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穿越后我的侍女也重生了》 第一章 太守公子上门求娶 今天是沈清澜莫名其妙魂穿的第三十一天。 在这段时间里,她梳理了原主的记忆,也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她贵为本朝第一皇商的女儿…… 其实在那个时代,皇商的女儿也称不上个“贵”字,毕竟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的。 总之就是衣食无忧就是了! 她悠哉的躺在床上,旁边食几上的瓜果有些狼藉。 “小姐,有个事情,我觉得我一定要告诉您,哪怕说完您认为我疯了。” 沈清澜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叫妍儿,看她煞有其事的模样,沈清澜懒懒的点了点头。 “小姐,明天太守公子来求亲,您千万别答应,就当是妍儿求你了。” 妍儿话里带着哭腔,突然就跪了下来。 “为什么?” 妍儿哭的梨花带雨,沈清澜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其实沈清澜也不想嫁,她刚穿过来没多久,还没享受完生活就要嫁为人妇,确不是她心中所向。 但是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她知道原主很喜欢那个家伙,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体,好歹也要替人家完成心愿。 “小姐,奴婢……奴婢知道您可能不相信,但是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赵太守一家之所以要迎娶小姐您,就是为了图谋咱们沈家的财产,您嫁过去不到三年,就会被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而且我们沈家还会家破人亡!” 妍儿的表情凝重,沈清澜深吸了一口气,问:“这事,你怎么知道?” 妍儿用衣袖抹了把眼泪,“因为奴婢看到了!奴婢全部亲眼见到了!小姐,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 沈清澜震惊,原来妍儿重生了! …… 根据妍儿所说,她是在死后重生的,重生的时间跟沈清澜穿越的时间差不多。 因为沈清澜自己也是穿越来的,所以也没觉得妍儿哪里有什么异常。 整个事件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妍儿重生,沈清澜原主的灵魂未归位,才让现在的沈清澜来到了这个身体里。 “所以说,太守家那个蠢儿子喜欢的其实是我的庶妹,她们在我过门后私吞了我的嫁妆,还伙同当地几个狗官抄了我们的家,瓜分了沈家的财产?” 沈清澜听妍儿说了一大堆,最终得出了结论。 这是什么狗屁烂事,好气啊! 妍儿点了点头,怕自己家的傻小姐不信,补充了一句:“您千万不要相信二小姐,她不是什么好人,她怕是现在就已经和姑爷……不,那个狗男人搞到一起了!” “确实……” 二小姐沈清芷整天对沈清澜无事献殷勤,总是向她讨要首饰,还时不时的卖惨,搞得她也挺烦的。 听她这么说,妍儿表示十分震惊! 她家小姐向来和这个庶妹的关系很好,恨不得穿一条裙子,上辈子还被二小姐坑到家破人亡,现在的她竟然也觉得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人? “你再把你经历的一切详细跟我说一遍,我好梳理梳理。” “小姐,您相信我说的话?” “当然。” 她自己都经历了一次穿越,重生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妍儿激动的快要哭了,“嗯嗯!” - 第二天一大早,沈府就十分热闹。 正厅里,座下的几位长辈笑语不断,反倒是坐在主位的沈太夫人闷闷不乐。 她本就不愿自己的嫡亲小孙女嫁给官宦人家,那些做了官的,永远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向来瞧不起他们这些商户,但是也耐不住沈清澜自己喜欢。 “思思怎么还没出来?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沈二夫人道。 沈清澜的乳名叫思思,家里人平时都这么唤她。 沈二夫人,也就是沈清澜的母亲名叫余英慧,她一直很得意自己女儿的婚事。只要自己的女儿嫁到太守府,就能压韩氏母女她们一头,出一口多年来积攒的怨气。 韩氏名叫韩曼语,是沈清澜父亲沈彦的小妾,虽说是小妾,但是深受主君宠爱,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宠眷不衰。 今天也算是沈家的大日子,按理来说妾室是不配露面的,但因为沈彦的偏宠,韩曼语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正厅里,气的余英慧胸口阵阵抽痛。 “英慧,你去看看思思在做什么?这都快日上三竿了,孟家的人都快到了,她怎么还不露面?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整日不思进取,就连这么大的事也不放在心上!”沈彦对余英慧说道。 韩曼语见沈彦生气,连忙把茶杯端了过来。“主君您消消气,思思本是嫡女,娇惯一些也正常。” 沈彦冷哼了一声,什么嫡女?还不如自己的庶女懂事! 余英慧起身冷嘲道:“可不是,我们思思可是嫡女,向来都是由丫鬟伺候着,从不沾那端茶倒水的活儿,今儿就是起晚了,也是丫头们的事儿,怎还赖到姑娘身上了?” 沈彦见余英慧话里有话,嘲讽他贴心的爱妾,顿时一股火冲上了头,正要发作,太夫人就开口了:“好啦!今日是喜事,不要吵吵闹闹的,让人家孟家看笑话,笑我们商户人家没有家教。” 听了这话,沈彦也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火。 安静了不一会儿,太守府孟家的人就来了。 妍儿扶着沈清澜从长廊那边过来,看到孟家抬进来的聘礼,不满道:“上辈子就是送了几箱破烂来糊弄我们,小姐您还满心欢喜的嫁了过去,奴婢真是替您不值。” 沈清澜轻笑,“放心,你家小姐这辈子不会那么缺心眼了。” “嗯,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今天一定要义正严词的拒绝他们!” 俩人进了正厅,果然如妍儿所说,提亲这种大事,孟家的家主竟然没到,来的只有孟家那个蠢儿子孟景明,和他的母亲吴孟氏。 随着沈清澜进门,吵闹的正厅暂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沈清澜身穿淡杏色蜀锦长裙,腰间挂着一枚桃花佩,梳着整齐的双平髻,戴着一对红玛瑙耳环,纯金的项圈雕刻着凤凰花图案,两个白嫩的小手上还戴着一对墨绿色的翡翠手镯,就连两只小巧的绣花鞋也镶嵌着硕大的珍珠,粉雕玉琢般的人儿宝气十足,像一个瓷娃娃一般。 第二章 沈清澜决心退婚 看到沈清澜如此装扮,角落里的沈清芷愤恨不已,同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她每个月只有十两银子的花销! 沈清澜这个蠢货,这些东西早晚都是她沈清芷的! 想到这,沈清芷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思思来啦。” 吴孟氏赶忙起身上前拉住了沈清澜的手,还暗地里摸了摸她的翡翠镯,她本就喜欢翡翠,奈何自己的娘家以及孟家都不富裕,这种成色的镯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沈清澜嫁进她孟家,她就有办法让沈清澜把所有的嫁妆都吐出来,她也能在那些官眷们面前抬起头了。 沈清澜注意到了吴孟氏贪婪的眼神,不紧不慢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她都穷了二十年了,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体验一把当富婆的感觉,岂能让这种人夺走她“来之不易”的财富? 沈清澜微微却身,“思思来迟,还请长辈们赎罪。” “哪里哪里,年轻人贪睡是常事,快坐吧。” 吴孟氏想拉着沈清澜坐下,好像这沈家大院是她自己家一样。 妍儿狠狠地挖了她一眼,随后抢先扶住沈清澜的手,往正位太夫人身边走去。 “妍儿,你不要那么明显啊。”沈清澜小声提醒。 妍儿一直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听了这话强忍住心里的恨意,稍稍松了一些。 “祖母!” 沈清澜轻甩开妍儿的手,坐到了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笑中带泪的说:“没想到我家思思刚及笄就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哟!” 听了这话,余英慧也不禁摸了泪,“可不是,思思都要嫁人了。” 沈清澜看到自己的大伯和大伯母也有些难过的样子,想来都是不舍,只有自己的父亲,一脸淡漠,仿佛要嫁人的不是他的女儿,是别人的女儿。 “太夫人莫要伤感,咱们都在这洛平城里,思思要是想家随时都可以回来,我们孟家没有那么多规矩,而且两个孩子心意相通,思思在我们孟家定然不会受什么委屈。”吴孟氏巧言笑道。 太夫人轻笑,板着脸说道:“虽然我们沈家是商户,但也是皇商,我们思思是嫡女,你们的聘礼暂且不提,我们沈家的嫁妆定然是多多益善,饶是这样还受什么委屈,我们两家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 “太夫人说的是!”吴孟氏微微低下了头,暗暗咬牙。 一直没说话的孟景明好像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吴孟氏一把拽了回来,眼神瞥到角落里的沈清芷时,心里的怒火稍稍降了下去。 虽然沈家粗鄙,但是富可敌国,更是生了沈清芷这般温柔似水的女儿,等他娶了沈清澜,一定要把她的妹妹也接到孟家去,享天人之乐,这泼天的富贵,迟早都是他孟家的! “思思,怎么瞧着你今日不太高兴的样子呢?”大伯母王玉梅问道。 沈清澜还没说话,只听她母亲余英慧开口道:“我们思思这是害羞了吧。” “行了,你们几个孩子先出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说。”太夫人开口道。 - 从正厅里出来,沈清澜拉着妍儿来到了花园。 妍儿气呼呼的看着她,“小姐,你刚刚怎么不当堂退婚啊!” “当堂退婚,理由呢?难不成让全洛平城的人指责我们沈家言而无信?我们沈家可是商户世家,诚信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能只图一时的痛快。”沈清澜一边说,一边坐在了花厅的廊坐上。 “那我们怎么办?”妍儿着急的快哭了。 “你昨晚上不是说孟景明和沈清芷经常暗自苟且吗?我们就让全洛平城都听到这出好戏。”沈清澜的笑容坏坏的,仿佛憋了什么坏主意。 “可是二小姐总归是您的妹妹,要是这样,会影响沈家所有女眷的声誉。” “留着这个沈清芷,早晚是个祸害,我不在乎什么声誉不声誉,嫁不嫁人听天由命罢了,正好我们寻者这个由头,把家里这两个狐媚子赶出去。” 妍儿听了这话顿觉有理,只是觉得自己的小姐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小姐,从小被家里宠惯了,有些跋扈,但是却胸无城府,是个一点没主意的,如今却能思虑这么多。 “小姐……没想到你成长的这么快。” 沈清澜看着妍儿,想着应该跟她坦白自己的事,于是郑重其事的说道:“妍儿,其实我并不是你家小姐,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妍儿愣了愣,摸了摸沈清澜的额头:“小姐,你疯啦?” “……” 沈清澜有些无语,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脆弱。 不过也罢了,就当她是在说胡话吧,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能信。 淦!原来穿越比重生还令人难以相信吗? - 整个沈府都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初春的天气十分热闹,鸟儿啼唱,柳叶新芽。 “景明哥哥,以后你就是清芷的姐夫了,祝愿你跟姐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后花园角落的假山旁,沈清芷眼中含泪,微微掩面,像是在和孟景明做最后的告别。 看到温柔的清芷妹妹这般模样,孟景明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 “清芷妹妹,你放心,等我娶了沈清澜过门,我一定也给你一个名分!” 说罢,孟景明就想上前拉沈清芷的手。 沈清芷欲拒还迎,向后退了一步,一双含情目终是落下了两滴泪。 “景明哥哥虽然疼惜妹妹,但是只怕妹妹终究没有那个福分,在这沈家,我终归是庶女,整日遭人白眼,夏日砍柴,冬日浣衣,妹妹只怕坚持不了太久了。” 孟景明终是没有忍住,上前心疼的将沈清芷抱在了怀里。 “清芷妹妹,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只是正室未入门,不能先迎娶妾室,只要我们熬过去,我一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嗯,景明哥哥,我相信你。” 沈清芷靠在他的怀里,唇角噙起一抹笑容。 正室嫡女又如何?庶出又如何?沈清澜,让你骄傲的一切,终将被我夺走。 第三章 小王爷误入后院 这几日妍儿十分忙碌,沈清澜不方便做的事,全都由她出面去做。 午后,沈清澜用过膳在自己院里的后花园休息,突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面前,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沈清澜惊醒,一个不稳差点从廊坐上摔下去。 “你是谁!” 刚刚睡的有些迷糊,她快速与那人保持距离,忽想起昨日大伯叮嘱过她,这几日要老老实实在自己院子里呆着,据说是朝廷派了钦差来查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私闯民宅后院! 这时,她脑海里紧接着回想起妍儿说过的话,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有官员来家里查税,陪同的人里还有衡王的儿子赵瞬,此人放浪不羁,在京城便是荒唐无度,还曾扬言要纳沈清澜为妾,只因沈清澜有婚约在身,这才作罢。 上一世,沈清澜因瞧不上这位小王爷的做派,狠狠的羞辱了他一番,想来他沈家落败,应该也有这个人的一份功劳。 这一世,她必不能得罪这位大佬。 赵瞬轻咳了一声,问:“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可是这沈家的女儿吗?” 沈清澜抬起头来暗暗打量了他一眼,这厮倒是生了个好相貌。 瞧着他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剑眉星目,身如玉树,两缕碎发垂在鬓边,行动时腰间环佩作响,只是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这目光复杂深邃,像是一位故人在看昔日的老友,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一般。 赵瞬双手背在身后,嘴角细微的笑容十分温柔,要不是他私闯民宅后院,又对她欲行不轨的做派,沈清澜倒真看不出这厮哪里是个纨绔子弟。 被他这样温柔带笑的盯着,沈清澜倒有些害羞了,可她低下头来,却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支山茶花。 靠!这不是她院子里的山茶吗? 这个狗东西!那山茶非常稀有,一共也没开几朵花! 沈清澜按住心中的怒火和不满,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公子的话,民女沈清澜。” 看到沈清澜如此正经的做派,赵瞬像是有些意外,微微挑了挑眉头。 “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否?” 沈清澜颔首,“回公子,民女今年十五岁,已由家中长辈做主,与洛平城太守府孟家定了亲。” “孟家……” 赵瞬轻哼了一声,孟景明和他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吧。” 赵瞬转身便要走,又回头将手里的山茶花枝交给了沈清澜。 “这个送你。” 沈清澜接过花枝,心却在滴血,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糟践了!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算什么?借佛花献佛?” 赵瞬耳力很好,本就没走远,听了这话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 沈清澜尴尬的呲牙笑了笑,刚刚大家闺秀的做派瞬间烟消云散。 意识到赵瞬表情中的惊愕,她立马捂住了嘴。 完了完了,露怯了,白装了! 本来以为赵瞬会很难缠,没想到他扭头走了。 走出去没几步,赵瞬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这姑娘甚是有趣。 - “小姐!” 赵瞬离开后,妍儿匆匆忙忙的朝着沈清澜跑了过来。 “别着急,回屋喝口水慢慢说。” 妍儿听了这话,便扶着她家小姐往屋走。 猛喝了几口水后,妍儿便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男女,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闹市里苟合!简直气死我了!” “闹市……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个好地方,总不能在荒山野地里吧……” 听完这句话,妍儿气的不行,“小姐,你在说什么啊!竟然替他们说话!” 沈清澜笑了笑,“我不是替他们说话,你细想想,所谓闹市,那肯定是整日人来人往,喧哗嬉闹,他们两个隐于闹市之中,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双方见面更方便,荒郊野岭便利性不说,肯定也没那么舒服,最重要的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哼哼唧唧,肯定更容易引起注意。但是对我们来说,这一定是件好事。” “哼哼唧唧……” 妍儿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想起她们那些龌龊事,又气愤了起来。 “你放心小姐,人我已经安排好了,都是咱们院子里签了死契的,一定能一举成功!” - 洛平城,西平街闹市。 马车徐徐走着,这是沈清澜穿越后第一次来到沈家以外的地方,自然是兴致盎然。 妍儿看着她,不由得想起上一世的情景。 沈清澜嫁到孟家不到两个月,嫁妆就已经见底了。 要知道她们小姐当时带的嫁妆足足有万贯! 孟家人总是在沈清澜面前或哭诉或讨要,说什么官场上处处都要银钱打点,什么孟景明考科举要请东京的夫子,无休无止。 再后来,沈清澜只能向娘家开口,可孟景明还是将沈清芷纳进了门。 沈清芷在沈家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转头就变了一张脸。 婚后第二年,沈清芷怀了身孕,沈清澜在雪地里熬着补药,因炭火不小心熄灭,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 妍儿上前分辨,被沈清澜死死的抱住。 “是我的错,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担着,明天你就回沈家去。” “不,小姐,我不走!” 沈清芷挺着刚刚隆起来的孕肚,在暖光充盈的房间门口看着她们,讥讽道:“想走?哪那么容易?既然进了孟家的门,那就是孟家的人,无论是你,还是那个贱婢。” 沈清澜冷哼了一声,“孟家?难道你不是我沈家的人?” 沈清芷大步上前一脚踢翻他们面前的碳炉,“什么沈家!你们沈家有把我当人看吗?我告诉你沈清澜,我恨透了你们沈家的每一个人!” “包括父亲吗?” “父亲?他也配!那个窝囊废,口口声声的说疼我小娘和我,却要把我嫁进商户!为什么你沈清澜能明媒正娶进太守府当儿媳妇,我却不能!就因为我是庶出,你们整个沈家都低看我,瞧不起我和我的小娘!从前的屈辱,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我的好姐姐。” 第四章 上世仇人今世结缘 马车在天香阁附近停了下来。 刚下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突然就倒在了他们面前。周围的人全都视而不见,仿佛对这种状况司空见惯了。 那书生一把抓住了沈清澜的裙角,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 妍儿看清了书生的脸,震惊的一把抓住了沈清澜的胳膊,拉着她退到了一边。 沈清澜吃痛,看向妍儿,正撞上她恨恶的眼神。 “怎么了,他是谁?” “陆云良。” 是他,沈清澜听妍儿提起过。 这陆云良本是一个穷举子,快要饿死街头时得沈清芷所救,之后进京赶考,做了进士,分配到了洛平为官,也是他上书举报沈家,是沈家落败的罪魁祸首之一。 “小姐,这四周埋伏了许多咱们的人,要不要我找人把他丢出洛平!” “不可!他是我们上一世的仇人,不是这一世的,做事不能那么冲动,你怎知这一世他不会为我们所用?还是先结个善缘,免他被沈清芷利用才是正事!” 两人说话一直很小声,原本在周边埋伏的沈家下人有些蠢蠢欲动,不知道自己家小姐遭遇了什么。 妍儿回头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原地待命,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公子!” 沈清澜和妍儿将陆云良扶了起来,陆云良晕晕乎乎叫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 陆云良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张朱唇粉面耀如春华般的面庞,在暖日的阳光下,她的轮廓像是被镶了一层金边,恍惚中竟不知是现实还是幻梦。 “公子可是遇到了难处?” 面对沈清澜温柔的询问,陆云良本就饿的身子发虚,现下竟害羞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清澜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和妍儿一起将他扶了起来,送到了旁边的一家客栈,吩咐了店小二给他请个郎中,在送一些饭菜,顺便付了整整一个月的住宿费,临走前还给陆云良留下了不少银钱。 见她们要走,陆云良支支吾吾的开口:“姑娘……多谢……在下姓陆,名云良,敢问姑娘芳名?以后好让陆某有个报恩之地。” 报恩?!终于等到他说出这句话了,沈清澜虽然心中窃喜,但是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温温柔柔的模样。 还没等沈清澜开口,妍儿急忙道:“我家小姐是沈家的嫡女,芳名清澜。” “多谢沈小姐。” 陆云良还想下榻行礼,沈清澜开口道:“公子不必多礼,我看公子像是个读书人,我出身商贾之家,自知无缘书香之气,还望陆公子日后能金榜题名。我家就在洛平南岭街,若日后陆公子有所求,无需顾忌,可上门拜访。公子好好休息,清澜告辞。” 说罢,沈清澜和妍儿便离开了。 陆云良躺在床上,不禁暗自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貌动人又菩萨心肠的女子。 - 从客栈里出来,沈清澜心情大好。 想必她做的应该比上一世沈清芷做的更好,毕竟沈清芷那一月十两的零花钱根本没有她这么阔气,日后陆云良这个靠山就是她的了! “小姐,咱们快些吧,今天还有正事没有办。” 妍儿催促着,幸好这附近就是天香阁,若再不快些,沈清芷和孟景明就要走了。 两人进了天香阁,殊不知此刻对面水碧楼的赵瞬正在楼上喝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不是沈家那个小丫头吗?她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干嘛?” 赵瞬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手下慕容端说过,前不久与孟景明一同进天香阁的也是沈家的女儿,不由得嘴角泛起了笑容。 “看样子,有好戏看了。” - 沈清澜两人进了天香阁,天香阁的店小二看到妍儿,立马递过来一个牌子,只见上面写着“草长莺飞”四个大字。 “他们在草长莺飞。”妍儿小声说着,又把牌子还给了店小二。 “草长莺飞”是天香阁的一等雅间,这里的雅间隐蔽性很好,来这儿的客人一般都是谈生意,或者与情人私会。妍儿从沈清澜那里足足拿了一百两,才买下来这个消息。 “小二,我们要一个雅间。”妍儿对店小二说道。 “得嘞,二位里边请。” 店小二将他们带到了三楼的“曲径通幽”,隔壁就是沈清芷和孟景明所在的“草长莺飞”。 雅间里,沈清澜点了一大桌子菜,自顾自的吃吃喝喝,可妍儿一点吃的兴趣没有,一直贴着墙根听隔壁的动静,她家小姐正吃到兴头时,她果然听到了隔壁那“哼哼唧唧”的声音。 “小姐!”妍儿小声唤了一句。 沈清澜停住筷子看着她,只见妍儿红着脸小声说道:“哼哼唧唧了。” “哼哼唧唧了?我听听。” 沈清澜连忙放下筷子,起身也想去贴墙听音,妍儿一把拉住她,“小姐,没什么好听的,还是算了,免得污了您的耳朵。” “不行不行,我得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哼哼唧唧了。” 沈清澜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激动,一定要去听。 妍儿用力拉住她家不争气的小姐,道:“来不及了,我们得赶快,万一他们哼唧完了咋办!” “哦,也对!” 妍儿打开窗给楼下候着的人一个眼神,一转头沈清澜的耳朵差点贴了上去,好在她及时制止。 “小姐!” 妍儿有些无语,马上就到节骨眼了,她家小姐竟然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不靠谱! 守在楼下的周大山,忙灌了半壶酒,带着三五个人跌跌撞撞的就上了楼,吵吵嚷嚷着:“您倒是给说说!我媳妇儿到底犯了什么错,不就是弄碎了大小姐的琉璃盏吗?为什么非要打发她去庄子里,我们两口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家了!我平时给沈家做牛做马,累的跟狗一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您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店小二在后面跟着,一边劝一边把人领到了“草长莺飞”的门口。 “沈清澜!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了!” 周大山一脚踹开了“草长莺飞”的门,沈清澜和妍儿听到声音连忙打开了房门。 只听门内沈清芷一声尖叫,紧接着孟景明喊了一声。 “大胆!” 第五章 民不与官斗 “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的动静引来了不少包厢里的客人,妍儿扶着沈清澜频频来时,沈清芷正躲在孟景明身后胡乱的穿衣服,衣衫凌乱、钗环散落。 “哇,身材不错呀……” 沈清澜小声呢喃了一句,妍儿用手肘戳了她一下,她立马摆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紧接着又转惊为悲。 “芷妹妹?明郎……你们……” 沈清澜努力想挤出两滴眼泪,但是她的演技还没有到达那么高的境界,只能以手帕掩面,干巴巴的抽泣,然后就迅速跑了出去,妍儿也紧跟其后,顺带骂了一句“狗男女”。 周大山只知道是要来抓未来姑爷的奸,殊不知与他为奸的竟然是自家二小姐!看到这个场面,他也有些懵,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按当初的计划来。 “好啊你!孟景明,你与我家小姐刚刚定下婚约,就在此行此等败类之事!枉你自称什么正人君子!竟然在这天香阁与勾栏瓦舍之流暗行苟且!” 周大山愤怒的背着台词,演技也只比沈清澜强了那么一丢丢。 他身后的小弟小声说道:“大山哥,什么勾栏瓦舍,那是咱家二小姐啊!” 周大山咬着后槽牙回应:“用得着你多嘴!” 他还能看不出那是自家二小姐吗?只能假装没看到对方的脸,省了日后老爷怪罪!反正他现在的角色是个醉了酒的莽汉! 大小姐可把他坑惨了! “姓孟的,等我回府一定将你的丑事告诉老爷夫人太夫人!我家小姐,不嫁你这种登徒子!” 周大山说完,连忙带小弟溜了。 孟景明气的说不出话来,衣服都没系好,连忙起身关上了房门。 - 沈府,文澜院。 妍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站在沈清澜的面前。 “小姐,真的要喝吗?” 沈清澜也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但是这碗药非喝不可。 黄昏时分沈清澜她们二人乘马车回来时,便被祖母身边的程妈妈叫到了祖母院里。 祖母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这么快便知晓了一切。 “思思,你可知错?” 沈清澜跪在地上,理直气壮,“孙女不知,他们二人在我大婚前就敢如此行事,那孙女嫁过去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所以孙女必须报复他们,和孟景明解除婚约!” 太夫人怒色冲冲的给了沈清澜一拐杖,见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女吃痛,又心生不忍。 “你想解除婚约没有错,但是不该如此报复!虽然你做的这一切没有落下刻意之名,但是清芷毕竟是你的妹妹!她的名誉有损,难道你的脸上就有光吗?” “孙女,不在乎这些。” “好好好,你不在乎这些,那你可知民不与官斗?你以为你做的这一切天衣无缝?外人瞧不出什么,但是他们孟家也不是傻子!你可知孟家会不会报复你?报复我们整个沈家?” 听了这话,沈清澜有些慌,上一世沈家落魄就是孟家所为,如果孟家真的蓄意谋害,沈家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你先回文澜院去,无事不要出来,这件事祖母帮你解决。” 回了文澜院,没多久程妈妈便送来了这碗药,说是能让沈清澜病上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些痛苦,但是一切后果她都得承受。 妍儿不希望自家小姐受这种罪,所以端着药碗迟迟没有放下。 “小姐,为什么太夫人还要送这种药过来?” 沈清澜微微叹气,“我们当时只图报复痛快,没有把后果考虑进来,祖母只是把法子想全了而已,好在这碗药也伤不到我什么,只是让我病弱一段时间,不妨事的。” “小姐,你后悔吗?” 沈清澜摇了摇头,“当然不,既然做了,覆水难收,没什么可后悔的。” - 才过了一日,孟太守家嫡公子与商户庶女私通的事情就传遍了洛平的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人人都知道,孟家是为了银子要娶沈家的女儿,说出去本就不光彩,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孟家多年来的好名声一落千丈,孟太守也成了百姓和同僚口中的笑柄。 孟府里,孟家家主、洛平太守孟益堂正在祠堂里教训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孟景明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带着伤,但是依旧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父亲!儿子行事向来小心,这件事一定是沈家那个商户女故意设计害儿子的!” 孟益堂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你若是不做这龌龊事!人家能陷害你?为父本就担了许多骂名,才让你娶那沈家的女儿,现在倒好!你这是在火上浇油!不孝的东西!” “父亲!儿子……” 孟景明话还没有说完,孟益堂就打断了他,“你给我闭嘴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跟沈家结亲!为父能不能入京,还要靠沈家的财力。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就在祠堂里好好跪着吧!” 孟益堂走后,孟景明狠狠地锤了一下地板,表情里充满了对沈清澜的恨意。 “沈清澜,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我们走着瞧!” - 沈清澜喝下了祖母拿来的药,浑身发冷,双手双脚抽搐不止,已经卧床了五日。 “小姐,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看这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沈清澜抱着被子,佝偻着身子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模样让妍儿心疼不止。 “太夫人好狠的心,竟然让小姐喝那种东西。”妍儿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没办法,祖母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不然说出去总是会让人怀疑,父亲更不会原谅我,瞧见我病成这个样子,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沈清澜撑着病体下了床,看着桌子上往日自己最喜欢的饭菜,却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一个包子轻咬了一下。 “对了,周大山他们怎么样了?”沈清澜问。 “老爷叫人打了他们几十棍,险些把他们打残,让太夫人拦了下来,后来太夫人给了他们不少银钱,让他们先去下面庄子躲躲风头。” “嗯,也是连累他们了,都怪我思虑不周,你把我的那一份也叫人给他们送去,让庄子里的人好好照顾他们。” “是。” 第六章 孟家改婚娶庶女 妍儿办完了沈清澜交代的差事,回府就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紧忙跑回了文澜院。 “小姐你知道吗?今日孟太守亲自登门,把您和孟景明的婚约改成了二小姐!而且还提前了婚期,这个月就办喜事!” 妍儿气的不行,可是她家小姐却并不在意。 “改就改吧,挺好的,也算是如愿退了婚了。况且他们的事儿都传的满城风雨了,提前也是正常的。” “这样一来,您成了什么了啊!现在外面都在传您方方面面都不如二小姐,虽然占了一个嫡出的名分,但是才貌皆乏,这才让太守府嫡公子移情别恋!而且孟家的人还说,他们家娶妻不在乎身份地位,只在乎对方的品德!真是恬不知耻!他们家有什么品德!不过就是仗着媳妇儿家的的嫁妆罢了!” 沈清澜喝了一口茶,冷笑了一声道:“这也算是两败俱伤吧,可惜了,没把韩氏母女赶出去。不过教出这样的女儿,想必祖母应该也不会放过韩氏,且让沈清芷得意几天,我倒要看看,她能带多少嫁妆进孟家。” “也是!孟家要和咱们沈家结亲,不就是为了咱们的钱财嘛,沈清芷和她妈妈韩氏,可拿不出您那么丰厚的嫁妆。”妍儿笑道。 “孟家这也是没法子了,出了这档子事儿,好歹也要全了自家的颜面,否则被人抓住了把柄参上一本,进京这辈子都没指望了,保不齐官都要丢,所以他们不能真的和沈家退亲,只能换人。” 妍儿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家小姐在自己心里的形象更高大了。 说着,外面侍女传话,说是沈清芷来了。 “姐姐!” 沈清芷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只见她一进来就抓住了沈清澜的手,“姐姐,听说姐姐病的很重,妹妹一直没能来拜访,还请姐姐责罚。但是姐姐,妹妹也是被逼的啊!” 妍儿非常想给沈清芷一巴掌,但是她忍住了。 “二小姐得了这样好的亲事,还是被人逼迫的,倒是新鲜。牛不喝水难按角,这道理难道二小姐不明白?” 沈清芷委屈巴巴的看了妍儿一眼,又赶忙看向了沈清芷,眼泪又啪嗒嗒的掉了下来。 “姐姐错怪我了!都是明郎他,不,都是孟景明那个家伙,见色起意,妹妹也是身不由己啊!他说,我若是不跟他在一起,就取消和姐姐的婚约,妹妹知道,姐姐和家中长辈都很看重这门亲事,所以不敢违背他,祖母已经责罚我在祠堂跪了三天,妹妹才能下地,就赶忙来看姐姐了。我知道,姐姐平时最疼我了,一定知道妹妹心里的苦吧。” 沈清澜的眉头眼尾一耷,表情一下子悲伤了起来。 妍儿一见自家小姐这样顿时慌了,这不是见了面就心软了吧! 沈清芷也暗暗得意,她这个嫡姐就是好骗! 沈清澜心里也苦啊!她的演技什么时候也能达到沈清芷这般境界啊!说掉眼泪就掉眼泪,简直神乎其技!是特异功能吧! “二小姐既然这么不愿意,那不如把婚退了吧!再顺便昭告全洛平,您是被逼无奈,想必家里的太夫人和主君也能体谅。” 妍儿实在是看不惯沈清芷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加上自家小姐又是个扶不起来的,只好自己出马怼这贱人几句。 “不,姐姐,妹妹不能那么做啊……妹妹完璧之身,什么都被夺走了!那样的话妹妹这辈子都毁了,姐姐,妹妹只想求您原谅。” 沈清芷直接跪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沈清澜。 沈清澜叹了口气,将沈清芷扶了起来。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怪你的,你这门亲事不错,想来一定能平安顺遂。” 沈清芷听了这话哭的更凶了,沈清澜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小妮子怎么没完没了啊! “姐姐,虽然妹妹不聪慧,但也知道沈家能与孟家结亲,靠的是我们的财力,可是……呜呜……妹妹只是个庶女,我小娘也不过是小门小户……不比姐姐您,我能带的嫁妆寥寥无几,这样嫁到孟家,会被孟家看不起的!妹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得,合着是哭穷来了! 沈清澜与妍儿对视了一眼,纷纷表示无语至极! “妹妹别哭了,哭的姐姐心疼,那妹妹觉得,姐姐应该怎么帮你呢?” 沈清芷听了沈清澜这话立马擦了擦眼泪,笑容差点没憋住,随后又哭唧唧的说道:“妹妹知道咱家早就给姐姐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加上大娘子也添了不少,大娘子的娘家也是贺阳城里有名的富户,姐姐若是能分得妹妹一半嫁妆就可以了。” 一半? 沈清澜与妍儿再次对视,这厮也太不要脸了! 妍儿刚想骂她,她又急忙道:“分不得一半,三分之一,不!四分之一也行!还请姐姐可怜妹妹……” 说着,这厮又哭起来了。 “凭什么啊!你抢了我们小姐的未婚夫,还要我们小姐把嫁妆分给你!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 “好吧。” 妍儿正义愤填膺,“廉耻”还没说出口,就被沈清澜打断,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清澜,心中一万个意外和不解。 “都是自家姐妹,也无需分彼此,妍儿,不许你这么跟二小姐说话。” 沈清澜笑眯眯的看着沈清芷,拉起了沈清芷的手。 “姐姐,我就知道姐姐是这个家里最疼我的人!” 沈清芷抹了把眼泪,沈清澜趁机白了她一眼。 “妹妹,我知道妹妹这样嫁过去会被孟家的人低看,但是这个嫁妆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尤其是这金银细软,各色家具,都是按数量来的。这样吧,我把田地庄子和铺面分给你一部分,这样你未来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不至于坐吃山空,其他的想必家里也会给你置办一些的。”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妹妹的大恩人啊!” 沈清芷一把将沈清澜抱住,心里乐开了花,这些庄子和铺面都是月月生钱的,可比死物要强得多! “妹妹何须跟我客气,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姐姐何时亏待过你?好啦,以后不许哭了,马上就到你大喜的日子了,这样哭坏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 沈清澜演技大增,刚刚这一段简直无懈可击,活脱脱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第七章 路遇匪寇艰难脱困 沈清芷走后,妍儿忍不住问:“小姐!您疯啦!竟然真的把嫁妆分给她!而且,她也太不要脸了吧,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天底下,鲜有她这么不要脸的人!” 沈清澜给妍儿和自己各自倒了杯水,道:“确实挺不要脸的。” “那您为什么还答应,还把庄子铺子分给她!她也配?” “坐下来喝口茶吧。” 沈清澜拉着妍儿坐下,把水杯放到了她面前,看她这个反应,沈清澜不禁笑了一声,果然啊,自己的演技已经可以出师了! 妍儿刚喝了一口水,看到沈清澜这笑容,差点没把自己呛到。 “小姐,您还笑!” “我在笑沈清芷蠢啊!看来我刚刚演的不错。” 妍儿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奴婢没听明白。” “你想啊,这金银珠宝,绸缎器具,都是实打实的钱啊!可是庄子铺面就不一定了,咱家里田产铺面那么多,不能全都盈利吧!而且,我娘陪嫁过来的那些,还有大伯母陪嫁的那些,有许多好久都没人打理了,现在不定成什么样了。” 听了沈清澜的解释,妍儿恍然大悟! “对啊!要是把这些铺面田产给二小姐当陪嫁,说不定她捞不着什么银子,还得欠下债,扯上官司!哈哈!小姐,你这招可太棒了!” “这两天我就把那些经营不善,有纠纷有地痞的田产铺面都整理整理,全给沈清芷陪嫁了去,整理好后等她出嫁前就去官府那边过户备案,到时候让她想赖都赖不掉。” - 沈清芷出嫁的前几天,沈清澜为了不让她总是缠着自己,也害怕那些庄铺的问题被她提前发现,每天沈清澜都早早起床,假意去观里烧香。 马车上,沈清澜不断地打着哈欠,嘴里嘟囔着“好困”。 妍儿安慰道:“小姐,再忍两天,我们就去有司衙门把那些庄铺过户给二小姐,到时候也就不用装模作样的出来跑了。” “嗯。” 大清早,马车刚进了山路,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一群山贼模样的人拦住了马车,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长相凶恶的黑脸大汉。 “车上人下来!” 沈清澜和妍儿都慌了,妍儿一把抓住了沈清澜的手。 “好像是山贼,小姐,你快把衣服跟我换一下,她们应该是来绑票的。” 沈清澜呼了一口气,“没用的,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 “报复?您觉得,这些人是孟家派来的?” 妍儿怕的不行,前后皆有贼寇,路的两旁是深山,根本无处可逃。 “你说呢?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官道,多年来我们洛平的官道从未出现过匪寇,所以商人往来,繁华呈现。” 其实沈清澜也很怕,可是对方无非就是为财,只是落入这些贼寇手里,终究对女儿家的名声不好,所以沈清澜只能与他们做一场交易。 “也是……小姐,那……” “下车吧,躲不掉。” “啊?” 妍儿扶着沈清澜下了车,如今她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经不起太多折腾。 “好汉,请问何事拦路?” 沈清澜弱弱的抬着头看向黑脸大汉,黑脸大汉也怔了怔,这小姑娘,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漂亮。 “我们当家的,想请小娘子来做我们的压寨夫人!” 黑脸大汉身边的小瘦子说完,众人大笑哄闹了起来。 闻听此言,黑脸大汉竟有些害羞的模样,原本盯着沈清澜发呆的眼神躲闪开来。 妍儿死死的抓着沈清澜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又被沈清澜拉了回来。 沈清澜对着众人微微却身行礼,看到这一幕,哄闹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当家的霸气威武,想要什么样的佳人没有,我这样的黄毛丫头怕是配不上您。而且,小女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你蒙谁呢!整个洛平都知道你刚退婚!”小瘦子道。 小瘦子说完这话,黑脸大汉扭头瞪了他一眼,小瘦子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沈清澜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猜对了。 “这么说的话,想必好汉们是受人所托?” 黑脸大汉没说话,只见沈清澜再次行礼,又道:“小女虽然年轻未涉世,却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不愿各位好汉为难,小女愿以黄金五百两,也好让好汉们有所交代。” “黄金二百两!沈家果然有钱……”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黄金,大哥,您看呢?” 贼寇们议论纷纷,黑脸大汉面露难色没有说话,要是就这么算了,跟那边也不好交代。 “你涉世不深?你刚刚还骗我们你有婚约,谁知道你现在说的话作不作数!”小瘦子道。 “没错,你就定个口头承诺就想把我们打发了,恐怕没那么简单。”黑脸大汉终于开口了。 “小女刚刚并未撒谎,虽然我与孟太守家已经解除了婚约,但是我已由家中长辈做主,与南阳侯独子定下了亲。” 沈清澜此话一出,妍儿当场怔住,南阳侯独子?小侯爷? 不过她立马也反应了过来,既然把是孟家找的这些人来劫道,那就要找一个比孟太守官位更大的人才能震住这些人,南阳侯可是洛平最大的官。 “南阳侯?你觉得我会信吗?南阳侯怎么会让自己的独子娶一个商户女?”黑脸大汉根本不相信沈清澜说的话。 “我的庶妹都能嫁进太守府,我如何嫁不得小侯爷?我们沈家是商户不假,但也是富可敌国。” 沈清澜此话一说,众人顿觉有理。 这年头,哪个当官的不想往上爬?想往上爬就需要银钱。而且南阳侯是世代功勋,根本不在乎娶的人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家族地位,她说的这番话,倒也有可信之处。 “而且我的祖母出身将门,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和勋贵家族也有几分交情,各位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南阳侯府查上一查。” 本来众人还有几分怀疑,沈清澜这么说倒是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南阳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也不是孟太守得罪的起的。 说罢,沈清澜给妍儿使了个眼色,妍儿立马把金票拿来出来,恭敬地递给了旁边的人。 好在她出门装的钱多,这五百两金票,还是年前祖母给的压岁钱。 沈清澜不禁暗暗感叹,有钱可真好! 第八章 南阳侯府小侯爷 正在黑脸大汉拿着金票犹豫之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传了几句话。 “小丫头,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杜某告辞。” 黑脸大汉带人撤离,沈清澜亲眼所见,他的几个亲信都守在路边的树丛没有离去。 她长舒了一口气,“杜姓的大当家,应该是旗崖寨的,我听人说起过,好像叫杜云奎。” 语毕,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妍儿看到马车灯笼上面的字,立马惊慌了起来。 “是南阳侯府的马车!” 沈清澜皱起了眉,怪不得旗崖寨的人撤走了还躲起来窥探,原来是南阳侯府的正主来了! 完了完了,打脸近在眼前! “你上咱家马车走,不要管我。” 沈清澜推了妍儿一下,可是妍儿不放心。 “这怎么行呢?” “不行也得行!家里人都知道我们出来了,而且出城门的时候也有很多人看到咱家的马车,这辆马车必须在黄昏前平安无事的回去,不必多说了,你也赶紧走。” 话语间,南阳侯府的马车就来到了跟前,沈清澜提起裙摆就跟上去拦下了车,没等马夫反应过来,就从旁边跳脚钻了进去。 车里人看到有人进来,拧着眉头十分不悦,正想询问怎么回事,只见沈清澜趴在车厢里抬起了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救命,有劫匪。” “哪来的劫匪?” 那人见沈清澜穿着得体,虽然看起来神色匆慌,但是并不像遇到劫匪的模样。 沈清澜起身坐到了那人对面,那人注意到了她腰间的玉佩,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原来是她。 沈清澜双手合十,道:“你们也要去德清观吧,能不能带我一程。” “走吧。” 那人对驾车的马夫说了一声,马车缓缓驶动了起来。他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果然树丛中有人影闪过。 沈清澜本就因为服药身体虚弱,此刻更是气喘不止,心想这副娇弱的身子,也是该好好调养,锻炼锻炼身体了。 稳定下来后,她看向了对面。 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身着锦衣绸缎,面容俊朗,眸若星辰,意气风发。 看这穿着打扮和年岁,他应该就是南阳侯的独子,小侯爷穆星泽。 想起这个名字,一些记忆涌入脑海。 沈清澜和穆星泽幼时便有一些交情,启蒙时,沈清澜便和他一起在书院里读书,加上两人祖母也有些交情,也有过数次会面,只是穆星泽的祖母四年前去世后,便没有往来了。 “小侯爷,许久不见。” 愣了老半天,沈清澜才说出这句话。 穆星泽轻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屑。 沈清澜瞧他这副傲慢的模样,跟儿时一反常态,不由得瘪了瘪嘴。 “你刚说,遇上劫匪了,是怎么回事?”穆星泽问。 “哦,他们就是求财,我给了他们五百两黄金,他们就走了。”沈清澜解释。 显然,穆星泽并没有相信她的话。洛平城一向太平繁华,什么样的劫匪敢在官道上打劫?怕是因为前段时间沈清澜退婚的事。 “你退婚了?”穆星泽又问。 “对啊,不过对我们家来说不算是退婚吧,是改婚。” 沈清澜的回答云淡风轻,完全看不出伤心的模样,穆星泽轻笑,这丫头怎么改性子了? “我记得你当初说过,非孟景明不嫁,现如今竟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尽别人的手里。” 沈清澜知道,穆星泽是在嘲笑她,但是她也不在意。 “孟景明和沈清芷既然难舍难分,我也不愿意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且听天由命吧。” 沈清澜微闭双眼靠着马车,本就起的早,身子虚弱,经过刚刚那一番惊吓和折腾,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穆星泽看着眼前的人儿,柳叶长眉,睫毛翘而卷曲,脸上红扑扑的,皮肤细嫩像是能掐出水来,她的样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出落得比小时候更美了三分,只是仿佛心性不同了。 也是,过了这些年,想必这丫头也经历了许多。 从前那个爱哭的娇气包,总是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如今终于稳重了些。 走到山路上,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沈清澜一个不稳就朝着穆星泽跌了过去。 穆星泽一把将她接住,她的身体柔软,身上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竟让他的心跳落了一拍。 “沈清澜!” 穆星泽无意中抓到了她的手腕,因为外祖家世代行医,他也懂得一些医术,切得脉息时,他的眉间一紧。 “沈清澜,你怎么样?” 穆星泽吩咐马车尽快赶到了离德清观不远的一个偏僻道观里,这里有一个行医的道士,此人正是穆星泽的舅舅江哲年。 “舅舅,您快救救她,她虚弱的不行,已经昏迷好一会儿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穆星泽将沈清澜抱进了屋里,放在了诊台上。 江哲年端坐在堂,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小侯爷,此处是道观,请叫贫道的法号。” 穆星泽长舒了一口气,行了法礼,“修远道长。” 江哲年放下了茶,起身眯起眼睛看了沈清澜一眼,又捋了捋刚留一寸的胡须。 “哟,这不是沈家的小闺女嘛,比小时候可漂亮多了,我记得她满月的时候我去喝过满月酒,这孩子,那叫一个丑哇!” 江哲年看了看穆星泽,又看了看沈清澜,一副“你俩有事儿”的样子。 “舅……修远道长你别瞎想,我们只是路上偶尔遇见。”穆星泽连忙解释。 “哦……可惜了,你家那个老顽固,估计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穆星泽有些无语,他这个舅舅都出居道家了,还是那么不正经。 “道长,她到底怎么样了。” 江哲年回到座位再次端起了茶碗,见穆星泽着急,浅笑了一声。 “她不是身体虚弱,是中了毒。” “中毒?什么毒?怎会如此?” “这种毒叫蚀骨,说是毒,其实也是一种药,很多人都叫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放心,这丫头现在虚弱,等毒性消了,人会比之前更健硕一些。至于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会儿问问她自己吧。” 第九章 山腰道观竹林青青 沈清澜醒来时已是午后,一旁的穆星泽正在看书,一副少年意气,谦谦君子般的模样。 原主的记忆中,他还是一个跟在母亲身后的小哭包,经常被她惹哭。 “小侯爷。” 沈清澜坐起了身,只觉得身体像是散了架一般,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穆星泽放下书,起身道:“这里没有斋饭,你要饿了,还得去旁边的德清观,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小侯爷!”沈清澜叫住了他,起身行了礼,“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 穆星泽看了她一眼,又连忙移开了目光,沈清澜看了自己一眼,原来是腰带有些松了。 她将衣服整理好,这古代的服饰,穿起来的确是麻烦。 “小侯爷,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还是劳烦您送我去德清观吧,我家的马车应该就在那儿。” 穆星泽带着沈清澜往德清观的方向走,未避嫌,他让马夫驾着马车提前去了。 山路难行,石板上的青苔踩上去有些滑腻,沈清澜向来恐高,所以走的格外小心,穆星泽也没有着急,只是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台阶虽然不高,但也偏僻难行,不知道穆星泽是怎么把她弄到这地方的。 “小侯爷,这路这么陡,你不会是背我上来的吧。” 穆星泽闻听此言怔了怔,微微侧脸时,沈清澜注意到他的脸颊有些泛红。 她没有继续追问,看他如此反应,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里偏僻难行,小侯爷怎得没直接带我去德清观呢?” “这里本属于德清观,观里的一位道长在此处修行,他懂医术。” “是修远道长吧,我曾听人提起过,据说这个道长医术出众,很多疑难杂症都能治好,只是性情有些古怪。” 沈清澜往身后的道观望了一眼,回过头时一不留神差点摔倒,好在穆星泽及时伸出了胳膊挡在了她前面。 她一把抓住穆星泽的手臂,吓了一身的冷汗,虽然此处没那么高了,但还是有些后怕。 “谢谢。” 穆星泽继续往下走,这次走的更慢了些。 “道长有说我得了什么病吗?”沈清澜又问,她担心自己服药的事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你心中有数。” 穆星泽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忍住,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沈清澜长舒了一口气,“不是我给自己下毒,是祖母,她害怕孟家的人报复,也怕人言可畏。” “即便如此,官道上出现劫匪,看来这报复也还是来了。” 沈清澜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聪明的,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不过他一定想不到,是因为自己跟劫匪说他们俩有了婚约,才成功脱险的。 下了山路,还要经过一片竹林,才能抵达德清观的偏门,这里鲜少有人来往,香客们一般只走正门。 快到门口时,沈清澜注意到竹林的草丛里有人影,心想这帮人竟然还不肯善罢甘休!都追到这儿来了!不给他们来点狠的,还真糊弄不过去了! “星泽哥哥!别走这么快嘛,人家腿都酸了。” 沈清澜撒着娇,上前搂住了穆星泽的胳膊。 好闻的茉莉香再次传来,穆星泽的身体一僵,正想甩开她,只听她小声说道:“小侯爷,帮帮忙啊,拜托拜托……” 穆星泽诧异,正想问清缘由,一旁的草丛中冒出了一个人,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小道士。 小道士手里拿着几个鲜花饼,看样子是躲在这里偷吃。 “你们在干嘛?” 小道士走了出来,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是你啊。” 小道士的容貌,穆星泽连忙将胳膊抽了出来。 “小侯爷,您为何和这个漂亮姐姐拉拉扯扯呢?” 穆星泽看向沈清澜,意思是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跟我拉拉扯扯呢? 沈清澜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问,“这位可爱的小道士,你认识啊。” “他是修远道长的小徒弟,法号玉成。” “原来如此,见过玉成道长。” 沈清澜朝着小道士简单行礼,可是他却只是眨着两只圆圆的小眼睛看着两人,好像在等待问题的答案。 沈清澜指了指旁边的草丛,胡诌道:“刚刚有一条蛇爬过去了,我有些害怕,所以……所以就拉住了小侯爷。” 小道士点了点头,又道:“这片竹林经常有蛇出没,姐姐要小心哦。” “多谢提醒。” 沈清澜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家伙神出鬼没的,吓了她一跳不说,现在这场面可真是尴尬。 “小侯爷,这位漂亮姐姐是你的心上人吧!我都看到了,姐姐刚刚挽住你的胳膊,你的脸都红到耳根了!” 小道士语出惊人,沈清澜更加尴尬了,求求您!不要再抖机灵了! “并不是,你误会了。”穆星泽解释。 “啊?可是师父说过,无论男女,见到心爱的人都是会脸红的!” 小道士挠了挠头,一副疑惑的模样,小脸肉嘟嘟的,倒是可爱的紧。 “那个,我们赶紧走吧,我都要饿死了。玉成小道长,我们有缘再见。” 沈清澜先行一步进了德清观的偏门,穆星泽也紧跟其后离开了竹林。 “小侯爷,我先走了,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穆星泽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刚刚玉成小道长的话,让两个人着实尴尬。 - 沈清澜没走多远,刚转进胡同就遇上了孟景明和他的家奴们。 穆星泽才出这个门没多久,沈清澜也走了出来,看来他俩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沈清澜,好久不见。” 孟景明挡在了沈清澜面前,只见她一袭素衣,除了头上的一支玉簪以外别无他饰,像是出尘的仙子般,他平日最厌恶沈清澜珠翠满头,宝气十足的俗色,像一个年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般,如今这么看来,倒是顺眼了许多,少了孩童的稚气,添了些许女人味。 沈清澜看到他的那一刻,心里的反感一下子涌了出来,本来还挂着喜色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 “见过孟公子。” 沈清澜微微颌首,本想直接离开,可是孟景明却不依不饶。 “沈清澜,你来这德清观,是想求姻缘吗?那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第十章 他日必定奉还 孟景明一改往日的做派,从前还惺惺作态,如今倒是装也懒得装了。 回想起他曾经的山盟海誓,此刻的沈清澜只想作呕。 这种人,真的是什么誓言都能脱口而出,事后还能变脸在这里恶心别人。 “孟公子,我并不是来求姻缘的,只是想求真人保我家人平安。” “小姐!” 妍儿在观里转了许久,终于寻到了自家小姐,见孟景明似乎要对她发难,赶忙朝她跑了过来,“您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 沈清澜拍了拍妍儿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这里是德清观,人来人往,想必孟景明也不敢胡来。 妍儿朝孟景明望去,一眼便见到了上一世的故人,孟景明身后的小厮,易枫。 此时的易枫只有十三岁,比妍儿还要小上两岁,他的身体瘦弱,皮肤惨白,躲在人群后。 “清澜妹妹果然孝顺,时时刻刻不忘自己的家人,听芷妹妹说,你要把你的嫁妆分给她。” 孟景明说到这,沈清澜和妍儿都有些慌,这家伙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清芷妹妹虽然和我不是一母同胞,可到底也是我的血亲,我也不愿她婚后不得顺遂,只想她能平安一世,还望公子垂怜。” “这是自然,没想到清澜妹妹从前看上去跋扈张扬,却还是个通情达理的。” 听他这么说,沈清澜和妍儿都放下心来,看来他并没有对嫁妆的事起疑。 “清澜妹妹性情大变,想必和改婚的事儿脱不了干系,妹妹如今名誉受损,但也是我孟景明的姨姐,我也不忍妹妹身处别人的议论之中。这样吧,等清芷妹妹进门以后,我就纳你进府,将你抬为平妻如何?” 孟景明趾高气昂,像是在怜悯沈清澜,给她寻得一条好的出路。 沈清澜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抓花她的脸,一旁的妍儿更是愤愤不已,刚想指着它的鼻子骂他两句,就被沈清澜拉住了。 见沈清澜不出声,孟景明冷哼了一声。 “虽然你不够恭顺,不如你妹妹温柔懂事,但是生的还算不错,做平妻虽然是妾室,但也算配得上你商户女的身份了,以你现在的名声,哪怕是渔民农夫都要忌惮几分,若真有那个胆子大的,也不过是为了你的嫁妆而已。清澜妹妹,你说呢?” 妍儿忍无可忍,骂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想娶我家小姐做妾!你也配!别人是为了嫁妆,难道你就不是了吗?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了!” 沈清澜没拉住妍儿,此刻对方人多,虽然孟景明虽然对此地有所忌讳,但是被激怒了的话,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孟景明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看着妍儿,又看向沈清澜,道:“清澜妹妹,你不会教训下人,本公子帮你。” 孟景明挥了挥手,身后的奴才们一股脑的冲了上来,推开沈清澜抓住了妍儿。 只有易枫一个人没有动,他心地纯善,看着受惊的妍儿,冒着被打的风险,还是战战兢兢的上前劝说:“少爷,这里是道观,人多眼杂,我们还是……”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公子了!” 孟景明甩了易枫一个巴掌,紧接着来到了妍儿的面前。 妍儿被众多奴仆架着,根本动弹不得,沈清澜连忙上前想要护住她,却也被孟景明的奴才们拦住。 他们人多,妍儿和沈清澜两个弱女子,根本无可奈何。 孟景明恶狠狠的盯着妍儿,一个奴才递过来了一根马鞭,一鞭子落下,顿时出现了血痕。 沈清澜心疼的不得了,只感觉那鞭子好像是落在自己身上一样,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扯着嗓子喊“救命”。然而喊了没两声,就被一个狗奴才捂上了嘴。 沈清澜咬了那家伙一口,又喊道:“孟景明杀人啦!” 孟景明瞪了沈清澜和那个奴才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赶快给我堵好她的嘴!” “咳咳。” 这时,两个人出现在这个胡同里。 其中一个是赵瞬,另一个书生打扮,瞧着大概三十出头的模样。 “勉兄,你们这洛平城果然是一出好戏接着一出啊,这是在作甚?” 听赵瞬如此称呼,沈清澜才知道这个书生就是齐勉。齐勉是洛平城三方书院里的夫子,也是孟景明的老师,更是南阳侯的幕僚。 孟景明的家奴们赶快放开了沈清澜和妍儿,赵瞬瞄了他们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孟景明的身上。 “哟!这不是孟景明孟公子嘛!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在道观里强抢民女吗?” 赵瞬的语气虽不凌厉,但却带着十足的讥讽,孟景明的膝盖瘫软,一下子跪了下来,连同他的家奴,纷纷跪在了地上。 “这里是德清观,本王又不是三清真人,担不起孟公子这么大的礼,孟公子,你好自为之。” “小王爷……我……” 孟景明还想解释些什么,可是赵瞬和齐勉却没有理会,径直而去。 “勉兄,听说这德清观的玉翠林很出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小王爷请。” 赵瞬二人走后,孟景明在奴才们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沈清澜见到他这副窝囊样子不禁冷笑了一声,这种欺软怕硬的狗东西,幸亏让给了沈清芷,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沈清澜,算你们两个走运。” 孟景明气冲冲的带着人走了,沈清澜连忙检查了一下妍儿的伤,好在没有伤到脸,但身上的伤痕却不轻。 “妍儿,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害你跟我受这样的苦。” 沈清澜心疼妍儿的伤,但是妍儿并不在意,只觉得刚刚看到孟景明那副低三下四的模样十分痛快。 “小姐,我没事,孟景明那厮简直欺人太甚,幸亏你们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要不然奴婢一定找机会杀了这个混蛋!” 妍儿说的激动,扯到了肩膀上的鞭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妍儿,这个仇我沈清澜记下了,他日一定奉还。” 第十一章 祈求怜爱的小兽 回到文澜院,沈清澜找来了药膏。 “妍儿,这鞭伤不能沾水,这几日饮食也要清淡一些。” 沈清澜一边嘱咐,一边给妍儿上药,可她的思绪却飘到了别处,丝毫没感觉到疼。 上一世,沈清澜刚嫁到孟家的时候,一切还没有那么糟。 孟景明身边的小侍从里,有一个叫易枫的。他人长得瘦弱,还生了一副好面孔,细皮嫩肉倒像是女孩子一般。因为年纪小,体格又不够强壮,经常被欺负,有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妍儿见他可怜,就经常偷偷给他送饭送药,把他当成弟弟看,这事当时的沈清澜并不知情。 后来沈清澜的嫁妆被孟家的人挥霍干净,沈清芷也被孟景明纳进了门,她们主仆二人在孟家便没有了立足之地,整日罚跪不说,还要做各种粗活。 沈清澜身体虚弱,经常病倒,妍儿就把仅有的吃食都给了她,还骗她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那时候,易枫因为惦记妍儿从前的恩情,经常藏一个半个馒头,然后悄悄塞给她。 孟景明和沈清芷发现了这件事后,就以他们两个行为不检为由打了他们二十棍,因为妍儿到底是沈清澜身边的人,碍于沈家的面子,孟景明并没有怎么样,可是易枫却被孟景明发卖了出去。 等到沈清澜死后,妍儿也被发卖到了宫里,这才知道易枫居然已经成为了太监! 不到三年的时间,易枫就一路爬到了顶端,成为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掌管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事。 他长大了,比小时候更好看,像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美男子一般。 但,他却已经不算是男子了。 妍儿在宫里也是受尽了折磨,在宫道扫雪险些冻死在雪地里时,是易枫救了他。 “姐姐,你就这么陪着我好不好,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枫儿求您。” 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就这么跪在妍儿的脚边,像是一个祈求怜爱的小兽。 妍儿没说话,易枫祈求的所谓陪伴,不过是囚禁而已。 “难道姐姐的心里就只有沈清澜吗?因着她死了,姐姐整日郁郁寡欢,姐姐如此自苦,枫儿愿意替姐姐挖出沈清澜的尸骨,送到宫中来,这样可好?” 妍儿震惊,一把抓住易枫的手,“不要!” 易枫看了看妍儿的手,用脸颊在她的手上蹭了蹭,满心欢喜的又问了一遍:“那姐姐好好陪着枫儿好不好。” 妍儿自知自己的相貌并不出众,她不明白易枫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是我?这宫里拥有美貌的女子数不胜数。” “美貌又如何?枫儿也美,但是枫儿只喜欢姐姐。” 妍儿点了点头,她愿意把易枫当弟弟来看,至于其他的,她从来没想过。 可是没多久,她便患重病去世了。 妍儿知道,易枫一定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痛,才一步一步的爬到了那个位置。这一世,或许她能拯救他,不让他再受那样的屈辱。 “妍儿,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想起上一世的事了?” 不知不觉的,妍儿的两行泪掉了下来,沈清澜捏着手帕替她轻轻擦去泪珠,又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们这一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成功退婚了吗?” 妍儿突然跪了下来,眼泪再次滑落。 “妍儿,你这是怎么了?” 沈清澜想把她扶起来,可是她却不肯。 “小姐,妍儿有一事想求,还望小姐答应!” 妍儿说罢,就要给沈清澜磕头。 “妍儿,你我之间无需那么见外,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 “小姐,您可还记得今日孟景明身边替我们说话的那个小侍从,他叫易枫。” 妍儿将易枫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清澜,沈清澜听后,也是感慨良多。 “这事不难,后日孟景明和沈清芷大婚,你跟着沈清芷一起去孟家,带上我的贺礼,先去看看易枫,给他点银钱,也免了他这段时间在孟家受苦,回头我会找人,用重金将他买下来,孟家的人那么贪财,一定会放手的。” “多谢小姐。” 妍儿起身后,沈清澜拉着她坐了下来。 “今日出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祖母说的是对的,民不与官斗,要是哪天孟家真要联合洛平官员为难我们沈家,我们还是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妍儿想了想,道:“要是寻求靠山,在洛平,南阳侯是最大的。小姐今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孟家都能跟咱们沈家的庶女结亲,那为什么南阳侯不能娶沈家的嫡女呢?” 沈清澜穿越前虽然并不怎么读史书,但也知道古人娶妻讲究门当户对。 孟家是为了钱才要跟她们家结亲,而且孟景明尚无官身,所以并无大不妥。但是南阳侯府世代功勋,南阳侯更是手掌重权,穆星泽虽然刚刚长成,作为独子,日后必定是要袭爵的。 上一世陆云良的那封信只是洛平官员联合对付沈家的一个导火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沈家这偌大的家产还在,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必定不会轻易罢手。 妍儿看着沈清澜若有所思的模样,又说道:“而且南阳侯从前的太夫人跟咱家太夫人素有往来,您跟小侯爷也是自幼相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的呀。” “要想让沈家不被人所害,是要找一个靠山不错,但是不一定非要我嫁人才行吧,而且我也不想嫁人。”沈清澜道。 “嫁给小侯爷有什么不好啊!二小姐都嫁进孟府了,夫人还盼着小姐能出人头地呢!难不成小姐一辈子不嫁人了吗?那可是要被全洛平笑掉大牙的呀!太夫人和家里的这些长辈们,最注重颜面,小姐可不许这么想!” “嫁给穆星泽,难度太大了,你家小姐又不是天上的仙女,还是别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了。不过……他是小侯爷,只要他肯帮我们说上几句话,保住我们全家人的性命还是没问题的!我们就努力讨好他,最好跟南阳侯家认个干亲!” 第十二章 哀送烫手山芋 翌日,沈清澜一大早就来到了母亲所居住的静瑶院。 “阿娘,您怎么才起来啊,女儿等的花都谢了。” 沈清澜的母亲余英慧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从内室走了出来,径直朝着妆台走。 “你这鬼丫头,大早上来准没什么好事儿,说吧,又怎么了?你父亲一会儿要过来用早膳呢。” 看着母亲不甚痛快的模样,妍儿怯怯道:“父亲昨晚又宿在韩姨娘那儿啦?” 父亲沈章每次宿在姨娘那儿的时候,第二天都会来陪母亲用膳,怕落下宠妾灭妻的口舌,独宿的时候则不会如此。 余英慧将手中的脸帕一丢,忿忿道:“那个贱人的女儿做了这种孽!你父亲竟然还那么护着她!你祖母本想打发她去庄子里,结果生生叫你父亲拦了下来,只罚了半年的月银!” 余英慧说着,又拿起了梳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指责韩氏母女。 “满天下打听打听,哪有庶妹跟自己姐夫搞在一起的!现在可倒好,你丢了夫家,还让沈清芷捡了个大便宜,你父亲更是个没良心的!自己的嫡亲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还让那两个贱人在这府里耀武扬威!” 母亲越说越生气,沈清澜也不好插嘴,只能静静地听着。 “你一大早来干嘛?” 沈清澜看了母亲一眼,母亲便吩咐下人都走了,只留下了姚妈妈。 姚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也是她的心腹。 沈清澜来到妆台边,小声道:“阿娘,清芷妹妹前段时间找我,说是怕嫁妆不够在孟家受委屈,所以女儿答应,要把自己嫁妆的分给她。” “什么?” 余英慧瞪大了双眼,本就生了一双大眼睛的她,此刻有些狰狞。 “你这个混账羔子!” 说着,就要上手掐沈清澜。 “夫人!夫人且听小姐说完罢!” 姚妈妈急忙将她拦住,又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余英慧虽然脾气急了点,但确是一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这两人明显是有事瞒着她。 沈清澜连忙解释了一通,余英慧瞬间喜笑颜开,“好哇!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你真是为娘的好女儿!不过……这么说,姚妈妈早就知道?” 姚妈妈笑道:“还不是怕夫人沉不住气,您这段时间表现的越愤恨不平,韩氏他们母女那边才更放心。” 余英慧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们也太小看我了!那韩氏能做戏,我为什么不能?” 沈清澜笑着抱住母亲的胳膊,道:“阿娘,大伯母那儿的庄子铺面我已经要过来了,全是欠了好多债的,您这边的也给女儿搜罗搜罗呗。” “你大伯母的你也要过来了?你大伯母会不会……”余英慧有些担心。 “不会,女儿只和伯母说要学着管这些事,没说别的,而且大伯母心知肚明,一定不会多事说出去的。”沈清澜道。 “行吧,快,姚妈妈,一会儿主君该来了,你把那几个平时有勾当我懒得理会的那些庄子,还有铺面,都让清澜拿去!” “嗯嗯,谢谢阿娘。” - 沈清澜和沈清芷约好了要在官府户部前相见,本以为自己出门够早了,没想到沈清芷的马车早就在此等候了。 还真是够心急的! 因为妍儿受了鞭伤,所以沈清澜带了自己院里的另一个丫头敏儿。 敏儿扶着沈清澜下车时,沈清芷也连忙来到了她的面前,帮忙扶她下车。 “姐姐怎么来这么早,前段时间姐姐身体差,应该多休息一会儿才是。” 沈清澜拿着手帕嫁妆咳嗽了两声,道:“也不好叫妹妹多等。” “妹妹知道,姐姐心疼妹妹,可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姐姐这么早出来,怕是受了风寒。” “无妨。” 沈清芷拉着沈清澜的手,突然就掉起了眼泪,“我就知道,府里只有姐姐最心疼我,不嫌弃妹妹是庶出,从来不把清芷当外人。” “好啦好啦,你是我妹妹,我怎能不心疼你,出嫁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告诉姐姐,姐姐能帮的一定帮。” 沈清澜说罢,一旁的敏儿不乐意了。 “二小姐快别哭了,我们小姐还没哭呢!这儿风大的很,我们小姐身子弱,还是快些吧!” 沈清澜再次干咳了几声,沈清芷擦了擦眼泪,连忙扶着她进了大门。 - 办完了田产和铺面的交接,出来时沈清澜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妹妹!”她回头拉住了沈清芷的手,道:“妹妹和孟公子定要举案齐眉,姐姐才能放心。” 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最好生生世世在一起,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妹妹会的。” 沈清芷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偷着掐自己,此等出神入化的演技,当真是无敌! “妹妹明天就要出嫁了,还是早些回府准备吧。” “姐姐也好好休息。” 沈清澜松开了她的手,目送她上了马车。 上车时,沈清芷嘴角的笑容已经兜不住了。 那抹笑里,五分高兴,五分得意。 沈清澜的笑容也差点没兜住,这么多烫手的山芋,总算是送出去了。 “小姐,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二小姐那么好!她整天装可怜和您讨东西,还抢了您的未婚夫!”敏儿问道。 沈清澜叹了一口气,“她终是我的妹妹啊!我怎么可能不管她呢?” “小姐真是心善,那小姐我们现在要回府吗?” “不回,去水碧楼,买点新茶和茶点。” 水碧楼是洛平最有名的茶楼,茶点也是天下一绝,经常一盒难求,现在时间这么早,定是能买到的。 原主的记忆里,小时候她和穆星泽都喜欢吃水碧楼的芙蓉糕,因为小时候的她比较霸道,所以穆星泽根本没吃到几块,还被沈清澜惹哭了。 - 沈清澜自穿越后第一次来水碧楼,没想到这里比原主的记忆中还要精致好看,他家的店员也不像寻常跑堂的,倒是都有几分文人气,难怪这里生意如此火爆。 “姑娘,您先在此稍等片刻。” 沈清澜看了看那个店员,他的衣服上绣着“云雁”二字,应该是他在这里的名号。 第十三章 三方书院的花痴们 “小姐,您买这茶点,是要孝敬太夫人吗?”敏儿问。 沈清澜微微一怔,对啊!应该给祖母带点回去,也好表表孝心。 “敏儿,你跟刚刚那个云雁说,让他再加一份核桃酥和一份乳酪,还有刚刚要的那两份芙蓉糕要加些牛乳,让他们快点做。” “好。” 敏儿走后,沈清澜在隔间的窗户旁,望着窗外的风景。 和风日丽,云卷云舒。 在高楼大厦下生活了二十四年,太久太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致了。如今穿越成沈府十五岁的小丫头,倒是比从前多添了些许平和。 “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传来,是赵瞬。 沈清澜抬头望去,一副妖孽般的脸正面带微笑盯着她看。 “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沈小姐。” 她稍稍反应了一小会儿,便连忙向他行礼。 “小王爷,民女多谢小王爷昨日搭救之恩。” 赵瞬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沈清澜连忙上前给他倒茶。 “都要变成一家人了,沈小姐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听他如此说,沈清澜的表情瞬间一愣,手中的茶水差点洒在他身上。 赵瞬连忙躲了开,只听她下意识的小声说了句:“骚瑞……” “你说什么?” “我说稍等!我拿手帕帮您擦一下。” “不用了。” 赵瞬不紧不慢的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悠悠的品了一口茶。 沈清澜怯怯的道:“小王爷,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货不会又要向上一世那样,想纳她为妾吧! “近几日有传言说,沈小姐要与南阳侯府的独子结亲,南阳侯与我衡王府是表亲,穆星泽是我的外甥,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 “不知……不知王爷从何处听得如此无羁的传言,小侯爷人品贵重,更是南阳侯府的独子,我只是一个商户女,怎能攀得上这么好的亲事?” 赵瞬笑了笑,“你的庶妹都能嫁到太守府,你作为沈家的嫡女,如何嫁不得南阳侯府?” 沈清澜顿时有些慌,这厮竟然知道那么多!就连当时她搪塞匪徒的话都知道! “民女并无攀龙附凤之心,想必是别有用心之人造谣生事罢了。” 赵瞬起身,来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不用害怕,我还不屑和孟家那帮杂碎为伍,只是想跟沈小姐做个交易。” 沈清澜警觉,“什么交易?”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茶不错,本王先告辞了。” 赵瞬就这么走了,留下沈清澜原地懵逼。 跟古代人沟通也太费劲了! - “敏儿,三方书院是这个时候下学吗?” 马车上,沈清澜一边吃着芙蓉糕一边问。 “应该快了,小姐,您来三方书院做什么?” “探望一位故人。” 三方书院在紫云巷,马车还未到,远远就听见了吵闹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是三方书院方向的声音吗?” 沈清澜心里犯起了嘀咕,书院门口竟然这么吵,不符合常理啊! 出车祸了? 不可能啊! “奴婢也不知道,到了小姐,好像有一堆女人围在书院门口!” 女人? 沈清澜下了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堆世家小姐堵在书院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 王大人家的嫡长女王月影,刘大人家的嫡次女刘婉儿,钱大人家的小妹钱灵爽,还有一堆不知名的。 “月影小姐,你今日这钗环不错啊,是新打的吧!” “尚可吧,像这种珍珠,在我家里多的是。” “虽然好看,但是也有些老气,不像闺阁女子戴的配饰,倒像是妇人!” 钱灵爽看样子是和王月影不太对付,但王月影也不是吃素的。 “呦!灵爽妹妹这身衣服可是蜀锦吗?啧啧,真不错,和我家护院媳妇那身衣服的花色一模一样!” 钱灵爽顿时恼羞成怒:“呸!你这身衣服也好不到哪去!像是花街柳巷里出来的一般,一副轻佻的模样!” “那又如何?也比你枉费心机的强,听说你前两天追着小侯爷去了德清观,结果连人家的面也没见到!”王月影讽刺道。 不远处旁观的沈清澜震惊,这是古代大型追星现场? 穆星泽的人气这么高吗? 钱灵爽愣了愣,回头看向了刘婉儿,气急败坏的推了她一把。 “是不是你说的!” 刘婉儿委屈的擦了擦眼泪,她父亲的官位要比他们低上许多,平时也只是个和稀泥的,但她对穆星泽的爱慕,却一点不比旁人少。 “爽姐姐错怪我了……婉儿没有……” 这时,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了沈清澜的存在,沈清澜挪开了目光抬头看了看天,稍稍掩饰了一下尴尬。 “那不是沈清澜吗?她都被退婚了,还来这里干嘛?” “孟公子都要娶她的庶妹了,难道她还不死心?” “这两天孟公子忙着大婚的事儿,向书院告假了,他该不会是又看上谁了吧!” “哼,商户女就是下贱。” “你们看!她的那副耳环竟然是蓝宝石!” “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登不得台面!” “就是,一身铜臭气,竟然还来书院,脏了这块地方。” …… 虽然她们声音不大,但是沈清澜和敏儿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姐,这帮人也太过分了!” 不一会,书院的门开了,这场闹剧也暂时画上了句号。 “小侯爷!” 钱灵爽最先冲上了前,将一支锦盒从袖口里拿了出来。 “小侯爷,这是我特意去珍宝斋为您买的狼毫笔,希望您……” 钱灵爽的话还没说完,王月影走上前将她挤到了一边。 “小侯爷,月影父亲前段时间进京,得了一方上好的砚台,月影想把这个送给您。” 穆星泽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即便书童在前面拦着,也挡不住那群花痴小姐们。 “唉……看样子今天这芙蓉糕是送不出去了,咱们走吧。” 沈清澜望着眼前这令人无语的一幕,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敏儿一把拉住了。 “小姐,小侯爷好像在往咱们这边看!” “沈清澜!” 穆星泽唤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沈清澜回眸,恰逢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了她的裙摆和发梢。 第十四章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沈清澜的这一回眸,让穆星泽周围的一众书生们惊呆了。 “这就是沈清澜啊,沈家的嫡女,竟有如此姿色。” “不知景明兄怎会与她退了婚,不可思议。” “人间绝色啊……” “依我看这沈姑娘很有大家闺秀风范,气质丝毫不输官宦之女。” …… 沈清澜倒不觉得自己有他们说的那么好,这张脸她已经太熟悉了,原主现在的容貌和她上中学时一模一样,只是养尊处优,皮肤要好得多。 不过这些赞美着实受用,她的心情一下子也好了许多。 可是穆星泽的小迷妹们却不乐意了。 “再美也是下等人,只会埋头数银钱,不通琴棋书画的呆子罢了。” “女子以妇德为尊,她沈清澜被退婚,德行总是有亏的。” “没错,不然孟公子怎会改娶她的庶妹?” “如此看来,美貌都是虚的!那皮下的心,不定有多黑呢!呵呵……” …… 众目睽睽之下,穆星泽朝着她走了过来。 议论声不绝于耳,但是沈清澜并不在意,只是朝着来人甜甜的笑着。 你们看不惯又如何?我就是要气气你们! “你怎么来了?”穆星泽问。 “我来看你啊,星泽哥哥,不过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沈清澜说罢,从敏儿手里的糕点盒子中拿出了一块芙蓉糕,捧着送到了穆星泽的嘴边。 “星泽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都喜欢吃芙蓉糕,你尝尝,这个糕可甜了。” 穆星泽的眉头微微拧起,这丫头今日又犯的什么疯病!说话肉肉麻麻的! 沈清澜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他,“星泽哥哥,你吃嘛……” 穆星泽赶紧咬了一口,他实在不习惯看她这副撒娇的模样。 “天呐!小侯爷竟然吃了那商户女送来的糕点!” “小妖精,一副下贱做派,令人作呕。” “可恶!她这样卑微的身份,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勾引小侯爷!” “唉……要是有如此绝色能喂我吃糕就好了。” “得了吧你!想想得了,你哪有那个福气!” “要是能有这个福气,那就此生无憾咯……” …… 沈清澜笑嘻嘻的瞟了一眼那群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们,随后便将一整盒糕点都亲手送给了穆星泽,并和他告了别。 “星泽哥哥,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 韩氏和沈清芷住在沈府东北角的怡梦轩。 为了明天的大婚,此时此刻沈府已经张灯结彩。 怡梦轩内,沈清芷和韩氏正在盘点嫁妆和礼品。 “没想到那蠢货竟真的将这么多田产和铺子给了你,为娘还怕她只是嘴上书说说呢!” 韩氏今年三十五岁,向来喜欢娇嫩的衣衫,她今日身穿一件粉紫色的百迭裙,跟沈清芷站在一起如同姐妹一般。 “沈清澜和她娘一样,总喜欢把别人踩在脚下,今日炫耀这个明日炫耀那个,都是沈家的女儿,她有的我也要有。” 沈清芷面露狠色,拿起盒子中的地契时,嘴角微微向上挑了挑。 “沈府如今的情形,虽然你祖母对我们有些不满,可是架不住你父亲的偏袒,这多亏了我儿争气!”韩氏宠溺的摸了摸沈清芷的头,满脸的笑意。 “可是阿娘,虽然这些东西都给了我,但这些田产铺子也不能让我立时三刻就在孟家站稳脚跟,现银也太少了,不然我让蝶儿先去铺子里支一些吧。”沈清芷道。 虽然沈清澜给了她不少,但是她仍嫌不足。 “傻丫头,只要孟府的人知道你的家底丰厚就足够了,有了现银反倒容易让他们贪心不足,若是他们时不时的讨要,你也好以铺子对账为由搪塞。” 韩氏一语点醒沈清芷,即便这门婚事对她来说是高嫁,她也不能太遂着孟家的人。 尤其是吴孟氏,贪得无厌,十分不好相与,从前瞧不上沈清澜,如今也未必能瞧得上她沈清芷。 好在她的明郎心里有她。 沈清芷桌上的地契发呆,韩氏在她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芷儿,为娘还有话要叮嘱你,哪怕你已经嫁进孟家了,你也不能太早跟沈清澜翻脸。” 沈清芷点了点头,“女儿知道,该让她吐出来的,我会让她吐干净。” - 郎朗星空,夜来微风吹起了床边的纱帐。 偶有夜莺啼叫,打破夜空的静谧。 沈清澜辗转难眠,怎么也想不通今日赵瞬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起身在院子里溜达。 文澜院在工匠和花匠们的布置下,既精致又有格调。 花园里种着许多珍稀花草,还有几颗合欢树,是原主很小的时候,祖母送来的,如今已经十分高大。 沈清澜本想去树下的秋千上荡一会儿,谁知竟看到一个人躺在树上,一袭白衣的衣角掉落,倒是把她下了一跳。 趁着那人没注意,她掉头就想跑,只听那人打了个哈欠,她倒吓得没敢轻易动弹,生怕把他吵醒。 “你终于肯出来了?” 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听声音好像是赵瞬。 沈清澜回过神,一脸不悦的看着他:“是你啊!你怎么大半夜跑我院子里的树上睡觉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厮神出鬼没的,险些吓的她丢了魂。 赵瞬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本王不是跟你约好了要在这儿见面吗?难不成是沈大小姐,没明白?” 沈清澜挑起了眉头,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就是要在夜半之时院子的南边相见。 “我说怎么听到夜莺叫,原来如此……”沈清澜小声嘀咕了一句,抬头看向了赵瞬,问:“小王爷究竟是何事找我啊?” “本王想跟沈小姐做个交易。”赵瞬在秋千上坐下,打了个哈欠,又道:“你可知你二哥沈清石为何去年科考,为何榜上无名?” 沈清澜疑惑,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哥未登科并不是因为没考好? “听小王爷如此说来,莫不是另有隐情?” 赵瞬轻笑:“沈小姐聪慧,自然一点即透,本王知道沈家虽家大业大,钱财无数,但是朝中却无人可依,如果自己家人能入朝为官,岂不是更好?” 第十五章 墨诗堂内挑灯夜读 沈清澜在廊上坐下,“小王爷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不知小王爷需要臣女做些什么?” 赵瞬看着沈清澜,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觉得的呢?” 沈清澜微微眯了眯眼,这货肯定没憋什么好主意。 她沈家虽然富可敌国,但他们衡王府应该也不缺银钱。 而且他若真是为了钱,那完全可以去找大伯父来商洽此事,何必找她一个姑娘家。 “小王爷该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赵瞬没说话,沈清澜连忙起身朝他行了礼,“小王爷,民女卑微,不配伺候王爷,还请王爷三思。” “你可曾听说过静庵师院?”赵瞬道。 沈清澜疑惑,她当然听说过静庵师院,原主小时候经常惹祸,父亲和母亲就会吓唬她,说要把她送去静庵师院。 静庵师院是城北的一处女子学堂,在那里教授规矩和学识的都是静庵寺里的姑子,据说她们对待学子十分严苛,再顽劣的小女娘进了那里也会变成小绵羊。 更有甚者,竟被寺里的姑子同化,也出了家! “王爷究竟何意?不妨直言。”沈清澜问。 “静庵师院里,有一张藏宝图,本王多番派人秘密查探,均没有结果,所以想请沈小姐帮忙。”赵瞬道。 沈清澜似笑非笑,“不知王爷怎的选了我?” 赵瞬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合欢花,他朝着沈清澜走近了些,俯身将花朵别在了她的耳朵上。 “那自然是因为沈小姐美貌无双,所以小王才想请您受累帮忙。” 赵瞬越来越靠近,他的身上有淡淡冷香,像是松柏,又像是梅花。 沈清澜摸了摸耳边的花,问:“漂亮……有用?” “当然,静庵师院的师长,也就是静庵寺的住持念真师太,喜好女风,像沈小姐这种仙子似的人儿,一定能轻松引起她的注意。” 赵瞬说完,沈清澜瞪大了双眼,这厮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一个四十多岁的师太!喜好女风? 还没等沈清澜拒绝,赵瞬就说让她先好好想想,然后便离开了,只留下她自己愣在原地。 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紧接着,一些关于原主和她二哥哥沈清石的记忆涌出了脑海。 小时候的沈清澜,无论犯了什么错,她的堂哥哥们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 他们对沈清澜的宠爱,超越了同胞兄妹,更是远远胜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为了我家思思,二哥哥也会苦读的,等二哥哥以后中了举当了官,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思思,大哥哥也会努力,让我们沈家的富贵更上一层楼,保证我家思思能永远做她的小公主。” 沈清澜穿越之前,是在孤儿院中长大,从未体会过什么是亲情。 想到这些话,她不自觉的落下泪来。 终是得上天眷顾,让她弥补了遗憾。 沈清石从五岁启蒙便发奋读书,十岁就做了秀才,很多人都说他是个天生的读书人,就连三方书院的先生也对他赞不绝口,可是春闱会试却连续两次都榜上无名。 从前称沈清石是小秀才是为夸赞,如今继续称呼他为秀才的那些人却是在讥讽。 为了让沈家不再受“商户”之名的困扰,沈清石夜以继日苦读诗书,如今已经二十三岁,误了娶亲,误了青春时光,却还要被嘲讽成书呆子。 沈家的长辈们都觉得这是命数,让他放弃读书好好学习做生意,可他偏是个执拗的,一定要向家里人证明自己。 想到这儿,沈清澜叹了口气,抬脚朝着墨诗堂走去。 - 墨诗堂里,沈清石常待的书房里还亮着光。 “二哥哥!” 沈清澜笑着跑进屋里,沈清石见她前来,方才还拧着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 “思思来啦,快坐,我让露儿给你泡茶。” 沈清石起身时,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腰,看样子是久坐导致的腰痛。 “不用啦,思思不渴。” 沈清澜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沈清石的座位上。 “二哥哥老是这么坐着,会落下腰痛的毛病,现在你觉得站起来走走会好些,等再过几年,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就连站着、躺着,都会腰痛不止。” 沈清石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家思思说话口气怎么越来越像老太婆啦!” “哼,二哥哥嫌我唠叨,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沈清澜撅起了小嘴,沈清石看到以后连忙哄道:“那可不行,二哥哥最喜欢思思了,思思不来,二哥哥会伤心死的。” 沈清石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天边的明月,道:“原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思思你今日怎么睡这么晚?” “我本来已经睡了,但是半夜被饿醒了,我知道这个时辰除了二哥哥这里有好吃的以外,旁的地方一定没有。” 沈清澜说罢,从书桌旁的小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 “想吃就多吃点,你看你,比小时候瘦了好多,女孩子还是胖一点更可爱。”沈清石笑道。 说着,沈清石再次来到了沈清澜身边,“明日,清芷妹妹就要出嫁了,思思,你可是因为这个睡不着?” 沈清澜连忙摇头,咽下口中的糕点后说道:“二哥哥也太瞧不起我了,你妹妹我拿得起放得下,才不会因为一桩婚事、一个郎婿就睡不着觉,都是小事一桩,说不定你未来的嫡妹夫会更优秀呢!” 沈清石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孟景明不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当初在书院里,他和孟景明算是熟识,只觉得此人城府颇深,心术不正。 “二哥哥,我常听人说二哥哥的文章精妙,落笔生花,不知为何二哥哥连续两次都未曾中举。”沈清澜道。 “也许是我的学识还不够吧……” 沈清石叹了口气,眉间染上了忧愁。 “二哥哥有没有想过,这事很有可能是有人暗中操控,所以才让哥哥榜上无名?” 沈清澜说完,沈清石走到了窗边,沉默了良久。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人为……但是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一定能有出头的那一天。” 说罢,他转过身来看向沈清澜,问:“思思,你相信二哥哥吗?” 沈清澜坚定地点头,“当然,我家二哥哥就是最棒的!” 第十六章 太守府中恶仆拦路 黄道吉日,沈府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沈清澜的文澜院还算清净,所以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一觉醒来,她连喊了几句“妍儿”,都无人回应。 不一会,敏儿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看样子是从新姑爷那儿讨到了红包。 “小姐,您忘了,妍儿姐姐奉了您的命,带着贺礼去送亲了,这个时辰想必早就到孟府了。”敏儿一边说,一边数着手里的铜板。 “替我梳妆。” 沈清澜伸了个懒腰,她有些担心妍儿的处境,害怕孟家的人蓄意报复。 梳妆时,敏儿按照原主的习惯给她挑选了首饰和衣衫,但是她却并不喜欢,只说找一些素色的衣服,还摘下了头上的不少首饰。 “小姐,您素日里最喜欢这套头面了,今日为何如此雅清?” 敏儿说着,又要替沈清澜挑选耳饰,左选右选选了一个最大的珍珠耳坠。 “不用了,就这样就够了。”其实并非是沈清澜不喜欢那些东西,而是她不喜欢束缚,非郑重场合,她也不喜穿戴的太过华丽,实在是累赘,万一不小心弄丢了,还要心疼。 - 妍儿一大早就带着沈清澜的贺礼随着送亲队伍来到了孟家。 上一世易枫在孟府里打杂工,小小年纪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今日是孟家的大喜之日,想必他此刻正在后院劈柴,为今日的喜宴筹备。 果然他就在破旧的小院里劈柴,身上还带着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易枫。”妍儿站在门口小声呼唤。 听到自己的名字,易枫下意识的把头埋的更低,更加拼命的砍柴,生怕再被责罚。 看他如惊弓之鸟般的模样,妍儿有些心疼,走到他身边温柔道:“易枫,你……你还记得我吗?是我!” 他缓缓抬头,看到一张并不是很熟悉的脸,努力回想,才想起自己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她的身上,应该还有少爷留下的鞭痕。 “你……” 易枫想问她怎么在这里,但是却没有问出口,转头继续劈柴。 她来不来这里跟他没有关系,但是这些柴若不劈完,他今天就没有饭吃。 “易枫,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谢谢你,那天帮我说话。” 妍儿在一旁与他说话,可是他并没有回应,只是一瘸一拐的拿柴,然后笨重的挥斧头。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我是沈府嫡小姐沈清澜的贴身丫鬟,我叫妍儿,你……” 妍儿话音未落,只见易枫停了下来看着她,稚嫩的脸上带着泥土,眼神十分冷漠。 “你们这些小姐们身边的大丫鬟,不知道我们过得日子是什么样的吧。”易枫的声音沙哑,像是哭过很久。 “实在对不起,因为替我们求情,害得你被责罚。不过,我家小姐已经答应我了,她会帮我从孟家把你买出来,以后,你就不用再吃这样的苦了。” 妍儿言辞恳切,还有几分更咽,这番话说完,让易枫的戒备心少了许多,但是他不敢轻信,仍然心有疑虑。 “你为什么要帮我?就因为我帮你说了一句话?” 面对易枫的疑问,妍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重生的事,她不敢和别人提起,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倒显得她像个骗子一样。 见她半天不出声,易枫冷笑了一声,弯腰继续劈柴。 妍儿拉住他的胳膊,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交到了他的手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个你先收着,不出七日,我一定救你出去。” 妍儿说罢匆匆离去,易枫打开荷包,里面有五个银锭,足足五十两白银。 - 大婚的典礼已经结束,众宾客都落座了,妍儿匆匆往门口走,经过后院走廊时,好巧不巧碰到了孟景明的贴身家奴马金。 妍儿本不想理他,只想赶紧离去,可这无赖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不是妍儿姑娘吗?今日怎么来我们太守府了?难道,沈大小姐也来了?” 马金一脸坏笑,这丫头当日口出狂言辱骂他家公子,若是把她带到公子面前,岂不是大功一件? “我是来替我家小姐送贺礼的。” 妍儿说吧,想继续往前走,可是马金却伸出了胳膊。 “送贺礼?送贺礼怎么送到内宅来了?姑娘怕是迷路了吧!”马金道。 “你想做什么?”妍儿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后退。 马金呲着一口黄牙坏笑,“妍儿姑娘难得来我们太守府,今天是我家公子大喜的日子,妍儿姑娘还是留下来喝杯喜酒吧!” “我不想喝!”妍儿鼓足勇气想推开面前这个恶心的家伙,可是女人的力气终究敌不过男人。 “别给脸不要脸!”马金重重地甩了妍儿一个巴掌,“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商户家的丫鬟罢了,我们太守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此刻,躲在暗处的易枫从草丛里拿起了一块石头,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时,一个身影从马金后面冲了出来。 “狗东西!” 是沈清澜,她今日出门前,专门在袖子里藏了一条马鞭,现下正好派上用场。 她挥起胳膊一鞭子抽在了马金的脸上,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今日她只带了两个丫鬟过来,因为不想让其他人注意到,所以找了个借口出来,自己一个人偷偷寻找妍儿。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耀武扬威!”沈清澜将妍儿扶了起来,关切道:“妍儿,你没事吧!” “没事……小姐,你怎么来了?”妍儿捂着脸说道。 此时此刻宾客们几乎都在前厅,后院没什么人往来,要是真闹起来了,她们两个女子也捞不到什么便宜。 马金歪了歪嘴角,此刻他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注意到沈清澜并没有带人过来,冷笑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沈小姐泼辣,所以带出来的奴才才这般不懂规矩。” 马金从背后悄悄抽出了一把匕首,此刻他只想去自家公子面前邀功,无论如何都要在别人看到之前把她们两个拿下。 第十七章 雷雨将至少年落跑 “马金,今天是你家公子大喜的日子,你最好不要惹事。” 沈清澜穿越之前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她很懂得察言观色。 她先是注意到马金的眼神不对劲,微微垂眸就发现了端倪。 马金微微后撤了半步,“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罢,马金猛地上前,沈清澜迅速后退也没能躲过,锋利的匕首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沈清澜惊慌失色之时,马金得意道:“沈小姐,我们太守府大喜的日子,您还是留下来多喝几……” 话音未落,一个大石头重重地砸在了马金的头上,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 站在马金身后的,正是易枫。 沈清澜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妍儿。 只见马金挣扎着缓缓回头,看到易枫时,掩盖不住的怒火顺着眼神涌出。 易枫迅速上前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扎在了他的胸口,当场了结了他。 紧接着,易枫起身看了沈清澜和妍儿一眼,转身就要走。 妍儿还没缓过神来,沈清澜看了一眼地上的马金,叫住了易枫。 “你要去哪儿?” 易枫扭过头来道:“马上就有人来了,你们也快走吧。” “不能就这么把他放在这儿,我们得将他拖到别的地方去。”沈清澜道。 易枫望了一眼廊外,随后点了点头,和沈清澜一起将马金拖了起来,回过神来的妍儿也连忙上前帮忙,将马金的尸体藏在了角落的柴垛里。 处理完马金的尸体和现场的血迹拖痕,天空突然暗了,一声闷雷随之传来。 虽然惊魂未定,但是沈清澜还是强迫自己稳住了心智,嘱咐道:“易枫,你千万不能跑,就做你该做的事就行,尽快处理你身上的血迹,要是你跑了,那所有人都会直接认定你就是凶手,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你得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 易枫冷笑了一声,眼神中浮现出一种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落寞。“我不需要什么光明正大,当年就是马金打死了我的爷爷,他不配活着。” “那你想怎么样?”沈清澜问。 “不用你管。”易枫本来唯唯诺诺,手刃仇人之后,突然倔强起来。 “那怎么行!”妍儿急忙道。 天空再现一声惊雷,妍儿看了沈清澜一眼,沈清澜也领会了她的意图。 “那我们明天晚上,沈府后的树林相见。” - 雷声滚滚,大雨瓢泼。 即便打着伞,回到文澜院时一行人也湿透了。 “小姐,妍儿姐姐,你们回来啦,看都淋成什么样了,我去给你们打点热水。”敏儿一边说,一边替沈清澜擦拭。 “嗯,浴房放上热水,我要沐浴,一会儿让厨房做两碗姜汤过来,再送两碗姜汤去下人房,今日跟我出去的那俩小丫头也淋湿了。”沈清澜吩咐道。 妍儿还没缓过神来,院里的其他小丫鬟只忙着帮她俩换衣服,也没注意到什么。 沈清澜刚洗完澡回内室,本想让妍儿也去浴房洗澡,可却发现妍儿不在,只留下了敏儿一个人,便问妍儿去哪了。 敏儿扶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小姐,你和妍儿姐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二小姐的婚礼有什么不妥吗?” 沈清澜在妆台前坐下,随口答道:“没什么不妥,下雨了而已,找了个地方躲了躲,见雨势没有停歇的意思,就回来了。” 敏儿帮她擦拭着头发,又问:“奴婢见您和妍儿姐姐回来时神色都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清澜透过菱花镜看了敏儿一眼,这丫头倒是心细,只不过这心好像细过头了,为仆的这么爱打听是非,倒是怪的很。 “能出什么事?不过是见妹妹嫁人,心中有些伤感罢了。”沈清澜道。 敏儿听罢笑了,又很快将笑容收了起来,“奴婢就说,二小姐成亲您就不应该去,她抢了您的夫婿,您还巴巴的赶过去给她送贺礼,这一来一回的,路上又淋了雨,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沈清澜伸出手拨了拨眼前的碎发,“她到底是我妹妹,你们以后都注意些,别搬弄二小姐的是非。” 敏儿看着沈清澜,一本正经的问道:“小姐,二小姐……二小姐这么做,您就不恨她、不生气吗?” “恨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沈清澜捏起手帕,假惺惺的擦起了眼泪,“对了,妍儿呢?” “妍儿姐姐好像和那两个小丫头去耳房沐浴了。”敏儿答。 沈清澜点了点头,随后吩咐她下去了。 - 夜幕将至,雨消云散。 妍儿迟迟没有回内屋,沈清澜便来到了耳房寻她。 一打开门,便看见她正坐在木盆前浣衣,双目空洞无神。 “脸还疼吗?我给你带了些药膏来。” 沈清澜将妍儿拉了起来,妍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两行泪瞬间落下。 “小姐……易枫他!他杀……” “嘘……”沈清澜看了一眼四下无人,示意她噤声,又小声嘱咐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易枫他现在只有十三岁!”妍儿心内惊慌,双目红肿。 “那怎么办?不管他了?”沈清澜道。 “不,不是的,我不是不想管……”妍儿哭道。 沈清澜看到小桌上的姜汤还放在那里,汤还冒着热气,便把汤端了过来,喂了她一口。“你不是说,易枫上一世做了九千岁,杀伐果断,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吗?” 妍儿喝了一口姜汤,沈清澜又安慰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何这么怕?是因为他年纪还小?” 妍儿点了点头,把姜汤接了过去,“他曾经亲口跟我说,自从第一次杀人开始,他便像是找回了自我一样,只觉得十分过瘾……” 沈清澜叹了口气,这狼崽子还有嗜血残暴的毛病?穿越之前,她在无聊时看过许多书,书中也记载了不少有这种情况的人。 第十八章 沈府树林相约而见 妍儿接过姜汤以后,只喝了两勺,便把汤碗放下了。 沈清澜将药膏拿了出来,轻轻地涂抹在她的脸上,道:“那是上一世的事,你不用太担心了。易枫今日也说了,那马金打死了他的祖父,这并不是无端杀人,是报仇!而且马金作恶多端,你我都知道的,他死便死了吧。今日那情形,马金回头已经看见了易枫的脸,如果易枫不动手,那日后死的就是他了。” 妍儿担忧的看着沈清澜,“那这件事会不会连累沈家?还有,如果他的尸体被发现了,那孟家会不会报官?” “孟太守本就是官,报什么官?他们家今天大婚,大喜的日子出了这种事,想必他们也不会张扬,而且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我们只是两个弱女子,只是易枫潜逃,这个罪名一定会落在他的头上。”沈清澜道。 “那易枫不肯听你的怎么办?” 妍儿了解易枫的性子,他杀完人后的眼神,跟上一世她在宫里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易枫一定不会听沈清澜的话在孟府里呆着,也不一定会去赴约。 “这就是最难办的,明天我们问问他到底想如何,如果他不赴约,我们也得想办法找到他。他现在年纪还小,如果接下来好好教养,应该不会走上一世的老路了。” 听沈清澜这么说,妍儿放心了许多,“嗯,他上一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亲眼见到过他杀人,扒了那个人的皮……至今,那个人血淋淋的尸体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妍儿不是矫情的姑娘,难怪她今日出了事以后迟迟没能缓过这个劲来,原来是易枫上一世做过这么可怕的事,才会让她如此担忧害怕。 “既然这样,你还愿意帮他?”沈清澜问。 妍儿犹豫了片刻,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在沈清澜面前跪了下来。 “小姐,易枫他真的很可怜,上一世他是因为帮我,才被孟家卖到了宫里,即便重来一世,这份恩情我也不能忘。” 沈清澜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不管的。你今天就跟我睡在一起吧,记住,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就算我们自己院里的人也不行。” “好,妍儿扶您回房休息。” 出门时,沈清澜看了一眼小桌上的姜汤,问道:“我是在沐浴之前吩咐的敏儿给你们准备姜汤,你这里的姜汤怎么还是热的?谁送来的?” “是敏儿,敏儿来看我,发现我的姜汤没有动,就帮我热了再送来的。”妍儿答。 “我记得,你们俩平时没有那么亲厚。”沈清澜疑惑道。 妍儿撇了撇嘴,“从前她还总是抱怨小姐跟我的关系更好,说都是大丫头,小姐却偏疼我呢!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许是想通了吧!” 沈清澜冷笑着轻哼了一声,“怕是没那么容易。” - 洛平城,城郊映山别院。 暮色中,凉亭浮水而建,赵瞬正坐在棋桌前,独自对弈。 抚琴之声自湖岸的小筑传来,雨后明月当空,别有一番韵味。 一个黑衣男子从湖边踏着木桥走来,将一份名单交在了赵瞬的手上,此人正是赵瞬的手下慕容端。 赵瞬接过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这几个蠢材,证据可都掌握了?” “已经收集过了,人证物证皆在,小王爷,要不要属下即刻拿下他们?”慕容端问。 “既然把持了人家的短,不好好利用岂不是白费了?不急,日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赵瞬说着,捏着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小王爷,孟太守家里闹了人命,死的是孟公子身边的人,叫马金。”慕容端道。 赵瞬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滞,“大婚之日死人了?倒是有意思,这孟府的水,可是越来越浑了。对了,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吗?” 慕容端弓下了身子,神情微微有些不安,“小王爷,属下已经打听到了。” 赵瞬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 慕容端继续说道:“就在孟府,属下得知易枫就在孟府做苦役,本来想买通孟府的管事将他买下来,但是却得知他失踪了。” “失踪?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日,马金死了,他就失踪了,现在孟府上下都怀疑是易枫蓄意报复,据说易枫的祖父当年就是被马金打死的。” 赵瞬的眉头微蹙,怎么他刚找到,这个人就消失了? 慕容端跪了下来,道:“小王爷放心,不论天涯海角,属下一定找到他!” “趁乱杀人,还跑了?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行了,你先下去吧。” 慕容端起身,又道:“小王爷,还有件事。那个沈家的嫡长女,今日也去了孟府,说是去送贺礼,还是冒着大雨回的府。” 赵瞬没有说话,此时一曲结束,远处小筑内一个曼妙的身影朝着凉亭这边却身行礼,然后便缓缓消失了。 “这叶小姐的琴声果然绝妙,模样也十分可人,不知那孟公子怎舍得把这样的女子献给小王爷。”慕容端道。 赵瞬对着从远处小筑内走出来的叶小姐笑了笑,“那种杂碎碰过的东西,本王根本不感兴趣。” - 第二日暮色初至,沈清澜和妍儿悄悄出了门,等候在沈府后的树林。 “也不知道易枫会不会来。”妍儿担忧道。 “易枫是个聪明人,我昨日说的话他应该也听得明白。今日我们也派人去街上打听了,并没有听说孟家有事发生,可见孟府并没有张扬,我们也没有告状,这足以证明,我们是可信的。”沈清澜道。 妍儿拿着灯笼的手微微颤抖着,“那会不会……他已经被抓了?孟府之所以不张扬,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已经抓到了凶手?” “这……我们等等看吧。” 沈清澜也不太确定,孟府在洛平城手眼通天,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去抓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洛平这么大,想躲起来也不难。 “真人菩萨保佑,他千万不要有事。”妍儿祈求。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树丛里便传来了一声低吟。 第十九章 主仆做戏下庄养伤 发现树林中有声音后,妍儿和沈清澜果然找到了受伤的易枫,又找人把他带回了文澜院侧院的偏房里。 幸好前段时间沈清澜派人将周大山和他的堂弟周大河接了回来,要不然眼下真没有什么心腹的奴才可用。 周大山检查了易枫的伤势,发现只是腿断了伤口发炎,引起了发烧,这才没有清醒。 沈清澜不在房中怕被人发现引起风波,于是她便悄悄的溜回去了,只留下了妍儿和周大山两兄弟照顾。 夜半时,周氏两兄弟在外屋睡着了,妍儿也在床前趴着小憩,她本想去给易枫换额头的毛巾,一抬头发现他已经醒了。 “你醒啦!怎么样?腿还疼吗?”妍儿关切。 “你说呢?”易枫答。 妍儿微微垂眸,确实,腿都断了一定是疼的。 她想去倒杯水,猛地一起发现腿麻了,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背对着易枫龇牙咧嘴。 “你怎么了?”易枫疑惑。 “没事没事。” 妍儿强忍着往前走了一步,一条腿在前,另一条腿却没有迈过去,易枫见她这个姿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腿麻了就不要勉强,我也不是很渴。” 说罢,易枫又闭上了眼。 - 第二天一早,妍儿便来到了文澜院的内室。 沈清澜将一众小丫头都打发了出去,问:“他醒过了吗?” “昨天夜里醒了一次。”妍儿说罢,扶着沈清澜在榻上坐了下来。 “昨晚我也想过了,他现在身上有伤,我们不能一直将他放在府里,万一被发现了,说不准还会落下个窝藏的罪名,凭空多出这么一个人,我们也不好解释,请大夫更是不方便。”沈清澜道。 “那我们把他送去庄子里?”妍儿道。 沈清澜点了点头,“我找个由头暂时假装发落你,让周大山他们送你去庄子,你便去照顾他吧。正好借这个机会,顺便把该打发的细作打发了。” “小姐是说……敏儿……” 沈清澜起身,将紫檀桌上的琉璃盏捧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随后手一松,摔在了地上。 妍儿机敏的顺势跪了下来,只见沈清澜怒道:“来人!来人!” 外面的小丫头都各自去忙了,听见声音急忙往小姐房中赶。 “好你个小蹄子,平时里仗着我对你的宠爱,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敏儿第一个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问:“小姐,妍儿姐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清澜和妍儿没人回她的话,她一低头就看到了碎掉的琉璃盏,“呀,这不是大少爷从汴京给小姐带回来的琉璃盏吗?” 沈清澜在桌旁落座,道:“昨晚我就发现我妆台上的金簪不见了,今日早上留你一个人在屋里,是给你脸面!” 众丫头一听这话都惊呆了,还是一个叫福儿的丫头出了声,“小姐,妍儿姐姐伺候您这么多年,她不是那样的人,您会不会搞错了?” 沈清澜抬头看向福儿,问:“不是她,那是你咯?这文澜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敏儿给她奉了一碗茶,道:“小姐,消消火吧!妍儿姐姐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倒不值了。” 沈清澜轻抿了一口茶,“猪油蒙了心?哼!你们倒是说说,我沈清澜曾几何时亏待过你们这位妍儿姐姐?” 说着,沈清澜踢了妍儿一脚,妍儿立马学着她曾经的办法,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一时间掐狠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妍儿,我可曾亏待过你?我本想着让你自己承认,没想到你屡教不改!还打碎了我大哥哥送来的琉璃盏!真是反了天了!”沈清澜说着,把手中的茶杯丢了出去,茶水撒了一地。 妍儿一抬头,一脸的泪,上前抱住了沈清澜的腿,哭诉道:“妍儿不是故意的,求小姐看在我们多年来的主仆情分,饶过我吧!” 沈清澜冷哼了一声,“不给你点苦头吃,你就不知道收敛,不知道谁才是小姐!福儿,去找周大山,把这蹄子给我送到庄子里去好好反省,院子里不许给她留人,就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去!” 福儿愣了愣,还是出去找周大山了。 妍儿抱着沈清澜的腿不肯撒手,苦苦的哀求,可是沈清澜却不为所动。 敏儿见状劝言道:“妍儿姐姐,你就放心去吧,小姐我来照顾就可以了,定不会有什么闪失。” 妍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而又想求沈清澜,还没开口,屋外周大山他们就到了。 敏儿将妍儿扶了起来,道:“妍儿姐姐,小姐已经下了令,难道姐姐还非要再驳一次小姐的面子不成?” “你!” 妍儿话还没说出口,敏儿就推着她离开了,转头又吩咐屋里人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干净!” - 城北静庵寺内,入了寺门往南走不远,就到了静庵书院。 沈府的马车显赫,来时门口的女学子学童们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的女娘啊?是官宦家的小姐吗?” “哪是什么官宦家小姐啊,那是沈府的马车,就是皇商沈家。” “是她啊!听说她和孟太守家的公子定了亲,结果被她妹妹抢了去,还是庶出的妹妹呐!” “天啊!还有这种事,看样子这沈家大小姐不怎么样!是不是长得丑啊?” 这时,一个杏眼柳眉的女子被搀扶着下了车,众人又议论了起来。 “哇,柳小姐今日这妆容好美啊!” “柳小姐是才女,德才兼备,咱们来这儿是学礼学文,人家是为了研习佛法!” 沈清澜一大早的就往这儿赶,现下正犯困窝在马车里睡觉,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小姐,学院到了,马上就要敲钟听课了。” 福儿把她从睡梦中叫了出来,她醒来伸了个懒腰,随后下了车。 “那就是沈家大小姐吗?” “一个商户女罢了……竟还摆起谱来。” 沈清澜无语,她什么时候摆谱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清澜,你竟然也来这儿了?哼!真是冤家路窄!” 第二十章 首天入学静庵书院 钱灵爽带着两个学童朝着沈清澜的方向跑了过来,这静庵学院的女学服都是一样的,沈清澜差点没认出她来。 “哼,你竟然也能来这儿!” 沈清澜只觉得好笑,“你以为我愿意来吗?当是什么好地方呢!” 钱灵爽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自己也不愿每日来这破地方上学。都怨她那黑心肝的哥哥,非让她来这儿磨磨性子,害的她苦不堪言。 钟声响起,十几位女学子陆陆续续进了课堂,学童们则在外面侯着。 学生坐好后,一位三十多岁眉目清秀的尼姑进了屋,众人都站了起来,称了一句“妙影师长”。 “都坐吧,今日新入学的是哪位?”妙影问。 沈清澜再次站起身,微微却身行礼,“回师长的话,学生就是今日入学的沈清澜。” 妙影点了点头,学院里难得来像柳如兰那般有礼节的女子,这沈家嫡长女又生得一副好容貌好身段,着实让人心生喜欢。 “好,贫尼静庵寺妙影,沈小姐,今日我们初次相见,贫尼也没有什么贵重礼物相赠,就赠沈小姐一串佛珠吧。” 妙影说罢,将佛珠交给了跟着她的小学助,那小学助看年纪和沈清澜不相上下,她将佛珠捧了过来,送到了沈清澜的手里。 与此同时,学堂内的众学子们也议论了起来 “师长竟然把佛珠给了她!” “你们瞧她那狐媚子样,送进这地方的哪有什么好女娘,还装出那副贤良淑德的做派!跟某些人一样,惺惺作态。” “这沈清澜一脸的妖媚相,怪不得被退婚了,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娶个妖仙回去?” “这依我看啊,说不准是跟哪个泥腿子滚凉席,被人家捉在床了!” 此言一出,学堂里哄笑了起来,学助呵斥了几遍都不管用,还是妙影师长出言才平息了下来。 “今日,我们继续学习论语。” 妙影师长讲课时的声音像极了沈清澜初中时的语文老师,每次上那个老师的课,沈清澜都会犯困,现下也是一样。 沈清澜正睡的香时,寺里的念真师长来了,一眼便瞧见了正在熟睡的她,眉目如画,肤光如雪。 念真先是一愣,随后又板起了脸,学堂内的众人纷纷起身问候,只有沈清澜迷迷瞪瞪的,最后才站起身。 “这位便是沈小姐吧,沈小姐倒好睡?” 念真似笑非笑,一张蜡黄的长脸,不笑也让人觉得冷三分,如今这副模样,一般人看了去都不禁胆颤了起来。 见来的人是念真,沈清澜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与刚刚那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判若两人。 “念真师太可不能怪清澜打瞌睡,实则是这课上的也太无聊了!” 念真目光凌厉,冷笑道:“沈小姐方才说了什么?贫尼未曾听清。” 沈清澜也冷笑了一声,“我说你们静庵书院的课也太无聊了!都说你们静庵书院的师长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依我看不过尔尔,即便脱了俗进了佛堂拜了佛祖,还是世俗做派。” 钱灵爽傻了眼,她只觉得沈清澜是那种扮娇弱装可怜的小贱人,没想到今个突然硬气了起来! 在三方书院门口乃至今天静庵书院里,那么多人说她的坏话,她都没有反驳一句,现在竟然敢和念真这个老家伙顶嘴! “沈清澜,你吃错药啦!?”钱灵爽小声道。 “师叔莫要动气,沈小姐今日第一天入学,难免有些不适应,过几天自然就好了。”妙影师长开口劝说。 念真没有理会她,而是恶狠狠的盯着沈清澜,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好个丫头,算是有几分胆量,不过既然到了静庵书院,量她也撑不了多久。 “沈小姐即说我们书院的课无聊,又说我们这些入了空门的人还是世俗做派,贫尼无知,还想听一听沈小姐的高见。” 沈清澜对着念着笑了笑,“既然住持如此自谦,那我也不吝赐教。” 此言一出,众人冷气倒吸,只觉得春日里的风仿佛也跟着凉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家伙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念真那老姑子的威严。 念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听沈清澜一本正经的说道:“念真师太即为静庵寺住持,遁入空门成了姑子,那定是佛教中人没错吧!而今日妙影师长所教授的论语,则隶属于儒家学派,身为佛教中人却传教其他学派的知识,不知是否为不忠呢?佛语说四大皆空我佛慈悲,可是贵寺却开辟学院,每月每位学生收取十两银子,殊不知这十两银子可作为寻常人家四五个月的开销,不知是否为不慈不空?如此可见,也并没有免俗。” 念真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妙影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学院里的学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有话说不出来似的。 钱灵爽本想鼓掌叫好,看到念真那副模样,却也只能作罢,只是暗暗地给沈清澜竖了竖大拇指。心想下子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念真以及这寺里的其他姑子们,个个趾高气扬,动不动就对她们训斥责骂,偶尔还会打手板子,只有妙影师长是个心肠好的。 念真咬牙说道:“没想到沈小姐对佛法也颇有了解,不妨下学后与贫尼讨论一番。” 钱灵爽拼命给沈清澜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答应,可是她却笑着说了声“好”。 念真朝着沈清澜走近了些,又道:“我与这位沈娘子一见如故,还想向娘子多多请教,不如请娘子在小寺多住几日,我这就派人回禀沈老爷,将沈小姐的包裹送了来。” “这怕是不方便了,我祖母这几日身体不适,做孙女的还要回去照料,就不打扰住持了,等有了空,一定陪您畅谈。”沈清澜不卑不亢,腰板挺得直直的,丝毫不畏惧对方。 “阿弥陀佛,打搅了,告辞。” 念真走后,下学的钟声也响了起来,妙影朝着众人行了礼便追了出去,满堂的女学生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沈清澜,你今日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来上学的吧!瞧把那老家伙气的,脸色是一会清一会白的,哈哈,可笑死我了。”钱灵爽道。 第二十一章 静庵寺内下学论佛 钟声停止后,外面等候的女学童们跑了进来,替主子们收拾课桌。 钱灵爽见沈清澜只收拾东西也不理会她,撇了撇嘴也收拾了起来。 “小姐,刚才太太派人来传话了,说是今日二小姐回门,让小姐下了学早些回家去,还能与二小姐见上一面。”福儿走了过来,帮着沈清澜收拾书本笔砚,“二小姐还说,知道小姐来读书了,特意差人给小姐买了一块上好的砚台,说是要送给小姐呢。” 沈清澜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沈清芷嫁了人反倒嘚瑟起来了,明知道她是被送来三方书院这个鬼地方,还要送她什么破砚台!既打了她的脸,又让别人念她的好!臭绿茶! 钱灵爽笑了几声,道:“小丫头,你家小姐今日怕是赶不上宴席了,方才念真师太来学堂,亲自邀请你家小姐晚上讲论佛经呢!” 福儿差点惊掉了下巴,“小姐,你犯什么事儿了?” 她早就听说那念真师太极其严厉,又时常体罚学生,她家小姐肚子里那点子墨水,还和人家师太讲论佛经? 钱灵爽笑的更开心了,“沈清澜,你要是有什么心得体会,明儿一定要告诉我哈!” 这时柳如兰也带着小丫头走了过来,看着沈清澜说道:“沈姑娘,听说沈姑娘和穆小侯爷是青梅竹马,两天后沈府有一场诗会,是我兄长办的,到时候小侯爷也会来,既然沈姑娘如此博学,如兰也想讨教一二。” 钱灵爽清了清嗓子,柳如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邀请她同去,而是继续对沈清澜说道:“不知沈小姐可否给我一个面子?” “不好意思,我没空。”沈清澜直截了当的拒绝。 “怕是有人心虚不敢去吧!毕竟那么多有才学的公子小姐们在,有些人也只会抬杠罢了。柳小姐何必邀请这种人呢?倒是玷污了柳府书香之地。”学堂里一个带着粉色牡丹花的学生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柳如兰身后。 钱灵爽本来就看不惯柳如兰的做派,更看不惯她身边的某些跟屁虫,“何菱,这又干你什么事儿啊?你肚子里又有多少墨水?平时师长叫你对个对子你都对不上来!” 说着,钱灵爽放下砚台走到了沈清澜身边,挽起了她的胳膊,又道:“清澜妹妹别怕,我跟你一起去,她们柳府有什么了不起的。” 沈清澜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这厮变脸怎么这么快!你自己想去就自己去,干嘛还拉着我? 还没来得及说话,钱灵爽就拉着她往外走,“去就去,谁怕谁啊,当姑奶奶没见过世面啊,清澜妹妹,走,我带你去住持的院房。” “不是,钱灵爽,你自己想去自己去啊,我可不去。”沈清澜道。 “你不去哪行?住持都说了,让你去跟她好好讨论讨论!”钱灵爽故意岔开了她的话,拉着她朝着内院走。 “沈清澜我告诉你啊!那柳府的诗会不想去也得去!”钱灵爽撑出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见沈清澜冷着脸不想搭理她,又说起了软话,“好姐姐你就去嘛……就当我求你了,回头我送一只仙鹤给你玩儿怎么样?今春我父亲从姑苏的船商那里买回来的,老贵了!” 沈清澜一听立马来了兴致,祖母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她正愁没有东西可以送呢! “好姐姐,你就答应了呗,而且小侯爷也在那场诗会上,你不是喜欢小侯爷嘛!”钱灵爽继续劝说。 “你……” 沈清澜心中疑惑,话还没问出口,钱灵爽就打断了她,“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小侯爷了。” “你这移情别恋有点快吧……” 钱灵爽羞涩的笑了笑,“我先走了啊,你进去吧,小心点,那老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沈清澜叫住了她。 “等一下!一只仙鹤的话孤零零的也太可怜了,你要送的话,不如送两只。” 钱灵爽震惊,这厮不愧是做生意的世家,“你这个商户女,你也太贪了吧!我只求了你一件事,所以只能送你一只。除非……你用你上次去三方书院戴的那对蓝宝石耳坠来换!” 沈清澜犹豫了片刻,那对耳坠是稀罕物,价值不菲,但是仙鹤一时半会也买不到,怎么也要提前三五个月才行,送祖母的寿礼也不能送单只,意头不好。 “好,成交!”沈清澜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还算爽快,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呦!” 钱灵爽欢快的离开了,只留下了沈清澜看着院门犯愁,这个赵瞬,真会给她找麻烦,不过她也算离目标更近一步了,只有惹毛了那个老姑子,她才有机会跟她独处,摸清了门路,再去她的房间寻找藏宝图。 一位小尼姑引着沈清澜来到了念真的屋里,念真微微抬了抬眼皮,根本不理会她的问候。 “师长,如果您不方便,那学生就先告辞了。”沈清澜压根也不惯着她,说着就要行礼告退。 木鱼声戛然而止,念真开口道:“来人,给沈小姐上茶。” 此刻沈清澜倒是真有些口渴了,小尼姑送茶来时,她直接在桌前就坐。 念真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从头到脚,甚至头发丝儿都没逃脱她的目光。这丫头生的如此标致,冰又清玉洁,让人不禁想破坏一番。 “沈小姐很懂佛法?”念真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沈清澜放下手中的茶杯,“在师长面前,学生不敢自夸,只是心有疑问,想请师长解答。” 念真猥琐的笑了,“不敢当,沈小姐请讲。” “人都说我佛慈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学生听说有些佛陀要经历上千次劫难才修成正果,为何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却只需改过自新,就能成佛呢?”这个问题还是沈清澜穿越前在网上看到的,现在正好用上。 念真的眼神僵了僵,随后闭上了眼思忖了片刻,道:“佛语将一个缘字,就像我们今日相见,也是缘分。世间生灵何止百万,我佛不能全部顾及,只是缘来缘去,因缘际会。” 沈清澜不屑,“所以,我佛只渡有缘人?” 第二十二章 光耀沈府添丁之喜 念真没有说话,沈清澜从袖子里拿出了妙影师长送的佛珠,学着她们的模样,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如果我佛只渡有缘人,那么缘深缘浅又是另一番说法,那些多行善事资历深的佛陀,看来还不如姻缘际会的屠夫恶棍更有佛缘。”沈清澜一边捻着佛珠一边说道。 “诡谲善辩,非正人君子之行径,沈小姐既然喜欢佛法,贫尼这有一本《地藏经》,沈小姐就在此抄录吧,抄录完熟记,再行回府。” 念真将小尼姑叫了进来,为沈清澜准备了笔墨纸砚。 沈清澜撇了撇嘴,这货说不过她就要罚抄书!不过这也正合她的意。 见她没有反抗,念真心里暗暗得意,这小妮子还算识相。虽然她伶牙俐齿惹人厌,但是这般好看的样貌着实难得。 沈清澜乏味的抄着书,本想趁着念真离开的功夫翻翻她的院子,可是这老家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丝毫没有挪窝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时辰,沈清澜抄的手都要断了,念真放下木鱼锤,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 嚯!这字儿可真够难看的。 “你这个字的笔顺错了。” 念真说着,俯下了身子,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闻道沈清澜身上幽幽的香气,念真的眼神迷离了起来。 “应该这么写才对……” 眼看念真的手就要握住自己的手,沈清澜不由得泛起了恶心,没想到这吃素的人口气也这么重! 正在紧张之时,一个小尼姑走了进来,叫了一声“住持”。 念真连忙缩回手,沈清澜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什么事?”念真又恢复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汴京城衡王府的小王爷来访。”小尼姑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念真看了一眼沈清澜,沈清澜冲着她笑了笑,道:“师长,您先去吧,学生会认真把这些都抄完的。” 念真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 “终于走了……” 沈清澜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行动了起来,东找找西翻翻,除了内柜夹层里几个颜色鲜嫩的肚兜外,也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些肚兜收起来再说! 刚把肚兜藏在袖口,沈清澜突然想起电视剧里的那些藏宝地都是有机关和暗门的,于是开始摆弄桌上的物件,趴在墙上各种敲敲敲,果然发现床下的地板有一块是空的! 她兴奋地握紧了手,赶快回到桌案前,迅速抄佛经,字写得龙飞凤舞,分不清个数,糊弄了十几张就离开了。 - 沈府花厅,一众女眷正在说说笑笑,品茗吃点心。 沈清芷的母亲韩氏此刻笑得最是开心,不停地给这个填茶,给那个倒水。 “韩姨娘,你就歇歇吧,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可以了。”大伯母王玉梅说道。 韩氏虽对王玉梅有些不满,但还是坐了下来,拉着沈清芷的手,炫耀道:“我们清芷现在可算是给咱们沈家争光了,素日里她勤勉好学,什么都能学着干,学着做,她婆母孟夫人昨日还说,要把孟家的内事交给她来打理呢!” 大伯母没有说话,孟家那么一大家子人,那么多事需要管,管得好还行,管不好就要遭人嫉恨,而且万一有了亏空,还得沈清芷来贴补。想必吴孟氏这一步棋,就是奔着沈清芷的嫁妆来的。可惜了,思思那丫头早就摆了她庶妹一道。 太夫人放下茶碗看了韩氏一眼,道:“芷儿还年轻,这差事不接也罢,还是腾出空来传宗接待是正事。” 沈清芷起身朝着老太太行了礼,“祖母,芷儿虽然年轻但还是想历练历练,婆母将这个事交给我,是看得起孙女,孙女必当竭尽全力。” 韩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老太太放心,芷儿从小就心细能干,如今还年轻,子嗣的事儿不急。” 太夫人冷哼了一声,刚想训斥韩氏,沈清澜就跑了过来。 “祖母!” 瞧见嫡亲孙女,太夫人顿时喜笑颜开,“思思回来啦!怎么下学这么晚啊!” “也没什么。” 沈清澜自顾自倒了杯茶,太夫人看向了福儿,福儿道:“念真住持说要跟小姐讨论佛法,于是便把小姐留了一会儿……” 知女莫若母,沈清澜母亲岳若华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思思,你又犯什么错了?” 本来自己的女儿被送到什么破尼姑学院去,就已经让她面子上很难看了,如今第一天上学竟然就被扣在了学院里! 沈清澜瘪了瘪嘴,“我没有啊,母亲,我真的是和师长谈论佛经来着。” “你还敢撒谎!你能认得几个字?” 岳若华怒从心中起,这个丫头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母亲,今日是妹妹回门的大喜之日,母亲还是消消火吧!” 沈清澜乖巧的捧着葡萄碗送到了岳若华面前,也不知道最近她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岳若华越看沈清澜越来气,被退了婚,又被送到了尼姑学院,被自己的庶妹踩到头上来了,还是这么没有长进! “死丫头,你!” 岳若华刚想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姚妈妈连忙拦住了她。 “夫人!小心动了胎气!” 沈清澜刚刚下意识的躲了开,听了这话连忙上前。 “姚妈妈,你刚刚说什么?胎气?” 妍儿曾经说过,上一世母亲在她嫁到孟家一年后怀了一个弟弟,最后难产血崩而亡,刚出生的小弟弟也没能留住,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这么早! 太夫人也站起了身,震惊道:“华儿,是真的吗?” 岳若华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嘴,道:“都是姚妈妈多嘴,儿媳这身孕还不满三个月,本不想张扬来的……” “好妹妹,这怎么不早叫我们知道,好提前准备啊!” 大伯母也震惊了,自从沈清澜和沈清芷出生后,二房已经许久没有过添丁之喜了,她是当真为岳若华高兴。 “好孩子,咱们沈家终于又有子嗣了!无论男孩女孩都好,可苦了你了啊。”太夫人坐到了岳若华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高兴地直抹眼泪。 看到她们这一家人如此开心,听了这个消息的韩氏默默的攥紧了沈清芷的手,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多年来的谋划,可能就要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而功亏一篑了! 第二十三章 夜莺啼叫夜半红妆 夜里,文澜院花园传来了几声夜莺的啼叫。 沈清澜悄悄出门,赵瞬正站在月光下,一袭青衣,简约舒适,褪去了往日的精致繁装,青色发带随微风轻摆,如谪仙一般。 转头时,他看着沈清澜的目光十分温柔。 “怎么样?今天第一天有什么收获吗?” 想到今天的遭遇,沈清澜回过神来撅起了小嘴,“实在是太难了……” “你今天故意惹怒念真那老姑子,然后成功去到她的院房,为什么那么肯定东西在她身边?”赵瞬问。 “因为小王爷您路子广啊,什么都瞒不过您,既然要找这个东西,定然是已经查探过了,正是因为其他地方找不到,所以才需要我来帮忙。”沈清澜道。 赵瞬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丫头竟然聪慧如斯,跟以前那个一味由着性子胡来的她判若两人。 “沈小姐当真让小王刮目相看。” 沈清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裹,道:“这个是念真师太的珍藏品,现在归你了。” 赵瞬接过包袱,沈清澜又道:“还有,念真的床底下有块木板下面是空的,应该是什么夹层或者暗道,今天时间太紧了,所以我也没来得及搜。” 赵瞬有些惊叹于沈清澜的办事效率,只一天,就查到了这么多消息。 “多谢沈小姐相助,我会派人去查探的。” 沈清澜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小王爷如果真想找到这个东西,大可以硬来,这么暗地里查访,是有什么不得已之处吗?” 赵瞬没有说话,沈清澜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万一被灭口怎么办? “啊……当我没说……” 赵瞬笑了笑,“沈小姐帮了在下的大忙,他日小王会带贺礼前来拜谢,先告辞了。” “等一下!”沈清澜站起了身,仰头看着他,简单行了礼,道:“小王爷,民女有一事想请您的指点。” 赵瞬停下脚步,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沈小姐请讲。” “如果身边有内贼,应该怎么处置,才不用惊动对方又能顺利抛出去?” 沈清澜因为身边内贼的事儿十分困扰,始终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若是寻常处置了敏儿,难免会让沈清芷那边有所怀疑,若是不处置,身边始终放着这么一个家伙,行事也不够方便。 见了赵瞬这几次,沈清澜发现他并非什么纨绔,那些传闻恐怕只是表象而已。他身为小王爷,还要费心筹谋,手下的暗网更是不简单,处理这种事一定很有经验。 赵瞬从腰带后抽出了一把折扇,笑道:“恭喜。” “恭喜?”沈清澜懵逼。 “内奸是最有利的武器,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听赵瞬这么一解释,沈清澜瞬间醍醐灌顶。 “用敌人的刀去打败敌人……多谢小王爷!” - 赵瞬驾着一匹黑马从城内回到了东郊映山别院。 别院主屋门口,慕容端给他使了个眼色,赵瞬看着屋内灯光下的身影,他就知道某些人不会轻易死心。 “小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叶鱼儿身穿一袭红纱衣,一边衣襟滑落,露出半个香肩,夜半妆浓十分娇媚。 “哦?叶姑娘这么晚还没睡?” 赵瞬看了看正桌上摆好的酒菜,在主位上落座,叶鱼儿上前为他倒了一杯酒,随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长夜漫漫,奴家心想王爷这么晚未归,定是饿了,所以亲手准备了菜肴,请王爷品尝。” 叶鱼儿说着,不错眼的盯着赵瞬看。 这位衡王府的小王爷仪表不凡神清骨秀,又出身贵族,这样好的男人她必须要好好把握住。哪怕是做他的妾,做他的外室,都不枉此生。即便不能,如此俊美的男子,得到一夕之幸也是不错的。 “叶姑娘有心了。”赵瞬夹了一口鱼肉,细细品尝了一番,“手艺不错。” “奴家厨艺不精,难得小王爷看得上,爷,奴家敬您。” 叶鱼儿端起了酒杯,与赵瞬碰了杯,随后一饮而尽。 赵瞬微微勾唇,也饮了一杯酒。 接连几杯下肚,叶鱼儿站起了身,长袖有意滑过他的手,绕过他的身后,又来到了桌前的空地。 “爷,奴家新学了一支舞,为爷饮酒助兴如何?” “好。” 叶鱼儿身姿曼妙,舞步精湛,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身上佩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即便没有乐声,也让人赏心悦目。 她尽情舞弄着身姿,拿起酒壶高高举起,将酒倒入口中,酒液顺着白皙的颈子下滑,流进了衣裙深处。 舞步辗转间,她来到了赵瞬身边,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 “爷,奴家进了您的别院这么久,您都不曾召幸,是奴家不好,还是爷另有心上人?” 叶鱼儿身上酒气的芳香传来,说起心上人,赵瞬不自觉的想到了一个姑娘。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笑起来似暖春骄阳,平淡时若月下娇娥,身量纤纤,明眸皓齿聪明伶俐,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有城府。 叶鱼儿捏着酒杯送到了赵瞬的嘴边,赵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揽入了怀中,酒杯随之掉落在地。 “爷……” 叶鱼儿脸颊微红,赵瞬抬起手,指腹滑过她的红唇,擦去了她唇边艳丽的口脂。 “想伺候我?”赵瞬薄唇微启,声音低沉。 叶鱼儿眼神迷离,双手紧紧的扣着他的脖子,妩媚的笑了笑,“爷,伺候您是鱼儿的福分,鱼儿荣幸之至。” 赵瞬抱着她的手臂用力扣紧了些,叶鱼儿不自觉得哼了一声。 “想伺候本王,就得踏踏实实的做本王的人,你,拿什么证明自己的诚意?”赵瞬道。 “奴家对爷的心,日月可鉴。”叶鱼儿说着,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赵瞬扣住她的两只手,“空口无凭,本王不相信嘴上的真心,叶姑娘在这洛平城这么久,后又经孟公子的手进了映山别院,本王倒想看看姑娘到底能拿得出怎样的投名状来。” “爷,我……” 叶鱼儿的话还没说完,赵瞬轻轻一推,她便扶桌站了起来。 “夜深了,姑娘还是回屋休息吧,端木,送客。” 第二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叶鱼儿走后,慕容端吩咐下人把东西都收了出去,随后跟着赵瞬来到了内屋。 “小王爷,明日可有什么安排?”慕容端问。 赵瞬从袖子里取出沈清澜给的包裹,想起她的模样,不禁面露喜色。 “沈姑娘已经找到了?竟这么快!” 慕容端原本并不相信沈清澜的办事能力,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要把这个事情交给她,与她做交易,现下倒是有几分佩服了。那个商户女看起来一副傻白甜的样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她很聪明,一下子就找到了念真的命脉上。” 赵瞬打开了包裹,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堆俗气的肚兜,花花绿绿,还有一股脂粉气! 慕容端诧异的走上前翻了翻,果真只是一堆肚兜而已,花式尺寸都不同,有新有旧,看样子是那老姑子的收藏。 “沈思思……” 赵瞬咬了咬后槽牙,以为那丫头拿到了什么有用的物件,还神神秘秘的,就这? 慕容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也差点没崩住,见自家主子黑着一张脸,又赶快憋了回去。“小王爷,那……春闱的事儿……” “她还说,那老姑子的床底下有暗格,我们明天就去查访。” “是。” 赵瞬看了看桌子上的肚兜,阴沉着脸说道:“把这东西拿走!” “是!” - 第二日,天气雾蒙蒙的,沈清澜一大早就出了门去静庵书院,带了福儿和敏儿两个人。 “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了吧。”敏儿一边说着,一边为沈清澜披上了披风,最近她殷勤的很,事事都要冲在最前面,一股子要做主子心腹的势头。 “福儿,把小姐要用的伞准备好,今日我陪小姐去书院,你在马车这里等候就行了。” 敏儿吩咐起了福儿,福儿虽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你们两个陪我一起进去,福儿还是姑娘家,马车这里有马夫守着就是了,要是让人看见咱家丫头和马夫待在一块,岂不是惹人笑话。”沈清澜道。 福儿低下头,心里十分感激小姐为自己着想,但是敏儿却不乐意了,狠狠地瞪了福儿一眼。 下了马车,沈清澜闻到了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四下看寻,果然,静庵寺的正堂烧了起来。 “起火了!你们两个快过去帮看看!” 福儿和妍儿急匆匆的去佛寺了,沈清澜则是朝着念真的院房跑了过去。 上天帮忙啊!这么好的机会,必得好好利用才是。 念真的院房空无一人,她刚进内室,一把冰凉的长剑挥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清澜倒吸了一口冷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定睛一看原来是赵瞬和他的随从。 慕容端收起了剑,沈清澜也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这把火是他们放的。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沈清澜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赵瞬,赵瞬摇了摇头。 “床底下的确是空的,但是却打不开。”赵瞬道。 沈清澜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看到桌上的烛台下有一个小小的金蝉雕花,轻轻一按,木板就自动朝下开了。 赵瞬和慕容端一惊,这丫头怎么知道开关的? 沈清澜快速跑到了床边,床下果然是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盒子上还画着异域图案,像是什么信仰教派的图腾。 “快走快走,我先走了啊,有缘再见。” 沈清澜把盒子交给了赵瞬,随后连忙跑了出去,只留下赵瞬主仆二人原地凌乱。 - 静庵寺的火熄灭了,因为这场火灾的缘故,师院通知暂时休学三日。 “小姐,我们要回府吗?”敏儿问。 “不回,现在时辰还早,陪我去水碧楼买些糕点。” 福儿偷偷笑了笑,看样子小姐又要去探望小侯爷了。 敏儿注意到福儿的表情,心里的不满又增添了几分,看来小姐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走了个妍儿现下又来了个福儿,这小蹄子也想跟她争? 到了水碧楼,发现孟家的马车也停在这里,沈清澜本想直接离开,但是转念一想又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孟景明一眼就看到了身着静庵学院女学服的沈清澜,这样的打扮,让这个胸无点墨的商户女平添了几分书香气,越看越觉得顺眼,只是这么好看的人儿却奸猾得很。 “孟公子,好巧。” 沈清澜规规矩矩的对着他行了礼,孟景明愣了愣,随后笑着回了礼。 “听说清澜妹妹最近在静庵书院进学,今日怎么会来这儿?”孟景明问。 “因寺里走水,所以休学三日,不成想在这里遇见了公子,公子可赏脸一起喝杯茶吗?” 沈清澜笑的温柔,听她这么说,孟景明瞬间心悦,立马让店小二开了一个雅间。 福儿和敏儿在雅间外面守着,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笑声。 沈清澜和孟景明东拉西扯,将他高高捧起。 “景明哥哥,妹妹最近在读《楚辞》,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哥哥你学富五车,不如帮妹妹指点指点可好?” “不敢当,妹妹只说便是。” …… “孟公子都和二小姐成亲了,是咱家的二姑爷,怎的小姐还叫他哥哥?这样也太不合规矩了!” 敏儿小声嘀咕,可是福儿却不以为意,小姐喜欢怎样就怎样,关别人什么事? 沈清澜算着时辰告辞,刚出雅间,两人就遇到了上楼的沈清芷。 她立即假装不小心踩到了裙带,朝着孟景明身边倒去,孟景明一把将她扶住,闻到淡淡花香的同时,他的心跳也落了一拍。“妹妹慢点。” “相公!”沈清芷笑着上前拉住了孟景明的手,“姐姐也在,竟这么巧。” 沈清芷听家里的小厮说孟景明来了水碧楼,所以也跟了来,想多买些糕点好讨吴孟氏的欢心,没想到沈清澜竟然也在这儿! 看到他们举止亲密,沈清芷暗暗咬牙,虽然很气,但却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孟景明推开了沈清芷的手,对沈清澜笑道:“妹妹若还有其他疑问,随时找我便是。” “嗯,多谢景明哥哥,妹妹先告辞了,清芷妹妹再见。” 注意到沈清芷那副样子,沈清澜只觉得好笑,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本来她这一出是做给敏儿看的,没想到正巧遇上了这个正主!事半功倍! 第二十五章 告别绿茶从我做起 出了水碧楼,沈清澜就吩咐车夫前往三方书院。 路上,敏儿没忍住,问道:“小姐,你和孟公子聊了什么那么开心?” 沈清澜莞尔一笑,“孟公子是人中龙凤,学识不凡,我就是向他讨教了一些书里的事。” “小姐没因为二小姐的事情疏远孟公子,真是难得。”敏儿又道。 “我怎么会疏远他呢?孟公子今日与我相谈甚欢,也算是知己吧,二妹大婚前,景明哥哥还说要娶我……但是我怎么好跟自己妹妹争呢?她哭的那样可怜,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忍心。而且,这样也好,我和孟公子还可以照常相处,我们的心意彼此都知晓就可以了。” 沈清澜强忍着恶心说出这些话,说罢悄悄看了一眼敏儿,敏儿也看了看她。 “敏儿怎的这样看我?是不是觉得我不检点?” 敏儿连忙摇头,“怎么会……小姐能想开就好。” 今早出门前,周大山带来了妍儿的信,信上说上一世她的母亲岳若华怀孕,就是当时已经嫁到孟家的她派了敏儿前去照顾。 如今看来,敏儿无疑就是韩氏母女安插在她身边的内奸,岳若华相信自己女儿身边的人,所以从未怀疑过敏儿,最后导致自己难产而亡。 这一次,沈清澜要让这把刀,插在她韩姨娘的心口上。 - 三方书院门口还是那么多贵眷小姐,沈清澜下马车时,那些人恨不得用眼神把她杀死。 “今日钱小姐怎么没来,平时她穿的最艳丽,一眼就能看到她,奴婢听说她可是小侯爷的狂热追求者之一。”敏儿道。 沈清澜没有说话,这时雾蒙蒙的天终是下起了雨,福儿和敏儿跑去马车上拿伞了。 三方书院的大门一敞开,穆星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濛濛细雨中的沈清澜,立马从书童手中拿过伞,越过人群直接向她走了过去。 “下了雨还跑过来干嘛?” 穆星泽撑伞替沈清澜遮雨,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则暴露在雨中。 敏儿和福儿看到这一幕,双双在原地驻足。 沈清澜抬起头冲着穆星泽笑了笑,还能来干嘛?当然是来讨好讨好你,将来若有天有不测,好帮我沈家渡过难关啊! “我来看美男子。” 穆星泽愣了愣,随后才反应了过来,脸颊泛起了微红。 “越发会说胡话了,是不是刚淋了些雨发烧了?” 沈清澜将手里的食盒交到了他手上,“星泽哥哥,这是我去水碧楼买的芙蓉糕,我都已经给你送过两次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小时候抢你糕的事情啊。” 穆星泽皱起了眉头,在这丫头眼里,他就那么小心眼吗? “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原谅你了。” 穆星泽赶忙答应,他实在见不得沈清澜撒娇,心里痒痒的,感觉很奇怪。 “那你以后不能再疏远我了,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好不好?” 在原主的记忆里,穆星泽就是个小气鬼,他一定是因为小时候那点芝麻大的小事儿才疏远她。 穆星泽点头,“好,那下次下雨,就不要过来了,免得着凉。” “那星泽哥哥,我先走了啊。” 沈清澜上了马车,穆星泽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他的书童吕为走了过来。 “少爷,沈小姐刚被退了婚,咱们还是与她少来往吧,何况那些官眷女子都看到了,这样会影响您的声誉。” “无妨,我们幼时相识,如同兄妹一般,没什么可忌讳的。”穆星泽道。 “沈小姐自身的声誉已经一塌糊涂了,少爷何苦要受她的连累,这种商户女子就只知道攀龙附凤,孟公子不要她了,她倒好,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转头就来巴结少爷您!她简直……” “住口!” 吕为气愤不已正想好好吐槽一番,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少爷呛了回去。 “思思不是那样的人。” 吕为不知道上次在去往德清观官道上发生的事,穆星泽觉得沈清澜这么做是为了报答自己罢了。 “什么……依奴才看就是勾引……” 吕为嘀咕了一句,穆星泽也没在意。 “走吧。” 因为担心下雨,所以南阳侯府早就派了马车来接。 马车上,吕为又说道:“少爷,沈小姐那样的身份,侯爷和夫人一定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依奴才看沈小姐也是白费功夫。”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看人下菜碟那一套了,我和她的事,你不许向侯爷和夫人提起,否则我就把你撵出去!” “是……” 穆星泽从糕点盒里拿出了一块芙蓉糕,其实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吃甜食了,但是沈清澜送来的,他却没有浪费过。 如果思思真有那个想法,他愿意…… 可是她曾亲口说过很讨厌他,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 回到文澜院,沈清澜沐浴过后就在床上躺了下来,连晚饭都没有用。 想起今日穆星泽说的话,她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这样讨好穆星泽,好像怪怪的,别说其他人看起来像是故意勾引,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特喵的……是不是有些绿茶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坠入绿茶的深渊。 反正二哥哥的仕途有望,巴结穆星泽这事儿就暂时告一段落吧,否则这样下去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穆星泽这种家世,是绝不可能迎娶她的,顶多就是个贵妾平妻。 总之就是没什么结果! 罢了罢了! 沈清澜翻了个身盖好了被子,困意刚刚袭来,外面就传来了夜莺的叫声。 她欢欢喜喜的迅速下床,定是赵瞬那厮带着贺礼来感谢她了! 外面的雨刚停,赵瞬的发丝有些湿。 沈清澜傻笑着,问道:“小王爷,有什么谢礼要送给我啊?” “你哥哥的事,我已经交代过了,明年春闱,定能一举成功,这次不会再有人顶替他的成绩。” 沈清澜点了点头,“嗯嗯,还有呢?” “还有?” “对啊!办事嘛,讲究的是一个结果还有效率,你是老板,你手下的员工们做的又快又好,难道没有一些额外的奖励?” 赵瞬轻笑,这小丫头还挺贪的。 “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机关布置在烛台的?解释清楚了,我就考虑考虑。” 第二十六章 韩氏母女深夜密谋 听他这么说,沈清澜顿时不开心了。 “小王爷,怀疑我?” 赵瞬轻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沈清澜在心里默默白了他一眼,算了,人家是小王爷,他说啥就是啥吧,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我记得我好想把念真的私藏品给了你吧。” 沈清澜突然提起那对破烂,赵瞬黑着脸没有说话。 “那里面有一条碧绿色的肚兜,上面写了一句话,什么情谊不变丝不断,愿做比翼天上仙,落款是可婵。我那天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你没看到吗?” 面对她的问题,赵瞬的目光下意识躲闪,他压根就不想看那东西,倒是慕容端翻了翻,那家伙竟然没注意到!回去再找他算账! “小王爷,你怎么不理我?”沈清澜追问。 “啊……那个可婵,是京城里的知名琴姬,曾经一曲动京城,因为通敌卖国被杀,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竟然和念真老姑子有勾结。”赵瞬道。 “嗯,所以我看到那个烛台上,有一个金蝉,谁会在烛台上刻那种东西啊!肯定有问题,然后我就试探性的按了一下,没想到就开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老板?” 沈清澜仰着头眼巴巴的等着赵瞬给她什么好处,赵瞬假装清了清嗓子,“嗯,没有问题了。” “那老板有什么奖励吗?嘿嘿……” 沈清澜憨憨的笑了笑,还未褪去稚嫩的脸十分可爱,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小朋友。 此时此刻赵瞬很想摸摸她的头,手刚抬起就又放了下来。 “没什么奖励,倒是有个任务交给你。” “啊?” 沈清澜瘪了瘪嘴,刚做完一个任务又来一个!真把她当跑腿的啦? 赵瞬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笑道:“去年夏末,洛平城下的福光县和周边的几个县发生了洪灾,今年很多田地仍处于闲置状态,百姓们大多流离失所,朝廷虽然接连几次派下了救灾粮,但大多都被地方官员克扣,本来也有不少乡绅开放粥场,但也是杯水车薪。既然沈家富可敌国,又是皇商,本王想,若是由沈家出钱赈灾,是再好不过的。” 沈清澜急忙道:“救灾的事儿,我们沈家从来没有推脱过,朝廷每次派人来,我们沈家都是首当其冲,第一个捐款捐粮!” “这样吧,本王会派人告诉知州大人,就说本王为民祈福时,大师曾言这场灾要由未出阁的女子亲自前往救济,才能为百姓增福,你把这件事办好了,我就亲自向陛下进言,为你请封,也为沈家请封,如何?” 赵瞬说罢,沈清澜双眼直放光,立刻向他行礼,“多谢老板!” - “什么?!那个贱人,竟然还贼心不死!” 沈府怡梦轩内,韩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回家探亲的沈清芷和敏儿,正破口大骂。 “那个贱人对孟公子不死心,余英慧更是下贱,竟然还怀了一个贱种!母女俩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哼!” 沈清芷眼睛红红的,对着敏儿说道:“你再仔仔细细的说一遍,沈清澜最近都干什么说什么了?” 敏儿一五一十的将沈清澜的所作所为以及说过的话全盘托出,听完这些,沈清芷双拳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 “好啊,她表面上对我那么好,实则是为了让相公对她改观!真是好心机好手段,看来我还是小瞧她了!” 沈清芷怒拍桌案,拿着手中的茶杯就要丢出去。 “芷儿!”韩氏将她拦住,又道:“现在夜深了,惊动了人不好,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敏儿,你辛苦了。” 韩氏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交到了敏儿手上,这些年为了探听文澜院和静瑶院的消息,她在敏儿身上花了不少银钱。 “多谢姨娘!”敏儿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把荷包揣进了怀里。 “你先下去吧,悄悄地,别让人起疑。”韩氏嘱咐道。 “是。” 敏儿走后,沈清芷拉住了韩氏的手,问道:“娘,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韩氏阴险的哼了一声,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余英慧那儿我们先不用管,到时候有她好看的!等你祖母过寿宴,我们就请众宾客和沈家这些睁眼瞎们看一场好戏,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景明来,为娘这次要让沈清澜彻底身败名裂!再无翻身的可能!” “娘,您可有把握?”沈清芷有些不安,万一搞砸了可怎么办? “你放心,只要是挡了我家芷儿的路,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娘心里有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保准万无一失。” …… - 终于到了钱灵爽心心念念的日子,她一大早便开始挑选钗环首饰,沐浴熏香,精心装扮。 这场诗会,她定要艳压群芳! 柳府离她们家很近,只隔着一条街,所以也无需安排马车,只步行即可。 时间终于到了傍晚,她带着一个丫头出了门。 “娟子,你看我今天这样打扮好看嘛?” “好看!小姐今日的装扮格外好看!” 钱灵爽满意的笑着,又问:“是我好看,还是沈清澜好看?” “呃……”娟子思忖了片刻,眼看小姐要发火,连忙道:“沈清澜怎配和小姐比?就算好看也没用,空有一副皮囊罢了!您可是官眷,她只是一个商户女而已,登不得台面的!” “没错!” 钱灵爽高高兴兴的往柳府赶,沈清澜已经在柳府门口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沈清澜撩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如傲娇孔雀一般的钱灵爽,不满道:“你还知道出来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钱灵爽手中捏着一把白玉扇,朝着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十分妩媚,“沈小姐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沈清澜只觉得汗毛倒竖,和福儿一起下了车。 柳府门口一个带路的小厮迎着他们往陋室厅走,据说那个院子建在河水边,风景十分雅致,这场诗会就在那里举办。 “柳家这院子建的的确雅致,一路过来连花草都十分讲究。”钱灵爽道。 沈清澜不屑,转而问道:“钱灵爽,你今日怎么穿了一件紫色的罗裙啊……” 她很不理解,这紫色……简直扎眼! “你懂什么?这是祥瑞之色!” “好吧,是挺祥瑞的,不过也太祥瑞了,实在是无比引人注目……” 钱灵爽轻哼,“若非如此,怎能配得上我?” 呃……沈清澜无语,她还是穿静庵书院的学服更好看。 第二十七章 陋室厅中月下诗会 柳府的陋室厅并没有华丽的装饰,以草为盖,以石为路,有种乡野韵味儿,但花草树木又是精心修剪过的,的确是很有意境。 厅内男女坐席相对,女席主位的是柳如兰,男席则是他的哥哥柳如霖。 今日到场的宾客不多,只有十三个,本来是六位公子六位小姐,因为钱灵爽的到来,女客这边多了一个位子。 钱灵爽凑到沈清澜的身边,“沈清澜你快看,柳公子简直就是玉树临风,风姿出众!” “嗯,还不错。”沈清澜漫不经心的回答,压根没看两眼。 “你看你看,小侯爷在往我们这边看呢!” “嗯。” 沈清澜早就注意到了穆星泽,但是她今天不想出风头,就想安静吃席,早点回家。 诗会一开始,先是柳如兰和柳如霖打头当场填了一首词,旁边的歌姬立即献唱,众人纷纷喝彩,然后众宾客也开始填词作赋,只有沈清澜一直默默无闻,保持着吃瓜心态。 “关山月的歌声果然出众,不愧为洛平城第一歌姬。”钱灵爽道。 “嗯,这名字倒好听。” 沈清澜抿了一口茶,钱灵爽看到后不满道:“今日是诗会,大家都在喝酒,你怎么喝上茶了?” “他家茶好喝,我想多喝两口。”沈清澜随口回答。 倒不是因为沈清澜小心,实在是原主的身体酒量太差,穿越后在家里倒是喝过一次,一杯酒下肚就开始东倒西歪了。 几位文采出众的宾客都已展露头角,沈清澜一直在打酱油,钱灵爽因为自身文采也不够所以也没有上场,她纯纯就是来看帅哥的。 还有一位默默无闻的便是柳如兰的小跟班何菱,和钱灵爽一样,她也是洛平城官眷女子中出了名的不学无术。 “这柳如兰为什么邀请我啊,可太无聊了。” 沈清澜嘟囔了一句,钱灵爽凑到了她耳边,道:“这柳如兰心悦小侯爷,但是她自恃清高,不愿像王月影她们那样一味示好。” 沈清澜无语,这家伙还好意思说王月影,她自己从前不也是这般吗? 钱灵爽继续说道:“柳如霖办的每一场诗会,都会邀请小侯爷,八成这柳如兰也听说了你和小侯爷的事,所以才邀请你来,试试你的深浅。” “屁!作个破诗就能试出深浅啦?”沈清澜小声吐槽。 钱灵爽拍了拍她的胳膊,“太对了,说到我心坎上了……” “我看八成是让我出丑来的,等一下我找借口溜,你自己玩吧……” 钱灵爽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别啊好姐姐,我也不会作诗啊……你走了,我不就垫底了吗?” “你在这安心看帅哥不就得了,作什么作啊!” 钱灵爽白了她一眼,“你懂不懂啊,接下来就要出题了。” 靠…… 柳如兰注意到沈清澜和钱灵爽一直在窃窃私语,心中十分不满,看来这么高雅的诗会的确不该请这两个俗人来。 “不知柳兄今日有什么好题吗?”一位多嘴的宾客问。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沈清澜小声道。 钱灵爽死死的拽着她的袖子,“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沈清澜用力扥了扥,也不知道钱灵爽哪来的力气,这袖子就是抽不出来。 柳如霖拍了拍手,两个小厮抬来了一个凳子,摆在了厅中央,凳子上面也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还用红布盖了起来,神神秘秘的。 只见柳如霖站起来身,来到了厅中央,道:“这是鄙人精心养护的一盆海棠花,今日就以此花为题,列为兄台每人只作一句即可,我们再将每位的诗句滕下来,组成一首诗,看哪句最为传神,如何?” “不错,这样的组合诗,才最能彰显文采。”又是那位多嘴的宾客。 “那谁啊?怎么哪儿都有他?”沈清澜小声问。 “他啊!他就是紫云巷三方书院的夫子齐勉的弟弟,齐励。”钱灵爽答。 “彰显个屁的文采……” “就是……” 柳如霖掀开了盆栽上的红布,竟是盆白海棠,在烛光下,花朵如同玉一样。 “柳兄果然风雅,这海棠甚是难得。”穆星泽道。 “小侯爷过奖。”柳如霖朝着穆星泽作揖,随后回到了座位上。 “这海棠花养的这么好,依我看倒不仅仅体现了风雅二字,这也足可见柳兄怜香惜玉之心啊,哈哈……” 齐励说罢,众宾客笑了起来。 “哪里哪里,齐兄错笑了,这第一句便由我这个东道主来吧,我的第一句是夜光逐影陋室门,对酒当歌始黄昏。”柳如霖道。 开篇先交代背景,柳如霖这是把发挥的机会留给了其他人。 紧接着,齐励就咏出了第二句,“推杯换盏不足乐,引得诗词与歌闻。” 众人纷纷叫好,不愧是书香世家,不假思索出口成文。 “小侯爷,这第三句就由您来吧。”柳如兰道。 穆星泽思忖了片刻,道:“月下红盖遮不住,风姿初显令无神。” “风姿初显令无神,此句和解?”齐励问。 “我们的目光都看在此处,神思缥缈,可不就是令无神吗?”柳如兰笑道。 “果然果然,小侯爷好句!”齐励一副被折服了的模样,“那这最后一句,由谁来接呢?” 钱灵爽默默的把筷子丢在了地上,假装找了起来,沈清澜也低头喝茶默不作声。 主位上的柳如兰环视了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沈清澜的身上。 “不如这尾句就由沈小姐来接吧,听闻沈小姐是小侯爷的青梅竹马,彼此的性情自然是有几分相像,这句由您来接最为合适。”柳如兰道。 钱灵爽听罢筷子也不找了,坐直了身子开始优雅的品酒,反正都点了别人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看热闹! “柳小姐怕是高抬她了吧,她出身商户,她们商户女学学做生意便罢了,学这些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何菱道。 “何菱妹妹说的不错,依我看,柳妹妹就不该请她来,书香之地引俗人踏足,脏了柳府的门户!哼,沈小姐作不出来便算了,那就按照规矩,自罚三杯即可。” 说这话的正是钱灵爽的死对头王月影,那天在三方书院门口,她俩还差点打起来。 沈清澜懒懒的擦了擦嘴,穆星泽端起酒杯刚想替她说话,一直沉默的她此刻却开了口:“不是我不作这尾句,只怕我这句作了,让各位瞧不起商户的书香子弟们无地自容。” 第二十八章 陋室之仙源于商贾 沈清澜此言一出,柳如兰立即黑了脸,王月影跟何菱也十分恼火,穆星泽和一众男宾们则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沈清澜,你哪来的这么大自信啊?”钱灵爽也有点蒙,连忙对众人赔笑道:“她喝多了哈,大家继续。” “这就怪了,喝茶也能喝多?”王月影道。 “喂,你脑子被门挤了啊,她……她刚刚喝多了,才开始喝茶的!”钱灵爽支支吾吾的解释。 王月影不屑,“呵……我怎么瞧着她好像滴酒未沾?” “你是有什么毛病不?盯着人瞅?怎么,今天眼里放不下小侯爷了,开始关注人家沈姑娘了?”钱灵爽向来和王月影不对付,她说什么都要怼两句。 “沈小姐既说有好句,不如说来,别是被激急了,随口胡诌吧,可别落得更下不来台。”何菱说道。 “就是,吹牛谁不会?怕是当堂打脸,只会更加难堪,若你这句一般,还口出狂言,那得罚酒十杯!”王月影道。 “沈小姐,请吧,你不用怕,随便一作即可,喝不得酒我们也不会勉强。”柳如兰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为沈清澜着想,可是却是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仿佛她要再不说,便是给脸不要脸了。 沈清澜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裙摆上的褶皱,道:“听好了,我的尾句是……”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她的尾句,钱灵爽则是埋下了头,恨不得马上拉着她离开。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尾句一出,厅内一片沉寂,齐励手拿折扇,摇头晃脑的将整首诗连起来念了一遍: 夜光逐影陋室门,对酒当歌始黄昏。 推杯换盏不足乐,引得诗词与歌闻。 月下红盖遮不住,风姿初显令无神。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沈清澜坐下来继续喝茶,齐励又道:“妙啊!绝妙好句!在下佩服,沈姑娘才貌双全,堪称洛平第一才女!” “沈小姐这句虽然简单,但却把意境推到了极致,果然好句。”柳如霖朝着沈清澜抱拳行礼,止不住的点头称赞。 穆星泽看着沈清澜的目光多了几分深邃,这小丫头竟有如此才情,素日里是他太过小瞧她了,“思思这尾句,我自愧不如。” 柳如兰喝了一杯酒,有些尴尬的说道:“沈小姐果然颇具才情。” “天啊,你行啊你!”钱灵爽小声道。虽然她也听不出这句是好是赖,但是大家都说好,定是没错的。 沈清澜暗暗得意,这题她可太熟了!上天果然还是眷顾她的! 她初中时的语文老师十分喜爱红楼梦,这句诗可是出自曹公笔下的林黛玉之手,诗名为《咏白海棠》,当初老师逼着她们全班背诵这首诗,因为没背会她被罚抄了一百遍,这么多年过去依然记忆犹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敢问柳公子,此厅取名为陋室,这柳家的陋室,仙和龙还要分个出处出来吗?因为是商贾家的仙和龙,所以便为人所不齿了吗?本以为书香门第不会如此势利,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们了,也不过如此。” 沈清澜此番话说出口,柳如霖愧颜,刚想向她道歉,只见她又站起了身,继续说道:“诸位,在下告辞。” 沈清澜走后,穆星泽追了出去,钱灵爽见小侯爷出去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柳如霖看着自家妹妹,失望的摇了摇头。 现场一片寂静,最后还是齐励打破了沉默。 “这沈小姐出身商贾之家,才貌双绝,不知师从何门?” 王月影冷笑,“师从?我听说她儿时才启蒙没多久就罢学了,如今正在静庵师院,这沈清澜也是个扫把星,刚上一天学,寺里就走水休学了。” “如此这般,看来这沈小姐竟是个天才。借得梅花一缕魂,千古佳句啊!”齐励感叹。 “什么千古佳句,齐励,你读书读傻了吧!她不过就随口一说,你们竟如此吹捧,不会是看她长了一副妖媚样,故意讨好吧!”何菱忿忿道。 齐励本是正人君子,被何菱这么一说,气的满脸通红,起身道:“简直是胡言乱语!柳兄,我先走了!” 齐励走后,现场更是尴尬,柳如兰瞪了何菱一眼,这个蠢东西简直是丢人现眼! “时辰不早了,柳兄,我也告辞了。” 众宾客纷纷离去,正在吃果子的钱灵爽也站起了身,带着丫头离开了。 石子路上,柳如霖追了过来。 “钱小姐请留步。” 钱灵爽迅速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娇羞的回头,“不知柳公子还有何事?” 柳如霖拱手道:“今日舍妹和其闺友唐突了沈小姐,钱小姐是沈小姐的朋友,还请钱小姐代为转达,他日柳某定当面致歉。” 见了柳如霖,钱灵爽的嚣张劲一下子烟消云散,倒有了小女儿之态,“柳公子请放心,我会的。” “今日之事都是柳某的错,柳某定会教育小妹,也请钱小姐莫要在意,免伤和气。” “怎么会呢?我不生气。”钱灵爽笑的妩媚,她沈清澜的事儿她生什么气? “钱小姐大度,那柳某送您一程吧。” “多谢。” - “思思!” 穆星泽在陋室厅的院门外追到了沈清澜。 沈清澜本来忍不住想笑,但是见到他来,又赶忙掐了自己一把,佯装一副委屈的样子往前走。 “思思,你莫气,气坏了自己便不值了。”穆星泽劝道。 “没什么可气的,我已经习惯被人排斥了,谁叫我是商户女呢?”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沈清澜一点不羡慕别人,她家那么有钱,羡慕那些官宦有啥用?还不及她家的十分之一。 “我没有排斥你,从来没有。”穆星泽一脸真诚。 “你敢说不是因为我家是商户,所以你们家才不和我们家来往了吗?人人都说我们两个青梅竹马,其实自从几年前,我们就已经没有联系了,我还白白担着爱慕你那些小姐们的骂名,算了算了,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沈清澜说着,加快了脚步。 “思思!” 穆星泽慌了,立即追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幼时隔阂今昔方解 沈清澜快步在前面走着,身后穆星泽上前一步追来,将她不堪一握的胳膊紧紧抓住。 “嘶……” 沈清澜顿时吃痛,不由得皱起了眉。 穆星泽立即松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疼吗?” 他从来不知,原来女子竟然如此娇弱。 沈清澜没说话,穆星泽低头看着她,道:“思思,不管别人是怎么想,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出身而瞧不起你。” “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穆星泽怔了怔,“我从来都没有瞧不起你过!” 瞧他一本正经义正严词的样子,沈清澜忍不住笑了。 “思思,那,你还讨厌我吗?” “嗯?” 沈清澜微微歪头,一段记忆涌入脑海。 …… “穆星泽,我讨厌你,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你就是个大笨蛋!” 这是原主小时候曾对穆星泽说过的话,当时妍儿也在场。 那天下着大雪,沈清澜从外面买糖葫芦回来,进院子以后没走稳摔了一跤,刚穿一天的新衣服被摔脏了。 正在她噘着小嘴不开心的时候,穆星泽偷偷在她身后出现,本来想逗她玩,可是却吓了她一跳,于是她就说出了那句话。 后来没过多久,穆星泽的祖母去世了,年幼的沈清澜和祖母一起去侯府参加葬礼。 穆星泽哭的伤心,沈清澜本想安慰,可是当他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把她死死的抱在怀里,勒的她喘不过来气。 沈清澜比他小两岁,年幼的她那时什么也不懂,只觉得自己被欺负了,于是哭着说:“穆星泽讨厌鬼,思思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从那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见过面,直到在德清观前的官道上相遇。 …… “我……不讨厌你。” 沈清澜说出这句话时,穆星泽的双眼直放光。 “真的吗?” “我若是讨厌你,干嘛要给你送芙蓉糕,你知不知道每次去三方书院我都会被那些人的眼神杀个半死,小时候的事,我们就都不要放在心上了。” “好,难为思思了,还疼吗?” 穆星泽说着,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臂。 “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传来,穆星泽和沈清澜同时向声音的来处看了过去。 只见赵瞬身穿一袭蓝灰色的缎衫,手拿一把折扇,正似笑非笑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沈清澜还未说话,穆星泽笑着拱手行礼,“二舅舅,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柳兄切磋棋艺,星泽,你怎么在这里?还和一个漂亮小姐拉拉扯扯?” 赵瞬说罢,目光看向了沈清澜,他的眼中带着寒气,嘴角又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这家伙是魔鬼吧! 沈清澜看向穆星泽,意思是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跟我拉拉扯扯呢? 穆星泽尴尬的笑了笑,“二舅舅,这是洛平城沈府的嫡女,名清澜,今日我们一同来沈府参加诗会,现下诗会散了,正要回去呢。” “奥,原来就是首富沈家的女儿。”赵瞬点了点头,语气还算平淡,但沈清澜还是听出了一丝丝阴阳怪气的味道,让她有点脊背发凉。 “思思,这位是京城衡王府的小王爷,也是我的二舅舅。”穆星泽介绍道。 沈清澜朝着赵瞬行了礼,脱口而出:“二舅舅好。” 说罢抬头时,赵瞬的目光深邃,随后浅浅的回应了一个笑容。 “舅舅,那我先送思思回府了。” “嗯,去吧。” 沈清澜跟着穆星泽向前走,身后的赵瞬在原地站了不一会儿,刚送完钱灵爽的柳如霖回来时便看到了他。 “小王爷。”柳如霖毕恭毕敬的对着赵瞬拱手行礼,起身时注意到了沈清澜和穆星泽的身影。“那不是沈小姐吗?她是最早离席的,我还以为她早就出府了。” “八成是不认识路,没找到来时的归路吧。”赵瞬说着,迈步朝着汇隐亭走去。 汇隐亭在柳府的前院花园深处,赵瞬与柳如霖常在那里下棋。 柳如霖跟了上来,道:“沈家的嫡小姐今日倒让在下刮目相看了一次。” “哦?”赵瞬疑问。 “今日舍下诗会,以白海棠为题作诗,每人一句,沈小姐作了尾句,十分惊绝。”柳如霖道。 赵瞬笑道:“一个商户女,做出的诗句竟能让柳才子惊绝?” 柳如霖背着手跟在赵瞬身边,道:“小王爷此言差矣,有无才情和出身无关,这沈小姐虽然未曾读过多少书,可今日一句却能惊艳四座,足见其天资不凡。” 赵瞬倒好奇,那丫头竟也会作诗? “不知是怎样的句子?” “夜光逐影陋室门,对酒当歌始黄昏。推杯换盏不足乐,引得诗词与歌闻。月下红盖遮不住,风姿初显令无神。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柳如霖将整首诗念了一遍,又道:“依小王爷看,这尾句如何?” 赵瞬刹那出神,借得梅花一缕魂,这尾句的确惊艳。 “小王爷?” 柳如霖又唤了一遍,赵瞬回过神来,道:“嗯……本王觉得也就一般,无非是前几句太普通了,才显得这句好了那么一点点。” “呃……” - 沈清澜和福儿刚进沈府大门。 沈彦的心腹小厮亮生便叫住了她们,看样子他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了。 “大小姐,二老爷请您去一趟龙吟居。” “父亲有说何事吗?” “这个小的不清楚,您还是亲自去问二老爷吧。” 福儿握住了沈清澜的手,一脸担忧。 “福儿姑娘,一同去吧,二老爷有请。”亮生道。 龙吟居是沈府西院的主宅正屋,也是沈彦的住处,沈清澜因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常来请安。 进了正堂,沈清澜和福儿规规矩矩的向主位坐着的沈彦下跪行礼。 沈彦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瞥向她们的眼神满是厌恶。 “思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回父亲的话,女儿今日受邀去了柳府参加诗会,已经和静瑶院的妈妈说过了,母亲也知道。”沈清澜答。 “你母亲尚在孕中,身体不适,咱们西院大大小小的事也比较多,所以对你也疏于管教,既如此,那为父就来替你母亲好好管教管教你。” ------题外话------ 【亲们,虽然刚开书不久,但是现在已经有许多小可爱都在默默关注啦,爰安很感激大家能在茫茫书海之中发现并收藏这本书,(ノへ`、)】 【最近有好几个读者给我投了推荐票,前两天还收到了匿名大佬送来的月票,哭辽~感动感动。】 【希望大家能坚持打卡,与我多多互动,我会努力加油,绝不断更,不渣更。】 【目前每日稳定双更,如遇到特殊情况可能会单更,其他特殊情况有可能会爆更,谢谢大家体谅新来的我~木马~】 第三十章 龙吟居内父亲震怒 沈彦没有让沈清澜和福儿起身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听谁说了什么,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父亲这是何意?女儿是做错什么了吗?” 沈清澜这一问,沈彦胸口的怒火被瞬间点燃,只见他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丢,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女儿就是不清楚才问的。” 沈清澜毫不畏惧,一旁的福儿像是被吓到了,一直偷偷拽她的袖子。 “好,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一个闺阁女儿家,这么晚才回来,像话吗?” “前因后果女儿都已经明白告诉您了,而且今日我也不是一人去的,陪行的还有钱大人家的妹妹钱灵爽。” 福儿赶忙补充道:“是的,二老爷,我们确实是陪同钱小姐一起去的,小姐没有撒谎。” “闭嘴!还陪着钱小姐,你肚子里有几两墨水,为父我难道还不清楚吗?还巴巴跑去参加什么诗会!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就非要跑去丢人?家里安排你去静庵书院,虽说这两天休学,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吗?”沈彦怒道。 沈清澜冷哼了一声,她也不想解释,倒是福儿急着替小姐辩驳道:“二老爷,小姐并没有丢人,她作了一句诗,就连柳公子和小侯爷都夸奖呢!”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等一下我在找你算账!”沈彦吼了福儿一句,福儿比沈清澜还要小一岁,见到这个阵仗吓得抽泣不止。 “小侯爷?”沈彦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我还没瞎呢!你说你一趟一趟的去三方书院做什么?今日是不是也是因为小侯爷在,你才恬不知耻厚着脸皮去那什么诗会?” 沈清澜静静地跪着没说话,身边的福儿也不敢吱声,可是沈彦心里的火还没有消。 “思思,你是嫡女,虽然为父不指望你能帮咱们沈家做点什么,但好歹也得保住我们皇商的脸面!你能不能学学你妹妹,安分一些找个郎婿嫁人,你看你妹妹平日里多乖巧孝顺!你再看看你!” 听到这,沈清澜笑了。 “父亲让我学她?学她什么?”沈彦愣了愣,沈清澜继续道:“学她怎么每天装娇弱扮可怜让父亲同情?学她变着法的说自己嫡姐的坏话让父亲讨厌?还是学她与自己未来的姐夫私会偷情还被当场……” 沈清澜的话还没说完,沈彦愤怒起身给了她一巴掌。 “小姐!” 福儿心疼的将她抱住,沈清澜稳了稳后正起了身子,虽然她并不在乎父亲的看法,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委屈,想哭。 她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不至于情绪崩溃,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父亲。 父亲穿着一身金丝白衣,那张脸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还跟原主小时候的记忆中一样俊逸。 这就是让自己母亲无论受了多少委屈都能原谅的一张脸,也是让自己母亲死心塌地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的一张脸。 可就是这张脸,看着自己嫡亲的长女,却是一脸厌恶。 “父亲,我说的不对吗?”沈清澜说着,两行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她也不想去参加什么诗会,不过就是为了祖母的寿礼,想尽一份孝心,让老人家高兴。 受了旁人的白眼便算了,回到家还要被亲生父亲奚落…… “小姐,你别说了,别说了……” 福儿哭成了泪人,其他的事她不清楚,但到底都是女人,都是做女儿的,关于二小姐的事,她很清楚自家小姐的委屈。 “让她说!她胆子大得很!我倒要听听她还想说什么?”沈彦道。 沈清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她抬手用袖口抹掉嘴角的血,冷静道:“父亲,女儿再不知廉耻,再丢人,也没有以闺阁身份失身外男,也没有闹得全城皆知。父亲只觉得妹妹好,所以女儿被退婚是耻辱,妹妹抢走了女儿的未婚夫,得了好夫婿,又成了家里的功臣。现在,父亲还要给自己的怀有身孕的妻子扣上一个不会教导子女的帽子,怎么?母亲的孩子落地,父亲是不是要送去给姨娘来养?那样的话,养出来的孩子是不是就合父亲的心意了?” “你不要扯别的,你觉得你没有错吗?”沈彦道。 “我有错,我错在投错了胎,投到了没有丈夫爱的女人肚子里,所以什么都是错的,韩姨娘多好啊,虽然没有那么美貌,但是却能让父亲付出真心十几年,这样的手段,我的母亲永远也学不来。” “你!” 沈彦怒气更胜,这丫头竟然还敢攀蔑自己的姨娘,简直反了天了! “来人!来人!” “父亲!父亲想打女儿还要假手于人?怎么,我不配父亲您亲自动手了吗?”沈清澜的眼中噙着泪花,刚进来的几个小厮看到这个场面也没敢轻举妄动。 “父亲,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大伯母给了我一块暖玉,妹妹喜欢,你就让我送给她,还说大伯母偏心。可是父亲自己唯一的一盒龙泉印泥,却给了妹妹。父亲把所有的耐心和父爱都给了妹妹,父亲却……却不觉得自己偏心……” 沈清澜控制不住的更咽着,热烘烘的眼泪铺的满脸都是。 “你是姐姐,让着妹妹一些又怎么了?”沈彦的声音软了下来。 “妹妹只比我小一个月,我又能比她大多少?她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也还是个孩子……” 沈清澜无法控制情绪,便是掐了自己好几次,还是想哭。 这么多年来,原主从未说过这些话,此刻说来,也不知是不是这副身体压抑了太久,所以才泪流不止。 “可是家里其他人对你还不够好吗?” “当然,家里其他人真的都很疼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可怜我,没有父亲的宠爱。” 沈彦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在水碧楼和景明拉扯不清,他可是你妹夫!” “呵……” 沈清澜此刻才明白,说来说去,真正让父亲生气的原来是这件事。 第三十一章 汇隐亭中夜半对弈 沈清澜擦干脸上的眼泪,她只和孟景明见了一次,父亲便如此着急替妹妹打抱不平,当初沈清芷和孟景明两人在天香阁做出那样的事,他却没有对妹妹说过一句重话,没有打过妹妹一下。 “父亲觉得,以思思的个性,会屈居自己的庶妹之下,做前未婚夫的妾室吗?” 面对沈清澜的质问,沈彦哑口无言,他的思思不可能会做妾室,这个他是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父亲听说了什么,既然您觉得,女儿与孟景明……不,与妹夫相见实属不妥,那女儿便不再单独见他便是了,父亲也不必生气,只放心就好了。” 说罢,沈清澜朝着沈彦磕了一个头后,忍着膝盖的疼缓缓起身,福儿见状赶忙扶住了她,随后两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沈清澜红肿的脸和摇晃脆弱的身影,沈彦的脑海里再次响起她更咽着说的那两句话。 “父亲把所有的耐心和父爱都给了妹妹,父亲却……却不觉得自己偏心……” “妹妹只比我小一个月,我又能比她大多少?她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也还是个孩子……” 不知不觉,沈彦的眼眶红了起来,吩咐道:“亮生,去买两瓶上好的伤药,给思思送去。” - 将近夜半之时,赵瞬和柳如霖还在汇隐亭下棋。 “世子那边最近有什么动作吗?”柳如霖说着,捏起一颗白棋放在了棋盘山。 “他的所有动向我都了如指掌,如果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们还可以兄友弟恭,做别人眼里的亲密兄弟。”赵瞬道。 “世子爷生性要强,虽然已得世子之位,但始终对您有所忌惮,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你可要未雨绸缪。” 柳家的曾祖父曾经是当今圣上登基前的太子太傅,如今柳家在朝并没有为官之人,柳如霖中举之后,也只被外派到洛平担任了一个虚职,并无实权,柳家的声名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柳如霖如今是赵瞬的谋士,两人也相识多年。他很了解赵瞬的个性,知道赵瞬并不想依靠衡王府的出身立足于世,和他一样,都不想头顶祖辈的余荫。 “并不是我心软,而是真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日,我也不想担上不敬兄长或者谋害亲兄的骂名,只好见招拆招就是了,总之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赵瞬喝了一口茶,观察了一下棋盘上的局势,这盘棋因为自己的心不在焉,已然输了大半。 “嗯,对了临川,你说要找的人找到了吗?”柳如霖问。 赵瞬姓赵名瞬字临川,柳如霖经常唤他为临川。 “还没有,刚有些踪迹就消失了。”赵瞬放下了茶杯,“巧的是,这个人曾在孟府做杂役,孟府的一个管家叫马金的被杀后,他也就消失了。” “所以,他是杀了人,又潜逃了?这个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 想到易枫,赵瞬的眸子暗了下去,这个人他必须要找到,否则后患无穷。 - 赵瞬与柳如霖下完棋,回映山别院的路上,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南岭街。 仗着自己轻功卓越,他轻轻松松便从高大的院墙翻进了沈府,没走多久就来到文澜院。 正在犹豫要不要叫夜莺时,他看到沈清澜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随后就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星空发呆。 赵瞬悄悄靠近了些,本想和她打招呼,看到她肿起的左脸和空洞的眼神又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他发现沈清澜的脸肿的很严重,手掌的印记也很明显,看大小应该是男人的手。 这丫头,平时那么伶俐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受这样的委屈? 赵瞬本想就这么看她一会儿,可是回过神来的沈清澜却注意到了他。 看到树荫中有人,沈清澜吓得心头一颤,慌忙站起了身。 “别怕,是我。” “小王爷?” “嗯。” 沈清澜今日挨了沈彦一巴掌,当时就头晕目眩,现在还有点懵懵的,所以没看清来人。 “你这脸是怎么了?”赵瞬问。 沈清澜笑了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我爹揍的。” “你父亲?原来女儿家也经常挨父亲的教训吗?”赵瞬道。 “嗯,我父亲不喜欢我,他喜欢我的庶妹,因为我不久前跟孟景明在水碧楼相遇喝了杯茶,所以我父亲就生气了。”沈清澜答。 “那你父亲可真够偏心的,放着这么一心为家族着想的女儿不疼,却疼那个与姐夫私会的。” 沈清澜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家里其他人都很疼我,我没办法不为他们着想。诶?对了,小王爷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派人回了州长,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落实,到时候应该会由柳如霖来沈府下达指令。”赵瞬道。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谢谢小王爷!” “怎么叫上小王爷了?” “谢谢老板!” 赵瞬朝她走近了一步,“不应该是二舅舅吗?” 沈清澜干笑了两声,“还是老板比较好,老板,清澜愿为老板肝脑涂地!” 语毕,她学着男人的样子朝着赵瞬拱手行礼,赵瞬连忙摆了摆手,“可别,沈小姐的大礼小王可承受不起。” - 雨茗庄的一处院落,妍儿正在井边打水,准备浣洗衣物,易枫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出来,在石盘边的藤椅上坐下,准备晒晒太阳。 在庄子养伤这段时间,妍儿和易枫并没有说过太多话,对于妍儿突如其来的照顾,生性多疑的易枫总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妍儿刚想把水倒进木盆里,一缕头发从发髻掉落,挡在了眼前,她抬手撩头发时,身后的易枫就注意到了她正要洗的衣服竟然是自己的亵裤! “天啊!那个那个,妍儿姐姐,你的后背有个虫子!”易枫支支吾吾的,一边说一边指着妍儿的后背。 “啊!”妍儿吓得尖叫了一声,慌忙拍打自己的后背,“在哪里在哪里?” “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啊,姐姐,你快回屋换件衣服吧!” 妍儿匆忙跑进了屋里,易枫赶忙拄着拐把那条亵裤从木盆里抽了出来,藏进了怀里,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第三十二章 雨茗庄启程回府 不一会儿,妍儿抱着刚换下的衣服出来了,眼泪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易枫不解。 “我……我没找到那个虫子……” 眼看妍儿就要急哭了,易枫赶忙哄道:“没事没事,只是一个小小的虫子,刚刚你进屋的时候我看到了,在地上!我把它踩死了,狠狠地踩了一脚!” 妍儿看了一眼地面,终于放下心来,“太好了……” “姐姐怎么那么怕虫子啊?”易枫问。 “我小时候和小姐一起去玩,被虫子咬过。”妍儿说着,回到水井边将桶里的水倒进了木盆里。 易枫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藤椅上坐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想必妍儿跟着沈清澜时并没有做过这么多粗活,现在确实有些吃力,人也憔悴了一些。 “妍儿姐姐,你为什么救我?还对我这么好?你不怕我杀过人吗?”易枫问。 妍儿的身子一僵,这个问题易枫已经问过一次了,如果她再答不好或者糊弄了事,那易枫永远不会放下戒心。 幸好,出来前小姐在家教过她应该怎么说。 “那你跟我们素不相识,那天在德清观,为什么要替我们说话?还白白挨了打?我知道,你那天杀人也是救人心切,先是伤了马金,被他看到后才不得已为之。我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也瘦瘦的,只是他出生时便先天不足,不到十岁就去世了,看到你,好像看到我弟弟一样,所以便忍不住想照顾你。” 妍儿这番话一说完,易枫漂亮的桃花眼便微微眯了起来,从他和妍儿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妍儿并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嘴不快,但是脾气直,又没什么心机,这番话说的如此伶俐完整,定是别人教的。 不用说,肯定是沈清澜。 但是不管怎么样,妍儿的好他都看在眼里,而且他身上也没什么可图谋的。 “妍儿姐姐,谢谢你。” “不客气……” 妍儿回头看了易枫一眼,心里偷偷得意了起来,小姐教的这番话果然有效,天衣无缝! 易枫注意到妍儿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话是天衣无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便是破绽百出了。 “你的腿也好了不少,这两天多走走,除了那些外用的伤药以外,小姐还从修远道长那求了几服内服的药,废了不少功夫,我一会儿替你熬上,喝几次也就差不多了。” “嗯,谢谢姐姐。” 妍儿继续洗衣服,发现少了一条裤子,在木盆里翻来覆去也找不到。 身后的易枫偷笑时,妍儿一回头刚好撞见他的笑容。 “你笑什么?”妍儿问。 “没什么啊,我想到了高兴的事,咳咳……” 看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妍儿就知道那条亵裤应该是被他自己藏起来了,这小孩定然是害羞了。 “哦,小姐上次来信了,让你伤养好了以后,去二公子的墨诗堂伺候,顺便学学读书写字。二公子在学问上最是严厉,你可要小心了。” “啊?”妍儿说完,易枫瞬间笑不出来了。“那墨诗堂离你们文澜院远吗?” “不远啊,都在一个府里,再远又能远到哪去?” 两人正说话时,周大山的弟弟周大河欢欢喜喜的跑到栅栏门口,呼喊道,“妍儿妹妹!” 妍儿看到周大河也很开心,赶忙擦手去开门,“大河哥,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易枫见到这个场面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的扭过了头去。 “不止我,还有小姐,她在后面呐!” 周大山说完,沈清澜便像一个花蝴蝶一样从胡同那头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妍儿!” 妍儿激动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小姐,你怎么来啦?” “来接你回去啊!这段时间怎么样?瞧你,人都瘦了一圈!”说着,沈清澜看了一眼易枫,“他的腿怎么样了?我送来的药都用了吗?” “都用了,好的差不多了。”妍儿答。 沈清澜看着易枫笑了笑,“那就行,这么可爱的弟弟若是变成瘸子可就不好咯!” 易枫没说话,妍儿连忙给他使眼色,他才开口向沈清澜问好,“沈小姐好。” “喂,小易枫,你没为难我家妍儿吧?” 沈清澜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妍儿连忙道:“你就别逗他了,他腼腆得很。” “哦?我家妍儿心疼了?走,我找你有事,我们进屋说。” 沈清澜拉着妍儿进了屋,告知了自己的计划,随后一行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启程回沈府了。 周大河在外面赶马车,车里坐着沈清澜和妍儿、易枫三人。 “易枫,从今以后你在沈府就不能叫易枫了,记住你是妍儿的远方表弟,嗯……妍儿的本性是方,你就叫方枫……呃,有点绕口,叫方小枫,如何?我们以后,就都叫你小枫。”沈清澜嘱咐道。 易枫点了点头,在马金这件事没有过去以前,他不得不隐姓埋名。 “妍儿,祖母的寿宴孟家的人会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易枫当日绝不能露面,安排他到我二哥院里,想必我二哥也不会推拒。”沈清澜继续说道。 “嗯,小姐,我明白。”妍儿道。 “这次的事务必要一次性做到位,把咱们院里清理干净,这段时间我也观察过了,福儿是个值得信任的,有些事你可以交代她去办,至于敏儿,你这次回去她定然要为难你,你也不用惯着她,只拿出你平时的样子来就可以。” “放心,敏儿那蹄子,平时我只以为她有些任性,没想到包藏祸心!简直不是人!亏的小姐平时对她那么好!”妍儿气愤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自己动手,这把剑,送给她的主人更合适。” 易枫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虽然他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也听得明白。想来是文澜院里出了内贼,她们要用这个内贼来对付敌人。 不过倒真看不出来,原来这个沈清澜竟然这么奸诈有心计,妍儿姐姐不会被她带坏吧! “喂,小枫!”沈清澜挑起了眉头,“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奸诈狡猾?” “没有没有。”易枫连忙转过了头去。 第三十三章 沈府太夫人寿宴 妍儿回府的当天中午,沈清澜就让厨房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款待了文澜院里所有的丫头们。 “前段时间呢,妍儿去庄子里呆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回来了,照常做咱们文澜院的一等侍女,也照常伺候我近身的事儿,大家还要相互照顾,相互体谅,祖母寿辰要到了,大家也得打起精神来,咱们文澜院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什么差错,给家里添乱。” 沈清澜提了一杯酒,说罢诸位小丫头们也举起了酒杯。 撂下杯子后,妍儿端着酒杯再次起身,“这段时间我不在,辛苦你们了,以后文澜院的大小事,还是由我来做主,有什么事找我就可以了。” “妍儿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可想你了。”福儿道。 敏儿笑的很勉强,举起杯子说道:“对啊妍儿姐姐,我们都怕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妍儿白了敏儿一眼,又冷哼了一声,“我知道,有人是盼着我再也不回来了,所以一应大小事全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怕也是痴心妄想罢了。” 沈清澜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由着她们冷嘲热讽。 敏儿当然也知道妍儿在内涵自己,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沈清澜在场也不好发作。 “祖母寿辰的贺礼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敏儿跟我一起去拿贺礼,我们最后一个献礼,好给祖母一个惊喜,东西我已经放在中堂的耳房了,你也派人看着,别出什么差错,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拿,咱们悄悄地。”沈清澜嘱咐道。 敏儿听罢顿时开心了起来,“嗯嗯,小姐放心,敏儿会做好的。” 这时候,周大河敲了敲门,“小姐,二公子说新得了几匹好料子,让您先过去挑。” “嗯,我马上就来。” - 沈清澜走后,屋里的气氛也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福儿敬了妍儿一杯酒,道:“妍儿姐姐,你的房间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小姐还从库里寻了几件新奇的玩意儿来做装饰,你回头看看喜不喜欢。” “唉,果然小姐最疼的就是妍儿姐姐。”另一个小丫头杏儿道。 “那可不,小姐和妍儿姐姐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福儿附和。 “对了妍儿姐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虽然都是敏儿姐姐在管,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是手忙脚乱的,这两天小姐房里好多东西都不见了,还得您回来寻呢!”杏儿道。 敏儿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怒道:“小蹄子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拿了小姐房里的东西吗?” 杏儿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这个意思,敏儿姐姐怎么这么着急往自己身上靠?怕是做了亏心事吧!” “你个下贱的小娼妇!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敏儿顿时恼羞成怒,踢开凳子上前就要撕杏儿的嘴。 妍儿迅速起身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后猛地一拉,随后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个下贱的小娼妇!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妍儿将敏儿的话原原本本的骂了回去,她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文澜院的领头大丫鬟,气势上压了敏儿一头。 “你以为我不在你就能反了天了?这些天你处处给福儿杏儿她们气受,你哪来那么大的底气?你以为小姐派你去中堂看护太夫人的贺礼是器重你吗?告诉你吧,因为中堂那边风大,小姐不舍得让我去,所以才指派你。”妍儿冷冰冰的盯着敏儿,敏儿也只能捂着脸听着。 “敏儿姐姐,妍儿姐姐回来了,现在文澜院还是她说了算,您就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几个都不服你,你还是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小丫头吧,和我们都一样!”杏儿气呼呼的说道。 “就是,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福儿道。 “好,你们给我等着!” 敏儿捂着脸跑了出去,这帮狗东西,她早晚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个妍儿有什么好,既不伶俐也不聪明,长相也就那么回事,凭什么能在这沈府里出风头?同样都是丫鬟,凭什么她就要低人一等? 还有沈清澜,既然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自有别人器重她! 什么沈府的嫡女!和她那慧眼识珠的主子差远了!早晚要跌到泥里去!到时候,她要狠狠地踩上她一脚! 这文澜院,就是一帮蠢货! - 四月中,洛平城的许多富商以及沈家的亲戚们都来到了沈府,庆祝沈家太夫人岳若华的五十八岁寿宴。 这一天,沈府内热闹非凡。 沈清澜起的有些晚,姚妈妈来的第二次,她才依依不舍的掀开被子。 “我说大姑娘,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宾客们都到了,您怎么还不起啊,难不成要让亲戚们看笑话?” 姚妈妈拉着她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沈清澜抻了个懒腰,问道:“妍儿,我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小姐您挑首饰了。”妍儿道。 姚妈妈一看就知道沈清澜这是又要磨蹭的意思,往日家里来宾客,她都不愿意露面。 “我知道小姐向来不愿意和宾客们打交道,可是今儿是太夫人的寿宴,太夫人平时可最疼姑娘了,姑娘可别让太夫人寒了心!”姚妈妈劝道。 沈清澜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祖母才不会怪我呢,我们祖孙晚上再聚也是一样的。” “今儿贺阳城你舅父家里的人可都到了,现在正在静瑶院跟你母亲说话呢,姑娘今天若是再懒怠,在你两个表姐面前丢了面子,小心你母亲生气!” “表哥和表姐都来啦?那可太好了!也不知道雯雯表姐怎么样,前段时间还来信说功课太忙,要被舅母圈在家里出不来呢!” 姚妈妈见沈清澜不肯听劝有些生气,沈清澜朝着她撒娇道:“姚妈妈您放心,思思今日定妥妥帖帖的,绝不让母亲丢人。” 姚妈妈有些无奈,她是看着沈清澜长大的,虽然从前有些任性跋扈,但这段时间的确事事妥帖,前不久刚被主君打了一巴掌,受了委屈,估计现在还在生主君的气,加上二小姐的事儿,不愿意出去见人,可是今日是大日子,断不能失了礼数。 “好吧,那我先回静瑶院那边伺候了,您也快点啊!” 姚妈妈说罢离开了,沈清澜看了妍儿一眼,妍儿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好了。 第三十四章 寿康堂内小团宠 妍儿为沈清澜准备了一身粉色的襦裙,配上白色的锦衣和牡丹花图案的腰带,沈清澜又挑了一支水晶步钗,和简单的珍珠耳饰,还有一个水嫩的羊脂玉项圈,腰间佩戴了银铃,走起路来叮叮作响。 “小姐,咱都及笄了,这银铃是不是太幼稚了?”妍儿说着,从妆匣里拿出了一块玉佩,“还是这块祥云玉佩更好一些。” “不了,这银铃能帮上我们的大忙,而且这是大哥哥从京都带回给我的,别人可都没有哦,昨儿夜里大哥哥也回家了,我戴上这个,好让大哥哥知道我心里记挂着他,走吧。” 刚出房门,便撞见了身穿一袭碧蓝色衣裙的余春雯。 “思思!”余春雯上前一把将沈清澜抱在了怀里。 “雯雯表姐,好久不见,思思可想你了!” 余春雯将沈清澜松了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叹道:“思思长大了,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可真好看!” “谢谢表姐,表姐也是珠圆玉润,像年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未来姐夫一定喜欢的不得了!”沈清澜道。 “借妹妹吉言咯!” 余春雯拉着沈清澜往寿康堂的方向走,沈清澜问道:“雯雯表姐,你怎么过来的,舅母也肯放你过来?” 余春雯撇了撇嘴,“唉,在那边呆着烦都烦死了,你可不知道,那个沈清芷就跟一个八婆一样,凑在你祖母和你父亲跟前,来往的宾客还夸她有礼貌,懂礼数什么的,真是的!她就是个小人!你赶快过去,压压她的气焰!你是嫡女,比她可尊贵多了!” 沈清澜笑了笑,余春雯是个鉴茶专家,从小时候就讨厌沈清芷,现在还这么嫌弃她。 可是沈清澜从前是个眼瞎的,一味心疼自己的庶妹,整天送这送那,丝毫看不出对方的狼子野心。 “妹妹你还笑!沈清芷和孟景明那家伙的事我都听说了,真的太过分了!你也能咽的下这口气!一个庶出的妹妹还敢抢正妻嫡出姐姐的夫家,真是闻所未闻,呸!” 余春雯义愤填膺,可说到这儿又害怕沈清澜难过,正想开口安慰,却发现沈清澜的脸上毫无波澜,还是一副喜笑的样子。 “思思妹妹,你不会是被气傻了吧?”余春雯担忧的询问。 “怎么会,表姐你想,这个孟景明能做出这种事来,足可见其人品拙劣,幸好我及时止损,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我可不趟这个浑水。”沈清澜道。 “说的也是,妹妹真是长大了。”余春雯欣慰的说着,抬手摸了摸沈清澜的头,“我们走吧,姑母有了身孕,我还没好好跟她问安呢!” - 寿康堂内,热闹非凡。 院里的花开的娇艳,趁着春日正暖祖母吩咐把宴席摆在了花厅中。 席面是大伯母王玉梅布置的,路过花厅时,沈清澜发现不少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大伯母果然心疼我。”沈清澜暗暗道。 “走吧,先去正厅跟宾客们打个照面。”余春雯道。 沈清澜一进正厅,厅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沈清芷娇娇弱弱的上前,“姐姐来啦。” “呦,我们思思可越发漂亮啦!” 说这话的正是余春雯的母亲,沈清澜的舅母。 “思思见过舅母。” “思思,你终于肯起床啦?多日不见,思思长高了不少。”大哥哥沈清岩正站在祖母身边,看着她一脸笑意。 “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思思可想死你了!”沈清澜跑到沈清岩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 “思思,你大哥给你带回来了不少好玩的,回头去柏松斋取。”大伯母王玉梅笑道。 “思思就知道,大哥哥最疼我了,嘻嘻。” 说完这话,二哥哥沈清石不乐意了,“怎么?二哥哥不疼你吗?” “二哥哥也好,但是不如大哥哥好,大哥哥从来不逼我写字。”沈清澜道。 堂内哄笑了起来,余英慧黑起了脸,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一味的撒娇,还当着这么多宾客,真是不争气! “思思,别闹了,快给你祖母拜寿。” 余英慧说罢,沈清澜朝她吐了吐舌头,随后来到了祖母面前,寿康院里的小丫头把软垫铺好后,她规规矩矩的跪着给祖母行了礼。 “思思祝祖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祖母笑的合不拢嘴,连说了三声“好”,又让人将沈清澜扶了起来,招呼她去身边坐。 “思思,你的贺礼呢?”余英慧问。 “我的贺礼要等宴后才能献出来,现在祖母就允准孙儿先卖个关子吧。” 沈清澜靠在太夫人的怀里,太夫人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行,祖母就等等看我家的掌上明珠给祖母什么好东西。” 看见沈清澜被家里的人们如此宠爱,沈清芷愤恨不已,人家的舅母舅舅都是体面人,可是她小娘韩家,却是一群登不得堂的。 不一会儿,孟家的人到了,孟太守依然没有露面,只有孟景明和她的母亲吴孟氏,带着贺礼来给太夫人贺寿。 “祖母安好,孙婿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孟景明拱手道。 吴孟氏也向主位行了礼,笑道:“祝老夫人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祖母点了点头,见孟太守没来,就知道这孟家的心意并不怎么虔诚,无非就是来应个景罢了。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笑盈盈的跟他们打招呼。 “贤婿和亲家母来了,快,坐坐坐。” 韩姨娘见自己的乘龙快婿到了,连忙招呼他们母子入座,很多宾客见到他们也是纷纷问好。 “这沈家可是得了个好夫婿啊,为我们商门增光了。” “是啊,沈家本就富可敌国,现下终于能稳坐首富之位了。” “孟公子一表人才,沈家可真是有福气。” “孟公子前途无量啊,以后还要请多多照顾。” …… 来祝贺的商客们阿谀奉承着,沈清芷和韩姨娘也得意了起来,总算是在余英慧她们母女面前找回了颜面。 余春雯撇了撇嘴,嘟囔道:“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嘚瑟的……” 身旁的舅母朱氏用手肘顶了她一下,小声道:“快给我闭嘴!别惹事!当心回家挨罚!” 第三十五章 寿宴上的特殊来宾 在一片热闹声中,一个翩翩少年手拿着一个锦盒独子来到了寿康堂。 只见他身穿一袭暗红色织金线锦衣,头上插着一根檀木簪,一身贵气遮盖不住,身材高挑却不干瘦,气质潇洒,落落大方。 看到他,太夫人缓缓站起身,眼泪噙着泪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星儿吗?” 穆星泽在太夫人面前跪下,如同子孙般给太夫人行礼磕头,叩首三次后,才直起腰来,双手抱拳。 “室有芝兰春自韵,人如松柏岁常新,太夫人,星儿亲自为您挑选了一柄白玉如意,祝您福寿绵延。” “星儿……快快,快起来,让祖母看看。”太夫人上前握住穆星泽的手,“自从你祖母去世后,你我祖孙便再未见过面了,你还记得我老太太喜欢兰花,是个有心的孩子。” 见到穆星泽,太夫人不由得想起了他的祖母,两人是手帕交,犹如亲姐妹一般,如今却天人永隔。 “太夫人,星儿知道今天是您的寿辰,星儿也许久没有来给太夫人祝寿了,没能在您面前多多尽孝,有愧您从前对我的慈爱之心,还请太夫人原谅。”穆星泽道。 太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穆星泽道:“好孩子,别说那些见外的话。没想到我们星儿都长这么大了,你祖母也去了这些年了,这段时间我总是想起我们老姐妹从前的日子,可……君埋泉下泥销骨,吾寄人间雪满头……” 见祖母近乎更咽,沈清澜上前抱住了她的胳膊,“祖母,今天是您的寿辰,您就别想伤心的事了,都是星泽哥哥的错,待会儿啊,要好好罚他几杯才是。” 穆星泽低着头笑了笑,又道:“好,思思妹妹说得对,我认罚。” “祖母,孙女都饿了,我们去席面看看大伯母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吧!”沈清澜道。 太夫人宠溺的捏了捏沈清澜的小鼻子,随后对众人道,“诸位,我老太婆照顾不周,想必大家也都饿了,那咱们就移步花厅,用饭吧。” “太夫人,我扶着您。”穆星泽道。 “好好,走走,我们祖孙一起去。”太夫人笑的开心,拉着穆星泽朝花厅走去。 自从穆星泽一来,孟景明太守公子的身份一下子被压了下去,那些吹捧的宾客们也都转头开始称赞小侯爷去了,韩氏母女的脸变了又变,刚被抬起来的风头一下子又烟消云散。 “哼,那小贱人果然勾搭上小侯爷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来?即便他祖母跟你祖母有交情,这么些年也没联系过,绝对有问题。”韩氏拉着沈清芷小声嘟囔道。 “母亲别急,正好今天小侯爷来了,顺便也见识一下沈清澜的真面目,岂不一举两得?”沈清芷笑道。 韩氏恍然大悟,得意的笑容近乎掩盖不住! 这都是天意啊! 天要亡你沈清澜,神仙都救不了! - 花厅内,男宾女宾分开做,沈清澜自然是和余春雯坐在一起。 祖母点了几出戏,戏台上正演的火热,余春雯往沈清澜身边凑了凑,问道:“这好像不是你家原来的戏班子,这些个伶人都没见过。” “原来的戏班子大伯父嫌弃演的不好,就给打发走了,这队戏班子是大伯父从京城买回来的,据说是老荣亲王府里的戏班子,因为荣亲王身体不好,不常听戏了,就给遣出来了。”沈清澜答。 “奥,怪不得。对了,今日小侯爷怎么来了?你们两家不是许久没有往来了吗?”余春雯又问。 沈清澜抬头看了穆星泽一眼,穆星泽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回应了一个暖暖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的余春雯立刻八卦了起来,“嗯?怎么回事?你们俩是不是……” “哪有,怎么可能呢?”沈清澜矢口否认。 “呦?我还没问呢!这是不打自招咯?再说了,怎么不可能?你俩可是青梅竹马,这事儿你表姐我还能不知道?别想瞒我!我看小侯爷可一直在看你呢!” “人家是小侯爷,我可高攀不起,就是兄妹情谊罢了,表姐你可别瞎想。” 余春雯认真的板过她的身子,看着她说道:“别瞧不起你自己,你家可是皇商!皇商和贵人们结亲也是常有的事儿!再说了,你那个庶妹都嫁给孟景明了,你难道就不想争口气?” “我的好姐姐,你小点声!”沈清澜连忙示意余春雯噤声,可是余春雯喝了酒,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倒对着穆星泽使了使眼色,又把沈清澜搂在了怀里。 那模样就像是在说:我妹妹漂亮吧!你小子可别不识相!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表姐你别闹,舅母在看你呢!” 让沈清澜这么一吓唬,余春雯立马松开了她,然后埋下了腰。 这时,妍儿送过来了一壶酒,放到了沈清澜的桌台上,沈清澜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把酒倒在了酒杯里,随后和余春雯碰了杯。 没多久,沈清澜就借口说要更衣,离开了宴席。 - 这春日里的天气本就暖和,沈清澜喝了一些酒,也觉得热得不行。 她跑到不远处的花园里,在凉亭里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穆星泽也追了过来。 “思思,你怎么样?是不是喝多了?” 穆星泽一脸关切的样子,沈清澜连忙起身向他行礼。 “小侯爷,多谢你今日前来参加祖母的寿宴,我祖母今日很高兴,都是托了你的福。” 穆星泽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些年也没来看太夫人,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我知道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寿辰,虽然没有收到你沈家的请帖,我还是不请自来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只要我祖母开心就好,何必在意请帖这等小事呢?小侯爷,我先去给祖母准备贺礼,失陪了。” 沈清澜说罢就要离开,穆星泽叫住了她,问道:“今日思思怎的如此客气?你我相识多年,还要以我的身份相称吗?” 沈清澜微微低下头,“只要星泽哥哥不嫌思思失礼就好。” “怎会?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小侯爷了,听着怪生分的,你先去忙吧。” “那,星泽哥哥,思思先告辞了。” 第三十六章 沈府中堂闹剧上演 沈清澜走后,穆星泽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小时候,他一直以为沈清澜会永远跟她在一起,是他未来的新娘,直到他发现她并不喜欢自己。 家里人告诉他,他未来的妻子一定另有其人。 比沈清澜尊贵的多,会比她更漂亮,比她更知书达理。 长大后他们甚少见面,他开始清楚自己和沈清澜的差距,听到她和孟景明订婚的消息时,他也觉得自己会慢慢放下。 直到再次遇见她,发现她一直就藏在自己的心里。 看到她的样子,那些幼稚的记忆还会涌现,就像刚刚发生不久似的。 转身回花厅时,他的眼神有些落寞,心里患得患失,然而这一幕却被另一个人完完整整的看在了眼里。 孟景明躲在角落,穆星泽离去后,他愤怒的锤了一下旁边的假山,燃气一腔怒火。 好个沈清澜!竟然想攀附南阳侯府,就算退了亲,我也不会放过你! “夫君!” 是沈清芷的声音。 孟景明收起脸上的怒意,回头看向了她,“娘子怎么来了?” “我见夫君仿佛有酒醉,特意来看看你,当娘子的,总是心疼自己的丈夫。”沈清芷柔声道。 孟景明牵住了她的手,帮她捋了捋鬓边的碎发,“让娘子担心,是为夫的不是。对了,上次母亲说要在家里盖一个新院子,好方便以后我们的孩子居住,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清芷朝他靠近了些,“最近庄子和铺子都没有结账,得月底才可以,夫君莫急。” “多亏了我家娘子能干,我们孟家可全仰仗着娘子帮扶了,娘子辛苦了。” 孟景明说着,把沈清芷抱在了怀里。 “那夫君打算怎么谢谢我呢?” 孟景明扣紧了她的腰身,在她耳边缱绻说道:“等晚上回府,夫君好好犒劳娘子。” 沈清芷一把将他推了开,娇嗔道:“讨厌!青天白日的竟说这些,当心下人听了去笑话你!” 孟景明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光明正大。” “夫君,我们回宴吧,已经出来许久了,总不好把婆母一个人晾在那里。” “嗯,走吧。” - 宴会上,沈太夫人发现沈清澜不见了,便询问道:“思思去哪里了?” 妍儿一直在沈清澜座位后候着,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小姐去准备给您的贺礼了。” 这时敏儿从花厅入门处走了过来,在太夫人面前行了礼。 “太夫人,清澜小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贺礼,还请您亲自过去一观。” 沈太夫人笑着起身,“这丫头不知有什么新鲜花样,还要让我老婆子亲自走一趟,罢了,我就去看看吧。” 虽然嘴上责怪,但是祖母还是十分期待嫡孙女的贺礼。 “思思也不知道有什么新鲜玩意,我们也去一观吧。”余英慧笑着对沈彦说道。 沈彦点了点头,上次掌掴沈清澜的事,他一直很内疚,如果这次寿宴她能让母亲开心,他会好好奖励她的。 起身后,沈彦发现韩氏不在,便问道:“韩姨娘去哪了?” 余英慧有些不开心,这个时候自己夫君竟然还惦念着妾室! 虽然如此,今日是好日子,她只笑了笑,回答:“才开宴没多久,韩氏便说有些不舒服,我就准她回怡梦轩休息了。” 沈彦也没有在意,“嗯,走吧。” “夫君,姐姐一向别出心裁,不如我们也一同去看看吧。”沈清芷对孟景明说道。 见大家都有想看的意思,太夫人直接道,“诸位宾客想前去一观的可随我们一同前去,其余宾客可安心留下,玉梅,你在此照顾。” “是。”王玉梅起身道。 敏儿将众人带到了中堂,大家也都停了下来。 “你家小姐呢?怎么还在卖关子?”太夫人问。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间内就传出了难以描述的声音。 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显得里面的声音格外突兀清晰。 在那些吟声之中,还缠杂着银铃的声响。 “是大哥哥送给姐姐的银铃!”沈清芷惊呼,随后装出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姐姐……” 本来就是沈清澜的侍女引众人过来看贺礼,现在这银铃声一出现,更是坐实了里面的人是谁。 说着,她用手帕遮面,心想,当时你摆了我一道,现在我就把这个大礼还给你! 让你彻底身败名裂,沦为全城的笑话,让全家人都厌弃你,失去家族的依靠! 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勾引我家孟郎,拿什么去勾引小侯爷!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孟景明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这小侯爷在这里,那么和沈清澜在内私通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穆星泽皱着眉头,他不相信里面的人真的是沈清澜。 余英慧只觉得头晕的紧,本来就有些害喜,现在腿也跟着软了起来,还好姚妈妈及时扶住了她。 “夫人,没事吧?”姚妈妈小声问。 余英慧摇了摇头,开始调整呼吸。 沈彦最先克制不住怒气冲了进去,他刚进门,沈清澜便领着福儿从后面小路过来了,与她的步伐相伴的,还有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祖母!诶?怎么大家都在这儿站着呢?” 沈清澜笑着上前抱住太夫人的胳膊,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 太夫人冷着脸道,“英慧,你回头去告诉玉梅,这家里的下人也太不懂规矩了,回头找个人牙子发卖了。” “是。”看到女儿安然无恙,余英慧终于放下了心。 “祖母,孙女给您安排的贺礼就在前面的小花园,孙女带您过去。”沈清澜道。 太夫人随着沈清澜向中堂小花园走,又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心腹魏妈妈。 魏妈妈瞬间意会,没有随去,而是留了下来,看看那屋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沈清芷瞬间心慌了起来,双拳紧握,不自觉得放慢了脚步。沈清澜竟然在这里!那里面的人是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十七章 韩氏被当场被捉双 来到沈清澜所说的小花园,只见两只仙鹤在围栏里戏耍,花园也被重新布置了一番。 有假山有水塘,又栽种了几棵精修过的松树,与仙鹤相伴的还有两只梅花鹿,景致十分雅观。 “太夫人,鹤为仙禽,鹿为瑞兽,这景致不仅美,还非常有意境,更有祥瑞呈现,思思果然是别出心裁,足可见她对您老人家的孝心啊。”穆星泽道。 太夫人看到如此景象,刚刚压制的怒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心情也瞬间豁达。 “嗯,果然还是我家思思最有孝心!”祖母笑着对沈清澜说道。 “祖母,孙女想着,若是把它们安置在您的院子里,不免会影响到您休息,这里离寿康院进,您可以随时过来看,就当是锻炼筋骨了,而且啊,有宾客来到问起,就都知道我家有一个老神仙,岂不是更好?”沈清澜道。 “你啊你啊,旁的也就罢了,祖母知道你有心,只是叫那么多人知道家里有个糟老婆子有什么好?”祖母笑着问。 “当然好啦!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沈家可是有宝贝祖宗为我们镇宅呢!” 听沈清澜这么说,太夫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别提心里多开心了,她这个宝贝孙女,生了一张巧嘴,最是招人疼! “太夫人,您不如为这个景致起个名字吧。”穆星泽道。 “对啊祖母,您就受累替孙女想个名字吧,孙女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想不出好名字。”沈清澜拉着祖母的手娇声道。 穆星泽轻笑,这个鬼精灵的丫头肚子里当真没多少墨水吗? 太夫人连忙道:“诶,你祖母年纪大了,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不如让你二哥哥来取,他懂得最多。” 沈清澜看向沈清石,只见他思忖了片刻,道:“孙儿看不如就叫鹿鹤长松最为合适。” 太夫人点了点头,沈清石想的这名字就是揣摩着祖母的喜好取的。 “不错,找人做个碑石,就立在那假山旁边。” “是。” - 沈彦进入了中堂后,越过屏风,一眼便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韩氏和一个小厮。 他被惊得愣在原地,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妾室竟然做出此等下作之事!送了他这么一大顶绿帽子! 那小厮身上也挂着两只银铃,发现了沈彦后,慌忙抽身下床。 韩氏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丝毫不在乎有人来,坐起身扭捏的拉着那小厮的衣服,在他耳鬓厮磨着,“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要走了?” 小厮跪在床边不敢说话,韩氏继续道,“好哥哥,快来,不要这样嘛,人家还没有尽兴……” 小厮甩开她的手,她顿时有些懊恼,一抬头发现来人是沈彦,心情又好了起来。 “彦哥哥,你来啦,跟人家一起玩嘛……” 韩氏还在嘟着嘴撒娇,沈彦却已火冒三丈,但是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家里还有许多宾客,若是发现了此等丑事,那家里人的声誉就都毁了。 尤其今日还是太夫人的寿宴,这个贱人竟然在母亲的寿宴上做出这种事情来! 沈彦强忍着怒气,看着小厮问道:“你是哪个院里的?” 那小厮的眼珠子转个不停,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头越埋越低。 沈彦气的不行,正要发作时,魏妈妈来了,还带着一队人,全是签了死契的下人。 魏妈妈见到那淫妇原来是韩氏,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老人家一来,沈彦就知道外面的宾客已经离开了,又问了一遍那小厮是谁,可是那小厮还是不肯回答。 “他是怡梦轩的下人,据说是韩氏的远方表哥,当初就是韩氏把他招进来的,二夫人不肯理会,所以韩氏求了大夫人才签了一纸契书。”魏妈妈道。 韩氏一见到魏妈妈,骄傲的白了她一眼,“你这老妇,难不成也想和我们一同吗?你也配?” “你给我闭嘴!没有廉耻的东西!” 沈彦冲上去给了她一个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她从床边上打到了地上。 韩氏捂着脸,这一下着实不清,但她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魏妈妈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会在老太太的寿宴上发生这种事,这对奸夫淫妇简直是罪该万死。 “好啊,可真好……远方表哥?是这贱人的远方情夫吧!呵呵……” 沈彦说着,满屋子的找东西,此刻他只想手刃这个贱人。 “二爷莫亲动手,这个贱货也不配,就交给老奴吧。”魏妈妈拦住了他。 沈彦丢了刚找到的麻绳,他本想用这根绳子勒死他们,不过他们确实不配他亲自动手。 “二爷,依老奴看,就打断这混账的两条腿,喂了哑药丢出城去,反正他与咱沈府签了卖身契,这契纸就在大夫人那,任他自生自灭就罢了,只是这韩氏……还得二爷您来示下。” 那小厮听了魏妈妈的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求饶,“二老爷饶命啊!是韩姨娘她勾引我的啊!奴才只是一时没有把持住!” 这时韩氏的神志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给了那小厮一巴掌,随后跪着走到沈彦面前,拉着他的袖口,哭道:“主君,奴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沈清澜那个贱货害我的!一定是!老爷你要替我做主啊!” 沈彦一脚将她踢开,“你还敢攀诬我家思思!” “不不不,主君,奴家神思模糊,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明显是被人下药了!主君,你一定要相信我,害我的人一定就是沈清澜!一定是她!”韩氏不肯罢休,再次爬回了沈彦身边。 “对对对,没错!二老爷,奴才也是被害的啊!”小厮也开始哭冤,连连叩首。 “韩氏,你既说是被害的,那么你为何身在中堂?而不在怡梦轩?即便有人害你,还能把你诓骗到此处来害吗?”魏妈妈质问道。 “这……” 韩氏一时答不上来,抱着沈彦的大腿只顾着喊冤枉。 沈彦叹了一口气,“念在韩氏侍奉我多年,赏一百板子,如果她能侥幸苟活,就送到偏远的庄子里看押起来,如果死了,就扔到乱葬岗!” ------题外话------ 【亲爱的书友们,感谢大家的厚爱。】 【最近有些爬不动榜了,新人不易,还希望大家与我多多互动。】 【求推荐,求评论,求打卡,各种求~】 第三十八章 害人终害己 说罢,沈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无论韩氏怎么哭喊都没有回头。 “韩姨娘,害人终害己,你若不起害人的念头,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魏妈妈叹道。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你不过是那老婆子的一条狗罢了!狗奴才!你和那沈清澜就是一伙的!”韩氏怒道。 “不管老奴和思思小姐是不是一伙的,可韩姨娘,咱可都是奴才,您又能比老奴高贵到哪里去呢?” 魏妈妈一针见血,若不是现在众宾客未散,她巴不得立刻行刑。 不过今日是好日子,只能等过了子时,老太太的寿辰一过,才能见血,以免坏了主子的福分。 “你敢动我?就算我是奴才,那又怎样?我亲生的女儿可是太守府公子的正妻!你杀了她的岳母,看孟公子会不会放过你!” 韩氏再次放出狠话,可是这些话却保不住她的命了,魏妈妈也不吃这一套。 “清芷姑娘是沈家的女儿,自然主母大娘子才是孟公子的岳母,你和咱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卖身来的奴才罢了!你看人家孟公子肯不肯承认你这个岳母,他巴不得自己的妻子是正室所出,没了你,他的颜面才更过得去。” 魏妈妈此话一出,韩氏彻底慌了,她说的对,孟景明巴不得自己娶的是嫡女,没了她,众人对孟家的议论也会更少一些。 “不,不,你不能杀我,我家清芷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老不死……” 魏妈妈一巴掌打在了韩氏的脸上,把她未说出口的话打了回去。 “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嘴堵上,好好给我看住了,若是跑了,你们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 回到孟府的沈清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寿宴结束自己的阿娘都没有出现,沈清澜那个贱人也没有出事。 如果中堂的那个人…… 正当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时,贴身侍女蝶儿来了。 “坏了小姐,姨娘出事了……” “你说清楚些,出什么事了?” “姨娘身边的妈妈派信得过的小厮来,说姨娘自寿宴后就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还猜测中堂的那人好像是……” 蝶儿的话还没说完,沈清芷便打断了她。 “别说了,走,跟我去找景明,就说姨娘突发疾病,我要回沈府。” 沈清芷回到沈府时已是黄昏,众宾客早就散了,她先是回怡梦轩询问了一遍,又来到了父亲所在的龙吟居,找了一圈,最后在家中祠堂找到了父亲。 沈彦看到她来,眼皮都没有抬,只跪在众位烈祖烈宗的牌位前闭目思过。 “父亲,我阿娘……女儿找不到阿娘了,您知不知道……” “你阿娘……”沈彦打断了她的话,“从今以后你的母亲就只有大娘子。” 沈清芷的心跳慢了一拍,无奈又愤恨的闭上了眼。 她猜对了。 父亲之所以这般,一定是因为中堂那个人就是她阿娘,至于那个男的是何人,她根本不在乎。 这一切都是沈清澜和她的贱奴计划好的。 功败垂成,无疑是她们母女的细作出了问题。 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睁开眼说道:“父亲,不管阿娘做错了什么,看在她侍奉您十几年,又诞育了孩儿的份上,还请父亲留下阿娘一条命。” 沈彦没有说话,沈清芷继续道:“女儿终归与阿娘母女情分一场,不得不替她求情,还请父亲体谅,无论如何,也让女儿见她一面。” 沈彦呆呆的看着祠堂中的牌匾,道:“她在破庙,天色不早了,未免你夫君担忧,你还是早些回去。” “女儿知道了。” - 文澜院里,沈清澜正在悠闲地喝茶。 妍儿在一旁站着,敏儿则跪在地毯上,低着头抽泣。 “今日这茶倒好,好像有一种不一样的花香。”沈清澜道。 “这茶是大老爷专门派人给小姐送过来的,说是外域的茶呢!”妍儿答。 “怪不得跟平常喝的花茶不一样。”沈清澜品了一口茶,又道,“妍儿,别傻站着了,你也来一杯尝尝。” “嗯。” 妍儿坐下倒茶时,敏儿偷瞄了她们一眼。 沈清澜注意到她的动作,道:“敏儿,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一起尝尝这茶。” “大小姐,您……您什么时候能把奴婢的东西还给奴婢啊……” 沈清澜冷笑了一声,她昨夜命妍儿和福儿搜刮了敏儿的房间,又把她抓到了自己面前,以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要挟她,逼着她为自己做事。 为了那些钱,也是因为知道事情败露,敏儿不但交代了韩氏所有的计划,还把韩氏这么多年来做的事和盘托出。 原来韩氏不仅收买敏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妄图让敏儿自请去静瑶院伺候,给沈清澜的母亲下药!打下母亲腹中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韩氏一直在沈彦面前各种挑拨,当初放出沈清澜无貌无德谣言的,也是她。 敏儿也在昨夜瞬间醒悟,原来沈清澜早就知道自己是韩姨娘那边的人,一直隐忍的现在才发作,就是为了一举将韩姨娘拉下马,赶出沈府。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她伺候了五六年的愚蠢嫡小姐,难道沈清澜从前的做那些蠢事,都是假象吗? 沈清澜放下了茶杯,道:“我们沈府的家财何止万贯,你的那些家私我还看不上,不过你帮我再做两件事,我才能把你的破烂还给你。” 敏儿视财如命,急忙问:“什么事?” “第一,我会让妍儿写下一份认罪书,交代你与韩氏里外合谋,意图谋害我的事,再把其他的一些事一并写到里面,你要亲自画押。” “好……没问题。” “第二,画押之后,你亲自把一盘糕点送到破庙去,给韩姨娘。” “这……” 敏儿犹豫不肯,她害怕沈清澜要毒害韩姨娘,又把这个罪名推到她的头上。 “你放心,糕点里绝没有毒,你只需去破庙羞辱她一番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事成之后,我会把你的东西和身契也一并交到你手里,你只离开沈府就是了。” 对于敏儿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连忙叩首,答应了下来。 “多谢小姐大恩大德,敏儿永世难忘!” “不必了,就当你我主仆从来没有遇到过。” 第三十九章 敏儿叛主上门辱骂 在沈府的角落里,有一个废弃的小院,这里从前是府内供奉的一座小庙,多年前发了洪水,当时没来得及修缮,加上庙里的娘娘像也损坏了,渐渐就荒废了。 根据祖母说,家里信奉这个娘娘的只有沈清澜的曾祖母,自从她老人家去世,这里的香火也就断了。但是沈清澜小时候偶尔路过,会给庙里的娘娘点上三炷香。 后来,沈府就把那些犯了错的仆役关押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也鲜有人来。 敏儿带着食盒来时,看门的几位大哥还不准她进,直到她说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看门的才放她进来。 进了门,她刚把食盒放在韩氏面前,韩氏抬头看到她,就淬了她一口。 “好你个小蹄子,你还敢来?你们主仆联手,把我害到这个地步,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韩氏嘴里骂骂咧咧,神情也十分凶恶。 敏儿有些害怕,但是为了自己的财产,她还是牢牢记着沈清澜的嘱咐,要羞辱韩氏一番。 “韩姨娘,你机关算尽,终究还是没能赢得过我家小姐,你这样卑微的戏子,能被二老爷收房已经是烧高香了,现如今你作茧自缚,还敢在这里叫嚣!” “你个死贱人!你收了我那么多银两,还反过来咬我一口,你可真是那沈清澜的好狗,老天有眼,定不会让你这个贱人如意!” “那又如何?我家小姐人品贵重,出身高贵,你这种贱籍出来的伶人根本不配跟我家小姐斗!你就等着被逐出家门吧!”敏儿继续谩骂,虽然她也不喜欢沈清澜,但是此刻却不能不提她。 韩氏慢慢起身,虽然手被困住,但还是忍不住想杀了这个背叛她的贱人。 她猛地朝敏儿冲了过去,敏儿迅速躲了开,韩氏扑了空,摔了个狗吃屎。 “韩氏,你就是个贱胚子,和你的贱女儿一样!” 敏儿说完,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韩氏在原地不停地骂,即便敏儿早就不见了身影。 骂着骂着,沈清芷来了。 “阿娘!” 沈清芷见到韩氏终究没忍住,哭了出来,跪在地上抱住了她。 “娘,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不是沈清澜害你的!” 韩氏也痛哭流涕了起来,刚刚的一腔愤怒,变成了痛苦。 “我的芷儿,你终于来了!敏儿那小贱蹄子反咬了我们一口,把我们所有计划都告诉了沈清澜,让她反过来对付我们……那个贱人……芷儿,一定要杀了她!她收了我那么多的好处,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杀了她!杀了她!” 沈清芷叹了口气,“那个敏儿能为了钱出卖沈清澜,自然也能出卖我们……沈清澜可比我们母女有钱多了,她一定是用了许多钱,才让敏儿反咬我们。” “不管怎么样,为娘咽不下这口气,你一定要替娘杀了她!”韩氏看向了地上摔倒的食盒,又道:“她刚刚,竟然还打着送糕点的旗号上门来羞辱我!” 沈清芷咬了咬牙,一个狗奴才也敢这么嚣张!收拾不了沈清澜,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你吗? “娘你放心,那敏儿的底细我们一清二楚,女儿绝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沈清芷这么说,韩氏瞬间放心了不少,她擦了擦眼泪,看着自己的女儿时,泪滴又掉了下来。 “芷儿,你救救为娘吧,你父亲最喜欢你了,你替为娘向你父亲求求情啊……” 韩氏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沈清芷的身上,可是沈清芷却露出来为难的模样。 “芷儿,难道你也要放弃我不成?” 韩氏再次询问,可是沈清芷还是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哈……我的女儿,我怀胎十月生的好女儿!为娘为了你的前程费劲心机,如今,你是觉得我丢了你的人了?难不成,你还想认余英慧那个贱人做母亲吗?” 沈清芷立即抱住了韩氏的胳膊,“娘,怎么可能呢?芷儿的母亲,永远只有您一个。其实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找过父亲一次了,他在祠堂,一句话都不肯跟女儿说,女儿求他要见您最后一面,他才同意。” 韩氏哭的更凶了,“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相信我,你的父亲,真是一个冷漠绝情的好郎君啊……” “娘,您别伤心,女儿问了,下人说要把您打一百板子再关押到乡下去。”沈清芷道。 韩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一百板子?那我还能活得下去吗?你那个没良心的父亲哟……” “娘!”沈清芷连忙打断了韩氏的哀嚎,“女儿打点过行刑的人了,您定不会有事的,到时候你去了庄子里,女儿也会派人照应,只要留得青山在,我们就不愁没柴烧,女儿已经嫁入太守府,万事还有女儿呢,还请阿娘委屈一段时日。” 韩氏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韩氏的事情,虽然有意掩盖,但是第二天还是在府内传开了。 太夫人下令,如果谁要是敢外传,一定严惩不贷,流言这才平息。 沈清澜正在静瑶院里陪母亲说话,余英慧听闻了这件事,瞬间起了怒意。 “韩氏那个贱胚子,竟然做出这种辱没家门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了,让你的父亲还怎么见人?我说那天宴席怎么走的那么早,还说什么不舒服……原来是去私会情夫!” 沈清澜递给了母亲一块刚切的鲜果,道:“父亲已经下令,打她一百板子,然后送到庄子里看押,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了,您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养胎,难道您还不高兴吗?” 余英慧接过果子,转而面露悦色,“说的也是,这下,那个贱人终于被夫君厌弃了。老天真是有眼,坏人终究是不会有什么好报的。” 沈清澜轻笑了一声,什么老天有眼,还不是你亲生女儿冲锋陷阵? 若是老天真的有眼,上一世沈家就不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的母亲也是,受了这么多年冷待,还是惦记着父亲的名誉。 “大小姐,太夫人请您去寿康院,说是小侯爷来了,请您过去一起会客,说说话。”一个小丫头前来回话。 “啊……好。” 第四十章 小侯爷树下求娶 沈清澜刚想起身去寿康院,余英慧便叫住了她。 “思思,你先坐下。你跟小侯爷,到底怎么回事?” 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没什么事啊,不就是小时候一起玩嘛。” “没有事……那为什么他突然来给你祖母贺寿了?你爹还说,你最近常去三方书院,找小侯爷,你们两个不会……” “不会!”沈清澜打断了余英慧的臆想。 “母亲,我和小侯爷小时候是闹了点误会,前段时间我们把误会解开了,现下就跟兄妹一样。” “你这孩子,小侯爷人品贵重,沈清芷那个死丫头都嫁去太守府了,你就……” 沈清澜迅速起身朝门外跑去,“母亲,孩儿先去给祖母请安了啊!” 出门的时候,沈彦正迎面走来。 还没等沈清澜跟他打招呼,他便出言训斥道:“女孩子家家,都及笄了,还跑跑跳跳的,成何体统!” “父亲。” 沈清澜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沈彦见到她一反常态,不由得在心里哀叹。 这孩子,竟和他疏远至此。 从前他每每教训沈清澜时,沈清澜总要还几句嘴,可现在她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罢了,你下去吧,我去看看你母亲。” “是。” - 寿康院里,穆星泽正坐在祖母身边,两人说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笑声不断。 沈清澜推门进入,刚坐下和他们问了好,说了没两句话,祖母就说身体不舒服要回屋休息,让他们自便。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沈清澜抿了抿嘴,心想,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星泽哥哥,你今日是来探望我祖母的吗?” 穆星泽点了点头,看着沈清澜笑了笑,“也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 “我们不是前天才见面吗?我很好呀。”沈清澜也对他笑了笑。 “那个,柳府的柳公子昨天给我发来了请帖,邀我去参加后日的诗会,你要一同吗?” 沈清澜顿时有些笑不出,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了星泽哥哥,后日我要回静庵书院听课呢!这两天是因为家中有事才告了假,毕竟交了学费,不去不太好。” 她本来想退学的,但是家中不肯,甚至家中一度以为她是因为去静庵书院念了学才稳重了一些!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现下正好可以借口推脱那个烂诗会。 “诗会是在黄昏举办,不会耽误妹妹学业,而且妹妹才华横溢,城中许多人都传你的闲话,为什么不借这些诗会的机会,好好证明自己呢?” 穆星泽听说,上次沈清澜本不想参加诗会的,是因为自己要去,所以才答应。 不知为何,今日他亲自邀请,她却要推拒。 “上次去参加诗会,是因为钱灵爽承诺会在诗会后送我仙鹤,我想着祖母的寿宴要到了,正好以仙鹤作为寿礼。至于那些闲话嘛……我根本就不在乎。”沈清澜道。 她可以容忍那些闲言碎语,但谁若是不长眼敢真的算计,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原来……如此……”穆星泽有些失落。 “嗯,谢谢你能来我祖母的寿宴,她老人家岁数大了,总是怀念从前的事,你能来,她真的很高兴。” “不必这么客气,我的祖母和沈太夫人情同姐妹,我本就应该代已故的祖母来和太夫人问好。” 说罢,穆星泽站起了身,“既然太夫人身体不适要休息,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清澜也站起身,“那思思送送你吧。” - 走在沈府的花园,穆星泽指着一处又高又大的梧桐树说道:“思思,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常在那棵树下玩,你扮演戏里的公主,偏要我扮演内侍,我不肯,你就哭着往我身上丢石子。” 听穆星泽提起,沈清澜的脑海里才闪出原主曾经的记忆碎片。 “嗯,我还记得,你当时突然就从水边捡了块超大的石头,要往我身上砸,最后砸了自己的脚。” 说着,沈清澜不由得笑了起来。 穆星泽小时候非常喜欢逞能,明明拿不动的东西,却偏要在她面前装作能拿得动的样子,明明办不到的事,只要她开口,他就硬着头皮去办。 突然间,穆星泽停了下来,朝着那棵梧桐树走了过去,沈清澜也跟了上。 只见他走到了树后,有些兴奋的说道:“你看,这里还有我们刻的字。” 沈清澜蹲下身来细细的看了看,果真,上面有一个“星”字,还有一个“澜”字,只是时间久远,已经难以分辨了。 “思思,你如今已经退婚,我也没有娶妻,我知你心思单纯,有些桀骜不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我想求娶你,你会同意吗?”穆星泽道。 面对他突如起来的求娶,沈清澜的身子一怔,随后缓缓起身,背对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妈呀,要哭了……这难道就是当绿茶的好处吗? 果然,男人都喜欢绿茶。 她本来想悬崖勒马,没想到实力竟然已经不允许了? 穆星泽见沈清澜不做声,心里的失落感更重了。 沈清澜捂着胸口,让自己慢慢镇定,问道:“星泽哥哥不嫌弃思思是商户女吗?” “怎么会?我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对天起誓,我穆星泽,从未嫌弃过沈清澜的出身,若有,便让我堕入贱籍不得翻身!” 虽然有些震惊,不过沈清澜还是挺开心的,只是…… “你我身份悬殊,只怕你家里人不会同意。” “那若是我能说服我家里人,你愿意吗?” 穆星泽走到她的面前,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抬头撞见他的目光是,沈清澜承认,那样干净纯澈的眼神,这样好的家世人品,她真的心动了。但是很快,她的心又冷了下来。 “虽然我读书不多,但是我也知道德不配位,必有殃祸,我配不上你,怕是……” 穆星泽听她这么说,一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即细腻,又柔软。 “思思,我从来没觉得你配不上我,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女子,你不必自卑,只相信我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疼爱你,绝不让你受伤,也不会像孟景明一样,见异思迁。” 沈清澜心跳的很快,顿感手脚冰凉,头脑发胀。 “我……这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才行,星泽哥哥,我就先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