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隐没》 第一章 开局 2018年,7月29日。加拿大,温哥华。 夜晚的耶鲁镇霓虹灯光闪烁着,人的欲望在轻摇的酒杯中点缀着城市的奢华。黑夜与光明的交汇让整个小镇街区显得幽美缤纷,好像随手一拍就会是一幅美景。 axebar酒吧里和往常一样热闹,迷离的音乐和绚烂的舞台交织着。大把的纸钞洒落在这湿透了的场地中央。妩媚的身躯和奇幻的金发碧眼释放着光芒,仿佛拥有会把人随时吞吃掉的冲动。 “干杯!” 一群青年男女围坐在酒吧最靠近吧台的一个位置将酒杯举过头顶欢庆着。郑予就是其中之一。 “来!喝一杯特拉基日出,尝一尝龙舌兰的味道,品味一下墨西哥式的浪漫。”范子恒将一杯颜色好像日出时的天空一样的鸡尾酒递到了郑予的面前说道。 郑予接过酒杯欣然的接受了范子恒递过来的这杯美酒。 “怎么样?”范子恒问道。 郑予喝了一口酒之后放在嘴巴里品了一品,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味道好极了!” “哈哈!”范子恒笑了。“axebar这家酒吧看起来高档又宽敞,每天晚上的五到八点钟还会提供五加元的happyhour。不过这happyhour可不是‘欢乐时光’的意思!而是酒吧里削价供应饮料的时间。”范子恒继续说道,从话语间一听就知道他是经常光顾这种地方。 “行啊,你小子!看不出你还挺专业嘛!是不是经常带刚认识的小姑娘来这种地方啊?”郑予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哈!这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别让你嫂子听见!”范子恒嬉皮笑脸的说道。“这次我结婚多亏了你专程从国内过来给我来当伴郎,真是为我争足了脸面!” 郑予听后连忙放下酒杯,摆了摆手对他说:“行了吧,老范!你这话说的可恶心死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和我说这种客套的鬼话了!” “好!多余的话不说,咱全在酒里。今天晚上必须喝好,一醉方休!干杯!” “干杯!” 范子恒是郑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发小,他们都来自中国的辽宁沈阳。只不过自从十八岁那年范子恒的家人送其至加拿大留学读书之后便开始定居于此。与其说是去留学,不如说只是以留学的身份去到那里。因为他到了温哥华以后并没有前往他应该去的学校里报道,而是直接开启了打工生涯。飘飘摇摇经过了八年,直到现在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成立了自己新的家庭。 郑予这一次是专程前来温哥华来参加自己好友婚礼的,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加拿大,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到温哥华。和他们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共同好友有很多,但不是因为工作太忙就是签证没有办下来,所以就只好派郑予一个人代表他们来到了这里。其实郑予也是刚好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学校放暑假才得以有时间前来的。 郑予是沈阳一所中学里的地理老师,平时也是一名地理学的狂热爱好者。人们常说当一个人的兴趣变为了职业,那要么是幸福的,要么是痛苦的。 “来!再来一杯。”范子恒又把酒杯倒满对着郑予说道。 “叫上布鲁斯和肯特一起喝一杯吧。”郑予提议道。 “行!没问题。” 范子恒说着便招呼着布鲁斯和肯特一起过来喝了一杯。 布鲁斯和肯特是范子恒在温哥华的朋友,这一次他结婚他们俩个也都跟着出了不少力。尤其是布鲁斯,郑予刚刚到温哥华的那一天就是他前去接的机。他们两个人都很热情,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郑予和他们两个也逐渐的熟络了起来。 干完了这一杯范子恒拍着布鲁斯的肩膀用中文说道:“老兄,我明天上午十点钟的飞机就要飞往欧胡岛和我老婆去度蜜月了。你可要照顾好我兄弟!尤其是他后天就要乘坐飞机返回国内了,剩余这两天的所有招待就要由你来安排了!” “小意思,包在我身上就好了!”布鲁斯用着十分标准的中文回答道。 范子恒已经喝得有些醉意了,讲话时已经明显有些大舌头了,显然是就快要到量了。他转过头来又拍了拍郑予说:“兄弟,布鲁斯替我招待你,你有什么需求和他讲就好。没关系,不用客气!不过肯特你就不要指望了,因为他明天也要离开这里前往芝加哥去找他那个凶巴巴的老婆了!哈哈哈哈!” 说完众人一阵大笑。 布鲁斯是个中国通,他曾在上海留学了五年的时间,并且还在那里长期生活过。对于中国的文化和习俗他还是很熟悉的,中文更是不在话下,甚至还会讲出个几句地道的上海话。 肯特耸了耸肩用英文说道:“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们是在议论我,而且肯定没说好话!”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几人继续推杯问盏。范子恒还把他的那几位身材火辣,穿着性感,金发碧眼的白人大美女朋友们叫到郑予身边陪着一起喝酒。喝着喝着,郑予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郑予被人推搡着从睡意中醒了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被喝得一片狼藉的酒桌,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喝醉后不知是什么时候趴在了酒桌上面睡着了。 “嘿,兄弟!你醒了!我这就送你回酒店去休息。”布鲁斯说道。 说完他便架起走路跌跌撞撞的郑予准备走出酒吧。 “哦,天啊!”郑予还有意识,但是看东西早已是天旋地转的了。他也还能说话,只是口齿已不再伶俐,听起来很明显的就是一个醉酒者。 “范子恒那家伙呢?”郑予问布鲁斯。 “他也喝醉了,情况比起你来可是要糟糕得多。肯特已经叫车送他回家了,估计他回到家就要挨他的新娘子老婆骂了!哈哈哈。” 布鲁斯的酒量极好,属于千杯不醉的类型。在中国留学时,他也经常会和他的中国朋友一起去喝中国的白酒和黄酒,把跟他一起喝酒的人给喝得不省人事也是常有的事。 布鲁斯把郑予架进了酒吧门口一辆计程车的后座,他自己则是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他简单的和计程车司机沟通了几句之后,车子便开动了。 郑予感觉自己的脑袋沉沉的,他将头靠在了车座的头枕上面喘着粗气。他忍住了自己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用他微弱的意识盯着窗外看。 车子经过温哥华美术馆,穿过罗布森大街来到了贾斯汀酒店,这里就是郑予在温哥华的住处。 在快要到达酒店时,车子路过了一片黑漆漆的街道,街道的街边屹立着一座五六层楼的西式建筑。那建筑看起来很像是一座古堡,左右两边各有着一座断臂且带有翅膀的人物雕塑。雕塑下方一小束昏暗的黄色灯光照耀着,让着原本看起来就恐怖的古堡变得更加的惊悚无比。建筑顶部的外表虽然没有亮着灯光,却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写着的几个字母“x—hotel”。 郑予已经在这里住了有十几天的时间了,怎么对这个x—hotel毫无印象?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类似于古堡的西式建筑。 “唉……或许只是自己平时没有注意过罢了。”郑予心里想道。 车门打开,郑予的身子瘫软无力,在一阵风吹过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醉意更重了,脑袋的眩晕使他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X 当郑予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该死。” 他顶着欲裂的头痛和乏力的身子虚弱的说出了这一句话。又费了好的大力气睁开了沉重的双眼。他忍住强烈的睡意伸出手臂疯狂向床边柜子摸索着,在摸到了床边柜子上的饮用水之后抓起一瓶朝着自己干燥的口中猛灌。 “咳!咳!” 随着几声咳嗽,郑予停止了喝水的动作。他由于喝得太过着急而呛到了自己。喝过水之后再加上被呛到的这几下,郑予总算是可以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了。 他起身冲洗了一下自己的脸,虽然还是很难受,但至少意识恢复了。对于昨晚的记忆,自己似乎只停留在了布鲁斯帮助自己上了计程车和快要到达酒店时车窗外的场景。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睡下的,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叮”一声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响起,郑予拿起手机,是他订购回国机票平台的app发来的消息。平台温馨的提示他有一个明天上午十点钟由温哥华起飞飞往北京的航班。并嘱咐他跨国飞行,旅程不易,请注意收拾好自己想要带走的物品,提前两个小时到达机场办理值机以及相关流程。 郑予在看到这一条消息之后突然一愣。 “我订的明明是明天下午两点钟起飞的航班,难道是航班取消或是更改时间了?”郑予心中想道。“再说了,这目的地怎么也给改掉了?我明明是落地上海的航班,怎么却突然变成北京了?” 郑予立刻打开了购票平台的app打算确认一下。像这种事情,郑予通常是不容易记错的,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订票的时候太过于粗心了,以致于订错了航班。可是他在昨天还明明已经再一次确认过的。 就在郑予看到自己订购的航班信息时,他突然愣住了。航班信息上赫然显示航班号sk700,上午十点十分,由温哥华至北京,加拿大联合航空公司。 “不对!这是谁为我改的航班?我订购的是国内航空公司的机票,加拿大联合航空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在购票时也从未见到过这个航空公司起飞的航班。”郑予很肯定的在心里想道。 这虽然是自己第一次来加拿大,但却并不是第一次出国,更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他从来都没有购买国外航空公司的习惯。 “等等!”我郑予突然间想到自己还有一张从上海飞回沈阳的机票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对,看看那一张票子。” 郑予连忙继续翻看订票信息,可是却没有看到他想要找到的那一张机票。 “怎么会没有?短信!对,短信!” 订票成功之后,平台是有给他发过订票成功的短信的。他退出app的界面转而打开了手机短信。可当历史短信出现在他面前时,郑予再一次被惊呆了。 历史短信只有三条,一条是和刚刚他所看到的sk700次航班信息一模一样的订票成功信息。而另两条,则显示的是7月6日和7月15日,他来时的sk722此航班订票成功和平安落地的信息。 郑予此时的双手忍不住的在颤抖,手机从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咣”的一声响动。他彻底惊呆了!他明明是乘坐国内的中国梦想航空公司的li500次航班来的温哥华,可订票信息居然显示的还是加拿大联合航空公司。 “我是在做梦吗?”郑予有些不确定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来到卫生间,走到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秀的面庞,偏白的皮肤。自己还只那个自己,除了眼睛位置有着因为近期休息不好而出现了较为明显的黑眼圈之外并无任何变化。 郑予打开水龙头狠狠的冲洗着自己的脸。水溅进了他的眼睛里,流进了他的鼻腔里,令他不断地发出着咳嗽声。他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疼,火辣辣的疼。在他确认这不是做梦了以后,他再次捡起手机准备立刻改签航班。 “起始地温哥华,目的地沈阳。”就在郑予输入完沈阳两个字的时候,系统里却出现了提醒他“对不起,没有找到有关沈阳的相关信息,请您输入正确的目的地名称”的字样。 郑予在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弹出的对话框竟是这同一条。他无奈的换了另外一个订票平台得到的却是相同的结果。 “怎么会?”郑予自言自语道。 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打开手机网页的搜索引擎尝试着搜索“沈阳”二字,弹出来的窗口却没有一条是关于这座城市的信息。得到的结果全部都是些“全国有多少个叫沈阳的人”等类似的无用信息。他再次尝试着搜索“沈阳市”三个字,得到的依然如此,不是垃圾广告就是些无用的资讯。 郑予彻底傻了!他的眼睛红着,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浸到水的缘故还是在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产生的担忧。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切都不可能!”郑予嘶吼了一声,自己即便是醉酒还未醒也不至于分不梦境和现实吧?他脱掉自己的上衣跑进浴室打开淋浴任由喷头喷出来的尽情的冲刷着自己。 冰冷的水在他身上流淌,郑予尝试着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他还是不能接受眼前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因为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太过蹊跷了。这时,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 “对,应该给家里打一个电话的。”郑予心中想道。 他关掉了淋浴,走出浴室。就在他行走经过洗漱台前的镜子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左臂有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重新来到了镜子前仔细端详着,就在自己左臂肩膀处三角肌的位置竟然有一个神似字母“x”的黑色纹身。这纹身不大不小,看起来像是某个标志,或者说象征着某种含义。 郑予愣愣的伸手去抚摸了一下纹身处,他原本是没有纹身的,怎么却突然却在一夜之间多了一个纹身出来?而且看这样子和手感明显不像是刚纹上去的。郑予抓起一条毛巾沾上水去擦拭纹身。可任凭他怎样用力,毛巾怎样湿润也无法将其擦掉。擦在拭了几下之后,郑予放弃了。此时的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联系自己的家人。 “现在大概是北京时间的晚上九点钟,大部分人应该都还没有睡觉。”他在心中盘算道。 郑予重新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右上角显示的信号栏位置显示着“无服务”,而自己刚刚操作的所有上网查询依靠的全是酒店的wifi网络。 郑予很清楚,若是手机套餐在没有开通国际通话业务的前提下前往国外是无法使用正常的通话功能的,这个时候手机信号就会显示的是无服务。可自己又不是第一次出国了,手机套餐在就已经开通国际通话业务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不过郑予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果然,电话是拨不出去的。 郑予连忙使用酒店房间里的电话进行拨打,贾斯汀酒店是一家星级酒店,经常会有外国人居住于此。所以酒店里的任何一间套房电话都是可以拨打国际电话的。 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了一段英语,翻译过来就是“当前所拨打的号码为空号”。郑予挂掉电话检查好区号之后再一次拨打了过去。01186外加所在地的区号,再去掉最前面的0,也就是00118624,完全没有错。可听筒里所传来的声音依然是和刚刚一样的那段英文。 郑予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号,是空号。拨通了父亲的也依然如此。他紧接着拨通了自己亲人的、好友的,总之把自己脑海中能够记得的电话号码全部拨了一遍,无一例外,得到的结果全部都是一样的。 “见鬼!”郑予愤怒的摔了一下话筒吼道。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准备在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再找一个号码拨打,去尝试最后一次。突然,他发现自己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单竟然只剩下四十几个联系人了!可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明明有将近二百位联系人,里面包含着亲朋好友和学生时代的同学以及学校里的同事和部分学生家长。 郑予翻看着手机通讯录,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什么。消失的联系人全部都是来自沈阳的电话号码。沈阳,到底怎么了? 第三章 隐没 郑予木讷的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显然,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令他始终无法相信。他开始尝试浏览国内的头条新闻和各类城市新闻网页去寻找答案。可从新闻里所得知的信息就是并无任何重大事件发生,各行各业一切运转井井有条,生活正常,国泰民安。 郑予连忙调整自己的大脑。在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找到了手机通讯录里一位自己大学同学梁文博的手机号码用酒店的电话拨打了过去。梁文博是河北人,手机号的归属地也是河北的。 “这一次应该可以成功了吧?”郑予心中想道。 听筒里终于传出了“嘟”“嘟”的声音,这是等待接听电话的声音,这通电话打通了。 “拜托,一定要接。”郑予在心中不断祈祷着。 几声响动之后,梁文博的声音终于从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喂,您好。” “梁文博!是我,郑予。”郑予激动的回道。 梁文博是郑予的大学同班同学,上学时两人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室友,所以关系还算比较要好。只不过毕业以后的联系就变得很少了,再加上他们俩人分居不同的城市,关系自然不会以往那样亲密,但至少还有情分在,所以给他打电话也不会显得很尴尬。 “郑予?你……你怎么了?” 梁文博的说话变得有些疑惑了起来,可能是刚刚郑予的情绪表现太过于激动了,语气令电话那头的梁文博有些摸不清头绪。 “没……没什么。”郑予也意识到了刚刚的激动,他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又继续说道:“你那边怎么样?国内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新闻?” “什么怎么样?新闻嘛……没听说有什么呀?就一切正常。”梁文博说道。“不过我说你小子怎么又跑到国外去了?这是又借着暑假的机会出国旅游了?哎!要怎么说还是你们当老师的好,一年能有两次寒暑假的机会!” 梁文博开始很轻松的和郑予扯上了一些生活上的闲篇。 “沈阳!沈阳怎么样?”郑予打断了梁文博的话,坚定的问道。 “什么?”梁文博很诧异的反问道。 “沈阳!沈阳怎么样?我们的母校所在的城市啊!”郑予的情绪在一次激动了起来。 “沈阳是什么?是城市吗?我们不是在大连上的大学嘛!” 郑予猛然一惊!难道他不记得了?还是说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梁文博,我现在没有在和你开玩笑!真的,我现在遇到了很重要的事!你务必要告诉我,沈阳到底是怎么了?拜托了!”郑予几乎是在恳求着对方说道。 “我没开玩笑啊!不是,郑予!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喝多了吗?”梁文博的语气显然是有些怀疑郑予的清醒程度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沈阳!我们在那里上学、玩耍,度过了四年的美好时光啊!中街大果、西塔冷面、熏肉大饼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为什么?”郑予已经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几乎使用喊来讲出的这一切。 “抽什么风啊?喝多了就好好睡觉,剩下的等你醒酒了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电话里便传出了盲音,是梁文博挂掉了电话。 郑予抱着话筒哭出了声音。他早就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但像现在这般无助的,倒是第一次。 帮助,郑予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帮助。他想到自己之所以会来到温哥华、来到这里是因为参加好友的婚礼,是为了范子恒才来到的。可他这个时间应该正和他的新婚妻子坐在前往欧胡岛的飞机上,现在想要指望他是不可能的了。他不相信什么类似于穿越或是平行空间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烂桥段,他只相信科学。 “还有谁?”郑予想到了昨晚送自己回酒店的人和在酒吧时范子恒的嘱咐。 布鲁斯!对,布鲁斯! 他打开手机微信准备给布鲁斯发送消息。微信通讯录里的好友和手机通讯录一样,变少了许多。果然,消失的也都是在沈阳的人。 就在他正准备拨打布鲁斯的微信电话时,微信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进来,打来的正是布鲁斯。 郑予立刻点了接通键接起视频电话。 “嘿,老兄!你应该睡醒了吧?”布鲁斯笑着问郑予。看他的视频背景就知道他是在一辆计程车里。 “醒了,你在哪?”郑予低声说道。 “老兄,看样子你休息的并不好啊,眼圈都还是红的。”布鲁斯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现在正在去往你酒店的路上,我想我们应该出去吃点东西了。吃过之后顺便去四处逛逛,你不是还要买些东西回去带给朋友吗?” “我……”郑予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他现在的情况是无法通过一两句话就可以在电话里说得清楚的。 “怎么了?”布鲁斯问道。 “你先来我房间吧,等见面了再说。”郑予说道。 “好的,我很快就会到了,那就先这样喽。”说完,布鲁斯对着手机屏幕摆了摆手以示再见便挂掉了视频电话。 大约十分钟后,布鲁斯站在了郑予的房间外按响了门铃。 随着“咔”的一声响,房门打开了。 “你还好吗?老兄。”布鲁斯进入房间以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郑予在布鲁斯刚一进入房间就赶忙对他说:“布鲁斯,我现在遇到了很严重的麻烦。” “别紧张,慢慢说。”布鲁斯安慰道。 郑予一口气把他从今天醒来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所有遭遇全部讲了出来,包括航班被篡改,无法联络到到家人,就连城市信息都变得完全不存在了等等。 布鲁斯在听完他的一切叙述之后完全是一头雾水,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看郑予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对着自己讲述宇宙超人系列故事的幼儿园小孩一般。 “你不相信?你现在就可以去搜索关于沈阳的一切!”郑予激动的说道。 “郑,你先冷静一点。我不清楚你所说的城市是哪里。还有,你刚才所说的被篡改后的航班信息和我所记得的是一样的,因为就是我去接的机,而且你明天的行程也会是我去送机。所以,我不明白你在纠结什么?” “什么?”郑予不可思议的问道。他知道,布鲁斯大概也像梁文博一样有了记忆上的偏差。 “郑,我知道昨晚你喝了很多,而且那些酒的后劲也确实很大。但我想你现在应该放轻松一些。不如我们先去吃些东西,然后你再回来好好的睡一觉,好吗?”布鲁斯显然并不想和他讨论有关于他所陈述的这些内容。 “我现在很清醒,我很清楚我在说的是什么!”郑予怒吼道。 空气沉寂了一分钟。郑予可能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他低下头,用手擦了一下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充满的脸语气平和的说:“布鲁斯,应该相信我的。请你相信我,好吗?” 布鲁斯思考了一会,耸了耸肩,拍了下郑予的肩膀对他说:“好吧,兄弟。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我想他有可能会帮到你。” “好!”郑予连忙答道。他在稍微想了一下之后又问道:“他是谁?我们要去哪里?” “我的一个好朋友在国际地理组织工作,而且这个机构就在温哥华。我想我可以联系一下他,问问看,看看他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些什么帮助。”布鲁斯说道。 国际地理组织?郑予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只知道有国际地理联合会的存在。不过此刻的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赶忙叫布鲁斯联系他的那位朋友。 布鲁斯在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对郑予说:“他答应帮助我们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好。”郑予听后连连点头。“谢谢你,布鲁斯。” “好了,老兄!出发吧。”布鲁斯笑着那拳头轻捶了一下郑予的手臂说道。 车子在驶入一个郑予以前从未到过的街区里停了下来。这里宽阔的街道两旁绿树成荫,一个又大又气派的西式建筑和一个布局整洁的院子呈现在了郑予的眼前。这西式建筑一共有五层楼,样子一眼便可以看出是政府或是某些机构的办公总部。院子外的围墙上布满着铁丝电网,门口的站岗警卫携带着枪支在那里镇守着。郑予能够感受到,方圆几里的氛围安静而又严肃。 “布鲁斯。” 一个年轻漂亮的高个子美女在院子的门口向布鲁斯挥着手迎了上来。她皮肤白皙,蓝色的眼睛搭配着其他精致的五官,一笑起来散发着西方白人美女独有的气质。 “嗨,温妮。”布鲁斯热情的回应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郑。” “你好。”郑予用英文说道。虽然郑予的英语能力虽不算十分优秀,但毕竟为人师表,还经常喜欢外出旅行,平时也会找来一些英文原稿书籍来查阅资料,基本的听读能力和沟通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好,跟我来吧。” 温妮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着她走。她穿着一身职业装,走起路来干练而又有气场,一看便知是一位工作能力很强的女性。 这里所在的地理位置优越,戒备森严。若不是温妮亲自带着,单凭他们两人是肯定进不到里面来的。 布鲁斯和温妮简单交谈了几句之后转身对郑予低声说道:“等一下要带你去见的人是负责世界城市地理的会长。不过会面的时间很有限,你就把你关于城市方面的疑问对他讲述就可以。至于其他的就不要过多的去描述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郑予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心里知道像对方这个级别的领导人物能够答应抽出时间来帮助自己解答疑问就已经是很是照顾了,所以自己要抓住这有限的时间去寻找自己想要找寻的东西。 温妮在拐角处的一个十分气派的办公室门前很有礼貌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从里面传来。 在得到办公室里传出的一声允许之后,温妮带着郑予和布鲁斯走进了办公室内。 郑予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下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很大,里面的陈设十分现代,结构布局干净整洁。既有高级办公室的奢华又不失的国际组织的严肃性。偌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精密的地球仪模型,办公桌后面放着一面加拿大的国旗和该组织的旗帜。样子和在欧美电影里看到的财阀办公室很相像。 “库珀先生,我的朋友们来了。”温妮说道。 “好的,请坐吧。”那个叫库珀的合上了手中正在签阅的一份资料,有些勉为其难的说道。可以看得出,要不是迫于温妮的面子,他才不愿意来接见郑予他们。 库珀五十岁出头的样子,头发已经半白,优雅的梳到了背后。他面相冷峻,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褐色眼睛,一看起来就是一个城府很深,久经职场的“老狐狸”。他身材匀称,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系着一条蓝白相间的条纹领带。整体干净利落,颇有绅士风范。 “有什么问题或是需要些什么帮助都可以说出来,能够解答的我都会帮忙解答。不过我今天的行程很紧,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库珀说道。 布鲁斯给郑予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了。 郑予整理了一下思绪,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沈阳现在的情况。” 库珀眉头一皱,一副完全不知道郑予所说的地方是哪里的样子。 郑予见库珀有些疑惑的表情连忙补充道:“中国东北,辽宁省,沈阳市。城市代码she,曾经也叫奉天市和盛京城。” “很抱歉,虽然了解世界各座城市的信息是我们这里的工作,我们对中国东北整体的大区域也存在一些充分的了解,但并不代表我会熟知你们那里所有的小县城或是社区村庄的名字和地理位置。至于你说的那个城市代码……是不存在的。”库珀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郑予无奈的反问着,可这反问并无任何的意义。他绝望的小声念道:“村庄?社区?城市代码不存在?” “还有什么问题吗?”库珀问道。 “那能否帮我们查阅一下中国有没有一个叫做沈阳的城市?谢谢,实在是麻烦您了。”布鲁斯问道。 库伯短暂的思考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就开始在办公桌前的电脑上查阅了起来。很快,他便回答道:“很遗憾,没有,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城市。” “北纬41度48分1175秒、东经123度25分3118秒之间。”库珀的话音刚落,郑予就直接说出了沈阳所在的经纬度,这无论是对于一位职业的地理教师还是地理爱好者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 “稍等,这个我可以帮你再查看一下。” 库珀说又继续在电脑上打了几行字。不到一分钟,他便查好了相关的信息。 “你刚才所提供的经纬度信息是东北地区最大的一个淡水湖,名字叫临湖,在它附近的方圆几里也都是原始森林,周边并无任何城市的痕迹。” 湖泊?森林?难道自己真的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了?郑予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哪里来的什么湖泊、森林!辽宁省的省会,中国东北的第一大中心城市,你这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关于她的丝毫信息?”郑予不相信库珀的话,他的情绪又有些激动了。 “听着,如果你真的是遇到了困难那我会很愿意帮助你。但你要知道我现在很忙,如果你想要在这里胡闹那么我只能请你离开了。”库珀手敲了一下桌子严厉的说道。“还有,中国辽宁省的省会城市是da连市,而并非你说那个什么沈什么市。很早以前就是,麻烦你请去学习一些最基本的地理常识再来和我谈论。” 郑予听到这话之后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仿佛他自己的认知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这究竟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真的变了?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到这里吧。我手头还有些事,就不送几位了。” 库珀显然是下了逐客令。布鲁斯见对方都已经这样说了,就扯了一下郑予的外套打算带郑予离开。 郑予甩开了布鲁斯的拉扯快步走到了库珀的面前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热闹的中街,车水马龙的青年大街都哪去了?一座城市几百万的人口又去哪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对吗?这座城市还存在着,她还是那个东方鲁尔,重要的工业基地!对吗?” “嘿,小子!我知道你们中国的地大物博和博大精深。但是,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探讨这些。”库珀生气的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一串走路的声音,那串脚步声急促而坚定,从声音的情况可以判断出走路的不止一个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入了屋内每个人的耳中,直到在办公室的门口处停下。 “铛铛铛”,三声敲门声响起。还没等库珀回答请进,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好久不见,库珀先生。恕我冒昧,前来打扰你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推开门走进办公室里笑着说道。 这男人三十岁出头,黄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的眼睛,一身修身的西装将他的好身材展露无疑。他一笑起来的样子危险又帅气,是一个绝对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类型。他的身后还有五六个人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办公室里。 “你怎么会来这里?”库珀看着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充满疑惑地问道。 “我们在执行一项任务。”长相帅气的男人微笑着说道。 “执行任务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要在我的办公室里执行吗?”库珀语气严厉的问道。 “我也不想啊,库珀先生。不过我们根据酒店里和街道上的监控发现需要找的人来到了你的办公室。不过别紧张,那个人肯定不是库珀先生你。”男人调侃道。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在我这里?简直胡闹。”库珀说道。说完他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转头看向了郑予和布鲁斯。 “郑予,这个人在你这里吧?”男人问道。 郑予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也是一愣,他心里想着:“这些人是谁?他们找我做什么?”他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又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是否和他们在哪里见过,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郑予能够确认,自己和他们并不认识。 “我是郑予。”郑予说道。 那一群人整齐的将目光注视到了郑予的身上。 长相帅气的男人上前一步对郑予说:“你好,我是迪恩泰勒,隶属于加拿大移民局。”说着他像郑予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证件。“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携带病毒入境,并具有非法移民倾向,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非法移民?还携带病毒?郑予原本就是处于一个懵圈的状态,再听到眼前这个叫迪恩泰勒所说出的话以后就更是震惊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布鲁斯连忙上前解释道。“我的朋友是有签证的,而且他明天就要启程回国了,哪里会存在什么移民呢?至于病毒……那就更不可能了。” “你是谁?”泰勒问道。 “我叫布鲁斯,是他在加拿大的朋友。” “哦,朋友。那么你现在听好,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奉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当心惹火上身。”泰勒严厉的警告着布鲁斯。 “我没有,我没有。”郑予在原地呆呆的说道。 还不由得他继续解释,泰勒直接吩咐两名自己的手下准备将郑予直接带走。 “我没有!我没有!”郑予疯狂的大喊,并挥着拳头试图挣脱他们的手臂。 “把他带走!”泰勒大叫一声。 那几名男子直接上手按住郑予将其制服,并把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有拘捕令吗?”温妮拦在了泰勒的身前说道。 “这位女士,这里没有你的事,请你不要妨碍公务。”泰勒说完便用手推开了温妮。 布鲁斯连忙上前扶住温妮。 “布鲁斯!救我!救我!”郑予被几个人架着边走边喊道。 布鲁斯起身打算上前,还不等迈出脚步就被泰勒的另外两名手下拦在了身前。泰勒带领的那几个人都是身强体壮的欧美大汉,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布鲁斯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郑予带走。 “别担心郑予,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布鲁斯对着被拉出来办公室以外的郑予大声喊道。 “放开我!我要我回沈阳!我要回沈阳!” 郑予的嘶吼声渐行渐远,逐渐的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这个世界好像除了郑予以外的所有人都完全没有了对于沈阳这座城市的一切认知。 沈阳,隐没了。 第四章 审讯室 在温哥华警察局内,泰勒独自走到了局长的办公室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请进。” 泰勒听到后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别来无恙啊,局长大人。”泰勒摊开双手热情的打着招呼。 “哈哈,原来是泰勒队长啊,快坐。”被叫局长的人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泰勒坐到了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他面容苍老,体型肥硕,嘴唇上面还留着厚厚的胡须,穿着一身警服慵懒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局长的办公桌很大,上面摆放的工位牌上的职位写着局长,名字是埃文麦克威尔。办公室里其中一侧的整个一面墙都是办公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文件夹。和库珀的办公室相比,这一间显然没有那么奢华。 泰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眉毛一挑说:“已经搞定了。” “人在哪?”麦克威尔问道。 “押去审讯室了,至于怎么审问,怎么发落就全权交给你们去处理了。”泰勒做出了一个类似于“请”的手势说道。 “哈哈哈哈。”麦克威尔笑了一下说道“就这么让给我们了?”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他本就苍老的面庞堆出了更多的褶皱。 “如果只是具有非法移民倾向的话那就会归我们移民局来处理,但涉及到携带病毒入境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就算我把他带回到移民局也会被局长下令再送回给你们警局。反正早晚都是送,那倒不如我抓到人了以后就直接交给你们,所以我就直接联系了您。也省得再去麻烦我的上司来和局长您对接了,您说是不是?” 泰勒是笑着说出的,不过他的笑更像是在和麦克威尔博弈。 “哈哈哈哈!”麦克威尔也跟着一起笑了,这次的笑完全就是在逢场作戏。 “不过等案子结了以后,局长若是可以将此案定义为我们两局联合办案,并在结案报告当中写上我的名字的话……你懂的。”泰勒摊了一下双手说道。 “哈哈哈哈。”麦克威尔笑着指了指泰勒说:“这个嘛,一切都好商量,说来你们也为此出了不少的力。只是,你现在那边的升职情况难道还不够明朗吗?” “我只差几个功绩就有资格去参与职位晋升的名额了。毕竟你也知道,杜托那家伙太过于疯狂了,一连破获了两起超大型的非法移民案件。”泰勒吐露出了自己的苦衷以争取博得麦克威尔的帮助。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肯定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这个案子我会亲自跟,人我也会亲自去审!”麦克威尔说道。 “那就有劳局长了,由您来亲自坐镇我可是再放心不过了。那我就不在这里多做打扰,影响您的工作了,我就等着回去静候佳音了。”泰勒说罢起身很绅士的对着麦克威尔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便走出了办公室。 麦克威尔也向他招了招手表示再见。 待房间的门被关上之后,麦克威尔收起了笑容。他打开书桌,拿出里面的半袋薯片,抓了一把塞进了嘴里“咔吱”“咔吱”的嚼了起来。 “哼,这个臭小子,出去跑了个腿把人送来就想来瓜分一半的功劳?想得美!”麦克威尔在心里想道。 麦克威尔简单的看了一下案件的资料,思考了一会儿,收起薯片,拍了拍沾满调料和油渍的双手起身向办公室外走了出去。 审讯室亮着昏暗的灯光,大约十平方米的空间寂静无比。密不透风的四壁和超高的金属含量让这里压抑又寒冷。郑予就坐在审讯室的中间,他几乎没有什么行动范围,因为他的手和脚都被上了锁铐。自己家园的隐没和突如其来的指控让他心力交瘁。他的思绪混乱,内心十分惶恐不安,身体也止不住的在颤抖。 “吱呀”的一声响,门被打开了。麦克威尔挺着肥大的肚子,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审讯室内。和他一同进来还有一位身穿警服拿着本子的警察,看样子应该是负责记录的。 麦克威尔在了郑予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椅子在他坐下的一瞬间发出了一个类似快要散架的声响,另一名警察则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郑予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位警察,在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以后,他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心理活动了。刚刚获得的一些独处时间使他暂时平静了下来,他已经开始尝试去接受自己所遇到的现实了,此时的他只觉得又累又饿。 “我是温哥华警局的警长麦克威尔,现在要依法对你进行调查,接下来我会询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可以配合。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麦克威尔说道。 郑予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麦克威尔没有说话,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然后醒来之后又恢复到原有的平静生活。但现在看来,那显然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麦克威尔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点上一颗抽了起来。 “你要吸一颗吗?”他看向郑予问道。 “我……好的,谢谢。” 郑予平时并不抽烟,只有在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喝尽兴了,才会偶尔抽上一两颗助助兴。可现在的这种情况郑予还是觉得点上一颗烟,心里会更踏实一些。 麦克威尔挥了挥手,那名坐在他旁边的警察抽出一支烟起身递到了郑予的嘴里并帮忙点了起来。 “谢谢。” 郑予在道过谢了以后猛吸了一口烟。 “咳,咳。” 这一口显然是有些吸过了头,呛得他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郑予平时就算是抽烟也大多会挑选偏细的女士香烟来抽,像这种浓烈刺激的生烟丝郑予还是不太习惯的。 麦克威尔又吸了一口烟,随着一个烟圈从他口中吐出之后,他便开始准备向郑予提问了。 “姓名。” “郑予。” “年龄。” “二十八岁。” “来自哪里?” “中国。” “再具体一些。护照的颁发地。”麦克威尔说道。 “中国东北,辽宁省,沈阳市,和平区。” 麦克威尔在听到这个回答以后停顿了两秒钟。他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便继续问道:“你在中国的家庭住址是哪里?” 郑予轻轻地吸了一口烟回答道:“沈阳市浑南新区彩虹城。” “职业。” “中学教师。” “工作单位。” “沈阳农业大学附属中学。” “什么时候来的加拿大?” “7月15日。” “航班号还记得吗?”麦克威尔看了郑予一眼之后继续问道。 “中国梦想航空公司的li500次航班。” “为什么要来温哥华?” “来参加我好朋友的婚礼。” “病毒是你从哪里携带来的?”麦克威尔突施冷箭的问道。 “什么病毒?”郑予疑惑地问道。 麦克威尔微微一笑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装糊涂吗?” “我根本就不清楚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们凭什么抓我?” “别激动,伙计。”麦克威尔摆了两下手继续说,“不如你把你从飞机落地以后到达加拿大的所有经历都说一下吧,这样或许更有利于你证明自己的清白。”麦克威尔很诚恳的说道,可他这看似的诚恳,其实就是在给郑予挖坑,好让郑予一点点的主动向这个坑去靠拢,直到跳入这个陷阱里。 郑予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所遇到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了,这种事情说出去根本就不会有人信,更何况还是和警察去阐述。 “越细致就对你越有利。”麦克威尔补充道。这一只老狐狸正想尽一切办法去引导郑予陈述,好去抓他话语所存在的漏洞。 郑予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可又没有好的办法去解决。他现在能做的或许只能把自己的遭遇如实的说出来好向警方去寻求帮助,尽管没有人会相信他,而且这种方式也十分冒险,但这可能已经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我……我能喝点水吗?”郑予问麦克威尔。 “好的,没问题。” 麦克威尔想了一下之后嘱咐旁边的警察去拿几瓶饮用水过来,顺便准备点饼干。警察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审讯室。没过一会儿,那警察就带着东西回到了审讯室。 麦克威尔把饼干和饮用水亲自递到了郑予的面前对他说:“吃些东西,慢慢说。” 郑予接过水和饼干之后狼吞虎咽的吃喝了起来。这一整天从他醒来到目前为止,他是一点食物都没有吃过,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简单吃过些东西以后,郑予开始讲述他从落地到此以后的事情,一直讲到今天早上的遭遇。他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对面两位警察的神情。和他预测的一样,那两位警察已经把对自己的怀疑都写在了脸上。 陈述完之后,麦克威尔的左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好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你可以虚构一座城市,编造一段故事来应付审查。但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而且你现在已经构成了故意欺骗罪,属于罪加一等。” 郑予早就猜到了他们会不信,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在陈述完事实之后眼前这个狡猾的家伙不光没有去核实,反而还给自己又添加了一项罪过。 “我没有说谎。”郑予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情绪激动了,而是很平静的说出了口。 麦克威尔拿出了一份资料,他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对着郑予说:“我们也获取到了你的基本信息,这些对于警察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首先,你的中国户籍并不是来自东北的辽宁,更不是什么沈阳市!而是一个北京的集体户口,护照的颁发地也是那里。其次,你的工作单位是北京的一所私立中学而非你虚构出来的那所什么大学的附属中学。” 郑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于自己的资料竟然是这样的,想不到如今连自己的身世都变了。而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一名失忆症患者一样,有关于自己的一切还要从别人的口中去听说。 “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你连这些最基本的都要说谎。”麦克威尔皱着眉头摊开双手问着郑予。 郑予沉默。 麦克威尔见郑予沉默了继续说道:“还有,你来加拿大所乘坐的航班并非是你说的那一班次,而是加拿大联合航空公司的sk722次航班。” 郑予依旧沉默。 “好吧,那我们换个问题,来说一下病毒的事情吧。”麦克威尔又点了一支烟问道:“病毒是你从北京带过来的吗?” 麦克威尔并没有询问郑予那所谓的病毒是不是他带入到加拿大境内的,而是直接问他从哪里带来的,这就等于是先入为主的默认了郑予就是病毒携带者。 “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病毒是什么,我并没有携带那种东西。还有,我是从沈阳来到这里的。这一点,我很确定。” 郑予已经看出了眼前的这个麦克威尔根本毫无查案的意思,而是在千方百计迫使自己承认他们所说的一切好让自己去成为一只替罪羊。这替罪羊甚至连事件的内容和替代的是谁都无从而知。 “好吧,那请你为我证明你没有说谎吧。”麦克威尔说道。“证明一下你所长期居住的城市,证明一下你的个人信息为什么和你所说的不符。” 此话一出,郑予便哑口无言了。这才是他现在最大的痛楚和担忧,因为他根本就无法证明自己所说的一切。 麦克威尔看着有些恍惚的郑予,把手中的烟掐灭说道:“听说你刚刚还特意去了国际地理组织里去盘问了有关于你编造出来的那座城市的相关资料。依我看,你是去投放病毒的吧?” “所以你这里也查不到关于沈阳的任何记录了是吗?”郑予很平静,他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去回答他的问题对于自己的结果都是不利的。 麦克威尔愤怒地拍了一声桌子,然后愤怒道:“我奉劝你还是好好配合,如实交代。如果你再敢捏造事实,提‘沈阳’两个字,我会让你一辈子呆在监狱里。怎么?要试试吗?” “监狱?”郑予不在意的冷笑了一声,他抬头看着愤怒的麦克威尔缓缓的说道,“还有比我现在的处境更糟糕的吗?如果你连家园和亲人都没了,你还会在意自己的余生将会在哪里度过吗?” “你认为自己是个一英雄吗?现在的你连自己的下一秒要做什么都决定不了!嘴硬的家伙!”麦克威尔用手指着郑予说道。“很喜欢这里是吗?那好,你就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吧。” 说完麦克威尔转身摔门而出,另外一名警察也紧随其后跟着走出了房间。审讯室里的烟雾还在缭绕着,刚刚聚集过的人气也使得这里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郑予终于又获得了一丝可以的一个人独处的安静空间。 第五章 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走出审讯室以后,麦克威尔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只留给了审讯室门外的看守者一句“看住他”。 麦克威尔的办公室在警局的顶层,而审讯室在一层,金字塔形的办公布局象征着权力的部署。他走进电梯里从口袋掏出一块口香糖放入了口中咀嚼。 刚一走进办公室,麦克威尔就先把制服最上边的扣子解开了两粒。今天的办案过程并没有很顺利,郑予今天所做的陈述完全打乱了麦克威尔的审问节奏,这个案件想要如他所愿的进展下去恐怕也并非那么容易了。 他果断的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嘿,张。你现在在哪里?” 隔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我们这边现在这边有一个棘手的家伙。对方就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一样,而且所有陈述的内容都和现实背道而驰。这会令他最后被认为是一个身患失忆症或是某种精神疾病的患者而释放,如果是那样那可就对案件的结案极为不利了。” 又隔了一会儿。 “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一定要撬开那小子的嘴,要让他亲口承认事实。我是相信你的,张。”说完,麦克维尔便得意的挂掉了电话。 麦克威尔所打给的人正是隶属于他所管辖的一所分局警员。此人名叫张博全,是一名加籍华人同时也是温哥华警界里有名的“审问大师”。麦克威尔很显然是不打算放过郑予,他目前已经严重怀疑郑予就是一名职业间谍或是某个恐怖病毒组织的成员。如果郑予最后真的被证实因患有精神疾病而释放,那就意味着他们错过了破获一桩跨国输入病毒大案的机会。 在审讯室里的郑予并没有在这安静的空间里独立思考很多,而是在里面低着头沉沉的睡着。这一整天的经历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在诡异了,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位个子矮小,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他四十几岁的样子,留着短发,面相和蔼,此人正是张博全。 郑予缓缓的抬起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休息调整,他的思绪和精神状态比之前也有所好转。 “郑先生,状态好些了吧?”张博全问道。 他语气平和,面上的表情全部都是一位长者对晚辈的疼爱,话语间留给对方的也有一种尊重感,就好像是平常人之间的聊天,完全没有把郑予当作是一名犯人。他坐在了郑予对面的位置上,还有一位也是黄种人的警察拿着本子和笔跟着他一同走了进来,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这是负责记录的警员。 “说中文你或许会更习惯一些吧。”张博全用中文说道。 郑予点了点头。相比于麦克威尔,他更希望可以和自己眼前的这为警察沟通。不光是他会说中文的缘故,这可能是他的面相相对和善,也可能是华人与华人之间或许会有更多相同的感触吧。 “要喝水吗?” 郑予再次点了点,张博全把自己面前的那瓶水递给了郑予。这就是张博全的厉害之处,他看似热心的细节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审问埋着伏笔。 “我看了你之前的问话记录,你说你是来自辽宁省的。” 郑予喝光了一整瓶水之后点了点头。 “沈阳市?”张博全稍微侧了一下头问道。 还是点头。 “能和我说一下那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吗?”张博全和蔼的微笑着问道。 他见郑予有些犹豫的沉默着说道:“哦,是这样的,虽然我是一名华人,但我从小就在这边生活长大,很少会前往中国。其实我的内心还是很渴望多去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的,毕竟我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华夏民族的血脉嘛。所以我很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关于祖国的城市风貌和风土人情。” 郑予被张博全的话语所打动,一股思乡之意立刻涌上心头。他心里酸酸的,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曾经的画面。 “那是我的家乡啊,那里的人们都很勤劳热情,城市也很现代化。尤其是冬天,当北国大地万里雪飘的时候,整座城市都是银装素裹的。公园里的小河边上柳树垂下柳丝,美得像一幅画,一首诗。” “真令人陶醉。”张博全在听到了郑予的叙述之后由衷的赞叹道。“你对家乡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郑予点了点头,但同时他也开始对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有了戒备。按现状来说,现在这里除了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有那座城市的存在了才对,这里的人们都没有了关于那座城市的认知。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的话,那自己在梦醒之后是肯定不会在警局的审问室里的。既然自己沉睡之后又醒来还是在这里,那就说明这不是一场梦。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在听从自己聊着一座不属于现有世界里的一座城市,而且听的那样津津有味,那么此人肯定是有诈在等着自己。 张博全向身边负责记录的警察伸了伸手示意他拿出什么东西。那名警察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纸。张博全接过那张纸,他拿到了郑予面前的将那纸展开,那是一张世界地图。 “能不能帮我指出你的家乡在哪?”张博全说得很温柔。 郑予看向他的脸,这一张和善的面容露着十分诚恳的微笑,可他背后所隐藏着的手段是要远远超过麦克威尔的。 “你是个专业的地理老师,相信你在上大学的时候一定浏览过大量的地理书籍。这样基础的操作对于你来说肯定不是问题的。” 张博全的话已经说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步步为营。郑予只好咽了一口唾沫低声说:“我试一下吧。” 郑予仔细端详着这幅地图。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世界地图,属于“这个世界”的地图。地图上面的整体框架和他所熟悉的世界地图基本相似,只有其中几个地方有着差别,若不是专业的地理人士或是地图爱好者还真的不好被发现。他尽可能的把这幅地图上的内容映入自己的脑海当中,但令郑予最为关注并不是他家乡位置的模样,而是地图最上面的名称写着“x-worldmap”。 郑予想到了自己手臂上突然多出来的刺青也是一个“x”的形状不由得在心里想道:“x?难道说这个世界叫x?” 或许是看郑予盯着地图的时间有点长了,张博全开口道:“郑先生,指出一个地方应该没有那么难吧?” 被张博全一提醒,郑予从刚才的思绪中脱离了出来。他按照地图上的经纬线和集中的地理位置指向了一个没有任何城市标注的地方说道:“大概在这里。” 说完之后郑予望着那块地方上显示的湖泊和森林心里十分的压抑。而原本在沈阳周边的辽阳、本溪等城市依然还存在着,抚顺和铁岭也还在,只是城区的面积和布局发生了一些变化,有好多地方都被森林给替代了。 “你确定是在那里吗?”张博全问道。“那片湖泊和森林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大概是在中国的唐朝时期就有关于那里的记载了。” 郑予对张博全所说出的城市消失时间并不意外,因为如果一座城市的历史被改变了,那么根据蝴蝶效应,这个世界的历史肯定也会发生改变。 “等一下,警官。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郑予没有去回答张博全的问题,而是径直问道。 张博全看了一眼郑予有些急迫的样子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问吧。” 郑予伸手指向了地图顶端的名称问道:“这个地图为什么要叫x世界地图?这个x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一出,张博全和那名负责记录的警察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张博全再度看向郑予时,已经将内心原本就对他存在的怀疑开始表露出来了。 “x指的就是这个世界,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怎么,你不知道?” 郑予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确定你是真的不知道?” 郑予揉了揉双眼对张博全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形容,但是这里对世界的认知似乎和我脑海中所存在的认知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张博全看着郑予这一副焦虑重重和满脸求知欲的样子在心里想:“既然你和我装傻,那不如我就先按照你的节奏走下去,陪你玩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想要搞些什么鬼?”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是为什么。我就当做你是在考我历史学的怎么样了。”张博全说道。“在1979年世界联盟组织在成立之初,联盟组织准备以其中的一到两个极为发达的国家为世界核心国,从而去负责带动整个世界的经济和科技,促进世界和谐发展。可这也引起了其他国家的不满,尤其是那些经济欠发达的国家。他们认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发达国家就会享受到更多的世界政策和更为丰富的资源,这样会更加不利与世界的发展。可联盟组织根本没有顾及他们的反对声音,还是这样实施了。起初只是些欠发达国家在反对,可久而久之则演变成了全世界的大多数国家站出来反对。于是,在1984年世界联盟组织便更改了发展路线,让整个世界为一个整体并更名为x世界联盟组织。因为我们都知道,x意味着无限,同时也具有目标和希望的意思。预示着这个世界具有无限的潜力和希望,只要敢想,那在这个世界上就可能会发生任何事情。史称x改革。” 世界联盟组织这个东西在郑予所认知的世界里是并不存在的。虽然郑予还不是很了解这个组织是什么,但通过刚刚张博全的描述之后大概可以知道,它应该和lian合国的性质差不多。 不过他在听完张博全的叙述之后在心里想着:“看来自己的预测是对的,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就叫x。可问题是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吗?又要怎么样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呢?还是说……,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他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只是今天才看透了而已。但他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阴谋!他需要尽全力去粉碎这个阴谋才行!” 郑予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一切让他头痛欲裂,甚至快要令他窒息。 第六章 逼入绝境 “你还好吧?”张博全的话语传进了郑予的耳朵里。 郑予拍了两下自己的头,回过神来看着张博全。 “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逃避始终都是没有用的。你以往的体检报告会证明你是一个身体健康并无精神类疾病的人,所以,从现在开始请不要再装傻了。等到谎言被拆穿以后你会更加被动的,坦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张博全的语气依旧平和,只是他的微笑看起来却不再和蔼了,而是阴冷。 “就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一刻,我们缴获一款生物病毒,在追查这款病毒的来源时是在你所入住酒店房间的行李里放置并发现的,病毒在一个密封包装的信封内。而且你的签证存在这很大的问题,上报材料有作假嫌疑,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去怀疑你就是国际恐怖病毒组织的一员。所以你才会被带到了这里,只不过你的逮捕被移民局抢先了一步。”张博全把证物以及证物相关的照片拿在手里,走到了郑予面前的不远处说道。 郑予回想了一下这个时间点,那个时候他并不在酒店内,那正是他和布鲁斯在世界地理组织的时间。也正是因为他有签证作假嫌疑,所以才会被肯特得知并抢先一步在库珀的办公室里截住了自己。 “这样做是因为你两年前父母的离奇失踪而仇恨世界吗?”张博全步步紧逼,突然抛出了这样一个具有压迫式的问题。 “父母失踪?在x的世界里,我的父母是失踪的。”郑予在心里想道,他正在一点一点的积累和拼凑着自己对于所谓的“x”这个世界的认知以及有关于这个世界里的自己。 “请帮忙联系我的朋友布鲁斯,我要聘请律师和申请我国领事援助。”郑予说道。 “他现在也在配合调查,就在你的隔壁。”张博全指了指隔壁说道。“而且你的情况严重,我们有权利拒绝你的一切申请。现在除了我,谁也无法帮助你了。” “你?帮我?” “没错,就是我。”张博全自信的点头说道。 “你怎么帮我?” “只要你肯认罪,把这个签掉。我会在报告里写出你是主动交待认罪,争取为你减少判罚。” 张博全拿出一张写满英文的纸让郑予看。虽然好多英文郑予都不能够看懂,但他还是可以认出纸上面写着的“confession”(认罪书)一词。郑予心中立刻明白了,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病毒是他携带的,他们只是想让嫌疑最大的自己去扛下这个罪名。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犯人,一个“替罪羊”,而自己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郑予看着张博全,一字一句的说:“不是我做的,我要找律师。” “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们有权拒绝你聘请律师的申请。”张博全显然是要郑予非认罪不可了。 法律,现在的郑予完全得不到公平的法律去对待。 张博全收回了刚刚的和善,而是变成了一脸的冷酷问道:“郑先生,你所说的描述内容是否与现实存在着不符?” 郑予沉默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即便是再怎样解释也是徒劳的。相反,沉默反而可以令他更有利一点。 “如果不是,那么请你拿出证明你所描述为实的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我就当做你是默认了。” 又是短暂的沉默。 “好的,你已经默认了。”张博全再度出击:“那么,郑先生,请问你是否为居住在贾斯汀酒店1409房间的实际入住人?” 依然是短暂的沉默。 “审问到此为止了。” 话音一落,张博全转身打开审讯室的门走出了房间。另一名警察也在把手中的资料整合完毕以后离开了。这里又一次只留下了郑予一个人。 就在他们两人离开还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身材高大、体型魁梧的白人警察走进审讯室内将郑予从座位上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嘿!滚开!” 郑予一边大吼一边奋力的挣脱那两名警察的手臂。可奈何于那两名警察就好像是大力士一般,任凭郑予再怎样挣扎也只能是无济于事。 他们两人将郑予架着拖出了审讯室。在刚一走出审讯室的走廊里,他们边和刚刚被配合完调查的布鲁斯碰了个正着。 “嘿,你们要把我的朋友带去哪里?” 布鲁斯看着郑予被那两名彪形大汉夹起来拖着走的惊讶的问道,然后便朝着他们走去的方向想要拦截问个明白。 “布鲁斯,救我!”郑予大喊道。 就在布鲁斯刚跑出去几步远时,又一名体型健壮的警察拦在了他的面前对他说:“这里是警局,我奉劝你不要妨碍公务!赶快滚蛋!否则我可以连你也一起抓起来!” 布鲁斯看着眼前的这位凶神恶煞的警察,再看看警局内其他众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现在也无能为力了。他对着郑予大喊:“郑,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律师!我需要律师!”郑予已经被带到了警局的正门外,他的声音只剩下了一点点微弱的呼唤。 郑予被拖出警局的正门之后直接被押上了一辆囚车之中。 “放开我!该死!你们这群混蛋!你们要带我去哪?” 郑予怒骂着。他疯狂的甩动着身体去摆脱两名警察对他的压制。 “老实点!你个该死的囚犯!” 其中的一名警察怒骂道,紧接着他挥舞起了拳头去击打郑予。另外一名警察也上手去扇了郑予两记耳光。 “啊!” 郑予发出了哀嚎声。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头撞向了一名正在殴打他的警察。随着“嗷”的一声惨叫,那名警察捂着自己流着鲜血的鼻子开始不停地咒骂了起来。 另外一名警察伸手就要抽郑予的耳光,郑予连忙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来保护自己。只见那警察甩出去的手打到了郑予所佩戴的手铐上,手铐不规则的金属边缘和他的手掌击打在了一起,令他感到无比的疼痛。 “啊!”又是一声惨叫,两名警察都在郑予的奋力反抗下吃了些苦头。 “混蛋!去死吧!” 被郑予头击的那名警察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警用dian棍在郑予的身上按动了发电开关。 “啊!”郑予一声惨叫,只觉得四肢麻木,一阵的头昏目眩,身体便瘫软在了座位上失去了知觉。 “臭小子!”两名警察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血迹骂道。 当郑予再次恢复意识时车子正在行驶着,他身旁的那两位警察正在座位上低着头睡觉,甚至还传出了轻微的鼾声。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只觉得还是有些眩晕并伴随着一阵恶心。 天已经黑了,车子行驶的道路很狭窄,像是一条乡间小路。道路两旁并没有城市的灯光,而是视野开阔的空地,冷清又荒无人烟。很显然,他们早就已经开出了温哥华的边界。 “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郑予不敢再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自己身旁的那两名警察。只能暗自在心里发问着。 车子继续行驶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座阴森高耸围墙伫立的建筑在车灯的照耀下映入的郑予的视线中。这里戒备森严,一束朦胧昏暗的灯光在围墙内的一座塔楼上流动扫视着墙内的每一个角落。 车子开到了围墙的下面在一个布满铁刺的大门外停了下来。大门的最顶端的门牌清晰的写着xanaduprison。 “prison!是监狱!”郑予心中猛然一惊!自己这是要被他们给关入监狱了!没有立案,没有直接证据,更没有法院审判,一切都不符合正规流程。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张博全在最后时刻所说的是“审问到此为止了”,而不是“今天的审问到此为止了”。原来这一切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之所以会让张博全去审问自己就是为了印证自己对于近期经历的记忆缺失和所说内容并不存在的事实,从而为自己被带入监狱增加一份合理性。麦克威尔这个狗东西! “嘿,醒醒!我们到了。”司机对着郑予身旁的两位警察喊道。 两位警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位警察抱怨道:“该死!我的鼻子还是很疼。” 随后,他们再一次把郑予架了起来拖下了车。 刚刚抱怨的那位警察照着郑予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说道:“混小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哈哈哈哈!” 说完他们两位警察和一位司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而郑予则是捂着肚子疼的连身子都直不起来,只能弯着腰走路。 另外一位警察也跟着说道:“你的‘家人’们会好好的疼爱你的!”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两名同样高大魁梧的黑人狱警从围墙内走出到大门口来交换押送郑予。 交接完毕,刚刚那两位押送来的警察还不忘在临行前边扮着鬼脸,边对着郑予的背影调侃着喊道:“傻瓜!好好的在这里享受你的‘度假’时光吧!哈哈哈哈!” 郑予在他们的大笑声中和那两位黑人狱警的押送下从大门走进了围墙内。随着一阵嘈杂的金属声音过后,监狱的大门缓缓的关闭了,牢固的电子锁锁住了大门,也如同锁住了郑予的未来。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阵熟悉的旋律传入了郑予的耳中,令他浑身一震! “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歌声) 第七章 监狱 郑予被带入的这间监狱位于一个远离闹市的地方,没人能够说得清楚这到底属于哪个管辖,只知道这里的周围全部都是丛生的野草,荒无人烟。 “衣服脱掉。”狱警凶恶的对郑予吼道。 郑予按照他们的要求掏出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脱光了衣物,赤裸的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那白嫩的皮肤和匀称的身材和以前一样,除了肩膀处多出的那个“x”纹身。只是他那一米八四的身高在这几名如同大力士一般的狱警面前却显得是那样的“小鸟依人”。狱警按照和其他犯人一样的检查流程检查了郑予并给他分发了生活物资。 待郑予换好囚服以后,一名狱警将被褥放在了他的手里对他说道:“先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郑予看着那名狱警,黝黑的皮肤,凶恶的表情,额头上的皱纹很深,很像是一名“肉盾型”的动橄榄球运动员。若真的是打起架来,他只要抡起一拳就足够把一个普通人给打得趴在地下动弹不得了。他带着郑予走到了监狱顶层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没有什么有装修,只有简单的水泥地面和墙壁,还有一张很大的会议桌。 刚一进门,郑予就看到了正对着的会议桌的尽头处坐着一个身材极其高大健壮的白人。那白人一脸冷漠的面对着走进来的郑予,他粗壮有力的胳膊和硕大的胸肌在警服的包裹下显得更有形状了,那身警服就好像随时会被他的那身肌肉给撕裂开一样。他留着一个光头,郑予目测他的身高要在两米左右高。 狱警把郑予带到这间屋子以后转身走出房间并把门关好,只留下了郑予和这个白人“大块头”在这房屋之中。 “大块头”盯着郑予没有说话,郑予的怀里抱着刚刚发放的物资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声响。屋子里格外安静,郑予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声,冷汗也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了下颌,滴落在了地上。 隔了好久,“大块头”才问道:“你就是郑予?” 郑予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想要开口,但由于他实在太过于紧张,想说的话没能够说出来,于是就只好点了点头。 “我是这里的典狱长斯多里马丁,他们都习惯在背地里叫我‘野兽’。坦白讲,我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我觉得他们称呼的对,我没有反驳的理由。”典狱长冷酷的说。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紧紧的盯着郑予,这让郑予的后背一阵发凉,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我很清楚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这里的,真的是该杀!听着,千万不要在这里惹事,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听话,苟延残喘的活着。因为我,就是这里的规矩!”马丁继续说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刚才带郑予来的那名警察再次走到他的身旁把他带出了房间。 郑予被分配到了来自监狱第二层的一个房间之中,这是个双人间,他不清楚是只有这一层这样还是整个监狱里全部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和关押普通囚犯的监狱可不同,这里没有热水的供应,没有可口的餐食,也没有干净整洁的活动室,更没有人权,只有阴暗潮湿的生存环境和无尽的折磨。 郑予被狱警推入房间之后,房间的房门就被上了锁。郑予虽不知道此时是几点钟,但他可以确定已经是夜里了,整个监狱早就已经熄了灯,只剩下走廊外墙壁上昏暗的黄色灯光在时不时的闪烁着。 房间里面有两张单人床,其中一张是空的,那便是郑予的。另一张单人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始终背对着郑予把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听到了响动也没有回头。屋内实在是太黑了,郑予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能看见一个整体的轮廓。 郑予在黑暗中环视了一圈这简陋的屋子。屋子很小只有十平方米出头,房门又厚又硬,马桶就在房门的旁边。四周的墙壁湿漉漉的,除了紧闭着的铁门上有一个小小的铁栏窗以外,整间屋子再无其他窗户。在这样炎热的夏季里十分的闷热且潮湿,整个屋子里到处散发着一股发霉的酸臭味,让郑予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的胃酸在不断地翻涌着。他连忙跑去马桶的边上干呕起来,却发现自己这一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想要吐都没有东西可以吐。 蚊虫的叫声从不间断的在郑予的耳边萦绕着,任凭他怎么驱赶也驱赶不散。汗水湿透了衣衫,再加上这糟糕的环境,让郑予的身上也开始变得又臭又黏。 “不适应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那是和郑予同住在这间屋子里的那个人发出的。 他转过身来对着郑予继续说道:“你还是早些睡吧,明天会有你好受的。别急,很快你就会适应这里的。”说完便又背对着郑予继续睡觉了。 郑予看不清他的样貌,不过凭借他的声音和肢体动作能够感觉出他应该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人。 天色已晚,在这种环境下又做不了什么有效的事情。郑予只好摸着黑胡乱的铺设了一下床铺便侧身躺了下来。 潮湿的床铺和几乎没有流动的空气令郑予感到十分的不适应,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已经被蚊虫叮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这该死的叮咬感让他变得异常烦躁。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面床铺的人在睡觉时会把自己蜷成一团了。 郑予突然间想起了刚刚被带进监狱大门时听到的歌声。那明明是一首歌颂自己家乡的歌曲,可如果这个x的世界里真的不存在自己家乡的那城市又怎么会有这首歌曲存在呢?难道说,这个世界里也有自己原本世界里的人? 郑予毫无睡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次醉酒醒过来之后自己周围的一切事物就全部都改变了。自己在失去意识了以后的那段时间里究竟是触碰到了什么样的机关?以前的自己又不是没有喝得大醉过,每一次都是在昏睡一天之后就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生活,可偏偏这一次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郑予边想边用双手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被蚊虫叮咬出多少肿包了,只知道是遍布了全身,手臂、脖子、腿部还有脚心都无一幸免。他越挠越痒,好多地方都被因他被抓破而流出了血迹,但依然没能缓解瘙痒的问题。 身体的不适彻底打乱了郑予的思绪,愤怒的他赌气般的开始疯狂抓拭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房间从原有的黑暗转变为了灰白色,那正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郑予这才在疲劳中浅睡了过去。 “嘟—嘟—”。 突然一阵刺耳的哨声把原本就睡得很浅的郑予给吵醒了过来。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该起床了,小伙子。” 和郑予住在同一间牢房里的室友从床上爬了起来对他说道。他和郑予差不多高,体型也很相似,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被剃成了统一的短发,但还是能够明显的看出他已经有一半的头发都掉光了。此时的他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被子。 “这是起床哨,会在每天早上的六点三十分响起。起床以后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整理自己的内务,接下来就是集体去洗漱了。”他继续说道。“被子一定要打理整齐,否则会被教官狠狠羞辱的。” 郑予看着这屋子里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观看这里,因为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天了,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和他昨晚感受到的一样破旧寒酸,简直就是一个带着门锁的烂尾楼。 就在他刚准备整理自己的床铺时,房门被打开了。昨晚带着郑予去见典狱长的那位黑人狱警走了进来。 “教官早上好!” 郑予的室友在教官进入屋子内的一刹那便立刻立正站直说道。那位黑人教官看了一眼郑予没有说话转身便走向了下一间房屋去开锁。 “见到教官一定要问好,这里和一般的监狱可不一样,每一次的进出都会有教官亲自过来开关门锁顺便清点人数。因为在这里的人,每一位都是重刑犯。” 郑予在听到这话时不由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他实在想象不到自己每天都在同什么样的人关在一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了。 “我叫阿德纳古,编号0051,叫我阿德就好。” “你好,我叫郑予。” “你不是本国籍的亚裔,而是外国人,对吧?”阿德问道。 郑予点了点头。 “我看你的英语说的没有那么好就知道了。” 郑予其实还真的是只能听懂对方说的大概内容,其中一些过于细致的东西有时是听不太懂的。讲话时也是如此,很多词语他有时想不起来,或是根本就不会说,但整体的意思还是可以表达明确的。 整理好内务之后,阿德拿着脸盆带着郑予走到了洗漱室里。洗漱室和洗澡间是在一起的,只有一门之隔,设立在监狱的一层。只不过洗澡间是有固定的使用时间的,早上的时间只能够保证简单的洗漱。 洗漱室和部队里面的集体宿舍洗漱室很像。沿着四面的墙壁有着整整一排的水管,水管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水龙头。每一部水龙头上都有一个数字编号,郑予看了一下,一共有四十个水龙头。 阿德把头凑到郑予的附近低声说道:“千万不要用1到30号水龙头,其余的自己去抢。记住,一定要快,洗漱时间只有十分钟。” 说完他便一个箭步跑了出去,自顾自的寻找到了一个水龙头,把脸盆放在下边去清洗了。 当郑予反应过来时,却发现30号以后的水龙头全部都被占用了。有的人拿着脸盆凑到了认识人的旁边去共享一部水龙头,但更多的人是选择了拿着脸盆站在后边等待。 郑予看着1到30号的水龙头有几个是空余着的,可依旧没有人站过去使用。郑予昨晚被汗水洗礼了不知道多少次,身上早就发霉了,再加上被蚊子叮咬了一整个晚上,他现在急需要清洗一下自己。越是这样想着,郑予就愈发的觉得浑身难受,他想到了那该死的居住环境,又想到了身上被挠出血了的肿包。终于忍不住的跑去了一个没有人使用的25号水龙头下边将脸盆放在了那里。 就在郑予刚打开水龙头时,他感到自己的背后被人敲打了两下,是有人在用手指戳碰着自己的后背。 郑予回过头去,只见一名个子矮小,留着络腮胡子的大光头胖子正站在自己的背后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他身边还跟着四五个手里拿脸盆的随从。 “嘿,傻叉子!这个号码是我的位置。”光头胖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郑予看了一下对方,又看了一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足足有五个人之多。他们身高体型各不相同,大多都纹有很夸张的纹身,有黑人也有白人,一看面相就知道都是些不好惹的混子。 “不……不好意思。” 郑予弯腰道了歉。正当他拿起脸盆打算离开时,以光头胖子为首的这几名囚犯却将他拦住围了起来。 第八章 0034 “道歉如果能够解决问题,那杀人犯还会被关在这里吗?” 其他人在听到了光头胖子说完这话以后都对郑予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小子,既然你那么喜欢洗,那就让你洗个够吧!” 说完,光头胖子便使了个眼色,跟在他身后的那几名随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一把抢过了郑予手中的脸盆,紧接着把脸盆里的洗漱用品全部倒在了地上。他们把盆放在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其中两个人上前控制住郑予的双臂,押着他来到了那个脸盆的面前。 “小子,尽情享受吧!” 说完,郑予就被一只大手从后脑勺的位置一下子按入到了盛满水的脸盆之中。郑予被按在水中喘不过气来。他疯狂的反抗,可他的双手和头部都被人牢牢的控制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粗鲁的动作令水盆里的水钻进了郑予的口中和鼻腔里,还在开着的水龙头流出来的强大水流冲击着他的头部。 就在郑予在水里憋得快要窒息时,他的头才被那几名大汉从水里拎了出来。郑予的脸被憋得彤红,一边咳嗽一边疯狂的喘着粗气。 “爽吧?” 光头胖子戏虐的问着郑予。而郑予正在积极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继续吧!” 说完,郑予的头就又一次的被按入了水中。郑予依旧疯狂的挣扎,但也同之前一样无济于事。 水龙头里的水流依旧开得很大并不断地发出着“哗哗”的声响。郑予的脚下和周围全部都是积水。其他正在洗漱的众人也都在纷纷看向这里,他们有的一边看着热闹一边也在跟着哈哈狂笑;有的则是露出了惊恐害怕的神色;还有的面无表情,很淡定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就好像对这里的一切早就习以为常了一样。 又是一轮的压制过后,郑予的头再一次被重新拉出水面。他们解除了对郑予的控制,郑予瘫软在了地上猛烈的咳嗽着,刚刚被灌进肚子里的水也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光头胖子蹲下身来一把揪住郑予的衣领对其说道:“记住了小子,这是属于我的位置。今天只是告诉你一下规则,就当做是见面礼了,若是以后再敢来我的地盘撒野,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嘟!” 光头胖子刚说完就听到外面又是一声哨响,几名教官手里拿着警棍走进了洗漱室里。 “你们在干什么!”昨天押着郑予的那名黑人教官用手里的警棍指着郑予他们这一群人怒吼道。 围观的人群见状立刻消散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看热闹的人也都连忙把脸和目光都转移回了自己面前的洗漱盆当中。事发地只留下了郑予、光头胖子和他的几名手下。 “没什么,教官。是新来的这位老兄滑到了,我们在帮忙扶他起来。”光头胖子的一名手下走上前去和几名狱警解释道。 他个子不高,骨瘦如柴的,惨白的皮肤上几乎纹满了彩色的纹身。他面容苍老,眼眶深陷,笑起来露着满口的龋齿,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知道是名“瘾君子”。 “没错,我们是在关心狱友。”光头胖子的另一名个子很高的黑人手下贱笑着附和道。 黑人教官很清楚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的向郑予和光头胖子走去。 “如果不想继续挨打,那你就马上起来。” 光头胖子趁着教官还未走到时凑到了郑予的耳边低声说道。紧接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搀扶着郑予从地上站了起来。 黑人教官走到他们两个人跟前,他先是用眼睛瞟了一眼光头胖子,然后又看向从头到脚浑身湿透了的郑予问道:“0034,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郑予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黑人教官语气严厉的再一次问道:“0034,回答我的问题!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郑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囚服,在囚服左胸口处的号码刺绣代号正是x-0034,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教官是在叫自己,毕竟在监狱里对犯人的称呼全部都是代号,只是他现在还没有习惯这个称呼。 “没……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郑予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黑人教官看着郑予湿润的头发紧贴着头皮不停的滴着水,口中还在时不时的咳嗽喘息着。便问道:“你确定?” 郑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黑人教官没有再问,转身走出洗漱室。临出门之前还留下了一句:“都别洗了!都给我滚去列队!” 众人都收起了各自正在进行的洗漱动作,一边抱怨着一边拿着脸盆准备出去列队。光头胖子看着郑予邪魅的一笑,转身带着自己的手下走出了洗漱室。有的手下在临走之时特意冲着郑予竖起了一根中指,还扮了一个鬼脸,然后大笑着跟在了光头胖子的身后。 郑予捡起了自己的毛巾简单擦了擦脸,然后拾起一些没有被摔烂还可以使用的洗漱用品也跟着走出了洗漱室。 洗漱时间过后的时间就是列队和晨练的时间,需要在室外进行。高高的监狱围墙内除了关闭犯人的楼以外还有着一片空地,这片空地就是列队训练和日常放风的活动地。 教官的吹哨声响彻在这片空地之上,除了哨声以外还伴随着“跑起来,跑起来”的呼喊声。郑予身上的这身囚服本就在刚刚被弄得湿透了,再加上这不间断的跑步令他着原本就潮湿的身上又多了一层汗水。 “加速!都把速度提起来!” 几名看管的教官对着正在跑步的犯人们怒吼道。今天早上的晨练时间要比平时严厉很多,他们在让犯人们不停的加速奔跑。郑予心里知道,这多少是和早上发生的那场闹剧有一定的关系。 “跑起来!快点,再快点!掉队的人就别吃早饭了,留下来负责清理场地卫生!”其中一名教官对着正在奔跑的人群喊道。 他的提议可是十分奏效的,这让好多本已经支撑不住和年龄较大的囚犯们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咬着牙拼了命的迈着自己的双腿。 一大清早就做如此剧烈的运动使得从昨天开始就几乎一直没有进食的郑予身体变得开始虚脱,再加上昨天糟糕的睡眠和混乱心境,郑予此时格外的虚弱,但除了坚持他别无选择。 跑步整整持续了二十分钟才被叫停,有几名年迈的囚犯直接晕倒在了场地上。 “别紧张,他们只是低血糖了而已。带他们去医务室里吊两瓶葡萄糖就好了。”其中一名教官轻描淡写的说道。 待那几名晕倒的犯人被抬走以后,教官又让剩余的人站好列队。郑予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强忍着难受挺直了自己的躯体站在队列里。 黑人教官背着手迈着悠闲的步伐巡视着队列,他的手里拿着警棍,表情凶恶的对着人群喊道:“你们这群混蛋、人渣都给我竖起你们的狗耳朵听好了!在这里,在教官的面前,你们只能是一堆垃圾,请你们务必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若敢给老子惹祸闹事,那就有你们好看的!我说到做到!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众人都喘息着回答。 “什么?我听不见你们这群狗杂种的喊话!” “听到了!”众人再一次回答道,这一次大家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喊的。 黑人教官听到了这声回答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排好队列,去食堂吃早餐。” 这间监狱里的食堂设立在一楼,那里和房间一样潮湿阴暗,座椅也十分的老旧。墙壁因为曾经有过几次很严重的漏水而留下了许多泛黄的流水痕迹,其中有些地方都已经发霉腐烂,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做出来的食物是有多么的不堪。郑予尽管只在这里待了短短八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但他已经充分的感受到了在这里是没有任何人权存在的。 监狱里供犯人所使用的餐具都是些又软又薄的塑料制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被当作凶器使用。每天早餐的菜品都是固定,每人两个土豆饼,一个煎蛋和一碗汤。 郑予拿到了餐食之后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吃饭。他看见不远处的阿德向他招了招手,于是便走到了阿德的座位旁边坐了下来。每个人在拿完食物之后都先要找到位置坐下来等待,在没有教官吹哨子表示开饭之前是不可以私自动手食用的,否则会遭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郑予紧紧的盯着自己眼前的餐食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他实在是太饿了。就在这时,光头胖子拿着自己的餐食从郑予的身旁经过,他在郑予所坐的位置前突然停住了脚步。郑予抬头看了一下光头胖子,只见他的那几位跟班随从依旧跟在他的身后正端着食物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奸笑。光头胖子伸出了他那肥大的手掌将郑予餐桌上的一枚煎蛋和两个土豆饼全部抓到了自己的餐盘里,然后又将刚刚抓过食物满是油渍的那只手上在郑予的衣服上狠狠的蹭了两下笑着离开了。那几名随从发出了阵阵的贱笑声跟在光头胖子的后面也一起离开了。 郑予望着自己餐桌上仅剩下的一碗汤,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拳头。但又迫于无奈,只好忍住自己的愤怒。 “嘟—!” “开饭!” 随着教官的一声哨响和命令,囚犯们都开始低下头去如同饿狼一般啃食着属于自己的早餐,只有郑予自己望着空空的餐盘发呆。 “年轻人,刚来这里难免会觉得不适应,这很正常。当你待得久了,自然就对这些事情不足为奇了。” 说完,阿德将自己的土豆饼分给了郑予一个放进了他的餐盘里。 “这……”郑予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阿德摆了摆手打断了。 “快点吃吧,早餐的时间可是很有限的。” 郑予只好说了声“谢谢”便拿起了那个土豆饼搭配着那碗没有热度的汤吃了起来。土豆饼的口感很差、味道很咸,用料也极为粗糙,若不是有汤搭配恐怕是真的很难以下咽。那碗汤的口味也没有很好,郑予都不知道这是用什么食材做出来的,简直是又甜又难喝。可即便是这样,人们依然大口的把这些东西都全部吃喝光了。当然,郑予也不例外。有些囚犯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剩下的碗底。 吃过早饭以后人们会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短暂的停留休息,除了睡觉闹事以外想做什么都随意。当然了,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郑予小心翼翼的坐在自己的那张破床上面发着呆,之所以会小心翼翼是因为如果弄乱了床榻还要重新整理,因为内务一旦被教官认定为不达标同样是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 “今天还会有一批人被拉出去到附近的农场干活改造的。”阿德对着正在发呆的郑予说道。“放心好了,这里不会有你的,轮到哪些人去做劳动改造教官们会提前安排并通知的。” 郑予点开点头,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阿德看了看郑予刚才的样子问道:“你是想问关于今天早上的洗漱位吧?” 郑予又点了点头说了句:“是的。” “洗漱室里1到30号的位置已经被人给占为私有了,这些人往往都是些黑帮头目或是在这里打架打出名堂的犯人。早晨的洗漱不同于日常的洗澡时间,因为洗澡是分批次进行的,并不会很拥挤,所以每个人都会享受到这项福利。但早晨洗漱的时间却是固定且统一的,这就会导致洗漱位置严重不足。当资源分配有限时,人们往往就会采取强硬且极端的争夺方式来进行争抢,这种现象不光是会出现在监狱里,而是所有有人的地方。” 阿德尽可能的说的比较慢,好让郑予能够充分的听懂他所说的话。 “那……我今天占用的25号位置,他的归属者是谁?”郑予问道。 “那个位置现在就是属于那个抢走早餐的光头胖子。他叫埃里克,编号是x-0015,之前是一个黑社会团伙的头目,后来因为在与人火拼时用枪把对方打死而进入到了这里。他的那几个手下也都是在他出事以后特意犯了案件进来的,只为了陪他左右。” 特意进来陪他?郑予这样想着,这个0015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或者说是势力才会让人甘心陪他来到这种地方,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背景都不简单,也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拥有固定的洗漱位置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意味着地位的象征。如果你想要得到一个固定的洗漱位置,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郑予尝试着问道。 阿德露出了一个凶狠的笑容,缓缓说道:“击败它原有的主人,从他手里把位置给夺回来。” 第九章 疯子 “击败他?”郑予小声说道,“那30号以后的位置呢?为什么没有人去把它们占用成私人位置?” “因为那些位置是不被教官们允许占用成私人固定洗漱位的。”阿德说道。“其实这里面的一切狱警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好多事情他们是默认的,不会太过于干涉。” 郑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些洗漱的位置看起来是公用的,可实际上真正可以供普通犯人所使用的只有那么区区十个。 “等下就快到放风时间了,你最好小心一点。因为从早餐时的情况来看,0015很有可能已经盯上你了。”阿德提醒道。“还有,在这里没有人会在乎你叫什么,除了特别熟悉的人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是按照互相的编号来进行称呼的。” “编号称呼。”郑予心里想道,他又看了一下自己的编号,又看了看阿德的编号。他记得早上在和阿德做自我介绍时阿德说完名字就很自然的说了自己的编号,而自己由于还未习惯这些所以只介绍了名字。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编号会在阿德的编号之前呢?这难道是随机发放的吗? “我们这里一共有多少人?”郑予问道。 “差不多一百出头吧,具体是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德回答道。 “那,我的编号为什么会如此靠前?” “大概是上一个使用这个编号的人已经出狱了吧。” 郑予点了点头,看来这里的编号真的如自己所料是随机发放的。 到了上午放风的时间,郑予在从屋子出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些囚犯在被十几名狱警押着向监狱的出口方向走去,那应该就是准备出去做劳动改造的。 空地上有一个破旧的篮球场,场地上没有任何线条,球框也并没有球架做支撑,而是很简陋的定在了一面墙壁之上。有些囚犯拿着一个同样破旧的皮球在那里玩着斗牛。 犯人们大多都是在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说笑,他们在郑予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会投去凶狠的目光,那目光十分的不友好。郑予不去看任何一个人,以免会不小心和他们来上一个对视从而为自己招惹麻烦,他也没有跟着阿德,而是独自找到了一个角落呆坐在那里。 0015和他的那群手下聚集在了太阳能够照得到的地方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他瞥了一眼郑予之后对着他的那几名手下窃窃私语了些什么,之后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郑予其实也想要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去晒一晒太阳好摆脱长时间的潮湿,但他很担心自己的哪一个无心之举又会触碰到这里哪个混蛋的掌管范围,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他只希望布鲁斯可以早一点把自己给解救出去好尽早摆脱这里,最好就在今天,就是现在。 就在郑予烦躁的时候,一名个子矮小,弯着腰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走到了郑予的身边。当郑予回过神来的时候被他给吓了一大跳,心想:“这老头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郑予见老者长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留着一副银白色的山羊胡。他面色十分苍白,瘦的都已经有些脱相了,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就好像是被人用散弹枪给打穿了一样,深陷在眼窝之中。他驼背的很严重,一双竹竿一般的双腿脆弱的支撑着几乎已经畸形了的骨架。 郑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就在他想要换个地方来躲避这老头时候,他就被那老头说出的话给震惊住了。 “小伙子,你听说过沈阳城吗?” 老者讲的是地地道道的中文,而且还是东北方言的口音。这一下子让郑予的脑袋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但同时又燃起了希望。 “您说什么?”郑予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能不能把您刚才问的问题再重复一遍?” 郑予看着那名老者,他的表情十分阴沉,眼神里似乎是充满了恐惧,整体的感觉就好像他并不是一个活人一样,样子颇有些吓人。 只是话音刚落郑予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原来是0015和他的那群手下趁着刚才他和老者聊天的工夫走到了他的身后用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来找茬了。 “嘿,小子!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无聊吧?”0015说完便照着郑予的肚子猛打了一拳。 “啊!”郑予疼的大叫了起来。 “你们快看啊,是这个疯子!这个小子居然和这个疯老头聊了起来!哈哈哈哈!”0015的那个黑人手下说道。 他们口中的“疯子”,就是刚刚问郑予话的那名老者。 其他人也跟着大笑了起来。0015笑完冲他的黑人手下喊道:“快把那个疯子给我赶走!免得晦气!” “不要!”郑予赶忙从地上爬起拦在了老头的身前。“拜托你们不要赶他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求求你们了。” “嘿,我没听错吧?你们刚刚听到了吗?这小子居然说想和这个疯子探讨问题!” 0015此话一出便又引起了他手下们一阵“哈哈”的大笑声。 0015揪住郑予的衣领对他说:“既然你有那么重要的事……那你跪下来求我啊!” 郑予一时语塞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刚刚那名老者为什么会问自己是否知道沈阳这座城市的存在,也很想知道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因为这关乎着他的家园甚至是他的生死。郑予此刻竟然心生了一丝想要妥协的想法,他痛恨这里,痛恨x的世界,更痛恨此刻无能的自己。 还未等郑予开口,0015便向他的手下们使了一个眼色,他的手下心领神会,连忙上来两个人直接将郑予压在地上使其动弹不得。然后另外几名走到了那名老者的身前准备把他赶走。 “不要!” 还没等郑予完全说出口,他就被其中一个压着他的人狠狠的打了一把掌。 郑予眼看着他们驱散走了那老者,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愤怒,开始发了疯一般的反抗着。被逼入绝境的郑予反抗力气之大,令那两名压着他的手下竟有些措手不及。他们撕扯着,那两个人想要压制住郑予的反抗,可恼火了的郑予反抗态度极为坚决,没过多久,他终于挣脱开了压制! 郑予电光火石一般的一拳打在了那名黑人手下的脸上,那黑人一边被打得向后踉跄着几步,一边从嘴里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口水,那口水里还顺带着一颗他的牙齿。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郑予的愤怒没有因为这一拳而退散去,他紧接着扑向了另一个压制他的人,郑予把他按在了地上疯狂的输出着自己的拳头。只是那人有了些许准备,一直在用自己的双臂保护着面部和头部,所以郑予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获得什么有效的攻击。 “md!我看你是活腻了!”0015愤怒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一句之后便要向郑予发起攻击。 郑予此时无心恋战,他一心想要冲破他们的重围去寻找刚刚那名老者。他看见老者就在距此不是很远的地方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这里,于是便起身准备飞奔过去。 0015用他那肥胖的身躯拦在了郑予身前。 “滚开!”郑予冲他怒吼道。 0015怒气冲天,举起拳头同样愤怒的吼道:“去死吧!” 说罢,他向郑予打出了他那铁块一样的拳头。郑予灵活的躲开了这一拳,却没能躲避其他人的进攻。郑予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他知道自己抵挡不住一群人的合围,更抵挡不过这么多双拳脚,只能尽最大的可能保护自己准备迎接这群人渣的拳打脚踢。 “嘟—!” 一阵哨声响起,几名教官手持着警棍和防暴盾牌快速跑到了这里。 “蹲下!全部蹲下!双手抱头!”一名狱警冲着斗殴现场大声喊道。 0015的几名手下见状后纷纷停止了手中准备对郑予的殴打动作,乖乖的把双手抱在了头上,蹲在了地上。而0015刚刚才把郑予控制住,还没等动手殴打就被教官冲过来给叫停了,心中满是愤恨,举起的拳头还停留在了半空中。他狠狠的咬着牙齿,眼中的怒火简直就要点燃了整个监狱。 “快点!蹲下!抱头!” 教官拿着警棍指着0015,恼怒的提醒道。0015环视了一圈将这里围起来的教官,不甘心的放下了手中的拳头。他鼻子里冒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将双手放置在了头顶蹲在了原地。 “快起来,蹲下!”一名教官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郑予吼道。 郑予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要求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他的衣服沾满了灰尘,身上只是有一些轻微的擦伤。 教官的哨音对于郑予来说简直就是“救命哨”!还好教官到来的及时才没有让他遭受到什么严重的攻击,要是再晚来哪怕半分钟,他恐怕都会被这几个老外给揍成个半死。 “教官,是他在闹事,你看看他把我们给打的。” 第二个被郑予按倒在地殴打的那名囚犯对着教官说道。说完,他还展示了一下自己被郑予揍得有些瘀青的脸庞。 “没错,他还把0018的牙齿都给打掉了!”另一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囚犯也跟着煽风点火道。 “闭上你们的狗嘴!”教官踢了一脚他的屁股说道。 教官们巡视了一圈郑予等人确认着每一名囚犯的伤情。 “先把0018带去医务室里处理一下。”一名教官指了指那个被郑予打掉了一颗牙齿的黑人说道,那个黑人的编号正是0018。 黑人被带走以后,教官们继续巡视了一下蹲在地上的这些囚犯,心中盘算着他们各自的背景。 “全部带走!全部关进禁闭室!” 不知是哪位教官喊出了这一句,郑予和0015以及他的那几名手下就被反手押着走进了监狱楼内。 第十章 禁闭 郑予被押进了三楼的一间小黑屋子里,其他人也被分别押到了同一层楼里不同的屋子当中。 “给老子滚进去!”教官拿着警棍敲打了郑予后背一下说道。 小黑屋的门刚一打开就有一股扑鼻而来的腥臭味混合着长时间受潮的腐烂味,这味道差点没把郑予肚子里仅有的早餐给呕出来。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地上有着一个蹲便器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间屋子又暗又小,小到只有三五平方米的样子,高度也是矮的可怜。屋子里四周的墙壁都被软材料包裹着,原本坚硬结实的钢铁大门也被和墙壁同样的材料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留下底部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窗口也只能在门外才可以打开。进入到这屋子里面连身子都站不起来,坐也坐不下去,只能蜷缩着身子半蹲在那里,那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教官将郑予的衣服和裤子全部扒掉,又将他的双手佩戴上了手铐,关紧了房门,上好了锁以后便带着郑予的衣物吹着口哨离开了,只留下了郑予独自一人在这里“享受”着黑暗与恐惧。 郑予鼻子一酸,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委屈过。自己的家没有了,又遭受到了莫名其妙的牢狱之灾,明明是自己遭受欺负为了保命而反抗,结果却被关在了这样一个比猪圈还要简陋的地方里,而身为警察的他们竟然可以连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不过问就这样草草了事。想到这里,郑予的泪水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滑在了脸庞上,他很不争气的低声哭了起来。 郑予此时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思念家乡。他想念自己的家人朋友,想念和他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光。他想起了母校爬满爬山虎的墙壁,想起了浑河清澈的河水,又想起了那支自己从小看到大,一直深爱着的家乡篮球队。他怀念那些在现场为他们呐喊助威的时光,怀念为他们与最好成绩擦肩而过时拥有的遗憾惋惜和捧起冠军奖杯时的激动泪水。无论成败,与辽同在。可现在这个世界里的辽宁已经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辽宁了。那支球队又还会存在吗? 郑予不知在黑暗中呆了多久,他只觉得在这里的时间过得好漫长。这里没有时间,也分不出昼夜。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无尽的等待,可偏偏等待是世界上最难熬的东西。 郑予的肚子突然“咕噜”的响了一声,那是饥饿的信号。 饥饿让人心生幻想。郑予开始想念沈阳城里的美食和街边小吃,那香喷喷的东北菜和小吃独有的酱料让他口水直流。想到这里,郑予已经不满足于此了,他的欲望开始无限放大,这让他在世界各地所品尝过的美食都逐一从脑海中浮现。他想到了自己在越南吃过的牛肉汤粉,在西班牙品尝到的地道海鲜烩饭,还有在意大利吃到过的奎宁牛排,他越是这样想着,越肚子就越饿。 不过安静和黑暗也让郑予一下子变得冷静了下来,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思考。 首先他需要知道就是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来的,是不是真的进入了其他世界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场阴谋。这就要先将自己近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重要事件做一个回顾,以此来寻找可能发生穿越或者是进入其他平行空间的原因。只有知道了原因那么才有可能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郑予根据自己的记忆重新梳理的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自己是在北京时间的七月六日在网络平台上订购的一张北京时间七月十五日由上海飞往温哥华的中国梦想航空公司的机票,航班号li500,到温哥华以后由于存在时差,所以加拿大时间还是的七月十五日。可是当自己在前天中午醒来时查阅平台的订票记录显示的却是加拿大联合航空公司的sk722次航班。地点也是被改到了由北京到温哥华,时间未变依然是加拿大时间的七月十五日到达。而回程的航班也被篡改了,本应该是加拿大时间的七月三十一日,也就是今天的下午两点起飞,同样是到达上海的中国梦想航空公司li511次航班。可在这里却被改成了上午十点十分起飞,加拿大联合航空公司的sk700次航班,目的地为北京。 也就是说,所有行程的日期是没有变化的,只是具体的时间、飞机的承运方和出发、到达中国的城市发生了改变。上海全部变成了北京,而承运方加拿大联合航空公司在原本的世界里并不存在。 根据时间来看,整体时间轴是没有变的。他还记得布鲁斯有对他说起过范子恒去度假和前一天晚上喝酒的事情,自己在警局口述到达加拿大以后所做的事情也没有遭到过反驳和疑问,他们对于自己所疑问的也只是自己的身世和在中国时的动态而已。这也就说明最起码自己在到温哥华以后所发生过的许多事情整体也是没有变化的。那么,范子恒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一个突破口!他本身就是沈阳人,而且还在这个x的世界里。不知道他的脑海里是否会有关于沈阳的认知和记忆?如果他的记忆还存在,那就说明他是和自己现在的状况是一样的,也就等于自己可以多出了一位帮手。可如果他的记忆没有了,那他就和梁博文的状态是一样的了。 郑予再一次努力的回想着酒吧那天晚上的情况,可无奈那天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很多记忆真的已经没有了。不对!郑予突然想到了一个点—x!对,就是x!x—hotel!那个在自己住处附近,但自己住了十几天却都不曾见过的,外观十分阴森恐怖的建筑。 “会不会和它有关系?”郑予情不自禁的低声问出了口。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触发进入到x世界的机关会是什么?是因为那间酒店平时不会出现,只有看到的人才会进入到x世界吗?而且还是带着自己原本的记忆来到这里。因为这个世界里除了地处于沈阳的人都不存在了以外,其余的人都和郑予原本的世界里一样存在着,虽然脑海中的认知和记忆会有所不同,但至少是存在的。可是刚刚的那名老者又是谁?他是怎么知道沈阳这座城市的?自己在昨晚刚刚来到这里时所听到的歌声又是否与他有关? 郑予又突然想到了自己从被捕到关进警局,再从警局被发配到监狱,一直到现在被关进禁闭室。这一切都太急促了,正常难道不应该是调查取证,然后发出拘捕令依法拘留,再上法庭宣判定罪,最后才是正式入狱吗?可自己竟然在不到二十四小时里就直接被关进了监狱,这肯定是不符合流程的。 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无论是麦克威尔还是张博全都对于病毒描述的很模糊,在自己问起来时他们也都是没有正面回答过。那病毒到底是什么病毒?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被发现?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 时间不知不觉的又过了很久,这段时间郑予都是在思考中度过的,专心的思考会令他暂时感受不到半蹲着的腰和腿的劳累。 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音响起,那马丁靴和地面的摩擦声铿锵有力。是午饭时间到了,狱警来给禁闭室里的犯人投放食物了。 伴随着“吱呀”的一声,房门最下方的小窗口开启。一个汉堡纸包装着的食物和一个像棒冰一样用塑料袋包装的饮品被塞入了郑予所在的禁闭室里。 郑予借助投递食物时,那小小窗口的缝隙所透出来的一丝光线短暂的看到了自己的周围被软装饰所包裹起来的墙壁,他很清楚,之所以会包装软装饰是为了防止囚犯在这样的阴暗环境下心态发生扭曲从而撞墙自杀,把衣物扒掉也是为了防止极端的囚犯利用衣物将自己勒死。而那大门底部的小窗口就是投递食物用的。 “教官,事情调查清楚了吗?”郑予态度谦逊的问道。 无人应答。 “教官,是他们先挑起事端的,我是出于自保才和他们打起来的。”郑予继续说道。他太想离开这个禁闭室了,他的腰已经酸痛难耐,膝盖也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隐隐作痛。 依旧是无人应答。郑予立刻又重新恼火了起来。 “你们要我把在这里关多久?放我出去!我根本不是犯人!” 很可惜,在这句话还没有完全喊完的时候,投放食物的小窗口再一次传来“吱呀”的声响。房间里短暂的光明也随之消失,紧接着便是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混蛋!” 郑予愤怒的叫嚷了一声,他握紧戴着手铐的双拳狠狠砸向被软装饰包裹着的墙壁发泄心中的怨气。然而除了发出些手铐的金属碰撞声和墙壁被砸所发出的沉闷声响以外并无任何回应。 待郑予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了以后还是决定先把自己的肚子填一填来保障身体。他拿起食物把那层汉堡纸剥掉,食物的气味传入到他的鼻腔里。这食物的气味他很熟悉,是早餐那个土豆饼的气味。郑予咬了一口,果然,就是和早餐一样又咸又硬,粗糙得难以下咽的土豆饼。郑予把塑料袋装的饮品用嘴咬开一个缺口以便于饮用。这饮品没有任何味道,就是最普通的白水。这里的一切都是用柔软材质制作包装的,就连蹲便马桶的冲水开关使用的都是又小又软的按钮。不过有一样是例外的,那就是手铐。这手铐虽然坚硬,但是十分短小,他会让双手禁锢的很近,从而缩小了双手的活动范围,在这有限的范围内几乎是不可能做一切出格的动作。 吃过了食物以后,郑予大概知道了现在的时间是在正午左右。时间过得过于漫长,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在这里多久。 吃喝拉撒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去解决是郑予以前从未想象过的事情,如厕起来难免会有些不习惯,甚至还会感到一丝害羞,总感觉好像是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一样。 想到这里,郑予猛然一惊,浑身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这冷颤打的让他好悬没把尿尿到自己的脚上。 “等等!”郑予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了口。“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刚才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比喻却猛然的点醒了他。穿越和平行空间对于真实的生活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玄幻了!可有一种假设是在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以后可以实现的,那就是演! 郑予心中暗道:“对,就是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一个陷阱!从自己出事开始到现在一定都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而只有自己是不知情的!所有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直播给其他观众观看!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 第十一章 陆心灵律师 狮门桥上车流涌动着,加拿大广场在阳光的照耀下与海湾水天一色,美不胜收。在cbd里的一座高层写字楼里,温妮正带着布鲁斯去登门拜访一位身在温哥华的中国籍华人律师。 他们要去拜访的律师名叫陆心灵,今年二十八岁,五年以前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法学专业毕业以后留在了温哥华一直从事着法律相关的工作。两年前她成为了一名职业律师,专门帮助在加拿大的华人解决法务问题。 布鲁斯和温妮来到了位于高层区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这里格调清新,高端大气,落地的玻璃窗看起来明亮又干净整洁。员工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电话在耳边接谈,每人个都在争分夺秒的忙碌着自己手中的工作,看起来专业又勤劳。在这样的环境下办公很能激发人的工作欲。 他们两个人在前台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了陆心灵的办公室门前,前台小姐轻叩着敲响了陆心灵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布鲁斯和温妮在谢过前台小姐以后礼貌的走进了去。陆心灵此时刚刚在办公柜里拿取到一份文件夹,看到有人走进来了便转过头去向其问好。 “你们好,二位就是在预约在今天来咨询法律问题的吧?” 她身材高挑,肤色嫩白,说话温柔细腻,精致的五官完美的分布在她娇小的瓜子脸上。俊俏的嘴唇上涂着淡淡的红色口红,有些冷艳却又不失温和。她穿着一身职业装,肉色的丝袜包裹在她修长的美腿之上,脚踝处纤细而不失丰满,搭配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让她整体看起来还增添了几分性感。 “是我们。”布鲁斯和温妮看着眼前的这位陆心灵律师应答着。 “快请坐。” 陆心灵将布鲁斯和温妮引到了办公室里的沙发区域开始了详细的交谈。 “请问你们想咨询有关于哪方面的法律援助呢?”陆心灵问道。 “呃……”布鲁斯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这件事情可能会有些麻烦,甚至是有些棘手。” 布鲁斯将郑予的详细资料递到了陆心灵的面前,在陆心灵结果资料以后布鲁斯详细的把有关于郑予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为她讲述了一遍。 陆心灵在听完布鲁斯所叙述完整个事件的经历之后皱起了眉头。她手里拿着圆珠笔思索了一会对布鲁斯说:“坦白讲,这个案子恐怕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我恐怕没有办法为你们提供帮助,抱歉。” 布鲁斯在听到这样的回答以后表情失落,有些慌张的说:“陆律师,我的朋友真的是无辜的,我愿意付出丰厚的酬劳!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跨境携带病毒所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光是相关部门的介入和法院审理环节就足够的错综复杂了。” 说完,陆心灵律师便合起了手中的资料卷宗,并将它完整的放在了茶几上。 “不过我可以为你们推荐更厉害的律师,他的经验丰富,人脉也很广。我想他和他的团队或许能够给你们带来些帮助。他们可是整个温哥华甚至是加拿大境内都赫赫有名的律师团。”陆心灵继续说道。 “陆律师,我们还是希望您可以帮助我们。因为我的朋友是名中国人,我很希望可以为他聘请到一个同样是中国人的专业律师。你知道的,很多本地的律师并不会真正的站在我朋友的角度去为他着想,而是只想着尽可能的保住他们打官司的胜率。我知道陆律师和他们不一样。” 陆心灵皱了皱眉头,很苦恼的说:“谢谢你们对我的认可,我非常明白你的想法,也很理解你们现在的感受。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即便是我同意接手了这个案子,也未必会对结果有所改善,还有可能会更加糟糕。” 布鲁斯把手放在了头上,他焦急地就要抓狂了。 “对了,陆律师。我托了我的朋友去四处打听关于病毒的信息。据可靠消息称,他们缴获的那个信封里面装的其实并不是什么病毒。而是一款具有药理作用的植物,也就是中国人所常说的中草药。” “中草药?” “对,就是中草药。” 陆心灵觉得很奇怪,在这如今这种互联网时代,尤其是全世界各国之间已经做到大部分信息共享公开的情况下想要了解一些中药材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区区一款中草药会被当作是病毒呢?这不是警方自己在闹乌龙吗? “什么中草药?”陆心灵问道。 “据说他们拿去化验,又找到了许多的地方去鉴定,最后才确认是一款名叫见血封喉的中草药。这是已经在民间失传了很久的中草药材。” “见血封喉?” 陆心灵心中一惊!这个名字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听说过了,她以为只有自己的印象里才会有这样一种东西的存在,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真的听到了这个中草药的名字。 她知道,见血封喉是一种具有剧毒的中草药,是来自热带地区里一种叫做毒箭木的植物。尤其是它那乳白色的汁液,一旦接触到人或者其他生物的伤口,中毒者便会直接引起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致窒息死亡。这种植物以往大多分布于南亚炎热的低海拔地带。古代会有人把它涂在箭头上面用来射杀野兽或在行军打仗时做为毒箭去使用。 相传在十九世纪,东印度群岛的土著民族在和入侵的英军交战时,就把箭头涂有见血封喉汁液的箭射向了入侵的英军。起初英国士兵不知道这箭的厉害,中箭者仍勇往前冲,但不久就倒地身亡,这种毒箭的杀伤力后来使得英军惊骇万分。在西双版纳的民间更是有一说法,叫作“七上八下九倒地”,足以可见见血封喉的厉害之处。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一种毒药却也蕴含着很大的药用价值。它的汁液可作为中药去医治疾病,具有强心、催吐、泻下和麻醉的作用。而且它的种子也具有清热的作用,可用于治疗痢疾。 陆心灵不记得自己具体是怎样记得有这样一种让她印象深刻的中草药的存在了,好像很久以前自己身边的人有在中医院里配过这款中草药用来治病。 可不知是从哪一刻起,这个东西便不复存在了,就好像是在民间失传了一样。就连毒箭木也很少听到人们提及了。陆心灵曾经问过许多的植物专家都不曾知晓这样一种植物,即便是知晓的也都不认为现在这种植物还会存在,它似乎只存在于远古时期的记载里。她同样也问过许多的医生,绝大多数的医生也都表示不知道有这款中药,只有个别极具权威的中医有听说过见血封喉,但对于这个药材的所知范围也是少之又少,他们都称它为“传说中的上古奇药”。 “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要让我逮到是哪个混蛋把那东西藏到他房间里的,我一定饶不了他!”布鲁斯抱怨道。 “等等!”陆心灵打断了布鲁斯的话问道。“警方是怎么查验到他的房间里有这种东西的?” “据我在警局时的问话情况和后来与警方确认后得知,警方是在当天中午十一点三十四分时接到了一个匿名的举报电话,电话里声称在贾斯汀酒店的1409房间里有一个威力巨大的恐怖病毒,携带者是一名外籍男子。之后对方就挂掉了电话,警方在接到举报后便开始调取了该房间入住人的资料信息。” “那你知道这个举报电话是谁打的吗?”陆心灵继续问道。 布鲁斯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说:“这个不清楚!不过警方对外宣称,为了保护举报人的人身安全和个人隐私,所以不能将其身份公布。但是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那是一个根本就无法追查出来源的电话,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谁是举报人。而且这个举报电话是直接打进了局长的办公室里的,接听电话的也是局长。” “追查不出来源的电话?还直接打到了局长的办公室里。”陆心灵心里想着,她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蹊跷,而且这件事的背后一定会更加的复杂。这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阴谋存在着呢? “那信封里装着的病毒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是液体还是固体?” 布鲁斯伸出手指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是一小截保存完好、新鲜的枝茎。” “新鲜的枝茎?”陆心灵问道。“如果真的是他带到加拿大来的,会完好的保存这么久不干枯吗?” “所以说,这件事情存在着很多的疑点。而且……” “这个案子我接了。”还不等布鲁斯说完,陆心灵就直接下定决心的说道。 “什么?”布鲁斯显然是惊讶于陆心灵态度的突然转变,兴奋地说。“这太好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了。或许……您可以先提出您想要的报酬。” 陆心灵微微一笑说:“我的报酬就按照正常的数目收取就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需要见上我的当事人一面,和他好好的聊一下。另外还要和警局那边有些交流,再确认些情况。” “好的!”布鲁斯连连点头道,“我这就去尽力安排。” 陆心灵点了点头,她就这样和布鲁斯达成了协议。或许她心中的一些困惑,郑予和布鲁斯可以帮助她寻找出答案。 第十二章 越狱 当郑予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他只记得自己在沉睡以前有人为自己投放过食物。食物依旧是中午的品类没有一点区别,照这样推算的话,现在很有可能是深夜了。 他的周围一如既往的黑暗,无法坐正又无法直立的空间让他的身体异常难受,浑身僵硬无比。 郑予尽可能的适应黑暗,等到稍微能够分辨出周边情况了以后,他便找到了蹲便器的位置方便了起来。就在他解决完了生理问题以后摸索着寻找冲水的小按钮时,他偶然发现地上的蹲便器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他使劲的跺了跺脚试探了一下,想不到地上的蹲便器竟然松动了。 郑予在心中默道:“奇怪,这脚下的异常自己在刚进这里时为什么没有发现?”不过随后又转念一想,自己在刚进这里时浑身上下都被这矮小的空间压缩得难受,还在努力的适应这里,再加上当时的心态十分的急躁,没能够注意到这些也是很正常的。 郑予试着用双手去搬动蹲便器的周边,松动的部分随着他的摆动变得更加的松垮了,地面上的缝隙已经足够让郑予的一整只手伸入到里面了。虽然带着手铐行动不是很方便,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缝隙越来越大,地面越来越松,直到整个蹲便器都被掀翻在了原地。 郑予屏住了呼吸,他怕自己刚刚制造出来的声音会惊动巡视的警察从而惹上麻烦。等到确定了周围没有脚步声,一切都安静如初之后,他才敢正视刚刚被自己搞坏的地方。 郑予望着地面上原本属于坐便器的位置赫然出现的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一个微弱的亮点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这黑洞之中。 “天啊!原来这里还隐藏着一个密道!”郑予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只是这密道是谁弄出来的?又通向哪里?是否有人曾依靠它逃出过这地狱一般的地方?上一个被关进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许许多多的疑问都出现在了郑予的脑海当中,这突然出现的密道无疑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一样轰动在了郑予的心中。尽管他急迫的想要逃离这里,但当真正的机会出现了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郑予的内心十分纠结,但在权衡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决定离开这里!因为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哪怕这密道的危险会胜过监狱他也愿意去闯,就算是闯到最后被困死,他也不想在这狗窝一样的环境里被折磨死。 郑予小心翼翼的绕过水管,把身体慢慢的沉浸在这洞里。刚刚待到腰部进入洞内以后,还未等整个身子全部入洞,郑予的脚便触碰了地面,准确的来说是平整的下水管道。这个洞并不深,里面全部都是粗壮的下水管道,看样子应该是监狱里的排水系统,而刚刚看到的微弱亮光则是来自于不远处的一个地灯发射出来的。 郑予把蹲便器很仔细的放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去,在这过程中他控制着尽可能的不让它发出任何声响。放好之后,郑予彻底的进入了这全新的环境之中。他长时间未能伸直的双腿此时变得有些僵硬,膝盖处更是酸痛酸痛的还出现了红肿。他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拉伸了一下四肢,之前的疲劳便立刻散去了一大半。 放松完身体之后,郑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三面不是管道就是墙壁,路只有一条。郑予沿着那条路慢慢的走着,监狱里发放的鞋子肯定不如自己平时喜欢穿的运动鞋舒适,但真正使他的脚踝行走发生困难的,是长时间的穿鞋半蹲导致血液循环不流畅从而引发的脚部严重淤血。好在这里的路还算平整,而且每隔二百米左右就会有一个地灯,尽管灯光很昏暗,但足够照清郑予的前进路线了。 下水道里湿漉漉的,到处充斥着沼气和其他有毒气体混合着的腐臭味。他小心的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并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声响,除了水管的连接处偶尔有水滴滴落所发出的“滴答”声以外就是萦绕在他耳边的蚊虫声。在走过了整整十二个地灯之后,郑予终于来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并没有门,也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出口。郑予仔细地寻找了一遍四周依然没有找到通往外界的出口。他抬起头向上看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借着地面上微弱的灯光,他看到了头顶上方有一个圆圆的轮廓,那是一个井盖。 郑予伸手查看了一下距离,又爬上了一旁管道站在上面,他的双手是完全可以触碰得到顶部的。他尝试着用手掌碰了一下井盖。井盖是松动的,可以从这里出去,看来不只他一个人从这里出去过,应该还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不过,知道这个地方的是打通这条密道的人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郑予不知道井盖上面是哪里,但他还是决定要先出去再说。他用双手挪开了井盖,在井盖脱离凹槽露出缝隙的一刹那,外面的空气和下水道里腐臭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郑予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尽管此时是在夜里。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从井盖里爬了出来。出来以后,郑予立刻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认识这里,这里就是刚进监狱大门处不远的位置。这里的周围静悄悄的,因为距离大门口的警卫室很近,警卫室里的人员和装备力量又十分充足,所以监狱顶楼塔台处探照灯照在这里时这个位置正好是一个盲区。 郑予把井盖复原回了原位,他躲在一个角落心里正在计划着怎样才能逃离出监狱的围墙。 就在这个时候,郑予的四周在一瞬之间突然变亮了!几束灯光齐刷刷的照耀在了郑予的所在之处。强烈的光照令郑予的瞳孔迅速缩小,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监狱楼体外部的广播箱中响起。 “0034!” 郑予心中一惊!连忙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在心中反应道:“不好!被发现了。” “0034!停止逃跑!马上站在原地!重复一遍!0034!停止逃跑!马上站在原地!否则将对你实施枪决!” 广播里的声音因四周的空旷而传出了回声,那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和的焦急心态下显得是那样恐怖!强烈的光照让郑予的眼前除了可以模糊的看见一堵围墙和一个大门以外,其他的视野全部被一片的白茫茫所覆盖住了。 “嗖!” 一个轻微的声音在郑予传入的郑予的耳中,那是一颗子弹从他的耳边擦身而过所发出的声音。子弹落在了前方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弹痕。 监狱的大门距离郑予的距离原本只有不到三百米,可他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到大门的跟前,就好像遇到了鬼打墙一样,这距离永远都不会被缩短。 “嗖—嗖!” 又是子弹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声音。郑予焦急的奔跑着,但就是无法到达想要前往的位置。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可脚下却像是具有强大的引力一般,让他的双腿变得异常的沉重。他能明显的感受得到自己体内还蕴含着很多的力量,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尝试就是使不出来劲。 郑予痛苦的挣扎着在心中默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是真实的吗?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梦幻了!” “噗!” 一颗子弹从郑予的背后打穿又从腹部带着些许红色的液体窜出,落在了前方的墙壁上。郑予只感到自己的腹部一麻,随后便是有着湿漉漉的东西往下流淌,那东西顺着腿部流到了脚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击中了。 他停下了脚步,想要低头查看一下伤势。还未等他低下头去,又听“噗!噗!”两声响,子弹又一次击中了他。这一次,郑予彻底的麻木了。 郑予感受不到疼痛,只莫名的觉得十分慌张,心里被强大的恐惧给全部填满了。他双腿如同海绵一样柔软,跪坐在了原地。 “嗒,嗒,嗒。” 一串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这是马丁靴踏着水泥地面的声音。脚步声在郑予的身前停了下来,跟随声音一同而来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郑予仰视对方,这个模糊的身影变得逐渐清晰起来。郑予看到了他的脸,此人正是“野兽”典狱长。 “野兽”低头俯视的微微一笑,可这笑容是那么的阴森可怕。他的眼角凌厉,眼神里充满着病态与疯狂。再配上那一张已经扭曲了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你很喜欢玩游戏吗?这游戏一定好玩吧?”野兽的语气怪异,怪异到这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发出来的声音! “那我就让你玩个够,玩个痛快!”野兽继续说道。 郑予的喉咙像是被绳索给缠绕住了一样难受想要说话却根本无法发声,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的困难。他此时的视野里除了“野兽”以外的其他地方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刺眼,这感觉令他感到无比的眩晕。 郑予的意识开始变得麻痹起来,耳朵里也开始嗡嗡作响。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到了一段熟悉的歌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 这歌声就在郑予的不远处播放回荡着,所有的声音都是模糊的,唯有这歌声是那样的清晰。他极力的控制着让自己变得尽可能的清醒一点,最后残存的意识让他最终确认出了这歌声就是从刚刚通报自己,监狱墙体上所有的广播箱里传出来的。 “去死吧!” 话音刚落,“野兽”抬起右脚就要踩在郑予的头上,郑予全身动弹不得,他望着“野兽”的马丁靴底凹凸有致的鞋印在自己的眼前急速落下,他将最后的力气放在了喉咙上不由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第十三章 思想者 “啊—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郑予猛的睁开双眼,眼前瞬间又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除了手铐发出的轻微响动以外,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是一场噩梦! 郑予慌张的喘着粗气,汗水布满全身,湿透了衣衫,整张脸就好像刚刚经历过雨水的洗礼一样。他惊魂未定的甩了甩思绪混乱的脑袋,心脏还在“怦怦”的剧烈跳动着。 就在此刻,郑予下定了决心要重新找回原本的生活,他不要再被这所谓的命运再牵着鼻子走了!他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渴望重生!他打心里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软弱下去了,也不该继续抱怨这奇怪的遭遇,而是要振作起来。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有找到解决事情的可能。郑予,觉醒了。 想要改变命运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先过好在这里的监狱生活,既然已经逃避不掉了,那就好好面对吧。郑予觉得自己的当务之急就是不要再被0015欺负了! 他想起了阿德对自己说过的话,固定的洗漱位置映射的是拥有它的主人的地位,击败他原有的主人就可以夺取固定的洗漱位置。 “我把你的洗漱位给抢走!”郑予咬着牙低声道。“不!不光要夺走你的洗漱位,还要让你和你的那群‘走狗’们都乖乖的听从我的话!你是混蛋,那我就比你更混蛋!我要这里的所有人都怕我,见到我就躲得远远的,不敢来招惹我!因为只有这样,我在这里才会真正的好过。” 郑予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想着,反正自己的家乡都没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自己被打死又能怎样?说不定被打死以后再次醒来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了呢!小说和电影里不都是这样的情节? 一想到这,郑予竟萌生了一种要不要尝试一下死亡的念头,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如果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真人秀,一场阴谋,那么自己若是死了不就意味着再也无法醒过来了!况且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才是这部“戏”的主角,制作方只会让主角吃尽苦头,但不可能会让主角被打死的。 郑予冷静下来再转念一想,0015的力量和实战经验都远在自己之上,还有几名忠实的手下在跟着,现在的自己恐怕并不是他的对手。想要将0015彻底的扳倒,更多的还要依靠智取。 “智取。”郑予小声嘀咕道。 对了,在0015挥拳想要击打自己的时候他的那几名手下原本也是想要跟着他一起来攻击自己的。可当教官来了以后他们却迅速的收了手,双手抱头的蹲在了原地。很明显,他们的本意是并不想多惹是非。郑予不相信他们是为了到监狱里陪他们的老大才故意犯些事情而进来的。这个老大平时要对他们多好、多仗义才会让他们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还那么的心甘情愿啊?0015显然不是那样仗义的人,这里面一定有着隐情。但无论如何,这个0015的背景一定不会简单。要想击败他们,完全可以尝试先从他们的内部进行瓦解。 第十四章 秘密 当这间小黑屋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时天已经亮了,郑予被关在这里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狱警带来了他的衣物又为他打开了手铐。在郑予走出这房间重新踏上地面的时候,双脚刚一着地面便立刻栽了一个跟头。臃肿的双腿无力支撑他的身躯,浑身的筋骨散发着酸软,每动一下都会感到疼痛难忍。 教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对他说:“舒服吗?下一次要是再招惹是非的话那在这里的时间可就不会这么短了!” 郑予咬着牙穿好了衣服。在经过了一些调整和小范围的活动以后,他终于可以直起身子正常的行走了。 “从今天开始算起,未来一周的公共卫生都由你来清理,若是清理的糟糕那就再延续一周。听懂了吗?” 教官说完伸出食指戳了一戳郑予的肩膀,那架势就好像是黑帮老大在警告来自己地盘里闹事的小混混一样。 在距离监狱二十几公里以外的另一边,温哥华警局内警长办公室里的座机铃声响起,麦克威尔伸出他那肥厚的左手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警长办公室。”短暂的停顿以后他继续说道,“哦,原来是陆律师啊。怎么?是要代表你们公司来和我谈有关于警律合作的相关事情吗?” 他慵懒的将背部靠在了舒适的倒向办公椅靠背,双脚搭在了办公桌上,一边讲话一边还不忘悠闲的摇晃着脚腕。 “很抱歉,陆律师。我想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吗?” 麦克威尔用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塞入口中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整个通话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在这期间麦克威尔始终都处于一个很轻松的氛围当中,最后满意的挂掉了电话。他的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向人宣告着他的如意小算盘打对了。 郑予打扫着监狱的公共空间,0015和他的那群小喽啰正在外面一个可以看到他的地方一面嬉笑着一面对他竖着中指示威。他想起了上午在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不久时阿德曾告诉自己0015的那几名手下只被关在禁闭室里一个小时就被放出来了,0015那家伙更是连禁闭室都没进,而是直接被拉到了教官的休息室里直到午饭结束后才满脸堆笑的从里面被放出。其实真正在受惩罚的只有郑予自己。 郑予一边打扫走廊一边熟悉着监狱里的一切布局和人员情况。在他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昨天的那名老者了,阿德告诉他那名老者被认定为具有强烈的精神障碍而被特殊关照的起来,看样子他大概率是被单独关押了。不光如此,他的活动自由肯定也是与其他人隔绝的,就连日常的吃饭和放风也会是受到了严格的限制。 三楼的一间房门突然开启,然后又迅速关闭,紧接着是一阵急匆匆下楼的脚步声。郑予本能的将头转向了传出这声音的方向,他第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野兽”典狱长一脸严肃的迈着焦急的步伐在向楼下走去。郑予见到他以后心中微微一颤。“野兽”本身就有着强大的气场,再加上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场噩梦,以致于让郑予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本能的产生些心理上的畏惧。 经过了他一上午在外面打扫卫生之余的观察,郑予初步了解到了这座监狱里的大概布局以及犯人的大致关押情况。 这所监狱的犯人被分别关押在一到三层,监狱里的第三层被教官们称作特殊管理层,第二层被称作平民层,第一层则被称之为牛羊层。 所谓特殊管理层指的就是区别与其他楼层的多人居住房间,享用的是独自的单人房间。在这一层里所关押的犯人都是有着强大的社会背景或是影响力的人,他们要么就是知名某些黑社会集团或者是贩毒、走私集团里的骨干级人物,要么就是拥有雄厚资金的经济犯,甚至是一些知名财阀家族里的纨绔子弟,当然,一般以私生子居多。 二层的平民层,也就是郑予现在所居住的那一层指的是在进入这里以前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工作属性,比如相对殷实的家庭或者是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这种人既不具备特殊管理层那样的财富也不会因为经济窘迫而被饿死,总的来说就是些工薪阶层的平民。 至于处于最底端的牛羊层。顾名思义,他们犹如劳动的黄牛和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他们在犯罪以前就是长期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他们整天埋头苦干却夜以继日的却遭受着资本家的剥削。来到这里以后更是受尽欺辱,也是参与监狱外出劳动改造的主要人选。当然,他们更多的则是从小就开始不学无术混迹街头的小混混和无恶不作的瘾君子。他们往往两手空空,饔飧不继,终日靠着打劫偷盗或是充当廉价打手而过活。在面对比他们更强硬的黑道时便会立刻哀告宾服,只会欺负一些老实的穷人。 掌握着这里越多的基本情况就越有利于郑予去寻求真相,从目前郑予所能够想到的情况来看只存在着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真的存在x的世界而且自己现在就身在其中,另一种可能就是x的世界是人为做出来的,自己是在取乐众人。郑予现在首先就是要试探出自己所处的境遇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既然要排查,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当作这是一场真人秀好了,在以后的生活里做任何的事情都要带着这个假设去行动来看一看大家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要真人秀最为重要的东西就是摄像头,可现在的科学技术已经高超到了可以做出一切细小形状并方便隐藏的摄像头。想要依靠自己的双眼去分辨寻找真的如同大海捞针。 今天的午饭时间0015和他的手下很出人意料的没有来找郑予的麻烦,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吃上一顿除了土豆饼以外的餐食了。尽管这味道依旧称不上可口,但对于连续吃了好几顿土豆饼的郑予来说这已经足够好了。 吃过午饭,下午原本属于午休的时间郑予还要继续清扫公共卫生。他继续一边清扫卫生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摸索着监狱里的各种情况,现在他还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时刻注意是否有方便藏匿摄像头的地方或是被伪装成了细小物品的隐形探头。 “听说你昨天又惹事端了。” 一个冷酷的声音从郑予的背后传进了他的耳膜里,这让原本正在全神贯注清扫卫生的郑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他回过头看去,原来是“野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后面。 “这家伙怎么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吓老子一跳!真晦气!”郑予在心中暗骂道。 “你给我听着,不要想着在这里搞事情,我之前就警告过你的!”“野兽”脚下朝着郑予步步逼近。“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收起你的那些小伎俩。” “我也知道了你们的秘密。” 郑予微笑着。他站在原地没有向后退缩,表情轻松、镇定自若地说出了这句话。 野兽听后突然一愣!不过他的脸又瞬间恢复了平静,可是已经晚了,这微妙的变化当然被证据给捕捉到了,他的表情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看着眼前的“野兽”郑予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闪过一丝惊慌。但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好说,反正自己刚刚是先把他的态度给诈出来了。” “它呢?隐藏在哪里?”郑予随手指了几个方向淡定的问道,“是那里?还是这里?是正在给我特写吗?我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的,对吗?” “混蛋!” “野兽”愤怒的一把将郑予推倒在地,然后便气冲冲的迈着大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第十五章 六个月 “野兽”回到办公室内拿起的听筒拨出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正是打给温哥华警局局长麦克威尔的。 电话那边刚刚被接起,“野兽”连最基本的问候语都没讲就怒气冲冲的问道:“他在被带到这里之前,你们都跟他说过什么?许过他什么样的承诺?” “什么?”麦克维尔很疑惑地反问出了这句话。 “野兽”见麦克威尔在疑似装傻充愣于是便更加恼火了。 “那个家伙在被关押到这里之前,你们究竟和他说过些什么?又给过他哪些承诺?为什么他说他知道我们的秘密?为什么他跟我说他很快就会出去了?请你告诉我,你们都和他说过什么?” “等等!请等一下!”麦克威尔打断了“野兽”愤怒的发言说道,“你是说他知道自己即将要出去了,还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 “没错,他亲口告诉我的!而且看样子并不是在开玩笑。” “野兽”说罢还拿拳头怒砸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他这两天都见过谁?在里面每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人前来探望过他?”麦克威尔问道。 “没有人探望,他每天都在挨揍,除了和他住一个屋子那个废物以外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任何人!昨天一整天他更是在禁闭室里独自度过的。”“野兽”回答道。 麦克威尔被“野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怒吼一通之后火气立刻也窜了起来说道:“你听着!他一个身处异国他乡吃牢饭的家伙能知道些什么?就算他全都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再有权势的人失去了势力犯了罪都会面临着坐牢!议员、富豪、国际逃犯你不是都经历过吗?和他们交手你都从来没有畏惧过,怎么却被一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吓成了这个样子?你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野兽”听了以后变得一时语塞了,或许是他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也有些急躁。所以他态度缓和了许多说:“我会看住他的。” 麦克威尔留下了一句:“注意你的态度!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就挂掉了电话。 另外一边。 郑予将一桶脏水倒入了下水池中又重新打了一桶清水提着清洁工具走进了三楼的活动室里准备继续他的清扫工作。 活动室面积不大不小,这不是供犯人使用的而是属于狱警们的休闲空间。活动室里有几名狱警正在喝着刚刚煮好的咖啡悠闲的坐在座位上看着电视。 这里的电视机很小属于很老式的那种型号,就悬挂在距离电灯不远处的位置上,只要稍微抬头就可以看到。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着新闻快讯,那金发碧眼的年轻主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装正在那里一脸严肃的端坐着播报社会新闻。 “近日,温哥华警方在科尔港某酒店内破获了一起跨国输入病毒案件并成功捕获国际恐怖病毒组织的主力成员一名。据悉该罪犯十分狡猾,诡计多端,但在温哥华警方的精心布局下,还是将其成功抓获。该名罪犯身份暂时并未向外公开,只知道此人性别男,绰号‘幽灵’,是一名亚裔。警方还透露这位‘幽灵’先生在被捕时还曾试图利用身患精神疾病来掩饰自己的罪过,不过温哥华警局局长麦克威尔先生一下就识破了他的拙劣伎俩并利用自己多年来的办案经验亲自审问,最终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将罪犯绳之以法。下面请收看我台记者对麦克威尔先生的独家专访。” 郑予听着这条新闻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清扫动作转过头去看着电视机。只见电视里一名和主持人同样年轻貌美的记者手里正拿着话筒伸向了麦克威尔的身前,她看着麦克威尔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崇拜,就好像是在望着一位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 “您好,局长先生。请问您能否为我们讲述一下您在审问时的具体情况呢?” 麦克威尔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处凑近了话筒一脸得意的说道:“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那是属于我们需要保密的内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罪犯很狡猾,同时也很嚣张,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但很不幸他遇到了我。如果说他是一个高智商罪犯的话,那么很抱歉,迎接他的是一位比他智商更为优秀的警察。所以我在这里奉劝存有侥幸之心游走在犯罪边缘的人们,最好规矩一点,如果有一天真的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可绝不会姑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说完那美女记者惊呼了一声,她似乎对自己眼前的这位“英雄”更为崇拜了。若是没有摄像头存在的话,这俩人都或许会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来。 郑予强忍着,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把声音笑出来。他当然知道新闻里播报的这名所谓的罪犯是谁,更知道麦克威尔这搞笑般的发言有多大的水分。 就在郑予偷笑之时,一位狱警来到了活动室的门口。他敲了两下活动室原本就开着的门对活动室里的郑予说:“0034,有人来探视你了。” 郑予在听到这话以后惊喜万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跟随那名狱警前往接见室。他就知道布鲁斯一定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他近几天肯定是在为自己的事情想尽了一切办法,希望他今天可以为自己带来足够惊喜的好消息。 郑予隔着一层玻璃手里握着话筒微笑着与布鲁斯打了招呼,布鲁斯的身边还坐着陆心灵律师,这是陆心灵第一次见到郑予。 布鲁斯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郑予。只见郑予的脸庞比起以往消瘦了许多,略显着憔悴,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有些暗黄,连续几天都没能好好打理的面部也长出了明显的胡子茬,这让他看起来似乎苍老了许多。布鲁斯不由得心里一阵难受,他连忙向郑予简短的介绍了陆心灵律师并告诉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全力帮助郑予的。 “布鲁斯,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范子恒?他现在怎么样?”郑予突然问道。 “他现在暂时还在外面无法回到温哥华,但是我已经告诉过他有关于你的事情了,他也很着急。别担心兄弟,我相信他回到温哥华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探望你的,不过那个时候你最好已经可以摆脱这里了。”布鲁斯回答道。 郑予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至少他知道了范子恒还是存在的,他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是十分关键的,无论这是不是一场真人秀都很关键。 又是几句寒暄过后,陆心灵律师提出想要和郑予单独沟通一下,布鲁斯听后欣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两人。 “陆律师,我是真的对他们所说的病毒完全不知情,而且他们没有走任何的司法程序就把我关进了这里。”郑予说道。 “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当时的情况对你是很不利的,因为你现有的记忆和现实有着很大的偏差,而且你在警局所陈述的许多内容也是和实际完全对不上的。这就导致了他们认为你是在逃避责任,所以才抓住了漏洞把你关进了这里。” 陆心灵耐心的说道,她语气依旧十分平和,这让郑予感到和她的相处氛围十分舒适,精神也不至于那样紧绷了。 郑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开口对陆心灵说:“我刚刚看了新闻,是麦克威尔那家伙在记者会上自吹自擂的发言。” 陆心灵笑了笑说:“我已经亲自去警局见过他了,他答应我们六个月过后就会如期将你放出去,所以你现在其实不用担心什么了。” 郑予惊讶道:“六个月?就可以放我出去?” 陆心灵点了点头把食指轻放在了嘴边示意郑予注意说话时的音量,以免被过多的其他人听到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郑予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有些过于激动了,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这时想起了刚刚自己在诈“野兽”时说出的知道他们的秘密以后“野兽”的惊讶表情。原来“野兽”是知道自己只会被关押六个月就会被放出去这件事的,他应该是误以为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惊讶的,而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揭穿了他这一切都是所谓的真人秀。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只会被关押六个月呢?难道是……? “我是无罪的,对吗?”郑予急促的低声问道。 陆心灵眨了眨她迷人的眼睛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是你犯下的罪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郑予恍然大悟,用拳头捶了一下桌面愤怒的骂道:“这群混蛋!” 郑予的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完全是本能的运用东北口音说的,陆心灵在听到之后竟打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其实郑予的普通话很标准,但在聊天中也会时不时的蹦出一两个带有方言的音阶出来,这方言每一次都会让陆心灵的心里既亲近又温暖,就好像是听到乡音一样。 关于自己的被捕,郑予终于全部都明白过来了。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查到病毒来源,更没有找出自己是跨国输入病毒罪犯的证据,这一切其实本就是一场误会。他不由在心中暗骂道:“这个麦克威尔,为了彰显自己破获了国际病毒组织案件不惜造假来让自己做替罪羊好以此来充当他的个人业绩!等到六个月事件平息以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放出遣返回国,所以才会在发言里说什么未公开罪犯身份,还给自己取了一个什么叫‘幽灵’的绰号,又称什么具体破案经过不方便透露,其实全都是假的!这家伙简直是虚伪到家了!” “既然我是无罪的,那我可以现在就申请出狱吗?”郑予问道。 “想要现在就从这里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我的建议是配合他们把这出戏给演完。”陆心灵沉默了几秒钟以后继续说“而且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在这里更像是一种对你的保护。” 郑予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的确,想要现在就出去谈何容易?其实能够把原本已经绝望的一切给压缩到六个月后就可以重获自由已经对他最好的眷顾了。哪怕他还有要寻找自己原本的家园这样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如果不先屈从于眼前的现实那就等同于是在自寻死路,无论怎样,郑予以后的日子注定是艰难的。 “谢谢你,陆律师。”郑予说完小幅度的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没关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剩下的时间我就静静的等待就可以了,对吗?”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问你。”陆心灵说道。“你在警局时所陈述的内容全部都是真的吗?” “什么?”郑予被陆心灵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一时语塞。“你指的是?” 陆心灵稍微凑近了一点用她精致的红唇缓缓的说:“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