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九天》 第一章 临江望海 中原以北有山,曰雪苍山。雪苍山终年积雪不化,愈北愈寒,飞鸟难过。雪苍山以北有宗派,曰雪苍派,雪苍派由来三百余年,愈久愈盛,开枝散叶。 雪苍山下有一城池,曰临江城。临江城之名源于毗邻城西一条大江,只皆因此江是自北向南由雪苍山顺流而下,故曰雪苍江。临江城百年来受雪苍派庇佑,邪魔不侵,讲信修睦,货恶其弃于地,力恶其不出于身,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公正自在,自是热闹非凡。 今日是冬月初五,虽艳阳千里,也正是严冬时节,街上百姓衣着浑厚,多有不便。这时却有三道人影疾驰,显得相对单薄。前面一人看是个青年男子,淡蓝色粗布衫,怀中抱着个十来岁孩童,后面两道人影是两位中年男女,都是雪白的绸缎风衣,手持兵刃,由西街已追出了东街。其中那位中年男子刚出东街便开口大喊:“李佑!前面就是无量海,够胆的就和我一决生死,堂堂男儿躲得葬身鱼腹不嫌窝囊吗?” 那被唤作李佑的青年边跑边回应道:“凛风,你师父说六个弟子中只有你贪生怕死,还什么一决生死,你舍得死吗?”凛风大怒:“你胡说!你才贪生怕死!你逃命都逃了二十里了!”这时一旁的中年女子说话了:“李佑,你还提师父?你到底为何杀我恩师?” 李佑半天没回应,还是抱着孩童一直向东狂奔,凛风又吼道:“李佑!今日我定要杀你祭我师傅!拼了老命也要把你碎尸万段!够胆停下比划比划,看看是谁贪生怕死!”谁知李佑竟真的突然停了下来,凛风始料未及赶忙停脚,收势不足便直接拔剑向李佑刺去。李佑还没做反应,却听铛的一声脆响,竟是中年女子把凛风的剑挑开了。凛风又惊又怒,瞪着中年女子大喊道:“孟静师姐!什么情况!” 那被唤作孟静的中年女子露出一丝尴尬的笑,说道:“师弟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情急之下,就如此了。”这时三人都停住了,凛风道:“师姐啊,他杀师傅是我们亲眼所见,至于原因你问了一路他都避而不答,我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孟静道:“我自是不会让他离开,”说罢转向李佑,手握剑柄,“李佑,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为何,杀我恩师!” 眼看李佑扯断了腰带,把孩童绑在自己身后,在胸前打了个结,刚想说话,凛风突然右脚一蹬土地,抬剑急刺而来,雪亮的剑尖嗡嗡乱颤,竟幻化出六把剑刃,形成一圈,把李佑罩住。李佑却不慌不忙,刚刚在胸前打完结的手向上伸出食指和中指,随意的一夹,以三指夹住了凛风的剑! 凛风和孟静同时暗吃一惊,凛风这一招唤作“雪花六出”,一剑同时刺周身六处要害,乃是相传三百年的雪苍剑法最凌厉的进攻招式,凭凛风这雪苍长老的功力,躲开尚难,直接被夹住更是闻所未闻。凛风眼看兵刃受制,进退不得,一脚飞出,本欲使一招“跃龙门”,虚踢对方下盘时瞬间踢向肾脏,然而肾脏却也是虚招瞬间再踢头颅,岂料李佑缓脚轻抬直接抵住凛风欲踢肾脏时的小腿,凛风只得收腿,来不及细想为何招招被李佑看破,呼啦一声一掌拍向李佑胸口,李佑赶忙运气接了一掌,砰的一声两人同时向后飘去。 雪苍一派所练功法唤作雪苍真气,顾名思义,因久在雪苍山之故,灵气清明凛然,可凭自身寒气封锁敌人经脉。谁知凛风和李佑对了一掌后感觉李佑掌上所传来的劲道热浪滔天,有些像南方大派“赤华宗”所练的焚天神力,受之难受无比,更别说封李佑的经脉了。当下再也不敢轻敌,猛的把剑插入面前的土里,运起雪苍真气,喝道:“剑名“破云”,无影无痕,还我师父命来!” 说罢剑指一抬,破云白光大盛,凌空而起,带着尘土和落叶以及一往无前的气势,向李佑俯冲扑面而来。李佑身影不停变换,围着破云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手指弹的破云铛铛做响,凛风见况疾驰而来握住破云,人剑合一使出平生所学,和李佑斗在一团,剑光四溢、尘土飞扬、风云变色。不多时,只听凛风大喊,孟静师姐,看戏么? 孟静道:“虽说为师父报仇,车轮战便罢了,以多胜少终不是我等所为,凛风师弟不如你先退下暂作歇息吧。” 孟静又道:“李佑,不如你先随我回去,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何必枉送了性命。”李佑拱手一笑道:“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孟前辈请了!”孟静刚刚要拔剑出鞘,发觉李佑一直两手空空,不禁问道:“李佑,你的剑呢?” 李佑道:“今日走的仓促,不曾佩剑。”孟静道:“那好,我也不用剑就是,小心了。”说罢一挥衣袖,一道淡蓝色的寒气向李佑袭来,李佑侧身躲过,飞身向前,孟静却不紧不慢,脚下如跳舞一般辗转腾挪,衣袖随着身姿不断的挥洒,每挥洒一次,淡蓝色的寒气便出来一道,煞是优雅好看。但李佑却十分难受,一来孟静身法奇特,进身不得;二来虽然表面招招克制凛风,终究杀的是出其不意,可凛风毕竟是一派掌门的师弟,战过之后又来战一派掌门的师妹,其中滋味冷暖自知;三来他虽然躲过了孟静一道道凌厉寒气,但周围已经寒气四溢,他本身修炼过雪苍功法倒是不怕,只怕背后的孩童坚持不住,频频的回头。 孟静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看着孩童清澈恐惧的双眸动了恻隐之心,突然双掌齐出,意欲比拼修为,避免伤及孩童。李佑也双掌齐出迎了出去,与孟静四掌相对,只感到一股股的冰冷寒气传来,虽不如凛风的猛烈,却止不住的打冷颤。反观孟静更是叫苦不迭,不知为何李佑虽转来的灵气虽和自己修炼的雪苍真气十分相似,绵柔冰冷、气血阻滞,但不知为何时不时会传来一阵灼热,像置身冰水时突然浇上盆开水一般。 就在两人对峙时,突然一把剑从孟静腋下直向李佑胸口刺来!李佑吃了一惊赶忙后仰,却终究事发突然又分心无术,一剑被刺进小腹! 孟静看着李佑被贯穿的小腹,瞪大了眼睛,顺着剑看到了凛风的右手,凛风在旁边哈哈大笑,却没注意到李佑左手已抓住凛风的右手,李佑右手做蓄力手印。凛风发现右手被擒时早已撤不开身,更没来得及运转真气,李佑一掌稳稳的拍在凛风胸口,凛风哇的一声,被拍出了几丈之外,吐了一大摊鲜血。 孟静惊呼一声,赶忙跑到凛风旁边扶他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玉的小瓶子,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鲜红色的药丸,一下就扣到凛风的嘴里。李佑在另一边哈哈大笑着说道:“凛风啊凛风,女人背后放暗箭,了不起啊了不起。”凛风本吃了丹药面色红润一些,听了这话剑似乎更红了,擦擦嘴角,扶着孟静站起身来大喊:“放屁!现在我们都受伤了,正面再打一场!” 李佑笑声更大,蓦的只见他突然收起笑容,神色庄重肃穆,又似面若冰霜,双手静静抬起,掌心相对,缓慢于胸前合十。就在合十的一瞬间,手指上下翻飞,连做七个手诀! “千方寂灭!” 凛孟二人瞪大了眼睛,半晌之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健步如飞,连退数尺,孟静咬着牙说道:“李佑,你这…”反观凛风,却面如死灰一般,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就在李佑第七个手诀刚做完,淡蓝的麻布长衫无风自起,周边顿时寒风大作,似有冰雪凝结,凛冬已至!而后李佑竟双脚里地而起,缓缓而上,浮于半空,双臂与肩同宽,手心向上,渐渐抬起。似乎每抬起一分,周边空气便寒冷一分。 凛风道:“孟静师姐,我们我们还是先走吧,他既使出千方寂灭,我们怕是禁不住的,估计白师兄定会马上到了,不如到时再从长计议。”孟静道:“凛风师弟,你受伤了,先走吧,他使出此招,不过一时半刻,肯定虚弱不堪,我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凛风道:“那好,我先去接应白师兄,师姐你保重。” 苍穹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雾,又像是隔了一层寒冰,睁眼却看不真切。李佑双手已举过头顶,眼睛缓缓睁开,像有两股淡蓝色的寒气在双目前方,就在睁眼的一瞬间,漫天的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半空中方圆千里出现了无穷无尽的冰晶碎片,像一把把剑刃,齐齐的指向孟静和凛风的方向。 一道声音,空灵缥缈,似来自天际:“凛风,你不是拼了老命也要把我碎尸万段吗?怎么跑了?”凛风一回头,见了这漫天冰剑,话也没接,似乎跑的更快了。而孟静却道:”李佑,你有本事冲我来吧,若死在千方寂灭下,也算对得起雪苍老人。” 只见静虚席地盘腿而坐,双手捏剑诀交叉于胸前,一颗深蓝色的珠子在身前浮起,周围瞬间结起层层冰墙。 李佑虽然浮于半空,却也望不到凛风的踪影,向下一看孟静,却只看到个半人高淡蓝色朦朦胧胧的一个圆球,轻叹一声,身体缓缓降下,抬起的双手向身后一拧,甩向无量海的方向,瞬间无数的冰剑扎入了无量海,水花不大,噗噗声不绝于耳。孟静感知到情况有变,撤了身旁的冰墙,见况不禁问道:“怎么,怕杀了我也逃不了命吗?” 李佑一手捂着还在流血的小腹,一手慢慢从肩上卸下李玉,抱在怀中,说道:“孟前辈,我着实没有恶意,一切是受尊师所托,切不可告诉旁人,可凭你最珍贵的杏黄手镯发誓。”孟静听了之后双目一瞪:”你怎么知道的!”而后飞速回想李佑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杏黄手镯,她从没和师姐妹或弟子提起或,只有师傅一人知道。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李佑又道:”掌门白仙长马上到了,很多事来不及解释,晚辈和尊师有些许交情,所做一切更是受尊师之托,他总言孟前辈心地良善,望孟前辈替我照料我儿百日,不胜感激!” 孟静还没答话,李佑蹲下对李玉说:”玉儿,你看爹受了很重的伤,要去海里治伤啦,那位姑姑是爹很好的朋友,让她陪你吃吃玩玩,一百天之后爹来接你,好不好?”李玉赶紧说:”不好啊爹,海里那么冷怎么治伤啊,那姑姑刚才还在打你,我不喜欢她。”李佑摸着李玉的头说:”你看爹一直在流热血,海里冷了爹就不会流血啦,早就和你说了海里有很多宝贝,但是你偏不要学游泳,这下你陪不了爹啦。”李佑看看欲言又止的孟静,又说:”这位姑姑不但是爹的好朋友,更是你娘的好朋友,她刚才打我,就是恨我把你娘弄丢啦。”李玉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着大嘴说着什么舍不得之类的话。突然李佑和孟静不约而同的向西方的半空中看去,李佑飞速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火红的玉佩掷向孟静说道:”孟前辈,大恩不言谢,小礼一份,未报万一。”随后捏了捏李玉还在嚎啕大哭的大嘴,转身跳入无量海。 孟静接住这块玉的一刹那就感觉到一股股暖流在手掌萦萦不散,虽然和体内修炼的雪苍真气格格不入,但是甚为舒服,看着李佑跳入无量海,便随手把玉佩放入怀中,走在李玉旁边蹲下,突然有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西方一位老者御剑破空而来,眉须苍白、仙风道骨。不多时只听凛风大喊,师兄!海边!救孟师姐!这老者正是雪苍派第三代掌门,白却。 白却落在孟静旁边,盯着李佑跳入的方向,开口便问:“师妹可曾哪里受伤么?”孟静道:“不碍事,只是让李佑逃走了。”白却道:“不碍事就好,那我先去找李佑问清楚!”孟静马上道:“且慢白师兄!”白却正要运转真气入海,问道:“怎么?” 孟静道:“凛风师弟倒是伤的不轻,您快去看看,李佑重伤坠海,追上料想也是尸体了。”白却听后看了看海面,看了看孟静,又看了看西方的天空,便朝凛风的方向奔去。 孟静不知何时一手冷汗,看着哭的有些接不上气的李玉,慢慢的走过去,蹲下来,抱住了他。李玉渐渐止住了哭泣,问孟静道:“姑姑,今日是冬月初五吗?”孟静柔声道:“是呀。”李玉又问道:“那百日之后,是何月何日呢?” 孟静愣了一下,说道:“姑姑算学不好,不知道呀,一会儿姑姑带你吃了东西,回家慢慢算好不好。” 李玉说道:“姑姑我不饿,我就在这等好了,等爹回来我们一起去你家玩。”孟静摸了摸李玉的头说道:“乖孩子,还记得你爹和你说要姑姑带你吃吃玩玩吗?你若是不听话,爹生气了怎么办。”李玉想了想,又看了看孟静,说道:“姑姑,我虽然也很想见我娘,但是我爹肯定不是故意把娘弄丢的,你别生爹的气了。” 孟静笑了笑:“那我不生你爹的气,我们把你爹打伤,也不许生我们的气,好吗?”李玉道:“姑姑你是好人,我不生你的气,逃走的那个叔叔是坏人,我也可以不生他的气,但我不想理他。”孟静忍俊不禁,笑道:“那你说说,姑姑为什么是好人?就因为爸爸说姑姑是好人嘛?” 李玉一脸认真地说道:“第一,你没有趁爹受伤的时候做坏事,爹说过,不乘人之危,是君子所为。第二,我是弱小的孩童,你是一身本领的高人,爹说,对待比自己厉害的人好,不算什么,对待比自己弱小的人好,才算厉害。对上不卑,对下不骄,方是君子所为。至于你是不是爹的朋友,爹说你是不是好人,和你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的,正所谓君子论人不论事,小人论事不论人。” 孟静听的两眼放光,突然觉得以前总说李佑不过是个臭书呆子好像错怪他了。本没怎么接触过孩子的她,泛起了洋洋洒洒挥之不去的母**意,再一次把他抱在怀里,喃喃念道: “好孩子,好孩子,好李佑!好李佑” 第二章 苍雪茫茫 若问这雪苍派为何捉拿李佑,要从冬月初五那日清晨说起。掌门白却与其他五位长老,亦或说是五位师弟师妹,在关于九天魔教余孽的处理上起了分歧,欲意询问师父即前任掌门石劲松石老仙长。六人在师父清修之地门口高声询问却不闻师傅半句回应,六人商议进门一看,正看见李佑从石老仙长的胸口拔出利剑翻墙而走,石老仙长席地而坐,胸口殷红一片,头颅垂下,神色安详,一代宗师自此驾鹤而去。众人恼怒悲愤跃墙追出,却被掌门白却一声吼住:“且慢,莫追!”众人纷纷不解,却见白却神色黯然,手指微抬指着地面,石老仙长膝前有两个血字,正是师傅笔迹,潦草的写着—— “莫追”。 却说这仙逝的石劲松石老仙长,乃是雪苍派开派祖师雪苍老人唯一传人。继承并发扬雪苍派,晚年传掌门之位给大弟子白却,自己在后山闭关清修。有一日在后山碰到雪苍弟子李佑,李佑正大口撕咬一只野兔,满嘴流油,一脸满足。石劲松问道:“小兄弟,看你穿着是雪苍弟子,我听说雪苍弟子都修炼了辟谷之术,吐纳天地灵气,不食人间烟火啊?” 李佑抬头看看石劲松,撕下一大片兔肉,举向石劲松说道:“老人家,您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来吃点兔肉,坐这,我慢慢和你说。”石劲松倒觉有趣,接过兔肉一屁股坐在李佑旁边,不料这一闻兔肉不得了,垂涎欲滴,早已记不得有几十年没吃肉了,也没顾什么宗师颜面,大咬一口,顿觉味道鲜美,油盐适中,外焦里嫩,这么多年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佑咧嘴一笑说道:“老人家你慢点吃,这么大年纪噎着咋整,吃完还有,我再烤就是了。”石劲松一听顿觉有些失态,不过也就是一瞬而过,问道:“小兄弟,我前面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何…”“嗨!老人家,看你也是修仙之人,对雪苍也了解些许。不错,雪苍门人所修炼的雪苍真气,吐纳间天地灵气周身流转,尽被采取,所以无需进食亦可精力充沛。 但人有五脏六腑,吐纳只养五脏,可不养六腑。都说天地灵气,这野兔岂非天地灵气所化?吃完拉屎撒尿,是不是又归于天地?这一吐一纳间,六腑舒爽不弱于五脏啊!”石劲松听完大吃一惊,这说法三分戏谑却有七分道理,思来想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佑见石劲松不说话,两三口把兔子吃完,舔舔手,把手插进雪里搓来搓去,问道:“老人家,还吃兔肉吗?我这就帮您弄去。” 石劲松眼一定神,问道:“小兄弟,依你之见,修炼这雪苍功法,可有其他见解?”李佑听了这句暗暗心惊,他本是个游手好闲的书呆子,靠抄书混饭,途径临江城听说雪苍派不愁吃穿还有住处,上山就拜师,谁知一下就通过考核成为雪苍弟子,拜师于掌门白却,主由白却大弟子赵闻诚传授武艺。 李佑悟性虽高却不爱练武,没事就看闲书,看乏了就炼气养神,几乎不怎么出门,更别提去师傅赵闻诚那交流武功心法了。起初赵闻诚看李佑悟性高,经常督促他习武炼气,可李佑总是随意应付,赵闻诚看他整日浑浑噩噩,本想故意疏远他,让他迷途知返,谁知李佑并不在乎,更是在山下先娶妻后生子,白天在雪苍,晚上就回临江城。 赵闻诚失望透顶,对李佑不管不顾,李佑也乐得清闲,活的潇洒。不料这一日似乎碰到了雪苍派长老级别的人物,竟问自己雪苍真气可有何不妥之处,当下急念电转,把看过的《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一些胡乱的医书,加上自己没来得及问赵闻诚的疑惑胡乱揉和一通,对着石劲松侃的天花乱坠。石劲松听后百感交集,一时又疑惑又兴奋不已,相约明日此时再约谈交流一番。 第二日李佑左思右想,还是独自来到雪苍后山,看到石劲松肆意的坐在石头上,右手搭着一坛雪水莲花酒,早已等待多时。这雪水莲花酒是拿盛夏的白荷花作酒曲,再取寒冬的白雪花放于坛中深埋,化其雪水,取其精华。乃是雪苍二长老水纵横亲手酿制孝敬石劲松的,石劲松对李佑道:“小友,昨日吃你些许兔肉,今日还你半坛美酒。” 李佑本就是不求名利随遇而安之人,要来雪苍后山第二次见这雪苍长老时还有些紧张,这下看到石劲松所作所为完全放松下来,拍手说没下酒的怎么行,让石劲松去捡些树枝,自己打野兔去了。 二人如此过了一段光景,石劲松和李佑从天南聊到海北,石劲松一生经历虽多,总归不及书中丰富,李佑脑中故事更是千奇百怪,二人日日攀谈,却从未问过对方姓名,一人叫小友,一人叫老友,吃着烤兔,把酒言欢。只是六位雪苍长老早就背着石劲松把李佑查了个干干净净,发觉李佑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书呆子,难得师傅如此高兴,便权当师傅多了个忘年玩伴,再没深想。 不料今日突然石劲松被李佑所杀,六人顿足捶胸,恨自己没把李佑再查清楚些,必是九天魔教派来刺杀师傅的卧底,恸哭流涕,悔之晚矣。 话分两头,却说一百五十年前,石劲松师从雪苍老人之时,有一教派自称九天神教,不知何时何地而起,不断散布谣言,号称岁末有九天劫将至,届时生灵尽毁,务必入教齐心协抗,还世间以太平。当时百姓多当笑谈,修仙一派更是不屑一顾,止增笑耳。 谁知到了岁末中原东部无量大海忽而怒起波澜,惊天骇浪狂风大作,海边渔民村落死伤无数。而后中原西部入云仙山流下滚滚火浆,西部群山瞬间点燃,熊熊大火飞泻而下,生灵涂炭,寸草不生。继而中原中部大地皲裂,撕开一道道无底深渊,房屋尽毁,哀鸿遍野。百姓全无反抗之力,当真是乾坤劫难。还好各方修仙门派修士身影敏捷,甚至能御风而起,救民无数。九天劫后百姓去了十之五六,顿时修仙之风大盛,大小门派如雨后春笋鳞次栉比,而最兴盛的不用说,自是九天神教。 转眼过了三十年,也就是一百二十年前,石劲松云游天下,收有徒弟六人,分别为大弟子白却,二弟子水纵横,三弟子孟静,四弟子凛风,五弟子云裳,六弟子田润。回到雪苍山,闭关十年总结出“雪苍六技”,分为“听风、踏雪、凝霜、御剑、吞海、碎山”,出关后自称雪苍派第二代掌门。 此时九天神教虽为天下第一大教,却总要吞并其他修仙门派,哪个反抗不从便屠其满门,手段惨烈,闻风丧胆。而后修仙门派出现从未有过的结盟,号称逆天同盟,用以对抗九天神教。逆天盟以实力选出三个盟主用以集结全中原修仙力量,分别为雪苍派、百凤山庄、赤华宗。 慢慢到了五十年前,是九天神教和逆天同盟最后一战,称之为逆天圣战。石劲松领六弟子于雪苍山六合顶摆下雪花六出大阵,通过所有逆天盟友的引诱与拖延,石劲松于阵眼放出雪苍无上仙法“千方寂灭”,诛尽九天神教大小统领包括九天神教教主马啸天。 到了五十年后的今天,雪苍六弟子成为雪苍六长老,白却身为大师兄大长老兼任掌门,石劲松于雪苍山边游历边闭关,不问世事。雪苍门下弟子五百余人,和中原西部的百凤山庄、中原南部的赤华宗成三足鼎立之势,是有口皆碑的修仙之首。 话说回到李玉,被孟静拦腰抱起,坐在孟静怀中。孟静双臂抬胸连做手决口中念念有词,深蓝色流光闪出一道弧线停在孟静脚下,孟静抱着李玉向雪苍山御剑破空而去。李玉看着地上的事物俞变俞小,周身狂风呼啸,重心不稳,双手死死的抓住孟静,眼睛紧闭。孟静看了看怀中的李玉,皱了一下眉,抿了一下嘴,左手在李玉脖子上一捏,李玉顿时昏睡过去。 不多时李玉感到一阵清凉,睁眼一看,好一片神山仙派。云雾缭绕下是一座恢宏古朴的大殿,瓦柱皆白,凛凛生威。大殿前面是横卧着的门派大门和向东西延伸的围墙,西方竖刻一句“凭澄澈之心渡春秋千方消解”,再看东方竖刻一句“以不动之意应天地诸般变化”。大门上方云纹锦簇,正中刻着两个古篆大字—— “雪苍” 大殿左右两边塔楼直插云霄,顶层被云雾遮着,看不真切。随着和孟静越走越近,派门渐渐越来越高,甚至李玉的下颚仰到了天上才看见雪苍二字。李玉感受着眼前的一切,顿生天高地迥,宇宙无穷之感,扬声问道:“姑姑,这儿叫雪苍城吗?是我见过最大的城了。”孟静摸摸李玉的头回道:“这是雪苍派,姑姑的家。” 二人到了雪苍派门口,有八名一身白衣佩剑的青年男子守在左右两边,另有一名青年男子笑盈盈的看着孟静,拱手说道:“孟长老,掌门以及其他四位长老在六合殿等您,掌门叮嘱务必请孩童一并前来。”孟静淡淡的点了点头,微微动了动嘴角算是回应,拉着李玉向前走去。 不多时进了六合殿,前方正中六个大台阶上一座雪白透亮的大椅,椅上坐着一位老者,身着白绸金线长衫,眉须尽白,仙风道骨,正是雪苍派掌门白却。白却左边端坐一位络腮老者,双目圆瞪,不怒自威,是雪苍派二长老水纵横。再往左边就是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凛风,也是一脸怒气,是雪苍派四长老。再往左边却是一把空椅子。 白却右边和凛风左边一样,也是一把空椅子,不同的是孟静一直在犹豫是否坐到这椅子上。再往右边座上是一位中年男子,嘴唇单薄,面若冰霜,是雪苍五长老云裳。再往右边也是一位中年男子,表情和云裳截然相反,眉梢嘴角带笑,一副平易近人,是雪苍六长老田润。除此之外诺大的六合殿再无旁人。白却看了看孟静和李玉,说道:“师傅之事无小事,今日三师妹和四师弟在临江城截到了李佑,所以把师弟师妹都叫过来一同商议,看大家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凛风先开口道:“掌门师兄,情况是这样的,我和孟静师姐率先发现妖人李佑和这孩子,但他十分狡猾,带着孩子在临江城东逃西藏,我们怕误伤百姓不敢动手,只能紧随其后。接着我们一路追到了无量海边,妖人李佑也发现走投无路,谁知几招不急敌之后他竟然使出千方寂灭!” 说到千方寂灭,在场的其余四位长老有人吃惊、有人皱眉、均是吸了一口气。凛风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使出千方寂灭后身体定会十分虚弱,何况师父除魔天威我们岂敢正面相抗,所以只是找个不远的地方先暂避锋芒,等李佑势头一过便可手到擒来。谁知后来我冒着重伤来到无量海边,发现妖人李佑已逃的不见踪影,只剩毫发无损的孟静师姐带着这个孩子,而后面掌门师兄便赶到了。” 白却听到这里正捋着胡子,白却右边的水纵横忍不住站了起来,向白却一行礼,问道:“掌门师兄,你的“听风”想必已登峰造极,也察觉不到李佑的气息吗?” 白却道:“我眼看他遁入无量海时,气息尚存,但要先为凛风疗伤,而后我已立刻调命弟子搜查无量海沿岸,到现在还有二百弟子驻守海边。”水纵横拧眉重叹:“若是李佑被淹死,还是便宜他了。”随后看着抱着静虚大腿的李玉,不由问道:“这孩子?” 凛风马上接话:“水师兄,这正是我刚想说的!这孩子妖人李佑拼死相护,定是他的孽种!李佑妖人死则罢了,若是不死,定要来救这孽种,不如先把他囚于云师弟的三省洞,守株待兔,坐等李佑来犯!” 孟静听后抬头瞪向凛风,短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白却右边的云裳已然开口:“凛风师兄,且不说这孩子是不是李佑之子,请问他可有什么过错?” 凛风微微一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云裳面带微笑,目含凶光:“凛师兄,若你认为和李佑有关就是有罪,你自便就是,休要扯上三省洞。” “好了云裳师弟”白却这时开口了:“凛风师弟也是想尽快查明师傅死因,不能仙逝的不明不白。而凛风师弟,”白却目光一转: “欲修天道,先修人道。师傅被李佑所害,却囚了这和李佑有关的孩子,你觉得师傅若还在,会怎么想?” 凛风牙关一咬,低头作揖道:“掌门师兄说的是,是我情急鲁莽了。”白却一点头,看着藏在孟静后面的李玉,轻轻起身,向李玉走来。李玉见白却向他走来,抓着静虚的手更紧了,打着哆嗦碎步后退。白却见况,停止不前,双手自然的放在背后,身体前倾微笑着轻轻问道:“孩子,你叫什么。” 李玉一时未答话,孟静却答话了:“他叫李玉。”这时传来水纵横的吼声:“果然是李佑之子?”白却把目光抬向孟静,问道:“孟师妹,你可以再把经过和大家说一下吗?” 孟静摸了摸李玉的头,缓缓说到:“我和凛风师弟在临江城发现李佑,追至无量海,他一人背着李玉与我们斗了近一百招,腹部被凛风师弟偷袭刺伤,却也反手打伤凛风师弟,而后要使出一招千方寂灭,凛风师弟后撤,我想查明师傅死因没有后退,欲以沧溟灵珠强行抵挡,谁知他半途可能内伤发作,跌落下来,吐血不止。我正想上前,他竟把李玉扔过来,我把李玉接住时,他已遁入无量海,而后掌门师兄和凛风师弟便赶到了。” 白却点了点头,水纵横又说话了:“李佑这妖人竟然连自己的骨肉都当作武器!什么东西!难道不是亲生的吗?难道难道这孩子不是李佑的?” 白却一侧头问道:“田润师弟,你一直未开口,可有何看法?” 田润微微一笑道:“回掌门师兄的话。第一,李佑不可能正面杀死师傅,除非师傅自愿。”几位长老听到这句,都微微点头,略有所思。“第二,随时准备增援无量海,今夜尤甚。”白却又点了点头:“不错,今夜我再去一趟无量海。”“第三,要劳烦孟师姐好生照顾这无辜孩童。”说罢起身,双手轻轻抱拳,向孟静深鞠一躬。 孟静的眼睛笑弯成了两道月牙,说道:“不劳烦不劳烦,田师弟何必这么客气。”过了片刻,孟静表情慢慢的回归平静,白却道:“若没人有话要说,便散了吧,辛苦诸位长老。” 几位长老先后出了六合殿,凛风看着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似乎还想和白却说什么,又忍住了,一摆衣袖向自己的风波山走去。孟静带着李玉又御风而起,来到自己所居的守静山,于半山腰徐徐降落,一片空旷的平地映入眼帘,平地上数十名弟子在一招一式的练习剑法,一行行一列列整齐划一,纹丝不差,看的李玉暗暗喝彩惊叹,不多时领头一位女弟子走到孟静身旁微微一笑说道:“师傅。” 这女弟子娃娃脸,温婉可人却干净利落,是孟静的大弟子韩凌,孟静不在时守静山大小事务基本由韩凌负责。 孟静也笑了笑,扶着李玉说道:“凌儿,这个孩子和你一样命苦无依,以后便安排在守静山了,若是我不在时,帮我照料好。” 韩凌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李玉,说道:“师傅放心,今日总算有个师弟了,师妹们定然稀罕。”李玉听了韩凌这句话才发现数十个练剑的弟子竟都是女弟子,一时感到有些不适。 孟静皱了皱眉说道:“我们暂且照顾他的起居便好,至于拜师传艺,尚未得到掌门许可。” 韩凌似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吧,看他一脸疲倦,应是累坏了,不如先带他去休息。”孟静看了看李玉,点了点头,牵着李玉向另一个方向走,韩凌又看了一眼练武场,跟上了孟静和李玉。 不多时来到了一片稀疏的小松树林,隐隐约约都是独门独户干净的砖瓦房,李玉跟着孟静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处房前,韩凌先进去四处掸了掸灰尘,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一床铺盖,仔细的铺好,李玉忙挣开孟静的手来帮忙,韩凌看着李玉笑了笑,眼神突然又变得有些同情和哀伤,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对着李玉说道:“小弟弟,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无论谁都不能来这欺负你,谁若是惹你不开心姐姐替你做主。” 李玉听了这句话怔怔出神,看着韩凌说道:“姐姐,谢谢你,以后我一定常来找你玩,我在这的时候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和我说,爹说交朋友不能只让别人付出。”韩凌咧嘴笑了笑,弯腰摸了摸李玉的脸,说道:“真乖。”这时突然门外一声清喝:“师傅,田长老在正堂求见,说有事找你商议。” 孟静回了声就来,转身对韩凌说:“凌儿,你去帮玉儿打些热水,取些衣物吧。”韩凌一拱手说了声好,出门疾步而去。孟静对李玉说道:“玉儿,你就先在这住下,百日之后姑姑带你去接爹爹,好不好?”李玉连连点头,知道孟静要走了,眼里尽是不舍,孟静又说:“姑姑现在要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好了马上回来,你先休息一下,等姐姐回来帮你沐浴更衣。” 说罢出门,扬长而去。 第三章 何以为家 孟静和韩凌刚走时,李玉并未有何感觉,只是觉得此地甚好,却不属于他。他默默的走到床上坐下,心里蓦的一阵悸痛,回想起父亲李佑一直对他说男儿要万事靠自己,半点不求人,那时李玉总是会说爹要是给我足够的银两,我当然什么事都能靠自己啦,李佑也总会认真的对李玉说:“玉儿,马上会有一天,我把所有的银两都给你,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说到做到。”李玉总以为父亲在说笑,可是他伸入怀中掏出无量海边李佑塞进来的白色布包,那是李佑贴身所有的金叶子,他意识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此时肚子又叫了起来,他却又不敢说,四下看看也没有吃的,只得忍着,走到桌前想倒一杯水,发现壶竟是空的,他又走回床边坐下,从心口到全身一阵酸楚,眼泪就不知怎的就流了下来。 以前李玉哭的时候总是故意哭的声音很大,想让李佑过来哄他。这次他生怕哭出一点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他也不知为何明明很饿也不敢走出门说,亦不知为何怕其他人听到些许哭声,只是觉得舒坦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不多时韩凌带着两个师妹在外敲门,说道:“玉儿,我们进来了哦。”李玉赶忙从床坐起,双手揉干眼泪,这时韩凌走进屋来,正看到李玉在揉通红的双眼,转身让两位师妹放下木桶和热水先走,关好门,来到李玉旁边坐下,拿出两套雪白的小长衫和狐皮内衬,说道:“玉儿,一会儿洗了澡换上这身衣服试试,若是不合身我好帮你换。”李玉本想拒绝,但看了看自己泥泞的衣服,点了点头,肚子突然叫了起来,羞的满脸通红,假装低头摆弄新衣服。韩凌脸色有些愧疚,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玉儿快点洗哦,我去准备些吃的来,冷了就不好吃啦。” 却说孟静到了守静山正堂,正看到田润微笑背手而立,孟静笑着说道:“田师弟,上次来守静山可记得还是几年前嘛?”田润也笑道:“师姐啊,这雪苍上下哪个不想天天来守静山?但像我等正人君子,是看也不敢乱看的。”孟静哈哈一笑,说道:“师弟,你说正事罢。” 田润正色道:“师姐,关于李玉的事我在师兄们面前定是站在你这边,但是有几句话我还是觉得要私下和你说。”孟静左右看了看有无弟子,接着听田润说下去。“第一,他暂时不便拜入雪苍学艺,师姐你可同意?”孟静点点头,田润又说:“第二,李佑之事未处理好之前,李玉不便离开雪苍。”孟静又点点头,随后田润看着孟静的眼睛,认真的说: “还有第三,师姐,你可曾想过李玉是李佑或魔教一手安排进的雪苍。” 李玉慌慌张张的洗了个澡,水已经不热了,加上雪苍山寒冷,他穿上了韩凌准备的兽皮和长衫,随后把脏衣服胡乱的往木桶里一扔,仔细回想父亲洗衣服的样子,尽力的揉搓起来。看着清水逐渐变得浑浊,信心大增,一时忘了饥饿,一节节的拧干,搭在木桶上,着手洗下一件。不多时听得韩凌的敲门声:“玉儿,洗好了吗,姐姐可以进来吗?” 李玉说道:“嗯洗好了,姐姐请进。”韩凌一进门正看到木桶周围的一圈衣物,瞬间又回想起童年的时候: 韩凌祖上世代是在临江城郊外的渔夫,靠着无量海以捕鱼为生,虽不富裕,却很悠闲。韩凌小时候总爱缠着爷爷给她讲故事,爷爷一生经历过无数狂风巨浪,所以讲的故事也无所不包,但最后总会回到那一句话,那句以前韩凌做梦都会随口而出的话: “我们要敬重这片海,爱护这片海,没有这无量海就没有我们衣食无忧的生活。” 谁曾想过,无量海养育了他们一家,又毁了他们一家。九天劫时只一个滔天巨浪,便击垮了他们的房屋,迅雷不及掩耳,口鼻全是海水,韩凌只记得快要窒息的痛苦。 醒来后得知被孟静所救,孟静带她去沐浴更衣时,换下来的衣服也是土和水都洗不干净就晾在一旁,和李玉此般一模一样。 韩凌刚才也听闻了李玉的遭遇,石劲松仙逝的消息还在封锁中,只知道雪苍弟子李佑是魔教潜伏在雪苍的卧底,刚刚被雪苍围剿,而李玉可能是九天魔教中人的孩子。可现在看着李玉和他摆放的衣物有种莫名的心酸,李佑尽管罪恶滔天,现已打入无量海,又有掌门驻守无量海边,再无生还可能。无论如何李玉终究是无辜的,他幼稚纯洁无助的眼神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装的出来。韩凌走过来把衣服一坨坨的收了起来,对李玉说:“玉儿先吃点东西吧,洗的真不错,姐姐帮你把衣服晾在屋外。” 韩凌把李玉的衣服一件件的捋平,捋的同时运起雪苍真气,施展出雪苍绝技“凝霜”,渐渐手上浮出一层水珠,如同清晨的荷叶补满露珠一般,竟是将衣服里的水汽吸了出来。这套“凝”字诀在旁人看来定会是惊叹不已,在雪苍派却早习以为常。因为雪苍山终年严寒,衣物刚刚洗完晾在外面时,就算晒着太阳也会慢慢结冰,所以雪苍弟子个个都拿捋衣物来练习“凝霜”,一来有干燥的衣服穿,二来更是在平常便能修行练功,受益无穷。 韩凌帮李玉晾完衣服来到守静山正堂,刚好看见孟静坐在那发愣,于是三步变作两步的走过来,说道,师傅,我有话和你说。 孟静又愣一下,看看韩凌,说道:“什么事,你说。”韩凌说道:“李玉没练雪苍真气,需要吃饭,需要御寒,你看如何是好。”孟静目视前方,眉头紧锁,一时无话。韩凌道:“偌大个雪苍派,不可能靠着个小孩子牵制九天魔教,若防他也是卧底,不如送他下山,找个人家好了。”孟静看看韩凌,说道:“凌儿,有件事只有雪苍六位长老知道,我实在藏不住事,说与你听,万万不要再说与他人。”随后将石劲松仙逝的来龙去脉简短的对韩凌讲述一番。 随后韩凌说道:“我才不信李佑能伤害到师祖,这期间定有误会,现在李佑已死,死无对证,凶手的栽赃已经得逞了。” 说完有些小心的看看孟静,又接着说:“逝者已矣,只是可怜了李玉,成了孤儿不说,整日饥寒交迫,我们自诩名门正派,实在不应对一个孩童如此。” “说的不错!”一声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孟静和韩凌同时睁大了眼睛。 “师兄…” “掌门…” 来者正是雪苍掌门,白却。 白却对韩凌道:“韩凌,你说的不错,下次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我说,你师傅是疼爱你,但是有些事可不要太为难她。”韩凌一拱手,回了声是。白却的目光突然有些失落,孟静接话道:“师兄,师傅的事,我们不能不管,但李玉这孩子,确实有些可怜。”白却道:“所以你是想把李玉送出雪苍?”孟静道:“师兄的意思呢?” 白却道:“师妹,此间再无旁人,我和你说些推测,你万万不可外传。”白却虽是对孟静说,头却看向韩凌,韩凌正想退下,白却却已经开口了: 从那年师傅为我们引荐李佑,直到今日我再感受不到李佑的一点气息,首先我疑惑的是为何李佑和师傅已成忘年之交,为何李佑要杀害师傅,为何师傅不还手还让我们莫追,为何李佑能使出千方寂灭,师妹,你可有想过?” 孟静脸红了一下,她确实没仔细想过这些,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并未深想,但刚刚从白却的话中,似乎找到了一些灵感,说道:“我记得当年师傅说过,千方寂灭是无上仙法,强劲霸道,极耗真气,强行施展会紫府亏空,后患无穷。但若配合雪花六出大阵则可集结七人之力,不但威力更大,对身体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白却道:“不错,所以师傅可能知道自己年限将近,把千方寂灭传授给李佑,日后万一雪苍遭受强敌,也好助雪苍一臂之力。”孟静点点头,问道:“可是若当真如此,为何李佑会突然杀害师傅,为何李佑送了性命,也没有向我们坦白?”白却看向韩凌问道:“韩凌,你刚刚不是说这期间定有误会吗?你说说看可能是什么误会,若说的合理,李玉随你处置就是。”韩凌眼光一亮,但又随之黯淡下去,一时气氛凝重。 突然孟静道:“师傅让我们莫追,是师傅的意思,那么李佑杀害师傅,是否也是师傅的意思?师傅一心寻死,并要死在李佑剑下?”白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孟静道:“师妹,你可曾想过,如果可以选择,你会以何种方式离开世间?”孟静缓缓道:“我没想过,亦无法深想。师兄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师傅可能炼气走火入魔,避免成魔,但求一死。”… 孟静又问道:“若是如此确实前面的事都解释的通,李佑想法又多又怪,引导师傅误入歧途,只是为何李佑明说师傅走火入魔,一心求死呢?若是说清楚了也不会妄送了性命。”白却道:“我徒儿赵闻诚说李佑一贯洒脱,不在意旁人看法,也不爱解释,被误会了亦不生气。有好几次一天未见人影,以为他下山去了,教训他他也从未辩解,但亦有好几次次日才发现李佑当天并未离开雪苍,诚儿有些后悔,却无从发泄,只得不再轻易教训李佑。”这时韩凌接话道:“而且当时的情况下,一是说了你们也不信,二是他自己可能当时也伤心欲绝。”孟静叹气道:“倘若事实如此,李佑去的很冤啊…”白却道:“我也只是一番猜测,事实如何还未清楚,不过无论何种情况,都要把李玉留在雪苍,好生照顾,拜师学艺亦无不可。”说罢还看了看韩凌。孟静道:“可万一李佑是魔教卧底…”白却道:“我偌大雪苍,弟子几百之众,人人皆可疑。我们身为大派,便要有大派的气量实力,你我更要潜心修行,堂堂雪苍长老,马啸天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孩子不成?”孟静还在揣摩这句话时,韩凌听的热血澎湃,不由得高声喝到:“掌门教训的是!” 第四章 赤华门人 弹指一挥,离石劲松仙逝已然十年。 这十年李玉在雪苍一心学艺,皆因暗暗立下誓言,定要独当一面,找到父亲母亲。 雪苍派守静山本就都是女弟子,对于唯一的小师弟自然关爱有加,加上李玉为人温润谦和,这十年竟从未发生过矛盾,孟静和韩凌每每想起此事,都庆幸当初没让李玉流落江湖,否则当真有损雪苍威名。 不过李玉虽表面与师姐们喜笑颜开,但是真正交心的却只有半个,便是大师姐韩凌。韩凌一直把李玉当亲弟弟看待,修行和生活以及内心活动无不关怀备至,也正因如此,李玉对师姐韩凌更多的是尊敬。李玉白日和师姐们练习切磋,黄昏时总要去无量海游一番水,捉两条鱼,烤熟后吃一条,往海里扔一条。十年里,几乎日日如此。 不过这一日有些不寻常,李玉刚刚御剑来到无量海,远远瞧见海边伫立一人,身穿白底红纹袍,头戴火龙冲天冠,面对无量海,一动不动。李玉心知应是修仙之人,赶忙在旁徐徐降下。 这御剑之术不但需要御剑之人有充沛的灵气,更需要御剑之人有细腻的把控力,李玉修行雪苍真气十年,勉强能盘升、降下,以及笔直划过,尽管如此,已然耗尽所有气力,若是这红袍人来者不善,还手之力也无。李玉席地而坐稍加休息,缓步向海边走,运起雪苍“听风”绝技,感受红袍人的气息。不料李玉慢慢走来之后,那红袍人还是一动不动的面向无量海,李玉想了想,也没管他,沿着无量海向雪苍山的方向走,反正游水之后总要去雪苍冰川那再冲洗一遍身体,只是鱼就不好捉了。 走着走着慢慢感受不到那红袍人的气息,却觉得水里有动静,个头不大,像是鱼类,李玉今天不想下海,想着若是能打几条鱼来吃也好,于是捡起一块石头运起雪苍“碎山”绝技,甩手掷去,水面上水花也无,却暗流涌动,不多时浮出一条雪白的鱼,侧浮于起来一动不动,李玉大喜,没想到雪苍功法这么方便,拿着剑柄勾鱼去了。 谁知李玉拿到鱼上了岸,正想抚干身上的水,突然发现一人信步走来,身穿雪白绸缎风衣,走路轻盈,头发盘起,凤眼柳眉,口若丹珠,颔首微抬,秀美飒爽,是位雪苍女弟子。李玉客气的弯腰拱手道:“雪苍守静山弟子李玉,见过师姐。” 这位雪苍女弟子冷冷一笑道:“师姐?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起初看你穿着是雪苍弟子,做事却半点也不像我派中人。” 李玉愣了一下,在雪苍这十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对他说话的人,一时又是疑惑又是微恼,缓缓说道:“师妹有话不妨直说。” 那位雪苍女弟子听到师妹二字不由得露出一丝嫌弃,却一晃而过,说道:“我且问你,杀鱼作甚。”李玉调整了一下情绪,老实的回答:“吃。” 这雪苍女弟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李玉,其实她已是第二次看到李玉,第一次就是看到他在无量海边吃鱼,但她无心多管闲事,谁想到今天和师姐闹矛盾出来散心,又碰到李玉在偷吃,本以为李玉会说杀鱼练武之类的,然后痛快的戳穿他,岂料李玉实话实说,她还有些佩服李玉的诚恳,问道:“你师父没教你辟谷之术吗?不知道我雪苍门人吐纳天地灵气,不食人间烟火吗?” 李玉说道:“我雪苍功法确实吐纳天地灵气,但不曾禁止人间烟火啊。”这话说完轮到这雪苍女弟子一愣,似乎回想起来是这么回事,又不肯示弱,问道:“人食五谷,便有百病缠身,况且烟火之气和天地灵气都在内府流转,自是有碍于修行。”李玉道:“我们修仙之人体质强于常人,吃了人间五谷也不会百病缠身,我每日照常吐纳天地灵气,不曾因烟火之气影响分毫。”雪苍女弟子冷冷一笑:“哼,自欺欺人罢了,意志不坚定,修什么仙。” 李玉眉头一皱,回道:“师妹,你是否有难过之事心里不快?若是见不得我吃鱼,我离去便是。”这雪苍女弟子神色稍缓,说道:“罢了罢了,你以后别再偷吃鱼就是了。”李玉听了这话,真想马上当面开烤大吃,但还是强忍住了,话也没回,扭头走了。 走着走着已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便冷静下来,想这烤鱼吃到底有没有错,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又在想那女弟子是哪位长老门下,看她冲动不讲理的样子应是凛风长老门下,这些年孟静已经把李佑在雪苍的经历全部告诉李玉,李玉觉得爹爹肯定不会杀害所谓的石祖师,但六位长老执意找爹把事问清楚,也合情合理,至于李佑宁死不说也是他亲眼所见,这其中过节真是理不出头绪。不过这都不重要,找到爹才是最重要的,想着想着李玉又看向了无量海,当年和爹的百日之约李玉不吃不喝在海边从前一日深夜等到当日深夜,直到绝望憔悴昏厥过去孟静才把他背回雪苍。 李玉看了看手里的鱼,随意捡了些树枝,拿出随身的火刀火石,盐巴调料,点火烤了起来。不多时身后传来一人说话:“兄弟,烤的好香啊,我再捉两条鱼来,您受累烤一下可好?”李玉暗暗吃了一惊,虽然刚刚他在神游物外,有人已来身边竟全然不知,真是修仙大忌。但李玉也没再多想,本来今日也心情不佳,无心吃鱼,只是烤来解闷,说道,兄弟开口便这么客气,送你一条又何妨?边说边侧头去看,这一看又暗吃一惊,来人身穿白底红纹袍,头戴火龙冲天冠,正是方才无量海边之人,来人听了李玉之言咧嘴嘿嘿笑了两声,直接坐在李玉旁边,说道:“兄弟豪爽,在下张重习,取学而时习,习而再习之意,年方十九,福州城人,师承赤华宗,想交你这个朋友。”李玉有些错愕,更略微有些自卑,因为他听张重习的姓名说的头头是道,而以前他问父亲他为什么叫李玉时,李佑说的是,李玉出生那天,捡到了一块玉。李玉随口说道:“我是九天教门人。”张重习瞬间瞪大了眼睛,说道:“师傅总说九天教众黑白颠倒滥杀成性,今日一见,似乎…似乎有些误解。”李玉看着张重**惊失色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动声色,把烤好的鱼伸向张重习说道:“鱼好了,可还敢吃吗?”张重习面露尴尬,最终还是觉得出尔反尔不太磊落,伸手接了过来,撕咬一口,真是外酥里嫩,肉质鲜美,瞬间竟忘了刚刚还在害怕这出自魔教徒之手的鱼有没有毒。李玉看着张重**口吃鱼的样子,蓦的又想起了父亲,也暗暗佩服张重习的洒脱,正色说道:“在下李玉,取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之意,年方十八,临江城人,师承雪苍派,也想交你这个朋友。” 张重习听了,不由得拍手大喜,却不小心左手拍到了右手烤鱼的树枝上,连连说道:“我就说看你的穿着像师父口中的雪苍门人,我们此行正是来与雪苍切磋武艺,和你成了兄弟,再好不过了!” 李玉听了也很是激动,交了一个一见如故的朋友不说,更是见识到了师父师姐口中的赤华宗,原来都是忠厚耿直,一身正气之人,说道:“张兄,这鱼可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条?”张重习边说边挑大拇哥,“太好吃了,只是太麻烦李兄,我无以为报啊,这样,你再烤一条,我拿这个跟你换两条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火红的小瓶子,递给李玉,李玉看着这火红的小瓶子总觉得似曾相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问道:“张兄,这是何物?”张重习道:“这是我赤华宗疗伤神药流苏丹,受内伤时可以打通气血,从而治愈事半功倍。”李玉道:“你我既是兄弟,那何至于此,你若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一颗就好。”张重习想了想,也没再推辞,左手单手拔掉瓶塞,覆手倒在掌心一颗,右手三根手指折断了一小节树枝,树枝上满是刚才白鱼烤出来的油,然后右手把树枝握在拳里攒动一番,左手把流苏丹甩进右拳,右拳中空一握,翻手展开,树枝碎屑和油脂一起覆在流苏丹上,伸手递给李玉。 李玉捏过来觉得指尖灼热难当,树枝碎屑无一丝脱落,感叹道:“张兄好功夫啊。”张重习微笑道:“兄弟不瞒你说,我在赤华宗同辈弟子武功第一,修行的已经无趣了,这不还有三十几日英杰武集就开始了,师父同意我们出谷历练,我和闻开师兄、兰心师姐一直对雪苍向往不凡,想来雪苍切磋本领,早日戒骄戒躁,免除坐井观天之感。” 李玉听了眉头一皱,李玉的武功一直不温不火,孟静和韩凌督促弟子虽紧,但都是女孩,不好严厉呵责,所以守静山整体氛围便少了些争强好胜之意。而李玉跟师姐们切磋的时候心里知道都是有意谦让,这下听张重习要找他切磋武艺,生怕丢了雪苍的脸,但不正面应战也是丢了雪苍的脸,一时犹豫不定。 张重习看李玉的样子说道:“李兄,你我只需点到为止,开阔眼界而已,切磋武艺不分胜负,没有输赢。”李玉听了压了压心神,尽量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微笑说道:“嗯,张兄放马过来吧。” 张重习走到海边洗了洗手,说道:“李兄小心了。”话音未落,拳已至李玉面门,好在李玉早已运起“听风”绝技,侧身躲过,只觉鼻尖睫毛火热,也没多想翻手拍向张重习胸口,这一掌暗含“凝霜”绝技,张重习胸口突觉气血不畅,后撤的同时运起赤华宗所修炼的焚天神力,双眼一眯,双拳如狂风骤雨一般打出,似乎把空气都打出了火花。李玉看着这漫天拳影,猛然想起孟静亲传的“踏雪”绝技,左一步、右一步,宛转腾挪,轻盈似箭,不时的挥一挥衣袖,每挥一次都能把张重习周围炙热的空气冲散。 张重习原本以为能速战速决,没想到李玉总是能轻描淡写的化解,越打越着急,想着难道要累死不成。其实李玉也不好受,“踏雪”步法看似轻盈,其实每一步都要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身法。其实石劲松创立的“踏雪”绝技本是轻功,行走之间无声无息,先手伤敌。后来孟静自行将“踏雪”融入自己独创的一套步法中,来去间飘忽无形飘无虚影,取名“溪月幻步”令人防不胜防。每一步都是出其不意,所以修炼和使用时极耗心力,一套步法走下来弟子都是大汗淋漓。李玉也是勉强支撑,但是眼见张重习攻势猛烈却伤不得自己分毫,信心倍增,想着以后一定好好跟师父习武练武。 这时突然空中一声爆喝:“敢戏耍我赤华门人,找死!” 一道红光闪过,又一位白底红纹袍少年拳影交错,向李玉冲来。李玉本就在勉强支撑,这下力不从心,眼看就要挨上两拳,张重习拳头一歪,把另一位少年拦住,说道:“闻开师兄,我在和雪苍派的兄弟切磋武艺呢!” 李玉这才缓口气,看清了来人面目,肤色发黑,嘴唇微抿,下巴抬起,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只听那闻开师兄说道:“你耍了半天连人家的袖子都打不到,还是换我来切磋吧,兄弟,请了!”张重习再一次双手上前拦住说道:“闻开师兄,我们轮番上阵,李玉兄弟气都没歇一口,似乎不妥吧。” 那闻开师兄把张重习的手甩开吼道:“闪开!你倒是切磋够了,我一招都没出过,兄弟,请了!”李玉眉头一皱,又运起雪苍真气,蓄势待发。张重习见况,也没再阻拦,淡淡说道:“对不住啊李玉兄弟。”李玉还没答话,漫天拳影又向他攻来,但是这一次李玉却觉得大有不同,不但拳势不如张重习霸道,灼热感也不如张重习强烈,加上前面刚刚以“踏雪”身法应对那赤华宗的拳法,这下更游刃有余,左一步、右一步,似闲庭散步一般。 那闻开师兄拳拳打空,越打越气,又被李玉看准时机,以“碎山”神力剑指猛点大椎穴,顿觉后背运转不畅,恼羞成怒,大喝一声,高举右手向下猛甩,一道通天彻地的红光顺劈而下!张重习见况大呼一声,李玉只觉一股灼天热浪袭来,心知不妙,一边拿剑格挡一边连连后退,却感觉热浪已至面门,眉须焦卷,四周雪水融化,尘土飞扬,李玉暗想竟如此仓促的丢了性命。 一瞬尘埃落定间,一柄通红的大刀在那闻开师兄手中,刀口处有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抵着,再看长剑在一女子手中,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李玉争执的雪苍女弟子。而李玉发现自己四周树木上的雪已然融化,自己已离着老远,低头一看才看到原来是张重习将自己拦腰抱住,刚才的一瞬间把自己顶了出来。 雪苍女弟子渐渐面露难色,抽剑一闪身弹出去老远,怀中掏出一枚白色的小圆筒,圆筒尾部有一根细线,说时迟那时快,女弟子朝天怒指,细线拉断,一声锐响层层回荡,天空隐隐浮现了一个深蓝色的雪花。转眼热浪袭来,女子默念口诀执剑于胸,似乎凭空写字一般抬手摇摆那把晶莹剔透的长剑,通红的大刀破空砍来,砍到女子剑尖划过的地方便不能再进分毫。闻开师兄咬了咬牙,把刀收回,单手横握重刀缓缓在眼前划过,刀和眼睛同时红光大盛,这时只听张重**喊:“闻开师兄,不可啊!”闻开师兄却没有半点要停手的意思,双手握住大刀举过头顶,红光通天彻地,大喝一声,又向女子劈来! 谁知下一瞬间闻开师兄竟然停手了,刀劈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红光褪去,这才看出刀身古铜,锈迹斑斑。李玉飞快的跑到那雪苍女弟子旁边关切的问道:“师姐,没事吗?”女弟子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你手持赤华至宝三昧神锋,欲杀我雪苍弟子,命和宝贝都不想要了吧。” 那闻开师兄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竟然失去了知觉,大声吼道:“雪苍派尽是妖法!可敢正面与我一战?” “可以” 声未到人已到,闻开师兄眼一花对方鼻尖已经要贴着自己额头,再往上看到一双寒意杀气的眼睛,冷汗直冒,再也说不出话来。却说来者是谁?乃是雪苍五长老,云裳。而那女弟子,是云裳的得意门生徐嘉晨。 这时张重习跪向云裳高声说道:“赤华宗小弟子见过雪苍长老,师兄乃是赤华宗主杨天行之子杨闻开,从小娇生惯养粗心鲁莽,这次差点酿成大祸,请长老降罪!”云裳转头看看张重习,云裳一转头的功夫杨闻开终于没了寒冷的压迫力缓了口气,李玉暗想张重习口才好生了得,不过一句话,不仅说明杨闻开和赤华宗的关系,还明确了杨闻开的祸并没有闯成,更是向云裳长老主动请罪,罪下重了终究说不过去。 云裳看着张重习,说道:“杀雪苍弟子,死罪。” 第五章 李佑遗物 张重习和杨闻开听了云裳这句话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意,杨闻开勉强壮壮胆说道:“杀了我,就不怕我赤华宗杀来,两败俱伤吗?”云裳嘴角一斜,眼角一寒,刚一抬手,徐嘉晨突然飞身上前给了杨闻开一耳光,骂到:“你伤人在先,不讲理吗!” 杨闻开被打愣了,双眼直直的,说不出话来。张重习说道:“长老,人和宝刀都请压回雪苍,认打认罚,待我将此事禀报宗主,让他亲自来给您请罪,如何?” 云裳淡淡道:“不可。” 李玉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虽然他也想让杨闻开得到惩罚,但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于是对云裳说道:“云长老,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但还好你和徐师姐及时赶到,加上赤华宗张兄弟的帮助,才得以有惊无险。”说完这句李玉稍微抬头瞟了云裳一眼,看他冷冰冰的脸上毫无波澜,又继续说道:“要不让他们道个歉,这事就算了,毕竟是我学艺不精,技不如人。” 云裳说道:“李玉,你可知道今天放了这姓杨的小子,他日后会怎么对付你么。”张重习抢着说道:“云长老,我们赤华宗恩怨分明,今日是师兄冲动,险些酿成大祸,我们欠李兄弟一条命,日后要好生护他敬他,怎能对付他呢。对吧闻开师兄,你说句话!”杨闻开低着头,怒着气说道:“对!” 云裳问李玉:“看他这副样子了吗?若是我,定然不会放虎归山。”李玉心知云裳所言不假,但实在不愿血溅于此,说道:“我勤加修炼,日后再比一场就是,这次是我输了,谢云长老救命之恩。”云裳听罢之后,走到杨闻开面前,杨闻开还是低着头摆弄手指,云裳问道:“今日欠我雪苍一条命,记得住吗?”杨闻开出了口气,嗯了一声,还是在低头摆弄手指。突然云裳一脚猛踹在杨闻开胸口,杨闻开像断了钱的风筝般向后飞出,口喷鲜血,云裳转身一晃,已是几尺开外,飘然而去。 事发实在突然,在场的几人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张重**惊失色,飞奔蹲到杨闻开身旁,不住的一边拍打杨闻开的脸,一边喊着闻开师兄。徐嘉晨喊到:“放心,死不了,我师父杀的人从不吐血。”李玉也窜到张重习身边说道,真是抱歉啊张兄弟,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张重习说:“不怪你李兄弟,还要多谢你保住了闻开师兄的命,他从小就这样,但在外不比在赤华宗,早应有人教训教训他了。”徐嘉晨说道:“什么保住他的命,什么欠雪苍一条命,不要现在说得这么好听,下次直接要了我们的命。”张重习起身深鞠一躬说道:“李兄弟,雪苍师姐,你们放心,我赤华宗行事光明磊落,说一不二,今日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徐嘉晨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说话,反而看了看李玉。李玉感受到了徐嘉晨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今日真是多谢徐师姐了。”徐嘉晨哼了一声,说道:“回去养养伤,琢磨一下赤华宗的武功,下次我可不会来救你了。” 就在李玉和徐嘉晨说话时,张重习已经把杨闻开背在背上,拱手说道:“李兄弟,雪苍师姐,今日多谢二位,我们后会有期。”李玉本想邀请这唯一的好朋友去雪苍做客,但今日种种想来怕是张重习不肯去雪苍了,只好说道:“保重啊张兄弟,有时间再来雪苍找我啊。”张重习笑了笑道:“恐怕一个月后,你就要来赤华宗找我了。”李玉没弄懂为什么一个月后要去赤华宗找他,徐嘉晨却说道:“到时再会,保重。” 李玉看着张重习一步一步走远,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愧疚,又想起张重习最后说的话,问徐嘉晨道:“徐师姐,我们一个月之后要去赤华宗吗?”徐嘉晨说道:“嗯,英杰武集,孟长老没和你提过吗?” 李玉一听英杰武集这四个字,回想了一下,师父和大师姐都未曾提过,其他师姐闲谈时倒是提过几次,他本就不喜欢凑热闹,对于她人的议论也不感兴趣,所以不曾知道。之前遇到张重习时好像他也说为了英杰武集才来雪苍历练,越想越好奇,不禁问道:“徐师姐,这英杰武集是怎么一回事?” 徐嘉晨说道:“五十年前我们逆天盟险胜九天魔教之后,就有人觊觎盟主之位,提出的却是应重视正道新鲜血液,注重弱冠之年的收纳和培养,所谓正道多一人魔道就少一人。而后每五年各方门派举行少年比武切磋,只有十八至二十三岁才有资格参加。一来除去我们领头的三派其他门派也有展示实力的机会,二来只有少年参加比试其他门派获胜乃至翻身也是不无可能,而且确有几次是其他门派大放异彩,不过也是昙花一现罢了。慢慢到了近些年,正式命名为“英杰武集”,获得前八名可得到盟主颁发逆天令,能在逆天盟任何门派参观学习,获得第一名更是有每位盟主亲赐宝物,风光无限。” 李玉点了点头,收到三位盟主亲赐宝物,听着虽美,但别说第一,第八都希望渺茫,况且师父都没提过此事,估计不会让他参加,所以也没再想,跟着徐嘉晨一起回雪苍了。 当晚李玉无意间看到佩剑剑鞘有一处向里微微曲卷,仔细一看不止是曲卷,还有一道裂隙,心疼不已。才想起来白天拿剑挡了一下杨闻开的刀,这把佩剑是雪苍弟子统一佩剑,跟随李玉三年,向来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谁曾想只是轻轻挡了一下剑鞘便破损至此,不知徐嘉晨的剑怎么样。她的剑光华内敛晶莹剔透,应该也是件宝物吧,和杨闻开的那把三昧神锋谁更锋利呢,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件神兵呢。 另一边,徐嘉晨反复擦拭着“月华”上那微小的缺口,暗自落泪。“月华”是徐嘉晨那把晶莹剔透的佩剑,乃云裳少年时偶然所得,后因徐嘉晨资质极好、精进神速,云姐裳便将“月华”传给徐嘉晨。徐嘉晨接下杨闻开那一刀时已然感觉到“月华”的触动,但当时情况紧急,又不想让师父看到“月华”有所损伤,便一直到晚上才敢仔细查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微小的缺口,一时痛彻心扉,几欲晕厥。 到了第二天,李玉刚和众师姐练完功,正打算溜下山去,韩凌却把他叫住了,问道:“玉儿,我清晨路过褰裳山,好像听到有师妹议论说你把赤华宗少宗主打死了,这是怎么回事?”褰裳山便是云裳长老的山头了,李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道:“大师姐,你清晨去褰裳山做什么呀?” 韩凌说道:“我陪你张娇师姐去三省洞看她父亲了。”李玉又问道:“你们好厉害,云长老规定只有每月初一才允许无罪之人进三省洞,今日初八,你们怎么和云长老说的?” 韩凌答道:“说来也奇怪,张娇突然和我说要下山历练,其实她前些年通过“六技全试”时我劝过她几次下山走一番也好,但她总是回绝,这次我也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不过按门规既然通过“六技全试”便可以下山历练,张娇想走之前看看父亲也是情理之中,掌门特批了。” 李玉道:“”原来如此,那师姐你说,张娇师姐会不会下山有些其他事情,不便和我们说?”韩凌道:“我也这么想,但是也想不出是何事,想也没用,反正我让她拿了两个“雪苍令”,千里之内我们都能帮上忙。”李玉道:“她既是走之前看了张伯伯,恐怕此行去了千里之外也不好说。对了张伯伯还好吗?”韩凌道:“我没进去,听张娇说还好,魔性全无了。” 李玉道:“我也想我爹了,我一定要勤加修炼,早日通过“六技全试”,下山找我爹爹。”韩凌听的一阵心酸,说道:“嗯!专心修炼,师姐相信你很快就能通过“六技全试”了!”李玉道:“那师姐我先回房吐纳了,明日再见。” 韩凌挥挥手道:“乖玉儿,有不懂得记得问我啊。” 过了片刻,韩凌咚咚的敲李玉房门,里面一直无人回应,韩凌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李玉心不在焉的在无量海边散步,想着昨日的事,越想越后悔,比武输了就算了,事情差点闹大,若是自己能专心的施展溪月幻步,而不是惊慌失措的挥剑格挡,应是不会输的。毕竟他恼羞成怒出刀之前自己可是处处占上风,而且徐师姐还在暗中观看,若是连人带神锋一起赢了,唉! 想着想着便有了动力,左一步、右一步,在无量海边练起溪月幻步来。 一套步法认真走完大汗淋漓,正想脱了衣服洗个澡再捉两条鱼,突然感觉到一丈之内有异样的气息,回头一看却是师父孟静,笑眯眯的看着他。李玉还没来得及问好,孟静说道:“玉儿,看好了。” 说罢一跃而起落在无量海水面上,左一步、右一步,正是“溪月幻步”。李玉明明知道师父走的是溪月幻步,一步一步也看的清清楚楚,却不知道为何看的是这一步,一落脚就成了另一步,孟静身姿曼妙,行云流水间一套步法走完,水面上只有点点波纹,萦萦不散。 李玉走完一套步法少说也要一炷香的功夫,孟静却片刻间走完,走完时李玉都没发觉自己什么时候嘴巴张开了还没闭上。孟静笑了一下说道:“玉儿,只要每日坚持,哪怕只走一次,也会胜过我的。”李玉点了点头,也冲师父笑了笑。 孟静又道:“坐吧,来说说昨天你和赤华宗是怎么回事,我也好解答一下你师姐的疑惑。” 李玉急念电转,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让师父知道自己输给了赤华弟子,说道:“昨日我也是在这散步,就遇到了一位身穿白底红纹袍的年轻人,他说他是赤华宗的,为了英杰武集来雪苍历练,师父,英杰武集是什么呀?”孟静道:“只是一个仪式罢了,过段时间你参加了就知道了,继续说下去吧。” 这下李玉心知混不过了,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孟静边听边点头,说道:“多亏徐嘉晨这孩子,否则和赤华宗真的要生间隙了。”李玉也没听懂师父这句话什么意思,问道:“师父,那个比武我可以不参加吗?你不是常说修仙是自己的事,放不下与他人的胜负之心就成不了事。”孟静道:“其实这哪是为了比试,不过逆天盟通一下气罢了,你确实不用在意胜负,见识一下就好。” 李玉听师父这么说释怀了不少,感觉呼吸也通畅许多,随意的问道:“师父,那三昧神锋是什么来头,很厉害的样子,对了你看我的剑鞘。”孟静看了一眼之,马上又把李玉的佩剑拿过来,仔细的端详,突然骂了一句混账!李玉脸色大变,以为师父怪自己佩剑都没保住,孟静又说道:“也就是云师弟冷静,若换了是我谁都拦不住!区区赤华小儿也来耀武扬威!” 李玉见师父在气头上,没敢说话,孟静看了看李玉,有些愧疚的说:“玉儿,姑姑没照顾好你,真是对不住。” 李玉听了心里一酸,他随师姐们一起唤孟静做师父,已经很久没叫过姑姑了,不禁想起十年前和父亲诀别的往事,一时痴了。 孟静拉起李玉的手说道:“玉儿,有件东西,或许可以交给你了。”李玉正疑惑,孟静另一只手从怀里仔细摸索出一块火红的玉佩,放在李玉的手上,说道:“这是你爹托我留给你的,一定要保管好。”李玉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想起确实爹跳入无量海之前把这块玉佩扔给师父,说的却是答谢师父照料我,并非托师父留给我,一时对孟静的感情又深一层,想着以后一定如孝敬爹一般孝敬师父。孟静看李玉迟迟不语,以为他思父忧伤,说道:“玉儿,你马上已到弱冠之年,姑姑再送你个礼物罢,且随我来。”说罢孟静双臂抬胸连做手决口中念念有词,深蓝色流光闪出一道弧线停在孟静脚下,孟静轻踏流光,破空而去。李玉也一样唤起忽忽悠悠的佩剑,慢慢的踩上去,尽力的漂浮升空,一改手诀,向孟静飞去。 不多时来到守静山,孟静佩剑一收轻轻落在自己的住处“听花阁”,开门而入。待到李玉缓缓落在听花阁时,孟静已然拿着一把剑出来,说道:“玉儿,这把剑名唤作“无尘”,是你太师父当年为祛五毒之根在一无底深窟所得后赠送与我,我用了三年,总隐约觉得剑势太过凌厉,剑意些许怆然,总静不下心来。但无疑是把神兵,应不会输于三昧神锋,望你好生驾驭!” 第六章 英杰武集 英杰武集一天天临近,李玉不知为何越来越紧张,像是要进行什么人生大事。虽然孟静和韩凌经常安慰他不过是见识一下各派修行差异,就算第一场败了都无妨,但是李玉心里终还是想尽力多赢几场。这两天也不下山乱跑了,日出专心修练招式,日落专心吐纳灵气,三十日里竟进步神速,加上与赤华功法对战的经验,也已钻研出了破解之道,唯一把握不足的只有两件事或者说两件东西,一是孟静赐予的“无尘”神剑,虽然锋利无比,但三十日来总是有把控不住之感,所以还是把原来的雪苍弟子佩剑和“无尘”神剑一起随身携带,背在身上;二是李佑留下的红色玉佩,李玉目前唯一发现的用途是吐纳灵气时周身暖意融融十分舒服,除此之外再无发现。不过李玉也不急,栓了根麻线挂在脖子上,时刻暖暖的,像当初在爹怀里的感觉。 英杰武集这一日正式开始,李玉一夜无眠,日出之前就被韩凌师姐叫起,准备向赤华宗出发。英杰武集的举办地点是由逆天同盟三个盟主轮番提供,今年轮到赤华宗,赤华宗将毗邻的“幽篁林”开辟了一大片空地出来,以古树“幽篁巨木”搭建擂台。每个擂台横竖百丈,共八个擂台对应八个方位。历年比武人数均是一百二十八名,两两比试,最终一人夺魁。今年夺魁者可获赤华宗主亲赐宝物,而前八名均可获“逆天令”,可五年内在逆天同盟各个门派随意拜访,阅览藏书,交流正道功法。而所谓“逆天令”却没有实质令牌,毕竟胜负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哪八个有资格都是有目共睹的。 李玉一出门就看到了师姐韩凌和师父孟静,以及目前李玉在守静山唯一的一位师妹。这师妹姓黄名绍绍,年纪只比李玉小三个月,资质和修为都不是很高,不过天性阳光,有她在不出片刻总能传出爽朗笑声,深得众师姐喜欢。 黄绍绍看到李玉就露出贝齿一笑道:“李师兄早呀。”李玉也是微微一笑道:“嗯,早啊。”随后师父领着韩凌三人向前走去,黄绍绍在后面和李玉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大体是小时候去过赤华宗所在的福州城,里面有什么山水有什么寺庙有多好玩,李玉听着听着本来紧张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七八分,回忆着父亲给他讲的一些关于福州城的故事,和黄绍绍聊的有问有答,好不愉快。 不多时前方有人在等候,待到众人走进,对方盈盈一笑:“师父大师姐早,李师弟黄师妹早。”此人是雪苍弟子花照蝶,花照蝶年纪比李玉大三岁,入雪苍却比李玉晚一些,不过资质好悟性高,修为早已不输李玉。花照蝶生的一副瓜子脸,皮肤白皙、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大而清澈,如雪苍冰川的泉水,是雪苍男弟子心中出名的美人。 这时孟静对三人说道:“蝶儿、玉儿、绍绍,师父最后再和你们说一次,你们参加英杰武集,千万不要怕输,更不能以性命相搏。你们都是日出之阳,万万不可因一时成败而泯灭万丈光芒,只要觉得不成马上鞠躬认输,师父第一时间来救你,绝不怪你,记住了吗?”三位弟子异口同声的说:“是!” 孟静点点头,说道:“你们先随大师姐去幽篁林比武场吧,我和其他师姐随后就到。”说罢韩凌一点头,脚下蓝芒闪烁,凭空而起。花照蝶一捏手决,一道紫光闪出,乃是唤出佩剑“流香”,顷刻黄绍绍也唤出雪苍弟子佩剑,飘摇而上。李玉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唤起了更顺手的雪苍弟子佩剑,轻踏剑柄,随三人破空而去。 不多时到了幽篁林,李玉远远望见纵横百丈的八个大擂台,中间密密麻麻挤满了一堆各种服饰的人,韩凌让三人就近履地,整理衣物,信步上前。李玉四处张望一番,还是看到很多雪苍派的同门,些许安心了些,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雪白绸缎风衣,走路轻盈,头发盘起,秀美飒爽,正是救过李玉一命的徐嘉晨,徐嘉晨也看到了李玉,二人目光交接,李玉正想打个招呼,徐嘉晨脸色苍白阴冷,转过身去了。李玉见况心里有些莫名和伤感,招呼也没好意思再打,心想不知何时有得罪了这喜怒无常的师姐。 到了擂台旁,李玉伸手感受了一下幽篁巨木所打造的擂台,三根三人合抱的巨木用浸过树脂的粗麻绳绑在一起,入地数尺,坚固无比。李玉又往擂台之上端瞧,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兄弟!好久不见!” 李玉听这声音无比激动,转头一看来人身穿白底红纹袍,头戴火龙冲天冠,正是张重习,李玉激动地道:“是啊,好久不见!张兄弟!”边说边往张重习那边走,张重习也快步走来,一拳敲在了李玉的肩头,说道:“李兄弟,几日不见多了一把神兵啊!英杰武集过后一定要来找我,带你好好转转赤华宗。”其实张重习还想说再切磋切磋武艺,想起上次无量海边的事,一句话又憋了回去。李玉放声大笑道:“好好好,上次在雪苍你走的突然,这次你也随我一同回去,也带你好好转转雪苍派!” 韩凌看着张重习赤华宗的衣服,听这二人说的话,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而又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转头果然看到雪苍掌门白却,雪苍二长老水纵横,雪苍三长老孟静,雪苍六长老田润以及近百名雪苍弟子信步走来,停在擂台之外数丈之地。韩凌走到李玉旁边,对张重习笑了笑,拽了一下李玉的衣袖说道:“玉儿走了,师父和掌门到了。”李玉看了一眼韩凌对着张重习道:“张兄,这是我师姐,就和我亲姐一样,溪月幻步有一半是她教我的,我刚到雪苍时无依无靠,多亏了我这师姐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知道雪苍内是没人吃饭的,但那时候我饿啊,她每天都下山帮我买吃的送上来,我吃东西的时候她就帮我洗衣服,你知道的我爱干净,衣服其实都不太脏……”张重习看着李玉滔滔不绝的样子也插不上话,对韩凌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韩凌有些无奈的又拉了一下李玉的衣袖,黄绍绍也上来拽李玉的另一个衣袖道:“李师兄,快走啦,师父和掌门都在等着呢!”李玉只好回头看看,张重习道:“李兄,你先去吧,快开始了,我也去找师父了。”李玉道:“嗯,我先去了,闲时记得来找我。”黄绍绍一边往后倾着身体拽李玉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李师兄,守静山有那么多漂亮的师姐没一个能让你这么兴奋的,也不怕大师姐和花师姐笑话。” 却听噗嗤一声娇笑,李玉一看韩凌和花照蝶两人是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是谁笑的,尴尬的瞪了黄绍绍一眼,说道:“走了走了。” 到了雪苍门人的人群里,韩凌让李玉三人站在掌门白却的另一边,李玉发现徐嘉晨也在这群人里,硬着头皮向她微笑着点点头,徐嘉晨又冷漠的把脸转开,惹得黄绍绍一阵偷笑。不多时这一边人有了二十多个,掌门白却对着这群人说话了:“我雪苍弟子听令!” 不光这群人,在白却身旁的一群雪苍弟子也挺胸抬头、神情庄重。 “尔等二十五人,代表雪苍参加本次英杰武集。可以竭尽全力,不可恃强凌弱;可以技不如人,不可暗箭伤人;输赢不重要,性命重要,道义更重要。” 白却缓了个气口,李玉众人四声喊道:“是!”。白却又道:“若是哪个门派欺我雪苍弟子太甚,第一时间向我秉明,如若属实,我定还你一个公道。”说罢右转,向擂台走去。两群人一左一右跟上,合成一群人,李玉看到刚刚和张重习攀谈的地方,也就是八个擂台的里面已空无一人,所有门派面对擂台围成一个圈,渐渐的安静下来,直到无一人说话,突然八个擂台正中央红光一闪,凭空出现一位红袍中年人。 这中年人身形伟岸,剑眉入鬓、眼若黑晶,身上红袍隐隐透出金线纹的火焰图案,正是赤华宗宗主杨天行。杨天行向四周一拱手,高声道: “承蒙各位同道赏光,英杰擂修建仓促,不复往届光彩,还望各位海涵。” 光是这一句话,李玉听着十分吃惊,明明杨天行说话声音不大,离他至少有五六十丈,为何听得这般清楚,如同在耳边讲话一样。 这时听杨天行道:“还请一百二十八位英杰来我身旁。”孟静拍了拍李玉的肩膀,李玉向孟静点了点头,随花照蝶与黄绍绍一起向杨天行走去。走到擂台旁李玉才发现,这些一同参加英杰武集的二十多位雪苍弟子,有的脸熟,有的眼生,除了徐嘉晨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而黄绍绍却频频的和其他人打招呼,其他人频频和花照蝶打招呼,李玉在两人之间竟有了些许尴尬,暗想以后是否应该和雪苍他山弟子多走动走动。这时李玉偷偷的瞄了瞄徐嘉晨,幻想着徐师姐会不会和自己有些许沟通,缓解一下自卑的气氛,又想起之前徐嘉晨的反应,还是别自找没趣了。可谁知道瞄到徐嘉晨时,发现徐嘉晨好像也在瞄着她,李玉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徐嘉晨是在看着他,李玉不自觉的说了一句:“徐师姐好。”徐嘉晨这次终于点了点头,竟然还带着些许微笑着说:“李师弟别来无恙。”李玉震惊的无以复加,努力的对着徐嘉晨挤笑容,实在挤不出来,只好咧着嘴嘿嘿的笑,心里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性情多变的女人,书里都找不到。徐嘉晨看着李玉这幅傻笑的模样,有些憋不住的笑意,手指扶了扶嘴唇,把头转了过去。这时黄绍绍悄悄对李玉道:“没想到啊李师兄,你还真和褰裳山山美有交情啊?还以为你自以为是的故作姿态呢。” 李玉道:“小孩子不懂成语就不要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褰裳山山美?褰裳山也有山美?” 黄绍绍道:“废话,就许我们守静山有山美吗?其余五山都有啊!你怎么还不如外人了解的多!” 李玉挠了挠头,看看花照蝶,还是有人一直向她打招呼,花照蝶也一直报以点头示意,再看看徐嘉晨,都没人理她,对黄绍绍悄悄说道:“看来褰裳山山美不如我们守静山山美待遇好啊!” 黄绍绍道:“你懂个屁,哦不好意思李师兄,你懂什么,这是因为我们花师姐平易近人。徐师姐得了云长老真传,脸是冷的,一般人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碰一鼻子灰,所以也没人敢试了。”李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黄绍绍接着道:“所以你是和徐师姐有什么交情?快和我说说!”李玉得意的说:“哈哈,没交情,前两次她不理我你都看到了,我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个鼻子,舍得碰两鼻子灰而已。” 黄绍绍撇撇嘴,也没再说话,不觉间已经走到八个擂台中心处,一百二十八人缓缓停下,围着杨天行。杨天行高声道:“各位少年英雄,容我再声明一次比试规矩。 第一,下擂台者,为败。第二,倒地不起者,为败。第三,主动认输者,为败。第四,借助他人帮助者,为败。第五,既已胜利继续主动攻击者,为败。 我手中有蜡丸一百二十八颗,丸内有一百二十八位数,由一开始,单双两两比试,八方擂台注有坐次,八方同时进行,尽皆结束再轮八方。蜡丸人手一颗方可打开,诸位少年英雄请便。” 说罢一扬手,蜡丸尽数抛洒空中,红光一闪,本人凭空消失不见。众位正道修仙者有一部分一跃而起拿到蜡丸,有一部分信手一拈拿到蜡丸,还有一部分半蹲着四处找蜡丸。片刻过后,人手一颗,通通打开观瞧。 李玉用力一捏,从破碎的蜡丸里拿出一张方纸,赫然写着“三”。李玉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第一轮就轮上了,也没时间紧张,找到第二擂台,一跃而上。 不多时又一道身影跃上擂台,来人身着青衣,髻缠青丝带,手拿一柄扇子,一副文人风骨。拱手道:“不遇楼,孙栋,见过雪苍师兄。”李玉也一拱手道:“雪苍派,李玉,请多指教。” 说罢李玉拔出雪苍弟子佩剑,雪苍真气流转,蓄势待发。不多时恍惚听得一声巨响,李玉知道比试已然开始,然而这不遇楼的孙栋却右手把扇子哗啦一下甩开,缓缓的微笑着扇起风来。李玉皱起了眉头,斜眼看到了擂台下的张重习和黄绍绍,皆是一副鼓励的眼神,李玉一咬牙,身体前倾,右脚向后一蹬,抬剑急刺而来,雪亮的剑尖嗡嗡乱颤,幻化出三把剑刃,直指孙栋颈部、心脏、右肩窝。孙栋见况显得有些慌乱,以张开的扇面从左到右猛的一扇,一阵刺耳的擦划声,将李玉的剑扇到右侧。这下李玉心中有了些底气,一是看出孙栋之前轻松的样子应是装出来的;二是感觉到孙栋的扇子应是精铁所制,但不过就是精铁而已,并非三昧神锋这等神器;三是刚才使的这招唤作雪花六出,如若精通雪苍六技之“御剑”者,可一剑同时刺敌周身六处要害,防不胜防,是雪苍剑法的常用剑招。李玉现在的“御剑”绝技刺敌四处要害勉勉强强,刺三处却游刃有余,看到刚刚孙栋的慌张,李玉又一招雪花六出使出,分别刺向孙栋头颅、心窝、小腹,猜想孙栋是否又会把扇子从上到下猛扇,怕是有点不雅。不过孙栋匆匆的向右侧闪身,躲过剑锋,右手把扇子合上向李玉怒指,李玉早已运起“听风”绝技,听得孙栋这一指风声凛冽,应是把真气打出,隔空伤人,瞬间收剑挡在风声处,听得“叮”的一声,感到这一指的力道,不由得又有了一些底气。反观孙栋却神情焦急,身影晃动噗噗噗以扇骨连出数指,可惜碰上了“听风”,李玉就算闭着眼也不能伤及分毫,李玉轻盈的躲过孙栋猛烈的攻势,使出每天都练习的雪苍剑法,和孙栋打的有来有回,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打斗中孙栋不时以扇骨打出真气,却总是打不中李玉,反而感觉周身气血不畅,又似乎掉入冰池一般。台下的张重习、黄绍绍,数位雪苍弟子以及远方的孟静,都隐隐点头。 谁知事发突然,孙栋的手影一闪,手法快了不止一倍,看清时孙栋右手已垂下、扇面已经打开,一阵雾蒙蒙的气浪击中李玉,远方的孟静突然满面怒容,拳头握紧,心念不遇楼还是当年那个狡诈的不遇楼。而擂台下有年纪稍大的修仙者也纷纷摇头,张重习和黄绍绍都喊了出声: “李兄!!” “李师兄!!” 孙栋神情释然,看着一动不动的李玉,有些愧疚的说道:“李玉兄弟,你中了我不遇楼九毒之一“神仙醉”,只是暂时全身无力,几个时辰便能痊愈,绝无后患,请你放心。”说罢便用扇骨上前点李玉额头,想着把李玉点倒在地自己便胜了,谁知刹那间李玉身上亦有一股雾蒙蒙的气浪冲向孙栋,孙栋还在举着右手,就松软到了地上。擂台旁的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远方的孟静竟然笑出了声,喃喃道:“好玉儿,逆用“吞海”绝技,活学活用,了不起!” 原来雪苍六技“吞海”本是修炼吐纳之术,大开周身窍穴吸收天地灵气,保证损耗真气的同时有灵气补充上来,不说愈战愈强,若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吞海”绝技若修炼的好,绝对是一方精疲力竭,另一方却神采奕奕。而刚刚李玉逆用“吞海”绝技,紧闭周身窍穴,从而保证任何气息入侵不得,自然包括毒雾,又在孙栋靠近时猛然排出自身雪苍真气,本身“神仙醉”就是毒雾,雾便是水气,经李玉雪苍真气一激化为冰晶,才能射向孙栋。 不多时一位红色绸缎长衫的中年人飞上擂台跃在孙栋旁边,低声问了句:“还起来继续比试吗?”孙栋多时未答话,中年人便高声喝道:“雪苍,李玉获胜!” 第七章 昙花一剑 李玉胜了下台之后,心情雀跃无比,十分想找人说话,正好看到黄绍绍,还没开口黄绍绍就叽叽喳喳的问道:“李师兄,龟息功啊!我听说过没见过啊,今天终于小刀剌屁股——开了眼儿了,教我教我!”李玉得意的笑道:“小姑娘家说的甚么话!我这哪是龟息功啊,我从小在雪苍上哪学龟息功去,哎呀什么龟息功只听过没见过有没有都不知道。”黄绍绍道:“也是,就算有你也一时半会儿不会,学会了也不可能练到百毒不侵,不能是龟息功,是不是你吃了什么神物!蝎了虎子大蜘蛛之类的!百毒不侵!早听说你没事下山偷吃东西,原来百毒不侵,什么都随便吃啊!”李玉道:“行了!绍绍,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应该文静一些,好了我来教你吧,不过是“吞海”绝技罢了,只需在吐纳灵气时…” 一番讲解,黄绍绍两眼放光,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时李玉四下看了一下,问黄绍绍道:“我那位赤华宗的朋友呢?”黄绍绍道:“对哦,我还说等你下来一起去给他助阵呢,他去准备比试了,我们快走啦。” 黄绍绍拉着李玉左拐右拐,来到了第六擂台,黄绍绍兴奋的喊到:“张大哥,不要输哦!”张重习看了黄绍绍和李玉一眼,李玉也想跟着喊一嗓子,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才看清张重习的对手是位雪苍弟子,而擂台周围的雪苍弟子都面无表情,轻轻皱眉的看着黄绍绍,黄绍绍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往李玉的身上靠了靠,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转眼间台上已是刀光剑影,张重习一套焚天刀法使出,又快又狠热浪弥漫,对方雪苍弟子格挡的不住后退,李玉心道还好当初与张兄只是拳脚比试,施展溪月幻步就算中了一拳也不致命,若是这一刀抗下来,想到此处又想起杨闻开,据张兄所说杨闻开也是要参加英杰武集才去雪苍历练,为何一直不见人,难道真的被云长老打成重伤?这事还是因自己而起,又不禁阵阵后怕。 不多时雪苍弟子已然被张重习逼下擂台,又一红袍中年人跃上擂台,宣布张重习胜。台下猛然爆出一阵阵欢呼,李玉目光一扫,几乎都是赤华宗弟子在呐喊,没想到张重习在赤华宗的人缘也是极好的。张重习向四周一行礼,缓步往擂台下走,这几步走的沉稳冷静,和方才火热暴躁的刀法简直判若两人。 张重习和赤华宗同门寒暄几句,来到李玉身边,问道:“李兄,黄小妹,我带你去看本届英杰武集的神话,就在下一场,你们可方便?”李玉正想说方便,黄绍绍却说,我有个朋友下场要比试,你们要去第几擂台呢,我结束了去找你。 李玉随着张重习来到第一擂台,周围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还好张重习通过几位赤华弟子开路,暂且看到了擂台上的二人,其中一人竟是杨闻开,李玉看他没事,突然安心多了,不过还是对杨闻开有些许厌恶,往另一边看去,是一位绝美的女子,白衣胜雪,面容清秀,如九天神女一般不染丝毫烟火之气。张重习看着李玉的眼神,说道:“李兄,你对百凤山庄了解多少?”李玉刚刚看得似乎有些痴了,定了定神,说道:“百凤山庄,地处入云仙山山顶。入云仙山常年雾气缭绕,愈往上愈看不真切,有诗云“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说得便是入云仙山了,除了百凤山庄门人不曾听说有外人登顶。百凤山庄现任庄主赵无双,号称修仙第一女者,门下弟子皆是女辈,和我守静山一般。” 说到这李玉脸微微一红,毕竟他自己是守静山唯一男弟子,不过从小就受人非议,已然习惯了,但总归提到了还是有些不舒服。看到张重习并无异样,继续说道:“百凤山庄修炼九凤流转真气,传说大成者,周身似有凤凰神明庇佑,诸邪莫近。”张重习越听越对李玉刮目相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百凤山庄有禁地曰凤坛,古人云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别看百凤山庄的女侠剑不离身,但真正的杀招是吹弹的乐器。”最后这句却不是书上所说,乃是小时候随李佑看到过百凤山庄弟子,李玉看那些女弟子和雪苍派弟子神似,便故意炫耀,谁知竟是没听过的百凤山庄弟子,所以对父亲评价百凤山庄的言语还记得较为深刻。 张重习有些吃惊的看着李玉,问道:“李兄,关于百凤山庄,你还知道多少?还请继续,兄弟我感兴趣的很。”李玉突然觉发现四周很是安静,发觉身旁的人都向这边有意的侧着耳朵,不过也没办法,挠了挠头,对张重习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张重习点点头,李玉道:“张兄,你说本届英杰武集的神话,是擂台上那位百凤山庄的姑娘吗?”张重习道:“正是!我也是听师兄所说,这位姑娘名叫刘怡萱,别看长相清秀俊俏,武艺更是远远胜过我们。”张重习看李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继续道:“李兄,九天魔教,苏破,你可曾听过?”李玉道:“九天魔教玄天部之首,自然听过。”张重习道:“你打得过吗?”李玉道:“和我师父一个级别的人物,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刘怡萱就打得过?” “嗯,斩下苏破头颅,不到一炷香。” 李玉先是震惊,随后笑了笑:“不可能的,张兄,你亲眼所见吗?”张重习摇摇头,李玉又问:“苏破的头颅现在何处?”张重习又摇摇头,李玉拍了拍张重习的肩膀:“张兄,谣言止于智者,别说苏破,我看这刘怡萱连三昧神锋都打不过。” 张重习道:“唉,杨师兄已经自闭三天了,刘怡萱身手如何,马上就知道了。” “铛铛”两声巨响,比武正式开始,台上刘怡萱直接右手拔出雪亮长剑,手臂向右下方直垂,淡淡说道:“百凤山庄,刘怡萱。” 杨闻开也举起古铜色三昧神锋,说道:“刘女侠,在下赤华宗宗主杨天行之子杨闻开,这把三昧神锋摧毁神兵无数,不如我们以拳脚比试如何?”说罢把玩着三昧神锋,偶然划过了自己面前,李玉看到三昧神锋划过杨闻开眼前后眼睛似乎在慢慢变红。台下众人也不知道杨闻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听刘怡萱道:“我无意伤你,你认输如何?” 台下众人更是疑惑,这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啊,人家问的是要不要比试拳脚,突然李佑感到一丝熟悉,只见杨闻开高高跃起,双目通红,双手持刀,刀上红光通天彻地,伴随着爆喝顺劈而下! 李玉不禁为刘怡萱担心起来,当初褰裳山云长老爱徒良辰四美徐嘉晨都挡不住这一刀,心里盼望着刘怡萱快点躲开。 谁知刘怡萱把剑竖在胸前,眼睛轻轻一闭。台下观众揪心揪肺,张重习差点叫出声来,虽说伤了人命是比武常事,但英杰武集从创办至今还无人牺牲,而且刘怡萱手都没还,这下赤华宗怎么和百凤山庄交代! 台上红光大盛之时,一缕白光,细微却明亮,甚至亮的有人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众人才看见刘怡萱的剑已然穿透杨闻开的胸口,杨闻开倒下的一瞬间,三股红光闪出,一股停在擂台上,两股将杨闻开带走,不见踪影。 “百凤山庄刘怡萱获胜。” 停在台上的红衣中年人宣布完结果,隐隐的摇摇头消失了。 “李兄,失陪一下。”张重习慌张的和李玉打个招呼就走开了,李玉看到不少赤华宗的人一起和张重习离开,但却不似张重习一般焦急,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假悲伤,想来杨闻开的在赤华宗的人缘也不怎么样。李玉正胡思乱想时,突然被一只手拍在肩膀上,李玉回头一看,是黄绍绍,黄绍绍问道:“李师兄,我还以为我朋友赢得够快,没想到他们说这边一剑就结果了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你说英杰武集又做不了假,这官二代自以为是惯了吧,不过那百凤山庄的估计可要遭了殃了。”李玉本想跟张重习过去,转念一想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时黄绍绍又道:“李师兄,我马上就要上场了,你会在台下给我助阵的对吧?”李玉心念一动,这黄绍绍虽然话多了些,性子随意了些,但人很好,而且最近几日相处的十分融洽,算是一个很好的朋友,说道:“当然了!你在第几擂台,我们走吧。”黄绍绍拿出一张写着“卅二”的纸在李玉脸上晃,“就是这里喽,第一擂台。也不知道我的对手是谁,我都有点紧张了。”李玉笑道:“还以为这世间没有你害怕的东西呢,没事,只要正常发挥,用尽平生所学,输也输的光彩。”黄绍绍道:“呸呸!你才输的光彩,你下一场一定输的非常光彩!” 凭空“铛!”一声响,黄绍绍道:“完了李师兄,我要上台了。” “绍绍!师姐在!放松比试就好。”李玉听这声音无比亲切,转头看到了韩凌以及众位雪苍弟子,韩凌走了近来,对李玉点头笑了笑,帮黄绍绍整理起衣服来。 黄绍绍刚跃上擂台,一道雪白的身影飘然而下,于擂台上手持长剑,亭亭玉立。李玉的心咯噔一下,问韩凌道:“师姐,这是百凤山庄的?”韩凌皱着眉点点头道:“百凤山庄新四秀“流光溢彩”,第一位“刘怡萱”你见过了,这便是第四位“蔡萌萌”。李玉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师姐…刘怡萱刚刚的手段,你可知道?”韩凌道:“我听说了,玉儿不用太担心,这蔡萌萌和刘怡萱不同,和黄绍绍倒差不多,也是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肯定会点到为止的。”韩凌虽这么说,但也加倍留意,只要稍有不对,定会第一时间救下黄绍绍,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玉却想的是这蔡萌萌阳光开朗?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啊,顶多和刘怡萱比阳光开朗些许,哪里比得上黄绍绍。想着想着“铛铛”两声,比试开始了。 “雪苍派,黄绍绍,向百凤山庄的姐姐问好。” 本来李玉心里忐忑不安,听了黄绍绍这句,看着黄绍绍硬挤出来的笑容,噗嗤一下没憋住笑,话说回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可能正是黄绍绍的聪明之处。 蔡萌萌听了黄绍绍的介绍,微笑着说:“百凤山庄,蔡萌萌,今年十八,冬月生辰,做的了你姐姐嘛?”黄绍绍听了蔡萌萌这么说也不那么紧张了,说道:“哈哈,我今年也十八,腊月生辰,你这个姐姐做定啦。”蔡萌萌笑的嘴更开了,不得不用左手捂住嘴巴,说道:“那好吧,向雪苍派的妹妹问好。” 这时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甚至不同门派间也有人窃窃私语,蔡萌萌道:“绍绍,你先出招吧,要不我这个做姐姐的要被笑话啦。” 李玉和韩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些呆滞和无语,李玉心道真是看错了人,这蔡萌萌确实和绍绍有些臭味相投。 黄绍绍从背上抽出佩剑,说道:“姐姐小心了。”说罢银光一闪,舞出两朵剑花分别罩住蔡萌萌胸口和面门,蔡萌萌微微一笑,握剑的右手抬起,手腕微晃、手指翻飞,一把剑竟在手中转了起来,身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圆形屏障。黄绍绍赞叹不已,心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剑术,就算是雪花六出练到极致也也没办法啊。心里虽想,脚下却不停,施展开溪月幻步,准备从屏障侧方寻找破绽,蔡萌萌隐隐感觉到黄绍绍身法精妙,收剑一跃而起,俯冲下来剑尖对准黄绍绍,黄也一跃而起,两人在空中互拆了七八招,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落地后一边步法优美,一边剑法绝伦,台下众人鸦雀无声,如同欣赏曼妙的舞蹈一般。蔡萌萌虽剑法占了上风,但周围寒气四溢,尽是黄绍绍的雪苍真气,蔡萌萌心知不能恋战,边战边退,退到擂台边缘,卖个破绽,背部大空,背对擂台。黄绍绍没有心机,一剑就向蔡萌萌后心刺来,蔡萌萌早已将九凤流转真气充盈后心,蓄势待发,只待黄绍绍的剑靠近便立刻爆发,即使不能将黄绍绍震下擂台也定能将她长剑震脱,也就赢了一半了。 然而下一刻,蔡萌萌口喷鲜血!手捂胸口,倒地不起。 原来黄绍绍眼看要刺穿蔡萌萌后心,虽然赢了比赛,但杀人不说,更失去了一位一见如故的姐姐,心下一横,把剑收了,心道输了就输了,本来实力就不强。然而这一收剑,蔡萌萌本欲震出的九凤流转真气突然无处着力,只能反震回来,震的蔡萌萌心肺大乱,受了内伤,吐出血来。 黄绍绍见况震惊不已,赶忙上前将蔡萌萌扶起问道:“蔡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小心真气走错经脉?对了我师姐那有治内伤的药,”说完转身对着韩凌大喊师姐,蔡萌萌一把把黄绍绍拉住说道:“妹妹,若是刚刚你刺向我,你就输了,但你没刺我,你就赢了,姐姐输了,但输的很开心,很开心多了一个妹妹。”黄绍绍听得一知半解,还是看向了韩凌喊道:“师姐!快拿一颗青松补气丹来!”这时韩凌、一位红衣中年人、一位白衣美妇,同时出现在擂台之上,蔡萌萌对黄绍绍道:“妹妹,我这伤是被自己真气所伤,不碍事的,调理一下就好了。”说罢看向中年美妇,中年美妇伸手一颗丹药塞到蔡萌萌嘴里,从黄绍绍肩上揽过蔡萌萌,淡淡的道:“你啊…” 蔡萌萌有些愧疚的看了看中年美妇,又看了看黄绍绍,说道:“妹妹有缘再见喽。”中年美妇对韩凌和黄绍绍点头示意一下,扶着蔡萌萌下台了。红衣中年人高声喝道:“雪苍派,黄绍绍,胜!” 第八章 良辰四美 却说黄绍绍赢了蔡萌萌,可似乎并不开心,李玉叫她一起看他人比试也丝毫没有兴趣,韩凌对李玉道:“玉儿,你先去第五擂台帮花师姐助下阵吧,我送绍绍休息,随后就到。”李玉应了一声,向第五擂台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有些悲痛,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有说有笑,自己却一个人,突然有些想李佑了,他深信父亲没死,只是和雪苍派的误会还没解除,不能露面。可为什么我经常一个人溜出雪苍的时候,父亲也不肯见我一面呢?若是父亲真有什么不测,我要对凛风怎么做呢?我要对雪苍怎么做呢?师父和师姐待我如亲人,我可不能伤她们的心,但爹的性命就枉送在凛风手里了吗?李玉越想越难受,甚至感觉心脏有些隐隐的阵痛,突然心间似乎有一股暖流划过,缓和了大半焦躁悲伤的情绪——是那块玉,那块火红的爹佩戴过的玉。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第五擂台,突然觉得身边的人似乎有些熟悉,转头一看,却是徐嘉晨,恰巧徐嘉晨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片刻,李玉反应过来先开口道:“徐师姐好。”徐嘉晨点头嗯了一声,她身边的人纷纷向李玉看来,听得一人对徐嘉晨道:“徐师妹,这就是那天被你救了命的师弟吗?确实浓眉大眼,一表人才的。”听得李玉尴尬无比,脸一下就红了,还无人可以说话,只得假意四处观瞧当作没听到。 却说当天在无量海边,徐嘉晨替李玉挡了杨闻开一刀,第二天褰裳山就有人议论此事,才有了韩凌路过褰裳山时听得此事特来询问李玉。徐嘉晨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她怕惹乱了清净对此事闭口不言,然而第二天还是闹得沸沸扬扬,谣言四起,传得徐嘉晨心里烦躁,不由得思索这事是怎么传出来的。她认定云裳不会有闲心透露此事,赤华宗两人更是早早离开雪苍,所以应是李玉传出的,尽管弄不清李玉为何说出自己如此丢脸之事。 然而今日所见李玉的反应,心中更加疑惑,料想也不是李玉传出的,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口来问李玉,早日弄清早日少些困扰。只是这么多同门在,前去和李玉交流多有不便,灵光一闪,向李玉走来并高声问道:“李师弟,你那朋友赤华三杰张重习呢?我师父有东西要转交给赤华宗,请你代为引荐。” 李玉见徐嘉晨向自己走来,也向徐嘉晨走去,并回道:“前面他的师兄受伤,可能去照顾他师兄了。”说完这句正好两人走近,徐嘉晨眼神盯着李玉,不住的往右边瞟,李玉反应了片刻,微微点头表示回应,说道:“徐师姐东西是不是很重要?我带你去找找看。”徐嘉晨点点头,两人往擂台外赤华宗的方向走去。 走出武集擂几乎没什么人了,徐嘉晨问道:“李师弟,那日无量海边的事,你可对他人说过吗?”李玉心里奇怪为何徐嘉晨大费周折只是问这个问题,那日无量海边的是本以为就此过去只有当时五个人知道,谁知第二日韩凌就说褰裳山已经传开了特来询问李玉,当时李玉想起来还是有些气愤,以为是徐嘉晨在褰裳山炫耀,今日听得徐嘉晨这么问,说道:“第二日师父和师姐说褰裳山此事已经传开了,来问我事情经过,我便对师父说了。”徐嘉晨一听,李玉话里还隐隐有怪她的意思,知道决不是李玉说的,说道:“李师弟,这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过,我师父也不会对别人提起此事。”李玉听徐嘉晨如此说,惊讶不已,转而充满了疑惑,正想问徐嘉晨自己的一些猜测,徐嘉晨道:“你花师姐的比试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李玉又暗暗吃惊,此处有幽篁巨木层层遮挡,自己根本看不到武集擂,这徐师姐好生厉害。 两人到了第五擂台,花照蝶已和一位身穿黑纹白衣的男子缠斗在一起,男子时而用剑时而用爪,攻势猛烈无比,花照蝶总是化解的恰到好处,看的李玉心惊肉跳,生怕这男子攻势再进一寸就伤了花师姐。 李玉似对徐嘉晨说,又似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化龙门的功夫吗?好生厉害。”徐嘉晨道:“化龙门龙破九天,一鼓作气,二三衰竭,讲究的就是气势,然而最猛烈的时候都逼不出你花师姐的全力,等着他认输好了。”李玉听得恍若隔世,记起大师姐也教过这些,只是当时不专心,临场一点都想不起来,人家徐嘉晨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只会一句好生厉害,不由得羞愧难当。 武集擂上眼看得化龙门男子行动稍缓,花照蝶右手一剑佯攻,左手一挥衣袖,一道淡蓝色真气击向对方小腹,打的化龙门男子口吐鲜血,拱手认输。 这一招看得李玉热血沸腾,正是师父孟静亲传的招式“袖里藏刀”,没想到花师姐一击必中,佩服的五体投地。却听得旁人也在议论说,雪苍派“良辰四美”果然名不虚传,像什么百凤山庄“流光溢彩”,赤华宗“赤华三杰”,都徒有虚名罢了。 另一人道,你没看到刘怡萱一剑霜寒十四州吗?本届哪有第二人有这般手段?另一人道,昙花一剑就昙花一剑,还霜寒十四州,自比剑仙吗?还不是“赤华三杰”太脓包罢了!这话说完突然有人高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人道:“哼,技不如人。不许说吗?杨闻开就是狗仗人势的大脓包!” 突然“铮!”的一声,两人刀剑相交,人群四散而开,留出一片空地,李玉这才看清交手之人,一边是赤华宗弟子,另一边却是黄色长衫,李玉第一次见,分不清是哪门哪派。突然一道红光闪过,瞬间赤华宗弟子的刀全都不见,人影一闪,面背对赤华宗弟子负手而立,六把大刀竟在一只手里握着,对几位黄衫弟子说道:“几位小兄弟真是抱歉,在下赤华宗主杨天行,代鲁莽门人向你赔罪了。”为首的赤华宗弟子愤愤不平道:“宗主,他!…”杨天行道:“天下为公,当言论自由,悠悠众口,是你能堵的?” 赤华宗弟子一时无话,对面的几位黄衫弟子也不敢抬头,毕竟他们有错在先,双方一直沉默不语。杨天行也没再继续理会,一抬手,六把刀尽归弟子刀鞘,转头竟向李玉看来。 李玉本在心中佩服杨天行的身手和气量,看着杨天行注视着自己,而后竟缓步走来,李玉暗道会不会是因为杨天行当初在无量海被云裳打出后遗症才导致今天被刘怡萱刺伤,这下来为儿子报仇了。一时被气势所压,有些头脑空虚,气息紊乱,不知所措。这时一股暖流涌出,瞬间遍布李玉全身,李玉被暖流一烘说不出的惬意舒适,马上稳住了心神,注视着杨天行,微微的笑了笑,心道会不会爹的这块玉是赤华宗的宝物,这杨天行要讨回去。就在李玉胡思乱想杨天行为何向他走来的时候,突然有一硬物抵住李玉肋部章门穴,竟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入,冰凉清爽,使人精神焕发。李玉余光一瞧原来是徐嘉晨不知什么时候把剑抱在胸前,剑鞘刚好抵住了李玉的肋部,应是感到李玉呼吸混乱,暗中帮助李玉调息。李玉心道应是徐嘉晨也预感到杨天行是为当初无量海暴打杨闻开的事而来,当初挡下那刀救我一命,现在助我调息应也是告诉我有她挡着,一时对徐嘉晨萌生无尽的感激和好感。 不多时杨天行走到李玉和徐嘉晨面前,一拱手说道:“两位雪苍高徒年纪轻轻修为非凡,杨某好生敬佩。”徐嘉晨和李玉竟和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同时抱拳,异口同声的道:“不敢!” 杨天行看着徐嘉晨说道:“徐姑娘,有弟子说贵师云裳有东西托你给我,不知是何物呢?”徐嘉晨一懵,才想起这是之前想李玉单独问话编造的借口,不想真的有好事之人传到了赤华宗宗主的耳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冷汗竟快急了出来。不料李玉说话了:“宗主,是此物。”说罢把自己的雪苍弟子佩剑从后背卸下,双手拖住。把剑鞘曲卷的一侧向上,举到杨天行面前道:“事皆因我而起,前些时日杨闻开来到雪苍找我比试,被云长老打伤,后来云长老心里觉得处理的过于严重,特来让我将此物请宗主过目,若宗主觉得云长老处理不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我打伤就是,李玉绝无一句怨言。” 徐嘉晨听的暗皱眉头,人家宗主又没提杨闻开的事,李玉怎么往枪口上撞。不过转念一想确实这件事早晚也要面对,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迎面而上来的干脆。徐嘉晨看着杨天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生怕杨天行真的要把丧子之痛发泄到李玉身上,李玉还傻了吧唧的说绝无怨言,一咬牙拔出佩剑“月华”,双手拖住,将微小的曲卷向上,对杨天行道:“还有此物!” 其实杨天行早知道杨闻开从小娇生惯养目中无人,只是他刚刚当上宗主事务又多,常常疏于管教,别人更是不敢管教,今天不单学艺不精身受重伤,还闯出这么多祸来,一时头疼不已,对徐嘉晨和李玉说道:“二位少侠,实在是对不住,是我不会管教,让犬子闯出这么多祸来。”李玉和徐嘉晨对视了一下,神色稍解。杨天行继续道:“犬子现已身受重伤,也算是报应,小兄弟的佩剑,赤华宗定然为小兄弟补偿一把神兵,只是徐姑娘的月华神剑…待到英杰武集结束,杨某再给徐姑娘一个答复如何?” 徐嘉晨和李玉本意并非如此,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尤其是李玉,刚刚知道徐嘉晨为了救自己竟伤了神兵,心里愧疚不已。这时一位中年人突然疾驰到杨天行身边,耳语了一番,杨天行表情渐渐严肃,对徐嘉晨和李玉道:“杨某再为犬子的事情向二位郑重道歉,并保证会给你们一个答复。我马上要去处理一些事情,预祝二位旗开得胜,先行告辞。”说罢又是红光一闪,无影无踪。 李玉先前看到这红光时距离遥远,现却是杨天行在眼前消失,惊奇不已,暗想这宗主是在闪现么,竟有比御剑还快的武功。然而一转头,看到了徐嘉晨,想起“月华”破损的事,对徐嘉晨道:“徐师姐,真是对不住,你的“月华””话还没说完,徐嘉晨冷冷道:“我技不如人,不关你的事!”说罢转身就走,留李玉一个人在原地呆住。 花照蝶赢了比试之后正好看到这一幕,见徐嘉晨负气走了,李玉在原地发呆,便走到李玉身边,说道:“玉儿,你是否在奇怪徐师姐为何生气?”这话问的李玉瞬间恢复精神,眼前一亮,问花照蝶道:“是啊花师姐!你知道么?快告诉我!”花照蝶笑了笑,没有说话,李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而且赤华宗宗主刚走,看热闹的可都没走,一下脸直接红到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花照蝶道:“玉儿快随我来吧。”李玉听了马上和花照蝶往远处走了,头也不回。 不多时花李二人走到了雪苍派驻扎幽篁林的地方,有些简单干净的砖瓦房,人却没有。花照蝶道:“玉儿,女孩子的心你现在懂不了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能让徐嘉晨高兴起来。”李玉赶忙问道:“怎么做呢?师姐快说。”花照蝶道:“你可曾听过“风入金波凝不住,霜艳雪光来竞素,玉楼间倚谁飞举,月华不去年华去。”李玉虽跟着李佑看了些书,但终归年纪小不懂大部分书中之意,更多的是死记硬背而已。至于花照蝶念得那句诗只是听着有些耳熟罢了,更别说个中意思,对花照蝶直说道:“我好像听过,但是一点都不懂花师姐的意思。”花照蝶道:“这风入金波凝不住啊,说的是风吹到哎算了,玉儿是这样的,徐嘉晨的月华神剑可以复原的!”李玉又惊又喜,问道:“如何复原啊花师姐?”花照蝶道:“这件事是我偶然查到的,复原的具体方法,可能只有云长老知道了。”李玉道:“若是云长老知道修复之法,月华神剑怎会破损到今日呢?”花照蝶道:“因为若不是你,这天下除了徐嘉晨无一人知道“月华”破损。”李玉问道:“是云长老不知道的意思吗?那徐师姐为何不向云长老说呢?”花照蝶道:“玉儿啊,你的剑鞘被砍缺了,第一时间和师父说了吗?” 远方“铛!”的一声,应是下一场比试开始了,花照蝶回房休息了,李玉想着尽快结束,找云长老套几句话,把月华神剑的修复方法问到,暗暗帮徐嘉晨复原月华神剑,给她一个惊喜。只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从云长老嘴里套话,毕竟云裳平常沉默寡言脸色苍白,整个雪苍弟子怕这位长老尤胜掌门。突然李玉想到张重习见多识广,人脉也多,没准他能找到月华神剑修复之法,又不会惊动雪苍,当下真气运向双脚,向擂台跑去。 一共八个武集擂,李玉找到有赤华宗第子比试的擂台围着一转,竟马上找到了张重习,张重习正和赤华弟子全神贯注地看着擂台,李玉也没顾上会不会打扰张重习,过去拽了拽张重习的衣袖,低声道:“张兄。”张重习惊喜的回头:“李兄!”李玉把张重习拉到个人稍少的地方,把修复月华神剑的事向张重习询问了一番,张重习道毕竟月华神剑是因赤华宗而毁,虽然不知道如何修复月华神剑,但一定会帮忙探寻。李玉看着张重习坚定的眼神,无比的安心。 张重习道:“李兄,其实想修复月华神剑,我只能靠台上这人。”李玉往武集擂上一看,一边是位身着黄衫的男青年,很像之前同赤华宗起纷争引来宗主的那帮人,而另一边是位赤华宗女弟子,双手一手一把长刀,刀光四溢、刀刀凌厉,眼看黄衫男子就要坚持不住,却在苦苦咬牙支撑。张重习道:“那人是我师姐,叫王心兰,同时她也是欧铸的义女。”“万兵之祖欧铸!” 眼看黄衫男青年节节败退,王心兰似乎有些手下留情,动作慢了下来,刀法也不似之前强势,然而擂台下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似有什么事情发生。李玉认真侧耳一听,有人说道:“胜负已分,没意思了,还是先去第八擂台吧,占个好位置。” 另有人说道:“师兄,第八擂台下一场很精彩吗?”那师兄道:“师弟早让你没事多扫听扫听,别死练武,雪苍派“良辰四美”听过吧?最厉害的那个!” 那师弟道:“师兄,“良辰四美”也有先后之分吗?我只听过百凤山庄“流光溢彩”有先后之分啊,刘怡萱实力最强。” 突然擂台下安静了不少,似乎很多人都在等着那位师兄的回答,那师兄清了清嗓子,问道:“师弟,你道“良辰四美”是几个人?”师弟弱弱的答道:“良辰四美,良辰四美,难道是五个不成?”那师兄道:“哈哈哈,不错!正是五个,以实力而论,为首的是掌门白却的弟子,沈良辰。” 第九章 万兵之祖 “心兰师姐!轻松的胜了平沙堡,恭喜啊!”张重习笑着向王心兰道。“恭喜啥呀,那人什么实力你看不出来么?走了去看沈良辰比试了,别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王心兰说着就往第八擂台走,也不管张重习走不走,甚至连李玉看都没看一眼。李玉心道这赤华宗怎么除了张重习都这么难相处,甚至都有了放弃从王心兰下手的念头,但转念一想月华破损的事既已败露,徐嘉晨又不想让云长老知道,只能尽快修复月华神剑,便由着张重习上前缠住了王心兰,自己也紧随其后。张重习对王心兰道:“心兰师姐,欧铸前辈近来可好?”王心兰转头看看张重习,似乎要看穿什么,说道:“好的很。”张重习道:“心兰师姐,你知道我一直仰慕欧铸前辈,等英杰武集一过,安排我见一面可好?”王心兰道:“张师弟,你知道我义父归隐以后从不见外人,”说着看了看跟上来的李玉,继续道:“所以你是想把我义父的行踪暴露给雪苍派么?”张重习尴尬的挠了挠头,便把从无量海徐嘉晨为救李玉挡了杨闻开一刀,坏了月华神剑要找欧铸寻求帮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王心兰道:“这确是我赤华宗不对,但也应是杨闻开尽力补偿,你凑什么热闹?”张重习尬笑了一声道:“师姐,你不知道,我和李兄十分投缘”王心兰突然怒道:“好了!少在这给我慷他人之慨,义父的行踪我不能暴露,这是原则!”张重习有些着急的道:“要不你蒙上我们的眼睛”话还没说完,王心兰扭头就走。 李玉高声对王心兰道:“王女侠,可否听我一言?”王心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头颅微抬,仿佛李玉说什么都要一口拒绝的样子。李玉道:“既然欧铸前辈不想见外人,我们就不便前去拜访。”听了这句,王心兰神色稍缓,李玉又道:“下次王女侠拜见欧铸前辈时,顺便帮我问一下月华剑是否可以修复,相信这事对万兵之祖欧铸前辈来说举手之劳都算不上,一句话的事。”王心兰想了想,好像也无不可,李玉又到:“若是王女侠辛苦问到,小弟愿以千金来谢。”王心兰道:“什么千金不千金的,我们修道之人要那么多钱干嘛,下次我去见义父时,替你问问就是了。”李玉和张重习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同时说道: “多谢王女侠!” “多谢心兰师姐!” 第八武集擂的比试还未开始,擂台下已人山人海,“铛!”的一声巨响,两道人影同时跃上武集擂,两人皆是白绸缎风衣,白色髻带,沈良辰先开口道:“却之山,沈良辰,见过陈师弟。”另一人道:“横天山,陈舟,向沈师兄讨教。” 原来两个都是雪苍门下,便直接报了山名,陈舟是水纵横的弟子,也是年少聪颖,只是相对内向,锋芒不露,便不如沈良辰出名,还好沈良辰见过陈舟,过目不忘,不然真不敢先开口。李玉虽然也很想看看沈良辰的身手,但现在的他更想知道徐嘉晨比试过了没有,匆匆和张重习和王心兰道别,打算找个本山师姐问一问。张重习虽然不舍,但也没强留,王心兰却说话了:“小李啊,你别走嘛,一会儿我还要向你沈良辰的招式呢,不过你放心,下次我们看赤华宗比武,哪里不会我也给你细致的讲解。”李玉非常无语,但又不好推脱,只得答应,王心兰见李玉答应了,喜笑颜开,竟一把把李玉拉过来,右手搭在李玉右肩上,身体也微微靠了过来,说道:“小李,怪不得张师弟和你投缘,你这人确实不错,你放心,你的忙我帮定了!”李玉第一次被别人搭肩膀,更别说是个女的,非常的不自在,但毕竟有求于人,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李玉和王心兰一般高,李玉甚至闻到了王心兰身上的女子气息,头也不敢往左转,又怕被哪个同门看见,不安的冷汗都下来了。 “铛铛!”两声巨响,比试开始,王心兰终于把右手拿走,抱在胸前扶住左手手肘,左手摩擦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左右转了转脖子,突然看到左边不远处的花照蝶,对张重习和王心兰道:“张兄,心兰姐,我看到了一个熟人,打个招呼就回来。”两人点了点头,注意力还是在武集擂沈良辰上。李玉在人群中左转右转,终于来到花照蝶旁边问道:“花师姐,我听说“流光溢彩”和“赤华三杰”都折了一员大将,你们良辰四美今日胜负如何啊?”花照蝶看是李玉,说道:“沈师兄还在比试,徐嘉晨还未比试,其他人都已晋级。”李玉接着道:“哦,看来局势还很迷茫啊,对了花师姐一会儿徐师姐在哪个武集擂比试呢?” “第六武集擂,要去给我助阵么?” 李玉听得声音耳熟,转头一看,正是徐嘉晨,在不远的地方,向李玉笑了一下。李玉看得徐嘉晨甜美的笑容一时痴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李师兄,徐师姐有那么好看嘛?”李玉一转头,竟是黄绍绍,韩凌和守静山一群师姐也在旁边,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丝憋不住的窃笑,李玉脸瞬间红到了脖子,自言自语道还有朋友在等我,往张重习和王心兰那边跑去了。 哪想到刚到张重习身边,还没来得及和张重习打招呼,王心兰一把就把李玉拉到身边,念道:“你这小子去哪了,快给心兰姐讲讲,这沈良辰怎么后脑勺子跟长了眼珠子一样,几次陈舟暗中御剑从背后偷袭,沈良辰头都不回就躲过了。”李玉在犹豫要不要把“听风”之事告诉王心兰,想来想去想到就算他不说,赤华宗还是有人知道,况且又没教王心兰如何修炼,便道:“是这样的心兰姐,我们雪苍有一门绝技唤作“听风”,可以感知到周围任何细小的气流,沈师兄的“听风”修炼的好,所以感知周围气流的能力也比我们强,看起来如同背后也有眼睛一样。张重习微微点头,心兰姐道:“行啊你小子,一点儿也不私藏,有大宗师的胸襟和魄力!” 擂台之上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寒气弥漫,陈舟在不断的进攻,不时人剑分离,似乎在以二打一,沈良辰却以慢打快,从容躲过了每一招,真似前后都有眼睛一般。陈舟心里知道,沈良辰实力比自己强,声誉更比自己高,所以这场比试只要正常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不会后悔就可以了,心态轻松,竟御剑起来得心应手,仿佛御剑之术又有进境。而沈良辰却压力很大,心中疑惑水长老一身“碎山”绝技出神入化,这陈舟是他的得意门生,怎么打来打去都是“御剑”绝技,而且人剑分离使的娴熟无比,纵然“听风”能感知对方行动,但还是有些分身乏术。而作为“良辰四美”之首,还要显的一脸轻松,所以一时不敢进攻,生怕防守松懈有了破绽,被陈舟趁虚而入。 却说陈舟为何一直不用“碎山”绝技呢?陈舟有水纵横的长期指导,“碎山”绝技确实是自己六技中最强的,只不过他想的是沈良辰以“听风”绝技闻名雪苍,而“碎山”乃是聚全身真气于一点,出手便势如破竹,但遇上了“听风”,人家不会硬碰硬,并且能轻易躲得过去,“触之无力”便犯了“碎山”大忌。所以整个雪苍派其实都懂,水长老勇猛果断、雷厉风行,但遇上了掌门白却,如同“碎山”遇上了“听风”,命里克制,强求不来。 但如今碰上了心态随和的陈舟,因他从雪苍来到幽篁林时一路御剑,时间和距离都破了生平御剑记录,从而对“御剑”有了些许新的理解,索性拿“良辰四美”之首沈良辰小试牛刀。沈良辰只能守不能攻,越来越心急,凭借“听风”高超施展“踏雪”绝技,绕到陈舟后方,一剑刺出,剑尖嗡嗡乱颤,幻化出四把剑刃,分刺四处,罩住陈舟全身,台下纷纷叫好,王心兰也忙着问李玉如何判断四把剑刃哪一把是真的。 陈舟猛然转身见这一剑来势汹汹心里暗暗佩服,心想这剑势又猛又快笼罩四方,避是避不开了,索性使一招“经冬不衰”,直指沈良辰剑花中央。“经冬不衰”也是雪苍剑法三十六式中的一式,身体前倾,平平刺出,出剑迅猛,配合“碎山”之力,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沈良辰心里知道这一剑若是不避,势必两败俱伤,和无名小卒两败俱伤,不就是输了么?只得收剑转身,心道陈舟定是将此招贯彻了“碎山”之力,收势没有我快,欲直接从侧面刺向陈舟肋处。谁曾想陈舟收势更快,反而顺手一转,先刺向沈良辰。沈良辰怒不可遏,心道刚刚合着那招“经冬不衰”一点碎山之力都没用,是跟我摆样子耍我呢,当下自己运起“碎山”一剑劈向陈舟刺来的剑,只听得“铛!”的一声,陈舟的剑被震飞了,陈舟虎口发麻,不断甩手缓解,沈良辰斜嘴一笑,三十六式雪苍剑法铺天盖地般向陈舟甩来,陈舟赤手空拳,“听风”完全被沈良辰克制,躲闪不及,身上多了四五道伤痕,捂住伤口时谁都没留意到他捂住伤口的手在做手诀,突然陈舟的剑从沈良辰背后破空而来!虽然沈良辰注意力不在后方,但“听风”之术已出神入化,忽而听得是柄剑破空向自己而来,下意识的一转头,左手食指和中指稳稳的夹住了剑,正得意,突然胸口一阵灼痛,整个身体向后飞出三尺,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沈良辰在应付陈舟的剑的一瞬间,陈舟贯彻“碎山”之力,一发剑指点向沈良辰膻中穴,终于把水纵横亲传的“碎山”绝技发挥出来,眼看沈良辰捂住胸口想挣扎的起身,陈舟心里有些害怕和愧疚,生怕把沈良辰打成残废,但自己也有几处伤口,起身颇有不便,但终归比沈良辰好些,勉强起身向沈良辰走来,沈良辰每一用力都会吐出一口血,只能看着陈舟缓慢走来,自己凭借单手和双脚在地上摩擦,向后躲避。 陈舟一步步走到沈良辰身边,台下的韩凌和几位雪苍大弟子都做好了上台保护沈良辰的准备,谁知陈舟伸出唯一没有伤口的右手,微微弯腰,是要拉沈良辰起身,沈良辰见况,大吐一口鲜血,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三道身影,一红两白先后到场,红的自是赤华门人,宣布比试结果,两白一是却之山大弟子赵闻诚,一是天横山大弟子杜智,赵闻诚摸了一下沈良辰的脉搏,对陈舟说道:“陈师弟不比担心,良辰受伤不重,打的很精彩,恭喜。”说罢对杜智一点头,抱起沈良辰走了,杜智也对赵闻诚点了下头,继续为陈舟包扎伤口。就在红衣中年人宣布陈舟获胜后,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经久不衰,弱者战胜强者总有更多人喝彩! 李玉心里也抑制不住激动,不过不若左边的王心兰激动,王心兰一直高声尖叫,又蹦又跳,一旁的张重习赶忙拉住,李玉看着莞尔一笑,想着今日只剩最后一轮比试了,也就是徐嘉晨要上武集擂了,一定不要受伤,边想边往第六武集擂走去。 走到第六武集擂一看,又一小半都是雪苍门人,韩凌、黄绍绍、花照蝶等人也在其中,李玉快步向她们走去。黄绍绍先看见的李玉,说道:“李师兄,刚才沈师兄和陈师兄的比试你看了没有!你猜谁赢了?陈舟赢了!你知道怎么赢得吗?”李玉笑着打断她:“我看了的,确实很精彩。”黄绍绍被打断了脸色沉了一下,噘了一下嘴,随即说道:“那一会儿上台的徐佳晨徐师姐你看到过嘛?她很漂亮的呦~” 李玉咳了两声,头转向一边去了,韩凌和花照蝶等人抿嘴一笑,不再追究。突然传来一位女子高喊:“李儿啊!好消息!月华神剑的事我帮你问道啦!”来者正是王心兰,这一句喊的李玉大汗淋漓,赶忙拽着王心兰衣袖,向人少的地方走去。王心兰被李玉拽着,边走边小声念道:“咋的,还怕见人儿啊” 走到一处无人的空地,李玉忙问:“心兰姐,你从哪得知的月华神剑的消息?知道什么了?”王心兰道:“嘿!不是你让我问我义父的吗?修复月华神剑啊!”李玉吃惊的问道:“难道欧铸前辈就隐居在这附近吗?”王心兰道:“没有啊,我义父是来看英杰武集的。”李玉又吃一惊,没想到欧铸竟然就在身边,更没想到进展的这么顺利,赶忙说道:“那心兰姐你快说月华神剑怎么修复?”王心兰道:“咳咳!听好了啊—— 风入金波凝不住,霜艳雪光来竞素。 玉楼间倚谁飞举,月华不去年华去。” 李玉听了兴奋不已,大呼靠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继续问道:“然后呢?”王心兰道: “没了。” 李玉不由得呆住了,看着王心兰,缓缓说道:“心兰姐,你原话怎么和欧铸前辈说的,能说给我听听吗?”王心兰道:“怎么你还不相信啊,义父见面说我打的漂亮,干净利落,我哈哈一笑问义父你知不知道有柄剑叫月华,他说知道啊怎么了,我问那月华剑破损了你知道怎么修复吗?师父捋捋被易装过的没胡子的下巴说自然知道,然后就说了这句诗,我问啥意思啊?他说不是月华的主人不会明白,若不明白也不是月华的主人。我想着你那师姐肯定是月华的主人啊,所以就来传个话。”李玉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三谢过王心兰,一步一步的回到了武集擂前。 “铛!”的一声,英杰武集第一日最后一轮比试开始,一道红色身影跃上第六武集擂,徐嘉晨一袭白衣从半空缓缓落至擂台。 “赤华宗,郭子正,有幸和徐姑娘过招。” “雪苍派,徐嘉晨,请赐教。” 李玉才发觉不应该离开王心兰,说好了他讲解雪苍功法,王心兰讲解赤华宗功法,这下王心兰不在,这个叫郭子正的什么水平都不知道,徐嘉晨受伤了可怎么办。一旁的黄绍绍看出了李玉一脸担心,说道:“李师兄别担心,我们徐师姐是“良辰四美”,那个郭子正名不见经传的,肯定不是我们徐师姐的对手。”李玉点点头,心道名不见经传的陈舟的输给“良辰四美”之首沈良辰了,“流光溢彩”的蔡萌萌还不是输在你手上,正是因为这些人频频以弱胜强,李玉才更忧心忡忡。 不过还有一件事也让李玉烦恼不已,便是欧铸前辈留下的那首诗,本是花师姐先说出口,让李玉去问云裳,欧铸又说只有月华真正的主人才会明白此诗的含义,才能修复月华,或许应该先和徐嘉晨说了才好,至于惊喜不惊喜的,修复月华神剑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李玉又对那首诗充满了好奇,反复思考着,这第一句“风入金波凝不住,霜艳雪光来竞素。”说的应该是风吹到金色的水面上溅起层层涟漪,和在降的霜雪一样美丽素雅,那估计不是时间是冬天就是地点在雪苍山。 这第二句“玉楼间倚谁飞举,月华不去年华去。”应该说的就是月亮,琼楼玉宇间皓月当空,看着月华满地忘了时间流逝。难不成地点是雪苍山某个楼台间的金色水面上,时间是月圆之夜,月华神剑会被月光的光芒修复? 李玉又反复思考了一下,觉得越来越有道理,一时兴奋起来,巴不得马上回雪苍山寻找同时有楼台和金色水面的地方。 “铛铛!”两声,比试开始。 第十章 月华不去 雪苍派徐嘉晨和赤华宗郭子正的比试刚刚开始,郭子正腾空而起拔出大刀便向徐嘉晨劈砍过来,刀上有一猛虎浮雕,似乎在随着郭子正暴烈的刀法和蒸腾的气势熠熠生辉,郭子正刀名“虎踞”,用的招式也是赤华刀法的一招“猛虎下山”,这一下人、刀、招,合三为一,声势震天,带着滚滚热浪向徐嘉晨扑面而来。 台下纷纷叫好,徐嘉晨看到这一幕猛然想起把月华砍缺的杨闻开,瞬间怒不可遏,雪苍真气瞬间流转,拔剑就想来一招“傲雪问天”,破了郭子正的刀势,但是随即转念一想本来月华就破损了,此番硬碰若是月华顺势碎了可如何是好,还是决定闪身躲避,只是这一来便慢了三分不止,生生被郭子正劈掉一缕头发,一片衣服,左臂也被赤华宗的焚天神力灼伤。 其实徐嘉晨本身修为就比郭子正深,若是真的以“傲雪问天”碰上郭子正的“猛虎下山”,就算用木剑也不会输的,毕竟过招时真气周身流转,若两人修为相当才会到比拼武器之力的地步,高手拈叶飞花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而之前在无量海月华神剑被杨闻开的三昧神锋砍破并不是杨闻开的修为此徐嘉晨高,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当时李杨二人原本在赤手比试,徐嘉晨怕被李玉的“听风”发觉躲在远远的地方观瞧,杨闻开拔刀突然,徐嘉晨一时情急不自觉的把真气贯彻双腿,剑上的真气就少了,相当于武功尽失的人手握月华神剑,自然有修为差距。二是因为三昧神锋是赤华开宗至宝,传说是火神祝融炼就的神兵,无物不焚从而无坚不摧,本身就及具攻击力。 只是此时月华破损对徐嘉晨伤害太大,竟忘了这些简单的道理,一开场反而被比自己修为差的人打伤。台下的雪苍弟子也纷纷感到奇怪,徐嘉晨明明做好了“傲雪问天”的起手式,怎么突然又闪避开了,难道郭子正的修为比徐嘉晨高的悬殊吗? 李玉更是心急不已,握紧了双拳,恨不得自己上台和郭子正打。徐嘉晨又脱发落衣又受伤,显得有些狼狈,郭子正心道这雪苍“良辰四美”也不过如此,气势更盛,乘胜追击,刀刀逼人,真似猛虎扑食一般,反观徐嘉晨几次欲以月华神剑刺向郭子正的破绽,却又因对方攻势太过凌厉不得不回防,几次险象环生,看得台下观众都心惊肉跳,焦急万分。徐嘉晨躲避郭子正的乱刀时,偶然一个向后腾挪,不经意间看到了李玉,李玉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表情,双手狠狠地抓住武集擂的边缘,像随时都要冲上擂台的架势。徐嘉晨看到这一幕猛然想起九天劫时,大地皲裂,她和父亲疯狂的在逃命,却不知往哪里逃,只是不停的奔跑,突然大地猛烈震动,她和父亲都摔了一跤,一道缝隙从她和父亲之间出现,瞬间变成一道沟壑,她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看着父亲,父亲看着沟壑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助跑跳跃,却在徐嘉晨眼前摔下悬崖 “铛!”郭子正的刀被震开,震的郭子正虎口发麻,差点没握住刀。回想刚才一瞬间徐嘉晨是一拳打在了刀身虎头浮雕的地方,不但把刀上的焚天神力完全打散,还把刀身打的颤抖不止。郭子正一脸茫然,心道这徐嘉晨一个女孩子,拳头怎么像钢板一样,难道刚刚眼花了么。 事实上刚刚徐嘉晨看到李玉的表情,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痛苦经历,看着郭子正的刀就想起了那沟壑间的暗红色深渊,一时悲愤难当,潜力爆发,“凝霜”绝技贯彻右拳,竟拿拳头和“虎踞”抗衡。一招得手徐嘉晨飞身上前,又一拳奋力打出,郭子正下意识右手横刀在胸前,左手抵住刀身,呈防御姿势。又听得“铛!”的一声,又打在虎头,又震的郭子正双手发麻,正欲反击,又一拳打来,郭子正无奈之下姿势没变, “铛!”“碎我衣衫?!” “铛!”“断我青丝?!” “铛!”“灼我手臂?!” “铛!”“毁我月华?!” “铛!”“杀我爹爹?!” 铛铛之声不绝于耳,一拳接一拳,一拳胜一拳,皆打在虎头之上,似乎浮雕都被打陷了进去,而郭子正更不好受,被打的连连后退,震的体内真气乱荡,内伤严重,不知吞咽了几口鲜血。当下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欲强行一跃而起先和徐嘉晨拉开距离,谁知受了内伤动作慢了一分,下一拳打来正中小腹,郭子正再也撑不住,一大口鲜血喷溅出来,徐嘉晨被喷的满脸鲜血,突然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晕了过去。 不过郭子正在徐嘉晨昏倒之前已然倒地不起,两红六白几道身影跃上武集擂,白色身影皆是徐嘉晨的师姐朋友,包括李玉,有的担心徐嘉晨身体如何,有的担心徐嘉晨是否走火入魔,有的担心徐嘉晨的右手如何——徐嘉晨的右手关节处,血肉模糊。 李玉原本想的是徐嘉晨比试获胜之后把欧铸前辈的话告诉徐嘉晨,然后一起回雪苍寻求破解之法,谁曾想事情发展至此,且不说今日修复月华了,明日徐嘉晨能否再打下一场都是问题。 第一日英杰武集结束,各门派纷纷回去,幽篁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李玉等人刚回到雪苍派守静山,韩凌就一脸欣慰的对守静山参加比试的三人,李玉、黄绍绍和花照蝶道:“我守静山全员获胜,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你们要记住,赢了自然是好,不过输也就输了,千万不要为了赢伤害自己,拼上性命,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已经很晚了,李玉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无,有一些是对今日晋级的高兴,眼界的拓宽,明日的担忧;更多的是想徐嘉晨到底怎么样了,越想越着急,索性穿衣起身,偷偷向褰裳山御剑而去。 刚到还未到褰裳山,李玉降低高度,缓慢贴着山势滑行,像做贼一样生怕被人看见。这是他第一次来褰裳山,更不知道徐嘉晨住哪,漫无目的的在褰裳山看着松树,吹着凉风,心情放松了不少,又品味起那首诗来: “风入金波凝不住,霜艳雪光来竞素。 玉楼间倚谁飞举,月华不去年华去。”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理解非常正确,瞬间四处观瞧附近有无亭台楼阁夹杂的金色水面,甚至假装忘了欧铸说只有月华主人才能理解这首诗的意思。不知不觉到了褰裳山的一个小山峰,抬头望见繁星点点,月色撩人,自己也有些力不从心,便想落地休息一会儿缓口真气,不料这一调整真气不要紧,下意识的“听风”已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人!那人气息一动不动,放眼看去也尽是树影,看不真切,李玉赶忙履上平地,原地打坐,一边调息恢复真气,一边注意那人举动,毕竟御剑飞行耗费自身大量真气,本就应在十分安全的情况下施展,李玉又是一人,又是陌生之地,又是御剑到竭尽全力,严重违反了雪苍规定御剑飞行的三大御剑禁令。 一个时辰过去了,李玉实在忍不住了,一边调息一边施展“听风”相当于一心二用,煎熬无比,现在勉强不至于紫府亏空,猫下腰,握住剑,施展“踏雪”,悄悄的向那一动不动的人移去。 几炷香的时间李玉在树丛间定睛观瞧,已能隐隐的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悬崖边,抬头看着月亮。李玉紧张已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道这应是褰裳山弟子,和自己一样睡不着出来散心而已,正想转身,突然发现那人双膝之上似乎荧光闪闪,晶莹剔透,折射出满满的月光。 “那是月华?” 李玉努力压制住心中的兴奋,又缓步的往前走,心道这定是徐嘉晨,如若真的不是,同为雪苍弟子,打个招呼就是了。谁知李玉正想着应对之法,前面那人却猛然回头了,身穿雪白绸缎风衣,头发盘起,凤眼柳眉,口若丹珠,颔首微抬,秀美飒爽,不是徐嘉晨却又是谁?徐嘉晨只回头一看,马上便转过头去,右手胡乱在脸上擦拭,然而李玉刚刚早已看到,徐嘉晨脸上还在反射月光的两道泪痕。 李玉走到徐嘉晨身后,蹲下来,轻轻问道:“徐师姐,手还疼么。”徐嘉晨头也没回,缓缓说道:“没事了,过了就不疼了。” 两人尴尬了些许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李玉感到空气都凝固了,突然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大声说道:“徐师姐,你知道吗?月华神剑可以复原如初!”徐嘉晨听得这话,猛然回头,也大声问道:“真的吗?!如何复原?”眼里尽是折射的月光,熠熠生辉。 “你是说欧铸前辈说月华的主人自然懂这诗的意思,而这诗就是修复月华的关键?”李玉说道:“徐师姐,是这样的,尽管你问了第三遍了,但确实如此,为何你不考虑一下我的猜测呢?”徐嘉晨道:“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是我自小就在雪苍山,没事就乱逛,根本不曾看到金色的水?”李玉道:“那也可能不在雪苍,在其他地方。”徐嘉晨没有答话,李玉看她目光又呆滞起来,便又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徐嘉晨道: “你是说欧铸前辈说月华的主人自然懂这诗的意思,而这诗就是修复月华的关键?” 李玉有些无奈,抿了一下嘴唇,老实的说道:“是的徐师姐。”不过下一刻李玉侧身又注意到了徐嘉晨双膝上的“月华”,剑鞘在地上随意扔着,而月华不但一如既往地晶莹剔透,还隐隐透着皓月光辉,锋利柔美,流光跃金,哪还有破损的痕迹?李玉小心的问了一句:“徐师姐,月华上的缺口我怎么没看到了?” 徐嘉晨思绪被打断了,看了李玉一眼,抄起月华说道:“不是就在” “!!!” “李玉!你怎么做到的!” 徐嘉晨反复观瞧,月华已然复原如初,拿起剑鞘不断地入鞘出鞘,喜不自胜,突然张开双臂把李玉抱住,喜极而泣。李玉原本也是非常高兴,只是被徐嘉晨突然抱住,又听得徐嘉晨泣不成声,一时兴奋又不知所措,一边傻笑一边一动不动。良久,徐嘉晨突然抬头看着李玉,李玉都看到了徐嘉晨脸上的泪痕泪珠,徐嘉晨认真说道:“李玉,多谢你了。”李玉道:“徐师姐,那首诗,究竟是怎么理解呢?”徐嘉晨道:“我也不知道,我一边想着那首诗,一边月华就复原了。”李玉心里啧啧称奇,不过月华神剑被修复了终究是好事。 “徐师姐,月华虽然好了,你的手没事吗?”李玉关切的问道。徐嘉晨把自己的右手举在眼前,手上缠着厚厚的白纱,显得有些臃肿,说道:“大师兄说明天一早虽不能痊愈,握剑总归不成问题。还好明日对阵的是不遇楼的弟子,就算实力和我相当也不会近身肉搏。你呢?准备好明日之战了吗?”李玉道:“大师姐说昨日第一擂台化龙门的弟子胜了,我的对手便是化龙门了。”徐嘉晨道:“化龙门招式凌厉,更擅长近身探爪,你可万万小心。”李玉点头嗯了一声,看着月光洒在徐嘉晨的脸上,一时无话。 徐嘉晨见李玉一直瞧着自己,脸有些微红说道:“好了,天都快亮了,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也要回去啦。”李玉看了看天空,不舍的点点头,徐嘉晨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说道:“明天不是又见了吗?不许输哦。”李玉也笑了笑,重重嗯了一声,启程回守静山了。 第二日,幽篁林,第一武集擂前。 “我说李师兄,你昨晚失眠吗?还是又读闲书被油灯熏了眼睛。”黄绍绍关心道。李玉打了个哈欠回答:“读什么书,这不是想再赢一场,努力练功来着。”韩凌道:“玉儿,我说过多少次了,功夫要用在平时,这几天都要比试,要多休息,注意身体。”李玉嗯了一声,又打了一个哈欠。而这时另一边传来窃窃私语:“你看他师傅真是个奇葩。每个人都在做最后冲刺,抓紧练武,她却只关心徒弟的身体和睡眠。” “铛!”的一声巨响,比试开始。李玉顿时来了精神,一跃上台,对面一道黑影也跃上武集擂,对方先一拱手开口道:“化龙门,吴楠士,请教雪苍派神功。”李玉心道这名字不错,就不知道人厉不厉害,也一拱手微笑道:“雪苍派,李玉,请吴兄弟多多指教。”本来李玉昨天晚上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拱手前后,谁知吴楠士表情木讷,像一张死人脸。李玉心里极其不舒服,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已然雪苍真气流转,打算一开始便先声夺人。而吴楠士仿佛感到了李玉的状态,也摆好了姿势。 “铛铛!”两声巨响刚过,双方便换了个位置,本来李玉右脚猛蹬地面长剑虚晃极速出了一招“雪花六出”,哪知吴楠士出剑虽慢,气势却强,仿佛一条黑龙向李玉冲来,李玉又突然想起化龙门气势是从强到弱的,当下悔恨自己反复斟酌的应先避其锋芒开场就被冲动冲昏了头,立刻收剑施展“溪月幻步”抛开吴楠士,所以两人瞬间换了位置。 吴楠士见李玉步法玄妙,竟然没有后续动作,长剑负手在背后,一双黑瞳盯着李玉。李玉刚刚冷静下来,发现这场战斗和自己预想的相差甚远,本以为凭借“溪月幻步”先避其锋芒,等化龙门气势一过不攻自破,哪想到现如今吴楠士一动不动。思考一番,双手反握剑,重重插入擂台,双手一松连做手决,长剑自行跃起,飞速围着李玉转了一圈,向吴楠士破空刺去。吴楠士看准时机一剑劈走李玉的飞剑,瞬间向手里没剑的李玉急冲而来! 李玉不慌不忙,一边施展溪月幻步缓慢闪躲,一边连做手决使长剑刺回,直向吴楠士后心而去。吴楠士见得李玉闪躲缓慢,以为已经得手,转念一想忽听得后方剑声,只得先避开飞剑,不料前方李玉竟一挥衣袖,一道淡蓝色的真气呈一道弧线向吴楠士的退路弹去,正是孟静亲传绝技“袖里藏刀”!吴楠士前后顾及不暇,躲开了一招袖里藏刀却被后方的长剑贯肩而入! 这是第一次李玉把对手打伤出血,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赶忙上前说道:“抱歉抱歉,我这有一些金葵续弦散,先把血止住。”熟料刚刚上前吴楠士一爪探出直爪李玉心窝!李玉躲闪不及也被吴楠士抓伤了肩膀,痛疼钻心,一脚踹向吴楠士心口,吴楠士向后飞出,却也带走了李玉一大块皮肉,李玉咬着牙顺手把拿出来的金葵续弦散撒在自己肩上。眼看吴楠士倒地不起,肩上的伤口越来越深,李玉前思后想,还是上前一边做好防御姿势一边帮吴楠士撒了些药粉,而后把剑拔出,上面尽是血迹,没地方擦,只得不入鞘,拿手握着。这时红色身影上台宣布李玉获胜,台下一片鼓掌欢呼与赞美,李玉挠了挠头,缓步往台下走去。 第十一章 流光溢彩 却说李玉赢了吴楠士下了台,黄绍绍连连称赞李玉是武艺品德双赢,韩凌和花照蝶也露出赞许的微笑,这时张重习也跑了过来,说道:“李兄,我虽过来晚了,但好在没错过重点,恭喜了!”李玉对张重习道:“张兄哪里话,什么晚不晚的,你不也在比试嘛,怎么样?对手强么。”李玉虽刚刚获胜心情大好,但生怕张重习输了比试,本有一句“赢了没有”终是没问出口。张重习道:“对方是百凤山庄弟子,很是强劲,我现在对百凤山庄越来越有兴趣,怎么样,下一场我们继续去看看本届英杰武集的神话?”李玉听得刘怡萱要上台比试了,顿时来了兴趣,看看继杨闻开下一个被一剑穿心的是谁,正想答应,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余光看了一眼黄绍绍,说道:“我小师妹也要上台了,定然是要帮她助阵的。”李玉又余光看到黄绍绍本欲生气的表情瞬间喜笑颜开,自己也暗暗松了口气。张重习看了一眼黄绍绍,黄绍绍竟把头转了过去,张重习看看李玉,又看看远方,显得左右为难,李玉笑道:“好了张兄,你放心去吧,我们绍绍心胸宽广的很,不会生你的气的,你还要替我和绍绍仔细看看刘怡萱的昙花一剑到底有无破解之法。”张重习点了点头,和李玉相互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李玉摸了摸黄绍绍的头道:“小师妹,听说你一会儿要打玉润山的弟子,同门比试一定要寻找对手破绽、后发制人,雪苍真气注重流转一刻都不能松懈,对方“吞海”绝技虽然强劲”黄绍绍打断道:“好了李师兄,我本来不紧张的,你越说我越紧张,不用假装关心我,我就考你一个问题,我在哪个擂台比试?” 这一问着实问倒了李玉,李玉又不曾真的用心关心过黄绍绍的比试情况,毕竟自身都难以保全,马上黄绍绍要对阵润玉山弟子还是刚刚在韩凌那听来的,不过眼睛一转,想起李佑教的算学,有了化解之法。犹记得黄绍绍上一日比试是第三轮第一擂台上场的,那便是三十二或三十三号;两两为一今日半数已去,三十二或三十三定是第二轮第一武集擂,当下高声道:“没看我不慌不忙的么?当然就在此处、第一武集擂喽~” 黄绍绍听了之后噗嗤一笑,轻打了李玉一拳道:“还算李师兄有点良心,”不过随后表情失落,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上场赢了百凤山庄的蔡姐姐是我运气好而已,运气选手走不远的。”谁知话音刚落,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红衣老者,随着“铛铛铛!”三声巨响,高声喝道:“雪苍派,唐伟,因昨日受伤严重,放弃比试。本场,雪苍派,黄绍绍,晋级!” 听完老者说话台下唏嘘不已,轰然而散。黄绍绍一副喜悦又吃惊的表情,合不拢嘴,李玉看黄绍绍的样子好笑,守静山又两人晋级也是开心,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突然想起刘怡萱的比试还没结束,匆匆和雪苍一众告辞,打眼一看,向人最多的擂台跑去。 转眼来到第五武集擂,台上果然是刘怡萱,而对手身着淡紫色长袍,身姿挺拔,重剑扛肩,是位轩辕阁弟子。二人比试一开始已有半柱香的时间,刘怡萱右手持剑,右手臂向右下方自然斜垂,头颅微抬,面容清冷,看着对方一动不动。而对方轩辕阁弟子不断变换身姿,把肩上的重剑时而横在胸口,时而做欲向刘怡萱劈砍状,时而再把重剑扛回肩上,位置也围绕着刘怡萱不断变化。突然刘怡萱淡淡说道:“道友,我无意伤你,然我出剑必伤人,比试亦终需有胜负,你认输如何?”那轩辕阁弟子道:“胜负在人,生死在天,姑娘动手便是,轩辕阁有的是弱者,孬种却一个都没有。” 刘怡萱听罢,点了点头,把剑竖在胸前,轻轻闭上了双眼,台上轩辕阁弟子见况马上横剑于胸,那剑本身就是重剑,剑身又宽又厚,于胸前一挡,几乎能护住胸前所有要害。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下一刻刘怡萱动了,众人皆没看到刘怡萱是如何动作,只有一缕白光,细微却明亮,亮的有些人睁不开眼睛。白光将灭未灭之时,才发现重剑不知为何上移了三寸,而刘怡萱的剑已刺入对方小腹。 拔剑,剑身依旧雪亮,纤尘不染,反观对方小腹鲜血狂喷不止,单手强压不住。一道紫色身影跃上武集擂,手影变幻瞬间点了弟子六处大穴,众人才看清上台之人眉须尽白,道骨仙风,当真神仙模样,却又没看清,带着轩辕阁弟子跃向空中,绝尘而去。 “李兄,方才你瞧得清么?” 李玉缓过神来,发现张重习和王心兰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对张重习说道:“惭愧惭愧,半点也瞧不清楚。”这时王心兰对李玉道:“小李,你说说,为什么重剑护的好好的,要上移三寸呢?”李玉从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王心兰一说才猛的想起,是啊为何重剑护的好好的,偏偏刺过来的时候要上移三寸,让刘怡萱刺入小腹呢?王心兰见李玉不答话,也不恼,又问道:“小李,我马上要上场了,来给我助阵不?”李玉尴尬的笑了笑,正想说话,张重习道:“心兰姐,良辰四美花照蝶也马上就比试了,让人家同门师姐不看,看你么?”王心兰哈哈一笑,李玉道:“心兰姐,上次请欧铸前辈帮忙的事还没好好谢你,待到英杰武集结束,你和张兄随我一起去雪苍玩耍几日可好?”王心兰道:“有什么好谢的,月华又没复原,我也只是顺嘴一问,不过雪苍我还是想去的,上次连雪苍山门都没见到。先不说了啊,我要去准备上台了。”李玉听王心兰这么说本还有话要说,奈何王心兰快人快语已无影无踪,只得先前往第七武集擂,观赏花师姐比试。 到了第七武集擂李玉发现也是人山人海,想来是花师姐备受瞩目,然而四处一听才知道不对劲,原来这一场一边是雪苍“良辰四美”花照蝶,另一边是百凤山庄“流光溢彩”赵萤光,怪不得人都围到这来。李玉在人群中艰难的寻找守静山的同门师姐,恍惚间终于发现一位熟悉的背影,虽不知是谁,终归是雪苍女弟子无疑,李玉上前观瞧,这女弟子头发盘起,颔首微抬,这不是徐嘉晨么?李玉一时没抑制住冲动,不由得喊出声来: “徐师姐!” 徐嘉晨一回头,对李玉笑了笑,李玉一边笑着一边往前推搡前进,突然发现徐嘉晨身边有四五位褰裳山女弟子都在回头注视着他,似乎在议论纷纷,李玉一时有些尴尬,没有继续上前。徐嘉晨见况自己朝李玉的方向缓步走来,两人到了跟前,徐嘉晨笑着问道:“你怎么没和守静山的同门在一起,专程来找我么?”李玉本想实话实说,突然又觉得实话可能有些许破坏徐嘉晨的期待,说道:“我本是和师姐们在一起的,这不是看到你了,给你打个招呼,告诉你下场你比试我会去给你助阵的,这里人太多了,我怕一转眼就找不到你啦。”徐嘉晨笑得更开心了,说道:“好啦我知道啦,也恭喜你赢了化龙门,赢得很漂亮,我都看到了。”李玉嘿嘿一笑,正想问徐嘉晨比试结束后有何安排,却听“铛!”的一声巨响,选手上台了,这句话便没问出口,徐嘉晨道:“比试开始了,你先去守静山那边吧,我也要和师姐交流一下,看看花师姐如何破解九凤流转真气。”李玉只好道了一声好,也沿着褰裳山众人的方向看到了一脸担忧的韩凌大师姐,便一边留意台上情况,一边向韩凌走去。 “百凤山庄,赵萤光,幸会。” “雪苍派,花照蝶,幸会。” 一边赵萤光左手握剑鞘,右手握拳,亭亭玉立,纹丝不动;另一边花照蝶剑在背后,双手负手而立,落落大方,亦是纹丝不动。 “铛铛!”两声巨响,比试开始,而两人似乎没听见一样,还是纹丝不动,黄绍绍看的着急,忙问韩凌道:“大师姐,她们怎么不动手?是在准备后发制人还是在比拼念力?”韩凌道:“应是二者皆有,都没有一招制敌的把握,便都不能轻举妄动。”李玉道:“唉,可是我觉得我们雪苍派一动不动的不可怕,这百凤山庄一动不动的简直太吓人,随时都有一剑穿心之险。”黄绍绍赶忙打了李玉一下道:“说什么呢李师兄!”韩凌道:“其实玉儿说的不错,虽然蝶儿常喜欢后发制人,但百凤山庄却更擅长以静制动,此般下去终是对蝶儿不利。” 武集擂上花照蝶似乎听到了韩凌的话一般,突然一抬手,一挥袖,一道淡蓝色的真气向赵萤光击去,“袖里藏刀!”就这么直接打么?可谁知赵萤光依然纹丝不动,眼看着真气离赵萤光只有几寸,甚至已听到有些人的惊呼声和唏嘘声。不料刚碰到赵萤光,赵萤光身前橙光一闪,淡蓝色真气便消失了,声音都没有。 李玉心道,这便是九凤流转真气么,把“袖里藏刀”化于无形,果然强劲。众人正要开始议论,花照蝶又一招“袖里藏刀”,还是平平击去,赵萤光依然纹丝不动,橙光又一闪,不同的是这次众人皆听到了“噗”的一声,赵萤光也后退了小半步。 下一刻又一道淡蓝色真气击来,还是一招“袖里藏刀”,赵萤光竟还是纹丝不动,不过敏感的人能感觉道赵萤光的身体在微微向前倾斜,这次虽还是把“袖里藏刀”完全化解,却听得“轰”的一声,赵萤光也连退三步,众人还没来得及感叹,第四道“袖里藏刀”再次袭来,赵萤光身形一闪,终于动了,弯身下腰,任凭这道淡蓝色真气从自己上方经过,然而这道真气打在擂台柱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痕迹,显然威力还不如第一道。赵萤光脸色微微一变,右手拔剑出鞘,念道: “剑名,萤火,请小心。” 花照蝶一捏手决,一道紫光飞出出,乃是唤出佩剑“流香”,回道: “剑名,流香,请赐教。” 台下韩凌微微一笑,似对自己说,也似对众师妹道:“蝶儿原本处于劣势,三两下就惹的赵萤光先拔剑主动出击,局势马上逆转,又成了自己习惯的后发制人,妙啊。” 下一刻赵萤光把剑竖在胸前,轻轻闭上了双眼。“这是昙花一剑!”李玉心中大惊,暗暗替花师姐担心,毕竟已经两次领略到昙花一剑的威力,花照蝶也眯起双眼,严阵以待。突然赵萤光身形一闪,挺剑出现在花照蝶面前,徒留一道淡淡的黄光。花照蝶早准备好一招“回头无岸”,向右躲避的同时回头连削带刺,快的只剩紫光几道。 一小段白衫缓缓飘落,竟把赵萤光的衣袖削下一片,反观花照蝶,左臂上有一片小小的血迹,应是被赵萤光的“昙花一剑”刺伤。 两人的宁静只有片刻,马上两道窈窕的身影缠斗在一起,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花照蝶身法曼妙,剑法千变万化,一道道寒冷的紫气围着赵萤光萦萦不散;赵萤光虽看似被花照蝶层层裹住,但九凤流转真气护体,剑招刚猛,一招能抵花照蝶三招,以慢打快,紫气中一团橙光始终固若金汤,丝毫不落下风。 黄绍绍向韩凌问道:“大师姐,花师姐虽看似凶猛,是不是已输了半筹?”韩凌道:“不然,你花师姐用的是体力,赵萤光用的是气力,双方要拼的,是毅力。” 正在双方打的难舍难分时,听得台下有人议论,“这赵萤光也被花照蝶困住了吗?看来“流光溢彩”怕只剩刘怡萱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萤光听得这句,料得同门刚刚败北,自己若是输了,“流光溢彩”便只剩刘怡萱了。然而这一分神,便被花照蝶寻得破绽,刺入护体真气,赵萤光腿部中了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花照蝶刺伤赵萤光时时刻留意着赵萤光的剑,余光瞟见赵萤光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东西,直接往花照蝶心口怼来,花照蝶闪避不及,被戳中肩头,索性黑色东西并无锋刃,肩头并无大碍,只是被戳的拉开距离,定睛一看,那黑色东西竟是一只笛子。 花照蝶还未来得及考虑为何赵萤光掏出一只笛子,赵萤光便“萤火”归鞘,插于腰间,呜咽呜咽的吹起笛子来。突闻笛音,起初还好,只是听着听着花照蝶感觉神智有些模糊,手脚无力。知道应是笛子被九凤流转真气所催动,便努力施展“吞海”绝技,一边吸纳周边的灵气,一边使雪苍真气护住双耳。 台下观众却并不好受,修行不佳者更是头晕眼花,看着赵萤光重影都出来了,无数人心中默念还好不曾和赵萤光比试。 随着一曲笛音渐入高潮,花照蝶也有些支持不住,眼里看着赵萤光从一个变成三个,从三个变成九个,只是真气换口的一瞬间眼前及八方竟都是赵萤光,赵萤光因腿部受伤,有些瘸的拖着一条腿,一边吹着笛子向花照蝶走来。花照蝶真气缓过来,气力恢复了一些,但是周边赵萤光的虚影不减反增,四周似有千军万马缓缓逼近,重重叠叠的身影剑影,避无可避。 眼看赵萤光离花照蝶越来越近,身体一扭“萤火”出鞘,向花照蝶飞来,虽有些缓慢,却没有一丝声音,花照蝶看着漫天的身影剑影,突然向右后方平平刺出,出剑迅猛,正是一招“经冬不衰”,下一刻漫天虚影化为虚无,花照蝶的剑直指赵萤光咽喉,再入一分便能要了赵萤光的命。 赵萤光满脸惊疑和失落,缓缓收好“萤火”和黑笛,说道:“阁下好手段,是我输了。能否告诉我,我的位置你是如何得知?” 花照蝶微微一笑道: “可还记得我佩剑的名字么?” 远方一棵旺盛的幽篁巨木顶上,刘怡萱摇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流光溢彩,终还是只剩我一人,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第十二章 十九不遇 李玉眼瞧着花照蝶赢了比试,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英杰武集比的不只是招式、修为,更是计谋、境界。不过也没来得及感慨,默默地跟着雪苍一众门人,其实更是默默地跟着徐嘉晨身后,花照蝶和赵萤光已是八个武集擂最后一场结束的比试,马上徐嘉晨要上台比试了,李玉跟在后面莫名的开始担忧起来。在花照蝶和赵萤光比试之前李玉遇见徐嘉晨时专门留意徐嘉晨左臂和右手的伤,左臂的灼伤被衣服遮住,双臂一般粗细,应是左臂没有包扎或包扎的很少,而右手带着一副雪白的手套,应是包扎没拆。 李玉想着想着听着“铛!”一声巨响,抬头一看徐嘉晨已然跃于武集擂上,对面站着一位青衣少年,髻缠青丝带,手拿一把黑色纹金扇,风度翩翩,微笑而立。 “不遇楼,唐骏,见过良辰四美徐姑娘。” “雪苍派,徐嘉晨,请多指教。” 李玉不知为何,看着这唐骏心里极其厌烦,想起第一场比试和那个叫孙栋的不遇楼弟子过招时,竟趁人不备放毒,真是武道之耻,怪不得叫不遇楼,古人是怀才不遇,况且他们一群阴险小人怀了一肚子坏水,如何不能不遇? 其实不遇楼是近些年的新创建的门派,楼主唤作刘十九,号万卷先生,自诩读书破万卷,天下事皆明。九天劫后转而修仙,久不得法,遂游历八荒,以访名师。是年大旱,亦是刘十九周遭历练的第十年,然于西北大荒原迷失方向,水源已尽,以为命休矣。恍惚间浮现一片绿洲,自觉不是海市蜃楼便是回光返照,走投无路下缓缓爬去,熟料竟真是甘甜水源,荒原绿洲,历经生死后沉沉大睡,醒来探索绿洲,于正中寻得一九层高楼,楼体破旧,看似摇摇欲坠。楼中刻有陈年旧事,万物之理,以及修仙之法,刘十九叹为观止,称此楼十年九不遇,是为不遇楼。日夜观瞧楼中浮刻,顿生夜郎自大之感,于楼中闭关,又十年而出。恰逢九天魔教四处作恶,乱世出英雄,屠魔无数,更于西北大荒原一人杀便整个九天魔教幽天部,自此一战成名,开宗立派。 时光荏苒,又是十年,不遇楼弟子已数百余人,有人便有江湖,不遇楼内虽表面以读书为本,勾心斗角之事数不胜数,刘十九本就是读书人,无甚野心,更不想每日处理楼中琐事,大权甩手首徒付简玮,继续周游八荒去了。 “铛铛!”两声巨响,比试开始,唐骏左手放于身后,右手持扇微弯,头颈前倾,做了一个请手势,徐嘉晨连做手决,“唰”的一声,月华出鞘,淡黄色的光辉洋洋洒洒,看得众人艳羡不已,“月华”瞬间化为六道光影,向唐骏急刺而来,唐骏张扇连挥,周身真气激荡,将剑影通通弹开,又反扇一阵狂风,直冲徐嘉晨面门,月华虚影飞回徐嘉晨身前,转成一面,形成一道淡黄色屏障,唐骏扇来的狂风触之既散,然而唐骏却隐藏在狂风身后,扇子合起,向徐嘉晨点来。徐嘉晨不慌不忙,侧身躲过,月华入手,一招“回头无岸”扫向唐骏下盘,唐骏回扇一挡,“叮”的一声,双人皆弹开一丈。 只是徐嘉晨右手握剑,本来右手旧伤未愈,这一下震的隐隐作痛,心道不遇楼大都持扇,不善近战,这唐骏应是知道我右手有伤,故意近战硬拼,心中暗恼。 眼见唐骏左一步、右一步,又贴身上前,徐嘉晨双眼一眯,举起月华神剑凌空乱划,似在空中写字一般。剑尖划过之处,有一道道淡蓝色真气,愈发浓烈,李玉恍然记起个把月之前徐嘉晨便是以此招帮自己挡下杨闻开的三昧神锋,心头莫名一动,听得花照蝶在一旁暗暗自语:“这是天书玉璧。” 唐骏眼见徐嘉晨身前的淡淡的蓝色真气,动作稍缓了一下,还是继续飞身上前,右手扇子张开,扇沿竟探出一排尖刃,直接向徐嘉晨颈部扫来,徐嘉晨临危不乱,月华归鞘,连做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唐骏毫不留情,眼见扇沿尖刃要扫到徐嘉晨,碰到蓝色真气时,感到不但再难前进一分,甚至反震之力越来越强。徐嘉晨看着尖刃已在眼前,还隐隐闪着莹莹绿光,知还喂了毒,心里对这唐骏更加厌烦,手诀明显又快了三分。唐骏见况心中焦急,不断地催动真气轰击这层蓝色真气,虽看起来是若有若无的一层,竟异常牢固,心里暗叫糟糕。 这“天书玉璧”乃是雪苍五长老云裳所创,是将“凝霜”绝技修炼到一定深度后,以剑为引,将百里水气聚集,凭雪苍真气化霜,护住周身。原本雪苍六技进攻猛烈,防御却弱,云裳却以“凝霜”为根基创出防御神通,一下就弥补了褰裳一脉的雪苍短板。 唐骏眼见久攻不下,虽然蓝色真气越来越淡,但隐隐感觉徐嘉晨的下一招极其危险,顿时向后跃出,右手合扇于左手心敲敲打打,双目前似有青气笼罩。 台下黄绍绍不禁问韩凌道:“大师姐,徐师姐的“百丈玄冰”马上要催动了,这不遇楼的察觉不到危险么,还在那玩打击乐器,自暴自弃了吗?”韩凌道:“绍绍,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敌。你还记得刘十九的看家本领吗?”黄绍绍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凌,右手却暗暗在背后连怼李玉大腿,不过半天没反应,又用左手怼向花照蝶,花照蝶偷着笑了笑,韩凌也笑笑对花照蝶道:“蝶儿,那你可还记得刘十九的看家本领吗?”花照蝶道:“久闻“九星观月”大名,不想今日被一龌龊之人使出,真是大煞风景。”花照蝶一说,李玉顿时也想起来了,不遇楼楼主刘十九以一手“九星观月”破尽魔教招式,于西北大荒原一战成名,不禁想赶快见识一下何为九星观月,黄绍绍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认真看下去。 忽而狂风大作,徐嘉晨捏手诀于胸,暗泛蓝光,一股毁天灭地的寒气随着狂风向唐骏袭来,唐骏却身影一晃,消失不见!徐嘉晨眼不见唐骏索性闭上双眼,突然头向右侧一偏,右前方上空顿时形成风眼,无数寒气狂风包裹,还夹杂着些许霜雪,瞬间封成一个人形,垂直落下,“砰”的一声摔在武集擂上。 不多时红色身影跃上擂台,宣布徐嘉晨获胜。李玉心中大喜,黄绍绍却看着一动不动的唐骏一脸不屑,韩凌道:“真给刘十九丢人,我们先去歇息吧,巳时还要继续比试呢。” 守静山几位弟子点点头,跟随韩凌离开武集擂,黄绍绍对李玉道:“李师兄你说,为何今日要连赛两场,不知道我们已经很累了么?”李玉道:“你又没比试,有什么累的,看看我,被吴楠士抓的半条命都没了。”说罢摸了摸被吴楠士抓伤的肩膀,一阵钻心的疼,黄绍绍道:“好啦,你个大男人还不如花师姐,花师姐可是两处负伤,还是云淡风轻的。”花照蝶笑道:“绍绍,又在欺负你师兄了,只有一个师兄你还不好好珍惜。” 李玉道:“是啊,一天两场比试本就是考验毅力,却被你弄成了考验运气,你运气最好不说,还要嘲讽我们这些运气不好的人,人品出问题可是要出事了。” 黄绍绍听了突然沉默寡言了起来,似乎为下一场比试而担心,李玉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说错话了,也一路无话,不时的回回头,看看徐嘉晨是否在后方。 韩凌帮李玉的肩头换了药,李玉闭目调息了一会儿,便被韩凌呼唤,下半日的比试马上开始了,李玉稍作整理便随韩凌而去,韩凌对李玉道:“玉儿,我守静山三位弟子都未尝失败,师父很是高兴。”李玉点了点头,心道师父孟静如此淡漠名利,真的会因为三名弟子进了三十二就很是高兴么?果然韩凌继续道:“玉儿,马上你和绍绍都要上台比试,不过两个武集擂太过遥远,和你比试的是轩辕阁弟子一位未曾闻名的李大力,而和绍绍比试的是赤华宗“举刀燎天”佟举,我怕赤华宗因为杨闻开”韩凌还没说完,李玉大致已经明白,说道:“不妨事的大师姐,你们去盯着绍绍吧,毕竟她经验不足,我早已习惯了,真的不妨事。”说罢还笑了笑,韩凌拍了拍李玉的肩膀,没再说下去了。 然而去武集擂的路上李玉心里还是很难受的,韩凌已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同行的守静山弟子竟无一人,毕竟每场比试都是生死相搏,第一时间的救治犹为重要,晚一刻后果都不堪设想,若真是在台上重伤无人马上照料,轻则残废,重则丧命。没想到自己的命整个守静山无一人在乎,想着想着有些更咽,鼻子也逐渐酸楚,眼眶越来越热,心却越来越寒;师父孟静一个在英杰武集开始前交代了几句,后面几乎不闻不问,大师姐去照看黄绍绍,徐嘉晨因师从不同,性别有差不能太过亲昵,张重习更是门派有别无从关照,想我已近弱冠,而今面临生死,身旁一人也无。恍惚间身体不住颤抖,寒气凛然,像第一次到雪苍山的感觉,既而肺腑冰冷,行动迟缓,意志都有些模糊,突然一股暖流泻出,李玉像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看到了一丝光亮,瞬间有了希望,渐渐地暖流周流全身,李玉畅快淋漓,心知定是爹留下的红玉使自己平复了冰冷的心,这已是第二次了,李玉才想起爹一定还在,爹还在等着我去救他,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就算世人都不顾我生死,还有爹爹为保护我负伤遁入无量海。 李玉隔着衣服握着胸口的玉,突然安心无比,心道今晚定要仔细研究一番这块宝玉,不要辜负了爹和师父的一番苦心。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一武集擂,眼前一亮,竟看到了花照蝶,对李玉笑着,李玉快步上前,兴奋的道:“花师姐?你没去照看绍绍吗?”花照蝶道:“绍绍这场确实凶多吉少,但有师傅一人足以,别说还有众多师姐了,我们玉儿是能力比绍绍强些,但不能没人看着啊。”李玉听了心里暖洋洋的,看着花照蝶晶莹的大眼睛,本有一句“谢谢”,却更咽在喉,说不出来。花照蝶看着李玉的模样,摸了摸李玉的头,轻轻问道:“怎么了玉儿?你不会以为守静山的师姐没人管你吧?”李玉正想说怎么可能,花照蝶向后一指道:“你看后面。”李玉回头一看,几位守静山师姐有说有笑的向第一武集擂走来,李玉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过于矫情,悔恨不已。 花照蝶又道:“玉儿,轩辕阁弟子虽然善防,但动若脱兔,本身平常手握重剑力气就大,再加上重剑的重力加持,通常致命,你进攻时可万万小心,不要让对方抓到破绽上来一口咬在脖子上,输了比试事小,受了重伤可是有罪受了。”李玉看着花照蝶关照自己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暗暗决定哪一天花师姐遇到危险,定然玩奋不顾身相救。 “铛!”的一声巨响,花照蝶拍了拍李玉的肩膀,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了六个字:“正常发挥就好。”李玉点点头,跃上武集擂,看到正前方有一紫袍大汉,高大威猛,重剑扛肩,络腮胡须,脸色紫黑,全然不似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竟隐隐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对方先开口道: “在下李大力,轩辕阁门人,幸会雪苍高手。” 李玉见对方坦荡大气,多了几分豪情,说道: “在下李玉,见过轩辕阁大力兄。”李大力道:“哦?你也姓李?我爷爷是沧州城人,不知玉兄祖籍哪里。”李玉被问的有些突然,想了一想自己是在临江城长大,但父亲以及祖先是哪里人,还真的不知道,只好回了一句:“在下临江城人。”李大力道:“我们都姓李,也算缘分,”说着把重剑横在胸前,“我这剑百斤之重,动有雷霆之威,上半日把赤华弟子右手斩下,好生过意不去,玉兄等下你若支撑不住,还请马上认输于我,我立马收剑。” 李玉原本聊了两句心里放松不少,这下听了这李大力直接把赤华宗弟子的手臂砍下来,咽了咽口水,心道这大哥撒谎吧?百斤也太夸张了,我才百余斤,他能每天扛着我不成?只是看那重剑材质,漆黑无光,至少几十斤还是有的,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肩膀。还是一拱手道:“多谢大力兄提醒。”李大力看李玉在摸左肩,说道:“师兄说了你左肩有伤,还好不是右肩会影响你使剑,你放心,我不碰你左肩左臂便是。” 这本是李大力坦荡的一句好话,李玉听了又一阵心悸,暗想不碰左边就是往右边招呼了,我这左肩伤了倒是能好,若是右臂直接被砍下来,下半辈子别想用剑了,猛然又想起昨日清晨孟静反复叮嘱的安全第一,心里乱的不行,却在这时“铛铛!”两声,比试开始。 李大力爆喝一声,李玉吓了一跳,也集中了精神,眼见李大力重剑直劈过来,李玉赶忙抬剑格挡。这一挡不要紧,剑差点震脱手,这厮果然在说谎!何止百斤,怕是千斤万斤啊!当下再也不敢近身硬碰,施展溪月幻步,时刻保持距离。 李大力招招劈空,有些懊恼,凶猛的进攻停了下来,准备等李玉攻来寻找破绽,李大力攻势一停,李玉终于歇了口气,手诀一做,长剑脱手飞出,一剑化三,向李大力破空而来,李大力双手握重剑,看准剑来连劈三招“叮叮叮!”李玉佩剑被打在地上,竟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 李玉把剑召回入鞘,撇嘴皱眉,长袖潇洒一挥,一招“袖里藏刀”袭来,李大力横剑一挡,那淡蓝色真气如石沉大海一般,无影无踪。 李玉长袖又一挥,又是一招“袖里藏刀”,这次打在李大力的重剑上出了一声轻响,李大力却分毫未动。台下的花照蝶莞尔一笑,心道李玉学得倒快,但若让李大力主动进攻,李玉不还是只有躲的份么。这时第三招袖里藏刀打来,打在李大力的重剑上声音又重了些,只是李大力还是分毫未动。李玉心中暗道,完了,刚刚是尽我全力的一招了,这李大力又能扛又能打,我可怎么赢啊 想归想手里也没停着,又是一招“袖里藏刀”向李大力袭来,这次不同的是李玉身后的雪苍弟子佩剑不见了。李大力前方在挡“袖里藏刀”时听得身后有风响,心知是李玉佩剑,也佩服李玉算的精准,飞剑和真气能同时打到我,听师兄说上场化龙门弟子便是这么败的,可惜啊,碰上了我“金身不坏”,右手握剑向地一杵,任凭飞剑和真气打来,李玉睁大了眼睛,眼看着飞剑和真气“铮铮”两声,如碰上钢板一般,李大力毫发无伤。 李玉见此再也提不起继续战斗的兴致,想着放弃算了,但又纠结是否直接放弃过于丢人,便往台下瞥去看看有没有人注意着他,这一看可不得了,不但看到了守静山以花照蝶为首一众师姐估计的眼神,还有褰裳山以徐嘉晨为首的三五个人,更有其他山门的雪苍同门,还有以张重习、王心兰为首的一众赤华门人。李玉真是愁肠百结,前一刻还因无人观战而心肺具裂,下一刻竟不希望有一人在旁,只愿悄悄的输掉,事与愿违,“悄悄”二字肯定谈不上了。 李大力见李玉不再进攻,重剑挥砍过来,李玉正思绪万千,施展溪月幻步慢了一些,重剑是躲过了,胸口却挨了李大力重重一脚,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李玉除了胸口伤痛竟还有些欣喜,喜的是这下卧地不起,应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认输了,索性受伤不重,没到失去手臂的程度。 对面的李大力见李玉久久卧地不起,问道:“玉兄可还好么?不如今日比试便到这里吧。”而李玉在奇怪为何还没有一袭红衣跃上武集擂问自己还能否继续比试,一边正想随口回答李大力没事,却想到说了没事不是就还要继续打么,随即改口道:“大力兄好手段”本来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竟咳嗽不止,伴着些许鲜血喷出,可能伤了心肺,不自觉的捂住胸口,抓住了那块李佑所留的红玉。 第十三章 朱雀血玉 玉上源源不断的暖气蔓延开来,李玉先是止住了咳嗽,然后胸口一阵温暖,舒适无比,痛疼缓解了大半,摸着玉,李玉又想起李佑。 以前有一次李佑午时出门,久久不曾归来,李玉在家中独自大哭,哭着哭着哭累了,蹲坐在父亲亲手制作的竹椅上,一动不动,等着父亲回来。一晃就是半夜子时,李佑破门而倒,满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李玉见况又是嚎啕大哭,李佑轻轻的说道:“玉儿不哭,爹没事,能扶爹坐起来吗?”李玉听了这话瞬间止住了泪水,轻轻的扶李佑坐起来,生怕碰到哪个伤口。 第二日李佑好转不少,李玉问道:“爹,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李佑道:“爹去打坏人了,爹是受伤,可以痊愈,但那坏人被爹打死了,却不能复生。”说罢还一副得意的神情,李玉道:“爹好厉害,但下次能不能把坏人交给别人打,我不想让你再受伤了。”李佑道:“玉儿,这世上若是每个人看到坏人便躲,那坏人便越来越多,最后躲都躲不掉啦。”李玉道:“可是遇到坏人就要打的话,遇到了打不过的怎么办?”李佑道:“玉儿,我们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惩恶扬善,是半点也不会向黑暗屈服的!”李佑说完看到李玉有些呆滞的眼神,又说道:“打不过尽力便好,若是爹逃了,会后悔一辈子的。你以后便会知道,为一件事后悔一辈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如今爹通过宝玉给我治伤,何尝不是在问我有没有尽全力?右手断便断了,左手亦可使剑,为一件事后悔一辈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玉睁开双眸,精光四射!李大力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重剑横胸,全神戒备。李玉缓缓的站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虽然胸口虽还在隐隐作痛,但李玉看着李大力,便忘了疼痛,拔出雪亮的雪苍弟子佩剑,雪苍真气流转全身。右脚一蹬地面,幽篁巨木的擂台面木屑翻飞,李玉向前急刺,一招雪花六出分刺李大力四处要害,李大力见李玉来势凶猛,全力防御,重剑挡了三处,剩一处以“金身不坏”挡开划走。 这一招下来李大力心里再一次成竹在胸,确实李玉比刚才强了三分,但依然实力弱于自己,手持兵刃都破不了“金身不坏”。而李玉却没多想,脚上运转溪月幻步,雪苍剑法一招招的使了出来,也不管李大力挡住了还是没挡住,反正他也不还手,就当平时练剑的木人了。 因李玉从小就每天练习雪苍剑法,每日一个半时辰,所以一招接一招的用不但得心应手,更是连绵不绝,李大力虽毫发无伤,但还是依仗重剑和“金身不坏”,但终究有些地方还是怕被刺中,诸如耳目下阴等,所以还是要专心防御,奈何李玉越使越快,像不知疲倦一般,步法又变化多端,还是很耗费心力。在外人看来李大力是在以逸待劳,消耗李玉,但实际却成了李玉还能坚持至少一个半时辰,李大力精力却越来越疲劳。 武集擂上李大力也想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务必找到李玉破绽,杀个措手不及,一刀致命,否则凶多吉少。只是本身雪苍剑法已传承三百余年,经无数高手实战变通,单轮剑法已是十分完整,破绽只能从使用者身上找,李玉虽然不如一流剑师用的毫无破绽,但凭十余年的熟练度,加上溪月幻步的神鬼莫测,何况李大力也并非一流高手。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李大力看来李玉还是毫无破绽可言,步法和出招速度丝毫不减,周边已满是雪苍真气,虽有“金身不坏”护体还是感觉手脚冰冷,动作迟缓,李玉的前胸部位但是有些热气,似乎是他连绵不绝的源头一般。 “唰”,李大力被削掉了一缕头发,当下再无迟疑,运起十成“金身不坏”一声爆喝,一剑斜着劈砍而出,正朝李玉劈来! 原本李大力是没有信心能一击必中,但经过方才纠缠已摸清了溪月幻步和雪苍剑法的一二分门道,而且实在忍无可忍,庆幸的是还真劈对了方向。李玉一时慌乱,又躲闪不及,只得挥剑格挡,“铛!”的一声,挡是挡住了,但是力道太重,眼看着重剑一点点的向李玉头颅靠去。 李玉苦苦支撑,浑身本就因为方才一刻未停有些酸软乏力,这下撑着重剑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还好有胸口的暖流不断向周身流去,缓解了大半不适。李玉感受着暖流,李佑的话又在耳畔想起: “打不过尽力便好。” “若是逃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为一件事后悔一辈子的滋味。” “可不好受!!” 突然李玉爆喝一声,李大力略微惊吓一时,马上一边运转“金身不坏”,一边再用全力压向李玉,突然腹部一阵灼热的疼痛,喉咙腥甜,竟突出一口血来! 低头一看,李玉肩上的一直未出鞘的那把剑,插入了自己的小腹,剑身闪烁着银白的光,似乎在吞噬“金身不坏”的金色真气,这把剑,竟把“金身不坏”破了 李大力这一剑再也劈不下去,右手单剑杵地,左手捂住伤口,缓缓说道:“如此神兵,能隐藏如此之深,佩服。”李玉道:“我确实凭借宝剑之利,胜之不武,愧疚的很。”李大力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我师兄凭“斩鬼”剑都伤我不得,能伤我的,还是用剑的人罢了。”李玉也没再回话,反复看着“无尘”剑,似乎不似以前那般驾驭不得了,李大力又道:“这宝剑应有姓名吧?”李玉缓缓道: “剑名“无尘”。” 李玉坚持到红衣中年人高声宣布自己之后,直直的倒在地上。一睁眼,已经在一张整洁的床上,花照蝶在一旁,拿着书卷在静静观瞧,李玉正想开口说一句花师姐,却发觉喉咙又热又干,似要裂开一般,花照蝶已察觉到李玉的异样,右手端来一杯水,左手做出要扶李玉起来的样子,李玉咽了咽口水,轻轻摆摆手,自己坐了起来,接过杯子一仰头一饮而尽,花照蝶马上拿过壶来又倒一杯,李玉结果又是一饮而尽,如此五杯下去,花照蝶正想再去烧点水,李玉说道:“多谢花师姐,喝饱了。”花照蝶见李玉气色恢复很快,笑了笑道:“谢什么,玉儿越来越厉害了,以弱胜强,真了不起。” 李玉傻傻的笑了笑,突然说道:“花师姐现在几时了?已然结束了吗?”花照蝶道:“你刚好昏睡了一天一夜,明日一早,十六进八。”李玉一阵恍若隔世之感,第一次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一天,捋了捋思绪,对花照蝶道: “花师姐你应是赢了吧,绍绍打过那个赤华宗的什么“举刀燎天”没?”花照蝶听了这话眉头紧锁,缓了一刻,所答非所问的问李玉:“玉儿,我且问你,若说绍绍是魔教中人,你信是不信?” 李玉大声道:“花师姐你在说什么,绍绍怎么会是魔教中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花照蝶道:“大师姐说绍绍比试时用了魔功“九魔灭世”,在场所有正道弟子都可作证。李玉大吃一惊,思绪万千,也是皱紧了眉头,喃喃道:“这定是有人陷害。” 花照蝶道:“后来掌门和众位正道领袖商议,最后说应是绍绍被逼急了,真气逆施,误打误撞用出了一套功法,不过很像所谓的魔功罢了。”李玉听了长舒一口气,说道:“是了,掌门都如此说,定是如此了,花师姐你又在捉弄我了。”花照蝶道:“哼,那些人只是暂时给掌门个面子罢了,不会就此作罢的。”李玉听了又是愁眉不展,突然道:“那绍绍呢?绍绍怎么说?”花照蝶道:“绍绍也是一直昏迷不醒,师父和大师姐都在那里看守。”李玉道:“花师姐,你怎么看?”花照蝶道:“玉儿,你既然问了,我不好瞒你,不过此番话,我也就是对你说,或者对师父或大师姐说,其他人就算换了掌门,我也是不会说的。”李玉点点头,回想起和李大力比试时花照蝶一直在旁,昏倒后更是花师姐一直照料,心头一暖。 花照蝶道:“我觉得,绍绍可能是魔教中人之后,但她自己却不知道。”李玉一听,极有道理,暗暗点头,对花照蝶又多了几分敬佩。突然他又想起困扰自己多时的一件事,便是李佑留下的玉,到底是何宝物,如何运用? 一开始是师父孟静转交给李玉的,所以师父应是不知道,因为这玉一直散出暖流,李玉一直怀疑是赤华宗的宝物,故而李玉也没敢问见多识广的张重习。本来是打算问问大师姐试试的,现见花照蝶见解独到,又想起修复月华也多亏了花照蝶,不由得觉得花照蝶定会知道这玉的来历和用途。当下脑一热,也没多考虑,问道:“花师姐,还有一件事,我想向你请教。”花照蝶道:“问呀,这么客气干嘛?”李玉道:“我爹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他临走留下一块玉,这玉应是神物,因为它几次散出温热,稳住了我的心神”李玉还没说完,花照蝶便道: “就是你胸前那块吗?” 李玉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这一惊吃的着实不小,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昏睡了一天世界都变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花照蝶看着李玉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李玉还是第一次见平日庄重的花师姐如此失态。花照蝶道:“我抱你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你胸前一股热气,还以为是你气血不畅,后来才发现是块宝玉,在帮你疗伤,就又放回去啦。” 李玉挠了挠头,也想咧开嘴笑笑,却笑不出来,想起刚刚摸胸口的动作,其实不就是说怀疑花师姐会夺走宝玉,花师姐对我这么好,我还怀疑她,真是太不该了,心里万分懊悔。 花照蝶道:“好啦,既然你问了,就拿来帮你看看吧,之前看到时忙着帮你治伤,没看清楚。”李玉听了这话更加羞愧,连忙把玉摘下,送到花照蝶手里。花照蝶郑重的接过来,反复摸索,在眼前仔细端详,而李玉则被花照蝶认真的样子吸引,花照蝶本就是公认的受静山新“山美”,生的一副瓜子脸,皮肤白皙、面容清秀,柳眉弯弯,一双眼睛大而清澈,时而眉头紧锁,眼笑眉舒,李玉甚至能看到花照蝶因过长而显得稀疏的睫毛,不自觉看得入神 差不多已有一炷香的时间,花照蝶才抬起双眼看向李玉,却正看见李玉在双眼发直的盯着她,一时有些差异,问道:“玉儿?” 李玉如梦初醒,脸色微红,一本正经地说道:“花师姐,这玉经常发热,运用得当应该不输焚天神力,我觉得之前应是赤华宗所有。”花照蝶道:“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未曾听过赤华宗有如此玉佩,百凤山庄倒是有一件,唤作“朱雀血玉”,传说九天劫时被庄主赵无双的师父惊鸾道长封印,自此再也后续。” 李玉问道:“好好的一件宝物,为什么要将它封印呢?”花照蝶道:“我也是书中所见,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百凤山庄地处入云仙山,入云仙山山顶有处天坑,深不见底,坑口凌空一神物,便是这“朱雀血玉”了,传说天坑为神鸟凤凰巢穴,故在此建一祭坛,曰“凤坛”,也就是百凤山庄之所以以“百凤”为名之故。” 李玉插嘴道:“可我听爹说凤凰之中,凤为雄鸟,凰为雌鸟,百凤山庄算是女弟子,为何不叫“百凰山庄”呢?” 花照蝶道:“这个问题由来已久,中说纷纭,我比较认同的说法是百凤山庄庄主赵无双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巾帼不让须眉!” 李玉听了耸耸肩,说道:“好吧,那封印朱雀血玉是为了不让他人抢夺吗?”花照蝶道:“不然,九天劫时朱雀血玉阳炎暴涨,炽热无比,众人还以为凤凰将显灵,拯救苍生,不料一日天坑突然喷出无尽滚滚岩浆,不但凤坛被毁,百凤山庄也没了大半,百凤山庄弟子亦死伤无数。” 李玉听了倒吸一口冷气,问道:“后来呢?”花照蝶道:“惊鸾道长虽信仰于神鸟凤凰,但无比清醒,也是另世人佩服之处,她认为可能是朱雀血玉为引,引得天火降临人间,才生灵涂炭,所以决定将朱雀血玉封印。但一代神物如何说封印便能封印,最后惊鸾道长以命为结,才成功封印朱雀血玉,只是世间再无惊鸾道长了” 李玉暗暗感叹,又佩服惊鸾道长,能为了天下苍生,把终生信仰封印,真是为天下第一等人。 花照蝶继续道:“所以这朱雀血玉看似蕴藏着无穷能量,最多只是发光发热,疗疗内伤罢了。”李玉听得有些失落,不过也转身即逝,转而问道:“花师姐,为什么天坑里住的是凤凰,这玉却叫朱雀血玉呢?爹说朱雀是祥瑞之鸟,凤凰代表浴火重生,二者应该不是一物吧。” 花照蝶听了双眼放光,点头微笑道:“早听说李佑师叔博学不输刘十九,可惜我雪苍以修行为首等,读书为末等,不然我还真的想和李佑前辈见上一面,好好拜读!”这话听的李玉心中一暖,又想到别说花师姐,就连自己也不知还能否再见到爹爹,又有些难过。花照蝶见李玉神情不对,马上说道:“古有凤凰,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世人皆以为赤者凤凰即为朱雀,其实朱雀为瑞鸟之祖,按我们的话说,凤凰应是朱雀的子孙。” 李玉听了不住点头,说道:“这些爹都没和我说过,你却知道,看来花师姐博学也不输刘十九啊。”花照蝶噗嗤一下笑了,说道:“小李玉你洗刷我么?李佑前辈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我读书别说破万卷,千卷都破不了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不觉天色已晚,花照蝶让李玉早些休息,匆匆道别。李玉直到花照蝶走远才发觉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花师姐还是有平易近人的一面,亦是在雪苍十多年中,和这位优秀的师姐聊的最多的一次。李玉又把朱雀血玉掏出来,在手心把玩,心道就算被封印了,也应是百凤山庄至宝吧,怎么会落到爹手里呢?这朱雀血玉除了散发暖流,治疗内伤,必还有其他用途,是什么呢?花师姐说我明日对阵碎星堂弟子,我要如何备战呢? 想着想着,一件事也想不明白,就沉沉睡去了。 第十四章 箭射紫微 第二日清晨,李玉竟自己醒来。自李玉记事起,没有几次是自行醒来的,小时候被李佑叫起,在雪苍被大师姐韩凌叫起,可今早李玉一睁眼就毫无睡意,洗漱一番,朝黄绍绍的住处走去。黄绍绍门口竟还有两位雪苍师姐驻守,脸色微黄,眼圈微醺,一看就是一夜没睡,李玉上前打了招呼,得知大师姐和黄绍绍都在里面休息,便在门口兜转,思索如何应对一会儿的比试。 英杰武集已剩一十六人,皆是人中龙凤,青年才俊。即将和李玉比试的是碎星堂堂主何为的独子何三石,号称“箭射紫微”。碎星堂亦是进十几年新兴的修仙门派,堂主何为年轻时以射术闻名于世,而后开宗立派,堂内善射弟子虽数不胜数,却都修为平平,有些修为强些的弟子射术又欠佳,故而暗被笑称后继无人,叫嚣者络绎不绝。所幸何为之子何三石逐渐长大,初涉射术惊艳绝绝,何为兴奋不已,授予神弓神箭,耐心倾囊相授。 然而时过几年,门下兄弟子眼见何三石射术后来居上,皆以为堂主何为有所私藏,只对亲儿子的射术传授一丝不苟,堂内暗潮汹涌,何三石日子更不好过。以至于碎星堂多年外患又添内忧,何为虽在壮年却已白发,却咬牙坚持,令人敬佩,何三石亦因经历太多勾心斗角,少年老成,更加勤奋修行,想着早日替父亲排忧解难。 本次英杰武集整个碎星堂名额仅仅只有八名,然而除了何三石剩下七人均早早败北,何三石虽一路披荆斩棘却也身负重伤,右腿右手都有伤口,何为一边心疼不已,却一边高兴,碎星堂弟子向来撑不过两轮,何三石撑过三轮冲击四轮,这下碎星堂不说扬眉吐气,却至少抬得起头来了。 李玉一边思索如何应对何三石,一边为黄绍绍担心,来回兜转间,听得一声“玉儿!”李玉抬头一看,是花照蝶,笑容控制不住,一拱手道:“花师姐早!”花照蝶道:“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玉儿也有早起的时候。”李玉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马上要和“箭射紫微”何三石比试,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花师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嘛?”花照蝶道:“少来了你,以弱胜强的事你干的还少么?轩辕阁阁柱子都被你刺了个对穿,我都不一定打得过李大力。”李玉有些无奈,尴尬的挠挠头,花照蝶又道:“你这么早起来是来关心绍绍的吧,也不知道你花师姐值不值得你早起一次。”李玉有些错愕,平日不苟言笑的花师姐今日说话竟酸酸的,想了一下当下说道:“花师姐,你待我很好,除了我爹、师父、大师姐,你是第四个对我真心好的人,有朝一日用的上玉儿的,定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花照蝶听得一愣,随后眼睛笑成了月牙,说说道:“不听你胡说八道啦,我去看看绍绍。” 说罢走到黄绍绍门前,和两位师姐打了招呼,“咚咚咚”的敲起门来。随后听得韩凌声道:“花师妹么?请进吧。”李玉在花照蝶后面很想跟着花照蝶一起进去,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女孩子的闺房,便老实的在门外等候,不多时花照蝶出来,看到李玉不断张望的样子,叹了口气道:“绍绍还没醒,不过身体已无大碍,你若担心便进去看一眼吧。”李玉听得黄绍绍还没醒,想到大师姐还在里面,定要再把黄绍绍和九天魔教的事絮叨一遍,心里实在不愿,便没有进去,和花照蝶一起去幽篁林武集擂了。 到了幽篁林发觉已然大变样,原本八个方向的八个打擂台拆了四个,只留下东南西北四个,而这四个擂台又外扩了一倍不止,众人都心知每个擂台都将是恶战。 李玉和花照蝶到了武集擂旁,陆续找到了其他雪苍弟子,第一轮的四场比试中,只有李玉的东擂有雪苍弟子比试,所以全部在场的雪苍弟子都来为李玉助阵,而李玉更是文德武德,几次以弱胜强,早已在正道中传出佳话,甚至在雪苍的名头已和“良辰四美”齐名,前来观战的更是数不胜数。虽说如此,李玉的心理压力却更重了,本来想到“箭射紫微”这个名号就没有信心,自己在雪苍这代弟子中最多只算二流,和李大力那种门派顶流的比试历历在目,若不是想到爹爹潜力爆发,加上朱雀血玉相助,还有无尘神剑的突发性,凡此种种才赢了李大力,还昏睡了一天一夜,越想越心寒,甚至觉得还没战便已然败了。 花照蝶看李玉脸色不对,只道李玉是紧张,悄悄对李玉道:“玉儿,血玉能宁神,也不必紧张,一场比试而已,花师姐在,大师姐应该也要到了。”李玉听了心态稍缓,摸了摸胸口的朱雀血玉,一股熟悉的暖流涌出。 铛!”一声巨响,李玉翻身上台,眼见一位淡黄色衣着的少年踩一支羽箭而来,轻轻落在李玉对面,这一手台下一阵议论纷纷,李玉也瞬间愁眉不展。“凭空御剑”讲的是真气的浑厚和精准,踩在两指到三指的剑上本就极其考验对真气的把控,更别说踩在半指到一指的羽箭上。还有便是“凭空御剑”真气流失巨大,毕竟要承受百余斤凭空而起,一般修仙者只有首先保证了安全又急于赶路才“凭空御剑”,因为但凡遇到危险,落地便有紫府亏空之感,实力稍强都要瞬间稍逊一筹,更别说实力相当的敌人了。所以很多九天魔教会跟踪“凭空御剑”的修仙者,或者跟踪修仙者待到“凭空御剑”时一击毙命,因此陨落的正道高手不计其数,正道之人却不屑偷袭。 不屑归于不屑,今日何三石竟直接“凭空御剑”而来,明显过于自信了一些,李玉心中十分不快,心道这何三石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下定决心,比试只要一开始就趁他真气亏空穷追猛打,已经暗暗运起雪苍真气。 “碎星堂,何三石,请雪苍师兄赐教。” “雪苍派,李玉,请何少主赐教。” 何三石听得李玉叫他何少主,心中不免暗自得意,虽然心知少主一定是他的,但李玉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不免对李玉有了些好感。而李玉之所以这么说,是觉得比试之前他御箭而来,定是虚荣心很强,何不让他更加自大,增加胜算,显然李玉已经得逞。 “铛!”一声巨响,突然一道剑影一道人影向何三石射来,正是李玉一边御起雪苍弟子佩剑,一边手持无尘神剑使出雪花六出,两招使的都是干净利落,台下纷纷赞叹,何三石本就在暗自调息,但也没李玉想象的那般脆弱,因为他刚刚不是“御箭”而来,确是将箭射出,跳上羽箭,虽然也耗费真气,却不似真实御剑那般耗费真气。不过李玉这两招也有些应接不来,原本他以弓为器,不适近身搏战,下方被李玉剑花笼罩三处大穴,上方又一把剑破空而来,略加思索,向空中跃出,虽然被剑划伤,却逃出了李玉的掌控范围,回手长弓一拉,五道无形真气“嗖嗖嗖”向李玉射来。李玉能凭借“听风”绝技感知到何三石射来的真气,双眼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心道果然厉害,躲了四道真气,留了一道想凭借无尘剑硬挡,感受一下何三石的实力。 叮”的一声脆响,何三石射出的真气打到无尘剑剑刃上,李玉感到双手一震,心里暗自有了计较。何三石这一招唤作“五星连射”,本是以羽箭伤敌,但事发突然并且携带羽箭有限,顺手便以真气凝箭打出,威力虽不如真实的羽箭,但强在无形,见李玉躲了四道挡了一道,料他应是能够感知无形真气,却猜不透为何能感知到还要硬挡一下,难道可以将自己的真气反弹回来。 两人已拉开距离,李玉把无尘剑归鞘,拿起了更顺手的雪苍弟子佩剑,施展溪月幻步,摇摆不定的向何三石袭来,谁知眼看着里何三石不到一丈,突然何三石竟化为一阵白烟,凭借“听风”竟感知不到他去了哪里!李玉心中大惊,赶忙停手,回剑防御,忽然听得风声,一支羽箭转瞬而至,李玉赶忙侧身躲开,发觉何三石已在三丈之外。李玉正在疑惑间眼看着三丈外的何三石又化为一阵白烟,又是激烈的一阵羽箭风声,李玉侧身又躲,发觉何三石又换到了六七丈外的地方,接着又化为一阵白烟,李玉下意识的去听风声,果然又是一箭,然而这一箭,李玉觉得不太对劲了。虽说何三石身法诡异,但终是拉开距离,以箭伤人,但三箭已过,何三石应该知道如此下去并不能伤到李玉,箭反而会越来越少。李玉细想下去,暗自算计若是何三石在瞬移开箭,定是有诈。然而何三石虽如李玉所料还在不停地变换位置,不停地向李玉射箭,但哪里有诈还是没看出来,一箭一箭的躲过,终究不能确定下一次何三石会出现在哪里,还是敌暗我明,占据不了主动。差不多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玉躲着已经有了经验,同时还在暗数,何三石已然射了一十四箭,然而这第一十四箭李玉刚刚躲过,突然感到一阵肃杀之意,打眼一看,地上的十四支箭尽然不见了! 忽听得熟悉的风声,然而这次确是无数风声!李玉一抬头,似乎被锁定住一般,漫天的箭雨向李玉倾泻而下!李玉虽然吃惊,但早已有所准备,毕竟刚刚就在猜想到底有何诈数。 李玉一瞬间急念电转,想着为何不多不少是十四只,又看天上箭雨却有十几处箭光芒炽烈一些,又暗看箭雨总数,似是一百余支,并不和十四之术,突然灵光一闪,十四!一百零八!紫微!好个箭射紫微! 小时候李玉总爱晚睡晚起,而晚上睡不着就要看天上的星星,李佑便把天文观星之术由浅入深的和李玉讲了些许,李玉想到紫微斗数命盘里面一共有星一百零八颗,但其中最重要的星只有一十四颗,分别位于先天命盘的十二个宫位。 李玉有此一想,眼见百箭临近,再无慌乱,举起雪苍弟子佩剑,“叮叮叮”极有节奏的把箭一一挡开,待到所有箭支落地台下众人才发现,地上箭还是一十四只。 起初天灰地暗时台下众人除了些许修行高的,皆以为这何三石不似青年,能引得天地变色,万箭齐发,后来又见李玉不慌不忙,箭都到眼前了才潇洒的拔剑,从容不迫,一一挡开,都叹为观止,高呼精彩。 李玉刚刚破了何三石的阵法气势大盛,而何三石已苦不堪言,本来就旧伤在身,一开场就被飞剑划了一下,划在肋处虽然不深,但每拉弓引箭都有撕扯伤口之感,不利于持久战。想凭借“紫微引箭阵”速战速决,却被李玉轻松破解,这下换做何三石大惊失色,这“紫微引箭阵”在英杰武集第一次使出就被制裁,心中马上认定是哪位心地歹毒的碎星堂弟子把“紫微引箭阵”的秘诀在比试前透露出来。一时心中怨恨,身上乏力,无心恋战。 李玉趁低弱我强脚踏溪月幻步、将“听风”绝技运到极致,持剑突刺,各种雪苍剑法三招快做一招,看得何三石眼花缭乱不知如何闪躲,刚刚化为白烟却听得“咚”的一声,何三石原地现身,双手捂着额头,怒不可遏,一双眼睛通红,像要喷出火来。原来李玉早已将“听风”运到极致,配合之前所观察的经验,以“凝霜”绝技,平地成冰,封住何三石退路,飞身上前,终是第二次进了何三石一丈之内。 一招“经冬不衰”,急刺何三石喉咙,却见何三石没再闪躲,下不了伤人狠心,剑势慢了三分,眼见何三石马上被一剑穿喉,突然一道寒芒,李玉眼睛被晃,眨了一下的功夫,寒芒缠剑而上,直削李玉手指,李玉慌乱中撒手后撤,才看清何三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当下抽出无尘剑,一捏剑诀,再次攻来。 刚刚何三石一招退敌打的是措手不及,李玉再次攻来却依然临危不惧,手臂一横以匕首接住了无尘剑,李玉力道一分一分的加重,何三石平日练的就是拉弓射箭,臂力惊人,可现而今身上四处伤口,逐渐坚持不住,侧方一翻,举起匕首向李玉脖子抹去,李玉见来势刁钻,后撤躲过,何三石却不依不饶,快步上前,手腕翻转,寒光上下翻飞。李玉心道这是遇到耍匕首的高手了,不曾听过碎星堂还有使用匕首一说,加上何三石身法灵活,不逊于溪月幻步,紧贴李玉不放,李玉的长剑竟显的有些碍手碍脚,刚想拉开一点距离就又被何三石贴身追上,匕首闪来晃去,看的李玉一阵心慌。 谁都没想到局势会完全逆转,之前是李玉一直追着何三石,现在倒成了何三石一直追着李玉,当然台下众人更没想到的是何三石竟还耍的一手好匕首。只是何三石心中不爽,本来“紫微引箭阵”和匕首都是准备好的杀手锏,至少要四强的时候再使用出来,没想到八强还未进就迫不得已同时使出。 李玉也意识到了局势已经完全逆转,略做思索改变了战术,暗暗运起“凝霜”与“吞海”两项绝技,飞快的耍起雪苍剑法,也不管匕首会不会伤到自己,甚至有些尽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何三石自然不会同归于尽,他可是要为碎星堂扬眉吐气而来,一开始不惜耗费真气御箭而来也要出尽风头,如今若是同归于尽岂不是要被笑话万年,不时的以匕首回防,使得李玉被动的局势稍有缓解。 二人拆招的时候周边渐渐寒气弥漫,自然是李玉以“凝霜”和“吞海”绝技凝化出的雪苍真气,何三石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匕首“寒光”贯彻自己真气所致,渐渐地以为是天气渐寒,何三石太想赢,只顾得何时匕首能给与李玉致命一击,连李玉所在的雪苍派中大名鼎鼎的“雪苍真气”都忽视了,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真气凝滞,四肢有些麻木,当下又是悔恨不已。 其实也不能全怪何三石一心想赢,毕竟大家都是青年,实战经验太少,加上何三石第一次遇到雪苍弟子,以前只一心以为碎星堂功法天下无敌,这才一次又一次的轻敌。 蓦的李玉一剑横在何三石脖子旁边,何三石目瞪口呆,突然长叹一口气,目光坚毅,像是决定了什么事,飞身回退。李玉没想到何三石还有些无赖,明明是自己手下留情没有伤他性命,他竟然当李玉出剑太慢伤不得他,即使如此也没怪自己心软,只是为何三石叹息,从自己剑下狼狈逃命,又何苦开始比试时耗费真气御箭而来,等下若是胜了,也不光彩。 谁知何三石道:“多谢李兄手下留情,若是能接下我这下一招,我便认输。” 第十五章 难掩赤华 却说英杰武集第四轮第一武集擂,李玉先发制人打伤以自负开场的何三石,而后破了何三石“紫微引箭阵”,又以雪苍真气赢了何三石的匕首即将把他斩于马下,而何三石却在李玉手下留情之时耍起无赖,李玉心道这碎星堂真是育人无方,这哪是正人君子所为。 何三石道:“多谢李兄手下留情,若是能接下我这下一招,我便认输。”何三石话一出口台下一阵唏嘘,何三石脸也涨得通红。李玉听得此话也不丝毫缓解怨怼,最多承认何三石是个真小人罢了。不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何三石道: “请出招吧。” 何三石调息了片刻,右手伸手向胸口掏去,伸出来时手上尽是鲜血,原来是在自己肋处的伤口上抹了一把,蹭了一手血,李玉不知其意,心道难道有何邪门妖法,只见何三石左手从后背卸下神弓,李玉才看清何三石弓的模样,虽看着漆黑,上面却有密密麻麻的花纹,具体纹的什么却看不清了,何三石见李玉注视着自己的弓,说道:“此弓名曰:“白虹”,乃是祖传神弓,从未有人躲开过白虹之箭,李兄做好防御。” 说罢右手一捋“白虹”神弓,漆黑的弓身突然光芒大盛!李玉被晃的睁不开眼睛,心道这以鲜血为引,应当是邪门妖法,只是这光辉何三石右手拉弦,弦上空无一物,应又是将真气射出,李玉一边想着如何躲闪,一边想着如何防御,偏偏雪苍一派进攻手段数不胜数,防御手段却少的可怜,若不是云裳长老从“凝霜”精研出一两招,细想雪苍还真是只攻不守。 眼见何三石弓弦越拉越满,右手光辉越来越盛,耀眼的白光中还有微微赤红,李玉暗道糟糕,想着应先躲为主,防是不好防,只是之前何三石又说从未有人躲开过白虹之箭,运起雪苍真气,以“凝霜”绝技一边平地成冰,一边把真气聚在胸前,但李玉的“凝霜”绝技并不纯熟,平地成冰最多是出其不意挡一下,“凝霜”护身更是如徐嘉晨之前一样,再坚固也是以肉身相搏,怕是后患无穷。想着想着李玉又把无尘剑拔出,横在胸前,双手抵在两端。 弓弦拉满,已如满月,身上衣襟无风自起,飘飘飒飒,天地光芒仿佛都凝聚于“白虹”之上,苍穹的光辉都暗淡下来,台下众人惊呼不已,这已是何三石第二次出招惊动天象,当真有鬼神不测之威,都纷纷叹为观止,忘了刚刚还在嘲笑何三石的不耻。台下有三人似乎是全力备战状态,两人挨的很近,是花照蝶和韩凌,只待这一箭射出便伺机而动,然而两人前方人影一晃,一道伟岸背影拦住了两人动作,两人呆了一下,双双拱手道:“师父!” 来人正是孟静,挡在了韩凌和花照蝶前面,淡淡说道:“相信玉儿一次,他终是要成长的。”而另一人处于备战状态的,是距离她们不远的徐嘉晨,月华已经在暗暗发光。 何三石这一箭终是射出,一道炽烈的光芒转瞬而至,先是一声清脆的破裂之声,而后是不断地刺耳嗡鸣,韩凌和花照蝶有师父在前稍稍安心,但孟静在前虽然站的泰然自若,心里却忐忑不安,恨不得马上上台看看李玉伤的如何。 何三石已然脱力,仰躺在武集擂上,扭过头,看着李玉。光芒渐渐淡去,李玉双臂前伸,握剑护胸,半跪在地,淡蓝色长衫上不是灼痕就是血迹,两条袖子更是已然不见,露出两条黑中带红的赤裸的手臂,摇摇欲坠。胸口的朱雀血玉在不断涌出温暖精纯的元气,让李玉保持仅有的清醒,他只看到自己的无尘剑,想把剑转一下看看有没有破损,却刚一用力,便浑身无力,倒了下去。 倒下的一瞬间,眼前划过了一个个人影,孟静和韩凌一人一边拉住花照蝶的手臂;徐嘉晨手握月华,一副正要拔剑出鞘的样子,却有些不对劲的一动不动,余光所见徐嘉晨侧后方站着云裳;另一边有张重习和王心兰,一边看着雪苍派众人,一边跃跃欲试。 这些人有一个相同的地方,便是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鼓励。李玉看着这一道道人影,心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这一生都不曾一个人,下次不能再轻易妄自菲薄了,不是令这些人伤心么?我若倒下了,他们都会冲上来吧,哈哈,那该多乱啊。 众人眼看着李玉浑身是血,即将倒地的身体一个踉跄,又稳住了,双手扶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台下叫好声震天震地,不绝于耳。 何三石还是躺在地上,已经半柱香的时间,红衣中年人已现在何三石旁边问过一次是否能起来继续比试,何三石没有回答,直直的看着李玉,从险些倒下,到踉跄站起,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又看了看台下跃跃欲上的几个人,终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对红衣中年人道:“大叔,我认输了,去帮帮李玉吧。” 红衣中年人在李玉旁宣布李玉获胜的一瞬间,孟静,韩凌,花照蝶冲上武集擂,一人扶着李玉,一人用草药擦拭李玉的身体,一人捏开李玉的嘴就往里倒药丸,李玉一瞬间浑身疼痛,晕过去了。 三人把李玉带回房,孟静道:“蝶儿,你马上就要比试了,对手实力不弱,凌儿你陪去助阵,玉儿交于我便好。”花照蝶和韩凌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李玉,转身去了。 花韩二人到了武集擂,不多时“铛!”的一声巨响,花照蝶如梦初醒,飘然上台,对面一个红色身影,一拱手道“赤华宗黄炎,请花师姐赐教。”花照蝶一拱手道:“雪苍派花照蝶,请黄师兄指点。” 却说这黄炎,是赤华宗副宗主黄煌之子。赤华宗有宗主一位,便是前文提到的杨闻开的父亲杨天行;有副宗主两位,一位自然是黄煌,还有一位唤作郑风;有长老三位,三位长老德高望重,宗主杨天行和副宗主郑风皆是三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故而宗内大事杨天行多会过问三位长老再做定夺。而黄煌却是三十岁才入赤华宗,通过一本简单的赤华入门功法无师自通,从一名普通人一跃成为修行强者,而正因为无师自通故而有很多精妙见解,宗内弟子多喜欢与之交流,受益匪浅。黄煌为人低调,但行事真诚善良,虽然地位一直升高,架子却端不起来,故而在赤华宗很得人心,五年便坐上副宗主之位。其子黄炎更是自己手把手教授,性格温和,修行深不可测,但行事低调,故而赤华之外几无人知,就连本次英杰武集若不是宗主杨天行一再引荐,黄炎是不会参加的。 “铛铛!”两声,比试开始,两人却不动声色,不多时黄炎道:“师姐先请。”花照蝶道:“我喜后发制人。”黄炎道:“既是如此,师姐小心了。”说罢长刀高举,顺劈而下,一道灼热的气浪汹涌而来,花照蝶侧身躲过,回了一招“袖里藏刀”,淡蓝色真气卷来,黄炎身影一晃,躲避的同时一个闪身闪到花照蝶身边,一刀平平砍出,竟有些缓慢,花照蝶心知这一刀虽慢,应是只去不回的招式,不过距离太近,角度刁钻,不好跃起,只得弯腰从刀下出剑,哪料得刀下还有一拳等着,同样平平挥出,却出其不意,避无可避只得刺出“流香”剑,直指黄炎胸口,黄炎却如没看到一般,全无影响,刀拳不断,形意不乱。 花照蝶心道我稍作闪躲这拳便打在我肩头上,而这一剑他稍作闪躲至少也是一个身上窟窿,胜算在我,他难道不知么?只是眼看硬拳临面,千钧一发,来不及多想,朝黄炎胸口刺去。然而剑尖若指,触之黄炎身体如钢铁一般,流香已然刺弯,花照蝶心道遭了,黄炎一拳着实的打在了花照蝶肩头,花照蝶肩头一震灼痛,连带着半边身子麻木难当,失去知觉,黄炎顺手去捏花照蝶的脖子,花照蝶马上回剑缠头,快步后撤,黄炎也没硬来,任由花照蝶撤出,反正也占到了便宜,刀竖左臂,负手而立。 花照蝶捂住左肩,眉头紧皱,看黄炎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暗暗发愁。黄炎其实本身就实力不俗,不在花照蝶之下,毕竟是天才副宗主黄煌的独子,虽一路披荆斩棘,却心态平和,不在意胜负,所以谈不上紧张,更就不会失误了。 但花照蝶又岂是等闲之辈,马上运气调息,整理心态,所幸黄炎也没有趁势猛攻,又想起方才何三石和李玉比试的那场,扬声对黄炎说道:“黄师兄好手段,方才是你胜一筹,我再出一招,且不说伤你,若是你能防住,便是已三局两胜,我立马认输如何?” 黄炎淡淡一笑,说道:“花师姐,虽开局时确实说过请你先出招,但出招归出招,总不能硬接你一招吧,毕竟花师姐名扬四海,花师姐全力一击世上也没几人受得住。” 花照蝶听得心中烦闷,这黄炎当真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本想施展刚刚学会没多久的“冰封北冥”,虽然威力巨大,但做诀蓄力时间较久,如若周身没人保护,很是危险。刚想运起溪月幻步,只是左腿还有些麻木,定然不便,索性心一横,连做五个手诀,周身忽而起风!衣襟飞起,长发飘飘,捏手诀于胸,真气流转,嘴唇微动,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寒,黄炎心知不对,举刀上前,朝花照蝶面门劈来,花照蝶双眼紧闭,听得黄炎已至身前,却假装不知,任由黄炎劈下。 “君子可欺之以方,我赌了!” 黄炎见花照蝶不闪不避,果然收刀思索,奈何寒风愈发刺骨,又横刀朝花照蝶手臂劈来,眼前花照蝶要废一条胳膊,韩凌已然瞪大了眼睛,黄炎却又停刀不动,把刀递于左手,右手握拳,暂作蓄力,拳头微微发红,向花照蝶右肩捶来。 “咔嚓!”一声,黄炎右拳在花照蝶身前停住,只是这一次不是主动停住,似是打在层层寒冰上一般,手骨一凉,关节皮破,流出血来。花照蝶睁开双眼,周边又冷三分,花照蝶声音转来,似来于九天之上:“多谢黄师兄手下留情,多谢黄师兄承让。” 黄炎的表情终是有了变化,嘴唇发白,微微抿起,似乎有些不甘,快步后撤,谁知退着退着后背和后脑一震,似乎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壁,回头一看,已不是无形了,肉眼能看到的一层淡蓝色屏障,在缓慢回缩,再往前一看,也是一层淡蓝色屏障,连起一看,似一只倒扣的碗,把黄炎扣在中间,而花照蝶在屏障之外,还是手诀于胸不变,衣襟无风自起。 黄炎运起焚天神力,砍出一道道赤红色的刀气,刀气碰到淡蓝色屏障上,如石沉大海一般,但没人注意到,每有刀气砍在屏障上一次,花照蝶的身体便略微颤抖一下。眼看屏障在慢慢缩紧,蓦的黄炎爆喝一声,仰天长啸不止。 花照蝶起初以为黄炎一直在屏障里咆哮是因被困于此的不甘,心里总有些愧疚,后来却发现并不是如此,黄炎眼睛慢慢变得通红,眼前似乎有两股淡红色火焰,头发虽还在扎着,却朝天而立,亦是微微变红,黄炎双手握拳,一下握住刀身,连人带刀似乎着起火来,双眼和头发尤甚! 接着黄炎又是通天彻地的一声爆喝,双手握住刀柄,刀尖向地,举到额头上方,狠狠插了下去!顿时脚下红光暴涨向外波及,幽篁巨木碎成粉末,淡蓝色屏障晃动起来,花照蝶一口鲜血喷出,又赶忙把手诀摆正,眉头紧皱。 下一刻黄炎又大吼一声,将刀拔出,双手紧紧握住,高高跃起,向淡蓝色屏障狠狠劈了下来,红蓝两道光芒剧烈碰撞,整个武集擂甚至台下爆出一大阵气浪,有些修为差一些的直接被震晕过去,顷刻平静了一些,眼见台上黄炎躺在地上,而花照蝶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地上已有一大摊鲜血。一道红芒,中年红衣男子到了,宣布花照蝶获胜后,把黄炎抱走。然而刚刚把黄炎抱走,花照蝶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韩凌也是刚刚到花照蝶身边,刚想道句辛苦,眼见花照蝶合眼倒下,飞身上前接住,把了一下脉,回身奔去。 李玉醒来之后浑身酸痛,咬着牙坐起来,稍作调息了一下,把内服外用剩余的药力贯通一下,舒服了很多,喝了口水,心念花照蝶和徐嘉晨,缓步开门,向武集擂走去。正走到一半,看到了韩凌抱着花照蝶,心下一惊,忘了身上的疼痛,声音也大了几分,问道:“大师姐!花师姐还好吗?”韩凌道:“些许劳累,些许内伤,不碍事的。”有其他雪苍派弟子听得李玉高呼,看了过来,对韩凌拱手问道:“良辰四美花师妹竟得如此,看来对手不弱,应是胜了吧?”韩凌看了看这些雪苍弟子,先点点头算是回礼,说道:“侥幸胜了。”几位雪苍弟子听得胜了,便点头示意后径直走了,李玉却跟在他们身后,韩凌对李玉道:“玉儿,你现在应该静养,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李玉道:“大师姐,我躺的太久了,想走动走动,马上便回来。”其实心里想的也是得到徐嘉晨的消息便回来养伤,顺便照顾一下花师姐,总算有机会回报些许花师姐的照顾之恩了。韩凌只道了一声小心行事,早些回来,便抱着花照蝶走远了。 李玉来到武集擂,人也基本散了,李玉左顾右盼,想找个褰裳山弟子,却发现似乎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在终于在人群发现了两位,快步上前,两位褰裳山弟子倒是先看了过来,拱手说道:“见过李师弟,你现在可是我们雪苍派名人了,话说“良辰四美,不如一玉”,今日如此近距离观瞧,真是俊秀不凡呐~” 李玉听得又是尴尬又是得意,突然也明白为何之前人们对他议论纷纷,不自觉的笑出声了,刚笑出声发觉有些失态,顺嘴接了两声干笑,说道:“两位师兄谬赞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些,做不得数的。”那两位褰裳山弟子其中一人道:“哎,李师弟这话便不对了,说运气,每人都有的,像我们褰裳山进八强的徐师妹,遇到的八强对手伤的不行,上台都费了不少力气,你说说,你运气有她好么?” 李玉一听,徐嘉晨进了八强,运气又好,那定是胜的轻松,出来闲逛的目的也达到了,顺嘴问了句:“那徐师姐应是赢得顺利,能轻松为明日轻松备战了。”哪想刚说完这一句,两位褰裳山弟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把李玉拉在一旁,一人悄悄问道: “李师弟啊,”另一人应和道:“哎,李师弟。”一人道:“我们有个问题憋了很久了,”另一人道:“嗯!很久很久了。”一人道:“今日可一定要鼓起勇气问个明白!”另一人道:“不错,问个明白!” 李玉心道:“褰裳山这二位师兄曾有过几面之缘,表面看着和常人无异,这是脑子不太好么?”但又不好直说,便道:“二位师兄有话直说便好了,师弟知无不言。” 褰裳山这二人其中一人道:“李师弟敞亮,那我们便问了啊。”另一人道:“便开始问了哦~”一人道:“你和我们徐师妹是什么关系?”另一人道:“你和徐嘉晨是什么关系?” 李玉心中一惊,本以为和徐嘉晨的事只有他和徐嘉晨知道,这怎么毫不相干的人都问起了,最懊恼的是和徐嘉晨还没有什么呢,没藏还要像藏着一样,便老实回答道:“徐师姐在杨闻开刀下救我一命,所以我有心报答,是很好的朋友关系。” 这褰裳山二人脸上一阵失望,确实徐嘉晨救李玉的事也有所耳闻,李玉既如此说,也不好再多问,只得双双放下还搭在李玉肩上的手,一人道:“李师弟,若你喜欢我们徐师妹,第一时间和我说,我帮你!”另一人也露出笑脸道:“不错!我们帮你!”李玉真是欲哭无泪,说道:“那先多谢二位师兄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来找你们帮忙!” 两人又眉开眼笑,一人道:“好嘞,直接来褰裳山找我,我叫李大蓝!”另一人道:“我叫李大绿!” 第十六章 再战老友 却说今日是英杰武集第五轮,八进四,乃是关键一战,毕竟前四者可得“逆天令”,而这战若败,鸿毛也无。这前八位分别是李玉、张重习、赤华宗“举刀燎天”佟举、“流光溢彩”刘怡萱、花照蝶、王心兰、陈舟、徐嘉晨。不难看出天下正道的走势: 八位中雪苍派便有四位,而轰动一时的“良辰四美”却三人淘汰,李玉和陈舟在之前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八位中赤华宗紧随其后,占了三位,“赤华三杰”占了两位,“举刀燎天”佟举也是天资过人的杰出才俊。百凤山庄占了一位,“流光溢彩”之首刘怡萱,百凤山庄虽只占了一位,但也是被所有人看好夺冠的一位,毕竟每场比试无论对手强弱,都是干净利落一剑致命,众人公认,和刘怡萱比试乃是“死亡之试”。而前八位都是逆天盟三位盟主的门人,可见这三位盟主的地位应是牢固,至少下场英杰武集之前,也就是五年之内不会改变。 前一晚李玉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英杰武集还没结束,便装了太多的烦心事,诸如身怀百凤山庄至宝提心吊胆、和徐嘉晨的关系谣言四起、黄绍绍被怀疑内奸还昏迷不醒、花师姐又重伤未愈、伤了不少同道中人以后会不会结怨,最烦心的一件事就是明天的比试,要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张重习比试。虽然之前在无量海边比试过,算是平手可能还稍占一点上风,可后来经过这几日的观战才知道,张重习拳脚只是三流,用刀却是顶流,也才知道人们送张重习绰号“神刀无影”,出刀快的令敌人下一刻才感觉到疼痛,发觉自己中刀。 但其实李玉不怕自己受伤,他相信张重习也不会伤害自己,只是几场比试下来伤了很多人,心里十分愧疚,若是再去伤害自己最好的兄弟,是万万下不去手的,所以便想着直接认输,但若直接认输师傅师姐这里不好交代,张重习可能也不能接受,又很难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第二日清晨,韩凌叫李玉起床时看到李玉的黑眼圈,指责李玉应该好好休息,李玉看着眼前的大师姐,想一股脑的把心中所想全部告诉师姐,只是又有所顾忌,也不知道顾忌的是什么,在师姐的催促声中,却听得“铛!”的一声巨响,李玉吓了一跳,发觉自己都该登台了。 李玉翻身上了武集擂,眼看着一身红衣的张重习也跃上擂台,僵硬的一拱手道:“雪苍派,李玉”话还没说完,李玉发觉张重习的眼圈竟也是黑的,一下就明白是什么回事,当下知己之意油然而生,想得世间竟有如此心意相通、肝胆相照之人,眼眶泛红,后半句话应是没说出来,话却被张重习接上了:“李兄,我们便不需要这些俗套了吧。”李玉连连点头道:“张兄我们有几日没好好说过话了”张重习道:“但这些许生疏,我还是不喜欢。”李玉觉得张重习越发说道心里,又连连点头道:“是啊张兄,我真是不想和你兵戎相见,而且浑身酸痛,提不起剑来,不如”张重习道:“不如我让你赢吧,李兄,我师兄还欠你一条命呢。”李玉赶忙道:“不不不,张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张重习又道:“李兄,那你觉得,你认输让我赢,我会认吗?” 李玉这才明白过来,昨晚他和张重习都为两人比试的事纠结不已,但差别是李玉想不出对策,张重习似乎是想通了,李玉便随口答一句不会,看看张重习后续有什么好主意。 张重习继续道:“李兄,既然我们都不想伤害对方,你看这样如何,我知道你新得了把神兵“无尘剑”,你吃点亏,别用剑了,我自然也不用兵刃,我们比试拳脚,继续无量海边未完成的切磋如何?”李玉一下就听明白了,比试拳脚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少不会因误伤致命。只是张重习说的让李玉吃亏,其实只有李玉知道是占了大便宜,毕竟张重习的拳脚比刀法差了太多,只是一时想不出其他好办法,还在犹豫的时候,张重习已经把刀轻轻放在地上,一瞬间“铛铛!”两声巨响,比试开始了。 李玉也轻轻的把雪苍弟子佩剑和无尘剑放在地上,直起身后听得张重习道:“李兄,你我只需点到为止,开阔眼界而已,切磋武艺不分胜负,没有输赢。” 李玉听得这话耳熟无比,突然想起在无量海边两人第一次切磋武艺时张重习也是如此说的,当时也确实只是切磋武艺,没有输赢,甚至后来张重习还算间接救了李玉一命,李玉感到心头一暖,放松很多。又听得张重习道:“李兄小心了。”话音一落,拳已至李玉面门,李玉下意识侧身躲过,觉得鼻尖睫毛火热,翻手拍向张重习胸口,两人过了一招都会心一笑,正是和之前无量海两人比试的招式无二。张重习一后撤,运起焚天神力,双眼一眯,双拳如狂风骤雨一般打出,李玉运起溪月幻步,一边使出“袖里藏刀”,把附近的灼热气息打散。 无量海边二人正是于此胶着,一个善攻,一个善躲,不一样的是李玉之前运起溪月幻步虽躲的轻盈巧妙,实则很费精神气力,而如今经过多次实战的打磨,已经真的很轻松便能躲过张重习阵阵拳影,想到此处李玉突然醒悟,我对实战有所精进,张重习肯定亦是如此,那么我们之前交手止步于此,他定然想到了破解之法!果然张重习身法腿法一变,踢出呼呼风声专攻李玉下盘,李玉感叹张重习了不得,确实溪月幻步的优势在于身法和身形,但身形主要是以腿为基,上体变化,现张重习只攻双腿,已然破了溪月幻步身形的变化,算是破了一半。虽然李玉身法变幻依然神秘莫测,张重习奈何不得,但变化少了一半,好几次都险些中招,若是一会儿体力不支,定然溪月幻步便被破了。李玉虽把张重习当做兄弟,但还是有点不情愿把师父传授的溪月幻步让他破掉,招式一变,双手握拳,运起“碎山”“凝霜”两项绝技,弯腰向张重习踢开的双腿砸去,张重习赶忙收腿,略作闪躲,回了一拳,二人拳头相碰,一股强烈气浪于二人双拳之间引爆,两人皆是向后翻飞,拉开了一段距离。 李玉拳头火辣辣的疼,心道果然“碎山”绝技修炼不到家,被张重习平平回了一拳都支撑不住。其实张重习更不好受,赤华宗本就是唯快不破,所以讲究力量瞬间爆发,刚才那一拳不说是自己的十成功力,起码也有七八成,不曾想和李玉对这一拳像打在了大锤子上一样,又冷又硬,整个右手发麻,右臂发抖,赶忙运起焚天神力暗自调息。李玉左手摸着火辣辣的右拳,看着张重习,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最好的兄弟拳脚相向,哪怕是比试也极不情愿,况且他根本不想要什么逆天令去其他门派串门,也更没想过夺冠,虽然胜了几局名气大增感觉不错,但相比于和张重习厮杀换来的名誉,真是宁愿不要。 两人本就有一段距离,两人竟同时收起招式,李玉先开口道:“张兄,我不打了。”张重习也早就不想打了,只是苦于没有解决办法,看来先前想好的比试拳脚也并非良策,便对李玉道:“李兄,我也不打了,雪苍拳法精妙,我也打不过,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李玉道:“张兄,我们猜拳定胜负吧。”张重习先是皱眉,随后眼睛一亮,拍手大笑道:“好!哈哈哈,好啊,猜拳!快来快来。”李玉笑道:“来也来也。”说罢两人越走越近,台下众人有些错愕的看着两人两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到了两步的距离,一人手放腰后,一人手放头后,同时轻声说道:“三、二、一。” 唰,一个石头,一个布,两人顿了一刻,张重习高举右手,在李玉惊讶的眼神中大声喊道:“韩师叔,我败了,快来宣布结果啦。”一道红光闪道武集擂上,一位中年男子眉头大皱,看看张重习又看看李玉,问道:“重习,你” 张重习道:“韩师叔,我败了,本场比试雪苍派李玉获胜。”那韩师叔看着张重习有些害怕却坚定的眼神,高声喊到:“雪苍派,李玉,胜!”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出奇的安静,几日比试下来,这是唯一一场台下没有掌声和欢呼声的比试,李玉自觉赢得不太光彩,脸上微微泛红,张重习过来左手搭上李玉肩膀,李玉看着张重习咧嘴一笑,右手也搭上了张重习的肩膀,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的走下武集擂,突然台下掌声如雷鸣,经久不衰。 两人在人群和议论中走出甚远,李玉开口道:“张兄”不知为何今日一直被张重习插话,此番又是,张重习插话道:“李兄,你不欠我什么,你我原本实力相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李玉不知为何今日一直被张重习说中心中所想,此番又是,感激的看着张重习,再一次认定了这个兄弟要交一世。 张重习道:“李兄,我们能平和的解决,只是下一场我们的师姐怕是要负伤了。”其实李玉早就想过,下一场,还是南武集擂,王心兰和花照蝶要上场比试了,虽说和花照蝶关系亲切要好,但王心兰性格豪爽,对李玉也是极好,李玉心中还真的不希望两人有任何一人受伤,看了看张重习,估计张重习也是这般想的,两人一时唉声叹气,又向武集擂走回去。 走着走着张重习突然道:“李兄,我倒有个好主意!”李玉惊喜的大叫:“什么好主意?快说快说!”张重习道:“既然看不得两位师姐比试受伤,我替你注视这两位师姐,你眼不见心不烦,去看看其他比试嘛,像你们雪苍内战之类的。”李玉一听就知道张重习指的是徐嘉晨和陈舟的比试,脸又一红,又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张兄,我和徐师姐只是走的近些,没别的事,你们都是如何得知,得知了哪些呢?” 张重习道:“哈哈谣言这东西,你懂的,比诏令都快,我也是听师兄师姐说的,具体得知了哪些嘛,每天都有新鲜的,你又不吃亏,至于吗?”李玉一脸尴尬,半晌才道:“张兄不是吃亏不吃亏的事,你知道的我”李玉半天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张重习道:“好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一开始是说徐嘉晨苦苦求你不得,已至癫狂,失恋时仅凭肉手发泄,把我师兄的宝刀都打断了。”李玉听着欲哭无泪,不知道徐嘉晨听了会作何感想,张重习又继续道:“一开始众人都猜测你的来历,不然身为良辰四美为何苦苦执意下嫁你这小子,定是出身不凡,有说你是掌门白却得私生子的,有说你是石劲松老仙长指定继承掌门之位的,有说你是雪苍老人关门弟子的”李玉越听越离谱,却又无可奈何,张重习看李玉脸色是真的越来越不对,话风一转道:“后来你数次以弱胜强,实力选手的呼声终于盖过运气选手,更因为良辰四美徐嘉晨倒追你的原因,你现在可是号称“良辰四美,不如一玉”。” 李玉这才明白,之前李大蓝和李大绿的称呼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自己和徐嘉晨清清白白,倒追又从何说起,她一个女孩子,听了这些,可承受的住么?张重习好像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问李玉道:“李兄,你和徐师姐之间,真实的故事都有些什么呢?我道她救你一命,你帮她铸剑,如同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呢。” 李玉道:“唉,张兄,实话和你说,那日在无量海她救我一命时,月华便被“三昧神锋”砍出了疤痕,我也是后来得知。英杰武集时我们为了弄清是谁透露的无量海边的事,结果不但没弄清楚,反而阴差阳错惹得宗主亲临,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徐师姐的月华剑为了救我破损了,以至于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又不敢问我雪苍门人怕引起误会,所以才找到你,没想到你真的神通广大,和心兰姐一起把月华神剑修复了,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们呢。”听到此处张重习嘴张成了圆形,惊叹道:“月华神剑修好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应该和我说的拿,心兰姐最近几天好几次缠着欧铸前辈询问那首诗的意思呢。” 李玉愧疚难当,说道:“真是对不起张兄,也托你给心兰姐说声抱歉,之前我看到心兰姐想告诉她来着,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还好今日和你说了,希望为时不晚。”张重习道:“哎算了这个不重要,你快和我说说那首诗是什么意思?”李玉道:“那晚我也是苦思冥想那首诗的意思,想的睡不着,便想去褰裳山找徐师姐一起探讨,说来也奇怪她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想着想着那月华神剑竟自行复原了!事后我也想过到底是何原因,可能有部分原因是那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张重习道:“这可真是奇事,却不能和心兰姐说,她好奇心重的很,只和她说徐师姐听懂了,月华修复了,就够她高兴的了。对了你再说说后来如何了?徐师姐见你帮她修复了月华,她应该很感激你吧!”李玉道:“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我和徐师姐的关系近了些,但也是朋友或者好朋友而已,其他的都是外人闲传罢了,做不得真。” 张重习道:“即是如此,那李兄我问你一句,你对徐嘉晨是何感觉?若只想做朋友,我尽力帮你正名便是,若有些许好感,你们顺势而为也无不可,毕竟男大当婚,徐嘉晨应是良配。”这一番话说的李玉脑子嗡嗡响,他是对徐嘉晨有些好感,但他从未想过这些,他想的只有每天练练武功,看看闲书,吃吃烤鱼,等爹回来。所以根本不知如何回答,张重习见李玉半天不作应答,当他是有心有意但不好意思说,便也笑笑,不再提及此事。 两人不知不觉见已走回到南武集擂,左边是赤华门人,雪苍门人一众在右侧不远处,更有一众雪苍门人在北武集擂,这一边是赤华宗,一边是雪苍派,张李二人皆是左右看了看,又简单对视一下,马上从对方眼里看出默契,也没往左走,也没往右走,更没往北走,就站在原地,等待比试开始。 前方不远处是几位化龙门弟子在纷纷议论,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到二人的耳朵:“这赤华宗真是太可怜了,“神刀无影”败给“不如一玉”,虽然败的糊涂,但人家兄弟情深,又是雪苍第一黑马,真枪实战也不一定打得过,但“举刀燎天”佟举可太可惜了,刀还没举起来,又是被一剑穿心!” 听到此处,李玉明显感到张重习颤抖了一下,李玉看了看他,想起黄绍绍正是因为和这佟举比试才有人说她入魔,但又不知实情如何,还是决定轻轻问张重习道:“要不要去看看他伤的如何?”张重习道:“不必了,他平日飞扬跋扈不得人心,此时看他岂不是让同门以为我们物以类聚,何况我又不懂医术不会疗伤,看了也于事无补。” 李玉听了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人和人之间会如此复杂,但又觉张重习说的不无道理,看来除了修为要提升的东西还有很多。”接着又听化龙门弟子议论道:“原本赤华宗八强占三人,这下去了两人,余下一人胜负还尚未可知。”这时化龙门有人接话道:“什么叫余下一人,那不但是“赤华三杰”,更是万兵之祖欧铸的义女,开玩笑么?”先前说话的那人道:“我才不管什么“赤华三杰”,什么“良辰四美”,什么“万兵之祖”,最终都是要败在我家刘怡萱手上的。” 化龙门另一些人那人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爽:“人家刘怡萱会看得上你?还你家的,不怕人家听到给你也来个一剑穿心。”那人却把头抬起,望看东方,假意没有听到,却听另一人说道:“唉,可惜了雪苍的李玉了,以弱胜强终是有限制的,刘怡萱哪会管他强还是弱,一剑穿过去就是了。” 李玉听得心里阵阵发凉,对刘怡萱和下场比试也产生了些莫名的恐惧。这时又有人说道:“你们喜欢李玉,我却不喜欢,我吴师弟现在还重伤未愈,这仇我迟早要报!”李玉想起他所谓的吴师弟应该是之前胜过的吴楠士了,自己本已对吴楠士仁至义尽,不想这化龙门恩怨不分,真是无药可救。这时张重习拍了拍李玉的肩膀,李玉看了看张重习,应该是表达一下安慰之情,李玉心道我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我身后已经有很多很多人了,李玉啊李玉,怎么能不知足呢? 第十七章 九刃归宗 却说李玉和张重习在化龙门弟子背后听得正津津有味,听得“铛!”的一声巨响,比试开始,一红一白同时出现于武集擂之上,王心兰红衣似火,一闪而至,衣袂飘飘,英姿飒爽。花照蝶白衣胜雪,飘然而落,亭亭玉立,温婉秀美。二人一出场台下便掌声雷动,呼声不断。 一个是雪苍派“良辰四美”,一个是赤华宗“赤华三杰”从英杰武集一开始便是议论纷纷的传说人物,又都是绝世美女,一个英气,一个秀气,而台下男弟子又偏多,可见王花二人有多受欢迎了。 王心兰先开口道:“花姐,我赤华雪苍常年交好,上一场,此擂台,我们的师弟又做了个好表率,你我胜负都是姐妹,小妹有礼了。”花照蝶听了这话微笑点头,原本是由于佟举和黄绍绍的事有些迁怒赤华宗,但她也知道事实上毕竟不怪佟举,刚刚佟举又被一剑穿心,加上此番王心兰的话,再也没了脾气,笑着说道:“早听闻王师姐性格豪爽,胸襟不凡,今日一见,更胜传言!怪不得玉儿一直说你的好话,如此人物,真是令人无法生厌。”王心兰哈哈一笑道:“别提李玉那个臭小子了,我好心好意帮了他个大忙,他到好,帮成了也没个消息,我还蒙在鼓里呢!”花照蝶早有听闻徐嘉晨月华损坏后被王心兰找欧铸修复,李玉没提月华一被修复,她便也没问,现今如此听来,八九不离十了,暗叹欧铸不亏为万兵之祖。想来还没接话,随口说道:“这个玉儿,好不讲理,下次见面我替姐姐教训他。”王心兰目光有意无意的向李玉这边看来,看着李玉有口莫辩苦不堪言的样子,又咧嘴笑了笑,说道:“李玉这么争气,我看就算你舍得教训他,孟前辈也舍不得吧。” “铛铛!”两声巨响,比试在两人闲聊中开始了,花照蝶正了正衣服道:“王师姐我们台上先切磋武艺,台下再把酒言欢把。”王心兰道:“不错,正是如此,花姐小心了。”说罢双手往后腰摸出,一边摸出一柄大长刀来。 花照蝶眼睁睁的看着王心兰窈窕的身形后面摸出两把长刀,如同变戏法凭空变出一般,心道早听说欧铸前辈有一门手艺唤作“兵匣神机”,坚固能容,却又暗藏周身,本以为只是随身带的武器变轻便一些,今日亲眼所见,定然没那么简单。拔剑出鞘,雪苍真气周身流转,“流香”剑紫气蒸腾。王心兰见花照蝶已全然备战,也运起焚天神力,周身红光隐隐,双刀一上一下,高呼一声:“花姐请了!”旋转飞身而来,周身都是刀影刀气,花照蝶识得厉害,连连后退,但通过前几次观看王心兰比试,也多少知道一些破绽,找准时机挺剑直入,刚好挡住前方的刀,后方一刀瞬间而至,花照蝶左脚向后高高踢抬而起,前腰稍弯,脚尖刚好踢在王心兰砍来的刀身上,“铮铮”两声,双刀齐齐防住,把王心兰气势化解。王心兰这招唤作“一山二虎”,乃是目前能使出的最强招式,斩敌无数。 王心兰手中两把刀其中有一把稍微粗一些,又闪又亮,刀身两面有羽翼浮雕的,唤作“穷奇”。穷奇本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其状如虎,猬毛、有翼,音如獆狗,厥形甚丑,驰逐妖邪,莫不奔走。简单说就是和老虎极像,却比老虎多了一双大翅膀,凶猛无比。相传被“剑皇”轩辕十步重伤后不敢再出门作祟,轩辕十步把穷奇之血赠与欧铸,欧铸百日后铸出这把霸刃,顾曰“穷奇”。 而另一把刀刀身稍窄,隐隐有精光闪烁,刀背处有浮雕九曲,唤作“陆吾”。这陆吾却是上古神兽,相传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简单说便是身形像虎,有九条尾巴,人的面容,虎的爪子,是昆仑镇山神兽。欧铸周游天下时,途经昆仑山,听得有声声咆哮,震撼天地,又有天地元气波动剧烈,似要凭空炸开一般,大惊失色,想我半生求剑铸剑,所见高人数不胜数,却不曾听闻谁有这般撼天动地之威,冒着危险一步步靠近观瞧,竟是一条浑身烈焰的红龙和一头九尾人面的老虎在搏杀!当时欧铸并不识得那条红龙,却一眼认出那老虎定是神兽“陆吾”,眼看陆吾已咬住红龙龙身,红龙鲜血淋漓一声巨吼,竟把陆吾的利齿蹦掉半颗,满嘴鲜血,欧铸有心帮助神兽,在它们焦灼之时御剑向红龙眼睛刺去,红龙见况又一声震天怒吼,破空而去,陆吾确看看欧铸,点了点头,用虎爪把地上断掉的半截牙齿向欧铸推了推,转身而去。欧铸捡回陆吾之牙,熔铸成刀,运到极致时神光璀璨,威势无双,似陆吾亲临! 便是这样两把刀,加上王心兰融合的赤华功法,练就了一招“一山二虎”,在英杰武集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今日却被花照蝶看破并防住,虽然花照蝶姿势诡异,但终归是防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王心兰有些心灰意冷,不过却转瞬而逝,怎么可能有无敌的招式,连无敌的人都没有,正在思索时,花照蝶动了。 花照蝶脚踏溪月幻步,“流香”剑上紫气氤氲不散,瞬间围裹住王心兰,王心兰怕紫气有毒,赶忙捂住口鼻,但双手持刀多有不便,便把右手的“穷奇”顺入腰间,然而刚刚捂住却又不相信花照蝶会是在武器上涂毒之人,如此一来不是在羞辱花照蝶么?说好的胜负都是好姐妹,怎可因争一时胜负而看轻别人,况且还有加重雪苍派和赤华宗之间的误会。 此节一想通,赶忙将“陆吾”换到右手,使出最熟练的赤华功法,做防御姿势看花照蝶接下来如何出招,手从口鼻上刚一松开,觉得淡香阵阵,甚是好闻,而且是从没闻到过的香味,恍惚间“流香”剑已然刺来,王心兰慢了半分,暗叫不好,谁曾想“流香”剑也慢了半分,王心兰才想起挥刀格挡,右手一运力叮的一声把剑挡开。 花照蝶静静的站在前方,王心兰不明所以,一脸疑惑的看着花照蝶,不知为何“流香”剑突然慢了下来,更不知为何花照蝶不趁着优势一举拿下。花照蝶突然道:“王师姐,你是有内伤在身吗?”王心兰不知道花照蝶为何有此一问,便实话实说道:“外伤未愈有几处,内伤却没有。”花照蝶暗暗点头,又道:“那便继续吧,下次再分神我可不客气啦。”王心兰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沉醉于香气并飞花照蝶故意为之,只是自己沉醉于那香气罢了,当下心中羞愧,又佩服花照蝶的光明磊落。说道:“花姐,刚刚是我沉醉于你流香剑的香气,若不是你留手,我已然败了,我不能占你便宜。你先前使出过一招“冰封北冥”,打败了黄炎师兄,我看此招威力巨大,只是准备工作要做很久,这样,你尽管使出来,我试试能否接住,若是侥幸接住了,我们再继续比试。” 花照蝶听了这话也暗暗赞叹王心兰果然行事光明磊落,好感倍增,而且有实力相当的对手让其喂招,当真再好不过,不但能熟悉一下招式,更能从对方的反应看出哪里不足,对于这样的对手,使出“冰封北冥”这样的招式实在不忍心,稍有不甚便是重伤甚至丧命,对王心兰说道:“王师姐光明磊落,师妹好生敬佩,我这有一招“八方剑来”,也是威力无比,请王师姐小心。王心兰一听这花照蝶的绝招还不少,到要看看这招又是如何厉害,说道:“花姐请吧,我已做好准备,若是你有所保留可就是不尊重我了。” 花照蝶点头一笑,双眼一闭,半晌腾的一下全身雪苍真气似炸开一般,花照蝶一做手诀,翻涌的雪苍真气慢慢压到了身体下部,慢慢拔剑出鞘,突然人影一闪,化一为三,向王心兰挺剑刺来!王心兰早有准备,左手“陆吾”,右手“穷奇”,真气一荡,周身虎啸阵阵,紧紧盯着花照蝶三道人影。花照蝶越围越进,脚下蓝光一闪,一道人影又化一为三!总共九道人影,在王心兰周身乱刺,王心兰有双虎护体,但并非密不透风,同时防住九把剑实在竭尽全力,场上密密麻麻都是叮叮当当之声。 突然花照蝶娇喝一声,脚下蓝光更胜,一道人影又化一为三!二十七道人影一同出剑! 王心兰原本就力不从心,这下慌乱起来,也突然怒吼一声,双刀归鞘,左手捏手诀于胸前,右手高高指天!花照蝶不知道王心兰要做什么,只管挺剑而刺,眼看二十七剑就要刺中,心里还在想就不要给王心兰留伤口了,谁知剑势竟莫名其妙的滑了出去。 李玉在台下看得心潮澎湃,其他门派弟子可能不懂,但李玉身为雪苍弟子看得明明白白,雪苍弟子修炼雪苍剑法时都从一招“雪花六出”开始练起,“雪花六出”的极致是同时刺向六处,但只要练到能同时刺向三处便是小成,亦是能否成为入门弟子的一道门槛,余下便要慢慢修炼,熟才能生巧。 故而李玉或者说雪苍弟子对于一剑化三再熟悉不过,只是不知花照蝶如何融会贯通,通过“踏雪”绝技将人也一人化三,真是天才,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剑统一偏了一下,从王心兰身上滑过,是因为不想伤她性命么。 其实花照蝶也奇怪,自己是有收手的打算,但是还没有收手呢,剑怎么偏了,若是一剑偏了不足为奇,是自己功力不够,这二十七剑都偏了,而且偏的一个方向,这是怎么回事,危急关头也来不及细想,又是二十七道人影同时出手,花照蝶注意到王心兰高高举起的右手似乎有白光闪了一下,自己的二十七把剑又偏了一些,心里感到阵阵不安。稍作调息,运起全身功力,二十七剑第三次奋力刺来。 又偏了! 台下众人有的以为花照蝶在给王心兰留情面,有的以为花照蝶在戏耍王心兰,只有少数人觉得事情并非如此。而花照蝶心中最清楚,这绝不是巧合,是王心兰用了什么护体功法,应是类似于百凤山庄“九凤流转真气”护体之种,想着想着又觉不对,就算强如“九凤流转真气”,也不可能做到绝对防御,定是有地方强劲,有地方薄弱,更不可能二十七剑都往同一个方向偏离,好像王心兰能御自己的剑一般。 像到这花照蝶暗觉可笑,自己和“流香”剑朝夕相处,彼此的气息再熟悉不过,用着得心应手很多年了,怎可能被王心兰轻易驾御,除非,除非除非! 花照蝶看着王心兰的姿势,想起方才王心兰手里泛的白光,越想越害怕,好像已然接近事实真相,但始终不愿承认。这招式只从古书中偶然听闻,不想今日便开眼了么这王心兰年纪不大,竟能施展“九刃归宗”仙术? 心里又确定又不确定,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王师姐,你这“九刃归宗”,好生厉害。”这一问王心兰大惊失色,这“九刃归宗”本是欧铸不传之秘,能看破一切武器,驾驭百万神兵。功法厉害修行要求便高,当时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想来抢夺修行心法,欧铸实在不厌其烦才归隐山林。而人送称号“万兵之祖”并非是因为欧铸铸造了无数神兵,更是能驾驭无数神兵。 王心兰偶然在欧铸面前展示了天赋,欧铸喜不自胜,终于在晚年找到传人,将“九刃归宗”传于王心兰。但传授之时说得清楚,并未大成之时不得公示于众,毕竟怀璧其罪,会引来无端是非甚至杀身之祸。 刚刚王心兰已在危急关头,虽然心知花照蝶不可能要了自己性命,但本就年轻气盛,加上神剑环绕,正是“九刃归宗”用的顺手之时,想着花照蝶这个年纪应也不识得“九刃归宗”,莫名其妙赢了便是。然而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用尽了全力才只是让剑稍作偏离,别说驾驭了,这下倒好,比试没赢,身怀巨宝反而暴露了。 王心兰不敢再运功,花照蝶也停了下来,归于一道人影,王心兰靠近花照蝶探个头轻轻问道:“花姐,你咋这厉害,“九刃归宗”都见识过?”花照蝶见王心兰这般样子有些搞笑更有些奇怪,轻轻回道:“我可不曾见识过,只是曾见书中提及,觉得像而已。”王心兰“哎呦”一声,猛抽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后悔不已,人家花照蝶根本就是猜的,就算见多识广也是猜的,不确定是“九刃归宗”我这么说不就是直接告诉她她猜的没错么!本来能掩饰的,再也掩饰不住了。 又探个头靠近花照蝶轻声道:“花姐,咱商量个事,你别和别人说我会“九刃归宗”,我也就当不会,刚刚已然败了,我认输,如何?” 花照蝶这才明白王心兰为何一直举动如此奇怪,原来竟是怕别人知道她学会“九刃归宗”,想来也不难理解,定是怕居心叵测之人为了神功与王心兰纠缠不清,轻声回道:“王师姐放心,此事我保证不和别人说就是。”眼看王心兰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又想起她刚刚说的后半句,王心兰要认输,自己本就奈何她不得,况且已然精疲力尽,王心兰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胜负不得而知,输了便输了,我花照蝶又不是输不起之人,当即伸开右掌,高高举起,说道:“王师姐好手段,花照蝶无能为力,你胜了,我认输。” 说罢在王心兰吃惊的眼神中一抹红影窜到武集擂上,红衣中年人举起王心兰的手臂,高声喝道:“赤华宗,王心兰胜。”而此刻王心兰有三种心情,一是对胜利的喜悦,进了四强,逆天令是到手了;二是对获胜的意外,本以为就算花照蝶不肯让她轻易认输,还是要继续比试的,没想到花照蝶竟果断的认输了;而第三还有些许对花照蝶的不放心,若是花照蝶直接同意,就此让王心兰止步四强还得罢了,花照蝶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定然不会透露王心兰身怀“九刃归宗”,只是花照蝶却直接认输了,所以透露王心兰身怀“九刃归宗”便未尝不可,就算只对雪苍高层简单的提起一句也后果不堪设想。其实王心兰不怕有邪魔外道贪图她的功法,只是很怕义父欧铸,毕竟亲口答应义父绝不轻易施展,没成想一个同门的比试就用出来了,义父定然会生气的,王心兰想道欧铸会生气便不敢继续多想,只暗暗祈求花照蝶别透露才好。 台下人群看花照蝶的精彩,二十七道窈窕的身影二十七把流香剑看的目不暇接,没想到却是王心兰胜了,可能是真如花照蝶所说,已然尽力,却奈何对手不得吧。然而李玉在台下心里阵阵奇怪,花师姐连刺三剑都歪的异曲同工,定然有诡异之处,却百思不得其解,问问旁边的张重习,张重习却只惊叹于花照蝶的二十七道人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此英杰武集前四产生,分别是“良辰四美,不如一玉”李玉,“流光溢彩”刘怡萱,“赤华三杰”王心兰,“良辰四美”徐嘉晨。雪苍门人虽占了一半,但大家心里清楚,李玉是四人中实力最弱的,虽头脑灵活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没用,并且下一战是面对公认实力最强的刘怡萱。而雪苍另一人徐嘉晨实力都有目共睹,但身上伤痕累累,旧伤上又加新伤,和陈舟一战更是体力元气双重透支,怕是敌不过状态良好的王心兰,所以此次雪苍估计和英杰武集夺魁无缘了。桂冠大家早有人选,“流光溢彩”之首刘怡萱,“昙花一剑”彻底名动江湖,众人只盼着有一人能接住刘怡萱一剑,看看刘怡萱的真正实力,而这希望,恐怕要落在王心兰身上,两把欧铸的名刀还挡不住一剑么?只盼着王心兰和徐嘉晨比试时别受重伤才好。 第十八章 大蓝大绿 比试完毕,众人纷纷回府,只剩赤华宗门人在拆南北两个擂台,估计是要再合成一个大擂台,毕竟明日的三场比试定然极其精彩绝伦。李玉的雪苍一众缓缓御剑飞行,此时正是晌午,烈日当空,雪苍门人本就在雪山修行,喜冷不喜热,甚至有一部分弟子弃剑在林间疾驰。 约摸两个时辰,第一批雪苍门人已御剑归来,各奔山头。而韩凌刚回来便往黄绍绍房间跑去,见门半掩着,心道不对,推门一看,孟静坐在床上,黄绍绍已然醒了,趴在孟静怀里。两人见韩凌冲进来,都一抬头,韩凌道:“绍绍!你终于醒了,身体可还好么?”黄绍绍看了看孟静,笑了笑道:“还可以吧~”韩凌听得黄绍绍如此说,也笑了笑,松了一口气。孟静对黄绍绍道:“怎样,师父没骗你吧?”黄绍绍嘿嘿的笑,钻孟静的怀里钻的更紧了。韩凌确是一头雾水,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张嘴就想问黄绍绍如何使出“九魔灭世”的事。孟静先开口道:“凌儿,虽然为师也很想知道,但还是稍后再问吧,毕竟关心绍绍的,也不只我们两个。”韩凌听了这话才悄悄明白过来,坐在椅子上,和孟静交流起今天的比试来。 不多时有人轻轻扣门,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温柔的声音:“绍绍,三师姐来看你啦。”孟静和韩凌停下了交流,相视一笑,眼看这所谓的三师姐破门而入。却说这三师姐姓柳名青,眉眼含笑,秀鼻樱唇,右眼一点泪痣,温婉贤淑,心细如发,掌管整个守静山琐碎事物。 早些年年韩凌还不是长老时只收了三个徒弟,便是老大韩凌,老二唤作张芊,以及老三柳青。现韩凌已是雪苍长老,独居守静山,首徒韩凌便掌管弟子修行、门庭戒律等重要事物;二徒张芊负责统领巡山弟子和未入门弟子,为守静山守好清静的同时挑选出合适弟子为守静山补充新鲜血液;末徒便是柳青,运筹帷幄不如大师姐,雷厉风行不如二师姐,但温婉贤淑,心细如发,颇得人心,掌管余下的琐碎事物再合适不过。 经过孟静和三位徒弟在守静山的辛苦运作,守静山日益壮大,巡山弟子以及未入门弟子有六十余人,入门弟子有二十余人,孟静亲传弟子也已达到七人,上文提及的花照蝶、李玉、黄绍绍就分别为老五、老六、老七。 却说三师姐柳青破门而入,不但看到黄绍绍醒了,还看到师父孟静和大师姐韩凌都在,还是对师父和师姐先盈盈一拜,正想对黄绍绍说些什么,身后探出了十几个脑袋,花照蝶也在其中。孟静道:“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快都进来吧。”一瞬间房间里挤满了女子,李玉跟在最后,探了探头,看到了醒着的黄绍绍,也小心翼翼的走进屋来,回手把门关上。 孟静见所有人一脸关照和期待的看着黄绍绍,便对黄绍绍道:“绍绍,你的身世我再清楚不过,我们都知道你和魔教没有关系,但是掌门要讨个说法,我们便给他个说法。你慢慢说,从实说,有师父在,有众多师姐和师兄在,你还小,难免犯错,就是犯了小错甚至大错,也没人敢伤害你。”黄绍绍一脸感激的环顾了一下众人,开始娓娓道来: “我还记得那日和赤华宗的“举刀燎天”佟举比试,我身受三处刀伤,疼痛无比,自知实力不足,便想认输,奈何手臂无力,但我说了三声且慢认输,佟举都不理我,反而攻势更猛,我想求助台下的大师姐,却四周都似被烈火包围,红通通的一片,我灼热难当,感觉头发和衣服都焦了,又对佟举说佟师兄厉害我认输了,那佟举之哦了一声,又一刀劈开,我实在支撑不住,心里恨佟举恨的不行,我明明认输了,他却似乎非要我的命不可,举起剑来想跟他拼了,谁知道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我的眼里只有佟举,疯狂的想把他杀掉,然后只记得佟举慢慢的有些招架不住,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众人听了黄绍绍的话,同仇敌忾,心道这佟举也忒不是东西,摆明了欺负人,欺负的还是最小的小师妹,不过孟静在也轮不到她们发作。但激动过后又纷纷想起,至于什么魔教的“九魔灭世”,黄绍绍似乎并不知情,果然孟静接着问道:“绍绍,那你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陌生人,修炼过什么雪苍功法之外的武功?”眼看着黄绍绍在努力回想,过了一会儿眼睛通红,似乎要哭出来,韩凌道:“好了绍绍,不想了,别怕,你年纪尚小,进不得三省洞的,有事师姐替你扛着便是。”韩凌如此一说,三师姐柳青又说话了:“大师姐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若代绍绍进三省洞,守静山还不乱了么?我去便是!”这时有一位师姐说话了:“守静山少了大师姐必然乱了,可少了三师姐也不行!三省洞我从未去过,早想看看了。”这时花照蝶道:“师姐们不要争了,大不了一人一天。”李玉附和道:“嗯花师姐的方法好,作为唯一的男丁,第一天我来!” 孟静突然大喊道:“胡闹!” 众人一惊,好久没见到过师父发脾气,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黄绍绍带着哭腔先打破了沉默:“师姐们,师兄,谢谢你们了,可错还是在我,怎能让你们替我受苦。”孟静道:“绍绍,别再说了,我再去和掌门商议,你既然没修炼过魔教功法,便没什么大事,更不要提三省洞,三省洞关的是戴罪之人,你何罪之有。”说罢摸了摸黄绍绍的头,拂袖出门而去,不多时传来了一声, “散了吧。” 众人有出门而去的,有安慰黄绍绍的,李玉本也想和黄绍绍说几句话,但看她已被五六人团团围住,便不想凑热闹,叹了口气,也出门而去。 李玉心中烦闷,其一自然是因为黄绍绍的事,不知黄绍绍使的到底是什么招式,凭什么认定是魔教功法,倘若真是魔教功法,派中认定她是魔教卧底,难道会在英杰武集众目睽睽之下用出?那不就是让人认出她就是魔教卧底么?真是可笑。而其二心烦的原因,是因为明天和刘怡萱的比试,毕竟和刘怡萱交过手的都不知生死,自己料想也是躲不过那一剑的。若是直接认输,又太过丢人,若咬牙硬上,失去了性命,值不值呢? 李玉越想越烦躁,偏偏这两件事都是越想越头疼。想起听说徐嘉晨今日身负重伤,不如去看看她也好,只是现在流言四起,我是无所谓,是真的都不吃亏,可是再惹人家讨厌就不好了。最后决定去了只在远方看看,若是四周无人就和她说上几句,若是有人便算了。 当下走向山巅,御剑而起,直奔褰裳山而去。刚到褰裳山,李玉赶忙收剑,运起“听风”绝技,蹑手蹑脚的向徐嘉晨的住处走去。约摸一个时辰,已然到了徐嘉晨住处附近,李玉隐约感到有人在前面,慌张后撤,不曾想那人竟向他跑来,李玉心下慌张,一边反跑想御剑,但御剑而起必定被他们看见,行踪还是暴露了。 李玉想起爹爹的话,遇事千万冷静,纵胸有惊雷面要若平湖,李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果然发现了一好一坏两件事,心道爹爹诚不欺我也。好事是那人的目标并非是李玉,只是和李玉跑的方向相似而已,并且那人前方窸窸窣窣做响,应是在抓野兔之类;但坏事是,那人是在树上飞跃,不但视野空旷,速度更是要比地上跑快上不少。李玉别无选择,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往另一边轻跑,果然轻跑了一小段路,再无动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下来,心道下次再也不偷偷摸摸的来了,何必呢。下一刻突然感觉不对,似乎又听得脚步,似是用“踏雪”绝技故意隐藏动静气息,李玉当下有些崩溃,有点想直接御剑而起算了,发现了便说途经褰裳山休息而已,却听得有人惊呼道:“李师弟?” 李玉听得声音熟悉无比,回头观瞧,树林里急匆匆走出一人,竟是李大绿!李玉心中暗道糟糕,上次李大蓝李大绿两兄弟就一直关心他和徐嘉晨的事,今日被撞见,不是往枪口上撞么?随即又想起父亲的话,冷静下来,虽心里还是乱的不行,脸上却平静无比,缓缓的微笑,一拱手道:“见过李大绿师兄。”行完礼抬眼观瞧,发现李大绿也慌慌张张的,似乎也想赶忙甩开李玉,李大绿结结巴巴的说道:“啊还真是李兄弟,你你也在这散步呢?” 李玉心下疑惑,这李大绿怎么不问我来褰裳山是不是找徐嘉晨,反而这么问,他们褰裳山散步都要持续施展“踏雪”绝技么?估计事有不对,索性先将他一军,省得他脑子缓过来问起我的事,便回道:“李师兄说笑了,我散步怎么可能来褰裳山,我来是奉你褰裳山师兄之命,前来找你的。” 李大绿神色大变道:“哎内什么,害让李兄弟受累了,你和师兄说说我就和小弟就在树林里捉个迷藏,一会儿就回去啦!”李玉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大个人了还捉迷藏,不过目的也算达到了,郑重说道:“即是如此,那我回头和师兄讲便是,你们早点回去,别让师兄担心了。”李大绿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自然自然,哈哈哈好兄弟,李兄弟真是我们的好兄弟。” 然而突然有人破空大骂:“李大蓝!你死哪去了?让你绕路堵着绕路堵着,你倒是堵啊!这下好啦!没兔子吃了!”李玉听得一愣,原来这人是李大蓝不是李大绿,回头一瞧,一道人影从树林里出来,那才是李大绿,李大绿看到李玉也是一愣,嘴巴大张,半天说不出话来,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过了半晌还是李玉先开口道:“二位师兄,是要捉兔子吃?”李大蓝道:“捉什么兔子?吃什么吃?李师弟你在说什么?我们修仙之人,能吃凡尘之物么?”李大绿接道:“啊对啊!李师弟,我们能吃凡尘之物么?” 李玉被弄得一头雾水,若不是悄悄自信些,还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念一想,想起徐嘉晨对待李玉吃鱼的态度,又回想起初见李大蓝的慌张,差不多猜出个七八分来,说道:“二位师兄,常人纳不得天地灵气,我们却吃不得凡尘之物么?今日便交付于我了,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眼见李大绿眼放金光,却听李大蓝道:“李师弟,莫要开玩笑了,我们修仙之人,辟谷已久,米都不曾吃,何曾吃过什么兔子。”李大绿听了也暗暗点头,向李大蓝竖起大拇指,说道:“不错,我们修仙之人,米都不吃,吃什么兔子。” 然而一切都被李玉瞧在眼里,这番说辞若不是这两个活宝说出,还真是要被骗了,刚好李玉听得草间有响动,捡起一块石头,运起“踏雪”绝技,轻轻走进过去,运起“碎山”之力,一甩手,石头直中野兔脑袋,野兔头部渗出鲜血,一动不动,眼看不活了。 “我滴妈呀!李师弟好手段!哎你看看人家,还是一个人,比我们两个人厉害到哪去了!”李大绿大声欢呼道,李大蓝兴奋的吹了个口哨,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说道:“李兄!你把这野兔杀害,所谓何意啊?”李大绿也接口道:“啊对啊,所谓何意啊?快说快说。”李玉摇头道:“二位师兄,枉我把你们当朋友,还要请你们吃烤兔,不曾想你们如此虚伪,那便算了。”说罢扭头就走。 李玉这一扭头便是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二人拦着,便和二人上了一条船,看望徐嘉晨之事提起了也不怕,若是二人不拦着,便直接回守静山了,谅他二人心虚也不敢说出今日见过李玉。总之今日李玉来褰裳山之事,肯定不会有第四人知晓。 李大蓝李大绿二人贱嗖嗖的跟了上来,一脸谄媚,李大蓝先说道:“我说,阿玉啊,你在守静山,经常吃肉吗?”李大绿也接话道:“对啊,你在守静山吃过肉吗?”李玉道:“不瞒二位师兄,日日都吃。”两人同时惊呼:“啊呀呀!”李大蓝又道:“那孟长老,不管吗?”李大绿道:“对啊,孟长老不会不管吧?”李玉道:“我吃肉,可曾犯了哪条雪苍戒律,可曾影响哪位人吗?”二人道:“不曾!”李玉道:“那便是了,云长老管的,怕还是宽了些。” 李大蓝听了这话,一拍大腿道:“可不咋的!师父都不管,这大师兄管的也太宽了!”李大绿也高呼道:“太宽了太宽了!”李玉有些憋不住想笑,扭过头去,捡起兔子观瞧,道说道:“李大蓝师兄,带我去个河水边;李大绿师兄,检点柴火跟上来吧。”二人同时道:“好嘞!” 三人来到附近的一条小溪边,李玉娴熟的把皮去掉,开膛破肚,掏空内脏,清洗干净,怀里掏出小瓶,抹好调料,抄起树枝把兔子一穿,李大绿赶忙掏出火刀火石啪啪的把柴火堆引燃,李玉席地而卧,一只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臂稳的丝毫不动,只是偶尔翻翻手指,悠闲的烤起来。 这下二人深信不疑,大呼行家!都静静地看着李玉烧烤,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生怕打扰李玉,又怕错过了哪些步骤。不多时肉香四溢,李大蓝李大绿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忍不住,李大蓝问道:“李兄弟,这兔子,好了吧,一会儿会不会烤过了?”李大绿道:“是啊李兄弟,您看呢?” 李玉瞟了一眼道:“他们都说我们要和常人不一样,我也觉得不一样,常人吃东西是为了活下去,而我们吃东西,是为了享受。”李大蓝李大绿两人又对望一眼,不住点头,李玉突然手臂一挥,柴火灭了,举起兔子说道:“二位师兄,请吧。” 李大蓝李大绿两人嘿嘿直笑,一人扯了一条腿,边啃边称赞,一口气连说了八个好吃,几口就狼吞虎咽下去,满嘴流油,又上来扯,另一人也争先恐后的来扯,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一直兔子便只剩一个头了,两人又是意犹未尽,又是不好意思,还是李大蓝先开口道:“李兄弟,你手艺太好了,我就没控制住,我再捉一只送你可好?”李大绿也道:“两只,两只可好?”李玉笑了笑道:“二位师兄,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可就不好吃了。”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都盯着剩下的兔头,不知所措。 李玉也一时无话,必须想办法脱身,不然等两兄弟反应过来,肯定问到徐嘉晨不可。想来想去心生一计,问二人道:“两位师兄即是能享受美食之人,士为知己者死,我再请二位师兄品鉴一物如何?”兄弟二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直呼甚好甚好!李玉道:“就在雪苍山下不远,雪苍冰川刚过,无量海边盛产雪鱼,肉质肥嫩鲜美,小弟我百吃不厌。” 兄弟二人本来兴致高昂,一听要出褰裳山,纷纷皱起了眉头。李玉看出情形不对,李大蓝说道:“李兄弟,我想吃的很呐,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出褰裳山,你看明天你方面吗?晚上!要不改晚上!”李大绿也应和道:“对!晚上!晚上我们一起去!”李玉心里疑惑,刚刚二人还满山捉兔子,怎么又有事了,看他们样子也是很想随着去的样子。就在李玉一皱眉的功夫,李大蓝道:“哎!李兄弟待我们如亲兄弟,实在不该瞒着,何况李兄弟又不是多嘴之人,罢了!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们是奉大师兄之命是出来找人的,我们的小师妹徐嘉晨失踪了!” 李玉听了心头一震,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李大蓝道:“事实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小师妹和我们一道回来的,大师兄说本来要去和小师妹商讨如何应对下一场赤华宗的王心兰,谁知她不在屋里,四处找了都没有,才发动所有弟子在褰裳山寻找,毕竟没有命令小师妹一般不会出山。”李玉听了平静不少,李大蓝又说:“其实现在小师妹和李玉谣言四起,啊对了李玉就是你李兄弟,心情定然不佳,重伤未愈明日又要和王心兰比试,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想出来走走也是正常的吧。”李玉听了有些愧疚,说道:“即是如此,那我在褰裳山也多有不便,就先告辞了。”李大蓝忙道:“李兄弟别啊,你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不便的,我们还欠你两只兔子呢!”李大绿道:“我们把兔子还你,晚上才方便吃你的烤鱼啊!”李玉无奈的笑了笑,突然向二人身后拱手道:“见过冷岩师兄。” 李大蓝李大绿二人大惊失色,赶忙回身行礼:“报告大师兄!我们这边没有寻到。”虽然没人回应,但二人还是恭恭敬敬,一动都不敢动,冷汗都流了下来,和嘴边的油水融在一起。 李玉赶紧悄然离开,没心情再和二人说话。 第十九章 晨光熹微 李玉漫不经心的走着,想着一出褰裳山马上就御剑回去,也向大师姐问问那昙花一剑如何应对。走着走着一抬头觉得眼熟,想起是那晚和徐嘉晨一起修复月华所处的小山峰,也是来褰裳山的第一个地方。虽过了没几日,却仿佛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样,李玉回忆起往事分外美好,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向山顶走去,打算故地重游一番。 两三步到了峰顶,清风徐来,甚是凉爽,李玉心道若是有吃食便更好了,一瞬间竟忘了刚刚还想马上回守静山。突然李玉察觉不对,右方气息不畅,应是有人,心道糟糕,后悔不已,甩开李大蓝李大绿为何不马上回守静山呢?李玉一边后退一边往右仔细观瞧,却听得一句:“李玉,是你?”李玉听得声音一时愣在原地,正是朝思暮想的徐嘉晨的声音,右边一位白衣少女从巨石后面缓缓走来,走路轻盈,凤眼柳眉,口若丹珠,颔首微抬,不是徐嘉晨却又是谁?只是这次头发没有盘起,随意垂下,脸色也有些憔悴,李玉看得一阵欣喜和心疼。 徐嘉晨对李玉笑了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呀?”李玉看着笑容,想起了那日在英杰武集暗暗询问师姐徐嘉晨在哪个武集擂比试,被徐嘉晨听得也是这副笑容,那日很想仔细观瞧,却羞的满脸通红,暗自决定下次定然不放过如此的好机会,岂料这日还是不敢和徐嘉晨对视,心潮澎湃,只是低头,瞟都不敢一眼。想起还未回答徐嘉晨的话,说道:“我只想来褰裳山看看能否遇到你,不曾想还挺巧。” 徐嘉晨又笑了笑,笑过之后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幽幽说道:“近日来,关于我们有些传言,你都听到了吧。”李玉道:“听了一些,众说纷纭,烦人的很。”徐嘉晨道:“可是你知道么?我为这些事,可不止烦人的很。” 李玉自然知道,自己生性随意,虽然流言是对李玉有利,却听得都有些不自在,而徐嘉晨作为褰裳山甚至雪苍山脉的天之娇女,被说成倒追一个无名弟子,偏偏众口铄金,无从反驳。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李玉半天没说话,缓缓道了一句:“抱歉,让你受委屈了。”徐嘉晨转过身来,还是嫣然一笑,说道:“就算是委屈,也不能怪你,况且今日见了你,已然好多啦。”李玉听了也心头一宽,徐嘉晨又道:“只是我们不及弱冠,又没通过六技之试,我还是想把精力放在修行上,毕竟爹娘不辞千里辛苦送我来雪苍,我定要扬眉吐气一番,此番之后,再论儿女情长,实力在手,他人自然不敢再非议,李玉,你能明白我吗?” 李玉听了心里有些沉重,但也确实没做好和徐嘉晨交男女之好的准备,况且徐嘉晨说得在理,不及弱冠便谈儿女情长,和常人凡人又有什么差别。徐嘉晨见李玉半天不做声,又走近几步,伸手想摸了摸李玉的脸,柔声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先努力修行,况且又不是不能见了,你这是做什么呀?”李玉想来也确实如此,又不是不能见,只是还没到进一步的时候而已,正想抬手摸一下自己脸上徐嘉晨的手,突然徐嘉晨眉头一皱,说道:“李玉,你又吃肉了?” 李玉心下奇怪,虽然帮李大蓝和李大绿烤了兔肉,却被他们吃完,自己一口都不曾吃,应是身上还有一些烧烤的烟味被徐嘉晨嗅到,只是此时说出实情,又是卖了大蓝大绿兄弟二人,自是万万不能。徐嘉晨见李玉半天不说话,当他默认了,说道:“总食凡间之物,如何修仙成道,以后可不许了。” 若是换了别人,李玉定不答应,理不理他都不知道,只是今日换了徐嘉晨,半个不字也说不出口,看着徐嘉晨期待的眼神,勉强点了点头。徐嘉晨欣然一笑,李玉看着徐嘉晨的笑脸,心中雀跃无比,觉得什么都值了。 突然徐嘉晨眉头一皱,李玉起初不知何故,马上便察觉有人向此奔来,徐嘉晨猛拉李玉衣襟,将李玉的耳朵拉至嘴前,轻轻说道:“我这便去了,你藏好气息,万万不要被发现。”李玉慌忙的点头,眼看徐嘉晨大步走出,自己便施展“踏雪”绝技,蹑手蹑脚藏在一块巨石之后。 过了良久,李玉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马上鬼鬼祟祟的下山,出了褰裳山便御剑直奔守静山而去。到了守静山心放下了大半,不过还是怕韩凌问起,向自己住处直窜而去,好巧不巧,正碰上花照蝶,李玉思索片刻,一番深呼吸之后,若无其事的向花照蝶走去。 花照蝶转过头来,看到李玉,李玉微微一笑道:“花师姐。”花照蝶点点头道:“方才大师姐找你呢,哪都找不到你,又下山去无量海了吗?”李玉道:“花师姐,我一想到明日要被刘怡萱一剑穿心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地待一会儿罢了。” 花照蝶听了也是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方才大师姐找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那刘怡萱的“昙花一剑”我早就和师父请教过,师父都拿不准,只是猜测说昙花一剑有两个特点,其一是无坚不摧,百凤山庄修炼九凤流转真气,九转流身,诸邪莫近,那刘怡萱天纵奇才,似乎是把真气凝于剑上,形成化盾为矛,诸邪莫近便成了诸邪不破,故而无坚不摧;其二是料敌为先,和刘怡萱比试的人有的没动,有的躲往不同方向,皆是被刺中,故而定有料敌为先之术,不是奕道太精,便是深究观星,总之要躲过,非有非常人之所想不可。话说到这,几日比试下来,说道非常人之所想,可能也就玉儿你最擅长了。” 李玉一听突然有了信心,并非从前一般无从下手了,师父和师姐就是厉害,自己还在无所事事之时,人家早就分析的头头是道,看来还要和师父师姐多加沟通才是。随即问道:“花师姐,那依你所看,何为非常人之所想呢?” 花照蝶道:“我也是这般请教师父的,师父说我等修仙之人,修为越高虽似乎是懂的越多,但更是限制越多,有些对于我们的困难事,对于修仙一概不知的常人,反而或许能轻松化解。”李玉听得似懂非懂,就是说修行之人还不如常人?那还修个什么意思。 花照蝶见李玉半晌不说话,以为他在思索破解之法,便道:“玉儿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花师姐陪你,大不了输了而已,我不会让刘怡萱伤到你的,你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比花师姐厉害。”李玉听得有些害羞,又觉得花照蝶的话似乎哪里不对,方才想起问道:“那大师姐和师父,明日不一起去幽篁林吗?”花照蝶道:“本来她们是打算如此的,只是黄绍绍的事你也知道,师父已经去和掌门沟通很久了,哪知道又把大师姐叫去,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严重一些,我自然不敢替她们保证还能随你同去,但我自己还是能保证的,绝对让我们玉儿平安回来。” 李玉听得心头暖暖的,一边又为黄绍绍担心,想想要不要先担心一下明日的自己,消化一下花照蝶方才的话,又想起明日徐嘉晨也要观战并比试,一定不要让她看了笑话。匆匆拜别花照蝶,向自己的住所去了。 进了屋,关了门,洗漱一番,早早的躺在了床上,李玉决定先把花照蝶的话好好思索一番,想来想去,那无坚不摧怕是不好破了,到底什么才是非常人之所想呢,想通了便能躲过了,只是躲了一剑又不会赢,光躲一剑有什么意义呢?唉还是先躲一剑再说吧,第一剑躲不掉更不会赢了。那么到底什么才是非常人之所想呢 想着想着,李玉竟睡着了,觉得睡了没多久,花照蝶在房外咚咚敲门,李玉努力的睁开眼睛,只想再睡一会儿,又怕来不及参加英杰武集,只得先应了花照蝶一声,然后慢吞吞的穿衣起床。花照蝶在门外道:“师父和师姐一早便去幽篁林了,想让你多休息会儿,所以让我多等你一会儿。” 李玉哦了一声,匆匆洗了把脸,梳了梳头,推门而出,花照蝶道:“没想到你还真的一直在睡,昨晚没休息好吗?”李玉想起昨晚似乎想着想着就早早入睡了,偏偏什么都没想到,一阵心慌,都不太想去了。花照蝶又道:“今日是半决赛和决赛,你若是得了第一,我们守静山就光耀门楣啦!” 李玉笑了笑,心道我先想办法在刘怡萱手上活下来再说吧,二人御剑向守静山而去,花照蝶又道:“今日是英杰武集最重要的一日,所有正道领袖都齐聚于此,我们雪苍除了看守三省洞的云长老,掌门、师父和其他三位长老都已然去了。”李玉听得吃了一惊,在这雪苍山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山中只剩一位长老的时候,据说当日追捕我爹时也是掌门和田长老留守山中,而上一届英杰武集李玉都不曾知道。看来这英杰武集确实雪苍派很是重视,毕竟四强中雪苍派占了一半。 不多时二人到了幽篁林,缓缓落到雪苍门人之处,为首的是掌门白却,身旁是徐嘉晨,身后是水孟凛田四位长老,微笑而立,再往后便是二十余人的雪苍入门弟子,整整齐齐,最后是雪苍一两百人的雪苍护山弟子和未入门弟子。李玉心道这阵仗着实不小,雪苍高手九成都在于此,连护山和未入门弟子都来了一小半,眼看走近,也没来得及多想,拱手行礼:“弟子李玉见过掌门。” 白却点点头道:“李玉。” 李玉礼还未毕,直接回道:“弟子在。” 白却道:“我雪苍希望已寄托在你们二人身上,希望你能不负众望。”李玉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说道:“弟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是。”这话说完白却身后有些许的议论声,白却表情有变,捋了捋胡子,清清嗓子说道:“尽力便好,失了性命可不成。”李玉回道:“是。” 白却向后一挥手,让长老和弟子先走一步,留下李玉和徐嘉晨单独再说几句。片刻只剩白却李玉和徐嘉晨三人,白却对李玉笑道:“怎么,刚刚两句话,让你不舒服了?”李玉道:“弟子不敢。”白却哈哈大笑:“有些话,是当着我雪苍众人的面,必须说的。”李玉听了这话有些差异,抬头看向白却,白却道:“我知道你二人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易,徐嘉晨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你李玉身上虽然还算完好,但对上了那刘怡萱,怕是心里早就不复如初了吧。” 李玉和徐嘉晨扭头对看一眼,没有说话。白却向怀里一掏,摸出一个白布小包,伸向徐嘉晨道:“还有两个时辰比试要开始了,找个僻静的地方,这几位药内服外用,能治伤亦能阵痛。”徐嘉晨再三道谢,接过白布小包去了,看看李玉,留下李玉一人。 李玉眼看着徐嘉晨走远,只剩下他和白却,有些不自然,想问一些关于李佑的事,又怕不该问,白却开口道:“玉儿,你进了前四,便已是我雪苍骄傲,想要些什么?”李玉听了这话终于鼓足了勇气,正色道:“掌门,我想问您一件事。”白却看李玉一脸认真的样子,也猜到了一些,道:“但讲无妨。” 李玉道:“掌门,那日我爹跳入无量海,我随师父来了雪苍,以您的“听风”绝技,真的没感知到我爹的气息吗?”李玉自学习雪苍六技,或者说“听风”绝技以来,愈发感到“听风”玄妙无比,能感知万物,更知道自己和师姐们的差距,料想掌门施展“听风”,在海边寻求一位刚刚入海的人,应不是难事。白却听了缓了半刻,反问道:“怎么,你以为我诓骗全派不成?” 李玉听白却语气以为掌门动了怒气,但抬头一看白却依然平静似水,再行一礼,深深拜去,没再说话。白却看李玉执着,静静说道:“时至今日,我愈发觉得你爹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不然,你在派中亦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李玉听罢身躯颤动一下,终是开口说话:“多谢掌门。”白却点点头,继续说道:“和刘怡萱的比试凶险世人皆知,但之前和她比试的雪苍弟子并无性命之忧,但你纵是认输也没人敢怪你的。”李玉抬起头来,看着白却,似乎和高高在上的掌门拉进了几分。白却道:“比试快开始了,一起过去吧。”说罢还拍了拍李玉的肩膀。 李玉今日心情注定不能平静,刚刚一番话白却并未表明是否确定父亲去世,那么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父亲一定尚在人世。只是倘若白却想让我安心比试,不肯告诉我并未感知到父亲的气息也是很有可能,但总归是给了李玉一丝希望,又似乎是在告诉李玉,若是真的找到李佑,白却会亲自为他主持公道,为其平反。 突然听得“铛!”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李玉的思绪,李玉定睛一看,一袭白衣已飘然落于武集擂上,目视前方,冷若冰霜。李玉纵身跃上武集擂,才发现原本偌大的场地只有这一个武集擂了,也就是说下一场徐嘉晨也会在这个武集擂比试。就在李玉天马行空的时候,对面的刘怡萱感到很奇怪,换做别人应是早早的向她打了招呼,全神贯注,这李玉非但礼貌不到,还目光涣散,似乎在神游一般,这是没打算赢么? 刘怡萱又等了一会儿,眼看马上开始比试的钟声就要响了,再也没忍住,主动拱手说道:“百凤山庄,刘怡萱,请指教。”李玉方才缓过神来,说道:“雪苍派,李玉,领教刘师姐高招。” 话音刚落,“铛铛!”两声巨响,刘怡萱早已等的不耐烦,利剑出鞘,竖在胸前,眼睛轻轻闭了起来。台下观众一阵议论,这李玉应是快倒了。 一缕白光,细微明亮,在李玉眼前绽放。说也奇怪,李玉在台下时根本看不清刘怡萱的剑,近处观瞧却清楚无比,甚至有些缓慢,似乎刘怡萱的每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李玉的眼睛。李玉心道今日刘怡萱是打算放我一马吗?出剑这么慢,想着便打算往右侧侧身子,躲过刘怡萱这剑,然而还没动,却清楚的看见刘怡萱的剑已然向右偏转,李玉心里奇怪,又想向左躲避,又清楚的看到刘怡萱的剑在向左偏转! 这下李玉慌了,这哪是什么奕道,这是读心术啊!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世间真有此绝学。然而来不及感叹,眼看剑一寸一寸的刺来,好像越来越快,而李玉又总是避无可避,像所有想法都暴露给刘怡萱了一样,突然胸口一热,是朱雀血玉。李玉感到热气无比安心,又想起了父亲李佑,若是父亲面对如此杀招,会如何应对呢? 李玉已然感觉到刘怡萱的剑气,下一刻便要输了吧,不知为何这一幕很是熟悉,像曾经经历过一样,是什么时候经历过呢? 刘怡萱双眼紧闭,李玉也索性把双眼闭上,回想这一刻到底是什么时候经历过,仿佛尤为重要,必须想起来,想起来便能破了刘怡萱的昙花一剑。剑似乎已经划破衣服,李玉却漫不经心,总感觉马上就能想到了。 有了!那是十年前!李玉在李佑背上,凛风一招“雪花六出”刺来,我父亲的应对是是直接握住凛风的剑! 第二十章 九幽神指 刘怡萱马上要把李玉一剑穿心,李玉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场外六七位雪苍高手都准备伺机而动,将动未动,千钧一发。 到底是哪里经历过 到底是哪里经历过 有了!那是十年前!无量海边,李玉在李佑背上,凛风一招“雪花六出”刺来,我父亲的应对是是直接握住凛风的剑!李玉双眼一睁,精光一闪。 下一刻,空气凝固了一般,场上和场下鸦雀无声,刘怡萱依然是一剑刺出的姿势,反观李玉右手以三指夹住刘怡萱的剑,纹丝不动。在场所有人,除了李玉,都瞪大了双眼,随后欢呼声似雷霆般炸裂,经久不衰。台下雪苍派受静山几位甚至泪流满面,喃喃道看以后谁还敢说玉儿是以弱胜强,明明就是和顶尖高手平分秋色! 不止雪苍派,赤华宗,百凤山庄更是震撼有加,上下哗然,毕竟李玉和刘怡萱二人都已再熟悉不过,谁曾想刘怡萱的昙花一剑神话竟栽在李玉手上。别说其他各大正派,老实说有至少有一小半的人是来欣赏刘怡萱以及刘怡萱的昙花一剑,还有至少一小半的人是来看李玉的笑话,无论怎么说,弱者战胜强者的场景总能赢得更多人欢呼! 刘怡萱一改从未改过的面若冰霜,眼镜微眯,问李玉道:“这便是九幽神指么?”说罢又晃晃手中的剑,刺也刺不进,抽也抽不出,李玉被问的一愣,刚想问什么九幽神指,谁知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又是异况突变! 东北方轰然一声巨响,众人震耳欲聋,皆是仰头观瞧,瞧得是一大朵火红的烟火,形状和雪花有些类似,突然一人凌空御剑而起,爆喝一声:“过了六技之试的雪苍门人随我同去!未过六技之试的火速支援雪苍,不得御剑!”说罢化为一缕青光,又有各种灵气横溢,瞬间追随清光而去。 李玉自是认得那火红的烟火,雪苍的烟火有三种,一种是最常见的蓝色烟火,表示有所发现,也是数量最多,入门弟子人手一只的烟火。一种是黄色烟火,表示有难,须尽快支援,凡雪苍弟子看到黄色烟火依门规都要前去救助,黄色烟火雪苍六个山门只有三十六个,随意发放或走火是要进三省洞的。而最后一种是红色烟火,并无几位弟子见过,表示雪苍宗门大难临头!红色烟火只有掌门和五位长老才有,五位长老都在幽篁林,那定是身在雪苍守山的云裳所放的红色烟火无疑了,雪苍有难! 四下只剩雪苍参加英杰武集的弟子和守山弟子,一时群龙无首,但都或紧或慢的向东北边雪苍山方向奔去,突然又一人凌空而起,听得一声娇喝:“百凤山庄诸位长老及一代弟子,随我御剑支援雪苍!” 这人于空中威风飒飒,宛若天神,正是百凤山庄庄主赵无双,一瞬间又是几十道光气涌动,向东北而去,武集擂周围人声嘈杂,张口不闻话音,都在议论本派是否要去支援雪苍,应是只看三位盟主余下的一位赤华宗的态度了,不知为何迟迟不见赤华宗的声音,却只见一道紫光腾空而起,高声喝道:“轩辕阁合一境以上者,随我支援雪苍!”这一声之后,又有化龙门、碎星堂、平沙堡相继支援而去。 李玉在幽篁林中穿梭,眼盯着前方的花照蝶,紧随其后,心里焦急,毕竟在雪苍长大,家乡出事自然忐忑不安。而李玉后方却是刘怡萱,刘怡萱后方是其他一众百凤山庄弟子,应是以刘怡萱马首是瞻。 约摸过了有一个多时辰,李玉腿脚酸软,心算自己从雪苍过来御剑一个半时辰左右,掌门和长老应是已到雪苍山了,想着想着觉得原本烈日当空的天气突然来了一阵阴凉,同行众人也觉空中遮天蔽日,抬头一看,竟是一只巨大的大鹏鸟,有缓缓落地之势,李玉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大鹏,惊叹无比。身后听得一众女子大呼“小鹏!”“那不是小鹏?”“小鹏小鹏!” 李玉不明所以,突然身后刘怡萱停住了,李玉实在是腿脚酸软,雪苍高层也该到雪苍山了,也想看看这大鹏鸟和百凤山庄有什么关系,没成想前方的人花照蝶、徐嘉晨、沈良辰、陈舟等人也停了下来,听得刘怡萱道:“师妹,你快把小鹏请下来,它从未离开过入云仙山,应是有事。”身后赵萤光掏出墨笛,一声尖锐的笛鸣响彻云霄。 李玉正一心观瞧大鹏鸟的反应,都没发觉花照蝶已到身边,着实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正花照蝶盯着赵萤光的墨笛,才想起花照蝶和赵萤光还有精彩的一战,花照蝶看着赵萤光的笛子却不知在想什么。 眼看大鹏鸟越飞越低,愈发觉得大鹏鸟巨大无比,徐徐降落时双翅振动风声呼啸,甚至吹断了一片幽篁巨木,有些胆子不大的正派弟子都已远远跑开。待到大鹏鸟刚一着地,先是百凤山庄弟子都围了上去,大鹏鸟似乎识得百凤山庄众弟子,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翅膀挥动,又是阵阵狂风。李玉注意到百凤山庄弟子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严肃到了愤怒的地步,花照蝶上前去向赵萤光问道:“赵师姐,怎么了?” 赵萤光一看是花照蝶,先是友好并欣慰的笑了一下,刚想开口,转头看向刘怡萱,刘怡萱连点两次头,一个纵身,御剑到大鹏鸟硕大的头颅边上去了。赵萤光对花照蝶道:“九天魔教攻上入云仙山,大半弟子已然丧命,马上庄门便要失守了!” 花照蝶倒吸一口凉气,不远处的正派弟子们也震惊的发出声来。刘怡萱已然落下,大鹏鸟激荡双翅,乘风而起,又是一阵猛烈的气流。 赵萤光看刘怡萱回来,说道:“刘师姐!”刘怡萱高声道:“百凤山庄众弟子,随我回百凤山庄!”说罢御剑斜上青云,花照蝶突然道:“我也来帮忙!”这一声说出百凤山庄弟子齐齐回头看向花照蝶,眼里满是感激。这时有一人高呼道:“花师妹!百凤山庄有难,我雪苍亦有难!你作为雪苍佼佼弟子,难道不应先赶赴雪苍吗?还是说百凤山庄对你亦有养育之恩?!” 花照蝶一皱眉头,说话者是沈良辰,良辰四美之首败于陈舟的沈良辰,一脸正气凛然模样,李玉听了这话也眉头一皱,怎么感觉这沈良辰在针对花师姐一样。花照蝶高声道:“如此危机时刻,救人如救火,本不该啰嗦,但沈师兄既然搬出大是大非,那小妹不得不辩解一番。”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只听得树叶落地的声音,甚至百凤山庄的第子都未动了,想听花照蝶如何说下去。花照蝶又高声道:“幽篁林到雪苍,御剑需一个多时辰,距从幽篁林出发的前辈们已然一个多时辰了,刚好百凤山庄被魔教攻山,偏偏此时正派高手都在雪苍,雪苍御剑去百凤山庄至少两个时辰,再厉害的高手,御剑了三个时辰,也无力一战了吧!” 李玉瞬间明白过来,大惊道:“调虎离山!好歹毒的计谋!”沈良辰听了缓了片刻,喃喃说道:“这这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我雪苍遇难,红色烟火,还有假不成!”花照蝶一转头,留下一句自便,紧随赵萤光而去,李玉看了一眼沈良辰,跟上花照蝶,徐嘉晨、陈舟等雪苍弟子也马上跟上李玉,瞬间在场的雪苍弟子跟着百凤山庄走了一大半,轩辕阁的几位弟子也跟了上去,其余的正派弟子有的已然往回走,有的原地不动,一个再往东北方雪苍山去的都没有了。 御剑途中花照蝶看着李玉,感谢的话有千言万语,但全心御剑,风又大,实在是不便说话。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玉瞧得入云仙山愈来愈近,看得愈来愈真切,却总是望不到顶,只有白云环绕,拥住山顶。 突然听得刘怡萱一声娇喝:“诸位同道,请随我下来吧。”说罢缓缓而下,落入一条隐僻的山路,身后百凤山庄弟子,雪苍派几位弟子,加上轩辕阁三位弟子稀稀拉拉的落下来。刘怡萱对雪苍派和轩辕阁弟子盈盈一拜道:“各位同道今日之恩,百凤山庄永不敢忘。”轩辕阁李大力道:“我们也是受花师姐醍醐灌顶,我们逆天盟同气连枝,岂有不管之理。”刘怡萱笑了笑,还没说话,徐嘉晨道:“李师兄所言甚是,只是偌大的逆天盟,同气连枝的只有这几个了,还真是可悲可叹。” 李玉听得徐嘉晨这么说,看向了她,同时也注意到其他百凤山庄弟子一脸愤懑,花照蝶道:“刘师姐,我们先要往何处,如何救援,还请安排罢。”刘怡萱点点头道:“诸位御剑良久,请先调息一番,我们战力薄弱,不能硬拼,只要守住庄门便是,我先去查探一番,等我消息。”说罢也对百凤山庄弟子点点头,在树林间穿梭而去。 花照蝶对李玉道:“玉儿,多谢你了,第一时间跟着花师姐,若是真的我自己前来,还真是阵阵后怕。”李玉道:“花师姐可别这么说,我是觉得你说得有理,雪苍已不差我们几个,但这百凤山庄形式不容乐观,必须锱铢必较。”其实李玉心里还有句话,见人太多没说出口,便是你平日待我如亲姐一般,我怎能让你一人冒险。想着又看向了徐嘉晨,想必徐嘉晨也是不忍我一人冒险,才马上跟上的吧。 此时赵萤光对花照蝶道:“花师姐,你武艺高超,聪明绝顶,人还这么好,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修也修不来的福气!”花照蝶道:“赵师姐可别这么说,我雪苍有难时,你们不是也第一时间站出来么?你的功法高深莫测,我也佩服的紧呢。”李玉见花照蝶和赵萤光聊的欢,本想和徐嘉晨说两句,但徐嘉晨没有亲近之意,又想起徐嘉晨要先修行在交往,避嫌肯定是要避的,看到李大力,说道:“大力兄,你我还真是同道中人,不打不相识啊!”李大力哈哈笑道:“玉兄弟,你这话说的好,我今日第一个佩服你花师姐,第二个佩服的就是你,不佩服你的修为,只佩服你的豪气,男儿在世,自当无束无悔,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李玉欣喜若狂,他也很喜欢李大力的通透耿直,正想回一句你这朋友我也交定了,刘怡萱突然赶回来,神情焦急,众人围了上来。 刘怡萱道:“诸位,我庄门已失守,庄内尽是魔教妖人,百凤山庄弟子未见一个活口。”话说到这,更咽一下,众人有的大惊,有的悲伤欲绝,刘怡萱继续道:“师父他们回来可能还要一个多时辰,只是赶回来真气也被御剑损耗的差不多了,现唯一的方法,就是随我去请灵尊吧。”“流光溢彩”的第四位蔡萌萌开口道:“灵尊?刘师姐,我们平日请了无数次都请不到,况且这还有其他门派的同门”刘怡萱道:“魔教妖人太多,九部我已见了六部,除我所说之外你们可有良策?” 半晌无人答话,刘怡萱道:“即是如此,都随我走吧,晚一刻,我山庄便多死一人。”众人心情沉重,跟刘怡萱走上另一条弯曲的小路。几十人一路疾驰,没多久似到了云端一般,周围雾气缭绕,青山碧树,仿佛置身仙境,只是众人实在没心情欣赏美景,随着刘怡萱七拐八拐,又七拐八拐,似乎在绕圈一般。原本众人长时间御剑后没怎么休息,又在树林里一直飞驰,如今在绕圈,李大力有些忍不住突然说道:“请教刘师姐,我们是不是有些迷路了?” 刘怡萱道:“是这样的李师兄,这入云仙山山顶云雾缭绕,处处看不真切,常人很难登顶。但是我百凤山庄世代生长于此,便总结出一条捷径来,若换了平时,换了别人,定不会带山庄外的人登顶的。”李大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不再言语。 花照蝶道:“都说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这入云仙山山顶,定有非凡之物吧?”刘怡萱看向花照蝶,两眼微微放光,说道:“花师姐说的不错,入云仙山山顶,有一凤坛,是我等世代相守之处。凤坛内有凤凰神尊,能于危难时守护百凤山庄,但却不是谁都能找到神尊、唤醒神尊的,所以我叫大家一起前来,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可能。” 众人听了暗暗点头,都佩服刘怡萱的胸襟和气魄,却不觉天色已晚,李大力又道:“刘师姐,恕我多嘴,这山顶的天,似乎晚的快了一些。”刘怡萱道:“这入云仙山远看是云雾,近看却是我们理解不了的幻术,应是神尊的天然屏障,届时还会有更厉害的幻术,众位同道万万不要勉强,我百凤山庄因此癫疯者不计其数。”众人心里大惊,见这凤凰神尊,果然没那么简单。李大力道:“那我们是否还需沿途做些标记,我等若是哪个禁不住幻术,也好有路而退?”刘怡萱道:“这个李师兄不必担心。”说罢快走两步,前方雾中似乎凭空出现了一个木屋,刘怡萱在木屋屋脚处胡乱抓了一把,回到众人处,说道:“这是“蛇草”,又名“香木兰”,从现在起哪位同门坚持不住,只需把“蛇草”揉碎,轻闭双眼,万万不可睁开,半柱香内自然回到入云山腰。”说罢分给百凤山庄弟子,一起分给众人。 李玉接过“蛇草”,闻到阵阵异香,心道这百凤山庄处处神奇,久在雪苍山真是坐井观天了。不多时人手一株“蛇草”,刘怡萱道:“在往前走便是“凤坛”,随时可能见到凤凰神尊,但神尊向来只见一人,所以我们还是分散开较好,也能争取一些时间。倘若哪位同道不想进入,在此等候也无妨,想必恩师不时回山,也好有个接应。” 李大力先道:“救人要紧,我先行一步!”说罢大步流星向前走去,接着两位轩辕阁弟子行了一礼,也一左一右进入前方的迷雾。花照蝶道:“如此,我也去了,感谢刘师姐不吝分享。”刘怡萱道:“花师姐客气,还要谢你奋不顾身。”说罢花照蝶也进入迷雾,李玉、徐嘉晨、陈舟等雪苍门人都陆续朝不同方向进去,竟无一人留下,刘怡萱高声道:“这“神尊幻境”本是得庄主应允才能入内,破境者能得神尊庇佑,除天地邪物,众所周知破境者都成了我百凤山庄庄主,自是困难重重,凶险万分。现危急存亡之秋,我别无他法、擅作主张,带诸位进境,若有罪责,我一人承担,谁去谁留,还请自便。” 还在场的是不到二十位百凤山庄入门弟子,听了刘怡萱如此说,行了一礼,都奔迷雾而去。瞬间只剩“流光溢彩”四人,赵萤光道:“刘师姐,我们总要留一人接应,这“神尊幻境”我入了三回,都是无功而返,今日我就在此接应吧。”刘怡萱道:“不错,和我想的一样,我还打算留此接应,那便劳烦赵师妹了,若有情况,“墨黛玄笛”相应。”赵萤光一点头,另外三人也消失于迷雾之中。 却说李玉在迷雾之中根本不辨方向、无头乱撞,内心是不希望碰到刘怡萱所谓的凤凰神尊的,毕竟“朱雀血玉”还在身上,本就是百凤山庄之物,万一被撞破了,东西被要回去了,实在是舍不得。走着走着前方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心里早有准备,所谓幻境,便是幻境,做不得真的,所以不用怕。然而越走越近,心里还是怕的不行,对方似乎也靠李玉越来越近,李玉正犹豫是一探究竟还是掉头就走,对方竟开口说话了:“李师兄,是我。”李玉一听愣住了,这声音分明是刘怡萱的,心里反复强调这刘怡萱八成是假的,二成是真的,反正幻术不会伤人,深呼吸了两口,回道:“是刘师姐吗?” 对方一边回道正是,一边走近,李玉虽明知无论真假都不必害怕,还是不自觉的雪苍真气流转全身。刘怡萱走到李玉面前,盈盈一拜,说道:“李师兄,在下有一事请教。”李玉还是第一次在近处清楚的看着这传奇女子,眉清目秀,鼻子又巧又高,皮肤白皙,嘴角似笑非笑,但整体还是给人冰清玉粹,凉若薄霜的感觉,虽是个美人,却总令人生出不可亲近之感,好在李玉看得美人也不少,分神只是一瞬间,轻声回道:“刘师姐不必客气,请讲。” 刘怡萱道:“您的九幽神指,可否再施展一次?”李玉第二次听这“九幽神指”了,才想起第一次听的时候就没来得及问,匆匆问道:“刘师姐,这九幽神指,我不曾学过,甚至未曾听过,谈何施展啊?”刘怡萱眉头轻皱,看李玉样子又不像说假话,便道:“那你破我昙花一剑的那一招,唤作什么呢?”李玉挠挠头道:“实不相瞒,我感觉左也躲不过,右也躲不过,情急之下护住胸口而已。”刘怡萱这次已然明显不信,但李玉不想说,便没继续问下去。李玉倒是愈发好奇,问道:“刘师姐,您说的“九幽神指”是哪一派的功夫,我从未听说过。”刘怡萱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玉一眼,说道:“西北大荒原,九天魔教,幽天部。” 第二十一章 神尊幻境 李玉听了九天魔教幽天部心头一震,刘怡萱这不是挖坑害我么?我若说了我会九幽神指,岂不和魔教扯上了关系,连忙道:“刘师姐说笑了,我自小在雪苍长大,和魔教全无任何关系。”刘怡萱道:“李师弟误会了,相传不遇楼刘十九在西北大荒原破了那幽天部,杀了部主伍指,九幽神指便就此失传。”李玉也听过这段事,却不甚清楚,刘怡萱一说,兴趣盎然,洗耳恭听。 刘怡萱继续道:“后来“剑皇”轩辕十步去不遇楼找刘十九闭门比武,而后轩辕十步仰天大笑出楼,喃喃自语道百剑克星九幽指不过如此。世人猜测伍指死后刘十九学会了九幽神指,但又从未见不遇楼的人用过。”李玉听得津津有味,想起刘十九破书万卷悟出“九星观月”,破尽天下招数的风采,神往无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刘怡萱却已经继续说下去:“师父传我昙花一剑时曾说过,这昙花一剑练到顶峰,除了百剑克星九幽指,恐怕没人能挡住。”李玉这才明白,为何刘怡萱一直很在意自己用的是否是九幽神指。 李玉回想起方才还有一些发现被刘怡萱打断,回想一下想了起来,不禁问刘怡萱道:“刘师姐,还有一事请教。”刘怡萱道:“不必客气,但讲无妨。”李玉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刘十九前辈自创“九星观月”,破尽天下招式,但为何和轩辕十步前辈交手时,用的是九幽神指,不是九星观月呢?”刘怡萱被问愣了,半晌答不出话来,缓缓答道:“这我也不知。” 李玉见刘怡萱虽没回答,也算同意了他的看法,转而说道:“刘师姐,形势危及,不如我们先寻找凤凰神尊吧。”刘怡萱点点头,和李玉并肩前行。李玉心里奇怪,似乎刘怡萱之前说过凤凰神尊只见一人,这两人一起,是不想凤凰神尊被我找到么?还是已经发现我已身怀“朱雀血玉”?李玉毕竟心里有愧,也不敢多问,随刘怡萱走着。 二人一时无话,李玉只觉得迷雾似乎越来越浓,连身边的刘怡萱都看不清楚,若不是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还真不知道刘怡萱是否在身边,突然身边人说了一句:“玉儿,可还好么?” 李玉一听,似乎被雷击中一般,震惊于此,呆住了。这声音不是别人,是李佑,李玉朝思暮想的父亲。“爹!”李玉身子向声音一转,大叫出来,迷雾中走出一人,眉目分明,正是李佑,李玉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有一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眼看李佑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拉住李玉手臂,向前疾走,李玉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爹,你要带我去哪?”李佑不说话,依旧拉着李玉往前走,李玉原本长久御剑的气力还未恢复,被人扯着手臂也实在不方便,迈不开步,实在没忍住,喊道“爹,你是要带我看什么东西吗?慢些,我有些跟不上。” 然而李佑依旧不回答,还是扯着李玉手臂直直的疾走,李玉实在有些跟不上,左手搭上李佑拽着李玉手臂的手,就这一搭,李玉心头一震!这手冰凉滑腻,柔若无骨绝不是李佑的手,倒像是女人的手!李玉一瞬间汗毛竖起,浑身冰冷,又不敢妄动,难受无比。 一股暖流顿时从胸口涌出,李玉知是“朱雀血玉”又暗中相助,头脑也清醒很多,回忆起自己是在神尊幻境里,那这自然是幻觉了,只是这幻觉,未免也太真实了些,现在那手臂还是在拉着我一路前行,不好!或许前方是万丈深渊!想到此处,李玉刚想一甩手臂,又忍住了,还是想再看一下李佑,轻声喊道:“爹”,李玉本想说爹你回头看看我,只是第一个爹字刚说出口,前方李佑已然回过头来,表情说不出的诡异狰狞,李玉又是吓的一身冷汗,猛的一甩右臂,腿脚也不动了。 谁知比想象的轻松,手臂一甩就掉,也没人拉着李玉了,李玉突然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气,心道这神尊幻境果然厉害,若不是朱雀血玉救了自己命,现在怕早已摔的粉身碎骨了,又伸手摸了摸出怀中的“蛇草”,心道本来就不想见这凤凰神尊,又不认识,又没话说,再把命搭进去,太不值了些,下次若是再有凶险,一定要及时碾碎“蛇草”,保住性命要紧。 想着想着李玉隐隐听得古琴之声,心道这幻术又来了么,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李玉多少有了准备,捂住双耳,发觉和没捂一样,索性把手伸入怀中,捏住“蛇草”,实在不想再被吓一次,实在是太吓人了。 听着听着李玉听出些门道,这首曲子李佑为李玉吹过,唤作“庄周梦蝶”,李玉越想越不对劲,这弹琴之人分明是提醒自己,还在梦中,想到此节,李玉猛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不自觉**出来,恍然发现雾淡了些,前方坐着一位窈窕女子,撩拨琴弦,这女子像是刘怡萱? 李玉渐渐清醒,直到清醒过来才发觉刚刚一定是幻觉,就不知为何如此真实,对还在弹琴的刘怡萱拱手道:“多谢刘师姐!”琴声戛然而止,刘怡萱有些惊喜的看着李玉,问道:“李师兄你是识得此曲才清醒的么?”李玉道:“不错,刘师姐不到琴艺高超,提点的也是精妙,若不是这“庄周梦蝶”,我还真不知破了幻境,却还在幻境之中。刘怡萱笑道:“看来这次是师父骗我了,寻常人还是有懂音律的嘛!”李玉听了这话,虽然好像是在夸他,但心里别扭的很,自己是寻常人没错,怎么听着感觉还是比刘怡萱矮了一截似的,不过李玉一向随和,也没生气,正想抬头回她一句,却发现了刘怡萱的笑容,如昙花一般。 李玉眼中的刘怡萱平常都是一副冷若冰霜,嘴角微微一抬就算是笑了,没想到刘怡萱真的笑靥如花起来如此动人,一时忘了要回她的话,光顾着张嘴了。刘怡萱见况收起了古琴和笑容,李玉也自觉有些失态,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想起了刚刚刘怡萱的话,说道:“刘师姐,世间懂音律的常人数不胜数,您师父何出此言呢?”刘怡萱道:“之前我一直以为师父那话没错,没想到李师兄也懂音律,现在想来师父那话也没错,因为李师兄定非常人。” 李玉微微一笑,心里清楚这并不是刘怡萱本意,想起方才幻境里是一只女人的手在拉他一直往前走,问道:“刘师姐,刚刚是你在拉我一直往前走么?”刘怡萱道:“正是,你既知道,为何还要挣脱?”李玉只好把所经历的幻境说了一遍,刘怡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玉又问道:“只是刘师姐你为何要拉着我一直往前走,前方能解除幻术吗?”刘怡萱道:“不错,其实这神尊幻境,我已进了五次,再往西走不远便能出这神尊幻境,去一处炙热之地,都说凤凰涅槃,我觉得应该神尊应该就在那炙热之地,但又不敢确定,所以一开始便没和大家说。” 神尊幻境的另一边,花照蝶在迷雾中徘徊良久,实在是辨不清方向,坐在原地正思索破解之法,忽然听得脚步声渐进,戒备起来。脚步声愈发近了,迷雾中走出一人,花照蝶定睛一看,那是沈良辰?转念一想所在的是神尊幻境,明明沈良辰回雪苍去了,那这人定是幻术无疑了。谁知来人竟开口道:“花师妹,别来无恙啊?” 花照蝶心中一惊,这幻术未免也太真实了,不回答又不好,只得回了句沈师兄好,沈良辰道:“花师妹,凭你的聪明才智,还没找到那凤凰神尊吗?”花照蝶心中奇怪,这沈良辰明明没来,正道弟子寻凤凰神尊解救百凤山庄之事更不会知道了,这幻术未免也太不按常理了,索性问道:“若是找到,也不会呆坐在这里了,只是沈师兄,你不是不肯随我们过来,回雪苍去了吗?”沈良辰没正面回答,反问道:“就连线索也没有吗?” 花照蝶心道这幻术不是不按常理,只是不够通人性吧,连话都不会答,想来想去还是想确定一下,问沈良辰道:“沈师兄,你何时自己门派都不上心,解救百凤山庄却这么心急?”那沈良辰不说话,哼了一身,转身走了。 花照蝶等了许久,发觉那沈良辰真的走了,这下更莫名其妙了,这神尊幻境的幻术实在奇怪,没头没尾,更不可能是我心中所想,难道是神尊化身,来试探或考验我么? 却说李玉和刘怡萱,二人一路西行,有了先前的经验,幻术已不是什么障碍,迷雾逐渐消散,树叶却渐渐变红,颜色如枫叶一般。突然李玉察觉不对,毕竟身处险境,“听风”绝技不曾懈怠,拉住刘怡萱,轻声道:“刘师姐,有人来了。”刘怡萱一脸惊奇,眼睛瞪得老大,斟酌了半晌,问道:“可确定?”李玉点点头,刘怡萱想了一下,说声跟我来,纵身一跃,上了一颗粗大的巨树,越往高上越枝繁叶茂,早把身子藏的严严实实。刚刚藏好刘怡萱才感到是有人来了,向李玉投了个赞许的目光,细看来人是谁。 来人身穿淡蓝绸缎风衣,头戴白色髻带,是位雪苍弟子,李玉在来人上方,看不清脸,但总觉得有些熟悉,不自觉伸长脖子,想看得清楚些,不料那人突然头向上看!正向李玉和刘怡萱的方向看来,李玉吓了一跳,赶忙把头收回,心道相比于幻术,还是真人恐怖些。刚刚那人抬头的一瞬间,李玉却看清了那人的脸——良辰四美之首,沈良辰! 李玉想了又想,他不是不肯来,回雪苍去了吗?怕不是幻术吧,扭头看看刘怡萱,刘怡萱盯着李玉,轻轻摇头,李玉心知不是幻术,静观其变。下方的沈良辰突然说话了:“刘师姐,李师弟,你们去那么高做什么?神尊在树上吗?” 李玉心道完了,还是被他看到了,正想回话,被刘怡萱杵了一下,李玉扭头一看,刘怡萱纤细的手指竖在嘴上,示意李玉不要说话,李玉点点头,又听沈良辰喊道:“怎么,李师弟名声大振,看我不上,连话也不答吗?” 李玉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了,正要开口,刘怡萱直接手捂上来,严实的捂住李玉的嘴,李玉被刘怡萱的举动震惊了,闻着淡淡的少女幽香,动也不敢动,细细的汗却流了下来。下面沈良辰见上方毫无反应,踌躇了一会儿,又向前走了。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刘怡萱向李玉耳语道:“他走远了吗?”李玉点点头,刘怡萱才把手拿开,见手上有一层李玉鼻息而出的水珠,刚想随手蹭在树上,发觉不太好,又随意搭在腿上。这一切都被李玉看在眼里,尴尬无比,找话问道:“刘师姐你为何不让我答沈师兄的话?”刘怡萱道:“那不是你沈师兄。”李玉惊讶道:“那是谁?” 刘怡萱道:“神尊幻境玄妙无方,幻觉未必是一个人的事。你不记得我们来之前他不但不来,还阻挠你们,如今他怎可能自己前来,谁给他带的路呢?”李玉听了点点头,还是有些似信非信。刘怡萱又道:“最重要的一点,方才你看到他手里没有?”李玉回想了一下,方才沈良辰左手好像是一团绿色的东西,有些眼熟是一团“蛇草”?刘怡萱道:“正是,蛇草只有这入云仙山的神尊幻境旁才有,换句话说蛇草就代表了神尊幻境,他抓了一大把在手,不嫌碍事么?”说道此处李玉心生一问,对刘怡萱道:“刘师姐,这“蛇草”到底是什么来头,又如何帮我们解除幻术送出幻境呢?” 刘怡萱道:“神尊幻境里虽都是不致命的幻术,但只要进来,便别想再出去,百凤山庄先祖有大智慧,驯服了一条林中巨蟒,以“蛇草”为信,“蛇草”在皮肤上碾碎会生成一股巨蟒很敏感的味道,直接把人带到出口,李玉点点头,怪不得之前刘怡萱叮嘱要闭上双眼,只是那沈良辰,真的是幻境吗,这幻境怎会如此轻易去了。 却说那神尊幻境的沈良辰,花照蝶和李玉刘怡萱都遇到了,真的是幻境吗?其实不是,而是真的沈良辰。英杰武集之变一行正道弟子分成两路后,沈良辰在继续回雪苍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若是花照蝶猜测没错,到了雪苍还是要去百凤山庄支援,白走了很多冤枉路不说,比花照蝶他们多御剑两个多时辰,哪还有力气和魔教对抗,正道不敌还要强行对抗,岂不凶险万分。 若是情况并非花照所猜测,且不说花照蝶会不会被罚,就算被罚也会有百凤山庄求情。而自己先去了本派主战场,作为新一代弟子之首,必然要首当其冲,花照蝶却在百凤山庄作威作福,实在可恶!便也动了去百凤山庄的心思,就算真如花照蝶所测九天魔教都在百凤山庄,自己也可以以人生地不熟为由偷懒一番。 如此越想越动心,趁众人一个不注意,落地掉头,往百凤山庄而去。而去往百凤山庄的众人实力参差不齐,御剑在前的自然要放慢一些,不多时就被沈良辰追了上来,沈良辰运起“听风”绝技,发现前方众人后便悄悄跟在后面,这一行人论起“听风”无人可敌沈良辰,故而无人发现。一直到了神尊幻境的入口,沈良辰听得见得凤凰神尊的都成了历代庄主,一时兴奋不已,势在必得,定要把李玉、花照蝶、徐嘉晨等人远远甩在后面,又听得“蛇草”可保平安,只是不知哪个是蛇草,需要多少,好在远远看到刘怡萱似乎在一坨黑黢黢的地方蹲下,等待众人进去神尊幻境后,避开赵萤光,看清了那坨黑黢黢的东西是个木屋,运起“踏雪”和赵萤光隔着木屋抓了一把蛇草,隐进神尊幻境。 进了幻境后不多时便以“听风”感知到前方有人,跟踪了一番之后,发觉那人是在兜圈子,然而想起刘怡萱进神尊幻境时走的路也像是在兜圈子,所以想上前看看跟着的是何人,若是百凤山庄的人便继续跟着了,若不是百凤山庄的人,量他也不知道路,又何必浪费时间。 然而这一上前不要紧,无论多快的速度,都赶不上前面的人,沈良辰心里慌张,心道难道被发现了,但就算被发现也不至于对方面容的瞧不见,半晌明白过来,这可能是幻术。谁知道想着想着,又感觉里那人更近了,沈良辰赶忙加快速度,急于上前一探究竟。 不知不觉看到前方一道人影,头发却是白的,沈良辰心里一惊,此人有些像师父,雪苍掌门白却。然而沈良辰脑子一转,料想师父回雪苍解围,前方定是幻觉,一不做二不休,拔剑上前此去!眼看越离越近,沈良辰也看得越来越清晰,心道这幻术好生厉害,模仿师父是分毫不差,大喊一声:“何方妖邪!敢在此辱我师父,吃我一剑!”这一喊有了些底气,汗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谁知话音刚落,前方白却猛然回头,大喝一声:“混账!”这下沈良辰手脚发软,力不从心,索性双眼一闭,更用力的刺去!“嘣!”沈良辰因为双眼紧闭,撞在一棵树上,额头顿时鼓起,一阵生疼。赶忙掏出随身药物,敷在额头,顿觉一阵清凉,头脑也更清楚了些,这里既然叫神尊幻境,便少不了幻术,这区区幻术最多乱人心志,又伤不得人,有什么好怕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凤凰神尊,别被几个师弟师妹抢了先,英杰武集已然输的抬不起头来,这次可不能输了。 想到此处身体涌出力量,一时忘了额头疼痛,直直走去。不多时又感到前方有人,这次心里清晰多了,若是人,便上前一看,若不是人,不理他便是,倒证明幻术是要拦我,那我便走对路了。又加快了些脚步,还是感到前面的气息很熟,又赶两步已然想起是花照蝶的气息,后来的事便不再赘述了。 却说沈良辰离了花照蝶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时半刻见花照蝶没追上来,心里清楚方才应是真的花照蝶了,好消息是她还没找到凤凰神尊,一定要赶在她的前面。走着走着又察觉前方有人,而且似乎是两个人,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更不怕了,靠近了些发觉应是李玉和刘怡萱,心道若这两人是真的便太好了,刘怡萱应是这些人中最了解神尊幻境的人,若她还没找到凤凰神尊,那自己的胜算便大大增加。 谁知李玉也感觉到了沈良辰,和刘怡萱躲了起来,沈良辰明显感到二人上了树,但实在不敢确定这是幻境还是真的,索性激了一句,见李玉不答话,也没再纠缠,真的也好,幻觉也罢,毕竟不是凤凰神尊,可不能忘了进来的目的。就没理二人,继续向前走了,毕竟感觉越来越热,都说凤凰浴火重生,这越来越热应是离凤凰神尊越来越近了。 话又说回李玉和刘怡萱二人,还是在树上一动不动。之前上树是为了躲避沈良辰,只是没歇还好,这一歇脚所有的乏力都涌上来。李玉和刘怡萱从英杰武集比试比到一半到现在身体和心灵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好容易缓和了一下,却根本缓不过来,真想在躺在树上睡一觉。但二人心知睡不得,只是又不知沈良辰是否走远,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在树上享受难得的休息。就在半睡半醒时李玉感觉不对,似乎又有人靠近,轻轻拍了拍刘怡萱肩膀,刘怡萱猛的睁开眼睛,看着李玉,清澈混着些迷离,李玉轻声说道: “好像又有人来了。” 第二十二章 凤凰天坑 却说李玉和刘怡萱在神尊幻境为躲避沈良辰藏在树上,困意来袭,迷糊中李玉感到不对,好像又有人靠近,赶忙轻轻拍醒刘怡萱,刘怡萱经过上一次李玉的提醒对李玉敏感的洞察深信不疑,打起精神,找好角度,盯着下方。 说也奇怪,这次来的人李玉又感到熟悉无比,果然过不多时,花照蝶缓缓走来,李玉十分兴奋,像久旱逢甘露一样,一边大喊一边要往下跳,刘怡萱眼疾手快一手拦在李玉前胸一手捂住李玉的嘴,李玉瞬间冷静下来,也听得刘怡萱耳语道:“沈良辰骗不到你,换来了花照蝶,看不出来嘛?”李玉眼睛转向刘怡萱,连连点头,刘怡萱才放开双手,李玉也一动不动,看着花照蝶的一举一动。花照蝶走路虽慢,但看得出很谨慎,经过李玉和刘怡萱下方没有丝毫停顿,二人等花照蝶过去之后,刘怡萱一直盯着李玉看,意欲询问走远没有。二人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就在等的时候,李玉觉得不太对劲,若说之前沈良辰的举动怪异不像幻境幻术,那这花照蝶就更不像了,如若不是幻术,那么前方正是刘怡萱要带李玉走的方向,沈良辰过去了,花照蝶按道理将可以凭借“听风”跟着过来,那岂不正是此行的目的,请出凤凰神尊么? 想到这李玉问刘怡萱道:“刘师姐,那前方到底情况如何,确定是神尊所在吗?”刘怡萱道:“我之前来过时前方太过炎热,实在抵御不了,而且探寻多次,只剩那一处不可知之地。”李玉若有所思,又问道:“可这次,我们也抵御不了炎热呀”刘怡萱道:“你雪苍不是以风雪为刃,对炎热应该有所手段吧。”李玉有些汗颜,说道:“惭愧啊刘师姐,别人我不好说,但我自幼在生长在雪苍,能以风雪为刃还谈不上,不过怕热的很却是真的”刘怡萱听了眉头一皱,想想也是这么回事,顿时失望无比。李玉看着刘怡萱失望的样子真想把“朱雀血玉”的事告诉她,然后借她一用,说不定能护见到凤凰神尊,解除这一场浩劫。 想来想去李玉还是动了些私心,提议先行赶路要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怡萱点点头,二人朝前走去。渐渐地越来越热,二人放慢了脚步,李玉想的没错,“朱雀血玉”确实能缓解燥热,像是把周身的热量都吸了去,虽然如此,还是满头大汗。而刘怡萱也不好受,虽看不到汗水,头发却都成了一缕一缕,湿漉漉的样子。两人互看一眼,都心知对方不好受,想问问用不用休息一下,但也不知为何,两人四目一对便知对方心意,一步步的继续走了下去。 不多时李玉又感到前方有人,定睛一看正是刚过去的花照蝶,这次躲无可躲,李玉也没再忍着,大叫一声:“花师姐!”前方花照蝶猛然回头,也大喊一声:“玉儿!赵姑娘!”马上接道:“赵姑娘!沈良辰在前面,他似乎找到凤凰神尊了,你快去!那毕竟是百凤山庄的神尊!”刘怡萱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瞒花师姐,前方我也曾去过,实在不耐燥热,若是沈师兄能忍住见到神尊,那自是他的造化。” 说着三人走近,李玉才看清花照蝶杵着“流香”剑,半蹲在地上,问道:“花师姐,你受伤了吗?”花照蝶道:“没事,我只是有些乏力,若不是地上太热,我早躺在地上大睡一觉了。”本来李玉和刘怡萱还能忍受,被花照蝶这么一说顿时感觉燥热难耐,又对沈良辰多了几分敬佩。 李玉实在是看不得花照蝶如此难受,伸手按在她背上道:“花师姐受苦了,我们雪苍雪苍真气同气连枝,应对炎热会有所缓解。”花照蝶见李玉手伸来本要说不必,但一接触发现身体确实舒服很多,像热量被吸走一般,惊奇的看着李玉,李玉却看着刘怡萱,花照蝶便没再说话。 刘怡萱看李玉在看着她,说道:“我以为雪苍门人能控风雪而避酷暑,今日真是对不住了,你们在此休息一会儿吧,我再前去看看。”花照蝶经李玉之手缓解了不少,精神一些,李玉原本也没到难以忍受的程度,二人互看了一眼,跟了上来。然而两人刚动身,不自觉的开始流转雪苍真气,发觉有情况,加上前方的沈良辰,可以说前后左右都有人。 刘怡萱看二人跟上来之后面色凝重,也察觉哪里不对,是有人来了。先来的是后方的百凤山庄弟子,有五人,以“流光溢彩”蔡萌萌为首,见到三人后一拱手道:“拜见刘师姐,见过花师姐,李师兄。”刘怡萱点点头道:“来的正好,前方已有雪苍弟子去了,我们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话没说完,右方有人开口道:“花师妹!李师弟!”花李二人扭头看去,是三位雪苍弟子,以陈舟为首,花照蝶和李玉异口同声道:“陈师兄!” 陈舟满头大汗,勉强走来道:“过了幻境,来到这酷暑难当之地,若不是为了驱逐魔教妖人,早就一走了之了,我原本还以为进来的弟子也所剩无已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了不起!”众人笑笑,擦擦汗水,不知如何回答,蔡萌萌道:“刘师姐,你不是说前方还有雪苍弟子嘛,那应是更了不起了!”陈舟道:“哦!想不到徐嘉晨有如此毅力,真是输得心服口服。”李玉道:“陈师兄,前方是沈良辰沈师兄,不是徐嘉晨。” 陈舟愣了一下,蔡萌萌问道:“沈良辰?他不是还阻止我们前来么?怎么自己先来了,李师弟你怕是遇到幻术了。”刘怡萱道:“大敌当前,我们能过去的先过去吧,是不是幻术自有分晓。” 众人听了这话都收了表情,整装上路。说也奇怪,有时自己一个人觉得难以承受时,一群人一起却感觉没那么难了。众人前行了没多久,有些百凤山庄弟子和雪苍弟子实在撑不住,停下休息,有些在晕倒前捏碎了“蛇草”。一条碧色大蟒从林中呼啸而来,众人惊呼不止,还好有李玉和花照蝶先行打了招呼,若不然非有一场误会不可。眼看碧色大蟒把几个弟子吞入口中,又呼啸而去。陈舟感慨道:“这东西脚都没有却能这般快,有趣有趣。” 又前行一刻,众人看到了前方的沈良辰,蹲在前方一动不动,刘怡萱看看李玉,李玉又看看花照蝶,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刘怡萱先走了一步,众人跟上之后,被前方的景观惊呆了: 沈良辰前方一尺,便是万丈深渊,只是这万丈深渊有些奇怪,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似是一个巨大的天坑,众人在圈外鼓起勇气向下望去,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似乎眉毛和头发都被燎了一般。 沈良辰猛然发现跟上来的几个人,呵呵笑道:“想不到我辈真是人才辈出,都能忍这灼心之痛,好了,前方跳下去便能见到凤凰神尊了,你们谁先?”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无人答话。众人心里也知道,既走到这一步,要么跃下身死,要么跃下成神。 沈良辰道:“花师妹,你不是执意要来百凤山庄吗?马上就能拯救入云仙山,你怎么不动了?”花照蝶还未答话,李玉听得不舒服了,说道:“沈师兄,我都不知你何时到的,雪苍已然脱险了么?”沈良辰脸色一变对李玉说道:“李师弟,良辰四美不如一玉的李师弟,飞上枝头变凤凰,轮到你来询问我了?想成凤凰你跳下去啊。” “李玉能挡住我的昙花一剑,你挡得住么?”一直未开口的刘怡萱突然说话了。这一问把沈良辰问的哑口无言,满脸通红,想说一句放马过来,却还真怕这刘怡萱的昙花一剑,反应半刻说道:“刘女侠,这一切还是因你而起,进这神尊幻境也是因你而进,怎么,到了这里,你还要我们去送死么?” 蔡萌萌忍不住开口道:“沈良辰!若是不愿意待在这里,捏碎蛇草出去便是,百凤山庄不欢迎是非之人!”沈良辰呵呵一笑:“嗯,百凤山庄不欢迎我,百凤山庄被魔教占山为王了,欢迎我我还不来呢!”“你!”蔡萌萌听得此言愤怒无比,拔剑出鞘,却被刘怡萱拦下,说道:“几位师妹,你们可要瞧清楚了。” 说罢转身,一跃而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百凤山庄的第子们大叫刘师姐,李玉不得不佩服这刘怡萱,真的可以为拯救门派而拿性命相搏。 众人皆是一副担心或钦佩的模样,单单沈良辰,生怕刘怡萱和凤凰神尊一起出来,那可就是把千载难逢的机会拱手让人,实在是不能接受。谁知道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声鸣叫通天彻地,周边狂风大作,周边却是更热了。看似无尽的深渊里升腾一股橙红色的光辉,愈来愈烈,最上方正是刘怡萱,微笑而立,缓缓而升。 沈良辰牙都快咬碎了,十分痛恨自己,捏紧双拳,仰天长啸,不经意间捏碎了手中的蛇草,碧色大蟒窜出,一口把沈良辰吞入口中,绝尘而去。众人都还在往下观望,突然被沈良辰的长啸声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沈良辰已被碧色大蟒带走,皆是不知所措,猜不透为何沈良辰情绪如此激动。 其实方才是沈良辰的幻觉,并无鸣叫之声,更无橙色光辉和刘怡萱的身影生起,只皆因龌龊之心被幻境折磨,令后人唏嘘不已。 过了良久,众人实在不耐燥热,只有百凤山庄的第子还在洞口呆呆的不时向下看看。花照蝶突然对李玉道:“玉儿,入云仙山的九天劫,你可曾听过?”李玉道:“我听爹讲过,九天劫时这入云仙山自上而下流下滚滚岩浆,遇物便燃,生灵涂炭。”这时陈舟突然道:“花师姐,你是说那岩浆,可能是这天坑涌出?”李玉也突然想通此节,看看天坑,眉头一皱。陈舟看看百凤山庄弟子,悄声对雪苍弟子说道:“那这所谓的凤凰巢穴,可不是个吉祥之物啊” 花照蝶赶紧瞅了陈舟一眼,对李玉道:“玉儿,你还好吗?我们要不要再回幻境,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李玉心里总放不下刘怡萱,虽然相处不久,但他发现了刘怡萱冰冷下的真诚,又何况能为苍生放手一搏,着实令人敬佩。但又不能一直在这耗着,何况还有花师姐和同门师兄在,弄不好这炎热的环境已经对自幼在雪山长大的身体造成了伤害。一时又想起了父亲,沉入无量海十年无音讯,若刘怡萱也是如此,真是人生一大憾事。摸了摸胸口的玉,想起若是把朱雀血玉的事告诉刘怡萱,方才再借她一用,可能便是另一个故事了,不由得更加后悔,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若是再见刘怡萱,一定把朱雀血玉的事和她说,再向她郑重道歉。 花照蝶道:“玉儿?形式危急,在这耗着也不是办法。”李玉看了看花照蝶,也看到了其他几位雪苍弟子的眼神,都在静静等待,没有催促。李玉强颜一笑,说了句,走吧。 匆匆和百凤山庄弟子拜别,哪想到刚一转身,天际传来一阵声音,“在场一十二位少年郎,皆是有缘人,他日再见,必造化非凡,九天教已退出入云山,你们安心去吧。”众人听得声音空灵,无处可寻,非男非女,虽有无神论者,无不有虔诚之感,不自觉的行了一礼。 蔡萌萌喊到:“敢问神尊,我刘师姐如何了?”众人听了蔡萌萌的话,也不自觉的看向空中,企图看个明白。李玉看花照蝶先低下了头,环视众人,突然想起方才神尊说的是一十二位少年郎,细细数来在场的雪苍派五位,百凤山庄六位,才十一位,若是加上刘怡萱,那便正好是十二位,这么说来刘怡萱应是没事,可能去见了神尊真容,才引得凤凰神尊出来回话。如此一想心宽了许多,看着和花照蝶互相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陈舟和陈舟后面的两位弟子,都点了点头,一捏“蛇草”,轻闭双眼,只觉周身清凉,终于能歇息一刻。 五位雪苍弟子出现在神尊幻境入口,赵萤光面色忧而转喜,又喜而转忧,问道:“诸位师兄师姐,可曾见到我百凤山庄弟子么?” 雪苍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开口,陈舟背后用手推了旁边一位弟子,那弟子毫无准备,一个小踉跄走上前来,赵萤光点点头道:“陈英师兄,您请说。”这被叫做陈英的雪苍弟子尴尬无比,恨透了陈舟,陈舟却若无其事的望云彩去了。陈英红着脸支吾道:“赵师姐我们是碰过一面,后来后来听说魔教撤了,我们我们也就出来了。” 赵萤光一脸茫然的点点头,问道:“那你们是如何得知魔教撤退呢?她们知道了吗?”陈英本就又困又乏,更不知从何说起,又支吾道:“她们自然知道魔教撤退了,还是她们说的凤凰神尊说的撤退了。”赵萤光眼里放光,兴奋道:“你是说,她们见到神尊了?怪不得!怪不得魔教莫名退兵,怪不得她们还没出来!多谢陈英师兄了!” 陈英脸更红了,连道没事没事。赵萤光道:“对了前方右转山崖处,白掌门在等你们呢,本想邀请你们做客,只是我百凤山庄亡魂无数,断壁残垣,实在无心无力,下次必然补上,诸位一定见谅!。”五人听了掌门白却在不远处等待,无不动容,至于赵萤光后面的话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本以为出来还有一场恶战,想不到顺利的多,有掌门在,一切都有了方向。 李玉突然道:“赵师姐,我雪苍弟子,还有没出来的吗?我们一起来的,理应一起回去。”赵萤光笑道:“你这般想,他们却不这般想,进神尊幻境的一行人只剩我百凤山庄六位弟子没出来啦啦,轩辕阁和其他雪苍弟子早就陆续出来并回山去了。”李玉笑了笑,一拱手,跟上众人,奔掌门而去。 前走不远,右方有一条小路,五人向右一转,看到三人,如三座大山一般巍巍凛然,正是掌门白却,二长老水纵横,三长老孟静。五人历尽千辛万苦,此刻看到亲人,不免有热泪盈眶之感,白却先开口道:“礼就免了,你们太辛苦。”众人还是一拱手,花照蝶开口道:“掌门”白却又开口道:“花照蝶,事情经过我都已然知道,你很聪明,做的很对,若换了我,也定然和你一般选择。”花照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会心一笑,道了一声谢掌门。 白却微笑点头,说道:“我在此便是等你们,见上一眼我好安心。”一转头对孟静道:“师妹,那便如之前商议,他们交由你了,我和水师弟动身去赤华宗,别忘了回山叫上田师弟。九天魔教诡计多端、变化无常,你要小心为上。”孟静回了声是,白却水纵横二人破空而去。 孟静对雪苍五位弟子道:“你们是想在山下黄州城暂做休整,还是回雪苍再好好休息?”五人互相看看,犹豫不决,累是很累,再御剑到雪苍要一到两个时辰,想想都力不从心。但现在情况不明,总想着回雪苍才能安心些,陈舟见其余四人都不说话,提议道:“不如我们在此稍做调息,恢复些气力再回雪苍如何?”四人连连点头,陈舟见众人并无异议,直接坐在地上,运功调息起来。其余四人见陈舟如此洒脱,也没再做作,纷纷坐在地上,瞬间入定。孟静见五人已然如此,心里有些着急,掌门师兄交代的事情怕是要拖延几个时辰了。 却说那日幽篁林突闻雪苍有难,白却以及几位长老先人一步到了雪苍,发现整个雪苍安静祥和,并无异样,白却心里奇怪,正想去找云裳问问为何要放这红色烟火,百凤山庄庄主带一众精英感到,白却先行施礼,而后轩辕阁、化龙门、碎星堂、平沙堡正道弟子相继支援而到,白却一边动容一边心烦意乱,一边盼着雪苍没事一边盼着雪苍也不要一点事没有,不然这众多门派相继赶来可如何交代。 正好云裳感到这边气息异动,看着众多高手又是兴奋又是错愕,正好看到白却,白却也看到云裳,二人快速走近,礼也没行,皆是一脸焦急,到了对方面前,二人异口同声的喊到: “出什么事了?!” 第二十三章 三去其二 众人听得两位雪苍巨擘如此对话,皆是汗颜。白却道:“云师弟,你放红色烟火,所为何事?”云裳道:“什么红色烟火?我何时放了红色烟火?”白却听了此话,一拍大腿,幡然醒悟,暗道我真是糊涂,雪苍到赤华宗千里之遥,红色烟火虽亮却不过几百里,我能看到,云师弟定然是看不到的,看到红色烟火怎么就慌乱的只顾得雪苍安危了。 白却做深呼吸,强行镇静,正想着先怎么和诸位正道同门解释,突觉天空似乎暗淡了一些,不自觉的抬头一看,是一只大鹏鸟。众人还在惊叹时,赵无双已直上九霄,朝大鹏鸟而去,不多时一脸焦急的下来,还未落地就在半空大喊:“诸位同道!我们中了魔教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我百凤山庄正遭魔教屠杀!!” 众人无不动容,白却正找不到话,逢此巨变大呼救人要紧,和赵无双一前一后再向百凤山庄赶去,众门派一看情形,虽然刚刚御剑一个多时辰,但还是要咬牙跟上,毕竟雪苍没事,徒留无意。 正在御剑途中雪苍六长老田润赶上白却,说道:“掌门师兄,我有急事要说。”本来御剑途中是不能交谈的,其一要全神贯注专心御剑,有分毫差错就有性命之忧;其二御剑速度太快,气流太大,说者贯一嘴风,听者还听不清楚。白却见田润破禁御剑讲话应是有要紧事,便放慢些速度,听田润有何话说。 田润道:“掌门,我们现在是被魔教牵着鼻子走。”白却道:“确实如此,但百凤山庄有难,我们不得不走啊。”田润道:“可那百凤山庄,说有难便有难么?”白却道:“田师弟,你这是什么话,那赵无双一代庄主,欺骗整个正道不成?”田润正色道:“掌门师兄,欺骗整个正道这种事,你不是刚刚做过吗?” 白却听了心中一惊,马上明白田润的意思,若是再不留余力的支援百凤山庄,再中了魔教的声东击西之计,雪苍陷入危险不说,更是白白御剑几千里,时间和气力都荒废了,赶忙对田润道:“师弟,你带着你四师兄赶忙回雪苍,也向你五师兄说明情况,命守山弟子进入备战状态,万一真的出事了第一时间通知我!”田润回了声是,奔四长老凛风而去。 赵无双和百凤山庄的各位高手一马当先,原本是雪苍五位长老紧随其后,再后方是轩辕阁等一众正道中人。而雪苍五人突然去二,后方看得一清二楚,不多时后方正道中人也去了一小半,白却有些心虚,可能正是因为自己带的头,赶赴百凤山庄的人越来越少。 前方的赵无双自然能感到局势变化,但也没做何举动,毕竟自己肯定是要回山的,其余的人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罢了。只是有一事尚不明白,为何赤华宗像置身事外一样,别人有难也不帮,好像不怕自己有难一样,再细细想来好像宗主杨天行英杰武集都没怎么露面,甚至最后那天都没见踪影,难不成我被戏耍和他有关? 而白却却一直向下观瞧,心系的是还未知情的众位雪苍弟子,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会不会也被魔教偷袭,毕竟他们都实力不强,若是被魔教截杀,那岂不是被釜底抽薪,后继无人了么?越想越心急,毕竟再过一会儿便和去幽篁林不是一条路了,只能先解了百凤山庄的围再回来了。 而再后方轩辕阁掌门宋极担心的却又不一样,近来轩辕阁只专注于自身修行,对九天教了解一日不如一日,毕竟当年逆天圣战眼看着九天教大小统领尽被石劲松诛杀,还以为九天教最多只剩苟延残喘,不料今日危机四伏,还不知自己的山门有没有被九天教偷袭。 就这般各个门派想的都不一样,却到了入云仙山,众人本来都有先调息一番的想法,毕竟连续御剑三个时辰,实在气力不支。谁知赵无双单刀直入,直奔山头而去,众人无奈,来都来了,这人情必定要让赵无双欠着,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入云仙山临近山顶云雾缭绕,众人只能跟着赵无双的气息走,一边害怕撞到前方的人,一边又怕被甩下了迷了路,而且越来越力不从心,实在是苦不堪言。 好在几炷香的时间已到了山顶,看到了山门,远远瞧见山门两旁古篆大字,左边是“举头红日近”,右边是“回首白云低”,好不气派。只是再临近观瞧,不禁头皮发麻,到处都是百凤山庄弟子的尸体,还有零星的几个九天教徒的尸体,突然听得赵无双放声大喝,久久不息。 众人一边沉痛惋惜,一边四处张望九天教的踪迹,一个九天教众也没看到。赵无双直直的跌落在地,左扶起一个百凤山庄弟子,右扶起一个百凤山庄弟子,左边扶起的却倒下了,扶起第三个,第二个又倒下了,瞬间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几位百凤山庄长老有的直奔后山,有的直奔大殿,有的在赵无双身边不知如何是好,几位百凤山庄精英弟子也有的在尸体里发呆,有的嚎啕痛哭,甚至有一位昏厥在地。 另几位正道领袖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碎星堂堂主何为突然走到白却身边,白却一回头,听何为悄声说道:“白仙长,此时赤华宗不在,百凤山庄又遭此横祸,只有请您做主了。”白却刚要推辞,何为又道:“所幸魔教已然撤兵,我等无力可出,又实在担心途中弟子和山门安危,打算先行回府,实在抱歉,还请赵庄主有所缓和后替我转达。” 白却眉头紧锁,何为这是把难题推给自己了,自己又何尝想在这里耗着,同样担心自己的门人,但奈何自己又是逆天盟盟主之一,又找不到理由不让人家回山,只好点点头,道了句如若有事定会前来支援。 不出白却所料,何为打了头之后正道中人接二连三的和白却道别回山,不知不觉就剩白却、水纵横、孟静三位长老和几位大弟子,有心回山,但看着赵无双撕心裂肺的样子,实在不忍上前插话,突然有一位弟子急冲冲的跑来,弯腰和赵无双说着一些什么,起初赵无双的表情一惊,而后慢慢的平和,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才看到一起来正道同门只剩雪苍三人,整理了一下妆容,向雪苍三人走来。 赵无双向白却行了一礼道:“白仙长今日恩情,赵无双记住了。”白却连连摆手道:“幽篁林之变赵庄主全力相助,白某只是来报恩罢了。”白却正想向赵无双道个歉,毕竟若是赵无双没去雪苍,便不会回入云仙山支援如此慢,能阻止一场灾祸也说不定,只是却说不出口,生怕提起这伤心事。水纵横却开口道:“赵庄主真的非常抱歉,若您没去雪苍”白却听了心头一惊,生怕水纵横说错话,赵无双却叹了口气道:“不过是魔教的奸计罢了,和你们全然无关的。” 听了这话雪苍三人对赵无双顿生崇敬之情,果然是有大派宗主风范,纷纷低头弯腰行了一礼。赵无双又道:“百凤山庄遇魔教偷袭时,鹏鸟第一时间出来通报,正遇上我们正道陆行那些弟子,有几位轩辕阁弟子和近二十位雪苍弟子二话不说御剑直奔我百凤山庄,这份恩情,赵无双再次拜谢。”说罢又是一礼。 这话听得三人一头雾水,慢慢梳理了一番,白却问道:“那前来支援的第子,现在何处?”赵无双道:“由小徒带往我百凤山庄禁地去了,本意是请求山神帮助,现魔教退都退了,无情姐,你带三位仙长去找那些小恩人吧。”那被唤作无情的第子道了声是,三位仙长这边请。 四人一路崎岖,经过重重迷雾来到神尊幻境入口,正看到几位百凤山庄弟子和几位雪苍弟子聊天,几人看到了雪苍三位巨擘,面色惊喜,纷纷行礼。白却连连点头道:“事情我都听赵庄主说了,你们做的很好,只是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御剑之术毕竟耗气耗力,不留神便险象丛生!”几位雪苍弟子道了声是,白却一人一人的扫了一眼,刚想问话,突然人群中的李大蓝道:“启禀掌门,我雪苍弟子还有五位,未曾出来,有一位已然在回山路上。”白却点点头,问道:“回山那位是谁?”李大蓝回道:“是沈良辰沈师兄,他一脸怒气冲冲,不知所为何事。”白却听了自己心爱的第子怒气冲冲的回山,能所为何事呢?一边眼看着天空,一边捋胡子,就差自言自语了。 这时一位百凤山庄弟子对白却道:“白仙长,那位沈良辰师兄应是劝不动诸位门人,所以生的气。”此言一出几位弟子齐齐看向这位百凤山庄弟子,都是一脸钦佩,暗暗点头,只有赵萤光拉了一下她,白却把小动作看在眼里,说道:“这位小姑娘,发生何事,你但说无妨。” 那位百凤山庄弟子一五一十的把遇见大鹏鸟后花照蝶和沈良辰的分歧说了出来,白却眉头大皱,水纵横道:“这却是奇怪,他原本也是有理,但又为何出现在这百凤山庄?”孟静道:“这些事情我们稍后再议吧,弟子们都很累了,掌门师兄你让他们先休息吧?” 白却点点头道:“不错,你们紫府亏空,应是过于透支体力,可不能御剑了,就近在黄州城找个地方歇息吧,好好睡一觉再回山。”几位雪苍弟子道了声是,接连下山去了,那无情姐赶忙道:“实在抱歉,诸位千里相助,就此下山实不是待客之道。只是百凤山庄遭此巨变,处处尸横遍野”水纵横忙道:“哎,孙无情长老不必说了,情况我们都看在眼里,既千里而来,自然不用这些客套,还望百凤山庄早日恢复过来。” 那孙无情向水纵横行了一礼,向赵萤光道:“荧光,那你快送送几位雪苍恩人吧,这份恩情可要记住了。”几位雪苍弟子推脱不过,和赵萤光一起下山去了。不多时赵萤光和赵无双一起回来,赵无双似乎已经平和下来,眉宇见有了些英气,只是双眼还是又红又肿。 赵无双对赵萤光道:“你万万要守在这里,待剩余五位雪苍弟子和我百凤山庄弟子尽数出来,明日日出之时哪个没出来定要向我汇报,若我接不到消息便是放心了。”赵萤光道了声是,向神尊幻境入口走去。赵无双又对孙无情道:“无情姐,劳烦你先帮忙整理一下断壁残垣,我和雪苍几位仙长还有话说,随后就到。”孙无情也道了声是,向正殿走去。白却见况对水纵横和孟静道:“师弟师妹,你们在此等候吧,我就在前方和赵庄主说说话。”赵无双见白却如此说也没异议,便朝前走去。 走了不远,右转道一处悬崖处,凉风习习,视野开阔,白却看得景色郁郁葱葱,和雪苍景色全然不同,心里一宽,却听赵无双道:“白掌门,不知何时魔教竟死灰复燃,我们要想些对策了。”白却突然精神一震,高声道:“不错!” 其实早些时候白却和水纵横孟静就说过这事,三人说法各有猜测,但唯一确定的是魔教最近应是有人才指使,诡计多端的很,此番回山后除非情非得已,否则六位长老一个都不得出雪苍,直到一日再把魔教覆灭。白却先把这个想法和赵无双说了,赵无双连连点头,百凤山庄原本四百多弟子,此番就是高手都去幽篁林,导致被魔教趁虚而入,留守的近两百弟子无一人生还。 白却道:“我知道赵庄主现在满腔愤懑,但我还是觉得魔教此时并不简单,还需先知己知彼,从长计议。”赵无双道:“白掌门放心,身为庄主,定会以大局为重,只是如何知己知彼呢?”白却道:“既是知己知彼,便要先行查探,我们老一辈自然要坐镇山门,中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我还没想好。”赵无双道:“中流一辈虽行事利落,却不免有些急功近利,更容易出危险。只是年轻一辈,又实在放心不下。”白却道:“赵庄主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年轻一辈应该多加历练,不然将来如何独当一面。” 二人讨论良久,还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应正道共同商议,只是现在又不敢轻易召集各派领袖,怕再被魔教从中捣乱,决定二人先去找赤华宗宗主杨天行,逆天盟也是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三位盟主只要商议好,通知其他门派便是,都是一条战线对抗魔教,想必他们也能理解。 二人最后决定白却接到雪苍剩余五位弟子后和赵无双一同走一趟赤华宗,赵无双先去处理其他事情,白却对水纵横和孟静阐述一番,决定由孟静随剩余五位弟子回山,再让田润走一趟赤华宗,毕竟田润头脑清醒,足智多谋,至少能让白却在三方汇聚时安心一些。 话说李玉等雪苍五位弟子调息几刻便随孟静向雪苍出发了,两个多时辰到了雪苍,五位弟子一到雪苍纷纷感慨的无以复加,从未觉得雪苍派如此亲切,纷纷回山回房,简单洗漱一番,倒头大睡,鼾声如雷,再醒来便是后话。 却说孟静到雪苍之后马上找到田润说明情况,田润马上直奔赤华宗而去,一个时辰便到了,马上找到了白却和水纵横,忙问已然商榷好了吗?白却道还没开始,赵庄主已派弟子向各个正派通知要开逆天盟大会,至于来或不来要看他们的了,毕竟这个关头,哪个掌门离山都不放心。 此时已近酉时,太阳马上要从西山而落,赤华宗赤华大殿已有近三十人,却安安静静,鸦雀无声,左右两排入座之人大多数中年暮年,皆是各派领袖。左上方是百凤山庄庄主赵无双,身后是孙无情和一位中年女性,隐隐有丝丝白发。右上方是雪苍派掌门白却,身后是水纵横和田润。正当中一位是赤华宗副宗主郑风,身后并无旁人,郑风清了两下嗓子突然开口说话了:“感谢诸位莅临赤华宗,本次逆天盟大会事出突然,举行仓促,还望各位海涵。” 下方众人有人道不妨事,有人摇头,有人点头示意,只是纷纷有人猜测议论为何这么大的事宗主杨天行不来,让一个副宗主举行。郑风又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日发生之事想必各位已然知晓,便不再赘述,只是有件事,倒要请教各位的看法。”下方众人互相观望一番,皆是不知所措,等着郑风的下一句话。 郑风道:“魔教最近不是有崛起之势,而是已然崛起,不乏足智多谋者,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此话一出,大殿内所有人都情绪激动,同仇敌忾,甚至有人眉头大皱,拍桌拍椅。 郑风继续道:“逆天盟有三位盟主,其一百凤山庄,今日守山弟子两百人,悉数被杀!其二赤华宗宗主杨天行失踪,群龙无首!”此刻场上情绪更加激动,有人惊讶的张口不闭,有人愤怒的大声喧哗,甚至有人面色大变,双目圆瞪,直立而起!就连白却和赵无双也齐齐看向郑风,一脸错愕。半晌赵无双道:“郑宗主,杨宗主是何时失踪的?赤华宗也遭魔教袭击了吗?” 郑风回道:“赵庄主,宗主不见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毕竟宗主行踪一向飘忽不定,起初没太在意。今日英杰武集桂冠之日我们四处寻找宗主无果,谁想竟遭此巨变,我们才知道宗主应是出事了,不然今日也轮不到我在此狐假虎威。”赵无双点点头,下方站起来的几位已然坐下,看看郑风以及逆天盟下一步如何走。 郑风继续道:“在下还有个问题,到要亲自请教雪苍派白仙长。”白却道:“宗主不必客气,但讲无妨。”郑风道:“今日您那红色烟火,御剑便走,想必是雪苍求救信号,不到最危机的时刻不会看到。”白却道:“不错。”郑风道:“只是同道随您赶往雪苍后,到底有何危机呢?” 这话一出,场面又是一变,众人方才想起若不是高手都随白却去了雪苍,百凤山庄的灾难似乎也不会那么严重,纷纷议论起来,嗡嗡声一片。白却脸色一陈,眉宇间一股怒气,田润突然高声开口道:“众高手随我师兄支援雪苍不假,但你赤华宗貌似不在其中吧。”下方众人听得田润说话,又安静下来,田润继续道:“百凤山庄的传信鹏鸟都飞出幽篁林了,你们没动,我雪苍最年轻的第子们同百凤山庄一起火速支援入云仙山,路过你赤华宗你们还是没动,正道高手是不在,但你赤华高手又去哪了?!” 第二十四章 逆天再启 郑风脸色一变,下方众人听得田润说的不无道理,纷纷看向郑风,似乎在向郑风要个解释。郑风心知下方众门派的年轻弟子都没去百凤山庄,各位领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都看向根本不曾支援的赤华宗,五十步笑个百步。郑风深吸一口气,心道这田润好生厉害,不但明着有理暗着也在牵动局势。 郑风微微一笑,道:“田长老好大的威风,不答便罢,还指责起赤华宗来了,你这疑问我自有说辞,只是是否应先解答我的困惑,不然仿佛这赤华宗没了宗主,要你来做主一般!那万恶之源红色烟火,到底是你们哪些人持有,又是何人所放!” 田润暗吃一惊,没想到这赤华宗副宗主比宗主气势还要盛一些,随即说道:“这红色烟火”“且慢!”田润话刚说了半句,就被郑风打断了“我请教的是雪苍派掌门,不知何时掌门姓田了?”此话一出全场噤若寒蝉,没想到郑风越说火药味越重,都看雪苍派如何应对。 白却道:“我们师兄弟六人,谁做掌门都一样,田掌门,你说下去。”田润看了一眼白却,继续道:“这红色烟火师傅传于我们时只有六支,我们师兄弟六人人手一支,至于这红色烟火从何而来,谁人而做,我们不得而知。如此再请教郑宗主,各位同道协力支援抵抗魔教时,赤华宗没出一分力是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在找杨宗主么?” 郑风道:“不错,我赤华宗宗主不在,群龙无首,从上到下每个人都焦急万分,毕竟一切行动需得有宗主命令。”田润眯起了眼,深吸一口气,还未说话,郑风又道:“你们孟掌门有两位好弟子,一个唤作黄绍绍,会使“九魔灭世”,一个唤作李玉,会使“九幽神指”,不知孟掌门是如何掌握魔教功法的?” “你放屁!”水纵横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一拍椅子,腾的一声站起来,站起来的瞬间椅子已四分五裂,碎成粉末。水纵横怒道:“此事尚未查清,轮得到你来嚼口舌?!”郑风脸色波澜不惊,扬眉说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若是解释不清,你杀了我也没用啊。”水纵横身体前倾,眼看右手要抬起来,田润赶忙侧身拦住,水纵横又吼道:“还好今日是我,若是我云师弟在,你都是个死人了!”田润连忙拍拍水纵横的肩膀,轻声道二师兄别动怒,等我说不过他时我们一起上。水纵横听了一甩衣袖,双臂抱于胸前,恶狠狠的看着郑风。 田润道:“郑宗主好大的威风,还指责起雪苍派来了,你这疑问我自有说辞,只是是否应先解答我的困惑,不然仿佛这赤华宗没了宗主,要你来做主一般!你赤华宗既是全宗上下都以找宗主为先,可以弃正道同门不顾,为何今日宗主没找到,有闲心在这挑唆是非?” 郑风冷哼一声,一下就听出田润说的是刚刚他说过的原话,而且从田润口中说出更是另一番滋味,急念电转,马上说道:“好,我就先回答你,只是你别忘了向大家解释清楚为何你门下有两名魔教弟子。今日我可是并非在此挑唆,我们全宗上下搜寻宗主不到,回想最后一次见宗主时宗主在英杰武集时与两位雪苍弟子对话,那两位雪苍弟子是李玉和徐嘉晨,而后宗主便消失了。今日逆天盟三位盟主两位遇难,偏偏你雪苍毫发无损,反而更是因你雪苍红色烟火而起,所以我充分怀疑,宗主杨天行已被你们杀害!” 下方众人情绪再次达到高潮,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开始对雪苍三位巨擘指指点点,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小风,你如此说话,可就有些过分了。”众人纷纷扭头看去,一位老者慢慢走上前来,直直的从两排人中间向郑风走去,众人看清来者容貌,在场都是正道领袖,皆有过几面之缘,纷纷恭敬起身,双手作揖,深深鞠躬,口中道: “见过欧铸前辈。” 来人正是万兵之祖欧铸,欧铸在众人注目中缓缓走到郑风身前三尺处,平视郑风,缓缓说道:“那日英杰武集,李玉和徐嘉晨两个雪苍孩童找杨天行说的是那月华神剑的事,在场很多人,包括我,都能作证。”郑风眉头皱起,一脸沮丧,欧铸继续道:“李玉那一指降了昙花一剑确实漂亮,有九幽神指的精髓,就算是九幽神指,那刘十九也是魔教中人了?不遇楼也脱不了干系了?何况是不是九幽神指,有点眼力的都能知道吧,嗯?赵庄主。”说罢看向赵无双,赵无双连连道:“那李玉所使确不是九幽神指,我刚刚正要说的,却被前辈气势折服了。” 欧铸呵呵一笑道:“老朽不过是个铁匠,何德何能。只是看不惯世界不平事,年轻时管不得的事,年纪大了再不管,怕是要带着遗憾进棺材了。”郑风道:“欧铸前辈,您觉得我赤华宗和百凤山庄都损兵折将,雪苍派却毫发无损,甚至那黄绍绍能使魔教妖法,就一点都不蹊跷吗?” 欧铸道:“蹊跷!自然蹊跷,但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吧,黑的是黑的,白的是白的,你要都说成黑的,那你就是黑的。”郑风刚要说话,欧铸道:“白掌门,水长老,田长老,至于那黄绍绍,的确使得一招“九魔灭世”,是我亲眼所见。兵者,器也,兵器无正邪,功法如兵,自然也无正邪,可否如实告知,也替郑风和在座诸位一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雪苍三人沉默了一番,田润道:“诸位无非是怕那黄绍绍是魔教奸细,来我雪苍不安好心,再严重点我雪苍和魔教勾结,图谋不轨。且听我一件件道来,五十年前九天教猖獗一时,比我们逆天盟加在一起还要强劲,打的我们节节败退,力不从心,若不是我师傅领我们师兄弟六人摆下雪花六出大针,再加上诸位的拼死引诱,估计我们今日都不会好端端的在此说话了吧。” 欧铸道:“不错,若说雪苍和魔教勾结,实在不可信。”田润继续道:“那便说到了黄绍绍是否是魔教卧底一事,黄绍绍在我雪苍十五年,从未离开雪苍,首先我认为既然派个几岁的孩童来当卧底,便不应传其武功,以免暴露。今日更是已成功藏了十五年,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魔教功法,作为奸细是不是太失败了?”郑风道:“田长老,若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你还差点意思,就算不管她魔教功法从何而来,也得说清楚如何处置,好给我们,给欧铸前辈一个交代。” 田润正要继续开口,白却拉了一下田润的衣袖,示意一下,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欧铸前辈,在座各位领袖,黄绍绍是我三师妹的七弟子,九天劫时在大火中所救,若说来历不明,我无话说。黄绍绍平日乖巧懂事,从未离开雪苍半步,从未做过任何错事,她本人交代过无人传授魔教功法,不管你们信或不信,也不管她魔教功法是否是与生俱来,更不管她是否是魔教后人。她已入我雪苍,学我雪苍功法,守我雪苍门规,叫我雪苍掌门,那她便是我雪苍弟子,我今日若把她逐出雪苍,那今后何人还敢入我雪苍?”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赞叹不已。突然郑风道:“白掌门胸襟博大,能容万物,我等望尘莫及。可我们既谓逆天同盟,逆的就是九天魔教,你盟主派中还有九天魔教弟子,这成何体统?” 白却道:“简单,这逆天同盟,我雪苍退出就是。” 白却这一句话,在场众人惊讶不已,甚至有人啊出了声,郑风冷哼一声,一阵冷笑,突然赵无双开口道:“雪苍派若是退出逆天同盟,我百凤山庄也退出逆天同盟,让赤华宗一家当你们盟主吧,反正百凤山庄遇难时也指望不上他,这逆天同盟在或不在有什么区别。” 赵无双一句话,在场众人慌了,欧铸也愁眉不展,心道一边魔教东山再起,一边正道四分五裂,恐怕这浩劫不小于九天劫。郑风却不慌不忙道:“我本无此意,只是觉得我正道中人不能有邪魔外道,既然白掌门和赵庄主如此果断决绝,怕是早有考虑吧。”白却和赵无双还没来得及说话,郑风继续高呼道:“不遇楼和百凤山庄毗邻,陈楼主,你有什么话说么?” 刘十九传于首徒付间玮原本是不遇楼的楼主,只是失踪多年,不能群龙无首,现楼主叫陈琰,陈琰起身向郑风方向一拱手高声道:“逆天同盟,由来已久,我不遇楼被魔教迫害者不计其数,我不遇楼定要和魔教死磕到底,逆天同盟就算剩我一派,不遇楼也要誓死逆天!”郑风大叫一声:“好!那平沙堡也和百凤山庄毗邻,有何高见?” 右下方站起一位老者,乃是一手创立平沙堡的堡主姓陈,名日月,陈日月道:“逆天盟谁都可以少,唯独不能少了对抗九天魔教的意志!只要逆天盟一日以九天魔教为敌,我就一日为逆天盟效力!”郑风又大叫一声:“好!再往南便是碎星堂,何堂主有何看法么?” 左下方何为恭敬起身,缓缓行礼,说道:“我并无看法。”说罢也不看郑风,直接又坐了回去,闭目养起神来。郑风道:“何堂主,英杰武集您贵子是大放异彩,尽得真传,想必几年之后又是一名一流高手,只是不知是碎星堂的高手,还是对抗九天魔教的英雄。” 何为又恭敬起身,缓缓行礼,说道:“儿大不由爷,由他去吧。”说罢又是不看郑风,直接又坐了回去,还是双眼一闭。这一次下方有人没憋住笑,听得噗嗤一声,郑风更加尴尬,重哼一声,一拍椅子,正要再点名,欧铸说话了:“小风,今日你非要把逆天同盟撕碎了不成?” 郑风有些错愕的看着欧铸,第一欧铸作为赤华三杰王心兰的义父应该站在赤华宗这边,第二欧铸最近在赤华宗已有些时日,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着,想不到今日欧铸半点也没有帮赤华宗的意思,但作为老前辈又是铸剑高手,根本不能得罪,正想应该怎么回话,水纵横却吼道:“欧铸前辈此言差矣!郑风可不是要撕碎逆天同盟,他现在是逆天盟一家独大的大盟主,自然要把那些不甘心给他当狗的踢出去!” 话一说完,不遇楼陈琰和平沙堡陈日月腾的一身站起来,一人高呼道:“你说什么!”另一人高呼道:“你放什么屁!”水纵横哈哈大笑道:“说你是狗就要咬人啊,放马过来!老子人都不怕还怕狗不成!”“老二!好了。”白却突然发话,“既已退出逆天同盟,便不该掺和盟内之事,就此告辞。”说罢起身,水纵横和田润也紧随其后。 赵无双也起身道:“不错,百凤山庄也就此告辞。”突然下方又站起一人,身着紫色长袍,鬓发竖起,有些发白,一脸英气,是轩辕阁阁主宋极,宋极道:“这逆天盟已然不是当初的逆天盟,不入也罢。”说完也带人往外走,郑风眯起了眼睛,猛然左下方何为又站了起来,说道:“突然想起堂内有些急事还没处理,告辞告辞。”这一番风起云涌后,又有几派如雨后春笋般站起来,突然赤华大殿正门被推开,门口站着四个人,为首一人高喊:“诸位同道且慢,听我一言再走不迟。” 进来三人乃是赤华宗三位长老和赤华宗副宗主黄煌,而为首说话的正是大长老秦焚,赤华宗本就是由三位长老开宗立派,年岁大了渐渐不问世事,大小事务交给杨天行处理,后立杨天行为宗主,再立两位副宗主,效仿三位长老年轻时的三方管理。在场的很多年轻领袖可能只听说过却没叫过赤华宗三位长老,但老一辈的人还是有见过的,纷纷行礼,毕竟是和欧铸一个时期的顶尖高手,开宗立派的强者。欧铸看着三位长老,微微一笑,捋着胡子感叹道:“你们三个老家伙,还是出来了啊。” 秦焚向欧铸点头算是招呼,叹道:“不出来不行了,两位弟子一个失踪一个不争气,郑风,向雪苍派道个歉,滚去面壁吧,代宗主之位由黄煌接管。”郑风尽力控制情绪,问秦焚道:“师尊,你为何任由雪苍派窝藏魔教妖人?”秦焚一怒,高喝道:“不知悔改!我也会用两招魔教功法,怎么,你把我逐出赤华,你自己称王?” 郑风脸色一变再变,终究低下头,对白却方向含糊了一句,从侧门走出。秦焚道:“白掌门,万分抱歉,还好黄煌及时通知我们三个老头,不然这大错铸成,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郑风小儿如何处置,您给句话吧。”白却向郑风出去的地方看了看,说道:“秦长老,您和我师傅平辈,我该叫您一声前辈,今日郑风虽然过分,但我雪苍也着实理亏,不过黄绍绍既是我雪苍弟子” 秦焚道:“白掌门不必再说了,老朽对黄绍绍的事并不在意,并且为表今日歉意,只要雪苍不退出逆天同盟,赤华宗愿让出一个盟主之位,雪苍指派,或者永久空出皆可。”秦焚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纷纷看向白却,白却只得陪笑道:“秦长老何至于此!今日既是郑风犯下过错,却和赤华宗无关,我白却并非心胸狭隘之人,这一页翻过就是。”秦焚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说道:“白掌门,我还是担心郑风日后会为难与你,这样,今日或者我赤华让出盟主之位,或者您把郑风处置,或者二者皆可,还请定夺。” 白却捋了捋胡子,田润开口道:“秦长老既然这般热情,那雪苍何事都不做还显的小气,赤华宗实力在这,又是抵抗魔教的主力,让出盟主之位是万万不能的;至于郑副宗主,我们无从惩罚,只是怕他怀恨于心,不如这般,无论郑风身居何等要职,都不可让他有实际的权力,您看如何?”秦焚嘴角动了动,回道:“我等本有此意,感谢雪苍宽宏大量。”田润笑了笑,没再说话。 半晌黄煌走向上方,身后跟着三位长老,黄煌回身说道:“大家还请就坐吧,我们还未商议对抗魔教之事呢。”说着已然到了白却身边,弯腰拱手行礼,手掌一摊手臂一伸,五指指向上方正中央,方才郑风坐的地方,说道:“白掌门,请上座,赤华宗主今日不在,全听盟主白掌门、和赵庄主指示。”说罢也不管白却说什么,直直向刚刚白却坐过的位置走去,三位长老依旧跟在后面。 白却见黄煌已先入座,只得向中间走去,下方众人看白却回身了,也都回方才的位置坐下来,白却三人走到中间的位置上,也没坐,直接回身说道:“诸位同道,其实我确有些话说,多亏了赤华三位长老和代宗主黄煌,才能有机会让我一吐为快,若是有任何不妥,大家尽管提出便是。”下方众人皆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包括不遇楼楼主陈琰和平沙堡堡主陈日月。 白却娓娓道来:“今日事出突然,我们被九天魔教牵着走,以至于百凤山庄遭难。所以我建议,现在应该以守为主,先探对方虚实,所有门派要随时保留战力,避免百凤山庄的悲剧重演。若是遭到魔教袭击,一定不能慌张,或许又是虚招,若真的需要援助,各派均要出些薄力,支援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门派的安全。”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白却继续道:“而以守为主的同时,还是要主动打探魔教深浅,我建议由新秀出山,两人一队为宜,因为高手需守住本派的同时还要支援各派,新秀不但能历练一番成为日后中流砥柱,更是不会急功进切,自然的以谨慎为主,从而不会轻易引起魔教注意。” 半晌黄煌见白却应是说完了,朗声道:“白掌门的想法很好,我赤华宗没有意见,赵庄主和其他掌门意下如何?”赵无双道:“实不相瞒,来赤华之前我和白掌门商议过,所以也是我的意思。”黄煌点点头,下方轩辕阁掌门宋极缓缓起身说道:“白掌门,赵庄主,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新秀各方面经验本就不足,两人一队是否有些危险。” 白却道:“宋掌门误会了,我主要是说各个门派要留够实力,故而探查的人实力便弱些,人数便少些,具体细节,自己定夺就是。”赵无双接道:“不错,还未感谢宋掌门在最危难时出手相助,教的几位小弟子也铁骨铮铮,若有何困难,百凤山庄现在虽然微小,却也定鼎力相助。” 宋极赶忙拜谢一番,坐下之后其他掌门更无话说,黄煌便又寒暄几句,这逆天大会就此散了,约定有魔教重要信息互通往来,而后各方都回山挑选人才去了。 雪苍派三人也回到了雪苍,水纵横感叹道:“还好今日赤华宗三个老头及时赶到,不然这逆天盟还真的就此散了。”田润道:“两位师兄,我这有个问题,若是只有我雪苍一派拂袖而去,那黄煌和三位长老还会不会露头呢?” 第二十五章 六技之试 <!doctypehtml> <html> <head> <metacharset="gbk"> <title>提示信息- <styletype="text/css"> body{background:#f9fee8;margin:0;padding:20px;text-align:center;font-family:arial,helvetica,sans-serif;font-size:14px;color:#666666;} error_page{width:600px;padding:50px;margin:auto;} error_pageh1{margin:20px00;font-size:20px} error_pagep{margin:10px0;padding:0;} a{color:#369;text-decoration:none;} a:hover{color:#f30;text-decoration:underline;}#tt{color:#f30} </style> </head> <body> <h1>非常抱歉!</h1> 找不到您请求的页面! 可能是您请求的页面不存在或者是页面内容正在处理中。 您可以选择或者 <bid="tt">2</b>秒后跳转到首页。 </body> </html> 第二十五章 六技之试 雪苍山,正山,六合殿。 殿中六位雪苍高层个个愁眉紧锁,只皆因孟静一人。前日幽篁林之变,惊现红色烟火,起初六人以为红色烟火不止六枚,只是师父传下六枚而已。仔细探查才发现竟是孟静的红色烟火不知何时不翼而飞,按照规矩在场六位只要出了雪苍都要把红色烟火随身携带,而那日孟静因为黄绍绍的事焦头烂额,实在回忆不清是带了还是没带,若是带了,那不知是何高手竟能从孟静身上拿走东西而不自知,孟静还是以“踏雪”绝技傍身,细思极恐。但若是没带,还真的足以证明雪苍中有魔教奸细,更是恐怖之至。 还有那日郑风除了一心问责红色烟火之事,更有黄绍绍使九魔灭世、李玉使九幽神指、李玉和徐嘉晨与杨天行最后交谈三件事,再加上孟静遗失的红色烟火,每一件都和孟静有关,若不是他们六人交往了一辈子,雪苍定然是要矛头直指孟静,便要乱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事里藏着什么,却最多只看到轮廓,最后即使是足智多谋,滴水不漏的田润长老,也无从下手,只有等孟静再仔细回想,或黄绍绍能说出“九魔灭世”如何使出方可,至于李玉,那所谓的“九幽神指”孟静和凛风一眼就瞧出是那日无量海边李佑所使,李玉不过照葫芦画瓢而已。李玉和徐嘉晨也回想起和杨天行交谈那日有弟子耳语把杨天行叫走,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六人最后决定,派李玉和徐嘉晨为“九天圣使”,专门探查九天教,只是两人还未通过“六技之试”,雪苍派规定只有通过“六技之试”的第子才能下山历练,二人实力已达英杰武集四强,“六技之试”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只是二人重伤未愈,尤其是徐嘉晨,所以还需多等几日。 话说今日李玉依旧在无量海边捉了条鱼,正在烤着,突然觉得身后异动,回头一看,是田润田长老。李玉有些尴尬,毕竟雪苍弟子都不食人间烟火,但还是行了一礼,田润连连摆手道:“李玉不必多礼,这没有别人,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李玉哦了一声,把烤好的鱼给田润递去,田润又是连连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我有几十年不曾吃东西啦。”李玉也不好意思吃,只有把鱼放在一边,说道:“田长老有问题您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田润道:“嗯,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前几日我们正道被魔教戏耍了一番,逆天大会时赤华宗的副宗主怀疑你和黄绍绍甚至怀疑孟师姐,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今日来只是我自己的意思,想问问你,你爹李佑如果是九天教的人,你会怎么做?” 李玉惊讶的看着田润,说道:“田长老您您有我爹的消息了?”田润道:“嗯并不是,我是说,如果你爹生前,或者你爹还在的话,他是九天教的人,你会怎么做?”李玉道:“我爹绝不是恶人,他是善人,一直乐善好施的!如果他在滥杀无辜的话,我定会劝他向善。”田润道:“李玉,我是说,若是让你在你爹和雪苍之间做个抉择,你会怎么选?”李玉抬头看着田润认真的眼神,一时没了答案。 思考良久,说道:“田长老,我也不瞒你,我爹和雪苍对我都有养育之恩实在难以抉择,便如同让您在您的左眼和右眼之间做一个抉择,实在是无从抉择。”田润抿着嘴,轻皱了一下眉头,对李玉点点头道:“好孩子,这话实在,却又真诚,有你这话,也算我们没看错你。你放心,无论是你还是黄绍绍,雪苍都会无条件的保护着。”一番话听得李玉心潮澎湃,差点眼泪掉了出来,再一次有了归属的感觉,久久不能平静。 田润道:“对了,再过几日就要和徐嘉晨下山了,这一走怕是久久不能回山,可还需要什么,和我说就是,不必客气。”说道这,李玉本想随口拒绝,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问道:“田长老,都说你足智多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让我当这个“九天圣使”下山探查?” 这次换田润大吃一惊了,他实在没想到李玉会这么问,十分不解,又随即安慰道:“玉儿,前路虽然崎岖,但只是查探一番,哦也就是打听一番便好,没什么危险的”李玉道:“田长老,我不是怕这个。” 其实李玉刚刚得知他和徐嘉晨两人成了雪苍的“九天圣使”要双双下山的时候,心里无比期待和激动,只是不自觉的过了几日,渐渐地有些舍不得雪苍派,舍不得无量海。而且徐嘉晨之前说过,要以修行为重,李玉也觉得男儿应当如此,况且爹还未找到,无量海是唯一的线索,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无量海有了李佑的线索,李玉错过了定要遗憾终生。 李玉见田润愈发亲切,便如实讲了,并且这事连孟静和韩凌都没讲过。田润听了思索一番,说道:“玉儿,你若信得过我,你不在的时候我每日来无量海走一趟便是,至于其他的可就爱莫能助了。”突然又道:“若是你真的不想下山,我倒是真的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李玉忙问道:“田长老快说,是什么馊主意?哦是什么主意?”田润左看右看,趴在李玉耳边道:“那六技之试,你故意不过,按规矩就不得下山历练啦。” 李玉到了六试山,便是雪苍弟子试炼“六技”水平的地方,六试山只有一位老者,成了试炼官,生性顽皮,老了亦是如此,最爱和年轻人打交道,大家都叫他六试顽童,渐渐忘了他的真名。李玉刚刚御剑停下山头,还未着地,听得一阵猛烈风声,似有异物袭来,听声辩位侧头闪开,发现竟是一枚雪球,另一边有人哈哈大笑:“啊呀这个小李玉反应好快呀,不亏是进了英杰武集四强的人。”李玉寻声一看,是一位老者,眉发皆白,怪的是竟有黑发黑眉从里面长出,看着有些怪异。李玉更是感叹,这应就是“六试顽童”了,竟真要返老还童不成? 李玉一拱手道:“六试前辈,我是”六试顽童摆手道:“啊呀好了好了,快来快来!”李玉挠了挠头,跟着六试顽童往前走,看着六试顽童在前面脚步轻浮,似乎要蹦起来,李玉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的紧张。突然六试顽童没有征兆的停了下来,李玉也赶忙停下脚步,六试顽童向左一弯腰,下方是一条细小的溪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带缺口的破碗,舀了一碗水,伸到李玉面前说道:“来来来,拿手指来,把他冻成冰我看看。”李玉看着小碗,心道怎会如此简单,应是有诈,但也无他法,比出中指和食指,点在冰凉的水中,运起雪苍真气以“凝霜”使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一小碗水便冻住了,六试顽童道:“好啦好啦,还是这两根手指,把冰打碎。”李玉只得照做,料想这难度应是要上来了,使出“碎山”绝技,“咔嚓”一声,碗里的冰应声而碎。六试顽童道:“嗯,还不错,还有最后一道考验,陪我聊一个时辰!” 李玉有些无语,问道:“这说话也在六技之试范围内么”六试顽童道:“嘿你这孩子,还真说对了,毅力是一切法门的前提,若是你能陪我聊到晚上,别说六技之试,就是常人,也定能有大造化!”李玉听着似乎也有些道理,点点头,说道:“只是我对前辈不甚了解,有些无话可说”六试顽童道:“无妨无妨!我来问你就是!你说说你和那叫徐嘉晨的女娃娃,打算何时成亲啊?” “” 不知不觉已然一个时辰,李玉却度日如年。李玉真没想到这六试顽童的所有问题竟和修行半点关系也没有,难道这正是考验毅力的方式么?只有有些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像什么有什么方法能让云裳捧腹大笑,什么王心兰的双刀碰在一起会是如何,什么孟静可有喜欢的人,别说李玉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怎能乱说自己的恩师。 渐渐地还真到了晚上,李玉却渐渐习惯了,六试顽童的问题往往出乎意料,李玉颇有一番生活窥见新天地的感觉,竟还想听听这六试顽童还有什么新鲜的问题,突然六试顽童脸色一变,拉着李玉就跑,李玉还不明情况,就随六试顽童进了一方山洞,六试顽童慌忙道:“光顾着聊天了,还有个东西要给你,怕是来不及了,等你回来一定要先找我啊!”李玉点点头,问道:“前辈,怎么突然这么慌忙?”六试顽童道:“哦,没事,有人来过六技试了,你现在还不能见他。” 李玉点点头道:“那前辈快把我剩下的四试也考了吧。”六试顽童道:“考什么!你早过了!今晚或明早,下山去吧。”李玉还在皱眉头,六试顽童就跑出山洞了,留下一句回雪苍马上再来找我,在洞中回荡。 李玉百思不得其解,这六试顽童童心未泯并不是缺点,但说好了是六技之试,聊的兴起就只考了“凝霜”“碎山”两个,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其实李玉不知,他原本是御剑而来,六试顽童看在眼里,“御剑”的核心就是对剑的把控,能流畅御剑自然能说明一切。还未落地就听声辩位躲过了六试顽童的扔来的雪球,这“听风”也就考过了。至于“踏雪”和“吞海”,六试顽童也去看了英杰武集,自然记得李玉“溪月幻步”的娴熟,也记得逆用“吞海”绝技反伤暗箭伤人的不遇楼弟子孙栋,故而“六技”全部心中有数,也确实符合下山实力。 李玉没有御剑,一步一步的往守静山而去,他现在还在犹豫,自己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刚刚稀里糊涂的通过“六技之试”,又想起徐嘉晨柔美的声音和倩影,似乎还是想下山,只是看着雪苍山的一草一木,实在有些舍不得。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皓月当空,李玉才刚刚走进守静山,若换了以前,韩凌都会在李玉的住处附近,李玉也不知道韩凌在干嘛,总会在李玉晚上偷偷溜回时把他逮住,但又不会指责李玉,只会告诉李玉说下次可不要这么晚了。每次李玉都会有些发自内心的愧疚感,心想韩凌应该是担心他的,却不不忍责备他,像李佑一样。 只是最近不太一样了,尤其是英杰武集之后,不论李玉多晚回来,都见不到韩凌的身影,似乎关系也渐渐生疏起来。可能这就是没有血缘的关系吧,李玉幻想着有朝一日和父亲见面,还会蹦起来,扑进李佑怀里,对于下一次见韩凌,李玉甚至不知道该撒娇多一些,还是稳重多一些,那个体贴入微的大师姐,那个从小照顾到大的姐姐,到底去哪了呢? 突然听得一声柔喝:“玉儿,这么晚了才回山呀?”李玉一愣,恍若隔世之感,心道这是幻觉么?认真一看,韩凌真真切切的站在前面,嘴角上扬,眼里饱含关切的目光,李玉突然熟悉的感觉迎上心头,心似乎被融化了一般,似乎有千言万语,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凝望着韩凌,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韩凌又道:“下山之后,记得早些休息,照顾好自己。”话一说出口,李玉再也没忍住,噗道韩凌怀里嚎啕大哭,那一瞬间似乎要把所有复杂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韩凌轻轻拍着李玉的头,轻轻说道:“玉儿,你既参加了英杰武集,便是成人了,但在师姐这,你永远是那个懂事的小弟弟。” 半晌,李玉情绪平和了一些,闻着韩凌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尴尬,离开韩凌,擦擦脸颊,说道:“师姐,我不太想下山,我舍不得这里。”韩凌道:“你这孩子,平日不让你下山,你总偷偷溜下山去。今日叫你下山,你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山了,怎么又舍不得了?”李玉道:“师姐,白日我哪里都去得,只是晚上,我要在我的屋子,我要在我的木床上才能睡的安稳。” 韩凌笑了一下,说道:“玉儿,师姐总有一天会老,你也总有一天会独当一面,此番下山,就是要让你脱离我们的庇佑,好好的独自生存下来,也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长大成人。”李玉皱着眉头,点点头。韩凌道:“玉儿,我本以为你会兴高采烈的说终于能下山了,没想到你会如此难过,没关系的,你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回来,就算没有九天教的消息,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李玉看着韩凌的眼睛,以前都是抬头看,现在都需要稍微低头看了,突然李玉觉得师姐已经比之前多了些皱纹,多了些沧桑,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肩上。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玉竟自己就醒了,李玉睡眠质量很好,尤其是早上,自己醒的时候还真不多见,基本都是韩凌叫醒。李玉醒了却没起床,还在翻来覆去的感受他的木床。起初刚来时他只能睡整个木床的一小半,如今伸来双臂似乎这床都要容不下他了,一时李玉呆呆的看着屋顶,出了神。 突然敲门声起,传来孟静的声音:“玉儿,快起床啦,我马上进来。”李玉赶忙哦了一声,飞速的起身穿好衣服,胡乱的叠起被子,匆忙的擦了一把剑,前去把门打开了,拱手道:“师父。”孟静笑了笑,说道:“玉儿,今日就要下山了,你高兴坏了吧?终于不用偷偷溜下山了。”李玉尬笑着挠挠头,孟静伸手道:“这几样东西,先给你,保护好。”李玉接过一看,是两支蓝色烟火,一支黄色烟火,几两银子,和一块铁牌。”孟静道:“这烟火就不用我说了,加上这十两银子,雪苍弟子下山都要带的。”李玉点点头,看向了那块铁牌子,孟静道:“这块牌子你可千万要保护好,正道之人看到牌子应该都会帮你,同样的,若是见到相同的牌子,你也要帮人家。”李玉把铁牌子拿在手里把玩,看到正面刻着四个篆体大字“九天圣使”,心里已明白了大概,再反过来看后面,是一团锦簇的图案,孟静在前面也没多看,恭敬的接过三样东西,装入怀中。 孟静却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看着像是药瓶。孟静道:“玉儿,我本想再送你些东西,只是实在身无长物,这几颗“太玄丹”你拿着,若是不小心受了内伤就吃上一颗。李玉余光看着背上的无尘剑,心里对孟静充满了感激,从养育到陪伴,可能亲生母亲便是这种感觉吧。孟静又道:“玉儿,若是有消息或者玩够了,累了,就马上回来,不必考虑徐嘉晨的看法,师父一直在守静山等你。”李玉点点头,心里想过无数个离开雪苍的时刻,无数个离开雪苍的情形,今日迎来,半点也不似以往。 拜别孟静、韩凌和众位师姐,往雪苍山门而去,徐嘉晨远远的看到李玉,挥了挥手,李玉也挥手回应,唏嘘一扫而光,若是外面不顺利,回来就是了。走到山门和徐嘉晨相视一笑,双双御剑而起,李玉回头一看,那两列古篆大字一如十年前: “凭澄澈之心渡春秋千方消解, 以不动之意应天地诸般变化。” 上横刻,雪苍。 第二十六章 铁口神算 却说李玉和徐嘉晨二人作为雪苍派的“九天圣使”,下雪苍山四处探查九天教。雪苍山下是临江城,传闻有九天教旻天部教众四处宣扬,李徐二人打算先由临江城查起。 二人远远的飘然落地,进了城李玉似乎轻车熟路一般,徐嘉晨却有些茫然,一直在东张西望。李玉道:“怎么,你之前没来过临江城吗?”徐嘉晨道:“那是自然,我自幼在雪苍学艺,无事从不离开雪苍半步,你以为都像你么?未经允许就下山乱逛。”李玉心里一阵不舒服,确实未经允许下山这事理亏,但也轮不到徐嘉晨来指责吧,不过也没太在意,哈哈一笑而过,说道:“即是如此,我带你去临江东街逛逛吧,那里很热闹的。”徐嘉晨本想说一句我们又不是来凑热闹的,但想来第一本来也没来过临江城,不知道从何查起,第二对李玉来说太扫兴了,第三确实也有些好奇,便随口答应了一句,跟在李玉后面。 临江城有两条大街,一条是西街,一条是东街,都繁华无比,热闹非凡。只是李玉听着熙来攘往的人声嘈杂,皱了皱眉,他一不喜欢人多,二不喜欢凑热闹,只是每次来东街都是为了去“望江楼”吃饭。望江楼是临江城比较出名的酒楼,每次逢年过节,或者父亲李佑多时未归之后,总会带李玉来望江楼吃饭,李玉觉得这望江楼的菜个个美味,百吃不腻,一直是童年幻想,直到现在李玉还偷偷下雪苍山来吃过几次,只是没了父亲,胃口变小了很多。 加上李玉和李佑的木屋也在临近东街,所以李玉对东街甚是熟悉,带着徐嘉晨不自觉的已然走到望江楼下。李玉抬头一看,心道徐嘉晨本就反感我吃东西,看来今天没口福了。转头看看徐嘉晨,她正在看着街边手艺人前面的一排红红绿绿的工艺品发呆,李玉笑着走过来,问道:“徐师姐,你挑一个,我送你吧。” 徐嘉晨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行不行,师父一共才给我十两银子,他说每个雪苍弟子终生只有这十两银子”还没说完,李玉道:“徐师姐,你多次舍命相救,我无从报答,这东西不过几文钱,你若喜欢,我也好受些。”徐嘉晨看了看李玉,又看了看工艺品,摸了摸其中的一个蓝色的剑穗,李玉道:“老板,这个剑穗多少钱?”那老板道:“十文。” 徐嘉晨仔细的把蓝色剑穗绑在月华剑上,反复观瞧,李玉看着徐嘉晨像个小孩子一样,莞尔一笑,一转头,突然看到望江楼门口有位算命的先生,深蓝衣衫,手杵命幡,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着看着一位位行人。小时候李玉总听李佑说,所有算命的都是骗人的,之所以说的你觉得都对,就是因为你不经意告诉了他。所以李玉一直很好奇,想试一试,以前总苦于李佑在身边,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徐嘉晨看李玉往一个算命先生那走去,也抱着月华剑跟了上来,结果那算命先生看到李玉和徐嘉晨,扭头就走。李玉跟了几步,又赶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和徐嘉晨示意了一下,便运起“踏雪”绝技,强行跟了上去。起初徐嘉晨还有些莫名其妙,突然醒悟见了雪苍弟子便跑的,那不就是魔教弟子么?马上提起真气,心里对李玉赞叹不已,自己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他发现了端倪。只是这出来望风的魔教弟子未免太老了些。 两人越追越心惊,这算命先生脚力实在不得了,追了已然快二十里了,还是保持三丈的距离,不过已然追出了东街,人烟渐少,徐嘉晨直接拔剑而出,口诀一念,月华神剑化作流光直奔那算命先生而去。前方算命先生突然转身大叫大侠饶命,刚巧月华剑插在了算命幡上。 徐嘉晨飞身上前,李玉身影一晃封住退路,心想这老头原本能逃,却故意被我们追上,不知有什么阴谋诡计。算命先生拍着胸脯,呼呼大喘气,李玉和徐嘉晨也趁空吐纳一番。一眼没注意算命先生手里掏出来个酒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李玉和徐嘉晨也有些口干,不过毕竟是修行之人,可以忍受。趁算命先生擦嘴的功夫,徐嘉晨问道:“你是魔教中人吧,带我去见”算命先生大声道:“什么魔教?九天教?你们杀我可以,诬陷我可不行!” 李玉和徐嘉晨对望一眼,李玉道:“那你跑什么?”算命先生道:“我怕你们找我算命。”李玉不禁笑道:“你不就是算命的么?有生意还有不做的道理?”算命先生道:“我和其他算命的可不一样,我不说假话,所以有些难听的真话,说了不但收不到钱,还要挨打,索性不说。” 这话说的徐嘉晨心里一阵不舒服,说的好像二人命不好一样,问道:“那你说说,我” “你要算姻缘。” 突然徐嘉晨心中一惊,方才确实有算姻缘的想法,毕竟对李玉好感只增不减,有朝一日修行有成,结成仙侣,自是美满。李玉看徐嘉晨的脸色变化,心知这算命先生所言不假,问道:“那她的姻缘?” “不是你。” 此话一出,二人同时心惊,还有些落寞,徐嘉晨看李玉的眼神有些伤感,却又柔和起来,李玉心里五味陈杂,看着徐嘉晨逐渐柔和的眼神,突然清醒多了,问道:“先生,你若说这是真话,可以,但总不能凭空而来,上来就一句我们不合适,这天命,你这么容易就算的清么?”那算命先生道:“两位少侠好脾气,想听理由,自然可以,我批阴阳,断五行,铁口神算,一句九钱。” 李玉直接怀里掏出九钱银子,算命先生一张手,李玉便直接拍在算命先生手心里。算命先生道:“少侠是个爽快人,自有天相,自有天相!”李玉叹口气道:“算命的还真都是骗人的,幼而失母,既而丧父,什么自有天相。”算命先生道:“天机玄玄,若是天不相,那我来相。”李玉道:“好了好了,钱都收了,快说我们要听的。” 算命先生清清嗓子,说道:“若你们成眷侣,往后你吃肉不吃?”一句话,李玉和徐嘉晨楞在原地,甚至都不敢相互对视,那算命先生捋了捋胡子,拂衣而去。半晌徐嘉晨开口道:“李玉,若说为了我,你今生不许吃肉了,你可愿意?”一句话直接问到李玉的窝子里,李玉抬头看看徐嘉晨,阳光撒在徐嘉晨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映出简单的线条,一对真切的大眼睛看着李玉,像是期待着什么。李玉一股暖流冲向全身,似是朱雀血玉,又不似,只是逼着李玉说一句:“我愿意的。” “这便是我的家了。”李玉带着徐嘉晨来到了自己的家,那是李佑在临江城近郊修的木屋,装满了李玉的童年。“咯吱”一声,李玉打开门,不大的木屋瞬间泻满了阳光。随手在墙上拿起鸡毛掸,在外面蹭了蹭附在上面蜘蛛网,又在屋外敲了敲,进屋娴熟的扫起灰尘来。徐嘉晨后退几步左手捂住口鼻,右手在嘴前扇了扇,等了一会儿想里面张望,看李玉还在认真的掸着灰尘,随处找了一块布,沾了水,也打扫起来。 起初李玉并没有在意,像突然发现徐嘉晨一样,说道:“徐师姐,你别,很脏的。”徐嘉晨嫣然一笑,说道:“没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李玉也笑了笑,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思绪万千。不多时屋子干净多了,两人做在床上,李玉道:“徐师姐,你第一次见到如此破败的家吧。”徐嘉晨道:“我自小在雪苍长大,除了雪苍的屋子,任何一个都是第一次见。”李玉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床头的一个个物件,又想起父亲来。 突然徐嘉晨一声呼叫打破了李玉的思绪,李玉寻声看来,徐嘉晨正抚摸着墙上的一个疤痕,说道:“李玉,这是?”李玉仔细的看了看,那是一个类似于“井”字的疤痕,似乎有记忆以来一直都在哪里,不禁问道:“徐师姐,你说的是这个?”徐嘉晨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李玉道:“这看起来,想是个“井”字,井者,水之” “不!这是魔教标记。”徐嘉晨斩钉截铁道,李玉被吓了一跳,心里还没来得及奇怪,徐嘉晨指着字符右上方一个圆圈道:“有这个,它就不是井字。”李玉贴近了仔细看去,徐嘉晨道:“你可知道九天教的名字由何而来?”李玉看着徐嘉晨,摇了摇头,徐嘉晨娓娓道来: “东方苍天,南方炎天,西方浩天,北方玄天,东北旻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东南阳天,中央钧天。是谓九天。”李玉像突然开窍一般,很多事情都不自觉的联想到了一起,又看向那个“井”字,右上角有个圈,喃喃自语道:“那这便是,九天教“旻天部”?”徐嘉晨点头道:“正是,若不是随师父进过三省洞,我还真不确定。”李玉想起父亲刺杀石劲松石掌门,想起下山之前田润还在追问李玉父亲和雪苍之间的抉择,一时思绪大乱,久不能平,被徐嘉晨轻喝一声,无助的抬起头,双眼已然泛红。 徐嘉晨看李玉的样子一阵心疼,下意识的把李玉抱住,温柔的说道:“别难过,那些事都过去了,还有我呢。”李玉点点头,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父亲和九天教的关系。徐嘉晨感到李玉身体似乎变的很热,胸口部位尤甚,心下奇怪,却也问不出口,不停地拍着李玉隐隐啜泣的后背。李玉一边思绪混乱,一边闻着徐嘉晨身上的淡淡香味,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他梦见父亲是一人对抗九天教的英雄,在自己的小木屋中不停地划着魔教标符,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一阵后一拍大腿,豁然开朗,附好长剑,把朱雀血玉装进怀里,束禁腰带,领口袖口,向雪苍山方向,义无反顾的走去 突然李玉醒了,已是深夜,左边头上是橘红色的烛火,识得是在自己家里,向右一看,是徐嘉晨。以往夜深人静是李玉曾无数次幻想过徐嘉晨在枕边的情形,不想今日真的实现,都已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看着烛光下徐嘉晨秀气的面容,越看越耐看,多想这一刻,就是永恒。 第二天清晨,李玉捡了些柴火,打了两桶水,先留一桶给徐嘉晨梳洗用,把另一桶烧上,一会儿两人不知去哪,定要把随身水壶灌满。虽说修仙之人可以吐纳天地灵气,不食人间五谷,但水还是要喝的,虽说需求不及常人多,但十几日不饮水,就要渴死一名修仙者了。 徐嘉晨睁开眼,天光已然大亮,只是太阳还没出来,回想起昨日李玉在激动中渐渐睡在自己怀里,脸微微发烫,后来实在身体麻木,又被困意席卷,就把李玉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在一旁匆匆睡去,这一醒便是今日。看见床头旁边有一盆昨日不曾见的清水,微微一笑,拿出随身带的梳子,梳洗起来。正巧李玉推开门,拿着一壶水,看见徐嘉晨的一头青丝,乌黑秀亮,徐嘉晨一回眸,不知多添了多少分柔美,李玉呆呆的看着,突然“咣当”一声,水壶掉在地上,开水洒了一地,李玉和徐嘉晨都吓了一跳,李玉先反应过来,赶忙说道:“没事没事,还好我烧的多,我再去拿。”捡起水壶,一个转身跑开了。徐嘉晨捂着嘴,两只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 两人都收拾好了,随身水壶装满了水,李玉道:“徐师姐,下一步,你有何打算?”徐嘉晨道:“我们再去看看热闹吧,下午可能要离开临江城了。”李玉道:“下午我们要去哪?”徐嘉晨道:“我们边走边说嘛。” 两人出门,没几步路又上了东街,徐嘉晨昨晚猜想英杰武集时虽然被魔教戏耍显得神出鬼没,但魔教之人绝大多数应该在入云仙山附近,毕竟他们那时的目标是百凤山庄,日后又不曾听说入云仙山有魔教踪迹,必然是在那周围潜伏。李玉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二人打算下午便启程去入云仙山。 二人一路兜兜转转,从东街逛到了西街,徐嘉晨对很多东西都新奇不已,缠着李玉问东问西,李玉自然也乐得讲解,只是看到了很多童年的零食,糖葫芦、糕点之类,徐嘉晨虽然好奇,但坚决不吃,李玉只得咽了咽口水,当做无事发生。不知不觉太阳已然快要落山,李玉早早就知道中午已过但一直没提,毕竟不知此去入云仙山是凶是吉,更不愿失去和徐嘉晨这快乐的时光,希望多一刻,再多一刻。 徐嘉晨突然道:“遭啦,我们光顾着玩,正事忘了,太阳都快下山了,这下我们到入云仙山岂不是天都要黑了。”李玉道:“是啊,要不今日也累了,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徐嘉晨道:“事情既然决定了,没去完成总是不好,要不我们现在出发,到哪算哪吧,毕竟如果连续御剑两个时辰遇到对手跑都跑不掉了。”李玉有些失望,本想回家再看一眼,只是也不差这一眼,原本也是要今日启程的,便没再多想,点了点头。二人走到远郊,唤起佩剑,双双乘风而去。 一个时辰左右,太阳已西落,二人御剑方向便是向西,所以阳光耀眼,无法御剑,二人双双落下,潜入一片草原之中。李玉以前随父亲来过草原,草地上有很多蘑菇,烤来配上些肥烤兔,很是好吃,只是今日和徐嘉晨在一起,东西是吃不上了。大草原一望无际又一马平川,徐嘉晨看着前方的一片花海,久久不能转头,李玉也顺着徐嘉晨的目光看去,那是一片紫色的花海,好看是好看,却终究没有烤蘑菇烤兔好看。 李玉道:“徐师姐你若喜欢我们走近去看看吧,顺便找个晚上适合露宿的地方。”徐嘉晨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李玉笑道:“好呀,快走。”走了两步问李玉道:“这草原上不是哪里都一样吗?难道我们今晚要在花里过夜?”李玉道:“当然不是,在草原露宿还是有很多讲究的,比如不能在低洼处、水塘边、密草处,就比如说前面那片花就算是密草处,晚上积水会很多,我们衣衫湿了不说,还可能要生病的。还有草原的风不似我们雪苍的风,要尽量避开,所以要找个背风处,最关键的是草可不能当柴火用,附近几百里都没有树,只能以牛粪当柴火,所以还要找个牛粪足够的地方。” 原本李玉说话时在徐嘉晨的眼里似乎闪闪发光一般,说到牛粪却突然一阵皱眉,说道:“要是没有柴火,我们不生火也不妨事的。”李玉道:“草原湿气很重,晚上不生火容易生病的,而且草原上的狼都是成群出没,若是没火太过危险了。”徐嘉晨点点头,也到了花海处,低头摆弄起花来。 李玉道:“徐师姐你可千万不要走远,我四处看看,一个时辰之内定能回来。”徐嘉晨微笑点点头道:“辛苦你啦,注意安全。”李玉点点头,向一个小坡而去。夕阳西下,把云变成了赤红色,偶尔几只苍鹰飞过,和雪苍山的景色完全不同,李玉头仰的有些累,低下头,观望一圈,应该此处便是山顶了,突然察觉哪里不对,仔细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堆灰烬和各种被啃过的骨头,还没太过腐烂,肯定不久前有人来过,正道中人基本不吃东西,常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附近的游牧人规模不可能如此小,十有八九是九天教留下的。 李玉第一反应是把徐嘉晨叫过来,但看着满地的骨头碎屑,犹豫了一下,生怕徐嘉晨借题发挥,继续劝诫李玉不要吃肉的事。前思后想之后,蹲下仔细瞧了一会儿,向另一个小山坡走去。 不知不觉太阳已然落山,空中繁星点点,徐嘉晨坐在两张羊皮上,双手不住的搓着衣服,抬头看看李玉,李玉正围着羊皮走来走去,弯腰像是在撒什么东西,羊皮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火堆,在空旷草原上倔强的燃烧。徐嘉晨道:“李玉,你在撒什么东西呀?”李玉道:“这是草木灰,防虫的,晚上睡觉放心些。”徐嘉晨道:“啊呀,以前以为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小子,没想到这么靠谱,我若是早些问你,身上就不会被虫咬啦。”李玉笑了笑,撒完最后一把草木灰。徐嘉晨道:“这草原美是美,只是和我们雪苍相比,少了些纯净,不知何时衣服都脏了,身上也跟着不舒服,明日要找个地方沐浴了。”李玉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鞋脏了一些,只是帮徐嘉晨找地方沐浴,实在有点难办。徐嘉晨看李玉一直不说话,以为又在想他的父亲,便没再说话,在羊毛上擦拭着月华剑。 第二日清晨,徐嘉晨被一身湿气弄醒,身上似乎浸过水一般,十分难受,运起“凝霜”绝技,将身上的湿气赶出。看李玉正睡得正香,昨日也多亏了李玉忙前忙后,便没叫他,任由他睡。 第二十七章 黄州惊变 日出东方,李玉被阳光晃醒,本来眼皮沉的很,想直接翻身再睡,突然想起这是草原,徐嘉晨还在身边,猛然坐起,发现徐嘉晨正在不远处蹲着,似在整理衣服,向徐嘉晨走去。还没到徐嘉晨便转过头来,惊喜道:“你醒啦,我们快出发吧。”李玉本想找清水洗个脸,但不知怎么拒绝徐嘉晨,便点了点头。 二人一个时辰便到了入云仙山,徐嘉晨道:“山下便是黄州城,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我听说就算晚上去,也是要算一整天的钱的。”李玉道了声好,两人往黄州城而去。刚落了地,徐嘉晨道:“我们一起找个客栈吧,找那种可以沐浴的,方便些。”李玉早已猜到徐嘉晨心中所想,就是昨日在草原浸了一身湿气,又蹭了一身植物汁液,换了自己早找条溪流解决了,只是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不好说也不好做,便由得她。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客栈前,抬头赫然有四个大字“高朋客栈”,徐嘉晨小声对李玉耳语道:“李玉,你说,这个客栈,住一晚要多少银子?”李玉道:“我以前和爹住的犹记得是半钱银子,这个估计要一钱银子了。”徐嘉晨默念道:“一两银子住十天,十两银子一百天。”李玉听了莞尔一笑,想起父亲留给他的金叶子还在自己的屋旁埋着,也不知值多少钱,只是要不要告诉徐嘉晨呢?还在犹豫,徐嘉晨已拉着李玉衣袖走进高朋客栈。 二人刚一进门听得掌柜高呼道:“二位少侠好,打间还是住店啊?”掌柜的这一声在里面吃饭的人都看了过来,原本嘈杂的推杯换盏也静了下来,徐嘉晨一阵脸红,往李玉后面躲了躲,李玉笑了笑,心道自己下山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夸张,想必是徐嘉晨长得好看吧,对掌柜说:“你好,我们住店。”掌柜道:“好嘞,您看住多久?一天一钱,半月一两,酒菜八折。”李玉扭头看了看徐嘉晨,徐嘉晨一副你决定的表情,李玉道:“两间,住一天,我们明天有事要走。”掌柜道了声好,收了钱,呼唤伙计领二人上了楼。伙计对二人一路寒暄,上了楼,带二人进了屋,李玉问道:“小哥,劳烦您先打两桶热水来,我有些乏了想洗个澡。”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徐嘉晨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李玉,你住哪一间呀?在旁边吗?”李玉指了指门口道:“诺,就在你对面。”徐嘉晨点点头,又道:“你说我们一会儿从何查起呢?”李玉想了一下道:“可能就在这黄州城四处打听一下吧,毕竟灭了半个百凤山庄,魔教应该人数不少,总会有些动静。”徐嘉晨点点头,又道:“那那你之前来过黄州城吗?和临江城哪个好些?”听了这第三个问题李玉有些奇怪,总觉得徐嘉晨哪里有些不自然,说道:“我没开过黄州城,徐师姐,你没事吧?”徐嘉晨道:“没没事啊啊对了,等一下你就在门口守着可以吗?我怕谁会走错了。”李玉道:“嗯当然可以。” 不多时伙计把水送上来,帮徐嘉晨倒好,转身出去后,李玉帮徐嘉晨关好了窗子,走到门口道:“徐师姐你把门锁了吧,我就在门口。”徐嘉晨点点头,悄悄对李玉道:“那个你也不许偷看。”李玉看着徐嘉晨有些害羞的脸,心里莫名的爱怜,点点头,转身出去出门,听得徐嘉晨把门栓落下的声音,在门口蹲了下来。 而后听得淅淅沥沥的水声,实在有些心驰神往,左右看看都没有人,悄悄转过头,见门缝有光、有风,心里矛盾不已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徐嘉晨把身体和衣服洗干净,又以“凝霜”绝技吸出衣服的湿气,出来之后问李玉要不要洗可以帮忙看门,李玉支吾了半天说自己找个山泉就好,习惯了。天色尚早,二人便逛起了黄州城。 黄州城不似临江城东街西街繁华,而且可能由于风沙原因,黄州城人皮肤更差一些,说话也略显粗犷,徐嘉晨还好,李玉却有些不习惯,一路上话比在临江城少了些。徐嘉晨刚刚洗完澡,神清气爽,心情大好,并未发现李玉有何异样。突然听得一声:“李师兄!”李玉和徐嘉晨皆是一惊,这声音不但两人都很陌生,而且还是女子之声,一个惊的是猜疑万分,一个惊的是惊慌不已。 二人争着寻声看去,只见一位女子身着白长衫,长发披肩,清秀可爱,眼含笑意,鹅蛋脸,樱桃嘴,微笑示意,露出八颗小牙。李玉一眼就认出,这是百凤山庄“流光溢彩”之一的彭艺,一起支援过雪苍,一起入过神尊幻境,只是从未说过话,所以声音不曾听过。徐嘉晨也认出了是百凤山庄的彭艺,有些烦躁,心道这彭艺和我们又不熟,瞎客套什么,耽误我和李玉的时间不说,尴尬死了。谁曾想李玉倒是不尴尬,笑道:“原来是彭师姐。” 彭艺道:“哦徐师姐好,你们也算是我百凤山庄的恩人,何时来的黄州?应该去我百凤山庄坐坐,上次你们走的匆忙,都不曾尽地主之谊。”李玉道:“彭师姐不必客气,我们今日刚到黄州,是想到前些日子九天教既能大肆欺辱百凤山庄,应是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又不曾听过有离去的消息,故而觉得可能还在入云仙山附近潜伏,作为“九天圣使”特来调查。”徐嘉晨听着有些不高兴,心道这明明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你跑来和女孩子炫耀,好不要脸。彭艺道:“巧了!师父也是如此认为,我也是作为“九天圣使”,特来调查!”二人相视一笑,李玉正想问问后来可有刘怡萱的消息,自从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跃入凤凰天坑后李玉一直挂念,只是徐嘉晨在旁边,不太好出口想问。想到这余光瞟了一下徐嘉晨,看到徐嘉晨脸色不甚太好,心里疑惑又有些急迫,心道这还没问呢,她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彭艺见二人迟迟不说话,徐嘉晨又一脸冰霜,便道:“师兄师姐,空了一定要来百凤山庄坐坐,我先去和刘师姐汇合,就此告辞。”李玉突然道:“刘师姐?可是刘怡萱刘师姐吗?”彭艺道:“是啊,怎么?”突然想起那日刘怡萱跃入凤凰天坑音讯全无后李玉便离开百凤山庄了,继续说道:“劳烦李师兄挂念,刘师姐第二日便在山庄了,只是如何回来的,她没说,我们也不便问。”李玉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师姐你真的没事么?” “没事!” 自从见了彭艺,徐嘉晨一直脸色不好,也不和李玉说话,直径往高朋客栈走去,李玉跟在后面又烦闷又尴尬,后悔不该追问刘怡萱的事,人都没事了,追问两句干嘛呢?徒增烦恼!“徐师姐你真的没事吗?有事你就”“没事!”转眼徐嘉晨进了房间,转身把门关上,上好门栓,李玉被挡在了外面,失落无比,又蹲在了门口,抱头乱挠,又听得旁边有脚步声,应是客人,便回自己房间去了,隐隐听得徐嘉晨的跺脚之声。 李玉打开窗子,看着闹热的街上人来人往,心里却无比孤寂,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起之前送徐嘉晨的蓝色剑穗,心里有了打算,出门往街上奔去。不多时攥着一枚珠花跑回客栈,掌柜的突然说道:“少侠您回来啦,用午膳么?酒菜八折。”李玉摇摇头,奔上二楼,敲起徐嘉晨房门道:“徐师姐!我有东西给你。” 然而徐嘉晨在里面半点动静也无,李玉心里开始追悔莫及,人家刘怡萱生死有命,我非要问一句有什么用,我帮不上忙,眼见徐嘉晨一直不开门,再敲门敲下去估计要把其他客人敲出来了,正要转身回房,门“咯吱”一声开了,徐嘉晨头颅微抬,嘴唇微翘,李玉看了徐嘉晨这模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试探的说道:“徐师姐我们能进去说么?”徐嘉晨左右瞥了一眼,转身回房坐着去了。 李玉赶忙跟进来,蹑手蹑脚的把门关上,堆了一脸笑容,举着珠花道:“徐师姐,你看,我有礼物要送你。”徐嘉晨抬着头斜眼一看,那珠花像两颗小果子,嫩黄嫩黄的,煞是可爱,接了过来,仔细端详。李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说道:“徐师姐,别生气啦,方才是我不对。”徐嘉晨看了一眼李玉道:“我才没生气。” 李玉挠了挠头,实在不知下一句话怎么说了,徐嘉晨道:“我今日还没练功,你也是吧?”李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徐嘉晨,点了点头,虽然雪苍要求弟子每日至少打坐冥想一个时辰,练剑半个时辰,但李玉一直没按要求来过,徐嘉晨不说李玉差点忘了有这么回事。徐嘉晨又道:“那我先练功啦,你也回房练功吧?”李玉又点点头,听着徐嘉晨语气柔和了不少,心道这一场风波应算是过去了,但又不踏实,试探的道:“徐师姐你”,徐嘉晨笑了笑道:“好啦,快回房吧,我好了去找你。”李玉听了这话,心道这一场风波定算是过去了,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就在帮徐嘉晨把门关上的一刹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先倒了杯水喝,心道打坐冥想是不可能了,不如去练练剑吧,因为李玉喜欢晚上睡前躺着冥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虽不知比坐着差在哪,反正雪苍真气日益丰厚就是了。抄起两把剑,往背后一甩,出了门,打算去郊外练练雪苍剑法。 在去郊外的路上,李玉都在想徐嘉晨的事,心道这不和女孩子说话倒是不碍事,但不让我吃肉实在有些为难人了,我天生爱吃肉,何况吃肉又没犯禁,看来要想想办法让徐嘉晨接受这件事。想来想去办法没想出来,嘴却馋的不行,早听说黄州烧牛肉是一绝,小时候吃过父亲带回家的一小罐,早已忘记了味道,只记得好吃,反正徐嘉晨在打坐,再没犹豫,往回走去。 刚到了高朋客栈,就听到掌柜的热情的呼声:“少侠回来啦!”李玉点点头,上前悄悄问道:“老板,您这有黄州烧牛肉么?”掌柜的连连笑道:“有!有!不但有,而且您在这住,给您打八折!拿几斤?”李玉听着这掌柜的大嗓门,心里慌的不行,生怕徐嘉晨听到,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就不能换个地方吃么?但既然开口了,便又悄悄说道:“掌柜的你小点声,我那朋友见不得杀生,所以不吃肉,见了别人吃也要恼的,您帮我拿三斤我去外面吃,万万别和她说。”掌柜的眯起眼睛,狡黠的看着李玉点点头,转身去厨房了。 李玉躲在郊外的树林里,牛肉一块接一块的往嘴里塞,可能是两天没吃肉的原因,又可能是黄州牛肉太过肥美,格外香甜,简直停不下来,唯一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噎得慌,喝两口肉汤,转眼间两斤已然下肚,李玉突然不停地打嗝,一个接一个,喝汤也没用,索性端着牛肉站起来走了两步,肉和肉汤在手中摇摇晃晃,又香气四溢,又坐了下来,捏了一大块,仰脖子扔在嘴里嚼。 这次嚼的慢了一些,觉得牛肉味道鲜美,还有淡淡的青草香气,肉质比临江城的虽硬一些,但更有嚼劲,也不知放的什么香料,十分入味,接着又捏了一大块,仰脖子扔进嘴里,索性把眼睛闭上,边嚼边笑。 三斤牛肉吃完,汤也喝了个干净,只剩下些许香料,带着点点药味。李玉找顺手的石头挖了个坑,深深的把牛肉罐子埋了起来,虽说拿回客栈还能退钱,但撞上徐嘉晨可一切都完了。埋完罐子找了条小溪,洗了洗手和嘴巴,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漱口 漱口差不多漱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李玉还是心虚不已,想去街上看有没有卖薄荷叶的,寻两片嚼嚼,走了两步觉得不对,既然是徐嘉晨让李玉练功,而练剑自然要来郊外,那索性再晚些回去,直接回房睡了,第二日徐嘉晨若是问起,就说练剑练的太晚,回来时怕打扰徐嘉晨消息就没敲门,岂不妙哉!想到这李玉竟自己笑出了声,找了颗树,跃上枝丫,躺了下来,念叨一句:“饭后睡一睡,能活一百岁。”刚念完,就打起鼾来。 中途李玉睁了几次眼睛,无奈实在乏困,竟继续睡到太阳落山,直到凉风阵阵,吹的李玉清醒了些,李玉才恍然惊醒,揉捏眼睛暗道不好,飞快的跑向高朋客栈。刚一进门,怕听得掌柜的大喊,赶忙比个手势,悄悄的上二楼,只是蹑手蹑脚的到了门口,发现徐嘉晨的房门和自己的房门都是关着的,徐嘉晨房间里没有动静,但应该是在房里,所以知道我还没回来,只是这一开门,她肯定知晓了,估计还是要出来询问一番,我若说练剑从白天练到晚上,怕她是不信,只得编个理由,编个魔教的,显得靠谱些 打定主意,李玉刚抬手开门,突然灵机一动,把身子转过来,背对着门,右手伸到背后去摸门沿,摸准了背对着推开门,双臂于两侧平伸,做成“十”字姿势,慢慢的后退着往屋子里走,刚跃过门槛,对面的门突然打开,虽在李玉预料之中,李玉还是心中一惊,瞬间停止后退的步伐,改成往前走,手臂也自然落了下来,画面扭转成了李玉刚刚推门而出的样子,徐嘉晨一脸吃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玉却不答徐嘉晨的问题,一脸急迫,直接高了三个音喊到:“徐师姐!有蹊跷!”徐嘉晨被李玉弄的有些紧张,问道:“什么?”李玉反身关门,拉着徐嘉晨进了徐嘉晨的屋子,道了声随我来。进了屋子把门窗一关,对徐嘉晨耳语道:“徐师姐,你还记不记得,这家掌柜的,问过我们说,少侠吃不吃东西,酒菜八折?”徐嘉晨道:“是有此事,怎么了?”李玉道:“可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正道中人,基本都精研了辟谷之术,只有九天魔教,大酒大肉”徐嘉晨突然眼前一亮,惊叹道:“说的不错,那掌柜的看我们修仙服饰,随口就问吃不吃东西,看来以前来的修仙之人,应多数是九天教徒!”李玉眯起眼睛,点点头。 两人双双下楼,突然李玉拉住了徐嘉晨,说道:“徐师姐,为免打草惊蛇,我还是把掌柜的叫上楼来。”徐嘉晨向李玉竖个大拇指,回房而去。李玉刚下到一楼,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来到掌柜的身边,手搭在掌柜的肩上,悄**的进了后厨,把半钱银子塞到掌柜的手里,轻声问道:“掌柜的,这是明天的房钱,你还记得我吗?”掌柜的也不知李玉为何如此神秘,轻声回道:“记得啊,您中午在我这买了三斤黄牛肉。”李玉点点头,又道:“我那位师姐,你还记得吗?” 掌柜道:“自然记得,您说过她见不得杀生,见别人吃肉也会影响心情,所以我从中午到晚上从未招呼过她吃饭。”李玉点点头,又道:“掌柜的好记性,我们师弟前这日子刚刚来过这里,他和我师姐打赌输了,答应一个月不吃肉不喝酒,不想却被你这香喷喷的黄牛肉违背了誓言,不料我师姐已然知晓,非常生气,要找他问个清楚,所以要我带你上去问问他往哪里走了,您有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别说我中午也吃了黄牛肉就好,知晓了吗?” 掌柜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李玉皱眉道:“怎么?”掌柜道:“前些日子,来的修仙之人太多,喝酒吃肉的不在少数,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你们师弟,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啊”李玉道:“无妨无妨,还是那句话,您有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别说我中午吃了黄牛肉!”掌柜的这才点点头,和李玉到二楼徐嘉晨房间去了。 徐嘉晨见李玉和掌柜的进屋来,李玉点点头,回身关门,徐嘉晨问道:“掌柜您好,我想向您打听个事。”掌柜道:“女侠不客气,您请问。”徐嘉晨道:“前些日子,可有修道之人,来您这喝酒吃肉。”掌柜道:“是有一些。”徐嘉晨眼睛放光,又道:“那你知他们去了哪里?”掌柜道:“这个我却不知,他们没说,我也没敢问。”徐嘉晨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走的方向一致么?”掌柜抬头思索了一下,回道:“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掌柜这话让李徐二人心中一惊,默默念道,西北大荒原! 第二十八章 不遇古楼 却说李玉和徐嘉晨在高朋客栈打听到九天教众往西北而去,黄州城再往西北便是西北大荒原,荒原上有莽莽黄沙万里,闻之生恐,处之生惧,九天教幽天部却在此扎根,日益壮大。 五十年前,刘十九在此寻得机缘,见不遇古楼,脱胎换骨,开宗立派,于西北大荒原破了九天魔教幽天部,杀了部主伍指。圣战结束后,不耐处理派中琐事,传楼主之位于首徒付简玮,飘然而去,再无音讯。 那付简玮却也是个读书人,对楼主之位和修仙之道都无甚兴趣,刘十九二弟子唤作陈琰,整日惦记楼主之位,蛊惑人心,弄得不遇楼乌烟瘴气,处处与付简玮作对,渐渐地付简玮有心无力,被迫交出不遇楼楼主之位,称愧对恩师信任,痛哭一场,愤然离去。自此陈琰接掌不遇楼,励精图治,虽门众多了些,规模大了些,时常因行事龌龊,仗势欺人,名声一落千丈,导致黄州百姓见了修仙者都生不出向往之情,纷纷敬而远之。 李玉和徐嘉晨边向西北动身边做商议,纠结要不要先去拜访不遇楼,毕竟同在西北大荒原,不遇楼应该有些消息,况且就算遇到九天教众,也好有个照应。 但两人在英杰武集时都与不遇楼弟子比试过,和李玉比试的不遇楼弟子叫孙栋,施毒暗算李玉不成反遭中毒,和徐嘉晨比试的弟子叫唐骏,趁徐嘉晨负伤贴身肉搏,被徐嘉晨一招“百丈玄冰”冻成冰棍。当时二人皆是年少轻狂,不曾给不遇楼第一留过情面,今日到访不遇楼,还是有些尴尬,徐嘉晨提议他们若是客气好生接待,还得罢了,若是处处刁难,甩袖子走人就是,李玉点点头,心道只能如此。可若换做李玉一个人的话,宁可独自探查,也不愿进这不遇楼。 说话间二人已不认得路,在茫茫大漠中迷失了方向,只得御剑而起,顾不得遇到九天教徒无法还手了,毕竟再拖延下去,体力耗尽,更加危险。二人由高向下瞧去,皆是赤热的黄沙,不禁有些慌乱,急急向西北而去,再寻不到只能再高几分,只怕不及落地,危险又多了几分。 不知不觉已然半个时辰,二人还是不见沙漠之中有个变化,只有些稀稀落落的针叶植物,传闻不遇楼处在沙漠绿洲之中,本以为很好找,不想太疏忽大意,实在心慌。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升高几分,下方只见昏黄一片,植物已然看不见了,李玉偶然向右一转头,似乎看到一片绿油油的地方,向徐嘉晨确认后,二人飞驰而去。 于上空看不真切,只觉得是片小树林,缓缓时落下才看清,一座九层高楼平地而起,却似乎被一层隐隐的白光包裹,周围以高楼为中心围了一大圈石头,应是不遇楼所在。 突然听得有人声高喝,回荡九霄:“是雪苍派的朋友么?还请来正门说话!”李玉和徐嘉晨对看一眼,听声这人修为可不低,怕是和水纵横长老奋声一喝有的拼了,想向下仔细观瞧看看是哪位高人,这一瞧可不得了,巨石之内何处都有人拉弓高指,更有几位弟子剑悬于空,做好手诀。李玉心里一慌,气息一乱,身形都有些不稳,和徐嘉晨再不敢乱来,往不遇楼正门而去。 二人双双落地之后才发现在上空的小石头圈竟恢宏无比,巨石有一人多高,不知这沙漠之中是从何而来,正门更是由两块三人高的巨石隔成,刻有“不遇楼”三字的卧石更是要抬头观瞧,二人还没细看,门口弟子道:“来者何人?” 李玉和徐嘉晨正想答话,突然有声音传来:“放肆!这是雪苍两位“九天圣使”,更身怀“逆天令”,你们无权阻拦,快快让开!”二人侧头一看,走来一人,来人身着青衣,髻缠青丝带,手拿一柄黑色纹金扇,一副干净的文人打扮,却是之前和徐嘉晨比试的唐骏。 徐嘉晨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拱手道了一声:“多谢唐师兄。”李玉也拱手道:“见过唐骏师兄。”唐骏微微一笑道:“徐姑娘,李少侠,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进。”说着一转身,扇子一引,把二人引到石门内,一路进了偏殿,请二人坐下,自己坐在对面,有丫鬟给三位皆倒了茶。唐骏开口道:“徐姑娘,二位千里而来,风尘仆仆,还请暂做歇息,稍后便带你们去厢房,定要多玩几日,给我们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徐嘉晨道:“唐师兄太客气了,不必麻烦,我们是为九天魔教之事前来,问完就走。”唐骏道:“哦?九天魔教?是何事呢。”徐嘉晨道:“我们在黄州城查得有一些九天魔教离开黄州城往西北而来,那便极有可能是入了这西北大荒原,不知不遇楼有没有发现些蛛丝马迹。” 唐骏先定了定神,然后笑了笑道:“二位可能第一次来这西北大荒原,我不遇楼看着虽大,然而在这大荒原来说,却不及万分之一,可以说是海中孤岛,遗世独立。”徐嘉晨早料到唐骏会这么说,便道:“即是如此,那不知幽天部遗迹所在何处,我们想去探查一番。”唐骏道:“二位真的不必着急,亦不必客气,我们逆天盟同气连枝,你们先休息一晚,明日我带二位去幽天部遗迹走一遭,如何?”徐嘉晨笑道:“那那便打扰了。” 李玉在一旁看着徐嘉晨和唐骏有问有答,插不上嘴,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而且从小到大睡家里也好,睡客栈也好,风餐露宿也好,从未在别人府上过过夜,实在有些不习惯。徐嘉晨都没征求李玉的意见,甚至答应下来看都没看李玉一眼,李玉心里更是不快,只是不知如何发作,只得闷声不说话。 转眼唐骏起身,要带二人去厢房,徐嘉晨随即起身,终是看了李玉一眼,一侧头,一脸茫然,随即又跟了上去。李玉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又别无他法,起身跟了上去。谁知刚一出侧殿,突然有一声熟悉的叫声:“李师兄!徐师姐!” 李玉回头一看,说话人是彭艺,昨日刚刚见过、百凤山庄“流光溢彩”之一的彭艺,彭艺身旁还有一人,白衣胜雪,面容清秀,如仙女一般不染丝毫烟火之气,看着李玉,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动了动,李玉先是震惊,早已忘了心中不快,随后是一阵狂喜,不禁喊出声道:“刘师姐!” 彭艺身旁正是刘怡萱,自跃入凤凰天坑,李玉一直悔恨在心,像她这般舍生取义的伟大女子,若是因为没有自己的“朱雀血玉”死了,实在可惜。今日见到刘怡萱平安无事,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放下。然而在场诸人,包括徐嘉晨、唐骏、彭艺、和几位不遇楼弟子,都心里有些诧异,明明是彭艺向李玉打的招呼,李玉却只应了一句“刘师姐”,却是何意? 彭艺道:“怎么样?我刘师姐如凤凰般涅槃重生,震惊吧?”李玉一听彭艺的话,才意识到刚刚好像有些失态,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头一看徐嘉晨,徐嘉晨果然脸色铁青,李玉心头慌乱,却不能不回彭艺的话,说道:“嗯,确实匪夷所思,却也可喜可贺,你们怎么会在这?”彭艺道:“我和刘师姐奉命探查九天魔教,于黄州城正看到三名魔教徒御剑而飞,一路追至这不遇楼,他们突然兵分三路,我和刘师姐截杀一位,好似落入不遇楼中,便来探查一番。” 李玉点点头,正想邀请二人明日一起去幽天部遗迹,却又担心徐嘉晨不开心,正犹豫着,彭艺问道:“倒是你和徐师姐,怎么也在不遇楼中?”李玉道:“我和徐师姐在黄州城查到有九天教徒往西北而来,我和徐师姐第一次来大荒原,险些迷失” “并非险些迷失,我们专奔不遇楼而来,想知道不遇楼可有何线索,明日还要一同探查幽天部遗迹。”李玉还没说完,话便被徐嘉晨插了去。彭艺道:“原来如此,我和刘师姐也在想是否那三人去的是幽天部遗迹,明日也打算探查一番,那就明日见喽。”李玉被徐嘉晨插话有些难受,也壮起胆来邀请道:“即是如此,你们不如也在这不遇楼住下,明日我们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彭艺道:“原本不遇楼也是盛情邀请一同前去,只是刘师姐和我有个臭毛病,在百凤山庄住惯了,在其他地方休息不好,这离百凤山庄不过半个时辰,还是决定回去。”李玉有些羡慕,这两人的习性相像,方便多了,也舒服多了。 一向沉默的刘怡萱突然开口道:“李师弟,出来前家师嘱咐,若再碰到你,务必请你回山一叙。”李玉还没反应过来,彭艺看了刘怡萱一眼,接话道:“不知李师兄和徐师姐现在可否方便,明日我们亦可一同去幽天部,与不遇楼汇合。”李玉很是心动,原本就不想在这不遇楼待着,浑身不自在,百凤山庄去过一次,熟人又多,人又亲切,再好不过。转头看着徐嘉晨,徐嘉晨冷冰冰的道:“看我做什么,人家邀请的是你。” 一旁的唐骏突然说道:“雪苍二位皆是响彻寰宇的少年英豪,徐师姐又是李玉师姐,却不知为何赵庄主单请李玉,好生奇怪。”彭艺赶忙陪笑,正要说话,刘怡萱开口道:“那日我百凤山庄有难,你不遇楼不闻不问,其中缘由,你自然不明白。” 唐骏哈哈一笑,没有半点愧疚,反而大声问徐嘉晨道:“徐师姐,那日你可是一同去了百凤山庄,现如今只请李玉不请你,其中缘由我不明白,你应当明白,还请给小弟解释一二。”刘怡萱道:“那日支援我百凤山庄的雪苍弟子众多,然为我百凤山庄解围者,李玉最拼命,入了神尊幻境最深处,自然了解的也最多,家师特意讨教。”唐骏正要说话,刘怡萱又道:“唐公子,本来这事与你无关,怕惹闲话我才吐露一二,若你再挑唆是非,我便不客气了。”唐骏听了这话只见刘怡萱原本冰冷的脸显得更加无情,看向唐骏的双眼如刀子一般,唐骏蓦的心底一寒,不敢再多说一句。 徐嘉晨道:“即是如此,李玉你做决定吧,和她们去百凤山庄,还是随我在不遇楼?”李玉发自肺腑的想去百凤山庄,但徐嘉晨这么一说,看看徐嘉晨,实在有些不舍,又看看刘怡萱和彭艺,心知二人是有意帮忙,心里满是愧疚,思索良久,对彭艺和刘怡萱说道:“二位师姐,实在抱歉,我和徐师姐今日先在不遇楼,等明日查探完幽天部,一同前去百凤山庄拜见尊师。”彭艺道:“那好吧,诸位,就此别过了。”说罢二人径直出了不遇楼,双双御剑而去。 唐骏道:“二位,请吧。”又继续向前走去,徐嘉晨跟在后面,李玉又朝百凤山庄的方向看了看,跟在最后。不一会儿唐骏在一个砖瓦房前停下,推开门,说道:“李少侠,您屈尊住这里吧。”李玉点头嗯了一声,往里看了一眼,摆设整齐干净。谁知就这看一眼的功夫,唐骏和徐嘉晨竟往前走了,于另一处屋前停下,双双进去。 李玉眯起了眼,心里无名怒火中烧,早知道独自去百凤山庄便好!双拳紧握,又不知如何发泄,转身进屋,重重的关上门。胸中愤懑不已,想仰天长啸以吐不快,突然一股暖流涌上,流遍全身,这才情绪稍稍缓和,摸着胸前的朱雀血玉,想起了李佑的模样 半晌已然畅快许多,调匀呼吸,嘴角微笑,推门而出,向刚刚徐嘉晨进去的屋子走去。“铛铛铛”一敲门,里面传来徐嘉晨的声音:“哪位?”李玉道:“是我,李玉。”徐嘉晨道:“嗯,有什么事么?” 李玉实在无奈,也不知为何像早知道这个结果一般,说道:“你这样问,我便没事了。”说罢转身,向着九层古楼走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突然打开,徐嘉晨左看右看,甚至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瞧不见李玉的身影,回屋而去,“嘭!”的一声关上房门。突然人影一闪,唐骏出现在徐嘉晨屋前,“铛铛铛”敲起门来,徐嘉晨瞬间开门,见得是唐骏,脸更阴沉了,唐骏道:“徐师姐,你脸色不太好,出了什么事么?住的不习惯么?”徐嘉晨道:“没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明日再见吧。”唐骏应了一声,道句好生休息,看着徐嘉晨关门,转身离去。 却说李玉一直朝着九层古楼而去,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早就对“读书破万卷,天下事皆明”的刘十九心向往之,传说刘十九在那九层古楼得道成仙,早想去领略一番“九星观月破尽天下”的风采,好在身怀“逆天令”,料是可以去九层古楼参观一番,至于不遇楼的其他东西,提不起一丝兴趣,打算看完古楼,直去黄州城,再吃一顿黄州牛肉,睡个一天一夜再说。 几步路来到九层古楼前,竟还有重重守卫把守,刚看到李玉就大喊道:“那个人!干什么的!”李玉拱手道:“在下雪苍派李玉,前来参观一番。”守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楼主命令,谁都不能靠近,出去!”这一声爆喝,把李玉弄得很没面子,再也不想在不遇楼对待一刻,恨不得啐一口,鬼地方,稀罕待么?转身朝大门走去。 走了没多远,上了一条碎石小路,突然有人轻声喊到:“李师兄,李师兄!”李玉听声音陌生,不知道在叫他,但四下又无人,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有位不遇楼弟子向他跑来,李玉看他矮个子,眼睛不大,有些鹰钩鼻,但整体看着端端正正,满脸堆笑。李玉道:“叫我么?”那人道:“正是叫你,李师兄。”说话间已到李玉跟前,鞠躬一拜。 李玉看他恭敬,态度有些好转,说道:“兄弟不客气,有什么事么?”那人道:“李师兄你好,我叫陈小赞,不遇楼弟子。”李玉一拱手,算是见过,继续听他说下去,“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孙栋,就是英杰武集第一场和你比试的不遇楼弟子,打不过就用毒的那个,他平日似乎故意处处与我为敌,百般刁难,恨他入骨谈不上,但被你以其人之道教育了一番,我心里畅快的很!” 李玉听着有些不知这陈小赞的意图,接着听他说下去,“从那起我便对你有些钦佩,你的每场比试我都去看,都是精彩绝伦,武艺胜了,德行也没输过,这才应是我辈中人应有的风采。”话是好话,李玉听着心里直犯嘀咕,这人怕不是有事求我吧。陈小赞继续道:“方才我看你想去不遇神楼,但那是我派的禁地,谁都不能靠近的,毕竟近些年神楼愈发破败,有摇摇欲坠之势。” 李玉心道这个说法我还能接受,对陈小赞道:“即使如此,没有关系,我只是也对刘十九前辈心向往之,但弄坏了神迹,那可成了千古罪人。”陈小赞道:“李师兄这话你就错了,神楼毕竟高耸,可那是被风吹的,不是被人踩的,况且楼主还经常带弟子入内,这神楼是天赐之物,虽被我派发现,又岂有霸占之理?”这一句话听得李玉暗暗点头,心道这人胸襟开阔,来日定有所作为,陈小赞四下看看,俯身过来轻轻道:“所以李师兄,我带你进去,悄悄地。” 李玉瞪大了眼睛,说道:“当当真么,若是被发现了,责罚的很重吧?”陈小赞道:“李师兄,只要你不是故意想让我被发现,就不会被发现。”话已至此玉没再推脱,何况还真想看看这不遇楼,记下这陈小赞的恩情就是了,拱手拜谢道:“那有劳陈兄带路了。”陈小赞道:“李师兄,我若带你进去了,以后叫我阿赞可好?”李玉心中一动,道:“阿赞,你真诚坦荡,恩怨分明,就算进不去这九层楼,也是我阿玉的朋友。”陈小赞听了咧开嘴嘿嘿直笑,说道:“那阿玉快随我来吧。” 陈小赞带着李玉从右侧一堆灌木丛进去,猫着腰,看着是七拐八拐的,李玉能感受到大方向没错。走了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李玉早已没了方向,陈小赞停了下来,搬开两块大石头,隐约露出来几块木板,陈小赞挪开木板,看着李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阿玉,你别看这洞口有些脏,其实里面”李玉道:“哎,见外了,不妨事,就在此下去么?”陈小赞道:“是的,我保证没有任何危”话还没说完,李玉拍了拍陈小赞肩膀道:“又见外了,我信得过你。”飞身跳了下去。 陈小赞眼眶有些泛红,双腿慢慢伸下去,露出上半身在外面,挪了挪木板和石头,下去找李玉去了。李玉下去时黢黑一片,虽说信得过陈小赞,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隐约看到前面有些光亮,突然传来陈小赞轻轻的说话声:“阿玉,我在你身后,你双手扶着两侧慢慢往前走,一会儿看到光就是了。”李玉嗯了一声,双手摸到了两侧的墙壁,腿高高抬起,缓缓落下,一步接着一步,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头上有光射进来。陈小赞轻声道:“阿玉,到了,来让我过去。” 陈小赞侧身来到前面,双手向上摸索一阵后,用力一推,大量的光芒涌射进来,刺的李玉有些睁不开眼睛,陈小赞已然跃了上去,轻声道:“阿玉,上的来么?手可以给我。”李玉走到光芒之下,一跃而起,一幅幅年代久远的浮刻壁画映入眼帘,陈小赞便把木板严丝合缝边道:“这些壁画说的是这不遇古楼的由来,阿玉你且看着,我处理好了就来。” 李玉先看到一副规模恢宏的战争场面,一边是身着盔甲,密密麻麻的人群,另一边却是一条巨龙,不但身上是火,还口吐龙息,所经之处皆化为灰烬。正想细看下一幅,突然听得门口哗啦哗啦的铁链之声,陈小赞轻声惊呼一声遭了有人来了!一边拉着李玉往二楼轻轻快步直奔二楼而去。二人刚一上楼,门嘎吱一声开了,李玉和陈小赞在二楼紧张不已,冷汗直冒,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一楼传来一男子声音:“这一楼刻画的是这不遇古楼的由来,你看,从穿着就能看出,和我们年代相隔甚久。”李玉听得声音耳熟,还没想起是谁,又传来女子声道:“嗯,二楼看看吧。” 李玉和陈小赞心惊不已,陈小赞慌忙拉着李玉蹑手蹑脚的往三楼走去,然而李玉更心惊的是,这女子声音听来,不是别人, 却是徐嘉晨! 第二十九章 再别佳晨 李玉和陈小赞二人蹑手蹑脚上了三楼,李玉粗粗看了一眼,三楼壁画似乎和二楼区别不大,不多时二楼传来声音,徐嘉晨道:“你不遇楼用毒一流,原来根源在这。”另一人道:“不错,这下你知道为何我们禁止外人进来了吧,若是这些全天下都知晓了,我不遇楼便不再强势了。” 李玉一听就想起来了,怪不得之前听得这男子声音耳熟,不就是唐骏么?心里一阵恶心,想不到徐嘉晨竟还有心思闲逛,看来我对她来说,根本不足挂齿,一时离去之心更强。又听徐嘉晨道:“那你就不怕我传出去么?”唐骏一脸惶恐道:“徐姑娘,你若如此做,可就把我卖了啊,虽说我一再强调你身怀“逆天令”,但他们若不是给我面子,是万万不会让你进来的” 只听徐嘉晨道:“行了,我还真没兴趣,再上一楼吧,免得出事了怪到我的头上。”李玉和陈小赞二人互看一眼,马上又轻轻往上走去,到了四楼,壁画竟密密麻麻都是文字,而第一行很是眼熟,似乎和九天教有些关系,听得下面二人已上得三楼,来不及细看,一动不动的听着楼下动静,唐骏道:“这一层绘的是天下神兽妖兽,若是尽数了解,以后可再也不怕云游四海了,想我开派祖师刘十九,一生都在外历练”“好了,容我安静看看。”徐嘉晨把唐骏的话打断了,李玉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但更多的还是苦涩。 陈小赞轻轻拍了拍李玉,示意再往上走一层,李玉点点头,二人轻轻上了五楼。这五楼壁画是人的五脏六腑、各个穴窍、各条经脉之类,李玉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匆匆看了两眼,才发现陈小赞已然在上六楼的楼梯口等着,李玉看过来时又往上方指了指。李玉会意,和陈小赞轻轻上了六楼,刚上六楼,陈小赞却轻轻说道:“好啦,六楼他们不会上来啦,阿玉你随意看看,这一层是我华夏山河图,虽然有前辈考证有些地方不太准确,但大体是可信的。” 李玉心道这陈小赞也太过谦虚,这壁画壮丽雄奇,注解丰富,必然是无价之宝,任谁都会爱不释手,陈小赞却直说大体可信,实在是实在人,同为不遇楼弟子,不知比那唐骏好了多少。看着华夏山河图,李玉第一反应是在上面找出临江城和雪苍派,谁曾想只找到临江城,雪苍山,雪苍江,无量海,并未找到雪苍派,刚想问陈小赞这个可不是不太准确,这是根本不准确,才又突然想起这古楼岁月悠久,怕是远过三百年的雪苍派,不禁对这些读不太懂的古篆文字生出敬畏之情。突然听得下方有动静: 徐嘉晨道:“这不过是人体经络穴窍,手足脏腑,医书上不但有,而且比这齐全,下一层吧。”唐骏突然道:“徐姑娘,我不遇楼修炼的“造化灵气”,全是以此为基础,你确定不再看看?”徐嘉晨道:“我雪苍真气练到极致,天下无敌,况且我学了什么“造化灵气”,到时候你解释得清么?”唐骏半晌没说话,听得徐嘉晨的脚步已然走向通往六层的楼梯,吓得李玉忙看陈小赞,陈小赞却一脸笑意,仿佛告诉李玉不用担心,李玉才想起方才陈小赞说过一句,什么六层他们就上不来了,不知道有何玄机。 突然唐骏大声道:“徐姑娘且慢!”,徐嘉晨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唐骏道:“不知徐姑娘对何感兴趣?上面与下面,大同小异罢了。”徐嘉晨道:“这不遇古楼确实没我想象的神奇,但久闻刘十九前辈“九星观月”大名,倒想领略一番。”唐骏道:“九星观月是刘掌门在楼中习天地之理悟出来的,并未在墙上,而且“九星观月”我也略通一二,我们下去切磋两招就是。”徐嘉晨哼了一声道:“你那也叫九星观月?若不是与你交过手,今日真要被你忽悠了。”说罢继续往六楼而上,眼看就要踏上台阶。唐骏又叫道:“徐姑娘!我本是一番好意,天下进这楼的人屈指可数,你若看不上,又何需再向上?”徐嘉晨把抬上去的脚收了回来,看着唐骏道:“我说唐公子,我说我要休息,你非拉着我过来,我说你去找找我李师弟一道前来,你找了半柱香就说人不在,我依你陪你过来,上了一半你不让上了,怎么?耍我吗?” 唐骏叹了口气,磕磕绊绊的说道:“徐姑娘,不是的,实不相瞒,这六层以上,实在是楼主不让我等上去的,擅闯之人,会破了禁制,武功尽失不说,都尽皆成了废人啊!”徐嘉晨皱了皱眉,道:“当真?可我明明感到楼上有气息,方才随着我们一路上来。”唐骏道:“话已至此,徐姑娘若还想上去,我在这等你就是。”徐嘉晨又哼了一声,抬腿就往六层走,又是刚要迈上六层台阶,思索一下,又转身道:“罢了罢了,下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唐骏擦了擦汗水,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嗯,来徐姑娘我送你。”到了要下四层的台阶,作势要扶徐嘉晨,徐嘉晨道:“我自己走就好。”说罢昂首下楼。唐骏脸色变了又变,看徐嘉晨的眼光多了几分怨恨。 听得徐嘉晨和唐骏走远了,李玉称赞陈小赞料事如神,又问道:“阿赞,方才唐骏所言,这六层之上”陈小赞笑道:“这不过是楼主不想让其他人上来的计策罢了,阿玉你可别让我笑你。”李玉哈哈一笑,说道:“是了,若是有事,那我们怎么没事,刘十九前辈怎么没事?只是不知为何,偏偏要在这六层为界?” 陈小赞道:“其实这华夏山河图没有什么,只是七八两层层皆是我不遇楼修行功法,楼主应是以防万一,将外人拦在门外,将弟子拦在六层以下。”李玉有些奇怪,问道:“即是不遇楼修行功法,为何不让弟子观瞧呢?”陈小赞道:“这修行功法讲究由浅及深,我不遇楼弟子人手一本入门功法,至于高深功夫,楼主可能有三分怕弟子贪功进切三分怕弟子走火入魔四分是不想被别人超越。”李玉点点头,问道:“那这七层八层,我是不是不太方便”陈小赞道:“阿玉,还是那句话,这古楼是天下人的古楼。”李玉再没多说,往七层走去。 上了七层一看,墙壁果然是修行功法,以“造化灵气”为根基,占了一半篇幅,另一半有各种内功、外功、身法、招式,李玉道:“阿赞,你能慷慨分享,我感激不尽,只是看着你派武功精髓,有些盗窃之感,我实在心里不太舒服,我们再往上走吧。”陈小赞点点头,和李玉来到第八层,这下李玉傻了眼,第八层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像一条条奇怪的小鱼,不禁问道:“阿赞,这是画还是字?我怎么从未见过。”陈小赞道:“阿玉,不瞒你说,我也想了好几年,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此就更激发了李玉的好奇心,又仔细观瞧,只觉得头晕目眩,瞬间没了兴趣,想起下一层来,对陈小赞说道:“只剩最后一层了,不知能否看懂。”陈小赞苦笑一下道:“这最后一层,怕是上不去了,被刘掌门封住了,你可以试试,若破了封印,我也能瞧瞧里面是什么。” 李玉被陈小赞三两句话说的很感兴趣,向通向九楼的阶梯看去,并未发现什么不同,正要一步上去,回头看看陈小赞,说道:“阿赞,真的没关系么?”陈小赞笑了笑,再次说道:“这是天下人的古楼。”李玉不再犹豫,一脚踏上通往九层的路。一转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去路,第二眼才发现石头上有字,两列,写的是“无名天地之始,无欲以观其妙。”落款刘十九。 区区几个字写的有些潦草,却清清楚楚,字体圆润,似活物一般,每一笔都很熟悉,凑到一起却很陌生,若不是李玉先在心里默念一遍,甚至都不认识这些字了,李玉想把目光移开,却总有让他不得不看的地方,眼镜已然干涩,头也有些迷糊,但还是死死的盯着这几个字。 突然李玉双眼一黑,像松了口气一般,才发现是陈小赞从身后捂住了眼睛,擦了擦满头的汗,说道:“刘十九前辈实在有鬼神不测之威,几个字就能扰人意识,实在厉害。”陈小赞道:“是啊,不过也就是疲劳过度昏睡过去而已,我都经历很多次了。”李玉道:“我们还是下去吧,这刘十九前辈的封印,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破不了。” 二人一路下来,李玉又看了看华夏山河图,对整个中州了然于胸:极北是无尽雪山、西北是沙漠荒原、西南是森林瘴气、东方以及东南是无量大海,又仔细看好了入云仙山所在不遇楼的方向,以免迷路风险,说来也巧,这九天教幽天部刚好在不遇楼和入云仙山正中间。至于其他的山川河流,只是匆匆看过,毕竟中州地大物博,怎可能全部装进脑子。 而下到四楼时李玉又仔细看了看一墙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东方苍天,南方炎天,西方浩天,北方玄天,东北旻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东南阳天,中央钧天。”时,才恍然大悟这九天教不愧是整个正道之敌,以九天为基,心胸实在了不得。至于其他自然之理,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有些李佑提过,甚至有一些颠覆以往,真是大开眼界。不知不觉太阳已然西沉,陈小赞提议可明日再来,若是被发现失踪出了意外反而不妙,李玉点点头,楼下几层又匆匆看了看,便掀开木板,原路返回,出了九层古楼。 李玉和陈小赞皆产生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不忍道别,李玉道:“阿赞,今日多谢你不吝分享,作为好兄弟,我把我最珍贵的秘密也分享给你!”说罢沿着脖子上的麻绳一掏,左右看了看,把朱雀血玉拽了出来。目前只有孟静、花照蝶二人知道朱雀血玉的事情,李玉不知把朱雀血玉给陈小赞看是不是有些冲动,但就是控制不住,定要与他分享。 陈小赞两眼放光摸索许久,缓缓道真是神物,务必要收好,若是被百凤山庄发现,麻烦可就大了。说话间已然明月高悬、星光点点,陈小赞把李玉送到住处,二人匆匆告别。待陈小赞走后,李玉犹豫再三,还是走到徐嘉晨屋前,恍然发现里面没有烛火,敲了敲门,人果然不在里面,一时更加心灰意冷,回房给陈小赞写了封信,藏在通往九层古楼的暗道处,一路不回头的出了不遇楼,对着北斗星算准黄州城的方向,御剑而起,化为一道流光,在天地间闪过。 到了黄州城街上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李玉按印象找到高朋客栈,掌柜的已不见人,只有个小伙计,竟趴桌上睡着了,便没忍心叫醒他,出客栈向郊外走去。走到了那日睡了一下午的树下,纵身一跃,惊走了几只鸟,两把剑转向胸前,双手拖住头后部,一闭眼就睡着了,可能是由于今日精力和体力都耗费过多,这一觉睡的香甜无比。 第二日日上三竿,李玉悠悠转醒,伸个懒腰,随便找个溪流洗个脸喝口水,往高朋客栈走去。进了客栈,没等掌柜的说话,李玉道:“住店,黄牛肉三斤。”伙计应了声好,帮李玉擦擦桌子,进厨房去了。李玉这才意识到周围环境不是很好,有昨晚喝醉没睡醒的,有五六个人点了盘花生米骂闲街的,还有大上午就喝闷酒的,料想也没有一个能聊得来的人,正好热气腾腾的黄牛肉端出来,让伙计带他回房,准备自己在房间慢慢享用,谁知刚上楼梯,听得不对劲。 不但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向这里奔来,而且还各个走路带风,应是修行之人,李玉心里暗道一声管他的,我先上楼把牛肉吃了,哪曾想一黑衣女子破门而入,左右看了看,往一个窗子下在桌上趴着的还未睡醒的醉鬼身边跑去,马上跟进来四个人,皆是青衫青髻带,手持扇子,李玉一看是不遇楼的人,又放慢了脚步,在楼梯口露出个脑袋,向下看去。 不遇楼四位弟子看黑衣女子停下,为首的二话不说一甩扇子,看是几道暗镖朝黑衣女子而去,黑衣女子吃了一惊,右手捏住桌子就往上掀,企图以桌面挡住,谁知可能是用力过猛,桌子角直接掰断,眼看黑衣女子和醉鬼要中暗器,突然“叮当当”一阵乱想,暗镖尽数打落,一柄亮剑插入侧墙上,正是李玉的雪苍弟子佩剑,情急之下御剑而出,救了二人。 不遇楼抬头扭头一看李玉,黑衣女子趁着这功夫跃窗而出,四位不遇楼弟子马上跟上,却四人都挤在小窗子旁,谁都出不去,样子甚是滑稽,却没人笑得出。为首之人终于跃出,其余三人也相继跟上,听得他们骂了两句,又进高朋客栈来,指着李玉问道:“你是雪苍派的?”李玉道:“正是。”为首的不遇楼弟子道:“你他妈还正是,你知道你刚才放走了谁吗?你和她一伙的吗?”李玉道:“人家不愿滥伤无辜,不像你们,至百姓安危于不顾。” 为首的不遇楼弟子道:“啊呸!你道那是谁?那是魔教妖女!钧天部部主的女儿!你和她一伙的,那雪苍派也不干净吧!”李玉怒道:“你嘴巴倒是不干净,你追人便追人,为何滥杀无辜!” 不遇楼弟子道:“滥杀无辜?我杀谁了?你放跑了魔教妖女,有目共睹!”李玉平复了一下心情,没再理他,端着牛肉往上走了,不遇楼弟子却不依不饶道:“不是缩头乌龟就报上名来!我定要向雪苍派要个交代!”李玉道:“我叫李玉,敢跟上来,我自然给你交代。” 不遇楼四人互相对视一番,收扇子就向李玉走来,突然一道寒芒,把不遇楼三人弟子头发割断一捋,来物正是李玉佩剑,剑尖直指不遇楼为首第子的咽喉,原来是李玉催动灵气运起“御剑”绝技,又把雪苍弟子佩剑唤回来。为首之人一头汗水,一脸惊恐,忙道快走快走,四人匆匆忙忙出了高朋客栈,楼下之人都看着李玉,除了那个还在睡着、被金潇雪救过的醉鬼。看得李玉有些尴尬,端着黄牛肉回房间去了。 坐下看着已不再冒热气的黄牛肉,心里有些许不快,但还是跃跃欲试,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哪知突然一声巨响,吓得赶紧抓起剑,牛肉由衣服滚到地上。 定睛一看,是方才那位黑衣女子破窗而入,已由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桌上的黄牛肉,抄起筷子就加了一块放在自己嘴里,说道:“嗯,不愧是“黄州三绝”之首。”说罢又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大嚼。李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竟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她的吃相有些像李佑,故而生出两分亲切。但还是说道:“姑娘,你若想吃自己叫一盘好不好?这是我的。”说话间五块牛肉已然进那姑娘的嘴,李玉还是有些心疼,赶忙把盘子抓过来。 那姑娘道:“这多少钱一盘?我把钱给你就是了。”李玉道:“六十文。”那姑娘道:“不是吧,你还真要啊?”李玉挠挠头,心道徐嘉晨已经有些不讲理,这怎么来个更不讲理的,说道:“姑娘,你若有事找我就请说,若想吃牛肉楼下就能买,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吧。” 原本李玉刚刚和不遇楼起了冲突,而冲突原因正是这个所谓的钧天部部主的女儿,倘若是真的,不遇楼一告状,实在有口难辩,现在必须要和这人划清界限,走的越远越好,否则引火上身,后果不堪设想。 那黑衣女子听李玉下了逐客令,脸色变了变,说道:“我是专程来和你道谢的,本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胸怀天下故能众生平等,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刚才多谢你了,我金潇雪欠你一个人情,告辞。”说罢出门就走,毫不停留。李玉有些错愕,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似乎说错话了,但还是忍住没追上去,第一和她不熟,第二还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然而突然灵机一动,自己是“九天圣使”,使命不就是去了解九天教么?正好碰到部主的女儿,不是刚好顺藤摸瓜!后续不遇楼真的由此来找麻烦,也有说辞,但看着黑衣女子一步步下楼,实在不知道怎么叫住她,只得跟着下楼,看好她离去的方向,向掌柜的要了一份黄牛肉打包,一会儿若是追上,便与她再作了解,若追不上,也是天意,还得罢了。 第三十章 老实先生 李玉马上接过黄牛肉匆匆追上街去,一阵疾跑,恍恍惚惚看到了人影,运起“溪月幻步”,在人群中左摇右摆,穿梭而去,眼见着要追上了,黑衣女子突然一回头,李玉和黑衣女子一对视有些尴尬,倒是黑衣女子先问道:“李公子,你是找我有事?”李玉道:“嗯方才我语气有些生硬,尤其是对你一个女孩子” 李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想着要不算了,那黑衣女子看看李玉手里的黄牛肉,指了指道:“所以?”李玉见她目光已在黄牛肉上,便道:“这是我替那醉鬼给你的,你危机时刻本可以翻窗逃命,却救下无辜之人,很了不起。”黑衣女子听了嫣然一笑,伸手把牛肉接了过去。 李玉本没太在意女子的容貌,这一笑却可爱无比,配上干净的圆脸和微红的脸蛋,很大的眼睛和微大的嘴巴,像个水蜜桃般,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李玉不知说什么,来了一句:“不是吧。你还真要啊?”黑衣女子听出李玉是在学之前不给钱的自己,也不恼,说道:“都说啦,我欠你人情,不会让你吃亏的,放心。”李玉点点头道:“那就好对了,你真的是九天教钧天部部主的女儿吗?” 黑衣女子道:“实不相瞒,我是金潇雪,号老实先生。”李玉点点头道:“我叫李玉,没有号,来自雪苍派,那你是九天教钧天部部主的女儿吗?”金潇雪一脸吃惊的看着李玉道:“你没听过我的名号?”李玉挠挠头道:“抱歉,我几日前刚下山,实在孤陋寡闻”金潇雪道:“没事没事,是我夜郎自大了。我是九天教钧天部部主金四的女儿,金潇雪。” 李玉心里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心里一颤,这魔教中人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万万不要被她骗了。金潇雪道:“李公子,你雪苍派不是逆天盟盟主吗?为何还要救我这魔教徒呢?”李玉道:“这你九天教不是滥杀无辜吗?为何今日你是在阻止逆天盟中人滥杀无辜?” 金潇雪盯着李玉的眼睛看了又看,两人都是一脸认真,过了半晌,金潇雪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情,若从我嘴里说出,就变了味道,还是你自己用双眼去看,用心去体会吧。” 李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金潇雪道:“你现在去哪?回雪苍山么?”李玉道:“不,我是下山历练的,去哪还没主意。”金潇雪道:“我要去九亭山采药,要不要一起?我可以采了炼制好送你一些,算是还些欠你的人情。”李玉本就是想接近金潇雪,打探更多关于九天教的事,正想一口答应下来,却突然觉得自己这种抱有目的的接近她,利用她了解九天教内部之事,最后到了兵刃相见的时候,会不会问心有愧,辜负了她现在的一番赤诚。尽管她是世人唾弃的魔教中人。 李玉还在犹豫的时候,金潇雪道:“算啦,我是个魔教妖女,而你是逆天盟弟子,就算你想与我同去,也要防着隔墙有耳,人言可畏,到时候一身污秽洗不清,哪是几颗药丸能弥补的。”李玉听了金潇雪这话莫名的一阵心酸,有些伤感的看了看金潇雪,金潇雪道:“你可别误会啊,我可没别的意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懂的,有缘再见喽,我会知恩图报的。”说罢潇洒的一转身,往西而去。 李玉见况,还是跟了上来,金潇雪转头看看李玉,嘻嘻一笑。李玉打定主意先把自己是九天圣使的事告诉金潇雪,坦荡一些总会心安一些,便道:“金姑娘,我其实很想和你去的,但有件事,我可得先告诉你,你若还是愿意我随你去”突然金潇雪伸手捂住李玉的嘴,李玉吓了一跳,感受到嘴唇上金潇雪柔软的纤纤玉手,心里一阵乱跳,金潇雪道:“多个保镖我自然愿意,你的事一会儿再说,不是说了嘛隔墙有耳。”李玉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虽没什么发现,还是点点头,随金潇雪向西走去。 李玉见况,还是跟了上来,金潇雪转头看看李玉,嘻嘻一笑。李玉打定主意先把自己是九天圣使的事告诉金潇雪,坦荡一些总会心安一些,便道:“金姑娘,我其实很想和你去的,但有件事,我可得先告诉你,你若还是愿意我随你去”突然金潇雪伸手捂住李玉的嘴,李玉吓了一跳,感受到嘴唇上金潇雪柔软的纤纤玉手,心里一阵乱跳,金潇雪道:“多个保镖我自然愿意,你的事一会儿再说,不是说了嘛隔墙有耳。”李玉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虽没什么发现,还是点点头,随金潇雪向西走去。 走着走着李玉觉得有些不对,这方向是入云仙山的方向,还记得彭艺和徐嘉晨今日要从百凤山庄前往幽天部遗迹,若是从入云仙山出来,不是正好碰上?一个人还好说,和一个九天教徒在一起,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开口问道:“金姑娘,不知这九亭山在何处呢?前面可是入云仙山了,有很多百凤山庄弟子”金潇雪道:“多谢你提醒,等我们出了远郊,就要御剑啦。” 李玉心中暗暗点头,就正道中人来说,除非事情紧急,一般是不会在寻常百姓的眼前御剑的,一来会引起恐慌,修仙之人还是要以静为主。二来是会世人对于修仙的执念,因资质不好而自寻死路的寻常人连年增多。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御剑时精力全在控制剑上,若在百姓之中,气息不好分辨,若是有魔教中人加以暗算,那就自此归西了。 没想到金潇雪也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心里还有几分仁爱的。金潇雪突然停下来道:“此番前去九亭山要一个多时辰,有个心里准备哦。”说罢金光一闪,腾空而起。李玉心道这金潇雪也太信得过我了,真敢在我面前御剑,丝毫不怕我抓她去邀功,那我自然也不能辜负她这份信任。随后也唤出佩剑,随金光而去。 二人往东南方向行了有一个多时辰,金潇雪缓缓落下,李玉紧随其后。二人落地后金潇雪正想说话,李玉摆摆手,盘腿而坐调息起来,金潇雪见况又拔出刚收好的金色的剑,守在李玉左右。大约三炷香的时候李玉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精光,大吐一口浊气,看着金潇雪道:“谢金姑娘,换你了。”金潇雪也不废话,收了剑也调息起来。差不多也是三炷香的功夫调息完毕,睁开双眼对李玉说道:“飞了一路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说罢从怀里掏出李玉送她的黄牛肉来,打开油纸包,肉香四溢,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李玉赶忙坐下,抓起一块肉就塞到嘴里,看着金潇雪大口吃肉的模样,又想起李佑来,胸口又是流过一阵暖流。二人吃的一个比一个香,吃到一半金潇雪从腰间取下酒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喝完哈的一声轻叹,把酒壶递给李玉,李玉道:“不好意思金姑娘,我不爱喝酒。”说着想从自己腰间取下水壶,金潇雪道:“哈哈,巧了,我也不爱喝酒,这酒壶里是水,我家只有酒壶,没有水壶。”李玉看着金潇雪一直举着的手,也不好推辞,接过酒壶,咕咚咕咚的喝两口,擦擦嘴,正想继续吃,却被金潇雪收了起来,边收边道:“留一点留一点,一时半会吃不到了。”李玉暗觉好笑,几块牛肉,也至于么? 二人在溪边洗了手,金潇雪对李玉道:“说罢,为什么骗我?”李玉的头瞬间“嗡”的一声,不想自己是“九天圣使”的事金潇雪已然知道了,但又想了想自己原本在黄州城就想说的,是金潇雪把他的嘴堵住了,神色稍稍缓和,正想开口,金潇雪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逆天盟里没有一派是吃东西的,更别说是吃烟火气十足的肉了,你不是雪苍派的吧?” 这下李玉更加错愕,挠了挠头,脸有些红,说道:“金姑娘我确实是雪苍派的,我吃肉,也是偷着吃的。”金潇雪看李玉的神情,努力控制住想笑的表情,说道:“哎呀没事啦,你放心,我很理解你,不会向你同门说的。”李玉看了看金潇雪,心道这其中曲折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倒是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怎么一个堂堂部主的女儿,武功差不说,行事也有些随意,她怀疑我不是雪苍派的,我还怀疑她不是九天教的呢。 但李玉又不好直接问,看了看山峰,随口问道:“金姑娘,不知你来这九亭山采什么药呢?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金潇雪听了突然神情暗淡一些,说道:“我要采九亭仙草,保住我爹爹性命。”李玉忙问道:“你爹爹生了什么病?九亭仙草长什么样,我们快动身吧!”金潇雪哭丧着脸看着李玉道:“我爹被百凤山庄的“九凤流转真气”重伤了经脉,只能整日在床,动弹不得,梁神医并未治理过这种伤,只记得他的师父随口说过缓解九凤流转真气需“九亭仙草”,但这“九亭仙草”哪里有,长什么样子,梁神医都不知道,爹说这里有座九亭山,可能和“九亭仙草”有关,我就来看看。 李玉听了心里错综复杂,想起当日百凤山庄死伤无数,应就是金潇雪他爹所为,这种杀人魔头实在不能救。但看着金潇雪焦急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若是李佑受了重伤,自己必然万分焦急。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先陪金潇雪找到“九亭仙草”,必能见到钧天部部主,到时候好言相劝,如若还是一意孤行,那便回禀雪苍处理,也算对得起“九天圣使”和天下苍生。 李玉对金潇雪道:“那我们一起找吧,我觉得像这种仙草应该长在山顶、悬崖之类的地方。”金潇雪看着李玉,感激的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李玉已然往山顶走了。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二人一路边看边走,收集了各种各样九亭山上的花花草草,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山顶,李玉坐在石头上,金潇雪更是直接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拿起酒壶,拧开往嘴里倒,却一滴都倒不出来,就壶嘴朝下,对着自己的嘴那么悬着。李玉见况道:“我这还有两口水,你喝吧。”说罢去解水壶,金潇雪道:“我不要,你自己喝吧,男女用一个水壶成什么啦。” 李玉想想也是,正要往自己嘴里倒,突然想起在山下吃黄州牛肉时金潇雪可是主动把她的酒壶递过来,怎么突然又不能和他用一个了,想来是觉得两人都很渴所以把水让给我喝?李玉看着仰面朝天的金潇雪,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闪出不一样的光泽,心头一暖,这女孩,真的是十恶不赦的九天魔教中人么? 李玉道:“你把酒壶扔给我吧,我去四周看看还有没有没见过的花草,顺便帮你弄壶水。”金潇雪道:“再让我歇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我们一起去。”李玉看着金潇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摇摇头,坐在石头上,往四周望去。九亭山并不高,凭栏远眺可以看到无量海,虽说和雪苍派是同一片海水,但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不过依然勾起了李玉思念雪苍和思念父亲的心情,想到雪苍交给自己的任务,想到师父、大师姐、花师姐、和黄绍绍还在等他回来,想到父亲还没找到,又想到父亲和黄绍绍似乎都和九天教有着一丝关系,想着想着正想再来问金潇雪几句话,转身走到金潇雪身旁,蹲下正要说话,却传来金潇雪的呼噜声,在李玉惊讶的眼神中,一声大过一声。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时辰,金潇雪悠悠转醒,看着李玉正注视着她,瞬间没了睡意,不自觉的往后蹭了一下喊到:“喂你要干嘛!”李玉恍然若惊醒一般,说道:“啊刚刚你你在说话,我以为你在和我说话,没想到你在说梦话。”金潇雪道:“哦?我说什么了?”李玉道:“就是爹啊,不要走之类的话。”金潇雪愣了一下,把头伸过来,盯着李玉的眼睛问道:“真的吗?可不要当着老实先生的面说谎哦。” 李玉才想起金潇雪之前说过自己号什么老实先生,本来一直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道:“你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号,你不但不是先生,你也更不老实啊。”金潇雪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个臭人!你懂什么!我自己去采药,你不用帮我了!”说罢抢过李玉肩头满是花草的包袱,扭头大步就走,留下李玉一人在风中凌乱。 李玉心道我还以为只有徐嘉晨没缘由的发脾气,怎么这金潇雪唉,想我守静山有几十师姐,都不似这般啊,这守静山之外的女人,太难相处了。本想一走了之,又想起自己还没弄清九天教的事情,只得硬着头皮追上去,边跑边喊道:“金姑娘!”喊虽喊,心里却早已做好准备,估计这金姑娘不是装没听见,就是回头问一句干嘛,然后继续冷着脸。 没想到金潇雪一回头,竟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李玉瞪大了眼睛,本准备好的一套道歉的说辞,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金潇雪道:“不错啊,李公子,还是很有良心嘛,拿去!”说罢又把装满花草的包袱扔过来,李玉下意识的接住,说道:“金姑娘,我不是有意”金潇雪道:“哎呀没事啦,这名号是我爹和我一起取的,从小到大一直被嘲笑,所以才出了九天教,只是没想到出了九天教,还是” 李玉听了一阵愧疚,说道“金姑娘,真是对不住,我明知道这老实是说的人品,先生是“达者为先,师者之意”,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虽然略显奇怪,但也正是你父亲对你的期望。”金潇雪瞪大了眼睛,似乎放出光一般,惊喜的说道:“天呐!李狗子,你还读过书?”李玉点点头,又摇摇头,皱起鼻子,喃喃道:“李狗子?” 金潇雪道:“你竟然和我爹说的一模一样,虽然我听不懂,还是觉得很厉害,我爹肯定喜欢你!”金潇雪提到爹,原本兴奋的表情渐渐暗淡下来,李玉见况也没再纠结李狗子的事,轻轻拍了拍金潇雪消瘦的肩膀,往山顶的悬崖边走去。 二人到了悬崖边,风声呼啸,向下一看阵阵眩晕,李玉又想起凤凰天坑来,金潇雪道:“李狗子,你看!”李玉一听又有些不高兴,但还是顺着金潇雪指的方向看去,竟是几株通体黄色的草,和之前见过的“九凤流转真气”颜色一般,有小腿长短。二人兴奋无比,对视一眼,金潇雪高兴的拉着李玉的手活蹦乱跳了起来,李玉瞬间情绪被感染,也笑得合不拢嘴。 半晌金潇雪道:“我需要一根绳子,你在上面拉着我,我去摘。”李玉点点头,想起小时候看着李佑搓木成绳的手艺,拿无尘剑削了不少木屑柳条,又让金潇雪找了些棕油过来,不一会儿一条粗壮的绳子就出来了,金潇雪高兴的直拍手,说道:“李狗子太靠谱啦!来来来剩下的牛肉都给你吃!”李玉赶忙摆手道:“先采摘“九亭仙草”吧,采上来再庆祝也不迟。”金潇雪点点头,把绳子往细腰上围,李玉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金潇雪嘿嘿直笑,也不说话。 不过李玉看着金潇雪把绳子往腰上缠,又看了看那悬崖峭壁,制止住金潇雪道:“金姑娘,你拉着绳子,我去摘吧。”金潇雪停住了,看了看李玉道:“那怎么行,你力气大,我身体轻,不是刚好么?”李玉道:“可我怕我拧的绳子不牢固,你若真的掉下去了,我要后悔的。”金潇雪道:“你这话说的,你若掉下去了,当我好受么?我这魔教妖女当真是铁石心肠么?” 李玉看金潇雪要变脸,再不敢多说了,只是帮着金潇雪系的牢些,金潇雪看着李玉,哼了一声:“我去了,抓稳啊。”说着双手撑着崖边,双脚寻找着力点,慢慢下去,待到双人互相看不见时,金潇雪的眼眶突然泛红,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下方的“九亭仙草”,再缓缓下去。另一边李玉拽着绳子慢慢下放,实在心惊胆战,这握着的不是绳子,可是一条人命,人家放心把命交给我,我也不能松手,想着想着双手汗水直冒,绳子都有些打滑,从而更加紧张,盼着金潇雪快点采完,快点上来。 不多时听到一声:“李公子,我采到啦,可以拉了!”李玉大喜,喊道:“好!我慢慢拉,你慢慢来,已然采到就不着急了!”金潇雪嗯了一声,但话虽这么说,金潇雪还是激动不已,找了这么久的“九亭仙草”终于找到了,父亲终于有救了,动作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二入古楼 话说李玉和金潇雪二人在九亭山采摘“九亭仙草”,费尽周折终于采到,只差金潇雪爬上悬崖,便大功告成。金潇雪兴高采烈,归心似箭,不知不觉加快了动作,哪知突然一脚没踩住!猛然下滑,李玉双手突然吃力,差点被拉个踉跄,知道事情不对,赶忙稳住双脚,左手瞬间手腕飞转缠了五六道,右手顺手拔出无尘剑插入前方土地,总算稳住了身形,下方勒的金潇雪腰间一痛,总算是稳住了。 李玉大喊:“金姑娘!没事吧?!”金潇雪惊魂未定,喊到:“还好,还没死。”李玉道:“放心没事了,你慢慢找到着力的石头,我拉的住!”金潇雪听了冷静了许多,嗯了一声,双手一手握住崖上草根,一手抓上一块突出的石头,再松开草根猛的抓向另一个草根,如此几下,总算稳住了身形,脚也踩上了石头,李玉一下感觉轻松多了,知道金潇雪贴上了崖壁,长出了一口气。 李玉一边告诉金潇雪慢慢来不着急,一边往上缓缓的拉绳子,终于一点点的把金潇雪拉上来,金潇雪双手一撑崖边,右腿一抬,踩住崖边顺势滚了一圈,躺在地上,呼呼喘气。李玉赶忙上前,见金潇雪双手鲜血淋漓,心疼不已,刚好收集的花草里面有止血草,赶忙胡乱往嘴里一塞,拿水壶把剩余的两口水尽数冲在金潇雪手上,把止血草嚼两口用手接住,轻轻的涂在金潇雪双手上。谁知刚碰到金潇雪的手,金潇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玉有些不知所措,说道:“很疼吧,忍一会儿,血止住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金潇雪道:“吓死我啦!我以为我要死啦!”李玉已然涂完草药,实在不知所措,有些手忙脚乱,看着金潇雪的眼泪哗哗的淌下来,才想起撕一块衣服,帮金潇雪擦擦眼泪,金潇雪突然坐起来一把搂住李玉的脖子,说道:“你不许看我!不许看!”李玉嗯了一声,看着金潇雪不断颤抖的肩膀,不自觉的伸手轻轻拍了拍,说道:“我不看,我不看。” 不知过了多久,金潇雪渐渐冷静下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翻手看着李玉涂的止血草,猛的从李玉怀里出来,说道:“你个李狗子,你看看!嚼了的东西涂在我手上,快找水帮我洗掉!”李玉被吓了一跳,缓了一刻连连说道好好好,我去找水。金潇雪道:“快去快回。”李玉边往山下走,边闻着金潇雪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不知为何咧嘴笑了笑,突然差点被树枝绊倒,踉跄一下,回头看了看,赶忙找水去了。 不多时李玉提着慢慢一壶水回来,见金潇雪靠在树边,摆弄着“九亭仙草”,李玉心头一慌,这“九亭仙草”只是我和金姑娘认为的九亭仙草,可不一定真的是九亭仙草,但看着金潇雪的双手,实在不愿打击她。金潇雪见李玉来了,嘿嘿一笑,双手用手腕夹住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喝完李玉已自然的接过来,金潇雪道:“李狗子,你说,这真的是“九亭仙草”吗?”李玉一愣,竟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说道:“应该就是吧,我们先去见你爹,若是有用,那便是了。”金潇雪点点头道:“嗯,也只能如此了,唉,若是没被那几个不遇楼的畜生发现,也不会这么没把握。” 李玉听得心中诧异,想起初遇金潇雪时确实是被几个不遇楼弟子追赶,连忙问道:“金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九亭仙草和不遇楼有什么关系?”金潇雪道:“梁神医说不遇楼的不遇楼里,有一幅“百草图”,应该有九亭仙草的样貌,可惜大门我都进不去,别说进楼了。”李玉一拍大腿,感叹道:“金姑娘,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不遇楼有人啊!” 金潇雪听得眼睛一亮:“什么!你和那群畜生熟?那你们还打了一架?”李玉道:“哎呀,不遇楼里也是有好人的,就像九天教也有你这样的姑娘一般。”金潇雪点头微笑:“嗯,这话听着还挺顺耳,那麻烦玉哥走一趟不遇楼吧,我和他们不熟,在黄州等你好了。” 二人说走就走,御剑而起,一个多时辰便到了黄州,前去不遇楼还有不少路程,李玉正要带金潇雪去高朋客栈暂做休息,金潇雪道:“玉哥,你能不能受累先去不遇楼看看,我好去把没用的药草卖了,趁着新鲜,能卖个好价钱,有钱了我们去吃大餐。”李玉道:“我现在去当然可以,你饿了吧,我先送你去客栈帮你买些吃的。”金潇雪道:“喂,都说了用我们采的草药换钱来吃大餐,我才不饿,我也能吐纳灵气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庆祝一下而已。”李玉挠挠头,实在不太明白金潇雪的想法,不过感觉上比徐嘉晨好很多。 金潇雪道:“好了好了,看你笨笨的样子,等我一下!”说罢竟转身溜进一家裁缝铺,李玉跟进去一看,竟没了踪影!心中十分慌乱,一边赶忙运起“听风”绝技,寻找金潇雪的气息,一边问掌柜的,有没有看到一位身穿黑衣的姑娘进来,掌柜的正忙着招待客人,这种只问事不买布的,还真有点懒得回答。李玉一皱眉头,闭上双眼,仔细感知。突然觉得身后异样,一转身,一位红杉窈窕女子翘首而立,眉目含春,可爱俏皮,竟是金潇雪! 李玉睁大了双眼,金潇雪换了身红衣服显得鲜活无比,简直换了人一般,金潇雪道:“好看么?”李玉道:“好看。”说了之后才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直接,有些尴尬,低下头去。金潇雪捂着嘴嘿嘿一笑,跑去问掌柜:“多少钱呀?”掌柜道:“姑娘身段好、相貌佳,普通的布料穿出了神仙风采!两百五十文。”金潇雪道:“一百三十文。”掌柜的直勾勾的看着金潇雪,又看了看还在挑选的客人,说道:“姑娘看你和这衣服般配,两百文,不二价。” 金潇雪道:“一百五十文。”掌柜的显得有些无奈,说道:“姑娘,你年纪轻轻,差这十几文么?”金潇雪道:“若是不差,我在同你耍么?一百五十五文卖我就穿走,不卖我就换下来。”掌柜的叹了口气道:“好好好,今日我交姑娘你个朋友,穿的好再来啊。”金潇雪高兴的付了钱,才发现李玉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李玉道:“你好厉害,看来以后我们要发财了。”金潇雪听得直接踹了李玉一脚,道:“想得美!走啦!”李玉被这么一踹才发觉刚刚这句话确实有些轻薄之意,只是方才金潇雪还价的样子,和父亲李佑一模一样,想必父亲对这女孩也会喜欢,对金潇雪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金潇雪见李玉在那发愣,大喊一声:“走啦李狗子!”李玉抬头应了一声,跟上才发现不是去高朋客栈的路,便问道:“我们去哪?”金潇雪道:“去不遇楼啊,你不是能进九层古楼嘛。”李玉道:“那你”金潇雪道:“哎呀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在外面等你嘛,换了这身衣服估计没人知道我是谁,一起去省的我担心。”李玉勉强点点头,心道之前你还不是被不遇楼弟子追着打,但看金潇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再啰嗦。 不多时二人御剑到了不遇楼,李玉看金潇雪还没有在外等候的意思,便落在不遇楼大门前不远。还巧,守门的还是之前那几人,有一人说道:“进进出出的,当自己家么?”李玉听了心里不快,但毕竟有求于人,恭敬说道:“我找陈小赞有事,兄弟还请不要为难。”那人道:“你身怀“逆天令”,我自然不能为难,只是这人?”说着看向金潇雪,金潇雪一抬头,那人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说道:“快进去吧!啊,快点!” 李玉心里虽然奇怪,但终归是进来了,正扭头想对金潇雪笑一下,猛然发现金潇雪竟变了个样!奇丑无比!李玉受惊不浅,差点叫出声来,却眼见着金潇雪面部表情一动,回复了原来的样子,合着之前一直在做鬼脸。金潇雪轻声道:“怎么啦,毕竟这有人见过我,男人果然都是色胚。”李玉道:“我只是被你吓到而已,没事你继续吧,我们去找我兄弟。” 然而往前一走,李玉觉得不对了,到哪里去找陈小赞呢?之前住的地方也不好去,毕竟徐嘉晨也不知走了没有,都不知如何面对她,况且去了也没用。金潇雪在身后道:“怎么了?走啊。”李玉哦了一声,看来只得和金潇雪两人前往九层古楼了,虽说陈小赞用把这是天下人的古楼挂在嘴边,但带一个九天教中人进去,实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想着想着迎面走来两位不遇楼弟子,李玉灵机一动,问道:“敢问二位兄弟,可认识陈小赞?”两人看了看李玉和金潇雪,其中一人道:“自然认得。”李玉接着问道:“那可知他现在何处,我有要事相商。”那人道:“少楼主的行踪,我二人怎会知道?” 李玉半天没缓过来,少楼主?这陈小赞是不遇楼楼主陈琰之子?不遇楼二人见李玉半晌没话说,闪身走了。李玉前思后想,后背又被金潇雪戳了一下,只得继续往九层古楼走去。不知不觉到了之前和陈小赞进去的密道旁,李玉还是觉得自己进去就算了,带其他人进去,还是个九天教中人,实属不该,但又不知道怎么和金潇雪说,金潇雪道:“怎么又不走了?这灌木丛又密又硬,扎的我生疼。”李玉伸手摸了摸石板道:“到了。” 金潇雪侧头看向石板,问道:“这,这是去哪?”李玉道:“这是通往九层古楼的密道。”金潇雪一阵兴奋,高兴的道:“李狗子你太厉害了,那你快进去看看嘛!我帮你望风!”李玉听了睁大眼睛看着金潇雪道:“你不进去么?”金潇雪道:“你也是偷着进去,把我也带进去了,被发现后,你的罪更重吧。”李玉听了心头一暖,说道:“那你不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十年九不遇么?”金潇雪道:“哼,要不是因为我爹,我才不稀罕。”话虽这么说,金潇雪的眼睛却一直看向石板。 李玉笑了笑,说道:“那我去啦。”金潇雪道:“嗯嗯快去快回,我在这还是不自在。若是有人来我就大喊。”李玉点点头,推开石板进去密道。 沿着熟悉的路上了古楼,来到二层,这次带着目的而来,一目十行,没一会儿便找到了。可惜的是两人费力所得并非“九亭仙草”,而且照上所云,字都不一样,并非九亭山的九亭。而是“九停仙草”,生长于凤坛附近,与“九凤流转真气”相生相克,花有红黄、叶有锯齿,一至二寸长 李玉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总比到了金潇雪爹爹那才发现九亭山是枉跑一趟要好受些,想着想着已然到了出口,见了金潇雪,把情况一说,金潇雪气的把那九亭山悬崖上采摘的黄草往地上一摔,踩了两脚。李玉没想到金潇雪会有此反应,吓得不敢动弹,静静地看着。突然金潇雪道:“你去请我吃好吃的。”李玉暗暗舒一口气,连连点头,往不遇楼正门走去。 二人出了不遇楼,御剑到了黄州城,坐在高朋客栈大桌之上,不得不说金潇雪吃相很难看,李玉却瞧得欢喜,曾几何时爹爹李佑也是这般带着李玉狼吞虎咽。只是入了雪苍,雪苍守静山都是文雅的女弟子,李玉的莽劲被化了很多。 只是金潇雪吃的貌似太急了,似乎有些吃不下,才想起和李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李玉问道:“金姑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入云仙山?”金潇雪道:“玉哥,你能陪我我很欢喜,只是凤坛在百凤山庄里面,你可要面对百凤山庄的诸位女侠,不害怕吗?”李玉道:“金姑娘,若是我不陪你,你要做何打算?” 金潇雪的筷子突然停顿了一下,却马上恢复过来,说道:“你陪不陪我,这百凤山庄我都要去的,我爹很爱我,所以我也很爱我爹。”李玉点点头道:“所以,你宁愿去枉送了性命?” 话一出口,李玉有些后悔,似乎已然猜到,金潇雪会突然撂下筷子,留下一句要你管。李玉又左右甩了甩眼睛,料想应该不是世间女子都如徐嘉晨一般刚烈吧。金潇雪道:“玉哥,我知道你很为难,又是关心我,又不知如何带着我去面对百凤山庄,你能帮我找到“九停仙草”在哪,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以后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说着举起茶杯,认真的看着李玉道:“我们都非爱酒之人,我敬你,一杯茶,正道中人有你一般明事理的人物,是正道之福。” 这句话说的李玉愧疚无比,说自己明事理不过是没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这个魔教弟子,但李玉还不正是如此接近她来打探九天教的情况。杯已举至眼前,李玉也拿起茶杯,碰了一下,愧疚化作热血上涌,脱口而出道:“金姑娘,我帮你!”金潇雪看着李玉的眼睛一亮,又瞬间暗了下去,喃喃说道:“算了玉哥,帮了我,你会自毁前程的。我爹要救,但你也不能有事。” 一番话说的李玉心头暖暖的,如同李佑留下的朱雀血玉的暖流一般,对金潇雪说道:“金姑娘,有些事我不该问,不过我是这么打算的,你把你爹受伤的经过告诉我,我识得百凤山庄赵庄主,会原封不动的告诉她,并尽力请求,以正当方式求药,有何不可。”金潇雪听了,想了想,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正当方式求药,再好不过了,只是玉哥,我爹怎么受伤的,我不知道” 李玉顿时无语,这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毫无缘由的去刚刚被魔教屠戮过的百凤山庄为魔教部主求药,这不是难于登天么?如果以欺骗的方式,以李玉的身份自然能轻易骗到,但岂不是背叛了逆天盟,背叛了雪苍?金潇雪看李玉纠结的样子,说道:“玉哥,算啦,我自己想办法,你已经付出够多啦。”只是金潇雪越这样说,李玉心里越难受,他知道失去父亲的感觉,这样一个好女孩,父亲一定很伟大,一点也不想让金潇雪失去父亲。 想到此处,李玉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却又抓不住那一丝感觉,只得从头又想一遍;金潇雪父亲攻打百凤山庄受了伤,受了伤需要百凤山庄的九停仙草疗伤,金潇雪来百凤山庄,百凤山庄自然不给,那我去帮金潇雪和百凤山庄要,百凤山庄估计也不可能给,不给金潇雪就失去了父亲,不想让金潇雪失去父亲,因为金潇雪是个好女孩,金潇雪的父亲也是个好父亲 有了!这金潇雪心存善意,宁愿自投罗网也不愿伤害平民百姓,那他父亲应该也是如此,那他父亲怎么会攻打百凤山庄,杀害无数无辜百凤山庄弟子?! 李玉忙问道:“金姑娘,你觉得你爹怎样?”金潇雪被问愣了,老实答道:“我爹自然是极好的。”李玉道:“我是说,你爹,会滥杀无辜吗?”金潇雪斩钉截铁道:“必然不会!他还时常教我人命关天,不可莽撞。”李玉点点头,继续道:“百凤山庄不久前被九天教血洗,弟子半数伤亡,你知道吗?”金潇雪听到这缓缓低下头,低声道:“知道一些。” 本来李玉越问越明朗,这金潇雪一低头,李玉心中暗道不好,李玉问道:“那你爹是那天受的伤吗?”金潇雪一脸沮丧的说道:“是的,但是玉哥你听我说,我爹是一直主张免战,和逆天盟化敌为友的,不可能去百凤山庄屠杀。”李玉眉头皱起,这句话,李玉是信的,但恐怕整个逆天盟,只有李玉一人信了。 金潇雪看李玉的眉头紧皱,也感叹自己的出身为何和李玉相差甚远,再相处下去怕是双方都不好交代,是时候道别了。恋恋不舍的看着李玉,道别的话每每到嘴边,却每每被牙齿挡住。突然李玉看向金潇雪,眼神坚定无比,说道:“金姑娘,你方才说你爹主张免战,和逆天盟化敌为友,可当真?”金潇雪一口气点了二十个头,说道:“自然当真。”李玉道:“我若救了他,他主张可否会更改?”金潇雪道:“我爹我清楚,不改!”李玉道:“金姑娘,我信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通过你的方式让我相信你,毕竟这一步我赌错了,可就万劫不复了。” 金潇雪似乎猜到李玉要做什么,本不想让李玉冒这个险,但李玉所问,本就问心无愧,而且顺着李玉的意思,爹爹活过来了,爹爹为之努力,爹爹的主张成了,那天下少了多少战争,又少了多少无辜亡魂。到时九天教和逆天盟一家人,她和李玉自然不必遮遮掩掩,索性心下一沉,说道:“玉哥,若是我爹活过来不主张和逆天盟免战的话,你就压着我送给逆天盟,“圣教三先生”虽然不及部主一条命值,也算有个交代。” 李玉叹了口气,人家把自己都交出来了,还能怎样呢,看着一桌的菜,实在吃不下,勉强挤出来个笑容告诉金潇雪放心好了,便回房睡了。金潇雪也没了胃口,在桌子前双手托腮,似乎在想着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 第三十二章 百凤灭顶 第二日,已然日上三竿,金潇雪“铛铛铛”的敲着李玉房门,半天无人回应,心中一阵失落,想来李玉已然走了,索性坐在地上,也不知到底是为何,难过无比,鼻子酸楚,两行热泪马上就要流出来,突然听得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谁谁啊?” 金潇雪听得正是李玉声音,想着刚刚还差点为他落泪,竟然是在睡懒觉,顿时羞愧难当,彭的一脚把房门踹开,眼见着李玉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眼神迷离,滑稽无比,一时没了怒火,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李玉见是金潇雪,赶紧躺下,双手扯住被子蒙住脑袋,在里面呜呜的喊道:“一会儿就要帮你去骗人了,大清早的还不让多睡一会儿。”金潇雪道:“懒虫还大清早,都中午啦,快起来,换我请你吃饭啦。”一边说还一边过来拉扯李玉的被子,这下李玉慌乱的不行,又在里面呜呜的喊道:“金姑娘!金姑娘我知道了,你在门外等我嘛!我很快就出来!”谁知金潇雪越扯越来劲,说道:“就不!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李玉慌乱的大喊:“哎呀金姑娘!我们男女有别,成何体统!”金潇雪道:“怪了!我一个魔教妖女,要体统做什么!” 李玉突然灵机一动,喊到:“金姑娘,我下半身什么也没穿,若你执意如此,随你好了。”金潇雪听得突然停了下来,恶狠狠的看了李玉一眼,留下一句那我在门外等你,转身出去了。李玉一颗心终于放下,想着方才金潇雪听了下半身什么都没穿时微红的脸,哑然失笑。穿好衣服擦了把脸,拉开门,金潇雪说道:“李狗子,你听没听过有个东西,唤作“变态”?”李玉似乎在哪里看过这两个字,但具体的什么都想不起,老实的回答“没听过,什么意思?”金潇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下楼之后,二人坐于桌上,金潇雪吆喝一声,半晌伙计接二连三的端菜上来。李玉道:“金姑娘,你堂堂部主之女,应该很有钱吧?”金潇雪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我比部主都有钱。”李玉连连点头,那我可不客气了,吃完我还要打包带走,金潇雪笑了笑,说道:“对,谁也别客气,谁客气谁孙子。”李玉差点一口肉没咽下去,不知为何金潇雪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二人酒足饭饱,李玉回房,整装上路,突然金潇雪道:“玉哥,我想好了,随你一起去百凤山庄。”李玉停下手中动作,吃惊的回头看着金潇雪,金潇雪道:“那日血洗百凤山庄,虽非我爹所为,但终归应是九天教所做,我至少要给人家道个歉。”李玉道:“万万不可!她们死了那么多同门,不会放过你的!”金潇雪道:“我只是去道歉而已我想了一晚上才觉得的,我还是比较相信我自己的”李玉道:“金姑娘,真的不成,现在百凤山庄和九天教势同水火,管你是哪个部,都不会放过你。”金潇雪抬起头,看着李玉,眼里充满了委屈,说道:“我我不想让你和她们为我说谎,我怕有朝一日你谎言戳穿,我心里不好受。” 李玉见金潇雪如此说,看着她楚楚可人的模样,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把金潇雪抱在怀里。金潇雪眼睛渐渐睁大,又渐渐闭上,双手伸出,环在李玉腰上。 良久,金潇雪轻轻道:“玉哥,等我爹病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去没有逆天盟和九天教的地方。”李玉道:“当然好了,我带你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我带你去我爹带我去过的地方”金潇雪笑了笑,放开双手,李玉也自然的放开双手,二人面面相视,金潇雪道:“我们一起去百凤山庄吧,见机行事。”李玉道:“那你答应我,除非我同意,否则你不许暴露身份。”金潇雪点点头,二人便御剑而起,往入云仙山而去。 不多时到了云雾缭绕的入云仙山,李玉按着记忆在云雾中穿梭,却似乎找不到记忆中的路,又视线受阻,只得缓缓落下。二人落地后,金潇雪道:“这入云仙山远看很美,但真入了山,路都找不到。”李玉挠挠头,之前一再自夸认识多少百凤山庄的高手,一再炫耀在百凤山庄的事迹,哪想今日连庄门都找不到,真是无地自容。还好金潇雪没冷嘲热讽,不由得对金潇雪的认可又深一层。金潇雪看李玉一直挠头,说道:“玉哥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找,几天都用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李玉嗯了一声,又仔细回想一番。 二人出发时已过中午,现在雾气越来越浓,二人又是御剑又是走,已然一个多时辰,李玉也越来越心急,突然金潇雪拽了一下李玉的袖子,李玉道:“怎么?”金潇雪一直看着前方的石头,有几道横横竖竖的痕迹,李玉看着眼熟,猛然看出这是魔教标记“井”字符,自己家里也有一个,只是家里的“井”字在右上方有个圈,徐嘉晨说是九天教东北的旻天部,而这个圈是在“井”字正上方,那么应该是九天教北方的玄天部。 “这是我九天教传递消息的符号,人之上,有九天;东方苍天,南方炎天,西方浩天,北方玄天,东北旻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东南阳天,中央钧天。你看这两横两竖,便分成九部,而这个圈,在北部,便是北方玄天部。”李玉虽然已经知道,但还是耐心的看着金潇雪娓娓道来,边听边点头。 “而这个点,点在西北,便是往西北走。”李玉心头一震,定睛一看,果然“井”字西北有一道划痕,起笔处深深陷进去,确是一个点,不知自己家里的井字符上可有没有。金潇雪见李玉不说话,问道:“玉哥,你来决定吧,是按这个指示看看能发现什么,还是慢慢找百凤山庄?”李玉一时没了注意,也很好奇这井字符指的是什么,便说按井字符走吧,注意安全就是。 二人一路向西北,是一条上山的路,期间有很多岔路,二人也没管,都是往最靠近西北的一条走去。走了有半个时辰,金潇雪眼尖,又在峭壁上看到一个九天教井字符,自依然是玄天部,依然是向西北。二人点点头,至少前面的岔路都没走错。 大约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李玉越走越熟悉,突然发现这便是去百凤山庄的路!怕是这些井字符前段时日九天教集结教众攻入云山留下的!而这井字符上是玄天部,金潇雪是钧天部,看来金潇雪所言不假,那么金潇雪的父亲到底为何受伤呢?应该还是来到了这百凤山庄吧。 不多时两人到了百凤山庄门口,放眼放去雕梁画栋,仙气蒸腾;远远一座大殿皆是琉璃透瓦,金光灿灿,殿下皆是皎皎白玉,熠熠生辉;殿前一座大鼎,仙香缭绕,萦萦而上;侧眼一看浮云似在脚下一般,当真是人间仙境。李玉回想起来,上一次遍地是尸体和血迹,没想到百凤山庄如此秀丽,不愧和雪苍派平起平坐。 庄门前有两排女弟子,左右各三,白衣胜雪,黑发垂肩,远远就看到李玉二人,微笑而视。待得李玉二人走近,其中一位女弟子道:“李少侠来了,快快请进。”李玉本就有些心虚,这女弟子这么一说,没有脑子的来了一句,“不用通报么?”说完便后悔了,直接进去不完了么?万一通报一声再出什么变故可如何是好。 还好那女弟子道:“庄主有令,凡雪苍派,轩辕阁弟子,都是我庄恩人,直接请进,莫要拒之门外。”李玉暗暗点头,这赵庄主心胸开阔,知恩图报,对其很是敬佩。只是没成想对于金潇雪女弟子问都不问,李玉也没强行解释,二人进庄而来,直奔正堂。 走在去正堂的路上,李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进庄以来,竟一个弟子都没有,偌大的山庄似乎空了一般。想归想,还是向正堂而来,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突然感觉到正堂中似乎有很多人的气息,而且大多数气息都很乱,乱的不成样子,不知道一群人在那搞什么名堂,刚跨过正堂的门槛,突然李玉两眼一黑,头一昏,浑身酸软无力,直接跪在地上,反应过来后赶忙运起“吞海”绝技,吐纳天地灵气,脑中一片混乱,竟不能集中精神,心里产生莫名的恐惧,如同当年无量海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一剑贯穿,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却什么也做不了 李玉迷迷糊糊中,实在精疲力尽,恍惚听得一句:“老实先生?” 而后似乎天朗气清,神清气爽,像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卸下去了一般,呼呼的喘着粗气,意识也突然明白过来,赶忙看向金潇雪,她也在呼呼的喘着气,只是似乎没自己伤的严重,却听她说喊道:“苏伯伯,她杀不得!” 李玉这才记起是在百凤山庄正堂内,猛然抬头向四周看去,自己和金潇雪左右两边各有两名黑衣人看着自己和金潇雪,李玉瞧得二人黑衣和金潇雪之前的黑衣一般,应是九天魔教装扮。正前方庄主赵无双被一黑衣人在身后扣住咽喉,赵无双左侧地上横卧着三四位百凤山庄弟子,皆是被绳子绑着,嘴被塞住;赵无双右侧有一黑衣人,举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刀,作势要劈下,却停在半空,那么这人应是金潇雪方才口中的苏伯伯,再看刀下之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女子白衣上有点点血迹,本就冰霜的脸上更显寒冷,看到李玉时,神色变了变,这是李玉第四次和她对视;第一次在英杰武集上,夹住了她的昙花一剑,她眼中尽是惊奇;第二次在神尊幻境里,拽住了她的纤纤玉手,她眼中竟有温度;第三次在不遇古楼,承住了她的理据力争,她眼中还存不甘。这一次,也该换做李玉救她了吧,刘怡萱。 那被唤作苏伯伯的刀虽停下,却一脸疑惑,似乎在问自己怎么会听这小姑娘的话,随即问道:“小老实,你怎么在这?金老四也来了?”金潇雪道:“我爹重伤未愈,还在钧天峰呢。”那苏伯伯似乎缓了口气,又问道:“你为何说她杀不得?”金潇雪眨眨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但她二人对话几句,堂内百凤山庄之人都震惊无比,看样子那女子是魔教中人,但李玉为何和那女子,像是一起的? 金潇雪缓了半天,突然说道:“伍叔叔,你也在呀。”另一边在赵无双身后扣住赵无双咽喉的黑衣男子说话了:“小老实,几天不见,又机灵了,本来我们也不想杀人,你倒说说,怎么拿到朱雀血玉?”赵无双突然开口道:“我早说过了,朱雀血玉早已不在百凤山庄咳咳”“闭嘴,除了告诉我们朱雀血玉在哪,已经不想听你说话了。”身后的伍叔叔似乎把手捏的更紧,赵无双已然说不出话来,半跪在地上的刘怡萱焦急的看着赵无双,两行泪已流了下来,李玉一阵心急又一阵心慌,没想到这些九天教是为了朱雀血玉而来,不自觉的捂住胸口,胸口也传来熟悉的暖流。 手握黑刀的苏伯伯冷哼一声道:“朱雀血玉是百凤山庄至宝,哪能轻易丢失,更不能轻易给我们,迟则生变,待得惊动了孙无情和刘无方,别说朱雀血玉,老命都带不走了!”说罢一举刀,说道:“老妖婆你说是不说!”边说边往刘怡萱雪白的脖颈上砍去。 “苏伯伯不要!”金潇雪再喊一句,已然无用,这时传来赵无双撕心裂肺的呼声,萱儿萱儿的叫个不停,眼见黑刀落下,李玉猛然想起当初在凤凰天坑眼见刘怡萱纵身一跃时,已然暗暗发誓如若再见刘怡萱,定要把朱雀血玉的事告诉她,今日又是刘怡萱生死关头,就像是上天给李玉检验誓言的考验,当下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 “血玉在这!!” 黑刀终于在半空停住,苏伯伯扭头向这边看来,伍叔叔向这边看来,赵无双、刘怡萱、金潇雪,各位百凤山庄弟子,左右两边的九天教中人,都向这边看来。 李玉不知何时已然站起,右臂向前伸平、握拳,拳下垂着一节草绳,绳上悬着一块火红的、闪闪发光的玉。李玉心中隐隐觉得,和父亲冥冥之中的联系,似乎就此断了,但这朱雀血玉,终究是人家的,何况人家在危急关头。 在场众人皆是睁大了眼睛,那苏伯伯哪还管什么刘怡萱,三步化作两步到了李玉身前,上手要抓朱雀血玉,李玉突然一撤手,那苏伯伯先是惊恐,而后恼怒,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攥紧了刀,问道:“你是雪苍弟子?” 李玉还未答话,金潇雪大喊道:“苏伯伯!他是我朋友!”那苏伯伯看了看金潇雪,道:“好,小老实,你的朋友,苏伯伯可以不动,但这朱雀血玉,你知道我势在必得,你可有苏伯伯不动手,就拿到它的办法?”金潇雪看了看李玉和李玉在身后紧握的拳头,又往赵无双和刘怡萱那里看了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却在这时赵无双身后的伍叔叔说话了:“老苏,你去杀那昙花一剑。”苏伯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头,向刘怡萱走去,金潇雪喊到:“苏伯伯,她是我朋友的朋友,你手下留情好不好”那苏伯伯头也不回的道:“小老实,对不住了,你苏伯伯心眼小,睚眦必报,这小丫头当初杀我时,可是半点都没留情。”说着已然走到刘怡萱身旁,再次举起黑刀,有意无意的余光看向李玉。 李玉高声道:“苏部主,我若把朱雀血玉给你,你能保证马上带着所有九天教之人离开,不伤任何人性命吗?”原来李玉已然猜到,金潇雪口中的苏伯伯,便是传说刘怡萱一炷香杀死的九天教玄天部部主,苏破。苏破答道:“自然保证。”这时刀下的刘怡萱突然开口道:“李师兄!魔教妖人的保证,也能信么?”苏破眼光一寒,没理会刘怡萱,依然看着李玉,那边伍叔叔开口道:“李公子,你没得选。” 李玉被那伍叔叔一语点破,局势在人家手里,确实没得选,对苏破说道:“愿你在晚辈面前,信守诺言。”刘怡萱又喊道:“不能给他!你给他了,他一样杀了我们!”这话一出,李玉心中一动,刚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苏破见况,瞪着刘怡萱道:“老子一个吐沫一个钉,何时失信过?!”刘怡萱丝毫不怕,反瞪苏破道:“屠我百凤山庄几百人,人都不是,谈什么失信!”苏破气的嗷嗷大叫:“都说了多少次了,那不是我的人!伍指!你说句话!”原来那伍叔叔,竟是九天教幽天部部主,九幽神指伍指。 伍指道:“确不是你杀的,但你杀的逆天盟弟子还少么?废什么话,甩了!”苏破骂道:“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屠杀弟子的事也做得出来,还他妈最后算到老子头上!”说罢举起黑刀,朝刘怡萱砍去,高喊道:“那雪苍派的,你给是不给!”李玉喊到:“给!” “扔过来!” “啪”,朱雀血玉落在苏破脚下,苏破收刀捡起朱雀血玉,感到上面涌出源源不断的暖流,大喜过望,冲伍指喊到:“伍老弟,到手了,撤吧!”伍指点点头,手上稍微用力,赵无双猛的一阵咳嗽,苏破和伍指看着金潇雪,金潇雪点头拱手,做拜别姿势,两位部主再没停留,加上李玉左右两位黑衣人,四道黑烟破空而去。 李玉赶忙跑去解刘怡萱身上的绳子,金潇雪跑到赵无双身边,一边拍着赵无双的后背一边查看赵无双的喉咙,突然一声娇喝:“妖女!离我师傅远点!”众人吃惊,转头看去,是蔡萌萌,刚被刘怡萱拔出嘴里的烂布,绳子还没解开,就大声呼叫起来。赵无双好了很多,平静的道:“好了萌萌,方才多亏了这位老实姑娘,至少今日,便放过她吧。” 金潇雪听了“至少今日”这四个字,心里十分难受,一脸哀伤,被赵无双看在眼里,赵无双道:“这位老实姑娘,你方才救了我百凤山庄,先多谢你。但我百凤山庄半数弟子被你九天教屠杀,这事,可不算完,不过,你已并非我百凤山庄敌人。”金潇雪听赵无双这么说,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对赵无双算是笑了笑。突然刚被解开绳子的彭艺对李玉说话道:“李师兄,你和这位老实姑娘?” 李玉道:“彭师姐,赵庄主,各位师姐,这姑娘叫金潇雪,号老实先生,是九天教中人,也是我李玉的朋友。”金潇雪听得这话,心中一暖,看向李玉的眼神更温柔了些。 赵无双道:“不管怎么说,多谢李公子,又一次成了我百凤山庄的恩人,那块宝玉,我赵无双定当去九天教抢回,双手奉上!”李玉道:“赵庄主,您没怪我,我已然受宠若惊,本应早日物归原主,没成想今日落入九天教之手。”赵无双道:“什么物归原主?”李玉一脸茫然道:“朱雀血玉,不是百凤山庄之物么?” 赵无双道:“朱雀血玉,确是我派之物,但你方才那块,又不是朱雀血玉。” 李玉:“!!!” 第三十三章 钧天部主 李玉突然听得赵无双说那块不是朱雀血玉,那定然不是朱雀血玉,却阴差阳错的当朱雀血玉被九天教拿了去,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发现,但毕竟算解了百凤山庄的一场浩劫。 赵无双怒不可遏,坚信山庄中定有九天教的内奸,不然怎么可能让九天教来去自如,洞察万物,摸的清清楚楚,赵无双作何应对暂且不谈。且说李玉和金潇雪本是来取“九停仙草”的,当时百凤山庄弟子众多,实在不好开口,毕竟究其原因,还是为了救九天教的钧天部部主。刘怡萱带二人暂做歇息,路上李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如何开这个口,“刘师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李玉道,刘怡萱走在二人前方带路,头也没回,说道:“是想问我是如何从凤凰天坑出来的么?那可说来话长了。”李玉道:“嗯,那等有合适的机会慢慢说吧,对了刘师姐,你们平常有切磋武艺吗?”刘怡萱顿了一刻,回道:“自然有的。”李玉道:“那不知被九凤流转真气误伤了的话,如何疗伤呢?” 刘怡萱道:“自是以九凤流转真气疗伤,难道你中了雪苍真气,不以雪苍真气疗伤么?”李玉差点猛拍自己的头,真是糊涂,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问的出口。金潇雪开口道:“那个刘姑娘,你久在百凤山庄,可曾见过一种花,一至二寸长,花有红黄、叶有锯齿” 刘怡萱听到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金潇雪,面若寒冰,问道:“这花只有我百凤山庄禁地才有,你是从何得知?”金潇雪心里紧张,脸上却临危不乱,说道:“我朋友说的”刘怡萱道:“赤山派的朋友,还是玉龙湖的朋友?”金潇雪心乱如麻,这两个什么门派,听都没听过,但谎言必须接上谎言,说道:“是我赤山派的朋友刘姑娘见过?”刘怡萱又转回去,继续向前走,说道:“你一个九天教中人,倒是认识不少逆天盟的朋友。” 金潇雪战战兢兢,也不知说什么,应和着干笑两声。刘怡萱道:“今日你与我派有恩,区区几株草,稍后我帮你采来就是。”金潇雪喜出望外,兴奋说道:“如此,多谢刘姑娘啦!”说罢看看李玉,李玉也一脸坏笑,还偷偷比了个佩服的手势。 刘怡萱先把金潇雪安顿好,又带李玉往旁边屋子走去,喃喃念道:“说也奇怪,最近五日,已有三人向我们讨要那无名花,做什么用呢”李玉听了这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好刘怡萱已带李玉进了屋子,回身说道:“李师兄,你两次救山庄于危难中,真是多谢你了。”李玉道:“刘师姐客气了,雪苍派和百凤山庄同气连枝,我岂能坐视不管。”刘怡萱笑笑,说道:“现在左右无事,李师兄还有何要问的吗?我可以细细说与你听。”李玉起初不知何意,突然想起前面似乎刘怡萱说从凤凰天坑如何出来说来话长,但也不确定刘怡萱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正是因为刘怡萱,李佑留给李玉的玉佩被九天教拿走了,虽然是李玉自愿的,看着刘怡萱还是有点不舒服,而且现在唯一想的是先帮金潇雪拿到九停仙草,毕竟前面有两人已拿走九停仙草,不知是何意,便道:“刘姑娘,自从上次我看你从凤凰天坑一跃而下,无比担心,但不遇楼见你平安无事,已然安心了。” 刘怡萱听了若隐若现的皱一下眉,说道:“那李师兄好好休息,我去帮金姑娘采花去了。”李玉道:“有劳。”刘怡萱走了没一会儿,李玉跑到金潇雪门口当当当敲门,金潇雪瞬间开门,见是李玉,一脸傻笑。李玉也被带笑了,突然想起来意,脸色一变说道:“金姑娘,你真的有赤山派的朋友?” 金潇雪道:“什么赤山派、玉龙湖,听都没听过。”李玉皱眉道:“方才刘师姐说,近五日你已是第三个来求九停仙草的。”金潇雪道:“想不到受九凤流转真气之伤的人这么多”突然深吸一口气,飞快看向李玉,李玉缓缓道:“人家百凤山庄自己都不知道那叫九停仙草,更不知能治她们自己的内伤。”金潇雪道:“他们是从何得知九停仙草,又是怎么知道在百凤山庄?”李玉看着金潇雪,缓缓摇头,两人皆是一阵忐忑。 不多时刘怡萱回来,手里攥着一大束花草,一寸多长,花有红黄、叶有锯齿,正是九停仙草,李玉再三谢过,和金潇雪交换了眼色,匆匆告辞。刘怡萱也没拦着,也没啰嗦,只是看着二人并肩远去的背景,伫立良久。 金潇雪李玉二人一前一后,御剑疾驰,李玉听得耳边呼呼风响,也不知金潇雪的爹所在何处,只是默默地跟着。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金潇雪带李玉缓缓落下,见四周地势较低,长满植物,几条大河纵横交错,有牛羊吃草,竟然一片自然安详之地,金潇雪道:“玉哥快到我钧天部了,你是不是要换身衣裳?可能有些不便。”李玉想想也是,换做平日便不进钧天部去了,只是心里还是对九天教钧天部充满了好奇,更要和这钧天部主商讨议和之事,可是看看包袱,皱眉说道:“可我包袱里另一件衣服,还是雪苍的要不,我在外面等你?”金潇雪道:“不!你随我一起,到家了哪能让你站在外面,我找件衣服来,你且等我!不要走动。” 说罢往一个小山坡跑去,三晃两晃没了踪影,李玉环顾四周,蓝天绿地,空气清新,当真是舒服至极。突然听得脚步声,一转身是金潇雪回来了,拿着一件黑色长衫,递给李玉道:“我不看你,快换上吧。”李玉接过衣服,幕天席地的毫无遮挡,面前的金潇雪虽是转过身,但还是羞赧无比,找个小灌木丛,胡乱的换上了。 出来之后金潇雪咧嘴嘿嘿笑了笑,扯上李玉的手,往方才的小山坡跑去。李玉临近了这小山坡才发觉,小山坡内竟是一片小天地,四面环山,在外半点也看不出来,如天然屏障一般。缓缓下了山坡,有几间小石房,一间大石房,皆是方方正正有模有样,小石房都有三层之高,隐隐有几位黑衫之人走进走出,见了金潇雪都恭敬的喊大小姐,金潇雪只是笑着点头,拉着李玉往最中间的大石房跑。 到了大石房门口,有两个壮汉拦住去路,见是金潇雪,问道:“大小姐,这位是?”金潇雪道:“庆哥,这是我朋友,来拜见我爹的。”那庆哥点点头,把门口让开了。金潇雪带着李玉进了石门,是一间大厅,李玉还没瞧清楚,金潇雪就拉着李玉往二楼跑,突然李玉手一凉,金潇雪把握着李玉的手撒开了,大叫一声:“爹!” 李玉抬头一看,一位中年男子,浓眉重目,头发渐白,手持书卷,坐在一书案中,笑呵呵的看着金潇雪,金潇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中年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喊道:“爹!你都痊愈啦!”那中年男子道:“是啊,你如方哥替我找到灵药,梁神医便医好了。”金潇雪道:“如方哥找到也是这九停仙草么?”说着一扬手,一把九停仙草举在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一个个的,真了不起,能从百凤山庄里拿东西出来。” 李玉虽有些尴尬,但看着这父慈女孝的温馨画面,想起了李佑,习惯性的一模胸口,空无一物,才想起爹留下的玉还在那苏破手里。这时金潇雪已然向李玉指来,说道:“就是这位公子啦,玉哥,这是我爹,钧天部部主,金四。”李玉赶忙拱手行礼道:“晚辈李玉,见过金部主。”金四道:“李公子不必多礼,听雪儿说,你是雪苍门下?” 李玉道:“正是。”李玉答话时低着头,便没留意到金四眼中若有若无的寒芒。金四道:“雪苍有六位长老,不知李公子师承哪座山头?”李玉道:“师承守静山,孟静门下。”金四点点头道:“孟长老“踏雪”绝技举世无双,“溪月幻步”更是天下一绝,佩服的紧。”李玉本就有些心里压力,听金四一直在称赞,有些无话可说,本打算询问一些九天教的事,却把事先的说辞忘得干干净净。 金潇雪突然道:“爹!你痊愈了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害得我和李大哥历尽千辛万苦!你说,怎么补偿我们?”金四哈哈直笑,说道本意今晚大排宴宴,只是李公子不食人间五谷,让他暂且安顿下,还需好生想想。金潇雪本想告诉金四李玉吃肉,突然觉得事要是传出去,传到雪苍派,怕是不太好,便忍住没说,金四道:“雪儿,你先带李公子好生歇息吧,随后再过来,我还有话要说。”金潇雪点点头,看着李玉,示意跟上。李玉拱手向金四拜别,金四说道:“李公子,这几天小女多亏你照顾,谢谢了。”李玉忙道举手之劳而已,便突然被金潇雪扯了一下,二人便下楼而去。 不多时金潇雪带李玉走到一座小石房前,说道:“玉哥,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吧,右边就是我的房间啦。”李玉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金潇雪却出门向大石房走去,心里有些落寞,关门转身坐下,倒了杯水。想着金潇雪不但是个好姑娘,金四也彬彬有礼,再说那传说中的苏破和伍指,也并非师父们口中的魔头,至少未伤一人性命,不论是掌控局势时,还是达成目的后。 由此看来九天教也并非十恶不赦,可能只是信仰不同,习性不同罢了。若是能化解九天教和逆天盟之间的隔阂,简直再好不过,世间会少多少杀戮,多多少平安喜乐。想到有些东西还是要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若是没遇见金潇雪,没来这钧天部,对九天教的印象便还是停在以前,也不知五十年前的逆天大战事实是否和相传的那样,起因真的是九天教散布谣言,烧杀抢掠,滥杀无辜吗?又想起不久前百凤山庄被屠杀半数弟子,可能并非九天教所为,至少应不是钧天部、玄天部、幽天部所为,那么很可能,是有人从中挑拨!待到双方两败俱伤,坐收渔利!若是这么推测下去,下一步,可能九天教要出事了,而且可能是做出一副逆天盟所为的样子 李玉越想越清晰,只是不敢确定自己想的是否正确,还是要在这钧天部多了解了解。突然当当当有人敲门,本来李玉能感到门口时不时地有人经过,但没曾想这次竟敲起门来,李玉赶忙站起,整理下衣服,道了声就来,朝门走来。一开门,见是之前金潇雪打过招呼的“庆哥”,也不知真名叫什么,还没开口,那“庆哥”先拱手低头行了一礼,李玉赶忙拱手低头还礼,可这一低头,头部突然剧烈疼痛,双眼一黑,没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玉悠悠转醒,后脑一阵疼痛传来,清醒了一些,发现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那“庆哥”正在前方不远处拿铁锹挖坑,已然挖到没了双腿,李玉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是忍痛说道:“庆哥,你这是何意?”那庆哥看了看李玉,手中动作也没停,说道:“李公子莫怪,我也是奉命行事,要把你杀了,埋葬于此。”这话说的平静无比,似乎在说很普通的一件事,李玉听得不寒而栗,慌忙问道:“这是为何?因为金姑娘?”庆哥道:“小老实万万不该把你带到钧天部,若平日相见,还能交个朋友,若是让逆天盟知晓了钧天部的位置,唉,却是万万不能。”李玉心里一阵惊慌,想说不会和别人说,但又口说无凭,喊到:“金部主呢?!我要见金部主!”庆哥把铁锹往旁边一甩,掸了掸土,说道:“李公子,我都说了是奉命行事,你真的不懂么?” 李玉头中嗡的一声,天旋地转一般,庆哥见李玉半天没说话,说道:“兄弟,其实我也不忍心动手,但第一你不该进钧天部,第二我奉命行事,第三你还是九天圣使,实在是活不得,还有什么遗言么?”李玉又是一惊,没想到九天圣使的身份早就被他们知道了,那金潇雪呢?也是一开始就知道么?金潇雪?是金潇雪执意让我进钧天部的?庆哥见李玉还是半天不做声,叹了口气,拔出刀来,身形一晃,出现在李玉面前,李玉感到刀风阵阵,寒气逼人,心如死灰,正想闭上双眼,突然听得有破空风声! 李玉向风声看去,一柄雪亮的剑呼啸而至,庆哥下意识的挡住剑,便没砍下李玉头颅,李玉才发觉自己已然浑身湿透。不知是何人来救自己,是金潇雪么? 叮的一声庆哥把剑弹开,李玉才看清这把救了自己性命的剑,巧了,这剑自己还亲手握过,是刘怡萱的佩剑“太清”!李玉心念一动,还好当初哪怕扔了爹留下的玉也救下了刘怡萱性命,不然现在我便被深埋地底,凭空消失了。 果然一只玉手接过被弹开的“太清”剑,剑光突然大盛,来人白衣胜雪、面若冰霜,正是刘怡萱!刘怡萱看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李玉,便盯住庆哥不放。庆哥扛着刀,眯眼看着刘怡萱,喃喃道:“百凤山庄?”刘怡萱没答话,把剑竖在胸前,眼睛轻轻闭了起来,“太清”剑泛起白光,细微明亮,庆哥脸色一变,身形一晃,化作黑影闪在刘怡萱身后,人未至,刀已到,刘怡萱显得有些匆忙,回身刺出,正击在刀上,庆哥来势不衰,刘怡萱却噔噔噔倒退三步。 李玉心中一阵烦闷,没想到今日竟见到刘怡萱出手不成,别自己没救到,刘怡萱再搭进来。庆哥也没乘胜追击,反而把刀又扛在肩上,说道:“这昙花一剑,比赵无双的差远了,你是刘怡萱吧,手里是上古八剑的“太清”剑。”刘怡萱抿着嘴,脸色铁青,没再说话,李玉道:“刘师姐,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先走吧,别做无谓的牺牲了。”刘怡萱看看李玉道:“李师兄你别说了。”李玉道:“刘师姐,我想拜托你,一定要把我爹留给我的那块玉拿回来,和我埋在一起。” 刘怡萱听了这句竟有些怒容,皱眉噘嘴喊到:“都说了你别再说了!”李玉第一次见刘怡萱生气,竟瞬间忘了是生死关头,默默地没再说话。庆哥也没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身形一晃,又是一道黑影,闪在刘怡萱身后,李玉虽能凭借“听风”感知到庆哥的动向,但庆哥实在太快,感知到的时候已然晚了,李玉只能干喊一声:“小心!”庆哥的刀碰到刘怡萱的瞬间,哄的一声,爆出一阵气浪,刘怡萱往前踉跄几步,“太清”剑戳在地上,差点摔倒,庆哥也后退一步,哼哼笑道:“九凤流转真气,也不过如此。”说罢又是身形一晃。 刘怡萱手持“太清”剑,娇喝一声,横剑于胸,清光四溢,风声大作,似有隐隐凤鸣,周身真气流转,萦萦不散。突然听得庆哥一声爆喝,在刘怡萱身后高高跃起,一刀劈下,似有雷霆之危,一道漆黑刀气直直的劈下来,如开天之势!刘怡萱周身真气瞬间劈散,刘怡萱向前直直飞出,落地翻滚几圈,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后背上长长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刘师姐!”李玉撕心裂肺的狂喊,庆哥微微一笑,道一声李兄弟,黄泉路上有人陪了,说罢又是身形一晃!一团黑影直奔刘怡萱,又是一刀劈下,刘怡萱仓皇回头,眼睛却狠狠地瞪着庆哥 “轰!” 突然一阵气浪,尘土草根树叶满天都是,李玉心里担心刘怡萱,尽力想看清发生了什么,瞧得刘怡萱身前浓浓一道光辉,气息如同凤凰天坑遇到过的一般,猛然想起是凤凰神尊!李玉大喜,眼见尘埃落定,庆哥黑刀砍在刘怡萱身前一道光墙之上,进不得半寸,庆哥眯着眼,喃喃自语道:“这是神息?” 李玉恍然发现刘怡萱双瞳竟变成橙黄色,眉心亦是有一道黄印,身前光芒渐退,幻化出一把古琴形状,一端有凤头似鸣,一端有凤尾万点,李玉心中看得惊奇,这凤凰神尊化作琴么?真是意料之外。下一刻刘怡萱弯腿似坐,右腿抬起轻踢一下凤尾,右脚放置左膝,似凭空架起方桌一般,凤凰古琴正好平置刘怡萱右腿之上,双手一捋琴弦,忽起光芒万丈,直直射向庆哥,庆哥身形又是一晃,闪在刘怡萱身后,刘怡萱双手如平似抚往琴弦上一按,周身光芒璀璨,又是一阵轰鸣,庆哥如断线风筝一般弹出去。 李玉心里一阵钦佩喝彩,又有些许落寞。想不到刘怡萱已强悍至此,怕是十个自己也打不过了,却发现刘怡萱右臂往嘴上抹了一把,袖子顿时一片殷红,李玉眉头一皱,突然发现刘怡萱身后黑气蒸腾,刘怡萱起而转身,凤凰古琴竖起凤尾插入地面,右手扶着古琴,看清此时的庆哥已然被黑气侵蚀一般,双眼都萦绕黑气,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果然是九魔灭世。” 李玉听得心里一惊,九魔灭世,不就是据说黄绍绍在英杰武集用出的招式吗?若是如同此时庆哥一般黑气蒸腾的状态,那还真是百口莫辩,怪不得当时事态如此严重。正思索间,听得一声震天吼叫,似来自九幽,只见庆哥化作一团黑雾,直直想刘怡萱冲击而来,刘怡萱藏身于凤凰古琴后,反手一拨琴弦,阵阵清音传出,却眼看着被黑雾冲没。 刘怡萱一口血吐在琴上,古琴又升起璀璨光辉,庆哥又嘶吼一声,直直冲击而来,李玉心急如焚,直直的看着,眼都不敢眨,不知刘怡萱能否挺过这招,却看到刘怡萱右手做剑指,不住勾动,李玉暗道,就说好像缺了什么,原来“太清”剑不知何时不见了,应是刘怡萱留有后手,打算一击致命,想到这李玉暗暗点头,突然觉得不对!扭头一看, “太清”剑竟直直的向自己冲来! 第三十四章 但求残喘 李玉眼见“太清”剑要直取自己心窝,奈何被绑的结结实实,手指都动不了,肺部勒的生疼,别说运气,喘气都费劲,一时只能坦然自若,死在刘怡萱剑下,总比死在魔教手里好,想必刘怡萱也是如此想法吧。 闭眼听得嗡嗡剑鸣声,突然周身一松,无比畅快,李玉恍然大悟!怎会如此傻!刘怡萱是帮我松绑!正想拍一下自己脑袋,却手臂麻木,一时抬不起来,马上扭头看向刘怡萱和庆哥,刘怡萱不但前襟是斑斑血迹,后背一道恐怖的长伤更是把雪白的衣衫染成黑色,李玉实在忍不住,抽出无尘剑,右脚一蹬地面,一招“雪花六出”向庆哥那团黑雾急刺而来。 庆哥早有察觉,黑雾竟一分为二,一团向李玉猛冲过来,李玉运起溪月幻步,看似化为无数身影,想着刘怡萱的一身鲜血,愤懑无比,围着黑雾连踢带刺,像疯了一般。瞬间黑雾散了不少,另一边刘怡萱一声轻喝,琴音骤停,接过“太清”,化成一道清光,直向李玉这团黑雾刺来,李玉见况,再使一招“雪花六出”,却是剑花一分为二,分刺左右,和刘怡萱清光成三足鼎立之势,把庆哥封在里面。 听得“噗嗤”一声,黑雾散去,刘怡萱正中庆哥小腹,李玉这才看清,原来庆哥早已满身是伤,并不比刘怡萱流的血少,李玉赶忙一剑刺向庆哥后心,刚碰到庆哥身体,突然一阵白光爆出,正轰在李玉胸口,真气强横,在李玉体内来回乱窜,还灼热难当,苦不堪言。 李玉赶忙运起“吞海”绝技先行化解一部分,心中疑惑,这魔教修炼的真气为何与九凤流转真气如此相似,马上意识到是不是这一剑帮了庆哥,正好被他借力打力,把体内的真气卸给了自己,眼见庆哥小腹中插着“太清”,和刘怡萱距离不过一尺,一拳向刘怡萱轰出,带着浓浓黑气,来势凶猛,刚碰到刘怡萱身体,突然一阵白光爆出,正轰在庆哥面门,真气强横,庆哥瞬间七窍皆流出血来,李玉已然确定方才定是被庆哥把体内的“九凤流转真气”卸给了自己。 庆哥借着被白光弹开的冲击,后撤三尺,“太清”离体而出,身形一晃,已然向钧天部山窝方向又移了三尺,突然一阵清光乘风而来,带着呼啸风声,直取庆哥后心,眼看着要给庆哥刺个对穿,庆哥却又是身形一晃,出现三尺之外,然而又有一道白光转瞬而至,正刺向庆哥刚刚出现的三尺之外,“噗嗤”一声,鲜血贱了一地。 这是李玉第一次杀人,看着庆哥缓缓倒下,心里无比复杂,一做手诀想召回无尘剑,无尘剑却不听使唤。李玉只得向庆哥走去,却听得庆哥一边咳血一边哈哈大笑,李玉听得心烦意燥,快步拔出无尘剑转身就走,拔出的同时庆哥又是一阵咳嗽,恶狠狠地说道:“在钧天部旁边和我打,咳咳、再赢也是死,哈哈哈哈” 李玉听得一阵心惊,方才打的气息纵横,惊天动地,钧天部不可能不知道,虽不知为何不来救庆哥,但还是先撤为妙,却听得“扑通”一声,李玉眼看着刘怡萱倒在地上,太清剑刚刚入鞘入了一半,赶忙上前蹲下,一边轻晃刘怡萱一边轻呼刘师姐,一探鼻息尚存,不过有些微弱,稍微松了口气,把太清剑归鞘放在背上,一手伸入刘怡萱腿膝下,一手搭上刘怡萱肩膀,提了口气把刘怡萱横抱起来,突然体内尚未抚平的九凤流转真气又窜动起来,不断冲击五脏六腑,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缓了片刻,运气使雪苍弟子佩剑出鞘,想御剑撤走。 不料这一运气身体实在承受不住,哇的一口血正吐在刘怡萱身上,李玉却无心愧疚,只觉天旋地转,双眼直冒金星,喘了两口气,抱着刘怡萱缓步前行。 走了几里路,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回头看看钧天部好像没什么动静,庆哥的尸体在不远处也没什么动静,前方是一条小河,来时原本有些吃草的牛羊,现在空无一物,李玉不知河水深浅,咬咬牙沿河向东走去,那里有三五个山坡。 又走了几里路,李玉体内真气交织,时冷时热,身上酸痛,冷汗热汗已冲刷了身上伤口的血迹,流过伤口时还有些疼,双脚像灌了铅一般,迈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很想暂且放下刘怡萱先休息片刻,但又总怕钧天部追上来,又看了看前方的小山坡,不过几里路,便又咬咬牙,抱刘怡萱的双臂又稍微动了动,一步一步的继续走。 眼看着已到了山坡下,地势在缓缓变高,李玉实在是走不动了,手臂也快抱不动了,先前浑身的痛和酸已然全变成了麻木,四肢像不似自己的一般,李玉想把刘怡萱放下,哪怕歇半柱香,刚刚心念一动却又回头向钧天部看看,又决定绕到小山坡后面再说。 又走几里,到了小山坡的后面,却和李玉想象的小山坡后面大相庭径,似乎是平地,完全暴露在外一般,好在回头是看不到钧天部了,只是就算能看到钧天部,李玉也已经极限,哪也去不了。李玉缓缓蹲下想把刘怡萱放下,谁知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双臂也酸软无力,双膝一跪,和刘怡萱一起摔倒了地上,李玉慌张不已,却看刘怡萱还是没醒,惊喜的发现这不知长的什么野草还是植物竟有半尺多高,人躺下再在身上放上一些,应该在上方御剑的便看不到了,当下开始转身胡乱的拔草,抓了两大把往刘怡萱的身上放,突然又看到刘怡萱背上的伤口,前面明明血已经止住了,应该是方才摔的,又渗出血来,李玉一阵愧疚,赶忙撕扯自己的衣服,倒出水壶的水稍作冲洗,帮刘怡萱简单包扎一下,由后方往前在腹上腰上各系了两道结,这第三道往身前一系,却要系在胸上,李玉看着刘怡萱起伏的胸部,好生为难,思来想去,没再系了。又胡乱拽了些高高的野草,放了一些在刘怡萱身上,余下的盖在自己身上,瞬间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被一阵剧痛疼醒,突然睁眼,意识到是九凤流转真气在体内冲撞五脏六腑,好在自己的气力恢复了一些,赶忙运气调息,半个时辰过去,丝毫不见好转,却已然满头大汗,只是没那么痛了。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太阳渐渐西沉,余晖打在刘怡萱脸上,苍白中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李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去摸刘怡萱的脉搏,一摸不要紧,脉象微弱不说,刘怡萱的手实在冰冷,又摸了摸刘怡萱的脖子和脸,也是凉凉的,李玉暗道不好,应是刘怡萱失血过多,要尽快补血,想都没想,直接抽出佩剑,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血流出来,掰开刘怡萱的嘴,尽数滴在刘怡萱嘴里。 不多时李玉觉得有些吃不消,转头瞥见小河旁正饮水的牛羊,来了主意,刘怡萱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补了我的血,我自然就缺血了,吃俗物补血的任务可是要落到我头上啦。说干就干,两三步走到河边,找准一只小羊一个箭步追上,手起剑落在羊羔脖子上开了个大口,小羊挣扎几下,血流向河里,染红一片,眼看是不活了。 从小李玉就喜欢跟着李佑吃肉,但总见不得李佑杀生,李佑却总说他的剑比猛兽的牙快,能减轻它们的痛苦,毕竟有的注定老死,有的注定要被吃掉,不然无限的繁衍下去,我们就没有河流和草原了。李玉随着长大渐渐明白了李佑的道理,但每次杀生还是心怀不忍。虽以前日日杀鱼烤鱼,心硬了一些,但这小羊明显和鱼不同,李玉连连向小羊道歉,随后等羊的伤口不再流血,仗着剑利,慢慢把羊皮剥下,直接扔在河边,拿石头压住,几剑把羊分成八块,穿起一块,拿出火刀火石,就地烤起羊来 吃完羊肉李玉觉得身体舒服多了,撸起袖子把泡在旁边的羊皮洗了洗,突然转头看了看刘怡萱,脱下衣服洗起澡来。河水清澈冰冷,好在李玉在雪山长大,雪苍冰川都下过几次,只是浑身伤口疼痛不已,待李玉洗好,却望着地上的黑衣服发呆,还是从包裹里把雪苍弟子的淡蓝色布衫拿出来穿好,那身黑衣转身抛向河里,看着它随波流走。 不知不觉已然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李玉拿着湿润的羊皮回到刘怡萱旁边,突然就想起了和徐嘉晨在草原的那个晚上,二人原本亲密无间,怎么会突然渐生间隙?想着想着李玉突然觉得,可能从一开始在无量海边与徐嘉晨初遇,那间隙就一直存在,只是自己装看不见而已。 不知不觉到了第二日清晨,李玉还是被内伤痛醒,赶紧又帮刘怡萱把把脉,脉象有所好转,但身体还是冰冷,便又抬起左臂,看着昨日的伤口,咬牙一撕扯,伤口又流出血来,滴向刘怡萱嘴里,若不是五脏六腑时常疼痛,这伤口疼痛还真有些难以忍受。 李玉帮刘怡萱擦了擦嘴,来到河边又穿了一块昨天剩下的羊肉,不想味道实在有些奇怪,估计是坏了,但还是双眼昏花,四肢酸软,浑身无力,只得又杀一只羊,剥了羊皮,卸成八块,不过这次有了教训和气力,分别把八块通通烤熟,吃了一块后剩下七块拿青草包好,回到刘怡萱身边,又运气调息起来。 说来也怪,李玉不知为何这九凤流转真气这么强劲,总是排不出,化不掉,反而冲的自己经脉欲裂,从而紫府亏空,原本的一身雪苍真气,半点也使不出来了,便如同常人一样,加上身上伤口未愈,给刘怡萱喂血,经脉还疼痛,这下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但李玉生性随和,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静静地想下一步如何走,被钧天部发现了如何办。方才回来的路上看到庆哥的尸体已然不见了,不知是昨晚钧天部处理了,还是野兽叼走了。两种可能都让李玉纠结不已,想离开这又不能御剑,背着刘怡萱也走不了多远,晚上生了火太过醒目,不生火还怕有野兽,想来想去,人还是比野兽可怕些。 接连五日,李玉每日为刘怡萱喂两次血,三次水,期间又检查了一下刘怡萱的伤口,已然结痂,只是自己两个手臂可能是因为一直撕扯伤口,越来越像两条腐烂的伤口,好在刘怡萱身体温度再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寒冷,渐渐温热起来。李玉却不但双臂痛的麻木,内府也被九凤流转真气折磨的够呛,加上失血过多,精神越来越差,有时一睡就是几个时辰,醒来还是头晕目眩,只盼着刘怡萱能早日醒来,不但能治好自己的内伤,外伤也能开始愈合了。 又如此过了三日,刘怡萱体温愈来愈热,李玉先是心有慰藉,但摸刘怡萱身体似乎滚烫一般,想来有些不对,摸了摸额头,还有微微凉意,应不是生病,那是何故,百思不得其解。再过一日,刘怡萱身体烫的似乎要着火一般,李玉突然觉得是不是喂刘怡萱血喂多了,毕竟平日只喝清水,虽说失血过度,但一下日日补血,过犹不及,怕不是要害了刘怡萱,一时又是自责又是后悔,自己忍着切骨之痛放血,两条手臂都要废了,还适得其反,真是糊涂至极! 李玉不知何时沉沉睡着,又悠悠转醒,方才似乎做了个梦,回到在雪苍山的日子,白天玩耍烤鱼,晚上练功睡觉,如此安稳快乐的日子,仿佛从张重习来到之后,就变了。 想到张重习,李玉从怀中一摸,掏出一颗树枝碎屑裹成的药丸,还好初到均天部换金潇学拿来的衣物时没和孟静给的牌子银两丹药一起放过去。那是当初在无量海边初见张重习时,张重习因吃了李玉的烤鱼心中过意不去,送给礼物的赤华宗神药流苏丹,李玉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这药当初好像张兄说是治内伤的,我不是正受内伤折磨,有今日无明日的,此时不吃,留给九天教的吃么?一用力碾碎上面的树皮碎屑,正要放自己嘴里,突然想起张重习说这药可以打通气血,从而治愈事半功倍,我最近头晕眼花,应是体内失血,哪还有气血要打通?反而刘怡萱浑身滚烫,如同气血阻滞一般 李玉看着流苏丹良久,叹了口气,塞进刘怡萱嘴里,又拿水壶帮她顺了几口水,自己掏出羊肉吃了几口,吃的没劲了又沉沉睡去,似乎又入了梦境,梦回雪苍。李玉总是看到雪苍的好,但若是让他回雪苍呆一辈子,按他的性格是可能的,但目前终归做不到,因为李玉当初选择成为九天圣使,很多的是要走遍天下,寻找父亲的踪迹,毕竟雪苍是家,父亲也是家,雪苍的家就在那,但父亲在哪,哪就是家。李玉明知是做梦,却总是醒不过来,一会儿到了无量海,一会儿到了守静山,一会儿大师姐韩凌在亲手教剑招,一会儿父亲带着他在望江楼大吃,一会儿和孟静徒手过招,一会儿和张重习坐而论道,一会儿和陈小赞谈笑风生,一会儿和徐嘉晨大声争执,一会儿金潇雪跪下唉声祈求,一会儿李佑又把烤好的肉递了过来。 这一生到此,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醒不来,便成云烟。 突然一阵熟悉的暖流缓缓回荡在胸前,是朱雀血玉!李玉虽还是睁不开眼,但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胸中有暖流缓缓流动,舒畅无比,困扰多日的九凤流转真气,似乎平静了许多,虽然经脉已被冲击的支离破碎,但相比之下,还是有天地之别。蓦的又有一股清凉的气息灌入脏腑,畅快无比,如生命之源,李玉来了精神,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有些晃眼 “你终于醒啦。” 李玉听得声音耳熟,是刘怡萱!定睛一看,刘怡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嘴角竟微微上扬,这是在笑!刘怡萱在笑!刘怡萱也会笑!笑的真如昙花一般,惊艳了世界。 李玉脸微微发烫,只听得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才发觉自己在躺着,正想坐起来,一用力,全身一阵酸痛,刚起了几寸的身子瞬间倒下,痛的双眼一闭,龇牙咧嘴。再一睁眼,发现刘怡萱在拧开水壶,向李玉递过来,脸上的笑意也一如既往地不见了。李玉一愣,心道难道方才是幻觉?这一愣神的功夫,刘怡萱道:“不渴么,感觉如何?”李玉突然觉得嗓子确有些燥热,一看刘怡萱身后才发觉已经不在钧天部旁边了,但依旧是那片渺无人烟的地界。 李玉道:“多谢刘师姐,我不渴。”说着正要起身,刘怡萱赶忙伸手来扶,李玉依然浑身酸痛,只得靠刘怡萱缓缓坐起,心里一阵奇怪,之前虽说受了内伤,但身体也不至于虚弱至此,刘怡萱道:“你被九凤流转真气所伤,好几日没处理,伤了内脏经脉,不过我已将你体内的真气引出,你好生养伤,过些时日就好了。”李玉点点头,心里有了底气,突然喉咙一痒,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刘怡萱一边轻拍李玉后背,一边把水壶拿起来,说道:“还是喝点水吧,一会儿随我去百凤山庄,拿些药吃,好的快些。” 李玉咳嗽起来十分剧烈,全身各处如同要裂开一般,身体一晃身前一条东西滑落,李玉一看是当初自己晒干的羊皮,后来盖在刘怡萱身上,又看看刘怡萱衣服素雅整洁,应是洗过了,只是各处裂痕还历历在目,尤其是后背一条长长的撕口,虽刘怡萱拿一条白衫横腰系着,但里面黑黑的结痂还隐约可见。李玉接过水壶喝了几口,问道:“刘师姐,这是哪呀?” 刘怡萱道:“我也不知,醒来时看离钧天部太近,怕不安全,就来到这了,虽然离得还是不远,至少在这群山之中,隐蔽了许多。”李玉点点头,又道:“刘师姐,你的伤,不碍事吧?”刘怡萱道:“多亏你的照顾,只待身体和真气恢复,便没事了。”李玉又点点头,踏实了不少,刘怡萱又道:“李师兄,真的,多谢你了。” 李玉看向刘怡萱,她清澈的眼睛只是短暂的和李玉对视一下,马上看往别处,嘴有些翘起,竟有些可爱,李玉道:“若不是刘师姐,我现在已然入土了,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呐。” 刘怡萱隐隐的笑了笑,突然又冰冷了些,问道:“李师兄,你与那九天教的金姑娘不是感情很好么?九天教要活埋你,她不知道么?” 第三十六章 真假难辨 “爹,我真的有娘吗?” “傻小子,没娘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么?” “哦我说错了,我是说我是不是爹捡来的?” “乱说!臭小子你是怎么想的,你看看,咱俩这头,这鼻子,这眼睛” 李佑一边解释,一边心中落寞,李玉自小没有娘亲,着实可怜,所以更要处处加倍小心呵护。今日李玉这般一说,实在另李佑痛心不已,突然看到李玉腿上一本《濠州志》,心念一动应是在书中看到了陆仲亨,被帝王路边捡起后视同己出,心里稍作释然。 李玉道:“好啦爹,别摸我了,我就是开玩笑的,其实我就是好奇我娘是什么样子”李佑道:“玉儿,我还有些事情,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我再努努力把娘的样子画出来好不好?”李玉道:“唉爹算了吧,你画画和写字真的相差太远,你不是说等娘消气了就会来找我们么,我们慢慢等吧,你有事先去忙,回来帮我带只鸡,望江楼的最好不过。”李佑摸摸李玉的头,刚出门,李玉身子瞬间瘫在床上,一阵落寞。翻来覆去实在无聊,又摸了一本书,粗略的来回翻看 夜已深,李玉恍然惊醒,手臂大腿都阵阵酸麻,屋里一片漆黑,“爹还没回来么?”所幸从小在这小屋里长大,一桌一椅甚是了解,摸到烛台,燃了灯,瞬间屋里一暖,李玉的肚子却叫了起来,起身活动一下,到了两杯水,反倒更饿了,便去厨房拿些剩馒头吃,又不舍得多吃,毕竟李佑还要带鸡回来,以前甚至有李佑第二日一早回来的时候,但答应李玉的东西,总能带到。 只是李玉等的有些焦急,虽然父亲神通广大,但还是生怕父亲出了什么意外,会不会遇到了很多坏人,会不会去了很远的地方迷了路。李玉越想越害怕,四周又寂静的毫无人气,两行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突然听得木门声响,李玉欣喜无比,又传来李佑声音:“玉儿,是我”李玉手舞足蹈,又蹦又跳的去开门,一时兴奋,竟没留意到李佑声音虚弱无比。一开门,李佑直接往李玉身上跌去,却有意的往右边落地,李玉却直接左上一步接上李佑,却没站稳,两人都摔倒在地,李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赶忙撑起身子摸着李玉,边摸边道:“玉儿,不碍事么?” 李玉自然没事,却突然看到李佑浑身是血,顿时嚎啕大哭,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知为何这悲伤的感觉似真如幻,哭着哭着,恍然惊醒,竟是南柯一梦,两行清泪为证,往事真切。李玉睁眼看不清眼前状况,却还在继续回忆多年前那日李佑满身鲜血回家,第一句竟是对李玉道歉,回来太晚,买不到鸡肉了。 李玉又突然想起,那晚李佑曾说过,若是有一日他迟迟不归,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活下去,等着爹回来,爹保证一定会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李玉擦擦眼泪,发觉手臂依然酸疼,却好了很多,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是一间钢铁做的牢房,不远处有一桶水,身下是一层干稻草,旁边躺着位姑娘,面容看不真切,但看身段和衣着,应是刘怡萱。 李玉活动活动双臂,按了按头,回想起来之前是遇到九天魔教的林溪澈,那现在应是被魔教囚禁起来了,却不知为何身体经脉竟比之前通畅多了,至少坐起来已然毫不费力。 来不及多想马上去看刘怡萱,才发现自己腰上有一层钢圈,拴一条拳头粗的铁链,身子一动花花乱响,丁零当啷的到了刘怡萱身旁,一边检查刘怡萱的伤势一边轻呼刘师姐,想不通为何最近和刘怡萱二人总是一个轻伤一个重伤。 半晌刘怡萱恍然醒来,轻哼一声道:“是李师兄么?”李玉心知四周太黑刘怡萱看不真切,说道:“是我刘师姐,你伤的重么?”刘怡萱道:“就是右肩有些疼痛,我们这是在哪,魔教牢狱么?”李玉道:“应该是吧,被那两个魔教弟子打晕后,便在这了。”刘怡萱没再说话,捂着肩膀轻咳两声,李玉伸腰一摸发现水壶还在,便去前方的桶里取了些水,尝了两口应是清水,顾不得那么多,装了些拿到刘怡萱旁边,刘怡萱喝了两口,李玉也喝了两口。 刘怡萱道:“李师兄,我们估计难逃一死了,一会儿若是受了折磨,你给我一剑痛快吧。”李玉听了顿时忧愁不已,说道:“刘师姐,他们既然没直接把我们杀掉,应是有其他用途,我们先安心养伤,等身体痊愈,随机应变,应是还有机会的。”刘怡萱半晌没回话,李玉自己心情也差,便没再多说。突然刘怡萱幽幽说了一句:“若是和你死在一起,也好像没什么不好。” 李玉眉头一皱,刘怡萱一向面若冰霜,心高气傲,不想竟如此说话,应是道心被破,万念俱灰了。默默叹了口气,想起刘怡萱是因为救自己才现身和庆哥大战,一时愧疚不已,想找话和刘怡萱聊两句,她或许能暂时轻松些,说道:“刘师姐,你说,他们不杀我们,到底会因为什么呢?”刘怡萱道:“魔教妖人,无从猜测倒是,为什么会把我们关在一起?” 李玉听刘怡萱一说,也觉得有些奇怪,又没觉得哪里不妥,突然听到着微弱的呼吸声,马上运起“听风”绝技,却发现自己还是真气空空如也,全身经脉隐隐作痛。他自幼修行“听风”,耳力原本就比常人好些,索性刘怡萱没再说话,安安静静,认真听去,只有两道呼吸声,而且吐纳异常缓慢,应是高手,马上背对呼吸声,拿起刘怡萱的手,刘怡萱躲闪了一下,便任由李玉抓住,说道:“李师兄,做什么呀?” 李玉说道:“想活动活动筋骨,不小心碰到你了。”虽嘴上这么说,手指却在刘怡萱手心上写起字来,刘怡萱起初手心被划的奇痒无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想把手抽回去,马上意识到李玉在写字,马上细细感知,在手心下方是个“方”字,而后似乎是“边有人”三字,加上第一个方字,料想是“旁边有人”四字,也抓起李玉的手,纤纤玉指在李玉手心里写出“什么人?” 李玉又写道:“应是两位魔教中人,此间再无旁人。”刘怡萱缓了片刻,在李玉掌心写道:“你有何打算?”李玉写道:“尚且不知。”此后两人再无动作,又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听得刘怡萱“嘶”了一声,忙问道:“刘师姐,怎么了?”刘怡萱道:“没事,扯到了伤口,有些痛。”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咚咚咚”砸门之声,李玉留心细数,只有五声,片刻便是钢铁摩擦的声音,无数火红光亮照了进来。李玉和刘怡萱二人在暗中已久,看到光亮心情都稍微开阔一些,外面火光洒进来,二人才看清里面是狭小的囚牢,前方两人一左一右在外推着门。 门还未完全打开,便见到砸门者竟是一柔弱女子,背手挺胸,精颔高悬,一身红衣,甚是高傲俊美,见到李玉二人,眼里精光闪了闪,表情却无变化。李玉却瞳孔紧缩,咬牙切齿的念出了声: “金潇雪” 刘怡萱也立刻认了出来,看了看李玉,又看了看金潇雪,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前方两个推门的九天教弟子把门推到底之后双双向金潇雪行礼道:“见过老实先生。”金潇雪点点头,却如刘怡萱的表情一般,丝毫不见波澜,淡淡说道:“金部主有令,这两人疑似杀我教黎庆,要带去问话。” 那两位九天教弟子面露难色,其中一人说道:“老实先生,这二人是苏部主关进来的,还特意叮嘱,那男的生死随意,女的一定好生看住,所以您看”金潇雪道:“哦,你是说,我钧天部要报仇,还要他玄天部点头对么?”那人顿时无言,另一位九天教弟子道:“老实先生,黎庆先生的仇自然要报,只是您看能否和苏部主通融一下,我们马上放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两位大人都是” “噗通” 那九天教弟子话还没说完,瞬间已被金潇雪撂翻在地,其余三人皆是没看清金潇雪如何动作,那九天教弟子已四脚朝天,金潇雪身体半蹲,照着那九天教弟子的头往地上猛的一按,“噗通”一声,便再无动静。 随后金潇雪看向另一位九天教弟子,那弟子哆哆嗦嗦的往腰上摸钥匙,打开了李玉和刘怡萱面前的门,又哆哆嗦嗦的打开二人腰上的钢圈,颤声问道:“老实先生,这二人,要捆起来么?”金潇雪扬声道:“废话,我是来寻仇的,当我来劫狱的么?”那弟子连连称是,在门外拿了几条漆黑的绳子,把李玉和刘怡萱在背后把手打了个奇怪的结,绑的死死的,又问道:“老实先生,您看还有什么要求?”金潇雪点了点头,一转身,说道:“押他们跟过来吧。” 李玉和刘怡萱一个比一个虚弱,只得任由那九天教弟子压着前行,李玉突然缓缓道:“金潇雪,你骗得我好苦”金潇雪在前方扬声说道:“我骗你?我向来已真诚待你,甚至带你去钧天部见我爹,入了钧天部呢?你做了什么不记得了吗?!” 金潇雪说到最后半句,竟声调提高数倍,刘怡萱有些疑问的看向李玉,李玉被喊的一时有些恍惚,马上回想去了钧天部都做了什么,还没捋顺,金潇雪又高声道:“入了钧天部,你马上向逆天盟发出信号,百凤山庄第一个赶到,可怜我庆哥好言相劝,你却趁他不备将他杀害!”李玉听得一头雾水,刚反驳了一个“我”字,金潇雪继续道:“你可知道九天教九部中钧天部是坚持与逆天盟求和的,这下好了,重重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你说!你说我爹会不会饶了你!” 金潇雪说到兴起,竟回过身来,满眼怒火,额头青筋暴起。李玉张着大嘴轻轻摇头,正要说话,刘怡萱道:“李师兄,魔教妖人,何必与她多费口舌,换做是我,早不是杀一个黎庆那么简单。”李玉听了顿时失去了反驳的欲望,反正难逃一死,爱怎样便怎样吧。 四人一路往上走,差不多走了一炷香时间,刘怡萱心里算得自己是被关在第三层,路上相似的钢门无数,里面应大部分都是正道中人,到了正门口,有六人整整齐齐的守着,门外一阵光明,李玉和刘怡萱终于看到光亮,仿佛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门口六人看到金潇雪行了一礼,又看看金潇雪后面的三人,没再说话。金潇雪道:“他俩交给我,你先回去吧,务必做好分内之事,我钧天部赏罚分明。”那九天教弟子如获大赦,连连道好,匆匆转身离去。金潇雪便带着二人继续前行,李玉回头一看,是一座小山,开凿后向下打洞,原来自己和刘怡萱一直关在地下,怪不得如此黑暗,又看得洞口有三个大字 “天弃谷”。 三人继续前行,竟有一辆马车,李玉心道那钧天部主金四定在马车之上,果然金潇雪道:“二位,请上车。”李玉和刘怡萱对视了一眼,李玉首当其冲,一脚迈上马车,金潇雪帮他掀开帘子,里面竟空空如也,虽有些意外,李玉将死之人也没在乎那么多,大大方方的坐在车里,金潇雪扶刘怡萱上了车,帘子落下,长鞭一挥,一路烟尘,扬长而去。 颠簸一阵,马忽而嘶鸣,车渐渐停住,金潇雪撩开帘子,赶忙进来帮李玉松绑,一边道:“玉哥,你受苦啦。”其实李玉早就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不敢相信,问道:“金潇雪,你”金潇雪突然一抬头,眼里满是惊异,说道:“玉哥,此处已不在九天教之内了。”李玉皱了皱眉头,活动一下手腕,赶忙帮刘怡萱解开背后绳索,刘怡萱道:“金姑娘,下一步你有何安排?” 金潇雪凄然一笑:“马车送你们,我回去领罪。”李玉忍不住道:“你方才不是说为黎庆报仇?”金潇雪神情漠然道:“玉哥,你若如此说,可伤我的心了。”刘怡萱道:“金姑娘,你冒死相救,但实不相瞒,那黎庆确实是我们所杀。”金潇雪抬头道:“那玉哥,你也确实一进钧天部就往外报信了?”李玉斩钉截铁道:“绝无此事!” 如此一说,金潇雪点了点头,刘怡萱却惊讶不已,问李玉道:“那黎庆为何”李玉便讲当时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金潇雪冷笑两声,说道:“爹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李玉和刘怡萱顿时明白了大概,李玉道:“那金姑娘,你这么回去,会被罚的很重吧?”金潇雪看着李玉,双眼蓦的红了,说道:“玉哥,我以为你自此恨透了九天教,再也不理我了。”李玉看得金潇雪样子可怜无比,更恨自己误会了她一片赤诚,突然想扇自己一个巴掌,又看金潇雪忧郁可怜的样子,真想抱住她,只是刘怡萱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 刘怡萱却突然一下搂住金潇雪的肩膀,轻拍她的后背道:“没事啦金姑娘,你随我去百凤山庄吧,没人敢欺负你了。”金潇雪刚进刘怡萱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这么做爹一定气死了!但本来就是爹不好,可我不能不要爹不能不要爹”李玉和刘怡萱听金潇雪哭的撕心裂肺,一阵心疼,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过料想金潇雪如此纠结,应也是金四平日对金潇雪宠爱有加,放了两个逆天盟的普通弟子,受不了多大的惩罚。 半晌,金潇雪突然轻轻推开刘怡萱,向腰上一摸,拿出一样东西,对李玉道:“玉哥,这个还你。”五根玉指一展,竟是“朱雀血玉”,刘怡萱眼睛一亮,李玉深吸一口气,拿在手里仔细观瞧,惊叹道:“金姑娘,你好好厉害。”金潇雪嘴角上扬道:“那是自然,你普天下也只有我,能从苏伯伯手里偷东西了!”李玉看着金潇雪得意的表情和红肿的眼睛,一时感激无比,不知说什么才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金姑娘,多谢你了。” 金潇雪一拳怒怼在李玉肩头道:“好啊你,我是为了你谢我么!蠢货。”弄得李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刘怡萱道:“金姑娘,我们虽派别不同,甚至有朝一日会兵戎相见,但他日你若有难,我们定竭尽全力!”金潇雪见刘怡萱说的肯定,眼睛笑成了小月牙,连连点头,李玉也说道:“不错!我们便如王安石与苏轼一般,虽阵营不同,但永远是朋友!”刘怡萱和金潇雪本还是笑的,李玉说完之后,顿时面上没了表情,满满皱眉看向李玉。李玉一愣,也不知哪说错了,便说道:“金姑娘,不如你再晚些回去吧,我们都重伤未愈,更不能御剑,便一起在马车上一路同行。” 金潇雪眼睛亮了一下,马上又暗淡下去,黯然说道:“不啦,若是我不回去领罪,你们估计中州都没出,就被捉回去了。”李玉一阵失望,又无可奈何,金潇雪说道:“玉哥,你要记住,你的家传宝玉,可有我的一份心血在里面啦。”李玉攥紧了红色宝玉,连连点头,看着金潇雪努力挤出的笑容,眼眶有些红肿。 金潇雪道:“好啦,你且出去,我还有东西给刘姐姐呢。”李玉和刘怡萱皆是一阵错愕,随后李玉便掀帘子跃下马车,金潇雪转身对刘怡萱道:“刘姐姐,你看你衣服都破烂不堪了,正好我带着随身衣物,我们身材差不多,希望你别嫌弃。”刘怡萱看金潇雪已然在卸下贴身包裹,正想推脱,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确实破败不堪,尤其是身后一道长长的口子,还是拿李玉衣服的布条当做腰带系住,不然都要从中裂开,加上一路颠沛流离和牢狱之苦,不但衣服破旧脏乱,连身上都有淡淡异味,刘怡萱平日最爱干净,衣服永远纤尘不染,事到如今发现自己真的无比想洗个澡,换套衣服,便道:“金姑娘金妹妹哪里话,只是在这狭小马车中似乎多有不便”金潇雪和刘怡萱同为爱干净的女子,一下就明白过来,说道:“刘姐姐,我带你洗澡去!”刘怡萱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金潇雪已然出了马车,正看着李玉在不远处踢着石子,扬声道:“玉哥,你就在此等候,我们去去就来!”李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潇雪长鞭一样,骏马一嘶,扬长而去。 李玉心道正好她们走了,查看一下随身物品,由和黎庆大战,到和刘怡萱逃命,由小山坳养伤,到化龙门前被捉,再到金潇雪救出天弃谷,基本皆是不能自理的状态,今日逃出生天,正想换衣沐浴,而后大吃一场,左右看看并无水源,随身衣衫却早不知落哪去了,所幸在天弃谷牢房里把水壶装满了,便随意找了个山洞,脱的一丝不挂,先由头上倒了一些水,简单搓洗一下,又仔细的把身体冲了一遍,虽说和洗澡沐浴天差地别,但和之前的肮脏沆瀣亦是天差地别,随后挂好了红色宝玉,又是熟悉的暖流涌入,心里一阵欣慰舒爽,差点昏昏睡去,又怕金潇雪带刘怡萱回来找不到他,赶忙收拾好随身器物,想要出山洞,突然听得似乎有男子说话之声,心中震惊无比,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却听得说话声渐渐近了,至少有两位男子在说话,说的什么却是听不真切,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你看”,“车辙”,“有人”之类的,奈何全身经脉酸疼,运不得真气,心里又惊又怕,不自觉的一大步又接一大步的往山洞深处走去。 第三十七章 真龙显圣 却说李玉全身真气使不出来,便和常人无异,刚从天弃谷被金潇雪救出,独自一人听得有人接近,自是又惊又怕,不自觉的蹑手蹑脚往山洞深处走,走到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摸索到了边缘,背靠岩石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动静。也不知怎的,总是听得声音似有若无,恨自己经脉酸痛,施展不得“听风”绝技。 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听得说话声时隐时现,李玉想往外走走,又生怕被发现,又想起金潇雪刘怡萱若是回来,岂不是危险万分?但自己武功尽失,又帮不上什么忙,还得让金潇雪分神照顾,还是老实待着的好,双手攥着胸前的红色宝玉,阵阵暖流划过,消除了李玉大半的惶恐不适,却还是神情紧绷,再无睡意。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玉意识到自己四肢已然麻木的毫无知觉,虽还是听得说话声若隐若无,却再也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待得麻木有所缓解,鼓起勇气往洞口处轻轻走了走,渐渐地看到了光亮,心里顿时安心一些,又侧耳认真倾听一番,似乎没了声音,正想走出洞口,又怕他们会不会在洞口等着,随即想起若是金潇雪和刘怡萱回来,双方遭遇起来,实在太不放心,心下一横,深吸了两口气,握了握红色宝玉,蹑手蹑脚的往洞口继续走去。 到了洞口四处张望,没有动静,一边走一边回头,走到了方才刘怡萱和金潇雪离去的地方,又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不对,地上车辙印已有三道,那是说,她们已然回来了,而后又走了!地上还有些浅显凌乱的脚印,李玉眉头紧皱,暗叫糟糕,压下念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四处找了找有无打斗的痕迹,所幸丝毫没有发现,总比有打斗痕迹或血迹好。 李玉努力调息一番,不断地确定自己经脉已然废掉,心中一阵失落,只得抽出雪苍弟子佩剑,一招一式的练起雪苍剑法,只是没了真气一套练下来已然大汗淋漓,想起师姐韩凌所说的传奇“剑皇”轩辕十步,便是以剑法登峰造极,定然是体力非凡了,这辈子没了真气,只得多加锻炼,以剑术护身了。想着想着心底又来了力量,又咬牙练了一遍,时日已然不早,寻着车辙而走,边走边四处张望,心中一边担心两位姑娘,一边害怕有人埋伏,一边惆怅自己经脉尽毁,心中五味陈杂,只是没有甜味。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车辙已看不真切,李玉只得寻棵大树,生了火,也无心吃东西,沉沉睡去了。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玉已然醒来,翻身下树,又练了一遍雪苍剑法,继续沿着车辙赶路。如此过了半月有余,李玉天明赶路,天黑休息,渴了饮水,早晚练剑,真气灵力毫无进展,体力剑法却多有进境。 这一日李玉突觉得眼前眼熟,正是不久前和刘怡萱经过的化龙门,在旁与林溪澈大战,宗内毫无动静,后来得知化龙门已然成为空壳。再看车辙印直直通往化龙门,心道难不成化龙门已然成为九天教据点。 只是眼下已无它法,打起精神,沿着车辙印向化龙门走去。走着走着化龙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是一座座赤红的城府,正门四敞大开,空无一人,门顶“化龙门”三个字中“龙”字竟被砍成“犬”字,心里一阵惊恐,看来黎庆当初所言不假,这化龙门多半已不复存在了。只是不知为何马车通向这里,也来不及多想,四周张望一番,直直由大门进入化龙门。 刚进化龙门突然不知为何身体一颤,又四周张望一番确实无人,地上满是落叶灰尘,有的门开着,有的门只剩半扇,明显荒无人烟。李玉定了定神,继续前行,身体又是一颤,还有些暗暗发冷,李玉暗道不对,这几日身体锻炼的硬朗无比,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顿时头脑一热,蓦的大喊一声:“躲什么,出来!” 哪想到身后脚步声起,竟真的有人,李玉压住震惊,缓慢回身,是两位年轻人,身穿白底黑纹长衫,和在英杰武集时见的化龙门弟子一般穿着,应是化龙门弟子,松了一口气,拱手行礼道:“二位师兄好,在下雪苍派弟子李玉,无意冒昧,还请恕罪。”那两位弟子上下打量李玉一番,其中一人说道:“原来是雪苍派的师兄,不知来我化龙门所为何事。”李玉道:“我是寻车辙而来,不知二位可否看见一辆马车?” 那两位化龙门弟子刚要回话,另一人开口道:“我化龙门虽近期无人坐镇,但也不至于马车都能进来吧。”李玉拱手道了声是,心下奇怪,明明车辙印是正对着这化龙门,难道绕行了么?化龙门弟子又道:“既然同为逆天盟,李师兄进来喝口茶吧。”李玉摇头道:“我是寻马车有要事,既是不在此处,那便讨扰了,就此告辞。”化龙门弟子道:“也罢,那我们送您。”李玉点点头,转身离去,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身后一阵风声。 “铛!” 李玉一招“青松不倒”侧剑于胸,挡住两个化龙门弟子背后突袭的攻击,两个弟子手上不知何时戴上的两个利爪,一个抓李玉左肩,一个抓李玉右肾,皆被李玉一剑挡住,这招虽说叫“青松不倒”,但没了雪苍真气的支撑,李玉节节后退,已然要倒了,大叫一声:“二位师兄,这是何意?!” 化龙门弟子道:“魔教妖人!谁是你师兄!”说着二人两剑两爪,蓦然变招,互相配合,招招欲夺李玉性命,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还好李玉这两日苦练剑法,打的七分守,三分攻,并无性命之忧,心道这两个弟子实力不怎么样,较之之前交过手的化龙门吴楠士差远了,但招式和吴楠士极其相似,是化龙门弟子无疑了,当即喊到:“两位师兄有话好说,我是雪苍弟子,不是魔教中人啊!”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有些亏心,自知和金潇雪交情匪浅,难道被他们知道了不成? 化龙门弟子道:“哼!一个说是百凤山庄,一个说是雪苍派,你说是就是么,来个“凭无化冰”瞧瞧?”“凭无化冰”乃是修炼“凝霜”绝技的法门,是以雪苍真气由弱至强细微把控,先将空气中的水气吸附出来,便是雪苍中人在雪苍山把刚洗过的衣服中的水气吸出来一般,但由水再成冰就很困难,不但要雪苍真气雄厚,更要术把控的又急又准,是以“凭无化冰”练成,“凝霜”就算大成了。李玉不知这两个弟子何处听来或见过,别说现在体内半点雪苍真气也无,就算有,“凭无化水”勉强可以,“凭无化冰”却是万万不能。 而另一边,这化龙门弟子说一个百凤山庄一个雪苍派,那百凤山庄的难不成是刘怡萱么?那便是所料不错,马车定是进了化龙门,一直说我们是魔教妖人,难道金潇雪也被捉了?这两个弟子凭金潇雪的身手肯定不够看,那便是还有高手在旁准备暗算。 李玉刚刚考虑清楚,身子却有些支撑不住,毕竟两位弟子招式包含真气,见李玉体力不支还越战越勇。李玉高声道:“二位师兄,我确是雪苍门人!只是现在真气尽失,使不出“凭无化冰”,不过我使的剑法是雪苍剑法,你们应该认得罢!”两个化龙门弟子如若未闻,招式更加凶狠,一人剑刺李玉脖颈,一人抓探李玉心窝,李玉一招雪花六出化出两朵剑花匆匆挡过,绞尽脑汁在考虑怎么证明自己是雪苍弟子,竟想不出来,不禁哑然失笑。打定主意,先把这两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脓包打趴再说,看看刘怡萱和金潇雪现在何处。 脚下运起溪月幻步,虽没有真气,但步法尚且精妙,瞬间晃到两人侧方,一招“经冬不衰”直直刺出,一剑欲穿两人,前面弟子看到剑光尚能闪躲,后面弟子正好被前方弟子挡住,看不清来剑方位,待得前方弟子躲过已然晚矣,一剑划破肋部,痛的啊呀一声,前方弟子躲过后看距离李玉不远,一爪扫来,李玉得了便宜变又换方位,看准时机又是侧方一晃,一招“经冬不衰”,一剑穿二,这次前方弟子有了教训,飞也般的后退,但后方弟子并不知情,笨拙的挡了后路,前方弟子退不过,肺部被刺,又被后方弟子碍了去路,慌乱中踩了脚,二人顿时脚下生拌,滚做一团,又似撕扯了伤口,嗷嗷大叫。 李玉摇头笑笑,一剑横在两位化龙门弟子颈部,两位弟子顿时老实了,一动不动。李玉道:“二位师兄,若我是九天教噗!”李玉说话间已似乎听得身后不对劲,但总归在想法和地上两人沟通,一心二用,一只黑爪破腹而出,便如瞬间中了三剑,腥甜热流上涌,一口鲜血喷出,反手拿剑杵地,却忘了剑下有人,直接削入地上化龙门弟子脖颈,又是鲜血喷涌。 而后又听得风声,本欲向旁躲闪,但真气也无,体力也无,一下滚到了地上,四脚朝天,却还是勉强抬头,看看是受何人所伤。那人看穿着也是化龙门弟子,看面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小腹血流如注,火辣辣的疼痛中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世间如地动山摇一般。 后方偷袭的化龙门弟子看李玉重伤之下还得躲过一爪,只是轻皱一下眉,转瞬一剑刺出,直奔李玉心窝!李玉再无能力躲避,瞪大了眼睛,挣扎几下,突然长剑刺来,却“叮!”的一声,李玉胸口一麻,似乎有隐隐灼痛。那化龙门弟子“咦”了一声,却马上又刺出第二剑,却突然一阵眩晕,有些站不稳,定了定脚,发觉是脚底晃动,地动山摇,愈摇愈烈。 化龙门弟子察觉不对,腾空而起,而李玉后方又出现两道身影,白底黑纹,亦是腾空而起,就在三道身影跃向空中的一瞬间,大地皲裂,土石飞扬!李玉不知是否是死前出现的幻觉,还是只觉得小腹三道伤口疼痛难当。突然一阵热浪袭来,李玉恍然中看得前方似乎长出一棵似曾相识的幽篁巨木,有五人合抱般粗细,瞬间长入苍穹,又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活物,鹿角、蛇身、鹰爪,这是,龙?! 突然听得一声长吼,震天震地,树木倾倒,百草枯黄,无数灼热气浪疯狂四溢,整个龙身泛起红光,似浴火而来!李玉感到灼热难当,浑身如焚烧一般,比破腹之痛尤有甚之,只剩意识尚存,感知不到四肢躯干,只是灼热难当。倏而胸口一阵通红,红色宝玉破衣而出,悬于半空,发出阵阵精光,李玉仿佛不再那么热了,却还是感知不到四肢躯干的存在,再也支撑不住,疼晕过去。 三位尚在空中的化龙门弟子眼睛都已然看直,从未见过这般上古神物,一分神脚下御剑都差点稳不住,红龙又是一声长吼,罡风乱翻,又是一阵热浪,突然庞大的身躯一摆,带着呼呼风响,便如一座山峰扫来,直中一名化龙门弟子,那化龙门弟子叫都没叫出声来,全身骨骼尽碎,直接成了一摊肉泥。剩余两人立马一东一西逃窜而走,红龙云中探出一爪,看似庞大却迅猛无比,把向西而去的化龙门弟子捏于爪中,瞬间化龙门弟子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又是龙吼,一声惊天,硕大的龙头巨口一张,一道流火喷涌而出,直奔那向东飞出数里的化龙门弟子,喘息间火柱消散,隐隐黑烟化为虚无,那化龙门弟子,便就此蒸发于世间。 红龙随后看准了躺在地上的李玉,突然俯冲下来,动若脱兔,转瞬而至!眼看要撞上李玉,却在李玉鼻前三寸处听了下来,又静若处子,似凝固一般,仔细观瞧。过了半晌,见李玉还是一动不动,左右晃了晃硕大的龙头,抬眼望天,也不见有何动作,庞大的身躯轻盈而起,直上九霄,只留下一地断壁残垣。 “爹,你说韩信是大好人,匈奴是大坏人,为什么书中说韩信投降匈奴了?这还算什么大好人?”李佑莞尔一笑,说道:“兵家韩信,生于淮阴,所以又叫淮阴侯,与萧何” “与萧何、张良,并称汉初三杰,这个我知道啦。”李佑笑了笑继续道:“还有一人,也叫韩信,是韩国之后,跟随刘邦,投过项羽,后又随刘邦灭了项羽,北守匈奴,又投了匈奴,最后被汉王杀了。”李玉装模作样道:“反复无常,真是小人!”李佑摸着李玉的头,正色道:“世事无常,纷争不止,有杀身成仁、以死明志的,我们自然敬佩。但有时固守己见,乱了太平,苦的却是寻常百姓。” 一番话李玉似懂非懂,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爹!你是说,有两个人,都叫韩信?”李佑道:“是啊。”李玉道:“那他们的父母怎么这么不小心,名字都取重了?”李佑笑道:“这可不能怪他们父母,就好比万里之外还有一个臭小子叫李玉,爹也不知道啊。” 李玉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又问道:“爹,那我怎么会叫李玉的?”李佑道:“因为那天一个朋友送了块宝玉给我,我刚到家,你娘就一阵腹痛,几个时辰就把你生出来啦,我高兴的手都不知道放哪,一下就摸到了朋友给的那块玉,就叫你小李玉了。”李玉嘴巴一撇,似乎不太满意,李佑道:“怎么?名字不好听?换一个就是。”李玉道:“没有不好听,我也很喜欢,只是爹你起名太随意啦。”李佑有些愧疚的笑了笑道:“哈哈,那你知道你爷爷怎么给我起的名字吗?”李玉一时来了兴趣,连连问道:“怎么起的?”李佑道:“对别人说,就是叫着方便而已,毫无根据。”“” 李玉悠悠转醒,太阳有些刺眼,揉了揉眼睛,还在回味李佑在梦中说话的神态语气,突然觉得丹田热烘烘的,一查看,衣服破烂不堪,甚至有些焦痕,想起来之前差点死在化龙门手里,然后好像从地里窜出来一条巨龙,浑身冒火,灼热难当,虽不知是真是假,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深坑却真切的在那。李玉站起来抖了抖尘土,发现腹部衣衫有三道洞口,尽染血迹,马上把腰带解开一看,自己的腹部只剩三道浅浅的疤痕,却有很多小黑点,仔细一看小黑点应是汗毛烧焦,空留灼伤的毛根所致,而后发现自己周身的有无数的小黑点,李玉心里一慌,赶快摸摸自己的眉毛头发,万幸还在,只是摸着有些卡手。 看着浑身的尘土、污垢、灼痕,李玉心里难受不已,赶忙拿起两把剑,四下看看附近哪有水源,洗个澡再说。前走两步看到地上两个化龙门弟子尸体,应是自己之前误杀的,心里一阵懊悔,把两具尸体扔向那巨大的深坑中,这几个人如此差劲,怎么可能是金潇雪的对手,也不知两位姑娘去了哪里,又简单在宗内转转,并无那辆马车的痕迹,只得暂且作罢。出了化龙门,回头看了看派门,还是那“化犬门”三个字样,想不到来的时候偌大宗派已然沦落至此,走的时候不但没人了,房屋也没了,地也破了,不知以后还能否听到化龙门三个字。 没走几里李玉听得潺潺水声,心中大喜,一时忘了方才还在寻找车辙印,三步化作两步往水声跑去,果然有一条清澈小溪,瞬间脱了个精光,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好不快活。 只几下就洗净了身上的灰尘,李玉也渐渐清醒起来,方才那两个化龙门弟子既然提到说一个说是百凤山庄,一个说是雪苍派,而且眼看着车辙印指向化龙门,那百凤山庄九成九是刘怡萱了,又猛然想起方才两个化龙门弟子屡下杀手,不会把金潇雪和刘怡萱暗算了吧?! 李玉越想越担心,穿好衣服回到化龙门,突然想起既然从未见过马车的痕迹,可能是摆脱了这一众人,又走远了。至于去了哪里,若马车上的是李玉,脱身之后必然会回到约定相见的地方!想到这里李玉已下了决心,沿着车辙印向回跑去。 跑着跑着李玉抬头看看太阳,不知不觉已然跑了快一个时辰,并且还尚能坚持,有些奇怪,换做之前半个时辰便累的跑不动了,当下无意间运了一口气,神了!周身穴窍大开,汇入紫府,灵气源源不断!经脉什么时候恢复如初了? 李玉大喜,不由得慢下脚步,打坐起来。此次灵气失而复得,使得李玉倍加珍惜,感受着熟悉的雪苍真气萦萦不散,亲切无比。只是似乎比平常热了些许,可能和那红龙灼痛有关吧,又猛然想起可能是那龙息修复的经脉,至于为何修复,如何修复,却不得而知了。 运气片刻李玉神采奕奕,嗡的一声佩剑出鞘,凌空一踏,御剑而行,凉风习习,说不出的畅快,加上四下无人,李玉忍不住哈哈大笑,回荡于天地之间。没几炷香的时间,李玉到了和金潇雪与刘怡萱分别的地方,空空如也,地上的车辙印和脚印已然淡了很多,李玉一阵惆怅,不知两位姑娘去了哪里。 良久之后,李玉还是不甘心,再次蹲下,仔细的看车辙印,有三道没错,有一道肯定是去是留下来,难么有一道必然是回来时留下的,还有一道应该还是离开的时候留下的,有看看有些凌乱的脚印,突然李玉发现有些不对劲! 第三十八章 安身中州 李玉自与金潇雪和刘怡萱分别之地仔细观瞧,发现车辙印和脚印的旁边有几条凌乱的树枝,若不留意,便只当做树枝了;若是留意,这树枝纵横交错,两横两竖,竟如一个“井”字,李玉瞬间回忆起和金潇雪一起上入云仙山百凤山庄时金潇雪的一颦一笑,和所说的话: “这是我九天教传递消息的符号,人之上,有九天;东方苍天,南方炎天,西方浩天,北方玄天,东北旻天,西北幽天,西南朱天,东南阳天,正中钧天。你看这两横两竖,便分成九部,而这个圈,在北部,便是北方玄天部。而这个点,点在西北,便是往西北走。” 李玉定睛一看,这由树枝组成的井字左方有颗小石头,正中间有颗大一些的石头,那么应该是,往西走,人在中州!李玉会心一笑,剑指运气,佩剑出鞘,御剑往西而去,直奔中州城。 不多时一座城池的轮廓映入眼帘,李玉一不想高调,二怕魔教偷袭,收剑落地,步行往中州城而去。到了城门已然黄昏,落日西沉,残阳如血,整个中州城似乎也被染成了红色。侧身进城,商贩有收摊的,有赶路的,李玉突然有些疲倦,已记不清有多少日没再床上睡过觉,随口找人问了客栈方向,匆匆走到一座客栈旁,抬头一瞧,竖着四个正楷大字“亨通客栈”。 李玉扯扯衣服开门而入,有几桌客人像是在吃晚饭,人声嘈杂,菜味萦绕。李玉径直走过,直接对掌柜道:“老板,麻烦来间房。”掌柜的抬头一看,李玉衣衫破旧,头发凌乱,又把头低了下,高喊一声:“小张,忙完带客人去黄字三号房。”又呜咽一句:“五吊钱。”李玉懒得和掌柜计较,无奈的向怀中摸银子,突然一条粗壮有力的手臂直接勾住李玉脖子!李玉一惊,雪苍真气一牵而动,全身流转,突然听得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玉兄,好久不见!” 李玉转头一看是一紫袍大汉,高大威猛,重剑附背,络腮胡须,脸色紫黑,竟是轩辕阁李大力!李玉两眼放光,不自觉的喊到:“大力兄!”谁知李大力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瞧了瞧,向李玉耳朵靠近,李玉见这八尺大汉竟一副扭捏的样子,看的心里十分难受,李大力在李玉耳边耳语一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我来。”说着一手划至李玉肩膀,像是夹着李玉一般,缓步走上楼去。 到了李大力房间,李大力伸头左右看了看,把门轻轻关上,李玉笑道:“大力兄,有何见不得人的么?”李大力正色道:“好兄弟,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百凤山庄刘无方刘二庄主带着流光溢彩满处找你?”李玉听了心头一震,是了,刘怡萱不见了,应该先去百凤山庄通报的,自己一个人瞎闯什么,马上问道:“大力兄,那百凤山庄几人现在何处?我去见见。”李大力道:“玉兄,你知不知道,那刘无方出了名的迂腐,说你是九天教的内奸,要杀你后快呢!” 李玉大惊道:“什么!这可从何说起!”转念想到金潇雪,又不免有些心虚。李大力道:“第一,刘怡萱因你而失踪,是么?”李玉一想,刘怡萱确是因他失踪,点点头。李大力眉峰紧促,又道:“第二,你和钧天少主关系匪浅,是么?”李玉是怕什么李大力说什么,想来应是和金潇雪为采九停仙草去百凤山庄时无意解围,事后传出的,又点点头。李大力叹了口气,继续道:“那第三,你会魔教功法,也是真的了?”李玉惊异道:“这却不是!我可不会什么魔教功法!”李大力看着李玉坚定的眼神,终于严肃的表情有所缓解,说道:“玉兄,那便还好,我就说我阅人无数,看你不会有错,你断然不是魔教奸细。” 李玉听得心头一暖,却又因百凤山庄的事一阵忧心,李大力道:“玉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和我讲讲。”李玉看李大力一副真切的眼神,便把和刘怡萱有关的事,由黄州到百凤山庄,再到钧天峰的事,简单讲了讲,还没讲完,听得有人推门,不过门被李大力锁住了,李大力一嗓门大喊道:“谁呀!我在换衣服!”门外人道:“哦哦,李师兄是我,那我过会儿再来。”随后是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李大力道:“玉兄,今日便如此了,我就知道你坐得正行得直,为兄定会帮你把误会解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李玉道:“大力兄,你能如此,我已感激不尽,我先走了,有缘再会。”李大力道:“中州城北有一破庙,我每日寅时三刻都去练剑,能帮上忙就说,千万不要客气!”李玉重重的点点头,再三拜别李大力,悄无声息的去了黄字三号,看准四下无人,轻轻关门上栓。 洗漱一番上了床,脑子一片混乱,不想百凤山庄非但不分青红皂白,还要恩将仇报,煞是心寒。眼下必须先找到金潇雪和刘怡萱,只是似乎百凤山庄已然在中州城找过,不然也不会碰到李大力,百凤山庄那么多人都没找到,难道金潇雪和刘怡萱不在中州城么?是否是自己于金潇雪留下的“井”字符中会错了意?李大力不在轩辕阁,又在这中州城的客栈做什么?好在如此一来,在中州城就不怕九天魔教再追来了,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鼾声大作。 第二日鸡鸣不已,李玉渐渐醒来,虽然心里依旧担心金潇雪和刘怡萱,这一觉却睡得又香又沉,似乎刚刚闭眼又睁开了一般。简单洗漱了一番正要出门,突然想起李大力昨晚说百凤山庄刘无方在四处找自己,并且误会很深,再加上确实把刘怡萱弄丢了,倘若询问起来可是百口莫辩,还是乔装一番的好。可又转念一想,若是乔装不就是证明自己心里有鬼么?那误会可要更深,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又怕什么,误会解开后大家齐心协力寻找刘怡萱不是更好。 打定主意李玉匆匆出门,先去布庄买了身干净衣衫,问了问老板可曾见过两位年轻姑娘,一人红衣,一人白衣。老板开门做生意,来的姑娘无数,但从哪来到哪去又哪里说得清楚,李玉耗了半天时间,无奈出门,仰天长叹,这偌大的中州城,金潇雪会带刘怡萱去了哪里呢。 看天上云卷云舒,又不知雪苍众人如何了,师父、大师姐、花师姐、黄绍绍,可都还好么?莞尔一笑,一低头,却看到一个熟人行色匆匆,曾和他交手身受重伤,还差点因他“白虹”丧命——箭射紫微何三石。 李玉正想着要不要打招呼,何三石却突然感到什么一般,转头正向李玉看来,李玉只得点头微笑道:“何少主。”何三石又惊又喜,高声道:“李师兄!”这一声却把李玉吓了一跳,不知何三石有何兴奋的,却见何三石快步走来,到了李玉面前,端正的行了一礼。李玉赶忙前去馋扶,心里更是奇怪,何三石道:“李师兄,上次过招后我就不省人事了,还未道歉,真是愧疚。”李玉还在想到底是何事,何三石又道:“走走走,我请李兄喝酒去。”李玉犹犹豫豫道:“何少主你”何三石道:“怎么,李兄有要事?还是不屑和我这不肯认输的无赖喝酒?” 何三石这么一说,李玉明白了一些,原来当初英杰武集二人比武时在已胜之时让何三石又出一招,那招也确实凶猛,可算是生平遇到最犀利的一招了。李玉见何三石心胸坦荡,把之前的旧事随口说出,虽有些许寒酸李玉之意,但听得出更多的却是自嘲,想着反正也不能毫无头绪的寻找刘怡萱,酒楼人多嘴杂,或有线索,笑着说道:“何少主严重了,我虽有要事在身,却不差一顿酒。”何三石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是这般洒脱之人,快来快来!” 二人勾肩搭背到了一处酒楼旁,伙计见了赶忙鞠躬哈腰道:“何爷又来了?”何三石也不客气,道:“嗯,我请好兄弟喝酒你看着办。”伙计赶忙将二位往楼上请,几碟小菜先后上了桌,黄瓜如翡翠,花生如红玉,精致无比,不输望江楼菜品。李玉心下奇怪为何何三石也不修辟谷之术,但被何三石抢先问道:“李兄,听说你投了魔教?”李玉刚拿起筷子,听得这话一惊,筷子都没拿稳,叮当落下。何三石赶忙道:“哎,李兄!无妨无妨,我和魔教又无深仇大恨,你无论在哪,决计不是恶人,我信得过!” 李玉看何三石真挚的眼神,莫名感动,说道:“何少主”何三石道:“叫我三石!”李玉顿了一下道:“三石兄,不瞒你说,我和魔教中人交了朋友,但叛雪苍,入魔教之事绝无仅有。”何三石点头道:“嗯,我信得过,就知道刘无方那老太婆有眼无珠乱喷一通。”李玉心下奇怪,问道:“三石兄,可是刘二庄主告知的碎星堂来中州擒我?” 何三石道:“刘二庄主通知碎星堂不假,但来此擒你却谈不上。她说已找到魔教钧天部所在,请求逆天盟一共剿灭。”李玉恍然大悟,怪不得刘怡萱不见的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弟子同聚中州,想来是当初在钧天峰有百凤山庄弟子和刘怡萱同来,一人静观其变,一人回去报信,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刘怡萱不得不为我现身,如此说来也不能全怪百凤山庄,毕竟当初刘怡萱是来救我,现在却是我还健在刘怡萱失踪。突然一想却又不对,百凤山庄如何得知我还活着? 何三石见李玉迟迟不说话,问道:“李兄,听说当初是你随魔教高手进了钧天部,后来可曾见过刘怡萱?”李玉心中正好杂乱,看何三石眸子注视自己,清澈见底,便仰头喝了一杯酒,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何三石。 何三石道:“原来如此,却不知后来钧天部中人去了哪里。前些日刘二庄主请兵之后,我和贺师兄各带几个弟子前来中州会师,一通前往钧天峰,可谁知到了钧天峰密城中已然成了躯壳,半个活人也见不到,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当然,刘二庄主说是你走漏的消息。” 李玉点点头,心道这金四两面三刀诡计多端,见了百凤山庄弟子想到会有援军也不意外,但却眼见黎庆身死却不动声色,只是为了在金潇雪那诬陷自己一手?对何三石道:“眼下于公于私务必先找到刘怡萱,我虽孤军奋战惯了,但人命关天,还请三石兄帮我。”何三石道:“那是自然!待得事情办妥,你我再浮一大白!伙计,结账。”李玉心头一暖,虽说出了雪苍处处暗藏凶险,但还是交了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何三石道:“李兄,我先去派弟子一起探查,你若是有事找我,来这酒楼找方才那个伙计便可,你若不在亨通客栈了,也请告知伙计一声。”李玉点点头,再三拜谢,两两惜别。于中州城一直逛到晚上,杳无音信,夕阳西下,商贾又在收摊,李玉心中奇怪,这中州城为何皆不做晚上生意,却也无暇多想,街上没人可问,只得落败回府。进了客栈,掌柜见李玉去了胡须,理了头发,换了衣衫,和昨日大不相同,笑呵呵的迎上来,李玉却懒得理他,扔给他五吊钱,上楼去了。 第二日李玉又匆匆动身,满城乱逛,虽见了些许修仙之人,却不认识,一心找人,心道若是再找不到,还得再回去仔细看看那金潇雪留下的井字符。不知不觉闻到一阵熟悉的肉香,李玉侧头一看,是个小摊子,架子旁一道小旗迎风招展,写着四个字“黄州牛肉”。李玉瞬间想起和金潇雪在黄州初识,种种经历似在昨日,莞尔一笑,要了两斤牛肉。 那买黄州牛肉的小贩突然道:“客官,这牛肉里我特意加了些许九停仙草,你看味道可还行么?”李玉顿时呆住了,仔细的盯着那小贩反复观瞧,又默默运起“听风”,却无丝毫发现,这小贩不是普通人,就是高手,李玉道:“小哥,请问您见过金姑娘么?”那小贩一脸惊喜,慌忙问道:“你是李李李”李玉见他半天李不出来,自己说道:“我是李玉。” 那小贩高兴的只拍大腿,马上收拾东西,看样子生意也不做了,边收拾边道:“李公子且等我一刻,我带你去见刘女侠。”李玉大喜,心道这人应是金潇雪留下来接应我的,难怪又是黄州牛肉又是九停仙草的,金潇雪还真是聪明。片刻后小贩收拾完毕,背了个大包,又提了个口袋,李玉正想顺手相帮,那小贩却道:“多谢大侠,我早习惯了,先走先走。”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近郊,一路李玉运起“听风”绝技,频频回头四顾,终于小贩来到一方瓦房前,打开栅栏门,让出一条路,连道请进,随后一声大呼“阿花!来招呼客人啦!”,屋中传来一声女腔:“就来!”,小贩打开门,李玉进来观瞧,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刘怡萱,半靠在一位农妇身上,正在喂她吃些稀饭。李玉大喜,情不自禁的喊出:“刘师姐” 刘怡萱侧眼一看,苍白的脸上竟似生出些红光,脱口而出:“李师兄”李玉赶忙上前,农妇见况起身让出了位置,把碗递给李玉,拉着小贩出去了。刘怡萱顺势半躺在了李玉怀里,李玉一阵尴尬,身体僵直,又见刘怡萱实在虚弱不堪,问道:“刘师姐,你怎么受伤这么重?金姑娘呢?” 刘怡萱道:“我们遇上化龙门弟子,不分青红皂白要杀我们,金姑娘带我一路逃窜进了这中州城,九天教的追兵却到了,金姑娘便把我托付在这,随他们去了。”说罢一阵咳嗽,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李玉连忙抬手渡入些许灵气,刘怡萱感觉李玉的灵气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不似以前冰冷,心道他经脉不是断了么?又从何处得来的灵气。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李玉悄然放手,满头大汗,拿衣袖擦了又擦,见刘怡萱早已昏睡过去,脸色却好了很多,脉象也强壮了不少,会心一笑,把刘怡萱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出门。刚一开门,正好见小贩夫妇二人在门口,马上鞠躬一拜道:“两位善良淳朴,救人性命,先受李玉一拜。” 那两人赶紧上前搀扶,小贩连道:“不必,不必。应该的,应该的”二人刚拖住李玉手肘,李玉已从袖口拿出五两银子,说道:“善有善报,先替屋内之人,谢过二位。”那农妇两位闪光,却有些愧疚之色,小贩连道:“折煞我了,折煞我了”李玉还不解其意,小贩又道:“先前那位姑娘,已给我了我们十两,说是能找到你,她再给十两,我们其实是收钱办事,好生愧疚” 当日刘怡萱醒过几次,李玉又帮她渡了不少灵气,期间把化龙门间的事情和刘怡萱说了,刘怡萱啧啧称奇,不过复了经脉,有了灵气,终是好事。当晚刘怡萱已无大碍,但李玉坚持让刘怡萱再休息一晚,明早动身,刘二庄主找刘怡萱虽难,带着刘怡萱找刘二庄主却容易。待刘怡萱睡下,李玉则在门口半蹲,看着月色,听见夫妇二人在柴房窸窸窣窣,曾几何时自己也如他们一般淳朴善良,生活平静,不想今日已入仙门,甚至和魔教中人交好,又如何交代呢? 第二日清晨,刘怡萱梳洗一番,推开房门,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说不出的清新畅快,不自觉的露出微笑,猛然侧头,发现李玉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的正沉,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轻轻把李玉唤起,想让他回房间再睡一会儿,李玉渐渐醒来,身上骨头噼啪做响,李玉边四处按按,边看着刘怡萱,白衣胜雪,面容清秀,如九天神女一般不染丝毫烟火之气,不自觉的感叹道:“那个刘师姐,又回来了。”刘怡萱奇怪不已,问道:“哪个刘师姐?”李玉笑了笑,没再说话,正想去洗个脸,却似听得刘怡萱幽幽道:“这个和那个,哪个好一些呢?” 第三十九章 再归雪苍 李玉被刘怡萱叫醒后便再无睡意,梳洗一番把银子放在屋里桌上,和刘怡萱起身往中州城里而去。原本是奔着和何三石喝酒的酒楼而去,但当时只记得大体位置,酒楼名字叫什么却没在意,走来走去又似找不到路,已然有些懊恼,再找下去又怕刘怡萱笑话,便打算去亨通客栈瞧瞧,若是李大力还在,应就有百凤山庄的消息。 谁知于大街上眼见迎面走来一人,深蓝衣衫,手杵命幡,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笑看一位位行人,毅然是个算命先生,正是当初和徐嘉晨刚出雪苍在望江城遇见的那位,开口便断李玉和徐嘉晨二人姻缘不合,现在想来果然如此。李玉正想和他打个招呼,谁知他却一步步走来,开口便道:“少侠,你得天相啦,我没有骗你吧?”李玉左右看看,确定算命先生在和自己说话,恭敬一拱手道:“先生神机妙算,佩服得紧。”算命先生哈哈大笑,捋着胡子,发现刘怡萱也在向自己恭敬行礼,马上说道:“二位,不必行礼啦,都是修仙之人,承受不住啊。”李玉想起自己和徐嘉晨曾追了他二十余里还未追上,算命又精准无比,应不是凡人,说道:“在下雪苍派李玉,这是我朋友百凤山庄刘怡萱,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那算命的道:“嗯,懂礼貌,好孩子,老夫嗜酒如命,便叫我酒先生吧。”李玉心头啧啧称奇,却还是恭敬的道了一声:“酒先生。”酒先生道:“好啊,老夫算命半辈子,能想让我尽心算的可不多,小友,我送你一卦。”李玉不明所以,却又想起父亲的话,算命的都是骗人的,不会这酒先生说是送我一卦,事后再要钱吧,赶忙说道:“酒先生,晚辈惶恐,无功不受禄。”酒先生先是惊愕,却又捋胡子哈哈大笑道:“无妨,将来遇上好酒,送我一坛便好。” 李玉听了这话总算放下心来,正想再客气两句,忽然见酒先生不知何处摸出一叠铜钱,凌空一抛,一伸右臂,铜钱尽数落在右臂上,酒先生口中念念有词道:“巽下坎上,是为井,井者,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李玉听得一头雾水,只听懂了最后一个凶字,追问道:“这是,凶卦?”酒先生道:“否极则泰来。”李玉顿了顿,说道:“请教酒先生,此卦何解?” 酒先生道:“自是用你一世去解。”李玉听了这话,便不敢多问,想着家里有本《周易》,小时候翻过几次,实在枯燥,片字未读,何时有空回家好好瞧瞧《周易》便是。这时刘怡萱开口道:“酒先生,晚辈有一事请教。”酒先生道:“甚好,老酒我批阴阳,断五行,铁口神算,一句九钱。”李玉一愣,没想到刘怡萱还有话说,更没想到这酒先生还没听问题便要收钱,侧头看向刘怡萱,刘怡萱依旧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淡淡说道:“如此,打扰了。” 酒先生捋了捋胡子,转身便走,便走边道:“小友,别忘了还欠我一坛好酒。”说话声音不大,李玉却听得清清楚楚,李玉也淡淡道了声是,又问刘怡萱道:“刘师姐,你有何事向酒先生请教,怎的又不问了?”刘怡萱看了一眼李玉,说道:“我银子不够。” 不多时二人到了亨通客栈,还未进门,却听得里面一声女子高喝,威震九霄:“李大力!我再问最后一句,今日你定要护着那魔教奸细么!?”李玉和刘怡萱二人双双神情突变,李玉想的是怎么李大力护着魔教奸细了,护着的可是金潇雪么?刘怡萱想的是在外奔波,苦难受尽,终于见到了亲人,瞬间眼眶红润,这些时日受过的苦难齐齐涌上心来。 两人双双快步赶进客栈,客栈中一位中年女性长剑雪亮,直指李大力脖颈,身后是三位百凤山庄弟子,都曾见过,是赵萤光、彭艺、蔡萌萌。桌上杯盘狼藉,却一位客人都没有,应是都吓走了。李玉和刘怡萱同时高呼一声,李玉喊的是“且慢!”,刘怡萱喊的却是“姑姑!”。在场五人同时向这边看来,李大力看到李玉浓眉皱起,又看到刘怡萱却又缓缓舒展开来,百凤山庄看到两人又惊又喜,“刘师姐!”“萱萱” 百凤山庄四人向刘怡萱快步而来,李玉却直奔李大力而去,问道:“大力兄,没受伤么?”李大力呵呵笑道:“无事无事,你把刘怡萱带来了,自然无事了。”李玉道:“那便好,方才听说你护着魔教奸细,不知是谁在哪。”李大力反应一下,又呵呵笑道:“我护着魔教奸细可不就是你么?”李玉瞪大了眼睛,哑然失笑。 而百凤山庄那边似乎起了争执,刘无方似要走,刘怡萱却在原地一动不动,旁边站着彭艺,赵萤光和蔡萌萌却跟在刘无方身后,刘无方对着李玉高呼道:“李玉,你过来。”李玉听得这刘二庄主对自己半点也不尊重,却不得不缓步过去,李大力也跟了上来,刘无方道:“你是九天圣使,是也不是。”李玉道:“是。”刘无方又道:“那你探查到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李玉郁闷至极,对这刘无方厌恶不止,却又不得不想想要怎么回话,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转来:“他是我雪苍的九天圣使,却不是你百凤的九天圣使。”众人侧头一看,信步走来一人,身穿雪白绸缎风衣,走路轻盈,头发盘起,凤眼柳眉,口若丹珠,颔首微抬,秀美飒爽,李玉心头一震,不是徐嘉晨却又是谁? 刘无方冷哼道:“逆天同盟,同气连枝,姑娘所言,可负责任么?”徐嘉晨亦冷哼道:“那百凤山庄探查到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刘无方听了秀目瞪圆,似要喷出火来,愤然道:“臭丫头没学过礼数么?”徐嘉晨一向头颅微抬,现却抬的更高,说道:“不错,不懂礼数的,都是臭丫头罢了!”刘无方一下就听出徐嘉晨暗指自己不懂礼数,狂喝一声“放肆!”猛然间周身灵气四溢,“流光溢彩”四位女弟子惊慌不已,边退边喊:“姑姑息怒!” 瞬间刘无方四周尘叶纷飞、愈卷愈盛,虽是无形真气,却被尘土与落叶勾出轮廓,李玉和刘怡萱脸色越发难看,李大力也卸下重剑,横于胸前,整个街道人们呼走分逃,徒留一地烟尘。徐嘉晨道:“道理讲不过就动手么?我倒看看传说中刘二庄主的“凤羽九杀”是否浪得虚名!”说罢徐嘉晨双眼一眯,举起月华神剑凌空乱划,似在空中写字一般。剑尖划过之处,有一道道淡蓝色真气,愈发浓烈,李玉已然看出,英杰武集徐嘉晨便使出过此招,唤作“天书玉璧。”前文书说过,“天书玉璧”乃是云裳所创,是将“凝霜”绝技修炼到一定深度,以剑为引,将百里水气聚集,凭雪苍真气化霜,护住周身。顾而是雪苍顶尖且为数不多以防御为主的招式,当初用完此招马上催动灵气运转“百丈玄冰”时,孙栋使出深身解数都破不了天书玉璧,这次徐嘉晨之专心用天书玉璧一招,便令李玉放心不少,她想的应是挡下刘无方一招便可,想想也是,堂堂百凤山庄二庄主和一位雪苍三代弟子过招,若一招拿不下,已然是输了。 刘无方见况昂首笑道:“以卵击石!云裳小儿的天书玉璧都挡不下我一招,我就让你这初生牛犊开开眼界!”刘无方周身气浪愈来愈广,听得撕裂风声呜呜不断,“流光溢彩”四位女弟子不住喊出的声音已消散在风里,徐嘉晨神色凝重,月华剑熠熠生辉,前方蓝芒如有实质,李玉又点点头,徐嘉晨只把天书玉璧凝在身前,如此一来虽身后丝毫不顾,前方却防御倍增,刘无方断然不会从后方攻入,徐嘉晨实在聪慧。 刘无方周身气浪撕裂声愈来愈强,竟隐隐听得是凤凰长鸣,突然一阵阵稀里哗啦的破冰之声不绝于耳,刘无方蓦的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四周的九凤流转真气也随之一滞,不过却是转瞬,又复如斯。却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边说边看向徐嘉晨身侧,真气呼啸,席卷而去。 “小儿云裳而已。” 一声男子轻叹,众人却听的清清楚楚,忽然间徐嘉晨神色一变,收了招式,身侧受刘无方的九凤流转真气撕扯,却雪花大溅,溅的徐嘉晨身上星星点点,白白茫茫。大雪淡去却现出一道人形,李玉看清此人吃了一惊,又觉得无比踏实,正是那日在无量海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雪苍五长老,云裳。 原来方才刘无方本想一击制敌,早对“凝霜”绝技修出的“天书玉璧”有所耳闻,并且被徐嘉晨激得血气上涌,故而打算使出全力。众所周知欲重拳伤人,必先收之再打,刘无方的九凤流转真气正收之于体,将放未放的气口上,突然不知何故受了外界的无尽压力,却是云裳瞬间以“凭无化冰”将刘无方封闭于内,猛然一收引的冰内气流通通冲向刘无方,刘无方刚刚停止收敛灵气的时候突然生逼的再收一些,故而反噬自身,受了内伤。刘无方身经百战,马上知道并非巧合,定是有人搞鬼,随即大喝一声,九凤流转真气四溢,马上感知徐嘉晨身侧三尺处寒意非凡,一击而去,谁知击出个刚刚骂过的雪苍长老来。 云裳负手而立,冷冷的盯着刘无方,刘无方心中震惊,却还是破口而出:“五长老,你教的好徒儿!”云裳道:“在下云裳小儿,什么五长老。”刘无方见云裳咬着自己的口误不放,虽有些理亏,但怒从心起,双拳一握,周身又是狂风大作,云裳一把把徐嘉晨归到自己身后,一做手诀,一缕碧光竖于胸前,瞬间碧茫缠身,辉光聚于右手,正是佩剑“弧光”。 眼看这两大宗师要交手,突然一道人影横在两人之间,向着刘无方双臂大开,刘无方马上收手,差点再次被反震,怒喝道:“萱萱!你做什么!”突然又有三道人影闪在刘怡萱身前,正是赵萤光、彭艺、蔡萌萌,也如刘怡萱一般,对着刘无方,双臂大开。刘怡萱道:“姑姑,若是和雪苍动了手” “混账!反了你们了!” 刘怡萱话还没说完,便被刘无方打断,不过刘无方却收了灵气,地上尘土落叶规则的围着刘无方,一圈又一圈。这时云裳的周身碧芒也已消退,徐嘉晨在身后轻轻道:“师父我” “无妨,回去再说。” 云裳亦是打断徐嘉晨的话,看刘无方的眼神缓和了些,又看了看李玉,李玉赶忙行了一礼,云裳似有若无的点点头,又看向刘无方。这时赵萤光一转身,顺便扯了一下刘怡萱的袖子,对云裳道:“百凤山庄赵萤光,见过云长老。”云裳只是眼睛看向了赵萤光,也无动作,也无话,这时刘怡萱上前两步走到刘无方身边,一边抱住刘无方手臂,一边耳语起来,赵萤光对着云裳继续道:“云长老,我派刘怡萱刘师姐失踪多日,恐有不测。而二庄主与刘怡萱最为亲近,十分着急上火,加上性格也莽撞了些,无意冒犯,实在抱歉的很。”刘无方听得一瞪眼睛,谁知刘怡萱竟也向刘无方瞪起了眼睛,刘无方顿时卸了气,只是撇了赵萤光一眼。 云裳点点头道:“嗯,若是哪日我徒儿失踪了,便像她一般,想必你们也能理解。”赵萤光道:“这个自然,我们不但理解,还会全力帮您一起面对困难,毕竟雪苍于我派有大恩未报。”云裳道:“徐嘉晨,你觉得呢?”徐嘉晨没想到师父会提及自己,整理一下思绪道:“嗯可能我方才说话也冲动了些,二庄主,对不住了。” 赵萤光赶忙道:“哎徐师姐严重了,我们二庄主也是个急性子,眼直口快,却内心纯善,都过去了,过去了。”刘无方深吸了两口气,没再说话,云裳却道:“怎么,二庄主还有话说?” 云裳一句话后,场面顿时如静止一般,落针可闻,在场众人谁都不敢说话,甚至气都不敢喘。刘无方脸色变了又变,缓缓说道:“我下山来只是为了寻萱萱,今日见她无恙,便都随我回山吧。”说罢一转身,也不见有何动作,便腾空而起,一扬手,不知向亨通客栈里扔了什么东西,而后直向西方飘然而去。流光溢彩四位女弟子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纷纷和云裳徐嘉晨、李玉李大力行了一礼,相继御剑跟上,刘怡萱落在最后,有意无意的看了李玉和徐嘉晨一眼,也御剑奔西方而去。 云裳看着五道人影渐行渐远,缓缓说道:“徐嘉晨?”徐嘉晨赶忙一行礼道:“弟子在。”李玉看徐嘉晨的样子若有所思,印象里徐嘉晨一直是下颔指人,这么惊慌的样子从未见过。云裳道:“可以回山了么?” 这句话便大有深意,雪苍派中弟子通过“六技之试”后便可下山历练,虽可以选择不下山,但约定成俗,并无通过“六技之试”不下山的弟子。但下山之后,又是约定成俗,不有小成便不会归山,自始至终还未归山的也不在少数。归山弟子首先便是在山下寻得自己的佩剑,常言道“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雪苍弟子虽人手一把雪苍弟子佩剑,雪苍弟子佩剑虽也是锻造精良削铁如泥,但终归不是神兵利器,故而有一把好剑才算是独当一面的开始。当然像李玉和徐嘉晨这种还未下山便有了自己的佩剑,“无尘”和“月华”,在山下便算了了一桩大事。 若是寻得佩剑算是下山后的第一步,那么武功大进,或名声大噪便算是第二步,虽说通过“六技之试”对常人来说已算是近于无敌,但相对于其他修仙门派来说,只能算是比普通守山弟子强上几分,所以说上升空间还是不小,归山弟子都是精进不少,换句话说若是武功还是照旧,便不好意思归山了。 而云裳这么问,无疑是在询问徐嘉晨这段时日有无进境,虽然说徐嘉晨身为九天圣使,但毕竟是从无到有的称呼,云裳还是把徐嘉晨当作下山弟子来看。徐嘉晨偷瞟了一眼李玉,颤巍巍的说道:“师父还不可以。” 云裳突然看向李玉,李玉顿时感到两道寒芒穿刺而来,不敢对视,只得低头,云裳道:“玉儿,你可要御剑归山?我可护送一程。”李玉连道:“多谢云长老,我还有些事情没查清楚,暂不回山。”云裳嗯了一声,又说道:“李大力,没受伤吧?”李大力本在一旁看热闹,见云裳突然看向自己,竟不自觉的打个冷颤,说道:“多谢云长老挂念,我并未受伤,健朗的很。” 云裳点点头,说道:“二位保重,晨儿随我来。”李玉和李大力赶忙行礼,徐嘉晨却没想到师父临走竟要叫上自己,到了声是。云裳缓缓往东走去,徐嘉晨看了看李玉,李玉也没忍住看向徐嘉晨,想不到徐嘉晨小嘴一撇,似乎瞪了李玉一眼,转身跟着云裳走了,李玉有些尴尬,转头看向李大力,李大力对李玉呵呵一笑,走上来拍拍李玉肩膀道:“好兄弟,去喝两杯罢!” 李玉笑着点点头,虽还未从方才的惊变中缓过神来,但他想不通为什么除了他人人都爱喝酒,哦对了,有个人说她不爱喝酒,她叫金潇雪。李大力似乎对中州城有些熟悉,李玉想让他去找之前和何三石喝酒的酒楼,一来照顾一下何三石的生意,二来也向何三石引荐一下。李玉只是简单描述了一番,李大力便找到了,李玉抬头留意了一下酒楼的名字,“六顺酒楼”。二人进得酒楼,伙计还是那个伙计,见了李玉便道了一声李爷好,将二人邀到雅间。 李大力起初见李玉中州城出了名的六顺酒楼都找不到,还想带他喝完酒四处逛逛,谁知道这里的伙计竟喊他李爷,真是惊讶不已,而且还未点菜,已然端进来四碟小菜,食材虽然简单,做的却是精致无比。又有伙计端了酒进来,说道:“二位爷,这是本店最近大火的“九江翠”,送来一壶尝尝。” 李大力毫不客气,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点点头道:“嗯甚是香甜,却少了些劲道。”李玉见况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兄弟,不知不知何少主可有空闲?”那伙计恭敬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何爷交代过,若是李爷来了,把这个交付于你,他已先走一步。” 李玉起身双手结果信件,打开一来,字体龙飞凤舞,何三石真是字如其人,潇洒无比,又细看了看内容,突然大叫一声,跌瘫在椅子上。 第四十章 方浩然 李玉于六顺酒楼看了何三石留下的信,猛然跌瘫在椅子上,踹的桌子一晃,李大力的一颗花生米没递到嘴里,掉落下来,一个激灵,左手上来一捏,一颗花生米直接成了齑粉。边碾手边问道:“玉兄,怎么了?”那伙计却隐隐摇摇头,上前扶起李玉道:“李爷,何爷说了,这消息只是道听途说,还是要去探探虚实,这不是已然去了,李爷莫要慌张。” 李玉定了定神,清醒了一些,李大力却按捺不住,起身来到李玉身后,把信扯过来一目十行,问道:“怎么?这魔教内讧不是好事么?”李玉看了看李大力,淡淡道:“大力兄,见笑了,这金潇雪,是在下的朋友。”李大力哦了一声,突然扯开嗓门大喊道:“金潇雪是钧天少主!?” 李玉点点头,伙计被方才李大力大吼一声吓了一跳,说道:“二位爷慢聊,我去门口侯着。”说罢也不管二人有何回应,出门而去。李大力又道:“好家伙,百凤山庄不追究你是内奸,九天魔教却追究起钧天少主来了,罪责还不小三日后问斩。”见李玉眉头紧锁,叹了口气道:“也罢,既是玉兄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况且这于我们逆天盟来说也不是小事,我先回禀掌门。” 李玉见李大力正出门要走,有些无奈道:“大力兄,方才伙计不是说了,这事还未辨虚实。”李大力顿了一下,呵呵笑道:“哎呀,我却忘了。”又回到自己座位上,看李玉还是一脸愁苦,李大力道:“玉兄,还有我呢,不必如此,我堂堂金身不坏,刀山火海也下得。”李玉苦笑了一下,竟端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李大力见况也倒了杯酒,又帮李玉满上,说道:“玉兄,干了这杯,我陪你去九鼎山走一趟好了!实情如何,一看便知!” 相传九鼎是夏朝大禹所造,划天下为九州,纳青铜铸九鼎,名山大川、奇珍异兽皆刻于九鼎之上,象征统一昌盛,至高无上。而九鼎山在中州城以北百里之处,整个山体形似九鼎,因而得名。一百年前九天教最盛之时共有九部,是东方苍天部,南方炎天部,西方浩天部,北方玄天部,东北旻天部,西北幽天部,西南朱天部,东南阳天部,正中钧天部。对应头上九天,是以替天行道。九天教钧天部便设在这九鼎山,发展壮大直至五十年前,五十年前逆天同盟发起逆天圣战大获全胜后,四处围剿九天教,这九鼎山自然被翻查的干干净净。 李玉听李大力一说,一想也是,自己在这犯愁也没用,不如先去九鼎山有一番,若是无事,再好不过,若是有事,也好想办法。李大力又好奇李玉和钧天少主的关系,李玉原本之前和李大力交由经过时把金潇雪故意隐去,此番又简单说了,李大力听说钧天少主竟是位女子后,又是大呼小叫一番。二人把酒喝完,便结账出门。哪知伙计百般推脱,后来只收了一吊钱算是成本,二人谢过之后御剑往九鼎山而去。 去九鼎山有百里之遥,二人御剑行了五十里,李大力和李玉交换了一下眼色,缓缓落下,若是九鼎山真的聚集一群魔教妖人可不得了,二人在空中若是被偷袭可是毫无反抗之力。 李玉心中有事,走路焦急,李大力身高腿长却也跟得上,二人没几个时辰就到了九鼎山山脚,荒无人烟,幽静无比。李玉淡淡松了口气,毕竟目前看来不似有事的样子。 二人又走了十几里山路,皆是有些累了,毕竟从中州城到现在一直没休息,二人坐在一颗巨石上,李大力道:“玉兄,我看何三石应该是消息有误了,你想啊,这九天教元气还没恢复,定然不敢和我逆天盟正面抗衡的,怎么会在以前的老巢办事,这不是自投罗网么?”李玉想想也有道理,但还是想上山顶看看,待他三日,李大力也无二话,满口答应,李玉一阵感激,心念上天待我不薄,所交朋友皆很讲义气。 其实并非李玉的朋友都讲义气,只是李玉虽为人随和,却始终真诚待友、一诺千金,俗话说物以类聚,那么他的朋友自然也真心对他。又一个时辰二人临近山顶,突然李玉听得似乎有人声,马上和李大力说一声有人!带着他躲到一颗参天大树上,藏身枝丫之后。 李大力虽一时糊涂,并未听到任何动静,然而不多时果然远远瞧见一道白影疾驰而来,不由得对李玉竖起大拇指,却发现李玉神色怪异,又定睛一看,来人有些眼熟,竟是碎星堂少主何三石。李玉和李大力相互点点头,翻身下树,何三石听得动静大吃一惊,手中寒芒一闪,匕首已在上下翻飞,看得是李玉,寒芒却不见了。 李玉道:“三石兄”话还没说完,何三石道:“李兄快走,这里危险,不是说话之地。”李玉和李大力同时哦了一声,何三石才反应过来,这两位竟都是李兄,却没再说话,向山下奔走逃窜。 上山容易下山难,李玉随何三石下山一步一步越走越快,慢慢的双腿竟有些不听使唤,停不下来,若是停下来必要摔过去,但照此下去速度势必越来越快,更加危险,还未和二人沟通,眼见着李大力直直的跑向一棵树,砰的一声整个人撞到树上,双手双脚如八爪鱼一般缠住了树干,李玉赶忙刹住脚步,何三石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李玉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何三石也是靠着石头揉捏双腿。 李大力边喘气边道:“我说,上面发生了何事?”何三石也顺了几口气道:“方方浩然。”李大力道:“我的娘,浩天部部主方浩然?他在上面干嘛?” “我在等李玉。” 一道男子声音飘然而至,便似在耳边响起,三人具是一惊,纷纷扭头观瞧,却空无一物。 “你少了一分灵动。” “你少了一分木讷。” “应该是你了。” 李玉眉头紧皱,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眼前,站得笔直,手放在身后黑色披风里。李玉见来人身形飘忽,脸色白净,剑眉入鬓,眼角几道皱纹,嘴边似笑还无,到显得有些和蔼,听风运起感不到功力深浅,应是所谓的九天教浩天部部主方浩然无疑了。李玉想站起来但是双腿酸痛使不上力,应是方才体力透支,却还是提了一口灵气,勉强站了起来,李大力也从树上下来,拔出重剑,何三石也掏出“白虹”弓,缓步向李玉走来。 方浩然却不为所动,对李玉道:“我说的可对?”李玉心道这方浩然既是冲自己而来,便道:“不错,我便是李玉,三石、大力,你们去六顺酒楼等我吧,我和方部主说两句便回来。”何三石道:“哼,想独自逞英雄么?我可不答应。”李大力也道:“正是,玉兄你若是如此说话,也把我们瞧得忒小了。” 李玉摇头叹了口气,方浩然却哈哈大笑道:“萤烛之火,也敢与日月争辉?你们三人,一个也走不了啦。”听得此话李大力再也忍不住,提起重剑一跃而起,大喝一声向方浩然劈来,方浩然轻轻一侧身刚巧躲过,一抬手搭上李大力手腕,李大力顿时感觉手腕如断了一般剧痛,立马重剑脱手。 忽听得有细微风声,方浩然伸出两根纤长手指,抬到耳侧,头一偏,指一弹,嗡的一阵剑鸣声,弹开李玉的雪苍弟子佩剑,而后转过身又是一弹,正中李玉一招“经冬不衰”刺来的无尘剑,方浩然大力贯彻剑身,震得李玉虎口酸麻,身子横移三尺。却眼见李玉横移三尺后去势不衰,已然移了快六尺了,方浩然心中疑惑,这李玉身子怎么这般稀松。 突然一双巨大有力的铁手由方浩然身后腋下穿出,转而上翻,死死扣住方浩然双肩,方浩然正抬手扣住这双铁手,脚下竟突然生拌,仰头后跌,身子被扣住动弹不得,顺势跌落在一人身上,感知身后人身高马大,是李大力,却疑惑这小子不锁喉却锁肩作甚,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李大力双脚从方浩然双腿间伸出猛然外翻,深深插入两边土里,方浩然又是一愣,这小子脚被削尖了么?侧眼一看,恍然大悟,李大力不止换上铁手套,不知何时有换了一双铁鞋,鞋后有钢钩,才能破土而入,深入数尺。 如此一来方浩然便被仰面朝天李大力牢牢锁死在地上,方浩然有些微恼,毕竟平日最好风度,今日却被一个后生如此贴近,还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被锁在地上,更是心生厌恶。正想催动自身灵气,突然眼见天昏地暗,红日无光,有满天箭雨倾泻而下,尽数冲向方浩然,方浩然一代高手,箭数瞬间了然于心,一百零八!这是碎星堂紫微引箭阵! “噗噗噗噗噗噗!” 箭雨落地,溅起层层烟尘,李玉和何三石赶忙上前,担心李大力有无受伤。原来就在之前方浩然突然出现在李玉面前时,何三石就对着李大力一阵连手带脚的比划,同是在英杰武集的精英,李大力瞬间就懂了大概,李玉余光瞟到,心中也有了计较,故而三人初次配合却真的完全集结三人之力,皆是喜不自胜。 李玉和何三石上天一看,地上插着一十四箭,却完完整整的划出一道人形,正好把方浩然和李大力隔开,有一摊血迹,却是从李大力腿部流出。再往上看,方浩然手臂抬起,手指指着李大力脑袋,嘀咕了一句话,李玉有“听风”绝技,自然听得清楚,方浩然说的是: “小子,要命不要。” 李大力松开了了方浩然,方浩然单手撑地,一跃而起,端的潇洒无比,反观李大力却早已卸了铁手套,抱住大腿龇牙咧嘴,汗水四流。李玉和何三石二人猛然戒备,一前一后,李玉暗暗运起“凝霜”绝技,何三石躲在李玉后面,已然咬破中指。方浩然道: “你们三人这配合倒是无间,换做他人早已被射成筛子,可惜啊可惜,“紫微引箭阵”以天星为根基,箭法为其次,你虽箭法尚可,天文数术却门都没进。再说你这“金身不坏”还没练到家,离“大金佛相”更是还差的远,挡得住这区区“紫微引箭阵”,却挡不住我一指,当然,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挡得住我一指。最后说说你小李玉,学什么不好,竟一心二用,你道是只有你有两把佩剑么?一心二用是你独创么?有没有想过,为何只有你一人在使呢?作为长辈今日我便告诉你,一心二用,一把飞剑一把贴身兵刃,固然有些防不胜防,但就高手而言,你若一心二用,威力便也一分为二,甚至可能一分为无!专注才是正道,记住了么?” “嘶”一阵火烟,直入苍穹,方浩然一抬手,火烟半路哑火,是李玉随身的雪苍蓝色烟火,自知周围没有雪苍中人,但还是想试试运气,不想方浩然有如此神通,直接废在了半路。 李玉虽不懂为何这方浩然罗里吧嗦的迟迟不动手,但不动手终究是好事,顷刻灵气已运满,双目渐渐有些寒芒,双手猛然凌空一抓,四周寒气铺天盖地向方浩然袭来,方浩然却缓缓点头,道:“正应如此。” “喝!”李玉猛喝一声,连做五个手诀,周身忽而起风!衣襟飞起,长发飘飘,捏手诀于胸,真气流转,嘴唇微动,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寒。方浩然却依然面带微笑,喃喃道:“冰封北冥么?也不知有孟珠子几成火候。”恍然间一层淡蓝色屏障出现在方浩然四周,李玉瞪目凝眉,那屏障也缓慢回缩,似一只倒扣之碗,把方浩然扣在正中间,李玉蓦然衣襟无风自起,又是大喝一声,屏障再缩,已和方浩然一般高低。 方浩然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李玉能感知道方浩然两根手指上突然涌现大量灵气,比周天灵气有增无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方浩然道:“能让我用三次“破天指枪”,还不算扫兴。”说罢表情变得庄重无比,手指从左到右凌空一划,屏障顿时破裂,大量寒气涌出,突然李玉一个后空翻,露出身后一人,正是何三石。 何三石“白虹”弓弦拉满,已如满月,身上衣襟尽是撕裂风声,飘飘飒飒,方才李玉施展“冰封北冥”使得天地昏暗,却是在为何三石这引动天象的“白虹精血箭”打掩护,隐约听得方浩然惊叹道:“白虹贯日何家之后?” 天地光芒仿佛都凝聚于“白虹”之上,苍穹又暗淡三分,一道红光灼烈刺目,直直奔入方才破裂的屏障之内,何三石一箭射出身体如风筝一般向后射走,被后方的李玉稳稳接住,又是一阵轰鸣,寒热交替,气浪涛天,李玉和何三石一起又被风后扯半里,身上全是泥土。 李玉和何三石尽是脱力,躺在地上连连喘气,何三石更是脸色苍白,头昏目眩。不多时李玉起身四顾一番,已不见了方浩然踪影,只见何三石还是呼吸厚重,自己便坐下调息去了,唯恐方浩然突然出现,何三石和李大力都已受伤,只能靠自己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玉有所恢复,巡视四周还是没有动静,不知方浩然走了还是暗藏起来,看了一眼何三石,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还在运功调息,赶忙向李大力看去,见李大力的腿已做了简单包扎,坐在一块巨石上,也是左顾右盼,见李玉看了过来,大声问道:“他就这么走了么?”李玉也拿不准主意,回道:“我也不知,大力兄,你伤的重么?”李大力道:“不碍事,皮肉伤,没碰到筋骨,他应是手下留情了。” 突然何三石站起身来,向李大力边走边道:“大力兄我这有疗伤圣药。”李大力也没客气道:“多谢何少主,扔来我自己动手就好。”何三石脸色动了动,说道:“大力兄叫我三石可好?”李大力有些错愕,却又哈哈大笑道:“如此,多谢三石老弟了。”何三石微微笑了笑,向李大力掷出一个玉瓶,李大力也不生疑,龇牙咧嘴的解开伤口布条,痒伤口上一洒药粉,又是倒吸一口长长凉气。 李玉和何三石见李大力五大三粗却龇牙咧嘴的样子有些莫名的不和谐,笑出来有不太好,何三石忍不住道:“大力兄,还说伤的不重,痛成这幅样子了。”李大力有些尴尬,嘿嘿笑道:“不瞒二位兄弟,我天不怕地不怕,却怕痛的要命,想我小时候有颗牙齿长歪了,我爹硬要拔掉,你们不知道,那可要了亲命了,把我疼的呀” 三人跌跌撞撞来到中州城,何三石带李玉和李大力来到六顺酒楼,三人赶忙疗伤暂且不谈。李玉调息了几个时辰,还是觉得自身真气和以往不同,经脉尽废之前雪苍真气尽是冰凉之意,经脉莫名其妙的修复后雪苍真气虽更加充沛但中总有股暖流混在其中,以至于前不久释放“冰封北冥”时虽不费力,不知是否是寒中带暖之故,被方浩然轻易破解。想来也可能是“朱雀血玉”用不离身的缘故,不过就算如此,李玉也不舍得把父亲的宝玉丢掉。 “冰封北冥”实质是“凝霜”一脉的招式,却是由孟静开创,皆因孟静机缘于极北所获的至宝“沧溟灵珠”,能困人与无形,并且珠内寒气四溢、无穷无尽,与雪苍真气相得益彰。故而守静山一脉都能施展“冰封北冥”,只是威力不同罢了。 李玉调息完毕便出了门,却发现有人在门口守着,恭敬喊了声李爷。李玉还是不太习惯,问道:“请问何少主和李大力何在?”那人恭敬道:“何少主已然走了,特意交代好生照顾二位李爷,任凭去留,另一位李爷便在对面了。”说罢手往对面一摆,李玉按手势走去。 来到门前,还有一人等候在门口,又是一声李爷,李玉点点头,不用听风就已然听到里面之人还在呼呼大睡,鼾声大起,气息熟悉,正是李大力。李玉笑笑,出门而去,方才有时间仔细观瞧这六顺酒楼的后院非但宽敞,还很隐蔽,赞叹不已。突然听得里面李大力似乎在说话,马上又进了六顺酒楼后院,果然李大力已经醒了,李大力也向这边看来,高叫一声:“玉兄!”李玉已算是和李大力历经生死,关系更近了些,说道:“大力兄!我今年不过弱冠,叫我弟弟便是。” 李大力笑道:“玉老弟,如此甚好!”李玉道:“大力兄腿还疼么?”却见李大力马上表情一变说道:“啊呀你不提还好,疼的很啊!”李玉掩嘴偷笑,突然想起也不知九鼎山处决金潇雪是真是假,却又严肃起来,李大力道:“玉老弟,我觉得那九鼎山定有古怪,此去离我轩辕阁不远,我去请我师父师兄去,我们再探一番!” 第四十一章 神游太虚 九鼎山一战,九天教浩天部部主方浩然消失不见,李玉、李大力、何三石三人算是平安归来,有惊无险。疗养之后皆觉得这九鼎山不简单,定是藏着什么阴谋,李大力向李玉说要回轩辕阁请援军。 李玉道:“大力兄,真是多谢你了,不过这金潇雪你见也没见过,怎么和长辈说得清楚,要救一个魔教之人呢?还是我自己想想办法,不能再让你们以身犯险了。”李大力道:“玉老弟,这话我便不爱听了,咱们历经生死,便如同亲兄弟一样,你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有难同当,你道是句空话么?” 李玉心中十分感动,眼眶都有些泛红,却又说道:“ 只是大力兄,别忘了魔教那个恶毒计谋,没准他们已然瞄准了你轩辕阁,待得高手出来,火速攻下,百凤山庄惨案可不能再来第二次了。”李大力听了眉头一皱,似在沉思。 李玉道:“还是我跑一趟雪苍,请我大师姐韩凌来一趟吧,她的“踏雪”已登峰造极,只是去九鼎山查探一番,应不是难事。若是无事还的罢了,若是有事,再去请高手不迟。”李大力眼睛里放了放光彩,点点头,似是默认了。 “二位小兄弟,不必麻烦了。”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突然响起,二人吓得一惊,突然发觉旁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中年人,眉目含笑,依稀看出何三石的样子,马上便认出是碎星堂堂主何为!李玉和李大力二人赶忙行礼,李玉却是心中疑惑,来到身边一点气息也无,这是如何做到的? 何为道:“二位小兄弟不必多礼,三石特意交代,你们是他仅有的两位挚友,快快随我到雅间一续吧。”话音刚落前面在李玉和李大力门口守着的两人一前一后走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李玉和李大力相望一眼,点了点头,跟随而去。 几位由后院进了六顺酒楼,曲曲折折上了六楼,看来应是顶楼了,伙计一推门,正见何三石和何为两人并肩而坐,李玉和李大力又是惊讶无比,这何为方才不是在后面么?怎么走到前面去的?对方是一派之主,又气势非凡,虽显得平易近人,二人虽万分好奇,但还是来不了口,问个明白。 何三石先开口道:“二位哥哥身体好些了么?”李玉点点头,李大力道:“有三石老弟的灵丹妙药,不但好的快,还不那么疼,厉害厉害。”何三石笑笑,继续说道:“方才我爹和我说了,你们觉得九鼎山不简单,我也是如此想的,便叫我爹去山顶走了一遭。”李玉和李大力看这二位父子一脸认真,不似说假话,但这九鼎山还未登顶就遇到浩天部主,山顶有什么危险都不意外,这何堂主不但胆识过人,实力应也是过硬,应不似上一辈们议论的那样堂内一盘散沙,堂主实力不济。 何三石继续道:“玉兄,我说一件事,你且冷静。”李玉点点头,何三石道:“之前那消息不错,钧天部主金四之女金潇雪,已然在绞刑架上,架头四个大字,是“杀一儆百”。” “什么!”李玉起身不住大呼,虽何三石有言在先,但李玉还是不太能接受,何为道:“小友稍安勿躁,那金姑娘虽在绞刑架上,但生气勃勃,并无性命之忧,并且有三位部主在其周围,似乎在等待什么。”李玉和李大力又吃一惊,三位部主!一位已然应付不来,若是三位部主,这几个小辈定是去送命的。 何为似乎看出了李玉和李大力心中所想,说道:“虽是三位部主,却也不怕,你们皆是派中年轻枭首,甚至合三人之力能和方浩然打成平手,我对付一个,还剩一个嘛”突然有人当当敲门,进来一位伙计,何为微微一笑道:“到了。” 伙计对何为耳语一番,何为轻声道:“请他们进来吧。”伙计道了声是,刚刚出门便进来三人,三人巡视一番,露出不屑神情,向何为行礼道:“师父。”李玉看这三人都和何为一般装束,还叫何为师父,一脸恃才傲物,应是碎星堂首席弟子之类的。何为对李玉和李大力道:“二位小友容我介绍一番,这是我三位劣徒,万新,徐宏,张霆。”李玉和李大力纷纷行礼,这便是何为最出名的三位弟子了,早有耳闻。万新三人更是把下巴翘到了天上,一脸不屑的看着李玉和李大力。 何为又向万新三人道:“这两位是雪苍派李玉,轩辕阁李大力,皆是少年才俊,实力你们也是有目共睹。”那徐宏突然道:“师父,张霆师弟说你把我们叫过来是为了救这李玉的朋友,可当真?”何为道:“不错。”徐宏又道:“又听张霆师弟说所救之人是钧天部少主,可当真?”何为脸色变了变,又道:“不错。”徐宏继续道:“张霆师弟还说”何为打断道:“行了,张霆你自己没长嘴么?” 徐宏和张霆脸色有些不好看,张霆撇了一眼李玉对何为道:“师父,你还记得百凤山庄惨案么?”何为道:“记得。”张霆又道:“当初百凤山庄高手尽去观赏英杰武集,被魔教抓住空档惨遭血洗。而若说碎星堂的高手,便只有我们这五人了吧。”何为道:“哼,这门派是我所创,现已四分五裂,一盘散沙,毁了到干净。”这话一出,在场中人皆是一惊,半晌徐宏缓缓道:“师父”何为道:“什么?”徐宏道:“你若觉得派中事物繁琐,大可交由我几日,我保证,不出十年八载”“混账!”何为怒目而视,瞪着徐宏,眼里似要喷出火来,这时万新道:“师父息怒,这徐宏不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个老六,还当堂主,真是想瞎了心了,我这老大还没说话”“你也闭嘴吧。”何为叹了口气道。 张霆突然道:“二位师兄,我们不论射术还是修为,都不及少主的,而且我们此番出山,可是为救人而来。”这话一出,屋内气氛终于缓和一些,张霆却看向李玉继续道:“这位小弟,不知你和那钧天少主有何交情,能让我们碎星堂倾尽所有还赌上灭门之患相助。”说罢盯着李玉,万新和徐宏也扭头看来,李玉一脸愧疚,实在不知道这碎星堂这般够意思,实在受宠若惊,承受不住。何三石却突然起身高声道:“三位师兄,若帮便帮,不帮便请回吧,婆婆妈妈,丢我碎星门面。” 三人皆有怒色,何为道:“一句话,九鼎山救人,去还是不去。”又是一阵安静,张霆缓缓道:“不是不去,只是”何为道:“行了,你们回去守山吧。”说罢一摆手,转过身去,张霆有些为难,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徐宏拉了拉衣袖,往门外扯去。三人出了门,不忘经过李玉时重重哼了一声,搞得李玉尴尬无比,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人刚走,何为道:“二位小兄弟,实在抱歉,让你们见笑了。”李玉赶忙道:“何堂主,该说抱歉的是我,还请不要如此兴师动众,我回雪苍”何三石道:“玉兄别这么说,我们兄弟一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三个脓包,不去也罢。”一直未说话的李大力突然道:“不错,我们兄弟一场,我岂能置身事外,此去离轩辕阁不远,我师父师兄早就手痒了。”李玉道:“既然救的是我的朋友,怎敢只让二位出力,我也去一趟雪苍,请些高手过来,也能更把握些。” 何为和何三石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李大力快人快语,已然破门而出,李玉也道了声兵贵神速,正要拜别,何为却道:“李公子,能否暂留半步?” 李玉回头道:“什么?”何为看了看何三石,又对李玉道:“我碎星堂寻天理,看星斗,慕神迹,对上古之事很是向往,若说狂热,也不为过。”李玉哦了一声,不知何为说的是什么,何为又道:“古书云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李玉听到这里虽还不知何为说的是什么,却莫名的有些心慌,而胸口的“朱雀血玉”又转来熟悉的暖流。何为看李玉脸色有变,心知所言不假,继续道:“李公子周身有温润暖流,与雪苍寒气似竟能冰火相融,何某若猜的不错,应是烛龙之息了,在下冒昧一问,李公子有何机缘奇遇?”李玉心头蓦的一沉,又回想起化龙门那条灼热难当的火龙,周身经脉竟有有些隐隐生疼,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爹留给我一块玉,何堂主所言,可能是此物吧。”说着环顾一下四周,顺着脖子把胸前的玉掏了出来。 何为眼冒精光,也是环顾一下四周,弯腰郑重的接过李玉的“朱雀血玉”,何三石也站了起来,凑近观瞧。何为将玉拿在手里反复把玩,不住地叹息、点头,不知不觉已两炷香时间,李玉有些莫名的心慌,看看何三石,也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宝玉,若有所思。 不知不觉又是两炷香时间,何三石像突然缓过神来一般,看了看李玉,对何为道了声:“爹?”何为也突然瞳孔由浊变清,恭敬的把玉递给李玉道:“抱歉抱歉。”李玉接过来,顺手挂回脖子上,心下稍安,又生疑问: “你可知道这玉有何玄机?” 这一句话,却是何为和李玉异口同声而说,李玉挠了挠头,何为也笑了笑,李玉道:“这玉是我爹留给我的,有何玄机,他半个字也没说过。”何为道:“那不知令尊现在何处?”李玉眼里一片哀伤,更咽道:“我已找他十五年了。”何为嗯了一声,又道:“令尊,是否姓佘?” 何三石突然道:“爹!你糊涂了,李玉的爹,自然姓李啊。”何为看李玉表情含笑,知道何三石所言不假,哈哈大笑道:“不错,是我糊涂了。”李玉道:“无妨,家父姓李,单一个佑字。”何为郑重道:“李佑”又喃喃自语道:“李佑李佑” 李玉见况赶忙问道:“何堂主知道家父?”何为缓缓道:“却似听过,却又想不起来”李玉神情一阵失落,何三石道:“玉兄,不妨事,此番事情过了,我陪你一起找。”李玉道:“那先多谢三石兄了。”何三石笑了笑,何为道:“若我没看错,李公子令尊留下的应是“烛龙之护”。”李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看向何为,何为继续道:“相传章尾山有一族群,自封神使,号称“烛龙之护”,皆姓佘,从不出山,与世隔绝,而族长信物,便是这“烛龙之护”。”李玉缓缓点头,何为却道:“稗官野史,不知能不能做得真,但我曾亲眼目睹烛龙之威,感受过烛龙之气,却做不得假。” 李玉若有所思,看来这玉以后要叫做烛龙之护了。何为又道:“怀璧其罪,李公子可要好生保管,不可轻易外露。”这话说到了李玉心坎上,连连点头,心里却疑惑,那明明藏得好好的,这何为不还是看出来了,难道要藏在家里或藏在雪苍吗? 正思索着,又传来当当扣门声,而后一人推门而入,却又是那名伙计,又来到何为身旁耳语一番,何为笑道了一声快请进来,又看向李玉,说道:“看来李玉公子不必长途跋涉了。”李玉不明所以,何为又道:“雪苍孟长老和雪苍良辰四美花照蝶已然到了中州城。” 李玉听了又惊又喜,声调也高了几分道:“她们在哪?”何为笑道:“我已派人去请了。”李玉连连点头,心头抑制不住的激动,离开雪苍已有些时日,对师父师姐们早已甚是想念,又不自觉的捋捋头发,抻抻衣衫,何三石起身道:“玉兄,且来这里。”说罢向内室走去,李玉跟了进来,却是梳妆台一座,上有一面铜镜,一把篦子,两盆清水和一碟皂角香料,李玉一阵尴尬,却正合心意,红着脸向何三石道了声谢谢,何三石笑笑去了外堂,留下李玉一人。 不多时又是当当敲门声响,伙计带了两位女子进来,一位年轻,一位年长,正是孟静和花照蝶,花照蝶见了何为匆匆行礼,何三石也是对二人弯腰拱手。何为道:“孟长老携高徒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孟静道:“何堂主不必客气,若不是寻徒心切,自然不会空手叨扰,何堂主说见过我那顽徒玉儿,可当真?” 李玉再也忍不住,从内室出来,见了二人,忍住喜极而泣,高声呼道:“师父!花师姐!”孟静和花照蝶一前一后走到李玉面前,孟静道了声玉儿,捏了捏李玉的肩膀,花照蝶在后面掩面直笑,李玉道:“师父,花师姐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孟静道:“还说呢,你下山有些时日了,我虽担心,却也是每个弟子的必经之路,你花师姐三两天就帮你屋子扫尘,不想今日却发现了一封信,说是你在中州有难,我们放心不下,便来看看。”李玉点点头,又看了看花照蝶,花照蝶道了一句:“虽不知信是真是假,看到你没事我和师父便放心了。”孟静道:“正是。” 李玉却道:“师父师姐,我虽然没事,但却有了些困难,正不知是否该回雪苍找你。”孟静道:“你这孩子,定是有了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不和我们说,你去和谁说呢?”李玉本想着金潇雪不但是魔教之人,更是钧天部部主之女,雪苍派和九天教是死敌,自己更是身为九天圣使,让雪苍高手去救死敌实在太不像话,更不知如何开口,但看着孟静和花照蝶真切关怀的眼神,实在忍不住,从前到后全盘托出,孟静和花照蝶甚至何为和何三石都听得赞叹不已,想不到钧天少主是如此率真之人,还冒死救了李玉和刘怡萱,往重了说,那岂不是已然背叛九天教了。 孟静听罢沉思一番道:“玉儿,我平常教你们知恩图报,何况这金潇雪于你有救命之恩,这是私情,人,你必然要救。”李玉听了心里如同一颗巨石落下,一阵通畅,道了声是,孟静又道:“而于公来说,九天教的要做的,我们必然要阻止,所以我们要弄清九天教要做的是什么,而现在看来,他们便是要处死放跑你们的金潇雪,那我们救她出来,岂不是多了个朋友,少了个敌人。”李玉还未说话,何为却道:“正是如此!” 几人一同看向何为,何为起身恭敬道:“李玉小友对我儿有恩,此去营救我二人义不容辞。”孟静道:“有何堂主相助,自然如虎添翼,先替徒儿谢过了。”何为道:“何止是我,轩辕阁高手也已不日前来,他们一到,我们就出发,就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这时孟静才反应过来,问何为道:“何堂主,现在九鼎山什么情况,除了三位九天部主,可还有其他高手么?”何为道:“说也奇怪,除了三位部主和那金姑娘,我是一兵一卒也没见到,不过也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现在情况如何,我还不能确定。” 孟静点头道:“何堂主神通“神游太虚”又进境了,三个部主都无察觉,了不起。”何为正想自谦几句,突然头上传来一阵男子声音: “了不起是了不起,却不是毫无察觉。”屋内众人神情皆是一变,纷纷破门而出来到六顺酒楼后院,抬头见有一人,一身黑衣,于屋顶顶风而立,脸色白净,剑眉入鬓,眼角几道皱纹,嘴边似笑还无,正是浩天部部主方浩然。李玉和何三石俱是一惊,原本以为之前九鼎山一战方浩然是负伤而逃,现在看样子并非如此。 孟静先拉住花照蝶,轻说了声疏散百姓,方浩然却高声道:“何至于此?这里碍手碍脚,去远郊便是。”孟静高声道:“那劳烦方部主带路了。”方浩然笑了笑,转过身去,于屋顶上看似走的很慢,却两三步已然远去。 在场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纷纷跟了上去。五人一路疾驰,几个起落便随方浩然到了远郊,花照蝶轻声对孟静道:“师父,小心有诈。”孟静嗯了一声,轻声说道:“不碍事,有何堂主在,便是有诈也使不出来。”花照蝶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师父既然这么说了,也没再说话。 前方方浩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转身,又是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五人。何为扯了一下何三石,何三石紧握白虹,不过三个喘息,何为道:“方圆十里内,只有方浩然一人。”方浩然似乎听到何为说话,重重哼了一声。李玉、何三石、花照蝶听了方浩然哼了一声全部拔剑运气,箭在弦上。 第四十二章 手眼通天 孟静道:“何堂主,我献个丑,先来会会方部主。”何为还没说话,花照蝶和李玉纷纷叫道:“师父!”孟静道:“无妨,你们退下吧。”方浩然哈哈大笑道:“不错,确实比后辈讲些武德。”李玉和何三石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想起在九鼎山刚刚见到方浩然便三人一起动手,一阵羞愧。 孟静道:“少废话,我雪苍怎会以多欺少,吃我一剑!”说罢后背一道流光入手,亮如秋水,正是佩剑“青莲”。李玉听的又惊又怕,期盼着方浩然万万不要把九鼎山三个打一个的事情说出来,好在方浩然只高喝一声:“来的好!”便没再说话,手指凌空乱点,化成一道道虚影,指间真气弹出,有“噗噗”破空之声。何为感叹道:“好个“破天指枪”。”李玉和何三石也暗暗心惊,李大力腿上的窟窿都是亲眼所见,若是当日方浩然有这分攻势,怕是三人早成了筛子。 孟静身形妙曼,忽左忽右,一招“似聚还散”剑尖不离方浩然眉心,愈来愈近,花照蝶和李玉看得赞叹不已,同是“溪月幻步”,孟静就能使的出神入化,以慢打快。方浩然点点头,后腰一摸,竟如变戏法一般摸出一根齐眉棍,通体黝黑,耍的呼呼作响,水泼不进。孟静已然近身,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黑影重重尽是方浩然的黑棍,孟静看似动作缓慢,却把方浩然的每一招防的严严实实,要么躲掉,要么抬剑化解。 突然方浩然看准时机,双手握棍,高高抬起,重重当头劈下,引得花照蝶一声惊呼,方浩然时机找的精准无比,孟静躲闪不及,直直挺剑而刺,正中棍中七寸处,方浩然冷哼一声,虽落势受阻,便更加用力,欲意把剑劈断,孟静心知剑较棍而言薄弱无比,不能硬碰,心念一动,周身寒气四溢,已然运成“凝霜”绝技,护住青莲剑。哪知此时方浩然已然撤力,伸出两根纤长手指,瞬间点向孟静! 孟静一来分心乏术,二来雪苍真气幻化的“凝霜”绝技绝大多数附在剑上,见方浩然一指点来,动在意前,溪月幻步已然自生,但方浩然“破天指枪”已成名数十载,动若闪电,力有千钧,孟静终究躲闪不及,一狠心一脚向方浩然踢去,这一脚暗含溪月幻步步法,方浩然看到便自知避无可避,“呼啦”一声衣衫风声,两人纷纷推开,隔了三丈,方浩然胸襟上有一方尘土,分明是一个鞋印痕迹,方浩然伸手掸了掸,一脸怒容,两眼似要喷出火来,再也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孟静双眼微眯,左手寒气四溢,按着腰间,腰间一道血线,看痕迹应是破天指枪擦肉而过,孟静却已用寒气封住伤口,青莲剑后扬归鞘,席地盘腿而坐,双手捏剑诀交叉于胸前,一颗深蓝色的珠子在身前浮起,周围瞬间结起层层冰墙。 “沧溟灵珠!” 李玉和花照蝶同时忍不住暗叹,学习“冰封北冥”时就听过沧溟灵珠的大名,如今虽第一次见,感受这彻骨的寒意便知是北冥灵珠无疑了。方浩然面对着寒气四溢的神物竟突然嘴角一歪,露出笑意,五人均是一怔,就像已落入方浩然的圈套一般。 孟静手诀不停,北冥灵珠无风自起,缓缓升起,四周天寒地冻,竟下起雪来,方浩然心知需速战速决,黑色齐眉棍在手中呼呼乱转,猛然一戳,“呔!”一声爆喝,长棍离手,如箭一般一道黑色残影急冲而来,孟静不慌不忙,手诀一变,北冥灵珠蓝光大盛,身前瞬间结起三道冰墙,“哗啦啦”一阵脆响,第一层冰墙已然碎了,孟静却脸色大变,高呼一声“玉儿蝶儿来我身后!” 李玉和花照蝶刚刚反应过来,突然听得“噗!”的一声,跑到孟静身后回头一看,皆是目瞪口呆,何为一口鲜血直溅三尺,挣扎两下,倒地不起。何三石高叫一声“爹!”跪在何为身前,摸颈摸脉,慌乱不已。 孟静一边关心何为伤势,一边却还要防着方浩然,大叫一声:“把何堂主放到我身后来!”方浩然却道:“不必了!孟长老好神通,今日胜负未分,他日再来讨教!”孟静道:“方浩然!我念你一代宗师,单打独斗,有什么招式尽管招呼,你竟不顾身份偷袭何堂主!” 方浩然道:“哼,传闻孟长老善良单纯,果然不错,我且问你,尽管我是暗放一指,打你这一记“诛神棍”却至少有七成功力,是也不是?”孟静自然知道方浩然这一招凶猛无比,不然也不会下意识让李玉和花照蝶来她身后,回道:“是,又如何?”方浩然道:“那我方才打何为那一记“破天指枪”,最多只有三成功力,是也不是?” 孟静突然好想意识到什么,却还没反应过来,只缓缓道了声是,方浩然又道:“何堂主一身“星移斗转”功法人见人怕,却躲不过我三成功力的“破天指枪”,却是为何?”孟静喃喃道,对啊,这是为何?何三石却突然吼道:“还不是你趁我爹施展“神游太虚”时偷袭!卑鄙小人!” 方浩然哈哈大笑道:“正所谓以德报怨,以何报德?我方浩然对待光明磊落之人,自然光明磊落!第一次,我没对他儿子下杀手,第二次,我孤身一人,他却以“神游太虚”四周探查,明显不信我。所谓事不过三,我且问你,他方才又施展“神游太虚”,所谓何事?”何三石听得方浩然言之凿凿,却也奇怪何为为何又施展“神游太虚”,更奇怪的是这次竟没叫自己护法,一时悲疑交替,对这仇人无言以对,方浩然看何三石表情,突然有些心软,缓缓道:“今日若不是看在和李玉有故,我已然下了杀手。”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前半句是说方浩然竟和李玉有故,好奇李玉下雪苍几十日都做了什么,后半句却说没对何为下杀手,那便是何为只是受伤而已,并无性命之忧,在场众人对这浩天部部主是又敬又怕,李玉却忍不住开口道:“你少挑拨离间了!我和你有什么故?” 方浩然看着李玉认真的发火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就当我说错了罢,先行告辞!” “且慢!” 一声清脆的女子声,这且慢却是花照蝶喊的,方浩然一回头看着花照蝶道:“怎么,女娃有事?”花照蝶道:“金潇雪哪日处决?”方浩然被问的呆住片刻,没想到这雪苍女娃如此直接果敢,竟一时无从下口,他本是磊落之人,只得缓缓道:“冬月初五。” 李玉听得冬月初五心中大恸,想起父亲也是十五年前的冬月初五在无量海边消失不见,虽不承认父亲去世,但还是会每年冬月初五当做李佑的祭日一般,准备一些烤兔果菜,几壶美酒,对着无量海喃喃自语一番后,尽数撒入。 花照蝶又道:“为何你们处决内鬼要偷着通知逆天盟?”方浩然本就在因为说出冬月初五而后悔,听得花照蝶这么问又是一阵后怕,第一,九天教确实是通过雪苍内奸给孟静留信说李玉有难,但这女娃怎么一口咬定是内奸告知的?她明知有内奸怎么不指认?要知道这内奸已埋下数十年,怎么就露出了破绽?第二,九天教本意是以金潇雪和逆天盟的关系寻找逐个击破的机会,“杀一儆百”却是其次,这女娃如此发问,便好像阴谋已然被看清一般。方浩然脸色变了又变,生怕言多必失,硬说了一句无可奉告,转身走了。 突然天地暗淡,灵气异动,李玉感到这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猛然转头,何三石不知何时已满手鲜血,拉开“白虹”,对准方浩然的方向,孟静叹了口气,轻喝一声:“不先救人么?”李玉知道何三石这一箭射出之后定又会虚弱不堪,到时候又多了个人需要照顾,况且又伤不得方浩然,拍了拍何三石后背道:“三石,冷静些,先把何堂主送过去要紧。” 何三石瞪圆的双眼渐渐松弛,突然收弓,感激的看了李玉一眼,又见孟静在何为身边运气疗伤,赶忙问道:“孟长老我爹他”孟静道:“皮肉伤已然止血,内伤也伤的不重,只是迟迟不见苏醒,可能是施展“神游太虚”之顾,我又不敢以寒气相激,只能先回去静养了。”何三石听孟静所言确实性命无碍,放宽了心,只是看着亲生父亲躺在这还是不免着急,慌忙将何为负在背上,往中州城飞奔而去。 不多时到了六顺酒楼,何三石早就发令让碎星堂神医前来,却只道和孟静说法一般,何三石愁眉不展,缓缓对那郎中道:“堂主昏迷之事,不可外传,唯恐人心惶惶,闹得四分五裂。若是走漏了消息,绝不轻饶。” 那郎中面对少堂主一副惶恐,连连称是,待得郎中走后,何三石幽怨的看着李玉道:“玉兄,你看我爹已然如此,我那三个师兄你也见了,我爹一日未醒,碎星堂一日危机四伏,至于救金姑娘,我恐怕”李玉道:“三石,你何必如此见外,相反归根结底是我连累令尊,实在愧疚不已”何三石正要说话,孟静道:“好了你们两个就别推脱了,都是好兄弟,何少主你安心照顾何堂主,就金姑娘的事我来想办法。”何三石缓缓点了点头,孟静便带李玉和花照蝶出去了,李玉走前拍了拍何三石肩膀,何三石挤出一丝苦笑。 孟静带二人忧心忡忡的出了六顺酒楼后院,便有伙计迎过来道:“三位雪苍贵客,还请雅间一叙。”李玉一眼认出这人是那日初见何为身边一直通报的那位伙计,孟静却不认识,脸色狐疑,心生拒绝之意,因为今日是冬月初四,明日便是冬月初五了,加上天色已晚,夜间怎能御剑,故而此番营救回雪苍请救兵已然不及,还未想到应对之法,考虑要不要明日凌晨便回雪苍叫两位长老过来,又怕误了时辰,一切都是徒劳。孟静脑子杂乱无比,那还有心情去什么酒楼雅间一叙,正想推脱,那伙计却道:“孟长老,在下何顺风,这有些消息送您,给我一炷香便好。” 孟静一听何顺风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手眼通天何顺风?”何顺风道:“孟长老万万不要这样说,在下不过耳朵较常人灵光些罢了,和雪苍神技“听风”来比,又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孟静道:“不知何先生有何消息?”何顺风做了个请的姿势,当前带路,三人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 何顺风进屋关门便回身道:“三位救人如救火,我长话短说,百凤山庄庄主赵无双、大弟子顾颜红、流光溢彩刘怡萱,轩辕阁大弟子杨昭、五弟子李大力,赤华宗赤华三杰张重习、王心兰,不遇楼少楼主陈小赞,皆在中州城中,并且、都在寻找李玉李公子。”孟静听了大喜,想不到李玉下山短短几十日面子倒不小,笑着对何顺风道:“太好了!那有劳何先生,将他们聚集一下可好?”何顺风道:“这是自然,有劳孟长老在此稍候了。” 李玉心中也是阵阵暖流,却不是烛龙之护散发的,一时又兴奋不已,加上孟静和花照蝶的不断询问,将和几位朋友相交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道个不停。 不多时有人当当敲门,李玉一听敲门节拍便知是何顺风,叫声请进,门一开,是赵无双和刘怡萱,还有一位红纹素衣女子,鹅蛋脸,梨窝浅浅,皓目有神,似对雪苍三人一一点头招呼,李玉心知这应是赵无双大弟子顾颜红了。孟静恭敬道:“赵庄主好。”赵无双恭敬回礼道:“孟长老别来无恙。”李玉见刘怡萱神采奕奕,眉目却盯着李玉,流露一丝关切,李玉道:“刘师姐,你的伤,痊愈了么?”刘怡萱道:“嗯,无大碍了。” 忽听得门外有男子声音高呼:“在这么?玉老弟在这么?”李玉一听便听出来是李大力,出门来迎,见李大力身旁一位男子,三十几岁,清瘦潇洒,剑提于手,向李玉笑了笑,李大力道:“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我大师兄杨昭!那可是马上要继承轩辕阁主之位的!”李玉听得心里又惊又喜,杨昭却道:“大力,不要胡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不是要害死我么?。”李大力道:“哈哈师兄,我就是憋不住话,玉老弟也不是外人嘛!” 李玉笑了笑,招呼二位进来,突然听得一男一女两声惊呼: “李兄!” “小李玉!” 李玉听得声音亲切无比,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张重习和王心兰到了,李玉和张重习许久未见相视一笑,竟都不自觉的张开双臂,拥在一起,互相敲打对方背部,王心兰叫道:“哎妈呀,小习子你跟我咋没这么亲过呢?”二人听了有些尴尬的分开,李玉对王心兰道:“心兰姐,你们最近好么?”王心兰道:“可算问道我啦。”说着张开双臂:“咱俩不抱一个么?”李玉始料未及,不知为何生怕屋内的花照蝶和刘怡萱听见,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喃喃道:“心兰姐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师父,赵庄主,好多前辈都在呢。”心兰姐笑了两声,笑的李玉浑身不自在,突然问道:“杨宗主,还没找到么?” 张重习摇了摇头,哀叹道:“最近宗里乱的很,若是宗主再找不到,别说九天教,自己就散架了。”王心兰也突然幽怨一些,说道:“是啊,若非如此,也不会只有我们两个来助阵了。” “李玉好,二位赤华宗道友好。” 一声温润的中年男子声音,李玉听得身躯一震,侧头寻声一看,一人信步走来,雪白长衫一尘不染,眉梢嘴角带笑,平易近人,却是雪苍六长老,田润。李玉又惊又喜,高呼道:“田长老!你怎么来了!”孟静闻声也跑了出来,见了田润也兴奋不已,说道:“我这玉儿面子着实不小,连六师弟也请动啦。”田润道:“师姐就别开玩笑了,不过若是按你这个说法,韩凌也有一份功劳。” 孟静皱眉道:“凌儿?”田润道:“不错,韩凌来找我说有封信送到守静山,信上说李玉有难,速来中州。”孟静道:“不错,那还是要感谢六弟前来助阵。”田润道:“嗯,我此行一是为李玉助阵,二是觉得事有蹊跷。”说道这里,眼见赵无双、杨昭等人一一出来,慌忙行礼,孟静道:“不错,方才我和赵庄主也在议论此事,我们进来说罢。” 一张八人桌子,朝东而坐的是百凤山庄,顾颜红、刘怡萱分坐赵无双左右。孟静和田润朝南而坐,孟静身旁是花照蝶。朝北而坐的是杨昭、李大力,朝西而坐的是王心兰、张重习、李玉三人。桌上被何顺风摆了些茶水糕点,显得更加拥挤,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田润先开口道:“明早虽说是救人,但实际上却是和九天教交锋,所以我们有话便说,不必顾虑,早些备好,便能早些休息,为明天养足精神。”在场诸人纷纷点头,田润目光巡视一番继续道:“首先,诸位应都是接到消息前来,但谁发出的消息,却不得而知,可对?”诸人简单回忆一下,除了杨昭和李大力,又是纷纷点头,赵无双道:“若是如此,那发出消息的便是九天教了。”田润道:“正是如此,更确切的说,是九天教安插在逆天盟的奸细。” 在场众人纷纷脸色微变,孟静却道:“我守静山有魔教的奸细?不可能,绝不可能。”田润道:“师姐别急,是我雪苍派的奸细,不是守静山的奸细。”孟静这才神色稍缓,田润又道:“至于各派的奸细,回去自当有线索调查,但今晚我们更要知道,我们被九天教聚集于此,他们是要做些什么。”众人纷纷点头,赵无双道:“英杰武集时调虎离山用过一次,所以今日我只带了两名徒儿前来。”孟静道:“庄主亲自出山,已然是给足我这徒儿面子了。”赵庄主微笑点头,轩辕阁和赤华宗几人脸色却略有愧疚。田润道:“轩辕阁宋掌门年事已高,派出未来掌门前来助阵,赤华宗更是在左右两派内讧期间施以援手,皆是我雪苍的大恩人。”杨昭、张重习与王心兰受宠若惊,纷纷起身行礼,杨昭顺便道:“在下也是听师弟所说朋友有难,若知事态如此严重,该多带几人的。”田润道:“明日之战不在人多,不然不可能把逆天盟一一通知。”突然像意识到什么,问道:“杨道友你是说你是被师弟叫来的?”李大力道:“正是,是我叫来的。”田润有些吃惊,李玉起身行礼道:“说起来还是碎星堂先发现的,我和大力兄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随后把从九鼎山接上何三石遇到方浩然一直到现在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讲述一遍,众人皆是侧耳倾听,无一人插嘴。 第四十三章 正邪之分 待得李玉把这几日的经过说完,赵无双先道:“这金潇雪倒是有情有义,萱萱所言不假,我若是不来真是后悔莫及。”田润却道:“李玉,我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倘若金潇雪的母亲关在我雪苍三省洞,你救是不救?”“啊?这”李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本意肯定是救的,但师父和长老都在这,救的话不是背叛师门么? 孟静突然道:“好啦师弟,知道你天道无情,要不然也不会把“吞海”练到顶尖,还是先说说明天的计划吧。”田润点点头,花照蝶却开口道:“我和玉儿一起长大,他想的什么我最清楚,只是迫于六长老威严,怕说错罢了。”田润道:“我又不是我那云师兄,谈什么威严,那你说说,倘若金潇雪的母亲关在我雪苍三省洞,李玉救是不救?” 花照蝶道:“金潇雪的母亲和我雪苍无仇,最多只是阵营不一,但直接救人却又视三省洞于无物,自然会先向师父禀明情况,师父会向掌门传达,就算掌门执意不放,也不会在我雪苍为难金潇雪的母亲。”孟静听得笑着点头,李玉也投来感激之色,田润也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我耿直的师姐交出个这么聪慧的徒儿。你说的不错,但这也我担心的,我方才三省洞就好比天弃谷,金潇雪的母亲就好比你和刘怡萱姑娘,而李玉就好比无畏救人的金潇雪。倘若金潇雪是凭借一己私情救的李玉还得罢了,但若是恳求过九天教高层,哪个部主将计就计,让金潇雪救人之后再把金潇雪抓住,消息传出,李玉定要来救。这般便可以李玉为饵,钓我们一群大鱼。”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心惊,细细想来,冷汗直冒,这时一直未说话的顾颜红开口道:“钓一群大鱼么,却不知钓的是一群海鱼,还是一群鲨鱼。”赵无双蓦的哈哈大笑道:“好!这话说得好,当年逆天圣战马啸天和端木无常直接命丧石老仙长“千方寂灭”神威之下,九个部主也当场死了六个,后来玄天部苏破被我刘怡萱追杀,虽不知什么误会,让他活了下来,加上那个去我山庄的伍指,充其量四个部主,还怕他不成?” 田润正要说话,赵无双又道:“按李玉所说那九鼎山不过三位部主,我、孟长老、田长老一人负责一位,其他魔教妖人,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李大力也突然道:“不错,再加上我大师兄的无双剑术,若是那幽天部“九幽神指”伍指在场,还要和他较量一番呢。”杨昭轻轻把李大力喝住,脸上却露出自豪神情,还一边眼睛撇向顾颜红和刘怡萱的方向,田润轻轻摇摇头,看来今日可能和这赵庄主说不清了。 李玉见场面陷入僵局,起身恭敬的向在座诸人行了一礼,说道:“先谢谢诸位了,客气的话也不便多说,明日若是有何意外,请务必保护好自身安危,不然李玉真的会愧悔一生。”田润接口道:“不错,魔教诡计多端,大家一定要谨小慎微。”赵无双道:“田长老说的是,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早点歇息,明日定是一场恶战。” 话音刚落没多久,当当敲门声响,李玉知是何顺风,道了声何先生请进,何顺风道:“碎星堂已为诸位备好上房,请随我来吧。”赵无双道:“那就多谢啦。”何顺风在在六顺酒楼后院直接安排了轩辕阁二人和赤华宗二人,穿过一条街进了一套大宅院,安排了雪苍派和百凤山庄六人,皆是一人一间房,物件崭新齐全,是真正的上房。 进了房间,李玉倒了杯水喝,听得师父孟静房门响起,不多时在敲田润长老的门,而后便进去,二人继续商讨事宜。突然花照蝶的门也响起,脚步轻轻而来,竟是来敲李玉的房门,“玉儿,你睡了吗?”李玉边道还没睡边开门,见花照蝶眉目含笑,本有些紧张的心态顿时舒缓不少。 花照蝶进来待李玉关好门,问道:“玉儿,下山二十多日,吃了不少苦吧。”李玉心头一暖道:“花师姐”刚说了三个字,一阵更咽,这几日的牢狱之苦、亡命之酸、被废之痛一起涌上心头,说不出话来。花照蝶道:“男儿志在四方,今日多吃些苦,后日便多些成就。”李玉默默点了点头,花照蝶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倘若你只是一心修道,无心功名,早日回山也好,省的师姐们挂念。”李玉又是一阵感动,想到无论何时身后总有这个姐姐挂念,是何等幸运。 花照蝶觉得情绪不太对,便说道:“玉儿,其实我有事和你说的。”说罢左右看看勾了勾手,示意李玉凑近些。李玉看花照蝶的表情竟有些未见过的狡黠,却想也没想就附耳过去,花照蝶轻轻道:“赵庄主在这,你的“朱雀血玉”可要好生藏好,别不小心露了出去,被百凤山庄要回去了。”李玉听得顿感好笑,便把当日和金潇雪去百凤山庄解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李玉那颗玉不是朱雀血玉是赵无双亲口说的,那断然不是了。至于后面何为说这玉是什么烛龙之护的事,李玉暂时没说,一说又是半个时辰,耽误花照蝶休息,还要为明早养足精神。 花照蝶缓缓点头,脸上释然很多,像心头一颗大石头落地一般,突然说道:“对了玉儿,我还有事请教你。”李玉听花照蝶这么说来了些精神,说道:“花师姐你说。”花照蝶道:“早听闻九天教有“三先生”,是教中后起之秀,日后是我们大敌,而钧天部中就有一位,你说你进过钧天部,可曾见过?” 李玉听了思绪万千,恍惚间是听过什么“三位先生”,却不知是谁说过的,但若说道钧天部,那便只有一位,自然是“老实先生”金潇雪了。李玉道:“花师姐,钧天部有位“老实先生”,便是我们要救的,也是我的朋友,金潇雪金姑娘。”花照蝶明目圆瞪道:“什么那如此看来,田润长老的猜测似乎又准一分。”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太合适,毕竟金潇雪是李玉的朋友,况且事实如何还不知道,又道:“玉儿我的意思是”李玉道:“没关系的花师姐,说实话你们前来我很是感动,却也很是害怕,怕是个陷阱,害了大家。”花照蝶莫名一阵心痛,摸了摸李玉的头,说道:“没事的,这些都是逆天盟的高手,身经百战,甚至身怀至宝,想留住他们可是难上加难。”李玉点点头,花照蝶微微一笑道:“好了,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睡了,明早又要早起了哦。”李玉听到早起二字莞尔一笑,他自小在雪苍一向随和,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唯独早上不愿起床,哪个师姐让他早起都不听,除非有事,否则一整天都不会理睬叫他起床的那位师姐。只是下山之后颠沛流离,懒床已成了奢侈,花照蝶这么一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雪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玉便再无睡意,洗把脸喝口水,打开门想透透气,正看见田润长老也在中庭,仰望苍穹,李玉道了声田长老早,田润扭头看向李玉,笑着点点头,李玉道:“还未感谢田长老,为了我出山一趟。”田润笑道:“何必这么客气” “是啊何必这么客气,若是哪日师父不在,你有事直接去找他,便如同找我是一样的。”却是孟静已然推门而出,田润道:“不错,玉儿,我小时候没少麻烦我这师姐,所以你有事尽管找我不必客气。”孟静点头大笑,笑了两声却又戛然而止,左右看了看,像是怕吵醒其他人一般。 这时刘怡萱和顾颜红两姐妹几乎同时开门,向三人问了早,赵无双的门也开了,正要说话,不知何顺风从哪里冒了出来,拱手说道:“各位掌门,杨昭、张重习、王心兰、李大力到了。”说罢手一引,四个人进来,纷纷行礼,诸人没寒暄几句便出发往九鼎山而去。 眼看将到九鼎山,田润靠向赵无双顶着风问道:“赵庄主,您看我们是落于山脚还是落于山腰?”赵无双道:“恐防妖人偷袭,却也不能没了士气,便山腰好了。”田润没再说话,眼见到半山腰后赵无双打个手势,众人尽皆跟上,徐徐落下,途中李玉还看到一片惨败树木,像是之前三人合战方浩然的地方,不禁有些紧张。 天已微亮,太阳却还没出来,山上冷风习习,吹的树叶哗哗做响。众人皆是全神戒备,却一路无事,眼见要到山顶,田润道:“魔教诡计多端,若是形势不对,保护自己要紧,若再被擒一个人,我们便要再多出一份力。”众人点点头,忽而觉得前方安静无比,鸟叫声都没了。田润和孟静因运起“听风”绝技,早知道前方有人,而且至少有十个之多。 没两步到了山顶,风势更盛,远远瞧见有三位黑衣人面向众人顶风而立,如老松般纹丝不动,只有被风吹鼓的衣襟呼呼做响。突然听得赵无双喃喃道:“吴乘风?他也没死么” 那三人一位是九天教浩天部主方浩然,一位是九天教玄天部主苏破,还有一位李玉没见过,猜想应是赵无双口中的吴乘风了。随着愈走愈近,发现后面还有八人,也是一身黑衣,站成弧状,弧中间是一根圆木,深插入地,木上四个大字,“杀一儆百”,木上有一人,正是金潇雪,双眼微睁,努力抬头,嘴被塞住,说不出话来。李玉握紧了双拳,刘怡萱也运起九凤流转真气。而圆木之后还有一群黑衣人,排列的整整齐齐,杀气腾腾,放眼望去有千人之众,逆天盟十人不免一阵心惊胆战。 苏破先开口道:“各位老朋友,我们自己教中处理教内事物,你们不知是来观礼的,还是来插手的。”赵无双正想破口大骂,却被孟静扯了一下衣袖,田润开口道:“九天八门金锁侯,何时换了个人?”苏破道:“田酸丁,你他娘的” 话没说完,方浩然拍了拍苏破肩膀,上前一步道:“田润,黎庆被李玉和刘怡萱二打一杀了,很光荣么?”田润却是一惊,回头看了看李玉和刘怡萱,见了二人神情知道方浩然所言不假,就这一刹的功夫赵无双忍不住道:“你们趁我百凤山庄高手不在,血洗我百凤山庄,杀弟子三百余人,又光荣到哪去?!” 方浩然道:“赵庄主,此事我也听说了,但似乎却不是我九天教所为。”顾颜红突然道:“哦!那黎庆小儿之死,也和萱萱无甚关系。”苏破道:“那当年趁老子受伤,你们刘怡萱见我就是一剑封喉,我就是受害者本人,假不了吧?”赵无双道:“是啊!那你怎么没死呢,有九条命的臭狐狸么?”苏破愤然道:“疯婆子你说甚么!”说罢扬剑出鞘,一团黑光闪出,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吴乘风突然道:“老苏,一会儿赵无双便交由你了,只是现在我还有几件事向田长老请教。” 田润道:“正好,我也有几件事向吴部主请教。”吴乘风道:“那田长老先请。”田润道:“何必客气,吴部主提出的,自是吴部主先请。”苏破又忍不住道:“吴老二你”还没说完,就被方浩然捂住了嘴,苏破看向方浩然,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话了。吴乘风道:“请问田长老,我们九天教处理九天教徒,你们为何插手?”田润道:“这金姑娘于我雪苍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吴乘风道:“那贵派三省洞中有还我九天教恩人,不如以一换一如何?”逆天盟在场众人心头一震,心道前面田润说金潇雪的母亲在雪苍三省洞中,还以为他信口一说,莫不是真的?没想到这便是九天教大动干戈的目的么?田润道:“我看可以,但三省洞我说了不算。”吴乘风道:“既是如此,那你们是要抢人喽?”田润神色一变,三省洞中囚有数十人,却不知哪一个对吴乘风如此重要,以为主动询问是谁他定然不会说,没想到把话划过去了他也没再提换人之事。然而孟静却忍不住道:“不知吴部主想换三省洞中哪位高手?”吴乘风笑了笑道:“田长老讲究,做不得主便明说做不得主,孟长老也是讲究人,想必是能做主才有此一问吧。”孟静听了有些汗颜,只道了声抱歉,便没再说话,逆天盟有几人却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田润道:“请教吴部主。”吴乘风道:“田长老请。”田润道:“五十年前苍茫山一战,马教主、端木副教主、九位部主,还有几位在世?” 此话一出,双方均是鸦雀无声,只听得呜呜风响,半晌吴乘风缓缓道:“田长老问得好,君子间不打诳语,所以也无可奉告。”田润道:“甚好,我换个问题,不知吴部主当日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脱险的?”吴乘风顿了一下道:“这个告诉你却无妨,五十年前石仙长神威毁天灭地,一招“千方寂灭”屠万人、定胜负,用的是什么功法?” 田润道:“自然是雪苍功法。”吴乘风道:“那雪苍功法,是如何感知敌我灵气的?”赵无双、孟静、田润三人脸色微变,当年那日石劲松使出惊天一招虽伤敌一千却也自损八百,误伤或误杀了很多逆天盟弟子。田润依旧面不改色道:“雪苍功法以雪苍六技之“听风”感知敌我灵气。” 吴乘风又道:“田长老,可还记得我的看家本事?”田润一拧眉头,轻声道:“御风诀?”话一出口,便有所顿悟。而这时刘怡萱也突然想起当日和李玉在化龙门旁那林溪澈由东变西的障眼法,是否和这些有所关联? 田润扬声道:“吴部主,我的疑问你答的满意,你的疑问我却推脱而去,今日我们是来救金潇雪的,如何比试,划出道来罢。”吴乘风道:“田长老爽快,常言道兵对兵、将对将,今日你们没带兵来,兵之一处可算我们胜了。”田润道:“却不尽然,你是多了兵,但将却不够。”吴乘风道:“怎么,当我教这八门金锁是吃素的?”田润道:“不敢不敢,只是我掌门师兄和百凤山庄刘二庄主却要到了。” 三位部主听了这话不禁脸色微变,盯着田润看来看去,竟分不出真假,苏破道:“骗人么,怎么有不一起来的道理?”田润道:“血洗百凤山庄前车之鉴,不想再被调虎离山罢了。”苏破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方浩然和吴乘风,突然说道:“三局两胜!老吴对你田长老,方哑巴去打孟长老,疯婆子交给我了!”赵无双勃然大怒:“你说谁是疯婆子!”苏破却出乎意料的显得有些歉意,挠挠头喃喃道:“谁叫你们百凤山庄当年一直追杀我” 田润道:“苏部主主意是不错,不过吴部主方才却也说了,九天八门金锁可也不是吃素的,我逆天盟再出两人,五局三胜好了。”田润想的是顾颜红和杨昭毕竟一个是大弟子一个是代掌门,都是一流高手,八门金锁是九天教里八位护教高手,直接听令于教主,地位和实力皆在部主之下,那么顾颜红和杨昭打两个九天教的八门金锁应该不在话下。吴乘风哪里不知田润意图,说道:“八门金锁中谁都不服谁,除去已故的黎庆,这七人哪里只甘心两个一展身手,索性都算上,逆天盟也正好十人,十局六胜罢。” 田润哼了一声摇头道:“八门金锁是马教主亲授,成名有二十年了,我这都是几位弱冠之年的孩子,怕不公平吧。”吴乘风道:“那杨昭和顾颜红成名二三十年了,又公平么?” 田润一时语塞,又道:“既是如此,各退一步,七局四胜可好?”吴乘风看了看方浩然和苏破,二人似乎都无异议,点头道:“七局四胜便七局四胜。”田润道:“好!”说着前走三步,抬起手掌,吴乘风笑了笑,亦是前走三步,却不知怎的已到田润身前,举起手掌“啪啪啪”和田润连击三掌,田润心头得意: 这八门金锁是打不过杨昭和顾颜红的,这两场是赢定了,他和孟静以及赵无双只要赢两场,此行便算成功了,哪里还需要七局,不过还是五局而已。 正得意见,突然见吴乘风弯腰拱手行了礼,田润心道,这便开始了么?也认真还了一礼,吴乘风道:“不才自创一套“捕风捉影手”,还请田长老指教。”说罢双手半开,脚下不丁不八,算是做个起式,随后五指并拢手臂像猛然伸长一般,歪斜斜的戳来,田润看这手法似快还慢,甚是精妙,不敢轻敌,却也没出剑,一脚踹向吴乘风面门。 雪苍派暂无拳法掌法一类,平日内修“雪苍真气”,外修只有“雪苍六技”。田润见吴乘风没亮兵刃,自然不能输了颜面,便只有使出“踏雪”身法,权当一路腿法御敌。不料吴乘风身子竟也歪斜,这一脚踢了个空,五指眼看要戳到田润颈部,田润“踏雪”身法不变,倏而竟横移一尺,说也奇怪,田润横移一尺,吴乘风竟也横移一尺,五指不离田润颈部,田润一皱眉头,却心生一计,一个后空翻,双手杵地,双脚运转“溪月幻步”,连踹吴乘风周身要害。 第四十四章 天魔九变 却说吴乘风和田润于九鼎山进行第一场交手,吴乘风使出“捕风捉影手”的一招“如影随形”,无论田润身法如何变幻总能直取田润颈部,田润一时困恼,急中生智竟倒立而起,运起“溪月幻步”以腿代臂势如狂风而来。 吴乘风见田润竟身形反转,轻轻“哦?”了一声,只见身形一晃,神鬼莫测的出现在田润身后,双腿长长劈开贴着地面,“捕风捉影手”手法不变,弯腰直戳田润颈部。李玉和刘怡萱不自觉的看了对方一眼,心生默契,口型一对,说的是“黎庆”二字,又互相点了点头,继续观战。 原来二人瞧得吴乘风方才那身形一晃,出现在田润身后的身法甚是熟悉,猛然想起是当初在钧天部外黎庆最常用的一招,身法飘忽,总能到人背后,十分出乎意料,防不胜防,现在看来应是九天教很多人都会的招式。顾颜红瞥到刘怡萱和李玉神情有所异样,再细看二人唇语,一下就明白了,向刘怡萱道:“刘师妹,你日后和九天教高手比试可要留意这招“闪身变”。” 赵无双听到后道:“不错,魔教妖法“天魔九变”,变幻莫测,“闪身变”最是防不胜防,且学习一下田长老如何化解。”只见田润双臂稍一用力,又翻回来,以手代剑,一记剑指点出,直奔吴乘风百会穴,吴乘风却不慌不忙,也不见如何起身、如何躲过,却是避开这一指,手法不变,只离田润颈部越来越近。 田润有些恼怒,这吴乘风不是欺负人么?翻来覆去只有这一招,还缠住人不放,索性纵身一跃,高飞八丈,吴乘风也是纵身一跃,高飞八丈,田润落于一个树尖上,足尖一点,又是一阵起落,身形潇洒,场上诸人纷纷点头。转眼已往复起落八次,画了一个大圈,吴乘风随跟的紧,却不似田润轻盈,似是落了下成。 眼见田润走了一圈又一圈,吴乘风追了一圈又一圈,二人不慢反快,苏破却有些不耐喊道:“田长老,输给老吴不丢人,我也打不过他的,这小子修的“御风诀”就是随风而动,这般下去你会脱力而亡啊!”田润高呼道:“多谢苏部主美意,我在雪苍坐的久了,活动一下身骨。”其实田润的“吞海”已然登峰造极,行走坐卧间皆可吐纳灵气,如大海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吴乘风再随风而动,却还是要有所耗损,自己却如正常散步一般,如此下来,不就胜了么? 田润正思索间,方浩然突然喊道:“你们两个到底打是不打,若是再跑个三天三夜,金潇雪要虚弱而死了。”田润心里动容,是啊,只顾着和这吴乘风怄气,却忘了此行的目的,当下落下枝头,手诀一做,墨蓝色光芒大盛,手中幻化出一柄剑,三指宽,三尺长,正是佩剑“无量”。 吴乘风手法依旧不变,直取田润颈部,田润却气势一变,双目闪出寒芒,使出一招“似聚还散”,剑尖不离吴乘风掌心,吴乘风见况使出“闪身变”,身形一晃出现在田润身后,田润早有察觉,一招“涡流卷浪”回身直削吴乘风咽喉,吴乘风瞪大了眼睛,又是随风扭动身子,想躲开田润攻势,田润却早早变招“似聚还散”,剑尖看似飘忽不定,却不离吴乘风咽喉。 吴乘风心下慌乱,之前交手的雪苍派云裳有“凝霜”护体,却不知这田润有没有,但无论他有没有我却没有,他的剑还比我的手长,定是攻不下了,却又灵机一动,在“无量”剑马上要刺入喉咙的一瞬间,五指收回,轰然变掌,顺势一推,一阵疾风冲出,直入田润体内,自己却随风飘走,躲过一剑。 田润连连后退,表情变了又变,逆天盟众人亦是捏一把汗,唯独孟静笑得竟愈发灿烂。原来这孟静和田润从小一起长大,田润是什么样子她最清楚。田润修炼“吞海”绝技早有所成,体内雪苍真气浑厚无比,寻常内力入了田润体内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根本伤不得他。方才那吴乘风无论是何功法,皆非利器,田润定然无事,那么他为何连连后退表情变了又变呢?自是诱敌深入,示敌以弱,出其不意。 然而孟静的表情却令田润眉头大皱,若是吴乘风看到孟静这表情,不就猜到其中有诈了么?这师姐哪都好就是太单纯,藏不住事。吴乘风突然身影百变,围着田润纷纷隔空出掌,真气纵横,忽而狂风大作,吹的众人衣衫呼呼做响,吴乘风笑道:“今日是老天让我赢啊,田长老,承让了!”说罢哈哈大笑,笑声久久不绝。 田润起初不明所以,突然发现不对,吴乘风的笑声和风声竟似乎合二为一,风声弱时有笑声补上,笑声弱时有风声补上,浑身精血竟随之震动,下意识的捂住双耳,却不知为何全似毫无用途,刹那间头痛欲裂。 吴乘风虽一直游荡在田润周围,笑声却随着风声却四散开来,赵无双感到不对,九凤流转真气猛然运起,把九位逆天盟人围住,尽管如此,李玉还是觉得头晕目眩,恶心干呕。 而九天教一边方浩然和苏破退后,八门金锁上前,分站八个方位,每人手中黑色蒸腾,八人合力连起一层淡淡黑幕,把千余位九天教弟子罩在里面。田润把八门金锁的举动看在眼里,咬牙做起“凝霜”绝技,周身顿时严寒无比,渐渐浮出一层冰墙。然而大自然鬼斧神工,人力岂能抗衡,吴乘风借自然之势,无坚不摧,冰墙瞬间瓦解,田润凝神静气,努力入定,却实在承受不住周身异样,昏死过去。 孟静看在眼里,又不知真假,想着方才露出微笑时田润瞪来的一眼,有些不敢上前营救,而吴乘风更是知道田润出了名的狡猾,为防有诈,劲力不衰,虽然很是疲惫,但生死相搏,丝毫不能大意。 渐渐的田润七窍流出血来,吴乘风心知这田润不是装的,自己也再没支撑住,收了神通,徐徐落下,看看田润却直直下坠,吴乘风一叹气,一张手拉住田润的腰带,田润落势一滞,孟静已然出现在田润身旁,抱住田润,飘然落地。 “师弟!师弟!”孟静一边惊呼,一边伸掌渡气,李玉和花照蝶手忙脚乱的擦拭着田润七窍流出的血。吴乘风落地脸色煞白,从怀中摸出颗药丸,扔进嘴里,苏破轻声道:“老吴你怎的不借风势直接抹了他,留个后患作甚?”吴乘风也轻声道:“你道他那一身“吞海”修为能轻易杀死么?” 苏破又道:“就算杀不死,也不用救他吧?”吴乘风冷哼一声,看看孟静的方向,轻声说道:“现在这田润不死也是个半残,不做做样子,你让那孟静同方哑巴拼命么?”苏破听得恍然大悟,不自觉的拍了拍吴乘风肩膀,吴乘风却被拍的一个踉跄,苏破和方浩然都是一愣,却见田润那边已然悠悠转醒。 孟静焦急的问道:“田师弟,还好么?”田润点点头道:“无妨,只是头疼得厉害。”恍然看了看李玉和花照蝶,愧然道:“想不到我竟输得这般容易么。”孟静道:“不然,方才吴乘风那一手借了风势,这九鼎山本就风大,吴乘风毕生修炼御风诀,离得这么远,赵庄主也花了不少力气才能让我们无恙。”田润依旧眉头不展,孟静道:“且看我的罢,蝶儿玉儿,好生照看田长老。” 花照蝶和李玉道了声是,李玉心中尤其愧疚,所有一切只皆因救金潇雪,还好田润长老只是受伤,若是有哪个身死,怕只能切腹自尽、以死谢罪了。花照蝶似乎看穿了李玉所想,看了一眼还在养神的田润长老,拍了拍李玉的肩膀,嫣然一笑,李玉抬头见了花照蝶不知为何安心不少,突然又感到胸前一阵暖流淌过,知是“烛龙之护”,一时信心满满,默默为师父鼓劲。 方浩然见孟静迎面走来,自己也站了出来,前走几步,点头弯腰、拱手行礼,孟静回了一礼,仓啷一声“青莲”出鞘,缕缕流光,亮如秋水,右手握剑回缩,左手剑指指天,正是一招“雪花六出”的起手式。田润听得“青莲”剑出鞘之声,睁眼一瞧,暗自感叹道:“若是之前没托大,如师姐一般先拔剑出鞘,胜负尚未可知罢。” 方浩然后腰一摸,墨色齐眉棍已然入手,右手握棍翘于肩后,左手前引,做个“请”式。孟静也不客气一招“雪花六出”使出,“唰唰”声响,清清楚楚六把剑刃,直直笼罩方浩然六处大穴。李玉和花照蝶赞叹不已,这才是“雪花六出”真正的样子。方浩然见况双手握棍,在身前舞成一面漆黑圆盾,孟静身形步法一变,运起“溪月幻步”,竟身影一分为二,左右分刺方浩然,花照蝶看得眼熟,这招正是当初在英杰武集时苦思冥想对付王心兰的一招,原本是以一化三,连化两次,便如二十七道人影一同出剑。而孟静使出像又不像,毕竟二十七道人影只能做出剑一个动作,孟静人影虽只有两道,两道人影却皆是鲜活无比,都似真人一般,有些匪夷所思。 方浩然轻喝一声,舞棍手法一变,瞬间把前方和左右两方尽皆护住,孟静两道人影却一个一跃而起,一个飘至方浩然身后,方浩然招式一变,转守为攻,先是回身劈头一棍,听得“呼啦”一声,是长棍破风之声,孟静那道人影躲闪不及,被棍劈成幻影。 方浩然目光一寒,抬头看准孟静身影,一跃而起,如鹰击长空,孟静“溪月幻步”玄妙无方,早已远远避开,方浩然长棍一甩,一道棍影冲击而来,孟静险险躲过,突又听得阵阵破空风声,见方浩然左手纤长五指似弯而直,心道不妙,本身灵气凝聚用于浮空,“听风”稍差,运起“听风”已然不及,“噗噗噗噗噗!”五声连响,一发不空,五记“破天指枪”打入孟静体内。 方浩然微微一笑,逆天盟中却不知谁在惊呼,突然孟静虚影一闪,竟也是幻影!方浩然大惊失色,猛然向下看去,孟静早已连做五个手诀,周身忽而起风!衣襟飞起,长发飘飘,捏手诀于胸,沧溟灵珠在胸前滴溜溜的转,雪苍真气流转,孟静嘴唇微动,周身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寒,方浩然暗道不好,无奈在空中无处着力,只能直直下坠。索性舞起长棍,“呔!”一掌将棍甩出,长棍离手,呜的一声朝孟静飞去。孟静一抬头,双目一睁,似有两道寒光,向着长棍凌空一抓,哗啦啦破冰声不绝于耳,长棍落势受阻,渐渐停住,方浩然却凭借一甩之力翻跃到一棵树上。 孟静看向方浩然,不见有何动作,方浩然却只觉寒气逼人,察觉不对,正想后撤,咔嚓一声脑后似乎撞上一层冰,方浩然大惊,转眼间孟静已然飞身上前,离方浩然只有三丈远,双手掌心相对,渐渐合十。 方浩然几记破天指枪乱射一番,听得砰砰回响声知道已被孟静的“冰封北冥”困住,又有沧溟灵珠加持,实在头疼,突然神色坚定,闭上双眼,默念口诀,孟静不为所动,依然双掌继续合十,虽越合越难,但从未停下。 突然掌心一滞,再难合十,看向方浩然,眉头一皱。方浩然双臂撑着左右两道寒冰屏障,浑身黑气蒸腾,刹那间已成一团黑气翻滚,煞气冲天。孟静心中一动“这九魔灭世果然有些厉害!”眼看黑气膨胀,胀成一个规则矩体,应是被困在孟静“冰封北冥”之内,孟静身体一阵摇晃,沧溟灵珠灵光大盛,黑气越来越浓,如有实质,孟静脸色却越来越差。 刘怡萱神色凝重,问赵无双道:“师父,那九魔灭世是什么来头,我之前也遇到过,似乎很厉害。”赵无双道:“天魔九变第九变唤作“灭世变”,便是这九魔灭世了,确实有些头痛。目前一致认为是以某种自毁方式向魔头借力,强行提升修为,下次遇到,还是暂避锋芒吧。”刘怡萱突然想起英杰武集时雪苍派黄绍绍也用过九魔灭世,正想向李玉请教,但看花照蝶和田润在旁,便没敢多嘴。 再过片刻,孟静突然撤了手诀,黑气“嘭”的一声如烟火般炸裂,一道碧光直直射入黑气中央,却是孟静佩剑“青莲”。剑光射入后,孟静脸色越来越差,捂住胸口,单膝跪下,似是受了内伤。而另一边渐渐黑雾散去,露出方浩然人形,方浩然面无血色,看起来比孟静还虚弱一些,双手捂住小腹,小腹插着“青莲”,血涌不止。 苏破大叫了一声方哑巴,一边往方浩然方向飞奔,孟静看方浩然竟表情似笑非笑,竟似说话,看唇语是“有趣”二字,心里莫名有些恐惧,猛然又见方浩然食指似曲还直,向自己指来,心道不妙,鼓起力气,一做手诀,北冥灵珠光辉闪烁,在前方结起一道淡色光辉,突然后心吃痛,昏死过去。 竟是方浩然的齐眉棍从后方破空而来,直直怼在孟静后心,来势虽然不凶,但孟静已然把全身力气用出挡在了前方,谁知方浩然做出破天指枪的举动却是在催动齐眉棍,苏破看得目瞪口呆,却还是上前扶住方浩然。花照蝶和李玉飞速跑到孟静身旁,赵无双也紧跟着赶到,后面跟着顾颜红,杨昭,李大力。赵无双把脉的同时花照蝶从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颗白色丹药喂到孟静嘴里,李玉看出是雪苍疗伤圣药“青松补气丹”,赵无双道:“孟长老无大碍,只是用力过度而已。”花照蝶和李玉点点头,一起帮孟静渡入些真气。 不过转瞬孟静便幽幽转醒,孟静刚开口,众人还未听清孟静说的什么,却听苏破连声高呼方哑巴,扭头看去,方浩然混不着力的躺在苏破怀里,孟静叹口气道:“这方浩然,就这么想胜我么?” 苏破抱着方浩然往八门金锁八人走去,交付一人手里,似说了几句,猛然转身,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刀,高声喝道:“赵庄主,该咱俩算算账了!” 赵无双身形缥缈,已然在三丈之外,周身真气纵横,手里霞光灿灿,是佩剑“云霞”,高呼道:“求之不得!”苏破大喝一声,奋起举刀就劈,一条漆黑霸道刀气瞬间而至,刹那昏天黑地,一阵阵风中似乎有些腥味。苏破气势虽猛,却始终进不得赵无双方圆一尺,赵无双周身九凤流转真气已然由白变黄,与手中“云霞”剑交相辉映,恍然听得有阵阵凤鸣之声。 两人一交手就毫无保留,引得天地变色,众人无不惊叹,顾颜红和刘怡萱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从未见过师父有过如此卖力,没想到这苏破会如此强劲,田润手里也捏了把汗,从方才调息之后,便已发现孟静又输一场,赵无双若是再输了此番行动便无望了,若是赢了也是已方劣势,真不知何时魔教整体实力进境如此之快,是雪苍太过疏忽放松了么? 突见赵无双双目缓缓闭上,神情平和,竖剑于胸,剑尖一点白芒,在漫天黑色刀气中时隐时现,屹立不倒。“昙花一剑!”众人心中有数,知道已到胜负关键时刻,眼都不敢眨。转瞬一点白芒越来越盛,在黑气中如黎明破晓,越来越盛,倏而霞光万道,灿灿夺目,能与黑气并驾齐驱,马上白光越来越强,晃的人睁不开眼睛,不自觉的闭上双眼,却还是能感到光芒灼眼,灿如白昼,萦萦不散。 其实赵无双不过刚刚出剑,漫天黑色刀气已然驱散,赵无双长剑直指,剑尖离苏破胸膛只有寸余,却被苏破以三指牢牢夹住,再进不得。 赵无双大惊:“九幽神指!伍魔头干的好事!”苏破冷哼一声:“老伍不过教我些皮毛而已,不过对付你却足够了。” 逆天盟众人也是大惊失色,田润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这赵无双的天敌便是九幽神指,如此一来,三战全败,如此一来,竟要指望儿徒一辈么?同时也暗下决心,回山后定要好生修炼,若是被九天教压在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赵无双呼吸急促,突然听得一声幽幽琴响,神智一清,还未想起琴声有何玄机,却发觉手中异样,连连催动灵气,这下苏破却变颜变色。赵无双似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道:“可惜你只学了些皮毛,终不是伍魔头亲临。” 第四十五章 八门金锁 玄天部主苏破和百凤山庄赵无双为救金潇雪大打出手,已是第三场比试,约定七局五胜,已然败了两场。两位顶尖高手各展神威,各不相让,赵无双使出成名绝技“昙花一剑”,却不料苏破竟学成昙花一剑的克星“九幽神指”,赵无双惊慌失措之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琴鸣,赵无双神智瞬间澄澈无比,明镜一般,顿时察觉不对,微微一笑,突然周身九凤流转真气大盛。 苏破本已夹牢的三指摇摇晃晃,不多时指缝流下血来,顿时恼羞成怒,大叫一声,甩开云霞剑一刀挥来,却是“咚!”的一声爆响,余音久久不绝,震得苏破双耳发麻,金星直冒,连连后撤,定睛一看,赵无双周身九凤流转真气竟隐隐化为金黄,似被一座大钟完全罩住。 “火鶤钟!” 苏破脸色大变,顾颜红却惊喜过望,洋洋自得。苏破皱眉喃喃道:“火鶤钟不是被马教主打碎了么?”赵无双哈哈大笑道:“苏破小儿不是被刘怡萱断头了么?”苏破脸上又青又红,牙关咬紧,黑刀往地上一插,双手握拳,猛捶大地,一拳接一拳,周身黑气又起,赵无双冷哼一声,清喝一声,金光离体,却罩住还在捶地的苏破,赵无双随身跟来,化为流光,直直冲向苏破。 瞬间赵无双一转身,以后背猛然砸在火鶤钟上。 “咚!!!” 欢雀惊散,枝叶飘坠,以火鶤钟为心方圆三丈地面深陷,众人耳中尽是钟鸣回荡,再无其他动静,李玉下意识的捂住双耳,心道方才被吴乘风震了一道,这又被赵无双震了一道,今日耳朵真是受了罪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侧眼一看孟静紧紧捂住胸口,田润更是身前一摊血水,嘴角尚有血迹,李玉一阵惊慌,赶忙上前照看。 苏破在钟内已然一动不动,赵无双目光一寒,高高跃起,飞速落下,又是向着火鶤钟冲击而来,众人见况下意识的捂住双耳,突然有八道人影随风而动,合成一道大网横在苏破之上,下方吴乘风已到了苏破身旁,赵无双刚刚战完苏破,自不能以一敌八,身形一顿,后翻而走。 吴乘风道:“赵庄主好身手,胜了一场。”赵无双哼了一声,转身道:“小红,下一场你去给这些魔教妖人些教训。”顾颜红拱手称是,吴乘风回身道:“兑门熊公子,事已至此,您看?”八位八门金锁侯出来一人道:“吴部主不必客气,我便来会会这名震江湖的顾大女侠。” 顾颜红上前两步道:“熊震林么?”那兑门熊公子道:“正是,贱名竟入得顾女侠双耳,惶恐至极。”顾颜红冷哼一声,九天教两位教主,九位部主,八门金锁侯,早就了然于心,只是最近听说过还有三位先生,却从未谋面。熊震林见顾颜红态度冰冷,也不多说,双手一前一后,做个请式。顾颜红拔剑出鞘,红光四射,唤出佩剑“赤水”,大起大落一挥,周身九凤流转真气嗡嗡作响,熊震林眯起双眼,也不见有何动作,顾颜红飞身上前,一剑刺出,熊震林只缓缓扭动身子,“赤水”剑便从熊震林肩膀划过,衣襟都未划破。顾颜红顿觉这熊震林周身如泥鳅般滑不留手,心生疑惑,回忆起这熊震林好似说是什么兑门,难道是沼泽的兑,浑身铺满了泥巴? 就在顾颜红分神的当,熊震林一拳轰来,顾颜红身经百战,反应极快,周身九凤流转真气豁然变强,守住前方。谁知熊震林拳势虽猛,却还未碰上九凤流转真气便收了回去,竟是个假招,顾颜红本意凝聚真气与之抗衡乃至反震熊震林,这熊震林收了拳,凝聚的真气散去不及,多少震伤了自己,心中有些莫名的惊慌,想当初在英杰武集蔡萌萌便是如此因黄绍绍无心伤她而身负重伤,现看这熊震林不可能无心伤她,但及可能利用她这个破绽。 顾颜红心中有数,不及多想,意图速战速决,赤水剑尖白光盈盈,一套入云剑法如潮水涌来,连绵不绝。熊震林知晓这剑尖白光便是方才赵无双使出昙花一剑的耀眼白光,身形拧来拧去,每每化险为夷。顾颜红几十年没遇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明明眼看刺中又偏偏滑过去,又急又气,蓦的退后数尺,连做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熊震林心知不妙,飞身上前,又是一拳,拳势如山,顾颜红心念一动,九凤流转真气自生护体,却只在周身流转,只是防守,未有伤敌之念。果然熊震林这一拳来势汹汹,却只是样子,后劲不足,虽把护体灵气打破却堪堪守住,而此时顾颜红又是连退数尺,口诀手诀不停。熊震林脚下生风,急冲而来,抬手又是一拳,拳未到拳风已至,顾颜红却生生停了下来,微微一笑。熊震林不知有何玄机,依旧来势不停,拳风呼啸,只留一道人影。 突然天地间狂风大作,风声鹤唳,红光万丈,有凤鸣声,萦萦不散,久久不绝。 “凤鸣九重!”刘怡萱眼中满是激动,下意识惊叹而出,李玉也头一次看过这般异景,不自觉的张开了嘴。“缚!”顾颜红清喝一声,天际光芒隐隐,似下凡而来,由远及近,把熊震林缓缓围住,围得虽慢,熊震林却避无可避,面露难色,顾颜红目光一寒,又是一声清喝:“劲!” 层层金红色的光辉飞速向熊震林靠拢,一层接一层,不过片刻已看不到熊震林身影,九天教众人脸色大变,唯独吴乘风波澜不惊。顾颜红本是一副得意神情,蓦的脸色一变,一阵惊慌,双目圆瞪,身形前移,层层光辉后撤,欲把顾颜红包裹起来,众人这才注意到熊震林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顾颜红不断扭头巡视,丝毫感觉不到熊震林的气息,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突然顾颜红脚下有细小声音,顾颜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谁知就这一看已然头皮发麻,好生吓了一跳,地上竟伸出两只手,牢牢抓住顾颜红双脚,说时迟那时快顾颜红花容失色,身子开始下陷,由腰到头,不过一个喘息,人都入了地底,徒留一个小土坑。 顾颜红第一次感觉脚下的大地如此陌生,有无穷无尽的力不从心和恐惧之感,蓦的头顶一黑,呼吸不畅,奋死挣扎却被周围泥土紧紧裹住,动弹不得不说,还直直下陷,顾颜红又急又怕,开口不能言,心口一堵,晕死过去。而而地面上层层赤色光辉渐渐驱散,红日只留半边,是近了黄昏,天要黑了。 不多时那小土坑窜上两人,为首的是顾颜红,逆天盟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熊震林第二个窜上来,却动作有些怪异,像是顶着顾颜红的脚,众人才发现顾颜红浑身泥泞,双目紧闭。“小红!”赵无双一声惊呼,熊震林却已架住顾颜红并未将她扔在地上,瞬间赵无双已到身前,边出掌边大喝一声:“拿开你的脏手!” 熊震林也不多话,一个闪身竟又凭空消失不见,赵无双离得近却看得清楚,熊震林是进了那个小土坑,赵无双无暇顾及熊震林,连忙查看顾颜红强势,摸了摸脉,一掌往顾颜红后背渡了些许九凤流转真气,顾颜红一阵干呕,吐出不少泥土,止不住的咳嗽,人总算是醒来了。 田润伤势恢复了一些,想不到已然输了三场,这一场输得最是奇怪,明明实力和气势上是顾颜红占上风的,这熊震林却似莫名其妙的使了什么“遁地术”,百凤山庄九凤流转真气周身全无破绽,却不曾听闻脚下有无防御之法,难道这熊震林偶然一个遁地术,便破了九凤流转真气? 想着想着不经意看到了吴乘风,吴乘风的眼光竟也看来,微笑点头,田润心中大呼不好,前几场输了可能是机缘巧合,但顾颜红这场输了绝对是有诈!顾颜红是率先出场,实力众人皆知,这熊震林却是教主直属八门金锁,平日见不得出手,实力虽不如九位部主,但胜在未知,兵法常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句话却被吴乘风用的炉火纯青。 田润思索一番,侧头看着夕阳西下,有了主意对吴乘风高呼道:“吴部主,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找如何?”吴乘风急忙道:“说不准还需一场还是三场,今日事今日毕罢。”田润还未说话,杨昭却忍不住喊道:“放屁!还只需一场,你道我输定了么?”田润一皱眉,这杨昭若是冒然出手,吴乘风定又是派一位对杨昭的轩辕剑法有克制的高手,如此一来,看顾颜红的教训,是败多胜少。 吴乘风道:“杨大侠何必口出污秽,是胜是负,过过招便知。”杨昭愤然道:“哼!我”话说到一半却停住,田润一看,竟是李大力把杨昭拉住,不由得对李大力暗暗点头,田润扬声道:“吴部主,实不相瞒,杨少主现已实力最强,是大轴上场,而此番皆是为救李玉朋友而来,李玉不上场,实在说不过去。”此话一出,无论九天教还是逆天盟,无不吃惊,孟静虽不知田润有何诡计,但还是忍不住向田润看去。 吴乘风点头道:“田长老说的是,震门刘亢何在?”身后八位黑衣人有人出列,却不做声,田润高声道:“吴部主,不知此战公平么?”吴乘风心下一动,话里有些颤音,问道:“有何不公?”田润道:“李玉出身守静山一脉,以“踏雪”见长,此时天色将晚,地上尽是崎岖顽石,步法是用不出来了,而这刘公子却是什么震门,应是慧眼如电,公不公平,众人心中有数了吧?” 吴乘风一愣,说道:“你要怎的?”田润道:“却不难,明日天明再比便是。”吴乘风脸色一变,高呼道:“不成不成,说了冬月初五,便是冬月初五,一天都差不得。”田润道:“哦?那不知这冬月初五的规矩是谁定的?”吴乘风道:“自然是自然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好的。” 田润听吴乘风这句话似有何隐瞒,猜测不出,却知道吴乘风意图只在今日比完,那么此时比试无胜算,拖拖时间应是问题不大,说道:“即是如此,那若是比试到了亥时,还未分出胜负,如何?”吴乘风不耐道:“那我们便抓紧比试,别再废话了。”田润道:“这般不公,如何比试?”吴乘风有些怒道:“不比就请便罢,若是在此观礼,也无不可!” 田润眼珠一转道:“我倒有一计,可否容我说来听听?”吴乘风压了压心火,说道:“那我先说一计,若是田长老应允,还得罢了,若是不然,便来硬碰硬罢。”田润一皱眉,此时确实全无优势,只得道:“吴部主请说。” 吴乘风道:“天色将夜,后面还有三场,一道比了罢。”田润眉峰紧蹙,本来他打算说的是明日子时之前,若比试还未结束,那么也破了金潇雪冬月初五处刑的打算,就把金潇雪接走,谁知吴乘风这么一说,三场一起比试,再拖也拖不过三个时辰,可现在逆天盟不但受伤惨重,人手更是不够,话语权完全落入了吴乘风手里,任凭足智多谋,也救不了九死一生之局。 吴乘风见田润久久不说话,等的有些不耐道:“若比就比,不比便算了。”李玉也见田润纠结无比,心里愧疚万分,几次不比便不比了差点说出口,但恍恍看见还在木架上的金潇雪,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上前对田润道:“田长老,不如便战了,尽力而为便是。”田润看看李玉,虽说一开始只是为救个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人而来,可现在已全然变样,不知何时竟又成了九天教和逆天盟的大型争斗,而今日怕是要败的无光。杨昭也上前道:“田长老,李兄弟说的是,我们尽力而为,就算输了,也输的光彩。”田润听了此话神色微变,叹了口气,扬声对吴乘风道:“吴部主,便依你,只盼到时候我们侥幸胜了,你不要反悔。”吴乘风听了哈哈大笑,却不答话。 而此时却听后方吵了起来,是张重习和王心兰,“我和李兄什么交情,不出份力,太不像话!”张重习低吼道,王心兰不甘示弱道:“你们俩关系好,我和他关系就差了么?这是救人,论的是武功,谈什么交情。”张重习道:“我焚天神力刚刚破了六重,不知心兰姐到了”“你道你心兰姐现在最厉害的是焚天神力么?” 李玉赶忙上前道:“张兄,心兰姐,你们就别争了”王心兰道:“不争便不争,只是李玉你给评评理,是张重习厉害,还是你心兰姐厉害?”李玉一时无话,纠结无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张重习道:“心兰姐你”这时花照蝶却插话道:“厉害是不只是实力,还有运气,按英杰武集来看,心兰姐厉害些。” 王心兰大笑几声,张重习还想说话,李玉拍了拍张重习肩膀,这时听得吴乘风喊道:“田长老,比是不比?”田润道:“自然要比,不知九天教是哪三位高手出战。”吴乘风一顿,说道:“便是这三位了。”说着只轻声道了坤震艮三门,却没道名字。田润总觉得之前顾颜红输得不明不白,似乎是被对手克制,所以这次先让吴乘风派人出战,没想到吴乘风如此爽快,便也没想太多,旁边杨昭、王心兰、李玉,都上前了一步。 田润看着三人,缓缓说道:“那九天教八位高手是教主直属,所以我们不甚了解,顾颜红便吃了大亏,我觉得那熊震林叫什么兑门,功法和沼泽似乎有些关联,却不知那坤震艮是否和地雷山有关,总之敌明我暗,小心为妙。”三人尽皆上前迎战。 李玉缓步上前,前方有一黑衣人,脑袋浑圆,体型稍胖,八字眉八字眼,看着有些凶狠,李玉看着他就没什么好感,直接拔出雪苍弟子佩剑,运足雪苍真气。对方却道:“李玉是么?我叫刘亢,今日老实先生你救不走,若想送命,便出招吧。”李玉越看这刘亢越厌恶,右脚奋死尘土,直冲上前,剑尖嗡嗡乱颤,幻化出四把剑刃,笼罩四方。 刘亢大呼一声来的好!背后长刀出鞘,深紫色光芒乍现,在身前舞出层层刀花,李玉无意间碰到刘亢长刀,激灵一下,周身一阵酥麻,心中惊慌,赶忙运起“溪月幻步”,退了数尺。恍然间已然明白,这九天教八门八位高手的名称并非空穴来风,父亲曾说过伏羲有八卦,这八位高手又分别是八卦八门,之前的兑门熊震林,“兑”是泽,功法便和泽有关,而这震门刘亢,“震”是雷,功法便和雷有关。回想之前黎庆的种种功法,应该是“巽”,与风有关。 正思索间听得霹雳吧啦一阵脆响,李玉吃过苦头不敢硬碰,运起“溪月幻步”侧身躲过,手诀一作,雪苍弟子佩剑脱手而出,划出一道雪亮弧线,直刺刘亢后心,刘亢却不管不顾,长刀直向李玉劈来,李玉脚下溪月幻步不停,又是侧身躲过,却觉得头发和胸前衣襟有些异样,似长刀有吸力,要将他吸过去一般。 眼看佩剑要从后将刘亢刺个对穿,刘亢却不躲不闪,李玉心中疑惑不已,动作却半分也不敢慢,手诀一引,谁知雪苍弟子佩剑从后正要刺入刘亢,却莫名的偏转而去!李玉又是一惊,突然想起花照蝶和李玉说过王心兰玄妙的九刃归宗,也是能御天下神兵,转头看向王心兰,王心兰左手 “陆吾”右手“穷奇”两把神刀上下翻飞,映出光芒万丈,更有赤华宗“焚天神力”加持,时不时红光四溢。和王心兰对战的是一名黑衣男子,天色已晚虽看不真切那黑衣男子的脸,但看他佩剑甚是熟悉。 “铛!”深紫色刀气卷来,李玉不知为何大敌当前总不能集中精力,下意识匆匆抽出无尘剑格挡一下,顿时右半个身子都麻痹不已,步法更是乱了三分,正慌乱间耳边噼啪做响,刘亢紫色刀气又转瞬而至,奈何身子还没恢复,索性运起“凝霜”绝技,无尘剑瞬间凝起一层透明屏障,又硬接了刘亢一招,谁知不用“凝霜”还好,用了麻意更甚,甚至脏腑都有些阵痛,一时全身无力,摔倒一旁,无尘剑也散落在侧。 李玉两把佩剑都不在手,加上全身无力,看着刘亢一步步迎面走来顿生无力之感,和这刘亢实力太过悬殊,必败无疑了。抬头看了看金潇雪的位置,夜幕降临,看不真切,只是还有些不甘心。 第四十六章 坐收渔利 却说逆天盟众人来九鼎山救即将被九天教处决的金潇雪,已输了三场了,只赢了一场,后三场一起比试,只要再输一场,不但金潇雪救不出,逆天盟更是脸上无光。 而李玉已然已是知晓比试的重要,却和刘亢不过只区区几招,便生出无力之感,毕竟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李玉抬头看了看金潇雪的方向,自知可能救不了她了,但又不甘心,想着金潇雪的一颦一笑,想着金潇雪的救命之恩,看着刘亢一步步提刀走来,周身的麻木还未缓解,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玉哥,你要记住,你的家传宝玉,可有我的一份心血在里面啦。”金潇雪的温柔的声音浮在脑海,一股熟悉的暖流涌出,周身麻木突然缓解了大半,李玉恢复了些气力,打起精神,仰头看到又是一刀劈下,李玉瞳孔缩紧,无视长刀,一声怒吼,击出一拳,拳头贴上刘亢的身体又是一阵酥麻,却没顾那么多,左手又是一拳,右手蓄力,又是一拳,终于打的刘亢后退一步。 “铛!”是兵器交碰之声,李玉侧眼一看,长刀离自己脖颈七寸处,被无尘剑拦了下来,而自己根本没催动过无尘剑,无尘剑也根本不曾受过李玉催动,不然也不会用以雪苍弟子佩剑御剑伤敌! 李玉心中有丝许窃喜,今日总算是令无尘剑认可了,他不知道的是,这刘亢,对李玉抱有必杀之心!无尘剑挡了一下,又静静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李玉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一身汗,风吹过冷嗖嗖的,九鼎山晚上的风似乎比白天还要大些。 李玉唤回雪苍弟子佩剑,渐渐冷静了一些,心有打算不能和这刘亢有直接接触,佩剑负背,连退数尺,口诀手诀齐动,周身雪苍真气忽而炸裂,寒气四溢。自从李玉经脉复原后,施展大耗灵气的招式似乎更容易了。然而刘亢还是没给李玉机会,单手拖刀到两步就冲到李玉身前,哗啦啦一阵脆响,李玉面前不知何时结起的一道冰墙已然碎了,“啪!”刘亢以刀身拍到李玉脸颊上,拍的李玉半空翻了两圈趴在地上,五官十分难受,浑身无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左边脸颊红黑混杂,肿起老高,整个口鼻已然麻了,竟没发觉一口涌出的鲜血里,还有三颗牙齿。 刘亢紧上一步伸刀横在李玉颈旁,恶狠狠道:“凭你,也配?”李玉听得恍恍惚惚,头一次觉得死亡就在眼前,想开口,却舌根毫无知觉,说不出话来。李玉想抬头,却发现扭动脖子都很费力,只隐约看到泛着紫光的长刀就在旁边。李玉心中奇怪,师父和花师姐难道没在看着么?我输便输了,终不会死的吧。只是输了,金潇雪便要死了。 “我是专程来和你道谢的,本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胸怀天下故能众生平等,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刚才多谢你了,我金潇雪欠你一个人情,告辞。” “我要去九亭山采药,要不要一起?我可以采了炼制好送你一些,算是还些欠你的人情。” “天呐!李狗子,你还读过书?竟和我爹说的一模一样,虽然我听不懂,还是觉得很厉害,我爹肯定喜欢你!” “懒虫还大清早,都中午啦,快起来,换我请你吃饭啦。” “苏伯伯,她是我朋友的朋友,你手下留情好不好” “不!你随我一起,到家了哪能让你站在外面,我找件衣服来,你且等我!不要走动。” “不啦,若是我不回去领罪,你们估计中州都没出,就被捉回去了。” “玉哥,你要记住,你的家传宝玉,可有我的一份心血在里面啦。” “金姑娘,我若死了,你也便死了么” “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死。” “下次不要招惹九天教,更不要打我们老实先生的主意,记住了么?”刘亢蹲了下来,一脸嘲讽的问李玉,李玉舌头还是麻的,说不出话,鼓了口气,一口血痰有气无力的吐到刘亢脸上。刘亢原本恶狠狠的脸上更加凶神恶煞, “你他娘的找死!” 说罢长刀高举,紫气翻腾,空中雷声隐隐,李玉莫名一阵眩晕,有些恶心,却不似受伤所致,发觉是地面晃动,地动山摇,愈摇愈烈。见刘亢也脸色有变,身体却麻痹不已,动弹不得,转而大地皲裂,土石飞扬,一阵热浪袭来,李玉瞬间明白,当初经脉恢复之时,化龙门外,并非幻觉。刘亢脸色变了又变,定睛一看,是一条活物,鹿角、蛇身、鹰爪,这是,龙。 红色宝玉破衣而出,悬于半空,发出阵阵精光。一声长吼,震天震地,树木倾倒,百草枯黄,无数灼热气浪疯狂四溢,整个龙身泛起红光,似浴火而来! 此时李玉比当初在化龙门外清醒的多,确信这烛龙之护确实和这火龙有所关联,而且这火龙八成就是何为所说的“烛龙”,恍然间惊喜的猜想父亲留下这烛龙如此威猛,应该当初已经从无量海里把父亲救走了,所以掌门才一直找不到父亲的气息。烛龙于天际怒吼一声,龙头一转紧紧盯着刘亢,刘亢挥汗如雨,脸上阴晴不定。 烛龙猛然下冲,伸出龙爪直直向刘亢按来,刘亢瞬间周身噼啪做响,阵阵紫光凝聚于刀上,爆喝一声向烛龙斩出,一阵气浪铺天盖地,烛龙一低头,一吸气,一张口,一股灼热龙息正中紫色气浪,转而紫气冲散,龙息正中刘亢,突然一道白色耀眼光墙,如太阳般照明天地,一扫周围黑暗,晃的如白昼一般,光墙横在刘亢身前,龙息虽烈,却进不得光墙半寸。 李玉凭借这光芒猛然发现四周空无一物,竟不是九鼎山了,什么逆天盟、九天教都不见了,一时惊慌失措,念道难道又是幻觉么?猛然又发觉四周并非空无一物,身后有个一人大的透明方体,竟似,一个棺材? 突然身旁一股热浪,李玉刚刚转头,竟被烛龙顶在头前,腾空而起,李玉一阵失重感,赶紧抓住龙角,却又无意中看清后方的透明方体确实是一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位老者,双目紧闭,眉须尽白,唇无血色,华发束起,安静平和,却隐隐有种威严,李玉不知何处生起心悦诚服之感,竟一瞬间有个莫名的想法,要救这老人出来。 “让你爹赶紧找到纯阳三宝来玄阴界救我!” 李玉心中突然响起一阵回音,打断了李玉的思绪,李玉才发现早已离开的透明墩,不知为何方才那老人的样子一直在眼前,又想起方才那心中的回音,竟提到李佑,向那透明棺墩看去,大叫一声:“前辈是你吗?你知道我爹在哪吗?!”心中声音又回响起来:“傻小子!救你两次,还不认得我!”李玉一愣,四下一看,突然看到手中握着的龙角,惊呼道:“烛龙!烛龙前辈?” 突然身后一阵光明,李玉知道是方才放出那道白色光墙的高手,心中回声再次响起:“让你爹赶紧找到纯阳三宝来玄阴界救我!万万不可告诉他人!”李玉正想问一句李佑在哪,烛龙突然瞪大眼睛,身形一滞,一声悲鸣长吼,李玉回头一看,有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已然扯住烛龙尾部,李玉心中暴响了一声“走!”龙头一顶一甩,李玉被大力抛出,毫无着力,慌忙间唤出佩剑,却去势太猛,无论是剑还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感觉下落势头慢了很多,而前方也有片片火光,又唤起佩剑,运了口气,终于稳住身形,御起佩剑,前方出现两人,却是孟静和花照蝶,李玉心头一暖,顿时生出无穷无尽的劳累之感。 缓缓落地,花照蝶上前两步惊慌问道:“玉儿!你的脸怎么了?”李玉突然感觉脸颊一阵疼痛,手一碰剧痛无力,顿觉脸大了不少,才想起不久脸颊前被刘亢刀身拍过,看花照蝶关切的眼神,李玉道句:“发四姐我麻四。”话一出口,李玉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严重到话都说不清楚,孟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晶莹药粉小心的敷在李玉脸上,又催动灵气,生于掌心,轻轻放在李玉脸旁。李玉感到疼痛缓解大半,冰冰凉凉的,精神一震,肿也消了不少。 李玉四周看了看,众人皆是一副关切的神情,王心兰竟也在旁边,神色萧索,衣裳已然破损不堪,张重习道:“李兄,好消息,金潇雪被救走了!但被谁救走的,却不知道。”李玉眼前一亮,看了看金潇雪木架的方向,虽看不真切,但确实像空的,九天教的人都不见了,唯独杨昭和一位黑衣男子还在缠斗。 李玉突然对孟静道:“师父,你轻功举世无双,却不曾看到救走金姑娘之人的面目身形吗?”孟静道:“方才天色已晚,我们注意力全在你们比试之上,若不是九天教那边混乱,我们都不知道金潇雪已然被劫走了。还有就是,别说我还有伤在身,就算全盛之时,轻功也不如吴乘风的。”李玉轻轻点头,却还是一脸担忧之色,田润见况道:“玉儿,九天教的人是四散而追捕,所以金潇雪已然安全了,而今日众多高手都在,还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救人,此人实力非同一般,就算侥幸被九天教找到,也无大碍。” 李玉听田润说得有理,点了点头,田润又道:“现在我们基本负伤,还是要先行回府,再做定夺,若是九天教以为是我们在暗中救人,回头来个围攻,反而不妙。”众人皆是点头,不约而同的看向杨昭,杨昭手持佩剑“斩鬼”,金光烁烁,声势滔天,动有雷霆之威,而那黑衣男子却以静制动,以慢打快,有时甚至肉身中剑,却未伤分毫,李大力喊到:“师兄!我们要走了,不然可能中了魔教诡计!” 原本李大力之前喊过一次,无奈两人胜负未分,杨昭争强好胜,非要胜过才走,众人也无可奈何,这李大力一说要中计了,杨昭招式突然有些散乱,那黑衣男子不慌不忙,止了身形,屹立不动。杨昭乘胜追击,一脸刺来,化作一道金光,直射黑衣男子眉心,那黑衣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天色已晚,众人不知是何情况。 下一瞬剑尖只离那黑衣男子眉心寸许,却生生停了下来,杨昭道:“为何不躲?”那黑衣男子道:“刚刚你的招式乱了,我方才出手,你必败无疑,我却不做乘人之危之事。”杨昭深吸一口气,归剑入鞘,一拱手道:“好!轩辕阁杨昭,下次再来讨教!”那黑衣男子也一行礼道:“九天教左文彬,随时奉陪。” 杨昭快步归来,问李大力道:“什么诡计?”李大力笨嘴拙舌,一时无话,田润道:“九天教可能去找增援,杀个回马枪,若是来个围剿,我们便一个不剩,要赶紧撤了。”李大力重重点头说对,杨昭也点头称是,十人一商议,决定各回山门,李玉对众人一一再三谢过,孟静扬声道:“诸位道友,今日为小徒扑汤蹈火,入龙潭、闯虎穴,以命相搏,日后我孟静,我雪苍,定当涌泉相报!”百凤山庄、轩辕阁,赤华宗,一番客套不谈,纷纷御剑各自回山。 孟静和田润回了雪苍,马上禀报白却,白却觉得事情太过突然,其一是九天教很多高手都没死,其二是九天教实力大增,竟然部主双双战胜二位长老,其三是八门金锁实力如此强悍,那岂不是传闻中的“圣教三先生”实力更是神鬼莫测,反观英杰武集几位才俊纷纷败北,看来形势不容乐观,立刻召集另三位长老商讨事宜。而赤华宗、百凤山庄、轩辕阁也回山之后深刻反思,皆是觉得提升实力刻不容缓,纷纷让弟子加紧修行不谈。 而李玉回到心心念念的守静山,拜见了大师姐韩凌、二师姐张芊、三师姐柳青,却不见了小师妹黄绍绍,才知道黄绍绍已然通过六技之试下山历练去了。李玉回到自己熟悉的房内,认真洗漱了一番,美美的睡了一觉,但心中有事,噩梦不断,竟梦到烛龙便是李佑的元神,带着六位长老去了玄阴界,却只看到烛龙血腥的尸体。以至于惊厥坐起,深夜频频醒来。 第二日虽日上三竿,却困意浓浓,实在舍不得离开被褥,迷迷糊糊的思考接下来是先寻找金潇雪还是先救烛龙,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想多了,两件事都是困难重重,无从下手。恍惚间已过了正午,李玉在床上待的有些烦躁,起身洗漱,喝了口水,发觉嘴里不甚舒服,隐隐生疼,舌头一碰疼下一头冷汗,才记起自己的牙被刘亢打掉三颗,脸也未痊愈,幽幽叹了口气,又发觉自己虽下山多日,房间却一尘不染,嘴角露出微笑,心里一阵暖意。 李玉又在床上坐了片刻,九鼎山这一日光景似白驹过隙,如做梦一般。心想金潇雪不知被何人救到哪里了,实在是无从查起,可能只有去问问当时倾囊而出的九天教,但若是被九天教找到,不还是免不了一死么?实在令人太过担心。又想想当时烛龙的话,一共不过三句,一句最重要的“让你爹赶紧找到纯阳三宝来玄阴界救我。”只是这一句就令人头大,李玉找李佑找了不说十年也有七八年,连消息都没有,而什么“纯阳三宝”,“玄阴界”都是闻所未闻,有心询问,却清楚记得烛龙还有一句“万万不可告诉他人”,一时心中纠结不已,思来想去先问问“纯阳三宝”和“玄阴界”,其他事情暂且不谈,也不算告诉他人罢。 打定主意,来了精神,开门而出,决定先问问花师姐,毕竟花照蝶博览群书,之前帮徐嘉晨修复月华剑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劳,没一会儿来到花照蝶门外,“铛铛铛”敲了三声,却无人回应,李玉轻问一声:“花师姐?”,还是无人回应,李玉挠挠头,看来还是要去问大师姐或师父了。 “玉儿,来找我么?” 李玉一转身,正是花照蝶,头发成缕,贴在修长的脸上,黑白分明,如刚刚出水,美得惊心动魄。花照蝶衣衫也是有些紧贴肌肤,好似刚刚落水,却又不像,李玉问道:“花师姐,你这是去哪了?”花照蝶嗔道:“好小子,每日清晨练剑,偷懒便罢了,今日竟还问我去哪了。”李玉尴尬的干笑两声,却意识到已然未时了,找话问道:“花师姐那你是练完剑去沐浴了么?”花照蝶有些脸红,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未时怕有人,想着亥时再去。”随后便去开门了。 李玉愣了一下,恍然醒悟那是花照蝶的汗水,想不到花师姐如此刻苦,竟练了大半日,赞叹不已,心道花师姐实力强悍,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令人好生敬佩。随后跟花照蝶进了屋,花照蝶连喝三杯水,长舒一口气道:“玉儿来找找我有什么事么?”李玉才想起要问花照蝶“纯阳三宝”和“玄阴界”的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花照蝶问道:“玉儿,我正想问你,那刘亢的招式有何玄机?”李玉把当时和刘亢的对决简单说了说,至于烛龙和那降服烛龙的中年男子却避而不谈,怕误了烛龙的意思。 花照蝶道:“嗯,你和我想的一样,那八门金锁是伏羲八卦而来,而八人修了八门功法,若是合八人之力,不知我“千方寂灭”还能否一战。”李玉道:“花师姐你未免太夸张了,十年前“千方寂灭”能一举诛杀两位教主,九位部主又死又伤,难道这十一人还不如他们八人么?”花照蝶叹口气道:“唉,阴阳合而万物生,这八卦,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李玉点点头,花照蝶道:“其他六门都能有所防范,却不知那乾门坤门有何门道。”李玉道:“心兰姐不是和坤门比试过了么?我机会我帮你问问。”花照蝶道:“还轮得到你么,我早问过了,王心兰“九刃归宗”都用出来了,还是输得不明不白,那林溪澈好生厉害。” 李玉正想问什么“九刃归宗”,突然又觉得“林溪澈”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恍然想起是当初把自己和刘怡萱压往“天弃谷”的,很讲道理的那位,像是会使障眼法一般,令刘怡萱频频刺在树上,是有些厉害,不禁喃喃自语道:“竟是那林溪澈”,花照蝶道:“怎么,你也曾听过?” 第四十七章 二下雪苍 李玉将当初和刘怡萱被林溪澈抓往天弃谷的经过和花照蝶说了,花照蝶暗道:“这林溪澈竟这般神秘莫测,我还是要勤加修炼,不然真的被滚滚红潮卷走了。”李玉道:“花师姐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于我雪苍来说,你可是一流高手。” 花照蝶自嘲一笑,说道:“那日王心兰还未尽全力,我便败下阵来,昨日那王心兰却又输给了林溪澈,那我和八门高手之前,更是差之千里,更别说什么魔教新秀“圣教三先生”了。”李玉一听,事实确实如此,也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花照蝶看李玉模样,忍不住道:“玉儿,我至亲之人离我而去之时,我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后来多亏了师父和师姐,让我再次感受这人间温暖,只是我们和九天教终免不了一场大战,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离我而去。” 李玉眉头一皱,缓缓低下头,这是第一次听花照蝶提及自己的身世,原来还是个可怜人,又暗暗敬佩师父,真是做了很多好事,半晌李玉缓缓道:“那花师姐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花照蝶挤出笑容,说道:“嗯,玉儿你压力不要太大,等花师姐把雪苍功法融会贯通了,尽皆教你,到时候寻金姑娘也好,找你爹爹也罢,都没人拦得住我们。”李玉听了十分动容,鼻子眼眶一酸,差点流出泪来,感叹有花照蝶做师姐真是三生有幸,对花照蝶道:“嗯,花师姐你放心,我也会努力修炼,保护好你和师父师姐。”花照蝶粲然一笑,李玉也傻笑起来,挠了挠头,转身出门了。 刚往回走了两步发觉不对劲,本来不是向花照蝶询问“纯阳三宝”和“玄阴界”的事么?拍了拍自己的头,又回身敲起花照蝶的门来。“玉儿?进来吧,什么东西忘了么。” 李玉又进了屋,伸出头左右看了看,仔细把门关好,花照蝶看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李玉道:“花师姐,你知道“纯阳三宝”么?”花照蝶被问的一愣,思索一番道:“只知道赤华宗宗主杨天行有把“烈阳枪”,不知道算不算数。”李玉一听便知不对,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花照蝶道:“怎么,是在考我还是有困难了?”李玉心知不能告知他人,但又不忍心骗花照蝶,便说道:“只是听说“纯阳三宝”能克制九天教,想着花师姐博览群书,特来问上一问。” 花照蝶摇头道:“嗯我确实不知,也从未听过。”李玉又道:“那花师姐,你知道“玄阴界”吗?”花照蝶又思索一番道:“听是没听过,但若叫我凭空猜测,我觉得和九天教八门金锁有关。”李玉眼睛一亮,赶忙问道:“何以见得?” 花照蝶道:“世间武学皆有“源头”之说,想我雪苍功法,“源头”便是这雪苍山,有了雪苍山,便有了雪苍真气,便有了雪苍六技,便有了“冰封北冥”、“百丈玄冰”、“千方寂灭”。” 李玉听的连连点头,兴趣盎然。又听花照蝶继续道:“我之前反复思索这八门高手的功法源头,虽个个神鬼莫测,却在伏羲八卦之中。”李玉点点头,这点他早就知晓了,却不知伏羲八卦和“玄阴界”有什么关系,花照蝶继续道:“《易经》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两仪”,便是一阴一阳,我们不经意间总是把阳间挂在嘴边,那么若是有阴间,便不知是不是“玄阴界”,对了。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李玉又是一顿,灵机一动道:“在梦里梦到的?”花照蝶顿时无语,无奈的笑了笑道:“小李子,逗我开心么?”李玉有些愧疚,花照蝶待自己如亲弟弟一般,自己非但来套话,还有意瞒她,便如利用一般,认真郑重说道:“花师姐,抱歉的很,“纯阳三宝”和“玄阴界”是我有意问你的,至于从哪听来,又有何用,实在是情非得已,不能透露,请你原谅。”花照蝶笑道:“傻子,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不能说就不说嘛,花师姐相信你,做的是好事。”李玉会心一笑,和花照蝶对视一眼,皆看对方眼神清澈通透,心情开朗不少。 花照蝶突然问道:“对了玉儿,你把那徐嘉晨甩了么?”李玉神色大变道:“花师姐!这可不能乱说!这都哪跟哪啊?!”花照蝶看李玉窘迫的样子,止不住哈哈大笑,李玉一阵尴尬,脸红到了耳根子,头缓缓低下,花照蝶道:“今早徐嘉晨来守静山了。”李玉猛然抬头,竟有些害怕的样子,问道:“她她来干嘛?”花照蝶道:“不知道,鬼鬼祟祟的,没落地就走了。”李玉哦了一声,心中思绪万千。花照蝶道:“其实我倒觉得你俩挺合适的,她虽强势了些,你却随和。” 李玉苦笑道:“花师姐,不瞒你说,她可不是强势了些,而且而且她也看不上我的。”花照蝶道:“她一向强势没错,但看不上你,我却不信。你下山前,她没来过守静山,你下山二十八日,她没来过守静山,偏偏你回来的第一日,她鬼鬼祟祟的看看就跑,你道她是来看我的,你自己信么?”“这”李玉哑口无言,本想把不遇楼的事告诉花照蝶,但又不知算不算是出卖了陈小赞,想来想去应该不算出卖陈小赞,毕竟他一直强调不遇古楼是天下人的古楼,一咬牙,对花照蝶道:“花师姐,方才那个秘密我不能和你说,但有个秘密,我却想和你分享,你万万不要告诉别人。”花照蝶一听就来了精神,起身趴到窗上左右看了看,悄悄把窗子关上,做到李玉旁边,急不可耐的道:“快说快说,花师姐你还信不过。” “不遇古楼,我进去过。” “什么!!”花照蝶本就明亮的大眼睛瞪的更大,折射出闪闪的光亮,双手不自觉的一边一只拍上李玉肩膀,“里面是啥,快和我说说。”边说还边晃李玉肩膀,李玉料到花照蝶会感兴趣,没想到这么感兴趣,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不遇古楼,共有九层,每层的墙上刻满浮雕壁画,除了浮雕壁画却空无一物。”“嗯嗯嗯嗯嗯。”花照蝶的头点的像啄木鸟一般。 李玉又道:“第一层,画的是不遇楼的由来。”花照蝶道:“哦,那不遇楼是怎么来的呢?不是刘十九说这楼十年九不遇,所以取名不遇楼么?”李玉顿住了,是啊,自己看过了不遇楼第一层,怎么想不起不遇楼是什么来的了? 片刻才想起当时自己还没怎么看,徐嘉晨和唐骏就进来了,便对花照蝶道:“话说道这,便是要告诉花师姐那徐嘉晨为何看不上我了,咳咳。”说着说着还清了两下嗓子,花照蝶推了李玉一把,笑骂道:“好了你,快说快说。”李玉哈哈干笑两声,继续道:“那不遇楼可是我一个朋友挖地洞带着我偷偷钻进去的,所以是见不得人的,所以才叫你保守秘密,你懂的啊。”花照蝶道:“是是,花师姐求你了,别废话了。” 李玉接着道:“我和那朋友从地洞来到不遇楼第一层之后,不遇楼正门的铁链便哗啦啦做响,我们两个偷着进来的,自然吓得不轻,匆匆上了二楼,侧耳听得楼下有两人,一男一女,你道是谁?”花照蝶道:“男的应是不遇楼弟子,女的是徐嘉晨?”李玉道:“花师姐聪明!正是如此。想我和徐嘉晨一同拜访的不遇楼,徐嘉晨却和另一位不遇楼男弟子去无人的古楼,你说说,那徐嘉晨眼里有我么?” 花照蝶峨眉轻皱缓缓说道:“这徐嘉晨是过分了些,却不知他二人在不遇楼里做了什么?”李玉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层一层的往上观赏罢了。”花照蝶道:“那如你所说,若到了最后一层第九层,你们不就被发现了么?”李玉道:“花师姐有所不知,不遇楼有规矩,所有弟子只上得五层,第六层是上不得的。”花照蝶哦了一声,突然道:“那你们为了不让他二人发现,躲上第六层了?”李玉笑道:“那是自然。”花照蝶道:“那第六层墙上说的是什么?六层之前上你又看了么?” 李玉娓娓道来:“花师姐别急,容我慢慢道来,方才我说了第一层是不遇楼的由来,而第二层,画的是世间草木一览图,不遇楼弟子善于用毒解毒,尽皆出于此了。”花照蝶恍然大悟般缓缓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 李玉不紧不慢继续道:“而那第三层,画的是世间各个神兽异种,千奇百怪,令人大开眼界。”花照蝶听得蠢蠢欲动,两眼放光,似乎口水都要流了出来。“那不遇楼第四层,不再是图画,而是密密麻麻群蚁排衙的小楷,写的似乎是天文地理玄学之类令人耳目一新。”花照蝶咽了咽口水,眼睛不离李玉,缓缓点头。 李玉继续道:“而第五层,画的是人体周身经络穴窍,精妙详细,若是能记在脑里,定是一名活死人肉白骨的绝世神医!”花照蝶点点头,不自觉的道了声:“第六层呢?”李玉笑了一下道:“不遇楼弟子都知道,第六层被楼主下了禁制,擅闯者功力尽失甚至性命不保,更有几位弟子丧命于此呢!而那唐骏和徐嘉晨,就没上得第六层,我和我那朋友才没被发现,真是有惊无险。”花照蝶脸色微变,轻轻啊了一声,问道:“那你们破了禁制,没事么?”问完才发现,若是有事的话,李玉也不会在这生龙活虎的白活了。 李玉道:“其实什么禁制,只是不想让弟子再上去,搞得小阴谋罢了,第六层刻画的是华夏山河图,我神州浩土山川河流,分布走势,尽在图上!”花照蝶缓缓点头,问道:“却不知这华夏山河图有什么不能给弟子看的?”李玉道:“花师姐聪明!这华夏山河图虽是宝贝,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第六层上不来,第七层才是关键!”花照蝶听得兴起,紧紧听着李玉,李玉却干咳两声,喃喃道:“喉咙都说干了,花师姐帮我” “臭毛病,拿去!”花照蝶从桌上倒了水就递给李玉,李玉嘿嘿笑笑,抿了口水,继续道:“那第七层,说的是不遇楼的心法武学。”花照蝶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道:“九星观月!”李玉道:“九星观月却没有,只有“造化灵气”心法,和一些身法招式。”花照蝶听得有些失望,说道:“不遇楼弟子学的不就是这些么?有什么不让看的。”李玉道:“这我却不知,我那朋友说不遇楼弟子人手一本入门功法,至于这第七层的高深功夫,楼主可能有三分怕弟子贪功进切、三分怕弟子走火入魔、四分是不想被别人超越,故而设下疑阵。”花照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第八层呢?” 李玉道:“第八层,刻画的东西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像小鱼,又像蝌蚪,实在是看不明白。”“哦?你且等我一下。”花照蝶听了李玉所说第八层的刻画,起身走向一边的架子,帘子一扯,竟是一列又一列的书,一卷一卷有百十册之多,李玉虽惊奇,虽也没大惊小怪,毕竟比自家李佑的书还少些,只是入雪苍这十几年,基本没看过书了,猛然曾在家看书等李佑回来的情景一幕幕又浮上心头,恍若隔世。 而烛龙说让李佑去救他,他是不知道李佑已失踪多年,生死未卜么?还是说他神通广大,能感知李佑气息,知道我爹没死?想到这里,李玉越发觉得还是后者靠谱些,那么首要任务还是先找到“纯阳三宝”和“玄阴界”,至于金潇雪和父亲李佑,只能顺路打听了。花师姐说赤华宗宗主杨天行的“裂阳枪”和“纯阳三宝”或有关联,就算裂阳枪不是纯阳三宝之一,赤华宗无论功法和兵刃都和纯阳三宝似乎都有一丝关联,更可以让王心兰向欧铸前辈打听一番,那么看来是要去赤华宗走一趟了。 打定主意,眼见花照蝶还在书卷中翻找,一脸焦急,李玉正想说话,花照蝶突然惊呼一声:“找到了!”随后像个小孩子一般把书卷打开在李玉眼前炫耀:“你看!你所说的蝌蚪文,可是这个么?”李玉也来了兴趣,仔细观瞧花照蝶手中的书卷,卷上歪歪斜斜,是一个字都认不出,却有圈有点,和那不遇楼的玄妙图案靠近些,却还是有些不同,李玉如实说了,花照蝶似乎大失所望,像打了败仗一样,书卷往桌上一放,垂头耷耳。 李玉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花师姐,这上面又是什么字呀,你竟认得,快教教我。”花照蝶轻轻道:“额这个,我也不认得,只是觉得,这个是个“人”字,这个是个“劍”字,再看这个,像个“日”字,那这个,就像“月”字” 李玉听花照蝶逐字描述,一一观瞧,确实很像,心里对花照蝶的看法又进了一层,想不到她竟是个如此有趣之人。过不多时,花照蝶像想起来什么一般,说道:“玉儿,你还没说不遇楼第九层是如何呢。”李玉道:“哦,第九层被刘十九前辈封住了,那可真是禁制,我亲身经历过的,做不得假。不过在去第九层的楼梯上,却有刘十九前辈写的两行字,写的是“无名天地之始,无欲以观其妙”,却不知是何意思。” 花照蝶缓缓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李玉听得耳熟,突然想起,问花照蝶道:“《道德经》?”花照蝶点点头,李玉道:“那这几句,说的是什么?”花照蝶道:“有些书由浅入深,有些书似深却浅,但有些书却是由深入深,智者见智,《道德经》一书,我也道不清。”李玉点点头,同是读书人,虽离花照蝶还差得远,但这番话李玉一听便懂。 花照蝶道:“那不遇楼,就再没其他不寻常之事了么?”李玉浓眉轻皱,思索一番,道了声没有了,花照蝶点点头,侧头一看,太阳竟快落山了,哑然失笑道:“好久没和人这么愉快的聊天了,还好守静山还有你个爱书之人。” 李玉受宠若惊道:“花师姐取笑了,我不过读过几本闲书而已。”花照蝶甜甜一笑道:“总比有些人家里连本书都没有的好。”李玉见花照蝶笑靥如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莫名想到金潇雪,幽幽一叹,说道:“花师姐,我明日,要下山去了。” 花照蝶突然止住笑容,惊疑说道:“刚回来一天,便要走么?至少等伤好了再说吧,再张嘴我看看。”李玉笑了笑道:“有师父灵药,伤已然好了,不过那三颗牙齿却长不出来了,还是别看了,省得难过。”花照蝶一拍桌子愤然道:“刘亢么,再见之日,让你以牙还牙!”李玉无奈的笑笑,心里虽对刘亢厌恶,但归根结底还不是技不如人。花照蝶又道:“你是去找金潇雪,纯阳三宝和玄阴界么?”李玉点点头,花照蝶道:“若是有何困难,第一时间回山找我唉,要不我陪你去吧。”李玉赶忙道:“不必了花师姐,我只是去赤华宗一趟而已,你不必折腾,若有需要,我必然先来找你。”花照蝶点点头,眼眶湿润,抚了抚李玉的头发,似有千言万语。 李玉又和孟静以及几位师姐道别,回屋打坐个把时辰,早早睡下了。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彻夜无梦,醒来时已烈日当空,是午时了,这一觉竟睡了足足六个时辰,李玉却还是没有多精神,只是脸颊牙根处还是阵阵酸痛,李玉摇摇头,认真洗漱一番,装满了水,出门御剑,往南而去,过到了雪苍正门,不舍的回头一望,于“雪苍”二字之下,正看到门侧两列古篆大字: “凭澄澈之心渡春秋千方消解, 以不动之意应天地诸般变化。” 李玉默念一遍,内心平静不少,又往南方直直而去。 李玉不会忘记幽篁林的方向,幽篁林再往南几十里便是赤华宗了。一路乘风,每过半个时辰,李玉便落地调息一刻,毕竟一人御剑,危机四伏,牙都少了三颗,早不是那初出山门的莽撞少年。如此反复五六次,途中由寒渐暖,似由冬入夏,眼看着残叶枯枝渐变为桃红柳绿,心中感慨自然之妙。 转而眼下郁郁葱葱,有禽语鸟鸣,一颗颗巨木粗壮,直入苍穹,是到幽篁林了。李玉不禁想起英杰武集,以自己当初的实力竟稀里糊涂的进了前四,也身负“逆天令”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不多时下方景色突变,是一片亭台楼阁,阳光下金光隐隐,周边青峰错立,云雾缭绕,白鹤唳声清亮,久久不绝。李玉心中暗叹一番,这等仙家圣地,不用说便是赤华宗了。又往前几里,见得建筑恢宏,盈盈有珠玉之光,碧水青山,隐隐有出尘之意,不自觉忘了落下,马上到了暗红建筑之上,突觉一道阳炎热浪,还未反应过来,四面八方皆是灼灼气涡避无可避! 李玉心里一惊,慌乱中气息已然乱了,在空中东倒西歪,却总逃不出热浪之外,李玉满头冷汗加着热汗,身形都稳不住,想以雪苍真气做“凝霜”之技唤出冰墙,周身冰晶刚成便融化烘干,转而热浪袭身,重重包裹,李玉只觉周身又燥又痛,如当初烛龙初现一般,却又无处可逃,身体发肤尽皆燃烧起来。 第四十八章 三分赤华 “何人闯我诸天落神阵!” 一位身着白底红纹长袍的青年男子站于楼顶,身后十位赤华宗守山弟子,又有其他守山弟子纷纷增援而来。楼顶为首的青年男子剑眉星目,细细注视空中一团赤色灼浪,手中长刀紧握,欲做出鞘之势。眼见赤色捉浪愈来愈小,一道人影直直下坠,眉头轻皱。有位弟子惊慌道:“黄师兄,有些不对。” 那青年男子却是副宗主黄煌之子黄炎,缓缓点头道:“嗯,师弟说说有何不对?”那赤华弟子道:“擅闯诸天落神阵者要么就是一团焦炭,要么就是侥幸脱逃,这人又虽无生气,却非焦炭。”黄炎点点头,还未答话,另一位赤华宗弟子说道:“看他穿着是雪苍门下,雪苍派中能脱逃诸天落神阵的只有六位长老了,这人看着约摸三十出头,不是雪苍六长老,衣衫应是偷来的,或已去过雪苍,做过坏事,也未可知。” 黄炎笑笑,却不说话。半空中坠落之人正是李玉,触发赤华宗“诸天落神阵”后引烈火上身,热的神智模糊时隐隐感觉到胸前“烛龙之护”暖流淌过,将周身灼浪竭尽吸收,而后身体一阵失重,惊慌失措间赶忙唤出佩剑,还好之前被烛龙一顶有了些经验,佩剑停到脚下只晃两晃便稳住身形,低头一看停到里离地三丈出,暗道一声好险,一跃而下,活动活动筋骨,擦擦汗水,正想运气调息一番,却看到有十几位赤华宗弟子疾驰而来,脚下卷起层层烟尘。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赤华宗?!”一位弟子人未到声已至,李玉定睛一看,为首的一人煞是眼熟,一定在英杰武集见过,却叫不出名字,自己方才确实出神间碰了什么禁制,说自己擅闯,是有些理亏,往怀里摸了摸,摸到一块牌子,是下雪苍时孟静给的“九天圣使”腰牌,可能要派上用场了。 转眼十一人已到李玉身前,为首的黄煌给身后十位弟子做了个手势,随后恭敬的一行礼,朗声道:“可是雪苍派的李玉兄弟?”李玉摸到腰牌的手顿时松开了,敢情对方还认得,那可方便多了,马上回了一礼道:“正是小弟,有事前来拜访,却是第一次到赤华宗,多有唐突,还望海涵,若有损坏,必要赔偿。”黄煌一愣,没想到这李玉没认出自己,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自己,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黄煌身后的弟子愤声道:“在诸天落神阵下活下来很了不起么?就算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赤华宗还有正门么?” “这这抱歉,真是抱歉”李玉一时百口莫辩,没想到对方会错了意,更是找不出为何有正门不走的理由,黄炎却开口道:“好了,来者是客,李公子,进来说话吧,下次不要擅闯就是了。”李玉赶忙道:“好好好,下次再也不会了,多谢多谢!”突然看到了黄炎的刀,更是眼熟,猛然想起是和花师姐比试过的黄炎,实力应是还花照蝶之上,赶忙接口道:“方才一时慌乱,没认出竟是黄炎黄兄,眼拙眼拙。” 黄炎回头看了看李玉,淡淡一笑,边引路边道:“不知李兄弟来赤华宗所为何事,有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李玉看着黄炎温和客气,好感倍生,正想问问是否知道“纯阳三宝”,却又觉得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是找张重习和王心兰比较合适,随口道:“之前听张重习说赤华宗最近有些困难,我师父让我先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黄炎哦了一声,随即正色说道:“李兄弟见笑了,赤华宗如今三方鼎立,我和父亲倒真需要雪苍派的支持。” 李玉一听有些不妙,似乎有些拉自己下水的感觉,但情况尚未明晰,又问道:“赤华宗三方鼎立?不知是哪三方。”黄炎道:“李兄弟,你既然如此问了,我便认真回答,只是可能带些个人色彩,你需兼听则明。”李玉点点头,黄炎道:“所谓赤华宗三方鼎立,这第一方,势头最盛,乃是副宗主郑风;是主战一派,战的不止是魔教,还有不战魔教之人,由赤华宗为始,把逆天盟彻底洗牌,一家独大,全力除魔。” 李玉早听说百凤山庄遇劫后逆天盟各个门派在赤华宗聚集商讨对策,自己这九天圣使便由那时应运而生,而郑风在当时逆天大会上无事生非,差点引得逆天盟四分五裂,李玉道:“后来不是听说郑风被赤华宗大长老秦焚废除副宗主之位了?”黄炎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郑风现在就算没有实权,赤华宗内外追随者却不在少数,毕竟和魔教有深仇大恨者数不胜数。” 李玉点点头,魔教作恶多端,若是以此为号,何愁不壮大,却不知如何与郑风对垒,随即问道:“却不知令尊如何与之相庭抗理?”黄炎叹口气道:“家父本身无欲无求,无心权势,奈何郑风一代枭雄,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杨宗主还未找到,郑风一日霸道过一日,三位不问世事的长老都看不过去,眼下无人,只能扶持家父代宗主之位。而家父主和,毕竟有战争便有伤亡,冤冤相报,不如和平共处,万事安康。” 李玉听得热血上涌,连连点头赞叹道:“不错!若是九天教不伤天害理,能与逆天盟和平共处,当然再好不过了!打打杀杀我们终日惶惶不安不说,也苦了天下百姓。”黄炎不自觉高声道:“对极了!就是这般道理,李兄弟能如此想,我再高兴不过了。”李玉又道:“只是魔教中人道不相同,却不知如何讲道理。”黄炎道:“李兄弟,你这话说到坎儿上了,若是这事能处理,郑风也迎刃而解了,就怕没处理好,还落得个勾结魔教的罪名,宏图虽好,还是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啊。” 李玉点头称是,这确实是一个亘古难题,突然想起黄炎方才说赤华宗是三方鼎立,问道:“黄兄,你方才说赤华宗三方鼎立,却不知还有一方,却是哪个?”黄炎笑道:“还有一人,说起来也是你一位故人了。”李玉“哦?”了一声,心里把好几个人过了一遍,黄炎道:“杨天行之子,杨闻开。” 不知为何,李玉听得杨闻开的名字心里莫名一阵发颤,才反应过来道:“他醒了?”黄炎道:“嗯,醒来十几日,已天翻地覆。”李玉眉头一皱,心里还是不喜欢这杨闻开,毕竟差点死在他的刀下,黄炎又道:“其实一个杨闻开,功力不是顶尖,能力也还尚可,闹不出什么动静,偏偏还有张重习和王心兰当左膀右臂,“赤华三杰”足以引领赤华宗十之八九的青年才俊,若是三方鼎立局势不破,一直耗下去,时间越久他胜算越大。” 李玉沉思半晌,问道:“黄兄,郑风主战,黄宗主主和,却不知杨闻开?”黄炎道:“说的就是,这杨闻开只打着子承父业的名声,拿着“三昧神锋”耀武扬威,口口声声说要振兴赤华,却终日不是游山玩水,就是闷屋子睡觉,偏偏还有一众人跟着。”李玉缓缓点头,心道即是如此,那杨闻开也长久不了了。 不知不觉已到了赤华宗正堂,黄炎停了脚步,李玉方才留意到周围景致,已身处一间宽敞大堂内,方圆百余丈,高有十丈,宽敞透亮,天顶纯白为底,有团纹锦簇,仙鹤瑞兽,栩栩如生。黄炎右手弯腰一引,正前方两侧有虎豹纹皮大凳,李玉正想客气两句,突然听得一声高呼:“李兄!”李玉听得兴奋不已,边回头边高呼:“张兄!”二人连跑带颠,碰到一起,互相拍拍肩膀,哈哈大笑。 一旁的黄炎不动声色的带人撤出正堂,只留李玉和张重习二人。张重习道:“李兄,你也太不够意思,我若不是听人说有人闯了诸天落神阵,还不知道是你来了,怎的不直接找我呢?”李玉道:“唉,我何尝不想,只是说来惭愧,没来过这仙境赤华宗,如无头苍蝇般,还碰上了禁制,好生厉害。”张重习道:“李兄,几日不见,你修为大增啊,要知道能从诸天落神阵下安然无事出来的,手指头的数的过来。” 李玉道:“张兄,别听他们瞎说,我可没闯,刚察觉不对马上便退出来了,加上我爹给我的家传宝玉,当然没受伤了。”张重习若有所思:“如此么”李玉道:“对了张兄,我来赤华宗就是来找你和心兰姐的,有些问题,要亲自请教。”张重习道:“客气什么,说来听听。” 李玉左右看了又看,偌大个正堂有些空旷,不知哪里有无藏人。张重习看李玉这些举动,莞尔一笑道:“是我疏忽了,李兄随我来。”随后带着李玉出了正堂,李玉这才回头一看,牌匾上三个大字“光明殿”。 张重习带着李玉左转右转,上梯过桥,树影婆娑,潭水清澈,风光秀美,清脆鸟鸣不绝于耳。不多时来到一座木屋前,张重习开门把李玉邀进去,李玉打眼一看,有木架一个,上方格子如网,陈列了林林总总的珠宝玉瓶,似有霞光万道。对面圆木桌一方,木椅三把,上有三彩瓷壶瓷杯,正前方是屏风一面,上画万里江山,云雾飘渺,尽透出尘之意。 李玉由衷感叹道:“张兄,今日我算开了眼了。”张重习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李玉道:“想我的房间只有一桌一椅一床,最多再有个铜壶铜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张重习有些尴尬,嘿嘿笑了两声道:“多数是杨师兄送的。”李玉听了杨师兄三字猛然脸色变了变,说道:“杨杨闻开么,他醒了?” 张重习道:“是啊,那刘怡萱好生厉害,若不是大长老请来“十殿鬼医”,杨师兄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了。”李玉点点头,心里却不太舒服。张重习又道:“杨师兄醒来已有十几日,他自小娇生惯养,目中无人,十几日已闹出不少动静,心兰姐现还在帮他一面帮他寻找杨宗主,一面收复杨宗主心腹。” 李玉道:“我方听黄炎说如今赤华宗三方鼎立,确是真的了。”张重习道:“是啊,其实只要郑风不做宗主,黄煌和杨师兄谁我都认的。”李玉道:“可黄炎说,你还是站了杨闻开一方。”张重习苦笑一下道:“这却是情非得已了,我和杨师兄心兰姐相处已快十年,他平日对我不错,若这时节我不帮他,可有点忘恩负义了。”李玉点点头,本想说有什么能帮忙的,却想最终帮到了杨闻开,还是开不了口。 张重习道:“哎李兄,你不是有事问我么?”说罢给李玉倒了杯水,李玉双手接过杯子,顿觉香气扑鼻,一品,却是芬芳好茶。李玉道:“张兄,你听过“纯阳三宝”么?”张重习惊叹一声道:“你怎么知道的!”李玉很是吃惊,一脸不知所措,张重习道:“李兄我的意思是,我也只听大长老提及过“纯阳三宝”,似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是从何得知的?”李玉很想把烛龙之事告诉张重习,但烛龙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一时犹豫不已。 张重习见李玉欲说还休的样子道:“无妨李兄,若有难言之隐,我不问就是,你可知道“三昧神锋”?哦对了,就是杨师兄差点砍伤你那把古刀。”李玉心道什么差点砍伤,是差点砍死,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自然有印象。”张重习道:“若我记得不错,三昧神锋便是纯阳三宝之一了。”“啊!”李玉不知为何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既然这样的话,可怎么带着三昧神锋去玄阴界。 张重习又道:“依稀记得还是杨师兄和我说的,至于纯阳三宝的其他两个,我再帮你去问问便是。”李玉面上缓缓点头,心里却愁肠百结,若纯阳三宝一个是杨闻开的三昧神锋,一个是杨天行的裂阳枪,那若不告诉他们缘由而拿到手真是难于登天。 张重习见李玉久久不说话,愁眉不展,对李玉道:“李兄!我带你在赤华宗走走吧,顺路带两壶酒来!”李玉听了勉强笑了笑,却实在无心闲逛,说道:“张兄,我有些累了”张重习道:“累了么,若不嫌弃,就睡在我这儿了!”说罢起身,进了屏风,李玉刚起身,张重习突然又从屏风旁出来,脸上绯红,嘟囔道:“李兄你这来的突然,我还没来得及收拾,真是不好意思,我带你去厢房!很快的,就在旁边!” 李玉笑了笑,跟张重习出了门,不知不觉便到了一间房内,打眼一看,虽不及张重习房间宽敞华美,却比雪苍的一般客房好的多,李玉也不是计较之人,道了声谢,张重习说了句什么,李玉还没听清,张重习已然转身出去了。 李玉跌坐在床上,焦急万分,烛龙还等着自己去救呢,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决定先打听好纯阳三宝和玄阴界的具体情况,然后一心先把李佑找到,金潇雪的事,便随缘而来吧。说也奇怪,自从打定了主意,顿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甚至神清气爽了许多,走到桌前倒了口水喝,向窗外望去。正瞧见张重习不知怀里抱着什么,提了两坛酒,风风火火,鬼鬼祟祟的跑来。 转眼间已到李玉房门前,当当当敲门,李玉早已站在门前,一开门,好家伙,肉香四溢,李玉顿时口水直流,记不得有多久没吃肉了,“愣着干啥呀,关门!”“哎哎,得嘞!” 张重习把茶具杯具往旁边一撂,放上两坛酒,怀里掏出油纸包,四方打开,挪了挪,又掏出一包,竟是一只烧鸡,一只烤兔,搓了搓手,一下就撇下一条鸡腿,递给李玉道:“快,趁热吃,我最爱这个了!”李玉咧着嘴大咬一口,满嘴流油,又甜又咸,微酸带辣,着实过瘾,几口吞下,又咬一口,不自觉的闭上眼睛,没几下又咽了,接着又是一口,竟没发觉油都流到下巴上。 张重习满意的嘿嘿直笑,拔了酒塞子,倒了两杯,举起一杯道:“来李兄,别噎着,欢迎常来赤华宗,常来找我。”“诶诶好嘞~”李玉接过杯子同张重习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酒是好酒,又醇又烈,虽配这烧鸡别有一番风味,李玉却不爱喝烈酒,只是此情此景实在不好表达,看张重习又倒两杯,正想说话,又看张重习扯了另一条鸡腿张口大嚼,又没说什么了。 酒过三巡,一只鸡被两人扯来扯去,只剩一块鸡彘,张重习又举杯道:“李兄,来。”“嗯。”又一杯下肚,张重习道:“李兄,这“红河十八酿”还喝的惯么?”李玉道:“实不相瞒张兄,我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一喝酒,一吐气,就被师姐们知晓啦。”张重习高声奥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那可惜了嘿嘿我却不怕。”李玉有些好奇,问道:“哦?你为何不怕,赤华宗不禁五谷吗?”张重习道:“嗨!怎可能?禁的!只是如今我已是赤华三杰,没人管我,我喝了就睡,第二日足不出户,第三日才出门,你说,我怕什么?” “赤华三杰,无人敢管,好了不起!”一阵声音传来,似来自天穹,又似来自门外。张重习先是一惊,随后脸色变了又变。李玉看张重习神色不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醉了,“听风”已使的生疏,但还是感到门口有人,气息却有三分熟悉。“嘭!” 门被推开,一位女子,明目挑眉,嘴角含春,李玉却笑了:“心兰姐。”来人正是王心兰,王心兰对着李玉嗯了一声,对张重习正色道:“吃肉,饮酒,足不出户,无人敢管,门规一十八条,你知不知道犯了几条?”张重习看王心兰一脸认真,慌乱不已,喝的酒全做汗发了出来,李玉也觉得情形不对,说道:“心兰姐,肉是我要吃的,酒是我灌他的,灌醉了自然说些胡话。” 王心兰看看李玉的眼神飘忽,又看看张重习的满头大汗,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久久不止。李玉和张重习对望一眼,心情复杂,不知这王心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心兰笑了片刻,扯来一只凳子坐在李玉和张重习中间,撕下一片兔肉放到嘴里,张重习直直看着,王心兰道:“看啥,倒酒啊!”张重习惊魂未定,李玉却应了一声,拿来一只杯子,端壶就倒了一满杯。王心兰一饮而尽,啧啧嘴道:“嗯红河十八酿,怎么没孝敬过心兰姐?” 张重习似哭非笑道:“心兰姐要是喜欢,我明日再帮你提两坛来。”李玉见张重习还是拘谨的很,说道:“张兄,心兰姐都喝酒吃肉了,大不了有罪同当,你怕什么?”张重习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实在难受的很,自小在赤华宗从未和同宗之人一起喝酒吃肉,若不是那日在无量海碰到李玉,可能便成了永远的秘密,不想今日竟至与此,像内心最深处被戳了一般,说不出的尴尬和羞愧。 王心兰见张重习久久回不过神来,问道:“咋啦习习,心兰姐玩笑开大了?”李玉不禁有些吃惊,头一次听王心兰说话这么温柔,张重习脸色终于缓和一些,慢慢说道:“心兰姐我”说了几个字,却再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