少些花木,如今正命人移栽花木进去呢!” “还有些从前就不大住人的地方,也需要重新修缮一番。” “这些都马虎不得,你也要派些得力靠得住的人去看着。” “我的陪房,去了两家,日夜监管着,夫君也派了他手下得力的人去看着呢!最多六月份,就可搬进去了。” “六月我肯定是不在西京的,到时却不能去参加你家的乔迁宴了。” “姐姐和姐夫尽量抽空来才好呢!” “自然,若能抽出时间,我们一定来,就算人不能来,到时也必定送一份厚厚的乔迁礼过去。” “我先谢过二姐姐了。” 第九十章 暖玉 “好了,妹妹快回去吧!你看看端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想必是累了。” 二姨母一说,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连忙勉力睁大眼睛道:“我不困,我一点也不困。” 二姨母用微有些凉意的手掌,摸了摸我的脑袋道:“那里不困了,站着都要睡着了。” 她从腰间摘下一块,润黄色未经雕琢的玉,递给我道:“这暖玉触手生温,你小孩子家怕冷,拿着吧!” “这玉二姐姐都戴了许多年了,怎么好送给端宁。” “你嫌旧了。” “不是这个,只是觉得二姐姐一向极喜欢这玉,端宁怎么能收。” “我戴着这玉,总觉得心安,都说玉通灵,也让它保护着端宁吧!” 看二姐姐这么说,苏若便看着小女儿道:“还不快谢谢你二姨母。” 我连忙行了一礼道:“端宁谢过二姨母。” 上马车前,我扯着母亲的手臂问道:“母亲,你和父亲什么时候去过新宅子呀!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和你大姐姐去那宅子的时候,你和二姐姐还在你外祖父家玩呢!如何能知道。” “那新宅子怎么样,比我们现在住的如何。” “皇上御赐的,当然比咱们家现在住的好了。” “你想去看看吗?端宁,”端慧问道。 我点点头,新房子谁不爱啊! 母亲道:“还是再等等吧!那里拉土种花,修缮屋舍,杂乱的很,等工程结束了,你们姐妹几人再去。” “知道了母亲。” 顾显虽没有把在苏提河上的事情,说给外祖父,外祖母知晓,回家途中,也嘱咐几位表弟妹,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可他母亲苏清回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母亲。 苏清长叹一口气道:“这几个小的倒是好的,就是芳玉不成样子,万幸没让那女子得逞,不然她可是要纠缠你一辈子的,你外祖母当年也是颇受青楼女子的苦楚。” “外祖母,外祖母以前怎么了。” 苏清听见有人纠缠自己儿子就不喜,更何况是青楼女子,一时间又想起,当年发生在自己母亲身上的事情,脱口而出后才后悔,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小辈知道的好。 “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以后也莫要问了。” “儿子知道了。” “母亲给你做的那几身衣裳,你试过了可合身。” “儿子都试过了,都很贴身合适。” “那便好,我再给你做几双鞋子,再为你做身大氅。” “做大氅未免费事,母亲多闲闲,何必这般劳动自己,儿不缺衣物。” “你不知道,我用来给你做大氅的蚕丝,是你父亲闲时养的蚕吐得丝,积攒了许多,我想着用他们给你做身大氅最好。” 顾显一听是父亲养的蚕吐出来的丝,便不再推拒,“那多谢母亲了。” “下去歇息吧!晚上看书别太晚,费眼睛。” “儿知道了。” 按照我来这两月的了解,原主虽年幼病弱,与学习上却聪慧,据说很小就识得并且会写许多字了,都是苏若闲暇时教的。 第九十一章 唯赚钱才是最快乐的事 我在外祖父家这几日,听说显表哥的字画极值钱,一副他亲手写的字帖能卖到二三十两。 就算是临摹的像的也能卖到十两,这可是个赚钱的好办法,我留了心,离开外祖父家时,厚着脸皮要了许多显表哥的字帖,还有他手抄的书籍。 在大兴手抄书籍也是一件好工作,若字好,写的错漏少,一本字数少的书抄完,也能拿到五六两银子的报酬,除去书本纸张费,卖书的人还能赚十两银子左右。 我现在打算每天临摹显表哥的字十页,等临摹的像了,便把临摹好的字帖收集起来卖掉。 每天再抄录三字经几页,等抄录好了一本,就拿去卖掉,也是个赚钱的办法。 也是我沾了原主字写得不赖的光,不然这些都是不能成行的,必须等到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了,才能抄书送去书店,不然人家书店也不收虫爬一样的字体抄出来的书啊! 我每天起床,洗漱完毕后,先去请安,请安完了就在自己的暖阁里临摹字帖,抄写书籍,有事做,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只是这样的举动,令府上众人啧啧称奇,私下议论道:“咱三小姐原来是个好文墨的,可惜投生成了个女孩子,不然也能考取个功名回来,那咱们谢府才更风光呢!” 苏若听了这话,却不开心,又想起从前卜卦的结果,才又默默宽慰自己,那位道长给自己卜卦的结果,几乎都应验了,想来自己是一定能再生个儿子的。 端慧跟着母亲学习管家,闲时也要精进一下自己的才艺,琴已经学的极好了,便想着再学点什么才好,只是一直没拿定主意,只是她素来喜静,最后择定了学习棋艺。 端雅每日跟着老师学习长鞭,天还未亮便起身,午后吃了饭又去,忙的如旋风陀螺一般。 母亲调侃她道:“你既这么忙,不如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如何。” “那样倒好,只是就算母亲这里能免,祖母那里也是免不了的。” 苏若对这个直肠子的女儿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给我晨昏定省不重要了。” 端雅这才哄苏若道:“母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就算再忙,也不敢废了礼节,是一定要和您晨昏定省的。” 苏若也心疼二女儿,拉着她的手道:“这孩子右手上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了。” “罢了,你祖母那儿,无论再忙都要去,我这儿早上的晨昏定省就给你免了,你若练鞭子累了,去完松竹院也可以回自己的院子补眠。” “多谢母亲。” “还有端宁,我听你身边的人说,你日日埋头练字,能写一笔漂亮的字自然是好事,可你年纪小别累着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母亲。” 苏若又想起端宁的学业问题,“你两个姐姐,都是六岁开始进学,如今你也快四岁了,等再过两年,也该为你请位先生了,你虽识得了不少字,可还是要正经跟着先生好好学学才是。” “母亲你和几位姨母,以前在闺阁中,也上课吗?” “那是自然,我们姐妹几人年岁相差不大,都是请了一位先生来教学的。” “那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我又问。 第九十二章 又送米肠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你四姨母从小跳脱,常常被先生罚抄书,偏偏她最静不下心来,写的字也不端正。” “明明先生布置晚课,只需要抄一遍就好,偏偏她不写,第二天被先生罚抄一百遍,她也不写。” “四姨母竟这样牛脾气,”端慧有些纳罕道。 苏若笑着点点头。 “那后来呢!母亲,四姨母是不是从那以后,就再也不用交晚课作业了,”端雅问道。 “哪有那样的好事,后来先生告到了你们外祖父那里,你们外祖父直接罚你们四姨母抄一千遍。” “一千遍,一遍变一千遍,四姨母也太不划算了,”端雅道。 “那四姨母最后抄了吗?” “自然抄了,父亲将她关在自己书房旁的小耳房里,贴身服侍的人全部调走,派五六个婆子,在耳房外守着,那里面雪洞一般,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套茶盏,还有笔墨纸砚若干,其他就没有了,父亲发了话,抄不完就别想出来。” “那外祖母岂不心疼,”端慧道。 “你外祖母自然心疼,可你外祖父说,若想为她好,就该在她年幼时好好治治她的坏毛病,免得日后大了,陋习难改,追悔莫及。” “你外祖母想着这确实是你四姨母的错,也不好再护着,只能忍下心了。” “后来呢!后来呢!” 姐妹三人越听越起劲,都快要黏在了苏若身上,苏若这几日不是为何总觉得倦怠,更怕别人过度靠近自己。 便道:“要还想听,就端正坐好,你瞧瞧你们几个这姿态,越发没规矩了。” 姐妹三人互相看了一会,端慧坐的小圆凳,已经挪到了苏若旁边,端雅一整个靠在苏若肩头,至于我明明是母亲把我抱在怀里的,怎么这会儿又嫌弃起来了。 “你四姨母愣是抄了一个月,才抄好一千遍,放了出来,从那会以后,才老实了些,可有时候她不听话,被父亲狠狠责罚时,过后便朝我们几人抱怨,说是以后要嫁的远远的,再也没人拘束管教她,如今,倒叫她一语成鉴了。” 母女几人说些旧时乐事,时间倒也过的很快,快到晚饭时间,谢晋安的小厮,派人来传话,今日就不回来同她们用饭了。 苏若刚想让厨房传饭,吃了好去给婆母请安,婆母那却派了人来请她们去松竹院用饭。 “走吧!”去松竹院用饭。 端雅抿着嘴道:“我可不想去,去了就要见到谢妙那个讨厌鬼。” 苏若劝解道:“罢了她客居于此,总要礼让她几分。” 谢氏今日命厨房做了锅子送来,还让人去地下冰库,取了窖藏在里面的酸梅酒来。 古代的火锅讲究熬制香浓营养的汤底,辣椒放的不多,寥寥几个,就起个点缀的作用,但加了很多中药材,还有好几种大骨头一起熬制而成,香气扑鼻,就算不煮东西,光喝都很鲜香。 桌上摆满了切好的羊肉,猪肉,牛肉,鱼肉,鸡肉,还有些时令海鲜,还有一盘切成小段的米肠。 谢氏指着那盘米肠道:“这是你们祖父送来的,说是自己做的,我这几日尝了不错,这东西用来煮锅子也可。” 祖父送来的,我有些无语地瞅着那盘米肠,祖母怎么还吃他家送来的东西,那做米肠用的米,不会是生虫发霉的吧! 第九十三章 纵情任性 祖母这人真是脑袋铁得很,不对,应该是拥有钢胃铁头,所以才能这么无惧无畏,我反正是不吃那盘米肠的。 苏若面色还自如些,端慧端雅都露出了一副,坚决不会吃那盘米肠的样子。 谢氏看孙女几人的样子就来气,用筷子夹起一块米肠,丢进谢妙碗里,“妙儿多吃点,这东西也就我们两人吃了,其他人看不上你祖父送来的吃食呢!” 谢妙看着我们几个道:“你们不会以为这又是我祖父去外头买来的吧!我祖父最爱吃这个米肠了,这确实是他亲自做的。” 谢妙也是脸皮厚,换做是我家做出那种事的话,我是一万个不好意思再提的。 苏若未免气氛尴尬,将米肠倒进了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铜锅里,又陆续下了好几样青菜。 等铜锅里面的食材煮的沸腾起来,我捞了不少豌豆尖和年糕,豆皮来吃。 谢氏看着苏若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明日谢家村的村民要来家里做客,从前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也要好好招待人家。” 苏若还没答话,就听谢妙叫起来,“谢家村的人要来,姑奶奶我怎么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成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姑奶奶,我不喜欢他们,您别叫他们上门不好吗?” 端雅早看谢妙不顺眼了,这会子她竟然还管起自家请什么客人来的事了,真是讨厌。 端雅道:“表妹你不感觉走路气喘吗?你自从来我家,人都胖了两圈不止了,再这么一天七八顿的吃下去,你就不怕走不动道吗?” 谢妙待在谢府,既不像端慧跟着苏若掌家理事,学习棋艺,也不像端雅醉心武艺,端宁勤奋练字,她每天的日常就是吃睡玩乐,打骂下人。 吃呢!她吃腻了府上的菜色,转而把目光投向西京城里有名的酒楼。 每天派丫鬟小厮坐着马车去酒楼里,给她定酒楼里最好最贵的菜,一顿几百两银子,这钱花的,跟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我又没花你的钱,用得着你说,”谢妙反驳道。 “再说了,我胖,我哪里胖了,婶婶才是胖了好大一圈,脸都有以前两个大了。” 苏若没想到,战火会蔓延到自己头上,自己这几天照镜子时,确实感到脸看起来肿肿的。 还以为是因为休息的不好导致的,觉着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被谢妙说出来了,实在是无礼至极。 我看母亲被谢妙说胖,又气又怒,脸色都白了几分,立刻道:“我母亲就算胖了,也是吃自家的吃胖了,名正言顺,不像有些人,我就不信她在自家,舍得这样一顿几百两的吃,一点也不心疼。” 谢妙也是彻底不要脸了,反正谢府好吃好喝的,就算被她们姐妹几人嫌弃说几句又怎样。 “我就要吃,就要吃,明天我还让人点,几百两的酒菜来给我。” 端慧道:“祖母手头虽说是宽裕,可也经不住表妹你这个用法,你如今在闺阁中纵情任性,弄坏了名声,以后如何说个好人家。” 第九十四章 有客到 谢妙这才没反驳,她到底是十多岁的女孩子,总还幻想着以后能嫁个如意郎君的。 苏若想着再不能这般纵容,谢妙把自己家搞得乌烟瘴气的了,几个女儿也跟她乌鸡眼似的,斗来斗去,在自己家反而不得自在了。 吃闭了饭,母女几人走出松竹院,苏若看几个女儿,都气呼呼的小样道:“怎么,还气不顺呢!” 端雅道:“如何能气顺,她竟敢编排起母亲来了。” “你们也别气了,你们祖母平日里俭省下来的银子,多数都送去了你们祖父那里。” “打那以后,我和你父亲平日里虽然孝敬的也不少,不过多数都是些用吃的用的了,我估摸着你祖母现在手里,也只有个几千两银子了,被谢妙这么一花,估计剩不了多少了,再说了,我也不许她在家里这么闹下去了。” 端雅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道:“母亲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别管这些,开开心心的就好。” 第二日苏若找来鲍管家,问他府上可有桀骜不驯但也算明理的丫头婆子。 鲍管家觉得主母这个问题甚怪,斟酌着回答道:“府中下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都低眉顺耳的并不桀骜。” 苏若笑了笑,心道胡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是各人有各人的脾气的。 “我也不是要挑剔什么,只是找这样的人有用,鲍管家,真的没有吗?” 鲍管家这才道:“那奴才去选选,再送来给大夫人选。” “你去吧!记得我要些力气大的,对咱们谢府忠心的。” 力气大的,忠心的,难道府上要发生什么大事了,鲍管家一边退出议事厅,一边暗暗揣测。 谢府买卖下人,一向都由鲍管家经手,所以他对谢府的下人,都很了解,不出一个时辰,就挑选了四个丫头,两个婆子带去了议事厅给主母看。 苏若问了几个问题,便让鲍管家找个小院,安排她们几人住进去。 几人回原本当差的地方,收拾了东西,就懵然无知的去小院住下了。 因院子里也没别人,几人就聚在小院的石桌旁坐下,“你们说,大夫人是找我们干什么呢!”徐婆子道。 脸侧有颗长毛的黑痣的婆子道:“看大夫人对我们挺和蔼的,又把我们都聚到这儿,想来是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做。” 几人猜了猜去的,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各自散去了。 第二日,才刚用完早饭,谢家村的人就来了,苏若连忙整理了妆容服饰,去松竹院了。 一进松竹院,就见两个妇人和谢氏一起坐在黄花梨交椅上,两个妇人见苏若进来,连忙起身,苏若对着年纪大些道:“这位婶婶好,”又看着年纪轻些那个道:“这位妹妹好。” 身穿蓝色窄袖上衣下着棕裙,头上簪了两只环形圆簪的老妇人,摆着手拘束地道:“怎敢劳动将军夫人给我行礼。” 苏若道:“您说笑了,您是长辈,自然是该我向您问好的。” “这是我的小儿媳妇萍儿,才过门没多久,还是同一次跟我出门呢!” 圆圆脸一身红袄的萍儿,盘发上缠着红线,戴着支鸳鸯簪,一支比翼鸟步摇的萍儿,笑眯眯地道:“头一次跟婆母出门,竟然能来将军府,我可太有造化了。” 谢织道:“往年我派人去村里请你坐坐,你都不来,今儿怎么想起来看看我了,”语气里是满满的埋怨。 第九十五章 旧事 萍儿听将军母亲这样说,立刻紧张起来。 谢椛道:“我不来是家里太忙走不开,我家大儿媳妇生了四个孩子,二儿媳妇生了三个孩子,我这几年帮忙看孩子,还要每天做将近二十口人的饭,腰都累得直不起来了,我心里是想着你的,咱们两家小时候,屋子盖在一处,天天一块上山捡蘑菇,下河摸鱼,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谢织想跟自己的老姐妹叙叙旧,有些话又不方便给两个小辈听到,便让苏若带着萍儿去府上走走玩玩。 苏若便带着萍儿出了松竹院,“妹妹可用过早饭了。” 萍儿立刻道:“吃过了吃过了,一碗米粥,两个大馒头,我婆婆催的紧,还有一个没吃完,我塞在衣襟里了,”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个白面馒头。 苏若看萍儿从上衣里拿出个馒头,吓了一跳,后面跟着的丫头们,看着那个馒头,都捂嘴笑了起来。 萍儿原本想把这馒头递给苏若吃的,可这馒头自己揣了一路,早变得又冷又硬了。 “这馒头是用我家自己种的粮食,磨成的白面做成的,可香了,下回我们来,给夫人您带几十斤白面,做面食吃。” “那多谢你想着了,你们早饭吃的匆忙,不如我叫厨房送桌早饭来,你坐下慢慢吃才好。” 萍儿立刻摆摆手道:“不用不用。” “别客气,走吧!” 苏若带萍儿去了弦月阁坐下,一会儿厨房就端上了几十道丰盛的菜色上来,萍儿看得目瞪口呆,过了还一会儿,才喃喃道:“不用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慢慢吃,”苏若递了筷子给萍儿。 萍儿吞了吞口水道:“那多不好意思,我们这次来本就是来筹钱的。” “筹钱。” “是啊!我们村想在启丰山上建座寺庙,村里人凑来凑去,也只有几百两银子,想着您家或许可以帮忙,村里人就派我婆母来了。” “原本我婆母是不愿意来的,说是多年的老姐妹不见面,一见面就说钱的事,多难为情。” “这是好事,岂有不来的道理,你且放宽心,我婆母一定会同意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我可放心了,”萍儿这才拿起放心的大快朵颐起来。 谢织看椛儿,比自己苍老十岁不止的容颜,颇有些感慨地道:“说起来,我那嫂子,岁数比你还大些,可看着却比你年轻,你现在可后悔没嫁给我哥哥了吧!” “哎呦呦!都是两个当祖母的人了,你怎么还记着这个,不害臊,是是是,你家如今富贵了,是我当年没眼色。” 谢织瞪了椛儿一眼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总觉得,我要是嫁给了你哥哥,我们关系就更近了,又是好友,又是亲戚的。” 谢椛也是个直脾气,直接道:“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当年你家那情况,咱们村的姑娘,谁也不愿意,嫁去你家啊!” 谢织说起这事儿,犹有些愤愤不平道:“不就是嫌弃我家田地少吗?” “你啊!就是偏袒你哥哥,大家哪里是嫌弃你家田地少,是嫌弃你哥哥懒惰,家里大大小小事情,全交给你这个妹妹操持。” “就算后来你都嫁出去了,还是什么都靠着你,明明你那夫婿也算不错,出趟门子走镖运货的,也能赚得一年半载,够家里花销的钱,偏偏你就是看不顺眼人家,吵吵闹闹的,愣是弄的他又去外面生了两个回来。” 第九十六章 一万两 “怎么都怪上我了,明明是他不好,以为自己是什么官老爷不成,还敢三妻四妾的,那外面的女人要好,她怎么不让外面的女人帮她养孩子,最后还不是送到我跟前。” “是是是,当年你夫君,从外面领了两个孩子回来,村里多少人笑话你,哥哥不成器,夫君不喜,这辈子苦哈哈的过吧!谁成想你家晋安这么有本事,愣是当上了大将军,这是你的儿孙福。” 谢织听到这里,不免心里得意起来,舒心顺意的想,自己这辈子,真是没做错半点事。 “不过我听说,你给你哥哥买了大宅子,他一家的花销也全由你供给。” 谢织道:“那是自然,我和哥哥穷时不分彼此,难道富了就分了。” 谢椛心想,你是不分,可你哥哥分啊!你那些年和夫君吵架后,回娘家吃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他是如何慢待你这个亲妹妹的,这个织织啊!真是上辈子欠了那个谢摩的。 谢椛和老姐妹,唠了这半天,发现她虽然当了大将军母亲,但也没看不起人,摆出一副高高早上的样子,便拉着她的手道:“织织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家帮忙。” “什么事,你说吧!” “村里想在启丰山修建一座寺庙,全村人凑钱也不够,如今想请你家出面凑一部分,你可愿意。” “出修建寺庙的钱,这我当然愿意,我是极信这个的,我家中也有供奉佛像呢!初一十五,也是要去千灵寺上香的。” “你愿意,这可太好了。” “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就让丫头取来。” “一万两。” 这可让谢织呆了一瞬,原以为几千两就能够了,自己的体己,统共也就三四千两,如今被妙儿挥霍的差不多了,难道要找儿媳妇开口要。 谢椛看谢织的反应,便问道:“可是不方便。” 谢织怎们能在老友面前丢了面子,堂堂三品将军的母亲,竟连一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福儿去把大夫人找来。” “奴婢这就去。” “你用钱还要找晋安媳妇拿,”谢椛不懂深宅大院里的规矩,还以为不管在何处家中钱财,都是由长辈掌管。 谢织暗暗搓了搓袖口道:“不是这么说,我年纪大了,平常不管事,府上诸多事宜,都是由媳妇管理,要用钱也是由公中支取,你明白了吧!” 谢椛还是不太理解地道:“唉呦呦!我是不太明白你们这些的,只是你太清闲有福了,什么也不用管,不像我家里小小大大的事情,没一件我能少操心的。” 正说着话,苏若端然地走了进来,柔声问道:“母亲唤我来有何事。” 谢椛看着款步行来的苏若,越发觉得她貌美惊人,语音柔和悦耳,不住的在心里叹了又叹,晋安真是好福气。 “你从公中支一万两来给我这老姐妹,谢家村要修建寺庙,我们家也出一份。” 苏若道:“一万两怕是不够的。” “不够。” 苏若母亲以前也参与过修建寺庙,所以她知道这些款项恐怕不够,“我看这样吧!我先从公中支一万两出来,送去谢家村,婶婶你们先用着,等又有那些地方需要银钱了,只管派人来,我即刻派人送去。” 谢椛喃喃道:“真的可以这样。” 第九十七章 早饭 “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我们家求之不得呢!您可千万别推辞。” 谢椛由衷地赞叹道:“你这媳妇可真好,又体面尊贵,又大方讨巧,我来时还在想,听人说你可是宰相家的姑娘,天爷啊!宰相那是多大的官,怕你嫌弃我们是村妇,没见识,不肯和我们打交道呢!没成想你是这样的和气好说话,又生的跟仙女似的,晋安这小子,真有福。” 谢织瞪了一眼自己没见识的姐妹,酸溜溜地道:“我家晋安也不差啊!” “是是是,你家晋安要不优秀,也不能娶这么好的媳妇。” 任谁都喜欢被戴高帽,更何况这还是婆母的好友,苏若本还担心又来一个跟婆母一个鼻孔出气的长辈,闹自己,没成想这位婶婶和她的儿媳,倒都挺好。 “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您家萍儿也很好啊!天真可爱,刚才还要送我馒头吃呢!” 谢椛笑了笑道:“那是个只知道吃嘴的丫头片子,你想想,我们那离这里十多里地,不得早点起,早点来啊!偏偏她忙着要喝粥吃馒头的,还埋怨我催的紧。” “哎!说起来,我家那不懂事的媳妇跑哪去了。” “我担心萍儿饿了,让厨房送了桌早饭给她吃,婶婶您也再用点。” “啊哟!这怎么就吃上了,真是不懂事。” 谢织看两人聊得好,心底早有些不大高兴了,“这有什么不懂事的,我让厨房再送桌来我这儿,你也再用些。” “我不饿,快别管我。” “不行,你这个人就是太客气,我能让你来了就,一直饿着肚子吗?福儿,叫人传早饭来。” “是,老夫人。” “等等,等等,”谢椛叫住了福儿,“不好叫你家,左一桌,右一桌的叫饭菜来,我去找萍儿一块吃了就好。” “你就在我这儿吃了吧!还可以陪我多说说话,你不知道我这儿,一天天的多无聊,除了去后头的小园子里种种菜,活动活动。” 谢椛心底感慨,你这样清闲的生活,却又是我们羡慕的。 谢椛陪着谢氏用完了早饭,还不见萍儿来,便道:“劳烦带我去找找萍儿。” “你啊!还是个急性子,你家媳妇,还能在我家丢了不成。 “福儿,你带着去找找。” 福儿和谢椛从松竹院走了出去,谢椛这才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这小小年纪,头上怎么有条大疤啊!” 福儿一听别人这样直愣愣地说起自己的疤,立刻惊惶地转身避开谢椛的视线,苦涩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谢椛惋惜道:“唉!你这长得白白净净的,以后留下了这道疤可怎么好哦!” 福儿满心苦楚,却又不可吐露,只好暗自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谢椛还想再问,福儿已经将她带到了萍儿用早饭的弦月阁里,见里面的萍儿,拿着个食盒,正忙慌慌地往里头装菜。 “萍儿,你在干什么呢!” “母亲,我看着许多菜剩下了,我借了个食盒,打算带着,要是路上饿了,也可以吃啊!” “她们还说若我有喜欢的菜,直接叫厨房新做了带走,可我觉得这些菜,跟新的没差别,那里需要再做了来呢?” “你快点收了来。” 萍儿收好了菜,跟着婆母回到了松竹院,里面早已点好了热热的茶汤,她们一进来,立刻奉上了两碗。 第九十八章 点茶 点茶是贵族人家才时兴的吃法,普通农户人家,平日里去田地里做活,就算喝茶,也是抓一把茶叶,泡上满满一壶背着去,等喝的时候早凉了。 萍儿捧着茶碗开心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吃点茶呢!” 微微尝了一口满足地砸着嘴道:“真好喝。” 苏若道:“那就多喝些。” 谢椛一面喝茶,一面道:“织织我说你家也给那姑娘,找个医者好好看看脸啊!十多岁的孩子,正是年轻的时候,顶着那么一大条疤在脸上也不像话啊!” 福儿,没想到这位老夫人,会在主家面前为自己说话,可这未免也太扫主家的面子了,福儿吓得连忙跪下道:“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有找大夫给我看的,是疤痕需要慢慢愈合。” 苏若听老妇人这样为下人出头,面上早染上几分愧色,原本福儿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自己是打算着,让她养好了伤再出来。 没成想谢妙发癫,大吵大闹的在婆母面前挑唆,说什么丫头倒比主子金贵了,也敢搬去个小院子,好吃好喝的养着,愣是跑去福儿养伤的院子里,打砸一番,逼着她出来伺候。 瞧瞧,没有客人来也罢了,来了客人一看这样,扫了家里多大的面子,谢妙是一定好好处理一番了,苏若心道。 谢织倒不在意这些,她的出身,也让她考虑不到这些。 只道:“早看过了,慢慢就会好了。” 萍儿一连喝了两碗点茶,还想喝第三碗时,被自己婆母按住了。 “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萍儿一脸懵懂道:“当然是因为好喝啊!回家去可没这么好喝的点茶了,母亲您别按着我,让我再喝一碗。” “你瞧瞧你对面坐着的夫人,人家是怎么喝茶的,不要再喝了。” 萍儿看了对面小口饮茶的将军夫人,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了茶碗。 “我们也来了好些时候了,也该回去了,”谢椛起身道。 萍儿笑嘻嘻地看着苏若道:“将军夫人,等秋收的时候,我家磨好了白面,送来给你们蒸馒头吃。” “那我可等着了。” 谢氏依依不舍地看着老姐妹道:“你在我家住几天再去,左右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歇息几日,你家儿子儿媳还能说什么不成。” 谢椛道:“不是他们不叫我休息,是我自己不想休息,做惯了活,哪里闲得下来。” “母亲在家也是太寂寞了,您有空时,可多要来府上坐坐,我给您准备了些吃食,还有布匹,备了两辆马车装,还望您不要嫌弃。” 苏若虽还在陪客,但事情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 谢椛拉住她的手道:“这怎么好意思。” 这边正在送客,那边丫头来禀报,“大夫人您的姐姐,几位姨太太们来了。” 苏若眼前一亮,欢喜道:“姐姐们都来了。” “都来了,几位少爷小姐也一同来了。” “那可太好了,婶婶也别忙着走了,今日家里头热闹,留下一块玩才好。” “不了,不了,”说着便拉着萍儿快步往外走,以免耽误苏若招呼娘家人。 第九十九章 珠光璀璨衣饰辉耀 谢织最不喜欢和苏若的娘家人相处,每每听到她们要来,只让苏若自己去招呼。 “姐姐们的马车到那了,墨香。” “这会子,怕是已经到府门口了。” 苏若甩着帕子,忙忙地道:“快派人叫端慧她们出来迎接姐姐她们。” 我正抄写着三字经,只见母亲身边的二等丫头齐姑跑了进来,“三小姐快去门口,几位姨太太来了,大夫人叫你们去迎接呢!” “姨太太。” “就是您的姨母们啊!” 我将笔担在墨盒上,迅速回了屋子,母亲从库房里,搬了架紫檀木镶边的全身镜给我,我在全身镜前照了照,发现青色大袖衫边缘,沾了几滴墨痕。 又命小意替我重新寻了件,青色绣花枝的大袖衫换上,扶了扶琉璃花排簪和鬓边的几支琉璃流苏,就紧赶着出门了。 一气走到府门前,母亲已拉着四姨母的手,絮絮地说着话了,我连忙行礼问安道:“端宁见过几位姨母。” 二姨母看着我道:“听你母亲说你在练习字帖和抄录三字经,这孩子才多大啊!就这么有耐心了,真是不错。” “我只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小孩子就会觉得无聊了,真是神奇,”五姨母道。 “不过这也是好的,我家芳玉在家时,常常跑的无影无踪的,连我这个做母亲的,想见他一面也难,我常问他是不是觉得凳子上长了钉子,坐不住一刻,”四姨母道。 今儿不光几位姨母来了,显表哥,瑞表哥,宝珠表姐,也都来了,大人小孩站满了府门口。 大姨母换了身,鲜亮些的黄色衣衫,头饰也换成了六只金丝千叶菊,中间的扭丝顶簪,垂坠着一排流苏,一副玳瑁耳环,整个人看起来明丽了不少,说来她也是可怜,丈夫没了,孩子也没养大,夫家人丁稀薄,又不用伺候婆母,孀居之后,外祖母就做主,接她回家了。 其他几位姨母的装饰,自不用说,个个珠光璀璨,衣饰辉耀,几位常住西京的姨母和母亲,打扮偏向西京贵妇们,最喜欢的明艳华丽风格。 苏柔姨母打扮的偏向江南风格,婉约袅娜,穿着的衣料,如云雾般轻薄垂坠,上面的刺绣更是繁密精丽。 苏清姨母跟着丈夫上任的地方,时兴往耳下盘扭发髻,却也新奇好看。 我们一行人先去了松竹院拜见外祖母,祖母僵着张脸,受了所有的礼,唯独到大姨母时,我瞧着祖母梭了她几眼,露出了几分不喜的样子。 大家在松竹院正厅坐下,祖母喝了口茶,便道:“我要去歇歇了,年纪大了,就喜欢在榻上歪着。” 大姨母最先起身道:“既这样,我们就先下去了。” “去吧!” 一行人刚跨出正厅们,祖母又道:“若儿回来下。” 苏若又折转回去,站到婆母身侧道:“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你那大姐姐是个寡妇,你要少与她来往,怎么今日又登门了。” 刚才我一直是跟在母亲身边的,听见祖母叫母亲,我便站定了在外头,打算等等母亲再一同走,没想到却听到祖母,这样说大姨母。 “母亲说的话,儿媳不懂,大姐姐是我亲姐姐,我为和不能同她来往。” 第一百章 春风暖慰 谢氏瞟了眼苏若道:“都说你家门第高,可我看家教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你大姐姐都是个寡妇了,还接回家里居住,住在娘家也便罢了,还出门晃悠。” 苏若还没等谢织说完,立刻道:“我是婆母的媳妇,有什么不是,婆母尽可说得,但我大姐姐不是,她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家教不家教的,就不劳婆母操心了。” 谢织看苏若态度这般强硬,用手掌重重拍着椅圈道:“你是要忤逆与我吗?” “何谈忤逆呢!婆母爱惜兄长之情,所知者无不盛赞,我的姐姐,我亦是要好好爱惜的,”说完又行了一礼道:“婆母既说累了,儿媳便不打搅您休息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 刚走出正厅门,陈嬷嬷便走了过来,说了些庄田上的事情与苏若知道。 我才站在门口刚听了两句,徐嬷嬷便道:“心心,去瞧瞧你姨母们在做什么。” 我知道徐嬷嬷是在提醒我,不要偷听长辈之间说话,我便走到正厅游廊旁的拐角处站定,“嬷嬷,我在这儿等母亲总行了吧!” 徐嬷嬷宠溺地看着我道:“行。” 游廊旁阵阵穿堂风吹过,春日里的风最是和暖,像是要人的心给吹化了,把忧愁给吹散了。 只是有些忧愁,还需人为排解。 “昨天谢妙还在我家的,怎么昨晚突然就套车离开了,”我招来福儿问道:“谢妙怎么突然回去了。” “回三小姐的话,表小姐,听说谢家村的人要来,像是不愿见她们似的,急忙套车走了。” “她怕谢家村的人。” 福儿想了想道:“不是怕,好像是挺厌恶的,听说谢家村有几户人家曾去舅老爷家给表小姐提亲,却被轰走了。” 原来如此,想来她家如此势力,确实能干出这种事来。 我看着福儿头上的伤疤道:“近来西京流行在府上蓄养医女,但学医的女子太少,许多人家便花钱送自家的丫头去医馆学医,母亲的意思是,从各房里都挑个丫头去学,学成回来后,再送还各房当差,福儿,你可愿意去。” 福儿早想离开谢妙身边,免得受她日日折磨,可自己不过是个行动不由自主的丫头,一举一动皆要听主子吩咐,若能出府学医,倒是个极好的去处。 “三小姐,奴婢真的能去,”福儿渴盼地望着我道。 “我会和母亲说的。” 福儿立刻跪下不停地叩拜道:“奴婢多谢三小姐,奴婢多谢三小姐。” “快起来,去学医,也不是容易的,我听说有学不会的,又被医馆给退回来的,你可别被退回来。” “奴婢一定尽心竭力的学,不给府上丢脸,更不给三小姐丢脸。” “去当差吧!” 徐嬷嬷看心心,小大人似的安排一切,问道:“心心,你为何要让福儿去当医女。”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远离谢妙了。” 我早就想帮帮福儿,可若直接从祖母院里要走她,难免不好,那里有祖母没恩赐,孙女自己开口要祖母丫头的事。 再说了,就算要到了我院里,可只要谢妙赖着不走,住在一个府里,福儿终究还是要吃亏的。 徐嬷嬷看着自己奶大的孩子,如今已快长到自己腰间了,又这么聪慧善良,也许那件事,也该提了,毕竟家里催得紧。 第一百零一章 听琴品香喝茶 “端宁你怎么还站在这儿,”苏若出来走了一段,就看见端宁还带着人站在游廊拐角处。 “我在这儿等您一起走,母亲您和祖母都说什么了。” 苏若笑了笑,“没什么,走吧!去找你姨母们。” 我和母亲快步赶上姨母们,正听她们议论显表哥的事情,“还有三日就是殿试之期了,二姐姐怎么还带显儿出来,”五姨母问道。 “你们不知道,这孩子为了殿试,不分昼夜的看书温书,我担心他熬坏了身子,执意让他出来走走,放松放松。” 苏琬道:“显儿平日里已足够用功,临近殿试,确实也该稍作休息,别绷的太紧了。” “我们去三姐姐屋里吧!上次不是说好了,我给姐姐妹妹们,画江南现在最流行的月牙眉。” “画眉,你可把你们江南画眉最好的青石黛拿来了,”苏清问道。 “我带那个做什么,想来三姐姐这儿,也有很好的黛料。” “这你倒说对了,我这有徐州送来的黛料,我又加了些养眉的草药在里面,一举多得呢!” 母亲的眉毛的确生的极好,纤浓和宜,秀丽修长,就算不画都很美了,若再用眉黛精心描绘,就更好看了。 端慧看几位姨母,兴致勃勃的聊着护肤美颜心得,但几位表兄弟却不好跟去,便道:“我们去别处顽吧!” 赵芳玉道:“表姐,我听说姨母把青萝娘子,都请来教导你弹琴了,她从前可是鼎鼎有名的琴师,不知我今日可能在你家府上听听她的绝世琴音呢!” “青萝娘子是我老师,她愿不愿意我还要派丫头去问问,若不愿,表弟可愿听我抚几曲,只是我技拙,不能与老师相比。” “能听表姐抚琴也是极好的。” 端慧吩咐丫头道:“你去问问青萝娘子,可愿我们去叨扰,听上几首曲子。” “奴婢这就去。” 九儿很快回来了,回话道:“青萝娘子说了,府上既来了客人,她自然愿意弹奏几曲的,只是把弹琴的地方挪在后院的假山前的湖心亭才好。” 端慧点点头道:“那我们湖心亭等青萝娘子吧!准备些糕点吃食来。” 赵芳玉道:“听琴之余也该品香,喝茶,听说表姐的茶点的很好,何不点几盏给我们尝尝。” “九儿,让人把我的茶具也搬来。” “是,大小姐。” 端慧又絮絮吩咐了另外两个丫头几句,她们才跑着离开了。 等我们一行人走到湖心亭时,下人已把里面布置的妥妥当当的了。 琴架和椅子置在左侧,用玉丝文竹屏风隔档着,屏风后的桌子上,摆放着栗子糕,山楂糕,桃花紫苏糕,牛乳芝麻糕,玫瑰蒸糕。 还有一张紫檀木长桌上,放置着茶具,紫檀木长桌后头,还有一小圆桌,上头放着个青色冰裂纹香炉,还有粉色冰裂纹圆形小香盒。 丫头们捧来几盆加了花露汁子的水,给小姐少爷们净了手,众人便挑选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了。 端慧用香杵细细撵匀了粉,将粉色冰裂纹香盒里的做成玫瑰花形状的香饼,用银聂子取出点燃,放进香炉里,又洗了遍手,去做点茶了。 正咬盏的功夫,青萝娘子抱着一架绿绮琴,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二章 绘山水 “叫各位久等了,我叫丫头带上了我新做的茶糕,请你们尝尝。” 众人也都客气道:“娘子请坐。” 赵芳玉细细凝视着青萝娘子,不愧是大兴有名的女琴师,风姿卓越,清扬婉约,一双纤纤玉指,如同雕刻而成,毫无瑕疵。 我看赵芳玉直勾勾地盯着青萝娘子看,觉得不妙,捡了颗丫头们新端上来的樱桃,丢在赵芳玉衣兜上,他回神看了我一眼,领悟到了我的意思,没在继续盯着青萝娘子了,就算看,也只是在吃糕点时,轻微瞟几眼,便移开目光。 青萝娘子开始弹琴时,大姐姐绘有山水图的点茶,被丫头们小心翼翼的端了上来。 我看着青色茶汤上,用白色茶沫画出了栩栩如生的山水图,这手技艺,真真是厉害,可惜我没手机,不然一定是要先发个朋友圈的。 宝珠看着端慧做的点茶道:“表姐做的茶真好,还能在茶汤上绘画山水,真厉害。” 章瑞端着茶碗道:“可惜你做点茶,连茶粉放多少都掌握不好,不是太苦,就是太淡,就更别提咬盏之后绘画山水了。” 宝珠被亲哥哥这样当众揭短,自然气不过,伸出穿着凌云锦绣鞋的脚,狠狠踩了章瑞几下,章瑞吃疼,知是妹妹作怪,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皱眉忍下了。 我看瑞表哥勉力忍痛的样子,实在好笑,只好端起茶碗来,掩盖笑颜。 赵芳玉看了看踢疼自己哥哥后,还颇有得色的宝珠,再看看偷笑不止的端宁,牛饮茶盏的端雅,素手翻飞认真点茶的端慧,顿时觉得大表姐是她们家,接受名门淑媛教育最成功的典范,至于其他几个,他摇了摇头。 端雅虽被母亲和大姐姐,时时提醒,喝不同的茶,要有不同规矩,比如喝盖碗茶时,一定要先用碗盖,扫三遍茶汤,然后吹一吹再入口。 至于喝点茶时,若点茶的人描绘了,山水人物花草在茶汤上,那便要先赏人家的描绘,夸赞一番再喝。 且一定要小口酌饮,不可一口喝完,可端雅每每练完骑马射箭长鞭,总是极口渴,常常把丫头递来的茶水一气喝完,养成了习惯,如今没在训练场上,也改不了了。 此刻苏若若在场,必然要使眼色提醒端雅了,端慧也看到了,但这么多人,自己若说出来,又扫了二妹妹的面子,便只等过会儿再说了。 这古意泠泠的琴音,浮在碧波之上的亭子,清雅的香,润口的茶,真是个明媚惬意的午后时光。 青萝娘子一共弹了六首曲子,就离开了,我们之中听琴听的最认真的还要数显表哥了,一直专注的凝神细听。 听到心意与曲意相同之处,还微微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打着节拍。 赵芳玉看着这一池碧水道:“我们玩点什么,不如游船怎么样。” 端雅道:“往年莲花盛开时,游湖倒是不错,如今春季湖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下去也是无聊。” “后面这么大一片假山,不如进去玩捉迷藏好了,”赵芳玉再度提议。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捉迷藏,”顾显道。 “前几年,我们不是在这儿玩过捉迷藏吗?” 我和端雅听见玩捉迷藏,互看了彼此一眼,都是满满想玩捉迷藏的兴味。 第一百零三章 虹桥之下 我看显表哥和大姐姐,不太愿意玩的样子,心想,玩点捉迷藏怎么了,在现代这个年纪,还都是背着书包,只知道学习玩闹的学生呢! 如今一个比一个,喜欢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表哥,大姐姐,我们玩吧!玩吧!” “端宁,你忘了,你上回在这儿迷路了。” “我那时没带丫头,今天人这么多,我绝不会迷路的。” “是啊!大姐姐,我们玩吧!”端雅也道。 “要不你们玩,我们看着就好,”顾显道。 “这怎么行,要大家一起玩才有趣,”赵芳玉道。 经不住大家夹缠顾显和端雅,总算同意了一起玩捉迷藏,确定好大家都玩以后,端雅吩咐白露道:“你去取几根草来。” 白露小跑着去湖边拔了几根小草,递给端雅,“我把草分出长短来,咱们谁收到最短的,就由谁找好不好。” “这个可以,但你别作弊,”赵芳玉又开始欠欠地道。 端雅拿着草,认认真真地裁起长短来,“你放心,玩个游戏而已,我还不至于作弊那么无趣。” 端雅掐好了草,闭着眼睛打乱了顺序,捏在手里,“抽吧!大家。” 我还真有几分紧张起来,暗暗祈祷不要让我抽到最短的,毕竟这么大一片假山,找人太不容易了。 默默拿了第六根,抽出来一看,好像不算特别短,没人想当找人的倒霉蛋,但一定会有人抽到最短的草,从而成为倒霉蛋。 最后这个倒霉蛋就是瑞表哥,看着只有小指有一半长短的草,捏在自己手里,章瑞苦哈哈的回头看了一眼,庞大的假山群,觉得接下来的游戏,难度不小。 主持游戏是端雅的特长,她道:“好了现在了瑞表哥,留在湖心亭里,默背十遍静心居,就可以来找我们了。” 章瑞背过身去道:“我开始背了,你们快去躲吧!” 我们姐妹几人,猫着腰,往假山群里跑了,赵芳玉没和我们一头,只见他拼命往假山群最深处跑,可能是想着跑得越远,越难被追上吧! 端雅拉着我们几个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躲藏,保管没人能找到咱们。” 说着便拉着我们几人一起去了,来到虹桥下面,端雅用力挪开一块青灰色的石头,里面有个小小的空间。 顾显看着那个小小的空间,自己不好和几位妹妹去挤的,便道:“我就不进去了,我去别处躲藏,你们可躲好了,”说完便赶紧去找躲藏地点了。 我看着那块大石头道:“表哥走了,谁帮我们把石头挪来遮住洞口呢!” 端雅豪气云干地道:“没事,我从里面一样可以把石头挪过来遮住洞口,你们先进去我来挪石头。” 我们几人叠叠挤挤的进了石道里面,这儿黑乎乎的,还透着股潮气,端雅用力把石头搬到洞口堵好,我们几人便又兴奋又紧张的蹲在一起道:“我们几个不会被找到吧!”宝珠问。 端雅信心满满地道:“这么隐蔽,肯定不会被找到的,这还是我上回来玩时,发现的好地方。” 赵芳玉跑了许久,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假山群中心了,才停下来。 用衣袖里绣着秋叶和风筝的手帕,擦了擦汗珠子,随即看着手帕上的刺绣沉思了一会儿,便把它干脆的丢在了地上。 第一百零四章 飞灰尘土 一个女子所有的爱恋寄托,在这个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纨绔子弟眼里,不过如飞灰尘土一般。 他抬头时,发现前面地上,好像有一堆白色的事物,还散发着阵阵腥臭,重新拿了块手帕捂住口鼻,才走上前看了看,“是男子和女子的贴身衣裤,怎么扔在这里了,看来这座假山里,有不少野鸳鸯。” “也是,”他抬头打量了会儿四周,又道:“这样隐蔽安静的地方,确实适合幽会。” 只是地上的衣裤,大约放的时间久了,实在难闻,他嫌恶的重新找了个地方躲藏。 此刻假山最深处靠近围墙的地方,确实有人在悄悄幽会,若有人进到里面,想必要被吓一大跳。 里面被简易布置了一番,看来还有几分舒适的味道,给两人在外头放风的人,听着今日外头颇为热闹,不安的偷摸着出去,瞧了一圈。 这一瞧可惊坏了他,外头站着乌怏怏一大堆伺候的人,光是眼熟的就有,府上三位小姐的丫头们。 还有些像是那位打赏下人,向来出手阔绰的芳玉少爷的小厮们,看那些丫头小厮们,都颇有兴味的盯着假山群看,小厮心里又惊又凉,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今日吾命休矣。 害怕惊惶归害怕惊惶,但他还是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只听他们在那说什么,“也不知谁会被先抓到。” “我猜是三小姐,毕竟她年小力弱跑不远。” “我想也是。” “要不我们压个注,赌这个捉迷藏,最先被抓到的是谁,”下人们瞧着好玩,又不能参与,索性开始压起注来。 原来这些人,一直探着脑袋,伸长脖子看得是,小姐少爷们在假山群里捉迷藏玩,这些个小祖宗,怎么全跑这来玩了。 他猫着腰钻进假山群里,迅捷的在里面左拐又绕起来,显然对里面的路径十分熟悉,像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样子。 到了里面,隔着一道石墙便小声喊道:“二爷,二爷。” 里面身着白色里衣的男子,听到小厮这样唤自己,皱了皱眉,才道:“什么事。” 原来二人有过暗约,若有紧急情况,立刻学三声嘶哑难听的老猫叫,莫喊名字或者平日里的称谓,今他怎的忘了,又这般唤自己。 “出大事了,今日大夫人娘家来人了,连带着几位表小姐,表少爷也来了,全在外面假山里玩。” “什么,”里面原本懒洋洋的两人一惊。 女子更是直接起身骂道:“这些小杂碎,哪里顽不得,偏生撞来这里。” 男子看着怒目圆睁的女子劝解道:“别这般骂她们。” 女子斜着媚眼看向男子道:“你还有心思劝我莫骂人,还是想想咱们怎么避开他们出去吧!” 男子摸了摸发顶有些焦虑地道:“这会子是不可能从外头出去了。” 女子这会说话的功夫,已经穿好了衣裙,心念百转间,突然柔情四溢地拉住男子的手掌道:“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这样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男子看女子的模样,不似作伪,吓得重重抽出自己的手掌,“胡说什么,你不要你的孩子了。” “她在这儿,也不是没人照顾的。” 男子觉得女子的想法,荒谬且不可思议,“你毕竟才是她的亲生母亲,谁也替代不了,再说我们一起不见了,这还不翻了天。” 女子推了颇为怨念的推了男子一把道:“所以,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零五章 押注 男子不敢搭话,只道:“还是快些想办法出去吧!现在不是商量事情的时候。” 佯装也在里面玩,根本说不通,又不是小孩子了,只会让人怀疑,正当男子一筹莫展之时,外头的小厮道:“二爷奴才知道有条道可走,只是翻过去危险些。” “你快说,”男子像是饥渴之人,得到甘冽的泉水和美味的食物一般急切地道。 谢府的假山边缘,种了一片竹林,竹林外是一条暗巷,暗巷是条死路,不通往任何一个地方,但暗巷的最里边,有个小洞,可以通往府内二门的枫清院。 二人按照小厮说的,先是艰难地翻过假山背靠的石墙,然后从到达了暗巷的狗洞口。 “你先钻吧!免得在枫清院遇上人,”男子道。 女子四处望了望,觉得这里安全了不少,便拖住男子的胳膊道:“我同你说的那个计划,你怎么看。” 男子心中无语至极,低声吼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死活都不顾了吗?” 女子只好失望又悻悻地钻起了狗洞。 那边下人们的赌注大部分落空了,最先被找到的不是端宁,而是赵芳玉。 被率先找到的赵芳玉懊恼的看着章瑞道:“怎么就先找到我了。” 玉芳阁的人,倒也忠心,下注没下自家小姐输,流香笑着推了推云儿,“嗨!咱们可赢大发了。” 赢得最多的还要数小意,她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里大约有六十多两银子,想着不能让主子没面子,便一气押了出去,竟翻到了好几百两,只是大家身上没带多少现银,都用值钱的物件作为抵押,等把银钱送来了,再归还物品。第一百零五 云儿道:“要说还是小意大气呢!咱们也只押了二十两,小意押的钱,都翻了好几倍了。” 小意,赢了这么多钱,晚上你可要请客啊!”芊芊道。 “姐姐们想吃什么,只管说,把这些赢来的钱,都花光也没关系。” 红蕊道:“不会叫你把钱全花完的,傻丫头。” 至于其余几个小丫头,她们伺候端宁的时间短,没攒下什么银子,只有曦儿押了五两银子,还一个押了赵芳玉,一个押了顾显,结果赵芳玉第一个就被找到了,而顾显第二个被找到的就是他。 五两银子输了不说,还被几个一同服侍的三小姐的丫头,送了不少白眼。 下人交头接耳道:“两位少爷都被找着了,就几位小姐躲得好呢!这么会了,一个也没被找到。” 章瑞看宝珠几个一直没被找到,便也帮着一同寻找,可找了半天,也不见几人的身影。 端慧有些受不了石道里阴暗憋闷的环境了,问道:“要不我们出去吧!” 端雅立刻道:“不行不行,再等等,一定要瑞表哥自己认输,承认我们赢了,再出去,不然我们出去被捉住了,就白躲这么长时间了。” 我也拉了拉大姐姐的衣袖道:“大姐姐再忍忍,我们一定要赢。” 端慧笑着摇摇头,到底是小孩心性,玩游戏最在意的就是输赢。 赵芳玉看实在找不到几位姊妹,便看着自家的下人道:“你们都给我进假山去找。” 第一百零六章 虹桥远眺 “表哥,这不是作弊吗?”章瑞拦了一下道。 “她们在这里面多久了,不危险吗?你不担心宝珠。” 赵芳玉邀顾显回到湖心亭,慢慢的喝着茶,吹着带着湿润气息的凉风,还以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下人们肯定能找到端宁她们了,没想到一盏茶两块糕点的功夫了,下人们也没找到。 气得赵芳玉背着手站在湖心亭里大骂,“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几个小姑娘也找不到。” 旋即回身看着湖心亭对面站着的所有下人道:“你们都给我去找。” 顾显道:“芳玉算了,你都找到我和瑞表弟了,总之下回不会是你找了。” 赵芳玉找了半天找累了,又听顾显这样说,也就作罢了,让小厮进去宣布端宁她们赢了,可以出来了。 几人听到小厮大喊,才搬开石头,依次从石道里钻出来。 小厮看几人躲在这般隐蔽的地方,奉承感叹道:“几位小姐真会躲,我们公子都找着急了,也没能找到,这么个躲法,除非公子有火眼金睛才能找到。” “好了好了,我们快出去吧!”端慧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催促道。 几人出去后,小厮连忙告诉赵芳玉,几人躲在那里,赵芳玉斜着眼睛阴阳怪气道:“还真是会躲。” 端雅得意地看着赵芳玉道:“是你太笨了。” “我笨,我要躲在那里面,你们肯定也找不到我。” “那可不一定。” 看两人又在吵,端慧道:“瑞儿抓到了显儿和芳玉,你俩抽草决定下把谁来抓。” 结果是赵芳玉抽到最短的草。 刚才躲藏的绝佳地点,已经被暴露了,二姐姐,你可还有什么好的躲藏地。 端雅四处张望一圈,突然看着那座虹桥道:“不如我们去桥背后躲着。” “桥背面能站人吗?瞧来有些危险。” 虹桥离地起码三五人高,“不要去了二妹妹,”端慧阻止道。 “我记得桥旁边的石头,凹凸不平还挺陡峭的,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躲吧!”宝珠道。 “我和端宁躲虹桥上,你们寻别处躲,就这么安排,”二姐姐说完便拉着我往虹桥上走。 这座虹桥,宽一米,长六米,高高的凌驾在假山群之上,心许是设计宅邸的工匠觉得,只有一片青灰色的大小石头,景造太过单调,便设计了这座桥,还刷上了招眼的红漆,取名为虹桥。 上了桥往后看是延绵的山石,往前看是一片青绿色的湖景,左侧是竹林,右侧是石子小径。 往右侧极目远眺,就能看见我玉芳阁的几间屋舍,还有那两棵已长得老高,如伞状般的玉兰花。 我指着那两棵粉白相间的花树道:“二姐姐,你看我的玉兰花。” “这儿能将你的屋舍看得清清楚楚呢!就是看不见我的桃李阁。” “桃李阁离这太远了,所以看不见呢!” 我们俩刚翻出桥,摇摇晃晃的站到了石堆上,就听下面几声叫喊,“端雅,端宁,你们爬那么高做什么。” “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来了,听丫头说,你们在这儿玩迷藏,你们捉迷藏还捉到石头堆去了,还不给我下来,若再这般爬高上低的没个规矩,可仔细着,小心我罚你。” 第一百零七章 刀锋般的言语 显表哥上了虹桥,伸长手臂把我接到桥面上,大姐姐和宝珠表姐,要来扶二姐姐,被她拒绝了。 “没事,我可以自己下去,”说着便纵身一跃,从假山上跳了下来,原本是很利落的动作,结果脚落地的时候,踩到碎石子一滑,哎呦一声,摔到了地上。 我们连忙跑去看她,母亲和几位姨母都围上前去,关切地问她可有伤到哪里。 端雅跌坐在地上,扶着小腿道:“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还说没事,都疼得满头大汗了。” 苏若拿出手帕给二女儿擦汗,快找副担架来,把二小姐送回桃李阁,请徐医者来。 苏琬道若若,该请个擅长骨科的医者来,好好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大姐姐说的对,把徐医者还有宋医者都一并请来。” 两位医者来看过以后,都说是扭伤了脚,需要包药,三日一次,今天先开好药方子,让医童去取来,先把今天的药膏敷上,等三日后,宋医者会准时来府上为端雅换药。 苏若这才放心下来,“你可听见了,幸亏不严重,不然以后怎么办。” 小丫头们引着医者去偏厅喝茶休息了,大丫头们也回屋绞了银子做诊金去了。 苏若还没说完,苏琬又道:“端雅你生性跳脱,可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自有它的道理,你别以为不疼了,就又起来乱走,以后走路一长一短的,看谁娶你。” 苏若也怕落下这个后遗症,吩咐桃李阁上下道:“看好二小姐,这段时间,都不许她下床走动,一定要养到她的腿脚恢复正常为止。” 端雅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么多长辈在这儿,最好安静听母亲的,不然被每位长辈训一句,头也给训昏了。 谢氏那听说端雅伤了脚,竟亲自来了,看完无事后,便开始训斥起苏若,“你是怎么看孩子的,竟叫她伤成这样。” 又看苏若妆容与平日不同,又骂道:“成日里只会描眉画眼有什么用。” 苏若被当着娘家姐妹这样一通训斥,若换在往日,恐怕早哭了。 今日却平平静静地道:“母亲也生养过孩子,安知孩子偶有磕磕碰碰是很难避免的,儿媳作为端雅的母亲,难道会希望她伤到。” 谢氏看态度越发强势的儿媳,一时凝噎无语了,原本听苏若被婆母说嘴,苏家几个女儿还想为她辩护几句,没想到她自己怼了回去。 众人看婆媳二人言语如刀锋般,你来我往,却都不愿出言帮谢氏找个台阶下。 这是寒星却来了桃李阁,一见寒星进来,谢氏把在苏若那里没寻到的气恼,全都洒在了寒星身上。 “哟!瞧瞧我这二儿媳妇,一听侄女有事,便踩着风火轮来了,想是她的侄女,有双好父母,她要巴结奉承人家,所以这般殷勤。” 这话说的毒辣辣的,叫原本好意来看端雅的寒星,一时间捏着帕子无所适从起来。 苏若忙起身拉住寒星,口中道:“还不快上茶给二夫人,你总是这样热心关怀端慧她们几个,也别怨母亲说话不好听,想来最近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了,母亲火气大,也是有的。” 苏若拉住寒星,坐到了玫瑰圈椅上,将丫头端上来的茶盏塞到寒星手中,眼神示意她什么也不必说。 第一百零八章 添丁旺福 谢氏在这方静谧里,自己先待不下去了,匆匆起身嘱咐了端雅几句要好好休养,别再如窜天猴般,闹得不安生,就离开了。 苏若这时却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古怪的味道,一下子呕吐了起来。 “大嫂你怎么了,”寒星离她最近,连忙问道。 寒星一靠近苏若,她呕得就更厉害,苏若扶着心口问,“寒星,你这香囊里佩戴的是什么,味道怪怪的。” 寒星看向自己腰间的翠鸟香囊,“这是些驱蚊香料,外头买来的,大嫂怕是闻不惯,我取下来就是了。” 苏若忙按住寒星的手,“我不是这意思,只是闻见这味道就突然忍不住了,你可别多想。” 寒星不在意道:“大嫂还不知道我吗?我从来都不是爱多想的人。” 苏柔道:“三姐姐喜欢调香品香,所以对香料格外敏感些。” 苏清看三妹妹,面色依然有些蜡黄,想着医者还未离去,便道:“还是叫医者来看看才好。 “不用了,二姐姐。” “大嫂还是叫医者来看看吧!” 徐医者来为苏若诊完脉后,抱拳道:“恭喜大夫人了,您这是喜脉。” 喜脉,苏若想着最近身体确实有诸多反常之处,原来是又怀了孩子的缘故。 苏柔道:“我就羡慕三姐姐,五妹妹都有女儿呢!如今三姐姐又有喜了,这回再给端慧她们,添个弟弟就更好了。” “大嫂了真是好福气,咱们家又要添丁旺气了。” 苏若冲她笑了笑,又道:“我听丫头说,你最近也老觉得身子不爽利,不如也叫医者给你瞧瞧。” “这怎么好意思,我是来看端雅的。” “有了不舒服,自然是要瞧的,徐医者麻烦你给我家弟妹诊诊脉,”苏若道。 徐医者诊完寒星的脉,忍不住笑开了道:“二夫人这也是喜脉。” 寒星被诊断出喜脉,比苏若被诊断出,更令人激动,她与谢晋表成亲快有十载,一直渴望有个孩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苏琬,苏清几人,也为她高兴,围住寒星不住的说些喜庆话,“蒋妹妹,你这是头胎,可一定要小心了。” 寒星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这个年纪才怀胎,定会小心些的。” 苏若道:“妹妹年纪也不大,只不过缺乏些经验,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多谢大嫂了,”寒星这时,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真的来了吗 “大嫂,我怀着孕不敢乱跑,想回去躺着了。” 苏皎调侃寒星道:“真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连风大些也要害怕了。”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别忙,叫徐医者给你开了安胎药再回去,我库房里还收着好几个红泥药炉,待会儿便叫人送个给你,我怀她们姐妹几个的时候,也喝徐医者开的安胎药,是极好的。” “多谢大嫂费心了。” 徐医者给谢府的两位夫人,开了一个月的安胎药用量,约定好过四五日,再来请脉便离开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再等十年 府里两位夫人一同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谢氏听到后,心底是欢喜的,可想起苏若今日,诸多不恭敬的地方,又道:“可别又生个女儿,跟她母亲似的,专生赔钱货。” 顾显看端宁中指上还有笔杆压痕,便知她确如三姨母所说,整日里勤奋练字,“我听说你在抄录三字经,可给我瞧瞧。” “表哥是想看看我字写的好不好吗?” “凡事一开始,最重要的不是好不好,而是先坚持下去,”顾显劝诫端宁道。 我点点头,“表哥说的对,小意,你去把我抄写的三字经,还有临摹的字帖拿来。” “奴婢这就去。” 结果等小意来的时候,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给我们整的都有点无语了,她竟然用软锦,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的三字经和字帖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拿来,我只想说,大可不必。 我有些尴尬的一层层剥开软锦,取出里面的三字经和字帖,递给显表哥。 显表哥拿起三字经,一页页翻阅起来,看完了三字经,又翻阅完了字帖,他道:“练习字帖的时候,想来是颇具耐心的,可抄录三字经的时候,仿佛急了些,落笔又轻又快,有些个字似乎连沾墨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这些字全看完了,还点评的很准确,挺厉害的。 我承认自己有些急功近利,字帖需要临摹的像显表哥的字体,才能赚钱,所以我写的很用心,至于抄录三字经,我心里想的是,能看就行,所以不重质量,刷刷的写,现在想来这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万一有人买去看,发现抄录的太差,想来心情是不会好的。 “表哥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抄录三字经的时候,一定不那么心浮气躁了。” 顾显点点头,看着小意道:“快把你家三小姐的字帖书本包起来吧!再包的严实些才好。” 小意听不出顾显和她玩笑,接过三字经和字帖,又跟包礼物似的层层叠叠起来。 “我那有些不同木料的书匣,明日我叫人送几个来给你,上面两层可以装墨盒,毛笔,下面可以装纸张书本,下回可不要再让我见你的丫头用软锦兜书了。” “表哥,我也不知道小意会这样装书啊!” 苏柔看显儿和端宁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谈甚欢的样子,“这显儿本是话最少的,但跟小端宁,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只可惜两人年纪相差甚远,不然倒是可以亲上加亲,做门好亲事。” 我没想到四姨母这般八卦,看见我和显表哥多说几句话,她就能想到结亲这事上。 近亲结婚就是对后代的不负责任,更何况古代医疗技术有限,希望我们一家,都不要搞什么近亲结婚。 顾显更是哭笑不得,端宁才几岁,柔姨母也能想到那去,自己可是只当她是最小的妹妹,关顾照看罢了。 苏若瞧着小女儿道:“我倒喜欢显儿,只可惜端宁与他年纪不符,难不成让他再等上十年,我端宁长大不成,”想着自己的侄儿,一直如孤家寡人般等端宁长大,便觉好笑。 苏皎道:“那是万万不行的,让显儿等十年,那二姐姐和二姐夫岂不着急,再说了,显儿这样的人品才貌,也不知二姐姐想找个什么样女孩子做媳妇。” 宝珠听母亲这样旁敲侧击,垂首拧眉不语,赵芳玉瞧宝珠这害怕的样子,外头的女子无不为,显表哥如痴如狂,家里头这几位倒是只有兄妹之情。 第一百一十章 柔送清风 苏清瞧了一圈端慧,端雅,宝珠,几个女孩子,这几个与显儿适龄可婚配的孩子。 似乎都不喜欢自己儿子,显儿也未流露出半分中意的样子,想来是没缘分的,不然亲上加亲也是好的。 “你们别以为我挑剔,不肯早些为显儿说亲事,只我想着要显儿能找到个真心喜欢的人,日后成了亲,心心相印,百年好合才好。” 苏皎心想,哪来的那么多心心相印之人,左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过去,若合得来便可举案齐眉,若合不来便相敬如宾罢了。 二姐姐既这般说辞,那宝珠只要让显儿喜欢上她不就行了,偏偏这死丫头不开窍,不肯多亲近亲近显儿。 “二爷,奴才有话想说,”寿喜道。 “说吧!” 寿喜理了理思绪道:“今儿我听那位的意思,是要抛下一切和您远走天涯了。” “她那是疯话,不必当真。” “奴才瞧着不像,女子决定了事,是要比男子还执着的,二爷还是早日和她断了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谢晋表心里乱糟糟的,连寿喜都看出来了,自己不会感觉不到,她说要和自己远走天涯的话,是认真的。 他烦躁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会好好想想的。” 寒星回到寝房里,在丫头们的服侍下小心躺下。 用了晚饭,几位姨母方才登车回家去,只是临走前,赵芳玉跟柔姨母耳语了几句。 柔姨母又把母亲拉到一旁说了好一会儿,然后两人脸色就都不好了,似乎遇上了什么糟心事。 我和几位姐姐去留香阁陪母亲说话,窗棱外书香正拿着蒲扇火煨药,苦药味从外头窜进鼻腔内。 我拿着一把母亲绣的荷花团扇,扇着风,大姐姐,二姐姐也各持了一把扇子,柔送清风。 “你们若是嫌药味重,便都先回去吧!” “母亲要生小弟弟了,不喜欢我们了,”端雅半是撒娇,半是打趣地道。 “你们母亲怎么了。” 谢晋安一回来,便在满园花香内,闻出一股淡淡的药味,端雅一听是父亲的声音,立刻跳出去道:“父亲还不知道吗?母亲要生小弟弟了。” 谢晋安一听,连忙几步奔进屋内,“若若你又有喜了。” 苏若道:“今日才诊断出来。” “怎么不派人通知我去。” “我想着你在外头忙,回家来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谢晋安回首看着二女儿道:“端雅你怎么知道你母亲是要生小弟弟的。” “因为女儿已经有姐姐妹妹了,还想再添个弟弟,而且有了弟弟,他就能陪我一起练武了。” 谢晋安看着苏若的肚子道:“不论男女,都是好的。” “你不光又要做父亲了,还要做大伯了。” “三弟家有了。” “不是三弟家,是二弟家。” “二弟家有了,那可太好了,你也张罗着送些礼过去,也是我们的心意。” “好,我知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冬窗 苏若让人从库房里翻出一整套,专门送给孕妇使用的东西,有麒麟送子被褥,安神帐幔,红泥药炉,以及各色名贵药材,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细雨看着大夫人送来的东西道:“奴婢瞧着,倒比三夫人怀孕时送的多了好些。” “这是大嫂厚待我,可别往外张扬,免得琴姑多心。” 细雨一边吩咐小丫头,把东西收进库房里,一边笑着道:“夫人白嘱咐这么多,咱们院里的人,又岂是多嘴多舌的。” “那也是你调停管教的好,细雨,从前我没身孕时,一直没给二爷张罗纳姨娘的事儿,如今我怀孕了,也确实该给二爷纳妾了,你可还愿意。” 细雨头些年被蒋家送来给寒星的时候,确实也想过给谢晋表做小。 可这些年冷眼瞧着,始终觉得谢晋表这人,没什么大出息,给他做小没意思,倒不如寻个能顶立门户的男子做夫君。 “二夫人待我好,事事为我打算,连我远在南阳的家人,二夫人都叫老爷夫人多多关照着。” 寒星当年嫁入西京时,带了两个陪嫁丫头,后来两人又都嫁回了南阳,蒋家才又把细雨送来。 “可奴婢想着,做了二爷的姨娘,难免要和二夫人您生分了的,奴婢不想和二夫人生分,更不想夹在您和二爷中间,奴婢只想服侍好您。” “我又那里是爱拈酸吃醋的人,你想多了。” 细雨终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一半,“二夫人就当奴婢心大,还想着当正室娘子吧!” 寒星不成想细雨还有这样的心思,如今说开了,便也高高兴兴地道:“那我可要好好为你寻个好人家了。” “二夫人先别操心奴婢,好好养胎才是。” 寒星看着门前的挡风用的百子屏风,突然道:“对了,我真是高兴地把夫君也忘了,这样大的事,竟没想着第一时间通知二爷。” 细雨道:“奴婢也粗心了,这就派小丫头去找二爷。” “眷儿,二爷在哪儿。” “二爷好像就在书房呢!姐姐。” “你快去书房里请二爷,就说二夫人这里有急事请他。” “细雨你怎么不告诉眷儿,让她直接告诉了夫君才好。” 细雨冲二夫人,俏皮地眨了眨眼道:“还是二夫人您亲口说最好。” 眷儿小跑着去到书房,看书房门紧闭着,便轻轻敲了敲门道:“二爷,二夫人请您过去,说有急事请您。” 谢晋表从小榻上,悚然惊醒,“寒星这会儿有什么急事找我,”大抵做了亏心事的人,总要容易胡思乱想惊惧不安些。 他搓着裤腿问道:“寒星可说找我什么事了。” “二夫人没说,只是二夫人刚从大夫人那里回来,大夫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 “没说。” 眷儿等了会,发现里面没声响,便道:“二爷,奴婢先回去了,您快些来。” 从大嫂那边来,难道大嫂也知道了,怎么办,现在跑还来得及吗?万一等大哥回来了,自己还不被大哥砍死。 寿喜的屋子就在书房后的耳房里,听眷儿走了,他又开了屋门出来,“二爷,夫人找您,您怎么还不去。” 谢晋表在屋里惴惴不安,“你说寒星不会知道了吧!” 寿喜凝神想了想道:“若二夫人知道了,想必会派细雨来,不会让眷儿这样说一声就离开的。” “真的。” “二爷怎么一点不了解二夫人。” 谢晋表遇事只知后退,那里会认真思考一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徐嬷嬷要去云集市 寿喜又劝道:“无论如何,二爷也要先去看过了再做打算。” 谢晋表起身整了整长衫,理了理长发才推开门道:“我去看看。” 寿喜看着谢晋表的背影摇了摇头,瞧瞧咱二爷,这手脚僵硬的样,真是胆小如鼠。 谢晋安垂着眼进了正屋,也不忙先进去寝房里,而是先坐在交椅上,让细雨奉茶。 寒星听见脚步声,知道是谢晋表来了,微直起腰道:“夫君怎么不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谢晋表进去后,先打量了几眼寒星的神色,不像生气的样子,仿佛挺愉悦的。 这才放下心来,拉住寒星的手,“你要同我说什么。” “今日我有些不舒服,让徐医者诊了脉。” “可好些了,服过药了吗?” “已经喝了碗药,夫君猜猜我得了什么病。” “病也是浑猜的。” “我是害喜了,”寒星有些羞怯地道。 害喜,你是说你有了,我要当爹了。 你要当爹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谢晋表喜的落下泪来,我终于要当爹了,终于要当爹了。 寒星把自己的帕子,抽出来给谢晋表擦了眼泪,高兴归高兴,怎么还哭了。 谢晋表就着寒星的帕子,擦干了眼泪,殷切地道你快躺下,可觉得那里不舒服。 寒星笑道只是觉得有些倦倦的。 那就多休息,我守着你,你要什么我来替你取。 谢晋表就这样耐心的守了寒星两个时辰,期间不停的嘘寒问暖,夫君关心怀孕的妻子,本是好事,只是他的关怀太过频繁,反而搅了寒星休息。 细雨看不下去了,劝道:“二爷去休息吧!二夫人这里有奴婢几个伺候就好了。” 谢晋表深情款款地握着寒星的手道:“那可不行,从今往后我来服侍夫人。” 细雨看着谢晋表这股黏糊劲有些好笑,不过看二夫人倒是很喜欢。 “你来服侍我,你会吗?” “我当然,”谢晋表信誓旦旦,“打今儿起,我就在你这打地铺睡,你渴了我给你倒水,你饿了我喂你吃的,保准叫你和孩子舒舒心心的。” 寒星又喜又嗔地道:“咱家是缺了张软塌吗?要你在地上睡,命人搬张软塌来床前不就好了。” 谢晋表立刻恭维道:“还是夫人聪明,为夫太傻了。” 说罢,便吩咐细雨她们赶紧搬软塌去。 扬琴听说二嫂有喜了,把刚换上身的罗绮湘裙捏的皱巴巴的,偏偏来报喜的是大嫂身边的嬷嬷,她忍耐着问道:“二嫂不是一直没怀上吗?怎么突然就有了。” 来报喜的嬷嬷有些奇怪,明明自己说的是大夫人,二夫人都有喜了,怎么三夫人好像只听见了,二夫人有喜,还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 晚上徐嬷嬷给端宁梳头时,突然说起,自己下个月恐怕就要离开西京了。 “嬷嬷为什么要离开西京。” “家中要去云集市做香料批发生意。” “嬷嬷不能不去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书匣 “我也想不去,可丈夫儿子都要去,我若不去,岂不是抛家别业了吗?” “云集市在哪儿,离西京远吗?” “当然远了,隔着好几百里路。” 我一下抱住徐嬷嬷的腰哭了起来,我来这里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她照顾我的。 她对我的温柔关怀,我都是能真切感受到的,可她到底有自己的家庭,有亲生孩子要照顾,确实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总归嬷嬷是不能一直陪着你的,你以后可要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若以后嬷嬷回西京了,再来看你。” 徐嬷嬷温煦地瞧着我道:“我们端宁还这么小,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忘了嬷嬷,”说着眼泪便如滚珠般簌簌落下。 有几滴砸还在了我的手臂上,滚烫炙热。 我连忙安慰她,“我记性好着呢!怎么会忘了嬷嬷,我会经常写信给您的。” 她轻轻摸着我的头发道:“那就好。” “您告诉我母亲了吗?” “已经回禀过大夫人了。” “那我母亲怎么没提过。” “大夫人本来想在你从你外祖父家回来时,便和你说的,我想着还是由我亲自说好。” “嬷嬷几月去云集市呢!” “五月底。” “五月我这玉芳阁可就冷清了,您要去云集市,芊芊姐姐,红蕊姐姐,也要在五月嫁人。” “大夫人仁慈,放了芊芊和红蕊的身契,还都给了几百两银子,芊芊嫁的也不远,日后也总有见的机会,只是红蕊那家丫头嫁的远,以后想见怕也难喽!” “那就希望红蕊姐姐的夫君待她好些吧!” 四月里天渐渐炎热起来,母亲让下人,从地窖里取出冬天储藏的冰块,每处都放些消暑解热。 我换了家常的白色小袖衫配抹胸银线裙穿着,写字时还让绯儿她们把滴漏,搬进书房正中,如今滴漏没过了三格,每格大约是十五分钟,我已经写了四十五分钟的字了。 流香姐姐带着两个小丫头,笑吟吟地走进来道:“三小姐,显少爷派人送书匣来了,好几个呢!您快来瞧瞧。” “这就来,”搁好了毛笔,看丫头们把书匣全抱进来,放在桌上,有黄花梨木,鸡翅木,香楚木,湫林木的。” 我看了一圈,才道:“都是好的,收起来吧!” 绯儿和小意正准备把书匣收起来,谢妙突然闯进书房里,“别忙,这么多书匣,我也挑个用用。” 谢妙早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听她们说起这个几个书匣是如何的好。 小意和绯儿看见是这位吓得站定了不敢动,我看也不看她,只道:“这东西你用不上,收起来。” 流香看几个小丫头不敢动,便主动上前收书匣,“你这贱婢,没听见本小姐说不许收吗?” 我怒视着她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就离开我家。” 她迈步进来,“哟!听姑奶奶说你母亲显露真面目了,这几天还几次顶撞姑奶奶,你也开始赶人了,连亲戚也不要了。” “亲戚又如何,你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你若无事,就从我这儿离开,我不想看见你,”我拿起笔继续临摹显表哥的字,不理谢妙。 谢妙走近瞧端宁写了两个字,鼻孔里哼出两声道:“写的这么丑,也不知道每天在这儿,练个什么劲。”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的小怨种 谢妙看端宁依旧,静心屏气的练字不理自己,又道:“听说这是你显表哥的字帖,你练习他的字帖做什么,昨日你的几位姨母想叫你和顾显结亲,你才几岁,她们是不会算数吗?还是眼瞎。” 我将桌上研磨的浓稠如黑色油脂的松烟墨,倒了谢妙满手,她像只三天没打鸣的公鸡,要一次性补上似的,尖叫起来。 “你把这么多墨汁,倒我手上做什么。” 我冷冷看着她,“或许我该倒进你嘴里,洗洗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 谢妙不光手上,连裙子上都被浸满了墨汁,无暇再与我争执,忙乱地退了出去。 她一走,我觉得空气都变甜了。 小意和绯儿,跑到我身前,满脸崇拜地道:“三小姐真厉害,表小姐在您手下,一点好也讨不到呢!” “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就是可惜我那盒松烟墨了。” 小意撸起袖管道:“奴婢来替您磨。” “那你磨吧!我想喝碗果露盏。” 绯儿道:“奴婢这就去取。” 等我吃了果露盏,去瞧小意磨墨时,我们小意那姿势,那架势,好像在村口磨黄豆浆一样,我看的嘴角都抽搐起来。 我一天写字的时间长,每次都用大些的勺子,舀三勺水磨墨,小意可倒好,倒了满满一墨盒水,是要我写到明年去吗? 她都用了三块松烟墨,都没能让墨汁黝黑浓稠起来,松烟墨很贵的好吗?我的小怨种。 谢妙满身墨汁,快步走到望风亭时,被书香拦了下来,“还请表小姐跟奴婢来。” 谢妙语气尖利道:“去哪里,没瞧见我现在急等着换衣裳吗?有什么事儿,也该待会再说,没眼力见,这整个谢府的主子,下人,通通都是没眼力见。” 书香心想,我们谢府被您说的这么不好,可不见你动动脚离开啊!赖着不走,难听话一堆,真是讨厌。 “表小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可奴婢是来回禀好事的啊!” 谢妙捏着另一边干净的裙子道:“什么好事你倒说来听听。” “大夫人说了,您年纪也不小了,一直住在松竹院,没个自己的院子也不成,特意让奴婢们收拾了个院子出来给您居住。” “我不去,我跟着姑奶奶住的好好的。” “那就太可惜了,那个院子比三位小姐的都要好,库房里最好的架子床,妆台,全身镜,花瓶,翡翠屏风,全都摆上了。” “还有上个月刚从南木居定来的,一整套紫檀家具,桌椅板凳全都有,雕工又好,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屋里还全铺上了厚实绵软的波斯地毯,还有一套五彩十二花神杯,您用来喝茶喝酒都行。” “奴婢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可一见那屋子的陈设之华丽,也要被晃花了眼呢!” “既然表小姐不愿去,不如换了其他那位小姐去,总归那样好的院子,不住人就可惜了。” “你家那三位,在她们院子里住的好好的,搬过来搬过去做什么,待我换身衣裳就去。” 书香暗笑道:“不用,您不是一直念叨着,上回大夫人请莞香衣局的人,上门来量体裁制新衣,您没赶上吗?” “今日大夫人请了莞香衣局的车娘子来,为您做新衣裳,此刻怕已经在那候着了,奴婢去为您取干净衣裳,您让齐姑带您过去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陷阱 谢妙想,在端宁那个死丫头那儿寻的晦气,总算被找补上了,这个苏若,今日怎么这般好心,难道是昨日得罪了姑奶奶,想从我身上找补,让我替她在姑奶奶面前美言几句。 我可不会帮她,最好姑奶奶多多厌弃她,她多多讨好我,这样我才能多得些好处。 尤在做着春秋美梦的谢妙,就这样一路跟着齐姑,去了苏若为她准备的新居。 “妙什么居,”谢妙来到门口,看着门口的黑色牌匾念道。 齐姑瞧了眼牌匾道:“是妙屏居。” 谢妙斜眼看着齐姑道:“你识字。” “奴婢识得几个字。” 谢妙啪啪两耳光子甩在了齐姑脸上,“些许识得几个字,便轻狂的不成样子了,我问你了吗?要你告诉我滚下去。” 齐姑摸着肿起老高的脸,躬身退出了妙屏居,这时候两个嬷嬷,三个丫头,一起从正屋走出来。 “给表小姐请安。” 谢妙昂着下巴,高傲地打量起几个丫头婆子来,这几个人选的不怎么样,过两日让人牙子,再送一批丫头来让我选选才好。 “扶我去暖阁里,等衣裳送来,服侍我把衣裳换了。” “是表小姐。” 谢妙找了张圈椅坐下,问道:“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秋词,奴婢叫丽心,奴婢叫春樱,”其余两个嬷嬷,一个姓李,一个姓王。 这时候书香带着谢妙的衣服来了,“表小姐,奴婢给您取来衣服了,您快换上吧!” 看谢妙换着衣服,书香道:“也不知齐姑这蠢丫头,那里得罪表小姐了,被您在脸上赏了,两个巴掌印,脸也肿起了老高起来。” “你也说她是个蠢丫头了,自然是处处都得罪我了。” 书香心想,帐要慢慢算,先把大夫人吩咐的事做好,书香拿出一张长长的单子来,“表小姐您看这是您屋里的家具器皿的单子。” 谢妙并未接过,只是看着道:“列单子做什么。” “您不知道,小姐们分了院子自己过日子,屋里有些什么,自然都要登记在册,以后若少了什么,也好找。” “东西放得多了,遇上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婆子,拿了去,您拿单子一对,不就知道少了什么,到时候也好找啊!” “您换好了衣裳,奴婢带您去正屋内,核对一番可好。” 谢妙摆摆手,“先不忙对东西,等我量了衣裳再说。” 换好了衣裳,春樱去偏厅请了车娘子过来,车娘子一进暖阁,便见一名十多岁的小姑娘,盘腿坐在暖榻上。 这小姑娘,相貌不过中人之姿,神色却极倨傲,这订制衣裳的富家千金,权门贵女,车娘子见得多了,有的秀雅大方,有的清丽婉约或张扬明艳,车娘子倒不在乎这些姑娘什么性情,只想好好服务与她。 书香介绍道:“这是我家表小姐,姓谢。” 车娘子连忙行礼道:“奴家见过谢小姐。” 谢妙扫了眼车娘子道:“起来吧!你们皖香衣居,近来时兴什么样的衣裳。” “进来时兴的衣样子,我们皖香衣局,做成了画本,您可翻看着选,”跟着车娘子来的小丫头,连忙递上画本。 小丫头呈给谢妙,由她一一翻阅,只见她圆润短小的手,慢慢翻了一遍衣裳画本,一气选了五六十套。 第一百一十六章 端慧的千工拔步床 车娘子,不想她竟如此豪阔,但画本后面的衣裳,早已是过季的款式,有些布料,已经没有库存了。 想着她方才问自己,有没有时兴的款式,便道:“谢姑娘真是好眼光,不过画本后面的衣裳,不是时兴款式,您不妨选择,前三十套,我家衣局衣裳款式上新速度快,等这三十套做好了,还会有新款出来,到时候你再挑些,这样可好。” 不成想,谢妙突然砸了车娘子的画本,“你以为我买不起五六十套衣裙吗?” 车娘子懵了懵,才道:“奴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衣裳是我穿,不是你穿,自然该由我选,你一个裁缝铺里的迎来送往的娘子,我同你说这许多话,就已是抬举你了。” 就我刚才选的那些,一个月内若做不好,有你们好看。 车娘子,还想说什么,被书香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娘子替表小姐量好了衣裳,也要赶着回去做了,奴婢送您出去吧 书香引着车娘子出了暖阁,回首看着春樱几个道伺候好表小姐。 几人忙道:“是,书香姐姐。” 书香和车娘子,以及车娘子带来的小丫头,出了妙屏居的门,车娘子,有些无奈又不满地道:“姑娘是知道我们皖香衣局的,做的衣裳,从定好衣形再到裁定出来,绣花串珠一样样做下来,每位客人一个月最多能做出三套衣裙。” “那位谢小姐,开口便要一月内,做五十套出来,恐怕只有宫里司衣居,或赫赫有名的江南司造居,江北司造居,能供给了。” “您说笑了,表小姐不懂事,您只管赶制几套,华丽些的先送来就好了。” “这位小姐性子急,别说是我们大夫人的丫头要被她赏耳光,就连我们老夫人身边的丫头,都被她用茶盏砸的破了相,若她才刚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您莫要与她计较。” 这些高门秘事,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怎么会对我说,车娘子看书香的眼神不由的深了几分。 临到府门口时,苏若又派人送了一支玉梳,一对牡丹玉簪给车娘子。 车娘子看着还衔刻了一排珍珠在上面的玉梳,以及成色极好的玉簪道:“贵府一向极照顾我家的生意,怎么还好收大夫人,这样贵重的礼。” 书香帮车娘子合上首饰盒道:“我们夫人常夸娘子鬓发如云,极是好看,如今这玉簪正配您呢!快收下吧!” 车娘子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道:“替我多谢大夫人了。” “诶!娘子慢走。” 小丫头扶着车娘子,上了马车,自己也进去坐定后,才道:“车姑姑,这位谢府夫人,倒是客气周全,不像那位表小姐,我还未听说过,有小辈在长辈院里打人的呢!” 车娘子想着谢妙的嘴脸,就恶心,哼了声道:“什么叫上不得台面,什么叫大家风范,这不就看出来了吗?” 送走了车娘子,书香回到妙屏居,和谢妙一起对起了单子,对到架子床时,谢妙突然道:“这架子床木料还不错,做工却差了点,我听说大表姐的陪嫁千工拔步床,请的是从前在宫里的司马大师做的。” 书香不设防谢妙作死无极限,说起大小姐的嫁妆,她也与有荣焉地道:“咱们大小姐的拔步床,里面睡铺,马桶箱,首饰箱,小橱,梳妆台,点心箱,应有尽有。” “大夫人有一次开库去找东西,奴婢有幸跟进去看了一眼,啧啧!上好的黄花梨做成的,那色泽,那纹理,简直是叫奴婢叹为观止,听说足足用了两吨黄花梨木才做成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翻脸 “听你说了这么多,叫我好生羡慕,不如你去回了婶婶,把大表姐的千工拔步床给了我可好。” 书香听完,整个人僵住了,她觉得自己被谢妙吓得不轻,已经不会说话了。 春樱几个也听不下去了,说道:“表小姐是说玩笑话吧!哪有要人陪嫁之物的。” 谢妙看着几个丫头,难得没有发火,继续道:“我没有玩笑,书香,你去说说吧!” 自从端宁会说话开始,她在谢府要东西,连连受阻,只在姑奶奶那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她的胃口一向很大,这次婶婶突然的大方,让她贪心大起,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要到,大表姐那张能工巧匠,悉心制作了十余年的千工拔步床。 书香手指狠狠捏住衣角,若可以,她恨不得扑上去撕了谢妙,姑娘家的陪嫁,多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也敢要。 书香深吸了口气,劝慰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她在谢府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奴婢会去说说的,这东西都对好了,还劳烦表小姐来画个押。” 书香说着,从香囊里取出一盒红泥,直接拿过谢妙的大拇指,沾上红泥,印在单子上,看着上面的红印,书香大舒一口气,拿着单子,迎着风口吹了吹,才折好收进前襟里。 单子一收好,书香整个人突然一变,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妙道:“表小姐可真敢想,大小姐的陪嫁拔步床,拿着银子也没地买去的好东西,您也敢要。” “还有,齐姑就算再不好,也是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您想打就打,这也太没规矩了些。” 谢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书香不还满脸讨好的,要去帮自己问大表姐的陪嫁,这会儿怎么敢说自己没规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奴婢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替大夫人教导表小姐。” “呸,”谢妙朝着书香,大大啐了一口。 “凭你也配来教导我,婶婶身边的丫头又如何,姑奶奶身边的丫头,我也打得骂得,你算老几。” “奴婢自然微薄,但大夫人说了,若以后表小姐再肆意打骂下人,就把表小姐身边的下人抽调走,什么事都由您自己干。” 谢妙顿了顿道:“我不信婶婶敢这般对我。” “什么敢不敢的,您是客人,大夫人是主母,您能越过了大夫人去。” “奴婢们命薄,生来受人驱使,可遇上良善主家,也能过点好日子,若遇上了刻薄恶毒的,也只能暗叹命薄,遇不上好主人家。” “可是奴婢却从书里看来一个故事,听说有位大家小姐,仗着自己有尊贵的身份,长辈的疼爱,便在闺阁里胡作非为,最爱欺凌下人,后来下人们,受不了这样非人的虐待,便乘着个夜黑风高夜,用条白绫勒死了她,悬于梁上,装成自杀。” 书香指着妙屏居的房梁阴恻恻地问道:“表小姐,您看您这的房梁够不够高哇!” 谢妙倒退几步,撞在了翡翠屏风上,摸着自己的脖子,瑟缩着道:“你敢,你们敢,我姑奶奶不会放过你们的。” “表小姐您别靠在屏风上啊!万一一个不小心,头撞在了屏风角上面,就像福儿一样,皮开肉绽的留下条大疤,可怎么好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整治 谢妙想着福儿额头上狰狞的疤痕,“你是来帮福儿的,你们想连起来害我,”说着便要往外跑。 春樱,秋词,丽心,立即拦住了她,谢妙看着春樱几个,“你们也敢拦我。” 春樱道:“奴婢不敢拦您,只不过这妙屏居,是您的居所,您这是要跑往那去。” “用不着你管,给我起开,”三个人团团围住了谢妙,就是不让她出去。 “表小姐最喜富贵奢靡,如今这里,正适合您,您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吧!” “你们三个还有王嬷嬷,李嬷嬷,看好了表小姐,她可是咱们谢府的大贵客。” 春樱几人对视了一眼道:“奴婢们一定好好照顾表小姐。” 书香刚一转身,谢妙就大喊大叫起来,“你别走,不许走,你们竟敢如此对我,待我姑奶奶还有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知道了,有你们好看的。” 秋词直接从桌子上,扯下一块桌布,捂住了谢妙的嘴,谢妙又开始对秋词几个拳打脚踢起来,几人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找了根绳子,绑好了她,推到交椅上坐着。 看她骂不了人,也跑不了了,几人就坐去桌前喝茶吃起糕点来,还看着她指指点点的笑。 谢妙还在嗡嗡呜呜的骂骂咧咧,只是也只有她自己,听得懂她在骂什么了。 书香只觉得今日日头好,金盘似的太阳高悬于天空,暖金般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遍每一处角落,把那些阴暗的人与事,照的无所遁形。 “大夫人,奴婢把事情都办妥了,”说着便迫不及待的从前襟里取出画押好的单据,苏若把单据接过看了,递给墨香收起来。 “她现在怎么样了。” “估计那里也有的闹,奴婢出来时,她还威胁要去告诉老夫人她们呢!” “大夫人,您可想好怎么应对了。” 苏若随意地拂了拂自己的袖口道:“我都计划好了,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即可。” 书香看主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放心下来,转头问流香和云儿,“你们两个赖在这儿不走,也不去伺候三小姐,是什么规矩,书香看着流香和云儿道。” 苏若也打趣两人道:“她们俩是赖皮猴,专爱凑热闹的。” 流香和云儿听说大夫人要整治表小姐,喜得跟什么似的,一开始还想跟着书香一块去妙屏居,只是苏若不许。 她要收拾谢妙,也不怕她记恨报复,可云儿和流香,现在是端宁身边的丫头,若她们去了,难免被谢妙盯上,到时祸及端宁可就不好了。 书香以为,春樱几个要制服暴虐的谢妙,颇要费一番功夫,可却不知苏若早就给妙屏居伺候的人,通了气,不必对谢妙客气,必要时可拿出些雷霆手段。 苏若舒心畅意的喝了碗坐胎药,又吃了半盘蜜饯去去苦味,才悠然起身道:“去松竹院。” “老夫人,大夫人来了。” 谢氏躺在罗汉床上,任丫头捶腿,闻言挣了挣眼道:“让她进来吧!” “母亲儿媳来是有两件事要同您说。” 谢氏扫了眼苏若的肚子,才问,“那两件事。” “儿媳和寒星都遇喜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抄书费四两 “知道了好好养胎,你这是第四胎了,若还是个女儿,也该张罗着为晋安纳妾了,谢家不可无后。” 苏若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肉,并不答话,过了晌才道:“还有一件事,要禀报母亲知道,妙儿如今年岁大了,也该有自己的院子,我让她们把原先的空置的一个院所,收拾了出来,给妙儿居住。” “如今妙儿已经搬进去了。” “儿媳又让皖香衣局的人,来为妙儿裁定衣裳,她一气选了五六十套,想来衣裳要做了一段时间了。” “嗯!下去吧!” 谢氏倒挺满意苏若的这个安排,虽说是自己娘家来的孩子,但说起脾气来,也确实急躁了些,她搬出去了,自己也能清净些。 苏若面色难看地回了留香阁。 第二日请了安,又用了早饭,去看过二姐姐,我就去议事厅找母亲了。 我看议事厅里,等着回话的丫头嬷嬷,站满了半个屋子,问道:“母亲怎么不多歇歇,这么早就来处理事情了。” 端慧道:“我也是这般劝母亲的,偏她说不累。” “那母亲处理完这些,可要多注意休息。” 苏若看小女儿像是有事的样子,便问道:“你跑来议事厅找母亲,是有什么事。” “我今日想出府逛逛可好。” “又想出去逛。” “我哪里常常出去了,上回出府还是去外祖父家那次呢!” “罢了,去便去吧!只是要小心些,让身边的人伺候好。” “多谢母亲。” “等一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无论看上了什么,只管叫人送到府上,母亲自会把钱结了的。” 我这次可是出去赚钱的不是花钱的,不过这话不必说出来。 “那母亲我出去了。” 坐上马车,小意问我,“三小姐想去那逛。” “西京书局最多的地方在哪。” “书局,”小意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芊芊道:“西京书局最多的地方是昌邑街的胡柳巷,三小姐想买书吗?可是大夫人有许多藏书,您可以不用买的。” “我先去看看,去胡柳巷。” 两驾马车到了巷口就进不去了,我让小意带着我的书匣下车,吩咐其他人在车上等着就好。 “三小姐,奴婢陪您去吧!”芊芊不放心只有小意跟着端宁。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胡柳巷里一共七八个书局,我进了巷子最深处的一家,先是闲逛了一圈。 掌柜的看是个戴着白色帷帽小姑娘,还以为她是误走入这里的,便没有出来招呼,只是时不时的唆她一眼。 逛的差不多了,我才问道:“掌柜的你家收抄录好的三字经吗?” “收是收,不过要先检查一下有无错漏,若错漏太多,我们是不收的。” “小意你把书拿去给掌柜的看看,”我抄了三本,也不知掌柜的能不能看上。 掌柜的翻看了半晌,只留下了两本,拿起我最先抄录的那本道:“这本的错漏太多了,这两本倒不错,可以留下。” “那您可以给我多少银两呢!” “四两。” “两本才四两吗?”我有些失望道。 第一百二十章 再遇 “三字经字少,一本二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能抄一本雅词集,倒能有二三十两赚。” “雅词集一本有多厚呢!”我问。 掌柜的指了指书架上最厚的那一套道:“那套便是雅词集。” 我看着那套堪比三块大砖头的书,瞬间觉得,钱好花难赚,古今皆如是。 “掌柜的,就没有什么书抄录起来容易些,钱还多的吗?” “一些孤本书籍,抄录出来,可值几百两银子,不过孤本难求啊!” 别人或许难求,我这儿,母亲那就有不少孤本书籍,更别提外祖父和显表哥那里了,感觉自己要发财了。 “掌柜的,那这两本三字经就放在您这里了,下次若我还有抄录好的书籍,再送来您这儿。” “行,”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一锭剪过的银子,放在戥子上称了称,八两,又找出锋利的剪子来,剪去一半,又称了称,才看着我道:“你看好啊!小姑娘,足足的四两给你。” 我从老板手里接过那四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总归是我自己赚的,拿着它们很有成就感。 “三小姐,您辛辛苦苦的抄书,就是为了赚钱,”看她的表情,很不能理解我这个行为。 “是啊!怎么了。” “可您不缺钱啊!您想有什么就有什么的。” 我摆出一副财迷样道:“小意会有人嫌钱多吗?我可不嫌。” 小意点点头道:“您这么说也对,钱确实越多越好,可您这儿赚的也太少了点,小意看着我手里的散碎银两道。 小意在谢府待久了,都有点不接地气了,我有必要给她好好上一课。 “小意,我问你,你用的香粉多少钱一盒。” “大约五十文。” “一盒香粉五十文,那我这儿四两银子,可以买多少盒香粉。”小意算了半晌,才为难道:“这奴婢也算不清楚。” “一盒香粉五十文,一两银子可以买二十五盒,四两银子都可以买一百盒香粉了,所以不要觉得这是小钱。” 积沙成塔,积少成多,我若不来了解清楚行情,又怎么能知道抄录孤本才是这一行,最容易赚钱的呢! 出了胡柳巷,上了马车,小意问端宁,“三小姐,咱们接下来去哪里逛。” 我还没想好,外头的马夫就道:“三小姐外头有位姑娘递话,说是要见您一面。” “那位姑娘。” “只说您认识她的,还请您往聚贤酒楼二楼第三间雅座一聚,还留下一封书信。” 芊芊掀开帘子把书信接了过来,只见三小姐迅速看完后,便扬声吩咐车夫去聚贤楼。 芊芊道:“三小姐这陌生人的邀约,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无妨,去看一下。” 到了聚贤楼,便有肩膀上搭着白布的堂倌迎上来,声音嘹亮,满面笑容地道:“一楼,二楼都有空座,您想坐那里。” “劳烦您带我去二楼第三间,”我道。 雅间门内有道绿梅屏风遮挡了视线,绕过屏风后我发现门的左侧有两双绣鞋,齐齐摆放在右侧。 想来这里吃饭是要除鞋的,我便也过去脱了自己的白色云锦绣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梦里已知身是客 却还贪欢 脱了鞋子,踩在木地板上,又走了五六步,到了正对着屏风的隔间里,里面有一张光可鉴人的黑木长桌。 桌上放置着假山盆景,紫烟坐在桌前,正在泡茶,我也进到里面坐好,看着她素手翻腾,浸泡茶叶。 过了晌,她把泡好的第一道茶,吩咐身后的丫头端来给我。 我浅尝了一口,“怎么是甜的。” “这是西京茶山上产的苦甘茶,因其前味苦涩,后味回甘,所以人们给它起的名字里带着个甘字,奴家幼时刚来西京时,喝的便是这种茶。” “后来我再泡这种茶时,便喜欢多加些糖粉,三小姐觉得味道如何。” 我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味着道:“我觉得不加糖更好喝。” 正说着话,门外鱼贯而入一行人,手上都端着餐盘,紫烟道:“我点了些聚贤楼的菜,三小姐尝尝。” “多谢。” 每道菜端上桌以后,堂倌指着第一道菜介绍道:“这叫红掌拨清波,这叫雪里藏珠,这叫千丝万缕,这道叫鲜掉舌,这叫金玉相辉。” 红掌拨清波就是卤好的鸭掌,配上时鲜小菜一起炒了,吃来鲜脆可口。 雪里藏珠便是用糯米饭包裹着水果馅的小丸子,吃上一口糯糯弹弹的,是一道不错的甜点。 千丝万缕便是,一整片毛肚切成的细丝,一眼看来还以为不好夹食,以为是粘连在一起的,下筷后却发现,并没有粘连在一起,只是视觉上引起的错觉。 鲜掉舌是用各种山珍蘑菇熬制成的,一掀开盖子,香味就直往人鼻子里钻。 金玉相辉,是用芥蓝和腌制好的黄萝卜丁抄在一起。 “聚贤楼的桃花青梅酒,也是一绝,”紫烟做了个请的手势,芊芊给我斟了一杯,我看这酒色微红泛青,味道清冽馨香,不由的多喝了两杯。 随意吃了几口菜,想着信上紫烟说的话,我问她,“姑娘要和我说关于我表哥的事,到底是什么。” 紫烟搁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问道:“姑娘可信命。” “命,没有人不信命吧!” “那姑娘可知道,你表哥以后的人生,会像苦甘茶前后味颠倒一般。” “前味后味颠倒,先甜后苦。” “是的,现在他有多么风光,日后他就有多么落魄。” 我有些生气道:“你知不知道,明天就是殿试之期,你在这时候诅咒他,是因为他拒绝你了吗?” “我并非在诅咒他,而是想让你提醒他,不要去参加殿试。” 紫烟瞧了我身后的几个丫头一眼,“三小姐我接下来要和您说的话,恐不便叫人听去,能否让你我的丫头,都出去等候。”我瞧了一眼小意她们道:“你们先出去吧!” 芊芊道:“三小姐,奴婢们就站在门口,您有事就叫我们。” 紫烟的丫头,也跟着小意她们一起退了出去。 “说吧!为什么不要显表哥去参加殿试。” “就算参加了,也没什么用,最后还是会被他的父母所拖累,失去一切。” “请紫烟姑娘说详细些,不要绕来绕去。” “我把我知道的,都写下来了,请三小姐过目,”紫烟递给我几页纸张。 我看完后,呆坐了半晌才问她,“紫烟姑娘,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梦见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喜鹊登枝 梦见,我原本想说梦境与现实是有区别的,你别弄混了,可又想起自己也是穿越而来的。 难道紫烟姑娘她是重生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这是,奇奇相遇了。 “你确定你梦里的那些会发生吗?还是你经历过一次了,”我试探着问她。 “并没有经历过,但那个梦境很真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齐无。” 看来紫烟姑娘要么,是对自己的梦境深信不疑,要么就是重生之人,我将纸张折好,收进衣袖里才道:“我知道了,会告诉显表哥的,谢谢姑娘了。” 紫烟急迫的撑着桌子起身道:“明日就是殿试了,您今日一定要拦住显少爷。” 我并未再答她的话,只是向她点头致意后,就离开了。 芊芊在我身后问道:“三小姐,那紫烟姑娘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干什么。” 我并未直接回答芊芊的话,只是喃喃自语般地道:“这件事我到底该如何处理呢!” 上了马车,我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才道:“去外祖父家。” 马车辚辚行了许久,才听外头的车夫道:“三小姐,您外祖父家到了。” 我跳下马车,走到门前,门口的守卫刚想拦我,看我摘了帷帽,看清了面容,连忙道:“原来是五小姐,快请进。” “外祖父在家吗?” “大人一早出去便出去了,现在还未回呢!” “显表哥也不在。” “大少爷在自己家呢!但晚些应该会过来一趟。” 要找的人都不在,但既然来了,也要先去给外祖母请安才是。来到沁玉阁院子前,外祖母正在拿金珥抖鸟玩,我走到廊下道:“给外祖母请安。” “端宁你怎么来了,”陶莺惊喜地看着外孙女。 “我来瞧瞧外祖母不好吗?” “当然好了,”她牵起我的手,往正屋里走,“听说你母亲又有了,你要做姐姐了,高不高兴。” “高兴,我不是家里最小的了,”我故作天真道。 “今晚就别回去了,你二姨母和你显表哥也要过来的,明日一早我们一起送你显表哥到宫门口。” 我心口窒了窒,想着此行来的目的,“端宁怎么发起呆来了,外祖母和你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哦!听见了,那要派人告诉我母亲她们,免得她们不知道担心我。” “外祖母这就派人去告诉你母亲她们,你们也去把华年阁收拾出来,叫端宁晚上住。” 暮色时分,天边燃起火红的霞光,整个天幕散发出一种炫目的色彩。 下人们瞧着这美丽的霞光道:“这是好兆头啊!明日显少爷一定大展宏图,大显身手。” 下人们,一人一句吉利话,听得外祖母笑起来,笑纹都多出来两条,吩咐道:“碧巧,赏府里的下人每人每个六两重的金裸子,不拘什么样子,意头一定要好。” 碧巧道:“夫人,前几日专门替咱家打造金裸子的金店,不是送了好几百对喜鹊登枝样的金裸子来吗?咱们就用那个打赏吧!” 喜鹊登枝确是个好意头,陶莺点点头道:“你去安排。”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还请外祖父裁夺 待霞光散去,天幕渐渐染上墨色一般的暗沉,群山上的云彩,仿佛被画家用画笔,沾了墨蓝色颜料,一一胡乱涂鸦,显出些凌乱又磅礴的美。 就在这时,下人来回禀,“二小姐带着显少爷来了。” 显表哥一进来,就看他与平日装扮不同,脚踩凌云鞋,头戴朝云冠。 外祖母看着显表哥的这身打扮道:“这样打扮寓意好,明日也该这样去殿选。” 顾显眼中闪现出几丝苦恼之色,“外祖母,这般把心思穿戴在身上,恐怕会遭人笑话的,明日还是换身朴素衣衫好了。” “无事,想来别家也会这般打扮的。” 掌灯时分,外祖父才从同僚家归来,一看显表哥的装扮便道:“这般穿不好,太张扬惹人注目,皇上喜欢清逸俊雅的少年,显儿明日穿月白色衣衫即可,夫人我的环玉冠在哪儿,你找来与显儿明日戴上。” “环玉冠再配上月白色衣衫,会不会太素净了,”陶莺道。 “母亲,就听父亲的吧!父亲在朝为官多年,自然比咱们了解皇上。” 陶莺点点头,亲自起身去找发冠了。 我瞧大家都紧张兮兮的样子,都没人问我怎么突然跑到外祖父家了。 我瞧这事情的发展,便思定了今日不再说紫烟告诉我的事,一切都等明天之后再说。 一夜辗转难眠,那几页纸的重量,宛如千斤,我放在小衣里贴身藏好,不敢弄丢了。 第二日一早我们正准备,乘马车出发去宫门前时,五姨母带着瑞表哥和宝珠表姐来了。 五姨母先给外祖父,外祖母行过礼,才看着我道:“端宁怎么在这儿。” 二姨母拉着我的手道:“这孩子昨个就来了。” 五姨母摸了摸我的发髻道:“这孩子有心了。” 苏皎和宝珠,上了自家的马车,掀帘看着二姐姐拉着端宁一起坐上她们家马车的背影,“你说端宁不会,真的喜欢显儿吧!” 宝珠面无表情道:“怎会。”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若是真的,这孩子也太聪明了些,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扶不上墙。” 宝珠整张脸暗沉了下来,扭过头去,不肯再看自己母亲一眼,母女两人就这么,憋着气恼,到了宫门口。 看着外祖父和显表哥离去的背影,若高中了,便离紫烟姑娘的预言更近了一步,若没中却又辜负了他数十载寒窗苦读。 我又在外祖父家待到了第二日,才在书房找到了他,“小端宁我听小厮说,你这一日,老在我书房门口徘徊,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怕被你母亲责罚,跑来外祖父家避难了。” 呃!真想对您唱一句,听我说谢谢您,因为有您,温暖了四季。 “外祖父端宁有重要的事跟您说。” 苏怀卿看小孙女,郑重其事的样子,也就稍微严肃了几分道:“什么重要的事,说来与我听听。” 我将袖里的纸张递给外祖父,“这是一位紫烟姑娘,在前日给我的,我也不知该怎么办,还请外祖父裁夺。” 苏怀卿打开纸张,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苏合香的味道,他一目十行的看完。 他再不复前时调侃端宁的闲适模样,匆忙问道:“紫烟姑娘是谁。” “小秦楼里的一位姑娘。”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残春将尽 “小秦楼,显儿与她。” 我连忙解释道:“她心悦显表哥,但显表哥不喜欢她。” “她怎么会把这信给你的。” “上个月,我无意间撞到她向显表哥倾诉爱慕之意,她也许觉得,我能将这封信交到显表哥手里。” 苏怀卿捏着信纸好一会儿,才道:“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和显儿提起。” “端宁知道了。” 和紫烟姑娘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原本也可以可外祖父明说,可我想着放赵芳玉一马,就不在长辈面前揭他的短了。 我心里的重石终于落下一半,如今外祖父知道了,无论他信与不信,总会妥善处理的。 苏怀卿看着那叠纸张,唤自己的小厮去顾府请二女儿过来,并嘱咐小厮告诉苏清,无论手头有何事,都不要管,立刻来见他。 蔘儿领命下去,立刻叫马房备了快马,自己骑上去顾府请二小姐了。 彼时苏清听到蔘儿的回禀,心下有些奇怪父亲这么着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显儿的成绩,父亲收到了些许消息,要亲口告诉自己。 连忙吩咐下人套车往母家赶,“父亲着急唤女儿前来,可是提前知晓了显儿的成绩。” “并不为这个叫你来,”苏怀卿细细观察着二女儿的神色道:“你与显儿他父亲,可有贪昧治水公款。” 苏清立刻道:“怎么可能,父亲为何这样问。” “若有从现在开始,立刻想办法补上漏洞,我会变卖所有家产帮你们,如此才能不影响你们夫妇以及显儿,若没有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但也要小心被奸人陷害。” 苏清心跳的砰砰响,一颗心好像恨不得在胸腔里裂开似的,尽量镇定着道:“父亲是从哪里听来些闲言碎语,莫要相信才是。” “清儿你与我说实话,当真没有。” “父亲治水公款每每拨下来,都用在了治理河道上,我们绝不敢动用。” 话已至此,苏怀卿也就不再问了,只道:“如此你就先回去吧!” 二女儿走后,苏怀卿看着窗外的一株桃花发愣,原本繁密的粉色花瓣,已开始零落凋谢,尽是一副残春将尽的光景。 他起身去沁玉阁找陶莺了。 陶莺看夫君神色间似乎愁绪万千的样子,吩咐碧琴去泡老爷最爱的白毫银针来。 “老爷有什么烦心事吗?” “夫人清儿幼时撒谎是何模样,你可还记得。” “老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怀卿语意干涩道:“没什么。” 陶莺还以为夫君是觉得看着显儿都这么大了,感叹白云苍狗时光飞逝,从前他的母亲清儿,也只是个臣欢膝下的小小幼童。 便回忆起了苏清小时候撒谎的样子,“我记得清儿第一次撒谎,还是弄坏了我的陪嫁紫玉簪的时候。” “小女孩家,总是喜欢穿戴打扮的,想来那次是清儿,在我的妆台前见了那支紫玉簪,便拿起来试戴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却不小心让簪子从发髻上,脱落下来,簪子磕碎了,这孩子把碎掉的紫玉,收在桌上便跑了,紫玉难得,我的陪嫁里,也就有一支紫玉簪,一个紫玉香炉。” “询问了下人,都说那时候,只有清儿进出过我的房间,我叫来她一问。” “可这孩子一口咬定没动过我的紫玉簪,我想劝说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可她咬定没动过,我想着做错了事不打紧,重要的事,要有承认错误并且改正错误的决心,便罚她去祠堂跪一个时辰反省。” “没想到琬儿几个,听说我罚了清儿,都跑来求情,我还是等着到了一个时辰以后,才带她们一起去祠堂,我又在那里问了她一遍,她还是不认,连几个孩子都坚定的认为,是我误会了清儿。” “说来咱家几个女儿,除了柔儿的倔强是表现在明处的,其他几个非得遇到了事,才能知道性子也是极固执的。” 苏怀卿想着绝不能放任此事发展下去,但要派人去调查此事,一定要信得过的人,思来想去,倒是确定了人选。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但这样的大事,却是耽误不得,似乎爱情起身准备回书房,对陶莺道:“夫人先歇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蔘儿你去五小姐那儿请瑞儿过来。” “奴才这就去。” 章瑞正在家里陪着父亲一起处理家里的生意,听外祖父要见自己,忙换了衣衫,坐上马车往苏府赶了。 “瑞儿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章瑞恭敬道:“外祖父但请吩咐。” 听完外祖父要叫自己做的事情,章瑞发现自己原本匆匆赶来,要喝口茶的手,一直按在茶盏上没起来。 “外祖父二姨夫他应当不至于做这样糊涂的事,您确定吗?” “正是因为不确定,才要你去查探一番,你到了那,切莫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暗中细细查探才是。” “孙儿知道了,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便动身。”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父亲母亲也不必说。” “那孙儿就不能和父亲母亲讲,要去清河了,不如孙儿说自己要替外祖父您去老家,瞧瞧正在修缮的宗祠如何。” 苏怀卿点点头,“你想的极周到,这事唯有交给你来办,我才能放心。” “那孙儿先回去了。” “去吧!” 我在外祖父家,待到第二日便离开了,临行前去给外祖父请安时,他嘱咐我不要将显表哥的事告诉母亲,她现在有孕,不宜忧心操劳。 不过他话头一转,又道:“我其实也不用嘱咐你,寻常孩子遇见这样的事,必定会先找父母,你为何先来找外祖父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还是夸我,儒雅俊秀风度翩翩的外祖父呢! “因为端宁觉得家中最厉害的人就是外祖父了,一有事就应该来找外祖父,外祖父都能解决的。” 苏怀卿绽开了笑颜,“皮猴,回你家去吧!” “端宁告退。” 上了马车外祖父身边的小厮,陈皮给我送来许多东西。 “五小姐这是相爷收藏的湖州狼毫笔,徽州兔毫笔,徐州鼠尾笔,还有几盒上好的松烟墨,听说您爱写字,特意命我送来与您。” 我打开装毛笔的匣子一看里面有二十几只毛笔,“这么多。” “五小姐拿回去慢慢用便是了。” “多谢外祖父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红蕊出嫁 我回到家时,先让小意帮我把毛笔松烟墨收到书房去,自己先去瞧了母亲。 母亲正在做小孩儿穿的小衣裳,见我回来了便道:“怎么忽忽地跑去你外祖父家了。” “有些想外祖母了,所以去看看。” 苏若打量着小女儿,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有孕,对她关注关怀少了,所以闹气跑去了父亲母亲那里。 “端宁你过来。” 我走过去牵起母亲的手,“我待你们姐妹几个,都是一视同仁的,不论日后再给你们添个妹妹或弟弟,母亲都是一样疼爱你的。” 母亲以为我吃醋了,就离谱,我怎么可能吃醋。 “母亲我真的是突然想去外祖母那里了,我的金丝雀不怎么爱吃东西,想着外祖母最懂,所以跑去问问,我真没有吃醋。” “那就好,你的大丫头红蕊明日就要出嫁了,你自己学着料理,有什么不懂的去问你大姐姐。” “明日就出嫁,不是五月十六的吗?” “那丫头嫁的远,夫家像是把日子提前了。” “母亲我先回去了,”瞧着端宁风风火火的往外跑,苏若只得扬声嘱咐道:“跑慢些。” 回到玉芳阁,我径直先去了红蕊姐姐和芊芊姐姐住的屋子,屋檐下挂了红灯笼,窗上,门上,柱子上,都贴上了喜字,屋内挂满了红绸。 屋里头挤满了人,都围着要做新娘子的红蕊姐姐说话,“红蕊姐姐。” “三小姐回来了。” “你明日就出嫁,我若还待在外祖父家,岂不是要错过了,你们也不叫人去外祖父家知会我一声。” 红蕊道:“奴婢出嫁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你可是我们玉芳阁里第一个出嫁的,今日咱们应该好好热闹热闹,不如你请了府上往日里,同你交好的人来,我让厨房置办几桌席面来,大家一起吃,怎么样。” “这怎么好,”红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出嫁前能在主家置办几桌席面,这多大的荣宠。 徐嬷嬷道:“这是三小姐看重你,成亲本就是越热闹越好的,快去请人吧!” “小意,曦儿,你们去厨房,叫她们置办六桌席面来。” 红蕊请了素日里,同自己交好的小姐妹以及两位嬷嬷来,还请了大夫人身边的丫头,以及几位小姐身边的丫头。 一群人喧喧闹闹地吃完了一顿饭,听徐嬷嬷说,母亲已经放了两位姐姐的身契,还给了几百两银子,我年小,但也该找几样首饰,送给她们添妆之用。 “小意你去找了库房钥匙,咱们去库房选点东西给红蕊姐姐,芊芊姐姐。” 我的库房大概有两百平米那么大,最里头黑沉沉的堆积着许多檀木箱子,里面都是些毛皮料子之类的,还有些六格柜上面堆满了瓷器,宝瓶,我瞧见一只宝瓶上绘着一对夫妇,正在画眉,一只宝瓶上一对夫妇正在插花,两个瓶子上的人衣着样貌,都是一样的,想来这瓶子倒是一对。 “小意你看,这对宝瓶寓意挺好的,再找出一对来,分别送给芊芊姐姐和红蕊姐姐。” 我和小意把库房各处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宝瓶,我看着自己灰扑扑的手掌道:“算了,找别的送吧!” 小意看三小姐很是中意想送两位姐姐宝瓶,便提议道:“三小姐不如问问大小姐那里,有没有这般模样的宝瓶,这样您就能把两位姐姐的礼物送成一样的了。” “我怎么没想到,那你赶紧去大姐姐那里问问,看有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分享 我拿着宝瓶回暖阁里,找了块软锦擦拭,过了刻,小意抱着对和我从小库房里找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宝瓶回来了。 “三小姐您看。” “极好,”我又回寝屋内找了两对赤金百合簪来,用细长的黄花梨盒子分开装好。 “小意你去把红蕊姐姐找来。” 红蕊脸色坨红的走了进来,方才她被高兴起哄的众人,灌了好些酒。 “姐姐脸还这么红,可有饮过醒酒汤了。” “已经喝过了,多谢三小姐挂怀。” 我指了指桌上的宝瓶和簪子,“这是我送给姐姐的添妆礼,祝愿姐姐以后和夫君,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大夫人已经赏了奴婢好几百两银子,奴婢怎么还能要三小姐的赏。” “母亲给的是母亲给的,我也要送些礼给姐姐才好,快收下吧!” 第二日送走了红蕊姐姐,总觉得玉芳阁一下子,空落落了不少。 晚饭后去松竹院给祖母请安时,听见祖母询问母亲,“妙儿最近怎么不见人影,那锦屏居再如同你形容的那般好,也不至于待在里面就不出来。” 苏若面上不疾不徐地道:“小孩子贪新鲜,等过了这股新鲜劲,她自然就爱出来了。” 谢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谢妙最近确实有些太过安静了,安静的我都快以为,府上没她这个人了。 我抓过流香姐姐问道:“谢妙在那个妙屏居就过的那么好吗?母亲也太厚待她了。” “三小姐不知道,”流香凑在我耳边咕噜咕噜讲了一堆,我越听越兴奋。 “真的,那她现在不能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自然是出不来的。” “就怕她以后回家告状,母亲就有的烦了。” 流香有些小得意的道:“就怕她以后,不敢上咱家来了。” “那就好,咱们去看看二姐姐,”实际上我是想去和端雅分享一下关于谢妙这件事。 “二姐姐你的腿好些了吗?” “我觉着好多了,可母亲大姐姐她们非不让我走动,”端雅百无聊赖的摸着摇椅道。 香梨木摇椅上雕刻着,兔子麋鹿小羊等极跳脱活泼的小动物,也不知是谁把这躺椅,搬来给端雅坐的。 我去了另一张坐下,绯儿立刻走到后头给我推了起来。 “我给二姐姐说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母亲给谢妙布置了个院子,里面的摆件器皿,用的都是最好的。” 端雅从躺椅上立起来道:“母亲也太好性了,这还不让她越发得了意去了。” 我悠闲的在躺椅上道:“那可不一定,她虽住得好,可却像个犯人一样,不得出来走动呢!听说派了几个很凶的丫头婆子看着她,若闹腾的厉害了,还要被绑起来呢!” 端雅这才浑身松懈下来,“这才好呢!不过府上这么多人,就没人告到祖母那去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观礼台观礼 我道:“若换了旁人,下头的人自然要议论几句的,可她嘛!谁不希望她别出来呢!” “也是,她是招了众怨的。” “三妹妹我给你瞧瞧我做的小手弓,白露快去拿来。” 白露去二姐姐的寝房内,取了一把手掌大小的弓来,又从隔间帘子后的角落里,搬出个箭靶来。 端雅拿起三支手指长的箭,瞄准靶子嗖嗖几声,全都正中靶心。 “二姐姐也给我玩玩。” 端雅把小弓递给我,我捡起一根竹箭,拉满弓也射了出去,没想到竟然离靶心也不远。 “难道我是射箭奇才。” 端雅听得笑了,“这小弓不需要什么力气,就能射出去,只要眼神好些,没有个手抖病,准头都不差。” 我点点头,“这就跟弹弓差不多。” “三妹妹这个你拿去玩吧!我再做几个新的,只是你别告诉母亲和大姐姐,否则她们要念叨我的。” “我一定守口如瓶。” 大兴武通十六年五月,殿试已过,宫门前的皇榜张贴出皇上钦点的状元顾显,榜眼张淳,探花沈信。 我家也很快得了消息,母亲吩咐身边的人,通知我们装扮得宜后带好下人,去长安街左侧的观礼楼,看显表哥观榜游街。二姐姐不能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母亲我腿脚已无事了,这么热闹的事,你也让我去吧!”说着还向我和大姐姐使眼色,叫我们帮忙说和母亲。 我们刚想开口,母亲便道:“观礼楼那么高的台阶,你如何上去。” “叫人背我上去。” “挪上挪下的,若再不小心,又伤到腿脚呢!你以后还想骑马射箭,练习长鞭,做个飒飒女郎吗?若想就别去,若不想就去。” 端雅背过身去,赌气道:“不去了,不去了。” 母亲冲我和大姐姐摆摆手,示意我们赶紧出门。 我和大姐姐一面惋惜不能姐妹三人一同前去,一面又想赶紧去凑热闹,只好携手出门了。 “显表哥真厉害,”我满脸与有荣焉道。 大姐姐附和着点头道:“显儿确实厉害。” 我们到了观礼楼下,发现外祖母,大姨母,四姨母,五姨母,还有宝珠表姐,赵芳玉都已站在了观礼台上,还有几人我并不认识,我冲她们兴奋地挥了挥手,只听五姨母道:“快上来。” 我拉着大姐姐快步往观礼台上跑。 只见外祖母不住的张望长安街前的正清门,还道:“总算放榜了,我这颗悬着的心,也可放下了。” “外祖母怎么二姨母没来。” “傻孩子,你二姨母要在顾府门口,等着迎接咱们的新科状元郎回家,不好来这看观礼的。” 站在我们旁边的一位中年妇人,喜盈盈地过来与外祖母行礼攀谈,“见过苏夫人。” 外祖母笑笑地看着她道:“想来您是沈大人的家眷。” “您知道我。” “沈大人是西京人士,张大人是肃阳人士,并无亲眷在西京,您也来了观礼台,所以定是沈大人的亲眷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状元游街 沈信的夫人暗想,不愧是副相夫人,对刚刚当上探花的张淳,还有自家都这么了解。 沈夫人道:“我家夫君年逾四十,才高中,哪像您的孙儿,当真是年少有为,听说在金銮殿内,陛下就多番夸赞过顾公子的。” “他还小,日后同朝为官,还请沈大人多多照顾。” “您太谦逊了。” “我家带了些大红袍和点心来,请沈夫人尝尝,”碧巧和碧琴端了茶和糕点去给沈夫人。 “多谢苏夫人,劳您费心了。” 外祖母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趴在观礼台上,张望着正清门那头,怎么还不出来。 陶莺看端宁那可爱呆样,拉了她一把道:“把你的头缩回来,站直了,如今还早着呢!” 又等了快半刻钟,我们两家是提前收到消息,便坐了马车急急地赶来的,观礼台下,长安街上的百姓,是收到了放皇榜的消息,一点点聚集来的。 如今整个长安街上,人声鼎沸起来,摩肩擦踵的人群,都翘首望着正清门大门,期待着朱红大门开启,看到今科的状元郎,榜眼,探花们。 随着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响起,正清门缓缓开启,一群戴着小乌纱卷翅冒,举着团板的宫人缓缓走出来,后面骑着高头大马当先一人,正是顾显。 白马上挂着大红绸花,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袍玉带,越发显得整个人端严俊秀,气质不凡,非常人可比。 显表哥白马后面一位中年男子,样貌也极不错,但跟他比起来,终究有所不及。 我正专注看着显表哥游街,视线随着他们一行人移动,冷不丁看见观礼楼右侧,站了个熟悉身影。 她着一身浅紫色烟罗纱,面上覆着一层白纱,一枚小小的眉心坠在她额间摇曳,显表哥经过她站立的地方时,她摘下了面纱,可惜显表哥没有,往她那里看。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显表哥身上,有贪慕有爱怜,似是心有所感般的,她突然抬首看向观礼台上的我。 我和她的目光隔着人海碰撞,最后我先转头,去看显表哥了,我揣度着,紫烟姑娘对显表哥的爱里,多少掺杂着些自卑的恶意。 就如我和外祖父,知道这件事第一反应,都是找出根本解决的办法,只要二姨父家无事,显表哥自然无事,可她却一再嘱托我劝说显表哥不要科考。 正如她上回想得到显表哥的人,用的也是生米做成熟饭,这样低劣的办法。 风尘女子也有嫁入高门,成为正妻的先例,但人家用的绝不会是紫烟姑娘的这般方法。 游街完毕,今日西京最风光的几人,便要回家与亲人团聚,顾显骑着白马,走到自家门口,看母亲带着下人立于府门口,见自己来了,泪眼盈睫的迎上来。 “显儿回来了,真好真好,”苏清说着不住地哭了起来。 顾显用帕子给母亲擦干了眼泪,“母亲莫哭了。” “好不哭了,先回去用些茶饭糕点,你一会儿还要进宫参加金鳞宴。” 苏清又想起皇上御赐了状元府,显儿不日就要搬离顾府,又觉伤感。 “过几日你便要蒙皇恩,搬去状元府了,日后想见你,倒是要去状元府才能见到了。” 第一百三十章 各人际遇 “母亲打趣儿子了,您和父亲自然也是要搬去,同儿子一起居住的。” “我和你父亲就不搬了,横竖我们在西京的时日不长,母亲想着明日或后日便要去你父亲任上找他了。” “这么快,母亲怎么不在西京多待一段时日。” “你马上要去翰林院任职了,我再没旁的牵挂的了,你在京中,一定要好好听你外祖父,外祖母的话,你外祖父为官多年,官场上有何不懂的,定要多多向你外祖父请教。” “儿子知道了。” 沈信回到自家府邸时,门口也是围了乌怏怏一群人,已年过花甲的母亲,哥哥嫂嫂,还有儿子女儿,侄女侄子,都站在门口等待自己。 唯有张淳这里显得冷清些,他孤身赴京科考,如今高中了,亲人们却都远在肃阳,尤其家乡有一人,自己十分牵挂她。 张淳觉得的冷清,是无亲人陪伴,可他一直居住的客栈里,掌柜的知道了他高中,又是吩咐堂倌把客栈里里外外洗刷一新,又是挂彩绸红灯笼,铺地毯,放鞭炮,搞得颇为隆重。 百姓们不可能围去顾府,沈府,这样的私人府邸,可这客栈他们还是能来的,悦来客栈门前后巷围满了百姓,有的问张淳可有妻室的,自家有二八年华,美貌如花的女儿可为良配,还有的说要向张淳请教学问的。 还有的更直接了,就想看看今科榜眼长了何种模样,呼呼喝喝的让他露出个头来。 张淳自然不肯出去,外头人围到日头都快落了,才三三两两的离开。 张淳听外头喧嚣远了,才长舒一口气,展开信纸开始写起了家书。 写完后吩咐堂倌将两封家书帮自己投给信丞,又让掌柜的置办些酒菜送到自己房间。 掌柜的走到张淳身侧,殷勤道:“大人马上要去参加金鳞宴了,怎么还要吃食。” “金鳞宴岂是可以随便吃吃喝喝的,自然先在店家你这里用些饭菜垫垫肚子了。” 掌柜的道:“大人高见,这外头有许多人想亲近您不得呢!有几位竟捧着百两黄金来呢!” 掌柜的被那几人赏了几锭金子,自然要帮着那人搭上这位张大人。 张淳心想,百两黄金又如何,皇上早为状元,榜眼,探花安排好了新府邸,又赏赐珠宝珍玩无数,更有许多仆人侍从,自己早已衣食无忧。 掌柜的看张淳并不心动,便道:“大人如今风光无限,或许看不上这些许财帛,可您想想,这几位想来结交大人的都是西京人士,您日后在西京为官,少不得要多结交些人脉,您说是不是。” 张淳这才有些意动,自己在西京认识的人不多,确实应该趁机多结交些朋友,也有助于日后发展。 张淳最后还是接受了两人的黄金,并且用那黄金在西京置办了一处不大不小的房子。 黄昏时分,顾显换上绣着金鲤的朝服,头戴朝天冠,骑上白马,往宫里赴宴去了。 正酒酣脑热之际,顾显身边斟酒的宫女,却换成了个十来岁的极妍丽的小宫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姻缘 小姑娘有一双纤细白皙,仿若象牙雕刻而成的手,可却干不好一点活,不是将酒洒在自己袖子上,就是在布菜的时候,把菜掉的满桌都是。 跟着小太监来上菜的掌膳太监,瞟到这一幕,不竟怒斥道:“你那个宫的,怎么这般不懂事,顾状元的袖子都快被你抹满油了,还不下去。” 小宫女闻言撂了筷子,顾显不想宫人被责罚反道:“无事,你手一直抖,是哪里不舒服吗?也要去太医院看看才好。” 小宫女略微有些羞涩道:“我手抖,是因为你太好看了。” 顾显不成想,小宫人竟如此胆大,一时间愣住了。 此时的他,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一层胭脂色,明亮的眼眸闪着波光,整个人像是被渡上了一层暖光似的迷人。 只听御座上一道沉蕴的声音响起,“朝华不得胡闹,还不快上来。” 小宫女闻言轻快地奔向御座上的男子,依偎在他身侧,众人这才醒悟,这是皇上唯一的女儿,朝华公主,刚才训斥朝华的小太监,惶恐地跪了下来,连连请罪。 原本这样不懂事的奴才,宋决本想亲自处置了他,但又不愿好好的金鳞宴染血,便吩咐宫人道:“将此人交给掌刑司,明日处置。” “是,皇上。” 宋决拉着朝华的手道:“你怎么来了,还做这般打扮。” “儿臣也想来看看这金鳞宴是何等热闹有趣。” “你如今看见了,也可回去了。” “不嘛!儿臣还有一事相求,若父皇答应了,儿臣才走。” 宋决宠溺道:“到底何事。” 朝华公主凑在自己父皇耳前唧唧咋咋一番,皇上听得笑纹频起。 “知道了,你下去吧!” “儿臣想在这听着。” “你这孩子,父皇已答应为你做主,你还怕此事成不了吗?” 旋即问道:“顾爱卿可有定亲。” 顾显连忙起身稽首道:“尚未。” “刚才那名调皮女子,那是朕之长女朝华,与你年龄想当,正可作配,顾爱卿以为如何。” 顾显怎么也没想到,刚才那名女子竟是久居深宫,极少露面于人前的朝华公主。 皇上子嗣稀少,半生只得一女,顾极为珍爱,饮食起居皆要亲自过问,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是皇上皇后,以及公主的母妃,千挑万选的,十岁之前,就连宫中的许多宫人,都很少见过朝华公主。 坐于皇上御座之下的苏怀卿,连连向孙儿使眼色,顾显连忙俯身行礼道:“微臣领命。” 朝华带着宫女一直躲在花坛后,如今看顾显答应了此事,绽开绝美笑颜,继续悄然盯着顾显看。 侍女纤云道:“公主便这般喜欢顾公子吗?脸上都笑出花来了。” 想着他已答应了此事,以后便是自己的驸马了,看他愈发的顺眼起来,“当然,你瞧这金鳞宴上,有谁能比得上顾大人,甚至整个西京也没能有人比得上他。” “奴婢瞧着苏相大人若再年轻些,风采应当不输顾大人。” 朝华公主笑侃着道:“可惜前朝并无公主纳了苏相去。” “公主咱们回去吧!” 朝华和宫女走了几步,突又停住了脚步,从食指上摘下一枚白玉雕刻成的兔戒指,递给纤云,“你命人装在盘子里,呈给顾大人。” 纤云劝道:“这若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卫陵 “真是个笨脑筋,要用盖子盖起来呀!” “奴婢知道了,”纤云这才捧着戒指找来传菜的小太监,小声嘱咐了小太监一通,小太监偷瞟了朝华一眼,连忙按照纤云的吩咐去做了。 传菜小太监刻意把装有戒指的盘子,放在离顾显最近的地方,还用手指状似不经历的敲了几下盖子,顾显掀开盖子,发现里面是朝华公主手指上带着的戒指,这是送定情信物来了,这公主未免太热情了。 顾显怕犹豫不决反而被人看见,连忙把戒指收进了荷包里,朝华看他收了戒指,才满意地离去。 路上还畅想着问纤云,“你说他会送我什么作为回礼。” “公主送了戒指,顾大人自然也要送戒指才对。” “我希望他也送我一只小兔戒指,毕竟刚才那只戒指,是我最喜欢的。” “公主您说笑了,哪有男子戴小兔戒指的。” “也是,无论他送我什么,我都是欢喜的。” 朝华带着侍从走到御花园内,发现里面人人低着头,忙慌慌的样子,“纤云你瞧,那群人在御花园里找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咱们派小喜去瞧瞧。” 小喜去前头瞧了回来,低头回禀道:“像是卫国公从陇郡回来了,皇上正要召见他。” “卫国公卫魏。” 卫士一族从大兴建立起就为皇族效力,是皇上身边最亲厚的外臣,传闻大兴历任皇帝,都有神秘任务交给卫国公。 卫魏近年来一直在自己的封地陇郡,甚少回西京,今倒是赶巧了。 朝华想着御花园极大,人多能找得快些,便命自己的宫人,也去帮忙找。 朝华就在华盖下看着,纤云和流星用团扇给朝华扇着风。 朝华看着牡丹花丛下,似乎有红光闪现,便去到花丛边,探身往下寻,找到一枚颜色鲜艳,宛如滴血凝泪般的红玉扳指,“你们要找的可是这个。” 正帮卫魏寻找东西的宫人围了过来,“听大人说,丢失的确是一个血玉扳指。” 只见玄红色的轿辇上,缓缓走下一名男子,他身形高大,肩阔腰窄,小腿上套着的长靴,用银线绣满了云纹,身穿一件黑金色大氅。 偏偏如此具有侵略性的身材,脸色却有些病弱的苍白,眼眶狭长,往鬓角飞去,病弱中又带着几分邪魅,实在是一张令人很难移目的脸。 他走向朝华,将左手掌放在胸膛上,行了一礼道:“见过朝华公主。” 声音低沉如碎冰相击。 “你是卫国公,竟这般年轻。” 朝华久居深宫,所见男子寥寥,但也被卫陵极富魅力的容貌身材给冲击了一番。 “微臣乃是卫国公世子,卫陵。” “这是你要找的扳指,还给你,”朝华把扳指拿给纤云交给卫陵,便要离开,站在卫陵身前,总是让人很有压迫感,但其实没有女孩子会讨厌这种压迫感,只是比较害羞罢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各怀心事 “公主请慢。” 朝华停了脚步却没回头,只是问道:“卫世子还有何事。” “公主替我找到了扳指,我回送公主一个戒指可好。” 卫陵身边的下人,打开一个墨木盒子,递到朝华的宫人身前,朝华瞟了一眼,是个玉莲戒指,莲子中间还镶嵌着一颗金珠,“多谢世子好意,朝华只是举手之劳,不用送我的礼物的,”说完便离开了。 卫陵看着朝华的身影走远,才去紫宸殿面圣。 紫宸殿的宫人看卫世子来了,忙道:“世子来的不巧,皇上此刻还在金鳞宴上呢!您恐怕要候一会儿了。” “无妨,微臣便在殿外候着。” 等金鳞宴结束,顾显早在左一声右一声的恭喜中,头重脚轻的被搀出宴席,坐上马车回家了。 顾显在金鳞宴上被皇上看中,召为驸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西京。 我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竟想起紫烟姑娘写的那几页纸,上面并未提到,显表哥会被纳为驸马,看来她的梦境并不是完全准确的,我不用太担心显表哥和二姨母了。 苏皎听了宫里传来的消息,恨得摔了好几个茶盏,宝珠看母亲这个样子,便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了。 然后才劝慰母亲道:“母亲这么生气做什么,显表哥要娶公主,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 苏皎拍着桌子道:“什么大喜事,原本我是要撮合你和显儿的。” “可我和显表哥没缘分,想来朝华公主才是她的良配。” “你是个没出息的,白费我为你一番筹谋了。” 宝珠只觉得,此事只可用十二字来概括,落花无意,流水无情,清风多事。 苏皎现在是看谁都烦,“你也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女儿告退。” 宝珠回房后,便命下人送了许多,时令花卉来给自己做插花用。 “大小姐很开心吗?”桂叶知道,大小姐心情好时,最爱安安静静地插花了。 宝珠用小金剪子,咔嚓咔嚓的剪着花枝,嘴角含笑地道:“当然。” “可夫人一直希望您能和显少爷结亲,如今尚了公主,此事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没希望便罢了,”宝珠语气轻巧道。 母亲总盯着显表哥,如今他即将成为驸马,母亲不甘心也只能甘心了。 剪了三盆,让丫头们安排着,放置在轩窗下,暖阁里,还有寝房里。 宝珠便叫丫头们去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山梨果,芙蓉糕来吃。 顾显回家后,苏清忙吩咐下人熬制解酒汤给他喝,又让小厮扶着他去换衣服,忙乱了一通,换上一身青衣,只用一根发带束着头发的顾显,又恢复了那副华茂青松的清澈少年模样。苏清看着脸上潮红退却不少的儿子问道:“可好些了。” “回母亲,儿子舒服多了。” “刚才几位宫人来家中传旨,说你要成驸马了。” “儿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宴席上朝华公主假扮成宫人模样,为我布菜,被不识得她的宫人训斥了一番。” “皇上将她召回身边,儿子才知道,那是朝华公主,随后皇上便问儿有没有结亲,儿答没有,皇上便御赐了这门婚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求娶公主 苏清摸着儿子的顶发道:“这也是你的福气,朝华公主可是皇上唯一的女儿,日后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有事的。” 顾显没领悟到母亲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隔着荷包捏着小兔戒指,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戒指的事告诉母亲。 卫陵在紫宸殿外等了快半个时辰,才等到了皇上,许久不见天颜,他按照父亲教导的话,无论去面见皇上,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都要见机行事,多观察皇上的神色。 他瞧着皇上红光满面的,倒不似昔年跟着父亲见到的皇上,总是神情严酷肃杀,雷霆之威竟现,今日倒是一副慈蔼欢悦之相。 “你父亲怎么没来。” “父亲去湘山采药,所以没能来觐见皇上。” “你今日进宫,又带了些什么。” “微臣带了一味保颜丹来进献给皇上。” 卫陵向后挥了挥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还有一个须发半百的中年人,一同被带进殿中。 卫陵指着身后两人介绍道:“此为老者常年居于药姑山,常服食药姑山上的一味药草,得以容颜不变。” “父亲闻知此事后,便去药姑山研习数载,终于配置出了保颜丹来。” “后头这位中年人,其实和这位老者年龄相当,但服食了保颜丹后,连头发都乌黑了不少。” “此丹果真如此神奇。” “千真万确。” “呈上来吧!” 武通帝看着内监捧上来的两枚,白色泛着淡淡光晕的丹药,很是欢喜。 看了晌,才命内监收起。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想求您应允。” “何事,”卫氏父子向来只顾埋头做事,倒是很少要求什么。 “微臣想要求娶朝华公主。” “求娶朝华,哈哈哈!!真是巧了,今日莫非我皇儿红鸾星动不成。” 卫陵大感不妙,难道今日也有人求娶公主,竟这般巧合。 “可惜你来晚了,刚才在金鳞宴上,朝华已经许给了新科状元顾显。” 卫陵暗叹不巧,就差这么一点点,就被抢先了。 “说来你怎么会想起要娶朝华的。” “臣今日来面见皇上时,不小心在御花园遗失了一枚扳指,是朝华公主眼明心亮,帮微臣找到了扳指。” “臣对朝华公主一见倾心,所以才斗胆,”卫陵使暗劲,把脸憋得红了些,伪装成个贪慕少女的纯情少年。 听见有人喜欢自己的女儿,做父亲的自然开心,卫陵也算不错,不过宋决还是更中意顾显。 “卫世子青年才俊,如今和朝华是不能了,你若以后再有了心仪的女子,朕再替你指婚。” “微臣多谢皇上。” “退下吧!” 直到出了紫宸殿,走到宫墙拐角处,坐上自己的轿辇,卫陵才神色阴沉下来,斜刺里又出个顾显来。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顾显,皇上也不会轻易答应了让朝华公主嫁给自己。 卫陵和父亲一开始的筹谋,就是从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的朝华公主入手,如今要回去陇郡和父亲再做商议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议定婚期 朝华的婚事有了着落,宋决越想越开心,起身去了朝华公主生母嘉熹贵妃那里。 “咱们朝华到了年纪,倒有些才俊喜欢她。” 嘉喜贵妃满脸喜色地问,“皇上不是下旨赐婚,朝华和顾显了吗?怎么又说有些才俊喜欢朝华。” “今日朝华在御花园遇上了卫陵,那小子瞧上了朝华,也向我求娶咱们女儿。” “卫陵,卫国公家的世子。” 嘉熹贵妃是瞧不上卫陵的,虽说他父亲是个国公爷,可并无实权,顾显才是前途无量的。 不过嘉熹贵妃察言观色,看皇上并不是很反感卫陵求娶朝华这件事,便道:“若顾显和卫陵同时求娶朝华,皇上更属意谁。” “自然是顾显。” “臣妾也这般想,卫世子也好,只是他家世代居于陇郡,若朝华嫁给卫世子,那臣妾岂不是许久才能见朝华一面。” 宋决拍了拍嘉熹贵妃的手道:“你说的是。” 武通年间唯一的一位公主要出嫁,礼部自然要重视,早早的便请示了皇上,预备什么时候送公主出嫁。 皇上找来钦天监的人,算了近几月都有什么良辰吉日,举办婚礼最好。 钦天监给出了六月八日,十月十七日,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几个日子。 皇上在心中默算几个日子,想着朝华已经到了碧玉年华,和顾显同龄,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也不必多等了,便拟定了六月八号举行大婚。 “皇上,公主和驸马婚后是住公主府,还是状元府。” 宋决道:“自然是先住公主府,日后再由她两人商议。” “母亲您的古籍藏书可以借我翻阅翻阅吗?” “你若想看,便自己去藏书阁找吧!只是你看得懂古籍吗?” “我慢慢看,慢慢看。” 母亲叫书香姐姐开了她专门放藏书的书库,给我进去,里面大摞大摞的蓝皮书红皮书,堆得满满的,一股陈旧的书香味,扑鼻而来。 书香姐姐看我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还以为我嫌弃书库里头气味不好。 “奴婢们都有按时打扫的,只是大夫人说,里头这股子旧书味不难闻,叫不许在里头熏香呢!” “我也觉得不难闻,只是闻到陌生气味习惯性的挥一挥手。” 我选了一本广游记,陈词调,通鉴册,拿回去看,广游记和陈词调还好,通鉴册就更为晦涩难懂。 我先选定了抄写广游记。 说来也是谢妙倒霉,原本她久久不出现,谢氏定是要生疑的,但近来谢氏的菜园子里,突然生了不少大青虫,谢氏忙着带领下人捉虫去了。 根本无暇顾及她,最先发现不对的,还是她的母亲,几人在顾府闲聊时,问起谢妙是不是很久没有,打发人回来了。 往常她虽也喜欢,在谢府住很长时间,但总会打发谢织身边的丫头们回来递几句话,或送点她新搜罗的东西什么的,这段时日却安静得很。 谢摩道:“那就过府去看看,听说苏氏又有喜了,她娘家的大侄子还金榜题目中了状元,也该备些礼物,道贺道贺才是。” 胡月云道:“要说她家也真是好运道,父亲的官职那么高,如今又出了个状元,真叫人羡慕。” 谢温道:“这算什么,你们难道还不知道,那顾显要成驸马了。” “驸马,她要娶朝华公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演戏 “可不是,咱们这朝可就这一位公主,日后他顾显,还不知要如何的荣耀呢!” 赵氏道:“那又如何,他们家的女儿,还不是嫁入了我家,还不是要乖乖的孝敬我们。” 几人说论了一番,起身回房换过了衣裳,便往谢府去。 苏若早吩咐了门房,若看见舅老爷一家上门来,立刻来回禀她。 门房上的人,看人来了,立刻吩咐小厮跑去内院口,把话传进去。 书香最先听到了这话,立刻进去回了苏若,苏若正喝着安胎药,闻言放下了碗,吩咐道:“你去妙屏居瞧瞧,叫下人们给她穿戴好了,再把皖香衣局送来的衣裳,放去她屋子里,你便回来。” 书香按照苏若的吩咐,办好了一切,便回了凝香阁,过了好一阵,就听老夫人身边全儿来回话,要请大夫人过去一趟。 全儿提醒苏若道:“大夫人小心些,今日舅老爷一家突然上门来,去那妙屏居看望表小姐,从妙屏居出来,一行人便去了松竹院找老夫人告状,说了您许多坏话。” “无妨,我去听听那妙儿到底还有何不满。” 苏若坐着轿辇去到了松竹院,缓缓走进正厅时,便感到无数道不善的眼神,笼罩在自己身上。 谢织胸膛犹自起伏着,显然还在生气,“妙儿说你这几日把她关在了妙屏居里命人绑着,嘴里还塞上了抹布,这可是真的。” 苏若极为震惊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你还不承认,你看看妙儿瘦了多少,分明是你叫人将她折磨至此。 “儿媳绝没有折磨谁,母亲若不信,大可去妙屏居看看,我是着人如何布置的,那里比我几个亲生女儿住的还好。” “我想着妙儿有了自己的屋子,就要再多添置些衣裳,一气让皖香衣局做了二十几套衣裳来,母亲也可去看,若这样叫做折磨,那想来天底下,有许多人都想要这折磨。” “那我便去看看,”谢织起身道。 赵氏谢摩几人,一开始听了谢妙的话,还真以为她被折磨了,现下想想,那屋子确实金碧辉煌的,难道真是妙儿又提了要求没被满足,才又闹这一出的。 赵氏想着若真让妹妹去看了,恐怕她也无话可说,还不如先多推脱些不是给苏若。 “妹妹也别劳动了,那屋子是好的,可妙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她婶婶的不是,这孩子心直口快的,定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婶婶。” 谢织听完她嫂子的话,立刻看着苏若道:“就算她有不是,你是长辈还要与她计较吗?” “母亲别忙,先看了屋子再说。” 谢氏带着娘家人,去里里外外的瞧了一遍,这次赵氏和胡月云瞧的仔细,越发觉得这屋子好,恨不得也搬过来住下。 两人还着重翻了衣柜,发现里面确实叠满了华贵的衣裳,这才满意地坐下。 又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神情,看着苏若道:“都是妙儿不懂事,你婶婶都对你这样好了,你还成日里调三窝四,胡说八道。” 谢妙情绪激动,叫喊声中都带出几分嘶哑,“你们怎么不信我。” “你祖母她们自然是信你的,想来我这个婶婶,做得还不够好,妙儿总有诸多不满,还请舅母把妙儿带回去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动了胎气 “我母亲和善大方,怀着孕还处处为表姐的衣食起居打点,表姐不但不感谢我母亲,还在长辈面前颠倒黑白,您这样的,我们家也不敢留,还请回去才好。” “端宁你怎么来了。” “我听舅祖父一家来了,想着去松竹院请安,却听下人们说大家都在妙屏居,我便来了,”我走过去拉住母亲的手,想给她一些安宁抚慰。 从流香姐姐和云儿姐姐和我说了此事开始,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今日听下人们说起,舅老爷一家来了,我便问了他们在哪,立刻赶来了。 谢妙想着这些日子里所遭受的委屈,猛地窜了过来,推了苏若几下。 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这身法太诡异了。 但没空追究身不身法的了,我奔过去用劲捏住她的手臂,“你竟敢推我母亲。” 谢妙想起那日便是从玉芳阁出来,才被骗到这里的,便腾出一只手来,边掐着端宁胳膊口中还不干不净的骂道:“你也是个小贱人,与你母亲一样。” “哎呦呦不得了,这是几辈子也看不见的,这样的晚辈,真是可怕。” 苏若正想斥责端宁身边的下人保护不好她,怎么让谢妙对她又打又骂的。 寒星扶着肚子和扬琴一起走了进来。 原来自寒星怀孕后,扬琴便对她十分殷勤关切,时常去她那儿看她,还约她多出去走动走动。 今日寒星也是应她之邀出来散步,没想到走到妙屏居附近,便听得里头吵吵闹闹的。 寒星为了保胎,此时是万万不愿去那有争执吵闹得地方的,只是扬琴说,里头好像有大嫂的声音,又听说今日那家子又来了,没准又在里面欺负大嫂,咱们不好不去看看的。 寒星想着也是,便和扬琴一同进了妙屏居里,刚一进来,便听见谢妙骂人。 扬琴道:“来人还不快去叫大哥回来。” 苏若本来也是要叫夫君回来的,如今有人帮忙叫了,便扶着肚子装疼,满面痛楚地道:“快找徐医者来,我肚子疼。” 墨香忙扶着苏若的手臂道:“莫不是表小姐刚才打了您的肚子,快来人啊!不好了,大夫人被表小姐打得动了胎气了,快送夫人回凝香阁。” 苏若身边的丫头,此刻开始比起了谁的嗓门大,个个高声叫喊着,谢妙把自己婶婶打得动了胎气,全府上下没有听不见的。 我恶狠狠地看着谢妙,“我母亲若有什么事,要你偿命。” 赵氏看事情闹大了,推脱道:“又关我们妙儿什么事,明明是你母亲自己没养好胎。” 其实谢妙刚才没有推到母亲肚子,这我是看见了的,想来母亲也是做戏的,但做戏就要做全套。 “既然你污蔑我母亲关押你,这会儿我倒要坐实了,流香云儿,你们把她拉去我那儿,免得她跑了。” 赵氏几人看谢妙要被端宁扣在谢府算账,两边便拉扯了起来,端宁这边的丫头年小力弱些,扯不过谢摩几个,谢妙被她们护在中间扯走了。 我叉腰在屋门口站着,继续恐吓她们道:“就算现下跑了,我父母也是要去你们府上拿人的。” 谢织看端宁唬的自己哥哥一家,如同过街老鼠跑掉,不满道:“你小小年纪,一副跋扈样儿,倒是厉害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送妾 祖母还是想想等父亲回来,如何跟父亲解释,毕竟是您带头欺负母亲的。 我说完这句,就去凝香阁找母亲了。 你你这个臭丫头。 徐医者来看过后道脉象确实有些不稳,夫人定要好好卧床静养几日。 扬琴在旁听着,心中却想,今日怎么不闹得大些才好,若是也惊了她的胎,眼神瞟了瞟寒星的肚子,才叫我畅快。 谢晋安很快从外头赶了回来,扬琴和寒星看大哥回来了,也就避让出去了。 那眼里没亲长的小畜生呢我定要拿她来,向你赔罪。 苏若靠在秋香色枫叶迎枕上,看着满屋子的人道你们都先下去,端宁你也回去。 知道了母亲。 苏若看屋内只有自己和夫君了,才道:“今日之事我不欲你再去舅舅家闹。” “就这么揭过去了,岂不纵容她。” “我的意思是,日后都不叫妙儿再来咱们府上了,她与端宁几个也是不和,动辄吵闹打骂,几个孩子在自己家中,却总被闹得不安生,我做母亲的看得心疼。” 谢晋安拉住苏若的手,“还是你想的细,我都没顾到几个孩子的想法,她这般恶毒,我自然不会再许她上门,此事我会同母亲说好,你只管放心养好胎便是。” 自打那以后,谢妙再也进不了谢家的门,就算她到了谢府门口,也要被下人们拦住不许进。 如此往复几次,就算她有城墙般厚实的脸皮,也被磨平了。 只是谢摩一家,却不肯善罢甘休,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自家正厅里骂了苏若谢晋安数回。 “如今祖父母,父亲母亲该相信我了吧!那贱人诡计多端,骗我辱我,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 父亲咱们也不能让妙儿白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这样不让妙儿上门,岂不是打咱家的脸吗胡月云道。 赵氏却又把话题转到了钱银上,如今妹妹手头也不大宽裕了,钱都在苏若那贱人手上,妙儿也进不了她家的门,老爷咱们可要想个法子啊 那你们说,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吐出钱来。 胡氏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一条毒计,“我倒有条好计谋,保管叫那苏若后悔招惹了咱们。” 母亲快说。 一家人极有兴味的看着赵氏。 “苏若现在身怀六甲,不能伺候晋安,我早听妹妹抱怨过多次,苏若没能给晋安生个男孩。” 谢摩道:“你是说送个妾给晋安。” 赵氏拍了拍谢摩的肩膀,“咱想到一块去了。” 谢摩点点头,“那苏若样貌好,咱们若要送,就要送个容貌绝不逊色与她的去。” 谢温道:“表嫂那样的全天下能找出几个,我看此计不通。” 赵氏推了推小儿子道:“那你出个好计谋,为你女儿出气。” 谢温推脱道:“我哪能想得到,还是依照母亲说的吧!” “月云明日我们就去西市,找人牙子好好选选。” 可惜还真让谢温说中了,婆媳俩第二日,早早便去了西市,可惜把里面人牙子手里的人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个好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肯叫价 如此往复多日,总算瞧见了个不错的,站在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男女老少里,却是荆钗布裙难掩丽色。 可这样好的,在西京这样权贵云集的地方,十分抢手,木台底下,早已聚集了好些人,都看上了这个姑娘。 这姑娘多少有几分奇异在身上,明明被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准备买走,可她却一点也不惊慌害怕,不像和她一同站在木台上的人,垂手缩肩了无生趣的模样。 她明灿双眸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人群,似乎也在为自己挑选卖家。 前面几个人,除了年轻些身强力壮的,或是长得还过得去的,卖了一两百两银子,其他年老的,只二三十两就被买去了。 最后到秀丽女子时,竟然叫价到了四五百两银子,赵氏只跟着叫到了二百两就停了,她不舍得再多出银子了。 “母亲再跟着叫啊!这么好看的女子,错过了可就再难遇着了。” 赵氏瞪一眼儿媳道:“你懂什么,谁知道她能不能行,万一不能行的话,岂不是还要多张嘴吃饭。” 胡云月只好闭口不言了,秀丽女子最后被一个中年男子花六百两买走了。 那男子给她松了手脚上的绳索,问她,“你怎不像旁人般愁眉苦脸的。” 女子天真洋溢地道:“我觉得这里很有趣。” “有趣,你故乡在何处。” “我老家很远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好好好,倒是个胆大有趣的,跟我回府吧!” 婆媳俩又空手而归,谢摩和谢温问道:“今日又没有选上个合适的人。” 胡氏道:“本来是有个极美的,就是母亲嫌贵不肯出价。” “你当六百两银子是小钱吗?真是的。” 谢摩道:“你这般挑三拣四,遇上好的又不肯出价,那你选到明年也选不出来。” “罢了,明日我和温儿去看,你们娘俩不必去了。” 谢温和谢摩去西市挑到了两个容颜尚可的,却又不舍得送去谢家了,反而悄悄置在了外面,成了他们的外室。 赵氏和胡氏却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所以说做人要少存毒计,多留善心,否则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翌日,听门房处派人去松竹院和凝香阁回话,“谢家村来人了。” 谢织忙叫把人请进来, 谢椛又带着小儿媳妇来了谢府,还带了不少自家种植的蔬菜瓜果来。 谢椛拉着谢织的手道:“今日我来瞧瞧你,顺带也要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想请你去谢家村住几天,我家大孙子要娶媳妇了,摆了宴席要请三日呢!织织你也一同去热闹热闹。” 谢织在府里也待得有些烦闷,“我是极想同你去的,回村里散散心也是好的,这个家我也待得厌烦。” “这里那里的话,怎么就这般不高兴了。” “你不知道。” 谢织拉着老姐妹说了一通苏若的坏话,谢椛却道:“依我看两方起了争执,你也不能只说一方的不是,再说了你儿媳还怀着孕,小辈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她,这也太过分了。” “你就偏向她,才见过一面,她就给你灌上迷魂汤了吗?” “不是我偏颇,实在是那妙儿在咱们村口碑也不好哇!” 第一百四十章 百家饭百家衣 谢织道:“这又是那儿的话,妙儿几时回过村里了。” “前年村里谢正家儿子到了娶妻的年纪,想着你家妙儿也正当年龄,便上门求娶,你那哥哥一家,把人家好一通奚落,你家妙儿更是大口啐了谢正。” 谢织又不说话了,谢椛看谢织神情,便知道她终究是偏向自家人,若换了自家小辈,敢这样那是要拿鞭子打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快收拾些东西,随我们一同去吧!” “母亲要去谢家村,可定下了。” 全儿道:“定下了,松竹院这会儿正忙忙地收拾老夫人要出门的东西呢!” “墨香你快跟着全儿去瞧瞧,有什么缺的,去库房里找了装上马车,别让母亲少了什么才好。” “诶!” 全儿道:“其实那头收拾的差不多了,奴婢才来回禀大夫人的,墨香不用去了。” “还是叫她去一趟吧!” “那位老夫人和她的儿媳妇,颇为记挂您,说本该来瞧瞧您的,只是您有孕在身,外人也不好打搅。” “还说她们那儿时兴给出生的小孩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说是吃了百家饭,穿了百家衣,就能保佑孩子平安健壮,下次来要送您一套百家衣,一包百家饭呢!” “替我谢谢老人家记挂,书香你去包二百两银子来,送给老人家,她家有了喜事,我们合该送些礼。” 赵氏听说妹妹回了谢家村,便也跟去了,谢椛一家虽不喜赵氏,但好歹来者是客,也便顺情招待了。 “大嫂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回了村里,好好的回村里做什么。” “在家也是无趣,正好椛儿家办事,我也回来玩上几日。” “该不会是你那个儿媳,又干什么了吧!我说你也太好性了,也不能这般由着她欺负,她敢这样,无非是晋安给她撑着,不如你再为晋安纳房妾室,看她还能这样嚣张。” “我早讲过了,只是晋安不愿。” “男人嘛!哪有什么愿不愿的,不过是没找到合他心意的,依我看咱们同心寻个好的,给晋安送去,保管叫苏若吃瘪。” 妯娌俩合计了半晌,心里已经畅想到,她们找到了个美貌听话的女子,成了谢晋安的妾室,从此谢晋安彻底偏向他们。赵氏想的是,最好那妾室掌了谢府的钱财进项,到时候他们家想拿谢家多少钱,就拿谢家多少钱。 谢织想的是,那苏若再也得意不起来,每日苦哈哈的等丈夫回心转意,在自己这个婆母面前,更是无比的乖顺。 “嫂子既然来了,不如就陪我多留几天。” 赵氏本不想留在谢家村,可又想着如今拉上小姑子帮忙,自家又可省了几百两银子,便答应留下陪她。 赵氏厌烦这些村里人,只躲在谢椛家给她们准备的屋子里,不愿出去。 他们两家原本的房子,极简陋,原本谢晋安倒提议过,要把两家的房子修缮一番。 可谢摩一家是万万不愿再回谢家村住了,便谢绝了这个提议,谢织看哥哥家不修,也就不想再修自家的了。 赵氏待得闷了,便拉着自己的丫头从谢椛家后门出去逛逛,正路过一户门前,心想这草房,大概是谢家村里最破的房子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雪肤柔荑 里面出来一位身穿青衣,头戴巾帼的女子,手里捧着个盆正要往屋外倒水。 抬手看赵氏时,倒把赵氏一惊,好美丽的女子,肤莹如玉,眉炫目彩,唇红鼻挺,身量修长窈窕,竟找不出一丝缺点。 赵氏心想,竟有块美玉掩藏于这破地。 “姑娘是那家的,”赵氏举步上前询问道。 “家父名唤谢游。” “谢游,我许久不在谢家村居住了,一时间倒想不起来你父亲是谁。” “姑娘真是好相貌,”赵氏拉着女子瞧来望去的,还不停感慨着道。 “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雪荑。” “雪荑,人漂亮,名字也好听,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只有母亲了。” “可有许了人家。” 雪荑摇了摇头,羞涩地回屋了。 赵氏高兴地回了谢椛家,开始跟村里的人打听起了雪荑。 “你怎么会突然问谢游的女儿了,”刘婶问赵氏。 “今儿我出去时,瞧见她,哎呦呦!咱们村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以前怎么一点儿不知道。” “漂亮是漂亮,可也命苦哇!”周婶道。 “怎么个说法,你们倒给我说说。” “雪荑是个可怜人,她母亲患了怪病,已在床上躺了十多年了,他父亲在时还好些,这两年她家光景越发差了,就连吃饭也成问题,多靠村民接济。” “那么好看的姑娘,怎么还未出嫁。” 周婶道:“咱们农户人家,当时是要娶个身体好的做媳妇,雪荑看起来也是弱不禁风的,万一和她母亲得了一样的病,那可怎么办。” 赵氏越听越喜,家世清贫,还有病母要侍奉,又生得好,这不正好符合自己的要求吗? 赵氏打听完了,忙不丁的去找谢织说了,谢织听完,却有些不喜,这样一对比下来,发现苏若还真是不错。 “妹妹你不会想一辈子被小辈欺压吧!这个雪荑虽说家世差了点,可正因如此,她是绝不敢跟妹妹你犟头犟脑的,你说东她肯定往东,你说西她肯定往西。” 谢织一向对娘家人的话,无法招架,跟着赵氏去看了雪荑一回,也觉得这女子相貌绝佳,没准真能让晋安少喜欢那个苏若些。 两人跟雪荑说明了来意,雪荑用怯声声地嗓音问道:“是那位村里人时常提起的谢将军吗?若是他,我……我是愿意的。” 雪荑早听了不少关于谢晋安的传言,他是如何的英勇善战,如何保家卫国,如何俊朗无匹,他是整个谢家村的传奇,不他甚至是整个大兴的传奇。 当然是了,赵氏骄傲道:“这位便是谢将军的亲生母亲,日后入了谢府保管你吃香喝辣,连带着你的母亲也不用再受苦了,只是有一条,你要听你婆母和我们的话,尤其要注意晋安的夫人,那可是个善妒毒辣的,你要小心她才是。” “可我听说谢将军的夫人是名门淑女,很端庄贤惠。” “那都是她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的,等日后你便知道了。” 看来将军夫人的婆母和长辈并不喜欢她,怪道突然找上自己,原来是为了去争宠的。 雪荑也是有几分心气的女子,从前也有人慕名来说和她去给人做妾的,但都被她拒绝了。 第一百十二章 初见雪荑 可如今来说亲的竟是谢将军,给谢将军做妾她是愿意的,哪怕不做妾,只是去当丫头呢。 谢织在老友家逗留了几日,便带着嫂子和雪荑回了府,大张旗鼓的告诉府上众人,这位新来的姑娘,便是将军的小妾,府上的新姨娘了。 甚至还让平儿去凝香阁请苏若过来,喝了新姨娘敬的茶,以后一处伺候晋安。 平儿甚无语,那有正妻特意来喝小妾敬的茶的,老夫人也太昏聩无礼了,这种种举止,连下人们也看不上。 平儿站着没动,赵氏立刻尖声骂道:“小蹄子,指使不动你了吗?” 平儿被这一声吼吓得抖了三抖,才道:“奴婢马上去。” 平儿进了凝香阁先跪下请罪道:“奴婢要来替老夫人回件事,但还请大夫人饶恕奴婢。” 苏若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 “老夫人从谢家村带回位姑娘,说是要给将军做妾,如今叫您去喝那姑娘敬的茶呢!” “她也配敬茶给我母亲喝,”端慧,端雅还有我,听说了妾室的事,一同来找母亲。 “你们怎么来了,还不快回去。” “母亲您怀着孕,她们想方设法的恶心您,我是看不过去了,待我拿鞭子去,打走那女的。” “打走这个,再来一个呢!” “我就再打,”端雅道。 “傻孩子,这不是解决这问题的好方法。” “那怎么办。” “我是不会去喝她那盏茶的,先晾她几日,我再去瞧瞧那女子是何种心性,我再应对。” 端慧看母亲言语间虽不是很担心,但面色却蜡黄憔悴了不少,想来母亲是极厌恶这件事的。 端慧道:“母亲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父亲不会同意的。” 苏若点点头,“都回去吧!” 我不放心,带着小意悄悄去了松竹院,打算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何人物。 到了松竹院门口,我示意守门的婆子不需通禀,悄悄去了正厅,舅祖母还在厅里坐着,只听她道:“妹妹你瞧那苏若,长辈们都在等着,她呢!请了这半天都不来,如今便敢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呢!” 只听一道轻柔和缓的声音道:“要不,我去大夫人那里拜见吧!” “就算你去了,她也不一定会见你,”赵氏道。 “罢了,你先住下,等晋安回来我亲自安排你们相见。” “多谢老夫人。” 赵氏道:“还叫老夫人,该叫母亲了。” 雪荑连忙改口道:“多谢母亲。” “有妹妹安排我就放心了,先回去了。” “嫂嫂慢走。” 我带着小意闪避到门廊拐角处,过了会儿,祖母也才正厅出来,要回寝房歇息了。 吩咐喜儿暂时把雪荑安置在松竹院的耳房里。 我等祖母回房了,才悄悄跟上喜儿她们,“姑娘先歇着,奴婢去给您泡盏茶来。” “多谢喜儿姑娘。” 看喜儿往小厨房去了,我悄悄趴在耳房门旁,瞧里面的女子,雪荑转头时,突然看见一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在悄悄看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嫉恨 “你是谁。” 我拉着小意赶紧跑了。 喜儿泡茶回来,雪荑问她,才刚有个小姑娘,扒着门扉瞧我。几岁的小姑娘,喜儿问。 大概三四岁的样子。 “那应该是我们三小姐。” “将军的小女儿。” 雪荑回想着小姑娘的面容,眼睛水润清亮,五官柔和精致,气质娇怯灵动,着实是个小美人坯子,想来她的母亲也很美吧! 喜儿把茶递给雪荑,说道:“如今我们大夫人又有孕了,也不是是儿是女,若是个女儿,那咱们三小姐就不是最小的了。” “你觉得那女子长得如何,”我问小意。 小意摇了摇头。 我瞧小意的神色,便知道她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你放心说,我不怪你。” “奴婢觉得,那女子生的竟挺美。” 我点点头。 我原以为祖母和舅祖母找的,不会是什么美貌佳人,可没想到,刚才她抬首看我时,我竟被她的美貌给惊异了片刻,才回神过来。 “三小姐咱们要赶紧去告诉夫人吗?” “不必,说了叫母亲心底不适就更不好了。” 扬琴身边的丫头,春娘回到秋水阁,兴致勃勃地道:“二夫人府里出大事了。” 扬琴拿着个布娃娃,左一针右一针的扎着,闻言懒洋洋地道:“能出什么大事。” 春娘看着那被扎的千针白孔的布娃娃,心想二夫人这到底是恨上了谁,好像巴不得要把那人扒皮拆骨似的。 “是关于咱们大夫人的,老夫人才谢家村带回来个姑娘,要给将军做妾。” 扬琴笑了笑,“那大嫂可有的闹心了。” “可不是嘛!看大夫人和将军平日里蜜里调油的样子,如今横岔出个人,大夫人能不气。” “她自气她的,只是春娘,你给我做的这个布娃娃到底有没有用,为何我扎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效应都没有。” “没有效应吗?那想来是时间还不够长吧!” 只怪我平日里不记事,也不清楚那贱人的生辰八字到底是几时,不然缝上生辰八字在这娃娃身上,想来效果更佳。 “罢了罢了!手都扎酸了,也不见个用,我去二嫂那里瞧瞧她。” 扬琴去了寒星那儿,正巧谢晋表正在寒星床前殷勤的服侍,又是喂药又是擦嘴的。 “哟!二哥也在,又在给寒星喂药,还是二嫂好福气,哪像我家那口子,我怀孕的时候,他也是当做没事人似的,成天往外跑,哪像二哥,自从二嫂怀孕了,你倒像变了个人,浑然不同了。” “我们要孩子晚,所以他上心些,”寒星道。 “二哥二嫂听说了吗?母亲从谢家村带回来个女子,要给大哥做妾。” 寒星虽也动过给夫君纳妾的心思,可若夫君真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她也是要难受的,更何况大嫂和大哥感情那样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夫妇妯娌 “想来大嫂心里定不舒服,”寒星道。 “是会不舒服,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母亲做主,大嫂也无可奈何,说来若是旁人做主给二哥纳妾,也不知二嫂愿不愿意。” 寒星还未开口,谢晋表忙道:“不必不必,我如今哪有那些心思,我只盼着赶紧看见我的孩儿。” 谢晋表最近一看见扬琴心里就直打鼓,脑门上一层层的往外冒汗。 可她偏爱来串门,一来阴阳怪气的说半天,走也不走,真是煎熬人。 最怕的还是被寒星看出什么,那自己才是日暮穷途,毫无别路了。 寒星听夫君这样说,心下慰藉,掏出手帕给夫君擦汗,“你看你,定是累到了,才这样满头大汗。” 扬琴看夫妇二人这样你侬我侬的样子,恨得要咬碎一口银牙,谢晋表你给我等着,你不是期盼这个孩子吗?我倒要瞧瞧,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生下来。 “二夫人,宋医者来给您诊脉了。” “快请进来。” 宋医者细细诊完了脉,寒星忙问道:“宋医者我的孩子怎么样。” “二夫人脉象强健,孩子和您都很好。” 扬琴这才放心的躺下,又问起苏若的身体,“宋医者想必已经给大嫂诊过脉了,大嫂一切都好吧!” “大夫人脉象有些虚弱,我已经嘱咐她要多加休息了。” 等宋医者走了,寒星才叹道:“大嫂怀胎辛苦,还要被她们这样扯着闹,夫君明日不是要去道观吗?为大嫂求一驱小人保平安的符来才好。” 谢晋表知道寒星和大嫂一向亲厚要好,便道:“知道了,明日我便求来,由你去送给大嫂。” “多谢夫君。” “怎还和我这般客气。” 扬琴插话道:“二哥怎么突然要去道观了。” “夫君近几日老是梦魇惊惧难安,所以想去道观拜拜,求些平安符来,也好安心些。” “原来是这样,我也不打搅了,就先回去了,”扬琴起身扶了扶鬓角的簪花道。 寒星挽留道:“留下,用了饭再回去。” “不了,我回去和端柔一起用。” “那琴姑慢走,小叶送送三夫人。” 扬琴临走前扶簪花的动作,是她和谢晋表的一个相约暗号,可她今日先来了后院一处荒僻院落里,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谢晋表。 苏若早早用了晚饭,便在寝房里歇下,往日里一回来,就能看见夫人在正厅里等候自己的谢晋安,今日却没在正厅里瞧见夫人。 回到寝房,才见苏若侧身躺在拔步床上,“若若怎么这会子就躺下了,可是有那里不舒服。” 苏若抽走谢晋安拉的手,“你也别来瞧我了,快去瞧瞧母亲吧!她那里有好事等着你。” “母亲那儿有好事等着我,什么好事,我怎么感觉若若你话里有话。” “我又老又丑了,母亲另找了好的给你,如今就在松竹院住着,你还不快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情之所钟不可移也 “原来你是在气这个。” “我哪有气。” “没气怎么会说自己又老又丑,你若又老又丑,那天底下哪还有美人。” 苏若捏着被角委委屈屈地道:“现下家里便有一个。” 谢晋安圈抱住苏若道:“在我心里永远若若最美,你放心我会打发走那名女子的。” 苏若窝在夫君怀里道:“真的。” “自然,你只管好好养胎就是,母亲把妙儿接来,弄得咱们几个孩子不得安生,如今又要在你我之间安人,又想闹得我们不和,我不会允许她这样的。” “安郎你真好。” 几个小丫头在外头听的鸡皮疙瘩直冒,缩头缩脑贼兮兮地笑着跑了。 书香拉着墨香避到耳房里才道:“咱们大夫人和将军感情真好。” 墨香满脸憧憬地道:“日后我同我的夫君,能有大夫人和将军一半恩爱就好了。” 第二日谢晋安便去了松竹院,谢织一看儿子来了,立刻吩咐平儿,“快去把雪荑叫出去,也叫晋安好瞧瞧。” “母亲别忙,还叫那位姑娘回去吧!” “回去,你什么意思。” “儿子无意纳新人,也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所以还请母亲送那位姑娘回去。” “人已经带回来了,再送回谢家村,你让雪荑如何在谢家村立足,无论如何你必须纳了她。” 雪荑听说将军来了,打算换装整衣,淡扫蛾眉,轻点口脂,出去相迎。 可惜她来了这时日,谢织却并未找人为她裁制新衣,更别提眉黛口脂这些了,只好依旧穿着旧衣去了谢氏暖阁。 谢织暖阁阔大,却也因站了那男子而显得窄了不少,一进去雪荑便行了全蹲礼道:“拜见老夫人,拜见将军。” 谢织道:“快起来,到我身边来。” 雪荑低着头走到谢氏身旁,谢氏拉着她的手,急于展示道:“你瞧瞧她,不比苏若差,母亲岂会叫你吃了亏去。” 这话叫雪荑心中升起几丝不喜,但还是压了下去。 谢晋安扫了一眼雪荑容颜,继而问道:“姑娘是谢家村人。” “是。” “都是乡亲我就同姑娘直说了,我与夫人鹣鲽情深,不容再有人插足与我俩之间,还请姑娘回去吧!” 雪荑没想到谢晋安竟说的这般直接,一时间羞愤难当,呆愣在了当场。 “你被那狐狸精迷了眼睛,连纳个妾都不敢了。” “母亲切莫胡乱称谓,若若是我的妻子,孩子们的母亲,什么狐狸精。” “他就是迷了你的眼,迷的你连母亲也不认了,连亲戚也不认了。” “若若没嫁与我时,我便与舅舅一家不甚亲厚,几乎不来往,舅舅家当年也是看不上,低微如草芥般的儿子的,这些年倒是瞧我越发顺眼了,还是瞧我官位越发高了。” “你你怎可这般说你舅舅一家。” “儿子说的是实话。” “谢姑娘,我着人套车即刻送你回去可好。” “我,我不会与将军夫人争风吃醋的,将军就真不肯纳了我吗? 谢晋安掷地有声道:“情之所钟不可移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因仰慕将军风姿而来 雪荑似是被这句话震撼住了,喃喃念道:“情之所钟不可移也。” 她并未真正情窦初开过,即使见过她的人,都要念叨几句她很美这样的话。 可温饱尚不能满足,双亲与自己皆在苦难中打滚,那里有心思管美不美,爱不爱慕谁这样的事情。 这次跟来,不过是仰慕谢晋安,一时冲动便跟了来,直到谢晋安说了这八个字,她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可他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若非要厚颜留在这儿,恐怕也只是招惹他的厌恶,不若留着这份情离去,心许他还能记得自己几分。 雪荑突然郑重地跪下道:“小女名谢雪荑,年十八,家住谢家村,家中还有母亲一人与小女为伴,因仰慕将军风姿而来,将军比传闻中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将军没让小女失望,小女愿回谢家村等候,若将军改变了心意,小女再来,此生除了将军,小女绝不嫁第二人。” 雪荑说完便起身出了暖阁,在外头昂首挺胸道:“还请将军命人送我回去。” 出暖阁时,雪荑还自信,总有一天会被接回来的。 谢晋安楞了会儿,这姑娘说什么,此生只嫁自己,否则就要孤独终老,想来都是她的气话,日后她必能遇上真心喜欢她的人。 雪荑被送回了谢家村,谢晋安听她说起家中只有母亲为伴,便着人送了几百两银子给她,雪荑收下了,还让送银子的人转告谢晋安,她此志不渝,一定会等下去。 第二日谢晋表去道观里求了平安符回来,还没走到寒星那儿,半道就被扬琴拦了下来。 “二哥等等。” 谢晋表一见是扬琴,立刻低头想要蒙混过去。 却被她一叠声喊住了。 “是三弟妹,有什么事。” “昨日听二嫂说起,二哥要去求些平安符回来,不知可有我的。” 谢晋表道:“我瞧二弟妹身体甚好,想来是不用的,”说完便要离开。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用,分明是你没想着我。” 谢晋表冲她急急地挥手,示意她不要大喊。 “我是豁出去什么也不怕的了,今晚你若再不来老地方见我,有你好看,”扬琴说完便要离去。 谢晋表想着他和扬琴的过往,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和扬琴认真的,更不知道琴姑是如何喜欢上了自己。 “琴姑不妨我一次和你说清楚,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天长地久,哪怕我们的第一次接触,我也是稀里糊涂的,现在我有了孩子,只想守着夫人孩子过活,以后我是你二哥,你是我弟妹,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若你还要纠缠,大不了我和寒星搬走搬得远远的就是了。” “你。” 我在这儿跌宕起伏的五月岁月里,抄写了大半部广游记,还有十几页就能抄写完时,芊芊姐姐也出嫁了。 她的夫君经营着一家绸缎铺,生意不错,也算是小有资产。月底我在府门前,挥泪送别了徐嬷嬷,望着接她走的马车,缓缓离开,直至不见,我才回府,送别她的感觉是如此沉重。我到这个异世最先见到的几个人,大部分都离开了,我心中怅然,看什么都觉苍茫模糊,一会儿觉得自己渺小,一会儿觉得自己沧桑,反正心情七上八下的。 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滁阳璟,也不知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没有你的消息,也无从得到你的消息,只好向上天祈祷,你一切安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广游记 “你瞧你,小脸耷拉的像只沙皮狗,你乳母一家都要搬去云集市,她不好留下的,芊芊和红蕊,年轻轻的到了岁数,自然要去成家生子的,也不能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习惯这些,知道吗?端宁。” “知道了母亲。” “我瞧你待下人倒极好,只是你身边年长的徐嬷嬷,伶俐的芊芊,忠厚的红蕊,都已离开,我再派个稳妥些的年长嬷嬷去你身边伺候可好。” “流香,云儿姐姐都很好,母亲不必再派嬷嬷给我了。” 苏若知道端宁是不喜欢有人取代徐嬷嬷的位置,两人好的有时都叫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嫉妒。 “你也有段时日没出门了,不如今日带着丫头们出去逛逛。” “女儿不想去。” “那就回玉芳阁歇歇,我叫厨房送些你爱吃的糕点过去。” “母亲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可不许再苦着个脸了。” 我回玉芳阁里坐了会儿,突然想起《广游记》已经抄录好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去书店卖了,赚钱总能让我高兴些。 我吩咐绯儿去套车,又让小意悄悄帮我把抄录好的《广游记》带上,去了胡柳巷。 我还是带了白色帷帽进了书局,从书匣里掏出《广游记》便问,“掌柜的你看看这本书籍,能卖多少钱。” 掌柜的一看书皮上的几个大字,便惊讶道:“《广游记》姑娘竟然有《广游记》。” 掌柜不禁抬头打量起,拿来广游记的小姑娘,带着白纱围帽,瞧不清相貌,衣着倒是不凡。 有些像上次送抄录好的三字经来卖的小姑娘,她询问过自己抄录什么书籍,可以多赚钱,自己告诉她孤本最好,可孤本难求,原也没指望过这小姑娘能有孤本书籍来抄录。 “姑娘像是从前来过。” “来过一回。” “姑娘家藏书很丰厚吗?” “还行,”我谦逊道。 “这本广游记我三百两给您收了,但麻烦您日后还抄录了什么书籍时,还卖与我家,千万莫去别家。” “这好说。” 掌柜的看小姑娘答应的爽快,便高兴地道:“我这就去给您找银票,您等等。” 掌柜的从书局后头住的正屋里的小银钱柜里,取出三张汇丰银楼的银票,递给端宁。 “这是三张汇丰银楼的百两银票,您收好了。” 掌柜的突然想起,有些常来买书的客人,曾委托自己找几本书,心许这小姑娘家会有。 “姑娘等等,请问你家可有《香录》,《岳阳医典》,《神机全书》。” “《香录》是香方之类的书籍吗?” “正是。” “香录我回去找找,或许有,《岳阳医典》我不确定,神机全书是讲什么的。” “《神机全书》,其实就是一本象棋谱。” “那我都回去找找。” “若有姑娘可派人来通知我一声,这几本书都是几位客人委托我找的,他们开的价钱也是极高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机全书 岳阳医典 香录 “知道了。” 出了书局的门,我便笑开了花,拍了拍已经贴身收在胸前的三百两银子,“赚到钱了真好。” “三小姐要把银票兑了吗?”小意问我。 “银票收着方便,不兑了,不过说起来,也不知这银票能不能真的兑到银子,好歹也是我辛苦赚的,为了保险起见,要不去银楼问问。” 上了马车,我又吩咐马夫找家最近的汇丰银楼,到了银楼外我和小意下了马车,便拿出银票,走去柜台问道:“请问这银票可以兑成银子吗?” 柜台里的人接过我的银票,仔细看了看道:“是我们这儿银票,可以兑银子,您现在就要兑吗?” “我下次再来兑吧!多谢您了。” “不客气。” 小意一听真可以兑出银子,比我还高兴,“三小姐真厉害,这般就赚到三百两银子了,等您再把书局掌柜要的,那几本书找到抄录出来,就能赚更多银子了。” 我已经在幻想,用银子码成床睡在上面,被它咯的痛并快乐着了。 “小意你说等我靠抄书赚了很多钱以后,我该怎么用它们。” “买许多许多首饰,不对三小姐不缺首饰啊!那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花了。” “那就先存着等想好了再花,还是老样子,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不然以后我就不带你出门了,”我又嘱咐小意道。 “奴婢保证不说。” “母亲爱吃徐记的点心,大姐姐爱吃炸花糕,父亲和二姐姐爱啃椒麻羊腿,祖母爱吃酱卤鸭,我们都买些回去,给她们吃。” 把点心先送回去给母亲时,她道:“这孩子,出门一趟也不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都买吃的了。” “母亲不想吃徐记的酸枣桂圆糕吗?” “近来倒不是很想,你还给端雅和你父亲买了什么。” 苏若被那股椒香的烤羊腿味吸引着,情不自禁的便问了出来。“烤羊腿母亲要尝尝吗?” “也好我吃上一两片即可,”书香拿出一把银镀小刀来,切了几片羊腿肉端给苏若。 苏若吃了几片,又示意书香再切些,我瞧母亲爱吃,便道:“叫厨房送碗葱花羊骨汤来,这样配着更好吃。” 苏若很快吃了大半个椒麻羊腿,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倒把你带给你父亲和姐姐的吃食吃了。” “没事,母亲若爱吃外面做的,明日再派人买来就是了。” “对了,母亲您可有这三本书。” 我把抄好的书名,递给了母亲,她看过之后道:“香录我倒是有,就在那头书架上搁着,墨香去把香录取来给端宁。” 墨香去书架那头,翻找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厚厚一本的香录递给我。 “至于这两本我可就不确定有没有了,你要找这两本书做什么,一本关于医理的,一本关于象棋的,都是挺深奥的书。” “反正我有用。” “小滑头和母亲都不说实话,罢了若你真想找,我叫书香墨香几个陪你一起去找。” 我带着小意,绯儿,书香,墨香,齐姑五个人一起去母亲藏书的地方找《神机全书》和《岳阳医典》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密信 只是我们五个人把里头的书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这两本,我甩了甩酸溜溜的手臂,“没找到就算了,多谢书香姐姐,墨香姐姐,还有齐姑帮我找书了,我先回去了。” 回了玉芳阁,换了沾了不少灰尘的长裙和大袖衫后,小意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偷偷道:“三小姐找不到这两本书,那您岂不是赚不了好大一笔银子了。” “非也非也,我还没放弃,母亲这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 “那还能去哪里找呢!” 明日我们外祖父家,若外祖父家也没有这两本书,我便不找了。 第二日去了外祖父家,一直等到乌金西坠之时,政务繁忙的外祖父才回来,一见我已经在书房等他了。 他问,“端宁可是那紫烟又找你了。” “看来我上回给外祖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是,我今日是来借书的。” “借书。” 我将写好的书名递给外祖父。 “这两本书我倒有,”苏怀卿摸着美须髯道。 “只是你小小年纪要借这么深奥的书做什么。” “只是想借来看看。” 苏怀卿心想这孩子多少带几分古怪,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命人去他的藏书阁里,帮小孙女找书了。 苏怀卿还命人送了羊乳糕和醋栗饼给端宁吃。 我吃着羊乳糕,小心翼翼地问道:“外祖父,显表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已派了瑞儿去悄悄查探,如今他还未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总之还不能安心。” “二姨母一家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能够平安度过的。” “但愿如此。” 初夏本该是炙热明媚的,但对于我们整个家族来说,一场腥风暴雨却即将来临。 武通十六年六月三日,一封密信交在了武通帝手上,信里举报揭发了数位治理河道官员,贪昧治河公款的事宜,其中几位数年来更是贪昧高达百万两雪花纹银。 其中便有顾显的父亲,顾之让,信里说他是几位当中,贪得第二多的。 皇上震怒,这些治理河道的官员,每年向朝廷审批的款项,是全国除了军务以外最多的,可他们每年,也没有个什么好的治河方法。 只会上表哭诉天灾难避,原来不是天灾难避,而是从未上心,只把银钱拿去享受了。 “来人,传徐相和江延来。” 看徐本和江延来了,宋决将密信拿给内监,递给他们,“你们也瞧瞧。” 两人传阅后,宋决问,“两位有何见解。” 徐本怒道:“皇上这些官员,分明是国之蛀虫。” 吏部尚书江延道:“皇上,当务之急便是该派人去查清此事,若此事属实,就该叫这些人把贪昧的银钱吐出来,罢官免职才是。” “皇上不光要罢官免职,还要另选有真本事的人,顶替这些人的职位,徐本道。” 宋决任命了七八人,前往全国各地的河道调查此事。 “你们先下去吧!” “臣告退,”江延先退下了。 徐本还没挪步,又躬身问道:“皇上顾之让是顾显的父亲,若他真的贪昧,那公主。” 宋决自然想到了朝华的婚事,只道:“先查。” 第一百五十章 婚礼延期 等徐本和江延走了,宋决又加派了自己的亲信,去顾之让那里查探,“你们要迅速的查出顾之让到底有没有贪昧,七日之内给朕答案。” “来人拟旨。” 宋决让内监拟旨,称他身体不适,要将朝华公主的婚事延期苏清一收到这旨意,便觉不妙,连忙去苏府找父亲去了。 “你怎么来了,婚事办的如何了。” “父亲皇上才刚派人来传旨,说是圣体不适,要把公主和显儿的婚事延期,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延期呢!” 苏怀卿沉郁地叹了口气道:“之让他到底有没有贪昧。” 苏清又沉默不语了。 “混账,还不说实话,想要被砍头时才后悔吗?” 苏清这才唯唯诺诺的跪下道:“确实挪用了一些。” “挪用了多少说清楚。” “大约几百万两。” “几百万两,”苏怀卿惊得后退几步,“你们夫妇等着恻刀之刑吧!” 苏怀卿哀怒这个女儿竟如此不争气。 若是上回问她时,她肯说实话,那尽早补上,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皇上突然改变定好的婚期,与先前着急为公主举办婚礼的态度如此不同,这孽障想必也是心虚了,才来坦白。 “父亲求您救救孩儿和之让,还有显儿,不能让他也被耽误了。” “我没有办法,你们花销公款时,怎么没想到在西京苦读的孩子,这会儿又拿他来做什么幌子。” 苏怀卿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苏清一眼。 苏清看着父亲决绝的背影,只好起身奔去母亲那里,苏清到了陶莺那里,先是屏退了下人,把门窗都关上,扑通一声跪下道:“求母亲救救孩儿。” “你这是做什么,”陶莺连忙去拉二女儿。 “母亲我和之让犯了大错了。” 陶莺看苏清这幅张惶的模样语气抚慰着道:“你先起来说。” 苏清情知事情隐瞒不过了,便一五一十的和母亲说了。 “你和之让也太糊涂了。” “母亲我们刚去任上时,不是这样的,都怪那林埠,都是他把之让引上歧途的。” “他来跟之让说所有治河官员都在用,就他不用,不是傻是什么,还炫耀他买了多少宅子土地,奴仆婢子。” “人家引,他便跟,他也不是个君子,更不是个有头脑的。” “母亲现在责骂我们也是来不及了,父亲不肯救我们,您劝劝父亲。” “你父亲已经知道了。” “父亲好像早知道了,显儿还没被赐婚前,父亲就问了我。” “他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父亲许是怕母亲担忧吧!” 陶莺乍然想起,夫君似乎有天来问过自己,清儿若撒谎是什么样子,当时自己没多想,想必当时就是已知道了。 “清儿你父亲上次问你,你是不是咬死了没认。” 苏清顿了顿才道:“女儿当时害怕,没敢承认。 “就是你上次不肯同你父亲说实话,这会儿他才生气,走我们一起去书房。” 陶莺带着苏清去书房找苏怀卿,苏怀卿命小厮拦下苏清,不许她进书房,只让陶莺进去了。 陶莺一进去,苏怀卿便道:“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潮水退却时 “清儿刚才什么都说了,老爷既然早都知道,为何不同说一声。那孽障不肯承认,我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 “老爷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那孽障今日在顾府,接到了圣旨,皇上说圣体有恙,要推迟婚期,你说皇上知不知道了。” 陶莺道:“皇上重视朝华公主,绝不会让公主嫁给罪臣之后,恐怕已是着人在查了。” “老爷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俩个孽障用了二百万两,自然要全数补上。” “全数补上了,皇上能放过他们吗?”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夫人咱们西京的产业先不要动,把其余处购置的田地先全卖了,再把西京外的几个庄子,别院都卖了。” “这些一时半会儿,也没能那么快卖掉,我想着一边找买家,一面先向几个女儿那先借点,等卖了田产庄子,再把钱还给她们。” “几百万两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一但我们几家都开始筹钱,必会引人注目,要是皇上知道我们一家人齐心包庇,只会更怒,夫人难道还想折进去更多女儿吗?” 陶莺救女心切,只担忧起了最危险的女儿的安危,这才醒悟,“还是老爷想得周全,我这去找信得过的人办,老爷清儿还在外面,您可要再同她说什么。” “叫那孽障滚,我不想见她。” 陶莺出了书房,看书房外四下无人,悄悄和苏清说了才刚夫妻两人的谈话。 苏清目中滚滚落下热泪来,“父亲他口硬心软终究还是愿意帮女儿的。” “那不然呢!看你人头落地吗?快些回去筹银子,母亲和你父亲也会极力帮忙的。” 苏清道:“女儿对不起父亲母亲,只能磕头谢罪了,”说着便跪下向陶莺磕了三个响头。 又去到书房门外跪下道:“女儿愧对父亲,只以磕头谢罪,还望父亲原谅。” 顾显在府中和母亲一同接到了旨意,也觉得这旨意古怪,拿出那枚玉兔戒指静看。 小兔的眼睛上,镶嵌着红色宝石,戒指左右翻转间,都会透出璀亮的红色光芒,端的是好看。 只是这小兔戒指前几日看来,都觉玉雪可爱,今日却怎么看都有几分妖异古怪起来。 也不知是这兔子的红色眼睛带来的心悸感,还是那里带来的,反正总觉得不安。 章瑞在清河多番打探,只觉查到的信息紊乱,有的百姓说,顾之让是个好河道治理官,每每河道上发生什么,他都身先士卒的带领下属,冲在最前线。 有的人却说他是爱做表面功夫,这么多年了,丝毫没有任何建树。 章瑞在清河一茶肆里,认识了一位,曾在清河县府衙那任过职的人,刻意结交下,那人却也跟他吐露了几句惊人之语。 那人说,“咱们这位河道水利官可了不得,自有田中田,地中地,宅中宅,钱中钱。” 章瑞装作懵然又问,“您这是何意。” “小子回去好好想想,要实在想不通那也无妨,潮水退去那一日,所有藏匿与水底的脏污,都会暴露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齐力筹钱 这几日里陶莺和苏清在各自府中,愁眉难展的清点家里的银库。 苏清在库房里,清点了府上所有的银子,也不过只有二万两和二百万两银子,相差甚远。 她又把自己的嫁妆,家里的名贵摆件,都拿去典当了,筹到了二十万两。 陶莺也只在府中银库里清点出了六万两银子,瞧着银库里的银子。 她道:“这些是远远不够的,若去典当自己的首饰,嫁妆里头那些积年的老物件,恐怕惹眼,还是把近年来收集的首饰拿去西京以外的当铺里典当了才好。” 她命人锁好银库,便回自己阁内的小库房里,清点起了首饰,找了好些,装满了七八个大匣子,命自己的心腹嬷嬷,第二日带着粗壮婆子去西京以外的当铺,把这些首饰全典当了。 陈嬷嬷最后带回了四万两银票,陶莺又去问苏怀卿,“如今凑到了这些,老爷那里如何,田地,别院,可有卖出去些什么。” “西岭山下的那片良田,放出消息去要卖,已经有人来打听了,想来很快能卖出去。” 最后卖出了七八百亩田地,每亩三十两银子,也只凑到了二万四千两。 陶莺想这样下去不行,若不找其他几个女儿借钱,恐怕连五十万两也难凑到。 第二日陶莺便坐着马车先去了苏柔那里,屏退了下人,与四女儿说了。 “怎么会这样,二姐姐若缺钱花,尽可找我拿,怎能挪用公款。” “胡说,你也有孩子要养,有家计要操持,怎么可能供给她随意花销,是她们夫妇糊涂,用了不该用的钱。” “母亲也知道,我们常年居住在江南,西京这边的产业,也就这座宅子和几个铺面而已,所有的现银都在江南,不过母亲放心,女儿一定想办法筹钱。” “你记得一定要低调,莫要让人看出来,咱们家突然着急用钱的样子。” “女儿知道,定会小心的。” “我还要去皎儿那里,就先走了,”陶莺拍了拍苏柔的手,就起身了。 “母亲吃了饭再走。” “这会儿也不是吃饭的时候,下回吧!” 苏若连忙端起高脚小圆桌上的茶道:“母亲匆匆忙忙的,想必渴了,喝了这这盏银陇茶再走吧!” 陶莺近来确实心火旺盛,时常口干舌燥的,便接过茶一气喝了。 苏皎听了母亲说的,即刻道:“我私下有些体己,明日便全取出来给母亲,还有夫君等他回来,我再与他说了,看他能出多少。” “多谢你和行儿了。” “母亲怎和女儿这般客气,一家子人,总是要同气连枝共同进退的。” “母亲瞧着气色不好,我这儿有些玉容膏,母亲拿去用,别急二姐姐一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度过此劫的。” “好好好,一定的,一定的。” 陶莺本不愿将此事惊动怀孕的三女儿,可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 陶莺进了谢府,便快步往凝香阁赶,给她领路的丫头,颇觉今日老夫人似乎有些着急了些,走这么快做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破砂锅问到底 苏若听说母亲来了,早在门口候着,“若儿怎么站在门口,快里头坐下。” “母亲来了,女儿只在自己院门口迎接,怎么还能坐在屋里等。” “这孩子,你尚且有身孕,娇贵些又怎么了。” “母亲是特意来看孩儿的吗?” “我来看看你,也是有话要同你说,叫她们都下去吧!”陶莺看下人都走了,凝香阁四周静悄悄的才道:“我来同你说这事,也是没办法了,你可别急。” “母亲只管说。” “什么二姐姐真是糊涂,先不说旁的,显儿怎么办。” “我也急显儿,他父母亲,一直在外,他几乎是我带大的,状元游街还历历在目,那日的显儿多么的风光荣耀,如今生生被他那不懂事的父母给坑害了。” “三小姐,听说您外祖母来了,现下正在凝香阁和大夫人说话,您快去瞧瞧,也同您外祖母请安才是啊!”流香道。 “外祖母来了,那我要带上外祖母送我的金丝雀去,”我让流香姐姐给我从廊檐下取下鸟笼,拎着鸟笼就往凝香阁跑了。 只是到了院门前,就被墨香给拦下了。 “三小姐老夫人和大夫人在里面说话呢!您一会儿再进去。”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我小声咕哝了一句。 “我是个手里松散的人,因此府上的银钱储蓄不多,不过平日里购置的首饰却多,如今母亲都拿去救急用吧!” 苏若带着母亲去到凝香阁的小库房里,清点首饰,一气清了二十多箱首饰出来。 “你平日爱打扮,如今却把你的首饰库都给搬空了。” “母亲这说的什么话,首饰没了还可以再买,救二姐姐一家才是最重要的。” “我命下人帮您把这些首饰放到车上去,就说是些珍稀药材之类的。” “好。” “我在院门外站着,过了晌便见下人们鱼贯而出,人人手上都抱着个大匣子。” “这是做什么。” 齐姑道:“回三小姐,这些是大夫人收藏的一些珍稀药材,要送去给老夫人呢!” 正说着话,大姐姐和二姐姐也来了。 “端宁你怎么站在外头不进去。” “外祖母和母亲说悄悄话不让我听,所以我站在这儿。” 端雅一听便来了兴味,“有什么是我们都不能听的,我偏要去听听,”说着便绕过下人的阻拦,进了凝香阁里。 苏若又问起二姐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过是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罢了。” “二姨母为什么要度日如年,”端雅冲进去问。 “这孩子你怎么进来了。” “母亲,外祖母为什么哭,您也哭了,”端雅看外祖母满脸泪痕,母亲也是泪光点点,正用帕子擦拭。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你们说出来,我给你们出气。” 我和大姐姐也进了屋子,端慧看到里面的光景,也着急起来,“外祖母你们这是怎么了。” “都下去,哪有你们小孩子什么事。” 端雅掐着腰道:“我们不去,除非你们说出来为什么哭。” 陶莺这会儿,倒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了,这个外孙女从来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挪用了多少 瞧着苏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们总要知道的。” 苏若叹了口气和几个女儿说了二姐姐家的事。 还是发生了,紫烟姑娘的预言躲是躲不掉了,可亡羊补牢为之不晚。 “外祖母,母亲,我也有首饰我去拿,说完我便往外跑。” 端雅和端慧也道:“我们也有也去拿。” “站住站住,谁要你们的了,”陶氏喊着,可三人谁也不听,早一溜烟跑没影了。 “母亲别管,不论她们能拿出多少,都是一番心意。” 我把原主一岁多时,带的那些金项圈全翻找出来,还有几条宝石璎珞,用方形匣子装好了,全搬去母亲那里。 “母亲,外祖母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带的,现在我长大了,不带这些了,都拿去典当了吧!” “这孩子,这些项圈你可以带到七八岁的,”陶莺道。 “不不不,项圈带不带都可以,还是二姨母一家的安危最重要。” “那外祖母以后补给你更好的。” 端慧带了二百两私房钱来,还有好几套点翠头面,金镯子,金臂钏。 “这孩子,点翠稀贵你怎么拿来了。” “如今要多多筹钱,自然拿最贵的出来,外祖母一定收下。” 端雅抱了好几顶金丝莲花冠,白角犀牛冠,珍珠青玉冠,白玉小兔冠来,还带了一把剑鞘上和剑把上镶满了宝石的长剑来。 把发冠放在桌上,端雅着重介绍起了自己的长剑,“外祖母这把长剑极锋利的,乃是用百年寒铁打造的,还有这些宝石,都是我用母亲送的珍品镶嵌上去。” 苏若无奈道:“我送你宝石,是让你做簪子冠子用,谁叫你镶嵌在这把剑上了。” “母亲宝石嵌在簪子上,哪有嵌在这剑鞘上好看,总之这把长剑一定能买个好价钱。” 苏若和她女儿的这些首饰,最后典当出了二十八万两。 苏皎拿出了自己私房银票,去银楼兑换了十五万两送去娘家,赵行也拿出了十五万两,也是他家富裕,才能一气拿出这许多银子来。 苏柔找了几样收在府中的珍宝,命人拿去黑市买了。 丫头松月不解道:“这么些个好东西,那里卖不得,夫人为何要送去黑市里。” “你不知道缘由,也别多问,叫去买东西的人小心些,别叫人知道是咱家的人。” 苏柔拿出去的珍品,倒也卖了些好价钱,筹到了二十七万两银子。 苏家的人正上下一心,奋力筹钱,章瑞这时也从清河县赶回来了。 一到西京,他便先去了苏府,回禀了外祖父,他在清河查到的事情。 “看来皇上派去的人,应该很快也能查到了。” “皇上知道了。” “应该是。” “这可怎么办。” “这几日咱们一家子,都在努力为你二姨母一家筹钱,只望到时候皇上能宽宥他们几分。” “二姨母家用了多少治河公款。” 第一百五十五章 北宫之行 皇后道:“臣妾倒有个主意。” “皇后说来听听。” “如今是盛夏,天气热得很,皇上往年不是都要带着妃嫔们去北宫避暑吗?” “您这次也如往常一般,带着妃嫔们和朝华去北宫,等到了北宫,您再找个由头回来,北宫那边吩咐宫人们不许走漏了风声,您不就可以派人去查了吗?” “皇后想的果然周到。” “与皇上处处为公主打算,一片慈父心肠来比,臣妾这点提议,不算什么。” 宋决神色凛然道:“朝华是我独女,好不容易要成亲了,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别人都罢了,那顾之让最好是干干净净的。” 是夜,宫里便传出了皇上的旨意,明日皇上便要去北宫避暑,“往年也去避暑,但旨意也没这般突然啊!” 去皇后宫里请安的妃嫔,听说了旨意后,悄悄议论道。 “你管这些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次北宫随行名单里有咱们,这就好了。” 给皇后请过安后,能去北宫的,都急匆匆地回自己宫里,收拾行囊了。 不能跟去的,都一副倦怏怏的样子。 “明日便要去北宫,母妃,儿臣能不去吗?” 嘉熹贵妃被皇后单独留下,嘱咐明日一定要带好朝华,一起去北宫避暑。 因此从皇后寝殿出来后,嘉熹贵妃便去了朝华处。 “往年你不是很喜欢去北宫吗?今年怎么又不想去了。” “父皇近来怪怪的,怎么突然又推迟了婚期,儿臣总不能安心。” 宋决早和嘉熹贵妃交了个底,因此嘉熹贵妃虽心里不舒服,却也还要同皇上一起瞒着女儿。 “你这孩子,怎的还多心起来,你都十六了,还有多少时间陪在父母身边,你父皇最是疼爱你,你只要乖乖听你父皇的话就好。” “那好吧!” “这才对,快帮公主收拾去北宫要带的东西。” 第二日,皇城大门洞开,京门大都统带着护卫军早在两边开好了道。 皇上的御辇最先驶出,然后是太后娘娘的,皇后娘娘的,嘉熹贵妃和朝华公主的,其次便是一些位分低些的宫嫔的马车,行驶在御道上。 “雪荑才刚你在天福寺求得签文上说,你的姻缘要来了,刚不会是那位谢将军,要来接你入府了吧!” 雪荑想着签文上的话,高兴道:“心许是的,我只盼望他能快些来就是了。” “要我说你也不能只干等着,要有行动。” “行动,我该怎么行动。” “多去他面前晃悠啊!送吃的,送你缝制的鞋子,香囊这些,要我说你当时进了谢府,就不该再出来。” 雪荑道:“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若不出来,恐怕他会厌恶我。” 雪荑的好友不赞同道:“男人怎么会厌恶一个天仙般的女人呢!想来还是畏惧他的夫人做做样子。” 两人今日相约一同去天福寺上香,下山后听说,皇上要去北宫了,便来街边凑热闹。 两人聊的太专注,浑然没注意到,皇上的金色御辇突然停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雪肤柔荑 宋决掀开帘子,想看看围观的百姓,却突然看见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立即道:“停下。” 他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女子,与心中挥之不去的倩影,重叠了起来。 “容卿。” 赵公公跟在御辇旁走着,看皇上命停了御辇,挑目望向围观的百姓群里,神色间竟柔情四溢。 赵公公也顺着皇上的眼光看了过去,这一看可吓了一跳,人群中站着那女子,竞和容卿夫人长得极像,怨不得皇上看呆了去。 赵公公立刻向宋决稽首道:“皇上老奴去带了那姑娘来。” 宋决点了点头。 赵公公走到雪荑身前,恭恭敬敬地道:“姑娘请随老奴来。” 雪荑刚和好友说完话,就看见身前站着位,身穿藏青服饰,手持拂尘的太监。 赵公公看姑娘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又温声重复了一遍,“请姑娘随老奴来。” 雪荑旁边的女子激动地道:“是皇上身边的公公,雪荑你快跟过去。” 雪荑却不着急跟着公公走,反而是又问道:“公公找我做什么。” “姑娘莫多问,跟老奴来便是了。” “母妃,父皇的御辇怎么突然停了。” “心许是遇上什么感兴趣的事了。” “那儿臣下去看看。” 嘉熹贵妃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腕,“不许去外头乌怏怏的都是人你怎可乱跑。” 朝华手被母亲紧紧扣住,只好作罢。 雪荑跟着赵公公走到御辇前,宋决掀开锦黄色绣着蟠龙车帘道:“上来。” “民女,民女,”雪荑只觉得那声音带着极强的压迫性,灌进了自己耳朵里。 “上来朕有几句话要问你。” 雪荑只好颤巍巍的在宫人的搀扶下,踏进了马车。 宋决拉她坐到自己身侧,仔细打量着她的容颜,真是像若两人站在一处,必有人要说她们是孪生姐妹。 “叫什么名。” “谢雪荑。” “雪荑。” “今年几岁了。” “十八。” “雪肤柔荑,这名字倒起的称你,跟我一起去北宫避暑吧!”雪荑心想,家中四处漏风,何须避暑, 雪荑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又犹豫着不敢,怕惹怒了皇上。 只道:“可民女怎么能和皇上一同去北宫呢!” “以后你会是朕最宠爱的女人,如何不能去起驾。” 跟在御辇后面的马车里的宫嫔,很快收到了消息,皇上新瞧上了一名女子,已经带到了御辇上同坐了。 青妃听说皇上又纳了新人,闷闷不乐地道:“也不知那女子何等模样,能让皇上在这么多人里,一眼看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何必珍珠慰寂寥 “娘娘不必忧心,皇上是很宠爱您的。” 青妃瞧着自己手上,价值连城的西域珍宝所制的珠串道:“是啊!皇上待我是极好的。” 宋决带了雪荑去北宫主殿,赵公公道:“还请皇上示下,安排这位姑娘居住在何处。 “不必重新安排了,雪荑同我住在一块苍穹宫。” 赵公公本想说这不合规矩,可看见这姑娘的脸,便也把话吞了下去。 这一安排传到了各宫娘娘那儿,引起议论纷纷。 许才人,池昭仪,秀美人三人聚在一块道:“主殿一向只由皇上居住,她怎么能住进去。” “定是皇上安排的。” “皇上待她也太不同了些,真不知她到底是何模样。” “如今她已侍奉在皇上身边,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只是皇上生辰时,刚封了个青妃,如今又来个能跟着皇上住主殿的女子,”秀美人重重叹了口气道:“咱们啊!是越发没盼头了。” 许才人道:“妹妹说的是,原想着跟皇上来了北宫,能多有几次侍寝亲近皇上的机会,现下皇上又有了新人,那还会来看我们,真是白欢喜一场。” 池昭仪看两位姐妹,如此丧气便安慰道:“两位妹妹不必难过,皇上来不来看咱们,那都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欣赏一下北宫的风景。” 几人正商量着,要去何处观赏风光时,皇后身边的采萍,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过来。 秀美人先看见了采萍,连忙出声提醒池昭仪和许才人道:“采萍姑姑,您怎么来了。” 采萍先按照位份给几位娘娘行了礼,才把身后小宫女抱着的盒子接过来道:“这是皇后娘娘赏赐几位娘娘的珍珠,几位娘娘用来打造首饰是最好不过的了,”说着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颗颗饱满圆润,闪着莹润光辉的珍珠,每颗都有指甲盖大小。 三人都含着矜持笑意地俯首谢恩了。 “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不打扰几位娘娘了。” “采萍姑姑慢走。” 秀美人看采萍带人走远了,是绝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了,才用素指捻起一粒珍珠观赏道:“确实是珍品,难得的是全都一样大小。” “只可惜与我而言却是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池昭仪劝道:“妹妹莫要作此悲愤之语,到底这珍珠是皇后送的,若被有心人听去了,难免不好。” 秀美人道:“多谢姐姐提醒了。” 许才人道:“我记得这首诗是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妹妹如今梳着三环高髻,画着时兴的嫣红妆,眉毛描画的精致,眼中无泪,那里应诗了,不如明日妹妹披头散发的出来,在这北宫里跑一圈,才好呢!” “许姐姐怎么这般笑话我,”两人说着便打闹了起来。 池昭仪在后头边看边劝解着,“两位妹妹别闹了,叫人看去了多不成体统。” 皇上将雪荑带去了后殿方形温泉池旁,池旁四角都有四个镶满珠玉的龙首在吐水。 第一百五十八掌 似是故人归 “北宫的温泉水最是养人,我拉你手总觉得冰冰寒寒的,想来气血不旺所致,你多泡泡,过会儿我叫御医来给你诊脉调养身体。” “多谢皇上。” 雪荑除了衣裳,解了巾帼和束发用的木簪,整个人浸在温泉池里。 池里的四个龙首,左边吐热水,右边吐凉水,两种温度的水交融下,泡在里头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倒是很舒服。 还有三个宫人,在温泉池里头一直撒着,新鲜采摘下来的玫瑰花瓣。 还有三个宫人,有一个在给雪荑梳头,两个在给雪荑按摩肩颈和手臂。 洗了一会儿,外头突然进来位年长些的宫女,给雪荑行了一礼后道:“姑娘恐怕要快些了,太后娘娘要见您。” 雪荑惊讶地扭头看向传话宫女道:“太后娘娘要见我。” “是啊!太后娘娘,瞧皇上如此喜欢您,颇为好奇,姑娘打扮亭当后,就快些去玉坤殿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一听是太后要见自己,雪荑那敢怠慢,吩咐宫人们快些为自己沐浴更衣。 宋决听说母后要见雪荑,想着内务府前些时,制成了一套紫鳞珠瑞清鸟吉服,命人去取了来,还连带着一顶瑞清鸟吉冠,命人一块送来。 雪荑穿上紫鳞珠瑞清鸟吉服,头戴吉冠,整个人美丽高华了起来。 看着可照三五人的铜镜里的人,自己都觉得陌生极了,这一天怎么把这一生都不敢肖想能见到的人,都要见了。 皇后也在玉坤宫里坐着,一看见那紫衣美人款款婷婷地走进来,便目光注视着她。 直到她微微抬起了头,皇后看清了她的脸,原本一向温和仪态万方的皇后,脸却僵硬了起来。 看向太后时,太后也是一脸异色,竟长得如此像那孩子,怪不得皇上偏爱至此。 太后倒不甚在意,她长得像谁,只要能服侍好皇帝就行。 皇后心境却大不同了,自从看见了雪荑的脸,她就像被铅块堵住了心口般不适。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要学会挪走那块铅,让它变小,变轻,也许不能让它完全消失不见,但至少要让它对自己的影响降低才行。 太后道:“站近些我瞧瞧。” 太后拉着雪荑看了半晌,却没说她像谁,只是嘱咐她好好伺候皇上。 雪荑只一一低头答是。 皇后也拉了雪荑过去,送了她个翡翠镯子。 是夜自然是雪荑侍寝,可夜间宋决突然梦见一女子坐在映日莲花间垂泣,身影分明是容卿。 宋决惊醒过来,看了看身侧的雪荑,揉了揉脑门喃喃道:“你不开心吗?” 这个梦令他心情瞬间低沉抑郁了起来,只睁着眼躺了一夜,第二日便吩咐回宫,所有妃嫔里只带上了雪荑一人。 雪荑坐在熏着浓浓龙涎香的御辇中,神色幽幽地往着外面,宋决揽过她的细肩道:“怎么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念母亲了。” “你母亲孤身在谢家村居住也不宜,不如我赏赐她一座府邸,再多派些人去服侍她可好。” 雪荑激动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罗带同心结未成 江头潮已平 “自然,这些都不过是小事。” 回宫后宋决把雪荑安顿在了未央宫内,便吩咐人去搜查顾府。顾显看着那些刑部的人,扑进顾府,一通翻找,几乎不曾把整个顾府掘地三尺。 他问了下人母亲在那,去茂修堂去找苏清了。 “母亲刑部的人怎么来了,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苏清看着外头乌怏怏身着刑部官服的人,在家里翻来覆去,只道:“这会儿家里乱糟糟的,等人走了再说,也不知你父亲那里怎么样了。” “父亲在任上,自然好好的不对,”顾显神色一凌,追问道:“是父亲犯了什么事了吗?” 苏清又不说话了,只是歪头直愣愣地瞧着地砖。 刑部的人没搜到什么,只得离开,下人们看刑部的人走了,才敢探头探脑的出来。 苏清吩咐道:“都去做事,把翻乱的打碎的,重新归整好。” 看下人都走了,苏清才悄声把事情都和儿子说了,“怎么会这样。” “父亲怎会这般糊涂,母亲当时为何不劝。” “我劝过,但在财帛的诱惑下,我也沉沦了,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了,只是我们白白耽误了你。” “若当年我和你父亲,没有走错这一步,你该多么前途无量啊!你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还得了皇上赐婚唯一的公主。” 苏清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不停用拳头狠狠捶自己的胸口道:“都是母亲不好,都是母亲不好。” 顾显连忙奔过去拉住了苏清,“母亲莫要这样,还是想想如何补救才是。” “你外祖父和你几个姨母家,为我们筹到不少银子,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若事发,尽力补上贪昧的款项,好祈求得皇上从轻发落。” “父亲不能把那些银钱拿出来,还给国家吗?”为什么要让外祖父他们出。 “那些银钱挪走后的去向,连母亲也不清楚,你父亲只说,他早已规划好了,这些钱最后一定会到咱们自己手里。” “傻孩子,若那些银钱还在,咱们家又凑出许多,皇上才有可能没那么生气,你外祖父就是这样打算的。” “外祖父慈爱,事事为我们考虑。” 苏清已愧疚的不敢再提父亲,拉着儿子道:“你和朝华公主的婚事。” “自然不可能了,皇上怎会还看得上我做驸马。” “可朝华公主不是很喜欢你吗!若是公主执意要嫁你。” 顾显猛地撇开苏清的手,“就算公主愿意,儿也绝不愿。” “你这孩子,何苦这般倔强。” “儿子不小了,是个男人了,男人就不该想着从女人身上索取好处。” 苏清点点头,“你这样想才是对的,是母亲太左性了。” 她看着已经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的儿子,满怀愧疚。 顾显回屋寂寥的空坐了一会儿,从怀中摸出那个玉兔戒指,自言自语道:“这戒指顾某不配拥有,将来找到机会,便还给公主吧!” 他将戒指收进匣子里锁好,瞧着湛蓝如洗的天空道:“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皇上派去清河查探的人,久未查到顾之让贪昧的证据,正一筹莫展之际,却听清河百姓议论起,清河县周边的梦水县,有一户姓顾的人家,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七八年前就富贵了起来,一家人就待在那大宅子里,也不做什么营生,那家里像是有花不完的钱似的。 第一百六十章 人生不过虚无的大梦一场 一开始几人也没在乎,后来又有一人提议,不如派人去查查,梦水县那位和这位顾大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一经查探,还真有些门道显示了出来,梦水县那位突然发了大财的,竟然是这位顾大人的同宗远亲。 既然确定了两人有关系,那么前去搜查,也算是有凭有据的了。 几人快马加鞭奔去了梦水县,天色将晚时赶到了梦水县,冲进梦水县顾宅仔细查探了一番。 这一查可有大收获,里面光是装金银的库房就有六个,堆得满满当当的。 为首的刑部监察员指着洞开的库房问道:“不知这位顾先生,这么多银两何处得来。” “自然是做生意得来。” “何种生意,竟能如此赚钱,本官倒很好奇,不如细说来听听。” 顾炜这时口气还十分强硬,只道:“事关我家私隐,恕不能相告。” 监察员亮出刑部的腰牌道:“此事关乎一起官员贪昧大案,你必须配和。” 顾炜摸了摸鼻子道:“我不认识什么官员,不关我的事。” 监察官身侧站着的都官,看不下去这顾炜事到临头还在狡辩,问道:“顾之让你总认识吧!” “不认识,”顾炜一口否定道。 “你们同宗同族,怎会不识。” “顾氏是大姓,那里姓顾的就都认识呢!” “可族谱上你和顾之让同属西京顾氏,血脉极接近,这也是你抵赖得了的吗?” 监察官道:“我劝你最好好好配合我们查案,若再满口胡言,小心日后人头不保。” “监察何必劝他,如今证据都有了,我们再连夜把这些证据确认一番,直接带上物证和人证回西京就行。” 当夜刑部几人整晚未眠,清点出一个库房的银子,银子上都铸有官银字样,分明是西京皇库制造的银两,库房内还有不少珠玑古玩同样价值不菲。 几人累了一夜,轮班休息了几个时辰后,先是传信与京中,找到了赃款,让皇上派人来运走赃款,他们几人分作两批押解着顾炜和顾之让回京。 对于顾显而言,他的所有辉煌,都留在了金鳞宴那一天,那天过后,人生不过虚无的大梦一场。 父母被流放三千里,公主解除婚约,自己也被盛怒的皇上取消做官资格,永不许入朝为官。 送别了枷锁缠身的苏清和顾之让,苏怀卿问顾显,“状元府和顾宅都要被收回了,你去收拾了行李,以后就同我和你外祖母一块住吧!” “多谢外祖父,但孙儿想去岷山休养一阵子。” “也罢,去那住一段时间也好。” 我看着好像瞬间消瘦了不少的显表哥,走到他身侧,“这是二姨母给我的暖玉,山上冷,表哥留着暖暖手吧!” 显表哥摸了摸我的发髻道:“山上多得是柴火取暖,我就不用了,不过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保管。” 显表哥递给我一个紫色小香囊,“里面的东西,我也不便留在身边了,若有机会,替我还给东西的主人。” 我把小香囊放进自己的衣袖兜里,告诉他,“我一定好好保管。”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盛恩惠顾 “岷山远吗?显表哥。” “离这儿五六十里远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显看了眼正在和家里,其他长辈说话的外祖父,外祖母,蹲下身子道:“我也许要去很长时间,你在家里,要乖乖听你父亲母亲的话。” “那等我有时间了,去岷山找你玩好不好。” “行,若有什么事,你可以写信来给表哥。” “对了,听外祖父说你喜欢找孤本书籍来看,我倒收藏了许多,全带上岷山也不方便,送几车给你看了,也顺带帮我保管好不好。” 我高兴道:“当然好,不过我也要和你说个秘密,其实我不是爱看孤本书籍,我是抄出去卖钱的。” “这个小财迷,你难道还缺钱吗?” 我摆出一副小傲娇样道:“我要自己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顾显宠溺道:“好,祝你富富有余。” 苏柔看两人又站在一块,叽叽咕咕个没完的样子道:“瞧瞧这两人,真是的,若非端宁年纪小了些,我这个做亲姨母的又要保媒了,咱们端宁差在哪了,不比那……” 苏柔还没说完,就被苏怀卿一声咳嗽止住了,就连她夫君,也严厉地看了她一眼。 顾显眼神暗了暗,没再说什么,只向着一众长辈稽首道:“显儿还要回去收拾行李,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姨父姨母,表弟表妹们,也快些回去吧!别在这儿城外受冷风了。” 上了马车二姐姐问我,“显表哥神神秘秘的给了你什么。” “显表哥只说让我帮忙保管,没说是什么。” 谢晋安坐在马车上,有些忧心忡忡的和苏若交底道:“若若你可还记得母亲从谢家村找来的那名女子。” “记得,夫君不是让人把她送回去了,怎么又问起了。” “皇上新纳了宫嫔,也是谢家村人。” 苏若道:“如今大家都议论,说谢家村出美人呢!” “母亲前些日子找来的那名女子,如今正是皇上的新宠妃。” “你是说她进宫了,天底下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苏若震惊道。 “还有更巧合的,听闻这个消息后,我突然想起那名女子的相貌,似乎很像容卿夫人。” “容卿,怪不得皇上会突然在御街上瞧上她,原来是肖似故人。” 谢晋安埋怨道:“母亲真是的偏偏找上,长得像容卿夫人的来,若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我有几条命。” 苏若也有些后怕,扶着肚子安慰谢晋安道:“夫君并没有纳了那姑娘,且很快送了她回谢家村,就算皇上日后知道了,咱们秉明了实情,也不会有事吧!” 谢晋安想着顾之让一家老小流放千里的惨样,除了顾显曾和公主有婚约,皇上网开一面,其余人还不知能不能撑到流放地,就算到了那苦寒之地,又能有几日好活。 容卿夫人那么受宠,即使离世多年,皇上的盛恩惠顾也从未离开过赵家,正是因为这些谢晋安才这么害怕。 “但愿如此,若若这件事,不要再说与任何人知道,以免人多口杂。” “我知道了。” 夫妻俩紧紧交握着手,这件事成了两人此后数年来,一直悬在心口的一柄利剑,时时刻刻都令他们心惊胆战。 苏柔和夫君儿子没回自家府邸,去了苏若家,说是马上要回江南了,要到各家坐坐,串串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藏红花 只是家里人才遭遇了这样的大事,一家人坐在正堂中,也是愁云惨淡的,苏柔一家很快就告辞了。 送走了四妹妹一家,苏若就听书香回禀,“听说今日三爷回来了,却和三夫人大吵了一架又走了。” “可听说是因为什么吵。” “像是三夫人问三爷要几百两银子三爷不给,便吵了起来。” “这也不值什么,你去问问琴姑要多少,从公中支给她就行了。” 苏若虽不喜插手弟弟弟妹的房里事,可多少也听说,三弟在外头挣了钱,是从来不交给弟妹的。 弟妹和端柔,虽有夫君和父亲,可一应花销靠的全是公中。 “奴婢这就去办。” 书香打探了三夫人的口气,便用苏若的对牌,从公中取了六百两银子给三夫人。 扬琴在外头找到了个人,说是最擅长巫术,说是只要把想做的事写给他,再封上银子,保管灵验。 扬琴每月二十两月例,端柔六两,可也只够开销的,攒不下什么。 心里又急着要害人,便找谢晋玉要了起来,可谢晋玉的钱,都在外头那位手里捏着,扬琴怎么也要不出来,两人便吵嚷了起来。 扬琴平日里花钱小心,这次恨极了,便大方一把,听了施巫术的人说钱越多越灵,便一气把六百两银子都给了,可惜过了一月,寒星依旧好好的,又过了一月,人家肚子又大了一圈,依旧是好好的,这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 去上门去讨要回银子,却反被威胁,大不了把你要做巫术,害妯娌子侄的事说出去,看到时候谁更害怕。 扬琴此计又完全失败,却又琢磨起了别的,听闻藏红花有活血化瘀之功效,孕妇却不可用,只是寒星那蹄子,对这个孩子向来小心,安胎药都是放在自己小院熬的。 想来这藏红花,下不到她的药里,不过厨房近来常炖各种补汤给她和大嫂,不如买了藏红花,悄悄加进她的补汤里。 第二日扬琴只带了一个下人便出门,到了排着长队的徐记糕点铺前,又指使着春娘去排队买糕点。 看着春娘排进了队伍,前后都站了好些人,她悄悄跑进药铺里,买了包藏红花,藏在衣兜里。 当夜,阁里的人都睡下了,扬琴挑了身暗色衣衫,把藏红花装进衣兜,小心翼翼地往厨房去了。 夜里灯火少,她崴了好几次脚,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热血沸腾的,一心只想着这藏红花熬得汤,一定得让寒星喝到。 这人做起心心念念的坏事来,不仅多了几分疯狂,还多了几分胆气。 厨房门落了锁,扬琴却还不肯离开,张头露脑的从门缝里望了一番,厨房里留了个看火的婆子,如今在厨房侧边的耳房里歇着。 想来她会算着时间换火,不会一趟趟的往厨房里跑。 扬琴决定翻墙进去,她瞧了瞧门两侧,左侧有两棵树,一高一矮,踩着低矮些那棵,应该能翻过去。 扬琴手臂用力,攀上树杈,又从树杈上跨到墙沿,在墙沿上观察了一番,那里落地最好,便干脆地往下跳了。 跳进厨房后,她盯着耳房里看了会,里面灯烛光影平稳,像是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她便悄悄潜进厨房。 厨房里还生者六个炉子,最里面那两个最大的,想来是谢氏的,扬琴打开盖子瞧了瞧里面炖着什么,很恨地道:“老虞婆要不是没准备,真想送你一把巴豆吃。”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谁偷偷潜入了厨房 第三个,第四个炉子上炖着,黄豆猪蹄汤和红枣枸杞乌鸡汤,扬琴把藏红花搓成粉,倒进乌鸡汤里搅拌匀了,刚想开厨房门溜走,发现耳房那里有了动静,吓得她连忙躲进炉子旁放柴火的地方。 婆子进了厨房,给煮着东西的炉子下添上柴火,才掩门出去了,扬琴听外面声音没了,才又翻墙出去。 仰头看着天空,乌沉沉的,月隐星稀,想着明日就能听到那贱人落胎的消息了,真是快意。 第二日一早,苏若用了早点后,突觉肚子疼痛了起来,丫头们忙找来宋医者诊治。 “气血翻腾,大夫人今日都用了些什么。” 书香道:“就早上用了些早点,便喊肚子疼。” “早点都吃了些什么。” “一碟金丝卷,一碟紫米小馒头,一碗卤香粥,一碟萝卜丝咸菜,一碗黄豆猪蹄汤,一碗乌鸡汤。” 宋医者道:“可还有剩的,端来我瞧瞧。” 齐姑几人把大夫人吃剩下的食物端了上来,宋医者一样样端到眼前细细查看了,有的甚至还弄了点尝尝。 看到乌鸡汤时,他道:“这汤色似乎偏红了些,又尝了尝突然丢下汤匙道:“这汤里加了藏红花。” “藏红花这不是孕妇忌用的吗?怎么会在大夫人的汤里。” 赵嬷嬷愤怒道:“去查这汤是谁熬得,那几个人经过手,都给我带上来。” 苏若却急迫的问宋医者,“我的孩子还好吧!” “夫人喝了此汤,已感到腹痛,肯定是影响到身体了,不过才刚诊脉胎儿倒还算稳健。” 苏若松了口气后怕道:“只要我的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宋医者道:“不过我还是要为您施针固胎。” 赵嬷嬷走过去,给苏若行了一礼道:“大夫人身子不便,这事儿便交由奴婢去查,一会儿再来禀报,大夫人只管安心医治就好。” “嬷嬷去查,我是放心的。” 宋医者给苏若施针完毕,嘱咐道:“若这几日无落红症状,那便稳妥了,若有落红便要即刻遣人来通知我才好。” “麻烦宋医者了。” 赵嬷嬷将厨娘全聚集在了,离厨房最近的松云阁里。 她让人把熬乌鸡汤的婆子,先带进屋内,问道:“乌鸡汤是你熬的。” 那婆子身穿藏蓝色窄袖衫和同色裙子道:“是奴婢熬得。” “你都放了些什么在里面。” “就和平日一样,怎么了赵嬷嬷。” “没什么,你先细说说,都放了些什么熬制乌鸡汤。 “乌鸡整只一把枸杞,几勺盐,姜,葱,醋,再没别的了。” “有谁可以给你作证,你只放了这些。” “厨房里上灶的人,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叫她们进来。” 我在玉芳阁听说母亲腹痛的事,连忙去瞧了,看母亲没了大碍,便问了书香姐姐具体情况,“这分明是蓄意谋害,我倒要去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香本想叫住三小姐,此时由赵嬷嬷审理就行了,可三小姐走得飞快,那叫得住。 我刚到松云阁不久,大姐姐,二姐姐也来了,想必也是和我一样的目的,想要瞧瞧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母亲。赵嬷嬷一看三位小姐都来了,便客气道:“即是三位姑娘来了,不如就由三位姑娘审问。” 端慧道:“既然母亲交由您负责,还是您问吧!” 我道:“嬷嬷问我们从旁协助可好。” “好吧!” 端雅腰带上缠着父亲送的皮鞭,手里拿着长剑,全副武装而来,仿佛一但查出是谁敢害母亲,便要直接结果了她,下人们看她这样,那是两股颤颤,瑟瑟发抖,那没做坏事的,都心慌脚软的。 几位厨娘仔细回忆着昨天上厨的事道:“昨日午时左右,我们吃过了饭,外头采买的人送了新鲜乌鸡来。” “我和李婆子一起处理的,处理好后,我将砂锅里加满了山泉水,把洗好的乌鸡整只放了进去,这时候大家都进来准备晚上的饭菜了。” “我当着大家的面,放了一把枸杞,还有葱,姜,盐,醋,盖上了盖子,就没动过了。” “因夫人身边的墨香姑娘来厨房说过,大夫人这几日,喜欢喝熬得浓浓的汤,所以我中午就熬上了,直到今早上厨才打开砂锅盛出来,让人送了去。” 我和大姐姐异口同声道:“那么晚上,有没有人进过厨房。” “奴婢们晚上不住厨房,只有个老婆子看着火,要问问她才晓得。” 老婆子被喊进了正屋,她大约五六十岁了,头发花白了一半,身形也佝偻着。 “陈婆子,昨晚可有人进过厨房。” 她回道:“马房,什么马房,显然是听力不好的样子。” 熬汤的孙婆子又深吸一口气,加大音量问道:“我是说,昨晚可有人进过厨房。” “柴房,柴房的柴还多着呢!” 赵嬷嬷心中气恼,说道:“厨房看火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怎么就找了个连话都听不清的婆子。” 孙婆子道:“她以前不这样的,是近几年才有些聋了。” 她凑近老婆子耳朵一字一句大喊道:“昨夜可有什么人来过厨房。” 老婆子摆着手道:“没有,没人。” 端慧扫了一圈站在正院里的人道:“你们都先出去。” 瞧院里只整下我们姐妹三人还有赵嬷嬷,端慧问道:“嬷嬷,二妹妹,三妹妹,你们怎么看。” 我道:“藏红花不可能自己跑进汤里,定是有人放进去的,只要做了必定会留下些痕迹。” 端慧道:“若照她们说的,那下藏红花的人,必定是晚上来的了。” 端雅道:“这样范围可就广了,那要全府查起了,不过为了母亲全府查一遍,也是必要的。” 赵嬷嬷道:“依我瞧,厨房这些人也是要细查查的,她们离这些吃食最近,万一悄悄塞在袖口里,趁人不注意洒了进去也是有的。” 端慧道:“那这样分两处查,一拨人去查厨房里的人,住的地方可有藏红花,由赵嬷嬷负责。” “我让人叫来昨晚巡夜的人,好好问问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入厨房周围。” “以后看火也要换掉,换上警醒些的人,一共两个,一个看上半夜,一个看下半夜。” “端宁你便留在这儿,和赵嬷嬷一起查厨房的人,我和端雅去查外头。” “知道了,大姐姐。” 端慧端雅才离开一会儿,孙婆子从厨房里,捧出一只耳环来递到我手上。 “三小姐这是柴火堆里捡到的,看着不像我们这些婆子,平日里戴的,您瞧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周兰溪 我拿过那只紫玉髓耳环瞧了瞧,越发觉得眼熟,像是常看谁佩戴过似的。 赵嬷嬷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先把孙婆子打发了出去,才道:“三小姐这好像是三夫人的东西。” “是了,我就说眼熟呢!” “这耳环还是大夫人得了块上好的紫玉髓,切开制成了几对耳环,这对滴珠穿金式样的,正是送给三夫人的,还是老奴亲自送去的。” “三婶的耳环,不会无故掉落在厨房,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哪知道,总之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今有了证物,也不用惊动全府了,小意你快去追回大姐姐,二姐姐,就说我们这儿有了新发现,不用去问其他人了。” 等大姐姐,二姐姐回来了,我们拿上了耳环,一起去了凝香阁。 “母亲我们回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 赵嬷嬷我们几人,把事情详细复述给了母亲听,又把紫玉髓耳环交由她查看,母亲瞧过后扔到一旁道:“却是我送的,只是不知我那得罪了三弟妹,要这般害我和孩子。” 端慧道:“三婶婶平日里和母亲关系还不错,应当不至于如此。” 苏若道:“那这家里,怀孕的统共也就我和你们二婶,难道她是想害寒星不成。” 端雅道:“可我听说,三婶对二婶可殷勤了,自从她怀孕,几乎天天都要去瞧呢!” “那便又绕回我头上了。 我道:“无论三婶的动机是什么,她想害某位妯娌和人家腹中的胎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母亲道:“端宁一语中的,我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端雅道:“母亲当真无事了吗?肚子可还疼。” “无事这会子倒没有疼痛感了。” “那我们回去了。” 闹腾了一早上,此时已经中午却没什么阳光,一层厚厚的云将太阳遮的严丝合缝的,整块天幕乌沉沉的,连带天幕下的景物都毫无生气起来。 苏若正觉得气短心慌就听人回报,“大夫人,二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 “寒星来了快坐,原本你不来,我也是要打发人请你来的。” “我是听说大嫂误食了藏红花才急忙赶来的,那东西有孕之人可碰不得。” “幸好我喝的不多。” 苏若脸上带着些嘲讽的意味道:“下藏红花的人已经找到了,你都想不到是谁。” “找到了是谁这样没心肝,大嫂你向来是不与人结怨的啊!” “是琴姑。” “这怎么可能,琴姑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不是在厨房堆柴火的地方找到了这个,我也不敢相信。” 苏若将紫玉髓耳环拿出来,递给寒星,“这不是大嫂送给琴姑的吗?” 苏若道:“今早在厨房堆柴火的地方找到的。” “原本我和大嫂的补汤是一起炖的,那么扬琴是想害我们两人了。” “也不知咱们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不过我已想好了,要怎么应对。” “大嫂打算如何。” “一个屋檐下住着,防得住一回防不住二回,我想着找人将她看管起来,等咱们生产后,搬去了新府邸后就分开住。” 寒星摸着已经凸起不少的肚子道:“平日里琴姑爱在言语上占些上风倒也罢了,但孩子的事,我们做母亲的决不可大意,大嫂这样安排极好。” 第二日开始,扬琴就被苏若安排的人,软性监视了起来,府上到处她都可以去,但随时随地身后都有几双眼睛,一刻不错地瞧着。 自从昨日听人说起是苏若喝了那汤,她就知道不好,但也还抱着侥幸查不到自己头上,昨夜回来拆发髻,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才发现耳环掉了一只。 当时只期盼着没掉在厨房就好,可看今天这架势,恐怕这么快查到自己身上,就是因为那该死的耳环,若戴对普通的耳环出去,就好了,可偏偏是那对,都怪自己太心急了。 之后,直到苏若和寒星生产,扬琴都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她也想过与其这样难堪的住在一起,不如搬走算了。 可又没那个能力,夫君手里的钱,自己拿不到一点,只能靠着公中每月供给,若走了,那可真是一点进项都没有了。 苏若比寒星早生半月,可生产这天却又遇上了胎位不正,疼了好几个时辰都生不下来。 急的赵嬷嬷魂都要没了,还是听一个产婆说起,城西有个产婆,专能接生这些难产的妇人,很有一套法子,不如快些请来。 谢晋安一听,连忙自己策马去了城西,一番打听后去了燕留巷的一户人家敲门,“有人吗?有人吗?周婶可在。”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探出颗小脑袋,“您找谁。” “我找专门给人接生的周婶。” “我母亲在后巷井边洗衣裳呢!” 谢晋安一躬手道:“还请小姑娘给我带带路,后巷在哪儿,我找你母亲有急事。” 小姑娘开大了门,瞧着门外头站着的陌生人,总感觉他凶凶的。 谢晋安看小姑娘的眼神,好像有些畏惧他,便放柔了声音道:“我家夫人胎位不正,正是要求你母亲去救命呢!还请小姑娘你快些带带路。” 倒是常有人来找母亲帮忙接生,小姑娘这才从门内出来道:“那你跟我来。” 井旁放着两个大木盆,里头堆满了衣裳,一位身穿青布衣衫的中年妇人,正在搓洗木盆里的衣裳,还有一个五官长的极其周正好看的少年在打水。 小女孩看见两人,立刻欢快地奔了过去,“母亲哥哥,这位叔叔要找您去帮忙接生呢!” 妇人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水渍问道:“您是哪家的。” “在下是谢将军府的,我家夫人胎位不正还请您快去看看。” “那等我回家取点东西。” “烦请您快些。” “兰溪看好你妹妹。” 周兰溪道:“母亲只管去,这些衣裳我会洗好的,回去也会煮好饭给妹妹吃的。” 谢晋表又瞧了眼少年,这孩子倒是乖巧,不过同她母亲妹妹都长得不像。 周婶拿好了工具,登上马车跟去了谢府。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产子 周婶包头净手进了产房,也不多话,直接去产床前仔细摸了一通孕妇的肚子。 “是有些歪了,但不算特别严重,”说着便揉转起了苏若的肚子。 大约揉了有一刻钟,周婶又绕着肚子摸了一圈道:“差不多了。” 只见她从自己带来的小盒子里,拿出一粒红药丸,“夫人再吃了这粒药就好了。” “不过吃之前,还是先让外头那两位医者瞧瞧,验过再吃。” 赵嬷嬷心想,果真是有经验的,知道这些忌讳。 周婶跟到了外头,看两位医者试药,药丸送到了外头徐医者和宋医者手上。 两人用手指掐开药丸,尝了尝,徐医者药箱的一个小匣子里,还有两只试毒虫,他弄了些给虫子吃下,过了晌看虫子,依旧好好的,才道:“此药可以服用。” 周婶道:“这位医者这个法子好,往常我去别家时,他们瞧来看去的,就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吃。” 宋医者笑着道:“徐医者是最善解毒的。” 徐医者只是表情木然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苏若吃下了药丸,又发动起来,只是这次疼痛却减轻了大半。我和大姐姐二姐姐,都在凝香阁旁的耳房里,焦急等待着,原本嬷嬷们是不让我们来的,可光是二姐姐她们就拦不住,更何况我也只是看着听话,她们嘴上念叨着,三小姐年纪还小,莫去那些血腥生产之处,我却一错身就往凝香阁跑了。 大姐姐来时看见我们,也是毫不意外,还道:“我就知道,我们三个都是要来的。” 即使待在耳房内,那股子血腥味,也一直往我们鼻子里窜,只听那头老喊着,打水来,打水来。 大姐姐紧张地搅着自己的帕子道:“母亲受苦了,想来那些年,也是这般辛苦诞育我们姐妹几个的。” 我想起外祖母也是生了四个孩子,道:“是啊!外祖母也是这般。” 端雅道:“身为女子真是不易。” 我道:“我们以后要好好孝顺母亲。” 端雅道:“还有父亲。” 我派小意去那头瞧着,有什么都过来说一声,这会子她跑过来道:“三位小姐都可放心了,将军请来的那位产婆很好,听着大夫人好像都没刚才疼得厉害了。” 端慧听了听那头的动静道:“好像确实是,母亲少受些罪就好。” 书香端着牡丹花形的香炉过来,“大夫人听说三位小姐都在这侯着,想着血味熏人,特叫奴婢送来沉香点着。” 端慧道:“这倒不碍事,只是母亲那头怎么样了。” “要说那婆子真是厉害,就那么揉了会儿,不仅胎位正了,吃了她的药,连肚子也没那么疼了,大夫人这会显然有力气多了。” 我们三人互相交头接耳道:“这就好这就好。” 这期间我们又喝了几盏茶,用了些点心,又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几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陶莺和苏怀卿派来的嬷嬷,也欢喜地忙上前去看,“看到三小姐母子平安,老婆子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去报喜。” 赵嬷嬷拉住她道:“您忙什么,歇歇用些吃食再走。” “不了不了,不能让相爷和老夫人干着急等着,我就先回去了。” “那要谢谢相爷和老夫人送来的百年人参。” 产婆把孩子洗净包好,抱出去给将军瞧,谢晋安看着那小小软软的一团,心里却挂牵着辛苦的夫人,扬声在外问道:“若若你可还好。” 里头是赵嬷嬷回话,“夫人睡过去了将军放心夫人无事的。” “那就好,来我抱抱。” 我们几个也跑了过去,看着襁褓中那小小一团,真是可爱。 端雅最是心急,一面眼不错的盯着弟弟,一面问,“父亲弟弟可有名字了。” 谢晋安盯着怀里的小人道:“还没想好。” 谢氏那边听说生了个男孩,立刻套上鞋便往凝香阁赶,我们几人轮流抱过弟弟后,就让奶娘抱去照顾了。 谢氏来了后,也没瞧一眼刚生产完的儿媳,打听了孙子在哪,便直奔奶娘处了。 瞧着小孙子,谢氏那是喜欢的不行,一会儿揉揉小脸,一会儿拉拉小手。 然后便开始嫌弃奶娘带的不好,什么抱孩子的姿势不对,什么襁褓没裹好。 一通折腾下,把原本乖乖的孩子给弄哭了,奶娘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地站在一旁。 谢氏看孙儿哭了,抱起来晃着哄,“哦哦哦我的乖孙,快别哭了,都是这奶娘找的不好,我看还是把孩子送去我那儿,我来带,保管他白白胖胖的。” 齐姑是跟着奶娘一起照看孩子的,听见老夫人这样说,连忙道:“老夫人我们大夫人还没瞧过孩子,就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那就让她好好养着,孩子就在府里,想什么时候看不行。” 产房已被下人整理干净,我和端慧端雅进去看了母亲,她还很虚弱,满脸苍白毫无血色,书香姐姐正用湿帕子,给她滋润干裂的嘴唇。 我们姐妹三人正关切的注视着母亲,她嘴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湿漉漉的美丽双眼,“你们可都看过弟弟了。” “我们都看过了弟弟很可爱,”端慧道。 “我听赵嬷嬷说您只听到生了个男孩,就睡过去了,肯定很想看看弟弟,我这去抱来,”端雅风风火火的去抱弟弟了。 没想到刚走到奶娘屋里,就看见祖母抱着弟弟,呼呼喝喝地指挥着她的丫头婆子,把弟弟的东西快点收好。 “祖母这是在干什么。” “带你弟弟去我那儿,”谢氏满脸不耐烦地道。 “带去您哪干什么。” “当然是我养了。” “我不同意,您不可以把刚出生的弟弟带走,”端雅说着就上前去抢。 谢氏四处转着避开端雅,大喊道:“死丫头你给我让开,要是弄伤了你弟弟,看我打不打你。” 端雅瞧母亲刚才那么辛苦,才生下弟弟,这样就被祖母带走了,那母亲得有多伤心,使劲扯开祖母抱着弟弟的手,把弟弟抢走,抱回了凝香阁。 苏若看二女儿回来,连忙问道:“那边怎么吵吵嚷嚷的。” 端雅小心翼翼地把弟弟抱在母亲床上,才扶着胸口道:“母亲不知道,还好女儿去的及时,祖母竟要把弟弟抱去养呢!” “什么,”苏若一下子剧烈咳嗽起来。 我赶紧把厨房送来的乳羹端到母亲嘴边,安抚她道:“母亲别急弟弟不会被抱走的,您喝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苏若就着小女儿的手喝了几口。 “你们父亲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探他的消息 端慧道:“听说宫里急召父亲进去。” “那便也罢了。” 谢氏突然虎着个脸进来了,一进来扫了几眼儿媳的模样道:“看来好了不少,刚才不是还听说,多么多么的凶险吗?又不第一胎,能危险到那去。” “儿媳还活着,又碍着母亲的眼了。” 谢氏脸色更黑了几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就是来告诉你,孙儿我来养。” “我自己的孩子,自然是由我自己养。” 祖母扫了我一眼道:“端宁尚且年幼,你照管她便是了。” 怎么又用我作筏子,我大声道:“我早不用照顾了,弟弟才出生,那能离了母亲,祖母还是别添乱了。” 苏若笑了笑道:“母亲上了年纪,好好休养才是,赵嬷嬷快送母亲回松竹院。” “还请老夫人回去歇息,这屋子刚生产完,血腥味怕您闻不惯。” “好啊!我好心来看你,你倒让下人撵走起我来了。” “母亲别胡乱栽赃,儿媳那有说一个撵字。” 谢氏愤慨离去了。 苏若抱起孩子哄了哄,问道:“你们说弟弟是想我还是你们父亲。” 端雅看着弟弟的脸道:“我瞧着像父亲多些。” 端慧道:“鼻子像父亲,嘴巴像母亲。” 我道:“眼睛也像父亲。” 苏若道:“那是像你们父亲多些了。” 端雅还在后怕弟弟刚才差点被抱走,问道:“母亲祖母不会又来抱走弟弟吧!您可要看好了。” “我知道了,叫奶娘书香她们都进来。” “赵嬷嬷,雨荷,齐姑,以后你们都去照顾少爷,记住除了我和将军还有他三个姐姐,任何人都不许抱走他听到了吗?” “奴婢们知道了。” 晚些时候谢晋安回来,苏若问他,“皇上急召夫君入宫是有什么事。” “京门大统领要换任了。” “皇上属意夫君做下任京门大统领。” “皇上还没决定,还有其他几人皇上也在考虑。” “可夫君不是不想做京门大统领吗?” “若做了这个京门大统领,我便可长长久久的驻守在西京,这样也可以一直守在你和孩子身边了。” 苏若拍了拍谢晋安的手背,“我知道你的抱负,想要做叱咤疆场守护大兴百姓的将军,不愿安居于西京内,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哪怕担惊受怕些。” 谢晋安摸了摸夫人的长发道:“若若是最懂我的。” “我给孩子取了名字,若若你也来斟酌斟酌,叫谢毅如何。” “那个毅字。” “坚毅果敢,毅力十足的毅,我希望咱们的孩子,日后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这个字好,就叫毅儿。” 夫妇二人坐在一块,耳鬓厮磨了会儿,谢晋安突然扬声道:“对了还有件大事忘了说,皇上要给三皇子纳妃了,咱家端慧也入选了。” “端慧。” “咱们的小儿子才出生,大女儿却要去选皇子妃了。” “没怀孕前,我便想着端慧的婚事了,夫君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位道长。” “记得怎么突然说起那位道长来了。” “那位道长卜卦当真是灵验,我想着想请他给端慧算算姻缘,我也好安心。” “那就请道长再来算算,这次一同入选的还有许多世家女,算过了咱们也能安心些。” 只是苏若后来派人去找青云道长,却被道观里的人告知,青云道长还在县主府中做客,已许久未归了。 谢府的人又问,“怎么会去这么久呢:听说青云道长是很少长居任何一家的。” 只见开门的道士黯然地摇了摇头,便关上了门。 苏若正用拨浪鼓逗着儿子,就听书香进来回禀道:“大夫人,孙嬷嬷回来了。” “嬷嬷青云道长答应来了吗?” “回大夫人,这青云道长怕是来不了。” “怎么了。” “听道观里的人说,青云道长待在县主府里,暂时不会出来,老奴瞧那架势,倒像是被扣在县主府里的。” 苏若拧着眉道:“也就那位敢做这样的事了。” “谁说不是,青云道长在西京那家不尊着敬着,如今遇上那个女魔星,真是。” “谁是女魔星,”我刚来凝香阁这看弟弟,就听她们议论魔星什么的。 “就是那位常宁县主,依奴婢看她待的地方,那里能常宁了,分明是常常不得安宁。” 苏若倒也很赞同孙嬷嬷的说法,却还是道:“莫要议论她。” “知道了夫人。” 一听见常宁县主,我就想起滁阳璟,明知突然询问他们,母亲定然觉得怪异,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母亲滁阳璟和常宁县主很相熟吗?” “你怎么会问起他们二人。” “上次外祖母带我们去赏桃花,我听人说,常宁县主带了滁阳璟出宫。” “你还小,不要问这些。” 旁边的孙嬷嬷显然知道些什么,并且想说出来,只是碍于母亲不好开口。 “嬷嬷下去歇息吧!” “大夫人,三小姐奴婢出去了。” 我瞧了几眼孙嬷嬷的背影,陪着弟弟玩了会儿,看奶娘来抱走他后,我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母亲女儿明日再来看弟弟。” “去吧!” 我走出去凝香阁一截,路上拦了个婆子问道:“您知道孙嬷嬷住在哪儿吗?” 婆子给我指了路,我谢过她后,赶紧跑了。 跑到一条很幽僻的小路时,我总算赶上了孙嬷嬷,“嬷嬷等等。” “三小姐,您怎么跟来了。” “嬷嬷我想问您,常宁县主和滁阳璟是什么关系。” 孙嬷嬷看了看左右道:“你女孩子可不能打听这个。” “为什么为什么,您和我说说吧!”我拖着她的手臂和她撒娇道。 被个玉雪可爱,软软糯糯的小女娃拖着,孙嬷嬷觉得有些好笑,又问道:“三小姐怎么就这么想知道。” 我总觉得孙嬷嬷也是八卦的人,八卦的人最喜欢爱听八卦的人和好奇八卦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选皇子妃 我故作神秘地道:“因为我觉得奇怪,常宁县主身份尊贵怎么会和滁阳世子牵扯在一起。” “这有什么,她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荒唐事,若非有她父王包庇宠爱,早被惩罚了。” “她都做过那些荒唐事。” “其实她以前是品阶只低于公主的郡主,还是她父王为她请封的,皇上也同意了。” “后来有次宫里办龙舟大赛。” “宫里也办龙舟大赛。” “皇上喜欢,听说每年宫里的龙舟大赛最是热闹了,皇上每年还要亲自下场划龙舟,那年皇上,常宁县主的父王,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各带一对。” 朝华公主和常宁县主都给自己的父亲鼓气,皇上的龙舟一马当先,就要赢了时,常宁县主一生气,竟把朝华公主推进了水里。 “不至于如此吧!”我惊讶道。 “正是呢!好歹也是表姐妹,再说那朝华公主又不会水,这不是歹毒是什么。” “她仅仅是因为龙舟要输就这样对公主。” “听说也不完全是这样。” “朝华公主还未出生前,这皇室里就她一个女孩,连皇上皇后也爱把她召在宫里抚育千娇万宠的。” “所以她还嫉妒朝华。” “反正有这个传言。” “她推了朝华下水,皇上险些要把她幽禁起来,还是她父王苦苦哀求皇上,不然她那里还能嚣张跋扈下去。” “也就是那次才被贬为县主。” 孙嬷嬷说了半天总算说到了我最想听的,“这常宁县主也是古怪,这大兴朝的好男儿多得是,她偏偏瞧上那个一无所有的滁阳璟。” “她喜欢滁阳璟。” 孙嬷嬷说八卦说的起劲,没发现端宁语气都变了。 “那可不,还曾在皇上跟前闹过要让皇上赐婚。” “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是自然,虽然皇上后来不再那么宠爱常宁县主,但好歹是亲侄女,哪能让她嫁给一位质子。” “皇上英明。” “可这位县主不领情,天天带着滁阳璟出双入对的。” “滁阳璟真是的,和她来往做什么。” “三小姐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咱们这位县主昏了头,天天和那滁阳璟搅和在一起做什么。” 常宁县主虽纨绔,但到底是大兴人,孙嬷嬷这个大兴人自然还是向着大兴人的。 我只好道:“我说反了。” 孙嬷嬷说了半天,才发现时间过去许久了,“大夫人可不喜欢奴婢跟三小姐说这些,您可千万别让大夫人知道了。” “我不会告诉母亲的,谢谢嬷嬷和我说这些。” 第二日谢氏把儿子叫到松竹院里,说道:“我心想着你得了儿子,这样的事,应该把亲戚请来家里吃吃喝喝,热闹一番,不如明日摆在家里几个席面,你看如何。” “还是等若若出了月子,孩子也满了月再说吧!” “她自做她的月子,我摆我的酒,与她什么相干,到时候把毅儿抱来给大家瞧瞧就行了。” “母亲这说的什么话,毅儿是若若辛苦生的,您跑去凝香阁要抱走孩子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这就事先跟母亲说了,毅儿一定要养在若若身边,谁也不许抱走。” 谢氏近乎咆哮地吼道:“你不孝,什么都听你那个媳妇的。” “儿子不希望母亲带孩子劳累,何谈不孝,”谢晋安说完这句就离开了。 常宁县主,常宁县主,常宁县主,我脑子里现在飘满了常宁县主四个大字,我陷入了每天思索情敌八百遍的怪圈。 “三小姐您怎么了,”小意看着三小姐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的样子问道。 我掐着腰道:“我好得很。” 我突然把头伸到小意脸前问道:“小意你觉得我好看吗?” 小意认认真真地答道:“好看,三小姐年纪虽还小却已经很美了。” “那你把我照人最清晰的一块铜镜拿来。” 小意端了块嵌满宝晶石和绿松石的铜镜给我。 我拿着镜子照了半晌,镜子里的小女孩柔美清丽,样貌端的是无可挑剔。 我把镜子撂在一旁又想,长得好看又如何,长辈们也不会允许我嫁给他。 但是无论别人怎么瞧不起他,胡乱传言他和常宁县主的关系,我都不信,我只知道那天他提到常宁县主的时的语气,都是满满的不喜,我相信自己看到的。 可我和他之间的阻隔,还是太多太多了。 第二日母亲叫了,我们姐妹三人去凝香阁吃饭,一面吃着却又用带些惆怅关怀的眼神,看着大姐姐。 端慧有些摸不着头脑,温温柔柔地问道:“母亲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我瞧你长大了,若那天出嫁了,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瞧你了。” 端慧羞答答地道:“母亲怎么说这个。” 苏若拉住大女儿的手道:“你父亲昨日和我说,皇上要替三皇子选妃,你也入选了,不日便要入宫。” “女儿去选三皇子妃,”端慧惊讶道。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怕选不上。” “不是怕,只是女儿没想过这事。” “如今要好好想想了,宫里再过两日便会派嬷嬷来府上,与你一同起居。” 端雅道:“宫里的嬷嬷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家。” “端慧你说说是为什么。” “女儿想着,大概是为了照看教引,确保入宫前这些要被选示的女孩子,不出什么岔子。” “就是这样,你在这些嬷嬷面前,一定要表现的端雅大方,你的表现如何,她们可都是会传回宫里的。” “女儿知道了。” “端雅端宁,你们近来也必须安静些,尤其端雅你后院的那些箭靶子,长剑,长鞭什么的,都要收起来,等宫里的嬷嬷走了再拿出来。” “知道了母亲。” “晚上大姐姐邀我和二姐姐一同去她那歇息,我带了好些零嘴过去,打算晚上大家一起吃。” 一轮明月暖融融的挂在天上,清风吹得廊檐下的灯笼左右摇晃,大姐姐庭院里种了几株夜香,此刻清幽的花香,随着风流入鼻端里。 我们三人一起洗漱了散着头发,随意地坐着,大姐姐坐在梳妆台前,用犀牛角梳慢慢的梳理着长发。 “上回皇上过寿,你们可瞧见三皇子了。” 端雅道:“瞧了两眼,如今却有些模糊了,不太记得清了。” “三妹妹,你呢!” “我只记得他跳了一曲舞来着,样貌像是不错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谈 谋事 我忙着看滁阳璟和歌舞表演,恐怕我对青妃娘娘的相貌都要比三皇子印象深些。 端慧垂着眼皮道:“三皇子文秀俊朗,声音也是极好听的。” 端雅从贵妃榻上,跳去端慧背上,调皮道:“想来大姐姐早就喜欢三皇子了。” 端慧扭了扭身子,“别胡说。” “那怎么就连三皇子声音好听都知道了。” “三皇子献艺时要与皇上说话,我自然是听见了。” 三皇子与端慧年龄相仿,少男少女相见,自然会多留意几分,只不过端雅这方面心思粗些,还不太能体会到这些。 我道:“大姐姐想当三皇子妃吗?” “这原不是我想不想的,能选上也好,若不能便安心由父亲母亲替我择婿。” 端慧自己的婚事有了些眉目,便关心起了妹妹的,问道:“端雅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我还没想过。” 端慧又看着端宁道:“三妹妹还小,恐怕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喜欢是什么我可太知道了,我一个能追星十几年的人,那感情充沛泛滥的,哪是你们这些古代小姑娘能比的,不过是有些话,我暂时不能说。 “说了这会子话,肚子倒有些饿了,雪心送三碗燕窝来,”端慧吩咐道。 “我做了些开胃的小吃,大姐姐,二姐姐尝尝,”其实我是馋辣条了,自制了两盘辣条。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虫子似的,”端雅道。 “二姐姐尝尝就知道了。” 端雅用筷子夹了条尝尝,结果一气吃了三四条。 “真好吃,三妹妹你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就是想吃些辣辣的咸咸的,所以想到这个。” 端慧看着那两盘油汪汪的东西道:“看起来太腻了,我便不吃了。” “大姐姐你也尝尝,是真的好吃,”端雅夹了一条放到端慧嘴边。 端慧咬了一小口,评价道:“辣味咸味都挺重的。” “就是这样才好吃。” 端慧品评道:“再加些甜味会更好吃。” “看来大姐姐喜欢甜辣味的,下次我再做。” 我们姐妹三人用燕窝就着辣条还有一些小糕点,吃了顿夜宵。夜间端慧看两个妹妹都睡了,自己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选妃的事。 自己也只是见过三皇子一次,外祖父或许了解三皇子,可自己总不可能去问他。 这次选妃若选上了,作为皇家媳必要恪守皇家礼仪,不可行差踏错一步,若选不上重新送出来婚配,却有些丢脸,进退皆不易。 端慧想了快半注滴漏的时间,才自我安慰道:“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端慧给两个妹妹掖好被角,摸了摸端宁的发顶,才睡下了。 又过了两日,宫里果然来了两位嬷嬷,苏若带着大女儿到门口迎接,待她们甚至客气妥帖。 两位嬷嬷每日教导些端慧宫廷礼仪,相处的倒是不错。 苏若想起那位帮自己接生的周婶,被她揉过肚子,又吃了她的药,生产时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寒星也即将临盆,要请她来为寒星接生才好。 再说那日虽封了厚厚的接生金给她,可自己还想再送些东西去。 便去库房中,挑选了药材,布匹,首饰着人送去。 “周婶在吗?”孙嬷嬷带着人来到周家门前道。 这次来开门的是周兰溪。 “您是。” “我来找周婶的,你是周婶的儿子,倒是副好相貌。” 这些年夸赞周兰溪相貌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他倒也习惯了。 “我母亲在里头,您请进。” “周婶。” “您是,”周婶望着这个衣着不凡的中年妇人道。 “您怎么就不记得我了,我是谢将军府的。” “谢将军府的,哦!您是大夫人身边的,我走的人家多,一时没想起来,您别见怪。” “怎会,我今日来有件事想请您。” 周婶拉着孙嬷嬷道:“进来坐,喝口薄茶。” 孙嬷嬷便拉着周婶的手进了正厅,倒了茶给孙嬷嬷。 “我家大夫人的胎,多亏了您,如今府上还有位夫人身怀有孕,到时也请您去接生,这样我们夫人才放心。” “这好说,我本也是做这个营生的。” “我们大夫人感谢您,又命我送了些布匹首饰药材来,还请您收下。” 周婶也没看外头的放满了院子的东西,只是瞧着自己的儿子道:“那些东西我都可不要,只是有件事要求贵府周全。” “什么事儿。” “您看我这儿子,今年十四了,平日就爱些拳脚功夫,你们将军府的能不能给这孩子某个差事。” “你们将军,真是少见的好夫君,你别怪我唐突,那日将军亲自请我,我还想着这是谁家的管事,这般年轻威武。” 说的孙嬷嬷也笑起来,“我们将军和夫人,确实极和睦的。” “你若说这个,我可得回去问了夫人,由夫人转告将军,事情如何还得看将军怎么处理。” “但东西是夫人要送你的,你可得全收下,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差。” “那劳烦您了。” “不劳烦,我回去就给你问。” 因着兰溪想借贵人某个差事,就算谢府的人不来,她也打算亲去谢府一趟的,如今人来了,正好省了她跑一趟。 母子二人又殷切地送了孙嬷嬷出门。 两人回到正厅坐下,周母问儿子,“兰溪你为何想去将军府做事。” “母亲我不是想去将军府做事,是想去谢将军身边做事。”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去做武夫有什么好的,周母显然不能理解儿子。” “儿子有儿子的思虑。” 周兰蝶这时候去外面玩回家了,看着满屋的礼品,惊叹道:“母亲这些都是什么。” “谢将军府送来的,那些布料就为你和你哥哥多多裁制些衣裳可好。” 兰蝶高兴地道:“那我岂不是有穿不完的衣裳了。” “傻孩子,哪能一次把布料用完,你长大了,还能穿小时候的衣服吗?” 孙嬷嬷回府和苏若说了周婶的请求,苏若道:“这也容易,待我和夫君说一声就是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字千金一文不值 见了好看的人,谁都忍不住要夸赞一下的,孙嬷嬷回到府中还是忍不住盛赞今日见的少年,“那周婶的儿子,像是叫兰溪的,样貌倒是生的好极周正。” 墨香噗嗤笑出了声,“孙嬷嬷您都多大了,还瞧人少年郎生的好不好。” 墨香撅了撅嘴,觉得自己才不会这样。 “哎呀!我也只是有感而发,若换了你们这样的大姑娘见了他,恐怕要羞得抬不起头来。” 苏若用帕子掩着嘴笑了起来,这孙嬷嬷最是直爽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虽缺了几分稳重,但为人也有趣,人缘是极好的,许多别人打听不到的事,她却能打听到些来。 晚上苏若和夫君说了周婶的请求,“我那日去,倒见过那少年,体魄看着不错,样貌也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连夫君也这般说,想来那位周公子是很优秀了,只是夫君想给他安排个什么去处呢!” “待我先问了他,再行安排。” 苏家人听到端慧要去选三皇子妃的消息,各家选了不少绢,纱,锻,锦,珠钗,点翠,手串,簪子,镯子送来给端慧做衣裳以及佩戴。 苏皎更是带着女儿亲自上门,送了不少珍品给侄女。 宝珠人是到了谢府,面上却有些僵硬似的,只逗谢毅玩,也不关注表姐进宫的事。 直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就听母亲说起,“你瞧瞧你三姨母一家,越发显贵了。” “是啊!” “听说皇上还属意三姐夫当京门大都统,那可是多少人眼红的职位。” “京门大都统和龙虎将军,不都是三品官吗?不升不降的,有什么区别。” “你可真是愚笨,朝中可以有好几位龙虎将军,可京门大都统只有一位。” “独一无二的,更何况京门大都统这职位虽只有三品,可权利大着呢!” “母亲说我笨做什么,我今年才几岁,哪能事事都知道了,母亲生来就什么都知道吗?” 在宝珠的心里,什么都不及母亲说自己愚笨来的令人讨厌。 苏皎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宝珠回到家,只说不用饭了,便回了自己阁里,章瑞怕妹妹饿着,也有几句话要问妹妹,便让丫头捡了几样妹妹爱吃的菜,自己端去宝珠那儿。 “妹妹,来用些饭吧!饿着也不是好受的。” “我不吃。” “我问你,你今天怎么一副不情愿去三姨母家的样子。” “我头疼不想出门子。” “那里是头疼,分明是害怕。” 宝珠蹬的从内室床榻上立起,“我那有害怕,哥哥别胡说。” 章瑞直言道:“你是怕母亲想着大表姐,若能当了三皇子妃,就把你送去当个侍妾什么的。” 宝珠正是害怕这个,却也惊叹哥哥真是了解自个。 “你放心,咱们家是皇商,皇子选妃可轮不上咱们家,就连侧妃也不行,母亲再如何,也不舍得你去当个小小侍妾,你这般害怕做什么。” 宝珠这才掀帘步出,神色松快道:“谢谢哥哥送来的吃食,我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说着便大快朵颐起来。 七月二十三,端慧奉旨进了皇宫待选,瞧着她在宫人的服侍下,坐上了马车慢慢远去。 苏若难过地擦起泪来,几位嬷嬷忙劝解道:“夫人这会子可不能哭啊!” “端慧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开我,我怎能不哭。” 光阴如梭,很快谢毅的满月宴到了,府中热热闹闹的操办起来,看着府中喜洋洋的氛围,我和二姐姐只感叹,大姐姐不能参加。 满月宴上给弟弟洗头的还是外祖父,这小家伙倒不怯怕大场面,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东看西看的,一点也不害怕,听母亲说我的满月宴,可就不是这样了。 奶娘才将我抱出来,我就哭个不停,快把长辈们的心给哭化了。 我想哭化了倒不至于,只是小孩太能哭,连父母也是要烦的,不过那时候,我还没穿来呢! 毅儿这家伙,抓周时抓了把银镀小刀和小弓,这可让父亲高兴坏了,宏声大嗓地道:“这孩子像我,日后必定是要保家卫国的。” 我和母亲相视一笑,端雅骄傲地道:“我也可以。” 我拉着她的手道:“二姐姐武艺高强,一定也行。” 我将家中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书信里,传递给了显表哥,我的信还没寄到,显表哥却给我寄来了,好几本他抄录好的孤本书籍。 信里提及买了孤本书籍的钱,我拿着就成,还颇为逗趣的说,祝我早日成为小财主。 可是这抄录来的书籍,字样却与他平时惯常写的字体不同,我翻阅着那几本书问道:“小意你说显表哥为什么要换一种字体抄书给我呢!” “这奴婢也不知道,心许表少爷想换一种写法试试。” “不可能,表哥以前的字体已臻化境,实在没必要改,难道是怕人认出来。” 从前名满西京的少年郎,难道也自卑了吗?这个想法令我的心,苦涩纠紧起来。 人生在世有缘分做一家人,定要相亲相爱的,就算不能太过亲昵,为着这份难得的亲缘,也莫要彼此害了彼此才是。 “三小姐,表少爷送了您这么些抄录好的书,您岂不是可以赚很多钱了。” “抄书可不轻松,这些钱以后自然是要拿给显表哥的。” “小意你取一本显表哥的字帖来,我们拿去书局问问。” “三小姐舍得买表少爷的字帖。” “我若还想要显表哥的字帖,他自然还会送我的。” 到了书局,我先拿出了字帖递给老板,他看见那字帖,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这是顾状元的亲笔字帖。” “掌柜的好眼力。” “姑娘哪来的。” “别人送的。” “姑娘要卖,”我点点头。 掌柜的把字帖放下道:“可惜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 “若是前几个月拿来卖,那可真是一字千金,如今却不行了,以前对顾状元墨宝趋之若鹜的人,现在都去追捧文善先生了。” “这文善先生是。” “这文善先生当初也是极有名气的才子,只不过不及顾状元家世相貌好罢了。” 我把字帖一把抢回拿在手中:“不买算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头疾发作 “姑娘别生气,实在是贪昧案闹得太大,连累了顾状元的声名。” “可我听说,那案子与他无关。” “有关无关的那么多银子被他爹贪昧了,难道他就没用过。” 想起表哥那日萧条的身影,腰间还挂着二姨母送的暖玉,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了。 想着这些种种,泪雨纷纷而落,好在我带着围帽,旁人是看不见我哭的。 掌柜地看小姑娘发起了呆,唤道:“姑娘姑娘,今日可有什么孤本书籍啊!” 小意看三小姐不答话,便自己上前开了书匣,“您瞧瞧有这许多呢!” 我哭够了,想着才不买书给说显表哥坏话的掌柜了,可我拉开纱幔一看,小意这个人才,已经在数银票了,我这是哭了多久,怎么他们都交易完毕了。 我擦干泪花问道:“卖了多少钱。” 小意像个女大款一样甩着银票道:“二千一百两银子。” 她把银票递到我手上,语气极惊诧地道:“三小姐您瞅瞅,奴婢可是数了七八遍了,奴婢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掌柜的,听得笑了起来。 我拿过银票数了许久,不仅感叹自己真是好会赚钱,所以老人常讲选对了路子,赚起钱来跟玩似的,我这就是选对路子了。 不对,我在这儿飘啊!飘什么,有六本都是显表哥抄的,我最近因为滁阳璟的事,早分心不少,抄书的时候,总是抄着抄着就发呆去了。 显表哥送了六本书来,我自己这段时间,只把《香录》抄好了,显表哥送来的书,一共卖了一千六百两银子。 我原以为《香录》这本书,能跟上次一样,买个三百两银子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买了五百两。 这样算来,我自己赚到了八百两银子了,我将银票贴身藏好,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到母亲那儿请安时,听她和几个嬷嬷议论买田地的事儿,我插嘴道:“母亲家中又要购买田地了吗?” “是啊!在西郊瞧上片水田有一百亩左右,旁边还有座种苦甘茶的茶山,我却有些不想要那茶山,毕竟苦甘茶咱们西京人一向是不喜欢喝的。” 我想起前些时候,喝过次苦甘茶,比起母亲那些回味香淳的茶叶,滋味确实不同,可口味这东西很难说,我就觉得苦甘茶味还不错。 “母亲那座茶山要卖多少钱。” 苏若想了想道:“大约几百两银子。” 我的钱终于有用处了,“母亲我想买那座茶山。” “你想买,”苏若和几个嬷嬷都笑将起来,“你要买来做什么。” “自然是种茶叶卖茶叶了。” “我的儿都和你说了,西京人不大爱喝苦甘茶的。” “这倒没关系,别处会有人喜欢,还劳烦母亲教我怎么买卖茶山,我自己出钱。” “你哪来的钱,”我凑到母亲耳前说了我的赚钱法子,她惊道:“谁教你的。” “没谁教女儿,只是逛书局时,偶然听到书局掌柜说的。” “你这孩子,小脑瓜子还挺灵活。” “母亲我这个赚钱法子,不影响家中什么吧!若影响我就不用了。” “不碍事,不过你也不能每日只抄书度日,别的也该学学,你想学些什么,跟母亲说说。” “我想学画画。” “显儿倒是教过你几日画画,如今他在那儿,老也不回来,你与他交好,近来可有修书给他,他可说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瞧书信里显表哥似乎暂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母亲深深叹了口气,“这孩子,罢了母亲为你延访名师来教习画画可好。” 我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母亲了,不过我曾在画坊买过一幅画,很喜欢那位画师画的人物画。” “你把那画作送来我瞧瞧,若确实不错,又能找到那位画师,也可请他来教你。” “小意,你去把赏花图取来。” “奴婢这就去。” 母亲递了杯晨露茶给我,“尝尝,今早书香带着人去花树下采集的晨露,用了一个时辰,也才收集到少许。” 我掀开茶碗喝了口,滋味很是清甜。 “你若想买那座茶山,我便帮你问问,到时有了消息再告诉你。” 母亲瞧过我买的画以后道:“这位画家,画人确实有一手,你跟着他学也可。” “那等我学成了,就给母亲画像,大姐姐二姐姐画像,父亲弟弟画像,把我们全家都画在像里。” “把全家都画在像里,自然是好的,那你可要好好学。” “我一定好好学。” 母亲办事也是极快的,不过五六天内,就帮我买好了茶山,一共花了五百两银子,我也跟着母亲学了如何买卖山头,地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拿着地契看了又看,我也是有茶山的人了真好。 苏若看着小女儿拿着地契,笑得眼睛都弯起来的样道:“这茶山以后就是你的了,但你可有想过怎么经营。” “这我还没有,母亲有茶山管理经营的经验吗?也教教我。” “我可没买过茶山,不过你外祖母有,不如你去请教请教。” “那好,我改日去讨教。” 教我画画先生还没请来,西京中却频频传来不好的消息,西北突然传来战事,边境上的图桑族,突然联合几个小部族进攻李将军带领镇守西北的军队。 因是奇袭,竟叫大兴兵马损伤了不少。 皇上极重视这件事,命李将军一定要快速镇乱。 这日正在上朝,就听太后身边的内侍来回禀,太后突然病倒了,御医们诊治了许久,太后娘娘也没苏醒,这可急坏了皇上,立刻宣布退朝去了太后宫里。 看着凤榻上昏迷不醒的母后,宋决问伺候太后的人,“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太后的。” 掌事姑姑道:“今个早上,太后起身时说有些头疼,奴婢们就劝着多歇了会儿。” “太后起身后,说是想用些糯粥,只是御膳房才送来,太后还没用就晕了过去。” 这时候御医诚惶诚恐地来回禀道:“皇上太后这是头疾发作了。” “母后素来有头疾,这朕知道,只是这此为何这么长时间还未醒。” 御医院的御医们只一味的以头抵地,并不回话。 宋决拍着楠木椅圈道:“快说。” 最后御医院的院首说道:“太后娘娘年岁大了,头疾顽固本不易根治,只是用药和针灸缓解着,如今是越发严重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祥仪殿考教 宋决着急道:“什么意思,母后不会醒了吗?” 院首道:“先给太后服药再针灸,若还不醒,就聚齐整个御医院的御医一起研制新药给太后治疗。” “那还不快去。” 留下两位御医随侍在太后宫里,其他的都忙忙地去会诊共同商量如何医治太后了。 七日后,服用了新配置的药的太后娘娘才幽幽转醒,皇上早扑在凤榻前,执着太后枯瘦的手道:“母后您终于醒了。” 太后轻微转动脑袋四处看了看,问道:“哀家这是怎么了。” “母后头疾发作,已睡了好几日。” “怪道头脑十分昏沉,扶哀家起来。” 皇后这时过来和皇上一起扶着太后,靠着引枕半躺在塌上,“母后御医嘱咐了,您这会儿身子弱,用些清淡饮食才好,儿臣喂您些稀粥吧!” 太后点了点头,皇后接过宫人递来的碗,小口吹凉了喂给太后。 太后只吃了两三口,就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皇上着急道:“母后您多少再用些。” 太后摆了摆手,皇后道:“母后爱吃紫苏提子糕,臣妾善做那个,去做些来给母后用可好。” 太后微微扯了扯嘴角,“你一说倒有些想了。” 皇后连忙道:“儿臣这就去。” 只是皇后刚走出几步,就有不长眼的宫人来回禀,住在碧梧宫秀女竟因口角打起来了,请皇后娘娘去调停处理。 “混账,母后有恙,她们竟还有心情口角打架,全给我滚出宫去宋决,”暴怒道。 “皇上照顾母后就是了,臣妾自会处置的。” 皇后命令采月道:“去把参与口角打架的秀女关起来,叫其他秀女也在碧梧宫内待着,不许随意走动。” 跪在太后凤榻前的雪荑想,听说谢将军的大女儿也来选皇子妃了,但愿她不要有什么事情。 当日在谢府,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非谢将军不嫁,一转眼却成了皇上的枕边人,可惜宠妃难为,身边人又非自己所爱,日子着实煎熬。 吵架的两位秀女,分别是李将军的孙女李瑶瑶和嘉熹贵妃的侄女孙清浅。 据说两人第一天进宫时便穿了同样的衣裳,还梳了一样的发髻,因此双方十分看不惯彼此。 可偏偏分房间时又把两人分在隔壁,孙清浅喜欢抚琴,李瑶瑶非说吵到了她,可在碧梧宫里练琵琶的,吹笛子的,下棋的,踢毽子的,说说笑笑的多得是,李瑶瑶谁也不烦,偏偏只说孙清浅,两人因此吵了起来。 孙清浅的侍女护主心切,说了些不好听的,被李瑶瑶打了几耳光,自己的侍女,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了,孙清浅怎么能忍,也要上前去打。 李瑶瑶上前扯住了孙清浅的手,两人就这般动起手来。 皇后做好了紫苏提子糕,亲自瞧着太后用了好几块,才去碧梧宫处理秀女的事。 太后本用不了多少,但看皇后忙里忙外的孝心,才忍耐着多用了些。 皇后去做糕点这段时间,大家都打听到了,是那两个秀女闯了祸。 嘉熹贵妃也站在侍疾的妃子群里,端妃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贵妃姐姐,您还不去跟皇上为您的侄女求求情。” 嘉熹贵妃只淡淡地道:“皇后娘娘自有公判。” 其实嘉熹贵妃心里也着急,若放在平时自然是要去为清浅求求情的,可现在情况特殊,太后病重,皇上急的跟什么似的,那些孽障还敢闹出事情来,这会儿连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皇后娘娘倒也没有一进去就,疾言厉色的职责两位小姑娘,还容许她们辩驳了一番。 只是最后两人还是难逃被返送回家的命运,这样不体面的被送回了家,两位小姑娘此后,与说亲一事上变的十分艰难,到了十八九岁都没出阁,最后两家人退而求其次,把女儿嫁往外省,才算了结。 端慧在一众秀女中容貌最佳,因此总有些阴暗嫉妒的目光在她周身环绕。 她家中父母恩爱,姐妹和睦,乍然来到这样压力重重的环境里,总有些不适应,更不愿当出头鸟,所以大家在展示才艺时,她只静静坐在自己的宫室里看书品茶。 皇后命碧梧宫的嬷嬷,详细的说了各位秀女近来在碧梧宫的表现,听完也很满意美丽娴雅的端慧。 皇后又将所有秀女叫到正殿训诫了一番,才离开了。 皇后才到太后宫中,便听皇上说道:“如今母后身子不好,选秀也不宜再办下去,朕看让那些秀女都回家了吧!” 太后阻止道:“治儿年岁大了,若再耽误也不好,更何况纳娶本是喜事,我是极愿意多个人来给我请安磕头的。” “既然母后这样讲,那朕明日就正式给治儿选妃。” 宋决知道母后挂心孙辈的婚事,朝华的婚事没了,母后心里是极难过的。 如今把治儿的婚事好好办了,让母后宽心开心才是正经。 做了皇帝选妃可以随心所欲些,可做皇子时,由长辈们选正妃,那可是极严格的。 算数,写字,才艺,样样都要经过一番严格的考教。 众秀女原本以为,还会在宫里多待些时日,才会迎来正式选妃,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第二日一早,众人整理好着装,就被带去了祥仪殿,皇后皇上还有三皇子都坐在主殿内,秀女先在外头三跪九叩完皇上皇后,三皇子,才被带到偏殿进行考核。 每人都拿到了三道算数题,写好答案后,就由宫人交给内侍呈上去给皇上,皇后,三皇子观看。 三道算数题分别是,圆材埋壁,引葭赴岸,折竹抵地。 端慧跟着母亲掌家理事多年,自然对算数得心应手,很快算好了交由宫人。 而有的官家小姐,在家时没好好学过算数,硬着头皮胡乱写了答案。 有的与算数方面不是很通,三题全答错了。 数算卷子呈了上去,也只有寥寥几个答得不错,皇后看皇上眉头紧皱的样子劝解道:“还有其他要考核,心许其他项很出众。” 宫人又发了三篇诗文给秀女们抄录,这三篇诗文都是平日里三皇子最喜欢的。 端慧字写的一般,抄完诗文后,看着自己的字苦笑起来,写一笔好字非一日之功,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鸥学士的女儿鸥绮倒是写的一笔好字,娟秀清丽,让看到的人颇感耳目一新,皇上还夸赞了一番鸥绮的字。 最后一轮考才艺,因要去正殿外表演,直面皇上皇后和三皇子,宫人们都进来为秀女们重新整理了着装,秀女们才听着唱喏,一一出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月下定情 端慧聘聘婷婷地走到琴架中间坐下,就已经让三皇子眼前一亮,直愣愣地看着她,谢将军的女儿,真是人间姝艳色,群芳难比。 美人纤手拨弄琴弦,妙音袭来,琴音绝,人亦令人挪不开眼,三皇子自从看过了端慧后,其余秀女再不入他的眼,只是心心念念着端慧。 最后考核完毕,皇上只给三皇子先封了两位侧妃,分别是鸥绮和薛郦,正妃之位虚悬,又让所有秀女回了碧梧宫。 等秀女们都回了碧梧宫,皇上问宋治,“皇儿属意谁。” 按照品貌才学,都理应选谢将军的女儿才是,可父皇却只为自己择了两位侧妃,可见父皇心中有所顾忌。 宋决只好答道:“儿臣但凭父皇母后做主。” “你先下去吧!” “这么多世家女子,皇上竟没有一人,属意给三皇子做正妃吗?” “皇后觉得谁好。” “瞧着才刚的表现,臣妾觉得秋素同和谢端慧不错。” 皇上看着皇后温雅地笑了笑,“皇后与朕倒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出去了。” 其实皇后对皇上岂止是心有灵犀,分明是洞若观火,他知道皇上更属意相貌出众的谢端慧,只是朝华公主的事,到底让皇上心中起了嫌隙,所以才犹豫不决。 我有了茶山,便心心念念着要如何经营好它,去了外祖母那儿问过她,发现她手底下的人,对苦甘茶并不甚了解。 我想起或许有专门种植苦甘茶的书籍,可以找来学习,母亲和外祖父那儿都没有,看来要去书局找找了。 一连问了好几家书局,最后还是在往日卖孤本书局那里,找到了专门种植苦甘茶的书籍。 “掌柜的这本书怎么卖。” 掌柜的一看是常来卖孤本书籍的小主顾,便道:“本是要二十两的,您要的话给您算便宜些,十两即可。” “多谢掌柜的,小意给钱。” 小意从荷包里拿出银子交给掌柜的。 掌柜的一面收银子一面道:“《香录》给了客人,那位客人别提多开心了,不知其他两本您可抄录好了。” “那两本抄录起来,要费时些,还请掌柜的再等等。” “那好吧!到时可一定要送来我们店里。” 和这掌柜的做了这许多次买卖,倒觉得他是个好打交道的人,虽然上次他说显表哥的话,让我有些生气。 不想买孤本给他了,但想想他倒也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不解内情的人,难免要那般想。 “等我抄录好了就送来。” 掌柜的又殷勤地把我送到门口,才回去了。 回家后才听母亲说起,今日皇上给三皇子选了两名侧妃。 “侧妃,那正妃呢!” “正妃还未定下。” 我疑惑道:“这是何故。” 苏若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圣心难测。” 被选上的两位侧妃,已被带去别宫居住,其余还居住在碧梧宫的秀女,这几日都心浮气躁起来,言语间也越发的不谨慎小心。 “你们说皇上皇后是什么意思,为何只选了侧妃。” “这咱们怎么能知道。” 又有人道:“不会这次只选两个侧妃吧!” “怎么可能,定会有正妃被选出来的。” “可我听说,因为太后身子不好,皇上原本想遣散秀女不选秀了的。” “那咱们岂不是白来一趟,最后又要灰溜溜地回去了,真是没趣。” 都是些十多岁的小姑娘,满怀着憧憬来了,看着一起进来的两位小姐妹都有了归宿,自己却被这样不咸不淡的晾着,人人都有些灰心丧气起来。 端慧在人前未曾显露什么,可夜里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索性披衣起身,打开窗棂瞧着月色发愣。 也不知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在做什么,不过我也不必太愁闷,终归不会一辈子被关在这碧梧宫里,想来很快就能回家了。 端慧一面宽慰着自己,一面瞧着外头,突然瞧见一只雪色小兔蹲在了外面。 端慧瞧那小兔可爱,便从窗棂处跨了出去,想去摸一摸那看起来软绒绒的小兔子。 可等端慧快要摸到时,那小兔又蹦蹦跳跳的往前跑了,端慧又追寻着小兔的身影跟着跑去,终于在一个石头堆后头看见了小兔。 端慧悄悄走过去,双手搂住了小兔肥肥白白的身躯,“总算抓到你了,你是谁的小兔,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将小兔抱在怀里摸了又摸,一副欢喜异常的样子,其实她也养过一对小兔,一黑一白可惜未到半年就养死了。 端慧自责是自己没照顾好小兔,所以后来就不敢再养了,她玩小兔玩的高兴,浑然没发觉身后站了人。 只是摸着摸着,突然感觉手掌湿湿热热的,“呀!你怎么尿尿在我手上了。” 端慧手忙脚乱起来,又舍不得一下子丢了小兔,又害怕小兔尿太臭。 这时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伸了过来,接过小兔递给身边的人,那人拿出自己的手帕,认真仔细的给端慧擦起手来。他俊雅的面容在月色下,越发迷人,还如此温柔的拉着自己的手擦拭,端慧觉得自己的心,在这清冷的夜里,突然荡漾了起来。 可一想起他的身份,吓得要缩回自己的手,却挣脱不开,自己的手被那人紧紧握住了。 “三皇子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我的小兔。” “这小兔是您养的。” 三皇子温煦地看了一眼端慧说道:“它叫乖乖。” “乖乖,”端慧看着窝在三皇子侍从怀里的小兔道:“那它可一点也不乖,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出来了。” 三皇子道含情脉脉道:“心许它是为了让我能见到你。” 端慧在三皇子荡漾着,无边温柔的眼睛下羞红了脸,低垂着玉颈道:“臣女该回去了。” 三皇子这才放开了端慧的手,“我送你。” 端慧害羞地结巴起来,“不不用,若被人瞧见了不好。” 三皇子又再度执起端慧的手,“我会向父皇求娶你做我的正妃,你不必怕人瞧见。” 三皇子将端慧送到了院外,看着她进去了,才折转回去,他一眼难眠,月色下抱着小兔的少女,宛如仙子降世,他只恨不得时光停在那一刻,让他能就这样一直瞧着她。 端慧回了寝殿,用水清洗了手,涂上香膏子,想着那双温厚手掌带给自己的安全感,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牵男子的手。 第一百七十三章 靖王妃 她一眼难眠,最后索性不睡了,趴在窗前看月亮,直到第二日宫人进来服侍她洗漱时,才发现她靠在窗前睡着了。 宫人赶紧叫醒了她,“谢小姐您怎么睡到那去了。” 端慧只好道:“贪凉去窗边坐了会儿,没想到竟睡着了。” “您下回可别去了,您瞧您这脸上,胳膊上都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 端慧这才觉得脸上确实有些痒痒的,却又不敢去挠,便道:“劳烦你叫御医给我开些擦蚊子包的药膏。” “奴婢待会儿就去御医院取。” “多谢了,”端慧又塞给宫人一小包银子作为打赏。 三皇子让内侍打探着,父皇一下朝就来通知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听宫人来回禀,皇上下朝了。 “快些我要去紫宸殿面见父皇。” 三皇子一路疾驰着去到紫宸殿,大约是跑的太急了,感觉有些心慌气短,但也顾不得许多,一到殿门前变跪下扬声道:“父皇,儿臣有要事请见。” “叫他进来吧!”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有什么事。” “父皇儿臣心悦谢端慧,想请父皇赐她为儿臣的正妃。” “选妃当日,你怎么不说。” “当日儿臣本想由父皇母后做主,可儿臣这几日总想起她,儿臣对她一见钟情,倾心不已还望父皇成全。” “原本此次这些女子入宫就是为了给你选妃,你在其中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是好事,朕这就下旨封谢氏为三皇子妃。” 三皇子跪拜道:“多谢父皇。” “三小姐大喜事,大喜事啊!”书香奔到凝香阁,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大喜事,小意快给书香姐姐端杯茶,你看她喘的。” “咱们家大小姐选上了正妃,是正妃啊!” “真的,太好了,我拉着流香姐姐的手,激动的恨不得出门去跑几圈。” 曦儿这时也欢快地跑了进去,“大夫人说今日府上有大喜事,每人多发三个月的月银,让做好手上活计的人去账房排队领呢!” 加工资谁不爱,我道:“我这儿是没什么事的,留两个人看家,其余人都去排队领月钱吧!” 小意和云儿姐姐留下来陪我,还有两个看院门的婆子留下,其余人都去领月钱了。 母亲派人来知会我,晚间一家人要去祠堂祭拜祖先,让我先沐浴焚香,换好衣裳等着。 父亲还未回来,端雅摸着瘪瘪的肚子道:“母亲女儿能先吃点东西垫垫吗?” “不行,祭拜完先祖才能吃。” “可女儿实在太饿了。” “你看端宁,可有念饿。” 我才荷包里抓出一把核桃酥悄悄递给二姐姐,二姐姐趁母亲不备,全塞进嘴里了。 我又递了盏茶给她,她喝完一大盏,总算不喊饿了。 从祠堂里出来,母亲悄声嘱咐我和二姐姐道:“明日起,我要为你们大姐姐出嫁做准备,你们多看着点毅儿。” “知道了,明日我和二姐姐给祖母请完安,就去凝香阁待着,总归会眼不错的瞧着毅儿的。” “这我就放心了。” 三皇子即将成婚,皇上册立他为靖王,御赐了一座靖王府给他。 还有两个月,婚礼就要举办,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李益却在和异族之战中连连失利。 算算年岁,李将军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觉得应该换人去西北打这一仗。 谢晋安是早已坐不住了的,一听国家边陲屡屡遭外族侵犯,他早想赶赴边疆,保卫国土了。 只是李将军镇守西北几十年,想来应该能很快平定叛乱,可没想到这次几个小部族之间,竟然极其团结,又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竟意外的难打。 李家虽一再上表会尽快平乱,可朝中却不想再等了。 皇上让诸臣提议,由谁奔赴西北支援李将军,谢晋安立马上前说自己愿前往,还有好几位将领,也都说自己愿往。 刚扳倒了苏家的后起之秀顾显,让苏怀卿伤筋动骨,看着老了不少的样子,徐本很是得意,可没成想,他家的外孙女,又成了靖王妃。 徐本可不愿谢晋安再立军工,说道:“谢将军的女儿马上就要嫁入靖王府了,这时候谢将军带兵出征,岂不是要错过女儿的出嫁了。” 谢晋安抱拳看着皇上道:“身为人父,自然希望瞧着自己的子女婚嫁,只是作为人臣,自然不能只想着自家事,为皇上分忧才是臣最应该做的。” 武通帝点点头,“谢晋安听令,朕今日封你为西北兵马副元帅,择日开拔带领大军支援西北将士。” “臣遵命。” 下朝后苏怀卿和谢晋安两人一道走着,“你带大军前往西北,便要好好打仗,家中不必过度挂怀,端慧的婚事,我们也会帮着操持,只望着你能早日归来。” “多谢父亲。” “毅儿还小,你当知道珍重自身。” “儿一定善自珍重。” 谢晋安回府和苏若说了,不日便要出征西北的事,“去西北,可是端慧要出嫁了,毅儿还小。” “是我对不住你们,连嫡长女出嫁我都不能亲眼瞧着,不过端慧要在九月才出嫁,若那时战事结束了,我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心许还能赶上。” “若若又要劳你一人守着这一家老小了。” “圣旨已下,既然做了将军夫人,便断没有拦着自己的夫君不让出征的道理。” 苏若紧紧圈着夫君道:“你可一定要快些回来。” “我答应你,一定快些回来。” 第二日谢晋安倒把原本,安置在军营里的周兰溪叫来问话,“大军马上要开拔了,你母亲是我夫人的救命恩人,你家中又只有你一个男丁,我的意思是,为你在西京里另谋一份差事,你可有什么想做的。” 周兰溪自然是不愿去西北打仗的,他早想好了,若是真跟着谢将军的亲营去了西北,真上了战场,大不了回回装死,混到能回家那一刻就行。 如今谢将军记着母亲的恩情,将自己调离军营,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母亲去做产婆,常常几日不得回家,妹妹年幼,若我也离开西京,确实不能放心她们,不能同将军一同出征西北,真是平生憾事,”周兰溪假意说道。 谢晋安觉得这孩子纯孝,便道:“京门护卫那里还有空缺,不如我推荐你去哪里。” 周兰溪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将军了。” “我会和护卫军统领说好,到时派人通知你去就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派督军前往 战事那里有说得准什么时候结束的,到了九月谢晋安依然没能从西北回来,并且从他寄回来的家书来看,那边的战事很不顺利。 李将军带领的驻扎在西北的将领,很不服谢晋安这位朝廷派来的兵马副元帅,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不过他也只能暗暗忍耐,外敌当前,自然不能先内讧起来,一致对外才好。 作为将军夫人,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像是很风光的样子,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每当夫君出征,留给自己的就是无尽的牵挂和羁绊,甚至一点点不顺的小事,都能让自己联想到夫君身上。 比如早上做点茶,一直不出沫,苏若便觉得心慌气短起来,觉得定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苏若就在这种疑神疑鬼,胆战心惊的生活下,着急地帮端慧准备出嫁事宜。 这日她在珍宝阁为端慧定制的时兴首饰送了来,她让下人送到凝香阁里,她要一样样瞧过没有任何瑕疵,才可收下。 “大夫人,苏府来人传话,说是老爷和老夫人要来。” 苏若放下首饰,高兴地道:“父亲母亲来要来,这可太好了,快通知端雅端宁她们。” 我和母亲二姐姐,一同在府门前迎接外祖父,外祖母,连毅儿也被奶娘抱在怀里一起来了。 看外祖父,外祖母下了车,我和二姐姐立刻上前行礼道:“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快起来,外祖母一手一个拉起了我和二姐姐。” 他们笑容慈爱瞧了瞧我和二姐姐,又看着毅儿道:“怎么把毅儿抱出来来了,他还小,万一冷到怎么着。” 苏若道:“那就这么金贵了,母亲父亲来了,毅儿自然也是要给您们请安的。” 陶莺道:“快进去吧!端慧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本就是从小预备着的,如今也不差什么了。” “其实苏若还想为女儿多买些良田庄子,叫她以后进项多些,只是这些倒也不必同父亲母亲说起了。” “到底她是嫁入皇家,也该为她再添些,我把我嫁妆里的一些首饰皮货摆件拿了出来,分了一些给她,都装在后头马车里了。” “母亲的陪嫁怎可动用。” “什么用不用的,我就这么四个外孙女,早把嫁妆分成了四份,日后每人一份做添妆用。” 苏若打趣自己母亲道:“母亲怎么就知道,以后几位姐姐就不再添几个女儿,到时母亲岂不厚此薄彼。” “你这孩子。” 陶莺瞧了眼最小的端宁道:“不如这样,端宁还小,到时候就从她那一份里,再匀些出来,端宁你说可好。” 我知这是大人间逗趣的玩笑话,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和人家正牌货争,匀出去些我也是愿意的。 “好啊!多匀些也行。” 陶莺笑道:“傻孩子。” 此刻松竹院内,“她娘家父亲母亲来了。” “像是刚进府没多会儿,”平儿回道。 谢氏满面不喜道:“来我家做什么,有个流放女儿还不嫌丢人吗?还有那个顾显,从前吹嘘的多么不可一世,现在听说躲在那个山洞里不敢出来见人,真是可笑。” 平儿不敢多说什么,可也觉着这老夫人嘴也太毒了。 苏怀卿和陶莺抱着谢毅玩了会儿,奶娘便来抱下去喂奶去了,苏若道:“父亲母亲许久没喝过女儿点的茶了吧!女儿做几盏与父亲母亲尝尝。” 苏怀卿道:“确实许久没喝了,今也尝尝。” “今儿父亲母亲来了,女儿也高兴些,也少为夫君的事胡思乱想些。” 陶莺道:“晋安哪里怎么了。” 苏若愤愤不平道:“要说那李将军也太霸道了,西北是大兴的,不是李家的,夫君是皇上钦点派去的,他们却处处为难。” “还有这样的事,”苏怀卿问。 “夫君写给我的家书里,提到了些,朝中不知道吗?” “若儿,你把晋安寄回来的家书拿过来给我看。” 苏若起身去一个立柜里面取出书信,递给父亲,苏怀卿仔细看完后道:“收起来吧!” “父亲,皇上也不管管李将军带领的那些将士吗?” “你们可有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陶莺道:“这是说将军在外带兵打仗,若有军令来,可根据战事情况来决定要不要听,千里外传来的军令。” 我道:“听与不听应当取决于原本的情况,父亲出征西北,本就是因为李将军连连失利,这样还不听吗?” 苏怀卿笑了笑,“你这孩子,倒说在点子上了。” 端雅道:“外祖父,父亲为何不向皇上秉明西北的情况。” “你父亲去西北打仗,那里的将士不服他,他写奏折回来告那些将士的状,你说会发生什么。” 端雅想了想道:“定会越发不服气父亲,军营里自然要看真本事的。” “你说对了,这事儿朝廷自有定论,你们也别多想了。” “父亲母亲留在这儿用了饭再走吧!” “好啊!喝了你点的茶,再尝尝你酿的桂花酒,女儿酿酒的手艺,不都是母亲教的嘛!” “那女儿派人去请婆母,请她一道来用饭。” 陶莺道:“倒有许久没见你婆母了,她近来身子可好。” “婆母身子一向是很硬朗的。” 苏若派了书香去请谢氏,谢氏只推说身子不适,就不来一道用饭了。 李将军手下的人,这一番做派,倒让苏怀卿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他细思布局,让明面上和自己没多大交集,实际上就是自己的人去上奏,说西北战事迟迟未定,不如派督军前往。 徐本不会放过任何,打击苏怀卿的机会,立刻道:“这谢将军出发前信誓旦旦的样子啊!真是恍如昨日,可这去了似乎对西北的战事没什么帮助。” 苏怀卿知他是在针对自己,却依旧不动声色,棋局亦如朝局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但这远远是不够的,还要精心布局,赢得最后的胜利。 皇上应允了这个提议,督军很快带领人马奔赴西北。 李将军的部族看朝廷一会儿派个年轻将军来,一会儿又派督军来,好像不信任他们似的。 越加的看不顺眼这个所谓督军,督军看西北这伙人,竟敢如此对待自己这个皇上亲派的督军。 和谢晋安连连抱怨道:“谢将军你瞧这些西北军,浑然不将你我放在眼里,倒不像咱们大兴的人像是李家的人。 谢晋安道:“他们也只是跟李将军久了,感情深厚罢了。” “感情深厚,也要分得清谁是君,谁是臣。”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意相思无意共 不如休做梦 督军在西北受到如此待遇,自然要上奏回去好好说明一番,皇上看了督军的奏折,开始疑心李益在西北久了,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这让皇上寝食难安起来。 九月靖王娶妻,整个西京都热闹喧嚣了起来,一到戌时西京上空就开始绽放绚烂的烟花,一夜不歇,接连三晚皆是如此。这样喧嚣热闹的日子,却也有人无法共情这份热闹,反而愁容满面的。 朝华在宫殿中枯坐,并不看那绽放在咫尺的烟花盛景,侍女知道公主在心烦什么,只敢用余光悄悄看几眼外头的烟花,然后默默侍立与公主几步之外。 宫里的生活太寂寞了,母妃寂寞,皇后娘娘寂寞,各宫娘娘寂寞,只有父皇不寂寞,他的生活被繁杂的国事给填满了。我曾想若以后嫁了人,便能挣脱出这寂寞宫墙,好好看看九重宫阙以外的世界。 可惜终究还是失望了,原以为自己觅得了大兴数一数二的好儿郎,可他的父母竟那般不堪,身为大兴唯一的公主,怎能嫁给罪臣之子。 顾显在岷山之上,能看见几分烟花绚烂的残影,心里也默默祝福自己的表妹,定要和夫君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他以为自己早忘了,什么驸马,什么状元,可午夜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身着状元服,后头跟着朝华公主,她坐在八驾马车里,一身红装娇俏美艳,如同象牙雕刻而成的手上,还带着那个玉兔戒指。 顾显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山间蝉鸣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叫声,将自己召回了现实。 没有状元服,更不会有朝华公主,玉兔戒指自己更是怕睹物思人,交给了端宁保管。 当真是有意相思无意共,不如休做梦。 西北的动乱,终于被解决了,谢晋安出力不少,皇上召回了督军,却迟迟没有下命让谢晋安回来。 苏怀卿看皇上这般安排,明白他的计划很有可能要实现了。 苦甘茶可按照四季来采摘,如今秋季我那茶山上的秋茶已经可以采摘了。 茶山下居住着不少庄户,我打算雇佣一些替我采摘茶叶。 “母亲我想去我那茶山看看。” “那有什么好瞧的。” 我向母亲撒娇道:“我好奇,就想去瞧瞧,再说了茶山下的农田,母亲都买下了,住着的都是咱们家的庄户,安安全全的不是吗?” “那好,叫孙嬷嬷陪着你一道去。” 见母亲同意了,我连忙叫人套车出门。 出城几里地后,马车越发颠簸起来,孙嬷嬷扶着我道:“三小姐若觉得难受,可叫车夫把马车驾驶的慢些。” “无妨,我好着呢!” 孙嬷嬷看端宁,乐颠颠的样子,问道:“三小姐就这么高兴吗?” “要去看我的茶山了自然高兴。” 我原以为,几百两买的茶山面积不会很大,可到了才发现,竟是很大的一座山,山顶处有几棵很高大的树,其余密密麻麻的全是绿油油的茶树。 我采了片嫩芽嚼了嚼,前味涩苦后味甘甜,经过采摘,晾晒,炒制过后的苦甘茶叶,涩味几乎没有了,苦味和甘甜味还保存了下来。 孙嬷嬷命人把管理田地的庄头请了来,介绍道:“这是东家小姐。” 我隔着围帽,向他点了点头。 “小姐是专门来庄子上玩的。” 孙嬷嬷道:“这庄子还没修建好,哪有什么玩的,小姐是来看这座苦甘茶山的。” “早听说了,是东家小姐买了这座苦甘茶山,可这茶山上也没什么好玩的。” “我是来收茶叶的。” “收茶叶。” “是啊!请问您这里有多少户庄户。” 庄头很快报出,“共有三十六户。” “可有会采摘加工苦甘茶的。” “这也不难,大抵都会的,只是如今秋收正忙,小姐你瞧那田地里人影,都在干活呢!” “男子都下地干活了,女子呢!” “这个时间,都在做饭照顾孩子老人吧!” “若是这里的庄户都忙,我去外头请人来帮我采茶叶也是可以的。” 庄头道:“那也不必,总还有几户闲散人家,我让人叫了她们来,陪小姐一同上山。” “那这一日的工钱怎么算。” “帮您的忙,那里还要收钱哦!” “怎么可能不给工钱,我可是长期要找人加工采集茶叶的,这样吧!每人每天二十文,您去帮我请人吧!” 山下的农户听说有钱可赚,略丢得开手的全来了,还有些妇人也想来奈何孩子才几月大,实在来不了。 我瞧着从村子里走来的一行人,竟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等她走近了,我才问她,“老婆婆您也要去采茶。” 老婆婆笑眯眯地道:“听说有二十文可赚,我当然要来了。” 我拉着她枯瘦的手道:“老婆婆我可不能让您帮我采茶,您就在底下歇着吧!” 李婆婆有些失望道:“人老咯!做活也没人要。” “今天既然您都来了,我照样付您工钱的,我从荷包里拿出一粒银角子递给她,您在山下歇歇脚玩玩,就不用上去了。” 李婆婆拿着那粒银角子高兴地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其他人看李婆婆得了块银角子,吵吵嚷嚷地道:“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庄头大喝一声道:“好了,你们还有没有规矩,这是东家小姐,人家敬老心善,你们也老了不成,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都跟着东家小姐上山去吧!” 这漫山遍野的茶树,倒也不用一直往上爬了,直接在山脚采就行,等采到山顶,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的。 我们一人一个小竹筐,就开始在茶树间穿梭采茶起来,我和小意都戴了围帽,倒不怕晒,流香姐姐和绯儿几个,可就被晒得大汗淋淋的了。 我瞧着流香姐姐,整张脸都被晒得皱巴起来,便道:“流香姐姐你去背阴处歇息吧!还有绯儿你们也一起去。” “这这么行,三小姐也同我们一起过去吧!” 我看小意正采得起劲,我也还不想休息,便道:“不必我和小意再采一会儿。” 她们都是在府里娇生惯长的,虽要做些伺候人的活,但也轻便,那里受得了在炎炎烈日下,站着几个时辰采茶呢! 我和小意采了会儿,也过去喝茶歇息了,庄头送了些新采摘的水果,还有一些饼子过来,“也没甚吃的给您,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白面甜饼,还有自己种的果子,您尝尝。” “流香姐姐,把我们带来的糕点,也分些给庄头尝尝,”流香从食盒里拿了些糕点出来,“递给庄头,请您老尝尝。”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像有蛇 所以我跳车了 庄头给我们的白面甜饼,摊成薄薄一片,撒了些糖霜在上头,吃起来甜甜糯糯的倒是不错。 还有山楂,葡萄,橘子,都很新鲜,就是酸了些,可能是我刚吃了甜饼的缘故。 正吃着东西,就看几个四五岁的孩子,拎着小木桶和网兜,呼呼喝喝地过去。 听他们口中说的,好像是要去捞田螺,“孙嬷嬷咱们也去捞田螺吧!”我敲着他们的身影,也想跟去。 孙嬷嬷道:“我的三小姐啊!您这裙子可不能沾泥。” “我把裙子扎起来不就行了,快走,快走,须得跟着他们几个才行。” 我们跟着那几个庄户上的小男孩,去了捞田螺的水田旁,只见他们把裤腿卷起来,一个个走到田埂边,用网兜捞了起来。我向其中一个小男孩道:“你可以把你的网兜,借我用一下吗?” 他道:“你们是哪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们。” “我们是谢府的。” “谢府的。” 他抱着网兜杆道:“管你是哪的,你把我的网兜借去了,我用什么。 “那我我可以给你买吗?这是钱,”我递给他一粒银角子。 他惊喜地接过银角子,有些不信的问我,“这是真的银子。” 流香道:“我们难道还用一粒小银角子骗你。” 小男孩道:“我可没见过银角子,家里倒有几串铜钱,我母亲可不许我碰。” 说的我身后的丫头都大笑起来,流香更是打趣他,“那是你母亲攒着为你讨媳妇用的,现下自然不能给你用了,你这粒银角子要拿好,回去交给你母亲。” 说的小男孩脸红起来,忙把木桶和网兜递给我就跑了。 孙嬷嬷道:“你这个疯丫头,怎么在三小姐面前说这些,想是你急着嫁人去。” 流香姐姐配了个帮母亲管铺子的掌柜家的儿子,那铺子就在城内,离我们府也不远,流香姐姐嫁了人,还是要回府里当差的。 我买了小孩的捞田螺工具,也站去田埂边捞了起来,要不说这生态环境好呢!一网兜下去,满满的全是田螺。 我才捞了一小会儿,小桶就满了,比我们早到的几个小孩也捞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 其中一个平日里就比较调皮的,看那带着围帽的小姑娘,是生人从来没见过,便生出几分捉弄她的意思。 他悄悄走到她身后,猛推了一把,我站在田埂边,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人猛推了后背一把。 水田埂土质松软,我摇晃了几下,就跌了下去,好在手上拿着竹枝做的网兜,用来支撑了一下,只是小腿部分全陷在了泥里。 我看着那几个已经跑远了的小孩,也不知是谁下的黑手。 “哎呦!三小姐,您怎么掉下去了。” 孙嬷嬷一面抱怨,一面忙着拉我,“我就说您不该来捞什么田螺的,您瞧瞧这弄的跟个小泥人似的。” 我被她们几人通力拉了上来,流香用帕子给我擦着裙上的淤泥道:“这条雪丝裙,算是毁了。” 孙嬷嬷道:“马车上肯定有换洗的衣物,咱们回马车去找找吧!” 我站在车旁等了半晌,也没见她们翻出,一件半件衣裳来给我换,孙嬷嬷道:“怎么回事,怎么连几件衣裳也找不到,你们不会没给三小姐准备吧!” 流香道:“出门前我明明找好了几套,放在一个蓝色包裹里的,怎么找不着了。” “要我说还是没个年长些的嬷嬷,管着你们这些小丫头的缘故,做起事来便不伤心,若三小姐奶娘还在,怎会出现这样的疏漏。” “我必回了大夫人,拨个厉害些的嬷嬷来治治你们。” 流香,云儿不外嫁,本是要在府里做一辈子工的,再嫁了人资历就更上去了,自然不希望再有别的嬷嬷来。 至于小的这些,乐得没拘束,更不希望有嬷嬷来了,都暗暗在马车里使眼色,回府后定要劝劝三小姐,莫叫大夫人再派别的嬷嬷来了。 绯儿突然想起自己见过,那个蓝色包裹,就放在圆桌上,当时自己也没问一声,就把它又收回三小姐屋里了。 现下看来三小姐是没衣裙可换了,绯儿又不敢说出实情,孙嬷嬷正骂呢!只好继续跟着瞎找。 “找不到就算了,我就这样回去吧!” “这怎么行,”孙嬷嬷道。 小意拉了拉自己的衣裙道:“三小姐若不嫌弃,不如穿奴婢这身,奴婢穿您的。” “不用我就这样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吧!去看看茶叶采得怎么样了。” 有的人采了两三斤都是嫩芽,有的采了十多斤,老叶子多些,“可有会制茶的,我问她们。” 众人都看着一位年轻妇人道:“桑家的会。” 我看着她道:“那这一百多斤茶叶就交给桑娘子炒制,炒制好了每斤十文我来收取。” “流香姐姐把今日的工钱结算给她们,我们回去吧!” 坐上马车,我想着今后要做这茶叶生意,还有多少要改进的地方。 首先该在山上建个专门制茶的地方,可节省不少时间,这采茶制茶也是一项繁杂的工艺,做的好了,才能提高茶的品质,现下这样小打小闹的自然不行,我还得去请专业人员来帮忙才行。 这样一路想着心事,来到城门口,突然听曦儿尖叫起来,“啊!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只见她在马车里上窜下跳的,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衣裳,“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我衣服里了。” 绯儿缩手缩脚地站在一旁道:“不会是蛇吧!” 流香连忙护住端宁道:“山野间蛇类最多了,三小姐快先下马车。” 我根本下不去嘛! 一听绯儿说可能是蛇,整个车厢里人仰马翻的,堵住了车门不说,不知是谁,踩了我好几脚,脸也被她们的衣袖,甩的生疼。 我看马车门是被她们堵住了,干脆开了车窗跳下去,可能是太慌乱的缘故,我不仅没有稳稳落地,还在地上天旋地转地滚了好几圈。 还好是在马车静止状态下跳的,若是疾驰的马车,我从那跳下来,那可能要得脑震荡的。 有人好像稳稳地扶起了我,等我那阵眩晕感退去,看着眼前的人。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青色道袍,这脸是好看的,可就是太瘦了,脸上一点肉也没有,头发丝也乱糟糟的像稻草一样,从冠子里钻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裙摆绣鞋上尽是淤泥,还刚从马车上跳下来,想来全身都裹上了灰尘,一时之间,倒分不清是谁更落魄些。 “你是那位小道君。” “姑娘还认识我。” “认识认识,您还去过我家呢!” “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姑娘怎么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可是遇上什么危急之事了。” “我们刚从甘泉村那里回来,丫头说马车上有蛇,我一时害怕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多谢你扶我。” “举手之劳,”小道君冲我一拱手,便要离开,我瞧他形容落魄得很,便道:“您师父呢!” “师父他离开西京了。” “可我听说,他在安宁县主府啊!” 小道君冷哼一声道:“就是安宁县主赶师父出西京的,还把我们道观里的人,也全都赶走了,说是建造道观的那座山,如今是她的私产,不许我们再住下去了。” “这般霸道,那你岂不是没地方去了。” 小道君看着远处的天幕道:“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想起茶山上,还有几处竹屋,虽简陋但也尚可挡风遮雨,“我家在甘泉村有座茶山,上头有几间竹屋,你若不嫌弃,去那暂住些时日可好。” “这。” 我瞧他犹豫不决又道:“你若想找你师父,我家长辈心许有些门路,你先去那住下,若我有了什么消息,再派人知会你可好。” 齐远道听了谢府小姐这话才道:“那我便去叨扰些时日。” “去吧!就在甘泉村的苦甘茶山上,去那找到庄头,就说你是我家的客人,去山上居住几日。” “我又把荷包递给他,里面有些银子,你若有什么想买的可拿去买。” “这就不用了,”他拒绝道。 “那山上全是茶树没什么吃食,你拿了银子,也好向村民买些吃的用的。” “那我日后再想办法还你。” 孙嬷嬷几人奔过来道:“三小姐那位道长是谁啊!” “是青云道长的徒弟。” “青云道长可惨了。” 流香问道:“青云道长怎么了。” 孙嬷嬷拉着我道:“还是先回车上再说,三小姐这样站在路边可不行。” “曦儿那蹄子疑神疑鬼的,车里根本没蛇,是您那桶田螺爬了出来,车里拥挤许是爬到曦儿裤腿里了,湿湿滑滑的,让她误以为是蛇呢!” “早知道就把田螺放在车外了,闹得这般洋相。” “这下已经放出去了,您从马车里跳出去,可有伤到那儿。” “没事,我们快些回去吧!” 在马车上,孙嬷嬷又给大家说起了青云道长的事,“那青云道长被常宁县主招去算卦,这一算好几个月都没能出来,听说前些日子出来了,可境况不大好。” “也没回道观,连他们道观里的所有人,好像都被赶下山了。” 流香道:“怎可对修行之人这般不尊重。” 我道:“那样蛮横的人,恐怕连尊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方才与三小姐说话的那位,老奴瞧那形容,也是突然间被赶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他是青云道长的徒弟,从前跟着他师父,来过我们家算卦的。” 从侧门下了马车后小意问我,“三小姐这田螺怎么处理,拿去我那儿,找个大水缸养起来。” 我回屋换了埋汰衣裙,孙嬷嬷又吩咐丫头们烧热水服侍我洗澡。 小意看端宁蜷在浴盆内,盯着水面郁郁寡欢的样子,问道:“三小姐不高兴吗?出去时不是还兴致勃勃的吗?” 我长叹一口气道:“只是觉得世事无常罢了。” 第二日我便去上次喝过茶的那个酒楼里,点了些菜肴,顺带和里面的堂倌打听了,他们的苦甘茶是在哪里买的。 “您若想买我们这也是有的,只要二两银子一斤。” 绯儿打断道:“二两未免也太贵了,谁不知道这苦甘茶在西京并不热销,再说了,我们家小姐可是有。” “咳!”我咳嗽一声,打断了绯儿说话。 “二两银子一斤,想来你们店里的茶,自与别处不同,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 我递了一锭银子给堂倌,他迅速收进衣兜里,小声对我道:“我们酒楼的茶叶,都是在游记茶厂买的。” 我有些疑惑道:“游记茶厂。” “姑娘还不知道,这游记茶厂在我们西京可大大的有名,说是秉承先祖遗志,不与达官显贵同流,只为平民百姓做最好的茶叶。” “还有这样的茶厂。” “据说他家先祖,曾在一片茶山上寻的一片百年古茶树,制出来的茶极好喝,后来渐渐有了名气,就被当地官员把那片古茶树占了。” “游氏无法,便另寻茶树去了,可一连几次都被人占去了, 一怒之下,给后辈们立了这样的规矩。” “那你们给他家买茶,来酒楼里卖,安知这茶不会被喝到达官显贵嘴里。” 堂倌笑道:“这茶我们买了便是我们的,要怎么用可就不关茶厂什么事了。” “还烦请你告诉我那茶厂的位置。” “姑娘要去茶厂买茶吗?” “我去瞧瞧,买不买的再另说。” 堂倌把游记茶厂的位置告诉了我,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下来我们一起把这些菜肴一起吃了。” 我刚吃了些五香丸子,又慢慢喝起了酒楼里的苦甘茶,就听外面吵吵嚷嚷地道。 “快些,快些,薛家公子的小侍女,又要作诗了。” 其中一人,有些轻蔑地道:“一个小侍女也会作诗,定是误传。” “她可是作出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人,就这样你还觉得她不会作诗。” 哧,我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这不是大诗人李白作的将近酒吗!接下来的几句我也会啊! 流香用帕子给我擦嘴,问道:“好端端的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可能是遇到老乡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梦幻般的相遇 我撑着桌面起来,窜了出去,跟着人群来到三楼,三楼是个宽阔的亭台,两边挂着青色的纱幔,最里边围着一群人,靠近墙那里,有一张长桌,上头放着笔墨纸砚,“薛公子今日你家小侍女,又有何佳作啊!” 薛公子道:“这我可不知,要看我家碧空了。” “碧空姑娘,您上回作的诗可太好了,浑然不像一个十多岁小女孩能想出来的。” 人群中的妍丽少女,神色颇为得意,瞧她衣着华丽,想来因这份才情,很受薛公子喜爱。 “今日自然有好诗奉上,”说着便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写起来。 她写好后,薛公子先拿了读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诗好像少写了几句,难道是记不清了。 “好,”众人又是一阵狂热的喝彩。 却有个狂狼之人,贪婪地瞧着碧空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姑娘既觉得孤独,何不到我的怀里来,姑娘如此才情,我必不叫你独酌独饮。” 薛盛道:“赵修,闭上你的臭嘴,碧空是我的。” “你的,你薛盛何德何能,能有这样有才情的女子相伴。” 我瞧这位碧空姑娘看两个男子,为她争风吃醋看的很开心,悄悄来开围帽,冲她比了个耶!摆出对着镜头照相的样子。 她一看见我的手势,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对薛盛道:“公子,我有件事要办,一会儿再来找您。” 说完她便跑过来拉起我的手,往楼下跑,其他人倒不孟浪,只是紧紧注视着她,好像生怕她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就是被名人拉着的感觉吗? 我拉她去我刚才坐的雅间里,还让流香姐姐带着她们全都出去,务必不要叫人偷听我和碧空说话。 直到雅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大眼瞪大眼之际,碧空率先出击,“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 我立刻接唱道:“爱恨总有时。” 这次换我先出题,“来左边跟我一起画条龙。” 碧空唱道:“右边跟我一起画彩虹。” 最后我们一起合唱道:“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 我们越唱越亢奋,吓得外头的流香姐姐,大力敲门道:“三小姐,里头可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流香姐姐不要叫外人进来。” 碧空问我,“她们叫你三小姐你穿成哪家的人了。” “谢晋安将军你知道吗?” “西北副元帅,你是他家最小的女儿。” 我点点头。 碧空惆怅道:“你运气真好,有这样的父亲,我一来就在人贩子的车上,跟着他在市场里,被人挑来捡去的好几日,才被那位薛公子买走了。” 我劝她道:“你要低调些,再说了你是不是该尊重下原作。” “我知道,不过是那薛公子喜欢诗词歌赋,常常请人来府中喝酒作诗,那日我没忍住,才说了几句,然后就被他们夸得我都快不知今夕何夕了。” “我瞧你说话的模样,你穿来的时候,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碧空问。 “我穿来的时候,在现代已经二十多岁了,你看我是不是不像个小孩子。” 碧空打量着我道:“确实有些不像,不过外表像就行了。” 外头传来焦急的呼喝声,“快把我家碧空还我,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家碧空在里头。” “我家小姐在里面,岂容你们放肆。” 我调侃道:“你的薛公子来找你了。” 碧空一撩长发,做出一副黏黏糊糊的表情道:“烦死了,他啊就是粘人。” 我翻了她个白眼道:“你好油。” 碧空摆了摆手道:“好了朋友,别说什么油不油的,我们以后再联系。” 我道:“你若有什么事儿,可吩咐人来谢府找我。” “知道了,我先走了。” 我又嘱咐了她句,“记得低调些。” 她却怼我道:“好好扮小孩子,哪有这么啰嗦爱唠叨的小孩子。” 我笑了笑,看着她开门离去了。 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去游记茶厂,我便倚在窗边暗暗发笑。 “三小姐,您自从见了那位碧空姑娘,怎么一直笑啊!” 我打马虎眼道:“可能是觉得那几句诗特别好吧!” 流香道:“奴婢不懂诗词,可总觉得那姑娘太张扬了,若是身份显赫些还好,可奴婢听说,她也不是薛府的家生子,不过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命如浮萍般的人。” 我道:“她会过得很好的。” 到了游记茶厂,我称慕名而来想要买些茶叶,茶厂里的人,将我们引到一处屋舍里坐下。 问道:“姑娘想买些什么茶。” 我愣了楞道:“你们这有些什么茶,苦甘茶,秋葵茶,菊松茶,茉清茶。” “那每样给我来五斤。” “您稍等我这去称。” 茶厂的人,给我称好了茶,流香姐姐曦儿她们接了过来,我问给我称茶的人,“你们这里教炒茶制茶吗?” 那人摇摇头道:“除了本家人,外人是一概不教的。” “若多出些学费呢!” “真是不好意思,祖上手艺概不外传。” “那谢谢您了。” 这炒茶制茶的手艺,先是要自己摸索研制,然后经年累月的技艺越发的娴熟,继而传承给后辈。 我本来还想跟人商讨下,来学习学习人家的老手艺,可惜人家不愿手艺外传,那就只能自己摸索了。 回到家中,母亲叫人传话来,晚饭让我和二姐姐一道去凝香阁用。 母亲准备了热锅子给我们吃,二姐姐喜欢吃牛羊肉,我喜欢荤素搭配着。 母亲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要同你们说件事,你们父亲进封了西北大元帅。” 端雅拉住母亲的手道:“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你父亲成了西北大元帅,可就要长期驻扎在西北守卫边疆了,我们难得见一面。” “我们可以去西北看父亲,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北。” “说风就是雨的,西北离西京多远你知道吗?” 端雅才不管西北有多远,神往地道:“多远都好,我想去。” “去什么西北你也十三了,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好好待在你的闺阁里,等着嫁人才是正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华丽幽深的府邸 “母亲,我才十三岁,嫁了人也不过是从一个华丽幽深的府邸搬去另外一个华丽幽深的府邸,人生有什么趣味可言。” 苏若瞪着二女儿道:“我可不想听你说你要做女将军。” 端雅扬声道:“母亲说对了,女儿就是想做女将军,像父亲一样。” “你父亲的衣钵,自有你弟弟继承,你就别想了。” 端雅虎着脸坐下,我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母亲,我能理解母亲不喜二姐姐想当将军的想法。 就算二姐姐武艺再好,可她也是个女儿家,是母亲怀胎十月辛苦所生,那里舍得她去过刀光剑影的生活。 但我也能理解二姐姐,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女子。 外祖母,母亲,大姐姐她们更认同安定的贵族仕女生活,但二姐姐也有她自己不可被磨灭的梦想。 我看气氛怪尴尬的,连忙夹了些母亲喜欢的大虾给她,又夹了些二姐姐喜欢的牛肉给她。 “母亲,二姐姐,快些吃吧!锅子里的菜肉,煮老了可就不好吃了。” 原本皇上让晋安去协助李益将军,打那些边境外族时,苏怀卿一开始也以为,打完了晋安很快就能回来。 没想到从西北传来的军报,以及晋安写回的家书来看,西北军跟随李益多年,颇有些只重李益,不尊皇上起来。 这可是君王之大忌,皇上必不会再容李益继续待在西北,那么近水楼台的晋安,就是最容易得到西北大元帅这个职位的人。 所以再找个督军前往,证实了西北军,不尊皇上,那么这西北大元帅之位,自然要易主了。 皇上对这些镇守边疆的将军有了防备,宣旨一年换一次防,所有人都要打乱重新抽调,这样一来,将领手下带的多是新兵,自然不会发展到,感情深厚的要罔顾皇恩了。 李益看皇上这番作态,也明白皇上这是生了防备之心,后悔在西北时,没有好好约束手下的兄弟,就算装要也要装的恭敬些,待他们走了,西北自然还是他们一伙兄弟,最自在最舒适的地方。 经营多年的基业,就这样白白便宜了谢晋安那小子,他是打了几场胜仗,可比起自己为大兴的付出,他那点子功劳,算个屁。 偏偏那些多年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被打散调去别处,倒是让那小子,更方便在西北调度经营了。 李益估摸的没错,一开始虽然他被调回了西京,但他那些旧部下,可不服气谢晋安,依旧没完没了的给谢晋安找麻烦。可皇上的旨意一下,这些人全被调去了天南海北,新来的只知道这是皇上新封的兵马大元帅,自然尊崇,如今他管理起西北事宜来,颇为得心顺手。 第二日我又去了趟甘泉村,带了些吃的用的,先是看了看,那日采得茶叶炒制的如何了。 我让小意把茶具搬了下来,煮水烹茶,我尝了尝后又叫小意,绯儿,流香姐姐她们都坐下尝尝。 炒茶的妇人,倒是满目期许地瞧着我们,我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道:“炒的还不错,我收回去了,小意把银子结给这位婶婶。” 那婶子拿了钱,追着我问道:“小姐什么时候还要采茶制茶,村里人都等着帮忙呢!” “过几日我再来。” 出了她家的小院,我问流香,“姐姐你们觉得这茶怎么样。” “奴婢觉得苦涩味都太重了。” 茶的品质是不错的,山上的茶都是好茶,也有帮手采茶,如今只差会制茶的人了。 原本想着自己能做就多做点,不要什么都去求助母亲,现下看来,还是要找母亲帮忙了。 拿定了主意,我便想着去山上看看小道君。 山路才爬到一半,我气喘吁吁地抱着棵大树,口渴的不行,“小意快把壶里的水拿来我喝一口。” 我喝了水,又缓了好几息,才艰难地爬上山顶。 齐远道看那个小女孩带着白色帷帽,一身青衣,拉着裙摆艰难地爬上山来。 热情的和自己打招呼道:“道长我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些衣裳和吃的。” “三小姐来了。” “您还住得惯吗?” “我自小在道观长大,住在这里很习惯。” 他今日长发用冠子全部束了起来,整个人利落精神了不少,就是还是很瘦,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那就好,这些糕点,还有这个是我做的辣条你都快尝尝。” 齐远道看三小姐热情介绍自己做的辣条,便先动筷尝了尝辣条,却被辣的一下子整张脸赤红起来,为了不失了仪态,只好双手捂脸背过身去。 “是不是太辣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递了我的桂花糖水给他,他喝下去缓了缓,我又递了碟芙蓉糕给他。 “我爱吃些辛辣的,不想你不适应,对不住了。” “无妨,只是此物辛辣恐伤胃肠,三小姐也要少吃才是。” “知道了。” “我晚些时候回去时,便去我外祖父那里,请他帮忙寻寻你师父的踪迹,道长你就在这儿安心住下便是。” “我听说这座茶山是三小姐,买来要做茶叶生意的。”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年小,不过胡搞而已。” “我倒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我暂住在你的茶山上,若你以后缺人手采茶制茶,我可以帮你,就当付你房费了。” “以前我们道观旁的山林里,也有茶树,偶尔我也会采些制茶给同门喝。” “他们是怎么评价你的制茶手艺的。” “我师父说不错。” “青云道长出入达官显贵之家,品过的好茶不计其数,若他说不错,那应当是挺好的。” “我想在这儿茶山上,造一座炒茶的屋舍,到时候还请道长帮忙炒茶,我想你一个人炒茶太累,还要带几个徒弟出来才好,带出来的人,我连同炒茶费一并算给你。” “你帮了我这许多,我怎么再收你的钱。” “要的,要的,我可不能白叫你干活。” 又在山上玩了会儿,我便下山去了外祖父家。 “老夫人,端宁小姐来了。” “快叫她进来,许久没见这孩子了,快叫小厨房做了她爱吃的芙蓉玉翠糕来。” “给外祖母请安。” 陶莺看见端宁,便想起其他几个外孙,外孙女,“端宁快起来,算算日子,你大姐姐过两日也要回门了,一眨眼连这些孙儿都成家去了。” “你表哥这孩子,无论我写信还是派人去,他都不肯回来。” 第一百八十章 靖王 靖王妃 “我派去的人回来说了,他在那岷山上过的十分清苦,明明有好的屋舍,偏要住最差的,吃食也是青菜豆腐,一日只食两餐,比之从前,清减憔悴了不少。” “我知道这孩子是觉得,父母亲尚在关外苦寒之地受苦,所以身为人子,也想以这样的方式当做尽孝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表哥总有天会想通的,待他想通了,就不会如此自苦,回来与我们团聚了。” 这时候厨房里送来了芙蓉玉翠糕来,外祖母塞了两块喂我,我在茶山上已经吃了不少糕点,但不好拂长辈的好意,欢欢喜喜地吃了。 闲话了半晌,碧琴突然端了碗药进来,“老夫人该喝药了。”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 陶莺看端宁关切地望着自己,安抚她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头疼,医者开了安神凝气的药来。” “原来如此,外祖母头疼,那我给外祖母按摩按摩。” 我起身给外祖母按摩了,太阳穴和头上的几个穴位,“您觉得力道怎么样,要不要加重些。” “可以稍微再用点力。” 陶莺突然道:“对了,我给你大姐姐备了两套首饰,还有你和端雅,一人一支点翠凤尾滴珠簪,待会儿你一并带了回去。” “你大姐姐是新妇,应酬交际的场合多,所以多给她备些,待你和端雅出嫁,外祖母也多给你们送些头面首饰。” 我笑道:“外祖母不必安抚我,我和二姐姐从来不争这些的。”外祖母拍了拍我的手,欣慰道:“好孩子。” 我想外祖母这样爱端水,一定是因为她是五个女儿的母亲,多年历练下来,成为了内宅一代端水大师。 老夫人相爷回来了,“快去备上老爷爱喝的茶。” 看外祖父一撩袍子进来,我连忙上前去道:“端宁给外祖父请安。” “端宁来了,快端她爱吃的来。” 我这会儿可吃不下什么了,便道:“外祖母才刚已经让人送了许多给我吃了,孙女来是有件事想求外祖父帮忙。” “什么事儿,你倒说说。” “外祖父可能打探到青云道长的下落。” “你要打探青云道长的下落做什么。” “青云道长曾去过我家给我母亲算过卦,前几日我在路上偶遇了他的一位徒弟,正茫然四顾无处可去。” “我想着若帮他找到了他师父的踪迹,他也可以去找他。” 苏怀卿道:“青云道长被常宁郡主坑害的够惨,也罢,我派人去找找,若找到了再派人告诉你。” “多谢外祖父。” 我带着外祖母给的礼物回了家中,过了两日大姐姐和靖王回门,我和二姐姐老早便在门前侯着,只看到那皇家仪仗队,缓缓行来,不免还有几分紧张。 靖王殿下率先下了六驾马车,站在车旁等候,等大姐姐掀开帘子,靖王殿下便把手伸过去,牵起大姐姐下马车。 都说女子婚姻生活幸不幸福,可以从脸上瞧出来,我望着大姐姐比在家时还要红润白皙的脸颊,以及越发水灵的眼睛,觉得她应当过的不错。 更别提她和靖王殿下互看彼此时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好了,继吃了父亲母亲这么多狗粮后,我们大姐姐也回家来送狗粮给我和二姐姐吃了。 “参见靖王殿下,靖王妃。” 端慧看两个妹妹行礼,连忙放开夫君的手道:“两位妹妹快起来。” 端雅道:“母亲在里头等许久了,靖王殿下,靖王妃快进去吧!” 苏若和谢氏在正堂坐着,苏若瞧大女儿来了,连忙起身相迎,“母亲快坐下。” 苏若看玉树临风,温柔儒雅的靖王,还有自己端庄妍丽,落落大方的女儿,两人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谢氏看靖王来了,一时间手脚僵硬,也不知该做什么,只会呆呆地看着。 端慧跪在软枕上,先给谢氏敬茶,“请祖母喝茶,”谢氏喝了端慧的茶道:“要夫妻和睦,有什么都听殿下的,不要自作主张,还要早日为皇家绵延子嗣。” “孙女知道了。” 靖王殿下,因是皇族倒不用跪着敬茶,只需要站着稍稍弯腰,把茶端给长辈就可以了。 谢氏自然不敢训斥王爷什么,接过靖王的茶以后,还一直抖啊抖的,我真担心祖母把靖王递过去的茶盏摔了。 端雅已经忍不住想笑了,我推了她一把,示意要严肃些,这若是丢了脸,我们全家也是面上无光的。 祖母安安静静地喝了靖王的茶,便颇不自在的坐在一旁搅帕子,眉眼垂的低低的。 靖王殿下好音律,听闻青萝娘子在府上,便想邀娘子出来弹奏几曲。 母亲派人在湖心亭置了席面,一切安置妥当后,才请靖王殿下前往。 此时秋季湖心亭四周的湖面都是残荷燎杆,虽不是什么盛景,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母亲平日倒也不管这些残荷,只是今日有贵客至,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叫靖王殿下笑话了,湖里全是残荷。” 靖王瞧着这些残荷道:“无妨,也是别样风光。” 靖王和端慧先乘坐一艘小船前往湖心亭,我和母亲二姐姐,又乘坐一艘跟在后面。 青萝娘子这时,已经坐在亭子里调弦等待了,见我们来了,便一一起身行礼。 趁青萝娘子抚琴的时候,端慧给宋治倒了杯桂花酒,“这是我母亲酿的,三郎尝尝。” 端雅听见大姐姐黏黏糊糊地喊靖王殿下三郎,便冲我挤眉弄眼了一番。 我也回应了她。 前些时日还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的大姐姐,如今却已嫁作人妇了。 靖王殿下喝了杯桂花酒,赞道:“清甜香醇,却是好酒。” 苏若笑了笑,“那便请靖王殿下多饮几杯。” 只是靖王动筷时,下人正好倒酒,不小心把酒水碰翻洒在了靖王衣裳上。 内侍胡公公训斥道:“怎么服侍的。” 靖王摆了摆手道:“无妨只是为免失礼,要去换下衣裳了。” 苏若吩咐道:“孙嬷嬷快带殿下去换衣裳。” 待到靖王乘坐小船走了,端慧问两个妹妹道:“我问你们,今日我才一回来,你们俩便一直挤眉弄眼的,是什么意思。” “王妃娘娘发威了三妹妹我好害怕,”端雅揶揄调侃端慧道。 我抱着二姐姐的胳膊道:“那怎么办,我也好害怕。” 端慧看俩人亲昵的挤在一处,想着自己已经出嫁,不能常和妹妹们腻在一块儿,瞬间有些吃味。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学骑马姐妹生龃龉 便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像苏若撒娇道:“母亲你看她们。” 我又道:“大姐姐怎么变得爱撒娇了。” 端雅立刻递话道:“自然是被大姐夫宠的喽!” 苏若看着三个女儿玩闹,觉得家里都热闹了起来,只是想着宫里的人还看着,便出言提醒道:“莫要坏了规矩,都端正些坐好。” 作为过来人的苏若,也有些话想问女儿,只是两人低头悄声说了几句时,端慧却突然脸红起来。 这时候靖王殿下回来了,怀里却抱了个胖娃娃。 苏若道:“殿下怎么抱着毅儿。” “本王去临近的阁里换了衣裳出来,便看见奶娘抱着毅儿在湖边,好像是这孩子哭闹,奶娘无法才抱来找母亲的,我见了便带他过来了。” 靖王殿下大抵没带过孩子,给毅儿整了个奇怪的姿势,躺在他怀里。 我道:“不是说在哭吗?怎么到了靖王殿怀里便不哭了。” 靖王道:“这孩子坐上船,就停了哭声,像是喜欢坐船的样子。” 苏若接过了小儿子,重新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毅儿闻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气味,微微扭动了几下,便乖乖巧巧地躺在了母亲怀里。 靖王看孩子可爱,又是爱妻的幼弟,便从腰间解下一块拴着紫色流苏的玉佩给谢毅。 “这当我给弟弟的见面礼吧!” 苏若抱着儿子谢恩道:“多谢靖王殿下赏赐。” 靖王又坐下听了首曲子,内侍提醒道:“殿下该回府了。” 我心中充满了不舍,大姐姐才回来了多久,恐怕还没有一个时辰吧!这便要离开了。 我们几人又把靖王和大姐姐送到府门口,瞧着他们的仪仗队和马车尾都看不见踪影了才回府。 过了两日门房那突然传进话来,说是有位姓薛的姑娘,送了封信来,只是府上从不认识这样一位薛姑娘,不敢贸然把她的东西送进来,所以派人进府来讨个话。 薛姑娘,那肯定是碧空了,“小意你去告诉告诉他们,可以把信递进来,以后若这位薛姑娘再有东西送来,不必打发人来问了,直接递进来即可。” 小意替我去传了话,把碧空的信也拿了进来。 我拆开一看,她先是问我可还记得些什么好诗,默写几首与她,她可是肚子里快没存货了。 都毕业那么多年了,那还记得那么多诗词,可偏偏那些文人缠着薛少爷,薛少爷便来缠着她,定要她再作出几首好诗来。 “看吧!就叫你低调点,没有真才实学,就不要乱往那方面钻,”我吐槽碧空道。 我画了只鹅在纸上,准备笑她一番。 后面几页纸上写了,薛公子的母亲极不喜欢她,几次三番想再把她卖掉,都被薛公子拦了下来。 我看到这儿,也为她心惊不已,告诉她若想赎身,我可以帮她出了银子,千万不要让薛夫人以此拿捏,不然她把你随随便便卖了,她岂不是要被害惨了。 她却又在最后一页夸薛公子,处处维护她,待她与府上别个不同,她是要守在薛公子身边的。 我在回信里提醒她,恢复了自由身,再谈情说爱也不迟,莫要恋爱脑上头。 我想着干巴巴的回信一封,也没什么意思,就把自己绣的荷包,也连带着回信,一起叫人送去给碧空。 又过了几日,碧空的信又送了来,说是她和薛少爷提了赎身的事,薛少满口同意了,还说什么赎身银子都不要,还要给碧空几百两。 结果跟他母亲一提,她母亲骂他人头猪脑,不仅不让碧空赎身,还把两人隔了起来,这封信也是碧空用薛少爷送的簪子,贿赂了丫头,才艰难送出的。 想来她的境况不好,我从钱匣里,翻出一张百两银票,准备塞进给碧空的信里给她。 又想起她身在内院,出入不自由,银票没有金银首饰来的方便,又用大些可装不少东西的荷包。 从妆台里翻出两支蝴蝶流苏簪,一对金手镯,一对玛瑙耳环,放在荷包里,好方便她打点。 这日二姐姐不知哪来的兴致,非要教我学骑马,说是连大姐姐也会,从前是我小,如今也该学起来了。 后院父亲开辟了个小马场给二姐姐,我一看见那高头大马就犯怵。 别看电视里,演员们骑着马多么的威风凛凛,其实人真的站在马前面,看起来可小了,尤其我现在更是。 我无语地摸着健壮的马腿道:“二姐姐,你瞧我这身高,像是适合学骑马的吗?” 端雅没有丝毫停顿地道:“当然适合。” “好了,快点踩着马镫上马,她拿出一副严师的样子,”命令我道。 我用我的小短腿给她演示了几遍,以我现在的身高,根本够不到马镫。 她让小厮搬来个木梯子道:“那你就踩着那个上马。” 我立刻有了推脱骑马的说辞,“这怎么行,要学就应该从最基本的学起,二姐姐还是等我再长高些又来学吧!” “不行,”她丢了自己那匹马的缰绳过来,推着我的腰,逼我上马。 等我艰难爬上马背后,她道:“夹紧马腹,拉好缰绳,我拉着你先溜两圈。” 一上到马背,我就觉得头晕目眩,有种离地几十米的感觉,我紧紧握住缰绳,二姐姐拉着我在马场上走了两圈,然后心急地道:“适应了吗适应了,我可就放开了。” 我喊道:“别,我觉得今天最应该学的是克服恐惧,所以你拉着我多溜几圈就放我回去吧!” 端雅回头瞪了妹妹一眼,轻轻拍了拍马屁股,那马就自己走了起来,端雅这时直接放开了缰绳。 我一看她放开了缰绳,害怕的心都提了起来,大呼小叫道:“二姐姐,你别放开,拉着我拉着我啊!” 端雅觉得妹妹聒噪又胆小,“你再叫我可要抽马屁股了,到时候它跑起来,看你怎么办。” 二姐姐这都不是严师了,是毒师,我反正也下不去,只能好好学了,学得好些也能赶紧回去。 我看着马头前的一点,深吸口气拉着缰绳坐在马背上,端雅看三妹妹不瞎叫唤了,便指挥着道:“你若想往左,便用缰绳把马头往左边牵一些,想往右走,就往右边牵一些。” “谢谢,我才不转方向,马哥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可端雅一定要开发我学习新技能,又严厉地道:“快点往左拉缰绳。” 我怕她用鞭子抽马屁股,只好拉着缰绳当方向盘往左转了转,马儿经过训练,一感受到我往左拉缰绳,便甩了甩脖子,往左边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醋缸小薛 这学骑马,让我突然想起在现代时学车的光景,那位啤酒肚超大的教练,也是这般严格,动不动扯着嗓子大骂我们笨得跟猪一样。 我们几个女学员,顶着烈日喝着冰可乐,冰红茶,抱怨花钱找罪受。 在看我会拉着缰绳,让马转向以后,端雅便轻轻抽了马儿一鞭子。 这一鞭子下去,马儿踢嗒踢嗒跑了起来,我拉着缰绳缩成一团,坐在马背上,觉得自己真是个,弱小可怜无助的遇上无良姐姐的小怨种一枚。 偏偏那个大冤种不愿放过我,又在后头大喊道:“直起腰板来,缩手缩脚的像什么样,这样骑马出去时要被笑话的。” 谁跟你说我要骑马出门了,我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为啥要骑马。 腹诽归腹诽,我还是尽量直起了身子,就这么一整天,二姐姐甚至不许我下来回玉芳阁歇歇,吃点喝点。 让人拿了面饼和水袋来,让我在马上食用,我想这怎么能忍,立刻给丫头们打眼色,示意她们该去搬救兵了。 小意立刻接收到了我的信息,就要往马场外跑,却被白露那个向来和二姐姐一穿一条裤子的坏人,给拦了下来。 我又冲其他几个丫头使了眼色,她们也开始往外围跑,可全都被一些膀大腰粗的丫头拦了下来。 曦儿几个年纪尚小,那敌得过那些壮丫头,我生气地看着她们道:“你们是那来的,快给我让开。” 端雅得意洋洋地道:“她们可都是我训练出来,只听我的。” 我把面饼和水袋往地下重重一丢,怒视着二姐姐道:“我偏不在马上吃东西,你饿着我好了。” 端雅看三妹妹好像真生气了,有点想放她离开,可又想起父亲说过,兵营总会遇上几个刺头兵难管,但这时候越是要把他的刺给训软了,叫他服从一切命令。 我也是服了,二姐姐还把家里这么多丫头,都拉来给她当兵训练了,这么些人就这么的愿意吗?我反正不愿意。 其实这些丫头在府上也是有伙计要做的,可偏偏谢端雅这位闺阁小姐,想当女将军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 甚至用自己的钱,让这些丫头,每日早早做完自己的事后,就来陪她一起训练,因银钱给的丰厚,再加上她们体格本就不错,倒也能把端雅安排的训练都完成了。 姐妹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我顶着烈日不屈不挠,二姐姐握着皮鞭不动如山。 最后马哥不想晒太阳了,自顾自的叼起了地上,香喷喷的面饼,找了块阴凉地,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马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最后我瞧马哥找的位置旁有棵大树,我便拉着缰绳扶着树干,慢慢滑了下来。 也不瞧二姐姐,滴滴溜溜地跑了,小意几个看我跑了,也跟着迅速撤离了。 回玉芳阁的路上,我想着和二姐姐的这一番僵持不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毒日头下站着,我们都有些暴躁罢了。便嘱咐丫头道:“回去后,我和二姐姐在马场吵架这事儿,不许提起,听见了吗?” 小意几个道:“是三小姐。” 端雅看着妹妹贼兮兮落跑的身影,气的用鞭子狠狠甩了几下地面。 激起了马场上大片的尘土乱飞,还把自己的眼睛,也给迷住了。 端雅闭上眼睛缓了半晌,心想日后自己的军营里,决不招揽亲戚,什么妹妹,表妹,堂妹,侄女,全都不要,免得像端宁这样忤逆自己。 因那日的不快,我和二姐姐这几日就算见了面,也不甚说话,但在母亲面前,我们都努力掩饰着。 这日碧空又写信来,说是薛少爷和她闹了个底朝天,原因是我送的东西,让我去聚贤酒楼一趟。 原来薛少爷虽被他母亲隔在了别的院子,但挡不住他想方设法的逃了出来去见碧空。 却听守着碧空的下人说,碧空最近神神秘秘的,老往外头递信,每回递回来的东西,似乎还有些首饰,心许是外头有了人,要谋划着离开了。 薛少爷这一听还了得,立刻踹门进去乱翻一通,碧空瞧他这疯魔的架势,也是吓了一跳,“问他到底要找什么。” “他只说信呢!我倒要瞧瞧,你和外头人,都说了些什么。” 碧空心想,那能让他瞧见和我的书信来往,万一里头不注意,写了什么,不小心暴露了我们都是穿越者的身份,那可怎么好。 立刻把放在枕头底下的信,丢进了洗手用的铜盆里,里头还有半盆水,正好把信纸上的字,都晕开了。 薛少爷又翻到了,我送碧空的耳环,簪子,非说她借着出去那几次,在外头勾搭上了人,碧空无法只好叫我去给她作证。这个薛公子,听风就是雨,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还是得去帮朋友的忙。 秉明了母亲要出门一趟,我就往聚贤楼赶了,我到时碧空已经在二楼,开了窗户冲我挥手了。 她今日也带了围帽,想来都是那位要求的,我上了二楼进了雅间。 薛公子打量着我道:“你就是和碧空书信来往的人。” 我道:“正是。” 有什么可证明的。” 我想了想道:“送给碧空的荷包,是我亲手绣的,我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薛公子,你可对比一下。” 薛公子拿了两个荷包对比了一番,总算点点头,“确实是同一针法,绣的极丑,绝对卖不出去那种。” 我瞪着他道:“我说你对比就对比,不要攻击我的绣品。” 他小声道:“实话实说嘛!那你为什么给她首饰,据我说知,你们上次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我原本想编个我们是旧相识的话来说,但想想这容易被拆穿,便道:“公子也是喜好诗书之人,怎么不懂得一见如故的道理,既然一见如故,便是朋友,朋友之间互赠礼物,太正常不过了。” “一见如故,是了,定是那日我家碧空作诗,你痛爱她的才华,才与她一见如故的吧!” 他自己给我编了台阶,我自然立刻落脚,连连点头道:“对对对。” “碧空常说这里孤独,无聊,压抑,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也是好的。” 给这位爱吃醋的薛少爷,解释完了,我不想和他多接触,直觉里就不喜欢他,便道:“我也该回去了碧空我们再联系。” 我冲她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云道长的消息 我想着还应承了要帮道长找师父,外祖父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求长辈帮忙办事,又怎可去催促,还是我亲自上门问问才好。 也是正巧,到了外祖母那儿,她说,“正要派人去告知你,你就来了,难道掐算了一番不成。” “你外祖父派去的人,一路寻访,在济南找到了青云道长,他口信里说,叫徒弟远道不必寻他,还写了两封信来,一封给他徒弟,托你转交,一封给你,”外祖母将两封信递给我。 我瞧着这两封信,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如今找到了,也算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陶莺想起今日上朝时,夫君同自己说的事,摸着外孙女的发髻道:“你可知道,朝华公主要出嫁了。” “朝华公主嫁给谁。” “卫国公世子卫陵。” 我有些不忿地道:“卫陵,没听说过。” “他家世代居于陇西,所以你们这些小孩子不认识。” “卫陵有显表哥好吗?”我忿忿不平地道。 外祖母环我在怀里道:“总归皇上赐旨,公主也同意了,其他的咱们家也不用想了,你与显儿有书信往来,莫要告诉他这事儿。” 知道了外祖母,我绝对不说。” “听说此次公主要远嫁陇西,不留在西京的公主府里。” “陇西离西京远吗?外祖母。” “那里多山,距离西京遥远,日后公主想回来,也不容易,总要隔个三年五载的。” 陶莺又问端宁,“怎么样,那日你大姐姐回门,依你这个小孩子的眼光来看,你大姐姐和靖王殿下相处的如何。” 我立刻道:“那相处的可好了,两个人看彼此的眼神,就像我父亲和母亲互看的眼神,外祖母你懂的吧!” 陶莺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个小鬼精灵,别回去了,留在这儿陪外祖母一起用饭。” “也不知你外祖父今日公务可繁忙,可能回来同咱们一块用饭,总归让厨房备上他喜欢的就是了。” 外祖母叫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有柔鱼,炒螃蟹,油蛋羹,木耳竹笋炒肉,砂锅炖肉。 他指着一盘酱油色里边放了许多姜,葱,蒜的鸡爪道:“我瞧你爱吃鸡爪,这鸡爪我叫人剃了骨头,卤的耙软,你多吃些。” 我在外祖母家吃了饱饱的一顿,本想给外祖父请了安再回去,只是时至黄昏,外祖父还没有回来。 外祖母道:“我命人送你回去,你若回去晚了,怕你母亲担心。” “那端宁下次再来给外祖母,外祖父请安。” “吴嬷嬷,碧琴你们送着她回去。” “是老夫人。” 吴嬷嬷和碧琴愣是把我送进了府里,才转头回去。 我摸了摸怀里那两封信,明日便可去甘泉村送信给道长了,有了他师父的信,他必然高兴。 只是青云道长为何不让自己的徒弟去找他,难道还没在济南安顿好。 我回玉芳阁换了衣裙,把信收在信匣里,才去凝香阁找了母亲。 母亲板着脸看着我道:“今日又去哪里野了。” “母亲我去外祖父家了,还听了个大消息回来。” “什么大消息,可是你父亲那里的。” “不是,是朝华公主要出嫁了,听外祖母说是卫国公世子卫陵。” “卫陵。” “而且公主婚后不住在西京,要去陇西和夫君同住。” “皇上怎么会愿意把公主嫁给他。” “卫陵是个纨绔子弟吗?”我问母亲。 “他倒也不是个纨绔子弟,只是他家虽有个卫国公的世袭封号,可他家从祖上起,便是替皇上炼药的,一家子毫无实权建树。” “炼药也能被封国公,想来他家炼药很厉害了。” 苏若道:“这我倒不知道了,不过他家的国公封号,还是咱们大兴的开国之君承德帝封的,那时候为了奖赏,陪承德皇上一起开辟大兴疆土的有功之臣,一气封了十多个国公。” “后来各个家族几经浮沉,到了咱们这一代,国公府也所剩无几了。” “原来朝华公主要嫁的是这样一户人家,不过她已经出生在皇家了,无论怎么嫁,都只会低不会高了。” 苏若笑道:“这话倒通透。” 第二日我带上书信,便去甘泉村的茶山了,只是到那以后,看见许多人影在青山翠叶间穿梭,山下还有些老人在喝茶纳凉。 我有些纳罕的上了山,发现竹屋内响着锅铲与铁锅相撞的声音。 推门进去一看,奇道长带着围裙正在翻动锅铲,嫩绿的茶叶,在大铁锅里翻飞打滚,逐渐干瘪起来。 齐远道一回头,看谢三小姐站在门口,便招呼道:“你来了,去左边的竹屋里瞧瞧,都是已经制好的茶叶,堆放在那里了。” 我推开竹屋门一瞧,里面堆了好几口袋茶叶,起码也要有个几十斤了。 “那些都是你炒的。” “是啊!等我炒完这锅,泡给你尝尝。” 我看他炒茶辛苦了,道:“不用不用,你炒茶都这么辛苦了,我来泡即可。” 曦儿和绯儿去取山泉水,我去竹屋里取了几把茶叶,放在碗里。 等山泉水沸腾后,把它们倒进茶碗里,过了两道水去除了涩味后,我道:“齐道长可以来喝茶了。” 齐远道用衣兜里的手帕,擦了擦汗,去铜盆里用皂角洗干净了手后出去了。 等他坐定后,我才捧起茶碗来喝了一口,刚才去取茶叶时,我就看出这些茶叶全是嫩牙,炒制而成的。 想来苦味不会重,现在一喝果然滋味清新,回甜干爽,“齐道长炒的茶很好喝。” “三小姐不怪我在你的茶山上自作主张就好,我来时听村民和庄头说你正找人采茶制茶准备售卖,不过不太得章法。” 我脸稍微红了红,这是说我像个愣头青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吧! “我确实不大懂,正在摸索学习中。” “其实茶叶若想买个好价钱,在采摘炒制上,都要多花些功夫,这几日我找来的人,都是给她们定了时辰采茶。” “晨露未蒸腾时采一拨,太阳微辣时采一拨。” “这些都有什么说法吗?” “晨露未蒸腾时采得茶叶,喝起来口感温润,太阳微辣时,比如说这时候采得茶叶,口感偏甜一些。” “这些都是我这几日,在山上闲来无事摸索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秋浦容 “原来是这样,您可真聪明,对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我外祖父派出去的人,在济南找到了你师父,他口信说叫你不必去找他,还有封信给你,也给了我一封,只是说了些感谢的话,这是你的信,我将那封信递给他。” 他忙忙地拆开了那封信,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越看神色便越是高兴。 看完了信,他把信收好放进衣兜里,“多谢你和你外祖父了,我师父在济南过得很好,我要去找他。” “可青云道长不是说,让你不用去找他吗?” “师父虽这样说,可我做徒弟的,总要去看一眼师父才放心,我想不日便出发去济南,这段时日,多谢三小姐照顾了。” “不用,不用,我也没做什么,那你路上小心。” “炒茶的手法,不如我教给庄头的小儿子,这样你每月付他工钱就行了。” “可炒茶的手艺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这倒无妨,我是道门之人这手艺传给更需要的人,也是好事一桩。” “那你预备多久后动身。” “三日后。” 我将手上戴着的一个嵌着珍珠的金镯子摘下来,我今日来没带多少现银,济南路途遥远,你用这个换些钱做盘缠好去找你师父。” “这我不能要。” “你替我炒了这么多茶,还要把手艺也传给我家庄户里的人,这并不是白给你的,还请你收下。” 齐远道想着自己离开道观匆忙,确实没有银两傍身,便也收下了,谢三小姐的镯子。 “那我祝你一路顺风,早日找到你师父。” “多谢三小姐。” 我让人将茶叶帮我搬下山拿去售卖,回城途中,特意绕去了几个茶庄卖茶。 可他们要么不收,要么价钱给的极低,根本不够我的成本费的。 看我瞧着那几十斤茶叶发愁,小意道:“三小姐要不咱们就便宜些脱手了,不然靠自己喝也喝不完啊!” “便宜些也不是不行,可不能亏本啊!不然我这些时日山上山下的跑,忙碌一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上次水鹿码头接四姨母一家,那里停着许多来做生意的异国人船只,我道:“去水鹿码头。” 到了水鹿码头,我带好围帽,就开始下车一艘艘找起了,上次去过的船。 果然,这次他的船,依然停泊在最后边,想来生意上没有多少起色。 我进到船舱里,他又是那个腔调道:“可爱的姑娘,你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茶叶你收吗?” “什么茶叶。” “苦甘茶,西京特产,保准你拿回去好卖。” 这琉金人哈桑其实一直想做茶叶生意,大兴茶叶物种丰富,有许多大兴人自己家就有船队茶山,自己就带着茶叶出海售卖赚钱。 还有些和大兴人常年做珠宝生意的,有些交情,也能从他们手里收购些茶叶,运回去卖,都能赚不少钱。 如今这个小姑娘,张开就要和自己做茶叶生意,他心里高兴,明上却装着淡定,说道:“我要瞧瞧你的茶叶。” 我回头吩咐小意道:“命他们搬上来。” 琉金人拿起几片茶叶放在口中咀嚼了几下,点点头道:“不错,不错。” 我道:“你的船上可有茶具,你可以泡些尝尝。” 他拿出一套白瓷竹叶纹的茶具,开始泡茶,我瞧他泡茶的步骤不甚对,便接过茶具,亲自泡了一壶与他。 我道:“这茶叶里也可加蜂蜜一同饮用。” 他摆摆手道:“要喝这茶里的清新味,加了蜂蜜那味道就没有了。” 我点点头,这点倒和我想的一样。 他又问我,“你现在有几斤苦甘茶。” “六十多斤。” “我给你五十文一斤。” “我这全是嫩牙采摘制成的,五十文太少。” 他道:“那七十文。” “八十文。” 他转着眼思考了会儿道:“那好就八十文。” 我让他们把茶叶全都搬下车来,过了称一共六十五斤,所以是五千二百文,也就是五两多银子。 小意看着那五两多些银子道:“这些银子虽少,可若卖在茶庄,恐怕连一两也没有。” 绯儿道:“三小姐何不把茶山上的茶,换成秋浦容,那茶可贵了,三小姐卖了也可多赚些钱。” “秋浦容,那我回去研究研究。” 哈桑把这些查也运回琉金,足足翻了三倍买出去,他打算下次去大兴时,多进些那小姑娘的茶叶来卖。 第二日给外祖母和母亲请完安,我便回去补觉了,可睡得朦朦胧胧间,我仿佛看见有张脸在我眼前晃,还以为是睡迷瞪了。 结果一睁开眼睛,发现还真有人在我床前盯着我看,鼻子都快戳我脸上了,是二姐姐。 我无精打采地拥着被起来道:“二姐姐怎么早,你有什么事吗?” “还早,你瞧瞧都什么时辰了。” “总归我现在没什么事做,多睡会儿补补觉。” “补什么补,起来学骑马去。” 我大叫起来,“骑什么马,我绝不去。” 端雅捂着自己的耳朵道:“你叫小些,外头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教我骑马,就是在欺负我。” “我回去想过了,叫你学一天确实是为难了,这样吧!早上一个时辰,中午一个时辰,学完我就放你回来可好。” 那就是四小时了,我道:“早上半个时辰,中午半个时辰,我才去。” 端雅和妹妹,极限拉扯起来,“早上一个时辰,中午半个时辰。” 我道:“成交。” “那起来吧!” 我只好从床上蹦起来,“二姐姐我换身轻便的短打,你在外面等等我。” 我换了身紫色短打,长发也用紫色发带束住,跟着二姐姐去马场了。 不情不愿的时候,学东西好像也没什么长进,今日我们说好了,我也就认认真真的跟着学,我都能骑着马绕着马场跑好几圈了。 就是我觉得骑马也算个危险项目,“二姐姐你平日里也不做些保护措施吗比如护膝,头盔什么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端柔也来学骑马 “三妹妹你倒提醒我了,我该给咱们做两身盔甲。” “盔甲太重了,一个头盔,一副护膝就行了,”我道。 “不不不,还是盔甲好,我这就找母亲去。” 苏若不同意给两个女儿造盔甲,端雅便拿出三妹妹那套说辞来,“骑马时若穿上盔甲,便可护住整个身体,母亲也要为我们的安危着想。” “你还用你们的安危来说嘴了,你将端宁拉去学骑马,可有经过我的同意。” “端宁同意了。” 苏若眯着眼睛道:“我怎么觉着,端宁不像爱骑马的样子。” “母亲不信去问三妹妹,女儿还能撒谎不成。” “可我给端宁请的学画画的师父,已经找到了,不日便要来府上教学。” 端雅道:“那不妨事,端宁只跟我学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苏若有些心疼,“她年小你叫她学半个时辰就行了。” “母亲半个时辰能学到些什么,要学便好好学。” 苏若想着端雅也是大姑娘了,会自己调停,又想起三房的端柔来,“你明日起叫上端柔和你们一块玩。” “端柔不是被她母亲拘在阁里做针线活吗?” “你三婶不是个爱惜孩子的,我听下人说,她心气一不顺,不是掐端柔,就是骂端柔,那孩子比端宁还小些,她就令她不分白昼的做针线活。” “小孩子正是娇弱长身体的时候,被她这样磋磨,也是可怜,你们小姐妹间一块玩乐,也叫她松泛松泛。” “这三婶真奇怪,知道了,明日学骑马时,我派人去请四妹妹。” 苏若知道端雅派人去请端柔,恐怕扬琴不会让那孩子出来。便让吴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并五十两去三弟妹那里,又教了吴嬷嬷如何行事。 丫头看吴嬷嬷来了,连忙进去回禀,“三夫人,大夫人身边的吴嬷嬷来了。” “她来做什么。” “这奴婢也不知道。” 扬琴放下手里的绣品道:“叫她进来。” 吴嬷嬷掀帘而入,先给扬琴行礼道:“给三夫人请安。” 扬琴也不叫起,只阴阳怪气道:“什么风把吴嬷嬷吹来了。” “奴婢是大夫人派来的。” “我都这样了,大嫂还有什么不满,还派你来笑话我不成。” 吴嬷嬷心想,要不是大夫人面慈心软,没将你这个往怀孕妯娌的补汤里,下藏红花的毒妇送去法办,你哪还有这清净日子过,瞧她这幅光景,倒像是毫无悔过之心的。 “大夫人给三小姐请了位老师,学习画画,想着两位小姐年岁相差不大,一块上课学些东西才好。” “我家端柔怎能和大嫂的女儿相比,不牢大嫂费心了,端柔不去。” 吴嬷嬷又慢悠悠地道:“大夫人说了,三夫人将四小姐拘在阁里,日夜不停地做些针线活,一月也只是能赚五六两,可孩子还小这般劳累也不是个事。” “大夫人每月多给四小姐五十两银子,叫她出来学些东西,不知三夫人可愿意。” 扬琴本想说自己的孩子,想叫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可一听给五十两,这可是五六个丫头,做一个月的针线活,才能赚得的钱。 端柔在里间,听到能跟着姐妹一起学习,早高兴的不行了,可又害怕母亲不肯同意。 自己每日做针线活,手指都做的肿胀起来,早想歇歇了,可一放下绣品,就要挨骂,只好忍耐着继续做。 如今就看母亲怎么说了,端柔继续在里间里竖着耳朵听着。 吴嬷嬷看三夫人半天不说话,便道:“若是三夫人不同意,老奴去回了大夫人就是。” 端柔一听急的落下泪来,扬琴一想,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不要白不要,便道:“嬷嬷别急,也要问我我家端柔才是。” “端柔你出来,母亲有件事要问你。” 谢端柔擦干了眼泪,整了整发髻衣裳,才从里间出来,“你婶婶让你和端宁一块学画画,不知你愿不愿意。” 端柔声音小小地道:“自是愿意的。” 吴嬷嬷道:“既然三夫人和四小姐都愿意,那明日请完安后,还请四小姐就去凝香阁找三小姐,到时两人一去上课。” “我知道了吴嬷嬷。” 吴嬷嬷瞧四小姐胆怯娇弱的模样,心中暗叹,都是一个府里的孩子,大夫人身边的孩子,个个眉目舒展,聪明灵秀,偏偏这个,有个亲娘在身边,还养成了这样。 吴嬷嬷把五十两银子交给扬琴后便离开了。 端柔看吴嬷嬷离开了,便回自己屋里翻找自己衣裙,打算明明日穿,扬琴见女儿高兴那样。 心里的火一下窜起老高,把女儿找出来,挂在衣架上的衣裙,全扯下来,口中骂道:“没良心的蹄子,老娘再怎么养你也是无用,听见明日得出去了,就张狂起来。” 端柔不敢说话,赶紧拿起绣活去做了。 扬琴看女儿做起了活,才没说什么,又骂起了小丫头,“小贱蹄子,瞧不见这一地的衣裳吗?也不知道捡起来,等着老娘来捡吗?” 娇儿道:“也不知三夫人您是不是患了疯病,若是也该叫医者来看看,这每日磋磨自己亲生的女儿,磋磨的跟上了瘾似的。” 扬琴不防一个女儿身边的小丫头,也敢骂自己,从圆凳上跳起来道:“贱货,凭你也敢骂我,”说着就用椅子冲娇儿砸过去。 娇儿立志不再受扬琴的气,躲开了。 跑到屋外大喊道:“救命啊!三夫人要打死奴婢了救命。” 扬琴本想出去抓住那丫头,却不想她一溜烟往阁外跑了,她想追出阁去,却被苏若派来的人拦了下来。 扬琴只好气急败坏的折转回来,指着端柔的鼻子道:“是你教她的。” 端柔吓得不敢说话,只一味的低头刺绣,扬琴又把另外两个服侍端柔的丫头叫进来,用细鞭子抽打了几下。 娇儿跑出去,就往凝香阁的方向跑了,在路上遇上了吴嬷嬷,立刻拉着吴嬷嬷的衣袖大哭着道:“求嬷嬷救命。” “这小丫头不是四小姐身边的吗?” 苏若身边的二等丫头蕊姑道:“像是叫娇儿的,怎么跑出来了。” “求吴嬷嬷和两位姐姐,救救奴婢。” 蕊姑将她扶了起来,“你先站起来说话。” “嬷嬷和两位姐姐走后,四小姐很高兴,想着明日能和三小姐一起学画画,便去找明日要穿的衣裳。” “刚翻出几套挂在衣架上,三夫人就说四小姐张狂,把衣裳全扔在了地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红梅 “又骂奴婢不长眼睛,不会收拾,奴婢气不过,回了几句嘴,说三夫人太过磋磨四小姐,三夫人就要打奴婢,奴婢就跑出来了。” 娇儿又解释道:“奴婢不是不会伺候,实在是三夫人太过阴晴不定了,好不好就是一顿骂,动不动就是一顿打,奴婢又要做活,又要挨打实在是受不住了。” “既这般,你跟我们回凝香阁吧!看大夫人怎么安置你。” 苏若看娇儿机灵秀丽,想着端柔身边正缺这样的丫头,但也不能不顾她的性命。不如先把她安置到纤柳阁去。 便道:“你还是照常伺候端柔,但这几日也不用回三夫人院里,不日我也是要将端柔挪出来的,你到时跟着端柔,在她院里伺候。” “大夫人真的要把四小姐挪出来,”娇儿神色充满期待地道。 吴嬷嬷笑着道:“怎么,大夫人还框你不成。” “不是,奴婢是太高兴了。” “吴嬷嬷你把这小丫头,安排在纤柳阁的耳房里住下。” “多谢大夫人,多谢大夫人。” “好了,快跟吴嬷嬷去吧!” 我听母亲身边的人来传话,说是明日教我画画的先生就来了,这可叫我太高兴了,教我画画先生来的太及时了。 明明我就是鞭策了自己无数回,才同意去学骑马的,如今不用去了,感觉一下子轻松下来。 “小意你去桃李阁告诉二姐姐,明日我要去学画画,就不跟她学骑马了。” 小意很快回来了,却道:“三小姐,二小姐说早知道您要学画了,可以午后学,早上还是学骑射。” 我铛的一声砸在床上,砸枕头推被子,扭来扭去地道:“我真是太累了,你们累吗? 绯儿,曦儿几个立刻点点头,示意自己和三小姐一样累的不行。 只有小意摇摇头,示意自己完全不累。 次日起身梳洗时,小意大惊小怪地喊道:“三小姐您怎么生了这么大的黑眼圈。” “一夜没睡好罢了。” 母亲免了我们请安,去松竹院请安时,祖母也很少见我们,都是我们在外室站着,给她请了安,她让平儿出来,告诉我们可以走了。 她还怨恨着谢妙不得上门,毅儿不可以养在她的松竹院里,因此对我们很冷淡。 到了马场,我已经走路东倒西歪的了。 端雅在请安时,就告诉端柔,待会儿她们三姐妹一块去马场玩。 端柔见三姐姐来了,起身见礼道:“见过三姐姐。” “你也来学骑马,”我虚弱地问了一句。 “二姐姐叫我来的。” 我瞧了眼二姐姐,好家伙又骗来一个。 不过有端柔在倒是件好事,二姐姐忙着教她,我倒可以偷偷懒了。 结果懒没偷一会儿,二姐姐就训斥我道:“你呆呆站着干嘛!还不快点上马练起来。” 我踩着梯子翻身上马,慢悠悠的在马场绕起圈来。 端柔学了好久,也不敢上马,这可让端雅怒了,骑马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分明是全天下最容易的事情了,这两个妹妹怎么这么难教,真是头疼。 我看二姐姐虎着脸教端柔,四妹妹害怕的不住打量二姐姐的神色。 “端柔胆小,二姐姐你要么好好教,要么就别教了,一直摆脸色做什么。” 端雅本就气闷,被三妹妹一说,上前去用鞭子狠狠抽了她骑的马屁股几下,马儿抬蹄狂奔起来。 众人看马儿发狂载着三小姐乱跑,吓得想上前拦可又怕被马踢到。 我拉着马缰绳,一直试图让马停下,可它就是不听,我在马上感觉都快被颠吐了。 最后还是二姐姐骑着她的马过来,训停了我的马,这时候云儿姐姐她们才敢过来扶住我。 我下了马只感觉头晕目眩的,靠在云儿姐姐身上,好一会儿才道:“我再也不和二姐姐学骑马了,”便拉着端柔要离开马场。 端雅道:“我也不想教你,有教你的功夫,八个人都教会了,”我回首冲她来了个大招三连退,就离开了。 端雅坐在马上疑惑道:“她那个退退退是什么。” 白露道:“大概是不跟您玩的意思。” “不跟就不跟,我也不想跟她玩。” 母亲将我和四妹妹学画的地方,安排在了杏雨堂,那里地处宽阔,周边遍植杏花,还有个水质清澈的池塘,里面养了许多鱼,因无人吃,一条条的倒很是肥硕。 楚意今日刚来谢府,原以为两个学生会很早就来上课,却又听府上的下人说,两位小姐去学骑马了,恐要中午才来,楚意心想,不愧是将门儿女,这么小就要学骑马了。 可刚用了早饭不久,就看两个三四岁的小女儿,手拉手跑了进来,一个身穿一身紫色绣丁香花的衣裙,一个穿一身粉色绣梅花的衣裙,都鲜妍可爱。 一见自己就行蹲礼道:“见过先生。” “起来吧!我叫楚意,两位学生也说说自己的名字。” “楚先生好,我叫谢端宁。” “楚先生好,我叫谢端柔,多谢先生教我画画了。” 这小姑娘还没学,倒先谢上了。 “万一我教的不好呢!你就谢我。” “不会的,先生是大婶婶请来的,一定教的很好。” “坐下吧!” 苏若早命下人安排好了桌椅,宣纸水墨颜料,楚意又问两个学生,“你们各自喜欢什么花。” “回先生,学生喜欢玉兰。” “惠先生,学生喜欢梅花。” “那喜欢什么鸟。” 端柔道:“喜鹊。” 我道:“蓝羽鹦鹉。” 楚意笑问道:“为何喜欢鹦鹉。” “因为它会说话,虽然有时候有点贫嘴贫舌的,但我还是喜欢它。” “那端柔为何喜欢喜鹊。” “因为它是报喜鸟,我母亲若看见有喜鹊落在院子里,会感到开心些。” “我们今日先学画花,你们想学画玉兰还是梅花。” 我道:“先学梅花吧!” 端柔也立刻谦让道:“还是先学玉兰吧!” 我道:“先学梅花,梅花简单,学会了梅花,就可以画一幅梅花图在屋里挂着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碧海奔涌 “那好吧!先教你们画梅花。” 楚先生一笔一画的认真教导着我和端柔,先从花瓣,然后嫩黄色的花蕊,棕色的花枝,树干。 有事做的光景过得飞快,我和四妹妹,离开杏雨堂时,都带走了一幅自己画的梅花。 楚先生点评我下笔大胆,想象力丰富,又点评四妹妹用色均匀鲜亮,以后画人物时很好。 总之我们下课后都开开心心的,母亲将我们叫到凝香阁一同用饭。 我把画的梅花,展开给母亲瞧了,她道:“画的不错,就是花瓣颜色,不红不粉的。” “是我水加多了,所以颜料颜色淡了些。” 苏若又瞧了侄女的,“端柔的也不错,颜色上的好。” 端雅看着两个妹妹画的画,心想母亲在这儿瞎夸什么,福诶面,分明画的一个赛一个丑。 端柔还想着把自己的画,拿去给母亲瞧瞧,虽然她不一定会喜欢,说不准还会嘲讽几句,但她就是想给她瞧瞧。 吃闭了饭,端柔刚想告辞,就听大婶婶说,“端柔你如今也大了,不如婶婶重新规整个院落给你居住,你瞧端宁除了一岁多时,我常抱她在我这儿住,其余时候也多是在玉芳阁的。” “我自己立院子单住。” 苏若道:“你自己住,以后去学画画也方便些,你说是不是。” 端柔想着自己住的话,确实能自在些去学画画,若在母亲那儿,难保那日母亲就不让自己学了。 就算自己搬去别的院落居住,也都在一个府里,想去看母亲也不过是走几步路的事。 “那麻烦大婶婶帮我搬院子了。” “不麻烦,你以后就住在碧丝阁里,现下便去看看吧!还有什么想要的,着人告诉我一声,我叫人送去。 端柔离开后,我本想回玉芳阁了,母亲却板着脸叫道:“坐下,你们俩姐妹,今早在马场是怎么回事。” 我道:“就是二姐姐教我们骑马时,有些没耐心,我就说了几句。” 端雅反驳道:“母亲,分明是三妹妹答应了我要学骑马,可到了那又耍赖反悔。” “我本也不是心甘情愿去的。” “那你先前答应了啊!” “也不是心甘情愿答应的。” “反正你答应了。” 姐妹俩像是比赛谁的嗓门大似的,一声大过一声,把苏若吵得耳朵疼。 “好了,那我问端雅,你以后可还愿教你三妹妹骑马吗?” “当然不愿,教谁都好,就不教三妹妹。” “端宁,你以后可还愿意跟你二姐姐学骑马吗?” 我立刻摆着手道:“不学,不学,永远不学。” “那好以后你们各干其事,谁也别干涉谁,回去吧!” 苏若虽给两个孩子论断了,以后谁也不管谁学什么,但两个孩子还有些气憋在心里,每每见面都是不言不语的。 吴嬷嬷道:“大夫人您瞧两位小姐,这是堵了好几日气了。” “我和娘家几个姐妹幼时,也会有这样赌气的时候,过几日也就好了。” “也是。” 苏柔写信回西京,想接娘家几个侄女,去江南玩上一段时间,苏若找来两个女儿,问道:“你们四姨母想接你们去江南住一段时日,你们可愿意去。” 端雅道:“我可不去,我讨厌赵芳玉。” 苏若道:“要叫表哥,别整日直呼他的名字,再说了是你们四姨母叫你们去。” 也不知古时的江南是什么风光,我倒想去,可以当旅游了,“母亲我想去。” “你想去,不怕坐船,去江南可是要坐半个月的船。” “那我也愿意。” 苏若又来劝二女儿,“你妹妹年小,不如你们一块去,我也放心些。” 苏若想把两个女儿打包一块去玩,也好让姐妹二人早点结束闹别扭。 “女儿不想去,和她一起就更不想了,”端雅斜了一眼端宁说道。 我瞧二姐姐用这般嫌弃我的态度说话,便道:“我也不想和二姐姐一起去,二姐姐去我就不去了。” 端雅更气了,“那好,你去你的江南,我去西北找父亲,咱们各走各的。” 我想去西北未免危险,便先软化下来道:“二姐姐去西北做什么,去江南不是挺好的。” “我意已决要去西北找父亲,”她忽略了她不能完全决定自己要干什么。 苏若没想到二女儿,竟说出要去西北,看那样子想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么在西京待着,要么去江南,西北我是不允许你去的。” “我早写信给父亲了,他定是同意的。” “定是同意的,也就是还没同意了,”苏若抓着女儿话里的漏洞道。 “那是我还没收到父亲的回信。” 苏若严厉道:“我会去信给你父亲,叫他不许你去。” “那我便瞒着全家,自己独去。” 苏若扯住女儿胳膊道:“你若敢那般,便是要了我的命,存心不叫我活了。” “二姐姐你还是别去了,”我也去拉着她道。 端雅听母亲这般说,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桃李阁了。 我开始准备起了要去江南的诸多事宜,又多次邀请了二姐姐,她只是不愿。 我俩倒是好了,可她又和母亲赌起了气。 我去甘泉村安排了,庄头的小儿子,替我管理着茶山,告诉他茶叶积攒到一定数额时,就拉去水鹿码头一个叫诺桑的琉金人那卖了,要采嫩叶炒制,不然卖不上价。 他一一应了,我又写信约碧空出来见一面,在聚贤楼里,她给我丢来一个重磅炸弹,她和薛公子决定私奔。 “私奔,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他母亲都要给他说亲了,我们若再不行动,我可就只能看着他娶别人了。” “那你的卖身契。” 碧空高兴道:“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那就好,我最担心就是这件事,因为我要去江南玩,所以约你见一面,还以为回来能再见面,若你们离开了,我回来也见不到你了,真是可惜。” “等我们找好了落脚点,我再与你通信。” “那你可缺钱,我拿些给你。”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送别碧空 碧空摇摇头,“薛郎手上有钱,还有些物件,我们打算去外省买个小宅子他安心读书,我照顾他,等他有了功名,我们有了孩子,再回来的时候他母亲也只能同意了。” “那好吧!” 我又和碧空说了我做茶叶生意的事,她却道:“你怎么不买几个商铺做生意。” 我道:“可我不知道在铺子里卖什么。” “你既想不好买什么,那买几个租出去也行,肯定比你卖茶叶赚的多。” “薛郎她母亲有七八个铺子,也不是在很热闹的街市上,每月也要收不少租金呢!” 我一想,躺着当包租婆的确轻松,“你倒提醒我了,谢谢你集美。” 碧空爽快地挥了挥手道:“不用谢。” “我请你吃顿好吃的,待会儿我们再去首饰铺子逛逛,送你样礼物。” 碧空道:“可我没钱回送你,那多不好意思。” “我们两个现代人,在古代成了朋友,这多难得,你不要和我客气了,待会儿挑贵的拿。” 唉碧空叹了口气道:“我要是也能穿到富贵之家该多好。” 我安慰她道:“你和薛公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我们在聚贤酒楼大吃一顿后,就去逛首饰了,我上次逛首饰店还是去宫宴前,近来这些首饰店,又推出了许多新款首饰,“碧空你看,这个镶五彩宝石的镯子好看。” “太厚重了,戴着手沉。” “那这对翡翠镯子,我们一人一个。” “小姑娘戴什么翡翠,太老气。” 首饰店里跟着我们的小二,有些生气道:“姑娘,这些可都是上等货,您也太挑了吧!” “小二哥,你瞧瞧我这位朋友才几岁,她那小手腕戴上你家那大金镯子合适吗? 我有点汗颜平常还挺爱带金镯子的,只不过都是细圈的。 我又看上了一对,用红宝石做花蕊的牡丹簪子,立刻插在了碧空发髻上,“就这个了,我们一人一支。” “小二,多少钱。” “三百两一对。” “这么贵,这簪子几两重,,”碧空拔下簪子打量着道。 “这是足金的十多两重,还有这做花蕊的红宝石,都是用最好的,您绝不会吃亏的。” “好了,那就选这个。” “小意付钱。” 碧空收了端宁的礼物,也回送了她一支铃兰花银簪,两人都把各自送的礼物,戴在了发髻上。 “我要回去了,再见。” “再见。” “笔芯。” “笔芯。” 两人在首饰店门口依依惜别,一会儿比心,一会儿wink搞得端宁的丫头和路人,一头雾水的。 绯儿几个更是妒意横生,这个碧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就和三小姐这么好了,这热乎劲,都快赶上三小姐的亲姐姐了。 等碧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绯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三小姐,您才见过那位姑娘几次,怎么就和她这般好了。” “脾性合得来,就不在乎时间相处的多少,”我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西京的铺子。” 我在繁华的崇正坊绕了一圈,也没看到谁家幌子上有写着出售铺子的。 看来这里的地段太好,买下的人就不会轻易脱手,崇正坊再往后便是青宥街。 青宥街上倒是有几家幌子上写着出售的,我进了一家看了一圈,大概六十平米左右,“掌柜的你家铺子要出售。” “姑娘想要。” “对,这个铺子多少钱。” “一万五千两。” “这么贵。” “这也不算贵,那前头的七八万两,十万两一个都有。” 我只有几千两银子,这个超出预算太多了,“掌柜的这可有几千两左右的铺子。” “再往下走两条街,似乎还有几家,你去看看。” “多谢掌柜的。” 我按着掌柜的指路,去到后头,果然还有三四家门口写着出售铺子的。 其中一家的幌子上画着个可爱的猫脸,我进去一看原来是卖猫的。 里头关着十多只小猫,有成年的,也有还是小奶猫的,掌柜的指着笼子里的猫,给我介绍道:“这只是狸奴,三个月大了。” “这只是金丝虎,有九个月大了,这只是玄云,才两个半月大,金丝虎比较亲人,也能吃些。” 这不就是大胖橘嘛!一天干六顿,还贼话痨爱撒娇那种。 只是我要去江南了,不然买只小奶猫养养,也是好的。 我逗弄了一下小猫,就准备出去,“姑娘不买一只养养吗?” “不了,我过几日要出远门,怕它没人照顾。” 我看了几家店的位置,最后瞧上了,街口拐角处那家的位置,这位置不错,就是店面占地小些,至多二十平左右。 “掌柜的您家这个店卖多少钱。” “五千两银子。” “这也太贵了,二千两卖不卖。” 掌柜的立刻摇头道:“不买不买。” 看来这个价给低了。 “那两千五百两。” “您若诚心想买那就再加些。” “二千八百两。” “三千五百两,我就买给您。” “三千两,再多我可就不要了,”我看老板正在犹豫,便使出推脱拉那招,准备假意要走。 “姑娘别走,三千两也不是不行,但要一次性付清。” “这没问题,我先给你定金,咱们写好字据画好押,明日一手交钱,一手交店契。” 第二日给了银票,店家把店契交给了我,我带着店契高高心心的回家了。 “母亲,家里管铺子的管事是谁。” “许管事是专门给咱家管铺子的,你问这做什么。” “我买了个铺子,在青宥街想叫他帮我租出去。” “买了多少钱。” “三千两,母亲觉得贵了还是便宜了。” “有多大,我比比划划的告诉了母亲,那铺子有多大。” 苏若道:“其实可以买更大一些的。” “那女儿岂不是亏了。” “青宥街地段不算差,也不是很亏。” 苏若把女儿拉过去,瞧着她的手,“那些钱都是你日夜抄书赚来的。” 我点点头。 “我会告诉许管事,叫他帮你留意些把铺子出租出去,你也别太辛苦了,咱们家不缺钱。” “你若想要铺子,我买个给你。” “不用了,母亲。”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朝天氏 “你也该好好收拾收拾,要带些什么吃的用的去江南了,别老往外跑。” “女儿今晚就回去收拾。” “我装了些东西,还有你外祖母,你五姨母,大姨母,都有些东西要你带去。” “你四姨母本来是想叫你二姐姐,宝珠,还有你一同去的,你宝珠表姐怕坐船,也不去,如今只有你一个人去了。” “母亲,我一个小姑娘,带这么多东西上路,会不会太危险了。” 苏若搂着女儿道:“你倒谨慎,你带着丫头们坐的船,我只叫人放几个箱笼,还有你们要用的东西在上面。” “那些要你带去的东西,叫她们另装在别的船上,还有你父亲的亲卫,我也派了一队跟你去,这样安排,我也能稍稍放心了。” 这日去江南的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妥当,我先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孙女明日便要去江南了。” 谢氏只冷冷地说了句,“要去便去,”便没什么下文了。 在家中用了早饭,我又去外祖母家给她请了安,告诉她我明日便要动身去江南了。 “路上小心些,到了那写封信来给我,去到那要听你四姨母的话,别老和你芳玉表哥吵嘴。” “还有这个是,宫里御医开的防晕船的药膏。” 陶氏拿出一个红木盒子,里头装着六瓶药膏,“你在船上若觉得晕,便涂些在太阳穴和耳朵后面。” 我抱着红木盒子道:“孙女都记下了。” 陶氏摸了摸端宁的脸道:“乖孩子,我也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检查检查,可还有什么没带齐的,” “那端宁回去了,等从江南回来了,再来和外祖母请安。” 我才从外祖母家出来,便上马车准备回家了,路过一家新开的糕点店,看幌子上画着圆圆的饼,名字叫酥饼坊,看她家门口排了长长的队。 “小意那家糕点看起来挺好吃的,你去买些来,咱们带回家去吃。” 我的马车上正好有个食盒,小意拿了食盒下马车排队去了,绯儿看一个酒楼招牌上写着紫苏饮子,便道:“三小姐咱们买些紫苏饮子来喝吧!” 我想着紫苏饮子配糕点正好,便道:“那你去买吧!每人一杯。” 等了好长时间,小意才带着食盒回到马车上。 “你都买到了些什么酥饼,”我问。 “奴婢买了,火腿酥,鹿饼酥,马蹄酥,绿豆酥,红豆酥这几样。” “听起来都很好吃,我们先吃点火腿酥吧!” 我左手一个火腿酥饼,右手一杯紫苏饮子,这火腿酥饼,外壳脆脆的里头的火腿肥瘦相宜,还加了白糖,不腻并且很香,实在是很好吃。 我们在马车里吃了个半饱,才往回家的路上赶,走到半路车夫却突然停了下来,把车赶到了路边,我掀开帘子问道:“怎么突然停下了。” 他指着前头走着的一群人道:“三小姐您瞧,咱们要避让一下他们。” 他们的打扮怎么都这么奇怪,男的一身广袖白衣,束发用的冠子好像是纯银的,上面还雕刻着菊花。 女子也是一身广袖白纱衣,头上还带着菊花冠,菊花,白衣,“他们是去送葬吗?”我问。 流香道:“三小姐,他们都是朝天氏。” “什么是朝天氏。” “便是专门养来给皇族殉葬的人。” “可他们都是活人呀!” 流香看端宁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又道:“他们从一出生起,就被圈养起来,等有皇族过世时,便迁出一部分送去陪葬,宫里好像没了位老太妃,这些人应该就是去给老太妃陪葬的。” 我不能理解这种野蛮自私的殉葬方式,怨声道:“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就算用动物殉葬也不应该,更何况人。” 流香赶紧阻止道:“三小姐莫要乱说,这殉葬制度,可是咱们大兴开国便有了。” 我跳下马车看着这群身着白衣,神色木然好像幽灵般的人群,他们从生到死都只为了,给不相干的人殉葬吗?这也太不公平了。 有个看起来十多岁的朝天氏女子,从我身后走来,我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便让小意把刚买的酥饼拿来,递给了她,温声道:“你吃些吧!” 她看了看我手中的食盒,伸出手咣的一声把它打翻在地,绯儿训斥道:“我家小姐好心给你吃的,你这么这般无礼。” 我看了眼绯儿道:“不要骂她。” 她满怀嘲讽的看了我一眼,便昂首离开了。 一位太妃逝世,便要这么多的朝天氏去殉葬,那么宫里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呢!岂不是要更多了,真是可笑。 此刻端宁右侧,有位少年正在端详她,这小姑娘满脸愤慨的样子,倒是有趣也可笑,难不成她能为这些朝天氏做什么。 瞧她衣着不俗,还有那华丽的马车,便知她出身不低,这些人能有几分同情心,不过都是惺惺作态罢了。 我看他们渐渐走远了,也心情沉重的上了马车。 男子看小姑娘的马车走远了,过去地上捡起了她被打落的食盒,带回了家里。 “兰溪回来了,”周婶看儿子回来了招呼他道。 “母亲。” 兰蝶看哥哥带着个食盒回来,还以为哥哥给自己带了好吃的回来,奔过来打开了食盒,发现里面都是些糕点碎渣。 立刻撅起嘴道:“哥哥真小气,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给我带些好吃的来,这算什么。” 周兰溪摸了摸妹妹的小辫子道:“哥哥下回再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兰蝶拉着哥哥的手掌道:“不嘛!我现在就要吃。” 周兰溪从荷包里拿出几枚钱,递给妹妹道:“拿去买糖葫芦吃。” “谢谢哥哥,”兰蝶拿了钱,高兴地跑了。 兰溪把食盒里的碎渣倒出来,去家里储水的大桶前,舀出几瓢水,清理起了食盒,发现食盒盖子的背面,有个谢字。 “谢,”他进厨房找到上次谢府来送礼,遗留下的食盒,跟这个一样背面也有个谢字。 他走出厨房问周婶,“母亲,谢府将军有三女一子对吗?” “是啊!他家小儿子便是我接生的,这事儿你知道的。” “他家三女儿今年有四五岁了吧!” 周婶一面晾晒药材一面道:“好像是。” “他家三个女儿我倒都撇见过几眼,大女儿像她母亲,十分美丽,二女儿眉目像她父亲,三女儿……。 周兰溪追问道:“三女儿怎么样。” 第一百九十章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那孩子年岁小小的,五官却已出落的很精致,就是看着有些弱症似的。” “她身子不好吗?” “心许吧!我也不清楚,对了,他家大女儿不是成了靖王妃了吗?” 周兰溪神色突然冷凝下来,郁郁地说道:“王妃,今日我回来时,看见一对朝天氏,被赶着去给宫里的太妃殉葬了。” 周婶用簸箕大力抖动里面的药材,口中却道:“作孽啊!我这些年接生过那么多孩子,谁不是光溜溜的来这世间呢!可落地后包上襁褓那一刻,三六五等就分出来了。” “有钱人家用来的做襁褓的都是,几十两一匹锦缎,没钱的人家,襁褓上也尽是补丁,全是前头几个孩子用剩了,补了又补的。” “那些锦衣玉食仆婢成群的人家,还有什么不满的,何苦还作践人的性命,放去他们的陵墓里点缀,也不知什么时候,咱们大兴才能没有朝天氏。” 周兰溪扶着自己的膝盖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总有那么一天。 第二日一早,母亲二姐姐送我到水鹿码头,“二姐姐,你真不去。” “不去不去,你也早些回来。” “知道了,母亲,二姐姐,那我登船了。” 一上船,我就把外祖母给的药膏,涂在了太阳穴上,倒是清清凉凉的很。 船行了半月,终于到了江南,四姨母和赵芳玉都在码头上等我。 四姨母一见我,便亲亲热热地抱着我道:“我的儿,可把你给盼来了。” “给四姨母请安,”我又瞅了眼赵芳玉道:“表哥好,许久不见了。” 苏柔道:“快起来。” 赵芳玉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道:“表妹好,”被自己母亲照着肩头推了一把。 才码头上下船坐上马车,在街头穿梭了好一阵,路过一处热闹的街市,四姨母问我,“端宁可要下去逛逛。” 我忙道:“不用了。” 其实我下船以后还好,可自从登上了马车,就满身的不舒服,估计是又坐船又坐马车的,突然不适应了。 又行了一段路,外头突然有人敲车窗,“母亲我就不与你们一道回家了,我出去玩会儿。” “玩什么玩,你表妹来了,今晚咱们一起用饭。” 外头骑着马的赵芳玉道:“正好有人陪您,我就不用被您成天拘束着了。” 苏柔没好气道:“拘束什么,我那次叫你不要出门,你听了我的。” 外头传来打马声,赵芳玉已经带着他的小厮,从另一条街道走了。 苏柔拉着端宁的手道:“别理他,咱娘俩一块说话。” 江南的府邸,修建的清幽雅致,一步一景,我被四姨母带着在这些曲折游廊里走了好一阵,才到一方院落。 里头有个天井,四周遍植高低错落的修竹,还有垂丝杜鹃,里头已经等着两个婆子并四个丫头,一见我们进去,立刻按着规矩行礼道:“拜见夫人,拜见表小姐。” “起来吧!” 原来四姨母怕我带的人不够,又拨了六个人来给我使唤。 门口的牌匾上刻着存芳堂,正厅里一色桌椅全用紫檀木做成,正厅大概六十平左右,后头是个花园,左边有六间屋舍,四姨母说留给我做起居用。 右边前头是个池塘,池塘上有个小亭子,小亭子建在水上, 四姨母指着小亭子道:“你若想玩水,可到那里去,只是别贪凉,玩一会儿即可。” 我瞧那池塘里的水极清澈,想来是活水引进的,亭子四周挂满苏绣帷幔,亭子后头又是一排屋舍。 这里临水,莫说是晚上了,就连白天蚊虫也多,所以叫我住在左面去。 四姨母带我绕了一圈存芳堂,“端宁可喜欢这儿,若不喜欢,四姨母再给你重新安排。” “我很喜欢这儿,不用重新安排了。” “你也累了,去歇息歇息,晚饭四姨母再叫你。” 我来到四姨母为我准备的屋舍,里头挂着坠满珍珠的纱幔,中间有个瑞鸟香炉,正徐徐吐着甜香,地上铺着厚厚的菱形花纹软垫。 睡觉的屋内挂着粉晶石珠帘,一张拔步床,窗棂下还置有一张湘妃榻,上头放着两个秋香色如意团圆抱枕。 小意几个替我除了外衫,换了衣裳,拆散了发髻,服侍我睡下了。 吴嬷嬷看三小姐睡熟了,才拉着其中一个婆子问道:“敢问这位婶子,你们府上一般是什么时辰用晚饭。” “一般申时晚些的话就酉时。” “多谢婶子告知。” “这有什么,您也太客气了。” 留了小意和绯儿看着端宁,其他人都退到院外闲话去了,吴嬷嬷出去时小声嘱咐二人。 “申时前定要叫醒三小姐,不然夫人派人来传话吃饭,三小姐若还睡着,这可是大大的不妥。” 两人应道:“知道了,吴嬷嬷。” 大抵是赶路累了,我睡了极香甜的一觉,梦中我坐在梳妆镜前,绝世大帅哥叶展颜正轻柔的为我梳头画眉,“端宁今日想画什么眉。” 我道:“你只会画远山眉,还是照旧就好了。” 他温柔深情道:“我为你学会了画各种眉型,日后你不用一直画远山眉了。” 他轻轻凑近我,那张完美的脸,就这样近距离看着我,使我荡漾荡漾再荡漾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边喊道:“三小姐,三小姐,您该起身了。” 已是醒了,但我却恨不得钻回刚才的梦境里,“干什么扰人美梦,”我抓着头发起身,不满地道。 绯儿笑问道:“三小姐做了什么美梦,这般不愿醒。” 我这才微微回神过来,那梦境好真实,好像他真的给我梳了遍头发似的。 “三小姐该梳妆了,马上就要用饭了。” 我瞧着周围装饰甚是陌生,便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瞧着不像家里。” 小意和绯儿都笑了起来,“三小姐睡迷糊了,咱们在您四姨母家,这是江南啊!” 江南,是了,我从西京出发,坐了半月的船才来到江南,睡了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在西京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玉树砚台 我套上鞋子坐在妆台前,几位嬷嬷也进来了,其中一位嬷嬷笑着道:“三小姐可想梳个,咱们江南近来时兴的堆云髻。” “好啊!” 邱嬷嬷替我梳了头,吴嬷嬷替我找了三对,水晶打造而成的燕子三股流苏簪插在发髻上,换了身天青色大袖衫,同色抹胸穿上,又寻了串莲花型点翠宝珠璎珞给我带上。 打扮停宜,我便在嬷嬷的指引下去找四姨母了,我瞧四姨母正在她院里烹茶,见我进去,放下茶盏道:“我的儿可睡饱了,若没睡够,尽可再去睡会儿,可晚些用饭的。” “四姨母,我已经睡饱了,再睡反而头晕了,四姨母命人点在房间里的香料,我闻着很熟悉呢!” “那是你母亲送来的,我想着你定更适应那香味,所以命人点上了。” “多谢四姨母费心。” 怪不得我在那里头睡得那样好,一则赶路疲累,二则便是因为那香料是母亲调的,我闻着熟悉,所以安睡香甜。 我坐到四姨母身侧,她泡茶的用具,全是琉璃盏,翠绿色的茶汤倒在透明的琉璃盏里,很是剔透好看。 “这是新进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我尝了杯四姨母递来的龙井茶,赞道:“很是清新怡人。” “你喜欢,那便多喝些。” 苏柔又吩咐丫头道:“叫糕点房送些茉莉茶糕来,那个配茶最好。” 我尝了块茉莉茶糕,面里面好像还加了茉莉花粉,好像是用茶水和的面,茶味和茉莉花味都很浓。 “教我大姐姐弹琴的青萝娘子,也喜欢做茶糕吃,有时去她那里学琴,她便会带些出来招待我们。” 苏柔道:“青萝娘子,她祖籍亦是江南,只不过她迁居西京许多年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青萝娘子喜欢吃茶糕呢!” “端宁可想玩投壶,赢彩头那种。” “好啊!” “不过你年小,就不用准备彩头了,若赢了我准备的彩头就都归你,若输了你也不用给我彩头。” “这怎么行,我也要准备彩头的” 四姨母派人搬了六个铜壶来,第一种只有一个瓶口,第二种是三耳铜壶,第三种是六耳的。 每人三支箭,我的彩头是一枚,羊脂玉雕刻成的玉兰花形玉佩。 四姨母的是黄山玉雕刻成的鱼形玉佩。 苏柔道:“我们先玩只有一个瓶口的。” 每人各三支,站在划好线的范围内,开始投, 第一种壶,我投进了两支,四姨母投进了一支,最后我赢到了那块雕工精美的鱼形玉佩。 双耳壶我的彩头是,折枝连理珠钗,四姨母的是梅花滴珠排簪。 双耳壶难度较高,我描了半天最后只投进了一支,四姨母一支都没有投进,看四姨母的样子,应当是平日里就很喜欢玩这个的,怎么还一支都投不进去呢! 正准备玩六耳投壶,赵芳玉回来了,“母亲和表妹在玩投壶,我也来玩上一把。” 苏柔嫌弃道:“你玩什么,浑身酒味换了衣裳再来。” “我就玩一局。” 苏柔瞧着儿子道:“一局一万两,你可玩。” “母亲想玩,儿子当然奉陪。” 母子俩异口同声道:“去取银票来。” 赵芳玉的小厮和苏柔的丫头,都各自回屋取了个钱匣捧在手里,赵芳玉,把袖子折起来挥到肩上。 “母亲双耳的太小儿科,咱们从六耳的玩起如何。” “好。” 这两个人投壶那速度嗖嗖的,眼睛都还没眨,人家就把六耳壶给投满了,至此我才知道,四姨母方才完全是让我的,看看她和赵芳玉玩,那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 两人玩了三局,赵芳玉已输了三万两银子,最后四姨母又要求加码,“芳玉接下来三局每局二万两,你可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定要将刚才输的全赢回来。” 结果赵芳玉又输了两局,我不竟在心里喟叹,七万两银子真是大出血啊! 赵芳玉想起,自己还要送好友周显宗生辰礼物,原本还想再给母亲要些银钱的,没想到反被赢了许多钱。 随即拉着母亲的手臂道:“母亲,儿近来要买尊玉树砚台送礼,还差十万两,您给儿支些银钱可好。” “什么玉树砚台这般昂贵,”苏柔一边用湿帕子擦手,一边问道。 “就是用一整块白玉雕成小树的摸样,伸出的树枝上都放着一盒松香端砚。” “至多将刚才那七万两还你,再想要银子可就没有了。” “母亲再给儿子十万两吧!都说男子年纪越大花销越多,母亲怎么反倒一年比一年给儿子的银钱少了呢!” 苏柔瞪了一眼儿子道:“那还不是你太能花了,再拿十万两去,这两个月都别来给我要钱花了。” “多谢母亲,”赵芳玉拿了银子,便要往外走。 苏柔喊住了他,“都要用饭了,你还要往哪去。” “母亲和表妹用吧!儿子出门还有事。” 我瞧着赵芳玉拿了钱,牛冲冲往外走的样子,跟他一比,我好像挺穷的,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打发人去问问老爷,今日可还回来用饭。” 去问话的婆子过了会儿回来了,回夫人的话,“老爷今日在外有应酬,知道表小姐来了,特意命人送了许多鲜鱼河蟹来,让厨房做给夫人和表小姐吃。” 苏柔瞧着侄女道:“看来今晚是我们娘俩用饭了,走吧!去饭厅。” 我瞧四姨母家装菜的盘子,都是用珍贵的天青瓷,吃饭还有镶着宝石的金碗。 便悄悄问她,“四姨母臣下之家,也可以用金碗吗?” 苏柔瞧了瞧手里的金碗道:“这个是皇上特许的,不过这特许啊!也不知还能用多久。” 我听四姨母话里有些惆怅烦闷之意,便问道:“四姨母为何这样讲。” 她先屏退了所有下人,才道:“宫里不是新纳了位柔妃娘娘吗?听说相貌肖似容容,新人换旧人,怕余恩也尽了。” 苏柔看端宁好像不知道这事的样子,“你这孩子,人在西京住着,宫里的事却一点也不知道吗?” “那新晋的柔妃娘娘,还是谢家村人,和你父亲一个村的。” “我太贪玩了,这些事儿竟一点也不知道,我还记着皇上上次纳的妃子是青妃娘娘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纨绔富二代 “我虽不知道皇上又新纳了妃子,却听说太后身子不大好呢!皇上着急上火的,差点不给靖王殿下选妃了,还是太后说耽误了不好,才让选的。” “皇上贤孝,万事以太后为重,还好太后阻了阻,不然你大姐姐的婚事又要磋磨耽搁了。” “大姐姐的婚事也挺有波折的,选妃那日我们都在家中焦急等着结果,却听宫里传来消息,只封了两个侧妃,其余人却又留在碧梧宫里,当时我们一家人在家里,听见这旨意,真是觉得猜不透。” 苏柔揣测着道:“那是皇上想起了朝华公主的婚事,所以犹豫了,不然以端慧的品貌,早入选了。” “后来是靖王殿下喜欢姐姐,特意去皇上跟前求的。” 苏柔看端宁说起这个满脸骄傲的样,媒婆气质突显,“端宁你看你大姐姐都出嫁了,马上是你二姐姐,然后就是你,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我还没想好。” “也是,不急,倒是你二姐姐,你母亲可有给她相看好什么人家了。” “我听说有个什么勇毅将军家,请媒人来给二姐姐说亲事,说的好像是自己侄子,母亲听了那描述,好像有些不大愿意。” “二姐姐还吵闹着要去西北找父亲呢!” “西北那么远,可千万不能让她去,不过以她的性子,就算你母亲,也难拦下她。” 我和四姨母忙着说些家长里短,饭菜都凉了,也没吃几口,四姨母放下象牙筷道:“你瞧瞧,这就是有闺女的好处,儿子哪有空,陪着我说这么会子话。” “菜凉了,叫她们撤下去热热咱们再吃。” 吃毕了饭,我又回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想起也该写封家书给母亲报平安,还有外祖母那里也要写一封。 提笔写了已平安到了江南,今日和四姨母玩了投壶,这里新采摘的雨前龙井很好喝。 又写了封信给显表哥,告诉他别一直闷在岷山,就算不想回京里,也可以出门游历一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生才充实圆满。 顾显这一日清晨在岷山上散步时,看见一七八岁的女孩,上山来砍伐竹子,小厮原本要阻止她,毕竟这岷山是苏怀卿的产业。 顾显道:“罢了,这些竹子生了又长,她拿去用些也无妨。” 那女孩听到那俊朗公子这么说,转身冲他笑了笑,又继续砍伐竹子了。 顾显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好像看见了那人,不过细想想,年龄身形也都对不上。 后来几次那女孩上山砍柴时,发现俊俏公子和善,便用竹叶编织成了小蜻蜓,小蚂蚱一类的小玩意丢给他。 顾显过了童趣的年纪,但瞧这些小昆虫,编的极像真的,却也留了下来。 原来第一次相见时,不是自己眼花,这女孩子确实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也真是神奇,怎会在这儿,遇上容貌与她相似之人。 见的次数多了,顾显才发现,这女孩不会说话,似乎和父母住在山下,有时会带着他的弟弟一起上山,他弟弟大概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很是可爱。 有时候他弟弟会在土坡上用树枝写字,像是从那看来的,便模仿着写,比如灯笼上的字,对联上的字。 顾显揣度着这孩子,像是喜欢学习读书的样子,一日他们姐弟又路过他的屋舍时,他出来问道:“这位小弟弟,你可是想学习读书写字。 言善自然是想的,只是家贫,没钱读书写字,只能那里看来几个字,在地上学着写一番,可到底字读什么,是什么意思,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 言善立刻点点头,“我想学,大哥哥能教我。” “我些许识得几个字,你若想学的话,明日来我这儿,我教你可好。” 顾显的小厮,青尾听的直摇头,少爷啊!什么叫些许识得几个字,您才华横溢,您满腹学问,你可是状元啊跑来岷山上教这么一个小屁孩,是不是太大材小用的。 女孩听见要教弟弟读书也很是高兴,拉着弟弟给顾显磕起头来。 顾显连忙拉起了姐弟俩,“你们回去须得告知你们父母,也要征得你们父母同意才是。” 青尾觉得不行,得赶紧把这件事,写信告知相爷和老夫人。 苏怀卿知道了外孙,意欲在岷山上教小孩读书的事,倒没反对,还挺支持的。 陶莺知道了,却写信去说他要教书也好,只是终身大事也不可耽误了,为他相看了几户人家,还想他回去看看,成了亲再去教书也不迟。 顾显却回信道:孙儿此时无心此事,莫要耽误了人家,还请外祖母都回绝了罢! 陶莺看了信抱怨不止,苏怀卿安慰道:“孩子需要些时间调试,再过个一两年再说此事也不迟。” 陶莺只好作罢。 我在府中玩赏了几日,四姨母问我想不想出去玩,让赵芳玉带我去。 我本想拒绝,但想起前几日吴嬷嬷跟我说的,“三小姐来你四姨母家做客,虽然你四姨母处处宠着你。” “可你也不能老和表少爷横眉冷对的,毕竟是在人家府上,您四姨母也是他的亲娘不是。” “那好吧!让表哥带我出去玩。” 苏柔命下人找来赵芳玉,问道:“芳玉今日又要去那玩。” “回母亲,不过约上几个好友去游船罢了。” “我不管你今日要去那玩,端宁今日要出去,由你带着她,可把她照顾好了,要她有一点不好,回来仔细你的皮。” “哎呦!”赵芳玉满口嫌弃地道:“我出去玩,带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做什么。” 赵芳玉想,这谢端宁肯定不想跟自己出去,便问道:“表妹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吧!” 我看他这么不想带我,还说我是小丫头片子,故作乖巧道:“我想的,我就是想和表哥一起出去玩。” “你看端宁是想的,今天你就带她一起出去玩,若不同意,也就别想从我这要钱了。” 如何拿捏一名纨绔富二代,他母亲只要说,你以后别想从我这儿要钱,然后纨绔富二代,马上变成了乖乖富二代。 “母亲我这就带端宁出去玩,保证她玩的开心。” 等我俩出了赵府门前,赵芳玉没好气地问我,“谢端宁,你故意说要跟我出去的玩的。” “对,哈哈哈!被气到了吧!”我看着他大笑道。 赵芳玉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被气到了,只说了句幼稚便往前走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是一条鱼 走了几步又折转过来道:“我本想送你件礼物的,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不送就不送,四姨母这几日送我的东西还少吗?我可不缺你的礼物。” 赵芳玉有些吃味的抱怨道:“母亲成日念着想生个女孩子,要是真生了,那这家里还有我站的地吗?” “那当然没有了,你又不爱在家待着,再说了四姨母四姨夫正值盛年,再生几个都是可能的,你看我家,兄弟姐妹多,不也挺好的吗?” “我要有个你这样牙尖嘴利的妹妹,我非气死不可。” “为了不继续气你,要不这样,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晚饭时府门口见如何。” “这提议好,那我先走了,你可别回去时跟母亲告状,说我不带你玩。” “保证不说。” 我见一家幌子上写着琉璃珍宝阁的店,打算进去逛逛,看四姨母挺喜欢用琉璃制品的,她送了我这么多礼物,我也该回礼才是。 我先是绕着整个店面粗略的逛了一圈,这里品种真是齐全,杯子,花瓶,首饰都有。 我看中了一套略微带些彩色琉璃茶具,一问价钱,没给我吓死,竟要两万两。 “这么贵,”这是琉璃刺客吧! “客人琉璃难得,更何况这七彩琉璃茶具呢!您看那套透明的,也要八千两银子呢!” 这琉璃在现代就是玻璃,玻璃在现代可便宜了,可古代炼制技术还不发达,所以物以稀为贵。 我算是看清楚了,我家和四姨母家,财富值不是一个档次的,家中亲戚,也就五姨母家和四姨母家差不多吧! 我买了一对瓜瓞绵绵点翠簪,一条红玉珊瑚项圈装进匣子里,准备回去时,送给四姨母。 在集市里穿梭游玩了一阵,看青石板之下的青青绿水之上,不时的漂过几艘乌蓬小船。 轻舟荡漾,水波悠悠,当真是惬意极了,“我们也去坐会儿船吧!” 许嬷嬷道:“表小姐想坐船,那奴婢去租艘华丽宽敞的。” “嬷嬷,不必太大,我喜欢那种小小巧巧的。” “那奴婢便去租了。” 我们登上一艘乌蓬小船,船夫是位四五十岁的大叔。 我一进去,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躺下,悠闲的幻想着,自己现在一尾小小的游鱼,徜徉在小河的碧波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若想看看太阳,便浮于水面上,若想晒晒月光,便徜徉于夜色里。 还没等我考虑到鱼要吃些什么,就看见前面一艘能容纳十余人的船只上,坐着许多俊俏以及,锦衣华服的公子。 但就是每人束发的冠子,都是一只金蟾,微有不同的地方便是,每个人头上金蟾的眼睛,都是用不同的宝石镶嵌的。 “这是什么金蟾帮吗?我也是服了。” 两岸的娇美女郎,开始往许多公子坐的船上,丟香果手帕,我突然在那船上,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赵芳玉。 他也在上头,瞧他跟岸边的每个女郎,都要眉目传情一番的风流样子,我就嫌丢人臭花孔雀。 “船家麻烦划快点。” “姑娘不瞧瞧这热闹吗?” “显然船家喜欢这热闹,一手持浆,眼睛却盯着岸边和赵芳玉他们的船来回穿梭。” “不瞧,不瞧,我爱清净。” 正当端宁她们的小船,要快速驶过时,赵芳玉发现一艘乌蓬小船上尽是女子,可好像对他们这些俊朗公子,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等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他的小表妹,带着丫头婆子坐在上面。这死丫头,怎么坐艘这么破的船,待我好好戏耍她一番才是。赵芳玉拿起一个苹果就冲端宁砸去,准头不错,正好砸在了她的肩头。 她吃痛的缩了缩身子,掀开围帽瞪着自己。 好个赵芳玉,我本来想绕开你的,你非要惹我,这些女郎太热情,不光赵芳玉他们的船上丢满了香果手帕,连水上都漂浮着不少。 我从水里捞起个大果子,就冲赵芳玉砸过去,很好正中脑门,“你。” 赵芳玉一手扶着被砸到的地方,一手愤怒的指着我,“略略略,笨蛋,”我又继续挑衅他。 他放下手,又在船上找了个大西瓜冲我丢过来,眼见那个绿色的庞然大物,直冲我脸蛋而来,两眼一黑后,我发现我这辈子没这么脸疼过。 我用手帕擦干净了脸上的西瓜渣后,也挑了个大西瓜,冲赵芳玉砸去,结果他拉了个垫背的,挡了这一击。 那人后背被西瓜打的生疼,跳脚大骂我,“那小姑娘何故用水果砸我。” 我指着他身后的赵芳玉道:“你怪他,我是要砸他,他不仗义用你挡的。” 周显宗一听也对,芳玉真是的,然后也在船上找了个果子,要砸赵芳玉。 赵芳玉边躲边阻止内讧道:“周显宗你糊涂了,我们才是一处的,你去砸她,砸她。” 然后就是一片混乱,赵芳玉鼓动了他船上的人砸我们,我也鼓动我们船上的人砸他们。 当然他家府里那两位是不参与的,主要是我带着我家的人和他的朋友互砸。 下船时,我又给船夫大叔一大笔钱赔偿,毕竟他的船也受伤不轻。 当我顶着西瓜皮,回到岸边的时候,觉得今天真是过的很精彩啊! 小意也是一身狼狈,湿哒哒的发髻里,一拧估计能拧出半杯果汁来,但神色是很愉悦的,笑嘻嘻地问我,“三小姐咱们这一身怎么回去啊!” 我瞧了瞧四周,找了间客栈,然后吩咐徐嬷嬷道:“劳烦您给我还有我几个丫头买几身衣裳,我们在客栈里等您。” “那表小姐去客栈稍做休息,老奴马上就来。” 船上周显宗问好友,“芳玉你好像和那小姑娘认识。” “当然认识了,那是我表妹。” “表妹,那你刚才还下那么重的手。” “你瞧她对我手下留情了吗?”周显宗瞧着好友束发用的金蟾冠都不知被打到那去了,心许已经掉入河中,变成水蟾了。 点点头道:“看来你们表兄妹之间,关系甚是不睦。” 周显宗回想起,小女孩俏皮爽朗的样子,“不过我倒是觉得她挺可爱的。” “可爱,等你被她整上几回,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瞧瞧我这手臂上的伤,就是她挠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牛粪是谁 换好了衣裳,又在府外逗留到差不多晚饭时间,我们才回去。四姨母拉着我和赵芳玉左右打量,一直道:“这两孩子,怎么感觉你们跟出去时有些不一样。” 母亲,我们哪有不一样。 “反正总感觉有些不一样,端宁的脸好像大了一圈,”我心道四姨母您没看错,我脸确实肿了,是您儿子用西瓜砸的。 第二日我还在存芳堂的小亭子里玩水,赵芳玉就来了,“表妹今日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去不去。” “什么有趣的地方。” “今日我们这里颇有美名的孙家小姐,要抛绣球选亲,那场面可热闹了,你去不去。” “抛绣球选亲这么有趣的事,我去我去。” “那赶紧走,我们还得去抢个好位置,等等,你换身男装再去。” “为什么要换男装。” “人家是女方丢绣球招亲,若你穿女装去,会被人家的家丁拦下在后头观看的,如此这般,你还能看到什么热闹。” “表哥言之有理,我这就去换衣裳,”等我提着裙摆走出好几步以后,突然发现我好像没男装啊! “表哥,我没男装,你给我找一身来吧!” 赵芳玉一拍折扇道:“也对,你哪来的男装。” 他给我找来一身鹅黄色,符合我身形的男装给我换上,头发也全部束了起来。 还企图给我个金蟾蜍发冠,束住长发,我严肃的拒绝了他,要不是四姨夫偶尔也用金蟾蜍束发,我早吐槽他了,这里的人审美都怎么了。 我选了个玉冠束发,站在铜镜前照了又照,问大家,“你们说我这身装扮像男子吗?” 吴嬷嬷道:“别说,这么一装扮上,还真有点像。” 许嬷嬷道:“毕竟年纪小呢!若是成年女子,那是怎么扮也扮不像的。” “谢端宁你快些,还想不想凑热闹了。” “就来,就来。” 我们乘着马车很快到了一个二层楼前,那里早站了几个,赵芳玉的朋友,帮他占好了位置。 整个二层小楼,都用彩绸装饰一新,上头隐隐约约好像站着位身形窈窕的小姐,还有几个丫头随侍立在她左右。 “那位就是孙小姐。” “正是。” “表哥丢绣球招亲会不会太草率了,这万一选到了自己不喜欢的人,那可怎么办。” 赵芳玉道:“这孙小姐正是因为选不到自己喜欢的,才来丢绣球的,你瞧那副对联。” 小楼一层的廊柱上贴着幅红联,有缘天注定,无缘莫相识,横批天赐佳偶。 “这孙小姐,挑挑拣拣选了好几年夫婿了,一直找不到合心的,如今抛绣球大概是不像选下去了吧!”周显宗道。 “嗨!小表弟,他瞧我望向他,”冲我打招呼道。 “我也向他回了一礼,周公子好。” 只听楼上传来一声锣响,吉时已到,放炮竹,准备抛绣球选亲。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从远及近响起,等炮竹放完了,这孙小姐也来到栏杆旁站定,怪道能吸引来这么多人。 这孙小姐是个瓜子脸,眉目如画的小美人,又着一身红衣,头上珠钗环绕,一朵红色牡丹花簪在鬓边,一对红宝石耳坠,在双耳与脖颈间摇曳,真是人比花娇。 我身旁站着的这些男子,个个发出阵阵抽气低叹声,惊呼着好美好美。 其中一人竟登时晕了过去,美貌鲨人,诚不虚也。 赵芳玉嘟嘟囔囔地道:“也不知如此佳人,一会儿会落到那坨牛粪上。” 牛粪就在你身边。 周显宗也频频摇头道:“总之,不是你我,真是平生一大憾事。” 我听两人这语气,好像只是来凑热闹的,便问道:“你们不抢吗?” 赵芳玉道:“我倒想抢,可若让母亲父亲,还有其他长辈知道我当街抢绣球决定婚事,那我还不被打死。” 周显宗道:“玩乐归玩乐,婚事嘛!自然是不能胡来的。” 这两个花心浪荡子,也有清醒的时候,梳着双丫髻,也打扮的颇为喜庆的丫头,给孙小姐递了一个足球大小,缠着金线绣了双飞燕,还缝制了不少宝石的精致绣球。 孙小姐接过绣球,扫了一圈台下站着的人,却迟迟不肯往下抛。 难道是台下站着的人,没喜欢的,众人都虎视眈眈的望着她手里的绣球,人人把手伸的老长,恨不得手能变异成夹子,直接把孙小姐手里的绣球夹到自己怀里。 犹豫了半晌,下面的人开始大声催促道:“快点,快点啊!” 孙娘子咬咬牙,把绣球往台下重重一抛,众人疯了般开抢,我被挤得东倒西歪,我瞧前面有个插棋子的地方,挪到那里好像还完全些。 便艰难的往那里挪去,途中不知多少次要被挤倒在地,我都靠这个抓一把,那个扯一把,勉强立住了。 等我扶住那杆旗子,才有闲心转过来,看他们为那个绣球抢的头破血流的。 这会儿是个壮汉拿到了那个球,他身高起码一米九,他将绣球高高举起,那些人跳来蹦去的,都没法拿到他手里的球。 这些人看一对一敌不过,便一拥而上,几个人合力扳倒壮汉,还有的甚至都用嘴咬了。 “啊啊!怎么还咬人,放开我,放开我,”明明很健壮的一个人,愣是被群殴的很惨。 壮汉被扳倒在地,原本是把绣球紧紧护在怀里的,可有人疯狂的扣他的手臂,拖拽他的后背,他吃痛受不住,最终还是放开了绣球。 这时绣球又来到一名看起来,有些文弱的白衣男子手上,这男子知道自己敌不过这许多人,只道:“容我和孙小姐说几句,薛小姐,在下梁路二十有六,江南人士,我心悦孙小姐,必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孙小姐我……。” 结果还没说完,绣球就被人一把抢走了,还被人骂骂咧咧道:“我什么我,这是丢绣球招亲,懂不懂规矩,谁许你在这里罗里吧嗦了。” 又是一番疯狂的争抢,看着地上那躺倒一片的人,原以为这是件热闹好玩的事,没想到最后会发展的如此凶残,比抢金条还厉害。 赵芳玉还担心端宁被踩到或者踹倒,受了伤自己回去不好交代,没想到她倒是扶着旗杆,看得起劲,反倒是自己被踩得脚背生疼,还要靠显宗扶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找上门要相公 反正现在地上是坐的坐,躺的躺,可能是抢的累了,打算暂时休战,有的被踩伤了腿的,自己爬了出去,虽然狼狈了点,但总比待会儿抢起来,被二次踩伤要好。 有的哪哪都疼,可就是忍着不走,相信自己一定能抢到绣球,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休息了一小会儿,众人又开始抢了起来,不知怎么搞得,那球突然迎着我飞了过来。 因球上的丝线被大家抢的七零八碎的,竟挂在了我的衣服上,我看看球,看看打算抢球的那一堆人,瞬间有种慌乱的感觉,我小胳膊小腿的,可不能和你们闹啊! 我冲即将扑过来的抢绣球的人惶恐地道:“你们等等啊!等等,我马上把它揪下来还你们。” 这时楼上的孙小姐,突然道:“这位小公子,请你上来。” 我在楼下看着她,她在楼上看着我,“我,我上来做什么。” “你先上来,我有话同你说。” 她让她的两个丫头,把我架上了二楼,亲手替我解下了绣球,却又从绣球两边的红宝石边上,扯出两条线来,一条栓在我手上,一条拴在她手上。 “孙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楼下的人都看呆了,赵芳玉和周显宗更是急的不行,周显宗张着个可以塞下鸡蛋的嘴道:“芳玉,那孙姑娘不会是要宣布定了你表妹做夫婿了吧!” 赵芳玉也仿佛失魂般看着台上道:“好像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回魂冲向台下道:“不可以啊!不可以。” 台上的孙小姐,已经轻启檀口道:“今日请大家做个见证,我便与这位小公子结成连理了。” 我登的一下躺倒在了台上,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孙小姐道:“快,把我家小相公抬回家去。” 我诈尸还魂般惊站起,把拴在手上的线扯断,冲下楼跑了,赵芳玉一看表妹跑了,立刻跟上,周显宗一看芳玉跑了,也立刻跟上。 我艰难的上了自家马车,大喊道:“快走,快走。” 赵芳玉和周显宗也上来了,马车开始哒哒哒跑起来,“芳玉你说这孙小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赵芳玉道:“八成是。” 周显宗一脸想不通的表情道:“你说她把绣球丢给任何一个人,我都能想得通,怎么偏偏是,”说着就盯着我看。 赵芳玉无比赞同好友的话,还道:“孙小姐不光脑子有问题,眼神也不行。” 这两个人好像句句没说我,又好像句句都带上了我。 一到赵府门口,我拔足狂奔进去,回到自己的院子。 “小意快给我找衣裳,我要换掉这身,绯儿快去给我端盏蜜百合露来,要最甜的。” 一盏百合露还没喝完,就见有丫头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咱们府门口外头纠集了不少人,大闹着要咱们府上把她的相公交出来呢!” 其他丫头道:“咱们府上那来她的相公。” 另外一个道:“难不成少爷。” “来人是不是姓孙,”我立刻问道。 “好像是。” 我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道:“完了,完了。” 四姨母这时也来了,“我的儿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四姨母外头是不是出大事了。” “你也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 “定是你那孽障表哥做的,这次不知他又招了那家的姑娘,竟然叫人家追到家门口了,我还要去处理,你赶紧去歇息吧!” “四姨母,四姨母,”还没等我和盘托出,我亲爱的四姨母已经如同一阵旋风般旋出去了。 四姨母站在二门内,让管家出去询问情况,“你们是哪个府上的,怎么这般无理,在别人家府门口大吵大闹的。” 孙小姐也让下人回道:“只要交出她家相公她们即刻离去。” “我们家没你的相公,快别胡说八道了。” “我们一路尾随而来,确认他进了这府里。” 这时候赵芳玉也来到存芳堂,埋怨道:“谢端宁你惹下的祸,你说怎么办。” 我指着赵芳玉鼻子道:“是你带我去的。” “可绣球是你的接的。” “那绣球自己跳到我身上的,对了,男装是你叫我换的。” “那又怎么了,那人家叫你上台你就上台,你是不是蠢。” “你没瞧见,我是被架上去的。” 我深吸一口气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是先去解决问题吧!我去承认我是女子不就行了。” 赵芳玉想无论什么事,交给母亲处理不就好了,何必她一个小孩子出面。 这时候外面的苏柔越听越糊涂了,怎么好像这笔桃花债,不是自己儿子惹来的,好像是自己侄女惹来的。 苏柔想她们在府门口闹腾,也是难看便把人请了进来。 “你的意思是,我府上有个四五岁的小公子,抢了你家姑娘的绣球。” “正是。” “姑娘说笑了,我家并无四五岁的小公子,倒是我姐姐家来了位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是我小侄女。” “休要骗我们了,那分明是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咱们都亲眼看见了的。” “姑娘尽可去打听,我府上近来可有一位小公子出没。” 我来到二门外的疏桐院来,丫头留月进去禀报,“夫人,表小姐来了。” “这孩子,跑出来做什么,叫她回去待着。” 留月又从侧巷游廊里出来,“表小姐,夫人叫您回存芳堂待着呢!” 我瞧自己身上还是那套男装,未及更换便先回去换了身女装,又来到疏桐院。 “留月姐姐,你叫四姨母出来,我先同她解释一番可好。” 四姨母一见我就问,“你今日出门穿了男装。” 我点点头。 “还抢了那位孙小姐的绣球。” “没枪,是那绣球自己挂到我衣裳上的,我正想取下来,就被拉上抛绣球的小楼上了。” “当时我穿了男装,她大概误以为我是男子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解释清楚。” “当时下头抢绣球,抢的可激烈了,缺胳膊断腿的都有,我不敢在那里说,怕底下的人围殴我。” “四姨母,我现在出去解释吧!人家看到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事情弄清楚了,我直接打发她走就是,何须你出去,这样的人,我本都不愿她进我的府邸。” 我拉着四姨母的衣袖道:“可我也有不对亲自解释更好啊!” 我穿了身绯色绣石榴花的女装,走到孙小姐面前。 她一见我穿着女装出现,瞪大眼睛道:“你真是女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玉兔盆栽 我道:“真的不能再真。” 她失控大喊道:“我不信,除非叫我验过。” “她虽年幼,但却也是个小故乡,不好叫你验的,”苏柔道。 “若不叫我验,那便是你们把他装扮成了女子的摸样,来诓骗我,她就是我的小相公。” 我滴个乖乖,这可不兴乱叫啊! 赵芳玉和周显宗也来了,听孙小姐这般情真意切,非要将个丫头片子认做相公,两人恨不得一人抱一根柱子,哐哐撞头。赵芳玉跑了出去,对着孙小姐道:“孙姑娘,她真是我表妹,我带她去看热闹的,叫你误会了真是对不住,若你想找夫婿,你瞧瞧我如何。” 孙小姐打量打量了赵芳玉,只说了句让赵芳玉备受打击的话,“你不行。” 赵芳玉咆哮着道:“我哪不行了,我哪哪都行。” 苏柔觉得自己前世一定犯了什么罪过,才会生出这么一个丢人玩意,“快把他拉下去,你们都是死人不成。” 求偶失败格外暴躁的花孔雀,被拖了下去。 我瞧今天不豁出去,是解决不了这件事了,“可以验,我愿意。” 来四姨母家做客,反而给她添了麻烦,我已经很不好意思,是以,一定要快些解决问题。 苏柔站起身道:“不行,这会委屈了你。” “只我和孙小姐去个房里验,这样也就没什么事了。” 验完了身,孙五儿,满脸失望道:“你还真是个女孩子。” “当然了。” “你是个女孩子,为什么换了男装,跑到最前头抢绣球。” “我确实不该穿了男装去,但孙小姐你回忆一下,我真没抢你绣球。” 孙小姐确实有自己的小九九,所以看见绣球挂在他身上的时候,才会立刻叫停,让人把他带了上去。 “罢了,真是乌龙一场。” “姐姐,那抢绣球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因为我爹娘就是女大男小,但他们这么多年来,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我也想找个年纪小些的夫婿,先订了亲,等年岁大了再成婚。” “原来如此,可惜啊!我模仿着戏腔唱到,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你不是女娇娥,你是女冤孽。” “干嘛这样说人家,刚才是谁一口一个小相公的。” “快别提,”孙五儿,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 最后孙五儿告辞离开,眼看一场闹剧即将结束,可有人偏偏又要掀起波澜。 “母亲,既然人家孙小姐都登门了,您也提一提,问她愿不愿意做我的妾室。” “胡说,那样的女子,怎可进我家的门。” “您刚才对她不是挺客气的吗?” “那是因为你们惹了事,那样的女子,当街抛绣球选亲,穿着一身嫁衣到处抛头露面,我可不喜。” “她父母更是糊涂,儿女婚事千挑万选都不为过,怎可如此轻率决定。” “我就不该叫你带端宁出门,都是你不好。” 赵芳玉看母亲不愿依从自己的心愿,又开始怨怪自己,气恼的转身离去了。 我瞧四姨母在生气,过去拉着她的衣袖道:“四姨母我给您麻烦了,都是我不好,要不我还是回家去了。” “这关你什么事,你只管在这好好住着,别提回家的事儿。” 差点被拉去当童养夫一事,总算告一段落,事情解决好了,四姨母倒越发觉得这件事好笑起来,见我就笑,就连四姨夫也是,我说你们这大人做的,能不能成熟点,能不能稳重点。绣球事件过后,我也很老实的没再出过门,这日赵芳玉神神秘秘的抱着个盒子来找我。 叫我猜猜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我猜不到。” “那你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装的是,一株白玉雕成的小兔盆栽,小兔周边都是些翡翠白菜,还有棱形,圆形,四方形的红宝石点缀与其间,小兔子雕刻的十分肥圆,小白菜们颗颗莹润,红宝石亮晶晶的相映成辉。 赵芳玉看端宁很喜欢这盆栽的摸样,很是满意。 “怎么样好看吧!” 挺好看的,我看他一脸的邀功请赏的表情,便问道:“你该不会是想送我吧!” “当然不是,就是给你看看罢了,”然后他把盒子一关,就抬走了。 我看着他那讨厌的背影远去,费解地想,是我会错意了吗?可他那样子,分明是想送给我的呀! “一定是我太贪财了,所以才会错了意,”我摸着自己的脑袋道,“谢端宁,你不想要那个超漂亮的盆栽,一点也不想要,对不对。” “对。” 我就这么自我心里建设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克制住了想要那个玉兔盆栽的想法。 赵芳玉把盆栽抱回了自己的院里,窦验见了道:“少爷这不是您要送给表小姐的吗?” “是啊!” “那怎么又拿回来了。” 赵芳玉恶劣道:“看她太喜欢了,想逗逗她主动给我要。” “那表小姐肯定没给您要吧!您看您都拿回来了。” 窦验刚说完,就被赵芳玉眼里射来的冷箭,吓得一激灵,“奴才失言,少爷莫怪。” “少爷,您又要送别人什么礼物呀! “少爷,您都不想着人家。” “少爷奴家才一刻钟,没见您就觉得如隔三秋,快要思念成疾了。” 一声比一声娇腻的声音传来,一个比一个妖娆的女子,冲进院里,直奔赵芳玉而来。 这个坐大腿,那个揽脖子,那个拉左手臂,这个拉右手臂,赵芳玉身上很快挂满了女子,不是他的丫头,就是他的侍妾。赵芳玉和众多妖艳女子调笑戏耍了一番,其中一个叫曼声的,瞧着那个盒子道:“少爷,奴婢能瞧瞧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赵芳玉还没说话,其他一个叫轻柳的丫头,直接走过去,打开了盒子,“呀!是兔子盆栽,做的真精致。” 她刚想跟少爷讨要这株盆栽,就看见少爷阴恻恻地看着自己,“我让你动了吗?你就打开看了。” 轻柳一看少爷的神色,便知惹怒了他,少爷是风流爱美人,可顺着他的,可得金银财宝,逆了他的拳打脚踢,弃如敝履,也有不少。 “轻柳有错,还请少爷饶了轻柳这一回。” “滚出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表哥你换一换发冠吧 轻柳只要瑟瑟缩缩的退了出去。 等赵芳玉和她们腻歪够了,众人也识趣的纷纷离开,曼声几人服侍赵芳玉睡下,悄悄退了出来,她故意错后几步,等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 她又折转身去找到窦验,问他,“小窦,你可知楠木盒里装东西,是要送给谁的。” 窦验低声道:“是少爷要送给表小姐的。” “表小姐,西京来的那位。” “正是。” “可我不是听说,少爷与表小姐关系不睦吗?” “是常爱口角,可到底是兄妹,少爷送了玉树砚台给周少爷,送了宝莲九支灯给夫人,也给表小姐选了份礼物。” “原来是这样,多谢你告诉我了。” 窦验就喜欢曼声这样客客气气的,道:“不用谢,你要还有什么想问的,都来问我,我都知道。” 曼声瑰艳一笑道:“小窦你人真好。” 窦验不敢多看女子艳美的脸庞,只低头道:“没有,没有。” 又在江南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母亲写信来说年关将至,全家要搬进新府邸过年,叫我也该回去了。 “叫我说姐姐真着急,叫你回去作甚,你留在江南陪我过年更好。” “四姨母不嫌弃我爱闯祸的话,端宁以后再来江南找四姨母玩。” “那咱娘俩可说好了,等你家搬好新府邸,过了年你可要再来才是。” “嗯!” 很快我就会反悔了。 四姨母和赵芳玉将我送到了船上,四姨母又替我重新铺叠了床铺,吩咐下人们好好伺候,嘱咐了一大堆后,赵芳玉先烦了。 “母亲干脆你把她送到西京再回来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年小,我能不担心吗?要不这样,你送着端宁到了西京再回来。” “母亲,她来的时候可以自己来,怎么回去时就不能了,你也忒担心过头了。” 想起自己还没送出去的礼物,赵芳玉扭捏着道:“母亲你下去吧!我有点事要跟她说。” 苏柔眼睛在儿子和侄女身上转了几圈,说道:“有什么事,还要背着母亲,该不会是……。” 我和赵芳玉异口同声道:“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四姨母这人,颇有些爱组cp的嗜好,但我觉着她喜欢的cp,只有她觉得是真的。 赵芳玉对窦验使了个眼色,窦验连忙把两个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看看吧!” 我上前打开一看,是玉兔盆栽和琉璃做的小仙鹤,“又叫我帮你看看好不好看。” “我有那么无趣,送你的。” 我抱着两样礼物左看右看,“真送我啊!” “骗你作甚,你来我家一趟,我也不好教你空手回去,总要送你点什么的。” “多谢表哥,我也有礼物要送你,小意去把那个匣子拿来。” 小意抱过一个长匣子来,里头全是男子束发时要用的发冠,我指着那些发冠道:“这些发冠都是送你的。” 赵芳玉拿起一个紫玉发冠问道:“你送我这么多发冠做什么。 我心想,也不好说是因为不喜欢,你头上那个蟾蜍发冠才送你这些的。 我道:“你不喜欢啊!不喜欢还我。” 他撇了我一眼道:“还行吧!我勉强收下了。” 船慢慢在湖面行驶了起来,我冲还站在岸边的四姨母和表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了。 船行了半月多,总算到了西京,天空晴澈,如棉絮般的白云,朵朵飘荡在天上。 江南多雨,一月里总是淅淅沥沥的要下二十多日雨,整个江南好像时刻都披着一层朦胧温柔的雨纱里。 刚踏上了码头,我就看到了自家马车停在岸边。 我刚往马车边走,母亲掀开车帘就看到了我,惊喜地喊道:“端宁快上来。” 马车里坐着母亲赵嬷嬷和毅儿。 我拉着母亲的手上了马车,“母亲,怎么把毅儿也带来了。” “毅儿也要来接姐姐不是吗?” 我把弟弟接过抱在手里,看着他白白嫩嫩的脸蛋,“毅儿长胖了不少。” 母亲笑着道:“这孩子可能吃了。” “怎么不见二姐姐。” 母亲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怎么了母亲,二姐姐又吵着要去西北了。” 赵嬷嬷叹着气道:“二小姐不是要去西北,是已经去了。” “你父亲来信说了端雅想去西北的事,我思来想去怕越不许,她越是偷偷的跑了去,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安排了人陪她一同去,你父亲也在路上安排了接应的人马,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这样安排大家确实要放心些。” 进了正门,发现家中四处空荡荡的,“母亲我们马上就要搬走了吗!” “是啊!六日后就要搬过去了,我还一直担心你赶不赶得及回来呢!如今倒好了。” “原本想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一块搬过去,可那里修缮的差不多了,又是皇上御赐,不好老空着的。” 我摸着正门前的一株花枝道:“那等毅儿长大,也不会记得这座府邸了。” 苏若略有几分怅然道:“等毅儿长大,这府邸恐怕早被赏赐给别人了。” 苏若看着,这住了许多年的府邸,三个孩子也都出生于这座府邸和夫君在这度过了无数恩爱时光。 “端宁,你的玉兰花要挪过去吗?” “我的玉兰花,那当然要挪过去了,”爱玉兰花人设可不能倒呀! “到时我会安排好的。” 一到玉芳阁流香姐姐几人,已站在院内等我,“给三小姐请安。” “快起来吧!” 我走进屋里一看,所有的摆件都已收好装箱,光秃秃的就剩些桌椅床铺了。 “三叔送我的画,你们收好了吗?” 流香道:“都收做一处了。” “三小姐江南好玩吗?”已经梳着妇人发髻的流香姐姐问我。 “挺好玩的,你们没去可惜了。” 云儿姐姐,递给我一本小册子,“这些都是装好箱登记好的东西,三小姐可要点点。” 第一百九十八章 被掉了包的血玉如意 我拿起小册子,先翻看了前三页,又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写的显然是我最近收到的,带回来的东西,前几页写的又是我毫不熟悉的。 “我从小到大的东西,都在这本册子里了。” “是啊!三小姐。” “那我点点吧!” 我也想瞧瞧现下我身家几何,便拿着单子去那些大箱子里清点了起来。 “这个红血玉如意,为何圈起来,标注了个假字,”我问流香姐姐。 “这还是盘点摆件时,专为大夫人管库房的一个嬷嬷发现的,说那血如意成色不对,奴婢想起三小姐的库房里,还有一只便找出来比较了一番。” “真的那只鲜亮莹润,在日光下散发着耀眼的红光,假的那只普拙,连重量也不对。” “从前伺候三小姐的人只剩下小意了,又跟着去了江南,奴婢们想查也找不到人查,所以暂时圈起来记下了。” “如今小意回来了,正好问问她。” “那流香姐姐问吧!” “小意这些时日,你可记得这血如意可有被人动过,或者丢失过。” 小意道:“确实丢失过一回。” “那你们怎么没上报呢!” “因后来找到了,就没报,不过这东西丢的也怪,是那日三小姐跑去假山后玩的时候丢的,我们把整个暖阁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竟然在糕点盒里找到了。” 流香又问,“找到后你们也没查验一番,就放上去了事了。” 小意委屈巴巴地道:“没想到会是假的。” 我心想,这偷血如意的人,想来觊觎这如意许久了,竟然先早早做好了个假的,再趁众人慌乱找寻不见了的我时,李代桃僵。 这血如意珍贵,他就算拿走了到时候也不好脱手,还很容易被发现,若是放个假的先糊弄些时日,等他脱了手,就很难追查到他头上了。 再看这册子上,正主一至三岁不会说话时,阁里的东西常有丢失,想来有恶仆欺她不会说话,偷走了她许多财物。 册子上还有些直白的记下了,许多东西都是被三小姐送给表小姐谢妙的。 不过这个送字,恐怕是打引号的送,谢妙分明是抢了这个小表妹不少东西。 我道:“如今早想找到那真的血如意,也是难了,算了吧!” 把这些年的所有积攒下来的珠玉首饰,珍宝古玩全清点完毕,又把母亲,外祖母那里借来的书,还有表哥交给我代为保管的书,全部检查了一遍。 想起跟我一起去江南的嬷嬷丫头们,我的东西有人替我妥善收理,她们的却不一定,“你们都去归整自己的行李吧!今日不用来伺候了。” 她们都纷纷惊喜道:“多谢三小姐。” 我回到自己寝房,也颇感疲惫,合衣躺倒在床上,一觉便睡到月亮高悬之时。 这么晚了,也没有洗漱就睡到这个时辰,算了不洗了,今晚和明早并到一起好了。 这几日我原本想帮着母亲处理些搬家事宜,母亲却道:“不用,早准备的差不多,只一到时日,搬过去即可。” 母亲说完这些,却又忍笑问我,“听你四姨母说,你差点在江南给人当小相公去了。” 我瞪大眼睛道:“母亲知道了。” “早知道了,只是你刚回家时,不想那么快问你罢了!” “母亲那只是误会一场。” 苏若笑侃女儿道:“好离谱的误会。” 我转移话题道:“母亲那三婶婶,跟不跟我们搬去新府邸。” “自然不去,我给她买了套宅子,日后她便自己在那居住。” “母亲真是仁厚。” “绕是这样,恐怕她也不会满意的。” “这样还不行,她还想怎么着,怎么像个黑洞似的填不满。” “这世上有一种人,心思很诡谲,不关心任何人,不爱护任何人,无论你对她怎么好,她都嫌不足,从前我只是觉得她脾气坏些,嘴巴刻薄不饶人些,这些时日冷眼瞧着她对端柔,我才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 “那咱们就多对端柔好些,”我道。 “三弟常不着家,她母亲又那样,我们确实要对她好些。” 最后便只有祖母,母亲我和弟弟,二叔叔,二婶婶,还有他们的女儿端佳,三叔叔一起搬进了新府邸。 扬琴看众人,忙忙乱乱的要搬走,可就是没人通知她,跑去拉住苏若派来看管她的人道:“大嫂就真的不带我一起新府邸。” “大夫人对您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什么安排,是要将我赶出府吗?” 沈嬷嬷轻蔑地看了一眼扬琴,“大夫人替您在城外买了坐六进的宅子,到时候您和您的侍女箱笼家具这些,一并搬进去。” “那我夫君呢!还有二房呢!” “二爷一家和三爷,自然也是要搬出去的。” 扬琴一听,心火更旺盛了,“好哇!全搬进去,就把我一个人挪去别处,春娘去找四喜,叫四喜把三爷找回来。” 沈嬷嬷道:“我去劝三夫人不用忙了,你当你做下的那档子事,三爷不知道。” “苏若告诉他了。” “不告诉三爷,奴婢几人怎么堂而皇之的晴雨阁住下,看管你呢!” “苏若你这个毒妇,贱人,阖家上下你独欺辱我,你不得好死。” 端柔想来晴雨阁看看母亲,还没到正院,就听见母亲好像在咒骂什么人,连忙跑进去,发现几个嬷嬷丫头,正拿着抹布拉扯母亲。 “母亲,您怎么了,您在骂谁。 扬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道:“我骂谁,自然是骂苏若那个贱人,那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母亲为何要这般骂大婶婶。” “这个贱人欺凌我,我不骂她骂谁。” 扬琴一把扯住女儿的手腕道:“你父亲要搬进阆苑,你也要去是不是。” “女儿,女儿确实也要去。” 扬琴狠狠捏住女儿细弱的腕骨,“好啊!你和你父亲都是没根骨的烂泥,瞧老娘这样被人欺凌不说,还要如同跟屁虫一般,跟在苏若那贱人身后。” 端柔一边想抽回自己的手,一边道:“母亲不要这样说大婶婶,大婶婶并没有欺辱过母亲。” “你瞧她有钱有势的,怕是要拜她做亲生母亲了吧!可惜你没那么个命,从人家肚子里钻出来。” 端柔被说的快要无地自容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阆苑新居 沈嬷嬷几人上前来,拉开了扬琴,“四小姐去找大夫人吧!”两个丫头护着端柔离开了。 阆苑一共有两百多间屋子,十多个庭院,后院还有口山泉,听说那山泉水,很是清冽好喝,这倒好以后也不用吩咐水车,去外头拉泉水了。 谢氏住在观堂居,正厅,偏厅,暖阁,耳房,一共有二十间屋舍,苏若又命人在里面加盖了座厨房,这样谢氏想吃什么时,才方便。 苏若住在禧延居,一共十六间屋舍,另有两个库房,一个小厨房。 谢晋表一家住在颂青居,也是十六间屋舍,苏若原本还想让二弟和二弟妹,挑选好端佳的屋舍,以后大了便可搬进去。 寒星却道:“原本大嫂好意不该推辞,但我和夫君不舍得端佳离我们太远,只待她大些了,也在颂青居最近的屋舍旁,找几间给她住下就是了。” “那好,依你们做父母的。” 谢晋玉选了闲月居住下,端柔选了姿茂轩住下。 我选了珈南居住下,里头有十多间屋舍,一个小厨房,两个小私库。 正厅和偏厅留着待客用,偏厅转过去一条小走廊后,就是我的寝房。 以前的寝房是个三十多平的小屋子,床旁边便是窗棂,左侧是梳妆台,挤挤挨挨的不甚宽敞。 现在的寝房是三间屋子连在一起,最里面的一间放着架子床,梳妆台,用珠帘和纱帐作为隔断。 中间一间放着桌椅板凳,两扇屏风,最外头那间,我叫她们放上可在室内养殖的花卉,还有一缸锦鲤。 母亲看了后,说我把房间布置的怪里怪气的,快赶上二姐姐的了。 拜托,我的房间里可没有刀枪剑戟,也不会在床底下的大箱子里放弓箭这么夸张。 我房间里最锋利的就是,剪线头用的小剪子了,其次便是我的簪子,步摇什么的,但如果这些都算凶器的话,那么每个古代女子,都是随身携带凶器的。 扬琴嘴里被塞上了抹布,拖到屋里关了起来,等府上所有都搬的差不多了,她才被丢进了城外的宅子里。 沈嬷嬷看着地上,形容狼狈的女子道:“你早上是如何骂大夫人的,她已经知道了,如今命我告诉你,若你还敢咒骂,便拿着你毒害妯娌的证据送你去法办,再叫三爷同你和离,你若肯安静些,便还可住在这里,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在阆苑忙活了大半月,才算是把一切搬家事宜都处理好了,这日母亲突然叫我去她平日理事的正厅找找她。 “母亲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瞧这些,”我顺着母亲的视线看过去,桌上摆着两袋银子,“这是。” “你的进项来了。” “是卖茶叶的钱,还有租铺子的钱。” 我拿起银子下头放着的两张纸看了看,两千斤茶叶一共买了一百六十两银子,除去这两月的采茶,制茶人的工钱,还剩一百三十两。 租铺子的钱一百八十两,租约是半年,也就是每月三十两。 “母亲看来这卖茶**赚钱的。” “若没个虫害干旱什么的,确实收益不错,主要还是你那座茶山上的茶树生的肥壮,所以产量高。” “母亲,女儿还是挺有眼光的吧!” “是是是,咱们小端宁确实有眼光。” 想起绯儿跟我提过的秋浦容,“母亲秋浦容茶叶卖多少钱一斤。” “近来像是七八十两。” “你想卖秋浦容。” “是有点想。” “秋浦容的幼苗都要买一两银子一株呢!况且不易成活。” “没有秋浦容茶山吗?”我问母亲。 “从前是有的,可后来秋浦容越来越贵,野生的也就所剩不多了,自己种一片可是要六七年才能采摘。” “六七年时间也太长了。” “正是因为种植时间长,又好喝,所以才越买越贵的。” “那我再想想吧!” “等等,我那儿倒还有几斤,你拿去喝吧!墨香去我的茶库里把所有秋浦容找来送去珈南居。” “墨香姐姐,不用全部找来,我要一斤就好了。” 母亲又派了人帮我把银子送回了珈南居。 这秋浦容原来是一种形如细丝的黄色花朵,喝的也是它晒干了的花瓣,再加一些嫩叶炒制而成。 我泡了杯尝尝,是一股清幽甜美的香味,这种香味闻过一次,就会使人难以忘记。 真是好茶,我到底要不要种呢!七八年,也太费功夫了,我犹豫不决的想着。 这边厢江南,苏柔在看到儿子连续好长一段时间,都带白玉冠,紫玉冠,还有金线云锻制成的发带后,终于忍不住问他了,“芳玉,你近来怎么不带你的金蟾冠了。” “我也想换换花样,老带那个也腻了。” 赵芳玉的小厮窦验,偷偷和大夫人道:“夫人其实那些发冠,都是表小姐回去前,送给少爷的,少爷可喜欢了,天天换着戴。” “原来是这样。” 苏柔听完突然亢奋起来,一整天都高兴的不行,就连小丫头打碎了一个描金琉璃罐,苏柔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把她从内院调出去。 赵端晚上回府时,就看见夫人抱着饭碗,痴痴傻笑的样子,“夫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开心事,也说给为夫听听。” “夫君觉得端宁如何。” “端宁玉雪可爱,天真烂漫。” 苏柔听夫君这样夸端宁,嘴角咧的更高了, “夫人,你还没回答为夫的话。” 苏柔这才稍稍回神,“我想向谢家提亲,日后叫芳玉娶了端宁。” “什么,赵端觉得自己跟不上妻子跳跃的思维,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在看显儿和端宁,日后是一对吗?” “我听母亲来信说了,显儿那孩子,一时半会不会想成亲,再说了,你可别胡说,那显儿和端宁,只有兄妹感情。” 赵端心想,原本家里也没人,往那方面想,这不都是你开的头吗?现下怎么又叫我不许胡说了。 “可端宁和芳玉,年龄上也不合适啊!夫人。” “这有什么,芳玉性子还太浮躁,现在娶妻也不好,不如多等几年,咱们家也不是等不起。” 赵端喝了口夫人泡的龙井道:“那你可想好了,起码还要等十年。” “那我也等。” 赵端想起自家夫人一贯是,上了兴头就谁也拉不住的样子,由得她去折腾便是,何况她瞎折腾的样子,还怪好看的。 第二百章 少年情事 少年时自己去西京游玩,遇上了跟着母亲几位姐姐一起出门上香的柔柔。 她们小姐妹几人感情好,非要挤在一辆马车上,可那天车夫赶路不小心,撞在了大石头上,马车歪斜摇摇欲坠。 她的其他姐妹,都吓得惊慌失措起来,只有她还觉得马车这样歪歪斜斜的,躺在路边很是有趣,一面抓着车壁,一面东张西望起来。 他就这样看见了她,那一马车上的女子,她不是最雪肤花颜的,也不是最淡雅脱俗的,但她有一双璀璨明眸,灵动惑人的眼睛。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比那些西京贵女,恐怕都要调皮些。 后来外头的人,一个个把她们小心翼翼的拉出去,柔柔非让丫头婆子,先拉其他姐姐妹妹,自己垫后。 可没想到到了拉她的时候,马车重心不稳,即将要倒在地上,自己担心那些碎裂的木板,砸到她身上,便挺身而出,将她拉下了马车。 结果她的奶娘,丫头们赶过来扯走了她,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登徒子,大恶人。 柔柔笑看着自己道:“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她的奶娘道:“多谢公子了,不知公子是那个府上的,我们也好备礼相谢。” “我家是江南的,离西京遥远,不必谢了,”说完便离开了。 苏柔在那次相遇后,便对父母说了想嫁给那日马车侧翻,救了自己的那位公子。 苏怀卿和陶莺便着人打听了赵端,发现他只是江南一家开织坊的公子,家境不显也就罢了,还有个风流的名号在外头。 这样一来,苏怀卿和陶莺便劝女儿,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后来赵容容入宫,赵端有了很多来西京的机会。 因赵容容的缘故,皇上也对赵家颇多照顾,他家从商贩,变成了官宦。 苏柔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吵着嚷着要嫁给赵端,陶莺道:“瞧皇上对容卿夫人的样子,他家确实要起势了,可他终究还有个风流浪荡子的名号在,柔儿你确定要嫁给这样的人。” 苏柔坚定道:“女儿就是要嫁他。” 苏家只好向赵家侧面打听了一下,赵家的意思,赵家此时虽颇得圣眷,但毕竟在西京根基浅薄,一切全靠皇上对妹妹的情意。 彼时的苏怀卿早已是殿阁大学士,前途无量,夫人陶莺亦出生名门,这样的姻亲赵家自然欢喜,只是担心赵端的风流毛病。 问了儿子,儿子也说愿意娶那苏家四女为妻,好好待人家。 苏柔倒不担心这块,她自认为凭自己的家世和聪颖,任何女子都不能影响她的婚姻。 苏柔嫁过来后,就把赵端家里的丫头侍妾,清理干净了,两人过了几年清净甜蜜日子,还生下了嫡子。 这时候她发现夫君又不老实起来,好像养了外室,苏柔命人打听清楚了,一共养了三房,分别在那几处。 带了人上门,将这三房人,天南地北的送走了,此时赵端还被蒙在鼓里。 等他想起自己外头还有几个人,打算去看看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不知所踪了。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的外室不老实,跟别人跑了,几番打听下来,发现是被带去外省了,离着江南好几百里,还知道了这事儿,就是自家夫人做的。 他带着怒气回了家中,询问她为何要这样做。 结果夫人先奉送了他一个俏皮的眼神,反问他,“我做错什么了。” “她们是我的外室,你为何送走她们,这一辈子,她们都不会有进府的机会。” “既然是外室,那么在那当都是一样的,夫君想她们了,自可以一户户的寻上门去,我绝不阻拦。” 他瞬间无语起来,那几个外室都在外省,每个之间还都相距几百里,他是有多无聊,才要一个个的上门去瞧。 只有一个生了他的骨肉,“妙云有了我的孩子,你到底也要留下她。” “夫君真是不记事,那位姑娘是被拐子拐到江南的,我送她回了家乡,她感激涕零呢!” “她家乡有座梧桐书院很是有名,孩子以后还能在那里读书长学问,我考虑的周周到到,夫君还有什么话说。” 她知道妻子聪明乖戾,瞧着天真,其实一肚子的小诡计,但好在她并不会伤人性命,他想劝解她几分,便道:“以后莫要如此了,你知道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苏柔却冷下神色道:“我不在乎你身边,这个所谓的位置,我在乎的是,我年少时的选择有没有错,所有人都说我聪明,未卜先知你赵家日后会越来越荣耀。” “但我喜欢的是在去万福寺上香时,偶遇我,担心我有危险的少年。” 她拉起夫君的手道:“端郎这是我最后一次处理,你身边莺莺燕燕了。” 最后一句更冷更绝,“不要叫我厌烦了你。” 赵端看着妻子眼里,闪烁着火炬般的亮光,颓然的放开了手,他太了解她,这是最后通牒,若还不改,她恐怕是会和离之后带着芳玉离开的。 他最害怕的还是那句,“端郎,不要叫我厌烦了你。” 被心爱之人所厌烦,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他年少时让不少女子体验过。 可当珍重的人,告诉自己我将厌烦你时,才知道那种感觉,先是惊惶无措,后是痛彻心扉。 苏柔心想,父亲前几十年来未曾移心,却在老年后养了那女子在外头,所以母亲愿意为了,前几十年的恩爱忍上一忍。 但自她嫁来,他可没有把专情奉献给自己,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她生来是为了做个快乐的人,她嫁人时,是为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和那些女人斗争,是因为她对赵端有情意。 但她不允许这些所有,破坏了她的快乐,当他回来质问自己的那一刻,她承认自己非常不快乐。 心被嫉恨啃噬了,她想怒吼,想把铜壶,桌椅,香炉,茶盏全砸在他头上,身上,但她忍住了,还没必要。 爱恨交织是难舍难分的表现,但厌烦一个人是可以彻底离开的决心,苏柔希望夫君明白,她说的厌烦是什么意思。 后来夫君改掉了流连花丛的毛病,却把这毛病留给了芳玉,好在儿子的花,比老子的花,更好掐灭。 端宁才五岁,便长了一副,精致到无与伦比的相貌,这再大些,弄个第一美人的名头当当,也不是不行。 她的三姐姐,从小便美的无可挑剔,三姐夫亦是俊朗英挺,端宁将他们的相貌继承的很好,她一点也不担心,侄女以后拿不住儿子。 第二百零一章 乱点鸳鸯谱 苏柔和赵端这番话,很快就传到了赵芳玉耳朵里,“母亲想让我娶那个臭丫头。” “好像是有这个打算。” “这可不行。” 赵芳玉急忙起身去找母亲了,苏柔正在听管事回复织坊的事,赵芳玉便按捺着焦急等了会儿。 等管事们都向他行礼离开后,他迫不及待道:“母亲儿听说您想让我娶端宁。” 苏柔瞧了瞧儿子头上的紫玉文竹冠,笑吟吟地道:“我正有此意。” “绝对不行。” “为何不行,母亲看你和端宁处的不错。” “处的不错,那里处的不错了。” “那你还每天都带她送你的发冠。” “我送了她礼物,她回了礼,我用几天怎么了,母亲这也能误会。” “喜欢她的回礼,便是喜欢她的人,母亲过来人都知道知道的。” “母亲知道什么啊!知道,我怎么会喜欢那个臭丫头。” 苏柔不想跟儿子废话了,觉得自己绝对为儿子选了位好夫人,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总之你莫管,我已修书给你三姨母,叫她莫要再为端宁相看夫婿,直待她及笄,你们两人就成亲,她便可嫁到江南来。” “还有十年她才及笄,母亲是想将儿子拖成老男吗?”赵芳玉继续不死心的挣扎。 “胡说,再过十年你也才二十五岁,正直青年时期,是成婚的好年纪。” “母亲,”赵芳玉气的直跺脚。 “好了,你下去罢。” 赵芳玉拂袖而去,这边苏柔又期待起三姐姐给她的回信。 家中还算安宁平静,可端慧这个靖王妃,却当的不是那么舒适,在自己府中还好。 一但宫中有召见,遇上轩王妃和寿王妃,她俩总免不了要挤兑自己一番,轩王是大皇子,寿王是二皇子,两人从小亲厚,是以他们的王妃,也同样相交甚笃。 这日三人一起去宫中为太后侍疾,端慧刚端起药碗,吹凉后打算喂入太后口中,轩王妃率先发难。 “三弟妹是怎么回事。” 端慧懵然道:“大嫂我怎么了。” “那药上还冒着热气,你怎么就要喂皇祖母了真是不当心。” 端慧二嫂飞了她一眼,将她药碗抢过来道:“三弟妹年轻,又和三弟燕而新婚,想必是觉得侍疾劳苦,不比在靖王府里清闲。” 端慧一听两位嫂嫂这样攀诬,连忙跪在太后榻前道:“儿臣绝对是真心来伺候皇祖母的。” 此刻太后已经是半昏睡状态,只听有人在自己身边争执,却又听不真切。 “真不真心,光说有什么用。” 端慧咬牙道:“那两位嫂嫂觉得如何才算有用。” 轩王妃赵熙儿道:“不如三弟妹每日去光华殿,为太后祈福诵经,至于侍疾由我和二弟妹就好。” “端慧自会日日去光华殿为太后诵经祈福,请求佛祖保佑太后身体早日康健。” 轩王妃,寿王妃两人得意对视,“那就有劳弟妹了。” “不敢当。” 端慧退下后,便去紫宸殿面见皇上了。 初杏扶着端慧的手问道:“王妃咱们不是要去光华殿吗?” 端慧道:“先去见父皇。” 端慧来到紫宸殿前,微笑看着皇上身边内侍道:“季公公,父皇此刻可还得空。” “里头有几位大臣正在和皇上议事,靖王妃恐怕要再等等。” “那我便去廊下等着了,一会儿还劳烦季公公帮我通传,”端慧客气道。 “好说,那就请靖王妃稍后片刻。” 等了许久,才见紫宸殿的大门开启,里头走出三位官员,季公公回头看了端慧一眼,便进去传话了。 “靖王妃来了,叫她进来吧!”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你不是在侍疾,这会儿过来有什么事儿。” “儿臣想为太后多尽点孝心,是以想白日里去安华殿为太后诵经祈福,晚上再去太后宫里侍疾。” 皇上想着儿媳与儿子新婚,这样昼夜停留在宫内倒也不必,便道:“既然你有心去给太后诵经祈福,那白日在安华殿诵经祈福即可,晚上不必去侍疾了。” “可儿臣想多为太后尽点孝心。” “有孝心是好的,你和治儿新婚,也该多留些相处的时间给你们,好了下去吧!” “儿臣告退。” 第二日端慧便去了安华殿为太后祈福诵经,可等皇后一来,两位皇嫂就在皇后面前,给端慧上眼药。 赵熙儿道:“母后掌管后宫诸事也辛苦了,皇祖母这里,交给我二弟妹就好,母后也去歇歇吧!” “不必,”皇后沾湿了锦帕,细致的为太后擦脸,瞧了两位儿媳一眼后,问道:“靖王妃怎么不在。” “三弟妹服侍皇祖母不大当心,我又想着她年轻不好说她什么,便叫她去安华殿祈福去了,”轩王妃道。 “怎么个不当心法。” “三弟妹她也太不知冷知热了,又没个手脚轻重高低的。” 寿王妃继续道:“满宫里就属母后最为贤孝,照顾皇祖母最为细致妥帖,我和皇嫂跟在母后身边,才能学到些,哪像三弟妹,总是自主主张。” 皇后面无表情,让宫女换了水后,继续擦拭太后的身背,手臂,又服侍太后用了药后,才起身离开。 等轩王妃和寿王妃,离开寿康宫,出了宫门,两人同乘一辆金盖马车。 在马车里坐定后才小声说道:“皇后娘娘真是无趣,说了半天也没个回应。” 轩王妃道:“她一贯如此,心中自有成算,不偏不倚,只一心服侍皇上和太后。” 寿王妃道:“她无子,以为抓住太后和皇上就行了。” 轩王妃冷冷一笑,“那就瞧瞧,她还能抓住多久。” 皇后在自己宫室的小厨房内,熬制了参茸茶送去紫宸殿,看皇上拿着汤匙慢慢喝了,才道:“今日臣妾去寿康宫,倒听见轩王妃和寿王妃,抱怨了几句靖王妃。” “哦!都说了些什么。” 皇后掏出帕子给皇上,才说道:“只说不大会伺候太后,所以叫她去安华殿诵经祈福了。” 第二百零二章 薛郦 皇上眉头微皱了一下,“前几日老三媳妇来同我说,要白日里去安华殿祈福,晚上去寿康宫侍疾,我想着也让她歇息会儿,便叫她晚上不用来了,怎么,她伺候母后,真的不当心。” “臣妾问过寿康宫人,倒没有不当心,只是她那两个妯娌横竖看她不顺眼罢了,还在太后病榻前嚷嚷。” “这两个孽障,太后病着,她们还有心思搞这些。” 太后的病时好时坏,这日又清醒了很长时间,便命所有孙辈去寿康宫让她瞧瞧。 可靖王和靖王妃,刚走进寿康宫的大门几步,脚下的青砖便嗤嗤冒血起来。 鲜红色的血像是从地底冒出来,涌的到处都是,连两人的鞋上,裙角上都沾染的到处都是。 端慧吓得尖叫起来,靖王连忙抱住端慧,“别怕,别怕,有本王在不会有事的。” 靖王看着宫人们疾言厉色道:“糊涂东西,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血迹清理掉。” 宫人们赶紧拿着水桶抹布来清理血迹,靖王刚想抱着妻子退到宫门外。 就看到自己的两位皇兄和皇嫂,就站在寿康宫门口,看着自己和妻子,她们有的洋洋得意,有的神色莫辨,可嘴角似乎都微微扬起。 他和妻子站在一片血海里,可他的亲人们却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实在可怖。 他更害怕,那天他和妻子会站在真正的血海里,地上流的不再是别人的血,而是他和妻子的,此后靖王的梦里,常会看到漫天的血光。 端慧看着宫人们不停擦拭,可那血却越涌越多,拉着靖王的手道:“殿下,我们回去换身衣裳吧!这样去皇祖母宫里,也不妥。” “好。” 靖王这时再抬头看寿康宫殿门前,已没有了四人的身影。 两人在一处偏殿换好了衣裳,再出去时,宫里们已经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和靖王。 从最初的慌乱中凝住心神后,端慧已在心中度量清楚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随即也就镇定了下来。 靖王看妻子换好衣裳出来时,已经神色自若了,暗暗赞许,两人又相携走到寿康宫门口。 虽然一路以来,宫人都以异样的眼光打量她们,但两人都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重新进了寿康宫。 两人进去先给面色青白的太后行礼,“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 “给父皇母后请安。” “起来吧!” “给皇兄皇嫂请安。” “快快请起。” 四皇子宋佻也给,皇兄皇嫂行礼道:“给三皇兄,三皇嫂请安。” “四弟快快请起。” 太后刚想和孙儿们说几句话,轩王妃却先开口道:“听说今日三弟,三弟妹一踏入寿康宫时,那地砖开始冒血,擦也擦不干净呢!” 寿王妃立刻道:“怎么会有这种事,也太可怕了。” 宋决问道:“真有此事。” 赵熙儿道:“回父皇,许多宫人都看见了。” “季汉,去查查是怎么一回事。” “是皇上。” 太后悠悠地又道:“可惜朝华已远嫁陇西,不然哀家还想看看她。” 宋决拉着太后的手道:“若母后思念朝华,朕可以吩咐她回来。” “胡说,朝华出嫁才几月,你就让她回来,莫不是皇帝自己想念朝华了。” 宋决微微笑了起来,“儿臣确实牵挂朝华。” 轩王妃暗叹太后真是老糊涂了,自己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也不关心,提什么朝华。 这位皇妹可真是好大的架势,成亲的排场,超过了她前头所有的兄长,父皇一面说国库空虚,一面却半点都不肯委屈自己的女儿,连放七天的烟花,可以绕宫墙六圈的嫁妆,数不尽的珍宝珠玑,就这样陪她一起入了陇西。 卫国公家本就食邑万户,朝华原本食邑五千户,出嫁时皇上又给她加了五千户,这倒好,她家比皇子食邑还多了。 轩王道:“朝华妹妹觅得了好夫婿,父皇不必如此挂牵,心许过几年朝华妹妹就要带着自己的儿女回来了,到时候皇上当了皇爷爷岂不是更好。” 宋决脸上笑意更盛,显然是这话说的他心中十分欢喜。 太后觉得自己身子骨好了许多,便让孩子都回去歇息几日,明日起不用来侍疾了。 可靖王妃和靖王去寿康宫时,青石板渗血的事,很快传扬的到处都是。 “端慧你觉得为何我们今日,会遇上这样稀奇可怖的事。” “臣妾以为,像是人为。” “人为。” “臣妾在家中时,从未遇上过如此离奇之事,是以并不相信好好的青石板会渗血出去。” 端慧在暮起堂问宋治,“王爷您觉得渗血一事传扬开来,外头人会怎么议论咱们。” “多半要说你我不吉,不过他们的这个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这是怎么说。” “他们刻意把血弄在了寿康宫,又让你我沾染上,我猜他们是想用皇祖母的病来指摘我们。” “可巧皇祖母的病,今日有了起色。” 宋治道:“想来他们还会有后招的,日后进出宫中你可要小心些。” “王爷也是。” 宋治和端慧原以为,太后病好多了,他们还会想别的招,可现在宫里宫外,还是纷纷传起了靖王夫妇伤克太后娘娘,所以才致太后娘娘,头疾加重的。 尤其靖王选妃前,太后突然病情加重,选妃后寿康宫渗血,真是大大不吉啊! 为避忌传言,两人减少了出门。 这日靖王府内,靖王和王妃还有两位侧妃正在用膳,薛郦瞧着王妃那云淡风轻的脸就来气,放下筷子道:“王爷,王妃,如今外面议论纷纷寿康宫的事,你们难道没听说。” 靖王道:“听说了又如何。” “要我说咱们家也该有所行动不是。” 靖王道:“你倒说说,该怎么办。” “咱们家也该放出些言语去,言明寿康宫一事,与咱们毫无干系,是有人刻意陷害。” “谁陷害我,”靖王目光灼灼地盯着薛侧妃继续问道。 “那当然是,”薛郦说到这又不敢说了。 第二百零三章 我绝不嫁他 谁陷害的,这不一目了然吗?还有这个谢端慧,身为王爷正妃,怎么一点也不为王爷着急。 “王妃,您怎么说。” 端慧用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后,才道:“父皇已派季公公去查,想来已有结果,咱们等着便是。” “到底事关王爷声誉,王妃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这个薛郦倒是好笑,上蹿下跳的自以为是,父皇当场就让身边最信任的季公公去查,凡事也要看清情况再出手,昏头倒脑的乱搞一通,能成什么事。 “妹妹莫要着急,父皇已派人再查了,难道妹妹还不相信父皇身边的人。” 薛郦抿了抿嘴,不再言语了。 吃必饭后,王爷王妃准备,一起回王妃的院子筝华居歇息,薛郦道:“王爷,臣妾父亲送来不少普洱青柑,还请您过去一尝。” 宋治道:“近来不想喝普洱青柑,算了吧!” 薛郦只好眼睁睁看着王爷又去了筝华居,看他们的走的远了,薛郦转身白了眼鸥绮,甩袖子走人了。 回到自己的居所,鸥绮身边的丫头,愤愤不平道:“薛侧妃也太无理了,竟然用眼睛翻您呢!” 鸥绮好脾气道:“她不嫌眼睛累,我又有何干。” 小丫头又道:“小姐您刚才也是,怎么不像薛侧妃那样多说几句,这样也显得您挂怀王爷,好叫王爷多想着您些。” 鸥绮心想,王爷在府中,若是惶惶不可终日,那么自己要进言,若是无知无觉,那自己也要进言,如今两者都没有,那么自己就可以安静的等着。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和王妃争风吃醋,而是好好观察这座王府,观察他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确定自己该如何在这儿生存下去。 薛郦回到自己的居所,丫头沏了一盏普洱青柑,端给薛郦,薛郦打开茶盏盖子,发现是普洱青柑,立刻摔了茶盏,骂道:“糊涂东西,是想气死本妃不成。” 小丫头瑟缩着道:“奴婢,奴婢还以为侧妃您想喝这个。” 本是想和王爷一起喝的,如今王爷没来,自己如何喝的下。 薛郦的陪嫁丫头道:“把茶盏收拾好后,你下去吧!来人,换娘娘爱喝的秋浦容来。” “小姐,喝盏秋浦容消消气吧!” 秋浦容一经冲泡,便香气四溢,薛郦闻着那香味,气才消了不少,喝了口后,才道:“谢端慧那个贱人,家世尚且不如我,却事事压我一头,叫我如何不气,我一片真心为王爷,王爷却丝毫不听我的。” “那是,咱们老爷可是关内侯,她父亲不过二品。” 这话让薛郦气更顺了不少。 “小姐只要先她一步诞下子嗣,自然压过她了。” “可惜王爷很少来我这儿,这个贱人装的贤良,其实是个妖精。” 当日选妃一波三折,薛郦后来被封为侧妃,还觉得庆幸,错过这回,以后可无缘皇室了。 可后来听说,王爷亲自求了谢端慧为自己的正妃,她又嫉妒起来。 自己父亲关内侯食邑两千户,他父亲泥腿子出身,再怎么样也该自己为正,她为侧,现在和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同在侧妃之位,薛郦觉得,背后总有人在笑话自己。 “季汉,母后宫里青砖地渗血,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老奴想将砖石起开查看一番,但又怕此举不妥,先请示了太后,得到了太后的应允后才命宫人动手。” “太后宫中修缮的牢固,可那渗了血的青砖很好起开,两个宫人稍微用点力,就抬起来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松动了青砖。” “老奴不敢妄定。” “那你可有查看其他处的青砖是否牢固。” “回皇上,其他处都很牢固,非用工具不能撬动。”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决去寿康宫看望太后,皇后正在太后宫里插花,满屋的新鲜花卉,让人看了心里亮堂舒适,宋决知道,这是皇后用心安排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皇上也来瞧瞧,皇后插的这些花,那盆最好。” 皇上仔细瞧了一圈,指了最靠近太后床榻的一盆,皇后道:“皇上真是好眼光,那盆是母后指点臣妾插的。” 几人说笑了一阵,皇上就命宫人们把花卉端出去,只留下插好那几盆。 殿里只剩下太后和帝后三人,宋决才道:“母后季汉查出,渗血事件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太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道:“皇上以为是谁。” 宋决没有指明只道:“敢在寿康宫动手,实在叫朕寒心。” “那便这般,放出消息去说,渗血之事,实则为好事,正好散了哀家颅内淤血,让哀家身体愈见康泰。” “儿臣教子无放,还要母后用自己的病来解。” “他们用哀家的病来做筏子,哀家自己也拿来,用用不是更好。” 薛郦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寿康宫渗血,乃是吉兆,正好解了太后颅内淤血。 薛郦听完觉得王爷和王妃,真是一对缩头龟夫妻,只会在府里装聋做哑避祸。 苏若收到四妹妹写来的信时,吓了一跳,这芳玉怎么会想和端宁定亲,端宁好像并无此意啊! 苏若叫来小女儿说道:“你四姨母说,叫我以后不必着急你的婚事。” “婚事,女儿还年幼,确实不必着急婚事啊!” “可她说想叫你和芳玉定亲。” “赵芳玉,这怎么可能,我决不嫁她。” “你四姨母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估计是你在她家居住这段时日,她突发奇想吧!” “四姨母对我挺好的,但我以后再也不去江南啦!”虽然答应过四姨母,要再去江南陪她,但如果她想让我嫁给赵芳玉的话,我只能食言了。 “傻孩子,你就这么害怕。” “难道母亲想我嫁给赵芳玉。” “这,也不是说芳玉不好,就是觉得年纪相差甚大,”苏若找着借口道。 “就是,就是,母亲快些回绝了四姨母才好。” “这事你不用管了,下去吧!” 虽对着女儿说了不用管,其实苏若心里正打鼓,不知道怎么回了四妹妹更好,太直白的话伤了和气,太隐晦又怕没把事情说明白,弄的稀里糊涂的,苏若真是犯起了难。 她将此事写进了家书里,准备和谢晋安商量商量。 第二百零四章 一个院子里几千个心眼子 赵芳玉院里的莺莺燕燕,知道了夫人有意为少爷选了谢将军的幼女做妻子,可纷纷忙乱了起来。 有的找赵芳玉吵闹,“少爷要娶妻了,那奴婢怎么办。” “瞧表小姐像是脾气不大好的样子,不会容不下我们吧!少爷,奴婢的命好苦哇!” 赵芳玉被缠得烦了,吼道:“她如今才几岁,如何能嫁过来,你们闹什么闹。” 有些丫头是自小服侍在赵芳玉身边的,是真心喜欢他,听他这样讲,更是以为坐实了,表小姐要嫁过来这事。 哭的更厉害了,“那就是说定了,以后少爷的夫人就是表小姐了。” 一屋子的女子,吵吵闹闹的,只有曼声尚算冷静,这些蹄子,莫不是傻子。 人家是什么身份,若想嫁过来,是咱们这些能阻止的吗?与其哭哭啼啼的惹少爷心烦,不如好好为日后打算。 曼声立刻想到了,两人的年龄差距,就算真的定下来,那表小姐年幼,等她来之前自己还有许多手脚可动。 第二日开始,曼声就装起了头疼发热,请了医者来看,医者摸了半天脉象道:“姑娘身子很是康健,并无什么病症。” 曼声迅速递了个装满银角的荷包给医者,“其实今日请医者来,是想医者为我开几幅坐胎药。” “坐胎药。” 医者常来赵府,知道这女子不过是赵家少爷的丫头,没名没分的,如今竟要起坐胎药来。 但身为医者,只要人家没开什么害人的药,自当供给。 “我明白了,会叫人送来。” 曼声嘱咐道:“还请医者莫要告诉别人,只当是治疗发热之药送来。” “我晓得。” 曼声得了坐胎药,悄悄指派了赵芳玉院里的一个三等丫头,替她熬药,她则继续装病。 “这曼声最近是怎么了,老是病歪歪的,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她。” 轻柳几个去了曼声屋里,发现她把妆盒搬到了床上,正在为自己梳造新发型。 “哟!不是说病了吗?曼声你怎么还在梳妆啊?”玫樱道。 曼声僵硬的放下钗环道:“病的无聊,只好摆弄这些罢了,你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探望你的。” 轻柳不由分说摸上了曼声得额头,“不是说发热了吗?怎么一点也不烫啊?” 曼声拨来轻柳的手掌道:“刚开始是高热,发了几次汗,变低热了。” “原来如此,那你好好歇着吧!” 看她们走了,曼声故意躺在床上多等了一会儿,确定她们不会去而复返后,又开始装扮起来。 自己生的艳丽,平日也爱打扮的妖娆艳美争宠,既然这次病了,不妨换换装扮。 曼声一日三回的喝着坐胎药,到了晚上赵芳玉回来时,将自己装扮的清丽婀娜,跑去他房中。 赵芳玉看了眼,和平日不大一样的曼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病了吗?” “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那下去吧!” “少爷都这么多日子没见人家了,难道不想人家吗?” 赵芳玉心想,还真没想,放在自己家里的人,需要时时刻刻念着想着吗?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就随了你。 第二日一早,曼声志得意满的离开赵芳玉的房间,其他几个大丫头,围拢在赵芳玉院里气愤地道:“这个蹄子,病了还不忘勾引少爷。” “就是,就是,我今儿算是开眼了。” 轻柳想着昨晚她可是和少爷说好了要一处的,却被曼声这个贱蹄子抢了先,便道:“她该不会是装病吧!” 玫樱道:“肯定是,昨天咱们去看她,她在做什么你们还记得吗?哪有人病着,还有心情梳妆打扮的。” 轻柳道:“那既然没病,怎么还天天喝药。” 玫樱道:“心许是作死吧!” 锦心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便悄悄去问给曼声熬药的小丫头。 “曼声天天都喝这个药。” “是啊!锦心姐姐。” “她真的生病了。”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曼声姐姐叫我来熬药,我就来了。” 锦心笑意不明地道:“怪不得她叫你来帮她熬药呢!” 锦心趁小丫头不注意,去扔药渣的罐子里,倒了一包出来,告假出府后,找了个药坊进去,把药渣拿出来道:“还请医者给我瞧瞧,这药是治什么病的。” 医者把每种药仔细分辨了一番后道:“这不是治病的,这是坐胎药。” 坐胎药,曼声这个蹄子,竟打的这个主意。 锦心当即道:“医者请您也给我开几幅坐胎药,要最好的。” 此后赵芳玉的延康居药味甚浓,甚至惊动了苏柔。 “芳玉房里那些丫头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在喝药,若病了就都给我挪出去。” 苏柔身边的嬷嬷道:“奴婢看着她们一个个生龙活虎,花枝招展的倒不像有病。” “那倒奇了,喝药做什么,你去查查。” 嬷嬷去查完后,回来回禀道:“夫人这些丫头不得了,竟然个个喝的都是坐胎药。” 苏柔语带嘲讽地道:“坐胎药,好哇!这些丫头,一个个心大着呢!” “夫人,奴婢这就去勒令她们不许再喝。” 苏柔想了想道:“不必,你这样……” 嬷嬷听完后道:“可若不给她们些教训,也太便宜她们了。” 苏柔想的更长远,只道:“你听我的去做便是。” 一开始只有曼声一个,躲躲藏藏的偷喝坐胎药,到后来被大家发现了,索性,一个屋里的丫头,全都一起喝了起来。 都盼望着自己能最早生下赵芳玉的庶长子,可喝了好长时间,这些丫头,愣是没一个肚子大了的。 这让大家不竟把怀疑的目光,都放在了赵芳玉身上,却又不敢说破。 既然生孩子当侍妾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多找赵家敛点钱以后,傍身好了,几个丫头,也不再缠着赵芳玉了,开始一心一意的向钱看齐。 苏柔没让嬷嬷去骂那些丫头,而是让嬷嬷去把那些丫头的药全换成喝下去不伤身体,但也没什么用的苦药。 等嬷嬷都办妥回来了,苏柔得意的想,让你们喝,苦死你们这些小蹄子。 西京开始下起绵绵细雪,随着夜色一日比一日泛红,雪也渐渐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冷。 第二百零五章 外室打上门来 屋里都烧起地龙来,无论屋外怎么寒冷,在室内终究不用穿的太厚,还是温暖如春室。 马上要过年了,府里早换上了喜气盈盈的红绸,红灯笼,墙壁,青砖,窗户处处刷洗的锃亮如新,丫头们换上了樱粉色的新衣,穿梭在府中。 谢晋安的家书也寄了回来,言及恐不能回家中过年,二女儿也要留在西北过年,还有端宁的婚事,两人年岁不相当,还望回绝。 “你父亲的家书来了,他和你二姐姐都不回来过年了,你父亲还让我帮你回绝了你四姨母的提亲。” 我喜滋滋地道:“很该如此,很该如此。” 苏若却犯起了难,一头是自己的亲妹妹,一头是自己的亲女儿。 不想得罪妹妹,但又不能委屈了女儿。 我瞧母亲一脸犯难的表情,“母亲,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回绝四姨母。” “确实有些为难。” “不如你和四姨母这样说,就说替我找人占卜过,我要尽量晚嫁才好,这样四姨母家总不会一直等下去了吧!” 苏若眼前一亮,赞道:“这个主意好,我就这么回了你四姨母。” “母亲,女儿还有件事想求您。” “什么事。” “咱们西京不是一直在扩建城都吗?如今又要开一个新的坊市了,您在那买给铺子给我可好。” “你这孩子,多少是有几分古怪的,你大姐姐,二姐姐来找我要东西时,都是自然得很,唯独你怎么老是扭扭捏捏的。” 我吐了吐舌头,没说什么。 “好了,等坊市开起来,我给你买两个。”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雀跃着道:“谢谢母亲,母亲真好。” “好了,下去玩你的吧!” 苏若给大女儿准备的嫁妆,早已抬进了靖王府里,至于二女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小儿子不用管,所以现在正全心为小女儿准备嫁妆,田地已经给她买了几百亩,本也是准备寻访着,再给她买十余个商铺的。 如今她想要,那就先买两个给她自己管,大女儿管家理事学的不错,二女儿压根不想学,自己没逼她,可一想起她快到了可出嫁的年纪,却还什么也没学,心里又着起急来,小女儿便让她学的早些吧! 搬家那几日,府里太忙乱,苏若便让人,知会了楚先生暂时不用来教学,这会儿虽说是搬好家了,苏若却又想着马上过年,过了年再请先生回来教学。 这日我们几人去给祖母请安,她却说起,“晋安和端雅不回来,这个年冷冷清清的,不如请了你舅舅一家来,今年和我们一起过年。” “母亲若觉得冷清,不如今年我们一家去我父亲那过年,原本我父亲母亲,也是说了好几次的。” “你在胡说什么,那有搬新家的第一年去娘家过年的,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那这样吧!我把我父亲母亲请来咱家过年如何。” 寒星道:“这样很好啊!” “好什么好,你父亲母亲难道没地过年吗?要来我家。” “那舅舅,舅妈不也有自己的家,他们在自家过年,不也挺好的吗?” 谢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苏若带着孩子们离开了,谢氏越想越气,扬声道:“平儿,收拾东西我要去哥哥家。” 喜儿劝道:“老夫人马上就要过年了,您何不等了年再去。” 谢氏每次去自家哥哥府里,都是要住好一段时间的,这次去岂不是要在舅老爷家过年了。 老夫人喜欢去,她们这些丫头婆子可不想去,要被支使做事也就罢了。 动不动就要被罚被打,在自家府里,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了,到了过年夫人还要赏好多东西呢! “我想做什么,还要你这个死丫头来管了,还不快去收拾,对了,让库房里搬几车年货出来,我要送给哥哥家。” 平儿去找了管理库房的婆子,叫她们开了库房选年货。 马上就有婆子去,报给了苏若知道,“大夫人,老夫人吵着要去舅老爷家过年,现下已开了库房,要选年货送去给舅老爷一家。” “无妨,让母亲选。” 赵嬷嬷劝道:“大夫人,您真的要让老夫人去舅老爷家过年,这恐怕不好。” “腿长在母亲身上,我是拦不住的,不过,母亲过年前,应该是要回来的。” 赵嬷嬷心想,依照老夫人的脾气,真的会回来吗? 谢氏带着丫头婆子,还有好几车年货,去了谢摩家。 “妹妹怎么会在这时来我家。” “怎么哥哥不欢迎我。” “自然是万般欢迎,不过问问罢了。” “都是我那个儿媳,我们搬了新宅,想着过年时把哥哥一家都请过去,过个团圆年,她左右推脱就是不肯。” 谢妙大骂道:“她就是个毒妇,姑奶奶怎么不打她一顿才好,那个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我们去不得。” 谢氏心想,倒也不到打她的地步。 孙氏道:“如今她生了儿子,自然愈发得意了,妹妹我给你出的主意,若她生了男孩,你就抱去养,你怎么不抱。” “我倒是想养,那也要能从她手里抢过来才是,她把毅儿看得紧紧的,我想单独抱会儿都不行,更别提养在我跟前了。” 孙氏假作感同身受道:“妹妹好生命苦竟遇上这样的儿媳。” 两人手拉手,坐在一排椅子上,跟亲姐妹似的。 “我反正是不回去过年了,我要在这哥哥住下。” 孙氏看妹妹带来的,那几车年货就高兴,这一年来,夫君和儿子花销越发的大,手里有些拮据了起来,可以从夫君的妹妹那里弄到钱和东西,她自然欢迎谢织。 “妹妹只管安心住下,在自己哥哥家,定不叫你委屈了,” 孙氏命人收拾了谢织以往来住的庭院,让她去休息。 谢氏在哥哥府里住了好几日,也不见儿媳派人来请,虽然请了她也不回去,可没人来哀求请求她一番,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日她正睡着觉,就听外头吵吵闹闹的,蹙眉唤来平儿询问,“外头怎么回事。” “老夫人,有两个女子打上门来了。” “怎会有女子打上门来,快叫我家的府兵来驱赶她们。” “老夫人这事恐怕不能动武,那两个女子,非说是舅老爷和大爷外室。” 第二百零六章 断不清你家的事 哥哥和温儿的外室,谢氏最痛恨外室两字,大骂道:“这两个杀千刀的,怎么养起外室来了,快扶我出去。” 外头正撕闹成一团,只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秀美女子,正在左躲又藏谢摩的妻子孙氏。 谢摩拦在中间劝道:“她还有孕在身,别动手,别动手。” 孙氏抓着谢摩的衣领骂道:“你都几岁了,还整个大着肚子的外室回来,老不羞,我今日和你拼了。” 说着就往后退了一步,一头撞在谢摩胸口。 谢摩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好像胸口的骨头都碎了,孙氏用了十成十的力,这会儿也眼冒金星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挺着肚子的女子,扶着谢摩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您要有什么事,我和肚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谢摩拉着外室的手,示意她自己还有几口气在。 谢氏看哥哥被撞得脸色发白,骂孙氏道:“大嫂也太狠的心了,看把哥哥撞得。” 孙氏大喝道:“你闭嘴,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你也帮着他们父子瞒着我们养小妇。” “嫂嫂这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这边老年组体力不支,从武斗变成了嘴斗,那边青年组还打的正嗨皮。 当然了,是赵氏拉着自己女儿殴打谢温的外室,谢温多走几步都气喘,根本拉不住自己凶悍的婆娘和女儿。 那小外室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发髻珠钗全被揪扯下来,头发就揪掉了好几截,手臂上,脖子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 她实在受不住了,捂着自己的肚子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不信叫医者来瞧。” 谢温听到外室有了身孕,才总算使出点子力气推开赵氏和谢妙。 老年组已经骂到,“你这个老货花了多少钱,养这个小贱人,她身上竟然穿的是蜀锦。” 这边赵氏也发现外室身上穿的是云锦,她更气了,指着谢温的鼻子道:“你竟然给她买云锦穿,六十两一匹,老娘都没几身。” 赵氏已经气疯了,说话也就不管不顾起来。 “谢温我和你成亲这么多年,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就护着她和她的肚子吧!小心当了绿毛龟,还把野种捧在手心里当宝。” 谢摩家确实子嗣艰难,谢温和赵氏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常年靠药养着,一年也下不了几回地,只有谢妙从小到大都活蹦乱跳的。 谢温道:“你少胡说,思儿不是你生的,他身子不好,你没原因。” “我康康健健的,是你病歪歪的。” 那头孙氏听见媳妇骂自己的儿子,加入两方战局道:“我儿那里病歪歪的了,不过偶尔请医服药,你别给我胡诌。” 赵氏确实还有几分害怕婆母,便又把矛头对准情敌,“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丢出去。” 谢温护着窦娘道:“谁敢。” 谢氏觉得这个年真是过得晦气死了,突然怀念起了自己府上的好,家里清清静静的哪有这些糟心事。 下人们也绝不敢,挤在正屋门外,嬉嬉笑笑地看着主家的笑话。 她那高贵的儿媳,也绝不会和小妇们,在自家正厅正院里,厮打做一团。 后来孙氏婆媳二人,弄清楚了原来这两个外室,正是他们一家计划给谢晋安纳妾时,谢摩父子浑水摸鱼养在外面的。 如今人家苏若府里,还干干净净的,这边自家却一下来了两个,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边两个怀了孕的外室的去留也成了问题,孙氏说应该留下儿子的外室,毕竟儿子还小,纳妾也正常,至于老不死的外室,很应该打出去。 赵氏道:“父子俩都有外室,凭什么只把自己夫君的留下,她绝不同意。” 这时候问题给到谢织,“妹妹你说该留下谁的。” 谢织道:“既然肚里都是我们家的种,要不两个都留下。” 孙氏立刻大骂道:“当初你家那个出外风流,带回两个孽种,你怎么不叫你夫君把那两个女的带回来,你一同照顾。” “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嫂提它作甚。” 谢织当你也几次逼问夫君,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哪,她要上门好好收拾她们一顿。 可他那夫君好似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愣是不肯说出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何处。 一家人争论不休,谢织提留下外室得罪大嫂和侄媳,提不留下得罪哥哥和侄子,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便起身道:“哥哥我心里思念毅儿要回去了。” 谢摩道:“你这会儿回去怎么成,这一大家子乱哄哄的。” “哥哥是一家之主,自己处置便是,我可得走了,说着就如同踩了风火轮一般,避开地上各种钗环,头发团离开。” 谢妙看姑奶奶要走,也火速追了上去,“姑奶奶我不想在家里待了,您带我去你家过年吧!” 谢氏想着毅儿还小,这妙儿脾气又坏,以前就多番和端宁争吵打闹,端宁也就罢了,伤了毅儿怎么好。 瞧刚才她和她母亲打人那劲,她还是别跟去的好。 “你就好好在你家待着,去我家做什么,”说着拂开谢妙拉着自己袖摆的手,蹬蹬蹬离开了。 这日谢府外送来一封书信,门房看见还和从前一样是送给三小姐的,便递了进去。 绯儿看到书信,知道又是那个薛碧空送来的,想了想竟自己悄无声息的收下了,没有交给端宁。 我这几日打算去阳平湖滑冰玩,画了滑板的设计图,找了木匠帮我做。 一连让人家给我做了五个,我的,二姐姐的,端柔的,毅儿的,端佳的。 毅儿和端佳还小,可以留着以后再玩,滑板做好以后,我试滑了一下,觉得很是顺溜。 把二姐姐的留在屋里收好,我让小意绯儿帮我抱着其他几个先去母亲那里了。 母亲今日穿了身狐狸毛比甲,绯色齐腰襦裙,梳了个三环髻,头上戴着个镶着宝石和玳瑁的昭君套,发髻上带着六尾凤簪,一对粉珠耳环,手上带着三只金镶玉的细圈镯子。 她正窝在暖阁里,给毅儿做衣裳。 立在门口的丫头,看我来了,立刻给我打帘让我进去,“母亲我来了。” “快来坐。” 第二百零七章 我站在门口解了紫貂大氅,流香姐姐接了过去,拿出去弹雪珠子了,我跑过去除了厚绒长靴,跟母亲一道缩在炕上。 “母亲,西京好爱下雪,怪冷的。” “所以我叫你不要乱跑,多在屋里卧卧,这天气若冷病了,可难好呢!” 可我这会来,正是想跟母亲讲我要出去玩呢! 我把滑板递到母亲面前道:“您瞧这个。” “这板子是做什么用的。” “滑板,可以放在地上滑,可好玩了,我还给毅儿,二姐姐他们都做了。” “毅儿这么小,能玩什么。” “留着等他大些玩,母亲,我想去阳平湖玩这个。” 苏若默了默道:“阳平湖虽已结冰,可天这样冷,出去冻坏了怎么着。” “母亲,我会穿的厚厚的出去的,您就让我去玩吧!” “至多一个半时辰,你就得回来。” “好。” 征得了母亲的同意,把弟弟的滑板放下,我又去四妹妹那里了。 端柔在烧着地龙的室内,也系着粉色白狐狸毛大氅,极是畏寒的样子, “四妹妹又在做绣活。” “三姐姐来了,我打算给家里人,都做双袖套保暖呢!她从个匣子里拿出一对绣着小兔的袖套给我,这是三姐姐你的,可莫要嫌弃啊!” 袖套里续了厚厚的绒毛,外头用锦缎缝制了起来,锦缎上绣制了一对白白的小兔,我将手塞进去,立刻感觉手掌暖呼呼的。 “很舒服,谢谢四妹妹。” “三姐姐喜欢就好。” “端柔,你看这是我命人制得滑板,可好玩了,走我们一起去阳平湖玩吧!” “湖面上,那也太冷了,”端柔婉拒道:“三姐姐我畏寒就不去了。” “那你就留在家里滑吧!”我将给她制作的滑板留给她,又去找二叔二婶了。 从前端佳还未出生时,二叔也和三叔一样,常常不着家,如今倒是不见他往外头跑了,一心一意的在家陪老婆孩子。 夫妇二人把这个成婚多年才得来的孩子,当做天上星辰一般来对待。 “二叔叔,二叔母。” 寒星一看端宁来了,连忙招呼道:“端宁来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往外跑。” “我做了滑板,给五妹妹送一个来,可以等她长大了再玩。” 谢晋表道:“拿来我瞧瞧。” 谢晋表将侄女带来的东西,左右翻看了一通后,又放在地上滑了一圈道:“这东西好玩,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我解释道:“我不太会穿冰鞋,所以想做了这个拿去湖面上滑冰。” “想来很好玩,可是也要小心些。” “知道了二叔。” 我刚要走,二叔母又叫我等等,找了个镶着银扣流苏的昭君套给我系上,“外头冷护着点脑袋。” “谢谢二叔母,那我走了。” “去吧!” 等侄女离开后,谢晋表拿着滑板在屋里,用手划着玩,寒星怕他吵到女儿。 “你拿出去研究吧!别在里头吵到咱们端佳。” 谢晋表带着滑板去了外头,寒星也没叫丫头婆子们还在外头站着,都让她们去下人房里烤火了。 诺大的院子里,倒显得空落落的,谢晋表看左右无人,便想试试端宁送来的东西。 站上去试着滑了两下,哎!别说,还挺好玩的。 他又试着滑了几圈,便先把一只脚落在滑板上,另外一只脚使劲一蹬,滑板就飞出去好远。 谢晋表没掌握好蹬滑板的力度,也没看清前面有棵五子松,直直的撞了上去,又跌落到地上,这回可好,头和屁股都受伤了。 “哎呦!夫人,快来拉我一把。” 寒星听外头夫君正在痛呼自己,连忙出去,发现夫君扶着额头坐在树下,而那块滑板卡在树杈上,要掉不掉的。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寒星一边拉夫君,一边问道。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该不会是玩那个滑板摔的吧!” 谢晋表没说话。 “我看就是,你啊!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的玩意儿,还把自己摔伤了,若被人知道了,看你羞不羞。” “夫人别往外说,也不用劳动请医者了,我休息几天就能好。 “真的,要不还是请医者来瞧瞧。” “不用,不用,夫人听我的就是。” 后来几天府上的下人老看见二爷,一手摸头,一手摸腰,古里古怪的走路。 等谢晋表好了后,又想在研究下那个滑板,寒星告诉他,已经收起来了,以后也别想玩,谢晋表只好作罢。 我们坐着马车到了阳平湖,湖面早有不少穿着冰鞋的人在上面玩了。 入冬以来,大雪绵绵不断,阳平湖水结成了厚厚的白冰,广阔的湖面,就像一块洁白平滑的雪镜。 我们到的时候,早有不少人穿着冰鞋,在上头滑行了,我抱着滑板跳了下去。 跟来的嬷嬷在我身后喊道:“三小姐别忙,我们先去看看湖面的冰结的结不结实,您再下去也不迟。” “没关系,下了这么久的雪,这冰面肯定很坚固,”我上去后用脚跺了几下,确认水面结的冰很厚,完全可以在上面自由玩耍。 我把滑板放在冰面上,开始滑了起来,很好,上辈子的玩滑板技术没丢。 我在冰面上绕着圈滑了好几次,流香几个原本还跟在三小姐身后,深怕有什么不妥。 后来围观看三小姐滑冰的人越来越多,她们都快挤不进去了,就站在外围望着。 嬷嬷怕冷,告诉几个丫头看好三小姐后,便回另一辆马车上坐着了。 其他几人看了会儿,也各去找自己的乐子了,想着冰面上好找人,三小姐也不会乱跑的。 我今天未免累赘不好玩滑板,只用紫色缝着珠翠的飘带缠在发髻上,发尾也用一根结成蝴蝶结的丝带绑住,垂下来的那两根,一直在风里飞舞。 我突然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是这片雪镜上最靓丽的风景,我就是完美,完美就是我。 跟着常宁县主来的滁阳璟,此刻坐在平阳湖的亭子里,平阳湖阔广,位于它中心的平阳亭也修建的很大。 第二百零八章 你不用教我很会 亭子里聚集了不少人,有很多人都偷偷打量着这个穿着一身雪色大氅,头上一根白色丝带束发,脚上穿着一双,紫色绣五福格子纹厚绒长靴的少年。 他气质古冷清绝,五官线条锋利精美,端的是玉容玉貌,却自带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仿佛一块遗世多年的寒玉。 滁阳璟看那个身穿紫貂大氅,脚踏木板在冰面上滑的正欢的女孩,上次见她还是在桃花山上。 她滑的累了,便跳下滑板,把它抱在身上,进了亭子,原来那滑板上有四个轮子在两侧,所以才能在冰面上滑行无碍。 亭子里有人见了她进来,便好奇的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想到把木板做成这个形状,按上轮子玩的。” “不是我想到的,是见过别人玩照着做的。” 其中一个男子道:“小姑娘,可以把你这个板子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这个叫做滑板。” 亭子里的人传看她的滑板,她便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起来,正好望向自己这头,和自己眼神撞在一起。 她清润明亮的眼睛里闪烁出高兴的光芒,从亭子的最前端奔过来。 滁阳璟不明白,为什么她每次遇见自己,都是这样的开心明朗,明明他们只见过两次啊! 她有些结巴地道:“你也在这里啊!” 滁阳璟点点头。 “你是跟着常宁县主出来的。” 听到常宁县主几个字,滁阳璟神色瞬间冷鞘下来,只微微点了点算作回应。 小女孩还是一脸纯真的盯着他看,他等了会,瞧她还是没有收敛,便问道:“我很好看。” 女孩认真的点点头。 滁阳璟道:“你若喜欢看好看的人,回家用镜子多看看你自己就好。” “可我每天都能看自己,想看多久看多久,你我却不能常看,”滁阳璟差点腿一抖,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得坐在地上。 “不去继续玩滑板吗?” “不去,”她摇摇头,随即她又高兴地道:“你要玩吗?很好玩的,我借给你玩。” 滁阳璟回首看了那滑板一眼。 “玩吧!要不要我教你。” 滁阳璟接过滑板,说了句,“不必。” 就拿着滑板下到湖面上,想着当时小女孩滑滑板的样子,两只脚踏上去,站稳以后。 再用脚一只脚在湖面上蹬一下,滑板便一下子窜出去老远,滁阳璟照着自己看来的蹬了一下,然后滑板从他脚下飞出,他一下子摔的坐在了冰面上。 我看着无措地坐在冰面上的冷峻美少年,想着刚才是谁一副你别管,我很会的表情的,这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的滑板都滑飞了。 亭子里传来嗤笑声,滁阳璟冰雪般的脸上染上红晕,我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他一番,但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跑过去把滑板捡了回来,“重新来吧!” 他把滑板放在地上,准备再滑一次。 我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来,“你在做什么。” 我转身看过去,一个身穿红色大氅,头戴两对偏凤簪的少女,正向我们走来,她面容长得不错,只是满脸凶戾之气,让人一看便不舒服。 滁阳璟把滑板捡起来,拂了拂板面把它递给了我道:“快回去吧!” 我站着没动。 少女高昂着下巴,指着我道:“你,把你怀里东西拿来我瞧瞧。” 还没等我出声,她身后站着的七八个,穿红着绿的俊俏男子,其中一个就向我走来,准备抢我的滑板。 滁阳璟站到我身前,一脚踢开了他。 我本来已经想好,用滑板好好砸他一顿的,滁阳璟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你什么意思,”少女盯着滁阳璟问道。 “没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是谁带你出来的。” “县主也可以不来找我。” “你别不识好歹,”常宁大叫道。 常宁身边围绕着的男子们,恶意地看着滁阳璟道:“县主,如此不识好歹之人,您何必赏他以颜色,不如杀之。” 被滁阳璟一脚踹到地上的男子,这时候也扶着腰缓缓站了起来,附和道:“就是啊!县主,杀了他。” 我看他被踹倒了还不老实,便举起滑板,重重给了他后背几下,又把他给打趴下了。 常宁看小女孩竟敢打自己的人,命令身后的人道:“把她的滑板给我抢过来。” 我赶紧抱着滑板往前跑了。 “县主越发了得了,连小孩子也欺负。” “滁阳璟,你连一个不认识的小孩都能假以辞色,为何偏对我这般,我对你好不够好吗?” 两人站在冰面上对歭。 闻丽华突然在冰面上,看见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皇上你瞧,那冰面上站着的是不是常宁。” 宋决带着皇后和雪荑来阳平湖游玩,却看到常宁县主又带着滁阳璟和一大堆男子到处显眼。 “就是那个孽畜,皇室的脸都快要被她丢尽了。” 冰面太滑,我的滑板还是被他们抢了去,我上前去使劲撕扯,用指甲狠狠刮那人的手背。 这时候他的同伴把我从冰面抱了起来,“小泼货,瞧我今天不摔死你。” 当我整个身体都腾空起来的时候,我想完了,今天要被摔在冰面上了,一定很疼吧! 一声娇叱突然传来,“住手,放她下来。” “你是哪里来的,也敢管我们的事。” 女子身边的嬷嬷拿出一块腰牌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们管不管得了你们的事。” 众人一看到雕刻着团龙纹的金牌,立刻放下了端宁,忙往后退了。 我这时候才看清了帮我的人,竟然是她。 这时皇上和皇后也走了过来,宋决看着地上的小女孩道:“他们这么多人抢你的东西,你怎么不给了他们。” “我不喜欢他们,就算他们来再多的人抢,我也不给。” “你这小女孩,倒很是倔强。” 皇后道:“快起来,地上凉。” 我撑着湖面站起来,冲着帮我的女子行了一礼道:“多谢姐姐帮我。” “不用谢,你可有伤到那,我给你瞧瞧。” “不用,我没事。” 第二百零九章 掉入冰湖 我又冲穿着褚色大氅的男子,青色大氅的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我跑上了马车,心跳的飞快,刚才那女子,分明是祖母上回叫到家里,想给父亲做妾室的。 如今,她怎么会和皇上皇后在一起,那块震慑住几个宵小之辈的龙纹金牌,应当很有分量。 对了,四姨母说过,皇上新纳的柔妃娘娘,是谢家村人,那位好像也是谢家村人,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我越想越害怕,想快点回家找母亲问问清楚,偏偏小意她们几个不知跑哪去了。 这时候滁阳璟和常宁还在吵架,“县主要我感谢你什么,感谢你时时刻刻都不忘羞辱我,感谢你一会儿把我接到你的县主府享受锦衣玉食,一会儿又将我丢进关唯宫里受尽折磨,还是该感谢你说喜欢我,叫我伺候你,做你的情人。” “若没有我,你早死了。” “死又有何足惜。” “那你怎么不去死,在我们大兴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做什么。” “就算我要死,也是老天叫我死,而非县主你来左右。” 常宁派去抢滑板的人回来了,附在常宁耳朵前说了,见到龙纹金牌的事。 “那牌子全大兴有的人不会超过十个,我倒要去看看那是何人。” 常宁过去一看,恨不得自己从未走来过,是皇伯父和皇伯母,还有一名女子跟在他们身侧,看装束像是皇伯父的妃嫔,只是眼生的紧。 常宁很想倒头就走,但没有那个胆量,只好赶紧行礼道:“见过大伯父,大伯母。” “你很好,常宁。” “大伯父常宁没惹祸,只是想来阳平湖游玩一番罢了。” “你的游玩就是带着这么多男子,呼呼喝喝的,还欺负小姑娘吗?” “常宁没有欺负她,只是想借她的东西瞧瞧。” “朕,我亲眼看见,你还要狡辩,真是无药可救,还有你身边那些男子,最好赶紧遣散他们,再让我瞧见,我就发配他们去大疆,永世不得回西京,丽华我们走。” 宋决本想在阳平湖好好游赏一番,见了这个孽畜,那还有心思,带着皇后和柔妃走了。 我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小意,原来她蹲在这里看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做冰雕,老爷爷在湖面上凿洞取冰,又把冰块雕刻成小动物的形状,按照大小卖钱。 “小意,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其实是绯儿跟其他几个小丫头,抱怨三小姐天寒地冻的非要出来滑冰。 小意不喜欢听她这样讲三小姐的坏话,便自行走去了别处,几人一道进了谢府伺候端宁,平素里更为要好,绯儿几人更是嫉妒端宁对小意亲厚,常常背着端宁冷落排挤她。 她也不在乎,反正她是孤女,无父无母被人牙子卖进谢府,她孤独惯了,既然做了丫头,那伺候好自家小姐就行了,旁的人不必在意。 “这些小冰雕真好看,我们买几个回去玩吧!” 我选了一个小老虎的,小猪的,小意选了个小猴子的,我又给绯儿她们都选了几个。 拿着小冰雕往回走,突然有人扯着我的胳膊往前拖,“你是谁放开我,放开。” 小意吓得丢了手里的冰雕,想要去救三小姐,没想到那人径直把三小姐丢进了凿开的冰洞里,就跑了。 “三小姐,三小姐。” “小意,拉我一把,”我被人突然丢进了冰湖里,慌乱之中还好抠住了冰面。 只是大氅太吸水了,我感觉身子已经越来越沉了,再上不去,我可就要沉底了。 小意使劲拖着三小姐的另一只手,可能是天太冷的缘故,就是使不上力。 小意带着恐惧地哭音道:“这可怎么办啊!来人啊!救命呐!有人落水了。” 小意怕没人听见,声嘶力竭地喊着,亭子里的人,看湖里好像有团紫色的事物在飘动。 又看紫色事物旁边,好像有个小女孩,满脸涕泪的大喊救命,“快,快,好像有人落水了。” 亭子里的都奔到湖洞旁,“是刚才玩滑板的女孩。” “怎么掉下水里去了。” “快救她上来。” 只听扑通,扑通,几声,好几个大人都跳进了水里,由于砸开的冰面不是很大,但跳下来的人‘稍微’有点多。 有几个甚至还砸到了端宁身上,愣是把她往水里砸的更深了点。 你们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害人的。 滁阳璟把端宁救了上来,“三小姐,三小姐,您没事吧!” 我说不出话来,浑身打着颤,恨不得此刻有人在我周围都点上火堆,让我能赶紧驱走身上这要命的寒意。 “她的大氅不能穿了,”滁阳璟解了女孩的大氅,把自己的大氅换给她披上。 他看着小意道:“你们家在哪儿,快送她回家取暖换衣裳。” 小意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道:“我家的马车在哪里,还请公子帮忙送我家小姐上去。” 滁阳璟抱着端宁上了马车,却发生了尴尬的问题,明明已经冻的昏迷的小女孩,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还怎么掰都掰不开。 小意忍不住抓耳挠腮起来,我的三小姐啊!您到底是晕了还是没晕,若晕了,为什么还能紧紧拉着人家公子的衣袖,若没晕,可我看你眼睛闭的紧紧的,不像装晕啊! 小意,一时间没了主意,看着自家小姐的手道:公子,这,怎么办。” 滁阳璟当机立断道:“救人要紧,叫你家车夫快快驾马走。” 车夫快马加鞭,把车赶到了谢府门口,滁阳璟抱着端宁进了府,小意随便抓了个丫头道:“快去通知夫人,三小姐掉进冰湖里,晕过去了。” 她又抓了个丫头,让她快出府寻医者来,这才引着滁阳璟去珈南居。 放了女孩在床上,她还是拉着自己的衣袖不放,偏偏她的院子里,全是些女子,这会都好奇又戒备的看着自己。 苏若一听女儿掉进了冰湖里,原本喝了安神茶,窝在榻上的她,立刻穿了绣鞋往珈南居赶。 第二百一十章 被迫如府 一进屋却把她唬了一条,女儿的屋子里怎么会有男子,她应该没眼花吧!确实是个十余岁的少年正半跪在女儿榻前。 这少年,虽然生的挺好的,但再好看,也不能出现在自己女儿的闺阁里,“来人啊!快把这个登徒子打出去。” 小意连忙解释道:“大夫人,这位公子不是登徒子,是救小姐的人,今日多亏他了。” 那救了人为何还跟到府上,甚至人家屋里,等苏若走近一看,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人家。 分明是她的女儿死死抓住,人家少年的衣袖不放,人家没办法才跟进来的。 苏若只好一面捂着女儿的小脸,一面道歉道:“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是我没瞧好。” 屋里烧着地龙,但苏若又命人端了好几盆,烧的正旺的炭火进来。 “医者呢!医者怎么还不来。” “大夫人,医者已经进府了,马上就到。” 医者进来看过端宁后,“这是被寒气沁到了,要快些喝驱寒的汤药,我马上写方子。” “这些药材贵府药库应该都有,立刻从药库里找出来熬制了给小姐喝下才好。” “墨香,快带着医者去药库里找药。” 墨香带着医者在自家药库里配好了药,就赶紧拿去煎了,医者又来到珈南居,看到一名俊雅少年跪坐在床边,衣袖被紧紧拉着。 刚才忙着看病人,没发现这位少年也浑身湿哒哒的,医者很自然的给少年搭了脉查看。 滁阳璟缩了缩手臂道:“我没事。” 医者查完了脉道:“确实没什么大碍。” “溺水之人,因太过恐惧,遇上可以拉的事物,便会紧紧不放,待我施针便可让小姐放开您的手了。” 医者在端宁手背上扎了一针,她的手果然松开了滁阳璟的衣袖。 滁阳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腿早就麻了,奈何动弹不得。 苏若看女儿松了人家少年,连忙道:“公子的衣裳也湿了,我命人带你去换。” “多谢夫人。” 吴嬷嬷引着滁阳璟去换衣裳了,当然了吴嬷嬷一路上又发挥了自己八卦的本事,开始打听起了人家是谁。 “这位公子是哪位府上的。” 滁阳璟道:“无府。” 吴嬷嬷道:“原来是吴府啊!” “那公子是姓吴了。” “鄙姓滁阳。” “滁阳,你姓滁阳,”吴嬷嬷惊讶地道。 “怎么了这位嬷嬷。” “没什么,客间到了,您进去稍后,衣服马上就到。” “滁阳,他说的滁阳不会就是那个滁阳吧!看年岁也像,这人怎么跑咱们家府上了,我得赶紧告诉夫人去。” 吴嬷嬷快速回了珈南居,看大夫人正一勺勺的喂女儿药,便站着没说话。 等大夫人喂好了药,给三小姐掖好了被角以后,吴嬷嬷才附耳上去说了那少年的来历。 “怎么会是他。” 苏若缓了缓神才道:“无论如何人家救了端宁,咱们家要以礼相待。” “把驱寒药也送一碗过去。” 滁阳璟进去找了把交椅坐下,外头很快端了碗驱寒药来给他,他服下后没一会儿,干净的衣裳也送来了。 滁阳璟换过衣裳后,本想问问小女孩的情况,但想着她在家中,自有亲人照顾,自己也不用担心她了,便告辞离去了。 才走出谢府没多久,就有一辆马车跟上了他,马车里传来了女子的呼唤,“阿璟,阿璟。” 滁阳璟还是一个人闷头快走,马车里的女子吩咐跟在车后府兵道:“把他绑上来。” 几人追上滁阳璟,用剑柄狠狠击打滁阳璟的双腿,迫使他跪下,然后把他拖上了马车。 “你可真有心啊!还跟到人家府上去了。” “是县主命人推她下冰湖的吧!” “是又如何,不顺着我的,都是这个下场。” “那县主为何不杀了我。” “杀你,我喜欢你,为什么要杀你,再说了你不也不舍得死吗?阿璟,你不会还想着,有生之年能重回滁阳吧!” 常宁摇摇头笑道:“即使你现在不答应和我在一起,以后你也会同意的,你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成为我的人,一辈子在我手下讨生活。” “所以,趁早醒悟,少吃些苦不是更好吗?” 滁阳璟冷眼不说话了。 绯儿几个看三小姐玩滑板玩的开心,看了一会儿,就找了处背风的地方躲藏。 曦儿突然闻见一股甜甜香香的味道,几人过去一看原来是有位老伯在卖蒸甜糕。 几人一人买了一块吃了起来,围在老伯的蒸甜糕的炭火前取暖。 等她们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准备去看看三小姐,发现三小姐的马车早离开了。 还有后面一辆马车掀开帘子,只有个老嬷嬷在里头盖着厚毯子睡着。 绯儿上去摇醒了她,“嬷嬷醒醒,三小姐去那了。” 老嬷嬷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道:“怎么了,三小姐不是在冰面上玩吗? “什么玩儿,三小姐的马车早就离开了。” “离开了,”老嬷嬷掀开车帘一看,原本停在自己这辆车前的马车确实不见了。 “快上来,咱们也回去。” 几人一回去,就听说了三小姐掉入冰湖昏迷不醒的事,绯儿心想,好好的偏要去什么冰湖玩,如今可好了,还不知道咱们要被怎么惩罚呢! 苏若只派墨香去告诉她们,不用回珈南居伺候了,外院里等着三小姐醒了再说。 我发了好几天热才退烧,母亲看我身体好了,才开始责备我不小心。 我却让母亲把身边的人都遣下去,趴在床沿道:“母亲我在阳平湖见到原本祖母要那纳给父亲做妾的那个人了。”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那人,我都是听你父亲说起的,她来府里那几日,我都不曾见过她。” “那日我好奇,偷偷去看过她长什么样,便记在了心里。” “今日在平阳湖上,她见我被人欺负,出面帮助了我,还拿出一块龙纹金牌来。” 苏若重重叹息一声道:“我也不妨和你说了,她现在就是皇上的宠姬,柔妃娘娘。”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扎了针我才能放手 “你祖母给咱们家惹大祸了,若皇上知道你父亲曾差点纳了他,心里岂不有了芥蒂。” “她身后确实站着皇上与皇后。” “你还记得皇上,皇后的相貌。” “我记得的。” 我一现代人看到古代的皇帝,皇后那可不得好好多看几眼,因此牢牢记住了帝后的容貌,在平阳湖上只是装作不识罢了。“那团龙金牌,见它如见皇上,极有分量,你瞧瞧皇上多重视她,若那日东窗事发,我们一家可怎么办。” “无论如何,这件事说出去,对她也不会有好处,祖母日日在府中,也不怕她出去乱讲,只是舅祖父一家,有些难办。” “这件事处处是雷,祖母和舅祖父一家真会给咱家找麻烦。” “你小小年纪,心思却细密,处处都能想到。” 苏若道:“若我向他们说明情况,嘱咐他们莫要乱说,恐怕他们还要借此要挟咱们。” “我也是这么想得,头脑不清楚,又贪婪的人,只会做些又蠢又坏的事。” 我看母亲愁容满面,便安慰道:“事情都已经这么坏了,我们就尽量往好处想,把日子过下去吧!” 苏若抱着女儿道:“好孩子,你怎么就这么懂事了呢!” 我想起绯儿她们几个还被关在小黑屋里,便问道:“母亲我的丫头绯儿她们。” “你回来的时候,只有个小意在身边,我听门房的人说了,她们在你回来好一会儿后才到。” “我不曾见过如此不当心的丫头,我看她们也不必留在你身边了。” “母亲,说到底是我自己要去滑冰玩的,我也有不对。” 苏若冷笑道:“你待自己的丫头,倒与姊妹无异,可却不知宽严并济的道理。” “为着你还病着,我也没空料理她们,只把她们拘在个屋子里,可送饭去的丫头回来说,她们聚在一起,反倒说你的不是,这样的丫头,你还留着做甚。” “那我去看看。” “去看看吧!也好叫你早些学会看人。” 母亲亲自替我穿好了衣裳,我带着小意悄悄去了,关绯儿她们的屋子门口。 我冲小意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就把耳朵凑在窗户上听她们说话。 曦儿道:“烦死了,也不知我们还要被这样关多久。” “关多久,那还不是要看躺着那位什么时候醒来,”绯儿语气刻薄地道。 沐儿道:“那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 绯儿道:“醒不过来,咱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所以说伺候主子,也是有风险,咱们什么也没做错,偏偏要被关在这里面。” 曦儿道:“小意可好了,一点事没有。” 绯儿道:“她是孤女,自然要每天巴结奉承着三小姐了,不然那天被赶出府去,连落脚地都没有,咱们好歹是有家的,不过家里穷些罢了。” 我回头看了小意一眼,她也听到了里面议论她的话,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色。 我拉着她离开了。 回到珈南居,我问小意,“你可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 小意大惊失色道:“三小姐不要我了吗?”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害怕,我是想帮你找家人团聚,没说不要你。” “奴婢不记得了。” “三小姐她们刚才那样说您,您都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了,我差点都要推门进去骂她们了,我自认绝没有亏待过她们,但她们似乎毫不担心我的病情,只怪我连累了她们。” “不过没关系,别人不想关心你,你也不能强求,想通这里,我也就不生气了,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小意你去告诉母亲,暂且放她们几个出来吧!” “奴婢这就去。” 等小意回来了,我又问她,“那日救我的是不是滁阳璟。” “奴婢不知道滁阳璟是谁,只记得那位公子穿的是一身白色大氅,没有戴发冠,头发是用丝带束起来的。” 我激动道:“就是他,就是他,他那日就是这样的打扮。” “三小姐,奴婢那日还以为您是装晕呢!” 我震惊道:“为什么。” “因为你死死拉住那位公子的衣角不肯放,最后那位公子只好把您送到了家里。” “咱们府上。” “就是咱们府上,还到了这里面呢!若不是医者给您的手扎了一针,您还不肯放呢!” 扎了针才放手,这是什么精神毅力。 我起身扑倒在床榻上,使劲摇晃脑袋,“我真的做了这么丢脸的事吗?” 小意点点头。 “你看他看我的神情怎么样。” “奴婢没注意到这些。” 好家伙,我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想了一会儿,我又觉得要是我那日真是装晕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清楚记得,他是怎么救我的,又是怎么到我家的。 现在倒好,一概想不起来了。 小意看了眼外头道:“三小姐,该用午饭了。” “那叫她们端进来吧!” 今日有钟乳鱼羹,烤牛蹄筋,羊肉汤,凉拌三丝,莼菜笋,润鸡,粳米百合粥几样菜。 我看她们上完了菜,便叫小意把小机子搬了过来,拿了副碗筷给她道:“你要吃什么,自己夹吧!” 小意挑选了几样自己爱吃的,放在小机子上吃了起来,吃了会后,绯儿她们几个回来了。 关切地围着我道:“三小姐奴婢总算见到您了。” 曦儿道:“三小姐,奴婢好生担心您,日日为您祈祷呢!” 我心想,您没诅咒我就算好的了,还祈祷呢! 沐儿道:“我就说三小姐吉人天相,自然是会好起来的,看我一点没说错。” 绯儿直接来扶住我肩膀道:“三小姐您病才刚好,要不再去休息会儿,奴婢去给您铺床。” 又责备地看着小意道:“你怎么就顾着自己吃啊!” 平日你们不也和小意一样吗?拿个小机子,自己夹饭菜吃,今日怎么又来说嘴。 拜托,我病了这么久,喝了那么多苦药,吃了那么多清粥,刚被医者允许可以食用荤腥,才吃了个半饱,你就让我去躺着,你可别烦了。 我扭了扭身子,让绯儿放在我身上的手落空,然后道:“我还没吃饱,你们也下去吃饭吧!” 绯儿看着桌上的牛蹄筋道:“这烤牛筋最香了。” “是挺香的,我还不够吃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假充男子 诶!三小姐以前自己说什么好吃,不都会让自己拿吗?今日怎么不说了。 等她们三人都下去了,我又慢条斯理的享受起了美食,还让小意自己给自己夹菜。 吃的饱饱的后,我就去午睡了,晚上去母亲那里用饭,看着又有羊肉,突然想起了端雅。 “二姐姐最喜欢吃羊肉泡馍了,也不知她在西北过的怎么样了。” “我让你父亲管的严些,莫叫她在那乱跑,想必不会有事的。 父亲肯定会照顾好二姐姐的。” 端雅确实没有乱跑,因为此刻她正站在军营方队里,跟着兵士一起演练阵法。 她身量比来时越发抽高了不少,大概是因为每日跟着将士们训练很消耗体力,每日要吃好几碗饭,啃好几块大骨头的缘故吧! 端雅去的时候,穿的便是男装,加上面目英气勃勃,还真让将士以为她是男子。 一看大家都这么以为,再加上她本也想和大家一起训练,便去父亲的营帐中,这般要求了。 谢晋安一听,连连拒绝,“这怎么行,若叫你母亲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 端雅大喊道:“父亲怎么这般怕母亲,母亲又不在这儿。” “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谢晋安觉得女儿在自己的营帐里,大声嚷嚷自己怕媳妇有点丢脸,并且认为,身为女子,女儿这辈子,是不能明白男子为何会畏妻的。 端雅这才放低了声音道:“母亲不会知道的,父亲,您就让我和大家一起训练吧!” “你平日里爱学这些骑马射箭,我是极支持的,但跟着这么多男子一起训练,这不行。” 端雅一腔热血根本无法浇息,“父亲若不允,我便回去去别处投军。” “哪有军营会要你。” “我可以伪造鱼符,假充男子,凭我的武艺,多的是军营想要我。” “混账,伪造鱼符这话,你也可这般轻易就说出来。” “非常情况,非常做法,”端雅一副凛然态道。 谢晋安无法,只得同意了女儿。 嘱咐道:“待我们回家时,你知道该如何和你母亲说。” “知道知道,绝不告诉母亲这件事,”端雅心愿达成,立刻换上一副乖巧讨好样对待自己父亲。 “下去吧!” “那女儿去领军装了,”天知道她想穿那身军装有多久了。 谢晋安起初还担心女儿吃不了这份苦,没想到她硬是扛了下来。 或者不是扛,身体上是累的,但她满心都是欢喜的,谢晋安甚至想,女儿也许天生适合这一行。 “母亲女儿想找您要绯儿,她们几个的身契,还有六百两银子。” “你要打发她们出去了。” “我去那里听过了,她们并不想伺候人,不过家里没钱不得已来的。” “我还了她们的身契,每人给她们二百两银子,也算相识一场的情分。” “这样安排也好,墨香去把那几个丫头的身契取出来,书香去拿六百两银票来。” 苏若又不放心的问道:“你自己会料理吗?” “母亲放心,我定料理的好好的。” “对了,母亲可还能找到卖小意来的人牙子。” “可以找到,那是京中常和我们打交道的一户人家。” “你要做什么。” “我想帮小意找找她的家人。” “这倒可以派人去问问她,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回到珈南居,我先拨了拨暖阁里的炭火,然后把烧水用的铜壶,灌满了山泉水后煮沸。 倒进放好秋浦容茶叶的茶壶里,炒制好的秋浦容一经冲泡,香气四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这甜美的香气,觉得世间一切的烦恼都不存在了。 看着圆桌上的两个雕花漆木盒子道:“小意你把绯儿她们几个叫来。” 绯儿一进来便道:“三小姐在喝秋浦容,真香。” “坐吧!” 我从盒子里拿出她们的身契,一一递给她们,“这是你们的身契,以后你们都是自由身了。” 沫儿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放你们自由的意思了。” 我又从盒子里拿出银票,每人手上塞两张,“咱们一块处了这么长时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拿去吧!” 绯儿道:“三小姐奴婢们没说要离开啊!” 你们不想离开这,但又在这儿待得不开心,何必这样呢!未必外面就没有更广阔的天空,更多的选择。 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们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一年二十四两。” “差不多要二十年才能赚到这笔钱,如今一次性拿了,还可以回家去和家人团聚,这挺好的,回屋收拾东西,我叫府上的马车送你们回去。” 三人越听觉得越对,迷迷糊糊的回屋子收拾东西去了,各人抱着一大包细软,身契,银票,回了家。 绯儿的母亲看在谢府当差的女儿,坐了高头大马车回家,有些奇怪,接过女儿手中的包袱道:“丫头,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主子家开恩,叫你们回来探亲,还赏了这么多东西。” “母亲,我以后不必再去谢府了,三小姐已经放了我的身契,我不是她家的丫头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绯儿看着母亲的脸色道:“母亲不高兴吗?女儿以后都不用离开您了。” “死丫头,你回来做什么,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叫人撵回来了。” “母亲我没犯什么错,三小姐还给了我二百两银票呢!”绯儿把银票拿出来,献宝似的给母亲看。 “这钱很快就会用完,可你想过没有,待在那府里,有多少好处。” 绯儿嘟着嘴道:“能有什么好处。” “每月二两银子不说,那吃喝就是咱们家里难比的,一年四季七八身衣裳,还有那大年小节的打赏。” “你在那里待到出嫁,人家还要给你一份厚厚的陪嫁,你的夫家听说你是大户人家里伺候小姐的丫头,会觉得你有见识,有体面而高看你一眼。” “这些你都知道吗?你就回来。” “那现在怎么办,反正我是被送回来了。” 第二百一三章 新年吃元宵接福 “我的儿,这些你怎么想不到,就这么出来了,我不信平白无故的会给你二百两,叫你出来,定是你犯了什么错了,你把近些时日来,都做了些什么,和母亲说说。” 绯儿详细的和母亲说了,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就坏在你们去,冰湖后发生的事情了。” “母亲,这能怪我们吗?是三小姐不省心。” “怎么不省心了,人家每月给你钱,供你吃喝,为的就是让你照顾好她家的女儿。” “你们倒好,钱拿了,饭吃了,却嫌这嫌那的,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姐,弄得病了这么一大场,人家还肯再给你二百两银子离开,已算是不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绯儿被自己母亲说的垂头丧气的。 “还能怎么办,若能再回去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母亲还要再买女儿一次吗?” “罢了,有了这钱咱娘俩,再想点别的生计过日子吧!” 这边沐儿也回到了家,看见母亲正带着围裙,在自家小院里喂猪,欢快地跑过去道:“母亲,女儿回来了。” 刘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好像有小女儿的声音。 转身一看,连忙放下猪食盆,“乖乖你怎么回来了。” “三小姐放我回来的。” “放了你假,让你回来过年。” “不是过年,身契都给我了,以后我不回谢府了。” “不回去了,那你岂不是不能做工了。” “母亲,三小姐还给了女儿二百两银子呢!她说这可是女儿做二十年才有的工钱呢!” “能一次拿这么多钱,等你爹回来和他说说,他肯定高兴。” 晚上,沫儿的爹和他哥哥下地回来了,看见女儿都很高兴,“孩子回来了,那咱们今年可以过个团圆年了。” 沫儿的母亲道:“不光可以过个团圆年了,这孩子还带回二百两银子,当家的你说这钱怎么花。” “有了钱当然是买地了,咱家以前那点薄地,种出来的东西,还不够糊口,如今可以多买些好田了,这样买来的地,分成两份,一份给儿子,一份给女儿以后做嫁妆,咱们一家也算有点好生计了。” “还是当家的会安排,就听你的,”沐儿家一向是由她父亲做主,她们只要听从就是了。 其他两个一回家就见到的亲人,只有曦儿回去后,发现自家冷冰冰的,也没个人影。 “怪了,父亲母亲姐姐去那了。” 曦儿在家等了会,又跑去门口站着,这时路过两个村名,曦儿叫住了她们,“请问我家的人跑哪去了。” “你还不知道啊!今日王家请吃饭,全村人都去了,你也跟我们去吧!” 曦儿就这样跟着同村的人去王家吃饭了,在王家瞧见了父母,曦儿向他们说明了自己回来的事情。 “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吃饭时,王家的仆妇路过曦儿家这桌,曦儿母亲拉着仆妇道:“老婶子,我跟你说的,让我大女儿来你家做工的事,你帮我说了没啊!” “说了,这不要等夫人点头吗?” 仆妇看见个穿着樱粉色衣裳的面生丫头坐着,问道:“这个丫头是谁啊!” “这是我家小女儿,今日刚回来。” 仆妇道:“我不是听你说,你家小女儿在什么将军府家当差吗?” “确实在将军府当差,这不刚回来吗?” “那以后都不去了。” “不去了,这会子看来要给她重新找事做了。” 仆妇道:“我还忙,你家大女儿的事,咱们一会儿再说。” 结果王家夫人听说曦儿是从将军府出来的,便要了她去身边当差,还总喜欢问曦儿一些,谢府上的事情。 流香看三小姐身边有了空缺,马上想到了自家表妹,本想缓缓又开口,可又怕位置被人占去。 便道:“三小姐,如今年关,您身边人太少可不行,我向您举荐我表妹秋萍来珈南居伺候可好。” “也行。” 流香高兴道:“那我明日就叫她来。” 流香又去找云儿,“你家有什么人要进来,三小姐身边伺候的,可快点问了三小姐叫进来,不然可没空缺,我反正是给我表妹秋萍问好了。” 云儿想了想道:“我倒没什么姐妹要来,不过我夫君的妹妹倒合适,晚上回去时我去问问她。” 流香道:“要是她要来,你明天就赶紧带她进府。” “知道了,多谢你提醒我。” “咱们不说这个,不过都要嘱咐好自己推荐来的人,莫要再像离开那几个了。” “是啊!不过三小姐真是厚道。” 流香点点头,“咱们夫人是厚道人,自然小姐们也是了。 第二日,流香带了自己表妹秋萍进内院,“若三小姐看上了你,你可得伺候好了。” “我是大夫人那里过来的,如今又伺候了三小姐,你若做不好,也给我丢脸知道吗?” “知道了,表姐,你还要说多少次才罢休,咱们父亲母亲,都是谢家开府以来就进来的老人了,我自小看着学着,那里是傻不溜秋的,我都会,都懂。” “那就好。” “给三小姐请安,这就是我表妹秋萍,”流香姐姐带来个尖下巴,大眼睛的姑娘。 “奴婢秋萍见过三小姐。” “起来吧!你就是流香姐姐的表妹。” “是。” “那就留下吧!” 秋萍心想这三小姐也好说话了。 过了晌,云儿也带着她小姑子青蓬进来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道:“三小姐这是我夫家小妹青蓬,您若喜欢也可留下她照顾您。” 云儿推了推妹妹。 青蓬忙道:“奴婢见过三小姐。” 我瞧了她几眼,她只低着头不敢看我,看来这个青蓬,胆子要小些。 “你也留下吧!” 过了几日,母亲又挑了两个丫头来给我,我给她们取名回雪和璧心。 过年这天母亲把年夜饭安排在了菡萏居用,大兴有过年这日吃元宵的习俗,并且自己亲手包的最好。 我一早起来换了身绯色织金牡丹裙,梳了个飞仙髻,戴了母亲送我的点翠排簪和步摇。 一进了母亲正院,我就立刻跪下给母亲拜早年,“祝母亲新年大吉,福运绵绵,身体康泰。”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年送隐钱 “起来吧!这是你的压岁钱。” 我看着那一大盘子金锭问道:“这金子,我怎么用来压在枕头下啊!” 苏若道:“傻孩子,这是放在你的玉枕或者瓷枕里的。” 我懂了,原来这里给压岁钱,都发金锭然后塞进玉枕或者瓷枕里,这样当压岁钱。 “那我也给弟弟发几个。” “你弟弟现在还不能枕硬枕头,等他大些你再给他。” 苏若把儿子交给赵嬷嬷和几个大丫头看管着,带了女儿去厨房里做元宵了。 元宵里还要塞上钱币,苏若把塞好钱币的元宵上,点一点不褪色的红色花汁做记号。 嘱咐女儿道:“端宁,你看这有红色的就是有钱币的,你到时候记得捞这个的吃。” “母亲能不能吃到钱币不是要凭运气吗?您怎么还作弊啊!” “啧!你这孩子,那么多元宵放进金瓷碗里,不做点记号,怎么能吃到。” 我一边揉面一边道:“我反正不做记号。” 做好的元宵用屉子盖住,洗了手后,我就跟着母亲去了理事厅。 家里的几个庄子,赶在过年前把庄上的收成都送来了,母亲事忙,叫我也去理事厅搭把手。 在理事厅把家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和母亲又各自回居所换了衣裳,准备去菡萏居用饭了。 人到齐了,祖母坐在偏厅正中间,母亲在最前头,其次是二叔二婶,然后是三叔,接下来是我和端柔,端佳和毅儿在我们身后由奶娘抱着。 一起给祖母行礼道:“祝母亲,祖母,海屋添寿,松林岁月,篷岛春风,寿城宏开。” “起来吧!谢氏看身前站着的人,除了年幼的毅儿,没一个顺眼的。” 又挂念起了自己的亲儿子,“也不知我儿如何了,西北那苦寒之地,他却要常居在那。” 又责备儿媳道:“你也不会做母亲,端雅一个女孩子,你让她去西北做什么。” 苏若道:“夫君一个人在西北过年孤零零的,如今有端雅陪着也好。” 谢氏一想也是,便道:“开席吧!” 一行人进到菡萏居坐下,第一道菜是先吃各房亲自做的元宵,各房把自己做好的元宵,拿去大厨房一并煮了,大大小小的一锅白鼓鼓,圆溜溜的汤圆,飘在一个金五福碗里。 每个人自己用勺子,舀进碗里吃,为了能吃到钱币,取个好兆头,除了端宁外,所有人都做了个弊。 但作弊这事,毕竟要隐晦些,因此也有人,第一次没捞到自己做好记号的元宵。 苏若倒是第一个吃到了有钱币的元宵。 谢晋表,寒星,谢晋玉,都笑着祝福她道:“大嫂是咱们家今年最早接到福的人了。” “你们也能很快吃到的,”说着给小女儿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母亲让我快点找有记号的吃下,原本还想坚持的我,为了接福,也找了个有红色记号的元宵,咬开,嗯!竟然没有。 我瞧了母亲一眼,示意她好像失手了,母亲尴尬的把眼睛瞟向另一边。 我看端柔专门找元宵外皮上粘着黑芝麻的吃,还把有黑芝麻的舀给自己的父亲,便知那是她做的记号。 二叔,二婶专找个头偏小的元宵吃,想来她家把钱币塞在了小元宵里。 我再吃了两次,才总算吃到钱币。 吃过了元宵后,年夜饭丰盛的饭菜才一一盛上来,金汤海参,芝麻麻团,燕窝鸡丝汤,炒鲜蘑,云片鹿尾,火烧芝麻肉丝,等等,二十多个菜。 吃必了年夜饭,外头开始燃放起烟花来,宫里派人在正清街上大放烟花。 苏若道:“今年比起去年来,又多了好几个新式样,想必是皇上命烟花局造的。” 靖王大婚放烟花,朝华公主成婚时,连放了七日的烟花,看来皇上完全是个烟花迷啊! 看完了烟花,我看墨香,书香姐姐几个每人手上,都抬着个红漆木托盘,盘上放着满满当当的小荷包。 “母亲,那是做什么的。” “那是送隐钱。” “什么是送隐钱。 “那些小荷包里装着六两银子,待会儿我命一伙人出府,去咱们西京不太富庶的街巷里,悄悄把这钱或塞到门缝里,或窗户里丢进去,明日一早人家收到这钱,岂不是好事。” “这是母亲自己想到的。” “不是我先想到的,是谁也说不清楚了,总之在咱们西京,已经流传了好多年了。” “我和你姨母几个,小时候都要出去送隐钱呢!” “我也想去,母亲。” “你忘记冰湖上的事了吗?” “我跟着这么多人去,肯定不会有事的,女儿不能因为掉入过一次冰湖,就再也不出门啊!这说不过去。” 苏若只好道:“小意跟着你去,新来的那几个就不用跟了,其余的时候,你要跟紧墨香和书香。” “知道了母亲,我回屋换衣服了。” 我把头上的点翠全都取下,换上一条紫晶额饰,挂在发前,又换上一套藕粉色内衬里都续上厚绒的冬衣,穿上鸭子毛絮的粉色大氅便出门了。 一家人吃了饭散去时,谢氏突然觉得有几分孤寂,对儿媳道:“今夜你将毅儿送到我屋里,我来带他。” “毅儿还小,儿媳来带就好。” “你那三弟妹去那了,这府上与你不和的,都被你收拾了,我若不是你的长辈,是不是也要被你赶出府去。” “母亲不必稍不顺气,就事事怪责与我,我苏若行得正坐得直,不存在什么收拾不收拾谁的话。” “我瞧毅儿也该睡了,就先下去了,母亲。” 谢氏瞧着儿媳抱走孙子的背影,恨得重重捶了几下椅背。 夜色里的寒风打着旋儿吹到了屋内,谢氏拢了拢衣领,平儿道:“有些冷了,咱们回去吧!老夫人。” 谢氏在丫头的搀扶下起身,坐上了候在外面的小轿子,回了自己的居所。 居所内燃着白梨香,地龙烧的旺旺的,温暖如春,平儿怕老夫人年纪大了畏寒,问道:“老夫人,可还要再加几个炭盆进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人老了 但回忆没有老 “不必了。” 谢氏除了鸦青色大氅,在交椅上呆坐了一会儿,屏退了所有下人后,来到一个朴旧的箱子前,打开箱子取出一个木雕人偶。 这木雕人偶原本是一对少年少女,谢氏夫君去世的时候,她本想将这对人偶一起放进棺木里,最后还是留下了少年的,把少女人偶留在了棺木里。 谢氏看着人偶的脸道:“这还是我们十多岁的时候,你在咱们村后山找木头,锯木头,一点一点雕刻好送我的,你拿着你的,我拿着我的。” “如今我的随你去了,你的还在我这里,我们少年时多好啊!可你后来为什么要背叛我,就是因为你背叛了我,所以你才是个早死鬼。” 谢氏想着去世夫君的音容笑貌道:“不过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关系,人都是要死的。” “今个过年了,晋安不在,他现在是大将军了,镇守着西北,朝廷离不开他呢!谁能想到咱们的孩子还能有这个出息。” “我们有孙儿了,长得可爱着呢!今日我本想带他在我这儿休息的,他那母亲不让。” “我知道,若你在肯定要劝我不要老说儿媳,要对人家好些,可我偏不这样。” “她出身好,我不随时压着她些,她自持身份,欺负咱们晋安怎么办,我是为了咱们儿子好。” “还有端慧,她现在成了王妃了,我竟然有个成了王妃的孙女了,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孙女,多让人骄傲。” “你再瞧瞧你外面生那两个,那点比得上晋安,娶的媳妇比不上,生的孩子更比不上,当年你娶了我,是你的福气。” 平儿站在外室的门口听了好一会儿,这老夫人有时候心里也不糊涂嘛! “我哥哥家近来闹得昏天暗地的,说到底还是他们管不住自己惹出来的,一个家要想好,你们男人就该少拈花惹草。” 这老夫人,不是还心心念念着要给自己儿子纳妾吗?平儿边听边吐槽。 “你肯定觉得我太纵容哥哥一家,你看了很生气吧!” “我偏要如此,你都可以从外面带两个孽畜来给我抚养,我为什么不能多照顾一下我哥哥一家,我偏要多多的给他家东西。” 平儿第一次看见老夫人,拿着个人偶说话的时候,还以为她老人家在行什么巫蛊之术,诅咒她的儿媳。 等她看清那人偶是个男子样貌时,她又以为老夫人不是在诅咒二爷,就是三爷。 可等她偷听后发现,她对着那人偶老说些家长里短,情意绵绵的话,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那是老爷送她的定情之物,根本不是什么巫蛊。 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呢!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深刻的爱过,恨过,难以释怀过呢! 人老了,但回忆没有老去,还鲜活的存放在脑子里,可供怀缅。 街上有些冷清,但能听到家家府内人声鼎沸,笑闹声不绝,一副阖家欢愉的景象。 我和墨香姐姐,书香姐姐,还有小意登上了一辆马车,车子走到一处灯火并不繁盛的巷子停了下来。 我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 墨香拉着我道:“三小姐跟紧奴婢。” “墨香姐姐放心,我不会走丢的。” 我从跨在身前的小篮子里,拿起一个小荷包拴在人家门把上,如此往复,小篮子里的荷包去掉了一半。 “你在干什么。” 一道颇含戒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头看去,是名十余岁的少年在瞧着我。 我举着篮子道:“送隐钱,你不会以为我想撬人房门吧!” “我看你在人家门把上,弄来弄去的,还真以为你想撬门。” 少年看女孩的相貌有些眼熟,像是那日在街上看到的,便试着问道:“你是谢府的。” “你认识我。” “你是谢将军的小女儿。” “你认识我父亲。” “你弟弟还是我母亲接生的。” “你是周婶的儿子。” 少年点点头,“这么晚了你送完隐钱,就快些回去吧!” “知道了,”我又开始在人家门上栓荷包了,栓了几家后,发现那名少年还在我身后。 “你还不回家吗?” 少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这样你就能快点栓完了。” “那好啊!我们一起。” 他也拿了个荷包,在人门把上栓,边系绳子便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端宁,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兰溪。” 我们很快栓完了隐钱,我登上马车向他告辞离去,周兰溪看着马车走了很远,才转身回家。 回府后我向母亲说起,见到了周婶的儿子,她道:“那孩子现下好像在当京门守卫。” “怪不得,他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呢! “好了,你也快去歇下吧!” 我抱会儿弟弟又去,我把毅儿抱在怀里亲了口道:“新年好啊!弟弟,你快睡觉吧!我也要睡了。” 新年过去快半个月,靖王府上来下帖子,说是靖王的母妃,端妃娘娘要去靖王府过生辰,叫我们也去祝寿。 “母亲端妃娘娘为什么要出宫过生辰,不是该在宫里过吗?” “皇子开府第一年,他们的母妃,确实可以在儿子的府中过一次生辰。” “原来如此。” 端妃娘娘生辰那日,我们早早到了靖王府,在正厅坐了一会儿,外祖父,外祖母也来了。 陶莺拉着端慧的手说了半晌的话,才借替她整理鬓发的时候,悄悄说了一句,我们不好老来你们府上,你有什么话,告诉了你母亲,再叫她转告我们。” “端慧知道了。” 姐姐和我们说话的功夫,一位盛装女子,架势十足的越过她去,四处招呼进府来的客人,那样子好像她才是这靖王府的女主人似的。 我悄悄问母亲,“那位是谁。” “那是靖王的侧妃薛郦。” “原来是侧妃啊!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宴会交际的样子。” 这时一位穿着稍显素雅的女子,走到我们面前行礼,母亲告诉我这也是靖王的侧妃,名叫鸥绮。 鸥绮和苏相,苏夫人,王妃的母亲厮见过后,便过来拉着我的手道:“这是王妃的小妹吧!长得真是好看,谢夫人貌美,生的孩子也个个出众。” 第二百一十六章 噢耶是把大漏勺 苏若道:“多谢侧妃夸奖。” 我也给她行了一礼道:“侧妃娘娘万安。” “你也可以唤我一声姐姐。” “鸥姐姐好。” “妹妹好。” 鸥绮拉过她身后的一位七八岁的女孩子道:“这是我妹妹鸥曳,你们年岁相当,可在一处玩。” 母亲笑看着我们道:“既如此,你们便一处玩去吧!” 我看外祖母有她那个年纪的交际圈,母亲也有一些中青年妇人找她说话。 大姐姐更是和一些,刚成亲不久少妇聊的正好,明白各个年纪的人,就该跟各个年纪的人玩,便拉着噢耶出去正厅了。 “敢问谢妹妹你的名字是。” “我叫端宁。” “端宁妹妹,你上头不是还有个姐姐吗?怎么没来。” “我二姐姐去西北了。” “去西北了。” “那你弟弟。” “我弟弟还小,母亲便让他留在家中了。” “端宁妹妹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什么,这范围可广了,“好吃的都喜欢。” “那妹妹喜欢看什么书。” “香录。” “妹妹真博学,听闻谢夫人喜欢制香,妹妹也是跟着自己母亲学的吧!” “确实有母亲言传身教。” “我还听说谢夫人很擅长点茶,靖王妃点茶的技艺,也是谢夫人教的。” “是的。” “王爷总是夸赞王妃点的茶好喝呢!” “那可能是因为我大姐姐在家学的用心吧!” 这位噢耶小姐姐,怎么问题那么多呢!难道是她姐姐派来打探我家的事的。 但她显然不是个好的探子,问一句话又把自己所知道的全倒腾了出来,有点像把大漏勺。 “鸥姐姐总夸我母亲,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这么亲善可爱,想来您的母亲也是如此吧!” “我母亲最爱诗书,我大姐姐亦是如此,只是我却没那份才情。” “那你母亲也很喜欢点茶吗?” “我母亲爱喝银丝茶。” “银丝茶,就是采摘下来晒干以后,茶背上会有银色丝线一样的茶吗?” “就是那个。” 我记得银丝茶好像也很昂贵。 “银丝茶好像只比秋浦容便宜一点呢!” 鸥曳道“我母亲是滁州人士,从老家送银丝茶来要便宜一些。” “鸥姐姐平日里在家喜欢做什么。” 鸥曳很想说,我最学喜欢和丫头们踢毽子,荡秋千,可母亲非逼着我每天背书写字。 “我每日都会看些书虽不能咏诗颂词,但也能增长些知识。” “鸥姐姐假以时日,一定是个才女。” 噢耶脸上绽放出个灿烂的笑容,“才女我是不敢当的。” 我们俩继续手挽着手在花园游廊上漫走。 “端宁妹妹年前去了江南吗?” “是啊!” “江南好玩吗?” “江南风景很好,鸥姐姐以后也找机会去吧!” “可我家没亲戚在那,若你日后还去,我同你一道可好。” “若我们时间凑巧的话,再一起去。” 这时后面传来一声轻唤,“端宁。” 回头一看是宝珠表姐,我挣开鸥曳的手,跑向宝珠表姐道:“表姐来了。” “我和父亲母亲哥哥都来了,大表姐说你在花园游廊这里,叫我来找你玩呢!” 我拉着宝珠表姐的手道:“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上回怎么不去江南呢!” 宝珠露出神秘又好笑的神情道:“我听说你在江南差点。” 我连忙扯了一下她的手,她才摆摆手道:“好不说,不说。” 鸥曳这时又走了过来,和宝珠彼此厮见,但能明显感觉到她对宝珠不如端宁殷勤。 三人走过游廊,来到一座小亭子里,丫头们端上热茶和糕点给几位少女享用。 很快另外一群少女也从另一边来到亭子前,看见亭子里坐着的人,也走了进去。 鸥曳道:“是薛侧妃的妹妹,还有长信伯的孙女,还有一个是徐中书令的女儿。” 徐中书令也是靖王的老师。 “几位妹妹在这儿玩呢!”薛瑶道。 几人站起身来,彼此见礼后又坐下了,薛瑶看着我道:“妹妹今日怎么不戴那日宫宴上的琉璃净凤簪了。” “那日你那凤簪可真是夺人眼球,我在几位娘娘的座位下首,都听她们议论你的凤簪好看呢!” “你倒比宫里的娘娘,还有些好东西。” 我若知道那琉璃净宝石那么打眼,宫宴时就不戴去了,当时还以为重要场合,当隆重打扮呢! 这个人说话,专往不好的地方引导,不安好意和她姐姐真是一丘之貉。 “薛姐姐说笑了,天下所有珍宝尽藏于宫中,宫里娘娘们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如今荆山上,再也没开出过琉璃净宝石来,除了皇上的私库里有一块,做成了琉璃宝石盆摘,送给太后,就是妹妹哪里有了,我真是好生羡慕。” 你羡慕个屁,我看你是故意找茬,句句意有所指。 “荆山上能开采出一次琉璃净宝石,就能开采出第二次,薛姐姐那么喜欢再等等就有了。” 这时候靖王府的丫头来通传,“靖王妃来了,让大家都去门口迎接。” 各人都忙着整理仪容,然后快步去府门口站着迎接端妃娘娘了。 “给端妃娘娘请安,祝端妃娘娘福寿鸿齐,万事昌意。” 端妃看门前迎接的人不多,有些不喜,但太后的病才好没多久,确实不宜大操大办,也能理解儿子。 “都起来吧!” 端慧上前扶住婆母,欢欢喜喜地道:“王爷为母妃的生辰准备许久,还请母妃去后院一观。” 端妃点点头,随着众人的簇拥去了后院,一进后院,所有人都被一阵烟雾围绕了起来。 端慧把客人们引到一座搭建好的舞台前,端妃先坐,然后是其他客人。 一阵笛声和琴声响起,舞女们踩着轻柔步伐,缓缓在众人面前跳起大兴专有的献寿舞来。 舞曲跳到一半,两个舞女跳上舞台架子,一个折腰从舞台架子空格里,抽出一副祝寿对联。 中间一个舞女攀着架子,跃到中间取出一个方形盒子,跳下舞台,把盒子给了靖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宴无好宴 靖王放下笛子,靖王妃松开琴弦,两人一起捧着盒子,献到端妃娘娘身前。 端妃娘娘喜盈盈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粉色的寿桃,靖王道:“这是我和端慧亲手做的,还请母妃尝尝。” 端妃拿起寿桃,轻轻咬了一口,赞道:“不错,”便命身边的宫婢收起来了。 薛瑶道:“那舞台上的寿联,是我姐姐亲手为娘娘绣的,王妃不过是弹了一首曲子罢了,要论用心还是我姐姐。” 鸥曳道:“那寿联上的字,是我姐姐写的,若没我姐姐写的这么好的字,哪能绣出这么好的寿联。” 薛瑶立即反驳道:“你姐姐写的字,还不如徐妹妹呢!” 徐中书令是靖王的老师,鸥曳若反驳徐小姐的字不好,岂不是反驳了靖王老师的家教不好,因此不再做声。 鸥曳和薛瑶无非要争得是,谁对端妃更上心些,但在我看来大姐姐和靖王殿下,笛琴合作,默契无比,又一起做寿桃给端妃,很是心意相贴,这才是最好的。 看完了歌舞表演,我们一行人又去到清辉堂用午膳,刚坐好后,就听下人回禀,常宁县主来了。 端妃,靖王,靖王妃几人互看了几眼,都没请过她,她怎么来了。 端慧道:“快请县主进来。” 随着一声唱喏,“常宁县主到,”她身后还跟着滁阳璟和两位俊俏男子。 靖王看见常宁县主身后跟着的人,神色立刻冷了下来,“常宁你来就好了,你带着那些人来做什么。” “三堂兄不欢迎常宁吗?” 算了,这个丫头连父皇的话,都不听,难不成还会听我的,靖王想。 “你坐下吧!” 常宁扫视了一圈宾客席,走到端宁的旁边站定,端宁旁边原本坐着薛瑶,薛瑶一看常宁县主要坐自己的位置,连忙起身让开了。 常宁坐下后看着靖王府的下人道:“给我带来的人,安排好位置。” 嬷嬷只好把常宁带来的三个男子,安排在她身后坐下,其他客人的位置,又被调动去了别处。 侧头看着端宁道:“谢三小姐,又见面了。” 我也侧身向她行礼道:“县主安好。” “我还想着那日在阳平湖上,是谁那般嚣张跋扈,原来是谢三小姐。” 常宁撇了眼靖王妃,“你不会以为你姐姐嫁入了皇家,你就能在我头上作祟了吧!” “我不记得我曾嚣张跋扈过,作祟我就更不会了。” 常宁瞪了一眼端宁,“你小小年纪,口齿倒是伶俐。” “县主和我说话,我自当回答。” 这时婢女们端来一个个热腾腾的小汤锅来,小汤锅的周边,还用金盘子,盛放着片好的肉片,嫩绿的青菜,还有虾丸一类的食材,常宁一看见那个小汤锅,便诡谲地笑了笑。 等上好了菜,常宁突然伸腿到端宁桌下,掀翻了她桌上菜肴,滁阳璟眼疾手快的起身把端宁,拉了起来,虽然身上还有些地方沾上了汤汁,但所幸没被烫到。 慌乱中,身边围了不少人,我低声对他道:“谢谢。” “不用,”他放开了手,退到一边去了。 大姐姐检查着我的衣裙问道:“端宁,可有什么事。” “大姐姐,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踢翻了食案,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去吧!” 起身准备离开时,就听见夫人和小姐们议论的声音,“这谢三小姐,怕是惹到了常宁县主了。” “肯定是,不然这常宁县主怎么会不请自来,专给谢三小姐找不痛快呢!” 我在靖王府的嬷嬷的引领下,去了个装饰华丽的房间换衣裳,“县主,您要进去做什么。” “滚开,别拦着本县主。” 我推开门道:“让她进来。” “县主到底想怎么样呢!若还记恨滑板的事,我命人做许多滑板送给县主。” 常宁理了理衣袖道:“重新做来送我是好,不过我更希望你在这儿跪下给我磕头请罪,一直磕到我满意为止。” “县主以为自己是谁,为大兴做过什么贡献,凭什么要为给你磕头,磕到你满意为止。” “或许你出身皇家,确实会投胎,但你明明能过着公主般金尊玉贵的生活,却偏偏要自甘堕落,下贱的拉扯着一堆男子招摇过市。” “比你位高者,直接轻贱你,比你位低者,同样恶心你,看不起你,你感觉不到吗?还是感觉到了,也很痛苦,只是装作不知呢!” “你,你竟敢如此说我。” “我只是好意提醒县主,身份再尊贵,也不可能翻身为云覆手为雨,少做些缺德事罢!” 我说完径直推门离去了,午膳也没用上,又被下人带着去看靖王给自己母妃准备的另外一样礼物了。 靖王命人找来会随着笛声起舞的仙鹤,六只仙鹤还会随着笛声的不同,变幻不同的舞姿,很是奇妙。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靖王有孝心,端妃娘娘真有福气,楞是把端妃说的喜笑颜开的。 正高兴时,突然听外面有人大喊道:“走水了,快来救火啊!”靖王把端慧的手搭在母亲臂弯上,“你照顾好母妃,我去看看。” 着火了,难道是常宁放的,她当不至于如此疯魔吧! 端慧扶着母妃,去了内室等着,过了会儿,身边的丫头悄悄告诉她,是放镇兽石的庭院着火了。 “王爷呢!” “王爷正看着人灭火,叫王妃不用担心。” 原来大兴皇族的庭院,都有在外放置石狮子镇宅,在内放置狻猊的习俗。 端慧小声告诉母妃,“没什么大事,只是放置狻猊的庭院着火了。” 端妃刚想说话,安抚一下宾客,却听薛郦大叫了起来,“什么,后院的狻猊着火了,这可大大不吉。” 端慧皱眉看向薛郦,原本这样的日子走水,就令人不快,她还要把狻猊着火,吼的人尽皆知。 端慧扬声道:“薛妹妹,你失态了。” 薛郦这才发现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薛郦向端慧行了一礼道:“妹妹胆小,不似王妃这般镇定,再说了王爷也在后院救火,妹妹担心王爷,要去看看,”说着便起身往后院去了。 端妃觉得这个儿媳确实太镇定了,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自己夫君。 第二百一十八章 异端 靖王只看着人把火扑灭了,又命心腹守好现场,不要叫人动过,才去前院招呼客人。 客人看发生了这么不吉的事,也不好再留,纷纷告辞离去了,苏怀卿上前问靖王,“敢问王爷,后院之事可处理妥当了。” “火已扑灭,只是这火起的十分蹊跷,狻猊也烧的通红,可狻猊四周却并没有着火。 “若王爷不嫌老臣多事,可否带老臣去看看。” “您是端慧的外祖父,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怎会有多事这一说,请随我来。” 宋治引着苏怀卿去了后院,狻猊四周铺满了石板,这石板滑凉,不易着火。 倒是石板周围的草木,多有被烧过的痕迹,苏怀卿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围墙周边的树木,烧灼的痕迹很古怪,便走上前去,认真观察了起来。 过了会儿,苏怀卿问,“起火点找到了吗?” 下人禀报道:“是堆没来得及清扫走的枯叶,燃起来的。” 苏怀卿去看了那堆枯叶,又回来看着树干。 靖王问道:“苏大人这树干有和不妥。” “靖王请看这树干,被焚烧的甚是焦黑,可枯叶明明离这树干,几十步远。” “你再看这一排树木的燃状几乎一模一样。” 靖王随着苏怀卿的眼神,看了一圈,“果然古怪,来人,把树劈开。 下人们去柴房找来锋利的斧子,劈了几下,那树里竟开始冒出黑油来。 “王爷,树里面有火油。” “火油都藏进了本王的府邸里面了,这是要烧了我整座王府吗?” 苏怀卿表情一凛,“王爷您恐怕是要,多派些人仔细查探,府里上下可还有什么危险不妥之处。” “多谢外祖父提醒。” 随后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长道:“赵谦,整座府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不可放过,给我仔细查。” “是,王爷。” “今日不但没能好好招待外祖父,还劳您一直为我担忧。” “府上的安全最重要,这些王爷不必挂怀。” 送走了所有客人,宋决让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端慧。 薛郦却嘟着嘴不愿离去,眼含媚光地看着宋决道:“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臣妾好害怕,王爷就不能陪陪臣妾吗?” “晚上本王去你那里坐坐。” “可是。” “退下。” 薛郦看王爷神色越发不耐,只好躬身退下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宋治才道:“今日多亏你外祖父帮忙查探了,从前便听说苏相目通耳达,有颗七窍玲珑心,所以招来徐相记恨,常常为难与他。” 端慧倒是不太知道外祖父朝堂上的事,“外祖父也是关心我们,才细心帮忙查探,王爷不怪罪唐突就好。” “怎会。” 宋治和端慧详细说了此事凶险之处。 “王爷咱们也别坐着了,不如分头带两队信得过的人,去府上各处细细查探,咱们自己居住的地方,万不可大意了啊!” 两人带着人仔细搜查了一番,索性没有再发现其他危险,看来只是有人想烧了他放狻猊的宅院。 把看守狻猊庭院的护卫,丫头,婆子,全拉去审问后,两人还以为能稍稍安心些。 可第二日开始靖王府周围,突然传出了小儿啼哭声,那哭声凄厉,似远非近,日日不绝。 西京开始传言,靖王乃是不祥之人,他去太后宫里,太后宫里渗血,他给自己的母妃庆贺生辰,母妃生辰大火。 谣言传着传着越发离谱了起来,什么有人偶然见过靖王一次,回去就上吐下泻,折腾了半个月才好。 就连朝臣也开始上书,请皇上让靖王搬离西京,去他的封地江都生活。 靖王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明白了他的皇兄们想要什么,让他远离权利中心,远离储君的位置,永远也不可以和他们争。 去不去江都,由父皇决定,想不想去江都,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对江都的印象,不过停留在那是自己的封地上,西京才是他生长的地方。 若不去,大皇兄和二皇兄,现在可能还是用些,装神弄鬼的招式来逼迫自己离开,再不走那可就是杀招了。 自己现在势单力薄,没有和他们相较的能力,不如去江都好好经营,图谋来日。 靖王和端慧说出自己心里所想,“这样也好,留在西京,也是寝食难安。” 两人一道进宫,求了皇上,允准夫妇二人,一道离开西京,去封地生活。 皇上允准了二人的请求,半个月后两人收拾了行囊,带着浩浩荡荡的一批人马,准备离京。 送大姐姐出城那日,我近距离的见到了轩王和寿王,他们对于自己即将远行的弟弟,并无留恋之情,反而笑的猖狂得意。“母亲,轩王和寿王比靖王大,他们为什么不去封地,反而大姐姐她们去了。” 在回程的马车上,我问母亲。 “西京有关于靖王的传言,你可听说了。” “女儿听说了不少,但女儿才不信,我打听过了,靖王小时候可没有这些传言的,这是近一年来,突然传开的。” “空穴来风,必有古怪。” 苏若拉着女儿软软的小手道:“这些传言大概是从靖王大婚后才开始越演越烈的。” “因为我们家。” “你父亲镇守一方,手握几十万大军,徐相因为他儿子在外私圈良田,已经被参了好几次,皇上看在他是三朝元老的份上,只命他约束后人,把良田归还百姓,但皇上如今更为倚重你外祖父。” “所以他们狗急跳墙了。” 苏若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要胡乱形容。 “母亲徐相和轩王他们是一伙的,徐相家也有女子嫁给了轩王。” “徐相只有三个儿子,还有六个孙子,不过徐相夫人的外侄女入了轩王府,颇受宠爱。” 这古代人,才是把婚姻考虑的最现实的吧!用家族里孩子们的婚约,来结成最牢固的联盟。 从大姐姐嫁给靖王那一刻,就算我们私下没说过联盟什么的,但在外人眼里,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那么我以后呢!也要替家族联姻吗? 靖王离京,最高兴的莫过于轩王和寿王了,但没等他们高兴了多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买花木 皇上称按照规矩,年长成亲后的皇子,都应该前去封地就藩,如今四皇子年幼,还可留在宫中,轩王和寿王,只能留一个在西京了。 这会儿一向相亲相爱的轩王和寿王,开始大眼瞪大眼了,他们刚整走了比他们年幼的弟弟离开西京,这会儿他们也不好说不走,可谁走呢! 轩王觉得自己是长子,理应自己留下,寿王觉得自己在西京待惯了,不想离开。 轩王哄弟弟称日后一定会再接弟弟回来,如今不过权宜之计,寿王想等你登基那都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到那时候你接我回来,有什么用,父皇才说我们两人必须走一个,你立马就抛下我了,我如今才不信你。 两人僵持不下,开始内讧,轩王让和自己交好的朝臣,上书称长子才该留在西京,寿王早应该离开。 寿王装病称离开西京自己会身体不适,两人闹出了不少笑话。最后皇上让两人同入内阁处理政务,这下寿王突然病好了,每日精神抖擞的去上朝。 这日两人一起走到紫宸殿外等着上朝,轩王看着弟弟道:“二弟,我不是派人去你府上嘱咐过你,若身子没好全,就待在自己府里养病,不用出来了,我还给你请了不少名医,进你府中,二弟怎么不听呢!” 你派人嘱咐我,我看是威胁吧!你送来的医者,我可不敢用,留着医你自己吧! 寿王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说,“多谢皇兄关心,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既然父皇要差遣我,我怎敢托大不出呢!” 两人一起进了紫宸殿帮宋决处理政务,只是两人天天在每件事上互别苗头,你说东我偏往西,你指北我偏说南,不仅没帮上宋决什么,还吵得他头疼。 宋决看着两个儿子,这要不是他亲生的,他都想让亲卫队的人把两人拖出去,一个打六十大板,都不为过。 不过宋决也不是全只有烦心事,陇西那里来人回禀朝华公主有了身孕,已经月余了。 宋决一高兴,立马吩咐内廷司烟花局燃放一个月的烟花,督察院御史林起,看不下去了。 这皇上真是的,知道您疼爱公主,可是天下万民之家,生女儿者何其多,您至于公主怀个孕,就放有一个月的烟花吗? 您知道放一个月的烟花,要多少钱吗就下令。 “皇上,放一月烟花所需费用巨大,如此劳民伤财万万不可取啊!” “那放半个月,”宋决和林起商量道。 “半个月也是好大一笔银子,”林起依然不愿意。 正当皇上和林起讨价还价的时候,轩王看不下去了,这小老儿,什么都要管,不过是放个烟花罢了。 “林大人,我皇妹远嫁陇西,父皇思念她而不得见,如今想放烟花庆祝一下,你为何多番阻止,你眼里还有没有父皇。” “微臣正是心系皇上,心系大兴才说的,燃放烟花虽然好看,但璀璨一逝而过,可燃放几炷香时间的烟花过后,就要费去几万两银子,实在太过于奢靡了。” “我父皇平日里勤俭,连新衣都舍不得做几件,如今就喜欢放点烟花,你还多番阻止,连奢靡都说出来了。” 此时几人正在紫宸殿中,苏怀卿也在,轩王一看这条老泥鳅站在一旁不说话,便把他点了出来。 “苏相以为这件事如何。” “臣以为,天家皇子也和平凡百姓一样,会为了添丁增口而感到高兴,皇上此举也是慈父心肠。” 林起道:“可是。” 苏怀卿不疾不徐道:“林大人听我讲完。” “听闻公主的母妃嘉熙贵妃笃信佛教,如今知道公主有孕,肯定开心,何不由嘉熹贵妃派遣身边的宫人,在正清门外给百姓发送大米粮食,为公主和皇孙积福。” “皇上可再放三日的烟花,庆祝此事。” “皇上觉得这样安排可妥当。” 宋决满意的连连点头,“此主意甚好,朝华和她母妃知道了,都会高兴。” 轩王看不惯父皇嘉许老泥鳅,便睨着苏怀卿道:“若非苏相的好外孙犯了事,皇妹又何须远嫁陇西。” 苏怀卿立刻涕泪倶下地道:“显儿如今待在深山里,一日只食两餐青菜度日,深感辜负皇恩,还请皇上不要再责备与他。” 宋决看苏怀卿哭的伤心,挥了挥衣袖道:“他一少年人,何须如此度日,罢了罢了。” 轩王无语了,这个苏怀卿,任凭自己如何在父皇面前挑唆,他都能柔风细雨的化解掉,若能为自己所用,那该多好。 常宁自那日在靖王府中被羞辱了一番后,深恨端宁,却苦无报复的机会。 这时她的父王,睿亲王进京了,先是入宫给太后,皇上请安,出宫后又去了女儿的府邸,问了他安排在女儿身边的人,她最近在西京都干了什么。 睿亲王安排的人,事无巨细的回禀了,常宁县主在西京中的所做所为。 滁阳璟,滁阳璟,下人回禀了常宁数十件事情,起码有一半还多的事情,都和那个滁阳璟有关,这让睿亲王听的心烦不已。 不过这次他来,倒是想到了个劝走女儿的好办法。 “常宁这次跟父王回封地去吧!” “不回去。” “你王兄王嫂都很想你。” “我不想他们,”睿亲王皱了皱眉。 “你不想回去,无非是为了那滁阳璟罢了,可我觉得你若想和他想着你,你就该跟我回去。” 常宁县主一下子来了兴趣,“父王,这怎么说。” “你对那滁阳璟未免太殷勤过度了,这样下去,他怎么记得你的好。” “收收放放的才能抓住他的心。” “如何收放,父王教我。” “比如晾他一段时间,你跟我回咱们封地去,等你离开了,他就会知道,没有你在他根本无法出宫,也没办法在你的县主府里享受锦衣玉食。” “在宫里哪有人愿意照拂他,时间长了,他就能想起你的好了。” 这些话,这个主意,还都是自己的儿媳教的,也不知对常宁这个倔丫头有没有用。 常宁自己思索了会儿,想着滁阳璟那副水火不进,油盐不侵的样子,确实很该叫他在宫里尝尝,没了自己,他能过什么好日子。 “常宁想的怎么样了。” “要我回去也行,但父王要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你说就算一百件父王也帮你办。” 常宁附在睿王耳朵前说了自己要他办的事。 第二百二十章 移栽花木 睿亲王听完梭了一眼女儿,“你和谢家三小姐的事,我听说了,但你要如此作为,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父王刚才不是说好什么都帮我办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 “常宁这谢家三小姐,是你新结的仇,以前呢!你在西京结了多少仇。” “你可还记得,去年冬天你去别院泡温泉的时候,遇上贼匪袭击,险些废了一条手臂的事。” “我自然记得。” 常宁说起这个还来气,“当时父王多生气,还说一定会帮我找到匪徒,大卸八块,可如今一个匪徒的影子,也没见着,您是怎么办事的。” 睿亲王懒理女儿的抱怨,继续问道:“你还真相信那伙人是匪徒。” “难道不是。” 睿亲王看着女儿,这孩子骄纵有余,遇事却不会多想想。 “你想想那块地界上,全是权贵世家的别院,怎么会有匪徒,就算有怎么偏奔咱家的别院来了。” “是冲我来的,我可是县主,她们怎么敢。” “为何不敢,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这些世家,谁家没有些势力。” “你动辄便与人为敌,为父想替你查,谁派人来害的你,都不知从何查起。” 其实睿亲王已经查到了是谁害得女儿,那年常宁和忠勇候家三小姐在一瓷器店里,同时看上了一支插花宝瓶。 两人抱着宝瓶争执间,不小心打碎了在地上,常宁被碎片划伤了手,认定是忠勇候三小姐故意放开手的,便拿起地上的碎片划伤了忠勇候三小姐的脸。 那李三小姐,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睿亲王也觉得不好意思,便派人上门去赔上礼物道歉。 却被连人同礼物都丢了出来,睿亲王想着带女儿去探望下李三小姐。 常宁也不肯,说什么我是县主,她是臣女,我去探望她,她也配,活该她毁了脸,一辈子嫁不出去。 眼看女儿这样倔强,李家也未进宫告状,睿亲王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后来女儿去别院玩时,被一伙贼匪进去砍杀,若非带的护院多,他可就要失去这唯一的女儿了。 饶是护卫得力,常宁也被砍伤了一边胳膊,睿亲王大怒,追查下发现,是李家的庶长子派人干的。 他常年在外云游,很是认识了一些江湖人士,听说妹妹的脸被人毁了,便找人做了这事。 睿清王进宫告状,皇上和太后却眼睛都不眨的,把他打发了出来。 他这才后怕起来,皇上默认不管这事,岂不是意味着,以后谁家再想害女儿,都是轻而易举的了。 他把女儿绑回了封地,楞是拘在自己身边,可等她手好了,又不管不顾的奔着西京来了。 “为父问你,太后去年重病昏迷,可有人召你进宫侍疾。” 常宁道:“没有。” “所以,在西京早没人护着你了。” “父王说来说去的,无非还是想叫我跟你回去,却又不肯帮我收拾那个小贱人。” “你还要怎么收拾,你在冬日里把人家推入冰湖里,若无人相救,人早就没命了,听说那也才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若她真没了,苏相会罢休,谢将军会罢休。” “为父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想吧!” 常宁想了几日,最终决定和父王一起回去,别的还好,她觉得最吸引自己的是,离开滁阳璟一段时日,能让滁阳璟对自己改观。 鸥曳本还想下帖子约端宁去她家玩,可想起端宁惹上了常宁县主也就作罢了,她可不想被那煞星盯上。 这会子听说常宁县主跟着睿亲王回自家封地去了,高兴之余,忙忙的下了帖子,请端宁去她家赏秋菊。 我看着请帖发愣,“母亲你说我要不要去。” “去吧!” “可我不是同您说过了吗?鸥曳很喜欢打听我们家的事,什么都要问,我不太喜欢。” “可你不是也没让她问出什么吗?” “那倒是,我可不傻。” “是是是,阖家上下就数你最聪明。” 我立即谦虚地道:“女儿觉得咱们家最聪明的是外祖父。” “怎么说。” “反正我就是觉得外祖父,有一种很安全可靠的感觉,无论发生什么事,找外祖父准没错。” “你外祖要听见你这么夸他,可要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母亲,明日我想出门逛逛。” “怎的又要出门。” “过年那日不是已经出去过了吗?没事的母亲。” “那也要小心些。” “知道了。” 第二日我带了小意,秋萍,青蓬,璧心,回雪五人一起出门,小意,秋萍,璧心和我坐一辆马车,但我看秋,心,两人都很紧张。 有些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三小姐。” “你们很紧张。” 其实除了小意,其他四个出门,不仅被自家长辈耳提命面了一番,还被大夫人说教了一番,导致她们出门后,都有些紧张,唯恐做的不好。 我把抄好的书,换成银票后,就带着她们去逛花市了,母亲给我买了两个店铺,已经全租了出去,还有茶山以及那个小店铺的收益,我现在手头很宽裕,但还是继续抄书,老本行不能忘。 花市里摆放着各种花农栽培好的盆栽树木,新府邸修缮的很好,就是缺少些花木,我的玉兰花树,移栽过来后一直蔫巴巴的不好,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进到一家卖花的铺子,老板见进来个极貌美的小女孩,伸手剪了一朵粉白芙蓉,插在小姑娘鬓边。 我摸了摸鬓边的芙蓉笑着道:“谢谢老板。” 老板也剪了几枝花送给小意,璧心她们,这家店,品种齐全,我在他家选了桂花,芙蓉,海棠,各色花木,告诉了他地址,让他帮我送回家去。 然后又去别家逛了,进了一家专卖茶树的铺子,一进门我就看见有两排苦甘茶小树,再往里头走走,还有不少我叫不出名字的茶树。 我看见几排结着垂丝小黄花的茶树,问道:“老板这是秋浦容吗? “是啊!” “多少钱一棵。” 第二百二十一章 瑞云堆雪 “五十两。” “五十两,这么贵。” “姑娘你瞧,这都是半大的茶树了,早就开始结花了,拿回去养养就可以采摘花瓣做茶了。” “已经可以采摘了,那还挺划算的。” “姑娘,要不要买几棵。” 我对小意道:“咱家山泉口周边的小土坡上,不是还光秃秃的吗?种上这个也不错。 小意道:“好是好就是贵了些,万一没养活,可不把钱浪费了吗?” “姑娘放心,我这是精心培育的品种,都是存活率很高的小苗种出来的。” “那我买十棵。” “好嘞!” 出了花市,我打算带着大家找个饭馆用些东西,突然在街角看见了抹熟悉的身影。 “碧空,碧空。” 我追了上去,甚至还扯住了她的一片衣角,可碧空步履匆匆的往前走了,衣角也从我的手中滑落。 “她怎么不理我,”我问小意。 小意也挺迷糊的,“这奴婢也不不知道。” “我难道得罪她了。” “三小姐和碧空姑娘一直很好,应该没得罪过。” 难道,真的碧空回来了。 回家后我派人去薛家打听了一下情况,小厮来回禀说,薛家少爷去年突然离家,至今未归。 难道他和薛少爷一起回西京了,只是没回薛家。 我将其他花木交给了府里管理花圃的人,自己拿着秋浦容去种了。 正提着小锄头爬上了山坡挖土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端宁,你在做什么。” “祖母,您怎么来了。” “出来走走,你在家里东挖西挖的做什么,少作妖。” “我哪有作妖,我是要种秋浦容。” 秋浦容是什么,谢氏只管喝,不太记茶名这些。 “一种茶树,可贵了,十两一棵呢!”我说完就专注挖土了,没想到一个转身,祖母已经站在我身后了,这老太太爬坡咋么厉害的吗? “祖母,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谢氏手里已经拿了一棵秋浦容小树,“你一个孩子,会种树吗?别白白糟蹋了这么贵的树。” “我不是在学吗?” “学什么学,你就拿这么贵的树学,下去吧。” 我看着祖母手里的树,这可是我自己花银子买的,我怎么就种不得了。 “祖母您年纪大了,别站在这小山坡上,还是我来种吧!”我打算抢走祖母手里的树,但却被她挥开了。 “你下去,我来种,”正当我下了小山坡,准备离开的时候,祖母又问我,“听说你喜欢在房间里面抄书。” “有时候喜欢。” “明日你也来我屋里,给我抄录几卷地藏经吧!” “那我明日一早就来。” 给祖母抄录了几日经书,噢耶请我去玩的日子,也到了。 我早早打扮停当,掐着时间奔鸥府去了,“端宁你来了。” “鸥姐姐好。” 鸥府占地不算广阔,但却修缮的静雅巧致,别有一番风味。 “你先到正厅里坐着,待客人来齐了,我们再一起去后院赏花。” “好的,鸥姐姐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鸥府的下人上了银丝茶和做成各种形状的花糕端上来,每隔一会儿,都会有客人进来。 每进来一次,我都要起身和她们彼此见礼,直到客人来的差不多了,鸥曳才进来邀请我们一道去后院赏秋菊。 经由鸥曳的介绍我才知道,这些女孩子多半是文官女眷,在座的好像只有我父亲是武将。 鸥家专门辟了一个很大的院落,来存放各种菊花盆栽。 我是不大懂菊花品种,只听着这些小姑娘们议论,才知道白色团团像丝绒的菊花叫瑞云。 圆蓬蓬的一团,花型圆滚滚的,让人想把它捧在手心里的叫做球菊。 花瓣粉白娇嫩的叫做婴儿面,还有几盆深红色的菊花,中间的花瓣却又是金色的,好像洒了一层厚厚的金粉似的,最稀奇的是中间那一盆散状开放的绿菊。 “鸥妹妹家这些花真是稀奇。” “是我母亲爱菊,到处搜罗的。” “咱们来评选一下今天的花王吧!” 每人手里放了一支菊花花签,觉得那盆最好,就放在那盆菊花花盆前。 我喜欢瑞云菊花,那种团在一起缠缠绕绕,看不见花蕊的神秘感。 它的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太像雪白的丝绸了,亦或是雪山上的绵雪了,那种颜色带给人的感觉很难形容,就是你很想一直触摸它,保留它,那种颜色会叫你的心酥酥麻麻的。 我把花签投给了瑞云。 其实深红色的菊花,我也很喜欢,它就像一个长相艳美的成熟女子,化着烟熏妆,梳着大波浪,眼皮上涂抹着最璀璨的金色眼影。 一个颜色吸引我,一个很拟人化。 鸥曳看端宁投给了瑞云,也把自己的花签放在了瑞云旁边,和鸥曳平日里交好的中书舍人家的周小姐道:“小曳,你不是最喜欢那盆绿菊吗?怎么又投给瑞云了。” 鸥曳只好打着哈哈道:“我今日突觉这瑞云菊花甚美,可堪称花王也。” 大多数女孩,都把花签投给了绿菊,瑞云白菊这里只有三支花签,还有一位投给瑞云白菊的是个身着湘色衣裙的少女,我瞧她看花的神情,便知她是真的很喜欢瑞云白菊。 “那么今日便是绿菊成为花王了。” 一名身穿石竹色衣裙的少女提议道:“今日这满园菊花盛开,咱们大大饱了眼福,不如也来作诗,也饱饱耳福吧!” 作诗,我搜肠刮肚了一番,发现实在想不到什么诗来作,倒是记得几首名家的诗。 比如元稹大诗人的,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还有一首读来很霸气的黄巢诗人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已经有了诗的,已经作了出来,没有的都在苦思冥想。 很快,在场的小姑娘们都作了出来,只剩下我还摸着花盆边沿,头脑空空。 所有人都瞧着我,这让我更觉得压力山大,好像被语文老师点上台,当着全班同学,背不出课文的憨憨。 后来我作了几句让我后悔终身的诗句出来。 菊菊菊,这朵黄,那朵白,还有一盆绿菊最稀奇,人人都把花签投给它。 第二百二十二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话音刚落,一阵爆笑声响起,还有人边笑,边一字一顿的说,“这叫什么诗嘛!” “哈哈哈哈哈!” 我……。 鸥曳一面忍笑忍得面部好像要痉挛一般,一边道:“大家莫笑,莫笑,端宁不过是还年幼,所以作的,作的简单了些。” 有人立刻接口道:“可是我三岁的侄子,也不会作这样的诗了。” “你们不知道,谢家三小姐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呢!” “原来是这样。” 湘色衣裙的少女,拧着眉道:“作诗就作诗,说人家小时候的事做什么,大家待人接物的礼仪,也就这般吗?” 我缓缓扫视了一圈笑话过我的女孩们,悠悠地道:“其实不会说话,却人品端方,一样值得人敬重,不比一些会说话的,但只会用话语来嘲笑人的要强。” 穿石竹色衣裙的少女,想着是自己起头要作诗的,这会儿用帕子掩了掩嘴角道:“谢三小姐,对不住了刚才不该笑你。” 我冲她福了福道:“无妨。” “我倒有一首诗,不是我作的,只是从别处听来,觉得很好,今日不如念给大家听一听。”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刚才和我一起选了瑞云白菊的少女道:“好,这诗也太好了,明明是咏菊,偏偏句句都带着金戈铁马之意,谢三小姐不愧是将门虎女,喜欢的诗也很霸气外露呢!” 为了不给家中丢脸,我只能,念几句大诗人的好诗找补找补了。 鸥曳为了给端宁把丢的脸找补回来,狗腿地问道:“这诗该不会就是端宁你自己作的吧!” “绝不是我自己作的,是别处看来的,诗人另有其人。” 女孩们听这诗太好,团团围住端宁道:“谢三小姐在何处看来的,那位诗人可还有其他诗词流传,你若知道,再念几首给我们听听。” 呵呵!我为什么要念给你们听。 “不记得是在何处看来的了,当时那里只有这么一首诗。” “那真是太可惜了。” 回府的路上,我又看见了碧空背着个小包袱走着,我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喊她。 她还是不理我,我恼怒道:“有什么话咱们说清楚,不用一直甩脸子给我看。” 她这才停了脚步,皱紧眉头看着我,过了晌,才缓缓登上马车。 她上了马车,看着小意和璧心道:“麻烦你请她们下去。” “小意,璧心,你们先下去,我们说会儿话。” “碧空,咱们遇上两回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不是你先不理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我回西京后写了好多信给你,但你一封回信都没给我。” “我家搬家了,难道是你寄去了以前的府邸。” “你家还未搬家时,我就寄了好些信去给你,但也一直没收到你的回信。” “后来我本打算亲自去你家找你,可那时你家又忙乱乱的准备着搬家,我就没去打扰。” “我想着等你搬完家安顿好后,你肯定会给我写信的,也没收到,想来你是不愿再交我这个朋友了。” 我解释道:“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没见到你给我写的信,更不知道你回来了,前几日见你,我还着实惊喜了一番呢!” “你回来了,那薛公子呢!” 碧空神色寥寥道:“我们没在一处了。” “为什么。” 碧空回忆起自己为爱走天涯的这段时间,为什么会那么冲动的跟他走了,也许是自己刚来这里时,太孤寂了,他是最先关怀保护自己的人。 可惜,一切都是会变的。 “我们去了平洲府,在那安顿下来以后,原也过了段恩爱缱绻的日子,渐渐的他爱出门交际起来。” “我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我发现他总是,带着满身脂粉味回来,我也没声张,偷偷跟了他出去。” 碧空瞪大眼睛道:“你说他去了那,竟是青楼,我那日穿着女装,没办法跟进去,等第二日换了男装,我才又跟了进去,他在里头和人家饮酒作乐,好不快哉。” 我上去就挠花了他的脸。 “干得漂亮,就该这样。” 他捂着脸,无情的凶狠地看着我,“他竟然说早觉得我乏味了,也不会再作什么好诗出来了,想想也是,我不过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能有什么才情,是他高估了我。” “我陪他义无反顾的离开,他却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我,也许你劝的对,端宁,我不该借用别人的诗,来假装有才情,总有一天是要露馅的,只有真金才不怕火炼。” “他回西京了吗?我跟你去教训他,”我拉着碧空的手就要跳下马车。 碧空又把我扯了回来,“他没回来还在平洲。” “那等他回来的,我们去找他。” “不用了,我在平洲的时候,就和他说了,就当我瞎了眼,以后再也不见。” 我默了晌,“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碧空道:“我租了个房子,手上还有点钱,就是没想好要做些什么。” “上回你和我说,买铺子的事,我回去就实行了,其实我一直想开个奶茶店。” “奶茶店。” “是啊!这里大概叫糖水铺,我们合伙怎么样,只是我那个铺子,现在已经租出去,还有两个月到期。” 我们可以重新租一个,或者这两月时间,我们都用来研究下,要做些什么口味的奶茶。 “好,那我回去了。” “你也赶紧回去吧。” 我们俩拍板决定要卖奶茶后,就各自回家研究要卖哪几种茶去了。 从侧门回家时,我突然想起没收到信的事,便问道:“小意咱家门房没换过吧!” 小意道:“没有。” “那你把他们叫过来,我问几句话。” “三小姐人来了。” 我瞧着几个年纪不一的门房道:“从前不是有位薛姑娘总写信来给我,咱家快要搬家那会儿,她写来的信,我怎么没收到。” 几人面面相觑道:“我们都递进去了,三小姐,是内院的青提姑娘收的。” “青提,我知道了,你们去当差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开店 马车驶进内院,到了夹道时我们便下了车,“秋萍姐姐,麻烦你帮我把青提找来。” 青提在内院负责扫洒,离外院一墙之隔,所以信会先送到她手上。 “青提,有位薛姑娘送来给我的信,一直都是由你收进内院的,可为什么后来几封,我一直没收到呢!” “奴婢都送进去了就给了您身边的绯儿,一直都是她收的。” 信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既然门房和青提都有收到,难道是绯儿拿了信,放着忘记交给我了。 “这样,以后若薛小姐的信再送来,你只管交给小意就行。” “奴婢知道了。 我去母亲的茶库里,把每种茶都称了一斤出来,还有各种干花,也都准备好了。 先做个茉莉茶试试,用鲜芽绿茶做茶底,再加上晒干的茉莉花,一起冲泡,等茶半温的时候,我端起来尝了尝,味道不错,就是不够甜。 “小意,你给我准备几斤方糖,璧心姐姐,你找个小炉子和小铜锅来给我。” 璧心问道:“三小姐是要熬制糖浆吗?” “是啊!我要加在茉莉茶里。” “奴婢这就去准备,”屋里有现成的小炉子,多半是用来烧水煮茶,或者熬药的。 璧心拿着小炉子去厨房里,看了看小灶下头,还有点火,随即用铁钳子,夹了几块竹炭放在小炉子里,提进了三小姐的暖阁里。 我将圆圆的小铜锅放在炉子上,又抓了几块方糖丢进锅里,慢慢搅拌,费了好长时间,方糖才开始慢慢融化。 璧心道:“三小姐若手酸了,可让奴婢来搅动。” “不用,你去找个细口瓶的琉璃罐子来给我。” 我看糖稀融化的差不多了,就用白布隔着热将小铜锅取下来,放在地上散热,等凉的差不多了,就把糖稀装进琉璃瓶里。 有了糖稀和好茶叶,茉莉花这些原材料,做出来的茉莉花茶,就好喝多了。 我把配方写在纸上,又去研究六神花茶的做法了。 等我去找碧空时,发现她做了不少,黑暗茶饮出来。 什么六米茶,我喝着怪难嚼的,还有蛋黄茶,我喝着很腥,“你确定咱们的店要卖这些。” “当然,每个人的口味是不一样的,咱们也该照顾到所有人的口味。” “端宁,我瞧咱们也别等你的店铺,租约到期才开店了,不若先租个铺面开起来。” “行,我也想早点开张。” “这里没有纸杯,塑料杯,琉璃杯装茶饮料也很好看,只是这儿琉璃太贵了,”碧空道。 “其实琉璃厂里买的琉璃杯应该不贵,只是烧制技术不纯熟,杯体会有些浑浊,不够清澈,要不咱们买那个,再拿一些拼布,鱼胶花作为装饰掩盖,太浑浊的地方。” 那“我们先去烧制琉璃杯的地方,选选看那杯子到底能不能用。” 坐上马车,吩咐车夫带我们烧制琉璃的珍宝琉璃厂。 门房看我们下了马车,问道:“两位姑娘来我们琉璃厂,有什么事儿。” “我们想买些琉璃杯,还请您叫人带我们去看看。” 门房道:“其实我们在城内有店,您可以去店里逛。” “我们想要这样的。” 我把画好的琉璃杯设计图给门房看,“起码一两百个,怕店里没有,所以才来琉璃厂看。”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进去吧!可要小心些,不要到处乱逛。” “知道了,谢谢您。” 我把设计图递给琉璃厂的大管事,他看过后道:“这样的杯子,我们这儿倒有,我可以拿些出来给你们看看。” 杯子抱上来以后,我和碧空看惯了现代玻璃制品的人,还是有些失望,杂质太多了,根本不剔透,雾蒙蒙的。 碧空道:“请问管事这杯子多少钱一个。” 管事的摆了三个指头出来。 “三两。” “什么三两,是三十两。” “三十两一个,这也太贵了。” “十个就要三百两,一百个就要三千两,咱都可以再买个小商铺了,”碧空算道。 “两位姑娘若要的多,也可在再讲讲价。” 碧空道:“五两一个。” “不行不行,五两可太低了。” 我道:“十两,再多我们可不要了。” 管事的想了想道:“我们东家在账房里,我命人去问问,你们稍候。” 又等了会儿,管事的派去的人回来了,凑在他耳前叽咕了一会儿。 管事的道:“好我知道了。” “十两一个可以,不知两位姑娘要买几个。” 我和碧空商量了下,“我们先买五十个,可以自己挑选吗?” “可以,我带你们去库房挑选。” 我和碧空去琉璃厂的库房里,精挑细选了五十个琉璃杯,厂里的人帮我装好箱,抬上马车,我付了银票给他们,便和碧空一起离开了。 回到碧空租住的小院,把杯子搬了下来,杯子有了,我们再租好店铺,把店里要卖的奶茶写在单子上,再准备好一个月的原材料,也差不多可以开张了。 “端宁,万一有人要带走,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找些可以带走的,便宜些的杯子。” 我看着小院边一丛细细的修竹,“竹筒,碧空我们可以用竹筒给人带走,明日我们还要再买些大小匀称的竹筒了。” “明日我去吧!今日也晚了,你也该回家了。” “琉璃杯还没洗,我们一起把琉璃杯洗了,我再回去。” 把五十个琉璃杯,都洗完倒扣着沥水后,天色已经灰蒙蒙了,本朝宵禁严厉,除了特殊节日外,晚上是不许出来乱逛的,“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自己在这儿,也小心些。” “知道了。” 最后我和碧空研究了十二种口味的饮品,写在单子上,我研究的都是自己喜欢喝的,碧空研究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一般人喝不了,非同一般的人才能喝。 开店那日,我们把所有口味的饮品,都做了十多杯,请路人品尝。 我还把裹着拼布的琉璃杯里,也做了不少饮品,放在外面展示。 忙活了大半日,碧空看着木盆里那些空杯子道:“今日来店里买饮品的人不多,咱们倒是送出去不少。”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平宁乡君 “开新店总是要搞点活动的。” 活动搞了三天,慢慢的也有客人会进店,买她们尝过爱喝的口味了。 店里又招了两人帮忙,我也就很少去店里了,只在家里专心研究新口味饮品。 毅儿马上要过两岁生辰,我自己绘图又去库房里找了璎珞,宝石,珍珠,给他打造了一幅双鱼项圈作为贺礼。 毅儿的生辰刚过,母亲却和我说了件大事,端宁咱们要一起去西北找你父亲了。 “要去多久啊!母亲。” “这次去了便要一直待在那儿,一两年才能回一次西京了。” 母亲抱着弟弟道:“西北不比西京,你和你弟弟要受些委屈了。” “父亲,二姐姐都在那儿,我们去了也能一家团聚,女儿不委屈。” 其实我看父母这样长期两地分居,心里早有些小疑问,就是说他们不会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吧!只是不好问出口罢了。 苏若安排了寒星打理府中一切,又安排了不少得力的管事,管着外头的收益。 还把一些比较重要的房屋地契,都交给了自己母亲保管。 为防止自己不在,舅舅一家又跑来闹腾,外院又都足足加了两倍府兵把守。 内院里苏若也给谢氏院里,寒星院里,端柔院里,派了不少身怀武艺的女子,保卫她们的安全。 苏若又把谢晋表,谢晋玉请到正厅里,苦口婆心地劝,“家中如今就他们两个男子,晋表倒是日日守着夫人和端佳,谢晋玉也该少往外头跑,多在家照看照看端柔才是。” 谢晋玉还是很听服大嫂的话的,连连点头道:“请大嫂放心,端柔是我女儿,我自然好好教导看顾她。” 苏若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已经安排的十分妥当,断不会再有什么差错出现。 便安心准备起了,自己和一双儿女去西北的诸多事宜,想着除了出嫁的大女儿,自己马上就能带着端宁,毅儿,和夫君端雅团聚,苏若每日嘴角都扬的高高的。 临行前七八日,宫里突然传来圣旨,只听外院管家忙忙的进来,通知我们一家前去接旨。 苏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圣旨来。” 但无论如何轻忽慢待不得,随即整了衣衫,又命墨香,书香几个快去催促众人穿戴齐整,去府门口接旨。 等圣旨念完,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的祖母被宦官喊道:“谢老夫人,快来接旨吧! 祖母喜盈盈地接下了旨,母亲也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两人都领到一套诰命夫人服。 这圣旨册封祖母和母亲为诰命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有我的份,竟然册封我为平宁乡君。 “可是仅次于县主的封号啊!” 平宁乡君,还要长居宫廷,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能跟母亲弟弟,一起去西北了。 宣旨太监身后的小太监,把乡君冠服端到了我手里,我看着漆盘里的,珠翠三翟冠,丹砂红大衫,绉纱宝珠孔雀裙,金绣牡丹披肩。 祖母看着手里的银龙玉轴圣旨,万分欢喜地道:“到底还是我儿有本事,给我挣了诰命夫人当。” 说完就命平儿,快些端着她的诰命冠服跟她回去,她要赶紧试试。 母亲看着我手里的冠服,喜怒难辨地道:“先进去再说。” 等到了屋里,母亲让所有人下去,让墨香,书香,带人在门口守着,才拉我坐下。 “我儿,这圣旨一下,你恐怕不能和我们一起去西北了。” “女儿知道,圣旨里不是说了吗?叫我去宫中居住。” “母亲,册封你和祖母,倒也不奇怪,为什么还册封我为乡君。” “你一向聪慧,母亲就和你直说了,皇上当是知悉了我们一家要去西北的事不放心,所以要把你留在京中。” “我是那什么,”那两个字我不敢说出来。 是的。 “可是就算我们都去了西北,容女儿说几句大不敬的话,咱们家在西京还有很多亲眷啊!” 苏若拧眉沉思道:“或许皇上还有别的深意,这母亲就不知了。” 三日后,宫中来了,教引嬷嬷,宫女,太监,将我接进了宫里。 这巍峨皇城,青砖红墙金瓦铺就,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住进来,听着车外马蹄嘀嗒声,我惆怅的想。 镇守一方的将领,轻易不会更改,就是说我恐怕要长久的与父母分离,住在宫阙之中了。 皇后娘娘将我安排在了长春殿住下,教引嬷嬷姓裴,其余宫女分别是,莳萝,云荷,绮雾,秋英,还有些名字我便记不住了。 我只可以带两位侍女入宫,想来想去,我还是选了小意和璧心。 原以为一进宫就要去拜见皇上,皇后娘娘,但教引嬷嬷要先教我几日宫中规矩,等我规矩学的妥当了,再去拜见大佬们。皇上有四子一女,大皇子轩王,二皇子寿王,三皇子靖王,四皇子,尚未成年,还未封王,朝华公主嫁往了陇西。 皇后入宫多年,未曾生育,轩王妃的母妃是璇贵妃娘娘,寿王的母妃是淑贵妃娘娘,靖王的母妃是端妃娘娘,四皇子的母妃是吉嫔娘娘,朝华公主的母妃是嘉熙贵妃。 除了这几位生育过皇子公主的妃嫔,其余妃嫔虽多,却都不曾生育,这耕耘度和收获度完全不成正比。 太后生育二子一女,是当年的后宫生育冠军,但幼女已夭折,听说太后曾抱着小公主,哭晕厥过去数次,还是皇上和睿亲王,苦苦哀求母妃要保重身体。 睿亲王是皇上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只有一子一女。 睿亲王从小合乐敦厚,和皇上兄弟感情深厚,在宫中也人缘极佳。 他的长子贤孝,每每跟着父王来宫中时,都很得太后皇上欢喜。 只是常宁县主纨绔,从小就喜欢在宫中胡作非为,可谓好竹出歹笋。 每日跟裴嬷嬷学习,时间倒也过得飞快,这日我看着长春殿的宫门发呆,连裴嬷嬷连续咳嗽好几声,提醒我回神,都没听见。 绮雾在我身后,小声提醒道:“乡君,裴嬷嬷还在给您教学呢!” 我这才看向,一脸严肃盯着我看的裴嬷嬷,“嬷嬷对不起,我走神了。” “今日是乡君母亲启程去西北的日子吧!” “是。”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乡君年幼想家也是正常,不过明日就要去觐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了,不可错了礼数。” “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洗漱完毕后,秋英端来一碗血燕给我服下。 “乡君垫垫肚子,今日可要去好几宫拜见呢!” 穿好了乡君冠服,便由宫人引着去拜见太后,一进康宁宫大殿,就见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端坐于其间,太后头戴一顶金凤展翅冠,身穿金红两色大袖衫,内里又层层叠叠穿了许多件繁复的服饰。 见了太后的凤冠,我才知外头的凤冠和宫里的凤冠有何不同,外头的凤冠不着意刻画凤凰头的形象,只是把凤尾做的很精致。 宫里凤冠会把凤凰那种高傲睥睨的神情,着重刻画表现出来,让人感到十足的压迫感。 太后身后有一架近乎五六米长的彩宝插屏,是我来古代这么久,迄今为止见过最大的。 还有两名打着金色长杆团扇的宫女站在她身后,纹丝不动,打眼一看还以为是玉人雕塑。 “臣女拜见太后,祝太后祥康金安。” “起来吧!上前来我瞧瞧。” 我低垂着眉眼,小步走到太后身前,“这孩子长得真齐整,平日爱在家中做些什么。” “爱练字。” “那你倒是个爱静的。” “往日里,靖王妃还未出阁是,你们姐妹一处,都喜欢做些什么。” “喜欢一起学古琴,臣女学的不好,不怎么会弹。” 太后又随意问了我些问题,我斟酌着答了,便被打发了出来,太后娘娘还赏了我三对凤簪,以及不少首饰。 教引嬷嬷又带着我去了,皇后娘娘居住的玉坤宫。 皇后娘娘戴了一整套花树玉昆簪,很是清丽华贵,她面容姣美,行止温柔,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平宁。” “谢皇后娘娘。” “在宫中这几日住的怎么样。” “宫中很好,平宁能来宫中居住,实在有幸。” “可用过什么东西了。” “早上起来时,用了一碗血燕。” “那这会儿也该饿了,本宫厨房里炖了海鲜蛊,你也用一盏再离开。” 皇后娘娘在前我在后,移步到了一张金丝圆桌前,坐下后太监高喊一声传膳,外头宫女们端着各色,宫窑烧制的精美瓷器,装着美食一一呈上来。 只是门口分别站着两位公公,一位手持银针试毒,一位手持银筷试菜,直到他们把每样菜都吃了一遍,又等了晌。 皇后娘娘才和我道:“用膳吧!” 耽误这么会儿功夫,许多菜都凉了,海鲜煲和几个锅装着的倒还热乎。 一开始还以为皇后娘娘真是留我吃盏海鲜煲的,就让我走的,原来有这么多丰盛的菜。 身后有两个侍女为我们夹菜,放在五福格纹小金盘里,吃毕了饭,我连忙行了个,全蹲礼给皇后娘娘谢恩赐饭。 “快起来,算算时间,皇上此刻已经在紫宸殿里,你去给皇上请安吧!” “臣女告退。” 在紫宸殿外等季公公通传后,我便和裴嬷嬷一起进了紫宸殿内,我不敢多看紫宸殿周遭一眼。 一进去就连忙叩拜道:“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 “平宁在宫中可还住的惯。” “宫中很好,长宁住的惯。” “那就好,在宫中可要克己守礼,规规矩矩的。” “平宁知道了。” 宋决看女孩年龄尚小,便问道:“在家中都学些什么。” “回皇上,学了,女红,画画一类的。” “学业也该抓紧,不要作些好笑的诗出来。” 我迅速看了眼皇上又低下头去,难道我在鸥家作的诗被皇上知道了。 宋决看女孩心虚的样子,不觉好笑,“苏相文采斐然,你作为她的外孙女,可不能丢了他的脸。” “臣女知道了,一定用心学习。” “朕会派宫中一位很博学的嬷嬷给你教学,她不光才学好,还精通多国语言,你要跟她好好学习。” 第二日开始长春宫又来了位万嬷嬷,她人先进来了,在偏殿布置好教学的地方,便先开始教我读书写字,外头却一直有声响,原来她还搬了可装满三四间屋子的书来长春宫。 初时学习,课业倒也还轻松,可越往后课业就越重了,每日要背许多书,错背一个字就是一手板,可怜俺的手,要因为俺的脑子受罚了。 小意和璧心看三小姐受罚心疼,可却也不敢说什么,每当偏殿响起手板声,两人只能痛心疾首的对望一眼,深表同情罢了。 又过了半月,裴嬷嬷瞧礼仪都已教导的差不多了,便要离开,我可真舍不得她,每日腾出一个时辰学习礼仪,是我最轻松的时光了。 学习礼仪又不难,学会了就能终身使用,毕竟这是大兴朝宫廷女子统一使用的礼仪规矩。 在我几次诚恳请求裴嬷嬷多留一段时间后,裴嬷嬷高兴地告诉我,“她也很愿意留在我这儿,可学习规矩,本就不用多长时间。” 她若再长春宫待的时间长了,会让别人以为我蠢笨,学不好,所以才把教引嬷嬷一直留在身边。 这无懈可击的理由,我也不好再留,不过立刻去母亲为我准备的金银细软里找出一对珍贵的紫金镯来送给裴嬷嬷。 当然了也找了一对极品玛瑙串给万嬷嬷,不能厚此薄彼。 看着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这还是母亲知悉我要进宫,临时为我准备的,时间虽然仓促,却准备的很精心。 母亲已经去西北好久了,没人再为我准备这些了,还有另外两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入宫以来得到的赏赐。 其中以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的赏赐最为丰厚,其余位份低的娘娘,也赏赐了不少绸缎,小玩意儿给我。 其中两个盒子里的礼物,最为贵重,分别是一对青玉如意和两个手掌大小的插花小宝瓶。 青玉如意通透无暇,插花小宝瓶做的精美绝伦,小意见了连连赞叹好看,璧心也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可这礼物却是柔妃娘娘送来的,平阳湖上的事,她为了帮我直接亮出了团龙牌,进宫以后,她又对我厚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兰妃娘娘 我又听裴嬷嬷说起过,这位娘娘近来越发不得皇上宠爱了,有时皇上去了她的宫殿,也只是看着她的脸发呆。 这位娘娘也不问什么,帝妃二人可以相顾无言几个时辰,皇上在时,她安静的犹如空气,皇上离开时她默默起身去做自己的事。 身边的宫人急切地劝她,娘娘不可如此冷淡相待,要想法子让皇上开心些。 她却说皇上有皇上的想法,作为服侍皇上的人,自当尊从就是了。 她对我的态度,再看她对皇上的态度,我很难不联想到,她对父亲有情,而对皇上无情,毕竟她还派宫人来过长春宫,让我去找她玩。 我心里害怕极了,您可别对我好,您对我好,就是把我们一家的脑袋,拿来当皮球踢。 我父亲不容易,我可不能给家里惹祸。 想着这些,我把她的礼物箱子重重合上了,找了个檀木雕花盒子装好了紫金镯,双手奉给裴嬷嬷。 “自平宁入宫以来,多亏嬷嬷照顾教导,这是平宁的一点心意,还望嬷嬷笑纳。” 裴嬷嬷并未打开盒子,只是笑着道:“乡君客气了,”便收下了。 第二日裴嬷嬷离开,我便只能一整日的跟着万嬷嬷学习了,一点空闲都没有。 这个王朝的很多经史书籍和我们在现代看到的几乎一样,但诗词这块就不像,没有我们几千年的积累丰厚。 这日我在书房中,和王嬷嬷学习两小儿辩日,跟着嬷嬷通读完一遍,嬷嬷又叫我自己朗读一遍。 嬷嬷给我解释了这篇文的意思,然后又问我自己解释一下,读完后觉得这篇文是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小儿争辩太阳的远近。” “一个用日出的大小来判断,一个用日出天气凉爽,日中天气滚热来判断远近,这本是小孩儿的求知,探索欲,所以有此争辩。” “小孩子好奇心重,就算看到一只蚂蚁,一片形状怪异些的树叶,都是要争辩的。” “你把小儿辩日这文抄写一遍,”万嬷嬷吩咐道。 桌上已经有绮雾替我研好的墨,我沾墨挥毫,照着书本上的字,认认真真写了起来。 正抄写的认真,万嬷嬷突然在我身后道:“那乡君这般年纪,何故没有一点孩童的好奇心呢!” 我手里的毛笔,都被吓掉了,干嘛在我身后突然出声,墨汁淋的满纸都是,只好捡起毛笔,搁在笔架上,重新抽出一张新纸准备重写。 万嬷嬷继续道:“乡君来宫里好几月了,除了给贵人们请安以外,从不出长春宫的门,您对宫里各处,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宫里自然是处处都好的,我虽好奇,但也不敢随意乱逛。” “乡君也可以去御花园各处逛逛,不必整日缩在长春宫里。” “多谢嬷嬷提醒我。” 第二日念书,抄书,背书完毕,我便带着小意,璧心,还有绮雾,云荷一起去了御花园放风。 走至一处花架下,竟然有座秋千架,我疾步走去坐下,由小意推着荡秋千。 “御花园里的秋千扎的结实好看,不过离咱们那有些远,要不咱们去内务府要些工具,自己在宫里做一架,”璧心提议道。 “这倒好,”我一边荡秋千一边道。 “你就是谢三。” 我看不远处站着位身着鹅黄色金线大衫,雪色凤凰抹胸,胳膊上戴着一串臂钏的明艳妇人,立刻起身,看了眼绮雾,她低声提点道:“这是兰妃娘娘,乡君快些见礼。” “臣女拜见兰妃娘娘。” 兰妃看着眼前这个精美到好似不真实的小女孩。 “你也进宫不短时日了只是不怎么出门,我们都很好奇你。” 我只好道:“其实臣女平平无奇。” 兰妃没再说什么,只是渐渐走近我,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刚才一撇之下,我看这这兰妃娘娘,眉飞入鬓,美目狭长,颇有几分凌厉。 待她走到我身前时,才道:“起来吧!长宁乡君。” “多谢兰妃娘娘。” “秋千你还坐吗?不坐本宫要去坐了。” 啊!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坐秋千,还跟小孩子抢秋千,兰妃娘娘您不觉得您有点幼稚吗? 我只敢心里这么想,嘴上忙道:“臣女不坐了,娘娘坐,娘娘坐。” 我看着兰妃娘娘坐上了秋千,悠闲地荡了起来,看来这位飞扬明艳的娘娘,是真的喜欢荡秋千。 我看她玩的高兴,便福了福身道:“兰妃娘娘慢慢玩,臣女先告退了。” 兰妃用一只脚支地,让秋千停了下来,回身道:“慢着,你要去那儿。” “臣女想去别处逛逛。” 兰妃用不容分质的语气道:“过来陪我荡秋千,等本宫玩够了,再带你去别处逛。” 我真的不习惯和幼稚的大人玩。 我耐着性子,陪兰妃娘娘荡了好一会儿秋千,她带我去了处草木茂盛处,这里的草长得极高,都快要把我们淹没在绿草堆里。 “娘娘,您带我来此处作甚。” 我有点害怕,不过我和着兰妃娘娘无冤无仇的,她应该不会对我不利吧! “捉萤火虫。” 我几乎绝倒,这般天色就来抓萤火虫了,您是不是来的太早些了。 “娘娘,这个时辰应该还没有萤火虫吧!” “别说话。”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突然一跃,手掌合在一丛草上,快把本宫的荷包解下来打开。 我看着兰妃娘娘腰带上的粉色荷包,道了一声,“得罪了,”才把娘娘的荷包取下来打开,递到她手边。 兰妃把手里的萤火虫装进荷包里,吩咐我道:“你也看好了,跟我一起捉。” 萤火虫晚上放光好看,但白天嘛!就是个黑不楞登的虫子,“娘娘,其实臣女怕虫。” “萤火虫也怕。” 我点点头,“罢了,你去外头站着,本宫自己来抓。” 我连忙退出去了。 我问绮雾,“兰妃娘娘经常自己抓萤火虫吗?” 绮雾道:“听说是的。” 我又问,“为何不叫宫人帮她抓。” “好像是兰妃娘娘觉得自己抓有趣。”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喜欢会自行脱困的萤火虫 那里有趣了,再好看也是虫子。 “听说以前这里萤火虫也不多,兰妃娘娘偶然间瞧见这里有萤火虫,才吩咐内务府,不要处理这一片的杂草,由它生长才好,说是萤火虫喜欢栖息在这种草上。” 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兰妃娘娘总算抓了鼓鼓囊囊的一荷包萤火虫出来。 “走吧! 我跟着兰妃娘娘去了她的华清宫,宫女看见她手里捧着荷包,立刻从她的妆台前捧出一盏琉璃皮灯来。 兰妃把皮灯的盖子打开,把那些萤火虫都倒了进去,绿莹莹的虫子一进到灯里,立刻在灯内四处飞舞了起来。 我不禁凑近了瞧,“真好看。” 看着看着,突然有只萤火虫,从盖子那里飞出来,落在了我鼻子上,“救命,救命,虫子爬到我脸上了。” 我不停地用手在脸上挥舞,试图赶走那虫子,小意也跑过来帮忙,才把那虫子赶走了。 兰妃娘娘捂着肚子大笑,还不忘嘲讽我道:“怎么这般胆小,连一只小虫子也怕。” 您不怕不代表别人不怕啊!我现在感觉整个鼻子都是麻的,好像被打了麻药似的。 我用手帕一直擦鼻子,可那种又麻又恶心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给乡君端盏凝露茶来。” 茶端了上来,我看上面飘着几朵小白花,便问道:“娘娘这是什么花。” “这是杨花,味道很清冽,这茶用的是冬季储藏下来的冰水,春季储藏下来的露水,加上杨花冲泡而成的,你尝尝。” 我微微尝了一口。 “怎么样。” “很是清新,喝进口后,似乎有些清寒之气。” 兰妃满意的点点头,“算你会喝。” 这时候不少萤火虫,已经从琉璃皮灯上的小盖子里飞了出来,我用手帕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地道:“娘娘,您的琉璃灯是不是坏了,萤火虫都飞走好多了。” 虽然萤火虫在美丽的琉璃皮灯里飞转盘旋,然后一个个从盖子的小洞鱼贯而出的场景很美丽,但我想着好歹是兰妃娘娘,费心抓的,应该提醒她一下。 “没事,我故意留下这个小孔的。” “这是为何。” 兰妃娘娘狭长的眼睛,盯着琉璃皮灯里的萤火虫,转来转去的道:“你瞧这些飞不出去的,就是笨笨的,这些一进去就能飞出去的,都是聪明的,我喜欢看这些聪明的跑了。” 所以兰妃娘娘的嗜好是,抓虫子然后看它们脱困,这兴趣真特别。 “娘娘,我出来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 兰妃看着身前行礼准备离开的女孩道:“乡君很想家吧!” “是有些想。” “跟着那万嬷嬷学习还挺痛苦吧!说打手板就打手板。” “娘娘怎么知道。” “这万嬷嬷从前也教过朝华,朝华也被她折磨得够呛,你若想偷懒,本宫可派人去长春宫叫你出来玩玩。” 有点心动,但不敢答应,兰妃娘娘这人喜欢不按套路出牌,有点点危险。 “臣女学识浅薄,还需要多多学习,还是在长春宫好好学些知识吧!” 兰妃娘娘冷下脸道:“那你走吧!” “平宁告退。” 第二日,莳萝和云荷去内务府要来了,秋千架子,我又把长春宫里的紫藤搬到了秋千架旁,希望它能爬满整座秋千架。 又学了一早上古文,休息时万嬷嬷问我,“昨日在御花园遇上兰妃娘娘了。” “是,还去华清宫玩了会儿,嬷嬷,兰妃娘娘很喜欢荡秋千,还有捉萤火虫,但是捉了又放,还喜欢那些会逃的,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万嬷嬷笑了笑,没再问什么了。 我又开始了,每日认真学习的生活,后来我才知道,兰妃娘娘这人,本性幼稚是阂宫皆知了。 荡秋千,捉萤火虫,甚至关起华清宫的大门和里头的宫女太监玩集市扮演。 原来兰妃娘娘出身乡野,这些都是她还在乡野时常玩常见的东西,如今入了宫当了妃嫔,也并未更改。 我惊异地问宫人,“皇上,不说什么吗?” 宫人道:“不说,皇上还挺喜欢的,有时会跟着兰妃娘娘在华清宫一块玩呢!” “不过外面的大臣不喜,还说日后择妃,还是当选名门淑媛的好。” 看来这株乡野小辣椒,被移栽到宫廷后,依然辣味呛人。 不过朝华公主未出嫁时和兰妃娘娘很好,后宫妃嫔中除了自己的母妃和皇后娘娘,朝华公主最喜欢的就是兰妃娘娘了。 知悉了兰妃娘娘本就如此后,她再派人请我去她宫里时,我便也没太拒绝了。 又过了几月,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要去南巡,我很是兴奋了一阵,也不知会不会带我去,其实我一直很留恋江南风光,只是怕四姨母又乱点鸳鸯谱,以及从江南回来以后,一直忙忙碌碌的,没有时间再去了。 这日我又在华清宫跟兰妃娘娘一起用饭,“娘娘,您这次会跟着皇上一起去南巡吗?” “不去。” “皇上没宣召您。” “就算宣召了我也不去。” “您不爱出宫去玩。” “有什么好玩的,乌怏怏的一群人,行站坐立都有人跟着,着实无趣。” “平宁你很想去江南吗?” “我,我不怎么想去的,”我口是心非的道。 “本宫以为你想去,还打算替你求求皇上,既然你不想去,那算了。” 娘娘,不带这么逗人的。 第二日午后,兰妃还是带了一笼,自己做的槐花饼去了紫宸殿。 “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 “臣妾做了槐花饼,还请皇上尝尝,”兰妃打开食盒取出一盘煎的金黄酥脆的饼子,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起来,放到宋决口中。 宋决慢慢吃了,“这又是你亲自采摘的槐花吧!” “是啊!臣妾一早采了,用清水泡着,淘洗了好几次后,才用鸡蛋米粉水和好炸成饼。” “皇上,听说您又要去南巡了。” “正在准备诸多事宜,这次南巡你可愿与朕一同前往。” 兰妃正想宫里多出去些人,好清清静静的,那里会想跟着去。“臣妾不想去,可有人想去。” “谁求到你跟前了。” “那孩子倒也没求我,只是问了我两遭,叫我看出来了她想去。” “是平宁吧!朕本来就要带着她一道去的,朕去江南向来只住在赵家,那赵端是平宁的姨夫。” “那这孩子可高兴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南巡 两人在紫宸殿消磨了一会儿,兰妃才带着食盒出来,正好遇上了来看皇上的璇贵妃。 “兰妃啊!”璇贵妃撇了一眼兰妃手上的食盒,“又拿着你那些粗食来看皇上了。” “璇贵妃慎言,您虽嫌弃臣妾做的食物入不得眼,可皇上才刚可是吃了不少,您是想嘲讽皇上爱吃粗食吗?” 璇贵妃盯着兰妃狭长美目道:“口舌之争上,兰妃从来不肯落了下乘。” “既然要争,那就是要比个输赢,既然要比,那自然是要赢。”璇贵妃凑近兰妃几步道:“你这贱人,除了嘴皮子利索以外,拿什么跟我比,你那破落户的家世,还是你那从没鼓起过的肚皮。” “是啊!我一个破落户,偏偏还是入了宫,居上了妃位,娘娘又如何说呢!” 璇贵妃凶狠道:“你给我等着,待来日。” “来日什么,来日轩王登上皇位,你再慢慢收拾我,皇上春秋鼎盛,你就这般诅咒,你是嫌命长吗?” “我哪有说那个了。” “轩王这些时日,在朝堂上威风凛凛,谁没有听说呢!但愿你们母子能够得偿所愿,不然这番威风也白耍了不是。” 兰妃和璇贵妃吵完,脚步轻快的离去了。 南巡的各色事宜,都被安排妥当了,选了个黄道吉日,皇上带着皇后,嘉熙贵妃,舒妃,四皇子,平宁乡君,还有一干低等妃嫔,浩浩荡荡乘船往江南出发了。 皇上走前让轩王和寿王一同监国,这让轩王更把自己的二弟当成眼中钉了。 当初说的好听,什么日后大哥你继承皇位,弟弟自当辅佐,效忠与你,一但父皇给了他三分颜色,他上赶着爬的比谁都快,如今再看他还不如老三顺眼。 不过老三也是个酒囊饭袋,听派去他封地的人打探回报,老三整日和他的王妃,编舞编曲,又唱又跳的好不快哉。 封地上的百姓,无不夸赞靖王和王妃,琴瑟和谐,天生一对,确实是天生一对,那爱跳的,爱弹的,都凑在一块了,能不高兴吗? 这样也好,老三本就软弱没本事,若他能本本分分待在封地,自己以后,也不是不可以留他一条命在。 现在老二,才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将父皇母后送上可容纳千人的御船后,轩王似笑非笑的盯着寿王,“二弟,如今父皇派咱们两人监国,日后咱们可要同心同志,好好治理咱们大兴。” 寿王道:“自当如此。” 刚才聚在一起的送行大队,已经分成了三批,一批跟在轩王身后,一批跟在寿王身后,还有一批不站队的自行归拢在一处。 船行了半月,总算来到了江南,赵端一家早已搭好了宽阔的栈桥迎接圣嫁。 下了栈桥,便是一匹金黄色的地毯,绵延至赵家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 当年容卿夫人还在世时,赵家便多次接驾,有好几次皇上甚至只带着容卿夫人一位妃嫔,就来南巡了。 据说有官员看皇上身边只带了一位娘娘,还屁颠颠的给皇上选送了美人。 容卿夫人看见后。竟当场给皇上甩起了脸子,皇上不仅怒斥一番选送美人给他的官员,然后追着容卿夫人去哄了。 我一下了栈桥,便看见了四姨母,她今日打扮的尤其华贵,满脸骄矜的接待着皇后娘娘和各位妃嫔,我看她渐渐走到我这边来,连忙行礼道:“给四姨母请安。” 四姨母拉着我的手道:“好孩子都长这么高了,自你回去后,姨母很想你。” “平宁也很想念四姨母。” “姨母还给你准备了,你以前住的屋子,快上车吧!” 我上了四周挂着琉璃彩灯,装饰着珠帘锦缎,内里更是布置的温软舒适的马车。 贵人们一一登上马车,我看赵芳玉眼睛总望向礼部侍郎的女儿的马车。 那位元小姐,我倒是见过几面,确实是个花颜玉貌的美人,可这毕竟还在皇上南巡期间,怎的如此放肆。 赵府早已装饰的更为华丽,只等皇上带人入住,坐了一个月的船,大家都累了。 安置好后,休息的休息,沐浴的沐浴,都去各行其事了。 晚上四姨母派人来请我去听戏,戏台下全是妃嫔以及官员女眷,却不见皇上和其他官员。 只听四姨母说,四姨夫早请皇上去别处玩了,官员们也点了些跟随。 戏台上水袖轻摆,正唱着出牡丹阁,赵家的后院,也上演着出比戏曲还精彩的一幕。 “当日一别,我与元小姐多久没见了。” “怕已有数年了,没想到赵公子还记得我。” 赵芳玉拉着元湘君的手道:“元小姐这样的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当真。” “怎么不真。” “我派人去给你传信的时候,还担心你不肯来呢!” 听到,赵芳玉派小丫头,偷偷来内院传信的时候,元湘君确实犹豫过。 自己一家能陪皇上南巡,那是天大的荣幸,若犯了什么错,那可是影响全家的。 可她还是乔装成赵府丫头的样子来了,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见赵公子一面,她实在不想错过。 要说这赵芳玉还真是有本事,明明花名在外,可偏偏就是能骗得这些小女子,为他神魂颠倒,不管不顾的,这就是所谓的桃花运吗? 原来当年赵芳玉去西京小住时,在去涯山赏杜鹃的时候,偶然见过这元小姐。 当时他言语轻浮的撩拨了人家几句,人家没理他,不过在元小姐看见蜜蜂害怕时,他伸手替她挡下了,差点蛰伤她脸的蜜蜂,两人才多说了几句。 之后,两人偶然在茶楼饭馆相见,只是匆匆说过几句话,但彼此都有了个深刻的映像。 赵芳玉常年混迹欢场,自然一眼能看出来,自涯山后这位元小姐对自己颇有好感,只是不好亲近罢了。 两人哝哝细语,说了些别后各自发生的趣事,可怜元小姐的母亲,还听信女儿的说辞,说自己坐船坐累了,只想多睡会儿,她也就放心的陪着皇后,妃嫔,以及诸多大臣女眷一起听戏了,那里知道自己的女儿跑来这里偷会男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采花贼 我向来不爱看戏,抢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坐了会儿,就向皇后娘娘告辞想要去外头走走。 “走走就回去歇着,可莫要乱跑。” “平宁知道了。” 我向几位娘娘行礼过后,又走到四姨母那,“姨母平宁想去走走,就不陪您们一起看戏了。” 四姨母拉着我的手道:“这孩子,一段时间不见,都成乡君了,这件檀罗花披风你穿着很好看。” “还要多谢姨母记挂。 我才刚进存芳堂,四姨母就派人送了好几身新衣裳来,其中就有几件闪锻披风,织造这种闪锻布料的丝线,经过特殊处理。 用银线和其他颜色的线,混在一起织就,不论白天黑夜,披在人身上都灿亮亮的,披风上的花绣,也很新奇,我沐浴梳洗过后,就换上了四姨母送来的新衣和紫色披风。 “傻孩子,姨母不想着你,还想着谁。” 我知她还有许多话想同我说,但此处不便,便也放开了我的手。 我绕着后院的一条鹅卵石小路慢慢踱步,却突然听见矮墙背后的修竹丛里,好像有说话声。 那里石灯都没几盏,在那站着做什么,这里贵人众多可不是我能好奇放肆的地方,本想绕路而行。 却听一道娇软女声说道:“公子那我便先走了。” “去吧!本不该叫你在这儿凉凉的天,陪我说这么会话的。” 元湘君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冷,从见到赵芳玉的那刻起,她的脸就一直是滚烫滚烫的。 不好,她这时候从修竹丛里出来,是会与我迎面撞上的,我赶紧拉了小意躲去一旁的芙蓉花丛里,暗暗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出了修竹丛,元湘君四处看了一圈,才低头步履匆匆的回去了。 等她走了,修竹丛内又走出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手里还拿着一条薄纱手帕,只见他拿起手帕闻了闻,塞进了自己衣袖里,离开了。 我在花丛里蹲的有些脚麻了,等他走了,我才站起来扶着酸软的大腿骂道:“猥琐,真是太猥琐了。” “小意赵芳玉这毛病怎么就是不改。” “这大约是改不了的,”小意道。 不对,我想着他离去的方向,在这儿住过一段时日,我还是大概知道这府中的布局方位的。 他去那里分明是内院女客住的地方,男客都住在外院里,他怎么往内院跑了。 我担心他闯祸,便悄悄跟了上去,他走些七拐八绕的小路,避过了排查,看他这番做派,我越发确定他是要去做坏事了。等他来到一所极其偏僻的小抱厦里,开门钻了进去。 “赵哥哥,你怎么来这么晚。” “你也知道如今进内院不容易。” “以前避着我母亲和你母亲,咱们还能三五日见上一面,如今要见一面却这么难。” 我在外面听见这几句对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就是精力无限的海王吧!又来幽会一个,他还有多少个好妹妹。 “若不是这些皇上南巡,我也不能留在赵哥哥家这些时日。” “赵哥哥你有我老实说,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 “那你娶我。” 赵芳玉本来正拉着妹妹滑滑嫩嫩的小手,闻言丢了她的手,“娶你,你没说错吧!” 月笙道:“若是不愿,那以后都别见了。” 赵芳玉一听以后都别见了,顿时有些急了,“我们自小相识,什么叫以后都别见了。 “正是因为自小相识,你了解我的性情,我了解你的喜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也别在拖了,你快向我家提亲去吧!” “这,这再等等。” 赵芳玉还没想好要娶妻,更没想要娶谁,月笙母亲和自己母亲交好,她自小常来自家居住,若,若能常住下去自然是好的,若她嫁给别人,那自己也是不愿的。 “不等,你若再不提,我就让母亲帮我另觅郎婿了。” “咱们打小的交情,你再去别处找,还能找到吗?” “我现在这个年纪,成了亲和夫君处一辈子,天长日久之下,交情自然比你好,等我再和别人生了孩子,我就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 “这怎么成。” 赵芳玉着急道:“你可千万别叫你母亲替你说亲事,我会,我会和我母亲说的。” “那我便再等等你。” 赵芳玉这是遇上对手了,从对话语气就能听出来,他极在意这位月笙姑娘,浪子也有放在心上的人。 这时江南的一条小食街上,宋决带着赵端和几名心腹,坐在一家小馆前,吃着江南小吃。 桌上摆着桂花糖芋头,青团,豆皮卷,桂花糖糯米藕,宋决每样都尝了几口。 “其他几样也就罢了,这桂花糖糯米藕,还是江南这儿的最好吃。” 赵端道:“咱们这儿莲塘多,种出来的藕好吃,因此要与别处不同些。” 宋决叹了口气道:“容容也是这样说的。” 赵端伤感地道:“您待容容的心,赵端铭感五内。” “不说那些了。” 气氛有些低落,宋决又慢慢吃起了豆皮卷,听旁边几家小店议论起,“听说了吗?咱们这一块,又有一家姑娘要寻死觅活了。” “还是因为那事。” “那肯定是,不然人好端端的寻死做什么。” “说来她们怎么不去报官。” “事关女子名节,谁家愿意报官吵嚷的人尽皆知。” 宋决听的奇怪,给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人就上前去找那几个谈话的人,了解情况去了。 过了晌才听心腹来回禀,“近来有好几户人家的姑娘,都被人神不知鬼觉的玷污了,却找不到贼子是谁,大家都在议论怎会出如此怪事。” “混账,江南知府哪去了,”宋决骂道。 “老爷,这卑职也问过了,说是那些人家碍于姑娘声名,都未报官。” “这岂不是更纵容那贼子。” 宋决带着人打道回府,还命人把那江南知府,连夜请去了赵家。 一番询问后,命那周知府务必抓住贼子。 这事儿很快在赵家传开了,还越传越邪乎,有的说是漠南一带当年也有个采花大盗,专对良家女下手,祸害了二十几家才被官兵合围捉到。 这周知府第二日便派人出去细查,采花贼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回来的人都说问不清楚,当事人不肯说,多少两句就要死要活的,还有些人家甚至直接把她们赶了出来。 “岂有此理,我们是查案,她们怎敢不配合。” 第二百三十章 查案三宝 周知府为了赶紧破案,亲自上门去看事主,那姑娘躲在房门里不肯出来。 周知府便派人不停敲门,请她出来,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妇人杵着拐杖出来道:“大人不必敲了,我那孙女如今不便出来见人。” “大人不妨来我家内堂问老身。” 周鸿心道:“事关私密,你这老妇人如何得知。” 但还是先跟着进了内堂。 “老身姓严,孙女姓华。” “那华姑娘是何时遭遇采花贼的。” “大约三个月前。” “那采花贼何种模样。” “老身也不知。” “年岁。” “不知。” 周知府忍着气道:“所以本官要见见苦主,恐怕只有她们才能知道点采花贼的特征。” “老身这个孙女,从小体弱多病,如今不幸怀上了贼人的孩子,已有三个月了,想把孩子打了,怕她身体受不住,若不打她下半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之中了。” “两月前老身察觉不对,请医者来诊治完后,就逼问过她,可她就是沉默不语,老身略略逼得狠了些,她就晕厥过去,若让官府的人去问她,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这位小姐的父母在何处。” “都在苏州。” 周知府一连走访了好几家,要么事主躲着不出来的,要么干脆否认自家发生过这事得,总之就是不配合。 周知府一个头两个大的回了府衙,若查不出采花贼,乌纱帽不保啊! 周计回府后愁眉苦脸的他夫人问道:“老爷这么是怎么了。” “难啊!”便在饭桌上说了这桩案子。 周显宗问道:“父亲的下属呢!都没个主意吗?” 一听皇上关注着这事,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生怕案子没办好,一问有没有什么主意找到贼人,个个支支吾吾的。 第二日周显宗去找赵芳玉玩时说了这事,原本只是想抱怨几句,父亲手下无能人,害得他很辛苦。 赵芳玉却越听越兴奋,“显宗要不咱们去查这个案子。” “我们,我们怎会查案。” “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些姑娘个个如同娇花美眷,怎能被贼子玷污,我们很该揪出贼子。” “表哥,我也想去。” 我在府里闷得慌,皇上要么带着皇后娘娘出去,要么整日和四姨夫在一处,宫里的嬷嬷又严格,根本不许我出去玩。 我正打算来找赵芳玉让他带我出去,就听了周显宗和他说这案子。 “你去什么去,”赵芳玉看着从后廊绕过来的端宁道。 “不是要查案吗?我也想帮忙。”” “就你还查案呢!绣花都绣不好。 我斜了一眼赵芳玉道:“你当真不带我去。” “不带。” 我凑近他的耳朵道:“你昨晚去干什么了,我可全知道,要不要我找元小姐,还有那位月笙姑娘说道说道。” “你在我家跟踪我,好卑鄙。” “明明是不小心看到的。” “怎么可能不小心。” “别说这些了,到底带不带我去查案。” “既然表妹也想为那些女子伸张正义,我自然也要带你去。” “多谢表哥成全。” 赵芳玉咬着牙道:“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妹。” 向皇后娘娘获得了首肯,我跟着自己表哥出门后,我们又去告诉了四姨母一声就出去了。 “我们先从何处查起,”周显宗问。 “自然是去先找受害者了解情况,”我道。 我们打听好了几家受害者住哪,找了最近的一家去了,把门敲开后,我们和善地问道:“大嫂子,我们想向你打听打听那个采花贼的事。” 妇人神色几经变幻后,说了句不清楚,就把门关上了。 我观察了一下她家的居所,是间两进的宅子,不大不小的坐落在巷子深处。 周显宗道:“她们竟敢如此不配合,我们亮出身份,看她们还敢不敢把我们晾在门外。” 我道:“连你父亲亲自去,她们都不配合,我们能有什么身份可亮的。” 赵芳玉道:“要是让我见到事主,三句话之内,保管她什么都跟我说了。” 哎呦我去,我算是知道我们三,是什么查案风格了。 我观察观察再仔细观察。 周显宗,我亮出我身份来,她们不敢不说。 赵芳玉,任何女子见到我,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我懒理他俩,去了隔壁敲门,“端宁你敲别家的门做什么,”周显宗问我。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是位老妇人来开的门,她眼球有些浑浊泛白了,巴着门边问道:“几位敲门,有何事。” “老婆婆家您知道隔壁那家姑娘的事吗?” “不大清楚,不过我家夫人知道些。” “那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问问你家夫人。” 老妇人来开门后道:“请进。” 进门后我又帮她关上了门,在她颤颤巍巍的指引下去了正厅。“几位稍后,我去请我家夫人。” 周显宗看着老婆婆的身影道:“她家怎么还用如此苍老的仆人。” 赵芳玉道:“大概是没钱买新仆人吧!” 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来了,先是把我们挨个打量了一遍才问道:“你们是。” “您好,我们是来查采花贼案的。” “你们是什么人。” 我拉过周显宗,推到夫人面前,“这位可是周知府的儿子,他是奉他父亲之名来查案的。” “您若不信,我们明日可补一份查案文书来给您瞧。” 妇人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们请问吧!” “隔壁出事的女子,今年几岁。” “十四岁。” “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那孩子只和自己母亲还有一放远亲婆姨作伴,父亲不在了,她们几人考织布刺绣为生,日子也还算过的去。”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身侧的赵芳玉和周显宗,“记下来啊!” 赵芳玉一脸懵懂地问我,“记什么。” “把这位婶婶说的关于,这位姑娘的一切,都记下来。” 赵芳玉道:“不用,小爷记性好。” “啧!” 我看着中年妇人道:“冒昧请您借我些纸笔,我想记一记您说的这些。” “张妈去找些纸笔来。” 等了几息,老妇人端了几盏茶来,口中道:“夫人茶来了。” “纸笔呢!” “您还要纸笔啊!老奴这就去拿。” 等纸笔拿来后,我认真记录了刚才问的问题,赵芳玉在看到表妹的字后,凝神看了许久。 “她家平日里和什么人有来往。”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肯相见 “除了日常出去采买吃食,丝料,不见和人有什么来往。” “她家出事前,可有什么古怪。” “古怪,”妇人仔细思量了会儿,“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位眼生些的女子,时不时的出入她家,除此之外,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古怪了。” “那女子长什么样。” “这我没看清,每次她来都低垂着头,手里拎着个篮子,装着针线一类的,想来是那孩子的朋友,去她家一道做针线的吧!” “我们刚才去了您隔壁,她家不肯见人呢!您能不能帮忙说和说和,让我和那位姑娘说上几句话。” 妇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起身道:“那我去试试吧!” 只见她敲开了隔壁的门,还是那位中年妇人来开的门,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又指了指我们站这边,妇人瞧了瞧我们几人,又转身回去了一会儿,过会儿她冲邻居摆摆手,她便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姑娘不愿出来。” “今日劳烦您,多谢,我们告辞了。” 我们上了马车,赵芳玉拿过我手里的纸道:“怎么样,记了这么多,可有什么眉目。” “还要再去多问几位事主,才能整理归纳出有用的信息。” 按照打听好的,我们去到白水巷一户人口前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 周显宗道:“大约不在家,我们去下一家吧!” “你们有什么事吗?” 刚下了石阶,就看见一名身穿青衣,头戴蓝布银簪的鹅蛋脸少女,提着桶看着我们。 “我们来找这家的人,问点事。” “我就是这家的人,你们有什么问我吧!” “那个,是关于采花贼的事,”我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青衣姑娘,放下了水桶,扶着腰喘气,赵芳玉立刻上前去要帮她拎水。 她挥开了赵芳玉,自己提起了水,“你们想问什么就跟我进来吧!” 她把辛苦打来的水,倒进洗衣盆里,她家有一个天井,三间屋子,天井中间有棵桂花树。 这时左边的屋子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虚弱,“安姑刚才谁来敲门。” “母亲没事,您歇着您的。” “你可要关好门户啊!” “知道了,您饿了吗?我给您做饼吃。” “母亲不饿,待晚些又吃。” 安姑道:“我母亲身子不好,就不出来与你们相见了。” “你们想问采花贼的事,你们是谁。” 我立刻又搬出周显宗来,“这是周知府的儿子,我们是来查案的。” “我如何相信你们。” “周公子要不你把你父亲的知府令牌借来,这样也方便我们查案。” “这,我父亲的令牌,岂是能乱借的。” 赵芳玉劝道:“显宗,为了查案,你就去借一下好了。” 看好友都这么说了,周显宗只好叫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取了。 安姑端了几盏茶,还有一盘青团过来,“我家自己做的青团,不嫌弃的话,你们尝尝。” 用了两盏茶,吃了个青团,周显宗的小厮总算急匆匆的回来了。 “少爷借来了,老爷还让奴才嘱咐您要好好查。” “父亲真是这样说的。” “当然了,奴才不敢骗你。” 周显宗接过父亲的令牌,兴奋道:“我一定好好查,这还是父亲同一次这么支持我做事呢!” 旋即他转身看着安姑道:“见了周知府的令牌,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安姑看过令牌后,才道:“我被骗是两月前,有位姑娘来我家门前讨水喝。” “我拿葫芦瓢倒了一瓢水给她喝。” “喝完水后,她没急着离开和我攀谈了起来,她说她家在丰回巷卖丝线绣品,若我有什么想买的,可以拿起那里买。” “我母亲病着,做不了多少绣活,我操持完家务,再做绣活也做不了多少,攒了差不多拿去卖的时候,倒想起了那个人,她收绣品,价钱给的不错,一来二去的我们便相熟了。” “又一次她说看我太忙了,以后她上门来收绣品就好,没想到我却是引狼入室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带着采花贼来了,”周显宗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头两次来没什么异常,第三次的时候,我吃了她带来的糕点,就昏昏的睡着了,再醒来总感觉不对,我,我检查过后,再去丰回巷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踪迹了。” “我本想一死了之,想了无数种了结自己的方法,可想起母亲,我又不得不振作起来。” “大不了服侍好了母亲,我去做自梳女就是。” 我诚恳地看着安姑道:“你日后若想嫁人就嫁人,想自梳就自梳,但我希望你做的决定,是因为你想,而不是因为不得已。” 安姑道:“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女孩子永远最理解女孩子。” 赵芳玉不喜欢表妹说什么理解这安姑的话,毕竟她一辈子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若有人敢这样对他,那人必定要被大卸十六块还少。 “如此流窜作案,确实难以捉到,”赵芳玉道。 “姑娘,你能说出那女子的大致长相吗?” 安姑激动道:“我能,但你们能通过长相抓到她吗?一定要抓到她啊!不能再让她祸害别人了。” “你先描述一下她的长相,身高,我给她画下来。” “她比我高一个头,在女子里面也算得是非常高的了。” 比你高一个头,安姑目测一米五左右,比她高一个头,那岂不是,一米七几左右了。 我看着赵芳玉道:“表哥,你去跟安姑比比个头,”赵芳玉依言站了过去,他也比安姑高了一个个头。 我又在纸上补上,身高一米七几左右。 “她长的眼眉细细的,嘴巴也很小,鼻子不高也不低,算不上太好看但也不难看。” 我照着安姑的描述,大概画了一下,身后传来几声抑制不住笑声。 我转头看着赵芳玉和周显宗,“表妹,亏我听三姨母说你在学画画,先生就是这般教你画画的,你没把教你画画的先生气死吗?” 我挽尊道:“我正在学画花,还没学画人。” 周显宗道:“那你还画。” “我这不是抓精髓吗?抓精髓你懂不懂。” 赵芳玉道:“我看你也别学画画了,也画不出什么来,浪费纸墨,字也别练了。” “我字不写的挺好的吗?” “你的字写的像谁。” 是啊!万一我的字让皇上看见了,不高兴呢! “芳玉,你虽然画技拙劣但字写的不错的啊!我看着还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那就别想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安姑 安姑绕过桌子一角拿起画纸看完以后,憋住笑道:“姑娘那人确实不长这样,若她长这样,我是不敢给她水喝,也不敢和她来往的。” “是我画的太狰狞了吗?” “那个周大人手下有专门的画师,可以依据描述画出罪犯的脸吗?” “根据描述就画,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赵芳玉道。 “据我所知,家父手下没有这样的人。” “表哥你认识什么擅长画人物的画家吗?” 赵芳玉想了想道:“这倒认识,不过也得明日去请了。” “那安姑我们明日再来打扰。” 安姑又道:“他的手也比我大很多,几乎有我的两个手掌大呢!” 我想还要多谢她肯配合我们,便道:“安姑你的记性真是太好了,这些消息非常有用,明日我们带了画师再来,你好好歇息。” “对了,”我解下腰间的荷包,“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给你母亲抓药或是请个小丫头到你家帮忙做事,这样你也可轻松些。” “这我不能要,”安姑把荷包推回我手里。 “我有力气,还年轻会自己奉养我母亲。”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看来你不把我当朋友,”我假装难过的要收起荷包。 “我这样的人,你愿意跟我做朋友。” “你收下我的荷包,我们就是朋友。” “那好吧!” 夕阳西下,碎金般的阳光洒在这座紧凑的小院里,也洒在少女和女孩白皙无暇的脸上,有层淡淡的光镀在她们脸上,有种近乎神圣的美。 上了马车,还有些兴奋的周显宗道:“怎么样,我们现在是不是直奔下一家。” 我道:“明日再去吧!等找到画师。” “谢端宁,”赵芳玉突然对我直呼大名。 “什么事。” “你是不是看见每一个事主,都要去跟人家交朋友送银子。” “那倒没有,我是欣赏安姑身上有坚韧不拔的品质。” “好,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自比她们。” “嗯!以后我不比了。” 我低头翻阅着记录嫌犯的纸张,周显宗道:“人家要去做自梳女,你为何拦着,她都那样了,去做自梳女是最好的结果。” “凭什么,她又没做错什么,说要去做自梳女,不过是自卑了,她不该自卑,她该堂堂正正的活着。” “你自私,刻薄,没有同理心。” “芳玉你看,你表妹这般骂我,你也不管管。” 赵芳玉立刻闭上眼睛,装睡装的很认真。 “自私,刻薄,没有同理心,”我就这样一便恨恨地盯着周显宗,一边道。 也不知说了几遍后,周显宗终于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我还以为他要跳车而去,却没想到他冲我做了个九十度抱拳道:“谢姑娘,我错了,您能别再说了吗?” “好吧!” 我这才从怀里掏出纸张继续研究了起来,“一米七几,手掌还大。” 等等,我在现代的时候,也有一米七几个子很高的朋友,但她们的手掌,也最多比我长半截,绝不可能有我的两个手掌大。 我刚才给安姑递荷包,近距离见过她的手掌,大概比我的长两个指节。 我拿起赵芳玉的手比了比,又拎起周显宗的手比了比,心里越发有些疑惑了。 马车先把周显宗送回了周府,又转道回了赵家,下了马车我要进内院前,忍不住问道:“表哥,你都不向我要,今天写的这些回去看看吗?” 赵芳玉揉着脖子道:“不看,你不是说要等多收集几个事主的陈词再分析吗?我先去歇息了,你回去吧!” 我看他懒懒的样,便嘱咐道:“明日起早些,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知道了,晚上别出来跟踪我,再叫我发现了,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你不做坏事,我就不出现。” 我急急的回内院换了衣裙,重新把今日得到的信息,抄录整理了一遍,命小意收好锁起来,然后赶紧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娘娘正在暖阁里做针线,看那金黄色的布料,想必是给皇上做的。 “平宁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一整日不见你,都去干什么了。” “平宁跟着表哥去做了很有意义的事。” “就是帮助人的事。” 皇后一针一线的慢慢缝制着手里的衣衫道:“小丫头,还不肯明说呢!” “可你也须知道,你现在是乡君了,成日里乱跑可不行。” 我连忙走近皇后娘娘几步,“娘娘,我真是有很重要的事才出去的,等事办完了,臣女哪都不去,一定只待在府里。” “罢了,本宫可没说要拘着你不许走路,只是既出门,就一定要小心些。” “平宁知道了。” “下去吧!” 我回去存芳堂匆匆梳洗了一番,便赶紧躺下来,必须养精蓄锐,明日再去好好查案。 赵芳玉回到自己庭院,也是立刻倒头就睡,他如今挪去了外院,身边只带出了两个丫头,选了轻柳和曼声跟着一道出来。轻柳看少爷回来了,本想上前去说几句话,可蹲在床榻旁絮絮叨叨半天,也没个回应,便嘟着嘴出来了。 曼声等了晌,先去泡了盏浓浓的参茶端进屋里,轻声道:“少爷出去一天了,想必也累了,不若奴婢扶您半躺着,慢慢喝点参茶可好。” 赵芳玉轻微的点点头,曼声便小心翼翼地扶起赵芳玉,用海棠花银线抱枕,垫在他身后,然后用瓷勺一勺勺喂赵芳玉喝茶。 喝得差不多了,曼声问道:“少爷今日出去做什么了。” 赵芳玉还不甚清醒含糊道:“有事。” “想来是大事,看您都这么累了。” “确实是大事。” “那怎么还带着表小姐去。” 赵芳玉有些不满地嘟哝道:“她是个爱多事的。” “表小姐也是喜欢和您在一块儿。” 赵芳玉挥了挥手,示意曼声下去,曼声给他安置妥当,掖好了被角,端着参茶退下了。 刚关好房门,轻柳突然从侧廊拐了出来,看着她手中的茶盏道:“你倒有本事,哄的少爷喝了你的茶,我进去呢!少爷话都不想跟我说。” 第二百三十三章 颜无方 曼声心道:你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难道还要我教你。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咱们都是服侍少爷的,谁服侍不都一样。” 这些和自己一同服侍少爷的丫头,她倒都不放在眼里,只想着少爷和那杜月笙眉来眼去的,呸!还是大家小姐呢!到人家府上做客,一点不老实,勾着小爷老去跟她见面。 不过看那杜月笙和少爷相处的情形,倒比表小姐好些,依我看表小姐这人自我,骄傲得很,是不屑讨好任何人的。 可这才是我羡慕的,因为什么都有,所以才腰杆梆直的和少爷吵,吵完也绝不低头,头昂着各走各的。 哪像我低眉顺眼的哄着伺候着,还要跟一群蠢货争来抢去的,更糟糕的是,就怕争到最后,还是一场空,曼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提起精神,去洗茶盏了。 不过这样的才好,婚后稍做挑唆,二人之间必定矛盾重重,这样正好方便自己上位。 至于那位杜月笙嘛!对少爷总是连哄带骗的,少爷也很吃这一套,倒是不好对付。 曼声心里议定,便找人去传话给杜月笙了,杜小姐听见小丫头议论苏伯母有意让自家侄女做儿媳,心里急了起来。 想起那位跟着皇上来的平宁乡君,进府时她见过她几面,端的是丽质天成,那张脸长得毫无瑕疵,凭谁也挑不出她的脸蛋有一丝不好来。 更何况苏伯母待自己虽好,可也比不上亲姐姐的女儿啊!这是遇上对手了。 杜月笙立刻行动,让自己的丫头悄悄去找赵芳玉,约他在老地方见面。 可惜赵大少爷甚少操劳,今日去外头跑了一天,竟觉得很累,小厮去传话时,根本喊不醒他。 杜月笙以为自己有约,赵芳玉一定会来,便早早去小抱厦候着了,没想到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来赵哥哥的人影,一面生气,一面落泪的回去了。 天空才一片铅白之色,我就醒了过来,吩咐小意催促厨房送早点来。 小意道:“乡君,近来的早点都是统一时间端来的。” 那也罢了,先给我梳妆,”梳好了头换上衣服,用了早点我先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又去给四姨母请安了。 “姨母,您正在用早点呢?” “你吃过了吗?端宁。” “吃过了。” “这莲子粥熬得糯糯的,你再用碗,”四姨母说着已经舀好了一碗,放在我手里。 “我只好吃了。” “你母亲怎么样。” “母亲挺好的,准备去西北那天可高兴了,干什么都是笑笑的。” “这就好,你弟弟也两岁多了吧!” “是啊!他生的壮实,像头小牛。” 苏柔笑着道:“姨母没别的意思,但这武将之家,有个儿子总是好的。” “姨母对我这么好,自己也很想有个女儿,我知道您不是偏心只爱儿子的人。” 苏柔,爱惜的摸了摸侄女的头发,“昨日出去玩了一天,干什么了。” “办大事。” “哎呦呦!你们几个孩子能办什么大事,不闯祸便好了。” “姨母别不信,我们真的是去办大事,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那好,姨母瞧着。” 我瞧姨母像是要去招待贵人们了,就也不耽搁她了,行了一礼道:“姨母,端宁先出去了。” “去吧!” 我在内院口等了半晌,又命丫头去催促了几次,才见赵芳玉懒懒散散的走了过来。 “我还要去找画师,你在府里等我,还是和我一道去。” “自然是一道去。” 我们又急急上了马车,去找赵芳玉熟识的画师了,可惜那画师清高得很,赵芳玉开出一天五十两,他都不肯跟我们去,他说自己要么画美景,要么画美人,画采花贼岂不玷污了他的画笔。 我认真瞧了他的画作,人物的五官画的非常细腻鲜明,正是我们想要的那种画法。 便瞧着他道:“您不愿去,我们也不能勉强,不过这个案子,皇上也很关注,你若能帮我们画出采花贼,到时候皇上知道了,褒奖夸赞您几句,那您可全国扬名了。” “这人一出名,身价就涨,到时候随便卖几幅画,都够吃一辈子喽,再说了这是做好事,您的画笔恐怕也觉得与有荣焉。” 颜画家本在调颜料,听完这些,顿了顿道:“我可以跟你们去,不过要答应我个条件。” “颜无方,你不要太过分了,”赵芳玉没好气道。 放心,赵公子,我提的条件很简单,我想要画一副这位姑娘的画像,”他指着我道。 “不行。” “行。” “我说赵公子,人家姑娘都同意了。” “她是我表妹,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又不是她父母。” 我也有我自己的盘算,随即道:“我可以答应,让你画一副我,不过你要画两幅,送我一副作为留念,还有你留下的那副我的画像,不许展示给别人看,这两个条件,你可同意。” “可以,请姑娘摘了围帽入座。” “现在就画,我还以为过会儿呢!” 他瞧了我一眼道:“此刻姑娘容光胜雪,满目清华,正是入画的好时机,待会儿出去奔波劳碌一番,哪有现在这般静谧美丽,自然是现在画了。” “你放心,最多一个时辰就画好了。” “那好吧!” 我重新理了理头发,扶了扶侧边的两只青玉流苏簪,整理好衣裙便坐下了。 直坐的腰酸腿疼,画才画好,等颜料干了,颜无方先送了我一副,我让小意替我收好,我们几人乘坐两辆马车,会合了周家的马车,一起去事主家了。 来到牛头巷口,发现这里吹吹打打的在办亲事,坐在高头白马上的新郎,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像是六十多岁了。 我们把马车停到路边,让着送亲队伍走了以后,才下车去找事主家。 看着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穿一身绛红色新衣,略有些伤感的回了家。 这回的好像正是事主家,我上前向她行了一礼,问道:“婶婶家在办喜事。” “是啊!今日我女儿出门。”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愿说出完全真相 “那可真是恭喜了。” “同喜同喜,不过你们是。” “我们是来查采花贼案的。” 原本还算和气的胖婶婶听到这一句,立刻冷下了脸,语气十分不耐烦地道:“你们快些走,别来寻我家的麻烦。” “我把令牌亮了出来,告诉她,知府大人要查这事。” 胖婶婶看见令牌,语气软了些下来,“可这件事我们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越是饶过罪犯,他们越是猖狂,很容易卷土重来,继续祸害大家。” 胖婶婶想起自家被搬空的库房,还有被糟蹋的女儿,才道:“那你们可要等等,今日我家办喜事,家里一堆客人呢!”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起码要夜里,把宾客都送走了,不过我家的管家知道这件事的始末,我把他叫来,你们问他。” “那也行。” “小崔,去把周管家请来。” 此时一位面貌和善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几位是来查案的,” “是的。” “那偏院请,今日府上亲戚朋友来往穿梭,几位进去恐有不便。” 我们跟着周管家去了偏院,他安顿我们坐下后,又去门口看了看,才放心的回来坐下。 “即是替官府查案,那有什么想问的,请问吧!” 周显宗道:“贵府小姐可是新认识了个什么女子,几番来往之下失了贞洁。” 周管家皱着眉道:“这倒没有,我家小姐自来不爱出门,更别提和陌生人打交道了。” “那是什么原因,府上遇上了采花贼。” “前几月我家府上来了位厨娘做的一手好菜,老爷夫人们都很喜欢。” “那厨娘勤快,干净,嘴皮子又利索,倒在我家干了些时日,可我家失窃最后一笔银钱的时候,她人也跟着不见了,想必定是她伙同外人坐下的恶事。” “最后一笔失窃的意思是,你们家被盗过几次,”我便记录便问道。 “一开始没发现被盗,最后一次我们一家人,睡到日晒三竿醒来后,都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满府几十号人,都睡死过去。” “四处查看后才发现,库里的银钱,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还有我家府上的小丫头,也被玷污了。” 赵芳玉道:“必然是那厨娘做的,不然她跑什么。” “当时夫人要招她进府,我也是劝过的,外地口音,要的工钱少一大半,这用着感觉不安全,从前府上选人,我都是要本地的,最重要的是要老实,那婆子看人眼睛转来转去的,我瞧着就不大好。” “您老还懂相面。” “相面我不懂但我替府里挑人挑惯了,总还有几分眼色的。” “那厨娘长什么样,几岁。” 颜无方展开了纸笔,准备画画。 “四五十岁,鼻梁上有颗痣,”周管家详细描述了,那婆子的长相。 颜无方边听边画了出来,画好后等墨迹干了干,拿起来问道:“那婆子是不是长这样。” 周管家一看,赞道:“真是神了,您怎么画的这么像。” 颜无方骄傲道:“我画画几十年了,这点功力还是有的。” “有了犯人画像,我们可以发海捕公文了,全国贴上这婆子的画像,看她还怎么去害人,”赵芳玉道。 周显宗喜滋滋的拿着画像道:“咱们告破一起大案了,其他案子肯定也是这个婆子伙同坏人犯的。” “那婆子多高。” “是个矮个子,就比姑娘您高一小点。” 原主父母,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个子都不矮,尤其外祖父和父亲都是长身玉立的男子。 我今年都有一米四左右了,那么那个婆子也就一米四几左右。周显宗道:“你就别问了,案子已经破了,我们快回去吧!” “我们到现在为止,只问到了两家事主,这点消息是不够的,“你忘了吗?前头几位是位年轻女子惑人,这家却又是四五十岁的婆子,还要再去探访才是。” 赵芳玉道:“你说是两伙人做的。” 我把所有的纸摊开,呼唤大家一起来瞧,“你们来看,前两家都是穷苦女子,家中没有男子,而且最后只图色不图财,这家财色兼收,分明是两种作风。” 周显宗道:“那穷的肯定没钱给她搜刮啊!” “所以贪财的一开始就不会看上穷家女子,我想那些没钱的事主,一定都漂亮。” “周管家,我很抱歉,但能不能请您给我们瞧瞧,那被玷污的女子长什么样,您别告诉她们,我们是干什么的,只让我们瞧瞧就好。” “这,”周管家犹豫了半晌。 “有什么难处吗?”我问。 “没有,没有,我这去叫她。” 周管家叫了位身穿绿衣红裙的齐整小丫头来,“就是她。” 她看见我们几个,倒也不害怕,只是东瞧西看的满脸好奇,我问她:“你近来过得可好。” 周管家刚想让小丫头别说话,但她已经脱口而出了,“挺好的。” “多谢您告诉我们这么多,我们先走了。” “那我送送各位。” “不用,不用,您家事忙就去忙吧!” 我们站在马车前,准备各自上车去下一家询问,颜无方忍不住了,“各位没觉得不对吗?” 周显宗问,“什么不对。” “那位女子不像受到伤害的样子,再说了两位公子家若出了这样的事,主母定是要把这样的丫头,妥善打发出门子的,怎么还会留着在家里看小姐出嫁。” 赵芳玉道:“那会是谁。” 我道:“是老管家要保护的人。” 我们又去了一家询问,她家看起来家资不错,人也很文雅,跟刚才那家应当不相上下,不过看她家的院子里,空落落的,也没几个下人在里头。 原本她家不肯配合,我们拿出婆子的画像给她辨认,她道:“就是她,一月前她昏在我家门前,我好心收留,问了她为何会晕在我家门前,她说来找亲人没找到,愿意在我家帮厨做事,只求口饭吃。” “我不想占人便宜,还多与了她几钱银子做活,没想到有一日吃过晚饭后,我觉得头晕,就回屋里睡觉了,第二日醒来,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她凄然道:“原本我家颇过得去的现在可好,什么都没了,都是我不好误信坏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四皇子宋问 赵芳玉道:“你家没有遭遇采花,只是丢了银钱吗?” 妇人白皙干瘦的手举着帕子擦泪,闻言,手颤抖着道:“没有,没有,只是丢了钱财。” “夫人,您家以后如何打算呢!” “还能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你们查案若抓到了贼婆子,那我们失窃的东西,能找回来吗?” 周显宗道:“若没被花销掉,就能找回来。” 妇人道:“那也只是有点寥寥希望罢了!” 这条巷子外有好几家食肆,我们也都累了饿了,便去食肆里点了些东西吃。 老板看我们坐下了,却特意跑来搭话,“几位刚才是去那沈家吧!” “是啊!” “那沈家可惨了,库里的钱财,值钱的物件都被偷走了,没钱生活,更没钱养下人了,如今只剩几个老仆人在宅子里。” ”她家的女儿,听说也要送去外祖家,可那沈姑娘偏偏不去,跑去城外说要做姑子去。” 我大致知道缘由,不肯接话。 周显周却兴致勃勃地道:“您是想说。” 掌柜满脸猥琐地道:“我不就那意思吗?” 我把筷子甩在桌上,说道:“掌柜的,好好做生意,别太八卦了,还有你家的东西很难吃,通便城里,那里吃不好。怎么就今日就来你家吃了呢!真是晦气,”说完我就起身离开了。 “哎!你这小姑娘,我干什么了,你这般不虞,我家东西可没人说不好吃。” 什么锅配什么盖,赵芳玉能有什么像样的好友。 我回马车去了,小意问我,“三小姐要不奴婢买点别的给您吃。” “不了,不想吃。” 今日回府时,四姨母已经在内院口等着我们,“姨母您怎么在这儿。” 苏柔道:“快些跟我进去换衣衫,皇上要见你们。” “皇上,”我赶紧跟着四姨母往内院跑,梳洗齐整后赵芳玉也来了,我们便一起去皇后娘娘的居所见皇上了。 “参见皇上。” “平身。” 皇后娘娘,舒妃娘娘,四皇子,嘉熙贵妃竟然都在皇后娘娘这里,这是要做什么,竟然全聚在这里。 我们又依次给她们全都行了礼。 宋决扫了眼芳玉和平宁,“这两日你们倒挺忙,都干了些什么,倒说来朕听听。” 我们,我和赵芳玉互看一眼,示意彼此先说。 宋决看两个孩子打眉眼官司,便道:“芳玉,你先说。” “听说江南一带出了采花贼,我们想为知府大人分忧,为百姓解难,所以去查案了。” 宋决笑了笑,“那你们可有什么收获。” 赵芳玉看了我一眼,“平宁,你来说。” “启禀皇上,我们这几日去了好几个事主家里,收集到不少信息。” “你说来听听。” “我们去的第一家,事主一家不愿与我们打交道,她家是只有母亲和一远方来的亲戚三人相依为命,我们便转而去她邻居家打听。” “根据邻居所说,她家平日也没什么怪事,若有什么不同的,也就是,三个月前和一陌生女子来往过,那女子经常带着针线去她家做活。” “因为事主不肯见我们,我们在那打听到的消息不多。” “第二户人家,只有事主和母亲一起过活,她说曾在家门前遇上一名女子讨水喝,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相熟了,女子来她家几次后,她就遭遇了不测。” 皇后娘娘道:“可见不能相信陌生人。” 我把现查到的事情,都和皇上说了一遍,“把你抄录的那些拿来我瞧瞧。” “是,小意快去我屋里拿。” 小意拿来后,我检查了一遍顺序,恭敬的呈了上去,“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认真看完了一遍,放在了一边,皇后娘娘又拿起看了起来,然后几位贵人就分别传阅了起来。 “你问了这些事主,整理出了些什么。” “回皇上平宁觉得是两伙人作案,一伙人图色,一伙人图财色。” “何以见得。” “只是有这个感觉,具体的,还需要再去探访几位事主。” 皇上看她整理的信息很有用,便道:“明日便允了你们再去,可要继续好好查。” “问了,明日你也跟他们去。” 宋问也觉得查案这事儿有趣,连忙道:“是父皇。” 舒妃却不愿了,“皇上,这查案或许有危险,问儿他还小。” “什么危险。” “看那纸上记录的有两家富户,家都被搬空了,想必是一伙强人做的,这问儿出去,臣妾不放心。” “平宁才几岁,女孩子都敢去查案了,问儿有什么不敢的,妇人之仁。” “问儿你说你想不想去,”宋问整日被自己母妃拘在身边,早想出去放放风,透透气了。 “回父皇,儿臣想去的。” 宋决又看着舒妃道:“明日我会派我的一队近卫跟着他们去,你可放心了。” 纵使舒妃心中百般不愿,但也不敢再忤逆皇上,她入宫这些年,并不得宠,有了这个儿子后,日子才好过了些,妥妥的母凭子贵,所以对这个儿子格外的看重,生怕磕着碰着,“臣妾知道了。” 舒妃表面同意,心里却烦恨平宁乡君和赵芳玉,周显宗几个,不过几个小孩子,做什么学人查案,引了皇上起了兴致,还要把自己的儿子,也派去。 第二日一早,宋问,赵芳玉,一辆马车,我带着小意璧心一辆马车,汇合了周显宗,接上了颜无方,又去了两家,这两家和前两家家境差不多,遭遇也相似,都是遇上了个收针线活的女子,相熟之后反被害了。 根据她们的描述,我总结出来,那人接近她们的方式大同小异,身形也差不多,只是描述中脸不一样。 看来还要再去找一次安姑,请她帮个忙:“咱们去找安姑。” 到了安姑家门口,我张头张脑的朝里往着,一位中年妇人坐在院子里。 “你是。 “婶婶好,我是来找安姑的。” “安姑,她出去买米了,一会儿就回来,你进来等她吧!” “那我们打搅了。” 进去坐下后,我看着安姑母亲的神色,“前几日我们来时,您还在卧床修养,今日看起来倒精神多了。” “都是那孩子孝顺,给我请了医者来好好诊治,又抓了好些药,每日按时服用,我这身子才松泛了些,以前这病一直拖着,偶尔看一次,也不见好,所以我只能躺着慢慢养。” 穷人连生病也不敢,或是生了病,无钱医治,就只能拖着,拖得好便好,拖不好也就去了。 赵芳玉有些后悔,那日没跟表妹一起送些钱给人家,有钱治病,原本只在床上躺着的人,都能起来坐坐,晒晒太阳了。 宋问道:“您以前为什么要拖着病不治,在我家就算没病,也是要让医者,每月都来看一次的,还有,您既然病着,怎么不叫些丫头来伺候着,这般只有您一人坐着,也是不好。” 四皇子说的,大概是宫里的御医,每月都要去给各宫贵人请平安脉吧! 就跟现代大家每年都要去体检一样,现代倒好,大多数人都能做上体检,古代请平安脉这种事,除了宫里和一些达官显贵之家,外头百姓那里能如此。 安姑母亲听完宋决的话摇摇头,“您是富贵窝里出身的小公子,那里懂我们这些人的日子。” 安姑用背篓背着一大袋米回家,才在巷口就发现平日冷清的巷口停了好几辆马车。 回到家里发现自己小院里,也是坐站着不少人,“你们怎么来了。” 我起身去帮他把竹篓接下来,“有事请你帮忙。” “我知道了,你稍等。” 安姑看着母亲道:“母亲您先进去歇着吧!” “这孩子,我便是想出来坐坐,才起来的。” “总归您听我的就是。” 安姑扶着自己母亲进了屋子,关好门后,才出来问我,“有甚是需要我帮忙。”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皮面具 “我想你去劝劝一位不愿见我们的事主。” “你们这几日,没能再问到其他事主吗?” “有问到,可我还想再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安姑,我发现他们的目标,都是有眼尾痣的女子。” 安姑闻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你想去确认下,那位女子是不是也有眼尾痣。” “是的。” “那好,我去试试。” “又来麻烦你,真是抱歉。” “无妨,”安姑上了我的马车,陪我们去到第一次去的那家门口,敲门后,还是中年妇人来应门。 “你们又来了。” “夫人,抱歉叨扰,但我还是想问您女儿些事。” “她现在的样子,是肯定不愿意见你们的。” 安姑道:“那您去问问我和她是一样的,她愿不愿意见我。” 夫人有些惊异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姑娘,她和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她说自己也遭遇了不幸,可模样并不消沉,这倒是好的。 妇人进去问了女儿,眉儿自发生那事儿后,就意志消沉,别人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大进去的样子。 忽然听说外头来了个和自己有一样遭遇的人,倒是侧了侧身,“母亲说什么,有和我一样的姑娘来找我。” “是啊!你若不愿见,母亲这就出去打发了她。” 眉儿又想了晌,母亲以为她不肯见,便道:“我去打发了她们,吾儿莫怕。” 眉儿叫住了母亲,“我愿意见她,母亲只请了她进来就好。” “好。” 朱氏看女儿愿意见人了,高兴地连忙去请,“我女儿愿意见姑娘,还请姑娘跟我进来。” 安姑回首看了看我,我冲她点了点头,她跟着朱氏进去了,黑漆小门再次闭合起来。 周显宗走到端宁身前,不耐烦地道:“左查右查的,都几日了,有了歹人画像,你为何还说暂时别把她的画像张贴出去。” “因为这时候就把画像张贴出去,我怕打草惊蛇,因而不能除恶务尽。” “我看你是莫名其妙。” 我不去理他,继续站在门口耐心等待。 眉儿和安姑,两人一见面,先是互相打量,最后眉儿先道:“姑娘怎么愿意把这事儿告诉旁人的。” 安姑道:“本也不愿,但我想让那坏人被抓,让他再也不能害你我这般的人。” “真的能抓住吗?别白忙活一场。” “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 “眉儿妹妹你的境况可比我好多了,我瞧你母亲为你担忧的样子,就知道你在家是受宠爱的。” “我母亲病弱,我遇上了这样的事,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擦干了泪,就用继续承担家计。” 两人说着说着,一块儿哭了一通,安姑擦掉眼泪,“外面那些人,你可愿见一见。” “罢了,我也该学安姑姐姐你坚强些,叫母亲和姑舅婆,不为我担忧难过了。” “你请那位小姐进来,其他男子不要他们进来。” “好,我知道了。” 我终于见到了眉儿,一和她打照面,果然我猜的不错,是鹅蛋脸,清秀温婉的长相,还有眼尾痣。 我向她两人询问了,那刻意接近她们的女子特征,果然除了脸不一样,其他都一样。 “那位女子可有说过喜欢你们什么。” 两人凝神细想了会儿道:“头油。” “她说喜欢我的头油味道,”眉儿道。 “我也是,她还问我在哪买的,她也要去买些用用。” “那头油在哪儿,可否借我闻闻。” 眉儿道:“我这些日子伤心,不喜梳妆打扮,头油也很久没买了,只有空瓶子在,姑娘拿去闻闻,可还有些遗味。” 眉儿起身找了自己的头油瓶子给我,我打开闻了闻,是股清淡好闻的兰花香。 安姑道:“这头油味道好闻,用它润养头发极好,只是价格贵,我攒了许久的钱,才舍得买上一瓶,哪想到用着倒引来了歹人。” 眉儿心想,这头油虽贵,但母亲买了织好的布,总是愿意为自己买上一瓶的。 “这在哪买的,两位姐姐。” “在东仁坊的紫碧轩里买的,别处都没有。” “两位姐姐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要回去准备了,安姑姐姐走吧!我送你回去。” 眉儿道:“姑娘真能抓住吗?”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只是两位姐姐先不要往外说。” 送回了安姑,去买了兰花头油,我们就转道回赵府了。 既然皇上亲自过问了此事,那我们有什么事儿,还是先和皇上秉明了再行动最好。 我们几人坐在正厅里等了许久,皇上去游湖方回。 皇上兴致颇高,大公公季汉手里甚至还有一筐荇菜,想是要留着晚上烹食而用。 “案子,今日有什么进展。” “皇上,平宁一行人走访了诸多事主之家,平宁始终认为是两伙人所做。” “芳玉,你觉得呢!” 赵芳玉想起颜无方所说的,心下也这样认为,“臣也觉得是两伙人。” 周显宗虽也站在一旁,但皇上并未开口问他。 舒妃想着儿子可不能白白出去但一回风险,想着皇上怎么还不问问儿子。 宋决看着一派纯然的幼子道:“问儿,今日出去一遭,你有何见解。” “父皇,儿臣以为,那些受害人甚是可怜,朝廷应给予抚慰。”宋决满意的点点头,“我儿仁慈。” “皇上这是表哥请的画师画的像,那些贫苦人家的受害女子,多是鹅蛋脸或者瓜子脸,都有一粒眼尾痣,似乎凶徒偏爱或害这般样貌特征的女子。” 宋决看了受害女子的画像,又看了画师画的凶徒画像,“这凶徒身形怎么都一样,面貌却不同。” “平宁以为他带了人皮面具。” 舒妃道:“乡君未免太耸人听闻了。” “皇上可问问周公子和表哥,他们都听到过事主门的描述,除了脸,数位女子描述的人外形,手掌,脚掌,大小都一样。” 我不过是大胆推测,小心收集证据罢了。 周显宗道:“是的,皇上,描述的都一样,但脸都不一样,还有女子说过,觉得接近她们的那位女子,脸部僵硬,似乎不能做什么生动的表情,询问过后,她说自己有面僵之症。” “你是哪家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认罪 “微臣是周知府的儿子,名显宗。” “你倒不错,你父亲嘛!” 周显宗听到前一句时原本还高兴,听到后一句,冷汗又下来了。 “接下来,你们几人有何打算。” “周公子借了我们知府衙门存放的卷宗来看,近一年来有三家中等富户或收留,或买下一四五十岁的厨娘后,家中遭遇不测。” “这伙人不会易容,更易抓获,我们想先从会易容的抓起。” “如何抓之。” “找几位有武功的女子,相貌清秀温婉的,点上眼尾痣,梳上兰花油,找些院子住下,等她落网。” “这主意好,只是你如何去找这样的女子。” 苏柔道:“回皇上,臣妇可去武馆镖局找这样的女子,她们所要居住的院落,臣妇也可安排。” “极好,若真能抓住采花贼,朕重重有赏。” 我们几人连忙跪下道:“定不辱皇上使命。” 第二日一早,四姨母就带着我一起去武馆里挑选合适的女子,要武艺好,相貌佳,人灵活机变的。” 一共挑选了五人带走,之后我们本想去威武镖局再选几个的,但威武镖局家的女子,多半是自家亲眷,听说我们这任务有危险后就拒绝了,我们也没强求,又去别家武馆挑选了六人,吩咐安排好后,就让她们带着扮演自己亲戚的老嬷嬷,住在了偏僻窄漏的巷子里,静待猎物上门。 一个月过去了,那十一个女子还没联系我们,我们都等的有些着急。 可千万要成啊!不然这一番功夫都白费了,一个半月后,四姨母派去帮忙的老嬷嬷,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夫人,来了,来了。” 四姨母豁的站起来,先是吩咐丫头去通知芳玉端宁她们,然后又吩咐府兵集结。 老嬷嬷道:“不用府兵去也成的,那姑娘武艺好,让那贼子进家以后就一个手刀劈晕了她,绑的牢牢的,才命我赶紧回禀。” 苏柔觉得热血沸腾,“真抓住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此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好,调六队去围住那个小院。” 我一听抓住了,连忙让人套马车去清水巷,去到那儿,我正想奔进去,就被四姨母拦住了,“端宁不可鲁莽,让府兵进去把人带出去。” 府兵才小院子里,带出个身着粉裙的高个女子,院子里又出来一名女子,名叫菟菟的,正是我们在武馆找来的,别看她名字起的娇,武艺却是极好,我们在武馆的时候,都是见识过的。 “菟菟姑娘多谢你了,快跟我们一起上马车吧!” 我们带着歹人和菟菟一起回了四姨母家。 把歹人撂在地上,我和赵芳玉一拥而上去撕她的脸,我和赵芳玉都很好奇易容术这东西。 宋决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女子,身形高大,正左右摆动,不想平宁和芳玉去触碰她的脸。我像刮皮一样,用指甲在她下颌线部位刮来刮去的,可就是没有什么被我刮起来。 赵芳玉也在刮她的发际线那片,过了会儿,我俩对视着道:“难道没有。” 宋决好笑道:“还不起身,跪在地上像什么话,” 我俩连忙恭敬的起身,站到一旁,看皇上要审问犯人,季公公连忙上前把她嘴里的白布取下。 白布一取下,她就大喊着道:“你们是谁,为何绑我。” 宋决道:“老实交代,祸害那些女子的人是不是你,你还有何同伙。” “我冤枉啊!我不过是想去那家讨口水喝,那成想她就打晕了我。” “你以这个借口,祸害了多少善良女子。” “我什么也没做,我是被冤枉的。” 宋决吩咐季汉派人去请事主来指认,安姑几人来了后,仔细看过都说脸不像,但身形一模一样。 宋决传唤御医来看她的脸,御医将她整张脸都摸了一遍,摸到鼻子时,发现中空像是有气在里面,不像正常人的鼻子。 “老爷,这人脸上确实有古怪,确实带着面具。” “那怎么取不下来。” “老夫去挑选几样工具来,才可取下。 快去。 御医去自己住的屋子,带了个尚有炭火的小炉子,还有几把镊子回来了。 他把镊子在炭火上烧红,靠近那人的脸皮,那人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御医可不跟他废话,直接道:“摁住他。” 皇上身边的小内监,即刻上前按住了他,御医用烧烫了的镊子放在她脸上,很快她的脸上开始滴油状物,御医取出帕子擦了擦滴油的地方,用力一撕,一张薄薄的肉色面具被撕了下来。 我激动地道:“看吧!看吧!我就说有面具。” 皇上立刻泼我冷水道:“猜到又如何你们又没本事取下来。” 我心道:术业有专攻,我能猜到已经很不错了。 面具一揭下来,我们都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她着女子衣衫和女子交往以都是织布针线开始,但面具下的是个男子。 “竟然是个男的,那想来那些歹事,都是你对她们做下的了。”男子看面具已经被摘下,也不想再费口舌,干脆的承认道:“是的,都是我干的。” “你为何要怎么做,她们和你无冤无仇。” 男子愤愤不平道:“谁叫我过的不好,所以她们也别想过好。”原来这男子原本是位书生,家中只有一位母亲做些针线活供他读书,后来他母亲眼睛不好,做不了活了,他就自己捡起针线做活供养母亲。 怪不得她能和那些女子以针线相交。 他有一位青梅竹马住在隔壁,他原本想着等自己读书考取功名就去提亲。 可一次青梅竹马上他家玩,看见他家针线篓里的荷包手帕,奇怪的问,“大娘不是眼睛不好吗?怎么还能做出这些精美的荷包手帕。” 他打着哈哈道:“我母亲手艺好,就算不大看的清,也能做。”青梅竹马道:“这怎么可能,别是哥哥你骗我。” 后来一次,他在院子里理丝线绣东西的时候,被青梅竹马看见了。 大笑着道:“我就说大娘不可能再做针线活了,原来是哥哥你做的。” 被看见后,青梅竹马每次路过时,都要笑话他一番,他默默忍耐着,因为他喜欢自己的邻家妹妹。 直到几个月后一顶花轿接走了青梅竹马,他不甘心,追去已经嫁人的青梅那问,为何要嫁与旁人。 第二百三十八章 璇贵人 青梅道:“我本就不喜欢你啊!我把你当哥哥看,”想起这位哥哥刺绣的认真样子,青梅又笑着道:“其实我也可以把你当姐姐看。” “因为这些,你就去扮做女子去迫害别人。” “是的,会刺绣怎么了,会刺绣就不是男人了吗?我就是要让她们看看,我既会刺绣,又是个真正的男人。” 我看着他道:“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男人,你狭隘又阴暗,不敢直面真实的自己,只会迁怒无辜的人,怪不得人家不喜欢你。” 他愤怒道:“你懂什么,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旁人都比不过,若不是不小心被她看见了我弄针线,她也不会嫁给旁人。” 苏柔道:“许多刺绣大家也是男子,人家还是几代单传,你的青梅恐怕只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无关你会不会针线。” 他似乎很在意青梅嫁与别人这点,总是自欺欺人要找个借口安慰自己。 按照他的供述,他确实喜欢挑选小门户的女子下手,面貌要相似他的心上人,还要喜欢兰花香头油,这样一来,那富户人家的案件,也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祸害安姑他们的凶徒找到了,接下来就是抓另一伙凶徒了,但我们在江南已经待了三月有余,实在该回京了。 皇上赏赐了我一件金缕衣,此衣和免死金牌有一样的功效,不过只可以使用一次,但也真的是很实用了。 赵芳玉也得了一件,四姨母协助破案有功,皇上赏了她一对白玉如意,周显宗得了一对玉佩,颜无方先生得了皇上亲笔提的几个大字,他命人裱了挂在自己画室门前,有了皇上的亲笔表彰,他的画作身价果然连连看涨。 皇上派四皇子去给那几家受到迫害的人家,每户送了六百两银子,我用自己带来的钱,送了一百两给安姑,还有一对手镯给她。 皇上便把案子交给了周知府,并且勒令他尽快破案,就带着我们一行人回宫了。 孝顺的皇上,一回宫就带领大家直奔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去了。 太后和儿子闲话家常,问了他在江南都干了些什么后,就让他退下了。 太后宫里的嬷嬷却道:“老奴有些事要先禀报给皇上知晓。” 随即说了兰妃和璇贵妃,在给太后请完安后的一天,在寿康宫外的长廊上,发生了口角。 太后问清缘由后,本想做主罚兰妃半年俸禄,让她闭门思过,以后不必出来了。 没想到璇贵妃根本不听太后的,执意下旨削兰妃为贵人,迁去冷宫居住。 宋决听完大怒:“好啊!朕没给她协理六宫之权,她倒是敢越过太后去办事了,母后,儿臣不在宫中,叫您受委屈了。” “哀家老了,但宫里还有的是人呐! “儿臣懂了。” “来人下旨挪兰妃回华清宫,璇贵妃忤逆太后降为璇贵人。” 从贵妃降到贵人,这降的有点狠。 璇贵妃原本以为,皇上不在,前朝由自己儿子做主,那么后宫自然由自己说了算,想惩治谁就惩治谁。 太后年老体弱,很该安安静静的养病,做什么还要管后宫的事。 看着自己的贵妃吉服和册宝被收走,璇贵妃跪在地上看着季汉道:“季宫宫,我可是大皇子生母,皇上为了个兰妃,竟这般不顾我的脸面吗?我怎能居于区区贵人之位。” 季汉好心提点道:“皇上为的不是兰妃娘娘。” “不是那狐媚子是谁,是她言辞不敬,我贵妃之尊,难道还不能处罚她了。” “太后已有罚断,娘娘何必。” “太后偏心与她,根本不顾及我的颜面。” 这璇贵人是听不进任何劝解了,季汉也不再说了,把圣旨放下便离开了。 回去把她的话如实禀告了给了皇上,“不思悔改。” 这边璇贵人不甘心,命人出宫告诉轩王替她求情,第二日早朝过后,轩王留在紫宸殿内,“父皇,听说昨日母妃被便贬为贵人了。” “父皇,如此处罚可是太重了,母妃伺候了您多年呀!” “那你觉得如何才算不重。” “父皇训斥几句既可,母妃会改的。” 宋决回宫后看到璇贵人不敬自己的母后,第二日上朝,又看见轩王把朝堂管的一团糟,光是官员任命,在没得到自己的允许下,就把她母妃家的人,插了大半进朝堂。 母子俩一个在后宫兴风作浪,一个在前朝搅风弄雨,朕和母后尚且安在,他们便敢如此,若真把皇位传给轩王,那后宫众人,朝堂官员,天下百姓,安有活路否。 宋决森然的看着轩王,“你倒很体恤你母妃,不如这样,你带着她一起回你的封地去吧!” 轩王一听要被赶去封地,立刻跪下道:“儿臣监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皇游乐归来,便赶走儿臣,这不公平。” 宋决一脚把轩王踹出老远,“你是觉得,国家你治理的很好,可以取而代之了。” 轩王看着震怒的父皇,连忙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宋决给轩王下了最后通牒,“三日之内,若你和璇贵人没有离开西京,我就将你们贬为庶人。” 轩王不敢置信的看着父皇,庶人,他生来便是天潢贵胄,怎可为卑贱的庶人。 他缓缓站起,栗栗危惧的退了出去,回府不久后,旋贵人也被送进了轩王府。 “母妃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我叫你劝你父皇复我的位份,怎么反而被送出了宫,还说什么要跟你一起去封地并州。” 赵熙儿看夫君回来满脸土色就很奇怪,父皇没回来前,夫君每日出宫中归来,都是志得意满的,怎么今日这般模样回来了。 “都怪母妃在宫中得罪太后,才致儿臣也被训斥,如今父皇更是说,要让儿臣带着母妃和家小去并州,三日之内不出发,就要将儿臣和母妃贬为庶人。” “什么,”璇贵人都不能接受由贵妃变贵人,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和儿子变成庶人。 她尖利地叫道:“并州我绝不去。” “不去,难道要等着父皇把我们都贬为庶人吗?” 赵熙儿可不想成为庶人,劝道:“王爷咱们还是听父皇的吩咐吧!” 璇贵人一把推开儿媳,“我们不能走,走了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你要想想现在是谁和你一起在朝理事,你走了是要把储君之位让给他吗?” “我也不想让,但现在这形式。” 璇贵人狠狠揪住儿子的衣袖道:“悄悄说了几句。”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逼宫 赵熙儿没听见母妃说了什么,但看母妃那癫狂的神色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真要这样做。” 璇贵人看着儿子的神色,似乎也没多害怕胆怯,只是有些犹疑能不能成功罢了。 她看向儿媳道:“带着人下去。” 她发了话,赵熙儿不敢多待,连忙带着下人出去了。 “这样真的能行。” “怎么不能行。” “只要咱们做的大胆些,缜密些,一切就都是咱们的了,你好好回想一下,你父皇没回来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几月,在前朝轩王打压和自己一起治理国家的弟弟,他也没什么还手能力。 满朝文武都臣服于自己脚下,那些原本忠于父皇的臣子,在自己手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真是有趣。 如果,母妃的提议真的做成了,那么以后这大兴不就是他们母子的天下了吗? 到时候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比快意,再也没人压在自己上头了。 这辈子若想把自己的荣光发生到最大,那么就只能像太后那样,自己的亲儿子登上皇位,那才是真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母子二人议定以后,一面假装听从宋决的吩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并州。 到第二日,轩王府派人去传话,说是璇贵人想进宫收拾些自己用惯了的东西,问皇上可允准。 宋决想了想,让她进来了,璇贵人带着好些轩王府的下人,一并进了宫。 看着宫人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的身影,她命自己的心腹,悄悄去找来一个人,带在僻静处等她。 那人一身侍卫服饰,“娘娘真要这么做。” “那当然,不这么做,我儿如何登上皇位。” “可当年三皇子不也去了封地,大皇子也可以去封地,然后再徐徐图之啊!” “本宫不想等,再过几年四皇子也大了,有寿王在,还有四皇子,我儿胜算更小了,还不如趁早了结。” “你到底敢不敢,若不敢有的是人帮本宫,到时候论功行赏可就没你的份了。” “娘娘,安排臣进京门都统已经有了段时日,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已经被臣收服了的。” “没事,你只要保证你收服的那一部分人,听话就行。” “这点,臣还是能保证的。” “这就好,明日我身边的人会来与你取得联系。” 璇贵人在自己宫里忙活了半天,昔日一起服侍皇上的姐妹,却没一个人来看她的。 她收了好几车东西,又问宫人皇上现在何处,宫人回她皇上正和皇后娘娘在太后宫里用膳。 她让宫人去问问皇上,自己可否去给他们请安。 宫人去了之后又来回禀道:“皇上说不必了,让您收了东西就出宫去。” 璇贵人假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本宫知道了。” 第二日,便是宋决给轩王一家离京的最后期限,轩王又派小太监进宫回禀皇上,说是想在下朝后携母妃一起进宫给皇祖母,母后,父皇,母后请安拜别。 宋决同意了,两人坐在马车上,璇贵人问道:“皇儿,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夜儿臣派人潜去他的府邸与他密谈,他同意了。” “那如今咱们的胜算可就更大了。” “京门大都统是皇上亲选,咱们自然拉拢不过来,可当年我也安排了自己的人进京门守卫,还有你执政这段时日,结交的另外一位副都统。” “皇城四处大门,分别有四位副都统看守,我们已收服了两位,这下就有四分之二的人为我们所用。” “还好当年没让那谢晋安当了京门大都统,不然咱们这一番计划,也实行不起来。” “说起谢晋安,儿子就有些担心,他手握重兵,三弟可是娶了他的长女。” “傻孩子,你忘了谁还养在宫里,那也是他亲生的,再说了他是臣子,我们宋家谁当皇帝,他都要效忠我们。” “母妃说的对。” 原本每日这个时辰,皇后都是在太后宫内伺候的,今日她整理好了后宫用度,先去紫宸殿向皇上汇报了。 璇贵人和轩王打探好了后,决定兵分两路,璇贵人去制住太后那边,轩王去制住皇上,皇后这边。 然后轩王就可以逼迫皇上立诏书,让自己登基做皇上,若皇上敢犹豫,那就杀皇后,若再犹豫,那就再杀太后,不怕他不答应。 母子俩各带一对原本是护卫皇城安全的士兵,缓缓逼近寿康宫和紫宸殿。 第二百四十章 谋反 璇贵人先是和自己的人约定好,等自己的贴身宫女一但出来传递暗号,他们就立刻进去拿下寿康宫外的侍卫,还有里面的太监宫女,钳制住太后,就等轩王那边的消息。 璇贵人到了寿康宫外,站定微微平复了下心神,才道:“母后,臣妾今日就要启程去往并洲,临行前想来给母后叩头请安。” 太后想着既然她都要带轩王去封地了,便见她一回,再教导她些事宜,去了封地,那么多百姓看着,不能再那么轻狂无礼了。 寿康宫太后寝殿的大门开了,服侍太后多年的元嬷嬷开门道:“太后,请贵人进来。” 璇贵人进去,左手搭在右手背跪下道:“臣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洪福金安。” “起来吧!东西都收拾好了。” “有些匆忙,但大体都好了。” “去到并州,也该收收你那性子和儿子,儿媳在那好好过。” 璇贵人看着太后,冷冷笑道:“若臣妾和梁儿不肯走呢!” 太后拧眉冷对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臣妾入宫多年,还为皇上生下长子,可太后从不喜臣妾,如今更要把臣妾赶离这居住多年的西京,既如此太后不如帮帮臣妾好了。” 璇贵人说完,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内监,那内监得了令,立刻转身去通知王都统的人,可以行动了。 太后看璇贵人的神色做派,已有几分了然她要做什么,劝道:“莫要走了歪路,回不了头。” “回头,臣妾今日来就没准备回头。” 寿康宫外也就几十名侍卫看守,宫里尽是些宫女和太监,以及老嬷嬷,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璇贵人很快制住了太后宫人的人。 而轩王那边,他先进去给父皇请了安,发现帝后二人言笑殷殷,很是和睦。 他本想再请父皇一遍,可不可以不离开西京,可看着父皇案桌上的玉玺,他又犹豫了。 那是大兴的传国玉玺,历经两百多年,多少先祖曾用它,在写有军国大事上的圣旨上盖章,还把它传给了自己的继承人,下一代大兴之主,这段时日,自己也曾用过几次它。 握着玉玺,就宛如握住了世间万物,什么都尽在手掌之中了,母妃说的没错,不能离开,此事今日便要有个了解。 “父皇,儿臣今日便要离去了。” “去吧!”宋决淡淡地道。 “父皇就没有什么话,还要和儿臣说的吗?”宋梁匍跪到父皇身前,抱着宋决的小腿问道。 父皇身边还有大量的近卫在保护,这些人可都是好手,若此刻贸然叫外面的人进来,恐怕还没等自己的人制住父皇,自己先被杀了。 如今只能以父皇要挟近卫不敢动手,再让自己的人进来抓住皇后,才是最稳妥的。 宋决摸了摸大儿子的肩膀,“你若肯改过,”只是话还没说完,宋梁一个暴起,用藏与腰带里的匕首抵住了父皇的脖子。 “逆子,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少说教我了,”宋梁再不复刚才那副卑微模样,“现在你在我手上。” “你敢弑父吗?” “这一切都是父皇逼我的。” 宋决的近卫只保护他一人,看他被轩王挟持,纷纷持剑靠近,想寻个突破口,救下皇上。 宋梁看这些近卫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喝道:“都退下,你们的剑,快得过我抵在父皇脖子上的匕首吗?” 外头和他里应外合的京门军也经过一番厮杀冲了进来,轩王立刻问道:“母妃那怎么样。” 贺连道:“娘娘那很顺利,太后娘娘已经在璇贵妃手上。” “孽障,你要做什么,”宋决一听自己母后在璇贵人手上,焦急无比的问道。 “看来父皇很在意皇祖母的安危,那更好了,拟旨吧!立我为皇上。” “逆子,你如此作为,你当会有人服你吗?” “不服就杀,杀到服为止。” 轩王看自己父皇还敢倔强,冲贺连使了个眼色,贺连用剑指着皇后的脖子道:“还请皇上快些,否则马上就要看皇后娘娘血溅紫宸殿了。” 我本是选了些礼物,打算去看看兰妃娘娘,才从长春宫走出,经过几条长长的甬道,就被人一把揪进了一条巷子里。 “你要做什么。” “是我,谢小姐。” 我抬首一看来人,是见过几次的周兰溪,“你拉我做什么。” “你快找个偏僻地方躲起来,别乱跑了。” “怎么了。” 他道:“万幸长春宫不靠近寿康宫,也不靠近紫宸殿,那两处现在已经被叛变的京门军围住了。” “叛变,他们为什么要叛变。” “轩王不肯离开西京和旋贵人一起勾结京门军,要逼皇上写传位诏书了。” 我看他要出去的方向,“你要出去搬救兵吗?” “我们副统领没有叛变,皇上的近卫军首领葛大人,送了兵符出来给我们副统领,让他去五道营搬救兵。” “我们统领派我去。” “那你快去,谢谢你提醒我,你出去也小心些。” “你也快找地方躲起来。” “知道了。” 看周兰溪离开了,我继续躲在甬道小巷子里,现在该去哪,太后和皇上都被控制住了,说不好马上就会杀起来。 家中,还好父亲母亲姐姐弟弟都不在,在西北有父亲保护,她们都是安全的。 大姐姐在封地也是安全的,外祖父,外祖母,宫里生变,外头暂时无事,现在全家最危险的是我。 我到底去哪里躲着才安全,我看着站在外头的绮雾道:“绮雾你在宫里待的时间久,我们现在躲去哪里好。” 绮雾道:“奴婢虽入宫快两年了,可白天当差,晚上休息,不敢到处跑,奴婢也不知道哪里可以躲。” “乡君不如我们先回长春宫吧!把宫门关紧,想必一时打不进来。” 大姐姐和靖王离京,那可是轩王和寿王的手笔,回长春宫等着,那就是坐以待毙。 若我是轩王,事成后我最不在意,最慢想起的地方是滁阳璟那里,他对他毫无威胁。 那里应该稍微安全些,但若我跑去哪里,他也不安全了,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时,兰妃娘娘身边的娴儿找来了。 “乡君,奴婢可算找到您了,快跟我去华清宫。” “去华清宫干嘛!” 娴儿凑到我耳边道:“华清宫有地道,我们娘娘请您过去躲一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 矫诏 我和兰妃娘娘没有利益冲突,进宫以来我们关系也算投契,反正也无处可躲,不如就相信她好了。 “娴儿,我能叫上我们宫里的人一起去吗?” “地道还算宽敞,可以再叫些人去的。” “绮雾你去叫她们。” “奴婢这就去,”她一面狂奔在宫道上,一面飞泪,难得这位乡君还能把这些伺候她不久的奴才都想到,若能逃过此劫,日后一定要更加尽心竭力伺候谢乡君。 我们跟着娴儿一路闪闪避避的总算到了华清宫,“你总算来了,平宁。” “多谢娘娘命人去找我。” “看在你孤苦伶仃在宫里的份上。” 兰妃娘娘打开自己偏殿的大门,推走一个养鱼的大缸,下头有个黑乎乎的地洞。 她看着小意她们几个道:“你们几个快下来。” 她只让小意她们几个下去,却紧紧拉着我的手,似乎没有放我下去的迹象。 “娘娘,我们不下去吗?” “再等等,万一轩王造反没成呢!” “那您为何让她们都下去躲着。” 万一成了,璇贵妃那贱人必定要派人来拿我,我的宫人难免受波及,不如让她们先躲起来好了。” “娘娘真是心善,” 过了会儿,绮雾带着云荷几个跑来了,兰妃娘娘让娴儿带她们下了地道。 我和她合力关好了华清宫的宫门,插上担子,又把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的堆在了门口,要是有水泥,我俩估计恨不得用水泥把门焊死,谁也别想打进来。 “走吧!平宁,”兰妃娘娘拉我去了她的寝殿,“我们不去地道吗?娘娘。” 她没有说话拉着我到,她寝殿的一面多宝阁下站定,开始往左推多宝阁。 我和她一起推开多宝阁,发现后面还藏着一间密室,“我们要躲在这里。” 她开始蹲在密室墙角拆砖,只见她徒手拔砖速度那叫一个快,嗖嗖的,这是练家子啊! 很快墙角出现一个小洞,她招呼我道:“平宁,跳下去。” 我看着那个小洞,这华清宫的人都是耗子精转世的吧!怎么这么爱挖洞。 我秉承着信人信到底的想法,闭眼跳了下去,还以为会摔疼屁股,没想到底下丢了不少垫子,我没摔伤。 “平宁看见角落里的椅子了吗?搬过来给我垫着脚,我要填砖。” 我看了一圈,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娘娘没有椅子啊!” “有的,你再好好找找。” 我认真看了一圈,为防止没看到,还起身摸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什么椅子。 “你怎么这般无能,连把椅子也找不到。” 这语气,像极了我妈叫我找东西,我找不到,被她嫌弃,妈妈,我现在老危险了,一不小心就要被拉去当人质了。 “过来,我踩着你肩膀。” “娘娘,平宁还小。” “你再啰嗦,小心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好过去给兰妃娘娘当凳子了,等兰妃娘娘填好砖跳下来,我也跟着瘫在软垫上了。 “娘娘,这里也是您发现的吗?” “不,这是本宫挖的。” 我本已经很累很累,但还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地道:“这,这么怎么可能。” 只听兰妃娘娘用懒洋洋的语气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是挖条地道,有手就能挖。” “华清宫有地道了,您为何还要挖。” “因为那条是别人挖的,我要挖条只有我知道的地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所以休息会儿,跟我一起挖。” “您不觉得,就算我们有旋风铲,也不可能现在就挖出宫去吧!” “当然不可能,现在我这条地道,还只挖到华清宫内。” “说来您在宫里待的好好的,干嘛挖地道。” “有备无患,今日不就用上了吗?” “我们能躲过此劫吗?” 兰妃深深叹了口气道:“这是我最后的招,能最好,不能也就罢了。” 外头皇上在轩王的逼迫下,写了传位诏书,轩王眼泛红光的用玉玺沾上印泥,郑重的盖上去。 看着那卷传位诏书,轩王癫狂笑道:“成了,我是新皇了。” “快传徐相他们进来,我要昭告天下登基为新帝了。” 宋决嘲弄地看着儿子道:“不知你现下对我们有何打算。” “父皇既然让了儿臣,自然要让的彻底些,来人准备毒酒两杯,送父皇和母后共赴黄泉,在黄泉路上再做一对恩爱夫妻,至于皇祖母嘛!要是今日也跟你们一起死了,恐召非议,我再容她几年好了。” 鸩酒准备好了,宋梁看着那酒道:“父皇,别怪儿子狠心,你瞧若不是你挡了我的路,我也不愿这样做的。” 宋梁刚想让人把毒酒灌下去,就听外头人来禀报,“轩王殿下,五道营打进来了。” “什么,”轩王稍一愣神后又道:“徐本他们进来了吗?” “已经去请了,应该很快就能进来。” 只听紫宸殿外杀声震天,兵戈交接声不断,“轩王殿下,我们的人挡不了多久了。” “徐大人来了,齐大人,宋大人来了。” 徐本一进紫宸殿,就被塞了卷圣旨在怀里,“快去瞭望台宣旨,叫五道营的人停手,以后朕就是新帝了。” 徐本犹豫着道:“皇上瞭望台下全是五道营的人,臣上去恐有危险。” “混账,你为当朝宰相,你不去宣旨,难道我去。” “是,臣知道了。” 徐本带着圣旨,颤颤巍巍的登上了瞭望台,他深吸一口气,为了徐家满门荣耀,皇上日益信重苏怀卿,徐家若不投靠轩王,只会越来越被苏家甩在身后,不进则退,拼了。 徐本站上瞭望台,高举明黄色的圣旨道:“都住手,皇上有旨。” 下头厮杀的人,都停了下来,这时当空一只箭羽,直中徐本脑门,圣旨还没完全展开,徐本就倒地而亡。 射箭之人嘶吼道:“继续杀,我出宫报信之前,紫宸殿早被围上了,他身边没有皇上的近卫军跟随,分明是矫诏。” 众人一听,把所有叛军杀遍,冲进了紫宸殿外,果然那里还有一批叛军围着,只是人数已不多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地道 五道营,虎道将军冲进紫宸殿外,见轩王用剑挟持着皇上,问自己,“诏书呢!你难道没看见,还不跪下拜朕。” “轩王殿下,您怎还执迷不悟,快些放开皇上。” “我才是皇上,他不是,他不是。” 又是一支白羽箭飞来,精准射中轩王脑门,他就像徐本一样,在千军万马前直挺挺的倒下了。 跟着轩王谋反的京门军,降了一部分,虎道将军问皇上,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全部杀之。 处理完这些叛军,看一切恢复了些秩序,宋决和皇后连忙去看太后了。 “母后,您怎么样。” 太后面色惨白,躺在凤榻上,看皇上毫发无损的进来后,高高悬起的心才放心来,“吾儿无事就好,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气喘罢了。” 皇上,看着太后气喘吁吁,呼吸不继的样子道:“御医,快宣御医。” 等御医来了后,太后给御医使了个眼色,又对皇上道:“如今外头乱糟糟的,你去忙那些就好,我这儿有御医看着,皇后也留下来。” “那儿臣去了。” “去吧! 等皇上离开,太后才问皇后,“你们在紫宸殿内,都发生了些什么。” 皇后把在紫宸殿发生的种种都说了,太后捶着床榻道:“竟想鸠杀亲父,这个没人伦的畜生。” 皇后拉住了太后枯瘦的手道:“所幸皇上是真龙天子,有上苍保佑,没有让那逆子得逞。” “皇上前朝还有一堆事要处置,你也去后宫瞧瞧,各处可有什么损伤。” “母后这里。” “我这里无妨。” 皇后回到自己宫中,发现人少了十多个,派人去寻那十多个人后,又让宫女太监,两人一组,去各宫查探情况。 大多数宫殿都朱红大门紧闭,皇后宫里的人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来开。 告诉她们宫变结束了,安全了,每张惊慌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高兴的不行。 开始大喊大叫的奔走相告,“轩王被制服了,咱们安全了,”原本皇后宫里的人,最重规矩,是不许人在宫里这样大声呼叫的。 但此刻没人去管他们,似乎他们正需要这样的呼叫,来释放刚才的紧张惊怖的情绪。 得到好消息的众人,脸上都露出笑颜,这时候每个人脸上的笑颜,都有种说不出的神圣感。 其他宫室的妃嫔和宫人,渐渐恢复走动,可长春宫众人路过时却发现宫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难道这平宁乡君和伺候她的宫人,都被抓走了。 宫人们结伴进去搜寻一圈,还真是一人也无,连忙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命内监全宫搜寻,平宁乡君的下落,几乎已经全开启的宫门里,也有一处例外,华清宫依然大门紧闭。 无论外头的宫人如何敲门,都无人应声,难道整个华清宫的都被诛杀在里面了,很有可能,毕竟兰妃和旋贵人积怨已久,她肯定是要先收拾兰妃的。 宫人们看着华清宫门前的地砖,甚至恍惚间以为地砖上全是华清宫里所有人的血。 所以在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宫人就开始胡乱传言,华清宫里一个不剩啦! 消息甚至传到了太后和皇后那里,这两位心里也有些打鼓,难道兰妃真的折在了璇贵人手里。 为了慎重起见,皇后还是命宫人撞开华清宫的宫门,瞧瞧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门被撞开,里头用来的堵门的东西,七零八落的躺在了地上。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快去禀报皇后娘娘,华清宫里空无一人。” 娴儿几人躲在地道里,听有人撞门,吓得缩在一起,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外头又没动静了。 “你说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现在出去岂不是太危险了,”众人七嘴八舌地道。 “可咱也不能就这样一直躲着啊!” “反正地道里准备了食物和水,咱们躲上个三五日,也是没问题的。” 又躲了半日,有个小太监道:“我出去看看,咱们一起躲在里头,一直没消息也不是办法。” 娴儿道:“那你小心些。” “我知道了,娴儿姐姐。” 还有个小太监道:“你出去要是被叛军抓了,可别供出我们,做人要讲义气。” 娴儿骂道:“你这小猢狲他还没出去,你就咒他要被抓了。” “就是就是,会不会说话,”其他人附和道。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跑出去了,才到宫门口就被喝住了,他连忙跪下道:“别杀我,别杀我。” 采月揪起他道:“谁要杀你,快说你家娘娘在哪儿。” 小太监抬眼看着揪着自己衣领的宫女,“采月姐姐,您。” “是我,小路子,咱们都没事了,你主子呢!” “兰妃娘娘说就算璇贵人要来抓人,也是先抓她,所以没和我们躲在一块儿。” “糊涂,你们怎么不保护好主子,还不快去找。” “那采月姐姐等等,我去把他们都叫出来。” 小路子跑进去,挪开鱼缸,对着地道里喊,“快出来没事了,皇后娘娘都派人来找咱们了。” 大家纷纷往地道口钻,因为钻的人太多,反而谁也出不来,一起把半个身子卡在地道外,还有的只露出个头,场面有点子恐怖。 “小路子,你站着干嘛!快来拉我们一把,”小路子先过去把娴儿拉了出来,再和娴儿一起把其他几个也拉出来。 采月一进华清宫的西偏殿,就看见这里的地里直钻人,上前几步道:“原来你们都躲在地道里。” 小路子骄傲地道:“还是娴儿姐姐发现的,若没这个地道,我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出来后,就快些去找兰妃娘娘,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是。” 华清宫和长春宫的人,都开始找起了自家主子,可找到快天黑时,也没能找到。 最后我和兰妃娘娘实在憋不住了,一起出了地道,跑出去看时,发现已经没事了。 娘娘,平宁可以借您的东暖阁休息会儿吗?” “可以,叫人莫要来打搅我,我也要回寝殿歇息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想见你 我们俩各自找了块舒服的地界,双双睡倒了事。 我在地道里没睡过一个整觉,总是突然睡着又突然惊醒过来,这会儿沉沉进入梦乡,却又一直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最后一幕最深刻的梦是,滁阳璟骑在一匹棕色大马上,对我说等我回来,端宁。 我猛然睁眼坐起,头像蹦了三天迪一样沉,所有白日里发生过的事在我脑子里变幻。 对,我要去看看他。 暖阁里只点了一两根蜡烛,灯色迷暗,如同我此刻的思绪一般。 我看到了坐在小机子上打瞌睡的小意,悄悄唤她,“小意,小意。” “乡君您醒了。” “小声些,你过来。” 我凑在她耳边跟她说了我的计划,“您疯了不成。” “没疯,正常得很。” 我和小意出了东暖阁,先去兰妃娘娘的寝殿前,娴儿守在外面。 “兰妃娘娘还没醒吗?” “还没,乡君醒了可要用些东西。” “我就不打扰了,先回长春宫了,多谢娴儿姐姐今日冒着危险来找我,”我将手上的一对金镯子,撸下来递给娴儿。 “乡君不必这样。” “今日还要多谢你,你就收下吧!” 娴儿推脱不过,总算拿在了手里。 快要到长春宫时,我站着宫灯后,吩咐小意,“你去取两件深色披风来,旁人问你什么,你也别多说,赶快出来就是,对了,还要包金子。” 小意匆匆跑进后殿,取了东西就往外跑,绮雾,云荷,几个喊她,她也不理。 “云荷姐姐,那确实是乡君身边的小意吧!”绮雾道。 “是吧!咱们应该没看错。” “那她怎么跟做贼似的,跑进跑出的。” “心许是乡君要什么东西,要的急,她才没空和咱们搭话。” 穿上披风,戴上兜帽,我和小意走出长春宫很远,才找了位宫人问,“滁阳世子住在哪里。”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一下。” 宫人给我们指了路,还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只要知道永信宫怎么走就行了,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 我们照着指示,七拐八绕的找到了永信宫,这大抵是比冷宫还破败的宫殿,缩在甬道最靠后的地方。 门前倒还有两块稍微干净些的地,可能是守卫站的,但现在也不知他们跑那去了。 我推开大门,缓缓走了进去,门前枯枝杂叶飞的到处都是,窗棂墙角到处是灰尘和蜘蛛丝,很难想象,还有人居住在里面。 轻轻推开门,正殿中央坐着一名白衣男子,他手里拿着个接近风干状态的馒头,还有一个小小盘子里,放着几粒黑乎乎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那是放置了许久的小咸菜,原来他在吃晚饭。 滁阳璟一抬头,就看见两个身穿长披风的女子,一眼不错的盯着自己。 这也罢了,罢什么罢,偏偏这时候进来做什么,没看见人家的晚饭不适合被人看到吗? “你们是。”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下次再来,你可以赏些钱给守卫,让他们送些好饭菜来。” “谢三小姐,是你吗?” 滁阳璟终于从声音分辨出了来人是谁,“是我。” “轩王造反,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亏兰妃娘娘带我躲了躲。” “那就好。” “那,我走了。” “等等,可否问平宁乡君几个问题。” “问吧!” “乡君为何对我关照有加,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错认了我,我以前从未见过你,年龄上也不对,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 “你是让我以后都不要来找你了吗?” 滁阳璟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不想错承好意。” “你放心,我知道你们不是一个人,我对你好,只是想对你好。” 不知为何,他总是很在意,这位谢小姐第一次将他错认成别人的事。 他担心为人替身,日后她再见她真正关怀的人,就会把自己完全抛诸脑后。 他脸色有些微微泛红道:“那,那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下次再来看你。” “你来这儿,恐怕不方便,其实不用来的,我能过的很好。”吃极度风干食物,叫过的很好吗? “是有些困难,不过我尽量想办法来,今日,我便先走了。” 滁阳璟看着已经关上的正殿门,呆呆的想,是不是该打扫下永信宫,感觉谢小姐进来后,身上鞋上落了不少灰尘。 我拉着小意秉着夜色跑回了长春宫,本想洗个热水澡的,但想想今日大家都太疲累了,还是明日再说吧! 皇上处置了跟着轩王谋反的几人,徐本一家被灭了九族,璇贵人一家被灭了三族,轩王被一名叫周兰溪的京门军,一箭射杀,璇贵人被一杯毒酒了结了性命。 轩王妃坚称自己不知夫君和母妃的谋划,请皇上宽恕她,以及她的家人。 皇上贬她为庶人,也削去了她父亲的官职,她们家什么都没了,只是留了条命在。 皇上对这次平息叛乱有功的人进行封赏,其中大大扬名的就有周兰溪,皇城外五道营,分别是虎道,狮道,熊道,豹道,狼道。 葛蔘大人作为皇上的近卫军首领,只知道皇上的虎道兵符放在何处,看情形不对,立刻取出交给武艺过人,平素又稳重聪慧的周兰溪去请虎道将军驰援宫中。 周兰溪两次当机立断射杀了乱臣贼子,这让很多人都对他为之侧目。 徐本可是当了多年宰相了,就连虎道将军都没想过这么快动手,轩王更是,好歹是皇上的长子,众人从未想过要杀他,都是想着生擒,交给皇上圣裁。 这个周兰溪果决狠辣,他日必非池中之物,宋决赏罚分明,让周兰溪升了京门副都统,并且统领了两处大门。 寿王虽还还在内阁,帮皇上处理政务,但父皇每日看他的眼神,幽深深沉,叫他压力巨大。 他真的很想和父皇说,您别这样看我,我不会和大哥一样,做那种蠢事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皇长孙 谋反要那么容易的话,本朝怎么可能延续两百多年。 轩王谋反这件事对我们来说,虽然害怕,但还是能过去的,但对于太后和皇上来说,就很难过去了。 毕竟是被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祸害,心理阴影可想而知,太后经过那件事后,日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皇上白日去上朝时,朝臣都看他苍老憔悴了不少,晚上也只去皇后的翊坤宫休息。 朝臣,寿王还有四皇子看皇上每日阴郁不快的样子,都想着法子,逗皇上开心,可惜收效甚微。 过了两月,靖王那里倒是传来个好消息,靖王妃有孕已经两月了。 要按照平日里,皇上收到这个消息,还不知要高兴的如何,可这次,他也只是让皇后派人送些东西去靖王封地,其他就再也没提了。 几月后江南那里也传来了,那伙强人被抓捕到的消息,周知府效仿皇上抓人,先不声张,反而叫人假装富户,在江南炫富斗富,引的那伙人自己送上门来。 原来那伙人,引头的厨娘,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她随同自家夫人回乡探亲,却被一伙土匪劫入匪窝里。 她在土匪窝里,尽心竭力给那些土匪做饭洗衣,日子倒也算过下来了。 后来朝廷派兵清剿那伙土匪,她也被官兵救了下来,问清楚情况后,她就被放了,流落至江南孤苦无依的,想着自己唯一厨艺还不错,便去富户人家做起了厨娘,一晃多年过去了。 那伙土匪竟然还有几个漏网之鱼,来到了江南,在菜市场认出了买菜的厨娘。 她在的那户主家对她不错,月钱,赏钱,衣裳首饰,都常赏赐,因此她出门穿戴的也好。 可让那伙土匪看见了,便嬉笑着围上来要她给几个钱花花,她推说没有。 那些人就拦着她不让走,两方僵持着,她便说再不放她走,她就要去报官。 那几人便说,你在江南过上了好日子,也别忘了故人不是,等着吧!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她知道这些土匪的手段,当即就不敢再回雇主家,只能四处躲藏着。 最后还是被那伙土匪找到了,他们逼迫她去给她雇主家下药,好叫他们下手,把人家的财物都搜罗走。 厨娘狡辩称自己没有雇主。 我们在菜市场打听了,你如今不就在一家开药材铺的富商家做活。 你别以为不回去,我们就打听不到。 厨娘不想害相处已久的主家,便提议去别家下手,那伙人也同意了。 后来被抓住后,厨娘老实交代完所有事情后,竟然要撞柱自戕,撞前直呼命苦,她说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使唤奴婢的命,一辈子给人做下人,也认了,可为什么连做下人,过点安生日子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年轻时守寡,然后一直跟着自己奶大的小姐生活,和小姐一起回家看老爷夫人,却又不甚被抓进土匪窝,苟延残喘的活过那么多年,以为土匪窝被官兵端了。 以后也算逃出生天了,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还要被他们要挟着害人。 她对不起那几户人家,情愿不活了,最后被救了下来,倒得了个从轻发落。 案子能了结清楚,歹人被抓住处决,那里的百姓也能过些安生日子,也是好事一桩。 又过了几月,太后溘然长逝,宫里气氛更压抑了,据说紫宸殿的两个小太监,进殿伺候前,说笑了几句,脸上留着些笑意,进去后被皇上看见了,一人就被打了五十棍,拖下去时血淋淋的。 所有人埋紧头,低好腰,努力做好分内的事,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主子。 皇后娘娘,内务府,礼部,寿王,寿王妃,全在宫里忙慌慌的准备太后的丧仪,力求让皇上挑不出一点错来,否则还不知阴晴不定的皇上,还要做出什么来。 太后的丧仪过后,皇上的身体也开始每况愈下了,偏偏他除了听御医的话诊治以外,还很爱服食丹药。 我瞧这光景不好,历朝历代的皇帝,哪有万岁的,爱服食丹药以求长生的,更是挂的早。 日后这帝王之位,到底会落在谁头上。 皇上痴迷丹药,探寻长生之术,动不动就去登黄山打坐,说是那里灵气充裕,要么就去北宫修行,带大量的兵卒,还有皇后娘娘和青妃随行。 十月后,靖王妃产下一子,消息送到黄山上时,宋决看着黄山上的皑皑云雾道:“今晨起打坐时,便觉得东边似有一团紫色云雾,环绕在山间,朕便知有好事要降临,如今果真应验了,叫靖王和靖王妃回京吧!” 宫中风向变的最快,一听靖王妃生下皇长孙,皇上金口玉言让靖王和靖王妃带着皇长孙回宫。 我这长春宫可就热闹了起来,送礼的,说媒的,攀关系的,坐着就不走,直吵得我头疼。 “我的婚事,还要家中长辈做主,我自己是不好过问的。” “这有什么,不过是瞧一眼我那侄儿罢了,他在狼道营做副指挥使,人生的英武挺拔,与乡君你极为相配,”贤妃继续喋喋不休道。 太后仙逝,皇上离不开皇后娘娘,是的,在我看来,虽然宫里不少妃嫔酸溜溜的议论,是皇后娘娘太粘着皇上,全然不顾一国之母的威严,皇上去到那,她就跟到那儿。 但在我看来,反而是皇上离不开皇后娘娘,她是贤良的妻子,衷心的知己,夫君毫无疑义的追随者。 皇上与太后母子情深,她便孝敬太后,皇上如今要寻仙问道,她便也跟着打坐学习,那种年少夫妻,相携走过半生,你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你一个笑容,我就清楚的感情,真是难得。 我正盼望着大姐姐快些回京,这样我可以请旨出宫去看看小侄子,顺带也躲过宫里这些,过分热情的娘娘们。 还没等大姐姐回来,我又收到外祖母那里传来的消息,母亲要带着二姐姐回西京了,这可太好了。 “兰妃娘娘,我母亲要带着我二姐姐回西京了。” “靖王妃也要回来,你要高兴的嘴都歪了吧!”兰妃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平宁道。 “我是挺高兴的,宫里的娘娘最近太喜欢坐在长春宫不走了,我想自自在在的做些我喜欢的事也不行。” “那是先讨好了你,再讨好靖王妃嘛!毕竟人家肚子争气,生下了皇长孙。” “都有这么多人巴结奉承你了,你怎么还往我的华清宫跑。”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娘娘待我的恩情平宁都记得。” “算你有良心。”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回府 待到大姐姐回京时,皇上和皇后娘娘又去了北宫居住,我便向北宫递了书信给皇后娘娘,请她允准我回家居住一段时日。北宫那很快允准了我的请求,我连忙命人收拾东西回家,回家前我又去骚扰了顿兰妃娘娘。 “娘娘,平宁要回家了,您可有什么想要的,平宁从宫外给您带来。” 兰妃道:“你要待多久。”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很久。” “宫中什么没有,不必给我带了。” “那好吧!”我恭恭敬敬的给兰妃娘娘行了个礼,就要离开,她突然道:“云集市的云片糕不错,我有些想了。” “云片糕,平宁记下了,等回来就给您带来。” 娴儿看平宁乡君走远了,有些好奇的问道:“其实乡君未入宫前,和娘娘您素不相识,您为何要这般照顾她呢!” “你觉得平宁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乡君她生的很美。” “除了外貌呢!” “性格很沉稳,为人也和善,像个小大人似的,刚开始娘娘接近她时,她还害怕防备您呢!后来与您相熟了,她倒又一心一意的对您好了。” “你觉得平宁和朝华有什么是一样的。” “她们都,她们都很受宠爱,朝华公主就不必说了,皇上,嘉熙贵妃的眼珠子。” “听闻平宁乡君父母恩爱鹣鲽情深,对孩子亦是宠爱有加。” 兰妃道:“那两个孩子身上都有被父母娇惯养大的纯真,无邪,自我,那正是本宫所羡慕的,不自觉想亲近她们的理由。” 娴儿心底微微叹息,劝着主子道:“娘娘,那些都过去了,他们再也不敢来惹您了。” “是吗?可我依旧意难平,余恨难消。” 娴儿也不知如何劝解主子了。 我收拾好了行李,带着小意和璧心回府了。 我出宫了,大姐姐和靖王却又进宫了,原本皇上让她们夫妇带着皇长孙去北宫,后又觉得北宫不如宫里方便,又让他们夫妇带着皇长孙回宫里居住些时日。 一回到自己家中,我便觉得全身心都轻松了下来,高兴的跳到我松软的床上打滚。 正当我赖在床上无限怀悯时,端柔带着端佳来了。 “三姐姐,好久不见了。” 我一起身就看见端柔,手里拉着个一脸聪明相的小女孩进来。“四妹妹,这是端佳吧!都这么大了,我进宫时她还是个小婴儿呢!” 端佳笑笑的看着我,我瞧她不认生,便把她抱在了我床上,捏了捏她的脸道:“真可爱。” “我合该去给祖母,二叔,二婶,三婶请了安再回珈南居的,只是太想先来看看我的屋子了,这会儿两位妹妹陪我一块去吧!” “好啊!三姐姐。” “端宁给祖母请安。” “你回来了,”乍然见孙女回来,谢氏打量着端宁,两年不见,这孩子拔高不少,模样也越发出众了。 “你在宫中都干了些什么。” “读书,写字罢了。” “你在宫里读书写字做什么,不是该好好伺候宫里贵人吗?我听你舅祖父说,宫里可不好待,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就是掉脑袋祸连全族的事,你又倔强不乖顺,以后还进宫吗?若还去你可给我小心些。” 一见面就让我别影响到她过富贵生活,真不愧是我的亲祖母,好关心我哦! “祖母,端宁还要去给二叔二婶,三叔请安,就先告退了。” 谢氏本还想留亲孙女说几句,又觉得和她也话可说,便摇摇手道:“走走走,一屋子的丫头片子,看得我心烦。” 出了暖阁,我和端柔苦笑着对视一眼,拉着尚且懵懂的端佳去二婶那了。 还没跨进院子,二婶婶就急急的跑了出来,抱住我,“我的儿,总算见着你了。” 我依偎在二婶婶怀里,或许这才是亲人见面的正确打开方式。“二婶婶,端宁好久没见您了。” “是啊!”二婶婶拉着我的手,进了正厅,吩咐丫头道:“快准备三小姐爱吃的莲花酥来。” “那年轩王谋反,我们一想起你还在宫里,就后怕的不行,万幸你没事。” “轩王愚蠢,皇上很快就制服了他,不过我们当时在宫里确实害怕,还好都过去了。” 想起兰妃娘娘那个地道,有时我会在华清宫留宿,兰妃娘娘,把所有守夜的宫人都赶出去,让我在她寝殿里给她把风。 她自己去挖一夜的地道,就是说她难道还真想,挖条通往宫外的地道不成。 没必要啊!学肖申克吗?肖申克是被诬陷关了起来,她又没有,我看她挖地道的那股劲头,姑且称她为了不起的小兰儿吧! “二婶婶,二叔去哪里了。” “你二叔去给端佳买糖人去了,不知那个碎嘴的和她说起外头有做糖人的,那糖人多么好看,多么好吃,勾起了这丫头的好奇心,非缠着我们要出去买糖人。” “我那放心带她出去,就让你二叔出去给她买了。” 端佳果然是二叔,二婶的眼珠子,连出门都不让,“端佳这么大了还没出过府吗?” “没有,不过今年灯会,我是打算带她出去逛逛的,去年只你二叔去了,回来好一通炫耀。” “你三叔不在家,你们就在这儿多玩会儿。” 看来三叔还是老样子,永远爱往外头跑。 在二婶这里用了茶喝糕点,二叔举着好几个糖人回来了,有梅花鹿的,仙鹤的,小兔的。 “端宁回来了,这孩子长高不少。” “端宁给二叔请安。” “快起来,刚好有三个糖人,端佳把你的糖人分给你三姐姐,四姐姐各一个好不好。” 我忙道:“不用,都给端佳吧!” 端柔也道:“我也不用。” 端佳小手接过糖人,看了看我,看了看端柔,把梅花鹿的分给了我,仙鹤的分给了端柔,自己拿着小兔的高兴的笑了。 “端佳真大方。” 有些小孩可不愿到手的东西,被人分去,护的紧紧的。 “我是从小就教她,有好吃的好喝的要想着别人些,不可只顾着自己。”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串亲戚 我们在二婶婶这里用了午饭,端佳被奶娘抱去午睡了,端柔拉我去她那,看她这些年学的画。 “真好看,四妹妹这两年画艺进步不少,”端柔屋里已经挂了不少人物画,有三叔的,二婶的,端佳的,她自己的,还有身边小丫头的。 “三姐姐若不嫌弃,坐下我给你画一副可好。” “那感情好,我是喜欢入画的,”可能我有些自恋吧!别人要画我,我可开心的不行,巴不得她多画几幅,最好换着衣裳,头饰来画。 坐在端柔这里一下午,磨着她又画了副给我,我才离开,母亲的信里说,还要半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西京。 大姐姐进宫了,那明日我就先去给外祖父,外祖母,大姨母,五姨母请安吧! 我给四妹妹,五妹妹各挑了个金项圈送去,第二日去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完安后,我又去了碧空那里。 她不在店里,问了店里的男子,人家说她去分店里了,还开分店了,那看来生意不错。 我又去了分店里,才看见了她,“碧空。” “端宁,你出宫了,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两年了,过的好吗?集美。” “还行这两年忙着开咱们的店,觉得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两年那个薛公子有没有来找过你。” “来过,不过我没理他,他以为那些女子跟他情比金坚,情深似海,等钱花完了,人才不理他,被人像丢垃圾似的从青楼丢了出来,他也好意思来跟我说。” “端宁,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他简直就是个牛马,前些日子,他说他母亲逼他娶妻,但他心里还挂牵着我,问我愿不愿当他的外室,我呸,家里才帮他相看着亲事,他就开始找起外室来了。” “别理他,说他是牛马都抬举他了,你有没有什么新桃花。” “暂时没有,我现在孤寡的很,只想赚钱。” “那也行,先赚钱再恋爱。” “你这几日都在谢府吗?” “都在,那明日我叫人把分账送给你。” “什么分账,不用了。” “胡说什么,第一个店是你的铺子,当初说好了,开始盈利再算租金给你,我都记着的。” “明日我会把租金还有我们当时说好的分成,全送去给你,别跟我客气,要一起做生意,这些都要算清楚。” “好吧!” “你家现在可风光了,你大姐姐生下了皇长孙,那是不是以后。” “嘘,可不敢乱说这些。” “你也太胆小了。” “身在其中,必须要小心些。” 那咱就不说这个,我们又聊了好一会儿,去酒楼吃了顿饭,我才回家了。 在家等了半月,母亲总算带着二姐姐从西北回来了,我和外祖父,外祖母一早就在城外等候。 等了快一个时辰,才看到一对兵士护着几辆马车缓缓行来,二姐姐没坐马车,骑在一匹黑马上,气势昂扬,风姿卓越,看来军营是个很改变人气质的地方。 她通身一套红色交领衣衫,长发全束在头顶,只有一根手指粗的细线绑着,那匹黑马和她的主人一样,满脸桀骜,端的是,鲜衣烈马,灼灼芳华。 我们的马车相距几十步后,就停了下来,我掀了车帘下去,扑进了母亲的马车里。 她身上还是香香的,软软的,带着那种我熟悉又眷恋的味道,我不禁有些鼻酸道:“母亲我好想您。” “母亲还不是一样,日也想你,夜也想你,就怕你在宫中过的不好。” 我抱着母亲,又伸手拉开帘子,“二姐姐,你现在可威武了。”端雅得意道:“那是,要是再让我在军营里多待几年,我都可以。” “你都可以什么,你都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吗?” 端雅捏了捏缰绳,改变话题道:“三妹妹,你在宫里过得好吗?” “原以为你也会跟随母亲一道来西北的,我本还想带你逛遍西北广袤迷人的风光的。” “我在宫里过得很好,以后再和二姐姐去观览西北,我们快些下去吧!外祖父,外祖母还等着呢!” 我扶着母亲下了马车,又想去帮忙二姐姐,但她下马的姿势,太流畅顺滑,根本没有我帮忙的余地,我上前拉住她的手,发现很是粗糙。 “你的手粗糙了不少,我送你几盒滑嫩皮肤的膏脂吧!” “不用,我这手老茧可是好不容易练出来,母亲看见就生气,还追着我要用砂纸把我这些老茧全磨掉呢!我好不容易才躲开的。” “你不喜欢滑滑嫩嫩的手吗?” “啊哟!我的傻妹妹,习武之人要滑滑的手做什么,有了这层厚厚的老茧,甩鞭子,射箭,骑马才更方便。” 苏若笑笑的拉着陶莺道:“这次回来可有的是热闹了。” “那是,瑞儿要娶妻了,芳玉也要娶妻了,瑞儿那倒好,咱们都能去,可惜芳玉那里老爷去不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朝政忙,”苏怀卿道。 芳玉那孩子虽顽皮荒唐了些,但他成亲,苏怀卿其实是很想去亲眼看着的。 他在外人面前,虽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头顶也无畏的样子,但在自己的女儿孙辈面前,总是和煦又温柔的。 陶莺看着端雅道:“这孩子怎么黑了这么多。” “我眼错一会儿,她就钻进军对里和他们一起训练,快晒成黑煤球了。” “母亲您说,若不是跟我站在一块,她冷不丁的站在您面前,您是不是还要看好一会儿,才能看出是她。” 陶莺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笑了。 端雅狠狠跺脚道:“母亲说话也忒夸张了,反正脸是我自己的,黑了我也不在乎。” 陶莺道:“胡说,这眼看着就是要。” 苏若连忙捏了捏母亲的手,陶莺才止住了话头,“端雅上来外祖母好好瞧瞧你,咱们坐一辆马车。” “我要先骑马回去,外祖母回去再看我。” 说完便有兵卒把她的黑马牵了过来,她接过缰绳,拿过马鞭,一脚踏上马镫,身影一闪,人便已经稳稳坐在马背上。 “外祖父,外祖母,母亲,妹妹,端雅先行一步。” 等我们回到家才知道,她那是先行一步,分明是先回去捣乱一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团聚 端雅纵马疾驰很快到了府门口,也不下马,直接往上高高提起缰绳,跨过石阶冲进了府里。 门房每日看守大门,向来太平无事,那想到竟然有人敢往西北大元帅的府邸闯。 立刻冲进去,大声呼喝道:“站住,你可知这是谁家你就敢闯。” 端雅继续骑马进去,才跑了一小段,配着长枪的府兵就团团将她围住了。 她也不多话,抽出拴在马鞍上的长剑就和府兵打了起来,一时间剑光枪影,飞来横去。 端雅的长剑轻薄锋利,府兵每人手上的黑杆长枪都有七八斤重,一齐攻来,她使长剑颇有些吃亏,她把长剑插回剑鞘里,抽出紫色长鞭,挥舞了起来。 一下子卷走了不少府兵手里的长鞭,端雅把长鞭卷走的枪丢出包围圈,用长鞭把没了武器的府兵扫的七零八落的。 府兵原以为这贸然闯府的女子,很好对付,没想到竟是个硬茬。 “布箭阵。” 端雅脚踩马鞍翻身下马,一拍马屁股,那马儿竟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端雅卷了根长枪在手,箭阵密集向她射来,她手腕翻飞不歇,竟用一杆长枪就把箭挡了下来。 谢欢一看她的招式,连忙道:“停手,这是将军的绝学,你是谁。” 苏怀卿,陶莺,苏若,端宁此刻已站在府门口,看着一地狼藉的府兵和斜七横八躺倒的兵器。 看这光景,端雅是已经和自家府兵交上手了,苏若一看到这些,就气的呼吸困难。 又来了,仗着学到点武艺,动不动就要与人比武,把一桩好姻缘都比没了,还不罢手。 你在做什么,”苏若目光几欲喷火的盯着端雅。 “没什么,比试比试,看看咱家的府兵武艺如何,你们该好好操练了,下次若再拿不下我,就把你们都统统换了。” 在外院处理事宜的管家,听见小厮回禀,有歹人纵马入府和自家府兵打起来了。 唬的他才交椅上跳起来,往府门口奔,却看见自家大夫人和相爷相爷夫人,三小姐全站在府门口。 还有一名黑里俏的红衣女子站在府兵包围圈里,眉目隐约间有些熟悉。 苏若吩咐谢欢道:“继续去巡逻吧!那是二小姐。 “二小姐。” 二小姐去西北几年,武艺这般精进了,“是我们唐突了,还望二小姐赎罪。” “我倒希望你们能伤到我点,这样我觉得咱们府上有你们护卫,很安全。” 谢欢心想,好狂傲的话,若非事起突然,大家又看她单枪匹马而来,没有下狠手,未必不能伤到她。 可这是主家小姐,也不好驳斥她的话,是我们学艺不精,日后一点更加努力。 苏怀卿看傲然于众的端雅,也是一阵头疼,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了,她身上留着晋安一半的血。 晋安那股子将军英勇之气,是完全遗传给这个女儿了。 我看着二姐姐觉得她好生酷帅,甚至有些后悔当年没跟二姐姐好好学骑马,看人家那骑马下马的动作,飒爽无比,要不我这几日再去找二姐姐学学。 一家人都是多年未见,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说了快半个时辰,扬琴命厨房准备好饭菜,美酒,送去大嫂那里。 苏若看着这满桌饭菜,有不少都是自己,端雅,端宁爱吃的,又命厨房做了几个父亲,母亲爱吃的菜来。 苏若又让墨香去桃花树下取出几年前,酿造好埋下的桂花酒,一家人饮用。 苏若做的桂花酒好销,从前总是剩不下几坛的,这几年家中人少,这几坛酒很是放在树下,陈酿了几年。 如今打开酒塞,可谓是香飘十里,闻一闻都要叫人醉过去了。陶莺看着酒杯里金黄色的佳酿道:“若儿这手艺,可比过我去了。” “女儿酿酒都是母亲教的,那里能比过母亲。”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我就送过他两坛母亲酿造的桂花酒,等我回宫时,要再带一坛子去给他尝尝。 “端宁,你看着酒杯发呆做什么。” “我就是想这酒太好喝了,等我进宫时,要带两坛去。” 苏若心道这孩子,才回来几天,就又想着回去了,听闻她和兰妃娘娘常常同寝同居,难道是想兰妃娘娘了。 苏怀卿命下人全退出去,看着两个孙女,端雅在西北父母手下,倒也无什么大事,这个小孙女,却是在宫里待了两年了,经历的轩王之变,还跟着皇上南巡,听闻她和芳玉还在江南破获一起采花贼案。 皇上回来后,还在自己面前大为赞赏过她几次,至今苏怀卿都在思索,皇上把她诏去宫中,除了不放心西北那以外,应当还别有深意,只是自己一直没猜测出来。 “端宁你在宫中这些年,怎么很少书信予家中,”苏怀卿问。 “端宁居于宫内,偶而会闻于宫中之事,但不知那些可说,那些不可说,故不敢写于家书上。” 苏怀卿眉头微挑,这孩子好生慧捷。 其实当年我写家书,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还是被万嬷嬷指点过,我仍记得她说,“乡君觉得你写给外祖父这封信,要经过几道手才能到苏府。” 我重新抽出新的信纸,感恩地道:“平宁多嬷嬷提点。” 万嬷嬷又是满意又是感怀,这孩子实在是进退得宜。 “皇上待你如何。” “太后仙去后,很少能在宫里看见皇上,刚入宫觐见时,皇上只说外祖父才学斐然,叫我好好学习,不要做些好笑的诗来。” 说来那事已过去良久,但我仍耿耿于怀是谁把我作诗不好这事传到皇上耳中的,毕竟若无旁人刻意传达,皇上岂会知道那事。 “那事是鸥学士说与皇上知晓的,”苏怀卿道。 “漏勺她爸。” 陶莺皱眉道:“端宁,漏勺和爸是什么。” “就是,我觉得鸥曳喜欢打听我家的事,从母亲至大姐姐,事无巨细,都爱打听,但一边说又一边把她知道的,全告诉了我,我觉得她这样很像漏勺。” 端雅原本在啃排骨,闻言噎了一下,笑着道你倒会形容,漏勺。 苏若道:“吃慢些,越大越没吃相了。” “那日我听说是鸥学士和皇上说了你作诗的事,就派人暗中跟过鸥家小女儿,她跟她真正的手帕交,说了你不少坏话。” 陶莺道:“妹妹如此,姐姐想必也差不多。” 苏若道:“我在端慧的家书里,看过那薛郦骄横,靖王不喜,不过鸥绮倒是低调温和在王府中,颇得人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知道你个大头鬼 “我知道那孩子,并非真心和你结交后,就想叫你外祖母提点你一下,后来你进了宫,也和她没什么交往了,便也没说了。” 苏若心想,自己的家事,只要狠下心来收拾,马上就能清清静静的了,端慧却不行,身为皇子妃,一言一行都在官员百姓的监督下,女儿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陶莺道:“咱们都要为端慧看着四周,大家都要醒着点神。” 苏怀卿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宋决自得了这个长孙后,那是身体也好了,精神头也足了,还把靖王夫妇都留在了宫里长住。 皇后从来爱屋及乌,也是把长孙,当成眼珠子一般照顾,寿王还好,寿王妃可不干了。 每日寿王一回府,就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抱怨,“原是想把他们夫妇赶出西京,好啊!几年过去了,人家夫妇不仅回来了,还住进了宫里,以后恐怕要长住下去了吧!” “人家是因为什么回来的,你心里没数吗?我只有两个女儿,还都是姬妾生的,你倒是替我生个儿子出来,没准咱们也能搬去皇宫住了。” “你。” “你什么你,没事就下去,别在我眼前晃的心烦。” 二皇兄就是听了他母妃的教唆,才落到暴尸荒野的下场,所幸我母妃没那么愚蠢,可我这个王妃却是个,又蠢又笨又没章法的。 瑞表哥的婚礼很快到了,我们一家打扮得当,登上马车去了张灯结彩的章府。 章衣服红光满面的在门口迎接宾客,母亲到了门口和他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我们进去了。 我们到的早,新娘子还没迎回来。 “五妹妹,恭喜了。” “三姐姐,也要恭喜你,有外孙了。” 苏皎这一声说的颇大,许多来做客的宾客都看了过来,苏若有些小羞涩。 “是啊!咱们马上就是可以当祖母的人了,我就等着瑞儿的好消息了。” “三姐姐先进去坐,端雅,端宁去后院找宝珠玩。” 宝珠的丫头引着我们去了她院里,在她院里稍坐了会儿,就听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章瑞从带着大红花的白马上,翻身下来,伸手进轿子里,拉出了新娘。 两人跨过火盆,马鞍,被迎到了正厅里,拜了天地,向双亲敬了茶。 章瑞留在外院招呼宾客,新娘子被带去了后院新房里。 “新娘子来了,我们去新房玩吧!” “你等不急要看新嫂子了,”端雅道。 “其实定亲以后,我见过几面大嫂,还挺文雅清秀的。” 我们在新房里,陪新娘子坐了好一会儿,就出来了,外头席面已经摆开了,我们都上座用饭去了。 在五姨母家待到晚上,我们才回家,马上我们又要准备着去江南参加赵芳玉的婚礼了。 这日我正闲极无聊,甘泉村老庄头的儿子,突然来了,说是送茶山的收益和那位曾在道长的信来。 我收了银子,又命厨房送了些精致点心给他带在路上吃,就把信拿回珈南居看了。 原来远道道长在济南找到了他师父,师徒二人在济南居住一段时间后,青云道长就想离开济南,去别处游览风光。 齐道长本也想跟着一块去,可青云道长却让他回西京了,不必再跟。 他在西京还有一处产业,一座不甚大的道观,让齐道长去那座道观修行去。 齐道长遵从师命,回了西京,如今正在那座道观居住着,他在信里告诉了我道观的地址,让我得空时可以去略坐坐。 我把道观的地址,认真看了遍,就把信收好了,如此我便放心了。 原本赵芳玉成亲,皇上肯定是要去观礼的,可他现在完全成了个宠孙狂魔,一时一刻也离不开自己的孙子,要去观礼除非带上宋玉一起去,可偏偏他舍不得,自己的小孙子舟车劳顿,遂作罢! 显表哥没来参见瑞表哥婚礼,听说他现在可是忙得很,在岷山上教了三十多位学生,都是些穷苦出生的孩子,显表哥也不收他们束脩费,若遇上实在困难的,还每月送些银子周济他们。 我也许久没见他了,想去岷山上探望探望他,临出发前我打算去多买些笔墨纸砚送给他的学生们写字用。 正在一个专门卖笔墨纸砚的店买好了东西,准备回家,就被个衣着光鲜的小丫头,拦了下来。 “乡君慢行,我家小姐有几句话想对您说。” “你是。” “我家小姐姓元。” 我绕开她便要离开,“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元小姐。” 她拉住我的衣袖,凑近我耳朵说了几句,我叹了口气,吩咐小意她们等我,上了元小姐的马车。 “叨扰乡君了,”元湘君在马车暗影里看着我道。 “我与元小姐素不相识,您叫我上来有什么事。” “素不相识,我记得在江南的时候,我与乡君有过几面之缘。”我顿了顿才道:“许是我忘了吧!” “那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也是,你在江南跟着赵公子查案,破案,在皇上面前出尽了风头,那会记得我。” 我故意装着不认识她,就是觉得她今日不怀好意,想来那与她幽会的情郎要另娶她人了,她心情很不好吧! 但关我什么事儿,凭什么把我叫上来对我阴阳怪气的,我微微躬身掀起帘子就要跳下马车。 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元小姐,竟一把把我拉了回去。 “乡君气性也太大了,这便要走吗?” “请我上来的是元小姐,阴阳怪气的还是元小姐,我私以为不必受这种闲气。” 元湘君看着平宁乡君就是不肯搭口问一问自己,只好先说了,“他要成亲了,听说你要去观礼,你不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 元湘君恼羞成怒道:“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你非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喜欢他。” 我悚然后退,把背紧紧靠往后面,“赵芳玉,我为什么喜欢他。” “那日他约我在赵府后花园密会,你就蹲在那片花丛里,我出来时都看见了,若不喜欢,跟着他做什么,若不喜欢每日拉着他出去查案,让他没时间去见我做什么。” “平宁乡君,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你个大头鬼。 第二百四十九章 烂桃花 “元小姐怎么知道我躲在那片花丛里的。” 我和她的思路,从始至终都没在一条线上。 “那日你穿的那件紫色披风,在月光下闪耀光华十分打眼。” “你将头埋在花丛里,我只看见了披风,心跳都被你吓漏了几拍。” “后来我回去后,越想越害怕,很怕有人把我和赵公子的事,抖落出去,让皇上知晓了,肯定不喜。” “后来一天早上我见你穿着那件紫色披风,急匆匆的往外院走,我才知道,那晚偷看的是你。” “那披风赵夫人也送了我两件,是桃红色和萤黄色的,我打听过了,赵夫人很细心,没把颜色送重了,紫色的只你有。” “我可没偷看,我不爱看戏,想去后院走动走动,解解闷,没成想正好撞上了你们,我怕尴尬,才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没成想因为披风被你给认出来了,至于我表哥,我若喜欢他,不必偷偷私下会面,直接秉明了长辈,想来亲上加亲,我们两家都是愿意的,你说呢!” “你真的不喜欢他。” 哎呦我去,睁开你那不管事的眼睛好好瞧瞧,我哪里表现出喜欢他了。 “真的不喜,所以我现在高高兴兴的准备去,参加他的婚礼了,还要送上我诚挚的祝福。” “送什么祝福,那个杜月笙,不过是苏州织造副司的女儿,论家世容貌那里比的上我。” “我这里有两封信,请你帮我带给赵公子和杜月笙。” “我不帮,人家都要成亲了,我劝你少生事。” 我嗖的跳下马车,拉着小意就跑,赵芳玉招惹的烂桃花,为什么要来烦我。 小意一面跟着三小姐跑,一面问道:“三小姐,那位元小姐找您做什么。” “没什么,就当做没见过她。” 元湘君看着手里写好的书信,愤怨无奈。 坐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车,我们总算到了岷山脚下,这座山上最多的植物便是绿竹。 满山青翠叠影,宛如竹林迷宫,人从山脚往上眺望,绿意好像要沁入心脾了似的。 璧心看着三小姐一直望着山顶,还以为她嫌路远,便道:“三小姐若不想爬山,可以让脚夫用竹竿轿子送您上去。” “不用,这里景色好,我们慢慢爬上去就行。” 待我感觉抬腿都费劲巴拉的时候,总算爬上岷山了,竹舍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我悄悄走近书舍旁,伸头看着里面,坐着二三十个小萝卜头,全都身着广袖白衣,坐在小书桌前摇头晃脑的背书。 再看看书舍中央的显表哥,和学生们穿着同款白衣,正在批阅着什么,难道是作业。 这都中午了,还不放孩子们回家吃饭吗? 我看了会儿,发现书舍隔壁的台阶下坐着一名女子,手里提着个编织的很精巧的食盒,像是在等学生下课的样子。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你是那里面的小孩子的姐姐吧!” 她点点头。 “我来找这里的老师的,我是他表妹。” 她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炸好的,昆虫大杂烩递给我面前,示意我尝尝。 我连忙倒退着摆手道:“不用,不用。” 就算是昆虫尸体,也足够狰狞恐怖的。 她又从食盒二层里端出一盘粉色的糕点,示意我尝尝,我看这糕点倒是不错,就拿了一块尝尝。 像是用花瓣面粉还有蜂蜜做成的,很香甜,她指了指树上的蜂窝,我道:“用蜂蜜做的。” 她点了点头,我冲她竖了竖大拇指,示意糕点很好吃。 看来她不会说话,这不跟我小时候一样吗?不会说话可痛苦了。 鸢尾看这位姑娘喜欢自己做的小糕点,想着家里蜂蜜也快用完了。 这个离书舍不远的蜂巢养的很大了,也该是让它贡献蜂蜜的时候了。 蜜蜂:“……” 女孩把食盒递给我,指了指坐着第三排的那个小男孩,示意我待会儿把食盒给那个小男孩,就跑着下山了。 她要干什么去,就是说那糕点还挺好吃的,她这样递在我手里,我会忍不住偷吃的好吗?偷吃芊芊学子的午饭是可耻的,我用意志力忍住了。 问显表哥的小厮,“时昼,你们这可有什么吃的没有。” “表小姐饿了吗?奴才去瞧瞧。” 时昼去厨房柜子那看了个遍,米缸是满的,新鲜蔬菜,鸡蛋都有,还有几罐咸菜,可现成的没有,难得亲戚来探望,真是招待不周。 时昼才厨房出来后,颇为不好意思地道:“表小姐,我们这只用两餐,有时候就直接不生火,用馒头蘸着酱菜吃过就好。” 我知道显表哥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但底下人也愿意吗? “你们每天都这样吃。” “少爷有时候会放我们下山去酒楼里吃,但我们想用食盒装些回来给他,他也不要,这都多少年了,少爷就是想不开。” “表小姐若饿了,奴才下山去买些吃食来可好,就是劳您多等等了。” “我反正也要住一两天,时昼,你多买些好吃的来,咱们煮热锅子吃。” “诶!奴才这就去。” “等等,”我抓了把银角子给他。 “表小姐,奴才有买菜钱,少爷把钱都交给奴才管了。” “这是给你跑腿的赏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我看显表哥的小厮,听见能下山,那跟练了飞毛腿似的跑的贼快,看来也觉得在山上生活无聊的紧。 显表哥可以教书度日,孩子们也正是学习知识的年纪,在这正相宜。 这些小厮对读书也没兴趣,下次我找些新奇有趣的玩意,送来给他们好了。 “好了,早课就到这里为止,都回去用午饭吧!” 孩子们忙站起来道:“老师再见。” 有的孩子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有的从自己的书箱里拿出包子,馒头一类的,边吃边看书,很是用工。 不会说话姑娘的弟弟,看放学了,就在书舍门口四处张望,却没看见姐姐来,往日姐姐可都是很准时就来送饭的。 今日可还有他们姐弟昨日下学后,一起去抓的大虫子,炸来吃最美味的,他在课上边读书边想炸虫子,都快想的流口水了。 我看他出来找饭,连忙把食盒递给他,“你姐姐有事下山去了,叫我把饭送给你。” 第二百五十章 可怜的岷山之行 顾显听门口有女子说话声,抬头看见一身穿浅紫鸢尾花衣裙,头戴白色围帽的女子站在书舍前。 端宁,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看表哥在忙就没打搅。” 我进去他的书桌前坐下,“表哥这次去江南参加赵芳玉的婚礼,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 “你可是厉害了,我虽在山上,也在家书里得知你和芳玉破案的事。” “那也没什么,只是认真分析了情况,帮了一点小忙,我倒希望没有那些案子呢!” “表哥你为什么不去,你也去吧!” 顾显才书桌里拿出两个大白面馒头,还有一盘水灵灵的酱菜,一看就是刚腌制不久,从坛子里刚捞出来的。 “你吃馒头吗?表妹。” “我,我就不吃了,你教书累了,你吃吧!” 顾显开始斯文的用大馒头蘸起了酱菜吃,我在旁看着看着就想起了滁阳璟。 他吃的馒头是放的快要风干了的,酱菜也是被风干了的,还缩小了很多,缩小的还没有半个指甲盖大。 可怜的璟璟,他这些年是一直吃这些个长大的吗?难得还长的那么好,真不容易。 顾显觉得表妹看自己手里的馒头,和盘子里的酱菜的眼神甚是奇怪,怎么看出了一股悲天悯人的劲。 难道是觉得自己只吃馒头和酱菜太可怜了,那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表妹我这个馒头用的面,可是今年新收上来的新米磨成的面,蒸出来的馒头可香了。” 我点点头,心想,那你可有福了,就算宫里用的是好面,那像滁阳璟那样一直攒着舍不得吃,也要被攒成老面疙瘩了。 顾显看表妹神色愈发怜惜,又指着水灵灵的小酱菜道:“这个小酱菜,不是时昼他们做的,是在山下一家很有名的酱菜馆买的。” “一罐也要好些钱呢!” “不愧是表哥,还吃这么贵的酱菜。” 顾显“……” 我心想,这酱菜腌制的时候,最讲究卫生了,那些宫人给他的酱菜,不知有没有用心腌制,洗干净了没有,盐放的适不适量。 学生们听老师这么一番夸奖,都悄悄眯了好几眼老师手上的馒头和酱菜。 原来老师的酱菜和白面,都是不同寻常的。 我们又坐在一块说了好一会儿话,时昼还没回来,我真有的饿不住了。 “表哥,你那还有馒头吗?我肚子有些饿。” “没了,就那两个,你怎么不早说,我让给你吃啊!” “那算了。” 顾显把眼神投放在底下的学生身上,一个手里还剩半个肉包,一个手里还有个炊饼,但孩子似乎没洗手就吃了,炊饼上海蘸了不少墨汁。 鸢尾弟弟面前倒是齐齐放着三个盘子,一盘虫子,一盘糕点还剩点碎渣,一盘野菜还剩点野菜杆子,似乎没什么能给端宁吃的了。 我实在饿不行了,捂着肚子道:“表哥,我带着小意她们去你厨房做点吃的。” “你们会做吗?” “当然会了,你放心。” 我进了厨房先确定有些什么食材,鸡蛋,做个鸡蛋羹吃,蒸点米饭,还有小青菜,炒个小青菜正好。 “小意你去淘米,璧心,你去洗菜,我来生火。” 我在灶台角找到了火折子,揪了些干松毛丢进灶台里,用火折子点燃了干松毛。 然后开始往里面添柴火,可柴火添了一根又一根,就是不见火烧起来,真是怪事了。 璧心开柜子里有不少白面,提议道:“三小姐要不咱们做些面条吃吧!奴婢来和面。” “吃面就别蒸米了,把它用水泡着晚上吃,”我道。 小意用木盆把米倒进去泡好了。 璧心开始舀面粉出来准备和面,“三小姐火怎么样了。” 我看了眼塞满木柴的灶台低下,“马上就好。” 可能是柴太湿了,一直没有明火起来,我就先找了个几个鸡蛋出来打算,准备做几个炸蛋放在面条上。 璧心很快和好了面,“三小姐,您出去等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璧心拉着小意在灶台旁的切菜板上擀面条了,我洗了手出去等了。 这时候书舍后头,鸢尾正用根长杆子在挑那个蜂窝。 她弟弟阻止了好几次都没用,鸢尾比比划划的告诉弟弟,一边玩去,她掏蜂窝的技术好的很。 弟弟心想,你掏蜂窝的技术那好了,十次有八次都被蛰的满脸包回来。 这可是学堂后面,万一把蜜蜂全招出来,蜇伤了老师和同学怎么办,可他阻止不了固执的姐姐。 我在厨房门口,扶着肚子站着,这些年饮食规律,只有多吃的时候,绝没有少吃的时候,这么冷不丁的一饿,我感觉全身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突然啪的一声,我听见嗡嗡嗡的声音响起,这里虫子挺多,叫声挺大的。 不对,这好像是蜜蜂集结在一块才能发出的声音,我一回头就看见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黑黄色蜜蜂,叠在一块飞来。 我赶忙跑进厨房,把厨房门关上,又让璧心把窗户也关上了,“三小姐怎么了。” “好大一群蜜蜂飞来了,关紧门我们可别出去。” 小意,听见外头嗡嗡嗡的声音很近,一害怕把装干面粉的盆挥手打落在灶台下。 原来璧心看火一直没着,就和小意两人合力把铁锅抬了起来,用铁钳把柴火扒拉开不少,然后就没把锅放回原处,想着等火燃起来再把锅放上。 可没想到小意把装干面粉的盆,挥了进去,崩的一声灶台里燃起了黑色的灰烟。 这里一炸,我们也不敢躲在厨房,开门跑了出去,书舍里也是人人自危,顾显不能丢下孩子跑掉,把两个孩子塞进柜子里,其他的用衣衫,披风给他们遮挡,全躲在了桌子底下。 厨房一炸,倒把蜜蜂吓走不少,但我们还是被蛰了好几个包。时昼几个欢欢喜喜的下山去放风,等回来后发现主子们,脸上,手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包,灶台也被炸坏了。 原还等着吃锅子的,这下也别想了,兵荒马乱的又是请医者来诊治,又是请人来修灶台。 第二百五十一章 杏林苑 我躺在竹舍里,想着此行的艰难之处,肚子空憋不说,凡属于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蛰了好多大包,剧痛无比,又红又肿。 我真的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毕竟哭也是要费力气的,饥肠辘辘的我打算省点力气,只能用倒抽凉气来灌饱肚子,以及缓解疼痛了。 顾显用躲在书桌下,倒没怎么被蛰,看着躺在榻上,一直疼的倒吸凉气的表妹很是心疼。 也就不好再问被炸的厨房一事,至于蜜蜂是谁引来的,罪魁祸首已经带着她弟弟来认过错了,可自己能怎么办呢! 姐弟俩来时那种形容,倒不像是被蜜蜂蛰了,像是中了天下奇毒似的,完全没了人样,说是两头会直立行走的猪也有人信。 医者写了药方,给了他调制好的伤药,就离开了,小意,璧心几个先帮我抹了药,然后又互帮互助的下去抹药了。 “端宁,你可好些了。” “不好,还是很疼,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你也该和我们一道去江南。” “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学生要读书,去江南最少也要一个半月才能回来,你让我这些学生去那上学。” “光阴可贵,不可浪费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古代没有寒暑假,你这个老师忙的很。 “就算不去江南,表哥,你以后也多抽时间下山看看外祖父,外祖母,我以后反正是不来岷山找你了。” “你至于如此吗?” 吃饱是你,没被蛰是你,你当然不至于了,我暗自腹诽道。 我第二日就坐着竹轿下山了,毕竟山上医疗条件有限,我还是回家治疗比较好。 回到家中母亲见了我,又是好一通抱怨不小心,竟把脸弄成了这样。 还有云儿姐姐告诉我,我去岷山这几日,兰妃娘娘的家人来过,打听到我不在府中后,就离开了。 请了好几次让他们进府坐坐的,可他们却婉言拒绝了,说是过些时日再来。 我嗦着嘴,瓮声瓮气地道:“母亲,我这幅尊容,是不是不能去江南了。” “反正还有些时日,没准能好呢!好好擦药,更要好好忌口知道吗?” “女儿知道了。” 二姐姐带着四妹妹,五妹妹来笑了我好几回,真是我的好姐妹。 所幸,母亲替我请了专治蜇伤的医者,外祖母也替我寻了不少偏方来,据说很有效。 到了上船时,我的脸还不大能见人,不过戴着围帽,旁人也看不见,慢慢涂药也就好了。 在江南逗留了月余,我们又一起回西京了,过了半月,皇上要在杏林苑围猎,召集了不少朝臣亲眷,一同前往。 赵芳玉也带着杜月笙和我们一同进京了,说是要来给皇上请安,还有带从小在江南长大的杜月笙,领略一番西京风光。 他屋里原先那些丫头,只留了两个,其他都被四姨母打发走了。 看两人这一路行来的光景,倒很是恩爱和谐,就是不知以后如何了。 各家都分配了几个营帐,这次我们总算见到了大姐姐的孩子,奶娘,嬷嬷,丫头,把那孩子团团围住,我也只是能拉一拉他的小手,看了会儿就出来了。 杏林苑里养的动物,暂时还没有放出来,倒是还可以到处逛逛。 走至一处枫树林下,我看枫叶开的正好,可以捡些回去做枫叶扇子玩,便低头捡了起来。 “乡君,您捡这些叶子做什么。” “拿回去做书签,或者粘在扇子上,都是好的。” “那奴婢帮您一块捡。” 我正收集着形态不一的枫叶,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红色滴珠牡丹绣鞋。 抬首一看,绣鞋的主人正戾气满满地瞧着我,我起身看着她几瞬,才行礼道:“参见常宁县主。” “谢三小姐几年不见,您都成了乡君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及县主尊贵。” “既然知道身份没有我尊贵,那为何要来此处碍我的眼。” “杏林苑并非县主的私产,我来或不来,由不得你管。” “哈!你姐姐诞下了皇长孙,你们一家都很得意吧!” “说来那也是您的小辈,县主不高兴吗?” 常宁这次可哥哥嫂嫂一起进京,父王嘱咐他们带上礼品,去拜会一下靖王夫妇。 哥哥嫂嫂也就罢了,靖王妃招待的很好,可对自己嘛!就摆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害得自己被哥哥嫂嫂好一通审问,最后怪她为何要去招惹人家妹妹。 谢家算个屁,哥哥嫂嫂也太把他们当回事了,自己好心上门探望,她还敢那般对待自己,都是这个谢端宁害得。 “我自然是高兴的,”常宁县主,看端宁收集落叶,故意狠狠把脚下的落叶,都踩了个粉碎。 “杏林苑围猎,都是要比猎到的猎物多少的,不如我和乡君比一比可好。” “她跟你比什么。” “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大姐姐叫我来找你。” “那我们回去吧!” “等等,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要比赛谁猎的猎物多吗?” “我没答应过县主要比。” “你不会是不敢吧!说来你父亲也是将军,你不会连骑射也不会吧!” 端雅挡在妹妹身前,“小妹年幼,不如我和县主比。” “二姐姐不必理她。” “乡君今年也十多岁了,怎么还拿年幼来说事。” “跟县主比起来,她自然是小的。” 常宁瞪向端雅,“好,我就和谢二小姐比比。” 端雅道:“明日午时,以一个时辰为限,咱们比比看谁射到的猎物多。” “你要输了的话,你妹妹给我磕三个响头如何。” 这个常宁县主,她是对我给她磕头,有什么执念吗? 本来我也不想二姐姐跟她比,“我看不必比了,因为我是不会给县主磕头的。” “县主似乎太无理了,赢了证明身手好,输了再回去练就是了,押注我妹妹给您磕头,您不觉得您太可笑了吗?” “端宁,我们走。” “慢着,可以不用给我磕头,就比谁能多猎些动物回来,我定赢你。” 端雅对自己的骑射很有信心,“那好,明日猎场见分晓。” 第二百五十二章 猎豹 “二姐姐,她这个人,难免不耍些阴招出来的,我们还是不要和她比的好。” “就算她阴招百出,我也能光明正大的赢她。” “二姐姐,其实你不用为我出头的。” “谁说我是为你出头了,我是为咱们谢家出头。” 到了大姐姐的营帐,我和她一起都没把二姐姐说服,她是铁了心要和常宁县主比一场。 靖王看端慧如此担心便道:“明日她们比赛时,我会派我的近卫在后面跟着,你放心出不了什么大事。” 端慧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这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皇上那里,早晨他带着几位皇子,一班大臣,世家子弟围猎完不少猎物后。 就让所有人退出猎场,让给两人比赛,还拿出一对珍贵无比的血如意作为彩头。 我想,这事有皇上做主,想来那常宁县主,应该不敢再使什么手段了才是。 从营帐到围场外围需要骑马,这么多人看着,我又不好让人带我,只好磕磕巴巴的爬上了马。 宋决看见平宁上马的样子,拧了拧眉,希望她姐姐不要像她这般笨手笨脚的。 其他世家子弟,也不曾见过这位平宁乡君,今日见了才知宫里竟养着这样一位小美人。 虽说上马的样子笨拙了些,但实在让人觉得可亲可怜极了,有些人心生摇曳,恨不得能亲自托她上马。 端慧看着包裹在三妹妹周围,那些炙热的目光,感叹她真是长大了,变成了个光彩夺目,令无数少年郎倾心不已的少女了。 看来母亲不光要为二妹妹留心夫婿,三妹妹这儿也要早早相看上了。 端雅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一身红色骑装,端的是英姿飒爽。 常宁县主骑着一匹白色汗血宝马,马匹白色毛发下的皮肤,散发着粉金色的光芒,像流动着的掺了金粉的粉色血液。 每人箭囊里背着六十支白羽细箭,两人都骑马到了出发点前,令声一响,两人同时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宋决已经命管理猎场的人,把豹子,豺狼,熊一类凶险的动物放炮仗赶回里深林里,而且给两人规定了围猎范围,就是为了让两人不要遇上太危险的动物。 两人此次比赛谁猎到的动物多,端雅骑出一段以后,就把手中缰绳给放了,搭好弓观察着四周。 侧边有道黄色身影飞闪而过,端雅弓上的箭立刻如流星般飞驰而去,只听砰的一声,是猎物倒地了。 身后跟着的立刻纵马上前去确认,“谢二小姐,是只梅花鹿,正中后腿。” 端雅翘了翘嘴角,“知道了。” 她继续纵马往前跑了,一路上野兔鸟雀,小鹿,端雅猎到了不少,但大型的猎物,还一头也没见到。 看着已经数量不菲的兔子野鸡一类,端雅无视跑过去的小动物,开始往密林深处走。 “谢二小姐,再往里可就超过皇上规定的范围了,超过范围猎的动物是不算数的,”近卫提醒道。 端雅道:“我知道了。” 看来在皇上划定的范围里,早没了凶猛些的野兽,若想不违反规则,猎到虎狼豹子之类的,必需要使些计谋才行。 端雅下马,把缰绳递给后面跟着的人。 “谢二小姐是要歇会吗?可要用些东西,我们奉王妃的命令,带了许多吃的喝的,可方便您随时取用。” 端雅用自己的水囊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可有甜腻的食物。” 华近卫道:“有些糕点。” “拿来我瞧瞧。” 华近卫把食盒一个个打开,里面装着十多样香甜精美的糕点,这些倒是够用了。 端雅又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靖王府近卫,还有自家府上的人,罢了,是我一个人的比赛,招来了太大的,难保他们要出手,到时候就胜之不武了。 “把糕点全收起来,”她吩咐道。 “不合二小姐胃口吗?” “不是,拿几只野兔来。” 近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位二小姐不吃糕点,又要烤兔子吃了,可这些兔子要数数的,数量越少,赢面越小啊! 端雅把兔子身上抹满了血液,放去草丛里,用水洗了手后,又把手上的繁复好看的珠串扯下来,把串珠的线留下,珠子放进了自己荷包里。 这珠串还是三妹妹做给她的,她给家里长辈,姐妹都做了一串,亏她有这个耐心,这么多珠子,一颗颗串好,还要画什么设计图,每个人的珠串不能重样,要根据每人的喜好来串制。 她知道自己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便用紫色和白色的珠子为自己串了一条像自己长年不离身的紫色长鞭的珠串,她这才欢喜的戴上。 端雅把线缠在每一条兔子腿上,缠在手指上,让所有人都牵着马匹往后退,不许说话,更不许走动。 退到细线崩紧的时候,端雅便伏在地上,静静感受着线那头的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细线扯着手指一抬一抬的,端雅拉弓一箭射出,细线猛的扯了一下断了。 “去看看像是个不大的,”端雅道。 近卫跑过去一看,是只狐狸正叼着兔子准备离开,这么远的距离,诱饵还放在草丛里,这谢二小姐,箭法果然卓绝。 又等了一会儿,端雅四根手指都动了起来,她拿出三只白羽箭,拉弓一齐射了出去。 手上的线没断,但那股拉扯它的力量已经消失了,端雅吩咐道:“去看看。” “谢二小姐,是头健壮的公豹子。” 杏林苑猎场里的动物,还是不够野外的机警,这要是在西北和父亲一起打野物,可没有能这么快就猎到这些。 对了,父亲还说会为自己训一对苍鸠幼鹰,到时候带着它们去打猎就更方便了。 还活着的豹子被拴住了前腿后腿,像吊猪一样被吊回了杏林台前。 众人看着端雅带回来满满当当的猎物,站在台下议论起来,“看,这么多,粗略数过也有近百了吧!” “真是这谢二小姐一人打的吗?不会是有人帮忙吧!” 正有人质疑着端雅的实力,真正一路都在有人帮忙的常宁县主回来了。 她也带回了不少野物,但那些野物身上都扎满了箭,好像一只只白刺猬。 “看,常宁县主也带回不少野物。” “诶!有些不对,那些野物身上的箭也太多了吧!别说六十支了,就是几百支都有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是认可是嘉许是真正的荣耀 端雅不屑的轻瞟一眼,常宁县主带回来的那些猎物,背着弓箭和箭囊下马。 宋决看着地上那只健壮的公豹,问跟着端雅去的近卫道:“不是让管理猎场的人,把凶猛些的动物都往里赶吗?怎么还有豹子。” “回皇上这头豹子,是谢二小姐用野兔做诱饵猎到的,并未进入您规定不许去的区域。” “这谢二小姐,箭术十分了得,埋伏在远处,靠拴在兔腿上的细线感知猎物大小,动向,实在是厉害。” 宋决听后,满意的大笑起来,“好,果真是虎父无犬女,谢家很会教养女儿。” 宋决很想让端雅亲自演示一遍,她诱捕猎豹的方法,但现在还在比赛,他只好先派季汉去数常宁那边,猎到多少猎物。 季汉上前去数猎物的,有几个小太监去帮他把堆在一起的猎物搬开。 突然那堆猎物群里发生骚动,“有蛇,有蛇,”端雅一听有蛇,立刻搭箭射了过去,其余跟着常宁和端雅一起围猎的近卫军,也搭箭往那射去。 季汉只觉身侧忽忽几道冷风划过,那箭就钉住了地上的青花小蛇。 季汉瞪了一眼,那个最先叫起来的小太监,“没用的东西,不过是条无毒的青花蛇罢了。” 宋决看到最先钉上小蛇的箭,正是端雅的,更加欣赏她了。 季汉几人又开始数猎物了,“常宁县主所猎总数为一百一十头。” 常宁洋洋得意的扫了杏林台下的众人一眼,自己的猎物明显是多与谢二的,这次自己是稳赢了。 季汉又带着人数了端雅的猎物,“谢二小姐,一共猎到六十一头。” 端雅每头猎物的身上只有一只箭除了那头豹子身上的多些。 常宁听季汉宣布完结果,立刻雀跃着道:“皇伯伯是常宁赢了。” 宋决看着常宁那边,地上那些被箭射的没个囫囵样的猎物,命人去把自己常用的一把黄金弓拿来。 “这把弓就赏赐给谢家二小姐。” “皇伯伯,是我赢了,您怎么还赏赐她东西。” 常宁的哥哥嫂嫂在台下冲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 果然,宋决怫然不悦地看向侄女,“怎么,常宁你要做我的主不成。” 常宁瘪着个嘴道:“常宁不敢。” 端雅连忙解了身上的弓箭,长鞭,跪在台上接过黄金弓,“臣女多谢皇上赏赐。” “季汉,把那对血如意给常宁。” 季汉用帕子擦了手,捧着装血如意的盘子,去到常宁县主面前,“奴才恭喜县主了。” 常宁得意的接过血如意,丝毫没想过皇伯伯的这一番安排是为什么。 端雅倒对皇上这一番安排心知肚明,毕竟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常宁那些猎物不是她一人打的,而是好些人替她一起打下来的。 皇上不拆穿她,是想给皇家,给她些颜面,手里这张御赐的黄金弓,是认可,也是嘉许,更是真正的荣耀。 谢晋安当年平定匪窝时,也曾被皇上赏赐过一套铠甲,如今他的女儿,又被赏赐了一把黄金弓,这些大臣想起那些年,还嘲讽过人家无子,现在看看人家的女儿,那是个顶个的给家族争脸。 谢家长女成了靖王妃,生下皇长孙,谢家二女儿,颇有其父的风范,三女儿养在宫中,还被封了乡君,这谢家眼看着是要往最高处走喽! 宋决要看端雅演示是如何诱捕豹子的,又带着一群人往围猎场去了。 女眷多数都没跟去,常宁县主满脸高傲的冲我走来,“平宁乡君,我赢了。” “恭喜县主。” 常宁这厚脸皮,是真不知道,大家都看出来她严重作弊吗?怎么还好意思来我眼前嘚瑟的。 蠢不是错,蠢而不自知就有点烦人了。 “你们谢家人……。” 不给她继续烦人的机会,我打断她道:“县主围猎辛苦了,是不是该去洗漱沐浴换身衣裳。” 常宁愣了愣,差点想抬起手闻闻自己是不是浑身汗味,很不好闻,但又忍住,气哼哼的往回走了。 鸥曳这次也跟来了杏林苑,看常宁县主走远了,才来挽上端宁的胳膊。 “端宁,许久不见你都成乡君了,真是恭喜。” “都是皇恩浩荡,我要去更衣,就不同你说话了。” “那我也去你的营帐里玩吧!” “我想歇会儿,不如等我睡醒了,去找你可好。” “那也行,”鸥曳第一次见端宁时,就觉得她不太好接近,这次这种感觉更甚了。 “平宁,我回去看看修景。” “大姐姐去吧!我也回去营帐里歇会儿。” 我在营帐后头的云母屏风后洗了澡,洗了头,再点上我央母亲为我制的甜桃香,才在营帐的贵妃榻上看书晾头发。 外面好像有股子怪味,好像是动物皮毛和血腥味混合在一块的味道。 我皱着眉道:“出去看看,外头是怎么了。” 小意掀开营帐布帘,发现外头堆满了各种猎物。 “乡君,您看。” 我一看外面小山堆似的猎物,捂着鼻子冲到营帐口看了会儿,气冲冲的放下了帘子,抱怨道:“是不是常宁县主弄来的,还没完没了她。” 丫头们一脸莫名的看着我,“你们看我干嘛!” “乡君,这大约是其他公子,向您表达倾慕的。” 表达倾慕送猎物,原来是这样。 “咱们乡君美貌,你看看这么多猎物,”丫头们伸长脖子在营帐门口看。 隔壁二小姐的营帐门口,也有不少,正看着,就见一位公子从马上下来,把挂在马鞍上的猎物,放在二姐姐营帐口离开了。 这位公子看隔壁营帐里露出几个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不竟有些害羞起来,原本就被太阳晒得很红的脸,这下更红更烫了。 把猎物轻轻放在谢二小姐营帐前,就赶紧上马离开了,因为太紧张,还连续踩了两次才上了马。 引得隔壁营帐里的几个女子笑了起来。 “那位公子是谁家的。” 书香道:“像是宁远侯家三公子。” “看来他心悦二姐姐。”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想看人家 “乡君别光看二小姐那里啊!您这也有这么多猎物,您就不好奇都是那些公子送来的吗?” “不好奇,”我的心上人不在这儿,别人送我什么,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时候二姐姐也掀开帘子出来了,看着自己营帐前的猎物,她俯身下去一个个翻看了起来。 “二姐姐你在看什么。” 二姐姐指着一只兔子道:“你看它的皮毛上的划痕,分明是箭术不精,第一箭没射中要害,所以才让它又拖着腿跑了一阵所致。” “看这小鸟,这么小小一只,也要两箭才能射中,说明准头不好。” “白露把这堆碍眼的猎物都清走,我看着不舒服。” “是,二小姐。” 二姐姐递给我个荷包,里面是一包珠子,“重新帮我串一下吧!端宁,那天弄坏了。” “好的,那我过两日给你。” 端雅点点头,“你慢慢弄,我要去打猎了。” “小心些,”我嘱咐她道。 看着二姐姐骑马跑远了,我才进到自己营帐里,又问起送猎物这个传统来。 “到底为什么有这个传统,还请书香姐姐说给我听听。” “这送猎物给喜欢的女子,是大兴很早就流传下来的,以前的男子若想求娶女子,必定要带上许多猎物摆在女子家门前。” “越多越好,女子家若同意了,就把猎物收进家里,双方可以开始操办婚礼了。” “若是不同意呢!” “那就放挂鞭炮,男子听见鞭炮响,就可以把自己的猎物带走了。” “那里有鞭炮,快拿出去放几挂。” 书香笑着阻止道:“乡君别忙,如今这个传统,只是表达喜欢之意的了,现在成亲那能如以前那般呢!更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 “那我就放心了。” “今日几乎所有勋贵人家的子弟到来了,乡君就没一个喜欢的,您今年也十二了。” “没有喜欢的,我只顾着担心二姐姐和县主的比赛了,哪有空看别人。” “这围猎还有好几日才结束,乡君何不看看。” “我还小,不想这些。” 书香发现自从和乡君说完相看外头的少年的事后,她就有些闷闷不乐的,难道真觉得自己还小,说这些她不喜欢。 再过两年,家中必定也要为我定亲了,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滁阳璟。 常宁县主那么喜欢他,也还不是爱而不得。 理智告诉我,该醒醒了,感情却主导着我,不能嫁给喜欢的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围猎没了任何乐趣,我仰着脖子大喊道:“小意,快把外头那些东西清理走,那味道熏得我头疼。” 小意带着人出去把那堆猎物清理走了,第二日为了防止再有人往我这丢猎物,我早早就去大姐姐营帐里玩了。 没想到晚饭时间,等我回来又是一堆满满的放在营帐前,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本来就不喜欢打猎,这些天女眷这边都在议论如何烹制野味更美味,我也不参与,少吃野味,身体健康。 我一面让小意带人清走猎物,一面进屋用纸写下禁止投放猎物,晕血。 找了块木板,用粘花钿的鱼胶粘好,靠在了营帐大门外,第二日营帐外头果然没了猎物,但又多了很多时鲜花卉。 小意几个拉开营帐招呼我看,“乡君您看外头这么多鲜花,也不知是谁送的,真是有心呢!咱们把这些花搬进来吧!” “不行,”我连忙阻止。 “为什么不行,”璧心问道。 “因为我这里面点了我最喜欢的甜桃香,这些花拿进来,香味串在一块可就不好闻了,这样,你们拿去后面那个营帐里放着吧!” 丫头们只好照做了。 此刻宋决在皇后的营帐内,“什么,那丫头竟然在自己营帐外竖了块,说自己晕血的牌子,真是个没出息的,一点不像她二姐姐。” “皇上这会儿,只一味的夸赞谢家二小姐了,恨不得她是男儿身,又可以像他父亲般带兵打仗了。” “怎么忘了,那年在江南破获那起采花贼案时,您也是极力称赞过平宁的。” 宋决想起那事,笑着道:“也是,那孩子好静,但也是有些好处的。” “平宁没竖那块牌子前,那每天她的营帐前可是堆满了猎物,她二姐姐那里也不少,也不知她们可有了互相喜欢的少年。” “谢二倒也罢了,平宁。” “皇上对平宁的婚事早有打算。” “丽华又看出来了。” “那次去江南时,臣妾看出来一点,皇上特意让问儿也同他们一道去查案,不就是想让两个孩子多相处相处吗?” 皇上拉住皇后的手,“知我者,唯丽华也。” 皇后和皇上少年夫妻,恩爱和谐,除了容卿夫人外,宫里没有那个女人能让她感到过威胁。 那年柔妃进宫,看见那张近乎和容卿夫人一模一样的脸的时,皇后感到了十足的压迫感,所幸那个女子并不能和容卿比,她只是长得像容卿,性情,习惯,这些都不相似。 皇上喜欢的是赵容容这个人的全部,柔妃这人性子温柔木讷,并没有什么能让皇上留恋的地方。 “你觉得她和问儿如何。” “年龄相仿,品貌相当,平宁又养在宫里这些年,配给问儿很是不错。” “等再过些时日,朕就就下旨把她们的婚事定下来。” “如此甚好。” 苏若此行回来,一是为了参加两个侄子的婚礼,二就是为端雅相看人家,但事先没告诉她,只把她哄着回来了。 毕竟这孩子在西北时,把向她提亲的抚远侯小公子打得落花流水的,故苏若不敢和她说真话,只等相看的差不多了再说。自从两个女儿从杏林苑回来时,家中来求娶的人,就快把谢家的门槛给磨平了。 苏若高兴之余,简直挑花了眼,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真到百家来求的时候,这做母亲的那是油然而生出,一股骄傲之情。 只是父亲写了书信来,提醒她,端雅的婚事可尽快定下,端宁毕竟养在宫中几年,她的婚事,皇上或许要过问,就不要太着急定下了。 苏若深感父亲言之有理,就放出话去说三女儿还小,暂且不相看人家,这样她也好更专心的给二女儿相看人家。 第二百五十五章 琥珀匕首 这日苏若让两个女儿出门逛逛,也添置些新首饰回来,苏若把钱给了端雅,她却不爱管钱,反手就给了端宁拿着。 “二姐姐,咱们先去珍宝斋逛逛如何。” “我不去珍宝斋,母亲给了咱们多少银两。” “我拿出银票数了数,有两万两。” “这样你一半,我一半,我们各买各的如何。” “二姐姐,首饰什么的咱们在一处买不就行了。” “谁跟你说我要买首饰了,”端雅拿走一半银两,招呼了妹妹一声,就跳下车走了。 自己的首饰已经足够多了,不想再买,那些所谓的新款首饰,看起来也没多新,看着也差不多。 就母亲还有大姐姐,三妹妹觉得不同,自己看着是没什么差别的。 她去了西京专门卖兵器的一条街上,选了峨眉刺,飞镖,长剑,正打算再选杆长枪,突然钻出个男子,傻笑着看自己。 “你是谁。” “谢二小姐,那天在猎场我们见过的。” 端雅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那个老问我,如何射箭才更有准头的。” “就是我,谢小姐还记得我。” 能不记得吗?那么笨,问的问题也无聊,射箭有什么好问的,自己多练练不就行了,一天几个时辰功夫花下去,想不准都不行。 “你也来买兵器。” “我就是来看看。” 跟端雅说话的正是宁远侯家的三公子,宁远侯有三子,前两个都已经娶亲,只有这第三个庶子,还在相看人家。 他在猎场上喜欢上了英姿飒爽的端雅,回去向父亲说了,宁远侯倒高兴,吩咐夫人为孩子上门说亲去。 宁清远的嫡母表面上答应了夫君,转脸就嘲讽他,“你倒会想,西北大元帅的嫡女,凭什么看上你一个庶子,罢了,既然你父亲开口了,我少不得跑一趟,不过我劝你别报太大的希望。” 宁清远默默忍耐着,反正这些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吗?再忍忍就好了,只要成了亲,就有了由头搬出府去。 母亲,嫡母,几位姨娘,还有姐姐妹妹,为了些有的没的,成日里算计来算计去的,他看的累了,很想带着自己的妻子,出去过些清净日子。 他知道嫡母巴不得他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一辈子翻不了身,看他母亲的笑话。 去谢府帮他说亲,必定不会尽心尽力的,可他还想着找个心爱之人,成亲生子,好好度过余生。 既然喜欢上了谢家二小姐,那么自己也要上点心,才能娶到人家。 他打听清楚了端雅的喜好,又命人在谢府外看着,若谢二小姐出来,便去通知他。 今日听说她出府了,他立刻跟上了,端雅本想好好逛逛这条街,偏偏后面坠着位俊秀公子,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这感觉实在不自在。 “宁公子,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谢二小姐一个人逛街,未免无聊我陪陪您。” 白露,晨露几个无语的看着宁公子,我们几个丫头不算人啊!宁公子发现谢二小姐的侍女用不善的眼光,看着自己。 忙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说几位不是人。” 白露道:“那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端雅看着急的脸通红,却就是想不起来如何圆自己刚才的话的宁公子,觉得他真是笨的慌。 “好了,宁公子慢慢想,我先走了。” 端雅刚走出一段,宁清远又追了上来,“谢二小姐,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宁清远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琥珀外壳的匕首,“我知谢二小姐喜欢兵器,所以这把匕首送给你。” 宁清远把匕首塞到端雅手里就离开了,端雅看着手里的琥珀外壳匕首。 “二小姐,这琥珀做成外壳的匕首倒也少见,”白露道。 “确实。” 端雅看着手中的匕首,这无缘无故的收别人的东西好像不好,不过这小匕首,还挺好看的。 又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不过一把匕首罢了,应当不碍事,端雅把匕首收进衣袖里回府了。 苏若这些天极忙碌,府上的贵妇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从端雅到端宁,还有端柔,甚至端佳都已经有人来问了。 只不过今日上门的还有位老熟人,周婶,她也想为他儿子兰溪求娶端宁。 周兰溪倒是晋升的快,才几年时间,已经从京门小护卫,变变成京门副都统,虽然家世和其他人家不能比,但也算年少有为了,更何况夫君也夸过那孩子,模样生的好,对家人也爱护。 不过端宁的婚事,现在暂时不急,只好和周婶推辞了。 谢摩一家听说了,苏若正在忙两个女儿的婚事,并且上门的提亲的人家,那个顶个的显贵,再看着自家妙儿,也到了年纪,却还是乏人问津,就算有门楣也低得很。 “要不咱们去谢府一趟,让那苏若帮着咱们妙儿相看个好人家。” “爹,表嫂能同意吗?咱们这些年可是没什么来往了。” “凭什么不同意,听说连她家二房,三房的女儿,她都帮着相看了。” 谢妙祖母道:“她作为妙儿的长辈,不光要帮妙儿相看婚事,更要帮着出份厚厚的嫁妆,你们说是不是。” 一家人厚着脸皮集体附和道:“就是,就是。” 谢妙心里却还有个想头,“祖父,祖母,爹娘,你们说顾显怎么样。” 谢摩一听来气了骂道:“顾显,你竟然想着他,你是脑子被猪啃过吗?他在深山老林里窝着,一辈子都完了。” “可人家以前是谪仙般的人物,如今落魄了,这会子或许能看上我。” 谢摩哭笑不得,没想到平日里脾气暴躁的孙女,还有这痴心的一面,可见美色惑人,男女皆同。 谢妙祖母道:“我们若想把你低嫁何须还去求那贱人,你给我收收你那心思,好好嫁个好人家,孝顺咱们,那个光有皮囊的破落户你就别想了。” 谢妙哀叹一声,真真是可惜,她和顾郎就这样被狠心的长辈给生生拆散了。 谢妙家似乎高估自己了,顾显父母是不行了,可他还有几门极荣耀的亲戚看顾,想嫁他的人多的是,只不过他自己不松口罢了,否则陶莺照样可以给他说门像样的亲事。 “妙儿,明日好生打扮一番,咱们去找那苏若。” 第二百五十六章 谢妙的婚事 谢摩的小妾听说,他家竟然打算让苏若,帮谢妙说门好亲事,立刻派了个不起眼的小厮,去谢府告知苏若了。 苏若收到消息后,就立刻着手准备了,第二日谢摩一家到了谢府门口,都有些紧张。 这座新府邸,比以前的还恢弘大气,外院全是身穿盔甲的府兵在看守。 苏若不在的这几年,他们也试图来过,不过都被挡下了,这群如狼似虎的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进去。 今日倒也奇怪,谢摩一报上家门,门房就客客气气的把他们一家请了进去,管家招呼他们先去正厅坐。 一家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奇怪不已,在正厅饮茶吃糕点,过了晌,苏若便带着丫头婆子进来了,语笑盈盈地打招呼道:“许久不见舅舅,舅母了,近日里来过的可好。” 谢摩和妻子对视一眼,这苏若一副摒弃前嫌的样子,可真是难得且奇怪。 谢摩妻子搓了搓手道:“挺好的,就是很想你们。” 苏若又道:“快尝尝这燕窝糕,舅舅,舅母。” 赵氏捏了块燕窝糕慢慢用了,瞅了眼孙女道:“你瞧瞧妙儿,眼看着成了个大姑娘了,可却连门亲事也没着落。” “那怎么不帮孩子相看个好人家。” “这不是想叫你帮帮忙吗?你眼见宽,定能为妙儿寻个上等人家。” “这我可不敢担,婚姻大事,很该由父母做主。” 赵氏心想,这贱人果然不肯帮忙。 “哎呦!晋安媳妇,你也是妙儿的长辈,你给她说亲事,跟她父母是一样的。” 苏若心底冷笑着,你们一家的脾性我还不知道,眼高手低,黑心肝黑肚肠的,就算帮你家说了门顶顶好的婚事,你们也是转脸就忘的。 嫁去别家府上,柴米油盐姜醋茶的过起了日子,难免有个磕磕绊绊的,那时候可就又要埋怨自己了。 这般烫手的事,我为何要揽下,只是不能和直白的拒绝你们罢了。 “舅母既这样说了,那我便帮着相看相看。” “这样最好,”赵氏眉开眼笑地道。 谢摩立刻顺杆子上来道:“既如此,不如就把妙儿留在这儿住下,也方便些,你说是不是晋安媳妇。” 谢妙一听能在这儿住,眼睛都放起光来。 “妙儿还是回去的好。” 谢摩一家不约而同的黑了脸,“这是怎么说。” “女孩子以骄矜为贵,我在这儿给妙儿相看人家,若妙儿住的太近,人家夫人们,难免要说让孩子出来看看。” “但是自家女儿,那能每个人来,都拉出来叫人相看一番的,妙儿住在自己家,等我看上了真正合适的人家,再派人接她来,岂不更好,我是为了女儿家名声考虑。” 谢摩几人对视一眼,客套道:“还是晋安媳妇考虑的周全,那就依你说的。” 谢妙母亲想着府里,这些年开销一直很大,家里人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的,根本没攒下什么,偏偏大兴嫁女儿流行厚嫁,一个女子若没份体面的嫁妆,去了夫家,那可是要被嘲笑看不起的。 以前她也劝过夫君,花钱也小心些,也要为孩子日后考虑,可他偏偏斥了自己一顿,说那根本不用担心,有姑母和表弟在,他们自然会为妙儿备份厚厚的嫁妆。 她腆着脸问道:“表嫂,那妙儿的嫁妆。” 谢摩和赵氏也很关心这事,谢妙也竖直了耳朵听着,苏若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觉得甚是好笑。 她敛了敛神道:“妙儿的嫁妆,我和夫君自然会出一份,不过不知表妹替自己的女儿准备的如何了。” 谢妙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己母亲,哼!准备什么,早些年她去谢府玩时,就见过苏若往那大库房里,成堆成堆的搬好东西进去。 那都是大表姐的嫁妆,自己呢!家中库房里,放着的不过是一家人要用的东西,那有什么嫁妆,她是急也没用。 “这个,自然是准备了些,不过薄了点,我作为妙儿的母亲,今日就厚着脸皮,请表嫂为我家妙儿多准备些嫁妆,好让这孩子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谢摩几人赞同的一起点头,觉得这个儿媳今日很会说话。 苏若不想争辩什么,若不是她还有两个女儿要出嫁,不好在此时跟他们掰扯,她连府门也不会让他们进的。 随即假意应承道:“我知道了,表妹放心。 谢妙母亲这才转忧化喜道:“这我就放心了,多谢表嫂。” “不必,这些日子忙慌慌的,我就不留舅舅们在家用饭了,等有了好消息,我再命人去请妙儿。” 谢摩一家觉得今日一切甚是顺利,虽不能在这富丽堂皇的府邸多留会儿有些遗憾,但还是缓缓起身离开了。 苏若忍着不舒服,把人送走了。 回到居所,书香才道:“大夫人真是好心,当年他家是怎么对您的,如今也好意思上门,又是要嫁妆,又是要相看人家的,奴婢恨不得拿扫帚撵了他们出去才好。” 苏若倒气定神闲地道:“你如今怎么这般没耐心了。” 书香道:“大抵是许久没见这家人了,跟这样的人家见面,很难不生气。” “我不过是敷衍着她们别来给我捣乱罢了,对了,晨露说的那个给端雅送琥珀匕首的公子,我叫赵嬷嬷去打听,你叫她来我问问,那孩子怎么样。” “奴婢这就去。” “老奴给大夫人请安。” “嬷嬷快起来,那事您打听的怎么样了。” “老奴都听打听清楚了,那位公子是宁远侯家排行第三的公子,如今十七了。” “身边倒也干净,没什么通房丫头的,听说在家中为人不错,也没打听出他有什么劣迹,就是,他是庶出的这点和咱们二小姐不匹配。” 赵嬷嬷打量着苏若的神色道:“大夫人是怎么想的。” 苏若倒不觉得低嫁不好,她自己也是低嫁,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要有情意,不然漫漫一生都和不喜欢的人过了,有什么意思。 端雅的性子,能收下人家的东西,就说明有几分成的可能性,苏若又吩咐人,再去好好打探打探这个宁公子。 这日我正吩咐璧心几个,给我在珈南居扎个秋千,外头人突然来说,“兰妃娘娘的家人来了。” “快请进来,就说我马上就去。” 我回屋换了衣裳,整好了仪容,就出去见兰妃娘娘的家人了,来的是兰妃娘娘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妹妹手里还拉着个小女孩。 他们一见我,态度很是殷勤,我拉着那个小女孩问了话,又送了她对点翠簪和金镯子。 她母亲一把抢过来,塞进了自己怀里。 第二百五十七章 蔷薇夜语 兰妃娘娘地父亲道:“听说乡君在宫里和兰妃娘娘交好,所以我们今日特来拜会。” “上次就听说您们来了,只是可巧那会儿不在家。” “今日你们来,可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兰妃娘娘。” “没有,没有,乡君千万别和兰妃娘娘,说起我们来见您的事。” “这是为何。” 兰妃父亲苦涩一笑道:“是些陈年家事,说出来也是引人笑话的,就不说给乡君听了。” “今日来也是想问问乡君有钱没有,若有的话,借几个给我们就最好了。” 我看他们衣饰也半旧不新的,行动举止间也像是并不富余的样子,就让小意去拿了一千两银票来,送给他们。 他们接过去又说了会子话,高兴地离开了。 回到珈南居,我看着挪过来后就一直半死不活,现在已经接近全死的玉兰花树发呆。 璧心提议道:“乡君不如把这枯死的花树挖走吧!” 小意道:“许是水土不服,也是没办法的,不如换一棵新的来种上。” 我抚摸着斑驳粗粝的树干,这是原主最喜欢的树,从我穿越来起,每日进出玉芳阁,都能看见它,如今却枯死了。 生命总是要凋萎的,但如何在即将凋萎的生命里,把每天都活的更精彩呢! 秋千架已经扎好了,我坐在上面随意荡了几下,就回屋歇息去了。 这几日端雅一出门,那宁清远就立马跟上,宁公子我倒想问问你,为何我一出门,你就能马上知道并且跟上来。 心许是心有灵犀。 端雅一副我可不信的表情盯着宁清远看,他只好道:“其实,我派几个小厮轮班值守,候在谢二小姐家府外,若您出来了,她们就回来通知我。” “你这番作为,意欲何为。” “在下心悦谢二小姐,想娶谢二小姐为妻。” 端雅脸微微发烫,心也加速跳动起来,眼前的少年面容俊秀,态度诚挚,她生平第一次,感到羞涩紧张。 “娶我,我脾气可大得很,还喜欢舞刀弄剑,而且就算嫁了人,也绝不会每日沉溺于后宅琐事里,实在不是好妻子的人选。” 端雅大大方方说完后,表面镇定,心里却很紧张的盯着宁清远的眼睛,若他犹豫退缩那就算了,若他能接受喜欢这样的自己,那么婚事也不是,不可以谈一谈。 她知道母亲这些日子,避着自己在忙些什么,反正都是要成亲的,她只想找个能不要对自己管头管脚的,这个宁清远好像不错。 “你哪里脾气大了,在我眼里你好得很,喜欢舞刀弄剑就舞刀弄剑吧谁说女子就不能舞刀弄剑了,后宅琐事你若不喜欢管,就不管,交给得力的下人管就是了。” 端雅听他说完,有些欣喜又有些害羞,我们好像说的很明显了,好像把那件大事定下来了。 端雅摩挲了袖口几下才慢吞吞地道:“那我回去了宁公子”。 宁清远很想拉住端雅再说几句,但又觉得这样不好,“我回去就让家里下聘,请谢二小姐等我。” 端雅嘴和身体一起忙碌起来,嘴里说着,“你要下聘管我什么事,”头却一点一点的,表示同意。 白露在一旁看的有些莫名,晨露却在心里笑开了,大夫人还着急二小姐的婚事呢!这不就有了着落了吗?有缘之人,总是要在一起的。 晨露回去瞅着个机会,就去苏若那里禀报了这事,“你说真的。” “大夫人奴婢亲眼看着的,两人说的好好的,大夫人就等着宁家来下聘就是了。” 苏若欣喜万分道:“那我可就等着了。” 夜间,苏若带着书香,赵嬷嬷几个去了库房,几人举着几个防风灯笼进去,苏若一样样的看过去。 库房里存放为端雅准备的嫁妆,精致华美的千工拔步床,云母屏风,翡翠屏风,紫檀桌椅,梳妆台,子孙桶,还有成箱的皮草,锦缎,各色花瓶摆件,满满当当的堆在了库房里。 还有良田,商铺,几户信得过的家仆的全部身契,苏若都准备好了,放在寝房内锁好了。 明明已经睡下了,苏若却突然说要去库房看看女儿的嫁妆,可还有什么没预备齐全的。 如今瞧着样样齐全了,赵嬷嬷笑问道:“大夫人看过了,可放心了吧!” “嫁妆我是放心了不过嬷嬷您说,那宁家明日会来提亲吗?” “大夫人也忒着急了,提亲也是要准备的,咱们作为女方的,那能比男方还着急。” “也是,”库房落了锁,苏若带着赵嬷嬷几个往回走。 月光皎洁,朦胧的白色光辉,洒满了人间每一寸土地。 院里的紫色蔷薇绯色蔷薇,鳞次栉比的开着,我坐在秋千架上,轻轻荡着,蔷薇花的香气,就这么浓一阵浅一阵的往我鼻尖里钻。 “小意,你去里头找找,可有铁线。” “这么晚了乡君要铁线做什么。” “编花环。” 小意替我找来六根铁线,我将蔷薇连着一点根茎和叶子摘下,缠在铁线上,还有紫藤花,也摘下几串,一并缠在铁线上,花环也就做成了。 “三妹妹在做什么。” “编花环,二姐姐来的正好,这个你先带上,我再编一个。” 端雅静静地看着妹妹采花编花。 温柔的夜风带着花香,滋养着两个美丽的少女,端雅突然轻声道:“三妹妹,我要成亲了。” “成亲,母亲给二姐姐说了那家的郎婿。” “母亲还未替我定好,但我自己有想嫁的人了。” “那人是谁,”我无比好奇地问道。 宁远侯第三子,宁清远。 是那个在猎场送姐姐猎物的公子。 “你知道他。” “我可亲眼见过他来送猎物给你。” “二姐姐也喜欢宁公子吗?” “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合适。” “二姐姐成亲应该嫁给喜欢的人。” “我和他相处不深,但我不讨厌他,日后成亲慢慢相处,也能喜欢的吧!” “那我就放心了。” “我的珠串你记得快点穿好给我,我走了。” “嗯!” 宁清远第二日瞅着父亲下朝后,就立刻去说了提亲的事,宁远侯道你嫡母那日回来,说去谢家提亲的人甚多,不一定人家能同意。 第二百五十八章 端雅定亲 “父亲只管去下聘,这事儿一定能成的。” “你为何如此笃定。” 宁清远不好说他和端雅私下的事,只道:“父亲相信孩儿就是了。” 宁远侯和妻子说了这事儿,齐氏道:“这孩子莫非得失心疯了,哪就十拿九稳人家谢家会同意了。” “反正是门好亲事,你就去下聘试试好了。” “候爷,那万一谢家不同意,咱家岂不是丢了脸面。” “这议亲本就是要豁出些颜面去的,忸扭捏捏的怎么成家,我看那孩子胸有成竹的,你只管去就是了。” 这齐氏给自己生的两个儿子说亲时,那叫一个积极,跟灌了千年人参汤似的。 到了庶子这儿,她就扭捏着,前后拿话来堵,到底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知道磋磨拿捏小妾庶子庶女,宁远侯心底不满妻子,暗暗想着。 “那容我选个好日子去,以显得咱们家的诚意。” “好,这些夫人定。” 苏若又把这件事和母亲说了,陶莺嘱咐女儿道:“你先别忙,我去再探探那宁家如何。” 陶莺到底跟西京这些贵妇人,交往时间更长,能打探到的消息也就更多。 得了消息,立刻坐上马车来和女儿说了。 “那宁家后宅可不清净,宁清远的母亲是宁远侯的朱姨娘,在后宅里最爱跟主母闹腾,端雅若嫁过去,可就要应付两个婆母了,日子恐怕不好过。” “母亲担忧的是,可那两个孩子,彼此有情意,”苏若和母亲说了晨露带回来的消息。 “这样的话,”陶莺态度有所松动下来,“要是端雅有意,我们同不同意,倒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那孩子倔脾气,我们要是阻拦,只怕她还越上头了。” “母亲,我想着端雅成亲后,就让她和夫君和我一起去西北生活,反正宁远侯的侯位不会落在那孩子身上,不如跟着晋安在西北历练几年,没准还能谋点别的出路。” “这个打算倒好,只是那孩子愿意吗?” “这就不知道了,到时候看吧!” 齐氏在家里拖拖拉拉七八日,才说选到了个好日子,去谢府给庶子提亲去了。 苏若道:“上回合过两个孩子的庚帖,很是相配,既如此,咱们两家就把婚事定下来好了。” 齐媜端着手里的茶,凝住了半晌,就这么同意了,那贱人儿子就这般好运。 齐媜很想问苏若,您家姑娘没别的选择了不成。 但这门婚事对于整个宁家都是有益处的,只恨她没再生个儿子出来,把这样一门好亲事,落在了那贱人儿子头上。 齐媜忍着妒气回家把,谢家同意了婚事的话一说,宁远侯心里乐开了花。 这谢家大小姐可是生了皇长孙,寿王至今只有两个女儿,四皇子还小,若靖王一家好好表现,没准这皇位就能落在靖王头上。 清远和谢家女定了亲,那就等于自家搭上了靖王这条大船,这孩子是有几分福气的。 朱氏仗着容貌娇艳,向来爱跟齐氏争风吃醋,如今听说儿子攀上了一门好亲事,那更是厉害起来了。 每日给主母请安这事,往日里她再不高兴也会敷衍着去,近来她倒一月里,却拖赖找了不少借口,不去给主母请安了。 齐氏也没找她麻烦,反而不咸不淡的和宁远侯说起这事来,“清远这孩子的婚事定在明年六月,说来也还有好长时间呢!” “朱氏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还没娶上谢家二小姐,却已经把尾巴翘起来了,在府上拿鼻孔看人。” “这若让谢家知道清远有个这样的母亲,人家会怎么想,做人父母的,都是在尽力帮孩子的忙,事事为孩子考虑,这朱氏不光不为孩子多想,还扯后腿。” 宁远侯问清了管家还有老嬷嬷,朱氏是否如此不检点,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便去朱氏的院落里训斥了朱氏一顿,让她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老实些。 朱氏原以为儿子娶了个身份高贵的儿媳,自己便可以吐一吐多年被主母压制的怨气。 没想到这儿媳身份贵重,人还没进府,自己就先要小心翼翼起来,这以后还如何摆婆母的威风,自己可就这一个儿子,朱氏心思难安下,着人出府打听谢家二小姐。 这一打听完端雅,朱氏心里更咯噔了,虽说是武将之家,可听外头那些人描述,这谢家二小姐是有几分武艺在身上的。 还能猎豹子,朱氏不由自主的把端雅和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划上了号。 若那谢家二小姐真是如此,那无论她身份再高贵自己也不想要啊! 她在内宅以容貌邀宠献媚多年,对儿媳容貌也是有要求的,府上几个哥儿,就数自己儿子生的最好,她可不想儿子娶个丑媳妇回来。 “扇坠去把三少爷叫来。” “我儿,那谢家二小姐你可见过了。” “儿已经见过了。” “她相貌如何。” 端雅虽不像她两个姐妹那般精致柔美,但她高鼻深目,大方明艳,也是很美的。 “相貌自然是极好的。” “可我怎么听说,她骑射很厉害,甚至还能猎豹子,皇上前些日子还赏赐了她一把黄金弓。” 宁清远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那是自然,端雅她骑射比我还厉害。” “这样本事的女子,日后岂不是要事事压你一头了。” “是我骑射不好,就算不如端雅又如何。” “她还未过门,就连累我被你爹骂了一顿,这日后过了门,你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端雅现住在自己家里,母亲被骂千怪万怪,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好啊!你媳妇还未入门,你就把姨娘忘了个干净。” 宁清远不想再和姨娘多说,以免争执起来,托辞道:“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朱氏看儿子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搅着帕子生了会儿闷气,自去歇下了。 赵芳玉带着杜月笙在西京留连玩乐好几月后,就把杜月笙先送回去了。 听说是有了身孕,四姨母不放心,要叫儿媳回去她亲自照料,赵芳玉可还没玩够,把妻子送上了船,又折回了在西京的府邸。 这日他带着几个侍女和小厮,去谢府见亲戚还有送些母亲和自己准备的添妆之物给端雅。 苏若道:“你这孩子玩兴也太重了,月笙都怀孕了,你也放心她自己回江南去。” “月笙她才有两月身孕,离生产还早着呢!我再玩几月就回去了,三姨母就别说我了。” 苏若看着侄儿也是马上要做父亲的人了,确实不好再如孩童般说教。 一晃眼,孩子们都是要做父母的人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苏若收了妹妹和芳玉送来的添妆之物,听下人禀报,舅老爷一家又来了。 便让几个孩子自己玩,她先去前厅招呼那家子了。 端雅,端宁陪着赵芳玉在新府邸游览了一番,端雅看着几株桃树感叹道:“我去西北时还未搬家,等回来时,咱们一家却已经在新府邸居住了。” “三妹妹,你偶尔可会想老府邸。” “有时候会想。” 赵芳玉提议道:“听说你家那老府邸,还未赏赐给别家,不如我们今日再去玩玩。” 我道:“新府邸还没逛完呢!何必又去那里。” “那里说不准那天就被赐给别家了,到时候再想去看可就不行了,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如何。” 端雅着实有些思念故居,也道:“反正闲来也无事,走吧!三妹妹回去看看。” 我若能提前预知今日会发生什么,那无论如何我也是要拦住赵芳玉和二姐姐不要去的。 苏若依旧装着亲切去到前厅见谢摩一家,“听说端雅的婚事定下了,恭喜表嫂。” “多谢表妹。” “表嫂,那我家妙儿的婚事,你相看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什么好人家,女儿家的婚事,最是耽误不得,要不这样,舅舅,舅母,表弟,表嫂自己去为妙儿相看相看,我把嫁妆先送去你们府上。” 谢摩一家本想发火,但听到先把嫁妆送去府上这话,心思又忍不住活泛起来。 想来晋安和苏若出手必不会小气,那厚厚的一笔嫁妆,现在送去自己家,自然是好的。 几人慢慢的挪在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半晌,赵氏道:“这样吧!晋安媳妇,你现在就把嫁妆搬出来,我们抬回去,日后妙儿的婚事,我们自己为她相看就是了。” “嫁妆多是些家具,屏风,花瓶,摆件什么的,不如我让下人整理好了,明日舅舅一家来搬。” “对了,顺带再把谢家的族亲请几位来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 “见证这些嫁妆都是搬到舅舅家的了。” “你何必这样,”赵氏道。 “这样也挺好的,妙儿你说是不是,”苏若满含深意的眼眸望向谢妙。 谢妙本也不想把嫁妆搬回自己家里,放在自己家,还不如放在谢府安全。 现下若有了族中长辈作为见证,那祖父和父亲,总不好意思再乱用自己的嫁妆了吧!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谢妙道。 “那就说定了,明日我派人请了族亲来,理好了嫁妆单子,妙儿母亲拿一份,族中长辈那里放一份,我这放一份。” 苏若虽讨厌这一家子,但也不至于要把他们怎么样,作为长辈,除了自己的女儿,几个侄女她都帮忙备了份嫁妆,亲戚一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谢妙她娘知道苏若这样安排,一是为了不叫他们日后再借着妙儿的婚事索要钱财,二是为了妙儿的嫁妆有个保障,总归也为自己女儿考虑到了。 便道:“那表嫂准备着,明日我们带着来抬嫁妆。” 谢摩满脸阴鸷的看了会儿苏若和自家儿媳,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些什么,这是把我们当贼防了。 等嫁妆到手,我再和你们理论。 等谢摩一家离开,苏若便派人驾着马车去请谢家族中几位为人厚道,公正严明的长辈明日来做见证, 苏若料理好这些事后,斜靠在椅子上,抚着心口道:“这些日子以来,也没什么不顺当的,可今日却怪,我总觉得心口堵堵的,不舒服。” 赵嬷嬷道:“既不舒服,要不然请医者来瞧瞧。” “不必,我觉着不像是病,书香去泡盏舒心解郁的玫瑰花茶来给我。” 我们一行到了老宅,推门进去,里面景致与离开时没多大不同,只是没了人烟,显得荒凉不少,家具也没有,显得四周空荡荡的。 “我要先去桃李阁看看。” 我们跟着端雅一起去到桃李阁,端雅进去逛了一圈自己的故居,然后出来走到一棵桃花树下,用小匕首开始挖花树下的土。 “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记得这里还有几坛桂花酒,挖出来我们现在喝了吧!” 我道:“酒杯都没有怎么喝。” “不用那么讲究,一人一口不就行了。” 我扫了眼赵芳玉,赵芳玉瞟了眼我,我们异口同声道:“我可不和他喝一坛酒。” 端雅挖出来两坛,正好赵芳玉一坛我和二姐姐一坛,我们席地而坐,喝完了两坛子酒。 都有些微醺脸红起来,“二姐姐,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别回去,我提议咱们再去看看虹桥,”端雅道。 “那好吧!” 在丫头们的搀扶下,我们又来到虹桥上玩,虹桥后方是一片青灰色的假山石,错落的排成一大片,虹桥前方是人造湖,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我们在驾着小船在里头,荷叶荷花独有的清香布满了鼻尖,置身于莲叶荷花间,恍惚给人一种,人间亦有仙界的错觉。 “你们瞧从这儿能看到我的桃李阁,三妹妹你不是在学画吗?你就坐在虹桥上,把虹桥前的风景都帮我画下来可好。” 入宫后,我一面跟着万嬷嬷读书,一面也自己练习画画,“我画工拙劣,二姐姐不嫌弃的话,我试着画画。” “你还是外头找画师来画吧!那年在江南,事主描述犯人的画像,让她画,她画的画把原本伤心的事主都逗笑了。” 我推了赵芳玉一把,“都多久前的事了,你有必要还说吗?” 赵芳玉躲闪了下,继续道:“本来嘛!” 他突然重重剁了几脚桥面,“你们感没感觉到,这桥摇晃的很。” 端雅道:“确实有些,难道这桥年久失修了不成,不应该啊!咱们家也没搬走多久啊!” 我也感受到了桥身摇晃,立刻惜命地道:“咱们快些下去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赵芳玉立刻反驳我道:“我看你是胆小鬼,觉得那里都危险吧!” 这厮成亲以后,也没半点变成熟,还是一副讨厌鬼样。 我走了两步,拉住端雅道:“二姐姐,咱们快下去吧!” 端雅推了我一把,“三妹妹,你若害怕就先下去。” “你们也跟我下去。” “我一会儿就来。” 端雅看三妹妹下去了,抬高腿在虹桥上跳了好几下,这桥摇来晃去,很是好玩。 赵芳玉看端雅这样跳,他也跟着跳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章 芳魂寻归处 我在下头看那桥面震颤的厉害,“你们快下来,别玩了无不无聊,明知是危桥了还在上头。” 这两个老六,一个成亲快当爹了,一个定好亲明年就要嫁人了,还这么幼稚。 端雅挪到桥边道:“以我的功夫,就算这桥此刻塌了,我也能毫发无伤的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赵芳玉也看了眼桥下道:“这桥又不是很高,我也可以。” “那好,我们使劲跳,”两人说着就使劲在桥上蹦跳了起来。 我在下头看得着急,这两个作死的,偏偏我说不动他们。 赵芳玉跳的开心,召唤自己的侍女道:“曼声,你也来跳。”曼声看赵芳玉高兴,不想扫了他的兴,便上去拉着赵芳玉的手跳了起来。 正跳着只听格拉几声,虹桥断裂,桥面一整块的先掉了下来,无数的灰尘,也四散飞来。 “二姐姐。” 端雅知道桥要塌了,但一点也不慌,找好了个落脚点就往下跳。 可惜她在起跳的时候,桥面正是左右摇晃的厉害,所以她估算的落脚点有误差,跳下去的时候,头狠狠磕在了青灰色的山石上。 头上涌出鲜红的血,几乎侵润了她半张脸,她只感到头越来越疼,视线逐渐模糊,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人要想平安的活着,除了命好以外,不当作精这点也很重要。赵芳玉直接出桥面上栽倒下去,还好下头站着几个小厮,给他做肉垫,接住了他。 我扑上前去查看端雅怎么样了,鲜血糊满了她整张脸,“二姐姐,二姐姐你怎么了。” “来人快背二姐姐回府。” 赵芳玉从小厮身上起来,先奔向端雅,“哎!怎么满脸是血,快送回去找医者,还说自己能毫发无伤的跳下去呢!只会说大话。” “少爷,您去看看曼声,磕在石头上了。” 赵芳玉扶着腰走到一块假山石上,看见曼声已经磕晕在上面了,腰间以下好一大滩血。 “快把她也挪回府里,找医者来看。” 我回头看了眼,那假山石上的女子,她是赵芳玉房里的,据说从小伺候他,在那堆花红柳绿的丫头里,模样也是极出挑的。 我带着端雅回了谢府,赵芳玉带着曼声回了赵府。 苏若一整天的心慌难安,总算找到了来由,看着小女儿带回了满头是血的端雅,苏若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怎么会这样。 忙让人把端雅挪回慕绣居,派人去请了医者来,又用温水擦洗干净了,端雅脸上的血污。 发现她头上磕了好大一个伤口,又除了她的衣裳检查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口。 身上还有几处擦伤,倒不严重,就是头上那道伤口看着可怖极了。 医者来看过后,连忙给端雅上药包扎了。 医者也没离开,打算等端雅醒后,再给她看看,母亲吩咐白露几个照顾好端雅,就拉着我去偏厅了。 “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和母亲说了,他们跳虹桥玩的事,“作死,好好的去那个做什么,去也罢了,明知桥身不稳,还要在上面乱跳,真是我的魔星孽障。” “现在只要伤口血止住了就好,”我道。 “芳玉有没有受伤。” “我瞧着倒没什么。” 苏若吩咐赵嬷嬷道:“打发人去芳玉那里问问。” 赵嬷嬷吩咐了齐姑去赵府,此刻赵府内,医者也在内室里查看了曼声的伤势。 诊脉后再检查完曼声的身体,医者沉沉叹了口气道:“这位姑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不过伤势严重,孩子已经流掉了。” “又大出血,情况恐怕不妙啊!” 嬷嬷道:“还请您尽力医治。” “这是自然。” 嬷嬷派人把曼声的伤势告诉了赵芳玉,他本在喝茶的,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有孕了,他屋里那些丫头想要怀孕生子他是知道的,他也有些后悔,曼声定是不知道自己有孕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跟他上虹桥。” “少爷,您姨母那来人传话,说是问您可有伤到那。” “回话告诉她,我没什么大碍,叫姨母放心,我明日去看看表妹。” 齐姑得了话,便要回去,又听说表少爷身边的丫头也受伤了,便多嘴打听了几句。 赵家西京的府邸,主子很少回来居住,小丫头们都有些疏于管教,又觉得这是夫人姐姐家的人,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便拉着齐姑道:“姐姐是没看见那曼声今日回来,一身的血,找大夫看过后,竟是有了身孕,可惜已经流掉了。” 齐姑瞪大眼睛道:“流掉了,这也太作孽了。” “是啊!真可怜。” 齐姑看人家这里出事了,也不好再多说,忙回去回话了,她刚走没多久,丫头们就去给赵芳玉报信,说曼声快不行了。 “不行了,怎么就这么严重了,”想起那浸满血的马车垫子,“我去看看她。” 小厮和身边的嬷嬷连忙拦着他道:“少爷这小产跟生孩子似的,产房您不能进。” “可不是说人不行了吗?” “行不行的都是命,您去了也于事无补。” 医者看着脉息越来越弱的曼声,无奈却又悲悯道:“不成了,准备后事吧!” 丫头们给曼声清洗了身体,换好衣服,赵芳玉这时也来了,拉着曼声冰凉的手。 “我若知道你有了身孕,定不会叫你上虹桥的,不对,都不会带你出门的,就让你在家里好好养着,是我不好,对不起你。” 曼声断断续续听到赵芳玉忏悔的话,心想,这还是少爷头一次待我这么温柔呢!可惜来不及了,我这短暂的一生,做人奴婢,受人驱使,临了确是这样的结局。 愿下辈子投个好胎,也做个名媛淑娥,自自在在的活一会,她努力张了张口,想对赵芳玉说几句话,可实在发不出声来,手一松,世界就陷入漆黑里了。 丫头们都呜呜的哭了起来,赵芳玉看着昔日艳美的小丫头,苍白孱弱的走了,也大哭起来。 齐姑回去禀告了苏若表少爷没事,就是身边的小丫头受伤严重,还怀了表少爷的孩子,可惜流掉了。 苏若一听也是唏嘘不已,更是一刻不离的守在端雅身侧,可她昏迷了许久,灌下汤药也不见醒。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假端雅 赵芳玉拿了几百两银子,命人好生把曼声安葬了,底下人看曼声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那用得着几百两的安葬费,就草草把她丢在山上,随便掩埋了下,便离开了,回去复命还欺骗赵芳玉说,把她的坟墓修缮的很好。 赵芳玉点点头道:“这就好。” 过了几日赵芳玉又上门看望端雅,发现一向健壮的端雅,还是面色苍白的躺着不见醒,也后悔懊恼当日为何要去虹桥玩,如今闹成这样。 苏若想起齐姑的回话,便问道:“芳玉,你家那个受伤的丫头怎么样了。” “人没了,已经送去安葬了。” “你瞧瞧,竟闹成这般,”苏若瞧侄子蔫头耷脑的样子也心疼,他这样在西京待着也不是回事。 便劝道:“想开些,如今你媳妇还怀着身孕,你何不回去看着她也好些。” “姨母说的是,我过几日便回去,到时候表妹醒了,姨母也写信告诉才好。” “知道了。” 赵芳玉准备回去的前一日,问负责安葬曼声的小厮道:“曼声葬在那里,带我去祭拜祭拜。” 小厮一听,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曼声哪有坟墓,其中一个斟酌着编起瞎话道:“少爷马上要回江南了,少夫人还怀着孕,您要是去看了曼声,再回去看少夫人,岂不冲撞,不如等来年再去。” 赵芳玉点点头,“也有理,那我明年再来看她。” 两个小厮出去后,其中一个胆小些的问道:“曼声哪有墓碑给少爷祭拜。” “等改日去立一个空的不就行了。” “唉!早知道还是要帮她立墓碑,还不如昨日就立了。” “谁知道咱们这位少爷,突然起了善心,还挂牵起了那丫头呢!去立个假的,也好糊弄过去。” “要不咱现在去看看,那丫头还在不在,抓紧给她埋了立好算了。” “你以为找人立碑这么快就能办完,少爷现在还没走,咱出去一整天,满身灰土的回来,怎么解释。” “就你这样胆小没脑子的,我都觉得昨日,分你的二百两多了。” 一听银子,那小厮也不敢抱怨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如你有主意,都听你的就是了。” 端雅昏迷了八日才醒,醒了却迷迷蒙蒙的看着众人,问自己是在哪。 “二姐姐你糊涂了,这是咱家的新府邸啊!。” “新府邸,”端雅看着眼前不是很熟悉的众人,突然捂着头道:“我头疼,不想见这么多人。” 苏若连忙道:“都下去,”随即拉着女儿的手道:“总算醒过来了,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调皮。” 端雅抽回自己的手道:“不敢了,不敢了,母亲下去吧!” 我刚想坐下和二姐姐说几句,她也摆着手,示意我也出去,母亲拉着我出去了。 端雅支走了母亲和妹妹,又把侍立在床榻边的丫头遣了出去,看宽敞的屋内都静悄悄的,只残留一点药味的时候,起身穿好绣鞋。 移步到全身镜前,看着镜里的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镜子前的少女,伸手抚摸着这张陌生的脸,难道我真成了谢家二小姐了,死前心愿就这么迅速实现了。 有些窃喜,但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屋子,还有外头立着的下人,以及这个尊贵身份可以带来的一切,心里开始狂喜起来。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那个处处低人一等,活的没尊严没自由,还随时可能被人卖给人牙子的小丫头了。 谢家二小姐,西北大元帅的嫡女,苏相的孙女,有个成了靖王妃的姐姐,乡君妹妹,这样的好事,怎么就砸在我曼声头上了呢 曼声往外瞧了眼,下人们都站在屋外,她轻轻起身,把整个屋子都瞧了一遍,却又患得患失起来,万一哪天我突然醒来,又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怎么办。 这宛似偷来的人生,总叫人不安,罢了,哪怕只做一月的谢端雅,也是好的,现在别想那么多了。 隐约记着这表小姐身边的丫头,有个叫白露的,叫她来打听打听,真正的自己现在如何了。 白露,你进来。 白露推门而入,问道:“二小姐唤我来有什么事。” 曼声斟酌着语气问道:“那个芳玉少爷的丫头,曼声怎么样了。” 白露听这语气奇怪得很,二小姐从来喜欢连名带姓的叫表少爷的,今日怎么尊称一声芳玉少爷,而且这叫表少爷的语气,怪怪的黏糊糊的。 白露压下心底的疑惑,先回话道:“听说摔下假山的时候,正好磕到了腰,原本怀孕了,可惜流掉了。” “流产,”端雅激动地站起来道。 “二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可怜罢了。” “那姑娘不光孩子没有了,后来命也没保住。 “什么,”端雅这声叫的更大,把外头的丫头们都被惊的进来了,问二小姐您怎么了。 假端雅还是不惯见这么多人,“你们都出去,我问几件事而已。” 白露继续道:“二小姐不信吗?听说人都已经埋了,表少爷也回江南去了。” 端雅跌落在床尾,手指狠狠捏住床板不放,滚烫的眼泪早已汹涌叫嚣着要从眼眶里窜出来。 她死死忍住了,只道:“白露你出去吧!” 白露觉得今日这二小姐,处处都透着古怪,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说话的语气,行为举止都有些变了。 等房门合上,曼声苦苦忍耐的泪水才夺眶而出,争先恐后的流向脸颊。 真是福薄命短,前些年为了给少爷生下庶长子固宠,喝了多少苦药,都毫无反应,今年少爷娶了正妻,自己反倒是有了,可偏偏又是这么个结果。 曼声哭了会,暗暗止住了泪,无论如何我王曼声今日可算是脱胎换骨了,既然老天爷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可要好好珍惜,用这个新身份好好活下去。 她坐到妆台前,看自己脸上泪痕点点,便去妆台旁边的铜盆前,兜水洗脸,擦干脸上的水珠后,又开始用脂粉细细涂抹眼圈,免得叫人看出她刚才痛苦了一场。 这谢家二小姐妆台上的东西,倒是齐全可这些胭脂水粉,像是没怎么动过一样,看来是个不爱打扮的。 对了芳玉少爷不是说过吗?他那个谢家表妹,是个粗鲁女子,平日最爱骑马射箭,舞刀弄枪。 曼声看着自己粗糙的生满老茧的手掌,难道我以后也要学她不成。 可我就爱钗环美衣,香脂腻粉啊!那些冷冰冰的弓箭,臭烘烘的马匹有什么趣。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又做错什么了 罢了,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宁清远听说了端雅受伤的事,在家中焦急的不行,如今听说她醒了,递话给白露,想要约端雅在外头见上一面。 白露回内院后,向二小姐说了这事儿,曼声听完暗自思量到,这谢家二小姐原来已经定亲了。 曼声每日面对谢府一大堆生面孔,已经很累了,此刻一点也不想再去应付别人。 “你去告诉宁公子,我身子没好全,还不想见他。” “奴婢这就去。” 曼声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只是还是装着不舒服,少和谢府的人接触。 下人们都议论,这二小姐从前活泼好动,一刻也闲不住,如今倒日日关着屋门,轻易不肯出来。 苏若一开始以外,女儿是还没好全,可找了医者来看过多会了,医者都说身子已无大碍。 下人们安慰她,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二小姐要嫁人了,怕是害羞了。 苏若想着两个孩子是两情相悦才定的亲,心许还真是如此,便嘱咐女儿,既然不想出门,就做些绣活打发时间。 曼声拿出柜子里放了许久的,一个装针线和半成品的荷包的篮子。 问白露,“这个荷花莲蓬荷包是谁做的。” “是晨露做的。” “这个鸳鸯荷包是谁做的。” “是奴婢做的。” 那这个,曼声拿起个绣的四不像的荷包,打量了半晌,“那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是谁绣的。” “二小姐怎么忘了,这是您绣的仙鹤啊!” 曼声:“……” 仙鹤,就算把整个大兴的仙鹤找出来,也绝没有一只长成这样的仙鹤。 原来这谢端雅绣工如此之差,那我还绣什么,我的绣工可不比绣娘的差,除非刻意藏拙,胡乱绣些,不过那也是浪费功夫罢了,还不如闲着吃吃喝喝呢! 自此曼声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偶尔拿出鞭子甩几下,装装样子,也倒唬的人信了。 她原本就颇有心机,一时间倒也没露了破绽,只是最亲近的人,总觉得,摔伤头醒来后的端雅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这日宫里派人传下话来,叫我过三日就进宫去,想起答应兰妃娘娘的事,我吩咐管家过两日派人去云集镇,多买几盒云片糕回来。 还有滁阳璟,他在那里缺衣少食的,万一有个病痛,也无人替他诊治。 我让管药库的嬷嬷开了库房门,让我进去选几味药。 药库左侧里堆着的都是些成箱的上等药材,都是各处采购回来储存着的。 右侧架子上的药都是配好的丸药,可以对症服用,我在第一格药架上,慢慢看了起来。 每个白色瓷瓶上都贴着药丸的名字,瓷瓶旁边放着一张黄纸筏,写着药丸可以治疗什么。 “蜜合丸,嗓子疼,干咳嗽都可以吃,嗯!这个可以拿去。” “消食丸,这个滁阳璟好像用不上,有什么吃了可以饱腹的丸药,我倒是可以拿去给他。” “散寒活络丸,可治腰背痛,这个他也许有用。” “润肺丸,这个也拿去。” “肾气丸,”我拿起来看了,又赶紧放下了,这要是拿给他,他还以为我是变态呢! “六全丸,专门补身体的,他吃的不好营养不良,吃点六全丸补补也是好的。” 除了丸药,我还找了不少治疗刀伤,箭伤的伤药给他,听母亲说,咱家这些治疗刀伤,箭伤的药。 都是有名的随军医者调配的,母亲给医者要了方子来,选了最上等的药材,配给父亲出征时带上。 我把药装进带来的小包袱里,推开库房门出去了,“嬷嬷,我选好了,您把门锁上吧!” 守药库的嬷嬷道:“乡君有什么想要的药丸,药材,只管吩咐我们送去就是了,何须劳动自己来取呢!” “没事,我只当来走动走动罢了。” 我摸着包袱里的药,药有了,茶叶送些给他去,我又让小意去取了一斤西湖龙井,一斤大红袍,一斤柳叶尖,一斤秋浦容来包好。 “还有人参茶,你也去取半斤来。” 还有茶盏,我从自己的小库房里找了套青花茶盏出来,一起装进了箱笼里。 明日还要去成衣店给他做几身衣裳,准备了这些,也差不多了,我能为他做的,也就这点了。 “端宁,你要入宫准备那么多的药丸做什么。” “嗯!就是有备无患,放着也行。” “衣裳首饰你不准备,偏偏准备药丸,你也是越大越怪了。” “母亲,我还想要您酿造的桂花酒,您给我准备几坛。” “好。” 我清点着要带去宫里的东西,送给兰妃娘娘的宋锦,轻云纱,做冬天衣裳的羽丝棉,共三十匹,还有个红宝石莲花冠。 还有各宫娘娘的礼物,母亲也都替我备好了,滁阳璟的东西,我全放在一个小箱笼里,一并带入了宫里。 本想先去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的,可他们又去了北宫,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大姐姐和靖王也出宫去了,安置好我的行李后,我就带着云片糕和布匹首饰,去找兰妃娘娘了。 距离华清宫还有十多步的时候,就见一个原本在外头扫地的小丫头,抱着扫把匆匆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华清宫的大门突然关上了,我看着关闭的宫门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几个意思。 小意上前去敲起了宫门。 云荷也在外头喊道:“兰妃娘娘,平宁乡君前来拜见。” 喊了好几声,里头也没人回应。 我把云片糕递给璧心,自己敲起了门,“兰妃娘娘,我是平宁,我来看您了。” 过了晌,只听娴儿的声音在里头响起,“乡君请回吧!日后也别来华清宫了,我们娘娘说。” 我看着华清宫的朱红大门想,我又做错什么了。 绮雾看着乡君委屈巴巴的样子,又问道:“娴儿姐姐,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总有个缘故吧!” 华清宫里的下人,也一头雾水,从前和平宁乡君好的没边的娘娘,怎么突然间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娴儿倒知道为什么,不过她这会儿不好说,不然兰妃娘娘,也会叫人把自己叉出去的。 娴儿站在门口道:“乡君有心了,一回宫就来看咱们娘娘,您暂且回去吧!” 我们长春宫的人,又抱着礼物灰溜溜的回宫去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夜探 没想到我这个长春宫的主人不在,里头却热闹极了,不请而来的各宫娘娘坐满了正殿里的玫瑰圈椅。 我装作很惊喜的样子进去,给娘娘们行礼问候。 王嫔娘娘看着我道:“乡君这是去那了。” “回娘娘,我出去逛逛。” 元嫔道:“我听说乡君去兰妃娘娘那里了,可是兰妃没让乡君进去。” “这兰妃也太不识好歹了,”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的吐槽起兰妃来,但我并不想参与。 入宫后百般不适,最先像我伸出友谊小手的是她,宫变那日惊惶无措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也是她派人来找我,叫我和她躲在一起的,这些恩情,我不能忘。 等敷衍走了,这些人踹着八百个心眼的娘娘后,我换了身衣裳,又点了几盏茶来喝。 用过晚饭后,我让小意和绮雾去找娴儿问问,兰妃娘娘到底是为什么不叫我进去。 小意和绮雾,到了华清宫门口,托人传话请娴儿出来,娴儿看着小意和绮雾道:“你们要再晚些来,可找不见我了,我正要去内务府取些东西呢!” 绮雾道:“那我们陪娴儿姐姐走一段。” 三人一起往内务府方向走去,小意问道:“娴儿姐姐,兰妃娘娘今日怎么不让乡君进华清宫。” “乡君回家这段时间,是不是见了兰妃娘娘的家人。” 绮雾也转头看着小意,“兰妃娘娘的家人确实去过谢府。” “这就是缘故了。” 小意道:“可是乡君对兰妃娘娘的家人很恭敬啊!” 绮雾突然想起宫里有传言,兰妃娘娘和家人关系不睦,甚至憎恶自己的家人,看来传言是真的。 娴儿笑着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劝劝娘娘的。” 小意和绮雾说了情况,我也就放下心来,准备晚上去见滁阳璟。 我先沐浴洗漱,晾干了头发后,就说累了要休息,还嘱咐大家都去休息,只留小意在内殿陪我。 过了一个时辰,原本躺在床上的我,突然立起,“小意,小意,快去把装药丸还有衣裳那个箱笼拖出来,装进包袱里。” “乡君,您是想去看那位吗?” “对。” “奴婢看您准备这些就知道了,这样不好万一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 “先别说那么多了,快帮我准备,悄悄的,别让人听见了。” 如果感情可以抑制,世上就没那么多感情故事了。 我起身去梳妆镜前挽了个,自己最擅长的发髻,簪了几朵丁香花发簪,戴了一对粉珠耳环,穿了件深色披风,接过小意手里的一个包袱,就和她偷偷摸摸的去找滁阳璟了。 上次滁阳璟告诉过我,后殿处有个小洞,可以悄悄钻进去,我带着小意打算从那进去。 小意跟着端宁走进一条狭窄阴暗的小巷,蹲在了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小洞前,端宁刚打算往里钻,小意一把揪住了她。 “乡君,您这是要做什么。” “钻进去啊!” 小意义正言辞道:“乡君您可是乡君,怎能如此。” “别废话,”小意被我摁着脖子先推了进去。 进去后我从破败的窗户边直接翻了进去,里头黑漆漆的,也没点灯。 小意看着身手敏捷的自家小姐,站在窗户前没跟进去,还是在外头守着吧!万一来人了,也好提醒小姐。 “滁阳璟,滁阳璟,难道没在。” “是平宁乡君吗?” “是我,你在那呢!” “等等,我把蜡烛点上。” 滁阳璟原本已经合衣休息,突然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桌上亮起了烛光,灯火为他的脸渡上了一层神秘又美好的色彩。 “我还听说你请旨回家去了,又回来了吗?” “是啊!皇上又下旨召我回来。” 我把包袱放在桌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这些药你若身体有个不舒服的,可以看着药方找些吃吃,可缓解病痛。” “还有这些,都是很好喝的茶,还有茶具我也给你带来了,不过忘了准备套点茶的茶具,我点茶可好喝了,下次有机会,做给你尝尝。” 滁阳璟看着桌前翻飞的一双纤白修长的手,还有昏暗烛火下,那张夺人心魄的脸,她说了许多话,可他都没记住,只呆呆看她的脸了。 “还有这些衣裳,你拿去穿。” “我在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 滁阳璟连忙敛了敛心神,“我在听,我在听。” “滁阳璟在里面吗?” “在的,参见县主。” “起来吧!”常宁转身吩咐侍从道:“都在外面侯着,不用跟进去了。” 说罢自己缓缓进了滁阳璟居住的宫殿。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旖旎散尽 小意,听见外头的说话声立刻提醒道:“乡君,外头来人了,您快出来。” “真的吗?” “真的,好像是常宁县主。” “她来做什么。” 我赶紧从窗户外翻了出去,小意要拉着我往小洞那里跑,“等会儿,我们在这儿蹲会儿。” 小意把声量压到最低道:“这样太危险了。” 我紧紧捏着小意的手臂蹲下,在外头听起墙角来,滁阳璟看端宁翻窗户出去了,就赶紧吹灭了蜡烛,把她送来的东西,都藏进柜子里,躺去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只听正殿大门被缓缓推开,有一道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奔滁阳璟休息的这间宫殿而来,只听脚步声的主人道:“又是这么早就歇息。” 门被缓缓推开,那人着绫罗绣鞋轻轻走到滁阳璟床榻边,想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奈何不论用了多大的力气,那被子都牢牢裹在滁阳璟的身上,一动不动。 “哼!又在装睡。” “起来,起来,”常宁大力拍打着像蚕蛹一样,裹在被子里的滁阳璟。 滁阳璟一双眼睁的老大,双手死死捏住被子边缘不肯放开。 “我们都多久没见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我,你可知道,我这次为何要离西京这么久。” 滁阳璟没有搭话,常宁继续自言自语道:“都是父亲告诉我的,说有我在西京照料着你,你却不一定会记得我的好,只有我离开西京了,你才能知道顺服我。” 想着这些时日,自己苦苦思念着他,常宁颇为怨念地道:“你现在知道错了吧!这些日子没我在,你一定过的很辛苦。” 滁阳璟烦死常宁了,她在这里说这些话,万一被她误会了怎么办。 如果这为刁蛮县主真以为胁迫,也是帮助的话,那么这些年自己真是接受她太多帮助了。 常宁用食指滑动轻薄的被子,挑逗里面的滁阳璟,可惜滁阳璟只觉得那手指就像毒蛇头,随时准备咬自己一口。 常宁滑了半晌,里头的人也没发应,她收了手道:“行了,我知道你还没睡,是不是男人,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没反应。” 常宁换上不耐烦的凶狠语气道:“我告诉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不然我以后看上了别人后,你哭都来不及。” 滁阳璟起身掀开被子,往后倒退几步道:“我也可以终身不娶,但绝不会要县主这样没有廉耻的女子。” “我没有廉耻,”常宁要冲上去扇滁阳璟耳光,却被滁阳璟躲开了。 “你当然不可能娶妻的,在大兴你能活多久都是问题。” 常宁愤怒的把滁阳璟屋里,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家具又砸了一遍。 随后捂着酸疼的手摇摇晃晃的出去了,怒吼外头的侍卫道:“不许给他吃的,哪怕一口水也不成,若叫我知道你们给他吃的,我就砍了你们。” “是。” 侍卫表面上恭敬害怕这位县主,心里却想,这是又没得逞,都多少回了,难道这滁阳世子不行。 等外面重归平静了,滁阳璟才踩着一地狼藉,推开没什么用的窗户,看见端宁和自己侍女,还缩做一团蹲在外面。 刚才那一点旖旎全散去了,美好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窗外的少女也是,很该告诉她,别再来了。 我本想进去帮滁阳璟归置打扫一下,却被他拦了下来,“里头乱糟糟的,你莫要进来了,万一被什么碎片划伤就不好了,只是可惜了你送我的东西,万一都被砸坏了,也辜负你一番心意。” “没事的,我下次再给你送来。” 一颗心不停左右摇摆着,下次别再来的话,过了几道口,也还是说不出来。 因为是人,所以渴望温暖,因为孤独经年,所以更珍惜这一点挂牵。 “时间不早了,乡君回去吧!” “嗯!别想太多,你收拾好了就歇息吧!” 我和小意从小洞钻出去,快步走回了长春宫,除了披风外衣,换上睡衣,抱着我央云儿姐姐,替我做的秋香色狸猫抱枕在床上翻腾。 “你说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小意不搭话。 “你说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你说,小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小意一边归置被翻乱的箱笼,一边道:“奴婢觉得您这样做也挺不妥的。” “我又没干什么。” “您和那位也是没可能的,如今做这些,又是何必。” 小意实在觉得自家乡君太过大胆了,那大小姐,二小姐,都是等着家里安排成亲的。 平日里看起来最乖巧的三小姐,却敢一次次的跑去找滁阳世子。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各人往事 我的婚姻观是什么,可以晚婚,可以不婚,但要和喜欢的结婚。 那么这里呢!听话,家里给你安排什么,你就接受什么,嫁给喜欢的人最好,嫁不到就捏着鼻子忍着,一辈子忍忍就过去了,我能做到吗? 对我而言,不由自主的选择很快就来了。 娴儿一早给兰妃梳妆,问道:“”娘娘今日可请乡君来宫里坐坐。 兰妃眯着眼道:“不请。” “我还想再躺躺,把头发梳顺即可。” 这些年皇上,皇后少在宫里,太后驾鹤西游,最嚣张跋扈的那位,坟头也不知冒了多少杂草出来。 宫里最尊贵的,就剩那几位诞育了皇嗣的娘娘,但这几位还算和善,并不爱出来多管闲事,掐尖要强。 宫里这些年别提多好混了,特别是这些有过恩宠,又上了些年纪的娘娘。 早把争夺宠爱的心歇了,换成好好享受生活,该吃吃,该睡睡,凡事别往心里搁。 所以这兰妃娘娘,每日能睡三四次回笼觉。 “娘娘,奴婢斗胆问您几句话好吗?” “问吧!” “平宁乡君出宫前,您可有说过,让她不许见您的家人,若她们向她提什么要求,也不许答应。” “这倒没有。” “那就是了,娘娘何必这般对乡君,乡君又没做错什么。” 兰妃拂了拂自己的长发,“罢了,晚些你去请平宁来我这儿坐坐。” “诶!奴婢记下了。” “平宁给兰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 “娘娘,昨日我来,您为何不叫我进来,您看这云片糕,都不新鲜了。” 兰妃娘娘招手让我过去,拿了块盒子里的云片糕,慢慢吃了才道:“不打紧,这糕点放几日也是可以吃的。” “你们都先下去,我和乡君说会儿话。” 等殿里的人退完了,兰妃才道:“是我的不是,因为太讨厌那些人了,知道你给他们银两的事,所以迁怒了你。” “娘娘不喜欢你的家人。” “为何要喜欢,对我来说,他们也算不得什么家人。” “我爹现在的妻子是续弦,我母亲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在我六岁时,他休弃了我母亲,娶了那贱人回来。” “那贱人一进门,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满,撺掇着我父亲把我送到乡下庄子里养。” “我父亲也同意了,我当时想既然父亲不叫我在家里待着了,那我去找母亲也是好的。” “我让奶娘去找母亲,叫母亲带我离开,可你猜怎么着,那贱人知道了,带着人来到乡下,打了我母亲一顿,说她要拐走我。” “我母亲是外乡人,在西京也没个亲故,就我这么个孩子,可偏偏我太小,帮不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那贱人手下的婆子丫头打。” “我大哭着求她停手,以后再也不说跟母亲走的话了。” “她那种得意的,残忍地看着我母亲被打,还有我跪地求她的表情,我永远不会忘记,从那一日我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这些我都要她还回来。” “后来我母亲回了老家,我们只是偶尔书信联系,但我总想着等我嫁了人,就可以接母亲与我同住了。” “平宁,我在乡下住了十年,一开始也觉得那里不好,没有绸缎铺,胭脂水粉铺,酒楼,可后来比起繁华的城镇,我更喜欢乡野,那里有心灵纯粹如清泉,真正疼惜爱护我的人。” 看兰妃娘娘说起那个,心灵纯粹的人的表情,好像是喜欢的人,我想八卦一下,但想起身处内廷,也就作罢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后来我本想带着那人去见我母亲,却被家里告知,要去参加选妃,我纳闷那个攀炎附势的继母,怎么不叫自己的女儿去,偏要叫我去。” “你猜怎么着,她的女儿连初选也过不了,所以才想到我的,我告诉父亲绝不去选,我有了喜欢的人,要和那人成亲。” “父亲却派人去把那人打伤了,平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何必跟父亲废话,直接带着那人一起去找母亲就是了。” “我在父亲面前的所谓抗争,全然没用,还害了心爱之人。” “娘娘当时还相信您父亲对您尚存一点温情吧!有了喜欢的人,也要叫父亲知道,想要祝福对吗? 兰妃忽的落下一串眼泪,“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后来我答应去选妃,想着心许也能被刷下来,却一路晋升成了兰妃娘娘。” “我刚进宫被封兰贵人的时候,父亲对我就变了个态度,那家书一封接一封的往宫里送,似乎他是全天下最尽责的父亲了。” “可我看那些虚情假意的家书,就像看粪一样恶心。” “后来我接连晋封,本想把母亲接到西京居住,那日求得皇上,也可以让母亲进宫来看看我,那个贱人又从中阻拦,怕我与母亲太过亲厚,她沾不了我的光。” “两年后母亲因病去世,我们这一世母女情缘,竟是如此淡薄,十来年里,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我很讨厌小时候的自己,如果没有乖乖听话,自己悄悄去找母亲,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带着那人离开西京,去找母亲,是不是更好。” “也是好笑,我在宫里连连晋升,父亲和那贱人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我妹妹也所嫁非人,写了不少家书来给我,求我送钱,求我在皇上面前为他求个一官半职。” “钱,我宁愿扔了也不给他们一个子,求官职那更不可能,他也配。” “娘娘您是怎么知道他们去我家找我的。” “我在家里安插了自己的人,就想时常听听,他们过的有多不好。” “后来他们发现我在宫里过好日子,根本没有帮扶一下他们的意思,竟然去找那人来威胁我,说要是不接济家里,就把我曾心悦那人的事,给捅出来。” “我可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人家跟我可早没什么关系了,他们是我的父亲继母,我要在宫里出了事,他们一个也别想逃,我宁可直中折,也绝不像他们低头。” 所以兰妃娘娘才在宫里我行我素,放任自流,除了会恭敬几分皇上,皇后,其余人都不放在眼里,只因为她身前身后,早已没了在乎的人,在乎的事。 “娘娘,我以后也不理他们了,若还来要钱,我连府门也不让他们进。” “平宁,你若愿帮其他人,我绝不干涉,但他们你就算再帮一百回,一千回,也是无用的,他们不会感激的。” “我知道了。” 又过了几日,大姐姐从宫外回来了,叫我去祥鸾宫去见她,我依着礼数给她行礼后,她忙吩咐我,“快起来。” “大姐姐,真是不凑巧,你若早几日出宫,我便可在家中见你了。” “是啊!听说你和兰妃娘娘闹腾了一场不知是什么缘故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姐姐就不问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 端慧突然正色道:“三妹妹,你有没有觉得二妹妹近来有些奇怪。” “那里怪了。” “整日躲在房里,梳妆打扮,听说一日要换五六身衣裳,换七八次发型,胭脂水粉都派下人出去,买了好几次了。” “从前二妹妹的胭脂水粉,放了集满灰也不用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赐婚 “那是有些奇怪,不过会不会是因为二姐姐快要出嫁了,才转了性,开始研究梳妆打扮了。” “那日二姐姐来同我说她要嫁人时,我瞧着她很是欢喜的。” 那心许是吧!” 端慧不好说亲妹妹的不是,但她始终觉得就算要嫁人了,就算端雅喜欢是自己的未婚夫的,但也不至于变成那般矫揉造作,眼神乱飞的模样。 “算了,先不提那个,我打了些琳琅臂钏,你拿去戴吧!” “那臂钏上镶嵌着各色宝石,还有一圈细密的珍珠流苏,很是好看。” 我在盒子里翻看了会后道:“谢谢大姐姐。” 小意帮我抱着臂钏,绮雾几个抱着大姐姐其他的赏赐,我们一同准备回宫,却在半途遇上了柔妃娘娘。 她瞧来淡淡的,整个人像片云雾般轻薄,给人感觉美丽而不可亲近。 “臣女给柔妃娘娘请安。” 柔妃转头看了平宁一眼,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起来了,又坐在亭子里发起呆来。 我带着小意她们离开了,只听云荷几个在后头议论道:“这柔妃娘娘真是奇怪,听说长得和容卿夫人一模一样,本该很得宠的,如今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那也是她太呆了的缘故,你瞧我们才刚见她,像是个连眼珠子都不会转的假人似的,皇上能喜欢吗?” “也是,听说容卿夫人娇憨俏皮,这柔妃娘娘怎么不学学容卿夫人的样子,讨得皇上喜欢呢!” 我想,不是谁都甘当替身的,替身文学旁人看着有趣,身在其中的人只会觉得恶心吧! “好了,怎么议论起娘娘来了,再这么没规矩,就去长春宫外跪几个时辰。” “乡君,奴婢们不敢了。” “下次别再这般。” “知道了。” 这日我正和兰妃娘娘在梅园里捡吹落的梅花,突然见几位公公急匆匆的往梅园里走,手上还端着明黄色的圣旨。 宣旨太监看兰妃娘娘和乡君手里的小篮子,笑道:“娘娘和乡君好雅兴,奴才们一通好找,总算找到您们了。” “花公公找我们有何事。” “自然是大好事,还请乡君接旨。” 我忙跪在圣旨前,以头触地,圣旨上说了些什么,我是听明白了。 只是迟迟没有伸手去把圣旨接过来。 直到花公公再三催促道:“乡君,快些接旨啊!” 我才回神,接过圣旨举在头顶,“臣女谢主隆恩。” “恭喜乡君了,如今该称您为四皇子妃了。” 我艰难地扯着嘴角做出个笑模样,看着他们,如今没在长春宫内,打赏不便,就把身上的玉佩和镯子,给了几位公公。 “多谢乡君厚赏。” “劳烦公公们了。” “不劳烦,那我们就不打扰乡君和兰妃娘娘了。” 待花公公他们都走后,我才转身面对一棵梅树发愣。 兰妃抬手挥了挥,左右站立的侍女们,都退开老远,兰妃才道:“平宁你不高兴吗?” “我没想到皇上会给我和四皇子赐婚。” “没想到的话,接旨后你只会惊讶,可我看你还很落寞。” “娘娘人不可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对吗?“ “我该怎么安慰你呢!平宁,你要学着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半真半假的在这儿好好生活,出了梅园,脸上这种仿佛天都要塌了的表情,就要收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舒妃娘娘 我看了眼,担忧地望着我的兰妃娘娘,宫里出于好意提点我的人不少,不该辜负他们,还有父亲,他洒了多少热血,才获得今天的成就。 外祖父侍奉皇上身前多年,殚精竭虑的为我们整个家族付出奉献。 我的一点情爱跟整个家族比起来算什么,哪怕我不是真正的谢端宁,可这么多年吃谢家的用谢家的,等家族用的上我的时候,我就龟缩一旁,半点不肯付出,这我做不来。 圣旨是从北宫发出来的,我也不好跑去北宫谢恩赐婚,就先去拜见一下四皇子的生母舒妃娘娘吧! 舒妃娘娘住在洗梧宫,我在宫人的引领下,去到洗梧宫门口,“劳烦通传一声,臣女特来拜见舒妃娘娘。” “娘娘,平宁乡君来了。 “倒算乖觉,赐婚旨意一下她就来了,请进来吧!” 舒妃娘娘今日穿一身织金湘妃色衣裙,内衬里都缝上了皮毛,但并不显臃肿,宫里的冬衣总是兼顾了,防寒保暖和轻薄舒适的。 “平宁给舒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这大冷天的,快来烤烤火。” 舒妃打量着这个面容如精心雕刻般,精致的美丽少女,样貌,家世配我儿倒不错。 我缓缓走上前去,和舒妃娘娘一起烤起了火,火光把她的面容照的一片晕黄,显得有些光怪陆离起来。 “赐婚旨意一下,你就是我儿的未婚妻了,日后便是一家人,你父亲母亲常年不在西京,以后我少不得要多管管你,你说好不好。” “都是应该的。” “那我可先说了,”舒妃立刻拿腔作势起来。 “那个兰妃入宫多年,除了皇上怜惜,她是个乡野来的粗鄙女子,多照拂容忍几分外,旁人谁搭理她,也就你傻兮兮的每日,跟她混在一块,惹人笑话。” “再过两年你和问儿成了亲,你就是我家的人了,我以后再不许你和她一处,知道了吗?” “这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以后只管听我的就是。” “还有,我听说你二姐姐定亲了,是宁远侯家的庶子,我的天爷啊!你大姐姐是靖王妃,你是四皇子妃,你二姐姐却和个庶子定亲,我的问儿以后要和个庶子做连襟,真是想想就不舒服,你家还是再想想吧!” 我心头火蹭蹭往上冒,你又不是皇后,你的儿子也不是中宫嫡出。 认真算来,四皇子也是庶子,不过是大兴身份最高贵的庶子罢了,你有什么好看不起人的。 赐婚旨意才下,我想着按照礼节来拜会你,还没坐下喝盏茶,你就对我,对我家指手画脚起来了。 我也罢了,我当你封建,自以为儿媳是你的所属品,我二姐姐的婚事,与你何干,要你多嘴,真是讨厌。 我又不是今日头一遭进宫,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自你十六岁入宫以来,几乎就没得到过多少皇上的宠爱。 不过是运气好,后来生了四皇子,才让皇上能因着四皇子,多想起你几分来。 惹人厌,也要有个程度啊!娘娘。 我道:“兰妃娘娘在危难之际,阂宫都在想着如何自保的时候,还想着我,如今我要成了皇子妃,就要立刻与她划清界限,这我做不到。” 舒妃瞪大圆目道:“你竟敢忤逆我。” 第二百七十章 请罪 端慧写了请罪信递去北宫,命人交给皇后娘娘,这些年在平洲待着,她对宫里的娘娘各方面都不熟悉,又命身边的嬷嬷去打听了舒妃娘娘。 初晨看着主子写了手娟秀的字,问道:“娘娘,您何必就向皇后娘娘请罪了呢!这事儿多少也有那位胡搅蛮缠了些。” “不先把事情原委向皇后娘娘说明,万一舒妃娘娘先告到皇上那时候再解释,就落了下乘了。” “母后统领后宫公谨严明,再说位居尊位者,最喜欢下头的人坦诚,别再自己眼前耍些不高明的手段。” “我只要一五一十的说了,舒妃娘娘那边,到底怎么说的,我可就管不了了。” 其实端慧知道,宫里除了自己的人,夫君的人,还有不少明里是宫人,暗里是眼线的人,皇上有,皇后娘娘有。 就连外祖父也有,包括端宁那里,外祖父在知晓这孩子,要被召进宫那年,就着手安排了自己的人,进长春宫看顾她。 同样外祖父也把自己的眼线,给了几个给自己,平日里有个风吹草动的,那几个人都会想办法把消息递给初杏,初杏再传达给自己。 所以只要端宁,没真的犯错,耍小聪明为她开脱就是不理智的。 舒妃想着平宁离开的样子,犹感到气愤,往日里下人犯了错,可都是要请罪到自己不生气为止的,她如今已是自己的儿媳,更比那些下人该好好恭敬自己,怎的没有道歉,就这般大咧咧的走了。 这也就是没有成亲了,若成亲了,我自然要好好罚她,端着茶水站上几个时辰,都是轻的了。 “秀月,你现下就出发去北宫,禀告皇后娘娘,说那平宁乡君对我不敬,见了我不行礼不问安,还处处抢白我说的话,简直没一点教养。” “可娘娘乡君初进洗梧宫时,是很守礼仪的啊!” “糊涂,本宫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是皇上的妃子,问儿是皇子,难不成皇后和皇上还会偏心那死丫头不成。” “再说了,皇上只送了道圣旨来,就定了问儿和那丫头的婚事,实在是太草率了。” 皇上这些年做事,早不像初登大宝时讲究,能从简的都一切从简,这些宫里都是知道的,可偏偏自家娘娘,非觉着四皇子的事,重要过一切,竟敢直接说皇上草率,秀月感觉脖子凉凉的,觉得再有一年,满了二十五,赶紧出宫的好。 连皇后娘娘都喜怒不形于色,揣摩着皇上的喜好,讨皇上欢心,自家主子可好,每每在些小事上,斤斤计较,劝也劝不听。 秀月无法,让小宫女替自己去收拾点东西,迎头却遇上了四皇子。 “四皇子万安。” “秀月姑姑命她帮您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 “奴婢去北宫为娘娘办点事。” 宋问道:“母妃是派您去谢恩的吧!” 秀月想,若是去谢恩那才好了,刚入洗梧宫两年的小宫女嘴快,把刚才平宁乡君和舒妃娘娘,闹了不快的事和四皇子说了。 四皇子道:“这平宁也太不懂事了,秀月姑姑不必去北宫了,我亲自去见见平宁。” 他先去给母妃请了安,舒妃见了儿子,立刻添油加醋的说了平宁的不是,宋问听的恨不得立刻长翅膀飞去长春宫,好好说教一番自己的未婚妻。 秀月折回正殿伺候舒妃,等舒妃搬弄是非完毕,才想起问她,“你怎么还没去北宫。” “四皇子让奴婢不用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公正严明 “不行,本宫非得回了皇上皇后不可,让那小丫头知道,她是皇家儿媳,只有低眉顺眼的份。” 秀月只好又去收拾东西往北宫赶,皇后先收到了端慧的请罪信,看完内容后笑着道:“这孩子未免太小心了,这有什么值得请罪的。” “娘娘,奴婢能瞧瞧吗?” “拿去瞧吧!” 皇后把请罪书放在了紫檀书桌上,大宫女拿起来瞧了遍。 舒妃也太张狂了,哪怕低等妃嫔的事,也轮不着她来管,更何况兰妃和她是一样的。” “!至于乡君嘛实在有些冲动了,还是靖王妃重视礼节,本来这请罪信,都该平宁乡君来写才是。” “平宁那孩子平日里看着小心翼翼的,其实性子鲁直,所以才和兰妃投契。” “想来不久后舒妃的人也要来了,叫咱们宫里的人去打听打听,那方说的是真的,我再裁决。” “所以宫里人人夸赞娘娘处事公正严明,人人拜服呢!” “一但两方有了争执吵闹,娘娘从来不只听一家之言,都是要把情况弄清楚了,才裁决,这样下来,就算当事双方没占到便宜,但也挑不出什么来。” “我叫你去打听这事,你在这儿,拍什么马屁。” 宫女俏皮一笑道:“奴婢这就去。” 宋问从自己母妃那里出来后,就往长春宫去了。 绮雾正在侧殿服侍乡君用饭,就听小宫女兴冲冲地跑着来回道:“乡君快准备着,四皇子往咱们这来了。” 小宫女那喜滋滋的神色,倒叫我不舒服极了。 我是什么毫无自我的深闺怨妇吗? 苦苦守候丈夫归来,难得人家来了,我得赶紧点胭脂扑细粉,重整簪环,整理衣裳去迎接人家。 要不我再附加几个响头,你们会不会更满意。 我用帕子擦了擦嘴,用浓茶漱了口,随意弹了弹衣裳,就要往宫门口走。 绮雾出声道:“乡君咱们请四皇子进来用茶稍后,您换了衣裳首饰,打点一下再出来也不迟。” “不必了。” “臣女见过四皇子殿下。 “快起来,平宁。” 男孩子长得快,今年已经十四的四皇子,已经比我高出一大截,记得第一次对他影响深刻些,便是在江南皇上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查案那次。 我感觉他人虽善良,但长与深宫,有些不识人间疾苦,比如叫已经吃不起药,看不起病的人家去买个丫头回来照顾。 宋问原以为再过两年,父皇会向为几个哥哥选正妃那样,挑一溜的世家女进宫,观测其品貌才艺,最后选定其中佼佼者,给自己做正妃,若还有好的,再加两个侧妃。 可没想到几道圣旨就定了四皇子妃,虽说这平宁乡君身份上是比那些世家女高贵些,可一个那比的上,挑选一群来的气派,诸位哥哥都是气派的选妃,自己可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定了。 索性这平宁乡君生的好,家世也一流,也可稍做疗慰吧! 看着这两位被赐了婚,绑定在一起的人,对彼此都不甚满意,正以挑剔的眼光,寻梭着彼此,暗自忍耐着。 宋问道:“你以后可以叫我文卿。” “那您以后叫我平宁吧!” “好。” 进了正殿,两人按主次坐下,丫头们不知道四皇子爱喝什么,吃什么,打眼色叫平宁问。 “文卿爱喝什么茶,吃什么糕点。” 第二百七十二章 雨前龙井 宋问微微皱了皱眉,这平宁早该打听清楚我的喜好的,怎么还来问,果然不够温柔小意。 他是不高兴,我问他喜欢什么茶和糕点吗?不知道问问,应该没错吧!我算是知道了,这娘俩都挺事的。 宋问身后的嬷嬷道:“我们四皇子喜欢白毫银针和大红袍,白毫银针要泡的浓些,大红袍要泡的清淡些。” “龙须酥和龙凤饼,是我们四皇子最爱吃的。” “原来是这样,雨荷还不快去。” 正坐着的宋问,又转头和平宁说起话来,“你平日喜欢喝什么茶。” “我喜欢雨前龙井,”还没等我说完,他就道:“这个好。” “四皇子也喜欢喝龙井。” “不,我不喜欢喝雨前龙井,我只是喜欢这个名字。” “雨前龙井,确实是很美的名字,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漫山遍野的茶山上,刚下了场细雨,雨珠挂在翠绿的叶片上,还有湿哒哒雾气,把山上的人和茶树,一起笼罩在里面。” 后来我才知道,四皇子喜欢雨前龙井,只是因为它的名字里带着个龙字。 舒妃娘娘在四皇子刚出生时,就得意非常的时常念叨,自己这胎一定是个尊贵非凡的龙子。 在吃食上,一定只吃带龙字的食物,这事儿被宫里的其他妃嫔知道了后,还笑话她想生皇子想疯了。 但后来,他还真生了位皇子出来,其他妃嫔从嘲笑变成了半信半疑的模仿学习,也开始专门吃带龙字的食物,以祈求诞育龙子。 但坚持了几年,宫里都没有小皇子再诞生,他们也就没有再坚持下去了。 绮雾这时端来了白毫银针和雨前龙井。 宋问端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茶沫,把盖子和杯沿,弄出一点碍耳的响声。 负责泡茶的云荷,听着那声音,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人用细线刮自己泡茶的手似的。 四皇子这个饮茶方式,我实在不喜,但也不好出声阻止,只好暗自忍下了。 “今日你和我母妃的事,我都知道了。” “平宁决无不敬舒妃娘娘之意。” “我母亲本要派秀月姑姑去北宫回禀父皇母后这事儿,但我拦下了,你不必担忧,但以后这样的事,可不要再发生了。” “平宁知道了。” “明日我学完功课,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嗯!” 这日晚些时候,端慧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好了舒妃娘娘在宫中这些年如何,端慧命自己的陪嫁红叶,悄悄去长春宫告知端宁。 原来这舒妃娘娘是皇上登基第六年选妃时,选上的妃嫔,但选上后一直被冷落后庭,并不受宠。 偶然间一次侍寝,倒是幸运的怀上了四皇子,从那以后,原本低调的舒美人,高调张扬了不少。 不过这样让宫里不少贵人觉得她得志便张狂,不大喜欢她,她在宫中人缘并不好。 皇上因小皇子的关系,倒是涨了她的位份,宫里新进贡了什么好东西,也都有她的一份,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舒妃娘娘娘家只剩一些远亲了,没什么在朝做官的,这满宫的妃嫔里,家中没做官的,就是舒妃和兰妃了。 舒妃是因为家里没什么人了,皇上想封赏也没人选,兰妃是自请皇上不必封赏她的家人。 看来兰妃娘娘真的很讨厌自己的父亲和继母,也是,娶新媳妇的时候,就忘了自己的孩子,等用得上自己的孩子以后,又毫不顾忌孩子的意愿,立刻送兰妃娘娘入宫,等入了宫,就巴望着从未照顾疼爱孩子,为他们谋求荣华富贵,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都知道了,多谢红叶姐姐来告知我,”我拿了把金瓜子给红叶姐姐。 “乡君太客气了,奴婢出身谢府,您不需这般的。” “这金瓜子打的好看,姐姐就收下吧!” 红叶这才笑盈盈的收下了。 第二日开始,我就总跟着四皇子去洗梧宫给,舒妃娘娘请安,第一日,她说了几句不好听的,但在四皇子的劝说下,以及暗示我斟茶请罪后,就作罢了。 洗梧宫新来的小丫头,听说了舒妃娘娘和平宁乡君的事,看这几人两人相处,还以为事情翻篇了。 和大宫女秀心道:“秀心姐姐,娘娘和乡君这算是和好了吧!”秀心想着自家主子的做派,摇了摇头道:“和好,那还早着呢!” 果真,过了几日,舒妃让秀月以休假的名义,出发去北宫,去皇后娘娘跟前告状。 秀月去了北宫,禀报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要拜见皇后娘娘,面见娘娘后,就把舒妃教她的话,全在皇后面前说了一遍。 “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宫去吧!” 秀月有些犹疑的望着皇后娘娘,就这么干巴巴的回去了,那舒妃主子如何肯罢休。 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道:“秀月,娘娘命你退下,你怎的发起呆来了,没规矩。” 秀月连忙低头道:“奴婢失仪,这就退下。”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统领后宫 皇后看舒妃身边的宫女退下了,才道:“走吧我就等着她来过了,再去禀报皇上这事呢!” “娘娘,咱们不是早就派人往,宫里打探消息回来了吗?事情正如靖王妃的请罪书里说的,并无二样,为何这时才去回禀皇上。” “光端慧来说,我去秉什么。” 皇后进了紫寻宫,看皇上正在打坐,也就没打扰,在一旁静等着。 等皇上打坐完毕,睁开眼睛,看见皇后在一旁安静的站着,温和的笑问道:“丽华来了,怎么不叫朕。” “臣妾看皇上正在清修,故不敢出声打扰。” 皇上招手让皇后,坐到自己身边,“皇上近来觉得身体如何了。” “只觉得轻盈舒适了不少。” “那就好,臣妾不如皇上打坐勤勉,学习道长传授的法门,也没有皇上领悟的好,还未领悟到,皇上如今的境界。” 皇上拍了拍皇后的手道:“没事,慢慢来。” “皇上,今日舒妃派人从宫里来了。” “来谢恩的,你可让他们把朕的赏赐带回去了。” “还没有,舒妃身边的人,不是来谢恩的。” “不是,那是来干什么的,”皇上一边饮茶一边问道。 “秀月来回禀,舒妃说平宁乡君不敬与她。” 宋决放下了茶盏,问道:“怎么个不敬法。” “皇上的赐婚旨意下了后,平宁就去拜见了舒妃,舒妃就让平宁以后都不许和兰妃来往。” “平宁怎么说的。” “平宁一向和兰妃交好,自然是不愿的,端慧也知道了这事,还为自己的妹妹,写了请罪书来。” “请罪书,那倒也没这般严重,这些个儿媳,最知理的就是靖王妃了,这舒妃小肚鸡肠,不知所谓的性子,真是一点也没改。” “不必理会她派来的人,把赏赐送进宫去就罢了。” “是,臣妾这就去安排。”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月茹道:“皇后娘娘真是与皇上心有灵犀,一早便猜到皇上会这般处置。” 皇后面上表现的淡淡的,但心思却飘远了,这些年,我与阿决真可算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这辈子能做的这样一对天家夫妇,也无怨无悔了。 “本宫只是什么都以皇上为先,好了命人去内库把赐婚四皇子和平宁乡君的赏赐搬出来,运去宫中,赏给他们。” “奴婢这就去办。” 秀月回宫后,舒妃着急追问,“皇后,皇上,如何过问这事儿。” 秀月回禀道:“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只打发自己回宫去。” 舒妃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才道:“皇后就是这般治理后宫的,真叫人开眼界。” 随即又不屑地道:“皇后娘娘跟随皇上寻仙问道,本没多少时间管理后宫事宜,如今不少嫔妃都说,应该我和端妃共同执掌后宫。” 这传言来的微妙,要论资历,还是二皇子的母妃贤妃更长,要论位份,朝华公主的母妃可是贵妃之尊。 可偏偏宫里传了,舒妃和端妃应该一起执掌后宫的传言,如今,靖王妃生下皇长孙,正是炙手可热,平宁乡君是她的亲妹妹,如今又成了四皇子的未婚妻。 皇后娘娘从未流露出要分权给任何娘娘样子,这样的传闻,若叫皇上,皇后知道了,难免认为舒妃,端妃,谢家沆瀣一气不老实。 自家娘娘不光想不到这些,竟然还真起了这个念头,先不说这传闻不安好心,就娘娘您这样的手腕心胸,那里能统领这诺大的后宫。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给四皇子选侧妃 舒妃熏熏然道:“若是真的就好了,在母家我受母亲管,进了宫受嬷嬷管,成了皇妃后受皇后娘娘管,若叫我管理后宫,我岂不是掌了诺大的权利,也享受下管理别人的感觉。” 舒妃说着说着,已经感觉自己成了后宫的主人,三宫六院的尊贵的娘娘们,都在自己的统管下,俯首帖耳,自己说一不二。 不过很快皇上皇后送来的赏赐就,击碎了舒妃的美梦,皇上,皇后厚赏了四皇子和平宁,还有靖王,靖王妃也得了不少赏赐,但对于舒妃,也只赏了几匹布料就算了事了。 舒妃看这那几批金丝云锦布料,气的肺疼,“你去打听了,怎么说,那靖王妃得了些什么赏赐。” 秀月回道:“听说皇上赏了,一对祥云纹玉如意,六对玉璧,还有几尊金丝楠木屏风,是皇后娘娘赏的。” “好啊!我身为皇妃得的赏赐,还不如王妃了。” “那平宁得了些什么。” “像是有锦缎二十批,云锦二十批,蜀锦二十批,碧玺一盒,南海珍珠一盒,蓝宝石一盒。” “果真是有了孩子的强,平宁的赏赐也不如她姐姐的。” “等日后四皇子和乡君成了亲,生下皇孙,娘娘您也可扬眉吐气了。” “那平宁还有两年才及笄,到时候没准寿王妃都生下皇孙了,孩子还有什么金贵的。” 尽心宽慰出主意的秀月听主子这么说,只好讪讪站在一旁,不再开口了。 “要不,我给问儿选几个侧妃,先让侧妃生,我正好打压打压那平宁的锐气。” “奴婢瞧着这几日,您和乡君相处的不错,怎么又要打压她了。” “打从一开始,我就看她不好,若非皇上赐婚,谁耐烦要她做儿媳。” “可乡君家族荣耀,也算配得上咱们四皇子。” “荣耀是荣耀,可她谢家已经有个三皇子妃了,这样对问儿的助力就小了,还不如别家。” 舒妃用手轻轻抚摸着袖口,盘算着要选那几家的大臣的女孩子进宫来让她瞧瞧。 “秀月,你叫内务总管来,本宫进宫多年,倒不大了解那些大臣家,有那些适龄与我儿相配的女子,本宫问问他。” “娘娘想给四皇子选侧妃,是大好事,可这事儿是不是先要问问皇上和皇后娘娘。” 舒妃道:“问什么问,这么些个皇子,就只我问儿是直接赐婚,都没热热闹闹的选妃,你当问儿心里不嘀咕吗?” 四皇子和舒妃娘娘嘀咕,一半确实是不满,一半却也是有人在明里暗里嚼舌根子的缘故,这娘两又都是好面子的软耳朵,都不想想那些人,到底安没安好心。 舒妃找来内务总管一问,要他列了份名单出来,这内务总管黄公公,一面不好违背舒妃,一面也打鼓,倒没听北宫那边传来要给四皇子纳侧妃的消息,这舒妃娘娘怎么自己张罗上了,难道自己手下人不得力,消息传达的,还没有舒妃娘娘这头的快。 黄公公出了洗梧宫正殿后,没急着走,站在游廊外等了会儿,看秀月出来了,连忙迎上去道:“秀月姑娘慢行。” “黄公公还没离开,可是还有什么要禀报给娘娘的。” “倒不是,只是有事请教秀月姑娘。” “黄公公太客气了,您有什么要问的,奴婢一定细说。” “这选侧妃是件大事,可咱家那儿,还没接到北宫的旨意,是否是我们内务府接信的人失职了。” 秀月直言道:“娘娘这事儿,并未禀报给皇上,皇后,是她自己要着手办理的。” 黄公公管理内务府多年,一脸一言难尽地道:“这,这怎么可以呢!” 秀月理解黄公公的震惊,只道:“咱们做奴才的,为着主子好,能劝就劝,实在劝不了的,只能听命办事了,不过黄公公还是着人去北宫问问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选侧妃名单 “咱家知道了,多谢秀月姑娘提点。” “奴婢能提点公公什么,只望明年排宫女出宫名单时,公公能把奴婢排在前头些,这样奴婢就感激不尽了。” “咱家记下了,那这事儿舒妃娘娘怎么想的,还请秀月姑娘多派人与咱家说说。” “一定一定。” 黄公公一面派人去北宫询问舒妃要为四皇子选侧妃的事,一面让副总管拟了众大臣家中,十四岁左右,品貌相当,名声优良的女子名单出来。 副总管问道:“黄公公这好端端的,拟这名单做什么。” “先别问这么多,先拟好摆着。” “奴才知道了。” 第二日舒妃便派人去内务府要名单,黄公公派人回道:“这名单可不能马虎,要慢慢拟。” 舒妃听了回禀,嗤了声道:“这内务府做事越来越拖沓了,都是没人好好管教的缘故。” 又拖了一日,黄公公派去北宫的人还没回来,舒妃那边又催促的紧,黄公公只好把名单呈上去了。 舒妃看这那详细的名单,心里可开了花,看了遍后,就命人去把四皇子请来。 “我儿,你快瞧瞧这是什么,”舒妃把名单递给宋问。 宋问快速浏览了一番道:“这些大臣家的女儿,母妃拿给儿臣瞧做什么。” “傻孩子,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母妃要为儿子选妃。” “是啊!你可喜欢。” “父皇才赐婚,母亲这是要选侧妃了。” “可儿臣和平宁还未选成亲,这就选侧妃会不会有些不好。” “你这孩子,她和你的婚约还有两年才成,母妃为你先选几位年龄相当的侧妃,不是更好。” “那就听母妃的。” “我就知道咱们母子连心,总能想到一处的。” “母妃,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平宁一声。” “自然是要派人告知她一声的,最好选侧妃的时候,她也帮着选选。” “让平宁选,她还小会做这个吗?” “小又怎么了,这些事她以后都是要学的,如今我先教着她,岂不是更好。” “那母妃安排吧!” “你也下去读书吧!等母妃安排好了,你只管来瞧着就是。” “儿臣告退。” 秀月在一旁看着,这舒妃娘娘母子,倒是热衷选妃,可不知平宁乡君听见了,心里作何感想。 四皇子原本每日下学后,都要去长春宫坐坐,这几日却一直没去了。 绮雾几个感到奇怪又有些着急,“乡君往日里四皇子下学后都是要来咱们宫里坐坐的,如今怎么好几日没来了,咱们要不要打发人去问问。” “四皇子不来,怕是因为课业重,我不好打扰,就不用派人去问了。” “可。” “好了,我想吃菱花蒸乳糕,你去膳房要一碟来。” “是,”绮雾拉着云荷一起去取菱花蒸乳糕了,两人出了长春宫的门,本还想帮忙平宁打听下四皇子,可四皇子念书的畅春园守备森严,她们作为乡君近身服侍的宫女,不好去那探头探脑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四皇子的态度 两人去膳房要糕点的当口,膳房的太监小李,看着两人道:“两位姐姐是平宁乡君身边的人,可知舒妃娘娘,要给四皇子选侧妃的事了。 “什么,”两人对视一眼,据觉得惊异极了。 “两位姐姐是长春宫的人,怎么这也不知道。” “你倒知道,那还不给我们说说,”绮雾道。 那小太监自以为先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献宝似的说了起来,这也是奴才今早去送洗梧宫的早膳听来的。” “奴才送早膳去的时候,舒妃娘娘像是在看什么名单,还说户部侍郎家的六小姐不错,都察院的院判家的二小姐不行,庶女出身,黄公公也敢把她的名字添上,真是不知所谓,奴才听了会儿,才知道,原来舒妃娘娘在给四皇子选侧妃。” “你说真的,”绮雾有些不信地问道。 “奴才听的真真的,是好心才和两位姐姐说的,你们怎么还不信。” 御膳房的小太监没必要编瞎话诓骗她们,难道乡君还未过门,舒妃娘娘就真要把侧妃选好送去四皇子身侧了,这岂不是让人占尽先机了。 绮雾从荷包里掏出几粒银角子,赏给小太监,“多谢小公公告知了。” 李贵收了银子,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 绮雾,云荷,拿上糕点急匆匆的回长春宫了。 “乡君不好了,”绮雾一进西暖阁,还没放下食盒就道。 “怎么了。 “奴婢听御膳房的小太监说,舒妃娘娘,要给四皇子选侧妃了。” 云荷道:“这些日子四皇子不来,想必是这个原因。” “乡君乡君,”绮雾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平宁,又轻唤了几声。 舒妃娘娘要做什么,我个小小乡君是管不了的,但未婚夫对这件事的态度,我有必要好好想想。 “绮雾你说,四皇子是怎么想的。” “这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咱派个人请四皇子来一趟。” 我吩咐道:“云荷去请四皇子来。” 云荷去了畅春园,站在园口的白墙花架下道:“奴婢是平宁乡君身边的,还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奴婢有事要进去回禀。” 阂宫皆知两人的婚事,侍卫很快把平宁乡君派人来,回禀给了内侍,内侍又进了宋问书房回禀他。 “四皇子,平宁乡君身边的宫女来了,说是有事要回禀您。” 宋问心想,自从两人赐婚,这还是平宁第一次派身边的丫头来找他。 “叫她进来。” “奴婢云荷拜见四皇子殿下。” “平宁派你来有何事。” “这奴婢也说不好,还请四皇子去长春宫一趟。” 宋问派人备好了轿辇,云荷跟着四皇子的轿辇,一道回了长春宫。 “平宁给四皇子请安。” “你命丫头去畅春园找我是有何事。” “平宁听说舒妃娘娘要给您挑选侧妃了。” 宋问眼神闪躲了几下,咳嗽了几声才道:“母妃确有此意,你是不喜欢吗?其实你不用不高兴,无论我有多少侧妃,你都是父皇亲自下旨,为我选的唯一的侧妃。” “臣女只是听说有此事,所以想请殿下来问问,并没有不高兴,如今问清楚了,也就无事了,耽误殿下念书了,林公公送送四皇子。” 看着四皇子登上轿辇离开的背影,我深深叹了口气,脚步虚浮的回了暖阁里。 你过得好吗?滁阳璟,我过的不好,一点也不好,每天应付不喜欢的未婚夫和他的母妃实在是太累了。 和相爱之人在一起,哪怕时间短促,也觉得快乐,和不喜欢的人相处,每分每秒都令人煎熬。 云荷觑着乡君颓蘼的样子,上前来给她捏着肩膀道:“其实乡君何必这般好说话,您和四皇子还有两年才成亲,舒妃娘娘这时候选些侧妃放在四皇子身边,奴婢说句不中听的,万一抢在您前头生了孩子,可就不好了。” 我拍了拍雨荷的手,示意她不用按了,“你想得可真长远,我可没想到那里去。” “奴婢年长乡君许多,所以多想了些。” “我反倒觉着奇怪,”我打点起精神思量着这件事,“这选侧妃的事,倒像是舒妃娘娘自己拿的主意,决不是皇上,皇后亲自授意的,若不是皇上亲自授意的,恐怕很难选成。” 云荷道:“乡君怎么知道,这不是皇上的意思。” “这些日子,我在舒妃娘娘跟前,听说她和四皇子,都有些不满没能热热闹闹的选妃这事儿,可皇上亲自下至赐婚,她们也没法。” “如今大张旗鼓的想要选妃,估计是弥补那所谓的面子,可皇上连选正妃都没张罗,更何况侧妃呢!” 云荷茅塞顿开道:“还是乡君聪明,奴婢们比不上呢!” 我心道:一叶障目也好,只缘身在此山中也好,除了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时候,我会糊涂些,平日里我还是能冷静的抽离出来分析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敬如宾 端慧为四皇子要选侧妃的事,担忧自己的妹妹,派人去长春宫请了端宁来。 等端宁来了,她便挥手屏退了宫人,问道:“你那未来婆母要做什么,你可知道了。” “大姐姐生气了,”我瞧着她的神色问道,这么多年倒鲜少看到端庄持重的大姐姐如此气愤。 “你这孩子说的叫什么话,我是在为你生气。” “我可一点也不气。” 端慧被妹妹轻飘飘的一句我可不气,堵了半天,最后试探着问道:“三妹妹,你是不是不喜欢四皇子。” 大姐姐,我现在不能谈什么喜不喜欢的了,我只求日后能做到与他相敬如宾就好。” 相敬如宾是夫妻关系里,一个粉饰词,说好听了是夫妻二人住在一块儿,客客气气的过日子,说难听些就是把没感情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结成伴侣。 “你竟是这般想的。” 端慧和夫君情投意合,觉得三妹妹年纪虽小,想事情却太过悲观了。 端慧安慰着妹妹道:“你经的事少,难免把这事儿想的重了些,凭你的模样,日后定能和四皇帝,成一对恩爱眷侣的。” 爱情除了先看外貌外,也看相处的感觉的,四皇子实在没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大姐姐还是替我想的太好了。 “三妹妹,你不必太担忧,我打听过了,这事儿根本还没得到皇上,皇后娘娘的允准,都是舒妃娘娘,剃头担子一头热,想出来的,我觉着这场选妃,办不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若皇上早有意为四皇子选妃,那也不用直接下旨赐婚了。” “我才刚问过四皇子了,他是同意舒妃娘娘选妃这事儿的,说起来,她们一个是皇上的妃子,一个是皇上的儿子,连皇上的心思也不会好好揣摩揣摩吗?” “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啊!大姐姐,咱们不必担心,我想吃你做的桂花糖藕了,你再做碟给我尝尝。” “好,我这去就给你做,你先喝盏冰糖雪梨润润喉。” 内务府黄公公,派去北宫打探的人,早把这事儿告诉了皇后,皇后统领后宫多年,深知各人秉性。 那舒妃入宫前十几年,一直默默无闻,活的像块屋顶上的瓦片,毫不起眼。 可自从有孕到生产,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张扬跋扈,尖酸刻薄,但那些年还有太后,皇上,自己压着。 她倒也不能生什么事儿,如今她儿子大了,自己和皇上又久不在宫中,她越发不知进退了。 皇后也懒得提点她,任由她折腾一番,最后还不是要落得个丢人现眼。 几日后,舒妃自以为准备齐全,就派人去了北宫,向皇上皇后秉明自己想为四皇子选侧妃的事。 皇上听完把道请安折子,丢在御案上,“选侧妃,朕亲旨赐婚的正妃还未成亲,她倒想上侧妃了。” 季公公道:“皇上,奴才听说着舒妃娘娘,连要选那几家姑娘,名单都拟好了,才派人来北宫的。” “竟有这样的事儿,皇后知道了吗?”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去请皇后来。” “丽华舒妃要给问儿选侧妃的事,你知道了。” “臣妾前些日子就知道了,不过已经派人去告诫过舒妃,此事不急,等问儿和正妃成亲后,再说也不迟,皇上怎么又问起这事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端雅的变化 “那看来,她是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了,如今她又派人来说,已经准备齐全了,三日后就要给问儿选侧妃。” “舒妃实在僭越了,臣妾再派宫里的掌事嬷嬷,去告诫她一番。” 宋决没好气地道:“我看她耳根子硬的很,我直接命季汉去宣圣旨好了。” 宋决,回到御座上沾墨挥毫写好,要传达给舒妃的话,御前伺候笔墨的小太监,连忙请出一卷圣旨来,照着皇上写好的话,一字一句,不敢错了分毫的写在圣旨上,等墨迹干了,便呈给皇上观览。 宋决看过后道:“盖上玉玺,送去宫里,好叫她清醒清醒。” 圣旨两日后送到了宫里,一心做着风风光光操办选妃美梦的舒妃,看着手中斥责自己的圣旨,心中怒不可抑。 等宣旨太监走了,舒妃看向秀月道:“平宁呢!把她叫来。” “回娘娘,乡君今日和靖王妃一起出宫探望谢将军夫人了。” “本宫贵为皇子生母,竟连为皇子选侧妃也不能真是窝囊。” “娘娘,其实等乡君成了四皇子妃,再选也可以的。” 舒妃依然不死心的想着,怎么挽回自己的颜面,最后她道:“秀月,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帮本宫去接一个人。” “娘娘要接谁,”只听舒妃吩咐了一通,秀月听完后,面色如常的离开了。 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才觉得舒妃娘娘真是会没事找事。 我和大姐姐一起回了家中,母亲拉着我们的手看了又看,抱怨道:“端慧气色倒好,只是平宁怎么像是清减了不少。” 端慧暗自给母亲使了个眼色,苏若会意,屏退了下人,屋里只剩下苏若和三个女儿。 “母亲不知道那舒妃娘娘,端的是欺人太甚,平宁还未过门,她就想着为四皇子选侧妃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平宁和四皇子可是皇上赐婚的。” 端慧看母亲着急的样子,安抚道:“不过母亲也别急,我和平宁商讨过了,这选侧妃恐怕父皇不会同意,舒妃娘娘是办不成的。” “那就好,这舒妃娘娘如此,那四皇子又如何呢!平宁,”苏若大抵想着婆母不行,夫婿来凑。 “四皇子和她母妃是极母子连心的,选侧妃的事,我问过四皇子,他看起来很是同意。” 苏若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曼声看苏若脸色不好,说道:“母亲也不必太焦急,平常人家尚且要三妻四妾,三妹妹到底是嫁入了皇家,这些也都是要忍耐的,圣旨已下,咱们家难道抗旨不成。” 我这才打量起二姐姐来,这番话说的倒实际,但绝不会从我的二姐姐嘴里说出来,若按照她以往的个性,必定是像母亲一样,心疼我的。 曼声察觉到平宁的目光寻梭在自己脸上,“三妹妹,你直愣愣地瞧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我收回目光,点点头道:“二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 不欲再谈烦心却无法解决的事,我挽住母亲的胳膊,“女儿好不容易才回家一次,想吃母亲做的松仁糕了,还有母亲做的点茶,女儿也想。” “好这就去给你做,做这些也需要点时间,去给你们祖母,二叔,二婶请安吧!” 苏若回屋换了窄袖上杉,去厨房给小女儿做松仁糕了。 端慧领着两位妹妹,去了祖母那里,端慧,平宁都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端慧送了金镶玉如意,平宁送了金镶玉手镯,谢氏喜滋滋地看过两个孙女送的礼,叹道:“果真是宫里出来的东西,精致的精致,水头好的水头好。” “你们俩我是再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再尊贵没有的了。” “只是你端雅,你母亲是怎么想的,我都听说了,那和你定亲的是宁远侯家的庶子,庶子不值钱,日后分家。” “家产就不如嫡出的哥哥多,说不准以后还用媳妇的嫁妆贴补过日子,这样的人家,嫁去做甚。” 端雅垂首不语。 我道:“祖母,话不是这样说的,二姐姐和宁公子是真心相爱的。” 谢氏反驳道:“相爱和尊贵比,到底什么重要。” 我是一点也不同意祖母的话,宁家好歹也是侯爵,那宁公子看起来也不是奢侈靡费之人,二姐姐更是只爱个刀枪剑戟之类的。 二姐姐身后有苏家,谢家撑腰,嫁去宁府也无人敢欺负她,加上厚厚的嫁妆,日子舒心着呢! 再说那些田地商铺,每年都是有进项的,已经衣食丰足了,追求纯粹的感情,不是更好吗? 端慧看三妹妹还傻兮兮的和祖母分辨端雅的婚事,她却已敏锐的看出几分,端雅对这婚事有些不满来。 谢织和孙女一言不合,立刻拿旁的事抱怨起来,“我的毅儿哟!小小年纪就随他父亲在西北边地受苦,你母亲带了他去,却又不带他回来,这叫什么事儿。” “毅儿有父亲照料,能有什么事,”我道。 谢织又道:“还有我那小重孙,怎么也不带来我瞧瞧,定是她的母亲和外祖母,嫌弃他的太祖母出身粗鄙,不配见他,所以不带来。” 我和大姐姐对看一眼,觉得无语极了。 我出宫时,没把宫里的人带出来,身边跟着的是小意,自家府上的丫头,听到祖母这般说话,也只会觉得习以为常罢了,更何况小意还有些钝钝的。 大姐姐身后站着的有出身靖王府的丫头,还有宫里皇后娘娘和端妃娘娘赏的,还有大姐姐自己的陪嫁丫头,如今祖母在这些丫头面前说这些话,实在是不妥,无论传去那位贵人耳朵里,大姐姐都面上无光的啊! “祖母不知道,宫里如何养育小皇子,都要照着祖制,大姐姐也不能常去看望小皇孙的。” “你被封了乡君,又接进宫去住了几年,越发了不得了,我说什么你都要驳。” 我装出一副无辜样道:“孙女并未说什么,祖母怎么不高兴了,那平宁给祖母赔罪吧!” 我假意要拜,大姐姐一把掺起我,“好了,好好的说话,若赔起罪来,一家人倒生分了。” 谢织看着姐妹俩一唱一和的样就来气,这几个孩子,都和她们母亲贴心贴骨的和自己这个祖母,确是半点不亲近,她看着也心烦,便道:“你们都下去,我要歇息了。” “祖母,孙女们告退。” 我和大姐姐,二姐姐又去了二婶那里,端柔和端佳都在,只二叔不见人影。 “给二婶婶请安。” “快起来。” 寒星拉着几个侄女细看了圈,感叹道:“当年粉团子似的几个女孩儿,如今都长大了。” “尤其端慧,咱们都好些年没见了,你都是做娘的人了,还像做姑娘时好看。” “大哥大嫂模样好,生的女儿也是个个出挑,二婶真是羡慕极了。” 寒星今日一看平宁,便被惊艳到,这孩子不比端慧到出嫁时,都待在府中,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前些年就被接进宫去,如今婚事都订下来,日后回家的机会更少了。 可每次见她,寒星都不住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少女,真叫人目眩神迷,观之难忘。 曼声看寒星虽是夸大房几个,其实眼睛只放在端慧和平宁身上打转,暗叹这谢端雅虽会投胎,却没选个顶级相貌,一同带来,不似自己从前,那般风情妩媚。 端佳看母亲满目欢欣的不住夸赞几个姐姐,嘟着嘴道:“母亲是觉得女儿不好看嘛!” 第二百七十九章 请你和我退婚 “端佳自然好看了,端佳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寒星说着把女儿搂进自己怀里,像是怎么亲香也不够的样子。 端柔看着满屋的姐姐妹妹们,她们都有父母宠爱,不像自己母亲被养在别院里,父亲整日不归家,弄得自己好似孤儿一般,真真是可怜。 好在大婶婶为自己请了师父,每日里学画打发时光,倒也可以少胡想些。 “二婶婶,二叔去哪里了,”我问道。 “这个可就要要问端佳了,”端柔道:“几位姐姐不知道,二叔可宠端佳了,每日出门为端佳寻好吃的,天底下最好的父亲,恐怕就是二叔了。” 寒星听出端柔话里满满的艳羡之意,也心疼这孩子,父母都对她不上心,罢了,平日自己再多照看照看她就是了。 往日里言语直白伶俐的二姐姐,今日却不怎么开口说话,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端起茶盏轻轻抿几口又放下。 我心下觉得怪诞,二姐姐怎么说话方式,喝茶习惯都变了。 在二婶婶这里说好一会儿话,母亲那边派人来请,说是好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叫厨房做了大家爱吃的,快去她那里,大家坐着热热闹闹地吃喝才是。 大姐姐,拉着最小的端佳,我搀着二婶婶,二姐姐和四妹妹走一处,我们一起去了母亲那里。 在家中吃了顿团圆饭,我和大姐姐就登上马车准备回宫了。 “母亲,二婶婶,你们是长辈不必来送的,”端慧道。 苏若道:“不是为着来送你们,是想多瞧瞧你们,快上车去,在宫中要慎言慎行才是,尤其平宁,遇事多问问你大姐姐。” 端慧笑着安慰道:“母亲不必如此担忧,三妹妹最是懂事妥帖的。” 我也道:“母亲别嘱咐个没完了,女儿都知道。” 寒星道:“能有这么多孩子可唠叨,二婶我还求之不得呢!你们多听听长辈的话总没错。” 我把串好的紫晶手串递给端雅,“二姐姐手串我修好了,你拿去吧!” 曼声还以为平宁,又要送她什么值钱的好物件,所以放在最后给。 打开荷包一看原来是条平平无奇的紫晶手串,随即塞回了荷包里,毫不在意般的丢给了身旁的白露。 二姐姐不喜珠玉首饰,但我亲手做了送给她的这串紫晶,她是很珍爱的。 弄坏了也很快交来给我修补,可为何今天瞧见后,像是不大喜欢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大姐姐上回说的,二妹妹变了许多,回想起她今日的言行举止,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光说快要出嫁了,就完全换了副面孔,也说不过去。 等回了自己院子,曼声越发觉得心口不畅起来,都是嫡女凭什么她要低嫁,那个什么宁清远,是真正的谢端雅自己选来的,可不是我曼声喜欢的。 不行,凭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怎么样也不该再委屈了自己,要好好在婚事上筹谋一番才是。 如今已是十二月了,下个月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再过几个月婚期就到了,看来她该见见那位宁公子了。 “白露,白露在哪儿。” 朝露跑进寝屋说道:“二小姐,白露去给您找管事要碧丝茶了。” “等她回来,叫她快来见我。” “奴婢记下了。” 白露回到茶房,刚准备把新拿回来的碧丝茶泡上,朝露就过来接了手,“二小姐找你,你快去,我来泡吧!” “二小姐,今年京里最时兴的碧丝茶奴婢要回来了,绿绒绒的很好呢!” 曼声点了点头,“白露,宁公子还是隔个两三日就派人来问我身子可安好吗?” “是啊!每隔两三日都打发人来问,奴婢觉着这宁公子日后一定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夫君。” 曼声淡淡一笑,“明日我们出去见见他。” “二小姐同意见宁公子了,这他知道了,可要高兴坏了。” “这事儿我就交给你安排,莫要声张,明日我只带你出去。” 白露道:“二小姐放心奴婢保管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第二日两人约在小寒山下的酒楼见面,曼声带着白露去赴约了,小寒山本就离城远,还在山脚下。 曼声一下马车就感到一阵阵凛冽的冷气,扑头盖脸的冲了过来,还好身上的衣裳够暖,除了脸颊冰冷如石柱外,其他地方倒也还暖融融的。 白露事先暖了好几个汤婆子,还给二小姐穿上了又轻又薄青蚕丝冬衣。 大夫人给下人们发放的衣裳,用料裁制都很好,又怜恤冬日里太阳少衣裳难干,多给发了几身,这会儿白露倒也不冷。 两人在二楼找了个避风的位子坐下,白露搓了搓手问道:“二小姐怎么想起来,在这儿见宁公子,奴婢记得您不从没来过这里的。” 曼声盯着桌角道:“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这里的鹿肉锅子做的不错。” “那咱们可以在这儿吃顿鹿肉了。”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吃的,更何况这样的冷天,吃了鹿肉也暖血。” 外头突然飘起细雪粒来,看着那飘飘荡荡的轻柔雪花,曼声想起昔年陪着赵芳玉,四处吃喝玩乐的场景,到底他是纨绔子弟,比其他人都会玩会享受些,谢家虽也锦衣玉食,但始终没他恣意有趣。 正想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白露跑去楼梯口一看,小声道:“宁公子来了快请进。” 自从上次听谢家的人说起,未婚妻从虹桥上掉下来,几次想去探望,或者私下见一面端雅都未能成行。 宁清远这会儿看见端雅心绪激动得很,一进雅座就奔到端雅身前关切地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很担心,可你总也不愿见我。” 曼声用手掩了掩下巴才道:“已经好多了,劳宁公子一直为我挂心坐下吧!” 宁清远去端雅对面盘膝坐下了。 曼声拎起茶壶为宁清远倒了盏茶,宁清远把茶杯端起,浅喝了一口。 端雅与前几月好像有些不同了,行为举止似乎温柔拘谨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爽朗直白了,身上的脂粉味也很重。 他记得她以前身上会有头油和香囊的味道,除此之外并不用多余的香粉。 “这里的鹿肉锅子很好吃,咱们边吃边聊吧!白露,叫店家切肉上锅子吧!” 宁清远越发感到寒津津的,他敏锐的感觉到端雅病了一场,怎么好像对自己的情意也消失不见了。 “你今日叫我来,是要与我说什么吗?”宁清远道。 曼声想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谢端雅,面前坐着这个男子,是她选的,不是我要的,我合该拒了才是,对不起了宁公子,要怪就怪你身份不够高贵,我曼声也是要往高处走的。 “宁公子今日约你出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我尽己所能。” “能不能请你和我退婚。” 因为天冷肤色本就有几分青白的宁清远,这会儿脸上是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了,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退婚。” “是的退婚。” 宁清远想来拉住端雅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第二百八十章 如果你爱我就请成全我 “我不明白,那日我们明明说的好好的,这会儿也什么都订下了,为什么要退婚。” “你就当我那时候没想清楚,太冲动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成全我。” 曼声使出杀招,让男子介于心爱女子请求他放手之间为难,为了这份楚楚可怜的请求以及男子的尊严,这些世家子弟,会很快同意的。 宁清远失望至极地道:“你当真要我如此成全你。” 曼声继续扮可怜,“就当我求你。” 其实曼声也想过,别折腾了就嫁去宁家,反正听身边的丫头和府里的下人都议论过,她的嫁妆很丰厚,就算嫁个毫无家底的只要别滥用,那是几辈子也吃不完的。 可是昨日端慧和平宁回来那排场,那阵仗,深深刺激了她,府里那个老婆子虽不讨喜,但有一点说的没错。 姐姐妹妹都成了风光无限的皇子妃,凭什么她要低嫁,既然给了她机会,她自然是要为自己再好好筹谋的。 话已至此,宁清远虽心痛,但也不知如何挽留,只好道:“既然你开口,我就去办。” 原本也是自己厚颜跟着她许久,才求来这桩婚事的,想来她大病一场后,发现并不喜欢自己,所以才这样。 既然要退婚,自己也不该再这样和她继续坐在一起,便起身告辞道:“我先回去了,我瞧你今日带来的人少,可要留几个供你使唤,等你回去了,再打发他们回来。” “不用,我也马上就回去了。” “那好。” 宁清远很想郑重的和心爱的姑娘道别一声,但说再见或许不会再见,说再也不见又不舍,只好这样默默地起身走开了。 白露在门外站着,被推门而出的宁清远的脸色吓了一跳。 这宁公子来时还生龙活虎的,怎么这会儿变得失魂落魄起来了。 白露看他下了楼,竟然登上了自家马车,还以为他是要取用什么,没想到他掀开车帘痴痴看了会儿二楼,就命车夫驾车离开了。 这是闹哪出,不吃鹿肉锅子就要走了吗? 白露重新推门进入雅间,疑惑地问道:“二小姐,宁公子怎么走了。” 曼声的眼睛此刻就像是结冰的湖面,冷凝无情地说道:“许是有什么急事,他也没同我说。” “可奴婢瞧着宁公子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好了问东问西做什么,”曼声神色冷下来,不耐烦地道。 白露看二小姐生气了,挨过去道:“二小姐别生气,奴婢一进这店,就觉得香气扑鼻的,咱们快些让堂倌上锅子吧!” 两人点了一斤鹿肉,还有些菇类,小青菜,美美的吃了顿,白露以为两人只是发生了口角,却不成想三日后,宁侯府上竟派人来退亲,苏若一听说这事,简直不敢相信。 宁远侯夫人身边的嬷嬷和谢将军夫人说了遍来意。 那将军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雪上加霜了,嬷嬷心下也犯嘀咕。 不知那三公子犯了什么病症,一天前去书房告诉侯爷自己要退婚,这可把侯爷气的够呛,用荆条险些把三公子半条命都抽去了,他也不改口。 还是老夫人,夫人一起劝说才救下了三公子,侯爷原本不肯退了这门亲事,可三公子偏说,若父亲不派人去,等他能下地了,就自己去退婚。 这话可太气人了,侯爷差点没被气喘不上气来,夫人一边帮侯爷顺气,一边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三公子道:“你倒厉害,你想娶我同你父亲就为你奔忙,你不想娶,也是这样轻巧任性的说一声就完,也不看看给你父亲都气成什么样了,我看这样不成,应该把你挪去别院好好思过才是,侯爷觉得如何。” “什么别院,他这样的还配去别院,挪去庄子上自生自灭,再也别回来。” 宁清远的姨娘道:“侯爷千万别送清远去庄子上,这事儿有古怪,您等我问清他,您再做处置可好。” 宁远侯也不愿错过这门好亲事,点头答应了下来,朱氏连忙吩咐下人把儿子抬进自己的院子里的偏厅,又着人去请了医者来。 医者很快坐着马车来了,看病人伤的这么严重,连忙放下药箱,要了剪子为他把身上糊满了大片鲜血,还破破烂烂的衣裳剪了。 朱氏看着儿子脊背上那裂开的大长口子,几乎没心疼的晕过去。 “我的儿,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说要退亲。” 宁清远忍着背部的痛处,吸着气回答姨娘道:“儿子觉得自己和谢二小姐不合适,所以要退亲。” “你这会子说这话,谁信,府上谁看不出来,你很中意这门婚事。” “姨娘,人是会变的。” 医者处理完了沾血的衣裳,就要清洗伤口上药了,提醒道:“宁公子接下来会很疼,还请您多忍耐些。” “我知道了。” 母子二人不再说话,医者用棉布沾水清理好了伤口后,开始把治疗鞭伤的药粉,一点点抖落在交错纵横伤口上。 宁清远疼的直吸气,豆大的汗珠,滴水似的往枕头上躺,朱氏不停地为他擦拭,用掉了好几块帕子。 医者均匀的洒完药粉,看伤口的血止住了,用纱布轻柔的包起了伤口才道:“好了前三日要注意千万别挪动,不然伤口还要冒血,更不要碰水。” “这金创药粉每三日换一次,这样深的伤口,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完全结痂,结痂后伤口会疼痒难忍,老夫回去配几瓶,抑制疼痒的清凉药膏来,这药膏还有助于消除疤痕,等结痂了每日涂抹三次,慢慢就好了。” 朱氏连忙起身道:“多谢您了。” “不用客气,老夫告辞了。” 大丫头叶心回寝房拿了锭银子给医者,然后送着医者出门了。朱氏还想问儿子,却看见他已经拧着眉睡着了,只好为他盖好被子,去侯爷那里了。 宁远侯看朱氏来了,追问道:“那逆子怎么说。” 朱氏立刻掉起眼泪来,“老爷都不问问清远伤的如何吗?” “我还关心他,没打死他,已是我手下留情了。” “可是清远伤的很重,已经晕厥过去了,我没能问出什么来,大夫说要养一个月才能好,侯爷能不能过一个月再问,这个月就让孩子好好休养。” “我倒等他一个月,他成了我老子不是,三天后,他要说不个所以然来,就等着再一顿好打吧!” 朱氏知道这时候再求情,只会让侯爷更恼怒,因此告退回去照顾儿子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只要你说不想我就有办法 从家中回宫那日,我又遇上了件顶顶烦心的事,夜里依窗看月时,突然一个黑影走到我身前,唬了我一大跳,等他出声时我才知道,原来是周兰溪。 “你来这做什么,”我惊魂未定地问。 “来问谢三小姐几句话。” “若有什么要紧的,叫人传达也行,这样漏夜前来,实在不妥。” 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有些话不方便假他人之口。” “那你说。” “谢三小姐,当这个皇子妃很愉快吧!” “你在嘲讽我。” “确实在嘲讽你,我在宫中当值,听了不少你和舒妃娘娘的事,纵使你是皇上赐婚,家世显赫,舒妃娘娘照样为难你,还要在你和四皇子正式成亲之前为四皇子选侧妃,这样的皇子妃,你当的可快活。” 我捏了捏拳头又放下,才道:“我想我没必要和你说这些。” “没必要,秋闱之后又不少世家子弟上你家提亲,你母亲为你二姐姐选了宁侯家三公子,却把你的婚事撂在一旁,难道是觉得你奇货可居,要等着嫁入皇家,你家有了一位靖王妃还不够,还有有位四皇子妃,真是贪得无厌。” “这些与你何关,”我恼怒地道。 周兰溪原不想冒这个险,可宫里到处都在议论她和四皇子的事,一听见这些,他就心浮气躁起来,若她家当日同意了他的求娶,那么今日这些烦恼都不会有,他会对她好的,绝不会像四皇子母子那般得陇望蜀。 所以他今日装作肚疼,告诉手下,要先回京门侍卫换班的地方休息。 好在他副都统的职位,有个独立的小院子,他回去伪装成已经休息的样子,又悄悄潜了出来,来到长春宫,想来看看她,也想吐露心中的不满。 “我原以为你母亲也曾低嫁给你父亲,我央我母亲去提亲能成,没想到你母亲以你年岁尚小拒绝了,转脸你家就接了圣旨,你告诉我,你家是否早知道了皇上要赐婚,所以让你一心一意的等着当皇子妃。” 我看他神色间带着几分癫狂之意,突然想起宫人议论过,宫变那年他毫不犹豫的射杀了大皇子和徐相的事。 有人说他机智果敢,英雄出少年,有人说他癫狂嗜血,毫无敬畏之心,对待朝中这样的两位大人物,能够毫不犹豫的发箭。 回答这样的人的问题还是要小心些。 “是你看不上我的家世,还是你谢家看不上。” “都不是,我本来就还未及笄,母亲想先为二姐姐选婿,皇上下旨选我做四皇子妃,我们一家都很惊诧。”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是你不愿意的了。”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周公子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已经是四皇子妃了。” 他急促地往前迈走了一步道:“只要你说不想我就有办法。”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 他用一种近似惋惜又带有极大嘲讽意味的眼神,看了我会儿后,又跳窗离开了。 被这样无理的质问一通,我实在憋气的紧,周兰溪这个人看事情很极端,直接点说就是有点疯,我以后要避着些他才是。没好气的关紧窗户躺回榻上,却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周兰溪,变成人首蛇身的黑蛇,一直在追赶我。 偏偏梦境太真实,我恐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疲于奔命的不停往前跑,直到天色稍明时,我才满头大汗地醒过来。 小意,叫小厨房烧些水,我要沐浴。 “乡君这么早就要沐浴吗?” “出了身汗黏糊糊的一天都不舒服,我要洗洗。” “奴婢这就去吩咐。” 小意出去后,绮雾也进来了,本打算服侍乡君起身,却发现她脸色乌青,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乡君怎么了,瞧着憔悴了些,要不要传医者来瞧瞧。” “你拿块铜镜来我瞧瞧。” 绮雾从妆台上取下一块,莲花绿松石铜镜递给我,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像糊了层黑粉似的,原本清灵的眼神也发直起来,这幅尊容再加上那纠缠我一夜不放的怪梦,得,真是不美好的一天。 沐浴过后我拿茉莉花粉,配上一点点胭脂调和在一起,才把脸上那层黑气给盖住了。 戴了顶近日宫里流行的三花冠,就去用早膳了,刚把早膳用了准备再去补补觉。 舒妃娘娘那里又派人来传我过去,漱了口,重新整了整衣裙,我便坐着轿辇过去了。 进了洗梧宫,只见舒妃娘娘身旁坐着位,十六七岁的清丽少女。 我瞧了她一眼,她也正好冲我看过来,我们两人眼神在空中撞了撞,又各自收回去了。 “平宁给舒妃娘娘请安。” “起身。” “你母亲一切可好。” “母亲很好,多谢娘娘挂怀。” 随意寒暄了两句,舒妃拉着清丽少女的手道:“快给乡君请安。” “梨清给乡君请安。” “请起。” 舒妃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侄女,最是乖巧懂事不过的了,如今接进宫来,也是想叫她陪陪你和问儿。” “陪我和四皇子。” “是啊!我把梨清选给问儿当侧妃,日后你们几人一道住在宫里也热闹些,我这般安排你觉得如何。” “臣女觉得很好。” 梨清这几日被接进宫来,陪伴自己的姨母,也听姨母倒了不少这位平宁乡君的坏话给自己听。 如今见了她真人,只觉得她娇美清贵,不好接近的样子。 入宫前母亲曾说过,自己这位姨母骨子里有些自卑,却又有些蛮横霸道,喜欢自己说一不二的。 从前家中不算太宽裕,每个姐妹也只得一个嬷嬷,两个丫头伺候。 这位妹妹却把这三个人管的够呛,简直到了迈脚走路,都不知道先迈那只,这位小姐才会满意的程度。 所以你在她身边,一定要多听她的话,尤其当着她的面,那是任何一点都不能反驳她的,否则可就没完没了了。 梨清听了母亲的话,这几日小心翼翼的伴着她,像只乖顺的小猫似的,这叫舒妃很是满意,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 我就坐在舒妃娘娘的正殿里,看着她拉着侄女的手,没完没了的夸赞。 直到她说累了,露出些倦意来,我忙起身道:“娘娘累了,不如歇歇平宁明日再来请安。” 舒妃摆了摆手,“那你去吧!” 梨清扶着姨母回了寝宫,除簪子,拖鞋,顺发,一切都安置好了后,舒妃满意地看着她道:“还是你贴心,平宁那孩子,瞧见我要歇息了,不说来服侍,起身告退立刻要走,她那个样子叫我如何喜欢。” 梨清带进宫的嬷嬷道:“到底那谢乡君身份尊贵,轻易是不肯服侍人的。” “我是她婆母,那里是旁人,罢了我也不指望她。” “清儿你也下去歇歇吧!” 梨清道:“我不累,姨母歇着便是了,我去给您薰薰那几件大氅,若您要出去赏雪景时,也好暖香的穿上。” “还是清儿懂事,那姨母先睡会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兀自悠闲度日 舒妃沉沉进入梦乡,原本只要有人用心的,刻意的,努力的奉承她,她就能通体畅快。 我回到长春宫后,立刻便要除衣躺下休息,却被绮雾几个抓着不放。 “乡君那梨清算什么,怎么能和您比,您怎么不给她点颜色瞧瞧。” 我眼皮沉重地躺在躺在床上,“其实关她什么事呢!” “怎么不关,她是舒妃娘娘的侄女,日后娘娘肯定事事偏袒她,这可不行。” “你们想想,一开始舒妃娘娘选侧妃人选里,可有她。” “那倒是没有,舒妃娘娘一开始心大着呢!选的都是高门贵女。” “所以,她不过是舒妃娘娘找来敷衍下面子的。” “这么说来,奴婢们倒不该劝乡君去和那位争了。” 我点点头道:“我再睡会儿,用午膳你们叫我。” 梨清在秀月的指点下,找了红狐皮大氅,紫狐皮大氅,盘金滚绣大氅来熏香。 前两件都熏好了,到第三件时,梨清觉着香料味淡了,便让秀心去拿些过来,自己添进去,结果放熏笼架子的时候没放稳,刚把紫狐皮大氅搭上去,就带翻了过去,大氅登时落在炭盆里,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 宫女们忙上前连拖带拉的把大氅拿出来,可惜大氅已经被烧出一个大窟窿,看样子是要不成了。 秀心拿着焦糊的大氅道:“这可怎么办,这是娘娘最喜欢的大氅。” 舒妃在内室休息,突然闻见一股焦臭味,捂着鼻子直起身来道:“怎么回事儿,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梨清还有些后怕那突然着火的大氅,反应还有些钝钝的。 秀心连忙拿着紫狐皮大氅去回话道:“娘娘梨清姑娘,给大氅熏香的时候,不小心烧到大氅了。” “烧到了,拿来我瞧瞧。” 秀心拿进去给舒妃一看,她立刻大叫起来,“怎么烧了这件,这可是紫狐皮的,统共就两件。” “前些年那件早旧了,又不好修补,这件是去年皇上才赏下的,也就皇后娘娘的成色最好,其余妃嫔,也只有生了皇子公主的才赏,如今竟弄成这个样子,真是的,”话语里是浓浓的心疼和不满。 梨清原以为不过烧了件大氅,姨母不会怪罪的,没想到她竟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么一大堆。 只好连忙请罪道:“都是清儿不好,弄坏了姨母喜欢的大氅,还请姨母责罚。” “我倒不想罚你,但你做事这么不小心,以后若再这样虎头蛇尾的也不行,这样吧!你去暖阁里跪上半个时辰。” 梨清彻底傻眼了,原以为姨母不会说什么,她偏偏说了一大堆,原以为姨母不会惩罚自己,她偏偏要自己去跪半个时辰。自己才入宫,就被罚跪,真是好没脸面。 梨清很想姨母能抬抬手放自己一马,随即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姨母。 舒妃却望着她道:“瞧着本宫做什么,暖阁里舒舒服服的,跪上半个时辰也不打紧。” 舒妃觉得自己对娘家人已经算很仁慈,那些宫女太监犯了错,冬天就跪在结了冰的石板上,夏天就跪在毒日头下晒着,哪有暖阁里好。 梨清满腹委屈地起身,正想去暖阁里,她的贴身嬷嬷道:“哎呦娘娘我家小姐在家中可从未被夫人责罚过,这大冷天的,把膝盖跪坏了可怎么着。” “本宫如何处置,容得你置喙,再敢多少一句,立刻叫人把你撵出宫去。” 梨清忙求情道:“周嬷嬷她也是关心我,宫中处事本就该赏罚分明的,清儿这就去。” 梨清去暖阁里跪着了,周嬷嬷心底埋怨小姐的姨母刻薄,嘴上却不敢说什么,跟进暖阁服侍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又起来用了顿丰盛的早膳,我才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乡君,外头娴儿求见呢!” “快请进来。” “娴儿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 “兰妃娘娘说,这些日子积的梅花雪水有满满一缸了,正要用来煮茶吃,想请乡君一道去,也热闹些。” “我正吃了饭,这会儿走过去正好消消食,还能吃好茶,娴儿姐姐略等等我,我换身轻便些的衣裳就去。” 我回屋换衣裳的空当,绮雾有些犹豫着道:“您这会子去兰妃娘娘那里,要是被舒妃娘娘知道了,岂不是又要为难您。” “我去给舒妃娘娘做脚踏子,她还嫌我的背硌得慌,所以那些也就不用顾着了,快些换了衣裳,我要去吃茶了。” 绮雾看劝不听乡君,也只好作罢。 我到时只闻见院中一股糯糯的甜香味,正看见兰妃娘娘正往红泥小瓦炉里洒梅花瓣。 “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原来娘娘在煮梅花粥,今日我可有口福了。” 兰妃一面撒花瓣,一面道:“我还当你不会来呢!” “我为何不来。” “听说舒妃接了娘家侄女入宫,要给四皇子做侧妃,你见过了。” “今日去给舒妃娘娘请安时,在洗梧宫见过了。” 兰妃娘娘看了眼平宁的神色,问道:“你不把她放在眼里。” “娘娘,我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我长了眼睛,就为了看人看景的。” 兰妃盖上瓦炉,“瞧瞧这话说的,倒是我小心眼了。” “娘娘当然不小心眼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灵儿还不快把你们宫内的好茶都拿来,我都混上梅花花瓣煮煮,看那种茶煮梅花瓣最好喝。” 最后尝试了好几种,发现绿心茶煮梅花最清新可口。 我把煮好的茶端给兰妃娘娘尝了尝,她道:“开春后又要办茶会了,你这手艺也不错,怎么每年就不好好比赛。” “我不喜欢那奖品,要是奖品是我喜欢的,我定拿出毕生所学来赢了比赛。” “好啊!竟如此财迷。” 兰妃娘娘用天青瓷碗舀了一碗粥给我,“这蜀米煮粥最好吃的了。” “本宫还加了些桂花蜜在里面,更香甜了。” “那我要吃两碗。” “你就把这一罐子都吃了也行。” 娴儿来打趣道:“乡君也给奴婢们留下,不然这大冷天的,奴婢们看着也馋。” “我们也吃不了这么许多,娴儿姐姐给大家分些吧!” 娴儿把瓦罐里的粥分给了宫女们。 “娘娘这大冷天的光吃白粥可不行,咱们吃些烤肉,身子才更暖呢!” “我看你是嘴馋了。” “娘娘难道就不想。” “好,冬天吃烤肉最相宜了。” “娴儿灵儿去御膳房领些肉和青菜来,记得别要野味咱们乡君古怪,明明野味更好吃,偏偏她只吃家养的,”兰妃吩咐道。 “娘娘我不都跟您说过了吗?野味要少吃。” “知道了,你说过野味吃多了,要得怪病的,也不知谁告诉你的。” “小意,云荷,绮雾,快去帮忙拢火。” 炭火着了,娴儿她们也把御膳房,处理好的新鲜食材拿了回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鲜活又宜喜宜嗔的女子 我带着大家用银签子把菜肉串好,放在炭盆上烤了起来,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再往菜和肉上撒香料辣椒粉和芝麻,很快一股温热的香气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看着肉差不多熟了,就让大家分吃起来。 “把竹叶青温上,咱们喝几杯,”兰妃娘娘道。 竹叶青本就香醇,拿热水一烫,香味更加发散出来,外头路过的宫人闻见了,议论起来,兰妃娘娘宫里在做什么。 “像是吃烤肉,喝竹叶青,真香啊!” “这大冷天的,咱也能喝点热酒,吃些烤肉就好了。” “好了,当好值便是了,还想着悠闲地吃肉喝酒了,想什么美事呢!” “小太监忠儿在门口站着,听见外头这样议论,越发觉得手里的羊肉串喷香起来,三两口吃了,凑过去娴儿面前道:“姐姐,奴才听外头议论羡慕咱们吃酒喝肉呢!” 娴儿看着忠儿油滋滋的嘴道:“先别管外头的人了,你瞧瞧你这嘴,像偷油吃的老鼠似的,还不快拿帕子擦擦。” 忠儿忙道:“谢谢姐姐提醒。” 娴儿把外头人也馋了的事,告诉了兰妃,兰妃道:“也捡些送出去给她们吃,大冬日里,当差也辛苦了。” “奴婢这就去。” 很快兰妃在自个宫里烤肉吃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有的闲来无事的妃嫔,听了也打算明日自己烤。 舒妃这也听说了,兰妃在宫里烤肉的事,她的紫狐大氅被烧坏了,正是窝火的时候,又听说平宁也在那儿,更不舒服了,阴阳怪气地道:“她可真是一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梨清被姨母罚跪了许久,正是满腹委屈的时候,听说了平宁乡君在兰妃娘娘那里烤肉,快快乐乐的过了个午后,更是羡慕不已了。 舒妃眼角瞟到暖阁里的侄女,平宁面上不现,心里还是在意的,转头就去找兰妃玩了,还把消息散的满宫都是,看来是很不满清儿的事了。 “娘娘,四皇子来给您请安了。” “快叫他进来。” “儿臣给母妃请安。” “起来吧!” 宋问看暖阁里有个人跪着问道:“母妃是谁在暖阁里罚跪。” “是清儿。” “清儿犯什么错了。” “她把那件紫狐大氅烧了,你也知道我是最喜欢那件大氅的了。” “那也确实太不小心了,”宋问缓步走进暖阁里,伸手拉起了梨清,“只是清儿才进宫没几日,难免犯些错,母妃也体谅她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起来吧!不必跪着了。” 梨清感激地看了宋问一眼,忙道:“多谢姨母和表哥。” 她带着些许宽慰的想,姨母虽严苛了些,但表哥还是会维护着她的。 这样一来就算平宁乡君美貌高贵,她也是要好好争一争的。 “皇儿听宫人们说了吗?平宁这会子在兰妃那烤肉吃酒,很是快意,她倒是会玩乐,浑然不知多孝敬我些。” 听母妃说起平宁,宋问突然想起,平宁这些时日很少笑,但他记得那年在江南,他们一起办案的时候,她是宜喜宜嗔,很鲜活的女子。 “这么冷的天,在宫里烤火时间长了,也闷的慌,若母妃想烤肉,明日我叫他们置办起来,您带着清儿一起烤如何。” “不必,都是她和兰妃喜欢这些,烟熏火烤的有什么意思,本宫才不弄。” 梨清听说自己被罚跪的这段时间,平宁都在烤肉吃酒,早羡慕极了,一听表哥这般提议,还以为明日也能烤肉了,没想到又被姨母拒绝了。 若在家时就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么的自在。 我还不知这时候,梨清在羡慕着我,尽兴地烤了好几个时辰烤肉,肚皮吃的溜圆,酒喝了大半坛,才被小意几个托手抱脚地扶上轿辇。 兰妃娘娘喝酒不上脸,反而越喝越白,还在娴儿几个地搀扶下走出来道:“你们可抬好了,别摔着她。” 我依着轿辇道:“放心吧!娘娘,我好着呢!” 她放下轿辇帘子,让他们送我回去了。 轿辇稳稳的被凌空抬起,摇摇晃晃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有阵冷风冲我扑过,只听小意道:“乡君睡着了,不如我背她进去。” 我自觉有些头晕,但走几步路还是行的,直起身子道:“不用,我能自己走回去。” 睁开眼掀了帘子,就往外走,可到底身子有些不听使唤,轻飘飘地走了几步,就要往下摔。 只听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还顺带扶起了差点摔倒的我。 是四皇子的声音,他怎么来了,真是的,瞧见他就心烦。 “小问来了,不必管我,我好着呢!”我挣脱他的手臂,快步往前走去了。 为了尽快甩脱他,我努力睁大有些发烫的眼睛,快步走回了寝殿,然后倒栽葱似的躺回了被窝里。 四皇子和一众宫人,还站在风中,回味那句大逆不道的小问来了。 还是绮雾机灵些,忙解释道:“乡君今日喝了不少竹叶青,虽温过了,但那毕竟是烈性酒,所以这会有些说胡话了,还请四皇子必要介意。” “小问,”平宁这样叫自己的时候,好像叫个晚辈孩子似的,还真是有趣。 “无妨,我进去瞧瞧她。” 绮雾几个对视一眼,倶有些着急起来,乡君刚才言语上就有些冒失了,如今会不会又说错什么。 宋问已经走进正殿往偏殿寝宫去了,只见平宁已经穿着靴子躺在榻上,钗环散乱,横七竖八地躺着。 宋问上前去轻轻帮平宁把钗环全卸了下来,刚想摸摸她通红的脸蛋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看是四皇子,忙从榻上起来。 “四皇子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 “臣女挺好的,不过今日去兰妃娘娘那里,多喝了几杯。” “你是为着梨清进宫不开心。” “梨清,”宋问看平宁好像忘了宫里有这么个人似的,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臣女没有不开心,梨小姐进宫也挺好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从平宁一醒来,就觉得她待自己甚是客套冷淡,甚至还有几分防备,不管是上次大张旗鼓地选侧妃,还是这次接了清儿入宫,她都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从前是没有对比的,如今来了个表妹,总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看,若自己看向她,她又羞怯的躲开,分明是满心欢喜自己的模样。 平宁的目光总是虚浮的探向某处,也从不主动找他搭话,偶尔说上几句,也巴不得快点结束的样子。 “他总算确认了,他的正妃不喜欢他。” 宋问突然起身双手环住平宁,现在也罢了,我希望我们大婚后,你对我不再是这个态度。 说完放开了平宁,大步离开了。 看着四皇子的背影逐渐走远,我心道:你也发现了吗,爱是无法隐藏,也无法伪装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品茶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枫露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深情只好浅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瘟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山海遥遥 爱不可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占卜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九十章 算计 “你们说真的是真的,当然了这能有假,那他能跑到那去,心许是回滁阳了吧!” “回滁阳干嘛!在咱么大兴,好歹还有他的一口饭吃,去了滁阳可就不一定了,没准会被生吞活剥了。” “云荷,你在和谁说话。” “乡君,您不是在午歇吗?怎么出来了。” 云荷看平宁散着头发,披着外衫就突然站在寝殿门口,吓了一跳。 “我听你们在聊什么,躺着也是无趣,便出来问问了。” “听说今日看守那滁阳世子的侍卫,觉得里面有些古怪,与往日不同,便进去瞧了瞧,您猜怎么着,那滁阳世子不见了,按照里面的情形推算,起码不见了半个月了。” “真的离开半个月了,怎么可能那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 “这奴婢也问了,说是每日送去的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的,所以一开始才没怀疑。” “后来觉得殿里不像有人活动的迹象,开门一看,发现那世子捉了两只猫放在殿里,每日递进去的食物,都是被那猫吃了,侍卫看见空盘子,还以为殿里有人呢!” “那皇上知道了,预备怎么样。” 帮忙抬水的小太监道:“这自然是要捉回来了,这世子也真是的,这要是被捉回来,那还有命在。” 人生来世上,一辈子做囚徒,确实不值,但愿你出去后,事事顺遂,否极泰来吧! 又过了半月,外头突然有了请我去洗梧宫。 这会子不能随意走动,叫我去那儿做什么。 自然是有急事,乡君快跟奴婢走吧 小意拦着道若说不出个缘故,我们乡君不能跟你走。 还要说什么,奴婢一直是在洗梧宫伺候的,乡君应该有些印象的。 我瞧她神情,估摸着洗梧宫是出了大事了,你老实说,这会子叫我去,到底是为什么。 四皇子已经发热了七八日,人都烧迷糊了,舒妃娘娘派我来请您去见见四皇子。 四皇子也染病了。 小宫女点点头。 好啊你咱们长春宫可是一直没有感染瘟疫的人的,你是洗梧宫的,这会子来咱们宫里,是想害了我们宫里的人不成。 大家都用敌视的目光瞧着她,小宫女梗着细细的脖子道奴婢只能听从舒妃娘娘的吩咐。 你们那知道我们的境况,自从四皇子开始发热,舒妃娘娘就跟疯了似的,比瘟疫还可怕,娘娘说我今日要是请不去乡君,那也不用活了,随便找盏石灯一头撞上去就是了。 四皇子的事,你们没禀报给皇上。 一开始舒妃娘娘不让,如今怕是也瞒不住了。 在宫里得听规矩办事,既然上头吩咐了,不许随意走动,我就不能随意走动。 乡君的意思是,不愿去看四皇子了。 绮雾忍无可忍道你耳朵聋了是吗我们乡君是受规矩的,都说了要有吩咐才敢去洗梧宫。 小宫女抬起一张阴暗的小脸,审视了一会儿我才道我们娘娘现在可是不管不顾了,您就等着吧今日您是必须得去的。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御前的一位小公公,来传话,让我即刻去洗梧宫。 整理了衣着后,我拉着衣袖道今日我就自己去洗梧宫了,你们谁也不必陪着。 三小姐,奴婢是一定要陪着您的,小意一时情急,都忘了叫我乡君了。 你若今日非跟着我去,那等回来,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即刻回家去。 三小姐,就不能不去吗小意急的落下泪来。 我拉着她的手道能够拒绝的事情有很多,不能够拒绝的事情也有很多,现在就是我不能拒绝的时候了。 我最后拉了拉头发,就往外走去了,身后跟着满脸忧色的小意,绮雾几个。 外头那个小宫女,原本灰白的脸,见我出来后,亮了亮,得意地道乡君奴婢说的没错吧 你似乎很不喜欢我,我说完这句,也不等她回应,快步往长春宫外走了。 丽华,你这几日本就有些不舒服,就不要去看问儿了。 臣妾就算待在自己宫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放心不下,还不如跟着皇上一起去看看问儿。 “那走吧!” 我到洗梧宫后,本想去先拜见舒妃娘娘,刚走到正殿口,就被宫人拦了下来。 “乡君,娘娘吩咐了,若您来了,直接去见四皇子就好。” “梨清呢!也在四皇子那里。” “侧妃被挪出洗梧宫居住了。”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吗?我心里暗暗骂道,无可奈何地跟着宫人去了东侧殿,宫人给我开了门,就退下了,我拿出手帕折成三角形,围在脸上,缓缓走向寝殿。 寝殿正中的层层白色帷幔全部垂坠下来,却不见有宫人在里面侍立着,整个宫殿给人感觉阴恻恻的。 “有人吗?有人吗?”问了两遍还是没人回应我,这时帷幔内传来重重的咳嗽声,“水,给我端水来。” 是宋问的声音,我在床榻侧边找到一套洛璃花茶盏,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的水还冒着点热气,想来有人刚续了不久。 我倒了满满一杯,掀开帷幔半跪在榻前,把水徐徐喂给宋问,他喝了水,看起来精神了些。 瞧着我道:“你来了。” “我来了。” 过了几秒我才又问,“瞧医者了吗?真的是。” “瞧过了,确实是瘟疫。” “你怨恨母妃这时候叫你来吗?”四皇子眯眼观察着平宁问。 我沉默着没说话,给他喂过水后,就慢慢往后退了些,这会儿离他有些远。 他伸长手想要拉我,徒劳挣扎了几下后,复又垂下手,“你是很不乐意当这个四皇子妃的吧!” 我笑了笑,“说这些做什么,眼下养好病才是真的。” “你真认为我还能好。” “我说不准,但总还要抱着希望的。” 他道:“这也有些道理,其实若你平日里对我上心些,今日也许我就不让母妃叫你来,你大可躲过一劫,日后重新说门亲事,凭你的家世,不愁再嫁个很好的人家。” “可我还是让母妃叫你来了,因为你不像清儿,对我爱慕有加,关怀备至,如今还怀了我的骨肉。” 怪不得梨清被迁出去居住了,原来是怀孕了。 “所以我想你和我共赴黄泉,生死相依之下,也许你就喜欢上我了。” “咯咯咯!” 他拧眉望着我道:“你笑什么。” “四皇子又不是勾魂使者,怎知我寿元几何,万一今日过后我谢端宁依然好好的呢!” 他语气带了几分急迫,“怎会,服侍我的人,可是被抬出去好几个了。” “人的福禄寿,都是投胎时带着的,我自认是个有福气的人,万不会像您一样,躺在这儿,绝望的数着生命倒计时。” “你,你竟然这样嘲讽本宫。” “嘲讽你又如何,说的好像你几时又善待过我似的。” “你和你母妃,心里大概最爱的只是这荣华富贵吧!真心待人 这种东西,你母妃没有,自然也没遗传给你了。” 外头传来谈话声,“问儿现在如何了。” “是皇上来了。” 我看了看床榻上的四皇子,我刚才说的那些,他会和皇上告状吗?若告的话,我只能坚决不认了。” 我把蒙面的手帕扯下来,收进衣袖里,重新调整了跪姿,表情也尽量表现的肃穆悲凉些。 “看不出来,乡君还有演戏的本领。” 我捂着鼻子,缓缓凑到他耳边道:“若你还想要你唯一的骨血活着,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剧烈的扭动了几下身子,愤怒地道:“你敢威胁我。” “是你逼我的,想想你的母妃,她并不受皇上宠爱,真的能护住梨清吗?” “我和母妃,当真没看错你。” “你们确实错看了我。” 外头声音又大了些,皇上道:“不必再劝,我定要进去看看问儿。” 推门声响起,我连忙立起身子,给四皇子拉严了被褥。 “平宁也在。” 我回首,瞧见皇上皇后还有舒妃都进来了,脸上都围着白布,忙匍匐着身姿道:“平宁给皇上,皇后,舒妃娘娘请安。” 皇后看平宁脸上空空的,扫视她周围也没发现白布,看来她进来的时候,没人给她, 便吩咐身后跟进来的医者道:“还不快给平宁块白布。” 他们母子铁了心要算计我,自然不会给我白布了,这会儿接过医者给的白布。 我忙诚心叩拜道:“平宁多谢皇后娘娘。” “快起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撕破脸皮 我站到脚踏旁边,皇上看着病榻上的小儿子,痛心地道:“问儿,你这几日可有好些了。” 宋问道:“望父皇原谅儿臣,不能起身请安了。” “这会子了还说那些做什么,你好好躺着便是。” “儿臣只觉得浑身乏力,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日后恐不能在父皇身前承欢尽孝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若他们治不好你,我就让他们都为你陪葬。” 这是古代版医患纠纷吗?也不对,这是患者家属单方面的对医者进行恐吓。 “儿臣还有件事想嘱咐父皇。” “你说。” “儿臣的侍妾梨清已怀有身孕,还请父皇以后给她正妃之位,让她带着孩子好好过活。” 皇上瞟了眼平宁,只见她垂首站着,倒看不清神色如何。 “好父皇答应你。” “儿臣这里不宜久待,请父皇母后走吧!对了,让我母妃留下,我跟她说几句话。” “那你们说。” 我正不知该不该跟着皇上皇后一起离开时,皇后娘娘又闪着圣洁的光辉开口了,“平宁跟我们出去吧!” “是。” 此刻我只想赶紧回长春宫去,找间幽僻的宫室把自己隔离起来,看看舒妃母子,对我实行的恶毒诅咒,能不能实现。 出了长春宫,皇后安慰着宋决道:“皇上不必过于忧心,或许问儿能碍过去也未可知。” “但愿如此。” “平宁你也回去吧!”皇后娘娘看着我道。 “皇上,皇后娘娘平宁告退。” 只听身后原本关紧的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舒妃满脸愠色的走了过来,“皇上不能让平宁离开。” “为何。” “这个小,”舒妃忍了忍,又重新道:“臣妾叫平宁来,本就是为了伺候问儿的。” “问儿身边少了宫人伺候吗?” “问儿身边自然是有宫人伺候的,可臣妾觉得平宁要伺候会更为尽心些。” “你娘家侄女呢!怎么不在,”皇后娘娘问道。 “清儿怀了问儿的孩子,臣妾怕她被传染早挪出洗梧宫了。” “你宫里这样随意挪人,把疫情往宫里扩散怎么办。” “娘娘何苦这样说,若问儿有个好歹,清儿腹中的孩子,就是问儿唯一的骨肉了。” “慈母心肠,倒也情有可原,可平宁宫里到底没有瘟疫病患,你叫她来伺候问儿,她也染上瘟疫怎么好。” “无论如何,皇上赐婚,平宁这时候就该来进份心,若她真染上了瘟疫,那也算她和问儿有缘了。” 双手握拳,捏了又捏,我可真是摊上一门好婚事了。 “胡闹,问儿在畅清园住的好好的,你非要他搬过来,若不搬过来,或许还不会染上瘟疫,这都是你这个做母妃的不是,如今还提这样无理的要求。” “平宁,回你的长春宫去。” 我正要抬步赶紧走,舒妃厉声道:“皇上,问儿和臣妾的意思是一样的。” “问儿怎会如此狠毒,若他真这样要求了,也是你挑唆的。” 我向皇上,皇后行了礼,转身赶紧离开了,回了长春宫,我找了间偏僻的耳房住下,向着外头的小意她们吩咐道:“我要在这儿住上二十日,你们搬套新被褥,茶具,还有笔墨纸砚给我,每日我的饭菜,放在门前我自己取,我吃过的盘子,也不必再收回厨房。” “乡君为何要这样。” “隔离自己,若这二十日里我没什么发热,四肢无力的症状,那就是没被传染,我再出来。” 小意道:“您何必这样,出来奴婢们照顾您,就算被传染了,那也是应当应分的。” “是啊!乡君,奴婢们不怕,您快出来,”外头绮雾几个都在附和道。 小意说着便要来推门,两扇菱花红木糊白色宫纱的木门,我只是轻轻合上,并未扣起来。 “谁也不许进来,我意已决,你们只管听从就是。” 端慧听说三妹妹被叫去了舒妃宫里,而且舒妃还和皇上请求让三妹妹就留在洗梧宫照看四皇子,气的从不失态的端慧狠狠拍着桌子道:“我妹妹好好在长春宫里待着,又没染上瘟疫,她偏要叫她去,是嫌她康健碍了眼吗?若三妹妹真有什么事儿,我绝不善罢甘休。” 身旁的嬷嬷忙劝解道:“王妃息怒,那也许是舒妃娘娘太过悲痛所致。” “她悲痛倒能提前挪走自己侄女,却偏偏要皇上留下平宁。” “所幸皇上并未同意。” “若皇上同意,我就带着鸿墨去紫宸殿门口跪着,什么时候皇上收回成命,什么时候我才起来。” 嬷嬷听着也是后怕,还好皇上没听舒妃的,不然这宫里又要闹得人仰马翻的。 “对了嬷嬷,你派外头能走动的人去长春宫瞧瞧,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这时,兰妃宫里也收到消息,“娘娘,奴婢听外头传,四皇子也染上瘟疫了,舒妃还让平宁乡君去伺候染上瘟疫的四皇子。” “什么,让平宁去伺候,平宁凭什么在这时候去伺候四皇子,这个又蠢又坏的贱人,真是不安好心。” 娴儿道:“娘娘,皇上也去了。” “皇上心疼幼子,是一回事,可原本应该顾惜身体,是不该去的,那贱人也不该叫皇上去。” “谁说不是,宫里都说舒妃简直疯了,若太后还在,她这种种举止,早该被关进冷宫的。” “皇后娘娘仁慈,这些年,宫里尽让她张狂了。” “她确实张狂,不过也是背后有人教唆的缘故,她没个脑子,自然是有人越教她做蠢事,她越做的开心了。” “娘娘是说那位。” “自然是她了,想想前些年,皇后陪皇上在北宫住着,宫里突然沸沸扬扬的传起,应该由舒妃和端妃共同管理后宫。” 说来还在宫里的,生了皇子公主有四位,怎么只传她们两个。是为了挑动舒妃,端妃和皇后娘娘不和,她好渔翁获利。 兰妃点点头继续道:“她倒是比死了那个聪明些,但宫里的人,又岂是人人都像舒妃般蠢笨好愚弄。” 皇后娘娘听了这些,可也不急着回宫掌权,端妃性子温和,也并不认为自己能管理后宫,舒妃倒是想管,几次去拉拢端妃,都被拒绝了。 其实端妃耳根子也有些软,在舒妃几次劝说下,差点真要跟着舒妃一起去皇上跟前,自请管理后宫了。 倒是端慧和靖王忙把端妃劝说了下来,“母妃细想想,这掌管后宫的权利,来自谁。” “自然是来自皇后,皇后执掌凤印为天下百姓之母,在宫廷里也要掌管后庭里的各项事务。” “母妃说的没错,可皇后娘娘的权利,其实来自父皇,父皇信任谁,才把管理后宫的权利给谁。”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四皇子殁了 “端妃点点头,这倒是。” “父皇离宫前,并未指派谁接替母后管理后宫,说明皇上心中还是属意让母后继续管理后宫。” 端妃道:“可是皇后不在宫里,有些事难免不便,还要派人传话。” “宫有宫规,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还能有错,大家谨守着就是了。” “再说了父皇连处理政务都在北宫了,政务都可以在北宫处理,宫里这点事,又怎么不可以。” “这样说来,我倒不必去揽这件事了。” “自然不用了,母妃清闲度日,赏花喝茶,品画,品香做这些雅事不好吗?” 端妃柔弱的性子,使她又动摇起来,“如此说来,我只管悠闲度日才是真的,你们也是,要加紧多生几个孩子,我好含饴弄孙。” 至此端慧和靖王才把端妃劝下来,不再想着管理后宫这事儿。兰妃拍了拍娴儿的手背,“你快找人打听打听,平宁那如何了。” “奴婢这就去。” 兰妃仍怒气难消地道:“要是平宁出了什么事儿,本宫便要日日诅咒她。” 原本脚都要踏出暖阁的娴儿,忙回身冲兰妃摆手,我的娘娘,这话也是浑说的,快别提,宫里最忌讳这个,奴婢瞧着乡君是个有福的,必然不会有事。” “这话有理平宁这样的好孩子,绝不会叫那贱人算计了去。” 我在偏僻的小耳房里隔离了十几日,终于在外头那几个唠叨丫头的劝说下,搬了出来。 小意喜滋滋地瞧着我,“乡君自己跑去小耳房里住了这么久,都清减了。” 我摸了摸自己凉凉的脸颊,“是吗?我原以为在那里面,吃了睡,睡了吃,会胖上几斤的。” “哪有,咱们乡君越来越美了。” “这些日子,瘟疫可有好转。” “没有,别说宫里了,就连宫外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患上了瘟疫,哀鸿遍野。” “小意,这时候母亲会安排施粥,赠药的吧!” “当然了乡君放心这些大夫人会安排的。” 在小耳房里住了这么些时日,我也没发烧什么的,看来无事,“吩咐小厨房烧些水,我洗个澡。” “是,乡君。” 回了寝殿躺在湘妃榻上,随意抄了把扇子在手中把玩着,云荷突然冲了进来。 “乡君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 “四皇子殁了。” 手中绣有梅兰竹菊的团扇,从我手中滑落,那么轻飘飘又无声无息的,一条生命的逝去,也是如此。 我还恨他吗?若想起从前种种,自然还是恨的,可如今他到底是不在了。 我有些无措地起身,捏了捏衣袖,才道:“我要怎么办,是不是该去洗梧宫了。” “听说四皇子的遗体,不在宫里停留,要立刻运往皇陵埋葬了。” “我不洗澡了,你们都出去,谁也不要进来打扰,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荷替我关上寝殿大门,退了出去。 外头传来一些絮絮地议论声,我知道她们都在说关于四皇子的事,议论我日后该怎么办。 “皇上,臣妾求见皇上。” “舒妃娘娘,皇上都说了不见您,您就回去吧!” “季公公,问儿不在了,皇上连问儿感染了瘟疫都愿意去看他,如今他不在了,为何不肯去看他最后一眼。” “这些老奴不知,还请娘娘回去吧!” “还有皇后娘娘,为何不肯给问儿风风光光的办丧仪,要这样直接移去皇陵里。” 季汉是御前的人,倒是什么知道,但不代表什么都能说,听舒妃这样问,也只是恭敬地低着头,并不回答。 “皇后娘娘,臣妾在宫中数年,若有得罪您的地方,要打要罚臣妾都认,可臣妾求您给四皇子风风光光的办了葬礼,他可是皇子啊!怎能这样直接拉去皇陵里。” 皇后心头阴霾阵阵,听见舒妃的声音更是烦心,“采月,出去告诉她,立刻回她的洗梧宫去,若再敢叫嚣,本宫便让宫人将她一路拖行回去。” 采月走到紫宸宫紧闭的宫门前,守门的小太监连忙把门打开,看着门前状若疯癫的舒妃,采月的心沉了沉。 “皇后娘娘有命,还请您回去。” “本宫不走,本宫要见皇上。” “来人,把舒妃娘娘拖回洗梧宫,记住是一路拖回去。” 舒妃原本用渴盼的眼神,望着宫门,希望皇上能走出来和她一起去看看他们的孩子最后一眼,可她等了又等,求了又求,还是没能等来。 她生出最后一点无畏的力气,站起身子冲向宫门口,却被眼疾手快的侍卫们给拦下了。 采月忙道:“还不快些拖走。” 舒妃就这样毫无体面的被几个小太监,一路拖回了洗梧宫,宋问已经被移走了,灵柩孤零零的躺在一处幽僻的宫殿里。 舒妃被拖回宫后,看小太监离开了,又立刻奔去了长春宫。 “平宁,平宁。” 这声音耳熟的很,平日里若是听见,心里就会马上升起一股厌烦之意,今日这声音,倒像是能越过身体,扣紧我的心脏似的。 “舒妃娘娘,您怎么来了,”是绮雾的声音。 “平宁在那儿。” 小意看舒妃钗环散乱举止疯癫遂警觉地道:“乡君不在。” “去哪儿了,”舒妃声音里的急躁之意更甚。 “去御花园了。” “御花园,这时候她回去御花园,你们这些小贱人敢合伙片本宫,她定在这里,暖阁里,还是寝殿里。” 她往寝殿门口走去,小意忙拦在寝殿门口,“娘娘乡君真的不在。” “若真不在,你拦住本宫去路做什么。” 舒妃开始推小意。 “绮雾姐姐,咱们还不快些请舒妃娘娘去正殿坐下,再派人出去找乡君。” 绮雾几人这才敢上前拉舒妃,舒妃大声骂道:“小蹄子别在我面前弄鬼,谢端宁定是在里面的。” 我瞧外头闹腾腾的,舒妃今日不见到我,是不会罢休的,便拖着沉重的身体,推开寝殿的门,“娘娘有何事请进来说。” 她扬手便要打小意,我忙道:“听说四皇子没了,娘娘是要与我说四皇子的事吗?” 提及四皇子,她才收了手,气恨地看了眼小意,进了我的寝殿。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去求皇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猜测 “听说了吗?舒妃娘娘竟然被送去守皇陵了。” “这样正好,省得她在宫里兴风作浪的,搅得大家不得安宁,”小意道。 外头都在议论着舒妃被送去守陵的事,我却想着皇上已经有一个月未曾露面了,皇后娘娘又是对舒妃这个态度,难道皇上真的。 若是真的,皇位会落在哪位殿下头上,寿王这些年不得宠爱,看样子皇上似乎更属意靖王,若真是靖王继承大统,那倒好了。 若是寿王,昔年他和轩王合伙赶靖王离开西京,若非轩王造反,大姐姐后来生了皇长孙鸿墨,恐怕这会儿他们都还待在封地上不能回来。 寿王若是登基,必定不会善待靖王,那样我们一家可就危险了。 这些时日靖王一直待在府外,偶尔出府的时候,总会遇上端慧的二妹妹。 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倒也奇怪,从前见端慧的妹妹,她都是规规矩矩的,绝不多看自己一眼,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靖王实在想不通,也对端雅不感兴趣,尽量避让开了。 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还是,苏相派人来提醒他,不可在宫外多做逗留了,要赶紧请旨进宫去,端慧也写信来,让自己向皇后娘娘请旨回宫。 他也拟好了请旨回宫的书函,已经送进了宫里,就等批阅下来,赶紧进宫了。 这日宫里总算传来旨意,吩咐靖王进宫,他换上朝服登上四驾马车入宫去了。 进了宫,靖王先去紫宸殿给皇上请安,却被告知先去祥鸾宫即可。 “端慧我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一路上可辛苦。” “倒也不辛苦,只是回来时听说宫里有瘟疫,倒叫我吓了一跳,所幸你和鸿墨没有事。” “你和苏相,是听说宫外瘟疫也严重了起来,所以才叫我回宫的吗?” “不是,是宫里恐怕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父皇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露面了。” “宫里瘟疫严重,不随便走动也是应该的。” 端慧暗自苦笑,殿下除了对歌舞表演敏锐些以外,对政事未免太迟钝了。 “四皇子的事,殿下在宫外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可怜我的四弟了。” “殿下这些时日不在宫中不知道,父皇不再见人,正是从去看过四弟以后才开始的。” 靖王悚然一惊,“你是说父皇他。” 端慧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所以臣妾才着急请您回来。” 靖王盈然落下泪来,转身进了寝殿,儿子鸿墨正拿着个拨浪鼓玩,奶娘和两个宫女正在一旁照看着他。 靖王抱起又长胖了不少的儿子,“在怀里掂了掂,鸿墨父王回来了,这些时日鸿墨可有想父皇。” 鸿墨睁着一双葡萄眼,滴溜溜地看着父皇傻笑,靖王轻轻抚着他的脑袋道:“好孩子,要听你母后的话。” 端慧听的奇怪,笑问道:“你这般嘱咐孩子做什么。” 靖王坚定地看着端慧道:“本王要去照顾父皇。” “殿下,臣妾知道殿下至纯至孝,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身为人子应尽的义务,端慧你好好照顾鸿墨,我这便要去紫宸殿了。” 靖王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端慧怀里,便要离开,端慧心如刀绞,却又不能扯住自己的夫君,劝他不要去,尽孝是身为人子的本分,可她和孩子同样也需要他。 靖王来到紫宸殿前恳切地跪下道:“儿臣求见父皇。” “娘娘,外头靖王殿下来了。” “这孩子怎么又来了,季汉告诉他回去。” “靖王殿下回去吧!等皇上传召您再来。” 若想知道父皇龙体是否安泰,还得问母后才是,“季公公本王有些事想问母后,还请您禀报母后愿不愿见儿臣。” “罢了,传他进来。” 靖王一进紫宸殿,就发觉里面气氛沉重,所有宫人脸上都蒙着厚厚的白布。 “靖王殿下,皇后娘娘在西侧殿等您,请您随老奴来。” “儿臣拜见母后。” “平身吧!” “母后是不是父皇他。” “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也是时候跟你说了,你父皇去探望过问儿后,也染上了瘟疫,先是高烧不止,医者来诊治后虽有缓转,但也浑身无力下不了床。” “母后,儿臣愿意去照顾父皇起居,尽孝于父皇。” “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可你父皇是因为你四弟染上的瘟疫,你若此时去照顾你父皇,也染上了瘟疫,这叫你父皇情何以堪。” “可儿臣不能就这样看着。” 皇后起身拍了拍靖王的肩膀道:“你能做的好有很多,这会子先下去吧!” “我也要去瞧你父皇了。” “母后,儿臣也想去看看父皇。” “罢了,你跟本宫来。” 宫人看皇后娘娘带着靖王殿下来了,忙把皇上从床榻上挪到窗边的贵妃榻上,盖上厚厚的被子半卧半躺着。 这些时日,皇上不让皇后娘娘进殿伺候,所以两个要说话时,便这样隔着窗户。 皇后站在窗边道:“皇上您今日可好些了。” “尚可,听宫人说治儿也来了。” “这孩子来探望您了,他很孝顺说要进寝殿伺候您起居呢!” 皇上忙道:“不必,莫要进来。” 靖王在窗外跪下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只管宽心治病,肯定会好起来的,说着摸了把脸上的热泪。” 皇上有些泄气地道:“朕虽贵为天子,但如今也只能单凭天意了。” 皇后道:“皇上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又过了几日,皇上突然急召两位皇子和几位大臣进紫宸殿,几人跪在寝殿正门外,皇上这时候,又被宫人挪到了寝殿前门的窗户下。 明明已经被病痛折磨的身虚体弱,却还要强打着精神絮絮交代几位大臣日后好好辅佐新君。 寿王跪在殿外,手掌扣在膝盖上,低低瞟了几眼身旁的三弟,他哭的眼皮红肿,原本俊逸的侧脸,也变得灰败一片,倒是真情实意的伤心着。 寿王也抬气袖口,用那袖口上繁密的刺绣,狠狠搓了几下眼皮,让它们由白变红起来。 “函儿,治儿,日后你们要兄友弟恭,好好守着大兴的江山,让它繁衍千代万代,你们可知道。” 靖王边哭边道:“儿臣一定谨记。” “父皇儿臣也铭记于心,”寿王道。 “季汉你引着苏相他们去大殿牌匾后取圣旨,朕还想和函儿,治儿说会话。” 第二百九十五章 传位之柳暗花明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十六年弹指一挥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像玉珏一样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气血两虚 面愁心滞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拜访旧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章 到底是旧情难却还是心有不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零一章 到底要不要和不喜欢的人成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零一章 兜兜转转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零三章 假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零四章 潜入北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零五章 她到底是谁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零六章 鸠雀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零七章 计谋 连太后也把皇后召到自己宫里,“端慧宫里那些传言到底怎么回事,本宫不觉得你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们谢家也不至于如此。” 太后也知这其中古怪颇多,也就没再多问,“母后,臣妾能不说妹妹进宫的缘由吗?” “罢了,你若不愿说,哀家就不问了,只是宫里不利于你和皇上的谣言,你要想办法制止才是。” “儿臣知道了。” “下去吧!” “儿臣告退。” “本宫安排妹妹去北宫伺候皇上的谣言,最先是从哪传出来的,”端慧问心腹。 “像是淑妃娘娘宫里。” “很好,叫淑妃来翊坤宫见本宫。” 淑妃坐着轿子去翊坤宫的路上,宫女有些忧心地问,“娘娘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又如何,左右皇上最近都不怎么搭理皇后了,再说本宫也没干什么。”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端慧也不叫起,只道:“淑妃在宫里一向好人缘,嫔妃们也喜欢去你宫里闲坐玩耍。” “臣妾是个爱说笑的性子,故姐妹们爱去嫔妾那里。” “说笑可以,妄议皇上和本宫你知道是什么罪。” 淑妃急急忙忙梭了眼皇后,她今日尤为威严,淑妃也敛起神色严肃地道:“臣妾绝不敢妄议皇上和娘娘。” “五日前那些宫嫔去了你那,说了些什么,你都一一复述来,有丝毫瞒骗,你就去冷宫待着,再不必出来了。” 淑妃惊慌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皇后,她虽看着温柔,可到底是皇上原配妻子,又生育了太子,家世显赫,宫里还没谁能压得过她去,惩治谁不是轻轻松松的。 淑妃忙说了那日大家说了些什么,只是隐去了自己说的那些,端慧听完后点点头,“淑妃妹妹下去吧!日后管好自己的嘴,莫要再像些市井妇人般胡搅舌根。” 端慧又着宫人去打听了淑妃说的那些可属实,然后才向皇上回禀了此事。 “皇后待如何处理她们。” “安嫔向御前之人打听消息,四处传播,实不可饶恕,臣妾打算降她进冷宫,淑妃从来爱聚人口舌,也该受些惩戒,改了这个毛病,臣妾打算降她为嫔。” “这样也好,就依照皇后的意思去办。” 有个妃嫔做先例进了冷宫,其他人也不敢再议论谢贵妃的事了,但曼声却在鸠雀宫过的很不好。 这里久未修缮,灰尘能把人呛的,把肺咳出去,皇上只派了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来照料自己。 可笑堂堂贵妃身边怎么能只有这么点人,苦心筹谋了这么久,竟然只换得这样的结局吗 有些事情你在幻想它的时候,是把诸多美好都加持在了它的身上的,可当它真的实现了,你又会觉得跟自己当初想像的大相径庭。 自己好不容易才成为皇上的妃子,不能就这么沉没下去,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喜欢自己。 那样算计皇上,确实让他有失尊严,那以后就扮可怜好了,最好也让那谢端慧也来怜惜自己,这样才有机会扭转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曼声把寝殿的大门,窗户全部打开,只着中衣坐在床榻上,任由穿堂风不停地吹自己。 如此吹了三日,总算觉得有些头晕鼻塞了,忙吩咐叫闻笛的小宫女去请医者来给她瞧。 入了宫的人别的本事或许难学到,但拜高踩低那是人人都学的很好。 闻笛才不愿帮这位失宠的娘娘去请医者,不屑地道:“娘娘就别忙了,哪有医者原来咱们这鸠雀宫。” 曼声把瓷枕重重砸过去,“下作的小娼妇,叫你去你便去,皇上还没怎么样本宫,你倒先反起来了,信不信我拿藤条抽死你,也没人说什么。” 闻笛原本还想欺负下这个无宠的贵妃,这会子才知道,她是个厉害的。 忙软化态度,“娘娘莫急奴婢这就去请医者。” 闻笛走出寝殿看着外头无所事事的吴公公,“吴公公里头那位吵着要看医者,你说咱们要不要帮她请。” 吴公公道:“皇上只说让咱们看好她,倒也没说不叫她看病,不如我先去回了皇上,若皇上准了,我再去请医者来。” “你想得倒周到,那就劳你跑一趟了。” “我这就去。” 闻笛看小吴公公走了,想起里头那位刚才那泼辣又阴狠的样子,她是叫我去请医者的,若我还在这晃悠,难保又要被骂,我也躲出去好了。 宋治正在紫宸殿里批阅折子,外头人来传话说,“鸠雀宫的人来了,是不是不见。” 宋治搁下御笔,想了晌才道:“叫他进来。” “奴才参见皇上。” “鸠雀宫有什么事儿。” “那位病了想请医者,奴才特来回禀,皇上可允准请医者这事儿。” 没有办册封礼,赐居的宫室名字,都已算是重重的惩罚,如今人既病了。 皇上道:“可以请以后鸠雀宫请医延药不用来问,直接请便是了。” “奴才知道了,奴才告退。” 第三百零八章 盘问 试探 吴公公转道去了御医院,请了位医者随同他一起回鸠雀宫,医者诊脉看过后道:“只是普通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曼声道:“可是本宫觉得很难受。” “风寒病总是伴随着头晕鼻塞乏力的,自然是会不舒服,服了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等医者走了,曼声又喊闻笛进寝殿,“你去告诉皇上本宫病了,叫他来瞧瞧本宫。” “娘娘皇上怕是不会来的。” “你不去怎么知道,你还能做皇上的主不成,还不快去。” 闻笛只好去紫宸殿问了,却又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福轰了出来,“不知所谓的丫头,这事也来问。” “公公恕罪,非是奴婢要来,奴婢也劝了,可那位虎视眈眈地瞧着奴婢,奴婢若不来,怕是要被打的。” “罢了,你回去劝着她好好瞧病,其他的就别想了。” 闻笛几头受气,窝着一肚子火回了鸠雀宫,想起前些日子宫人议论这位贵妃的话,又联想起皇上待她的态度。 回去后便阴阳怪气地道:“娘娘奴婢去请了,可惜被皇上生气的命人给轰出来了,您到底是怎么惹皇上不快了,难道真的像宫人们说的那样,用了龌龊手段,所以才让皇上如此厌恶。” 曼声劈手便想打闻笛这个小蹄子,却又想起她说皇上现在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好,若再传出个苛待宫人的名声,恐怕更难挽回君心了。 暗下决定先忍了这次,等日后再叫这小蹄子后悔,便只怒声道:“滚下去。” 闻笛看她吃瘪,乐颠颠地出了寝宫。 看来这点小病,还不足以让皇上怜惜,我得再想想办法。 我正在翊坤宫陪大姐姐做剪纸,就听宫人来禀,“娘娘鸠雀宫那边说是患了风寒,请了医者去看,又想请皇上去看看,结果鸠雀宫的人被御前的人给轰出去了。” 端慧缓缓放下剪子,苦笑了一下,我轻轻拍了拍大姐姐的手背,想让她不要那么难过了。 “平宁你去瞧瞧她,既病了也是该去看看的。” “那我这会儿去看看。” 端慧取过妹妹手里的小金剪子,“去吧!” 我起身去鸠雀宫了,这鸠雀宫极偏僻,再往里走走,都快到冷宫了。 宫室半掩着,小意轻轻推开宫门,里头的破败陈旧显现出一种腐朽的凋零感。 璧心忍不住惊叹道:“二小姐竟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才抬脚走了进去。 “乡君您来了。” “贵妃娘娘在哪儿。” “就在寝殿里,奴婢引您过去。” 寝殿还算齐整些,只是里头也只有张床榻,零零散散的几样家具,端雅就那样百无聊赖地躺在上面,大睁着眼睛看着房梁。 这就是你苦心设计来的,想要的生活吗?我心想。 “贵妃娘娘,平宁乡君来看您了。” 曼声嗖地从榻上直起身来笑容满面地道:“平宁来了快坐。” 我坐下后,只是静静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她被我看得不自在了,频频摸自己的后脖颈,“平宁听说你要和显表哥成亲了,真是恭喜。” “谢谢。” “你倒好了,我真是苦啊!” “这是你自己选的。” “你也要来责备我吗?我只是钦慕皇上,难道我没有钦慕一个男子的权利。” “你当然有。” 曼声笑着道:“不知你成亲的时候,我有没有机会出宫去观礼,你的嫁妆想来已准备齐全了。” “可我出嫁匆忙,嫁妆还放在家中没带来,如今我在宫里又是这样的境况,处处要使银子,平宁你能和母亲说说,把我的嫁妆送进宫来吗?若有不方便搬进来的,折成银子也是好的。” “还有那些母亲早为我买好的铺子的地契,也一并送来。” 说起铺子,母亲怜我年小入宫,怕我在宫里缺少银子花销,特特又为我买了几个铺子,收益也叫人直接送给我。 若是从前的端雅,断不会争这些,可前些年这位知道了我的铺子收益。 都是送到我手里后,就去母亲身边吵闹个不停,也要和我一样,母亲无法,只好也把她的铺子收益交给她了。 当年不肯细想的事,如今处处是破绽。 我看了眼寝殿里站着的人道:“你们都下去,我和贵妃娘娘有话要说。” 等寝殿门关上,我突然道:“二姐姐你觉得赵芳玉这人怎么样。” 曼声往床幔处缩了缩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还请二姐姐回答我。” “我与他不熟,你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会不熟,好歹是一块长大的,”我继续道。 “三妹妹说笑了,我何曾与他一起长大,”我听她声音已有几分颤抖,心下更肯定了。 “对了,我记错了赵芳玉是在江南长大的,偶尔才回西京。” “二姐姐近来我想起个人,叫做曼声,她原是赵芳玉身边的丫头,那年从虹桥上摔落一尸两命,真是可惜赵芳玉身边也有两个姨娘为他生了孩子,若曼声的孩子还在,那都好几岁了。” 曼声突然用尖利地声音嘶吼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外头小意听二小姐声音不对,还以为姐妹二人吵起来了,忙问,“乡君里头怎么了。” 我扬声道:“没事,不必进来。” 我笑看着曼声道:“我只不过是说个可怜人罢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若是来说这些无聊的话的,那么请你滚出去。” 我站起身来道:“如果你再敢做什么伤害大姐姐的事,别怪我不讲情义。” 她突然扑到床榻前道:“我只不过是想要些好东西,有什么错。” “在不伤害到别人的前提下,才算没错。” “宫里这么多女人,凭何我就不能进来。 这就叫做三观不合没法交流吧! 这个疯女人为了往上爬,是不愿意听我说什么了,我起身快步离开了。 回到翊坤宫,大姐姐问我,“她怎么样了。” 病得不重,我该不该告诉大姐姐,那人不是端雅呢!说出来大姐姐会相信吗? 不管说不说,总之她是占了端雅的身子,毁了端雅的名声,那么真正的端雅还活着吗? 不论如何,还得从原本的曼声那里查起,还得再出宫一趟。 翌日出宫,我又命人去赵府偷偷打听了曼声埋在哪里,让小意去府里找了几个信的过的小厮,一起上了山。 曼声的坟墓修缮的不错,墓前放着不少祭拜时留下的鲜花和贡品,想来赵芳玉说的有在,好好祭拜是真的。 但我现在要重点考虑的是,到底怎么看这坟墓里到底有没有埋着曼声的身体,若没有很可能二姐姐和她是互换了,那就是说我的二姐姐还活着。 第三百零九章 这么丢脸的事 奴婢可不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章 女儿要退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若不成便私奔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金琉殿赏舞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倔强 自我 古怪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心意已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求皇上赐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出嫁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镜湖祭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愿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巫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二十章 流光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布匹被抢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联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回去后,小意如临大敌地问我,“乡君,大王真的要娶乌慈公主。” 我放心且安泰地道:“传话的姑姑,没有把话说清楚,是小孚要和乌慈公主,联姻不是大王。” 小意几个这才放心下来,晚膳时分滁阳璟派人来传话,说是不来和我一道用了。 我正吃着,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又在门扉处徘徊了,“小孚你进来。” 他又慢腾腾地挪动着小步子,走了进来,“用过膳了吗?” 他摇摇头。 “要不要在我这用点。” 他盯着桌上的螃蟹点了点头,小意给他摆了凳子,我拿了个螃蟹剥好放在他碗里。 “吃吧!” “谢谢。” 滁阳孚听侍女们说起,叔叔给他定了乌慈的公主日后成亲,他虽年小,但也是有主见的,不喜欢自己的婚事,就这么被草率决定了。 但他也不能反抗,心情抑郁之下,便在王宫内四处游荡,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她这里。 他早闻到里面的饭菜香,但没想到她还能邀自己吃,从前父王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听宫人们说他每顿要吃七八十个菜,且每个菜最多只吃一两口,就会赏赐给宠爱的王妃或者孩子。但她和母妃从未接到过他的赏赐,他不喜欢母妃巫女的身份,连带着也不喜欢自己。 “好吃吗?” 滁阳孚点点头,“你若喜欢吃大兴的菜,我拨个厨师去你那,让他每天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滁阳孚终于开口说话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了。” 谢谢王后娘娘。 第二日一早,我带着侍女去城楼上站了许久,“乡君您来这里做什么。” “你看城都之外,都是我们滁阳的地界。” “是啊!不过这些土地,都归王族所有,种植的都是些珍稀蔬菜,专供王室享用,这几百亩田之外,才是百姓的土地。” “这么多土地,都用来种植产量稀少却美味的蔬菜,是不是太可惜了。” “乡君,您不会要用这土地种茶叶吧!” “我不是没分寸的人,如今要打仗了,我还一门心思的想着做生意,那我也太离谱了。” “我想着的是,把这片土地改成种植,产量大管饱的作物,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也能帮到他一些。” “库里没粮食了吗?” “我还没去看过,但粮食毕竟是消耗品,多准备些总是没错的,这会子我们去看看仓库里有多少粮食吧! 粮库大门一打开,一股很清新的米粮味飘散开来,看着这成堆的粮食,倒叫人有一种满足感。 “若打起仗来,这些粮食够吃多久,我问管理仓库的人。 最多半年。” “那最少呢!” “四个月。” 四个月是远远不够的,看来我不光要种地,还要用国库里的银钱买些粮食囤积起来才是。 “你要把王室的地改种别的作物,还要买粮为了我打仗做准备,平宁我以为你是不愿我打仗的。” “我是不愿的,但若你要打,我自然也要多为你想些。” “你放心,我一定会赢,就算不赢我也会留几百人的精锐兵马给你,到时候让他们,护送你回大兴。” “还没开始,怎么能先说这些,快点呸呸呸。” “好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 第二日我把管理王室土地的人,全召进了偏殿里,告诉他们以后土地里的那些蔬菜,都不用种了,改种红薯,土豆,还有谷子。 “王后娘娘地里的白谷很难栽种,如今拔了,岂不可惜。” “种一亩白谷,能收成多少。” “白谷娇贵,种一亩最多三百斤。” “那普通谷子呢!” “若是好好种植尽心管理的话,七八百斤是可以的。” “换成普通的种吧!现在是非常时刻,要追求实际一些。” 第二日我正打算去议政殿找滁阳璟,商议买粮屯粮的事,却在路上遇上个头戴银冠的中年男子、 “老臣参见王后娘娘,”我看了眼滁阳璟派来照顾我的姑姑,她忙解释道:“这是咱们滁阳的内务大臣,在大兴就如同宰相般的存在。” 宰相,那岂不是和我外祖父一样的职位了,也不知他们近来过得如何,布匹被盗的事,我也没敢告诉他们,就怕他们担忧呢! “您是有话要和我说吗?前面有亭子,我们去那儿坐下说。” “是。” “老臣今日贸然求见王后,是想请您劝大王,不要和白邑开战。” “为何。” “这些年滁阳内乱不断,大王登基后才稍微平复了一下,但大王却又一直向外扩张开战,战事频起并不是好事。” “等这次仗打完,我会劝大王修养生息的。” 他突然瞪着我道:“王后希望打这场仗,难道是因为乌慈抢了您从大兴运来的布匹。” “不是。 “什么不是,分明就是如此,为了您王后的面子,不惜和别国开战,您就是这样当王后的。” “那些布匹被抢,我也曾劝大王算了的。” “您真的劝了吗?” “我没必要撒谎。” “在我看来您倒不像劝了的,想想看为了娶您,大王竟用临近大兴的三座城池作为聘礼,您若真的有意嫁给我们大王,就不该收三座城池为聘礼,你这个大兴女子,简直是虚荣无度。” 小意冲到他身前道:“你是什么身份,怎可这样说王后,简直是以下犯上。” “你又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我看你不过是王后身边的婢女罢了,信不信我叫人捆了你,重打三十大棍。” “小意回来。” 看小意重新走回我身边,我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在我们大兴,外臣不可随意见皇室女眷,你突然拦住我去路,接着更是无端指责我。” “你这么不喜欢我嫁给大王,是因为你想嫁吗?” 男子的脸青红一片,“你,王后怎可这样说。” 第三百二十四章 老杠精 “我会尽到自己做为王后的职责,用不着你来说教。” 滁阳璟以前是怎么打仗的我不知道,但听整个滁阳境内对他用兵的评价都很高。 积于这些了解和他对开战的态度,我才一心和他站在同一边的,我不相信自己的夫君,还要相信这个老杠精吗? 我在姑姑的引领下从正殿后方,饶道进了议政厅,姑姑也没经我同意,就把刚才遇见内阁大臣的事,一一给滁阳璟说了。他听完后看着我道:“叫你受委屈了。” “无妨,我瞧他像是很难说通话的样子,也不想和他计较了。 叫你说对了,我也是这般评价他的,我会替你出气的。” “可别,他说我几句没什么,只要他好好替你办事就行了。” 滁阳璟心想,可惜他办事能力也不怎么样,永远都爱和我唱反调,似乎多唱几次反调,就能证明自己很有能力一样。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去问过管粮库的人,若打起仗来,咱们库里的粮食能支撑多久,他说多则半年,少则四个月,我想凡事还是要准备充分的好。” 他拉我坐在雕刻着蓝樱花和王冠的椅子上,“这些本该是我考虑的,你只要悠闲地过日子就好了。” “这怎么行,你在准备打仗,我在描眉画眼挑选衣裳,那场景也太不和谐了。”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道:“你虽同意了我打仗,但你每日都很焦虑,你自己发现了吗?” “我没焦虑,我只是想做点什么。” “这就是焦虑,你太担忧我了,所以总想为我做点什么,再多做点什么,这样你才能稍微放心一点。” “平宁正如你那晚所说的,我自由了,没人再能关住我,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我一定要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即使失败了,我也不后悔。” “不会失败的,你放心,”我安慰她道。 我们商议决定再买,可以吃两年的粮,屯在库房里,乌慈和滁阳也互相送来了婚书,乌慈的婚书上,已经签好了乌慈公主的名字,滁阳璟把小孚叫来,让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两份婚书上。 然后滁阳这边保管着乌慈的婚书,滁阳的婚书送去给乌慈保管。 为免消息走漏太多,让白邑有所防备,两国约定三日后就发动进攻。 白邑国王把抢到的布匹,分发了一些出去,大部分就还留在宫殿里。 他最喜欢的还是那几百匹丝绸,如水般丝滑地涌动着,大兴是用了什么方法,才织造出这样完美迷人的东西。 白邑和大兴从未建交,听说那滁阳从前靠着送质子,倒是收到过不少大兴送来的礼物,其中就有这种丝绸,全被上代滁阳大王独享了。 白邑大王正沉睡着,突然寝殿外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大王大王,出事了。” 他懵送着眼睛,不悦地问道:“何事。” “大王,滁阳和乌慈围攻我们了。” “真的。” “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怎么突然来打我们了。” “他们打着大王强抢滁阳财物,后又陷害乌慈的名义来的。” “还真为了这些丝绸来的啊!” “大王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召集军队和他们打啊!” “对了,把那滁阳诺找来。” “你给本王出的好主意,让我去劫了那滁阳王后的布匹,如今你看看滁阳璟,都要打上门来了。” 滁阳诺心想,你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吗?怎么这会儿又责怪起我来了。 “大王不必着急,为了些许布匹就开战,正说明这滁阳璟鲁莽无知,肯定不能战胜白邑。” “你知道什么,这次他是联合了乌慈一起来的。” “那要不这样,我作为使臣去回宜和兰亭求助,让这两个国家出兵帮助咱们。” 白邑大王有些犹豫起来,毕竟五个国家当中,最爱伪装别国抢其他国家东西的就是白邑,这种事他对兰亭和回宜,也做过不少。 本来白邑大王是不想抢滁阳王后的东西的,毕竟听说她是大兴皇后的亲妹妹。 大兴可是个比白邑强大富庶数十倍的国家,轻易不可招惹。 可滁阳诺一直不停地跟他描述那些布匹,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值钱。 愣是把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的贪财之心给激起,命人伪装成乌慈人,去劫走了滁阳王后的布匹。 滁阳诺看他犹豫,便催促道:“大王错过求助的最好时机,可不利于战事发展啊!” “万一他们愿意呢!总要试一试。” “好吧!本王派对人马给你,你带着去兰亭,回宜求助。” 滁阳诺本意是想激起滁阳和乌慈的矛盾,让他们开战,消磨滁阳璟的实力。 可没想到白邑国王太过招摇,把那些布匹转手赐给了王族们,泄露了真正抢那个大兴女人的布匹的盗贼是谁。 反倒让滁阳璟联合了乌慈一起来攻打白邑,他才不是想去帮忙搬救兵,而是要趁机逃离白邑躲出去。 不能让滁阳璟那个小畜生,发现自己躲在白邑,否则他会像条疯狗一样撕咬着自己不放的。 战争持续了五个多月才结束,滁阳和乌慈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这期间我这一直担心兰亭和回宜会搅和进来,派人暗中仔细观察着。 好在这两个国家都在一旁观摩着,但是没插手,我将存放在议政殿里,图什最古老的一版地图拿出来看。 从前的图什境内,大大小小存活着三十多个国家,随着时间的流逝,国家之间互相争斗吞并,现在的图什,只有四个国家存在了。 滁阳和乌慈,开始分配白邑的土地和人口,以后的图什,没有白邑这个国家了。 滁阳璟大抵也发现了我的财迷属性,问我要不要再做生意的,“经此事后,想来不会再有人敢打你的商队的主意了。” “不想,你忘记了举行庆功宴那晚,我答应了要把和乌慈大王王后,你我,小孚善仁公主,一起饮宴的场景画下来的。” 那日乌慈王,王后,善仁公主来滁阳做客,滁阳璟高兴又得意非凡的向他们展示,我的画作,就是我们大婚时身穿大兴婚服和滁阳婚服成亲的场景。 惹得乌慈王和王后也向我讨要画作,我便承诺他们,把待会大家一起宴饮给画下来,送给他们。 善仁公主更是追着我问大兴婚服的种种细节,还有头上的三支凤簪,以及其他流苏红宝石簪。 我看她很喜欢大兴的婚服,便道:“若公主喜欢,待你和我们小孚成亲之时,我送你一套可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土地既恩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谢毅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探亲 谢毅很喜欢自己的亲人们,实在不耐烦祖母这样说他们,可不管自己怎么明示祖母,不要再说家里人坏话了,她都不听,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有一次自己去给母亲请安时,在外面听到母亲和丫头惆怅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好在毅儿这孩子,常年跟着夫君在西北,不常回来,否则天长地久这样下去,岂不是叫母亲教坏了他。” 谢毅心想,母亲还是多虑了,即使自己年幼,但也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看待任何人都会用心去感受,而不是几句偏颇的言语。 谢毅跟着三姐姐,一起去到祖母那里。 正厅前只有一个垫子在地上,我很明白这是祖母给我准备的,便从善如流地跪在垫子上道:“给祖母请安。” 她看也不看我,只把毅儿拉了过去。 “毅儿来了快坐,你看桌上那些都是我吩咐厨房做的,你快尝尝。” 毅儿看着我道:“祖母三姐姐还跪着呢!她远道回来,您叫她起来吧!” 祖母道:“就是因为她远道回来,才应该多跪跪,把这么些年没给我请过的安了一次请了。” 还没等毅儿再劝,我马上自己站了起来,“祖母又与孙女玩笑了,您是最心疼我的,怎会叫我一直跪着。” “你。” 毅儿正自惊诧,原来三姐姐是这样的脾气性子,不过这样也好,不容易被欺负。 我看毅儿惊诧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他生的晚,不知道以前家里多热闹。 我起身坐在祖母下首,对毅儿道:“快吃啊!” 毅儿道:“三姐姐也来一道用。” “我就不吃了。” 祖母道:“你还是快吃点吧!你在那野蛮之地,想来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我站起身,又向祖母行了一礼,说道:“我回院子准备准备,也要进宫去看小皇子和大姐姐了,等回来了,再向祖母请安。” “三姐姐等等我,我也同你一道去。” “毅儿你忙什么,先把饭吃了才是正经。” “祖母我才刚吃过了,这会儿吃不下了。” 从母亲那里拿了,可以自由出入宫围的玉牌,我和毅儿一道坐了马车入宫。 到了翊坤宫,还没入内,就听里面一片语笑晏晏,毅儿避去侧殿了,我带着璧心和小意一同入内。 “平宁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总算回来了,”大姐姐扶起我。 我看殿里站着的都是些熟面孔,一一招呼过了,大姐姐命人把小皇子抱了出来。 我看着粉雕玉琢的小侄子,拿出块羊脂玉佩送给他,在正殿里说笑了好一会儿,外头一声唱喏,“贵妃娘娘到。” 珠翠满头,贵气逼人的端雅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三妹妹多年未见了,一听你要回来,我就紧赶着,放下宫务来瞧你了。” 我收起心底的错愕,先向她行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她虚扶了我一把。 她把我怀里的小皇子接了过去,轻轻掂着道:“大姐姐好福气,这满宫里也就三个孩子,偏偏两位皇子都是您诞育的。” 端慧向奶娘使了个颜色,奶娘立刻会意,走过去”道:“贵妃娘娘,小皇子也该饿了,奴婢带他下去。 曼声骂道:“蠢奴才,怎么本宫一抱他就饿了。” 我道:“贵妃娘娘,话可不是这样说,奶娘天天带孩子,自然知道孩子什么时候饿了,你又没生育过,就不要乱质疑了。” 曼声还想讽刺平宁不过是位,外嫁到滁阳的乡君,怎么敢置喙自己,突然想起她对自己底细,好像是有所察觉的,一时心虚便没再说什么,把孩子交给了奶娘。 其他宫嫔更是乐得看戏,毕竟自从皇上让谢贵妃搬出鸠雀宫后,谢贵妃就很喜欢和自己的亲姐姐,皇后娘娘斗气。 殊不知这正是其他宫嫔想看到的,若是姐妹二人齐心协力,那她们才要头疼了。 可偏偏这谢二小姐是个蠢的,把自己的嫡亲姐姐,当做最大的敌人,各种找茬。 当然她会在皇上面前装一下贤良淑德,假意对皇后嘘寒问暖,可皇上一但不在,她就会摆出另一番嘴脸,这些被其他宫嫔看在眼里,却乐得不说,她们喜欢看谢贵妃当两面派,折磨自己的亲姐姐。 端慧扫了眼其余妃嫔道:“妹妹们也都累了,先回去吧!” 皇后这是要和自己小妹说话,不方便她们在场,众人也都识趣的告退了。 曼声也道:“三妹妹和大姐姐说完话,也到我宫里坐坐,我如今住在启祥宫里。” “我知道了。” 众人慢慢走出皇后宫中,见贵妃也从皇后宫中出来了,便刻意落后几步,等她走上前来。 问道:“贵妃娘娘和皇后,乡君是亲姐妹,怎么姐妹几人多年不见,也不在一起多说会子话,您就这么先出来了。” “本宫还有事要忙,不像几位妹妹们,这么清闲,”说着便越过几位妃嫔往前走了。 几人看她走远了,才厌恶地道:“打量我们不知道她怎么入的宫,若非她前几年病的要死了,让皇上皇后怜惜,准她搬出那什么鸟宫,麻雀宫,她能有今天。” “就是,她怎么好意思耀武扬威的。” “你们看见平宁乡君对她的态度了吗?哪怕是她的亲妹妹,也看她不起,偏偏她脸皮厚,无知无觉的。” 宫嫔都走了,在偏殿的谢毅才去正殿给皇后请安,“谢毅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这孩子都说了没外人的时候,叫我大姐姐即可。” 谢毅道:“母亲说了,在宫中要谨守礼仪,莫要招人闲话。” “太子吵着要找你玩,你去他那吧!” “谢毅告退。” “大姐姐,她怎么出来了。” “你出嫁没多久后,她得了咳血症,请医者看过后说这病需要在舒适温暖的环境吃药养着。” “我们便把她挪了出来,养了大半年,她的病才好了,又没再生事,就让她在启祥宫住下了。” “可惜她也就在皇上面前装的乖巧温顺,一到我这儿,那是阴阳怪气的,满宫都在笑话我们姐妹不和。” “我生了鸿诺之后,医者嘱咐我做双月子,她便自告奋勇地要帮我管理后宫,如今正得意着呢!” “为何要做双月子,是生产的时候,伤到哪里了吗?” “有些难产,生了快两天,所以医者嘱咐多养养。” “那就暂时放给她管,什么都比不上大姐姐你的身子重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 “平宁,大姐姐指了指我的肚子,你怎么还没什么动静。” “我也不知道。” “你可要上心些,叫医者看些安胎药给你服用可好。” 第三百二十九章 红颜女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章 帝王私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真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力竭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黄粱一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心疾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逃脱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养病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朝天氏也是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水泥路 公交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容颜会相似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三百四十章 完结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