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徒证道后,师尊她追悔莫及了》 第1章 梦中往事 “今日便是我最后一日在这陪你了,今后这北荒怕是都不会再有人了。”一身白衣的少女坐在藤木编制的摇椅上,将手中的碧椿酿一饮而尽,身后是木屋旁刚栽的两棵不及人高海棠,身前则是万顷荒地。 她低头撇了眼地上的玄色小蛇,也不管这灵识还未开的小东西是否听得懂,又幽幽的开口:“我在这北荒陪了你数百年,多少灵药喂予你,修为见长,怎还不见你化形?” 问话没有回应,白衣少女也不急,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昨夜布阵耗费太多精力,少女靠在背倚上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 天空阴云密布,黑雾缭绕,满满的怨气与煞气缠绕着周身灵力运转、奋力杀魔以护百姓的修士们,伴随着黑雾的倾泻,一声声钟鸣也从天际巨大的缺口中逐渐传开,压的众人喘不过气。而孤山派大殿前,一身白衣的祝九却从那钟鸣声中听到了另一种雌雄莫辨的声音。那也是她第一次听见天道的声音。 “吾乃天道……” 祝九一怔,但看周围众人杀魔的杀魔,救人的救人,依旧被这一声声钟鸣压得喘不过气。 她本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却不料那声音又开口道:“万民请愿,众神允之,神陨落后,吾承载了太多凡人的瞋、痴、欲、念。今日,终是难以将这怨气消解,任其为祸众生。” 这下祝九确定了确实是有人说话,而且只有她能听得见,便试探性地回了句: “在下祝九,望天道指点。” “今众神陨落,唯有纯灵之体以神魂祭之,方得天下太平。” 祝九身形猛然一顿,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怕是自己听错了、解错了。她回头望向自己听话、乖巧的小徒弟玄子墨。玄子墨正在与天道怨气化身的妖魔缠斗,浑身是血却依旧步履坚定。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一抬头便撞进祝九的眼中,下一秒嘴角的弧度就怎么都忍不住的往上翘。 看到那个依旧是不染纤尘的笑容,祝九像是被刺到了一样,猛地转过头去,艰难的开口:“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她自己说了都不信,传言万年前战神南川和神女先姝两位神一起封了天道裂缝,此后二人再无踪迹。那可是天上神官,若不是神魂全无…… 一阵无声,绝望的情绪逐渐蔓延,祝九死死的盯着玄子墨的背影,想着小时候师傅对他说的话:“你生来天资过人,道衡长老曾预言你今后必成大事,所以你更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莫要妄生私欲。” 为何纯灵之体不是我?而是我那赤诚又单纯的小徒弟……要我怎么把他送上死路……如果要牺牲的是自己,她会毫不犹豫……真是可笑,竟要用别人的牺牲来成全我的道! 祝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又随着钟鸣阵阵传来:“有一法可保他神魂。” 祝九抬头,眼里都染上了一层期冀,自然也无暇顾及天道全然一副什么都知晓的语气。 祝九理了理情绪,一句自以为体面又淡然的话却带上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晚辈该当如何?” “此法需以你腰间神晷作引。”祝九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铜镜。 “将其神魂引出灵体,灵体祭天,神魂留存,待神魂修养好了,可以为其择个良躯,只是这过程极为痛苦,且没有神魂祭天,吾也最多撑不过百年。” “百年……百年足够了。”足够她想出其他办法彻底平了这天劫。 天道沉默良久,又开口道:“一念成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的道。” 祝九望着天际的一片黑暗,孤山大殿前的尸首无数,渐渐的从远处收回目光,望向刚刚玄子墨的方向,却不见了他的踪影。不待祝九去寻,一声师尊在身后响起。 “师尊,刚刚看您表情甚是痛苦的呆立了许久,可是哪里难受?是不是伤到哪里了?您给我看看。”说罢便要去拉祝九的手,祝九一惊,猛然退后一步,不只是为即将到来的事感到愧疚还是震惊于他的小徒弟可没有这么大胆。 玄子墨眸色一暗:“师尊……我有事要与你说……” “……嗯?”祝九心不在焉的应了句。 看出祝九的心不在焉,玄子墨也毫不在意,只当她是惦念着当今的局势。而祝九看着面前少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面部一阵红一阵白,良久后才听见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师尊,还记得拜师大典上第一次见面吗?我当时第一次见您就觉得您好生漂亮,像是谪仙下凡,这世间所有的美都不及您半分。” 祝九错愕的睁大了眼,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怕不是吓傻了吧。 玄子墨搜肠刮肚地挤出脑中所有的溢美之词,说话也断断续续:“您是那么的厉害,年纪轻轻就已是半仙……能成为您的徒弟是我三生有幸,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您会收我为徒,而且也只收了我一个徒弟……我…我也一直以为我会永远把您……把您当作我敬重又崇拜的师尊……” 祝九的手指猛然一蜷,玄子墨低着头,祝九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敢看。听到什么敬重…崇拜……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抽走她的的力气,有什么炽热、神圣的光照在她身上,让她抬不起头,让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极其矛盾地撕扯着。只希望此刻有些什么来打断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上天好像是听到了她的祈愿,祝九猛然看到远处一团魔气将要贯穿一个苍冥阁的弟子。 “小心!” 祝九飞身前去,将那还未能化形的魔气打散,全然没瞧见身后玄子墨眼中的暗淡。那名苍冥阁弟子猛然回头只看见了金色的灵力只瞬间便将那团魔气打散,甚至不用任何法器,他愣了片刻,随即不忘道谢:“多谢九离长老。” 还未等祝九开口,一个孤山派弟子便坠落在她身前,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溅上了她的裙摆。祝九急忙弯下腰去扶,那位弟子甫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仿佛下一秒他便不能再开口说话了:“九…九离长老……后山门…掌门…掌门……” 话未说完那弟子便咽了气,祝九探了探他的脉,魔气侵蚀五脏六腑,没得救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但脚下步伐却是加快,她没有佩剑,边走边召出神晷,腰间铜镜放大数倍,祝九飞身而上。后山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树木枯焦下哪里有人便看得一清二楚,祝九朝着那仅存的几人飞去,甫一落地便瞧见被魔物贯穿身体的兄长。 “师兄!师兄……” “小九……” 见师兄还清醒着,祝九立马为萧和输送灵力,“师兄,你撑住,小九来救你了。” “没用了……小九”,祝萧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窟窿,淡淡开口道:“我能撑到见你一面已是万幸,除非……是仙尊的修为,否则……咳…咳……”语毕祝萧便大口大口地咳出血来。 “师兄!”祝九急红了眼,却还是忍者没掉一滴眼泪,她不能哭,不可以哭,她必须堪当大任……而此时,祝九想到了天道的话:“一念成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的道。” 不知她暂封了这天道裂缝,暂平这天劫够不够大道将成,从半仙一跃成仙的。祝九轻轻地放下兄长,在一起身时,脸上没有了悲伤与纠结,甫一回头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玄子墨,站在祝萧身边年龄稍长几个弟子中间,显得身板更加的脆弱了。他浑身是血,那些怨气所化的魔物不会流血,那血便不是他自己的,就是孤山派弟子的……死了太多人了……祝九攥紧手掌,掌心被自己攥出了血也没有察觉。她低下头不再去看玄子墨的眼,却是能感觉到小徒弟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滴血的手上。他竟是……到了如今也关心着他敬重的却又要害他的师尊吗? 可是,世人称她一声孤山九离,她必须做出抉择。不就是要我在在眼前的少年和天下众生之间选一个吗,我选就是了…… 只见祝九手中金光流转,向玄子墨袭去,众弟子皆是一惊,祝萧靠在焦枯的树干上也是微微睁大了眼。金光流转,将玄子墨整个人托于神晷之上。然后,便一刻不拖的将玄子墨的灵体和神魂分离。门下弟子虽不忍,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祝萧震惊于祝九会伤害她最看好的唯一的徒弟,但也相信她这么做总是有她的用意。 祝九没敢看他,不知他此刻会是什么表情,被自己敬重又崇拜的师尊伤害,她不知这个刚及及笄之年的少年内心会如何想,虽不致命,但神思魂魄与肉身分离却也算是死过一回了。其过程极为痛苦,如万蚁噬心,全身被业火焚烧。她只希望这个过程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玄子墨神魂出窍的最后一瞬,疼得说不出话的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为什么?” 祝九手下猛然一顿,抬手抹了把不知何时落下碍了视线的泪,望向玄子墨,那是她看他的最后一眼,眼里充满了悲伤、痛苦、纠结、难以置信……唯独没有恨,他为什么不恨她,这也让她会好过些…… ------题外话------ 新文开坑,欢迎大家多多支持呀! 第2章 初回孤山 藤椅上白衣的祝九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果不其然,一人……不,一血人自远处一片蒿草中而来。那人一身血衣却步履坚定,穿过她的结界。那一瞬,时间仿佛回到了百年前,那人一身血衣,与她遥遥相望。祝九忍不住苦笑:好在他还是怨我的,不愿留在我身边,我那神晷转了几圈都没寻到他的神魂,也不知是去哪了。有没有修养好魂魄,有没有被人欺负…… “仙尊……弟子是孤山派外门弟子柳嫣然,掌门大人派弟子前来请仙尊出世。”身着孤山蓝色云纹服的孤山派弟子看面前这位仙尊似是还没有完全转醒,便十分会看眼色的不再多言。 将桌上最后一杯碧椿酿一饮而尽,揉了揉微红的眼角,祝九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这梦啊,她梦见百八十次了,平日里到她剥离玄子墨神魂之时便知晓自己在梦中并强迫自己醒来,今日许是昨晚完成阵法,神经紧张,耗费了许多心神,睡得熟了点。不过,她当时是怎么答的?距离上次天劫已过了近百年,许多事情都已模糊了,她倒是想一梦究竟,好歹梦中还有那一抹蓝色的身影。只是有人闯了她的结界,扰了她的清梦。 此时祝九再看向面前不知何时近身的少女,面上便多了一分冷色,直冻的柳嫣然直到现在都不敢抬头,不知自己何时开罪了这位仙尊。 过了片刻,柳嫣然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阵灵力流转,然后身上的伤便迅速结痂、愈合,最后消失不见。她见过通晓治疗之术的长老救治同门,但从没有人可以这么迅速的治好伤痛,她掀开衣袖,却是连伤疤都不见。这就是仙的力量吗?怪不得人人都想去蓬莱,那里的人,生来便是仙,不像她……资质平平,平白被人嘲笑。柳嫣然震惊于此,不甘于此,面上却不显,只道这一趟,她赌对了。随即便开口道了声谢:“多谢仙尊。” “不必谢我,你倒是胆子大,独自一人来这北荒荒地,兄长何故派你前来?”这里妖物甚多,有胆子来的也未必有命回。 柳嫣然这才敢抬头看祝九一眼,这一眼,却令眼前的少女猛的呼吸一滞。薄唇红润,鼻梁高挺,一双细长微挑的眼坠在眉下,与其说长相惊为天人,到不如说其气质更为让人惊艳,一副清冷又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那双眼睨着她,让她有种犯了什么过错都要与她承认的冲动。这与坊间传闻全然不同。 震惊之下,柳嫣然不忘回话:“掌门大人和诸位内门弟子抽不开身,弟子请愿来此,不过幸运罢了,有掌门给弟子的令牌,多次有惊无险的死里逃生了。” 祝九接过那令牌,正是百年前自己留给兄长的,若有要紧事,带着令牌来北荒定能寻的到她。若以兄长及她门下弟子的修为,持这留有她仙气的令牌,定能毫发不损的到达此处。而如今种种情况看来,确实是出大事了。而令兄长如此之事,只能是…… “莫非百年前那道天道裂缝的封印出现了异动?” “仙尊所料不错,近日有许多怨煞之气化作魔物在孤山周围横行,伤了许多巡山的弟子,好在孤山周围无凡人居住。” 祝九眉头一凛,“你可还能御剑?” “多亏仙尊疗伤,已经无碍了。” “那好,现在启程回孤山。” 祝九不爱御剑,也没有佩剑,但如今形势紧急,他不知晓师兄能否对付得了,当初师傅将她捡了回去,赐她姓,予她家,她如今也必要护祝家人平安。她召出神晷,神晷瞬间变大数倍,她一跃而上,踏云而行。而一旁柳嫣然第一次看见神器,她甚至不知这是神器,只觉得那铜镜镜面金光闪闪,外缘一圈如飞镖状的锋利刀刃,周边一圈金色符文流转,好生耀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凡品。 上了神晷,祝九最后看了一眼北荒,看了一眼地上正努力往她藤椅上爬的小玄蛇,人蛇四目相对,祝九竟生出那小蛇像是想过来挽留她的的荒唐想法,不过是条未开智的小蛇……祝九轻哂,不再多看一眼,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孤山派山门前。 “刘梓麟!你又瞌睡!” “姚征师兄,没有异样!”被叫刘梓麟的孤山派弟子猛然睁眼,嘴里机械般溜出这样一句,语毕便知道自己惨了。 姚征听了此话,终是忍无可忍直接来到山门另一边,提溜起刘梓麟的耳朵,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刘—梓—鳞—” 刘梓麟连忙捂住姚征的手:“哎哟——师兄…师兄我知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这站着站着就睡着了。” “你平常偷懒瞌睡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近几天谁要回来?啊?要不是最近山门缺乏人手,定不会派你……” 听了此话,刘梓麟立马正色,满脸的懊恼:“姚征师兄…我真知错了,师兄你先放开,我保证打起精神!” 姚征把手松开,还欲在说什么,便被刘梓麟边低头认错边给推了回去。刘梓麟自知有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终于,在他又要瞌睡过去之前看见了上山道上的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姚征师兄!” 这边姚征自然也是瞧见了,一本正经的神色中突然多了份紧张和局促。开玩笑,那可是九离仙尊,整个修仙界千百年来第一个如此年纪轻轻就飞升成仙的,仅凭一己之力就暂平了天道裂缝。在她平了天劫后闭关藏书阁之时,人人向往的蓬莱仙境不知派来了多少人想请她去蓬莱修炼,百年之后,必能成神。 等人走近,二人更是呆住了,这这这这也太年轻,太……姚征想说好看、漂亮、貌若天仙、容貌绝色,但他觉得哪一种用词都有些玷污眼前这位仙尊,他作为修仙界第一大门派中难得的文化水平过硬的弟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竟如此的贫乏。而刘梓麟也完全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他前几日有幸看过掌门房中九离仙尊的画像,那样貌,少说而立有余,相貌平平,和坊间传闻的青面獠牙比起来稍微好看一些,但和面前这位是丝毫不搭边际,他此刻心中只有一句:“画像师出来受死,坊间传闻出来受死!” 就这样,四人相望却四下无声…… 祝九满脸疑惑,这杵在门前却一声不吭是怎么回事?她走不行,进也不是。正欲开口,身后的柳嫣然打破了这片沉寂:“二位师兄弟,这是九离仙尊。” 这二位反射弧绕孤山一圈的人像被人劈了般猛然回神,齐齐开口: 姚征:“仙尊请随我来。” 刘梓麟:“弟子失礼。” 姚征做贼心虚,当下脸就黑了,祝九不明状况,嘴角微抽,随着这二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弟子走了进去。她本想着这二位修为不错,显然都是内门弟子,因孤山向来是以灵力天赋收徒,天赋高的又极少,所以内门弟子向来紧缺,什么时候孤山都用内门弟子守门了,现下是全然明白了,原是脑子不太好用,可惜,可惜,祝九不禁摇了摇头。 此时,姚征才想起自己还有一重大任务…… 祝九随他二人来到大殿前,不免驻足,看着如今的大殿,难免会想起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修罗地狱,孤山不幸,正处于当年天道裂口的正下方,怨煞之气最甚,如今,倒是修建的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百年未归,倒是有些陌生了。 姚征见祝九驻足,神色怪异的解释道:“仙尊有所不知,当年仙尊走后,掌门便派人按原样修建殿前和被毁的所有,连先前所种的花草都要一样的,说是怕您回来觉得陌生。所以掌门真是特别重视仙尊您。” 祝九心思微动,敛下眼眸,她自然是知道,还是他那个师兄啊,处处为她着想…… “掌门师兄可在凌霄殿等我?” “仙尊……”姚征艰难的开口,他没想过掌门让他撒谎的对象是这样一个气质出尘,让人见了她便想主动承认自己犯下的所有过错的人。 姚征硬着头皮继续扯:“掌门让弟子告诉您,他……他外出办点事,几日后便能回来见您了,正好您可以多休息几日。” 祝九瞧着他怪异的神色,磕磕巴巴的转述,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师兄叫他回来,必然是不会外出办事的,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怕她担心,存心隐瞒于她。 “不愧是我孤山派的弟子,当真是正义凛然,撒不得慌,师兄他到底怎么了。” 姚征见仙尊语气稍重,便吓的连下跪的心都有了,不知如何向掌门交差,却是再不敢诓骗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仙尊了。 一旁的刘梓麟却是先受不住了,迫不及待的开口:“前几日天道裂缝裂的封印有异动,掌门和众长老前去查看,发现天道裂缝开了一道口子,那魔气倾泻而下,瞬间席卷了整个山门,当时那里只有掌门一人,那魔物对灵力越高之人的压制越深,外有魔气入侵,掌门体内又有魔气反噬已是强弩之末,但还是支撑了许久,率众长老与弟子竭力抵抗。不过好在,就在昨晚,那些魔气象是受到什么召唤一样,齐齐向北边飘去了,掌门松下一口气,当下就吐出一口浊血,晕倒前就交代了我们这些事。” “师兄现在在哪?” 姚征放弃抵抗:“在寝殿休息,师尊竹虚长老已经去探看过了,只是受了魔气影响,暂时晕了过去,大约今日便可醒来。” 第3章 拜师大典 祝九快步向师兄寝殿行去,她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师尊体内为何会有魔气?这百年间都发生了何事?他也注意到了刚刚弟子口中描述的细节……第一次天劫,倾泻而下的都是些怨煞之气,这些怨煞之气不断杀人,罪孽深重,才会变为魔气,甚至化形成魔,压制修仙者灵力。当年天劫的最后死伤惨重,就是因为有魔物出现,众修士无力抵抗。而如今,一道小小的裂口中竟也全然是魔气 祝九将两指并拢,放在祝萧的颈侧进行探灵,体内竟然存留着大量魔气,与她体内的灵力形成了巨大的冲击。不过万幸的是,这魔气平静的很,似是与祝萧的身体可以和平相处,但她还是不放心,明日得需找竹虚商讨商讨。 “可有人照看师兄?” “回仙尊,掌门座下大弟子元晔一直都在,现下可能是去竹虚长老那取药了。” “好,你们先下去吧,柳嫣然先随我回棠林。” “弟子告退。” 柳嫣然面上一喜,“多谢仙尊。” 祝九不是没看到柳嫣然眼中的野心和不甘,有勇气去北荒寻她的,虽然资质平平,却怎么也不该只是个外门弟子。 祝九转身向棠林走去。望着屋前熟悉门匾和这满院的海棠,不禁有些怀念,怀念棠林的海棠花和孤山脚下的春茶酿出的碧椿酿,怀念她无论是在棠林的哪里喝醉,醒来都会是在自己的卧榻上,怀念…… 祝九摇了摇头,想将脑中的画面都甩开,又回头望向自己刚刚带回来的柳嫣然,“你先在偏院住下吧。” 而此刻回到弟子堂的刘梓麟一拍大腿:“刚刚是不是忘记给仙尊介绍自己姓甚名谁,师承何门了?” 姚征也是一惊,刚刚太过紧张,全然忘记了,实在是大无礼。他看向刘梓麟,随即便想到了什么,宽慰自己道:“不过也好,与其让让仙尊知晓你师承一个天天骂她的师尊,倒不如是不用介绍的好。” 刘梓麟也汗颜,他师尊哪里都好,剑法高超,长得也好,就光是他拜入门下这几年间,他的师尊就没有一天不骂九离仙尊的,什么幼稚的要死,一天不捉弄他就饭都吃不消停,什么感情白痴,情感沟通障碍……搞得他一直非常好奇这个师尊口中的九离仙尊到底是怎么成为一代仙尊的,难不成真的是徒弟祭天,法力无边?每每思及此,刘梓麟猛地摇头,编排仙尊,罪过罪过。不过如今一见,倒是和师尊描述的判若两人,他第一次开始怀疑他的师傅了,罪过罪过。 …… “小九可醒了?” “回掌门,还没。” “你先下去吧,我在院里等等……” “碰——” 祝九卧房处传来一声巨响,祝萧迅速推开屋门,“小九?没事吧?” 祝九捂着自己的左手已然清醒,自百年前天劫后她总是做梦,梦境无外乎两种,要么是她抽离玄子墨肉身,要么是玄子墨化作各种妖魔、厉鬼来向她索命,今日便是后者,她下意识地出手,不想一拳打在了床沿上,手已经疼到麻木没有了知觉。祝九面下尴尬,连忙转移话题:“一个噩梦罢了,师兄身体可好些了?” 祝萧失笑:“好多了,你让我看看手什么噩梦让你怒成这样。” “一个妖魔鬼怪。”祝九语毕又要为祝萧探灵,却被其挡下,“已经无防了,到是小九你,这近百年” “可是天劫之时入体的魔气?这期间可有发作过?” 被她刻意地打断,祝萧只无奈的叹了口气:“是百年前天劫之时伤我的那团魔气,之前还不曾发作过,不过是百年前入体的魔气,我不也无大碍的活到今日了吗。” “师兄莫要胡言。” 祝萧失笑,行至院中的石椅旁坐下,“小九这次回来还走吗?” “这百年间我已找到解决天道崩塌的方法,待上一段时间,就启程去寻找神器。” “神器?神器万年前就都散落人间,《天语录》中也只记载了其散落的大致位置,要去寻得谈何容易。” “索性天道结界尚稳,我也有神晷指引,凭着神器之间的感该是不难。”更何况神器轮回镜中还有战神南川和先姝神女平天劫的细节……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好在《天语录》记载神器神晷将在孤山附近现世,就当真在她及笈之年出现在了孤山后山。所谓人选法器、仙器,而神器选人,从那之后那神晷整日追着她跑,甚至有一次她刚一睁眼,便看一张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差点出手。那铜镜样的神晷竟悬浮在他面上它那时倒是比现在活泼的紧。 腰间铜镜似是感应到什么,发出了闪闪金光。 祝萧瞧了那铜镜一眼,又开口道:“柳嫣然可好?” 祝九自是知晓师兄的意思,他想要自己再收个徒弟,好忘了从前之事,便淡淡道:“资质平平却颇有上进心……师兄若是想让我指点一二也不是不可,只是……” 祝萧听出她拒绝之意,不待她开口,便道:“明日又一批弟子入门择师,你随我去看看罢。” 祝九垂首,无奈道:“师兄,我这次回来不想收徒。” 祝萧手下一顿:“小九……当年那件事换做是谁都会做同你一样的选择,你不必自责。” “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释怀了。” 祝萧显然不信,却也不戳穿,“嗯…那就好,那明日辰时随我一同去凌霄殿前拜师大典。” “师兄……” “时间也不早了,小九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你了。 祝萧转身即走,徒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祝九。 …… “掌门师兄,你昨日连夜告知,说这拜师大典要延后至今日辰时,可过了这许久,我看人都到齐了,怎么还未开始?”青峰长老面露疑惑。 “昨日便听说九离那丫头回来了,今日莫不是在等她?” 储阳长老一身花红柳绿,红唇长指,竟一时让人分不清男女,样貌与他这阳刚名字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正是。” 四下一片议论与期待之声,独独储阳的阴阳怪气最为突出,“那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懒散,想必是现下还没起呢。” 片刻后,祝九终于在储阳的阴阳怪气中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刚有些事耽误了些时辰…” “哟,怕是睡……” 祝九刚到便一眼瞧见了人群中最为扎眼的花红柳绿,她太了解储阳这只花蝴蝶了,他因嫉妒自己的美貌,向来是怎么能让她不舒服怎么来,近百年了,依旧是那么幼稚。而现下,她自然是不能给他开口说出真相的机会,迅速开口道:“那掌门师兄就赶快开始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祝萧自是知晓她意,微微一笑便开口道:“拜师大典正式开始!弟子选签。” 储阳吃瘪,狠狠的剜了一眼祝九,这一眼颇有些傲娇与风韵在的,祝九不小心瞧见了,不禁暗自感叹,论做女人,他自恃比不过这与她相隔三人的男人。而她收回目光之时,恰好与坐在储阳身旁的竹虚对上了,祝九想着他和竹虚虽然神奇的同门数十年却不熟,但一会要同竹虚问问师兄的事,是不是该打个招呼。但显然是她多虑了,竹虚仅瞧了她一眼便冷冷地收回视线,祝九也只好转过头去,可能竹虚长老性子比较内敛吧。 孤山拜师人数众多,为了省时省力,就由弟子选签,即选择一个前方台子上可以探测灵力纯度的铃木制成的木签,用自身灵力在木签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名字颜色为灰、白、黑、红、金,灵力纯度渐强。灵力弱者甚至连名字都刻不上,灰、白最为常见,黑色便是修饰中的翘楚了,红色则是人中龙凤,现在仙门修为最高的各位仙尊便大多为红色,金色……万年来,也就百年前的孤山派拜师大典出现过一次,又昙花一现的陨落的纯灵之体。而与此对应的,被选到的各位长老腰间的名牌则会发出不同的光亮及名字来,便以此来选择弟子。 此时,大殿下,准弟子们早已等不及了,他们竟还等来了刚刚出世的九离仙尊,当下便沸腾了。 各位长老的腰牌轮番亮了个便,什么色的都有,唯独祝九的腰牌一动不动,这倒是和她的意,只是她的掌门师兄快坐不住了。 正当祝萧起身之时,祝九腰间的牌子亮了,众人…顿住了…… 祝九脸上淡淡的笑也僵住了,谁这般大胆,谁这般没有眼色,谁……还是个红色名字,若是灰的、白的、黑的随便什么颜色,她到也好拒绝。不等祝九开口,祝萧便喊道:“哪位是墨蒿?” 祝九也抬头望去,眼神中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愤愤之色。 一位黑衣翩翩,身量纤长,蓝玉发簪,墨发高束,脸色白的吓人,没一滴血色的少年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走了出来。天资卓然的,脸蛋也优秀,这令本来喧嚣的人群都安静下来。祝九见过绝色的少年,自是不会被这等容貌惊艳,但下一秒,她却怔住了。 少年的那双眼微抬,与她四目相对时微微一弯,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切仿若回到了百年前,拜师大典…… “金色!金色!”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纯灵体?我没看错吧?是那个金色吧?” 祝九也抬眸,望向人群一眼便瞧见了玄子墨,那双眼睛一片漆黑,像是吸人的漩涡,但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便眼角弯弯,粲然一笑,笑得那样真挚又赤诚,几乎不用确定,祝九就知道,一定是他。她最后只在众多想入她门下的弟子当中选择了玄子墨一人,因人数少,她住的又偏,懒得去练功房指点。便让他随她一起住进棠林。后来世人说她喜静,其实不然,只是有那样一人入了眼,其他便再也装不下了。 思绪流转,祝九再看向殿前这位名为墨蒿的准弟子,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修养好魂魄后的小徒弟,但转念一想,玄子墨当时定是怨极了她,魂魄都不愿留在她身边,如今怎还会回来,又拜自己为师。 祝萧看出她动了心思,“小九…这徒弟……” 祝九一言不发,有种立马转身回棠林的冲动。 偏偏储阳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我们仙尊当真是眼光高了,这等奇才都不想收,你不要我可要收下了。” 祝九头疼,跟谁都行,就是不能和储阳一起,好好的苗子怕是都被他带坏了。当下便一咬牙:“我不收徒,但可指点你一二。” 祝萧却心思了然,“还不快谢?” 墨蒿微微抬头,眼中神色流转,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多谢师尊。” 第4章 师尊,起床了 次日卯时,玄子墨一早来到棠林便瞧见院中洒扫的柳嫣然,脸色当即黑了又黑,“你是何人?” 柳嫣然瞧见他脸色也是一僵:“掌门派我来此处照顾仙尊起居你可是仙尊昨日新收的弟子?” “正是,师尊只收了我这一个弟子。” 二人间“友好”的氛围被屋内的声响打断,柳嫣然察觉主屋内有些动静,便放下扫把,敲了敲门:“仙尊,您可是醒了?” “嗯。” “昨日弟子去了山脚下,您要的碧椿酿已经被人买光了,方圆百里都无存货了。” “嗯。” 柳嫣然心下奇怪,仙尊莫不是还未醒?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的玄子墨,瞧着他一脸的习以为常,信步走上前来,“师尊,我可否进来?” “嗯。” 一旁柳嫣然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墨蒿将门开了个小缝,仅能他一人通过,随即便砰的关上,门外的柳嫣然不仅丝毫未看到什么,还被拍了一脸的灰,不由攥紧了手心。 墨蒿进门扫视了一圈,便将手中还温热的酒放在卧榻侧的小几上,熟门熟路将倒扣着的白玉酒杯翻转,倒了一杯酒,拿至祝九床前,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 “师尊,起床了。” “嗯。” 这边祝九半梦半醒间,仿佛回到了百年前。 “师尊,起床了。”玄子墨拿着酒杯来到祝九床前。 “睡会,再睡会……”,祝九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孤山剑法第二百三十八式,你再练练。” 玄子墨失笑,“师尊,我前日就已经学完了。” “哦,那你出师了。” “师尊可是要赶我走?” “不不不,蒿草青鱼…糖水栗子…糖醋小排……” 玄子墨嘴角弯弯,眼里满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师尊,我在你眼里就比不上这些吃食。” “因为是你做的…好吃……” 玄子墨手下猛地一顿,手中的酒杯撒了大半到锦被上,酒香四溢,一直闻到酒香却不愿起的祝九再也忍不住的睁了眼。 …… “子墨啊…我再睡会……” 墨蒿手下一顿,握住祝九手腕,力道猛然收紧:“你…说什么? 祝九吃痛,猛然察觉有什么不对,睁眼之前,右手一阵掌风便要打出,而这一只手也被人紧紧的握住了,祝九猛然一惊,这下彻底清醒了,右手往后一拉,左腿踢到那人腰侧,然后猛地一翻。瞬息之间,一身黑衣的人已被她压在身下,左手肘抵着他的喉咙,右手灵力运转,却在下一秒停了手。 因为祝九此刻才得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那名叫墨蒿得弟子,此刻眼神微亮,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给人一种差点被人杀了,他却很兴奋的错觉。祝九不知道自己半梦半醒间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当即脸色微冷,飞身而下。若她此刻的表情被姚征和刘梓麟瞧了,怕是直接腿软下跪了。 祝九刚要开口的斥责却被一阵阵酒香打断,只是这酒味有些怪,他到现在才注意到。望着不知何时打翻在地的酒杯,祝九眸色微深,“你…你先下去吧,偏院还有位置。” “打扰师尊了,弟子告退。” “你…算了,下去吧。”祝九想说你不必叫我师尊,我只有一个徒弟,今后也不会收徒,你身为弟子,不要擅进师尊卧房。但想到刚刚的事,她急于确定什么,便连忙摆了摆手,像是仿佛多看一眼都让她心烦一般。 他机械地转身,机械的关门,门关上的瞬间,他便将头抵了上去,将脸埋了起来,从后面看,只能瞧见他红透的耳尖。 而屋内,墨蒿刚一出去,祝九便瘫坐在床边,捡起地上的酒杯凑近鼻尖,碧椿酿…加了痒痒粉的碧椿酿……知道她早上起来喜欢喝一杯碧椿酿的……祝九以手捂脸,瞧不出情绪,却能瞧见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祝九哂笑:“幼稚……” 上次被拜师大典被那双眼睛一打搅,祝九便将与竹虚洽谈之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如今与竹虚坐在其竹林木屋前的藤椅上,才发现这个曾经仅有几面之缘的人着实是有些冷了。也难怪他们同门数十年也没说上过几句话,竹虚脸上面无表情,话也极少,光是看上去,没人会觉得他是个医者,听说他从前是习武的,后来才醉心医术。 竹虚冷声道:“仙尊来访,可有要事?” 听这语气,祝九不由一怔,但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今日叨扰是来问竹虚长老师兄的事。” 竹虚心下了然,冷着脸开口:“当年天劫之时,掌门身受重伤,好在仙尊及时飞升,治好掌门的外伤,保得性命,但当时魔气入体已久,只是一直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许是这次天道的魔气与之形成了感应才会如此。” “那若之后……” “我知晓仙尊担心什么,今早我替掌门把过脉、探过灵,魔气已然消失了,若不是那魔气有了自己的意识并完全掌控了掌门的身体,那便是被掌门驱出体内了,以掌门的修为来看,后者可能居多。” “那我便放心了,劳烦竹虚长老再多加看顾了。” “嗯。” 祝九瞧他不再有多言之意,也不好再留,当下便告辞了,“今日叨扰竹虚长老了,告辞。” 离开竹虚的竹林,祝九不禁思索,她是不是曾经开罪过竹虚长老,不过时间过去的这般久了,说不准真的有什么她忘记了。 就这样过了许多天,自那日之后,墨蒿再未进过主屋,只是每早都能闻见放在门口的一杯碧椿酿,实在受不住了,祝九便起床将这杯香味四溢的酒一饮而尽,彻底清醒,将杯子放在门口,晚上回来时就总是不见了。再偶尔指点一下院里两位练功的人。一位脸上覆着层薄汗,练功认真,对她嘘寒问暖,另一位滴汗未出,见她就跑,只是每日的晚饭里都加了点新料。 另一边,墨蒿每次都躲在膳房里,等人走后,便将手中各色瓶子中的药粉和药水倒进祝九的饭菜里…… 第5章 春宴 孤山一年一度的春宴设在春分之日,膳房里已经备好各式的春饼只待晚上开宴,而众弟子们也难得的没有修炼,在屋子里闲聊了起来。 “你们这几日可有见到仙尊大人?”一个细长脸的弟子起了话头。 “从未见过,听说仙尊喜静,几乎从不出棠林,听说他的弟子向来是在棠林自己修炼的。” “说道他的弟子,仙尊当年真的拿她的弟子祭了天道?” “真的?那心也太狠了吧,怎么说也是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 “是啊,我前几日拜师大典没敢选仙尊就是怕这一出,另外…也是怕仙尊嫌我资质愚钝”说完还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而此时,一个眼睛圆圆的的男弟子似乎对九离仙尊颇为敬重,皱着眉头说到:“不都说是传言吗,也就骗骗凡间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你们还真信?“ 又一长相颇为俊秀的弟子开口:“我觉得是假的…前几日有人不怕死,问了我师尊这传言的真假,我师尊竟然没说话,我师尊那般讨厌九离仙尊,若是真的,怎么会不插上一脚?” 众人一见他这长相便知其师尊是谁,那必然是只收相貌清俊或貌若天仙之人的堂堂孤山派储阳长老。 众人纷纷被他说服,圆圆眼又道:“你们这班闲不如去练功,做什么议论仙尊。” 细长脸又道:“嗨哟,知道你敬重仙尊,我们这不是随便聊聊嘛。” 此番过后,安静了片刻,细长脸又忍不住开口:“话说坊间传闻仙尊而立之年的样貌,又长的青面獠牙,十分丑陋,怎么这真人与描述这般不符。” “就是,再也不信什么” 圆圆眼似是忍无可忍,翻身而起,摔门而出。 棠林院子里晒太阳的祝九,冷不防打了声喷嚏,看着立马站在自己身后的俩个人,不由一阵头疼。 “仙尊,您是不是受凉了,赶紧回屋子里歇下吧。”说着,柳嫣然要将一披肩盖在了祝九肩上。 墨蒿不动声色的挡开披肩,“师尊仙人之体,岂会感冒生病?柳师姐实在是多虑了。” “那也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仙尊”说罢,又要将披肩披上。 墨蒿一转手腕便将那披风打飞,柳嫣然惊呼出声:“墨蒿师弟!” 随着这声惊呼,祝九头转向左侧,颇为无奈地看着柳嫣然委屈地开口:“墨师弟,实在是师姐多虑了,对不起。” 他这小徒弟最让人放心的便是这一点,毫不怜香惜玉又不知为何偏偏总是找柳嫣然的麻烦,随即上前拍了拍柳嫣然的肩膀以示安慰。 “墨蒿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墨蒿” 柳嫣然面色一滞,这话看似是责备墨蒿,但熟亲熟远一目了然,偏偏墨蒿却似脑袋缺根弦般固执的认为祝九讨厌他,当下嗤笑一声。 “师尊我知错了。”墨蒿面上一脸笑意,全无知错之意。 祝九扶额,对于这种不走心的道歉速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支开二人,“嫣然去偏殿吧,墨蒿今晚春宴的表演可准备好了?” 柳嫣然神色暗了暗又恢复如常,看了看墨蒿,而后者一副炫耀的姿态更是让她手指都嵌进掌心里,面上却是一片微笑有礼:“弟子告退。” 柳嫣然走后,祝九便一直盯着墨蒿,后者会意,祝九是真的想要他表演一段,他自然是什么都没准备,当即来了段即兴舞剑。 祝九站着有些乏了,随即挑起酒壶飞身树上,二人就这样,一个在树下舞剑,一个树上喝酒 一开始祝九还能分些心思去看墨蒿的动作,到后来喝到兴起,却是连墨蒿何时停下都不知道了。 墨蒿覆手而立,抬头望向如酒后谪仙般的人,眼中一片阴翳。 祝九一偏头,瞧见了覆手而立的墨蒿,似乎又与记忆中那道身影重合了,祝九向右一偏身,“你怎么不……” 她有些醉了,头有些晕,一句话还未说完便重心不稳坠了下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想着索性这么短的距离摔下也不疼,祝九破罐子破摔般地闭上了眼睛,而该来的疼痛…确实来了。 祝九摔得结实,也没有用灵力护体,一时有些发懵。她在期待些什么……而一旁的墨蒿则是面上一顿,他以为她会用灵力护体,然后翩然落地,毫发无伤,一如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强大与无畏,每次都站在他身前,然后,将他魂灵分离…… 孤山派饮食清淡,那日她想吃些有滋味的,他第一次去膳房给她做饭,因业务不熟练烧了大半个膳房,她过来时甚至没有询问一二,便将他护在身后,说她之后会和掌门师兄禀告此事。那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只因她与掌门说她想吃些有滋味的,不小心炸了厨房,掌门自然不会责怪于她,之后她的吃食遍与其他长老的不甚相同,他特意学了好久,终是学会了那几道菜。 还有那次的切磋大会,他实在天资不错,一路都没输过,最终夺魁决赛时对方一小门派好不容易出头的弟子使了阴招,噬骨散,轻则浑身无力,提不起剑,重则昏迷不醒。那弟子做的极为隐秘,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而他的师尊飞身而下,一手将那弟子的剑打落,那弟子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被人发现心下一慌,竟是整袋迷魂散都脱手,撒了她一身。他的师尊那时还未飞升,因此昏迷了大半个月。 还有……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起变了的呢,大概是师尊醒后得知他偷药……她不信他……然后,她杀了自己。 祝九将要起身,墨蒿猛然回神,抬起左手,刚迈一步,祝九便自己从地上起身,擦过他身边向屋子走去,自始没看他一眼,玄子墨的手顿在半空中。而祝九刚一离开,便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当真是醉的不轻。 春宴开始,大部分弟子都在大殿前的石桌上排排而坐,而各长老则带着部分要表演节目助兴的弟子前往灵霄殿内落座,节目是每个长老门下出一个,算上掌门座下的,一共十二个,如今已不知表演到第几个了,祝九有些困乏。 “有请九离仙尊座下弟子墨蒿出场——” 不知是不是那弟子瞧着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这一喊用了十成的气力,给祝九喊得顿觉精神,墨蒿自祝九身后出来,与祝九对视了一眼便开始了舞剑。 今日早些时候自己看的没太仔细,如今仔细一瞧,他这剑用的十分不惯,每次出剑都下意识地想转剑,又堪堪被他收住。祝九不由嘴边染上笑意,这徒弟与她一个路数,神晷是转的,他的佩剑也是转的,如今倒真是难为他了。 玄子墨的佩剑是武器库里非常珍贵的仙器双刃,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更像是刀,柄在中间,两端为刃,可以自由收缩,但与刀不同之处即为刃末为尖的,而不是锻刀的平刃。其轨迹极难掌控,能用的好的人屈指可数。若说之前还有些不确定,那她现下便十分肯定,一个有着和他如此相似的眼、拜她为师却整天想着如何害她、惯用双刃之人,除了玄子墨还能有谁? 而玄子墨刀锋微转,侧身向右,恰好看见了祝九右手支着头,左手把玩着酒杯,嘴角挂着淡笑望着他的这幅情景,不由得手下一怔,手中的剑险些脱手,便刻意的不再去看祝九。 终于艰难的完成舞剑,玄子墨向祝九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随即便从偏殿出去寻人。他的师尊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边祝九来到后山结界处,结界尚无异动,可前些日子天上又开了道口子,魔气涌出,现下正在飞蛾扑火般撞击着结界,却怎么也出不来。本想再多呆些时日,看来,这春宴过后不久她便要出发了。 祝九转身欲回棠林,却在行至竹林时瞧见了出来布药的竹虚,晚间拿出来晒的药,怕是月光草了,而现下一个身材健壮,满面冷气的人,拿着装满月光草的竹筐……这画面着实诡异。那边竹虚显然也瞧见了她却并未作声,还是祝九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竹虚长老怎么没去春宴?” 竹虚抬头瞧了她一眼:“太吵。” 祝九对着这话题终结者一时语塞,正想着告辞时,远处走来两个身影,看起来有说有笑,祝九不禁眉头微皱,玄子墨这个缺根筋的孩子什么时候会好好和女孩子说话了?不过也好,谈情说爱后是不是就能减少一些放在她饭菜里的注意力。 而远处的玄子墨也瞧见了祝九…和她旁边的竹虚,当下脸色黑了个彻底:“师尊大晚上的不好好参加春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当即上前边看向竹虚,边抓住祝九的手腕:“师尊,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被他甩在身后的女弟子似是惊讶于他这目无尊长、惊为天人的举动,小声开口道:“见过九离仙尊、竹虚长老。” 身后竹虚看向玄子墨的眸光深了几度,而祝九看向玄子墨抓着自己的手,不由一顿,脑中只有八个大字:目无尊长,欺师灭祖! 祝九不动声色的抽出她的手腕,而在二人手指、手腕分离的瞬间,玄子墨手指微蜷了下。 “你不与这位小弟子再多叙叙旧?” 玄子墨不明所以,“我与她并不熟识,刚在路上恰巧碰见,她说她见过师尊,可以为我引路。” “哦,天色不完了,这位小弟子可敢回去?不如……” “不劳烦仙尊和墨蒿师弟了,弟子告退。” “那师尊呢?” “什么?”祝九被他问的一蒙,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身后刚刚把最后一筐月光草铺好的竹虚,不禁失笑,“大殿太闷了我有些困乏,出来散散步,正巧遇见了竹虚长老。 竹虚望着自己门前的二人,猛地将自己手中的竹筐一拍,声音大的惊起了林中一片飞鸟。 祝九碰了碰鼻尖:“天色也不早了,我师徒二人就先回了。” 回去的路上,玄子墨又牵起了祝九的一片衣袖,祝九想说都多大的人了,还怕黑,可回头一看便瞧见玄子墨微勾的唇角,莫名有种戏谑。 祝九转手拍开了拽着她衣角的手。 第6章 下毒 是夜,祝九倚在窗前,这些时日她查阅了许多古籍和凡间各朝史书,关于神器的记载,除了蓬莱仙岛存有神器轮回镜是为明确记载,其他神器都只有现世的大致方位,这到与《天语录》中记载的无甚差别。 祝九思忖着不日她便将下山寻找神器,那玄子墨呢?他回来是做什么的,暴露的这般快,除了每日给她找找不痛快,也不并未有其他什么举动,他是愿留在这里还是…… 祝九出了门,等她清醒过来时,早已行至玄子墨的门前,她犹豫了片刻便抬手叩门,里面迟迟没有回应,待她欲走之时,里面才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祝九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她纠结了这么久,已经至亥时了,她此时来找玄子墨有多么的不妥。 玄子墨满脸写着我刚睡醒,在看到祝九的那一刻立马精神了起来。 “怎么是你?”语气是嫌弃,表情是惊讶,面色是……红润。 一个人可以做到这般分裂倒也是不容易,祝九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淡定道:“有些事想问你,我可以进去吗?” 这下玄子墨整个人彻底红了,语气却除了嫌弃还是嫌弃,“可…可以,你有事快说。” 祝九又努力的平复了下想教训徒弟心情,“我不日便要下山历练,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为了显得不那么奇怪,祝九又补充道:“柳嫣然也会去,就当是对你们二人的历练。”多带一个拖油瓶,她应该也能应付的来。 然后,他便瞧见了玄子墨的脸色由浅红转深红,再由深红转黑。祝九瞧着好笑,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去还是不想去,还是他误会了什么,这趟下山应当没太大危险,不会让他再…就算有也不会…… “我去。” 他这人怎么小小年纪,心思这般……“你去?” “嗯,我去。” “那好”,祝九总觉哪里奇怪,不愿多待,起身就走,只留下一脸复杂的玄子墨。 刚一出门祝九才感受到玄子墨那屋子有多阴冷,外面的温度都要比他那屋子暖和的多。他那间房在阴面,,又是风口…… 祝九转身推门,“你这间……”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猛然一顿,祝九难得的提高了点声音:“你怎么脱衣服?” 玄子墨似是也惊到了,没听出她这话间的不对,似乎也觉得他要睡觉要脱衣服是不对的,当即开口道:“对…对不起。” 祝九心想着小徒弟都道歉了,那她自然是原谅了,随即隔着门说起刚刚被打断的话:“你这间屋子太冷了,明日起,你搬去我主院的偏屋去吧。”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玄子墨顶着两双乌黑的眼圈来到偏屋,与祝九仅有一墙之隔。他摸着那面墙看了好一会,仿佛能瞧见和衣而卧的祝九。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手下一顿握紧了拳头,眼中又是一片阴翳。待到辰时,他回到偏院,将床底余下的还没来得及搬出的碧椿酿翻出倒了一杯给祝九放在门前小几上。 今日祝九起的格外早,她刚一推门便瞧见门外小几上给他倒酒的玄子墨,两人四目相对,玄子墨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早。” “早啊。” 一早上的脸色就这般臭,祝九心下腹诽,面上却一点不显,开口道:“今日午膳吃什么?” “好像有清蒸鱼,我待会就去膳房端来。” “你今日一起来用膳吧。” “……” 瞧着玄子墨一脸的…为难?祝九深吸了口气。 “算了,你不愿来就” “我去。” 祝九又呼出一口气,努力微笑,“叫上刘嫣然。”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进屋。 玄子墨在门外被拍了一脸的灰,脸的不由黑了又黑。 “哟,这不是嫣然师妹吗?怎么舍得下山到咱们外门弟子修炼的地方了?” 柳嫣然闻声身体猛然僵住,又加快了脚步,抱着两坛碧椿酿自山腰往山上赶。那些人见她不理反而得寸进尺,其中一个弯眼细眉,瞧着是个笑面,此刻却有些刻薄的女弟子飞身拦住她的去路。 “果然,跟了九离仙尊,人都不一样了,之前在这里给我们打饭、洒扫的,怎么现下见了我们却不理了,是瞧不起师姐们了?” 柳嫣然低着头,掩盖着眼里满眼的冷漠,心道这群废物难怪只能呆在外门,整天脑子里就只想着如何偷懒、如何欺负别人,开口却是可怜又有礼:“师妹自然是不会瞧不起师姐,只是师妹急着去给仙尊带酒” 她本想着提到仙尊他们便会让路,谁承想却是刺到了他们可怜的自尊心,那为首的女弟子,一巴掌打在柳嫣然的左脸上,“少拿仙尊压我,我在外门,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我,她管不着我。不过是换个地方洒扫,做下人罢了,震荡市自己是飞上枝头了吗?” 曲婧灵力不强,拜师大典上连字都刻不上,但力气出奇的大,也因此能在一众外门女弟子中站稳脚跟。此时,柳嫣然被打得整个人都向右边偏,直接摔倒在地上,脸上红印明显,酒也摔碎了一坛。柳嫣然抬眸望向曲婧,眼中的可怜与无助早被恨意与冷漠取代,而曲婧却突然大笑,上前拍了拍柳嫣然的脸:“这才对嘛,别装得跟个无辜的人似的,倒显得我欺负同门了。” 柳嫣然敛下眼眸,理了理情绪,在一起身时眼中已没了情绪,看向离开的众人的背影,柳嫣然语气平静道:“曲师姐,我们后会有期。” 柳嫣然说此话时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看的曲婧一行人很不舒服又挑不出错处。 饭桌上,二人迟迟等不到柳嫣然回来便将饭菜取了出来准备开饭。而祝九看着桌上的蒿草青鱼则是微微一怔,“不是说清蒸鱼?” 玄子墨低头,“可能是膳房做错了吧。” 祝九心下了然,微微一笑,这蒿草青鱼怕是整个孤山都没有第二个人会做,她加了一筷子,鱼肉很鲜,蒿草也掩去了腥味。但随即她便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眉头一蹙,腰间的神晷兆芯也镜身微颤发出阵阵金光,喉间一口鲜血涌出。祝九急忙用手挡了嘴,她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是不敢相信,连手都开始颤抖,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向玄子墨,后者则是一脸平静,若细瞧,还能看出他眼中的一丝笑意……像是欣赏猎物慢慢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种笑。 玄子墨淡淡的开口:“师尊,不好吃吗?可是咸了?还是”说罢,自己便要去尝。 祝九看他为了杀自己如此狠下了心去,竟是要做到这个份上,当下咽下了一口浊血,便打翻了那盘鱼,“别吃了!” 当真是好笑,他亲手做了一盘毒药,还要笑着问他是不是好吃? 祝九忍者身体的不适和心理上的不适,艰难的扶着桌子起身向外走去,不在多看玄子墨一眼,他当真是怨她、恨她,想要她死,也对,任谁被魂灵分离,死过一次了,还能心中无怨无恨呢现下想想之前那些味道奇大的痒痒粉和其他不知名的药各种不致命的都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吗?就等着今日,她闻见了有什么其他东西却还是吃了他的小徒弟什么时候变了,变得这般心机深沉,叫人看不透。 只是只是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祝九走出了一段,想着够远了他应该看不见了,又吐了一口浊血,若这是他意,她偏不如他意,凭着最后的意识,终于把急了半天神晷兆芯召了出来。 祝九走后,墨蒿收了脸上的笑容。他蹲下身去慢条斯理地将洒落在地上的菜品收拾干净,这些菜品是他在膳房耗费了一上午做的,他怕自己的厨艺退步,也怕鱼煮过了头,所以一直在旁守着,从没离开过。 这鱼纵然是加了味调料,味道也不应变化太大,师尊是不喜欢吗?竟是将所有的饭菜都打翻在地了。 柳嫣然回来时恰巧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少年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收拾残羹冷炙,好不可怜,她想这种时候师姐一般都要关心一下师弟,于是她蹲下来也帮着收拾。 “墨蒿师弟,这是怎么回事?师尊人呢?” “滚。” “师弟?” “我叫你滚。” 墨蒿低头收拾着瓷碗碎片,被割伤了手,流出一道道血痕也不管,语气平静,头也不抬。 柳嫣然当下脸色白了白,紧咬下唇又松开,面色担忧道:“师弟你的手受伤了,我去给你包扎一下吧。” 玄子墨猛然抬眼看向柳嫣然,那眼神像是阴暗之地里蛰伏的野兽,下一秒便会冲出来把人撕碎。 柳嫣然心下一惊,立马噤了声,把给仙尊买的碧椿酿放下便向外走去。 第7章 决裂 “呸——今天这膳房做的是什么鱼,下面全是糊的,这是烧了多少柴火,会不会做饭啊,做饭的人是将眼睛放在乾坤袋里了吗?”在竹林用膳的储阳满脸的嫌弃,苦的他紧忙用壶里最后一杯茶水漱了口。 这边给旁边灶炉里添火烧去怀中黑色瓶子“毁尸灭迹”的玄子墨还在收拾刚刚将屋子收拾干净,顺道把柳嫣然买的酒倒在了窗外。 竹虚见他这般,起身去门口的小桌上给他拿茶水,储阳在屋内等着,没等来一杯茶水,倒等来了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祝九。 甫一进屋,储阳当下便急了,像是看见祝九的生理反应便是如此,许是小时候被她欺负惯了。但待细看,储阳却笑了,她祝九也有今天,竟然晕过去了,他问向架着祝九的竹虚:“她怕不是死了吧。” “你若是想要她死也不是” “停!”储阳嘴角微抽,“我虽是不喜她,但她若死在咱这也不好交代,你先帮她看看。” 待竹虚为祝九把脉,储阳的嘴也不忘嘲讽:“祝九呀祝九,你也有今天,落在我手上,哼哼看我不” “是寒水。”竹虚眉头微皱,难得的面上有了些表情,当即便为祝九输了些灵力。 而储阳听了寒水二字便立马禁了声,神色也变得凝重,祝九不可能误食寒水,下药的人是想要她的命,我们派当中竟有如此人物 “可要通知掌门?” “你没有办法?”储阳也是难得的提到祝九的事没有开口嘲讽。 “寒水是苍山上中年化不开的寒冰溶解五大极寒之物制成的毒,寻常人喝下早已浑身发冷,冻僵致死,她已成仙,命是能保住,但以后怕是会有经脉冻结、灵力滞涩的情况,此等大事还是告知掌门的好。” 储阳心下大惊,对修仙之人来说,灵力滞涩在打斗中即为致命的炸弹,不知何时会炸,一旦爆炸便绝无生还可能。特别是祝九这种没有佩剑的人,其神器驱使全屏灵力,若是灵力支撑不住,便会遭到神器反噬。这种事情必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自己一人偷偷来到此处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你先替她医治,等她醒了在自己做决定。” “师尊…师尊,这是你最爱吃的几样菜,我今特意下厨给您做的,您尝尝好不好吃。” “嗯,糖醋小排酸甜正好,糖水栗子很甜很好吃这个酒渍丸子也很糯”,桌上的菜祝九都尝了个遍,一一给出评价。 一抬头,玄子墨却一脸委屈:“师尊,为何不尝尝这道?” 祝九看着那盘不知何时出现的蒿草青鱼,当下面色一变,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吃这道菜。 “我今日不想吃鱼” “为何,是弟子做的不好吃吗?那我去给师尊重新做。” “不必了,我不想吃。”祝九抗拒,连声音都有些僵硬。 玄子墨的脸色倏然一变,欺身上前,俯视着祝九,“师尊是嫌我做的不好吃,还是嫌我做的?” 祝九脸色难看,一时说不出话。 玄子墨手撑在桌前,将祝九困在自己怀中,左手拧过她的下巴,“师尊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吧,你将我祭天去完成你的大业,你将我神魂与灵体分离,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吧。” “不是的不是”祝九本能地流下眼泪,她想说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而眼前的玄子墨却全然不听他解释。 玄子墨依旧笑着,可那笑却有些瘆人。 “师尊,你杀我一次,我也杀你一次可好?” 祝九摇头,心很痛,脸上也布满了泪水。 而下一秒,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祝九猛然一滞,低下头,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 床上,祝九猛然睁眼,一滴眼泪子眼角划过,还未待她开口,旁边便传来一声刻薄的声音:“哟,您老可算是醒了,做了什么梦,哭成这般样子。” 祝九不用转头便知晓是谁,“多谢。” “这道不必谢我,我只是恰巧来竹虚这看到你晕倒了,想看看笑话,谁想刚坐到这你便醒了,早知我就不来了。” 祝九抬起身,看向储阳有些微皱显然是一夜没换的衣服,扯了扯嘴角,“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说点好听话,也不至于到现在了我都不想见你。” 储阳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想见你?” 祝九懒得再跟他吵嘴,看了下四周,自己似乎是在竹林竹虚的木屋,想必是自己晕倒后,兆芯将自己送至这个它认为安全又能救她命的地方。祝九状似不在意地开口问道:“我现在是什么状况?” “寒水。”竹虚晒完药自门外进来,惜字如金的开口。 祝九当下一怔,这是对付修仙人士最管用也是最狠毒的毒药,即便杀不了你,也要你灵力滞涩变成废人。 祝九一阵苦笑,又想起刚刚的梦,人当真是不能做对不起他人之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报应,只是,他不该这么做的,她不能死,她真的不能死,她会还给他想要的一切的,只是不是现在, 正当他思绪万千,沉浸于负面情绪时,储阳欠揍的声音又想起在她耳边:“仙尊这百年间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遭人如此暗害。” 祝九眉心微跳,再也顾不得什么伤感了,“只要你闭上嘴,我立马就好了,还能打的你上蹿下跳。”,说罢手中灵力运转,像是要印证他刚刚说的话似的。 脸色一黑,下意识地闪身到竹虚身后。 竹虚打断二人道:“可要通知掌门?” 祝九一听掌门就泄了气般,储阳得以暗暗松了口气,赞许地看向竹虚,竹虚敛眸不再作声。 “先不要告诉掌门。 “瞒得了一时,灵力滞涩不是小事,很有可能伴随着每月难耐的体寒,相处久了总会被发现。” 祝九望向竹虚,不知为何,他总觉今日竹虚对他的态度似是好了很多,却也没有细想,开口道:“我近几日便会下山。” “你下山做什么,这才刚回来没多久,你又” “你想我?” “你放屁!” “” 果然,祝九此话一出,储阳脸色黑了个底掉,比昨日午时的焦鱼还黑,自是不会再问她要下山做什么去。 “今日多谢了,改日有所求,我必竭尽全力。” “嗯。”竹虚又恢复了对她的冷言冷脸,罢了,罢了,和储阳玩到一起的,绝对是个怪人。显然她此时已然忘了自己曾从幼时起自百年前,一直同储阳厮混,那件事之前,他们也还算得上朋友,思及此,祝九不禁叹了口气,她这辈子,欠了太多人的债,怕是以死都还不完。 思及此,腰间兆芯突然闪着阵阵金光,祝九心下大喜,神晷有感应,说明有神器降世或者有人用了神器,她本想着封印渐弱,神器未现,她便跟着古书记载去盲寻。而如今,倒像是有人知晓她的心事般,将这神器送到她眼前,虽有奇怪,但对她来说总是好的。 “师尊去哪里了?” 祝九刚走回棠林,就见一直等在主院门阶前的墨蒿,仿若一夜未睡,当即头痛欲裂不欲理他,她还不知要怎么面对他,若是恨,他做这一切不及她伤他的半分,若是心平气和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她现在还做不到,她心口痛,一看见他就痛,她不想痛,所以,她现在不想看见他,起码,要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而墨蒿却不依不饶,从后面抓住祝九的手腕,“师尊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有没有哪里受伤?” 受伤拜你所赐,我现在哪里都伤着,祝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牵起嘴角,勾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墨蒿,放手,我是你的师尊,没有教过你尊师重道,到是为师的疏忽了。” 墨蒿先是一怔,随即哂笑:“师尊没教过的可太多了。” 祝九现下实在是有些头晕,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盼着能早些回屋冷静一下,便又开口道:“我昨日去了竹林,与竹虚攀谈了一会,天色晚了,便没有回来,可以放手了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腕上的手猛然一紧,眼前是玄子墨放大的脸,“在竹林一夜未归师尊当真就那般喜欢他?” 祝九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玄子墨误会了什么,但她现下懒得解释,也好似让他这般以为,她心里能好受些。 看着祝九的沉默,玄子墨幽幽开口:“师尊,是不是讨厌我?” “”这话该我问。 “我做了什么让师尊讨厌的事了吗?”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住就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墨蒿也不再装了,“师尊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祝九抬眸,看着他毫无波澜眼睛,毫无被看穿的害怕,像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要刻意隐藏身份,我就是来杀你的一般,祝九不禁有些失控。 ------题外话------ 更新啦,储阳好惨,师徒打架,储阳受害。 第8章 徐州城 “玄子墨我知道你恨我、你怨我,我不怪你,当年那件事自是我对不起你,你大可以跑过来一剑刺穿我的心脏,大家一了百了,全天下一起去死。你何必呢,何必跑过来给我买酒,给我做饭,下一些无关痛痒的毒粉放松我的警惕,然后然后给我下寒水给了我你好像不那么恨我、不那么怨我的假象,然后在悄无声息的一刀捅进我最疼的地方。很抱歉,我没能如你所愿的去死这些年我何尝不想自我了断,我欠了太多人的,可是你知道吗,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天道都让我活着还债”,祝九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般,语气恢复了平静。 “你放心,终有一日,欠你的我一并还与你。” 玄子墨听着祝九说话,眼睛却看着她的嘴唇,一开一合,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生动,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仙尊,清冷的要命。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隐瞒,因为所有的伪装在她面前都不作数。 但他想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知晓的,她还记得多少他们之间的回忆。” “什么时候知道的?” 祝九手下一顿,她说了这么多,玄子墨就只问了这一句,就好似她刚刚说的他全都没听进去也不在意般。面对这个曾经的徒弟,祝九有些喘不过气。 祝九闭了闭眼,努力忽视心中的不适,语气淡淡道:“我现在还不会死,所以你明日下山吧。” 言尽于此,这是她留给他们彼此间最后的体面。 直到祝九转身回屋门关上的那一刻,玄子墨的脸色才彻底黑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不高兴呢?他应该高兴才对,寒水是对她来说最狠的毒药。 “何日启程?” 祝九看着腰间兆芯闪着淡淡的金光,“今日。” “罢了,走吧,我也留不住你,你一个人可要好生照顾自己。” “嗯,掌门师兄也要保重身体。” “小九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何法,竟连师兄都瞒着?” 祝九微低下头,“师兄不必担心,我定会尽全力护这天下。” “师兄是担心你。” “我知道。”但可能要让师兄失望了。 祝九今日起的特别早,一早就没见玄子墨,她松了口气。 今日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昨日话说的有些重了,到后来完全是在发泄自己了,作为一个长辈,她还真是不称职。 柳嫣然望着窗外的海棠树,眼底满是复杂情绪。 “仙尊,我昨日去买酒了,山脚下那家的碧椿酿又卖光了,我就走的远了些。回来一直没瞧见您,您可还好?” “我无事过几日我便下山办事,这本心经和传音贝给你,你照着这个修炼,不懂的就传音给我。” “多谢仙尊,仙尊下山可还回来?” 祝九沉默了片刻道:“看情况吧。” 柳嫣然回神,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客人可要买酒?”孤山脚下,店家瞧见这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脸上立马堆起了笑。 “今日可有碧椿酿?” “有有有,自从上次有位客人将碧椿酿全包了以后,我这碧椿酿就再没断过货。” 祝九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买酒的什么样貌?” 店家思索了片刻,“嗯是个俊秀少年,一身玄衣,带着个蓝色发簪,眼睛很大,脸色泛白,瞧着像是病了般。” 祝九手指微蜷,听这描述定是玄子墨无疑,一想到他,祝九就一阵心烦意乱,她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放下了一锭银子。 “来两坛碧椿酿,再来辆马车。” 店家看着那够买下他一整个店的银子嘴咧到后脑勺,“好嘞!” 祝九用灵力驱使马车,行至徐州城时已至黄昏,便打算在这歇脚。 祝九来到城中心一家看起来最为豪华的酒楼,订了间上房。临开门时,她又侧头看了看,自孤山脚下开始,她就一直感觉有人跟着她,她能感觉到那人并无恶意,但此种行为也让她颇为不爽。 所以 “砰——咣当——” 玄子墨站在门外望了良久,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来不及思索手就比脑子快的先一步打开了门。 看见屋内满地狼藉却只有祝九一人,窗子也紧闭着,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不由翘了翘嘴角,他的好师尊还是那般可恨又可爱。 祝九看见玄子墨的那一刻,满脸黑线,她不知玄子墨脑子里想的什么,若是知道,她定会徒手劈了他。 玄子墨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转身欲走,而身后祝九叫住了他:“玄子墨,你就没自己的事可做了吗?”除了杀我,你就没有什么人生目标了吗? 玄子墨转过身,“我们暂时两清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下毒,抵你将我推向天道的债,至于你剥离我魂灵,这个就能死的时候再补,我现在还不想要。” “玄子墨!”祝九忍无可忍,他是不是还要谢谢他昨日听进了她的话,谢谢他暂时的不杀之恩啊。 “祝九。” 腰间的神晷剧烈颤动着还隐隐散着金光,彰显了主人此刻的不平静。 祝九本想着她昨日话说重了,要他别往心里去,今后呢,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却被玄子墨今日这一番操作打破了她百年来自持的冷静。 “你……” “怎么了师尊?” “我……” “你好好休息。” 说罢,玄子墨便转身关门一气呵成,不再给她半分说话的机会。 “他”我竟然说不过他! “呜呜呜,我的女儿啊,没有你娘可怎么办啊,你怎么就怎么就是你了啊” 祝九昨夜被气的一夜无眠,一大早便起来雇了个车夫自徐州城中心赶往罔州城,却不料在城郊处撞见了这一幕,便掀开马车的帘子,让车夫停车。 “这附近可有马厩?” 车夫答道:“这附近偏僻,只有家悦来客栈,可以存车马,就在前面那条路的尽头。” “好,你先将马车停在那处。”说罢,掏出一锭银子给车夫,车夫不悲不喜,道了声多谢便驾着马车走了。 祝九甫一下车,人群中便有人注意到她,毕竟她气质太过出尘。 众人齐齐望向祝九,祝九慢步走过去,众人便为她让了条路,祝九心想,这倒是恨方便。 祝九一边打量着女子的尸体,一边开口:“在下孤山派祝九,这位大娘,可发生什么事了?”世人皆知孤山九离,却不知九离仙尊名为祝九,她这趟下来不想太过兴师动众。 “修士又是修士,前几日就来了几个孤山小修士,还不是没了踪影?”抱着儿子的妇女愤愤道。 祝九心下一顿,孤山有派人来过还悉数失踪,为何师兄没有与她说。况且这里是仙鹤门管辖地界,为何没有仙鹤门的人料理此事? 祝九定下心神,问道:“诸位可以相信我,我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各位,还徐州城一个太平。”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坚毅,又或是她周身气质与之前那些小修士不同,那妇人竟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声音。 “这事还要从半月前说起自半月前开始,每一日城中都有年青女子失踪,怎么也找不见,而后一日,就会在城郊处发现尸体,我女儿也被那妖怪给害了。” 祝九望着她怀里的那副尸体,显然是被人吸干了阳气,如今就是九天神祗来了,也是救不活。魔向来不需要人的精气、阳气来修炼,只有妖才需要,可是,她探灵却发现了魔气,过了一夜,魔气依然浓郁,怕是只开了心智化了形的魔。 “大娘,请您节哀不知可有人知晓前几日那些修士在哪里消失的?” 众人顿了一下,指了个方向,竟是和那车夫所言的悦来客栈方向一致。 “多谢。” 祝九转身,这才发现这西城郊有些太过荒凉了,几座废弃的屋子,窗子都是破的,实在不像是有人住的。她再回首再望向那一群人,低下头若有所思。 祝九沿着他们所指的方向,走到尽头,果然看到了一家悦来客栈,在这周围破败不堪、缺瓦少砖的房子的映衬下,它虽不华丽,却完整的诡异。 祝九推开门,门板发出吱呀一声,显然是人迹罕至、年久失修。 “客官,吃点什么?” 祝九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店小二,和空无一人的大厅,忙碌的乒乒乓乓的厨房 “你们这的招牌。” “好嘞,客官稍等。” 菜上的很快,因为只有一道,祝九看着不禁失笑,也不急着吃,叫住店小二。 “近来客人多吗?” 店小二仿佛听见了什么难题,思忖了片刻,满脸纠结道:“应该挺多,昨夜亥时来了一位,前几日来了好几个,人挺多,应该算多的。再之前,大概半个多月前,人可就多了,每次都来十几个。”店小二说到人多,脸上纠结的表情立马转成了笑。 半个多月前正是她自北荒出来不久。 “那他们人呢?” “他们啊,吃菜,吃完菜就走了。” 祝九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又开口道:“他们点的什么菜?” “也是这个,我们店里的招牌,吃过的都说好。” “” 祝九看着这盘绿油油的青菜,她实在不想下口。 “那客官无事我便下去了。” “嗯。” 说罢,祝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不其然,这菜的味道当真对得起它的卖相,难吃至极。果不其然,不待她再思考,周围便天旋地转。 ------题外话------ 今天来晚啦,抱歉抱歉。 第9章 循回阵1 眼前是一片黑,像是被一片黑暗吞噬进去,见不得半点光。 祝九时刻保持着警惕,等待头脑中的眩晕感散去,却突然被一人握住了手腕。祝九翻掌欲打,两人来来去去了几回合,祝九听见了那人的呼吸声,仿佛就在她耳边,很熟悉 “玄子墨?” 那人顿了片刻才道:“是我。” 祝九想到昨晚气的自己一晚上都睡不着,当下便甩开了他的手。 似是知道祝九待会要说什么,玄子墨自行开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昨晚被你发现,想着你必不想见我,索性就走远点,便在西城郊看见了那家悦来客栈,然后之后的事你就知晓了。” 祝九听他这一串不问自答,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她觉得自己不能和头部还没有发育好的小屁孩一般见识,对,小屁孩 像是要使自己信服般,祝九抬手向玄子墨的头部大概的方向探去,随即在他头顶拍了拍,似是奖励他上面那番交代。 “乖。” 话音未落,祝九便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身体一僵,不由一笑,她想她知道怎么治他了,之后的相处十分的愉快。 “可有看到其他人?” “没有。” 祝九抬手想要托起一簇掌心焰却发现灵力聚不起多少,幽幽的火焰连脚边的路都照不亮,是阵法随即抬手将火焰掠过她面前,猛然看见一张白的像鬼一样的脸,眼睛直直的望着她。 若是旁人恐怕已经吓晕过去,而祝九淡淡开口道:“玄子墨,你站远点。” 这么点火什么都照不亮,不如保存灵力。 祝九息了火焰,越过玄子墨向前走了一段,又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后面太安静了,随便向后一抓,手都还未伸直就摸到了玄子墨的应当是侧腰,不是让他站远点。 祝九摸索了半天,由侧腰至手臂,再顺着手臂向下,感觉手下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之时终于抓到了玄子墨的手腕。 “别怕这里情况不明,你抓紧了。” 果然,手下的身体又是一顿。祝九心里暗骂:小屁孩,我可是活了几百岁的的人了,跟我斗?不过,自尊心还蛮强。 玄子墨整个人都是懵的,手腕愈发的灼热,像是要把他烫伤。但他若知道祝九此刻的想法,怕是会气的立马甩开她的手。 两人行至一个石门前,门前有两簇油灯,勉强能视物,但也只能看见那扇门,多一处都是一片黑暗。 二人行至门前突然有人叫住他们。 “仙尊?” 祝九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暗处几人走了出来,行至门前,语气带着几分惊喜与希望。 “当真是九离仙尊!我们有救了!” 祝九这才看清来人,是之前那两位守山门的弟子带着一众穿着孤山派蓝色云纹服的弟子。 “你们是上次守山门的弟子?” “正是,仙尊有所不知,这百年间咱们孤山派的山门开了禁制,早就不用弟子守门了,那日是掌门派我二人前去迎接仙尊您的。”,姚征又开口道:“弟子姚征,竹虚长老门下。这位是刘梓麟,储储阳长老门下。” 语毕,姚征还抬头看了看祝九的脸色。 掌门派他这个文化课成绩最高的弟子前去迎接仙尊,结果他把事情搞砸了,前几日仙尊派他来此,他差点又给搞砸了,这要是再得罪仙尊,他就可以不用在孤山派混了。 祝九失笑,这都百年了,她和储阳不和之事还全派皆知,想必储阳那混球平时定没少说她坏话,长的不行,还长了张嘴。 刘梓麟又开口道:“好在是仙尊您来了,我们掌门派我们来此前我们并未料到这里是阵法,这里只有我会些阵法但也学艺不精,怕贸然进去会出事,所以就在这等了些时日,想着掌门见我们许久未归,定会再派人来救我们,只不过没想到是仙尊您。” 祝九眉头微皱,至此,结合那店小二的话,她已能大概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徐州城为仙鹤门地界,想必是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这里有问题,派了一波又一波人过来悦来客栈吃席,结果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所以就派人来求助孤山派。 祝九转身打量这石门,抬手去触碰门正中的凸起,石门应声而开,几位小辈在身后与玄子墨默默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 玄子墨又低头望着祝九刚刚牵过的手,随即迈步跟上。 众人刚一进去,石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众人见怪不怪,随即打量起面前的景象,可谓是金碧辉煌。 正中是一个圆台,圆台四周都是水,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圆台的一侧,无一处可以通向圆台的路,而另一侧有两个石像,而入目所有,皆是金色。 姚征张大了嘴:“这这是循回阵?” 祝九抬眼望向他,没想到小辈之中竟还有人认得此阵法。随即又低头看向腰间自进了石门便一直闪着金光的神晷兆芯,嘴角微勾。 刘梓麟一脸疑惑,“什么是循回阵?” 姚征此时是极想开心的与刘梓麟炫耀一番的,但他笑不出来。 “循回阵为四大凶阵之一,其特点就是要以金压阵,所以我们入眼所见皆为金色,一般阵法为了不被他人破阵都将阵眼藏起来,而循回阵的阵眼即为生门。” 刘梓麟震惊道:“那岂不是找不见生门?”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若能找到生门我就会破这阵法了。” 众人听此,皆是垂头丧气,倍感绝望,除了玄子墨和祝九。 前者是相信祝九一定会有办法,就算她没办法,他自己也有办法带人出去,因为循回阵并非无解。而后者则是欣喜于终于有神器出现了。循回阵是为四大凶阵之一,是由居心叵测的后人利用神器不息玉创造的阵法。不息玉生生不息、延益寿命、起死回生,但循回阵则是将生转为死,循环往复在各门之间。 祝九开口道:“循回阵并非无解。” 众人欣喜。 “凡入阵者,需开、休、伤、杜、景、死、惊各门都走一遍,方可找到生门。” 众人继续绝望。 别说各走一遍了,那可是引神器布阵,以他们的修为怕是到了伤门就剑毁人亡了。九离仙尊再厉害也不可能顾得过来这么多人吧。 然而,他们很快就打脸了,只见祝九左手一挥,一层保护结界在他们周身散开来。 “阵法之中灵力有限,我们尽快破阵。” 刘梓麟目瞪口呆,灵力有限?就算是他师傅储阳长老在阵法之外也只能给除他自己之外的十人左右加持保护结界,而这阵法之中十几号人,这叫灵力有限?果然,你仙尊还是你仙尊。 玄子墨眼眸微动,随即便去寻找阵眼。 众人如梦初醒,刘梓麟开口道:“这里无甚危险,当是开门,大家快找找”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圆台便动了,装了几圈后渐渐升高,水面上多了几个石柱,与圆台相呼应,竟是形成了一座桥,对面的金色石像也发生了变化,两座石像纷纷向两边移去,石像的背后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拱门。 众人看看石桥,又望向拱门,随即转身看向一侧在墙面敲了半天最后按下去一块金砖的玄子墨,一阵沉默。 姚征最先反应过来,“呃不愧是仙尊教出来的弟子,当真是聪慧过人。” 祝九尴尬一笑看向玄子墨,她不记得她教过这些,其实,她这个师傅比较懒,她这个徒弟又天赋高,往往都是她丢给他一本书、一本剑法便不再管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自学的。 玄子墨又望了望众人身上的结界,脸色不太好看,没有抬头只低声说道:“快走。” 声音不大却让众人莫名有种想听他号令的冲动。 几人穿过拱门,黑暗中有人牵住了祝九的手,没等祝九反应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众人眼前再恢复明亮时,已经换了个屋子。 “休门。”祝九边说边随手给众人又加了一道防护结界。 众弟子一边不解,一边震惊,不解休门为吉,有何好加结界的呢?震惊则是仙尊竟然还能加持结界! 与此同时众弟子也没闲着,这下他们颇有经验了,纷纷开始寻找休门的阵眼,但只有玄子墨未动。 玄子墨开口道:“不必找了,休门没有阵眼。” 众人皆是一惊,一个眼睛圆圆,看起来年纪差不多是最小的弟子开口道:“没有阵眼那怎么办?” 玄子墨看了看祝九,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又开口道:“这阵法是活的,一直在动,休门就是个传送阵,会将休门里的人传送至不同的门里。” 姚征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 “那那岂不是被传到哪个阵的可能性都有?” 玄子墨有意吓他们,“没错,听天由命。” 众弟子瞬间哗然,一个个哭丧着脸。 姚征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 “那那岂不是被传到哪个阵的可能性都有?” 玄子墨有意吓他们,“没错,听天由命。” 众弟子一片哗然,一个个哭丧着脸。 祝九望向玄子墨,玄子墨似是看到了祝九眼中的疑惑,只扯了扯嘴角用干巴巴的声音道:“你向来任我自生自灭,自是不知道我都会些什么。” 此话一出,祝九面上一顿,对于教导徒弟,她确实做的不够格,但说要道歉什么的吧,她身为师尊也不是不能说出口,但对着现在这个玄子墨祝九又看了看他,转头叹了口气。 曾经那个乖巧的徒弟是怎么变成这般的? 无奈,祝九只能望向众弟子以寻找乖巧的影子。 “你们倒也不必这般害怕,放心,有我在,你们定是进不得死门的。” “为何?”那圆眼睛又开口问道。 祝九不由看向他,又轻飘飘地开口:“我身上有神器,这阵法自然会认为我是对他最大的威胁,所以定会引我进死门,你们只需留意伤门即可,进入伤门不要乱动就不会出发阵法,等我自死门出去后自会去伤门寻你们。” 玄子墨还想再与祝九些什么,却被石壁移动的声音打断,接着,还不待众人反应,皆是眼前一黑。 ------题外话------ 开启第一个副本。 第10章 循回阵2 祝九甫一落地,阵阵金光便晃的她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些隐隐作痛,待她定睛一看,这下连地板、墙面、屋顶都是金色一把全金的王座在她的正对面,面前毫无阻拦,但她知道,每一步都是艰险。 死门,却是最为繁华。 祝九放心不下孤山派弟子,想着速战速决再去其他门中。 当即迈步向王座走去,刚行至金殿的中心,四面八方的墙壁里便射来了无数金箭,悄无声息。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已葬身。 而祝九早已察觉,一侧身,那金箭便自她耳侧、脸旁擦过。 祝九一边躲着金箭一边向金王座走去,可是过去了许久她离金王座的距离丝毫没变,墙壁里射出来的金箭也不曾停歇。 另一边,玄子墨抬眼观望,伤门。 随即便迫不及待的迈步,四面八方的魔气乱窜皆向他袭来,他执剑劈去,魔气迎上剑刃的那一刻便消散于无形,但很快下一秒又有一团魔气聚起,像是砍不完、杀不尽。 玄子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把剑一收,将头上的蓝玉发簪取下,两手张开置于身侧,瞬间周身魔气暴涨,一团团魔气自玄子墨周身流出。 伤门魔气更重,一团团将玄子墨围住,一时间竟让人觉得这魔气都是自他体内传出,四处乱窜。 玄子墨手下用力,一掌拍在石地上,周遭魔气似是停顿了一瞬,随即向四周扩散开来,一波一波打在石壁上,转瞬整个伤门似有崩塌之势。 玄子墨看着自己周身魔气,握紧手中的蓝玉发簪,眸中暗光流转,嘴角晕开一丝嘲讽,抬手将发簪插了回去。再抬眼时,眸中再无阴翳,周身魔气也瞬间消散,在一片乱石里玄子墨消失在左侧突然出现的小门中。 “有人吗?” “姚姚征?” 听见刘梓麟的声音,姚征满脸黑线,“怎么是你?” “不然你还想是谁?仙尊?那你同她一起去死门吧。” 姚征冷笑道:“我是怕你又站着睡着了托我后腿。” “你你放屁,我那是晚上太刻苦,白天才会困的。” “是,晚上梦游都在修炼,能不刻苦吗?” 这回轮到刘梓麟满脸黑线。 二人在黑暗中对着话,却是谁也没敢动。 刘梓麟忙转移了话题,“这是什么门啊啊啊啊啊——鬼啊——” “你怎么回事啊——” 姚征开口询问,问到最后“事”字都破了音,随着刘梓麟的喊叫,他这边也出现了无数张鬼脸,他倒是没刘梓麟那么怕,但也是脸色铁青。 这回两人不用再问都知道是什么门了。 刘梓麟正前方出现了一颗头下身空荡荡的,眼睛是空洞,面色如白纸,烈焰红唇配上一张血盆大口,倒也算得上是唇红齿白,却吓的刘梓麟满屋子乱跑。 姚征那边情况大致相同,不过那女鬼干脆没有下身,一颗颗头自半空飘着,浮在他四周,使得他无论怎么转身,都是一张鬼脸,这鬼倒是会玩! 二人乱叫了一通,鬼却越来越多。 没一会,石室内就只剩刘梓麟的喊叫声,他不禁背脊发麻,冷汗直流。 “姚姚征?你还在吗?你你说句话啊——” “嘘——” 话未说完就有只手抚上了他的后背,他的一声“啊”响彻石室,又强行噤声,一个字转了山路十八弯个调调。 而紧接着又有一只与刚刚触感完全不同的冰凉的手抚上他的手背,然后是腰侧,一路向上,动作极慢,仿佛整个人都要缠到他身上去。所过之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着叫声艰难开口: “姚征?” “是我,你有没有发现这女鬼什么时候开始出来的?”姚征低头在他耳边耳语。 “什什么时候?” “我们说话的时候,而且你喊声越大鬼越多,我刚刚试着没再说话,那些女鬼便都来找你了。”不过好在这些女鬼并不伤人。 “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梓麟恍然大悟,一时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喜,但手上和背上冰火两重天的触感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想赶紧出去。 “我去看看石壁上有没有烛台,你站着别动,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刘梓麟不住点头,感觉到肩上的触感消失,知道姚征不在他身后,随即吓的直接趴在了地上。而那抚摸他手背、手臂的手消失了,突然有一只手抓上了他的脚腕,将他向后拖,刘梓麟害怕,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用自己紧剩不多的脑子严重怀疑,他这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个鬼。 那边姚征拿出刚刚情急之下被遗忘很久的火折子寻到石壁,点燃了石壁上第一个烛台,身旁的鬼似是怒及想要去攻击他,好在有祝九给的防护结界,那鬼头竟是不能近身。 刘梓麟不断向前爬着,突然手下一片触感冰凉,竟是一滩液体,他当下脸色大变。 “姚姚征” 姚征边躲避鬼头攻击边去点亮第二个烛台,没工夫应声。 刘梓麟继续颤声道:“你你说这种地方出现的液体会是什么?” 说罢,那女鬼抓他更紧了。 姚征眉头一皱,在心里给刘梓麟默默点了一炷香,开口却是平静:“你先站在那别动。” 刘梓麟吓得闭上了眼睛,待姚征艰难的点了大半个石壁的烛台,石室内才勉强能视物。 刘梓麟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喜这石室内出现光亮,那女鬼也松了手,惊他刚睁开眼便瞧见面前是一个水池,他的手臂正搭在上面,再有一步他便要掉进去了。 他回头看向脚边那女鬼以手挡面,果然就是这一只女鬼!在看地上,他不由满脸黑线,水是真的水,没有什么不该有的颜色,但是 他刚刚摸到水的地方不过是水池溢出的部分,这石室极小,从姚征点燃第一个烛台的位置到刚刚他摸到水的位置也不过成年人四五步的距离,而他刚刚站的地方到这水池边也才两三步的距离,他竟是爬出了过河的气势。 他面色尴尬,不由望向姚征,后者挑了挑眉,他立马拿出刚刚过河的气势,从地上一跃而起。只见姚征身边悬着一圈的鬼头,各个长发飘飘,血盆大口,口中空无一物,黑洞洞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般。他是怎么忍得住不叫的? 姚征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欠揍的开口:“你以为谁都像你呢?” 刘梓麟气急,刚要开口,身下的女鬼就动了,她抬头,半张脸掩在黑暗中,半张脸似是被这强光刺激的自眼角留下血泪,然后,猛然向他袭来。剩下那群鬼头也闻声而动。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刘梓麟吓的忘了攻击,光顾着逃跑,好在又结界相互。却不料他慌不择路,脚下一空,一头栽进了那水池中。 “刘梓麟!” 那群女鬼见状,纷纷退离水池,生怕自己也掉进去般。姚征向水池边走去,看着那群女鬼不敢上前,心下一动,咬着牙也跳了下去。 这边祝九被这金箭弄烦了,当下左手一挥,向左边墙壁打去,左边一排出箭口应声罢工,再射不出一箭。祝九再接再厉,反掌向右,几番下来,除了左后方的一处,其他的箭孔都偃息旗鼓了。 祝九刚一落地便一两指夹住箭头,向左后方一挥,那箭孔周围直接碎裂开来。 玄子墨刚一进死门便瞧见了这一幕。 “师尊飞升后当真是厉害,在死门中也能游刃有余,怕是不用弟子帮忙了。” “你不必拿话刺我。” “我只是苦于不能和师尊并肩作战,心里苦闷罢了。” “嗯,那你赶紧过来大殿中间我们一起原地散步。”。 祝九没想到的是玄子墨当即便向她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滴落在她脚前的水滴,大殿内空旷至极,这一滴水声显得格外突兀。 祝九抬头向上望去,大殿屋顶变成了黑色漩涡,而脚下水滴落下处出现了一个铁青色的圆点。 祝九瞳孔一缩,厉声道:“酸雨。” 随即给自己和玄子墨都加持了一层结界。随着结界落下的那一刹那,酸雨倾盆而下,所到之处,所有金色都变成了铁青色,然后变成了锈红色。 还不待她说什么,大殿便飞速旋转起来,一圈一圈螺旋向下,似是想将他们都吞灭,祝九处于大殿中心,此时正在高速自转,当下脸色发白,一阵眩晕感、呕吐感涌上头来。 玄子墨几步走至祝九身边,在黑色漩涡逐渐吞噬二人之际,自然而然的牵上了祝九的手。一片混乱之中祝九也没留意。 突然,大殿停止了转动,二人看着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金色的大殿早已消失,此处黑色无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还有几处断剑插在泥土里。 只有那个金王座还能找出些之前大殿的影子,不过已经变成了锈迹斑斑还染着血的血王座。 祝九走了几步,很快就发现,此处无边无际,竟是与那大殿中一样走不到头。 第11章 循回阵3 “天都?” “天都?可是传闻中神住的地方?” 祝九静默片刻道:“没错,天语录中曾记载过万年前的天劫的景象,比之百年前的更甚,当时众神与天道怨气所化的魔神冥郁相战,纷纷陨落。” 提到魔神冥郁,祝九顿了顿,强压下心中的郁结开口,声音却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天都焦土遍地,残垣断壁,一如魔域。冥郁直上天都如入无人之境,他一直觊觎天帝萧和的宝座,几番羞辱,竟还在天都住下了,将那王座搬到寝殿。最后天帝不堪受辱,以王座设阵,那冥郁轻敌,毫不设防,此番之下,直将冥郁打了个形消人亡。想必这就是天帝的王座,这片焦土便是天劫过后的天都。” 玄子墨听完沉吟了片刻,“那冥郁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祝九瞟了她一眼,欣赏谁不好,偏偏欣赏魔神。 玄子墨瞧她神色不对,幽幽开口道:“师尊认识他。”,虽是疑问,却使用肯定句问出。 “没见过。” 玄子墨见他不欲多言便转了话题。 “传闻不是战神南川平了天劫,他人呢?” “彼时他还未出关飞升成神,还是个不知名的小仙。” “那先姝神女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不过现下不是讲睡前故事的时候。” 果然玄子墨面色一黑,不再言语。 想必阵眼就在这王座之上,祝九挥手劈向王座,瞬时周围魔气四起,齐齐向她涌来,似是在保护这王座。 这些魔气显然是不够看的,祝九手一挥,便都消散于几丈外,不得近身。 但随之而来的是整片焦土剧烈颤动,自他们脚下裂开几条巨缝,祝九和玄子墨急忙飞身至一旁,原来裂缝的地方冒出阵阵岩浆,很快便聚形成一条岩浆堆砌成的火龙,不待他们做出多余的反应便欺身袭来。 祝九望着齐天的火龙,闪身一躲。 两人打斗了一会,发现这火龙皮肉皆是岩石所铸,刀枪不入。 那火龙再一次低头喷火不成,遍整个脖颈都倾下来准备砸向祝九,祝九闪身到侧面,刚发现它后颈处一圈有一条猩红色凹陷的软肉,玄子墨便一箭砍了上去,不过这是普通的修士剑,是要刺的而不是砍。这一招下去除了激怒火龙没给它造成任何伤害。 玄子墨自己也是一愣,怔愣的片刻间便被火龙甩至身下,又一头撞飞出几丈远,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玄子墨!”祝九刚要上前,那火龙又开始与她缠斗。 “我没事好在发现了它的破绽。”玄子墨借着长剑慢慢起身。 祝九望向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把剑递给玄子墨。 “你去后面。” 玄子墨自是知晓她意,她要自己在前面吸引注意,让他去后面,他刚想要开口让他们二人换个位置,却在看到手中的剑时当即怔住,是他的双刃 祝九看他不动,又开口道:“你这剑认主,你又不肯告诉我名字,别人也用不得,索性就闲置了。” “你带在身边?” “我”祝九不知怎么同他说,当下编了个瞎话:“你快些,我快支撑不住了。” 玄子墨缓过神来,旋即飞身至那火龙脖颈之上。火龙如临大敌,攻势更甚。 祝九在前面不断攻击,那火龙也只得分神,连被玄子墨在脖颈处砍了几刀,逐渐有血丝溅到双刃上。玄子墨见状,更加用力催动身体里仅存的灵力去砍。 祝九祭出神晷兆芯挡了那火龙喷出的火焰,又双手控制兆芯向那火龙头部侧切过去。 那火龙想甩开背上的玄子墨,侧身向祝九攻去,突然,祝九身形一顿,兆芯闪着金光直直落了下去,祝九双手撑在身体前硬生生接下了火龙这一记头槌。 “祝九!” 玄子墨发了狠,摘下头上的蓝玉发簪,将浑身魔气凝聚于手中的双刃之上,挥剑一砍,那火龙长啸一声,半径几丈的头颅瞬间掉在了地上。 祝九心下惨然,灵力滞涩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灵力,它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堪堪用仙身挡了那一击,不过她刚刚听到了什么?祝九孽徒! 不知是不是被气的,祝九又吐出一口浊血,便晕了过去。 祝九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帷幔,她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想起自己似乎是晕倒了,迷迷糊糊间有一个一身魔气的人将她抱了起来,当时那里只有她和玄子墨那可能是自己头晕眼花看错了。 她低下头,一人趴在他床边。 “玄子墨?” “你醒了。”玄子墨猛然站了起来,推开客栈房门怔愣片刻道:“我师尊醒了。” 那人似是就在门外候着般,片刻后推门而入。 拉着竹虚想下楼吃点东西的储阳停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进了屋。 “你倒是会醒。” 祝九一听这声音便一阵头疼,抬眼看向玄子墨,小声嘀咕:“你叫他来干嘛?” “呵,你当我愿来?姚征找了他师尊竹虚下山,我不过是顺路。” 竹虚将手搭在祝九脉搏上,不由眉头微皱。 “多谢。” 竹虚依旧是少言,“不必。” 祝九沉默片刻,望向玄子墨,“那个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同他们说。” “师尊有什么事是不能同我说的吗?” “你确定你要听?” 玄子墨不知可否。 储阳看了看玄子墨,又看了看祝九。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上次竹虚同我说他在竹林把你牵走了我还不信我怎么记得我小时候牵你的手却被你” 储阳好面子,不想说他曾经被祝九一脚踹下清泉,便不再多说,却不想他这未说完的话引来了三方的不满。 “你在说什么胡话?怕不是受伤的是你吧?储子绪你是伤到脑袋了吧?” 储阳看着不再装模做样祝九,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日被他捉弄的时候,一阵愤怒不待发泄又是两声传来,撞的他头疼。 “你们两个很么时候牵的手?” “你什么时候牵她的手了。” 玄子墨和竹虚同时开口,明明是问话,用陈述句说出来倒像是质问一般。储阳被问得一脸的莫名其妙,重点是这个吗? “我没牵我当时手上抹了花蜜本想谁想到她等等,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解” 储阳话未说完便瞧见了对面玄子墨脸色,当下就闭了嘴。 祝九刚刚结束了苦思就听见了储阳的坦白,她终于想起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她不过是借机报复前一天在她碗里放生鸟蛋的储阳才趁机将他踹入水中,没想到那家伙 “储子绪”祝九深吸了口气,她堂堂一介仙尊,不和几岁小儿计较,进而转向竹虚,“竹虚长老可知我这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你仙体受损,又有寒水在体,短则三日,长则半月。” 她现下要寻找神器,危险重重,灵力受损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你徒弟他什么也不说,问那些弟子,又都说不明白。” “哦,蜜蜂精。” “什么?”储阳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祝九刚刚是在讽刺他的花蜜,忍无可忍道:“祝九!“ “退下吧。“ 储阳气的手下灵力乱窜,噼啪直响,竹虚在旁淡淡道:“她死在这我们不好交代。” 随即拉着储阳向外走。 “慢走啊,储子绪。” 等被气得不轻、骂骂咧咧得储阳被拉走,祝九一边躺在床上给自己掖被子,一边心道:近百年未见,这灵力见长啊,也不知现下能不能打得过我,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般被她追着跑。 想到这,祝九不禁感慨,她有多久没像今日这般放松了,得了仙尊的名号,肩上披着重担就不得不戴上面具,在其位、谋其职、做其人 祝九微微叹了口气,抬眼扫到了还站在一旁的玄子墨。 “你还在这做什么?” “等师尊吩咐。” “我不是你的师尊了,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没必要管我。”祝九又斟酌了下用词,“你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玄子墨粲然一笑,“我知道了。” 看着向外走的玄子墨,祝九不由心下无语。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我敢保证你知道错了。 听说仙尊醒了,几个孤山的派的弟子早已等在门外,想看看仙尊如何却又不敢进去,终于,门开了,众人望着玄子墨竟一时没有人敢开口询问。直等着人都要走远了。 玄子墨突然回身,几人皆吓得转头问好,却总有种在向他们的师尊问好的感觉,“师弟早啊。” “仙尊该用早膳了,她伤还未好不能吃辣。” 刘梓麟最先反应过来,“哦啊,知道了,我们这就去给仙尊准备。师弟这是去哪这般急?” 玄子墨看着他良久未语,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姚征就突然有些后悔问他了,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玄子墨开口了。 “有些事要办,照顾好仙尊。” 姚征急忙接过话茬,“分内之事,师弟还是快些走吧。” 带玄子墨走后,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刘梓麟叹道:“这墨蒿师弟气场怎么如此可怖,不愧为仙尊的徒弟。” 姚征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对圆眼睛的弟子道:“程林,你快去备些早膳,清淡些的。” “好的,姚征师兄,我这就去。” 第12章 仙鹤门 “你怎么还没走?” “掌门让我们在多待几日,留意城中情况。” 祝九看着颇为别扭的储阳,不由一笑,“那正好,我们一道去仙鹤门看看。” 祝九出去看了一圈都没瞧见玄子墨,想必是走了,便开口问姚征:“上次循回阵出来你们可有人受伤?” 一提到循回阵刘梓麟和姚征的脸色便是一僵,祝九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下一秒姚征便回道:“回仙尊,并无人受伤,弟子们都比较幸运,无人在伤门。” “无人?” 姚征似是想到了什么,“啊墨蒿师弟还未曾问。” “嗯,知晓了。你们几个先留在城中,打听一下近来城中是否有年轻女子失踪。” “弟子这就去。” 想必进入伤门的是玄子墨,破伤门竟如他说的那般容易吗 仙鹤门不同于孤山,它地处平原地区,门墙都是白色,就连建筑也透着股清高,凡入门弟子不论灵力高低,只论品性如何。但现如今,门外无人把守,整个仙鹤门都透着股萧条。 储阳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祝九也是面色凝重,“进去看看吧。” 若说门外给他们的感觉是萧条、沉寂,那门内就是整个透着股死气,穿过门廊都不见一人。 “这仙鹤门的人都去哪了?”刘梓麟满脸疑惑。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程林语毕,大家都不禁噤了声。 因为前方类似于大殿的白色宏伟建筑前堆满了尸体,只有一人站立着玄子墨? 玄子墨刚要凝结手中的双刃,感知到有人过来,立马直起了腰。众人这才看见,玄子墨面前还半跪着一名仙鹤门的弟子,那人浑身重伤,好在性命无忧,在玄子墨转身过来的那一刻便像是没有支撑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惹人误会,但祝九只是疑惑他怎么在这。 “玄墨蒿?你怎么在这里?” 玄子墨神色暗了暗,扫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又望向祝九,“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只有这一人幸存。” 祝九上前扶起那位弟子,刚想为其输送灵力,但想起来,自己似乎好像现在没有灵力可给了,不由碰了碰鼻尖。 “那个” “我来吧。” 竹虚看了看储阳,刚想迈步上前就被玄子墨抢了先,而那弟子看是玄子墨为他输送灵力吓得整个身子都僵了,这人明明刚才还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怎么现在是精神上有些隐疾吗? 玄子墨扫了他一眼,从祝九手中“抢”过仙鹤门弟子,“放轻松。” 不知怎得,那弟子就是觉得他这一眼里满含威胁,等到玄子墨的灵力输送进来,他觉得自己更难受了,这是什么满含杂志的灵力啊,他的心一定是黑色的。 “感觉如何?” “多谢,请问阁下” “孤山九离。” 那弟子身形猛的一晃,“您您您就是九离仙尊?“ “正是,不知” 祝九话没说完,那弟子便晕过去了。 我有这般吓人? “噗哈哈哈哈——” 储阳毫不顾忌的一声大笑,就连玄子墨也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她只当他和众人一般,却不知玄子墨笑的是她此刻的表情。 祝九一阵无言,抬眸望向竹虚,竹虚上前给将手搭在那弟子手腕伤。 “失血过多,情绪过于起伏,晕过去了,需好好休息片刻。” “我们九离仙尊名声当真是好不响亮,竟给人仙鹤门最后一根独苗苗吓晕过去了。” 祝九努力牵起嘴角,“储阳长老过誉了。” “这几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门师兄没同你们讲过他派人来仙鹤门?” “从未讲过。” “并无。” 祝九看着储阳和竹虚,师兄派了各个长老们下的弟子,却未同他们商量,这是怎么回事。 此外,祝九还思忖着要不要同他们说神器的事情,但现下的情况已经威胁到仙门存亡,容不得她有所隐瞒,便将之前徐州城之事悉数告知。 听完后二人沉默良久,因为此事涉及神器和上古邪阵,牵涉重大,消化了良久,竹虚难得的开口:“你是说有人在引导你们进循回阵。” “没错,之前我坐在马车里并未看到西城郊全貌,后来发现那里根本就不像有人在住,而且那妇人的女儿死了许久了,入土为安,等同我说完一番她都不急着回去下葬。而且那群人在指路的时候出奇的一致,与先前那马车夫所指一致。那悦来客栈的人更是奇怪。” 储阳又道:“你刚刚说这些场合你那位弟子都在,且都快你一步。” “你是怀疑这些个事件与他有关?” “不然呢?” 竹虚也难得的开口:“正是。” 这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不可能。” 二人看她如此斩钉截铁,不由微微摇头。 “是这样的我这位小徒弟吧是有点不太正常,但是可以理解。” 储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自己听听你这话可以理解吗? “那个” “祝九。” 祝九看储阳难得的正色,不由也坐直了身子。 “徒弟和徒弟还是不一样的” 储阳没有再往下说,他可以拿任何事刺她,但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当初她为什么亲手杀了自己徒弟的真相只有她一人知晓,但凭他对祝九的了解,她定是有什么苦衷,不然也不会自那之后就把自己关在藏书阁静室与那本《天语录》整整闭关了三月有余。他如今出言提醒,不过是不想让她把对玄子墨的愧疚转为对墨蒿的纵容。 祝九身下一顿,她自是知晓储阳何意,但他不知晓的是墨蒿就是玄子墨。 这时,程林在门外敲了敲门。 “何事?” “仙尊,仙鹤门的弟子醒了。” 祝九起身开门,像是没料想到门会开的这般快,在看到祝九的那一刻,程林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颔首脸色还有些薄红。 “弟子莲泽见过九离仙尊。” 那仙鹤门的弟子见了祝九就想下床, “不必了。” 被祝九制止后莲泽就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直到看见了姚征等人进来。 “姚征师兄?” “莲泽师弟。” “你们认得?”祝九问道。 “咳咳前几日姚征师兄来仙鹤门时就是我负责招待的,自是认得。” 姚征上前和祝九简单交待了几句,果然如她所料,城中并无失踪女子。 看来她想得不错,那群人确实有问题,也确实有人有意将人引向循回阵,但目的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祝九抬眸问向莲泽“如你所说前几日仙鹤门还是一派祥和,如今不过几日怎会如此?” 那弟子一听,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是是魔尊。”语毕,他感觉到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盯着他看,不由瑟缩了一下。 “魔尊?”天道结界好好的,怎么会有魔尊? 似是看众人不太相信,莲泽开口就有些急了:“真的是魔尊,其实早在三月前门主就发现了城中有异动,于是就派了很多弟子去徐州城,但每次都有去无回。前几日便去请了孤山的人来,也就是姚征师兄等人,他们来后没多久,也就是昨日,那魔尊突然带着一众魔物来了仙鹤门,屠我满门,又吸走了灵力。那些人准确来说是魔气化作的人是这么称呼他的,他杀了我们整派上下,又吸走了我们的灵力。还好有师姐护我” 提到师姐莲泽哭得更厉害了。 魔尊需要灵力? 莲泽看着众人愈发怀疑的目光,心如死灰。 祝九听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三月前正好是她出世的时间,现如发生的种种,循回阵也好,仙鹤门灭门也好,她到现在还未曾触及幕后之人,对方若是魔尊,那倒也解释的通了。 这世间本就存有魔气,但灵力充沛,魔气尚不及化形,定是有实力强劲的大妖大魔催化这些魔气化形,而强到足以布下循回阵的魔尊却是少说也要百年,而这百年前天道封印结界只跑出个冥郁,还被师尊消灭了,那这一位又是谁 “我自是信你所言,那魔尊长得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储阳和竹虚皆看向她,玄子墨也抬眼看他。 众弟子见仙尊信了,不由得皆是一惊,竟真的有魔尊? “他…他一身黑衣,带着个面具,身量很高……是个男的!” 众人一阵无言,听君一席话,如同一席话。 他也自知自己说的离谱,但当下情况他也只来得及看这些。 玄子墨不由失笑,走至祝九身边:“想必这位莲泽师兄受了惊吓精神有些恍惚,他的话可不可全信。” 莲泽似是想再说什么,但看见玄子墨那一刻舌头仿若打了结,将刚要说出口的话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你先好好休息吧。” “多谢仙尊。” 翌日,祝九刚刚开门便瞧见了莲泽站在门口,旁边是脸如锅底的玄子墨。 “你们这是……” 莲泽立马开口,生怕下一秒自己便不能在说话。 “仙尊,我想同你一起走,我想找出那个魔头,为师尊、师姐报仇,为仙鹤门报仇。” 祝九低头看向莲泽,聪明、有骨气,他又看了看向玄子墨,目光再转回来时多了个评价,就是胆子有些小。 “我此番一路向北,路途遥远,本是可能并不安全,现下看来,当是危险重重,你当真愿意同我一起而不是同储阳和竹虚两位长老回孤山?” 莲泽没管一旁玄子墨越来越黑的脸色,硬着头皮道:“仙尊,我一定要找出魔尊。” “好,明日启程。” 莲泽面上一喜,“多谢仙尊。” 祝九又望向玄子墨,以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而后者只撇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只留下祝九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3章 罔州城诡事 巡回阵的事让祝九心存疑虑,于是当晚祝九便来到悦来客栈再次查看,一路走来西城郊都了无人烟,而悦来客栈里早已没有人了,祝九心下奇怪,他当时便发觉那店小二行为诡怪,不似活人,像是没有神智且极易被人控制的低阶魔物,可至今都没有发觉一丝魔气 祝九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去,果然,玄子墨出现在了客栈门口,祝九回头不语。 玄子墨挑了下眉:“师尊可发现了什么?” 祝九俯下身去,发现地上有一个残破的传送阵法,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在悦来客栈入阵,却在城郊荒野处出阵。想必布阵者用了阵中阵。 “布阵者用传送阵法将悦来客栈与城郊相连,又在城郊布下循回阵,吃下那一口菜即触动了传送阵,接着一踏入城郊便进了巡回阵法中。”豪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若不是进来的是她,怕是都要全军覆没在里面。“能布下如此阵法的人,修为不会在我之下。” “你们修仙界真正厉害的人屈指可数,师尊可有怀疑的对象?” 对于玄子墨话中的“你们修仙界”,祝九微微蹙眉,开口道:“那弟子不是说了行凶之人即为魔尊,难不成魔尊还能是我们修仙界的人?” 玄子墨不置可否,祝九却不以为然。 “修仙界达到如此修为的都是些老前辈且年岁已高,再不突破怕是会性命堪忧,所以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看破红尘到处周游,若让我去怀疑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实属不敬。” 玄子墨笑得讽刺,“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正因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做些什么以求长生。” 祝九沉默,她不愿去怀疑那些前辈,但眼下的情况却又让她有些疑惑。 次日。 “看九离仙尊这模样,灵力是都恢复了?” “不劳储阳长老费心,已经都恢复了。” 储阳还欲再说什么,竹虚怕两人又掐起来,主要是储阳单方面爆炸,随即淡淡的开口:“那我二人就先告辞。” 祝九颔首,“后会有期。” 储阳冷哼了一声,转头便走了,一众孤山派弟子也纷纷与祝九到别。 刘梓麟特意等到最后,他平时话就不少,语速也快,此刻更是迅速开口道:“多谢仙尊这几日的照顾,仙尊您多保” “刘梓麟,就你会说话!” 刘梓麟本以为自己师尊走远了听不见了,没想到却还是被当场抓包,最后只留下一句“弟子告退”便匆匆跑了。 祝九失笑,转身问店家买了辆马车,欲向他们相反的方向上路,却突然发现玄子墨还在她身边。 “你怎么还在?” “我顺路,师尊可否载我一程?” 祝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径自上了马车,玄子墨微微一笑也上了马车,而一旁的莲泽看到玄子墨上了马车不禁抖了一抖,随后慢悠悠的拉开马车帘子,极不情愿的坐在了玄子墨的对面。 本来还算宽阔的马车,此刻倒显得十分狭小了。 祝九闭目修养灵力,玄子墨歪头看着祝九,莲泽盯着自己的鞋间,搓红了自己的双手。 期间,祝九睁开眼,发现玄子墨的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她看,看见她睁眼,又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的祝九一愣,又立马闭上了双眼。 莲泽则是一路盯着脚尖。就这样,一路无言。到了罔州城内,莲泽下马车的时候腿都有些软了没办法,马车里的两人气场太过于强大。 刚一入罔州城境内,神晷兆芯就发出了淡淡的金光,祝九望了望它,继续向城中走。而城中的人看见她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都绕着她们走。祝九又想起之前这位莲泽小弟子虽不至于听了她的名字就吓晕了过去,但她也绝对是莲泽晕倒的其中一环,不由开口道:“我这般吓人?” 旁边两人一阵无言,玄子墨是不知在想什么,莲泽则是不知如何作答。 索性祝九也没想要什么答案,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这街上走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位女子,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位年轻点的女子。 随即她走至路旁一个卖玉佩的摊贩前从一众青玉中随便拿了块蓝白相间的玉。 那青年摊主震惊之下还不忘开口,“姑娘好眼光,这玉是我们罔州城独一份的蓝玉,只因成色不纯才卖的稍微便宜了点,只要十五钱。 祝九直接掏出一块碎银给他,“不用找了,我且有事要问你。” 那店家喜出望外,“多谢,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道的定会告诉您。”。 “这城中为何没有妙龄女子?” 那摊主一听便是叹了口气,“唉,想必客人您定是从外地来的,您有所不知,罔州城最近出了些怪事,这事要从刘员外家的女儿重生后说起。刘员外有个非常宝贝的女儿,但是大概在一个月前病逝了,都已经要下葬了,却在丧礼上突然又活了过来。但是自此之后城中就总是有与员外家女儿年龄相仿的妙龄女子凭空消失,所以现在罔州城内的,妙龄女子都不敢上街走动,名门商贾家的小姐更是雇了许多人看守在府内呢。” 祝九沉思片刻,“那刘员外没有疑惑女儿怎么会回来?” “没有啊,反而刘员外一家都喜出望外,这不,他那小女儿到了婚配的年龄,今日还要在员外府进行比武招亲呢。” 说罢,他又小声的八卦道:“比武招亲谁都可以参加,其实就是他那女儿回来的太过邪门,好人家都不愿意要罢了。” 莲泽也疑惑地开口:“那你们就没有去员外家询问一二吗?” “哎哟,刘员外向来对城中百姓极好,不是施粥就是自掏腰包为城中百姓免费看病。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每隔两日就往城中有女孩的家里送些东西以示安慰呢,我们这还怎么好意思去质问刘员外。” 说罢看了看祝九身后的两人,又不放心道:“后面这两位一看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定是保护不了姑娘你的,姑娘你自己要小心点啊。” 祝九失笑,“多谢。” 祝九一转身便看到一脸黑的彻底的玄子墨和一脸红的通透的莲泽。 徐州城没有女子失踪,倒是与其毗邻的罔州城除了此等怪事 祝九低头看了下自身的装扮,这大街上,女人太过招摇,她得换身男装。 “去成衣店。” 一旁莲泽似是憋了许久,磕磕绊绊的开口道:“仙仙尊,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我绝对不会拖仙尊后腿的,我会保护您的!” 祝九看着他不由一阵好笑,便将自己刚刚随手买的玉佩递给了他,存了宽慰他的心思。 “这个送你,你不必多虑,” 莲泽下意识地接过,可看到手中是个玉佩之时脸又红了和通透,连带着耳朵、脖颈都染上了红。他下意识的又松了手,那玉佩便掉到了地上。 所幸那玉也结实没有碎裂,莲泽又忙慌乱的捡起,拿着那玉佩如烫手般。 “仙仙仙仙尊,这这这这” 玄子墨一脸不耐的抢过玉佩,那边莲泽才松了口气。 玄子墨黑着脸,“仙尊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祝九一脸莫名其妙,玄子墨继续道:“弟子有幸在罔州城小住过一段时间,这玉佩乃是这一带男女定情的信物,师尊莫不是看上这小白脸了?” 莲泽一听腿都有些吓软了,他还想活命!近日来他虽一直听玄子墨叫九离仙尊师尊,但二人间的相处怎么看都不像是师徒,他不敢妄自揣测九离仙尊的意思,但这个危险的人却是很在乎仙尊对他的看法的,他若是横插一脚,岂不是岂不是性命堪忧?何况这人想杀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 祝九身下一顿,又继续前行,无奈道:“你明知不是的”还偏要让我尴尬难堪,幼稚。 这一声极轻,只有离的很近的玄子墨听见了却会错了意,却身形一顿停在了原地,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是什么意思?他该知道什么? 祝九伸手问他要玉佩,半天不见有人应她,不由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我说,玉佩呢?”既是男女定情之物,她定时不能随便给人的。 玄子墨缓过神来,微微一笑,“不如就放在我这保管吧,左右我也不是罔州城的人。” 祝九倒是随便,她自是不信这些。可莲泽听着这虎狼之词不由为仙尊一阵担心。仙尊怕是不知道罔州城的玉佩是有传说的吧,若是一方给了玉佩,另一方收了,二人便是定下了婚约,其中任何一方毁约都将天打雷劈的。 玄子墨在罔州城住过,不会不知道吧。随即他看向玄子墨,后者给了他一个多说一句就让你死得眼神。 莲泽一抖,保命要紧,仙尊您自求多福吧。 祝九在成衣店换了身男装,玄子墨和莲泽看到祝九皆是一愣。 那店主也不由阵阵无言:“想不到姑娘男装也如此如此好看。”眼前的少女换了男装,没有多余的修饰,更衬得那双上挑的眼愈发勾人,怎么看怎么比起女人来,还是更吸引男人。 “多谢,请问员外府怎么走?” 第14章 比武招亲 那店家一听员外府,脸上得笑容立马僵住,变成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几位长相颇为突出的“公子”们,为他们指了路,片刻后又道:“几位公子莫要想不开,娶了员外千金可能会飞黄腾达,但很有可能在此之前就丧了命啊。” 祝九感谢道:“您多虑了,多谢提点。” “师尊可是要迎娶员外千金?” 祝九思索了片刻,她本是觉得女装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扮成男相,但 “若是你们二人接受不了,我倒是也可去迎娶刘小姐。” 莲泽连忙开口:“还是我来吧仙尊。” 虽然有仙尊和这位煞神在,自是轮不到他,但是这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这事感兴趣的,虽然他也不感兴趣就是了,但总要有人牺牲的。 此刻刘小姐若是知晓他什么想法,怕是要气晕过去。 “此事可能有危险,还是我来吧。”祝九道,更何况她是女生,接近刘小姐倒也方便。 玄子墨淡淡地开口:“到那再说。” 员外府张灯结彩,门庭若市,仍有不少人为了飞黄腾达想要来迎娶员外千金。 三人刚一到达员外府内,本来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院内的适龄男子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长这般好看要什么没有,干嘛还来和他们争这个古怪的员外千金?给他们留条活路吧。 莲泽身子僵了僵,“我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呢?” 玄子墨看向祝九,“可能是师尊太好看了,他们都看呆了。” 祝九一阵无言,而此时一白衣男子迎了上来。 他叫秋原,本是城中享君阁的小倌,自诩容貌出众,瞒着享君阁的人偷偷过来的,但看到面前这三个容貌甚至要比他们享君阁花魁还要好看的人不禁有些嫉妒。 “哟,这是哪里来的三位小白脸啊,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也敢来比武招亲?” 祝九听后不由好笑,她倒还好,本身就是个女子,可他身边这两位短短不过半个时辰内被如此评价两次,不知会作何感想,一想到玄子墨黑透了的脸色祝九不由好笑,不知不觉竟笑出了声。 她回头望向玄子墨,意料之中的黑脸并没有出现,面上一派毫不在意。反倒是一旁听见祝九讽刺一笑的秋原黑了脸色。 “你笑什么?” “公子莫要生气,我是在笑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朋友。” 说徒弟可能会暴露身份,祝九想了半天,重新定义了下几人的关系。 莲泽受宠若惊,玄子墨则是挑了挑眉,祝九说的心虚,那秋原看了更加确定祝九是在嘲笑他,这人莫不是知晓他的身份?呵,那又怎样,一会比武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的厉害了,秋原不禁攥紧了手中的药粉,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买到的好东西。 此时刘员外缓步行至主座上,他向下扫视了一眼,看到三人也不由眼前一亮,甚是满意。 “感谢诸位来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此次招亲为擂台制,抽签决定上场顺序,胜者守擂,败者淘汰,最终站在擂台上的即为胜利。” 此规则一出,台下一片嘈杂,纷纷表示要抽到最后一号,不然体力消耗太大,太不划算。而祝九、玄子墨和莲泽三人则是一脸淡定,抽到什么都无所谓。 几人上去抽号,玄子墨的木签上是一,莲泽在第五个,祝九则是倒数第二个。 刘员外的声音又响起:“有请第一号。” 大家纷纷探头望去,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抽到了一号。 一声鼓后,玄子墨站了出来,走上擂台。秋原一声冷笑。 “看来有些人注定无缘刘小姐了。” 主座上,刘员外眉头一皱,他还是很看好这长相颇为出众的少年的,怎么偏生抽到了第一号。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却惊的众人目瞪口呆。 玄子墨以一挑七,面不改色且皆是一招之内那人必倒。 卢员外大喜,那秋原却是咬牙切齿、妒火中烧,祝九则是一脸平静,这结果几乎是没什么悬念的,而莲泽则是纠结,他一会是输的隐晦点还是光明正大点。 接下来便是莲泽上场,他他抬眼看向玄子墨,接收到对方一贯的威胁似的目光莲泽悟了,这是要他输,立刻马上的输。 但他此番显然是想多了,玄子墨是要赢,为的是不让祝九赢得比武招亲,但他倒也不必威胁莲泽。 莲泽想着玄子墨是要在自己师尊面前表现,随即几步上前,剑刚搭在玄子墨的双刃上,便被弹飞,接着整个人向后一摔,他在玄子墨手上过了三招,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 玄子墨手下顿了顿,一阵无言。而此刻莲泽回头望向玄子墨,企图从他的眼里看到除了想杀他或者威胁他之外的想法,但显然没有,因为对方根本没看他。 从第一次见面,他同他说了魔尊之事后玄子墨便想杀了他,好在有仙尊在,不然他现在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下一个人便是秋原,他走上擂台,玄子墨挥剑向他袭来,他见躲不过去,嘴上一笑,拿出袖中早已准备好的药粉洒向玄子墨,玄子墨早已发现,但他此刻不能使用灵力拿什么东西挡也是来不及的,正准备后退,一袭白影出现在眼前。 祝九解了外衣,单手将衣服旋转起来,将那些药粉悉数拦截于衣服之外,随着风飘回了秋原的身上,他身形一顿,随即浑身一软摔了下去,竟是软骨散。 玄子墨怔在原地,不禁想起百年前,也有那么一次,他同人比武,她挡下了那人的噬魂散,自己则昏迷了大半月,那日的她也如这般,毅然的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下所有的伤害。 当下一片哗然,主座上的刘员外眉头一皱,站起身来。 “竟有人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还不快拖下去?” 待到祝九上场,她看向莲泽,“剑借我一用。” 修仙者,剑不外借,但莲泽本着将功补过的想法,立马地上了自己的佩剑,更何况借的是仙尊,他荣幸之至。 擂台上,一袭白衣,一袭黑衣,两相对立。一个面容英气、气质出尘,一个容貌清秀,嘴角挂着笑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而此刻,二楼的阁楼里出现了一名女子,容貌姣好,温柔可人,正是刘员外的千金——刘玲。 白色的身影向前一动,祝九闪身来到玄子墨身边,两人距离拉近,祝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来。” 玄子墨早就料到祝九此意,非但不放水,反而提剑向祝九袭来,两人过了十几招,台下一片惊叹之声,若说此前他们是嫉妒、不屑,线下就只剩佩服、心服口服了。连刘员外都站起了身拍手叫好。 此刻,两剑刃相撞,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玄子墨抵着剑刃步步向前来到祝九面前,二人目光相对的片刻,玄子墨旋转双刃,双刃的另一侧眼看着就要贴上祝九的颈侧,祝九向右一偏头躲过了双刃,玄子墨借机来到祝九身后,双刃要抵上祝九颈前,祝九并未认真同他比试,也没料到他竟会如此迅速出招,堪堪将莲泽的剑抵上玄子墨的剑刃。 而玄子墨一手执剑在前,一手从身后环住祝九的腰身,顿时,被玄子墨握住的那一片被激的发麻,祝九挣了几下,没有挣开,那手反而握的更紧了,手指一下下抚摸他的腰侧。 祝九侧首望了玄子墨一眼,这小疯子到是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随即,她身向后靠,将二人之间唯一的空隙压缩到无。随即祝九便感觉到身后的身体一僵,握着剑的手力道也松了。 她勾唇一笑,借玄子墨的剑支撑转身,随即便控制好力度将手中的长剑抵到玄子墨的喉间,而玄子墨执剑的手早已松了力道,手中的双刃掉在地上。 玄子墨先是看着眼下的头顶、侧脸,随即那人转过身来,明媚的脸放大数倍出现在他眼前,眉眼风情万种,眼中只有他一人,红唇微张,只要他一低头便能 玄子墨无意识的低下头去,颈间的长剑阻止了他的动作,祝九眉头微皱,松了手上的力道。 “你疯了吗?” 玄子墨望向她满是担忧的眼,不禁粲然一笑,这一笑,晃得祝九也晃了神。 还是玄子墨出声打断了这一片沉寂。 “师尊的腰当真是好细。” 祝九闻言一怔,才发觉她和玄子墨的姿势太过于近了。 她一手执剑,一手搭在玄子墨的肩上,而玄子墨左手握着她的腰,右手抚上她的背,这么一看,她仅到玄子墨的唇下一点,不知何时,他的小徒弟已经长得这般高了。 祝九松了力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玄子墨也垂下手,敛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祝九朝他微微一笑,“你输了。” 玄子墨始终没有抬头,“嗯。” 而站在台下目睹这一切的莲泽早已愣在原地说不出话,这这这玄子墨简直大逆不道! 直到祝九把他的剑仍还给他,他才缓过神来。 第15章 刘小姐 “诸位,今日的比武招亲就到此处了,优胜者就是这位白衣公子,其他人请回吧。”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刘员外又看向祝九一左一右分别站了一位白衣和一位青衣少年,这两位他都有印象,刚刚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只可惜也落败了。 “请问这两位” “这二人是我的朋友,也想一睹令爱姿容,不知可否留下来” “可以,当然可以,哎呀,人老了,就喜欢家里热闹些,几位公子快里边请。” 几人迈步朝内院走去。 “老婆子,快出来迎客了。” 几人进了主厅,刘员外便向里面喊道,说罢,有回头望向祝九等人,“诸位见谅,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吹不得风。” 祝九和莲泽微微一颔首,玄子墨则是微微打量起这间主厅。 这是,一位老妇被人搀扶了出来,她似是身体极弱,没走两步便停下喘口气,刘夫人看着外面三人先是一怔,随即疑问的看向刘员外。 “老爷,这是” “是中间这位祝公子赢下了比武招亲,旁边两位是他的朋友。” “原来如此,各位快请坐吧。” “不知几位公子做何称呼,哪里人呀?” “我叫祝九,这位黑衣公子是玄子墨,这一位是莲泽,我们都是青川人,路过此地看见员外府比武招亲,便想着来一睹千金尊容。” 员外夫人听的喜出望外,病态的面色都瞧着好上几分“外地人,外地人好啊,那你们这几日住在哪里了?” 祝九眸色微转,“我们刚到罔州,还未寻得住处。” 员外夫人又是一喜,“那太好了,那就别出去了,你们且在我府住下吧。” 许是意识到自己夫人说话有误,刘员外又笑着补充道:“这外边现下不太平,还是我员外府安全一些,各位觉得呢?” “那就有劳刘员外和刘夫人了。” 目的达成,祝九也是微微一笑。 “阿父!” “玲玲?你怎么出来了?” 她其实都在门外听了许久了,只是阿父没有发现她罢了,终于有同龄的人能同她玩了,她开心死了,又怎会乖乖的在屋子里待着。 她瞟了眼一身黑衣的玄子墨,面上红润,又开口道:“阿父,你打算把他们安置在何处?” “西苑还有空处,让人打扫打扫” “那怎么行,西苑都好久没人住了,不如把他们都安置在我的院子,那里还有空房,左右院子那般大,我一个人住也无聊的紧。 “那怎么行,你一个未出阁的” 刘员外话未说完便被刘玲打断,“这不是马上就要出阁了吗,我平日一个人闷在院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说着说着,刘玲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刘员外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诸位见笑了,小女顽劣,还请多多包涵,不知几位” “我们几位自是不介意,就怕唐突了刘小姐。” 刘玲喜出望外,“不唐突不唐突,你们几个随我来。” 刘员外在后面似是想阻止,但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刘夫人则是笑得一脸宠溺。 “老婆子你呀他从小顽劣,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好在那祝公子不介怀。 刘夫人笑笑,“她能死里逃生我就谢天谢地了,剩下的就随她去吧。” 祝九到了刘小姐南苑那所谓的空房不由顿觉失策,这房间有一张大床,旁边用帷幔隔开,还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床,总共只能住两人,且这帷幔极透,有或没有区别不大。 莲泽也是一脸的猪肝色,玄子墨则是唇角带笑,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姿态。 刘玲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位少年,解释道:“我这院里只有这一间空房了,再就是我的偏房,左右你们都是男子,又是熟识,就住这间吧。” 说罢,她又随便指向玄子墨,“这间屋子只能睡两人,你,你同我去偏房睡。” 玄子墨一挑眉,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黑了下去。 “不去。” 莲泽在一旁更是冷汗直流,祝九开口道:“我既是你的未婚夫君,不如我去如何?” 刘玲猛然看向祝九,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你你愿意?” “小姐容貌过人,我自是愿意的。” 刘玲一喜,但随即瞥见了什么,吓得浑身一抖,随即开口道:“你还还是算了,你们且在这住下吧,今日也不早了,你们先休息,我明日再找你们玩。” 说罢便带着丫鬟飞速转身离开了。 祝九则是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到她这就不行了?随即想到了什么,心下了然,看来这位刘小姐心悦玄子墨。 待刘玲走后,莲泽幽幽开口:“我我我还是在门外呆一夜吧。” “不必,你们两个去里间,那个床大一些,我在外间将就一晚。” 莲泽还欲再说什么,祝九已经躺在床上,长发如墨,白衣似雪,转头望向他。 “我说你这般年纪轻轻,怎么古板的和个小老头似的,你这般今后能讨到夫人吗?” 莲泽望着语出惊人的祝九,这个仙尊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仙尊? 他脸色红了个通透,心脏也跳的有些快的,在玄子墨要杀人的目光下逃也似的迈向里间。 外间屋子只剩下玄子墨和祝九,玄子则走至祝九床前。 “师尊当真是好会啊。” 祝九一脸你又发什么疯的表情,玄子墨突然一笑,俯下身去,手撑在床边,“那师尊看我能否讨到夫人?” 祝九眉头微皱,转过身来对着玄子墨,手抚上玄子墨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后者睁大了眼睛,祝九则抬眼仔细地瞧着玄子墨的脸,仿佛在认真评估。 “眼睛不错,但脾气太差了,怕是很难讨到夫人。” 说罢,祝九松开了手,将要转过身去,却看见玄子墨的耳朵红了。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玄子墨如梦初醒,猛然起身,“师尊这般狠心薄情的人怕是也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的。” “哦我本也没想嫁人。” “那师尊若是遇见喜欢的人了呢?” 祝九转过身去,“不会有喜欢的人。” 一个早已给自己安排好结局的人又怎会给自己平添苦恼? 玄子墨望着祝九的背影,眼下眸色流转。 另一边莲泽以被掩面,这是他能听的话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哪里都怪怪的。 第二日一早刘玲便敲开了祝九的门,当然,开门的不可能是祝九,莲泽将门打开。 刘玲看见他热情都降了一半,“我今日要在府里射箭,你们几位来一起玩吧。” 莲泽看着她如此快的变脸速度,淡淡的应了声:“随后就去。” 刘玲向里望了一眼,“我可以进去吗?” 莲泽回头望了望还拉着窗幔的床,刚待开口拒绝,玄子墨从里间走了出来,看了眼祝九包裹严实的床,冷声道:“不可以。” 刘玲瞧见他不禁一抖,也不嚷着要进屋,只说了句随后后院见便跑开了。 外面这一番声音下,祝九早已醒了,她掀开窗幔起身睁眼,险些脚下一滑。 玄子墨早在她窗幔有动静之时便站在床边,她此时刚一站起来便瞧见了玄子墨那张面带假笑的脸。 而莲泽则站在更远的门口处,此时她若再坐回去怕是有失仙尊的面子,于是她僵硬绕过玄子墨,仿若未见般去洗漱了。 “你来啦!” 刘玲一见到祝九便是眼前一亮,立马拉过她,你看,这是我刚刚射的。 祝九看着箭靶上均在六环以内的箭,开口道:“小姐好生厉害的箭术,闺中女子能做到这般已是天赋卓然,在下都自愧不如。” 刘玲面下一红,而抬头便瞧见了玄子墨盯着她看,准确的说是盯着她握着祝九的手看,不知怎得,她下意识的松了手。 晚膳过后。 “两位公子陪我玩了一天也累了,请先回吧,我同祝公子有话要谈。” 祝九望了望玄子墨与莲泽,眼神示意他们回去,莲泽转身就走,玄子墨则是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祝九想再开口劝他离开时,他终于动了,玄子墨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祝九瞧见那一笑,不由心下一悸,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刘玲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 那笑像极了她明知道结局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局已设好,身为局中人便再无回头的可能。是自嘲、是无奈、是悲伤、亦是决绝。 “祝公子想什么呢?” 祝九心虚的脱口而出,“啊,在想我和刘小姐的婚礼设在何时最好。” 语毕才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哄骗的话,但随即想到刘小姐喜欢玄子墨,定是不会在意的,她又默默地松了口气。 “祝公子此前可有喜欢的人?” “自是没有。” “那现下呢?” “刘小姐何故明知故问?” 祝九心下谴责自己,还好她是个女儿身。 刘玲笑道:“那祝公子以后便唤我玲玲吧。” 祝九微微一笑,“好,那你也可以叫我小九。” “小九?” “嗯。” 刘玲见她这副表情,下定决心般开口:“祝公子,我要同你说一件事。” 第16章 她的业 见她这般正色,祝九意识到了什么,当下正色道:“刘玲玲请讲。” 刘玲微微一笑,深吸了口气。 “公子可知我娘得知你们是外地来的会这般高兴?” 祝九故作不知,“为何?” “因为此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玲玲我的玲玲” “刘老爷、刘夫人,还请你们节哀。” 刘玲的葬礼上,刘夫人哭作一团,刘老爷在旁迎客,眼中悲伤,“都怪我不好,平时没有好好教导自家女儿,才让她顽皮的很,到处乱跑才失足跌下后山的” “刘老爷,您别这么说,令爱的事都是意外,怎么能怪到您自己身上,您平日里就对父老乡亲多为照顾,是个顶好的人了,好人定会有好报的。” “老老爷” 刘员外转头看向夫人的方向,却不想,看见了棺材里坐起身的女儿,心下大惊,当场就给跪了。 而此刻,门外的宾客皆是大惊失色,纷纷叫嚷着“鬼啊!”、“诈尸了!”等字眼跑出了员外府。 “醒醒了,玲玲醒了” 刘夫人许是惊喜过度,晕了过去。 “夫人!” 刘员外手脚并用爬至夫人身旁,“来人!叫大夫,扶妇人去卧房。” 随即看向女儿,“你你当真是玲玲?” 刘玲起身翻出棺材,摔伤的腿、手臂、五脏六腑都恢复如初了。 “阿父” 李员外吓得跌坐在地。 “阿父,我记得我昨日摔下后山,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员外将将站了起来,“玲玲玲,你当真是玲玲?” 少女脸色灵动,“不然呢?” 刘员外喜出望外,当即让人撤了一切丧事有关的物品,叫来大夫为女儿好生检查一番,脉象平稳,身体健康。 但从那之后,刘夫人许是忧思过度又受了惊吓,身体每况愈下,病情愈发严重,就连城中最好的大夫也道其最多撑不过两年。 “有人说,阿母是为我祈愿,用她的阳寿换了我的,所以身体才每况愈下。而此后城中更有年轻少女无故失踪,所以……城中的好人家大多不愿娶我,祝公子你” “那是他们大多有眼无珠,像玲玲你这般活泼、机灵又率性的女子当真是令人艳羡,我很向往。” 刘玲大概没听过这般直白的表白,当下红透了脸,掩饰般的转移了话题。 “祝公子可以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吗?我也想了解你。” “小时候吗?” 祝九思索了片刻,小时候刘小姐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从前的自己,那是几百年前了,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她竟忘了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活泼、率真又顽皮。 “祝九!” “子绪妹妹何故生这般大的气?” 彼时未成为孤山派长老而得名储阳的储子绪气的涨红了一张脸。 “师尊是不是只教你如何修炼,没教过你怎么做女子?你……你怎可去男子的浴房里” “不就是放只青蛙吗,你又不在里边,谁叫你昨日在我的墨里加水。”害得师尊罚我抄写的心经全都花掉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前日把我踹下清泉?” “我为什么踹你下去你不知?” “不就是因为我要牵你的手吗?”可恶,手帕上的蜂蜜没抹上,自己好掉下了清泉。 “?我前几日吃食里的虫子是狗” “你们两个又在吵什么?” “师尊!” “师尊,我错了。” 看着认错神速的祝九,储子绪狠狠剜了她一眼。 “师尊,弟子知错。” 祝清原看着两位天天打架的徒弟,面色严肃地开口:“罚你们抄写的心经可抄完了?” “回师尊,抄写完了。” 随即祝九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纸,“我正要去交给师尊,路过储师兄的屋子,顺道来看看他。” 储阳心生疑惑,他的心经不是该毁了吗?他望向祝九,后者一脸的得意,储阳心下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的呢?” “我这就去拿,师尊。” 储阳到自己的案几上去寻他抄写的心经,还有最后几页没有抄写完,想着要蒙混过关就必须祝九比他写的还少,所以才会在他墨中加水。可是现下他找了好几圈就是找不见他抄写的心经。 此时,祝清原的声音响起:“你这心经最后几页还未抄完。” 储阳身形一顿,猛地回头看向祝九,他说她今日怎么有心思来他屋里,原来是而祝九连个眼神都没回给他,蠢蛋子,刚刚她偷偷藏起了那么一沓子纸都瞧不见。 “师尊,我这几日为了第一次参加仙门论剑修炼辛苦,每天都是天刚亮就去训练场练剑,然后打坐修炼灵力,晚上一直抄写到亥时,实在是只能抄写这般多了,剩下的我可不可以之后再补给师尊。” 祝清原看着这位眼神狡黠,上一秒还得意洋洋,下一秒却似就要哭出来的小徒弟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宠溺道:“唉,你呀,之后的便给你大师兄吧子绪你的呢?” 祝九面色一喜,师兄最为宠她,说是给师兄,意思就是不用抄写了,二储子绪则是压下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我师尊,我的还未抄完。” 祝清原眉头微皱,“是没抄还是没抄完?” 储子绪腰弯的更低了,“师尊,我若说您手里那份是我抄写的,您信吗?” 祝清原看看储子绪,又看看祝九,心下了然。他这两位徒弟师承同一位夫子,字迹相差不大,恐怕能分得清的就只有他们自己了。 “行了,你之后也再抄写一份送到你大师兄那,仙门论剑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少打几次架,少动些歪心思,修为定能大有精进。” “是,师尊。” “知道了,师尊。” 待祝清原走后,储子绪手中灵力聚起,长剑顿出,师尊总是偏心这个心黑腹黑的混蛋! “祝九!” 祝九腰间的铜镜也铮铮作响,祝九安抚了下兆芯,抬腿就往外跑。 “子绪妹妹,师尊可还未走远啊。” 祝清原修为甚高,耳力自然也是好,离开储子绪的住处后听见了这最后一句,不由无奈一笑,和那人小时候还真是像啊。 他第一次见到萧潇是随阿父前往青川拜访友人,那人意气风发,立于青川山上,冲他微微一笑,那一眼便是万年,可他终究是来晚了,抵不过从小同她一起长大,与他兴趣相投,陪她疯、陪她闹的师弟。 另一边,储阳坐在竹林前的木椅上,竹虚在一旁望着他。 “那之后如何,你就这般放过她了?” “怎么可能?我在之后仙门论剑中狠狠的刺了她一回。” 竹虚瞧着他的神色,“你后悔了?” “后悔”,储子绪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应当是后悔的吧。” 竹虚脸色一沉,储阳看着好笑,与他解释道:“我后悔是因为若不是我说出那般话,她也不会误闯禁地那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但若是重来一次,那时的我怕是还会如此,所以,我至今都不愿原谅祝九,倒不如说,是不愿原谅我自己” “子绪妹妹,今日就是仙门论剑了,以你和小师妹的修为,定是会在最后碰上,你说你是不是还得像平常一样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啊。” 储子绪小时候因长得颇像女子,经常被祝九戏称子绪妹妹,现下和他关系好的几个便都这般叫了,他本已习惯,但偏偏每次祝九那个罪魁祸首叫他妹妹,他便忍不住窜火,明明是比他还小。 “不过,你和小师妹两个真像一对欢喜冤家,你天天去招惹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悦小师妹呢。” 一直不作声的储子绪差点跳了起来,“放屁!我就没把她当女的,你瞧她哪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我找他麻烦是因为她天天来找我麻烦,欠收拾!” 另一位师兄也开口调侃:“那小师妹别人的麻烦不找,偏偏找你的,是不是小师妹也心悦你啊?” 储子绪当真是年纪还小,听了此话不由身形一顿,面色一红,随即加快了脚步。 果然如各位师兄所料,她同祝九在最后对上了。 “呀,子绪妹妹,怎么是你?平日里没被我打够啊。” 储子绪咬了咬牙,气血上涌,仙门论剑各派弟子生平仅可参加一次,他必须赢,师尊才能对他另眼相看。他二人都是师尊捡回来的,但平日里师尊就偏心于她,还不是因为她的阿母 此时,看着对面自大自傲的祝九,储子绪已经被气愤和不甘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道。 “不过就是一本破书语言你今后必成大事罢了,你真当自己无所不能,无人能敌了吗,就你现在这般性子能成什么事,师尊偏袒你不顾是因为念着和你死去的阿母那点旧情罢了。” 祝九猛地一顿,错愕的看着储子绪,储子绪也心知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去戳她最痛之处。 他听闻她阿母是青川派的一位长老,修为颇高,但为了生下她难产逝世,她的阿父接受不了自己爱人的辞世,走火入魔,在祝九的面前自戕了,当时她才三岁,师尊曾与她阿母是旧识,便将她带来了孤山。 祝九望着储子绪,手中神晷闪着熠熠金光,骤然向他飞去,看到神晷的那一刻,储子绪便知她认真了。 他吃力地接下几招,神晷从他头侧飞过,主座上祝清原和祝萧微微皱起了眉头,那刚转过去的神晷有从右侧飞回,储子绪躲闪不及,眼看着那神晷要撞上他的头,祝九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祝九,你疯了!” 听见储子绪的叫喊祝九猛然回神,但她当时的灵力操控神器还是有些吃力,那神器已然失控,储子绪猛地闭眼,而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袭。 他睁开眼,看见师尊以一己之力用剑挡住了失控的神器。 “师尊” 祝萧也飞身赶来,看着红着眼眶的祝九,“小九你没事吧?” “我没事” “祝九。” 祝九浑身一震,这是第一次,师尊连名带姓的叫她,“师尊” 祝九望着门前的月色,心下却是苦的。 “你以后断不可再乱用神器!” 当时师尊只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那时的她只当师尊宠爱她,不欲训斥她,却不知师尊挡下失控的神器受了重伤,故匆匆离去,不然以他的修为也不会在之后身死道消。 而她的业障,她的业也是从此时开始,她负债累累,她的命早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混蛋储子绪!打也打不过我,骂也骂不过我,还天天往我眼前凑,上赶着让我欺负你!” 祝九越想越气,在后山胡乱地走着,身后心存愧疚的储子绪远远的缀着,听见祝九的话,不由又青筋暴起,心下的那点愧疚也荡然无存。 他刚要上前骂一骂祝九,刚一抬头,眼前的人便消失不见了,储子绪心下一惊,四下张望,这一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这是后山禁地! 那蠢货上课一定没有听后山禁地位于何处,断然不能靠近,他满心愧疚也没有看路,心下知晓闯了大祸,立马御剑去找师尊。 而等师尊到时,后山结界已开。 第17章 她的道 祝九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去的,她上课听过一些,后山禁地设有上古结界,是打不开也进不去人的,而此刻仿佛有声音在召唤她般,让她不断深入。 “过来让我看看” “啧,和他倒真有几分相像” “多亏了你” “我不杀你” 祝九此时已有些意识模糊,只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一男子声音,那声音阴冷恶毒,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遥远又似近在耳边。 “你是谁你是谁?” “小九!” “师兄?” 祝九再次醒来就在自己的床榻上了,谁也不告诉她那日发生了什么,师尊同师兄一起闭关,在之后就是师尊大限已至,闭关之时没能突破飞升仙逝了的消息。 彼时祝九已然恢复,正在训练场修炼,以防神器失控之事再次发生。 消息传来时,祝九猛然一顿,主人心绪大乱,难以操控,神晷便从空中直直的坠落,镜面摔出一道裂痕,没多久便自行复原了。 祝九耳中轰鸣,也顾不上神器,立马疯了般飞奔至师尊闭关的地方,一路上不知撞了多少人,还险些摔跤。 可师尊闭关的山洞里只站了两人,师兄和储子绪,再无旁人身影 “师尊师尊呢?”祝九跌跌撞撞的走至祝萧身边,“师尊他人呢?” “师尊仙逝了小九你” “不,不会的,师尊前几日还好好的,他还叫我叫我” 想到师尊此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时的神色,祝九不禁噤了声。 “你以后断不可再乱用神器!” 那是师尊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祝九!” 储子绪几步上前,一把拽过抓着祝萧衣袖的祝九。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师尊才会死的!你天天闯祸,师尊天天护着你,我前几日还听见师尊说他把你当自己的亲女儿,你就是这般报答他的吗?” “储子绪!” 储子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满脸,绪情绪激动的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误闯禁地放出了个什么东西,那是上古魔神!” “储子绪!” 储子绪看着眼中有了愠色的祝萧,猛然松开扯着祝九衣襟的手,祝九没了支撑,一阵脱力当即摔坐了下去,储子绪身体下意识地想去扶,脑子却让他却堪堪收住了手,祝萧攥紧了拳头,闭上了眼。 她猜到了,师尊好好的去闭关,将师兄也带了去,她猜到了师尊的死定是与她有关,可是从别人口中得到了印证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儿吗对她而言,他又何尝不是亦师亦父呢?比起那个模糊的在她面前自戕的亲生阿父,师尊教她修炼、教她做人,赐她姓名,她早已将师尊当作是自己的阿父了。 师尊常说:“能者为天下生,为苍生死。” 可他现在却是为了我这么一个顽劣、不堪,什么都不行,只会惹事的我死了,她替他不值,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我是我?应该是我的应该是我的!我一无是处,连神器都控制不好,上课也不听,擅闯禁地,我只会惹事师尊那么温柔,对我那般好,他不嫌弃我顽劣,不嫌弃我调皮,耐心教导我,教我做人,教我修炼他那般好的人凭什么因为我去死啊,凭什么?凭什么!” 储子绪被她震的心下一紧,握紧了拳头转身便向外走。 祝萧则蹲下身来,“小九!小九,这不怪你,阿父的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近日结界松动,就算没有你,魔神冥郁也会出来的。好在阿父闭关这几日已经将那魔神杀了,小九这是阿父他自己选的路,这是他的道。” “他的道?” “没错,魔神降世受害的不会仅是你一人,安天下,救苍生是师傅的大道,这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小九,这也是你的道。” “我的道。” 祝九擦了擦哭花了的眼,望向师尊可能坐过的石台,仿佛看见了师尊在朝她笑。 “小九,万物皆有道,你不必难过,我只是去寻我该寻的人去了,我早该去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没照顾好她的女儿,我心中有愧啊” 祝九伸手欲碰师尊想要摸她头的手,却是还没触碰到,那身影便消散无踪了。 接下来几日,孤山上下给师尊办了丧葬,祝九没有去,她每日都跪在师尊闭关的这个山洞中,祝萧每日遣人给她送的饭都丝毫未动。 就这样,祝九在里面跪多久,祝萧就在外面站多久,白天忙于门派事务就派自己座下最稳重的弟子元晔来看着,晚上再自己过来,看着那日渐消瘦的背影,祝萧心疼得紧,他想到了阿父临死前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孩子顽皮,但本性极好,你以后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 祝清原看了祝萧良久又开口道:“什么身份都好,让她平安一生便好。” 祝萧连哭都顾不上了,他猛地睁大了眼,祝清原回以他会心一笑,然后,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师尊死后灵体消散,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到师尊最后一面,跪够了七日,她也算给师尊守了灵,她站起身来,却因跪了多日脚下早已没了知觉,堪堪向一旁栽倒过去。 “小九!” 祝九抬头望向让她免于摔在地上的祝萧,“师兄?” 这般快的速度定是一直在盯着她看吧,祝九不禁心口一热,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抱着祝萧哭,不知哭了多久,好像那一次像是把她所有的眼泪都哭完了,之后再没哭过,除了玄子墨的一句为什么 她记得那晚,祝萧发觉她发了高烧,将手中的纸伞放到她手中,旋即抱起她就向外走,脚步略有些急,表情好似也很是焦急,抱着她像是要去战场赴死般。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自然的垂下,因手上没力,风又很大,没一会纸伞便不知飞去哪了。 雨水倾洒在她的脸上,她手指微蜷了一下,望着满地的涟漪,一行青泪自眼角滑下很快又混入雨水之中,竟一时分不清是天上的雨,还是她眼中的泪。 孤山竹林。 “自那之后的不到五十年里,后山天道裂缝的封印便再也撑不住了,之后的事你便也知道了所有人都宠着她、护着她”,就连他自己也不曾真正的讨厌过她。 “祝公子?” 祝九回过神来,朝刘玲笑了笑,伸手抚上了她的头。 “小时候的事改日再说吧,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刘玲本有些失落,但感受到头上一重,一双眼都笑弯了。 “那好,我先回了,祝公子也早些休息。” 目送着刘玲了屋子,祝九也起身欲走,刚一转头便瞧见了玄子墨,后者瞧见她一愣,面色极为复杂。 祝九无奈的笑笑,“既然来了,就过来聊聊。” 玄子墨犹豫了片刻,迈步走近祝九。 啧,还真是别扭啊。 玄子墨站定在祝九面前,脸上的神色更是复杂、纠结。 “你哭过了?” “嗯?” 这话问的祝九一愣,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哭? 玄子墨看着祝九额一双通红的眼不由俯下身去,用指腹轻轻的擦了下祝九的眼睑便垂下手,像是对待一只高贵的猫,怕动作稍微重了点就会惊扰到它,给他一个你不配抚摸它的眼神,转身就逃走了。 由于玄子墨的动作极轻,祝九一时间竟分不清玄子墨的手有没有抚上来,只感觉下眼睑微凉了下,转瞬即逝。 祝九感觉自己耳尖有些发热的时候便有些恼羞成怒,她微微蹙起眉头,刚想问他又发什么疯呢,玄子墨便开口了。 玄子墨手指微曲,回味了下,随即自嘲一笑,淡淡地开口:“师尊可发现这府里有什么异常?” 一提这事祝九便浑身来劲,将刚刚的一点怪异感通通从脑袋里抽空。 “这府里过于破旧了,寻常官家都会在大厅里摆放一些值钱的藏品充充场面,可昨日在大厅里一样都没,整个府里佣人都极少,透着一股子萧条,城里都说刘员外一家乐善好施,但怎么也不至于好施成这般寒酸还有刘玲刚刚同我讲他死而复生之后” “你不累吗?” 看着祝九认真的神色,玄子墨不禁发问。 “嗯?”,被打断的祝九有些疑惑,随即便明白过来玄子墨的意思,开口道:“这木板还挺好坐的,自是不累” 玄子墨则是一笑,附在祝九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你每天在我面前还这样端着不累吗?” 祝九闻言猛地转头望向玄子墨,玄子墨的脸就在她的耳边,有那么一瞬她感觉玄子墨要凑上来吻她,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攥了一下。 祝九又猛地转过身目视远方,累吗?好像从未有人这样问过她,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祝九扯了扯唇角,“有些时候,面具戴久了就习惯了。”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本来的祝九是个什么样的人。 玄子墨眸光复杂的望着她,沉默了良久,不知是不是今晚回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回忆,祝九难得的有倾诉欲。 “大多民间话本的各种角色想要力量与成长往往要付出许多,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爬。” 而她似乎喝凉水灵力都会精进。 “我现下什么都有了,承担的自然也就多了,身为仙尊便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我也不似大多数人不知人生的方向,或是漫无目的、或是浑浑噩噩,我早已给自己定好了结局,我的道,走便是了,我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多余的反应” 像个机械一样,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好了。 第18章 偶遇 “你的结局是什么?” 祝九没有言语,玄子墨又幽幽地开口:“我知道,但那不会是你的结局。” 祝九偏头瞧了他一眼,不以为然,没人会知道的,她在无人的北荒给自己设下了孤身一人的结局。 祝九笑得狡黠,玄子墨的眸色却越发深沉。 “那师尊欠我的债打算怎么还?” 祝九微怔,手指蜷了又蜷,半开玩笑道:“把命给你,虽然可能你也不想要。” “那师尊可能这一辈子都还不完我的债了。” 这样你就得记我一辈子。 “外面怎么这般吵?” 次日一早,祝九就被外面的哭喊声叫醒,隐隐约约能听见“我的女儿”、“失踪”几个字眼,她一开门便看到门外守着的丫鬟。 “公子稍安勿躁,城里出了点状况,老爷已经去处理了。” 她话刚一说完祝九便微微一笑将门关了个严实,关门带起来的风将门外的丫鬟吹的一阵凌乱。 “仙尊,可是少女失踪之事?” “没错。” 看着祝九关上的门,莲泽小心翼翼道:“那我们不去去查探一二吗?” “当然要,走窗户,从后门出去。” “为什么?正门不能走吗?” 玄子墨哂笑道:“今日门外站了个小丫鬟,只要我们出去,那刘员外回来定会知晓,他既不愿我们知晓城中之事,那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莲泽一点就通,恍然大悟。 “还是仙尊考虑的周到。” 说罢莲泽望了望玄子墨,触及玄子墨眸光之时,又是一阵瑟缩。 几人从后门出去后又转到前门,一路跟着刚刚在员外府哭诉的妇人来到了她的住处,待那妇人进去有一会后祝九便要敲门,手还未落至门板,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从里面出来那人瞧着祝九好半会,又看见了身后的玄子墨和莲泽,才不确定的开口:“仙仙尊?” “是我。”,似是看出他的疑问,祝九又开口解释:“这样方便些。” 莲泽也几步上前:“梓麟师兄怎么在此?” “掌门听闻罔州城出了事,特派我、姚征师兄和嫣然师姐下山查探一二,没想到又碰到了仙尊。” “柳嫣然也来了?” “是的,师兄和师姐都在城中打探消息,我们约好了酉时在城中酒楼会面,现下正要过去,仙尊和两位师弟也一同过去吧。” “也好,莲泽你先回去,若有刘府的人找过来,就说我们在休息。” “是,仙尊。” 一转眼,深秋已至,祝九离开北荒已有大半年的光景,罔州城地处南方,天气还不算太冷,祝九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景色,全然没有察觉一旁玄子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仙尊?” 思绪被打断,祝九侧过头来,是刚刚回进来的柳嫣然和姚征。 “仙尊近来可好?” “还不错你近来修炼可好?” 她虽给了柳嫣然传音海螺,可她这几月却是从未用过。 “弟子一直在认真修炼” “几位师兄可在城中发现了什么?”,玄子墨听不惯两人寒暄,径直开口问道。 柳嫣然脸上笑容一僵,空气静默了片刻,姚征彬彬有礼的开口道:“我和嫣然师妹在城中打探到,年轻女子失踪皆是自刘员外千金死而复生之后,但刘员外一家乐善好施,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城中如此,他还会定期给家中有年轻女子的家里送些慰问品,当真是个记好的父母官了。” 刘梓麟也开口道:“对,我今日去的那家,她女儿昨夜凭空消失了,此前刘员外还差人给他们家送去了一些米面,还送了那女子一些钗饰以示慰问。” “钗饰?”,祝九坐直了身子,玄子墨也低着头若有所思。 “没错,听说那珠钗极为贵重,他家女儿对那珠钗爱不释手,每日带着,失踪当晚睡觉都还带着,结果却只剩下那珠钗了。” 说罢刘梓麟似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珠钗,“那家阿父说看到这个就会想起女儿,所以让我拿走去还给刘员外也好,或是当掉也好。” 祝九接过珠钗,微微一笑,她想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将珠钗递给玄子墨,玄子墨也是嘲讽一笑。 “又是这种把戏。” 二人相视一笑,众人却一头雾水。 祝九点了点珠钗,“问题就出在此。” 柳嫣然疑惑道:“仙尊是说这珠钗有问题?” “没错,这珠钗上有传送阵。”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姚征开口道:“那刘员外将慰问礼中设下传送阵法,将那些失踪少女传送去了别处?” “未必是刘员外,他自是不通晓传送阵的,这珠钗上的与那日我们在悦来客栈进到巡回阵的传送阵相同,看笔法,是一人所画。” 这下,众人都觉得背脊发凉,刘梓麟搓了搓手臂,姚征则皱了皱眉头,这背后究竟是何等人,竟将他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内。 祝九继续道:“刘员外从前就给在城中贫困的百姓免费施粥,如今一事发生便挨家挨户,只要是有年轻女子的家里都就派人送去慰问礼,这看似仁心,再合理不过,却不知,这些个礼品就是导致少女失踪的直接诱因。” “若如师尊所言,我们现下该当如何?” 玄子墨望着问话的柳嫣然,淡淡地开口道:“自然是守株待兔,那幕后之人定会再给他画几个传送阵来的。” “你们几个先在这住下,那背后之人高深莫测,不要擅自行动,我和玄子墨回刘府查探,有事用柳嫣然的传音海螺联系。” 姚征:“是,仙尊。” 刘梓麟:“仙尊放心吧。” 柳嫣然也微微一点头,“请仙尊放心。” “祝公子,家亲请几位去前厅用膳。” 屋内莲泽大惊,“啊那个仙祝兄昨日太累了,还在休息,你们先吃吧,改天” “那怎么行,今日是想要商量我与祝公子的婚期的,耽误不得。” “那你稍等会,祝兄应该一会就醒了。” “莲泽公子可不可以叫他一下。” 刘玲的语气里充满着期待与急迫,而莲泽则是一脸的焦急与生无可恋。 “砰——” “屋子里怎么了吗是不是祝公子醒了?” 祝九站在窗子边,想着刚刚她欲翻进来却拽住他衣摆害她整个人都向后仰靠在他怀里的玄子墨,毫不留情的将窗子拍了个严实,她看过了,这窗子外面开不得。 莲泽瞧见她则是满面的春风,“仙尊,您可算是回来了墨蒿师弟呢?” 祝九有意绕开这个话题,开口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啊,是刘小姐,说刘员外邀请咱去前厅吃饭。” “祝公子?” “刘小姐稍后,我且收拾一下就过去。” “那好,我在前厅等你。” 莲泽刚刚松了口气,门便被人打开了,莲泽以为又是刘小姐,觉得她甚是无礼,当下挡在祝九身前,难得的大声道:“刘小姐!” 门外逆光而立的玄子墨挑了挑眉,莲泽一瞧是玄子墨,立马泄了气,几乎是跳到祝九身后一侧,“墨墨墨墨蒿师弟,原来是是你呀。” 祝九也不理他,对身后的莲泽道了声“去前厅。”,便径自走向门口与玄子墨擦身而过,玄子墨则微勾起唇角,很自然的跟上。 “哎哟,你们可算是倒到了。” “刘员外。” “快坐,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商量你与玲玲的婚期的。” 正在喝茶的祝九猛地呛了一下,咳了几声,接着眼前便出现了一张黑锦手帕,祝九忙接过来擦了擦,一侧头望见玄子墨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手指微顿,便将手帕放回到桌子上,玄子墨又极其自然的将手帕收了回去,祝九一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那边刘夫人却猛咳了起来。 她这一咳不要紧,像是打开了刘夫人的什么开关一样,只见刘夫人猛咳不止,咳到最后竟是咳出了血来。 刘员外见怪不怪,一脸心疼的叫人将夫人扶了下去。 “公子见谅,内人身子骨一向不好。” 祝九笑笑,“自是理解,听说夫人是为了给小姐祈福才变成这幅病弱的模样的,母爱伟大,在下自是佩服还来不及。” 一听此话,刘员外面上一顿,片刻后恢复正常,“想必公子都知晓了,不是我有意相瞒,只是” “在下明白,我既是喜欢便是喜欢玲玲这个人,不会因为什么而动摇的,更何况是一些耸人听闻的谣言。” 刘玲听此话,面上一红,刘员外也是松了口气。 祝九看着他们,又开口道:“刘员外宅心仁厚,城中如今怪事频发,刘员外为官本就清廉,无甚资产,却还是能挨家挨户给每位少女送上些安慰礼,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当真是天下之楷模,吾辈之榜样。” 刘玲听着面上越发欢喜,“祝公子过奖了,阿父从前就会给城中贫困之户送些东西,如今城中有乱,这些都是为官者该做的。” 与刘玲不同,随着祝九说的话,刘员外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看向祝九的眼神也变了,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慌乱,语气也有些发颤。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内人好些了没。” “阿父,不是说今日商讨” “改日再议吧。” 刘玲一脸的委屈,住就朝她笑了笑,望着刘员外离去的背影,嘴边笑意更深,兔子上钩了。 玄子墨偏头看了眼祝九的笑容,也勾起了唇角。 一旁的莲泽看着满面笑容两位,不由一阵发寒,不愧是师徒,他有点同情刘员外了,根本不够这二位玩的。 是夜,祝九与刘玲攀谈了片刻,进屋走向里间,看着房里而二人,一人床上坐着擦拭着双刃,一人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像极了杀人现场。 祝九看着躺在地上的莲泽,“你这几日就是这般睡的?” 莲泽听见祝九的声音,立马从地上弹起而坐。 “仙尊没事,地上一点也不冷。” 祝九看了看玄子墨,给了他一个欺人太甚的眼神,后者不以为然,继续擦拭着剑刃,莲泽回头看他此番模样,吓得又是一缩。 祝九不由一阵头疼,莲泽为什么这般怕玄子墨,他的小徒弟明明长相挺乖的,就是有时言语疯魔般了点,不过也就是对着她。 莲泽此番若是知晓祝九的想法定时会泫然涕下,仙尊您怕是对乖有什么误解。 祝九回了外间,将自己卧榻上铺的拿下来一层示意莲泽再铺一层,莲泽受宠若惊,道了声谢,刚要接下,又瞧见玄子墨飞过来的眼刀子。 祝九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你不必看他眼色,要不你二人就换一下。” 早在祝九看过来时,玄子墨就敛了情绪,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一副要睡了的样子。 看着玄子墨话本级别的变脸速度,莲泽嘴角一阵抽搐。 一番折腾过后,几人都躺在床上,闭着眼,却各个神思清明。 莲泽因为紧张,手指都绞红了,仙尊同他讲了今日酒楼之事,说今晚可能会有人来找他们,她如此激那刘员外,想必今晚就是那幕后之人来灭口了。 果不其然,安静了一晚上的屋子传来了一阵“吱呀”声,有人推门而入。 这边祝九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了她卧榻前,之所以是东西而不是人,是因为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生人的气息。 突然间祝九察觉到事情不对,她猛一睁眼只来得及瞧见刘夫人惨白的一张脸,下一秒便陷入了无尽黑暗。 “师尊?师尊该起了,掌门大人叫您去大殿。” 祝九揉了揉睡得有些发酸的眼睛,睁眼便瞧见了一张放大了的清隽面容。 “玄子墨?” “是我。” 祝九下意识的摸了摸眼前不到及笄之年的少年面颊,她乖巧、可爱又听话的小徒弟。 少年面下一红,反手握住了祝九的手,祝九神思飘向远方,全然没注意到此时玄子墨眼中流转的复杂之色。 祝九总觉自己似是忘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 第20章 幻境 玄子墨笑得狡黠。 “我刚到,没听见师尊训斥弟子。” 祝九不由面色有些泛红,他以为是因为谁,还在这里取笑师尊,目无尊长,也当该罚。 正当祝九脑中思绪流转之时,一只蓝玉发簪出现在祝九眼前。 “这是” “送给师尊的。” “这是你比赛赢来的。” “本来就是要赢来送给师尊的,我留着无用。” 祝九看着玄子墨头上本来插着蓝玉发簪的地方空无一物,这是他本来就要送予我的吗,只是当时…… “那好,我先收下。”反正这只是幻境罢了。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祝九一直在思索,普通幻境一旦被识破就会崩裂,但是这个幻境竟是一点没有要崩裂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要她走一遍天劫之事? …… “师尊,孤山派的几位师兄还未回来。” 仙鹤门掌门见守立于仙鹤门大殿上,深深叹了口气,“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啊。” 莲泽深色忧虑,“师尊,弟子请命前往徐州城查探一二。” 见守抬眸看了看他,“襄湘你带着莲泽和各位长老门下修为较高的几位亲传弟子先去徐州城查探一下,切不可轻举妄动。” “弟子领命。” 莲泽走后不久,主殿内的见守便是脸色一沉,“召集各弟子,布阵。” 仙鹤门结界是他所设下,就在刚刚结界有异动,怕是出了问题,他支开各长老的亲传弟子,就算真的出了问题还能留有后人。 见守行至殿外,被殿外的景象震的说不出话,他上次见到此番景象还是百年前的天劫。 门外魔气滔天,竟是都化形成人的模样,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衣,银色面具,身上的魔气更是浓郁到让修者窒息,几个仙鹤门弟子将要靠近他便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七窍流血。 “襄湘师姐,你快看仙鹤门方向。” 莲泽也跟着望过去,那一刻便是浑身一震,魔气,滔天的魔气。 襄湘也面色沉重,此等魔气之下,非长老级别的修士根本毫无活命的可能。 “速速随我回去。” 另一边,见守与魔尊对上。 “你到底是何人?” “魔尊炽荒。” 见守没想到他会答的这般快,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便直接起身而上,几番之下见守边发觉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对面的人显然还没用全力他便隐隐有些招架不住了。 见守又执剑而上,在离对方几丈远的地方,那人突然闪身至他面前,竟徒手用两指夹住了他的剑,稍一用力,那剑身便碎裂开来,见守大惊,这可是仙器。 剑虽断见守却不放弃,他身后有整个仙鹤门等着他守护,见守右手凝聚灵力,一掌袭了过去,那人嘴角微勾了勾,抬手与他对掌。 一阵阵掌风自两人手掌交接处一波波散开,周围的石柱全部碎裂,那魔尊却是连脚步都没移开半步,见守后退了数丈,单膝跪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远处襄湘、莲泽带着几位弟子回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师尊!” “你们回来做什么?” 莲泽开口道:“师尊,你没事吧。” 莲泽和襄湘一左一右上前扶起见守。 “无事,我拖他片刻,你们带着弟子快些下山。” 襄湘看着毫发无伤的黑衣男子,又看看强弩之末的师尊,便知晓这男子修为不一般,师尊定是也打不过。 “师尊,我们我们不走,我们仙鹤门全门上下一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处。” 见守看着平日里就固执襄湘,微微叹了口气,转眼望向魔尊。 “魔尊炽荒,不知我仙鹤门可有你要的东西,我予你便是,还请放过这些孩子。” 魔尊嗤笑了声:“当然有我要的就是你们身上最为纯粹的灵力。” 见守眉头一蹙,知是逃不过此劫了,便下令道:“众弟子,布阵。” 余下的一些仙鹤门弟子纷纷站到见守的身后,祭剑,布阵,所有的灵力都汇聚在见守的身上,发出阵阵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魔尊也不禁正色,仙鹤门的聚灵阵,与转灵阵法原理相同,果然名不虚传。 魔尊自乾坤袋中拿出一块通体碧色的,衬有金色暗纹的玉佩,随即将魔气注入其中,催动玉佩。 见守见那玉佩不禁神色一凛,随即手中蓄势待发的灵力转了个弯,直指众人头顶又瞬间落下,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 魔尊见状急忙攻向刚落成的结界,魔气穿过见守的身体,见守被打在结界处又直直撞向地面。 “咳咳咳哈哈” “师尊!” 见守猛咳了几声,咳出一口口鲜血,到最后却微微笑了起来,魔尊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你玩我?” “你想用那东西存储我们的灵力,虽不知你要灵力如何,我又怎会让你如意咳咳这结界是我毕生修为加上几十位弟子的灵力所著,你咳打不开的。” “好,很好。” 魔尊站起身来用玉佩里刚刚杀的那些弟子的灵力为见守疗伤,见守仿若预料到什么一般,满眼的惊惧,“你要做什么?” 魔尊瞥了他一眼,“自然是打开结界。”,从外面打不开,那便从里面来。 还不待见守再说话,魔尊又一掌打在见守腹部。 襄湘早已泪流满面,师尊竟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保他们全门上下,临终之时还要受此大辱,“师尊!你放开我师尊,你这个魔头!” “你们若是肯出来,我便放你们师尊一码,饶你们一条性命。” “不要不要听他的,这种魔头向来言而无信唔” 尽管见守尽量忍着不发声,但还是被疼出一身的汗来,那魔尊竟是生生卸下了他一只手臂。 莲泽嗓子都喊哑了:“师尊!你放开我师尊。” 说罢便要向外冲,襄湘却几番都将他拦下,“师弟!师尊牺牲自己就是不为了让这充裕的灵力为他所用,就算我们现在出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不能辜负师尊” “可是他这般折辱师尊!” “莲泽师弟!” “莲泽” 听见师尊开口,莲泽才稍微平静下来,语气里带着哭腔,“师尊” 见守捂着那一处断口,心下越发的平静。 “莲泽为师平日里便教你,天下能人,应为大道,为大道献身,吾辈之幸如今师尊怕是不能再陪你了为师” “师尊!不会的不会的” “襄湘。”,见守又转头望向襄湘,“照顾好你师弟,他的命我就交给你了。” 襄湘看着见守,片刻后,她擦了擦眼泪,眼里的悲伤不在,只剩下毅然决然的坚定,“弟子领命。” “别在这里上演师徒情深了,还是想想怎么死比较痛快吧。” 魔尊说罢,又抬手将见守的腿切断,血液喷溅数丈又流淌了一地,与满地的血泊汇聚成河。 “魔尊万物皆有道,你今日造下的业,终需有还时。” 哭喊声与微微的悲鸣声被无限放大,见守望着自己的小徒弟,直到视线被剥夺。 一双眼珠滚落在地,没过多久,见守便失去了知觉,他还没来得及看看他守护的世界的最后一眼,生命的最后竟是无尽黑暗。 “师尊——”莲泽想要冲出结界却又一次被襄湘拉了回来,一个踉跄直接跪趴在地,襄湘环着他的肩膀,手都将莲泽的衣服拽皱,隐忍地哭着。 “万物皆有道,但我本身就是道。” 说罢,魔尊抬眸看向结界,“没想到你们仙鹤门都是这等冷血薄情之人,那这灵力我不要也罢,一起下去陪你们的师尊吧。” 结界内的人皆是一惊,难不成他要强行破了这结界?襄湘抬头望向他,何苦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结界破了,他伤了师尊耗尽毕生修为都要保护的人,定是不能再得到师尊的灵力修为,如今此举不过是为了泄愤罢了,他们怕是都逃不过此劫了。 他看向怀中的莲泽,下定决心般道:“莲泽,好好活下去,师尊那么喜爱你,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这里的事就忘了吧。” 知晓襄湘要做什么,莲泽睁大了眼,“不不,师姐,我不想!” 襄湘左手上移至莲泽的太阳穴处,灵力缓缓的输送了进去。 “忘了吧,在你足够强大之前” 莲泽的意识逐渐模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都看的不太真确,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就是阵阵哀嚎。 一股强大的灵力爆开来将他狠狠一击,他当即吐出一口血来,随即又收了力道护在他周身,像是在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不对什么都不对 “莲泽” 师尊? “该醒了,莲泽,还有二人等着你才能一起出这幻境呢。” “师尊?” 另一边,孤山棠林的海棠花全部绽放,总有幽幽地香气随着微风飘来,让人想不顾一切的里沉沦在此刻的美好里,再也不想出去。 但祝九显然没有心思赏花,因为明日便是天劫。 祝九回头欲拿桌子上的酒杯,却发现酒杯颤动,然后是桌子,紧接着她的脚下也开始剧烈颤动。 天道结界要崩塌了? 祝九猛地走出屋外,玄子墨也来到了她的门前。 “可是后山结界有异动?” 祝九听他此言不禁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会知晓?” 看着玄子墨的沉默,祝九心下了然,紧接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当下面色一红,抬眼望向玄子墨 “你什么时候知晓这是幻境的?” “就在刚刚。” 祝九微松了口气,还好,一切都是幻境中发生的,若是两人都有了意识 思绪戛然而止,祝九没有再想下去,哪有那么多如果。 玄子墨看着祝九面无表情的神色,以为她是紧张接下来发生的事,随即笑道:“师尊紧张什么,该紧张的人是我吧。” 祝九指尖微蜷了下,转身欲往后山行去,突然远处传来一人的声音。 “九离仙尊,在下见守。” 祝九停下脚步,“仙鹤门掌门见守仙尊?” “正是……我最后一丝残存的灵力一直在莲泽身边,多谢九离仙尊对小徒的照看了。” “见守仙尊不必客气……仙尊可知这幻境是何情况?” “此幻境非同一般,我也是曾在书上略知一二,要破此幻境得需幻境中的所有人都全部醒来,然后用外力方可堪破……现下只需莲泽醒来,我可助你们突破幻境。” “那你……” “无妨,我也撑不了几日了。” 另一边,莲泽从地上起身,他都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师姐要清除他的记忆,但修为不够,他只记得些许片段,各种细节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在这幻境中倒是有人替他重温了。 “师尊……师尊你不能死……师尊,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莲泽,此番种种皆为天意,切莫要因仇恨蒙蔽了双眼,这世间总有需要你之处,好好活着……” 幻境破了的那一瞬,见守的声音又响起:“仙尊,那魔尊修为极高,我全力都不及他三分修为,还望仙尊多加小心。” “多谢见守仙尊。” 玄子墨眉头微蹙,神色难辨的望着天际,祝九也心下一凛,见守仙尊修为颇高,也是仙门中的翘楚,仅比她晚了百岁就突破成仙,他的全力都不能抵那魔尊片刻…… 思绪流转间,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失去意识前,手上多了个冰凉的触感,是玄子墨的手。 床上,祝九猛的睁开眼,门外传来两人的聊天声。 “夫……大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两个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那大人,我女儿……” “尊上会继续为他续命的,只要你继续送来城中的女子。” 刘员外面露难色却还是应了。 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刘夫人”行至他的窗前,她刚一伸手,四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将要将手收回,祝九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中灵力流转,另一只手直逼她面门。 此时,玄子墨也制服了拿着匕首颤颤巍巍对准他的刘员外从里间出来,看清情况后当即便祭出双刃。 那人见情况不对,借着玄子墨的剑气直直撞出门外,他如今在个羸弱妇人的身体里定是打不过这二人,祝九神器都未出便将人按在。 此时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九离仙尊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妇压在地上,玄子墨在一旁负剑而立,一副你杀人,我把风的气势。 二人将“刘夫人”绑了起来与刘员外仍在一处,又打发了闻声而来的刘玲。 第21章 上古魔物 控制住“刘夫人”后,祝九在刘夫人身上搜了一圈,突然在她怀中摸到一个硬物,祝九将其取了出来,是一块碧色鎏金的玉佩,祝九唇角微勾,果然…… 那人一看见玉佩,脸色就黑了个彻底,试图从刘夫人身体里出去,奈何祝九用来绑他的不是普通绳索,而是专门对付魔的缚魔索,他挣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倒是把刘夫人的衣服给挣乱了。 祝九又贴心的帮“刘夫人”整理了下,那魔物见状觉得被人侮辱,看祝九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唔……唔唔唔……” 刘员外与刘夫人一同被绑着,因刘员外话多,嘴上还被塞着个布团,此刻“唔唔”的说着什么,而一旁玄子墨依旧负剑而立,祝九则坐在桌子旁喝茶。 莲泽醒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仙…仙尊?” 瞧见莲泽疑惑的眼神,祝九示意玄子墨将刘员外嘴中的布团取出。 “仙尊…请仙尊不要伤害我夫人,我什么都说。” 祝九望了望门口处,淡淡地开口道:“说吧。” “小女…小女顽皮,在一个多月前失足掉下山崖意外死亡,我夫人天天烧香拜佛,突然有一天夫人醒后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手里拿着块玉佩,说是可以救玲玲,我们将那玉佩放在玲玲的棺木里,没想到她还真的醒了,我们大喜过望,可夫人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祝九敛眸沉思,那可不是什么神仙,而是货真价实的魔物,若不是有不息玉在,被魔物占了身体定然是不能活到现在的。 “我想她定是在传达神的旨意,身体承受不住了,夫人说她为了女儿一切都值得,可是…可是好日子没多久,那神仙又来了,他说…他说要我们将一些东西送去城中各个有年轻少女的人家……” 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刘夫人”用手肘猛的撞了下刘员外,刘员外一惊,“夫人……我……” “刘夫人”似是被恶心到了,脸色更差,却还是没有说话。 祝九看着“刘夫人”一副你敢再说就杀了你的表情,却到现在始终不说一句话,不由好笑,这人怕不是个哑的。 于是,祝九开口接了下去,“于是你们便以送去慰问品的理由将他给你的东西送了去,只是你不知那上面竟是有传送阵,此后城中女子不断失踪,你也料到了和你此举有关,但是为了女儿,你还是这般做了,只是越发心虚,便和着一些米面一同送了去。” 这也解释了一个员外府竟然穷成这般,而刘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 “你……” “同我所料的差不多,来说点我不知道的。” 祝九说这话时望向了“刘夫人”,想必刘员外所知也就这些了,他想起见守残留的灵力对她说的几句话。 “那魔尊破了我毕生修为所化的结界,定是受了重伤,没有月余不能痊愈,现下正式好时机……” 于是祝九又开口道:“夫人怕不是个哑的,不能说话?,还是另有什么隐疾,你的主子竟真放心让你……” “放肆!真不知尊上如何想的,竟是要留你这等人一命。” 那人果然被气急了,忍了一晚上终是忍不住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祝九深色微动,“你家尊上识得我?” 玄子墨突然嗤笑一声,众人望向他,他笑着开口道:“难怪阁下一直不出声。” 那人脸色黑了个底掉,临行前阿姊交代过他出门不能说话,怕被人探了口风…… 祝九瞧着他的黑脸不由好笑,又看了看玄子墨,比他家小徒弟的黑脸技术还是差了点。 “刘夫人”别过头去,不再说话,祝九却不肯放过他。 “夫人,怎得嗓子又坏了?还是夫人一日只能说几句话,多了就会魔气四散,爆体而亡?” 那人一惊,猛地睁眼抬头:“你怎知我是魔?我明明有灵气遮掩的还有,我不是夫人!” 莲泽本来不由有些汗颜,总觉得仙尊在欺负人般,可一听到魔,他便猛地抬眸,浑身紧绷,魔物他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他定要杀尽这世间所有魔物,再找到那个魔尊,亲手为世尊报仇。 祝九微抬眼眸,灵气遮掩 “你家尊上用这不息玉收集灵力莫不是为了用灵力掩盖自己的身份。” “是又怎样,你们无一人可以与我家尊上为敌,若不是我屈居于这残破的身躯,我家尊上又受了伤在闭关修炼,此刻你们就都变成一具具尸体了。” 祝九神色染了些愠怒,夺他人灵力掩自己默契,好不恶毒的法子,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祝九当下便拿出不息玉,以灵力催动,莲泽瞧见那玉佩不由一怔,那是魔尊的玉佩! 玄子墨知晓她意,不由神色一凛,“现在不是见他的好时机。” 祝九瞧了他一眼,“你猜的没错,那魔尊就是仙门中人,用灵力遮掩自身魔气,仙门出此败类,我定不能坐视不管。” 莲泽听那魔尊来自仙门,更是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长剑一出,直直的向“刘夫人”刺去。 “不要啊——” “不要!” 刘员外和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刘玲齐齐开口。 祝九看了看刘玲,她早知晓刘玲在此却没有阻止,她有权利知晓真相,随即祝九望向玄子墨,企图让她阻止莲泽。 “玄子墨!” 祝九虽有察觉,但她现下抽不开身,便望向玄子墨,瞧着祝九那一双眼,玄子墨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当即黑着脸色飞身上前,一剑挡了莲泽的长剑。莲泽一击不成,又向“刘夫人”刺去。 “你让开,他是魔尊的手下,定是参与了屠杀仙鹤门,我要报仇!” 玄子墨冷冷地开口,“刘夫人还没死。” 此刻那魔头占着刘夫人的身体,而刘夫人寿数未尽。莲泽手下一顿,望着玄子墨,俯身便要去解那魔物身上的缚魔索。 玄子墨为了不让他添乱,一个闪身到莲泽身后,将其击晕、拖远,一气呵成,等他回身想要阻止祝九时却是来不及了。 祝九手中金光流转,瞬间将她包裹,腰间的神晷也是嗡嗡作响,颤动的厉害。 那不息玉中余下的灵力全部冲进祝九的身体,一瞬间,祝九感觉被一股热浪包裹着,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浑身的经脉都泛着酸,紧接着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和所有灵力主人生前与惨死时的情境。 “唔” 金光散去,祝九将要跌落在地,玄子墨当即几步并作一步上前扶住了祝九,祝九身下没力,整个人都瘫软在玄子墨的怀中喘息着。 玄子墨感受着怀中的身体,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前,每时每刻都带着完美面具从不示弱的人也会有这般虚弱的时候 祝九眼前一片黑暗过后,出现了些许光亮,一轮圆月当空,月下是无尽的江流,暗紫色的草点缀着大地,许多幽魂徘徊在此处。 无妄地 人死后会来的地方,但她清楚她还没死,因为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像是睡梦中的梦魇。 她不过被那些灵力主人强大的怨气拉扯了进来,她每看向一人,那人死前的惨状便会浮现在她眼前。 离她最近的是一位仙鹤门弟子,一身白色紫纹服,骤然将眼睛转向她。 紧接着祝九便看到一袭黑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手将他的心脏贯穿,他惊讶的表情还未褪去便没了气息。 那黑衣男子想必就是魔尊,他甩了甩手,不甚在意,象是杀人如吃饭般平常。 “杌乞。” 他将不息玉扔给身旁穿着暗红衣服的男子,将那弟子的灵力收入不息玉中。 这时那魔尊转过头来似是朝祝九的方向一望,祝九竟觉得他们隔着不同的时空对视了片刻。 “哈哈哈哈哈——当真是不要命了,以凡人之躯承受这般灵力,光是那灵力主人惨死时的怨气都能将人折磨疯了,当真是愚不可及。” 玄子墨冷着脸一掌打了过去,“刘夫人”当即喷出一口血来,脸上却满是震惊之色。 “你是” 玄子墨又一掌打了过去,直接叫人再说不出话来。 祝九意识还没有恢复过来,自是没瞧见玄子墨手中流转的魔气,她脑中一遍遍的走马灯般的上演着各种人惨死时的情况,现下,所有人都来向她索命。 此时,刘府内突然狂风四起,玄子墨将祝九扶至床榻上,自己则站在榻前冷眼望向门口,果不其然,一股强大的魔气袭来,魔尊察觉不息玉有异动定会前来查看。 那魔气化作一位年轻女子款步走来,那女子肤若凝脂、红衣似血,抬眸一瞬百媚生,“刘夫人”见了,眼睛都闪闪发亮。 “冥瞳阿姊!你来” 看见杌乞的那一瞬,红衣女子脸色骤然一变,怒道:“闭嘴!” 杌乞立马噤了声,冥瞳又转向玄子墨,她刚刚瞧见了这人也是魔,随即满脸堆笑道,“我看公子同我们是同道中人,不如” 她话还未说完,玄子墨便飞身刺向她,冥瞳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手中指甲瞬间暴涨数倍也向玄子墨袭来。 几回合下来,冥瞳一点便宜也没讨到,她可是上古魔物,虽说是刚醒过来,但竟被一个凡人拖住这般久 当务之急是取回不息玉,她看向祝九,手臂微微张开,额头正中间处,一颗血色的眼睛长了出来,然后是两条手臂,自手腕至小臂长出许多只血红色的眸子,像是护腕铠甲一般,脚下也变成了狼爪般的形状,整个人的肤色愈发的灰白,头发由黑变红,肆意张扬。 杌乞见了瞬间勾起嘴角,他们上古魔物不同于现今的魔气所化之魔,那时神魔皆在,他们生来便是魔,逐渐修炼化成与常人无异的外表。 像是魔尊那种级别的魔更是连魔气都能收敛无踪,但真身仍是他们战力最强的状态,如今冥瞳就现出了真身,那群凡人死定了。 冥瞳严重再无戏谑,抬手间魔气便冲向祝九,卧榻上,被拉入无妄地的祝九察觉到杀气猛然一惊,睁开了双眸。 玄子墨瞧见祝九醒了,手中流转的魔气立马一收,以灵力承接了冥瞳这一击,当下整个人狠狠的撞在了卧榻上,吐出一口血来。 冥瞳看着玄子墨此举,不由一笑,当真是有意思的紧。 几秒的寂静后,卧榻发出了碎裂的声音,祝九此刻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发,当即捞起玄子墨,闪身至一旁,床榻也骤然坍塌。 一旁被冥瞳真身吓晕的刘员外和刘玲背着一声巨响又吓醒了过来,刘玲忙上前揭开阿父的绳子,将人扶至里间。 又要伸手去解开阿母的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随即便想直接把阿母拖走。 杌乞大惊:“你要做什么?我不是你阿母。” 突然一道风打来将刘玲掀了个跟头,刘玲抬眼便同冥瞳来了个对视,当即又吓晕了过去。 冥瞳怒目看向自己的弟弟,“杌乞,当真是好生出息。” 祝九此刻才定睛打量着眼前的红衣女子,不由一惊,如此形态竟是上古魔物,但直觉告诉她,眼前人不是见守口中的魔尊。 能将见守压着打,又不得不耗尽毕生修为直至身死的人定不会是现下这般修为,能驾驭得了上古魔物的,又会是何人 不待她细想,冥瞳便飞身上前,不是人该有的手爪袭向祝九,祝九徒手接下,冥瞳一惊,整个人腾空,旋转着又袭向祝九,祝九手中金光流转,神晷也自冥瞳身后袭来。 冥瞳不得不收手后退看了看那神晷,又看向祝九,“神晷你与先姝是什么关系?” “先姝神女?在下并不认得我倒是很想与你们的魔尊大人认识一下。” 语毕,祝九神色一凛,又操纵着神晷向冥瞳袭去,玄子墨也起身挥剑而上。 祝九现下吸收了不息玉中的灵力,修为大涨,加上玄子墨,二人合力,刚刚苏醒的冥瞳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她神色一正,一边挥退神晷,一边手腕抵住双刃,发出硬物碰撞的声音。 在神晷还未飞至她身前时,冥瞳突然化为一道黑雾子玄子墨身前飘过,笑道:“你这般下去,定是会为三界所不容的。” 那黑雾又飘至杌乞身边,“走了,各位,我们来日再会。” 刘夫人身上的绳索解开,一团灰色的魔气冒出,竟是还没有身体的魔魂,想来不是这般,她刚刚也制服不住他。 第22章 不息玉 待两位魔物全部离开,再无魔息,祝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玄子墨上前一把扶住,祝九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行至一旁的海棠数前,伸手抚了上去。 玄子墨望着自己空了的左手,眼中眸色难辨。 不知何时,他们的战斗已经扩展到院落中,方才的屋子除了门墙无一处是完好的。 祝九双手撑在院中的海棠树上,感受着身体里灵力一点一点的流失,祝九也慢慢滑落在地。 此次寒水的发作还伴随着强烈的冷意,像是在北方的冬天,掉进冰河后又被寒风吹进骨缝。 祝九手指微蜷,在树干上抓出一片血痕,如今不仅是天劫,更有魔尊作乱,对方修为颇高,她却每每使用灵力过度便灵力滞涩。 这一次又不知要多久,想着无妄地那些人惨死的情境,祝九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她该怎么做,她还能怎么做,在这条路上,她始终是孤身一人,她曾经还有引以为傲的天资和修为,可现在这些她引以为傲的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越想祝九越觉烦躁,手下越发地用力。 玄子墨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立马上前抓起祝九的手。 “师尊师尊!” 祝九抬起头看向他的那一刻,玄子墨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狠狠的一痛,然后跳的愈发得快。 祝九通红的眼眶、脆弱的表情、委屈又迷茫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让他难以把控,他想把她带走,囚禁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让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人,让她用今后所有的日子来还欠他的债 “师尊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玄子墨开口,声音竟有些哑。 祝九猛然回神,怔愣了两秒后,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她刚刚竟是被无妄地的怨气给影响了。 也是,这世间哪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她既然将那些惨死之人的灵力为自己所用,本身就是大恶之事。 那些人会将她认作是吸取他们灵力之人,此番下来,她与那魔尊所为也无甚区别。 她抬眸看向眼前蹲的极近把她的动作牢牢控住的玄子墨,示意他自己想要起身,此刻玄子墨早已整理好情绪,却在祝九起身之际又将她按了下去。 “?” 看着祝九等着他给一个解释的眼神,玄子墨俯下身去,“师尊我一点也不后悔寒水之事。” 祝九身子后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抵着玄子墨的手臂,感受到耳边呼出来的气息,祝九想,若是个寻常男子,说些寻常人该说的话,她此刻是不是该害羞一下,怎么都不该生出想打人的冲动吧。 玄子墨微微退开一些,看着祝九一脸的精彩纷呈,真好,只有他才能让师尊那恼人的面具裂开一道到缝隙,窥得里面的柔软。 “师尊以后就待在我身边吧,我会保护你。” 祝九嗤笑一声,挑眉道:“你现下修为如何?” 玄子墨身形一顿,祝九竟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委屈,随即想到,若他还是纯灵之体,现下的修为定不会低于她 祝九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玄子墨的头,“起来吧,我手都撑酸了。” 玄子墨牵起祝九撑在地上的左手,指尖处已经血肉模糊,她如今没了灵力,不过凡人之躯。 玄子墨身体比意识先行一步,低下头缓缓地吹了一口,又抬眸看向祝九,用求表扬的眼神和哄小孩子般的语气问道:“还疼吗?” 祝九手上猛地一缩又堪堪停住,玄子墨自己也是一愣,不知怎得,祝九不合时宜地想起幻境中的那个吻,当下脸颊便染上了红,祝九猛地推开玄子墨。 “放肆!” 玄子墨被她吼得一楞,眼前一扫而过祝九红欲滴血的脸,以为祝九是被他气得不轻便不再多言。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黑色的衣衫被祝九的血染的颜色更深了些,眼中神色不明。 祝九也不顾手上的疼痛,在自己的衣摆上狠狠的抹了两把,玄子墨脸色骤然一黑,她竟然嫌弃他 祝九进屋后猛地将门合上,她缓了几口气,看见地上不知死活的刘夫人和里间躺着的三个人,当下便冷静了下来。 她敛眸去探刘夫人的脉搏,已然没了气息,这些时日被魔物占了身体早已大限将至。 她又行至里间,本该死去的刘小姐没了不息玉也没了气息,一家人,就剩一个刘员外还活着,但他们并不无辜,正所谓因果有轮回,那些失踪惨死的少女是他们种下的因,这便是果。 想来刘员外一家乐善好施,也曾是行善之人,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另一边,玄子墨一直站在院内,被关上了片刻的门又被人推开,祝九看见他仿若未曾动过一般,不由一顿,随即朝他摆了摆手。 “进来。” 玄子墨眼眸亮了亮,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祝九看着他的变脸速度不禁摇了摇头。 待二人将几人安置好后,祝九将卧榻上的被子拽了下来铺在地上,毕竟是他人府邸,也不好再去其他屋子,莲泽还未醒,今日便在这地上将就一二。 祝九安顿好自己,闲下来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和冷,手疼、胸口疼,身上哪一处都疼,她将被子卷了又卷也散不去浑身的冷意。 她想到了玄子墨刚刚说的话。 “玄子墨你当真没有后悔过吗?” “嗯?”玄子墨被她问得一楞,旋即想到了什么。 声音在祝九身后响起,祝九猛地转过身去,看向不知何时躺在她身旁的玄子墨,正好听见他一句:“不后悔。” 祝九心下猛地一紧,眼底是一片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难过之色,她只觉心的地方在阵阵发痛,随即垂下眼眸,掩藏好自己的情绪,随即转过身去,眼底一片冷意,声音也透着几分疏离。 “你报复我是应该的,是在下对不住你了,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取在下的性命,只管知会一声,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若是你觉得如此还不过瘾,那” “祝九。” 玄子墨不愿听这些,语气稍重,开口打断祝九。 祝九藏在被子里的身形一顿,苦笑道:“也好,左右这一世你墨蒿的身份本就不是我徒弟。” 玄子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他直觉自己该在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他久久没有回话,祝九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 “你今后如何打算,该去做些自己的事情了吧。” 玄子墨眉头微蹙,“你又要赶我走?” “那你总要有自己的事情做的吧。” “我不走你灵力尽失,莲泽保护不了你。” 祝九苦笑一声,“也对,戏还没看完,你又怎会退场。” 玄子墨察觉到祝九说话不对劲,直起身子,探向祝九,“师尊你到底怎么了?” “无事,睡吧,明日一早就要启程。” 玄子墨的手探向祝九的肩膀,却又堪堪停住了。 “师尊。” 孤山棠林之中,玄子墨张开双臂,面带微笑的看向祝九,祝九知晓这一定是梦,她可以吗,可以走过去吗? “师尊” 玄子墨也不催促她,就站在那里望着她,唇角的微笑仿佛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祝九缓缓的迈出一步,又一步,缓步来到玄子墨身前,玄子墨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祝九身形一顿,眨了眨眼,提起一口气双手小心翼翼的轻轻搭在玄子墨的背上。 还未等祝九呼出一口气,背上几传来一阵剧痛。 “嗯……” 祝九睁大了双眸,玄子墨微微撤开一些,微笑的看着她,祝九感觉身前没了温度,身后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满背,是玄子墨插进了一把匕首。 她很疼,哪里都在疼,这一定不是梦,不然怎么会这般疼,疼的她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师尊……师尊!” 察觉到有人叫她,祝九缓缓睁开双眼,玄子墨微蹙着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发烧了,身体这般冷为何不说。” 祝九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直直的、面无表情地望着玄子墨,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看透一般。 突然,祝九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注入到身体内,说不上舒服,但总比她现在好过,是玄子墨半跪在祝九左侧在为她输送灵力,只是玄子墨刚刚也受了伤,没过一会他自己喉间就涌上一口鲜血,他堪堪咽下,只有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祝九一直盯着他看,自然是发觉了她身体的变化,当下伸手按住玄子墨为她输送灵力的手。 “不用了。” 一开口,声音虚弱的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有灵力的身体当真是脆弱不堪。 第二日一早祝九刚推开门就看见在院子里修炼的莲泽,看着他仿若几天未睡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莲泽右手长剑一出挥落了几片枯叶,另一边,姚征在驿馆院落里刚刚收回一剑。 刘梓麟坐在一旁叹道:“你可算是练完了,你说仙尊他们何时能过来。” “不知道,你还是好好修炼吧,不然等过几日入了秘境还不被各门派弟子打个落花流水。” “怎么可能,我怎么说也是师尊座下修为数一数二的弟子,不然师尊和掌门怎么会一次次派我下山。” 姚征嗤道:“你确定不是你同九离仙尊太过熟络被你师尊眼不见为净给赶下来了?” “你” “仙尊过来了。” 刘梓麟一听,也忘了反驳姚征,立马从石阶上起身,屁颠屁颠的向外跑去,姚征见了不仅咂舌。 刘梓麟自驿馆后院迈向隔间见到祝九便开口道:“仙尊,你们可算来了,这几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的可太漫长了。” 柳嫣然也上前道:“仙尊” “弟子见过仙尊。” 姚征在一旁彬彬有礼,还不忘小声吐槽刘梓麟,“粗鄙。” “我那是崇拜,那可是上古四大邪阵啊,仙尊什么都知晓,说破就破。” “嗯,是不像某些人下的嗓子都喊哑了。” “你!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要不是我误打误撞跳进水池,你到现在也出不来。” “嗯,我嫉妒你。” 刘梓麟怎么听怎么不对,总觉得这人是在打趣、敷衍他,但他又不知从何发作,随即便不再理他,抬头看向祝九。 “仙尊,你们还未吃早饭吧,这家驿馆有几样特色菜特别的好吃” 刘梓麟话说到一半就感觉有一道仿若实质性的目光扫向他。 他一抬头便望见冷眼看着他的玄子墨,那目光像是在琢磨着怎样将他杀了能悄无声息,他不由背脊发凉,当下转了话题。 “莲泽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差?” 莲泽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垂下头去,倒茶的手也停了下来,大有一副下一秒就要哭的气势。 得,又说错话了。 姚征一脸的无奈,脚下踢了刘梓麟一脚,随即开口道:“仙尊,掌门来信说是青川秘境开了,要我等弟子前往秘境修炼,仙尊您可要一同前往?” 青川有一处天然秘境,传说是陨落的一处天都,百年可能开得一次,灵力充沛,若在其中修炼几日,出来后定会修为大涨,但其中危险重重,更有进去后就再未出来的弟子,且里面的时间流逝要比外面慢上许多,也许这一出来,外面就过上几年了。 如今的种种都指向了那魔尊可能是仙门之人,此番秘境大开定是全仙门之人都会前往,这一趟,她非走不可了。 由于要赶在秘境关闭之时到达青川,几人皆御剑前往,祝九站在神晷之上,同他们简单讲述了罔州城之事的前因后果,几人皆唏嘘不已。 这世间的善恶岂能分的清楚,仙有坏仙,魔有好魔,就算是一个人,既有善,也会有恶。 但她始终相信,善恶终有报,你欠下的,总有一日要还,做你心中认为正确的事,无愧于心就好,这就是道。 第23章 青川秘境 “几位可有通行令牌?” 青川派山门处,几人都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 如今她灵力尽失,自是不能让人知晓她九离仙尊的身份,她已提前同师兄商量过了,因此,祝九的令牌上写的是孤山掌门弟子祝九。 山门检查极为严格,要参加的人已经提前报备上去,守门的弟子检查过一人令牌便放行一人,再两厢比对登记在册。 青川于祝九而言是太过久远的记忆了,她小时候同阿母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最后 阿母和阿父都在这里离她而去,所以,这里于她而言算不上值得回忆的地方却又是除孤山外最珍贵的地方。 “见过掌门。” 身边弟子们的几声问好将祝九的思绪拉回,“掌门师尊。” 有旁人在祝九也不好叫师兄,姚征等人见礼后便进去寻各自的师尊了,玄子墨、莲泽和柳嫣然则是继续跟在一旁。 祝萧笑了笑,将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孤山派弟子和祝九一道介绍给众人。 “这位是我门下大弟子元晔,这位是我的关门弟子小九。” “弟子见过各位掌门、长老大人。” 祝九也是微微一弓腰颔首。 “祝兄的徒弟果然都不一般啊,长得都惊为天人不说,这一看修为就不一般啊。” 祝九面上不显,心下却叹道:他是怎么看出来我现下修为不一般的。 “柳兄谬赞了。” “那身后这三位是” 祝九望了眼祝萧,淡淡开口道:“都是我孤山派的弟子。” 祝九没有道明莲泽身份,仙鹤门之事,整个仙门皆知,却不知晓个中细节,若是莲泽的身份让这群人知晓了,他接下来定会是这群人集火的对象。 莲泽也知晓其中缘由,他不想伤疤再被揭开一次,感激的看了眼祝九。 接下来又是一番的互相吹捧,祝九有意探一探这些仙门高人,索性再怎么不愿听这些人虚与委蛇,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观察着。 突然,他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祝九回望过去,是个男子,穿着苍冥阁暗紫色弟子服,但她并不认识这人。 玄子墨显然也察觉到了,盯着那男子瞧了好一会,直盯到对方把视线移到他身上来。 祝九也顺着那人的视线,目光移到了玄子墨脸上,如果玄子墨顺利的活到现在,应该同那男子差不多大。 “听说九离仙尊出世了,不知这次可否有幸见上一面。” 刚刚那位吹捧祝九修为高深的男子再一次开口,拉回了几人的视线。 祝萧转头看了眼祝九,“师妹还在闭关,要等些时日才能出来,怕是赶不上这次秘境了。” “哎呀,那真是可惜了,可怜我这小师弟一直想见上仙尊一面呢。” 祝萧戏谑地有看了眼祝九,祝九则是微微疑惑,“嗯?” “嗨,诸位有所不知,百年前天劫之时” “秋阳师兄。” “啊,楚昭师弟你回来啦,来来来,我们正说你的事呢,要不你给大家讲讲?” 楚昭望了眼祝九,沉默了半晌才闷声道:“仙尊曾在天劫之时救过我性命,将飞向我的魔气挡了回去,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想当面感谢她一下,多谢她的救命之恩。” 楚昭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看向祝九。 秋阳一听也是一愣,他其实早就看见自己师弟站在不远处想打趣一下,没料到师弟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些来,毕竟他平时一天也说不出几句话来。 这边祝九却陷入了沉思,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她可能又随手救过许多人,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但听他所述,他应是近距离见过自己,不过好在时间过去的太久了,百年前一瞥,如今最多也只是看个眼熟,就算他认出来,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然而祝九不记得,玄子墨却想了起来,当初打断他与师尊说话的人,若当初他说完那一番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他是不是就不用经历修养魂魄这百年的混账事了 思及此,玄子墨微微一笑,“只是随手救个人罢了,我还当是师尊的情债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那秋阳开口打着圆场,“你是九离仙尊的徒弟?” “正是。” “哎呦,早就听说仙尊此前收了个天赋极高的徒弟,想来就是你了,这一看便是天资卓然啊,仙尊也真是好眼光,此前收了个纯灵体,现下又是个灵力十分充裕的,当真是” 秋阳话到此处骤然停下,他也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传言那位弟子可是死于仙尊之手 果然,他再抬头望去,祝萧若有所思,那位仙尊弟子脸色冷的吓人,连他身旁的掌门关门弟子都垂下了头。 正当他思索着该怎么圆时,他平时话都不说的好师弟开了金口,“仙尊虽是顺手救人,但于我而言这份情谊却是极深,还请这位弟子替在下传达,今后仙尊若有用得到在下之处,在下定会鼎力相助。” 楚昭语毕又望了望祝九,玄子墨则是嗤笑一声,祝九怕他又语出惊人,连忙开口应道:“多谢楚兄,在下定会原话带到。” 此时,青川派掌门也自远处而来。 “各位久等了,刚刚去查看了秘境的情况,大概今夜亥时就能开了。 祝九闻言陷入沉思,眼睛却没有意识的望向了楚昭的方向,后者一怔,祝九也回了神与他一笑。 玄子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在二人身上流转了片刻。 “师尊心悦他?” 祝九猛地偏头看向他。 “你说谁?” 祝九又顺着玄子墨的目光看向楚昭,对方竟也正看着她,两厢对视之下,祝九坦坦荡荡,楚昭却先移开了眼。 随即,祝九也移开眼看向玄子墨,“你说什么胡话呢。” “可是你救过他。”为了救他都没有听完我说的话。 “我救的人多了,我也救过你。” “那你也心悦我?” 祝九震惊的望向玄子墨,庆幸此刻她口中没有茶水,不然她定是要失态一番。 祝九理了理情绪,尽量淡定地开口道:“我就是心悦魔尊炽荒也不会心悦于你的。” 说罢,祝九便转身走了,似是被气得不轻,玄子墨则立于原地,微微挑了挑眉。 全程耳朵饱受污染的莲泽直愣在原地,就连柳嫣然也面露震惊之色,玄子墨抬眼扫了眼二人,莲泽立马屏声静气。 “我什么都没听见,不要杀我!” 玄子墨见此,嗤笑一声,也离开了此处。 玄子墨一走,莲泽不由松了口气。 青川并不算大,但是祝九左拐右拐终是不知道走去了哪里,只觉得人越来越少,直到这处偏殿,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祝九刚要转身回去便在一处假山后面瞧见了玄子墨,他对面好像还站着一人,想着两人该是在说些什么,她不便打扰便转身欲走。 谁知玄子墨身后的人却瞧见了她。 “想必阁下就是九离仙尊,在下祀歌,久仰大名。” 祝九一愣,“你认得我?” 这般远也能瞧见,当真是好眼力。 看见祝九回了头行至近处,玄子墨看着对面那人,脸色沉的吓人,而对面的男子却全然不在意,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先一步开了口。 “自是没见过,但总听子墨兄提起仙尊如何惊为天人” “祀歌!” 玄子墨打断了祀歌的话看向祝九,“师尊你别听他胡言。” “阁下谬赞了。” 这人竟知道玄子墨的本命,想来二人关系不浅,但祝九不想再去管玄子墨的事,出来找他也不过是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当下没再多言便想告辞。 “你们先聊着,我就先回了。” “聊完了,我同师尊一起走。”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祀歌朗声道:“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你带个女子回家啊。” 玄子墨脚步微顿,祝九抬眼看了看他,对于玄子墨的身世她好像一无所知,“他不会真是你四哥吧。” 玄子墨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祝九不由一笑,“师尊多虑了,我就是一个孤儿,祀歌是我修养魂魄之时遇见的人。” “你还记得修养魂魄之时的记忆?” 玄子墨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都冷了几分。 “记得。” 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抹弧度,“记得也好。” 修养魂魄就像是转世投胎,只有这一世的记忆,直到残魂养好才能记起真正的自己,而中间那一世世皆会忘记。 祝九看着他,一时也摸不清那段记忆于他来说是好是坏,但终究也没再问,自那晚开始她便强迫自己不去过多的关心玄子墨的事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左右自己今后不会活得长久,还是不要多惹出些不该有的东西了。 祝九没开口,玄子墨倒是没头没尾的问了句:“师尊知道我的双刃叫什么吗?” 他这一问,祝九的思绪仿若回到了几百年前。 “以后这就是你的法器了,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好。” 少年玄子墨抚摸着双刃,眼下一片紧张与激动。 祝九只当他得了仙气很是兴奋,随即开口问道:“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不能与师尊说。” 祝九一愣,随即嗤笑一声,“你还同我买上关子了。” 墨只是微微一笑,依旧什么都没说。 现下祝九回了神,法器的名字对主人来说十分重要,就像是巫蛊盛行时,人的生辰八字。想来他不说也是情有可原,可现在他要告诉她,告诉她法器的名字 两人都停了下来,祝九看向玄子墨,却被对方的眼神惊了一下,祝九不由的心跳加速,一种不知名的气氛悄然升起,开口问出的话竟带着几分期待。 “叫什么?” “小九!” 祝九转过头去,看见祝萧站在不远处。 “我半天不见你,以为你又迷了路,所以过来寻你。” 祝九猛地回过神,“师兄。” “你们聊完了吗,我有些话要问你。” 祝九也没料到师兄竟然公然赶人,但她知晓祝萧要问自己什么,随即望向玄子墨,“你先过去吧,我同掌门师兄说些事情。” 玄子墨望向祝九,眼中的表情不由让祝九一阵心虚,在祝九没看见的地方,玄子墨与祝萧的眼神相交了片刻,前者神色不明,后者则是一笑。 玄子墨走后,祝九正琢磨着怎样诓骗师兄,她在告知她此次前往青川要以祝萧弟子的身份时,就一并告知了她灵力滞涩,现下灵力全无之事。 此事瞒不了太久,更何况师兄是他至亲之人,但她又不能告知真相,她怕师兄会为难于玄子墨。 她与玄子墨的事情纷繁复杂,这其中谁欠谁的早已分不清楚,她自己都不知如何处理,更遑论他人。 但令祝九没想到的是,祝萧体贴的并未问她是如何灵力滞涩的,也似乎对这事并不好奇。 “小九,你可知这秘境到底是如何的?” “略知一二,听说这秘境之内是另一个世界,进去之人会以另一种身份而活,在那里有你憧憬的一切,你会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来这里是如何的。 “没错,一旦选择错误,便会万劫不复,你若是沉溺于此,屈从于自己的欲望,便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既如此,你一定要去吗?” “师兄,你也知我灵力滞涩,这在交手间便是致命之事,更何况天劫将至,又有魔族作乱现下只有这一次机会去碰碰运气,我不得不去冒这个险。” 祝萧无奈一笑,抬手为祝九布下了一个防护结界。 “此结界是在秘境之中也会有效果的,可以关键时刻保你咳—咳咳——” “师兄你受伤了?” “无碍,只是闭关之时出了点问题,不然师兄此次也不会来这秘境冒险了。” “当真是无碍?是不是之前那团魔气” “不是,师兄心中自由衡量,小九不必挂心。” “那就好,那我们此行算是目的一致了。” 祝萧望着祝九晃眼的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她,脸上神色复杂。 第24章 神女先姝 是夜亥时,秘境之门大开,各门派要参与之人整好队伍,旁边一圈青川派弟子举着火把照明,幽暗的火光映在一众弟子的脸上,显得他们每个人都无比的坚毅。 祝九看着站在自己一旁的储阳和竹虚,这两人还真是形影不离。 储阳看见她也是一脸晦气,幽幽地开口道:“怎么你也来了?” “来保护储阳长老。” “哼,我用你保护?只希望一会密境中我们不要相见才好。” “借你吉言。” 秘境之内是一片断壁残垣,与那日循回阵中的景象有相似之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着,突然一名弟子尖叫了声,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立马警觉,但还是一个个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尊” 玄子墨消失前意味深长的唤了她一句。 “殿下殿下,该起床了。” “嗯?” 卧榻上祝九模样的先姝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睁眼。 “殿下,今日是各神族旁支的殿下们来天都的日子,你该洗漱一下与兄长们一同去长生殿迎接。” “啊我知道了。” 仙婢月蝉蹲在尚未睡醒的先姝床榻旁,见她语毕,又翻了个身, 大有继续睡去的意思,不由心下无奈。 “殿下,大殿下早就到了,你若是还不去” “我去!” 少女先姝一听见“大殿下”几个字,立马自床榻上惊座而起。 她如今虽百岁有余,却也不过是人间十岁的小女娘,所怕之事不过严厉的父兄和繁重的课业。 她有三个兄长,大兄极为可怕,好在父君不爱理她,三兄身体不好管不了他,二兄又待她极好。 先姝飞快地洗漱好,疾行行至长生殿门,只留给月蝉一道道残影,殿下修为太高也不好,这才多大年纪就会疾行了,可怜她一个婢女跟不上,若是有秋棘姐姐在就好了,可偏偏神女自小就不喜秋棘跟着她。 先姝刚行至殿前,就见一黑衣少年在殿门前徘徊,是玄子墨的模样。 待先姝看清少年的脸时,先是一怔,随即摆出了一个她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 “你怎么不进去?是不是害怕?” “我” 少年见道先姝也是一怔,竟是连要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先姝见他此番不由心下得意。 “别怕,我带你进去。” “等” 还未等南川开口,先姝就抓着他的手向长生殿内跑去,奔跑间少女身上的香气随着微风徐徐吹来,直吹进他的心里。 “儿臣参见父君。” “不必多礼。” 坐在白色万剑铸成的王座上的天君昊泽一身白色金纹锦服,面上着一面具,整个人清冷又神圣不可侵犯。 这一声脆生生的见礼让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先姝,更有些心性不定的少年直接看呆了去,天帝幺女,当真是容貌惊为天人。 人群中鹤氏自小也备受宠爱的幺女德姬也看直了眼,这世间当真有这般好看的人? 先姝望着一众人,你们是没见过我父君,他才是这整个三界最好看的人,思及此,她面上不由一阵骄傲。 天都大殿下子澈见她此番,不由眉头微蹙。 “这位是哪位殿下?” 见一旁的黑衣少年迟迟不开口,天君一旁的仙侍开口问道。 “回天君陛下,小仙是北泽神族长子南川。”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天君面上却不改颜色。 “你二人入座吧。” “北泽?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北泽吧,天君竟也邀他们前来了?” “南川殿下,不知你全名是?” “宸周南川。” 少年脸色发白,酝酿了许久才将自己的姓氏说出口,眼下的局面是他早已料到的,却还是倍感难堪。 “他是罪臣宸周迦南之后?” “北泽那荒地当然只有宸周一族,说是长子,其实自迦南背叛战神巳渊之后,他们一族一辈只能出一名男子,也是咎由自取。” 那人语气不屑,嘲讽之意甚浓。 “想来也可怜,他一族曾经何等荣耀风光,如今却落寞至此,一念之差啊。” 先姝听着众人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议论,终于知晓为何他刚刚在殿外徘徊不敢入内了。 “父君,你要请何人来教我们?” 少女的话打断了四下的议论,南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此次吾请了文曲神君来教导各位殿下,房间已为各位殿下分好了,宴席过后就会有人带诸位前往。” “成吉殿下,此次来天都你可还适应?” “还成吧,气候与我们坤虚有些不一样,不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 “那先姝神女倒是有趣的紧,我以后要同她做朋友。” “先姝神女?那可是他们裕和氏上下两代唯一的一个小殿下,众人都对她颇为疼爱,想必娇惯出来的孩子都不好相与,殿下与其想与要小心些才好。” “怎可背后议论殿下是非,夫君就是这样教你的?” “属下说错话了。” 那仙侍一见成吉马上要动怒,立马下跪认错,仿佛已经形成了习惯。 “神神女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新建的阳字殿可都是男神仙了。” 宴会之时,月蝉就在门口候着,如今又与殿下“跋山涉水”自长生殿来到此处。 “灿阳殿卢阳殿江阳殿明召殿啧,她会在哪呢?都怪你刚刚宴会门口把我给叫住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丢了。” “对不起,神女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怕什么,我平日也常去二兄那里。” “那是二殿下,而这些男仙君与神女没有血缘瓜葛,冒入寝殿之处不好,我回去也不好向秋棘姐姐交代。” “我是神女,你不用同她交代。” 先姝话音刚落,这方圆之地突然出来了许多男仙君,这些大殿是为了各族殿下求学而建的,因人数不少,所以建的极密,当下方寸之地就站满了人。 先姝见了这些人不由大喜,也免得她一个个去问了。 “诸位好呀,我是裕和氏先姝,来此处寻一人,不知你们可有见过南川殿下?” 本来议论纷纷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静默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开了口。 “在下昭衍氏封留,南川殿下倒是没见过,不知殿下可否来我屋中一叙?” “放肆!” 身旁月蝉眉头微蹙,这可是赤裸裸的调戏。 “抱歉,我只想找南川。” 周围嘲笑声四起,封留面色一僵,见她竟直接叫南川,更是面上挂不住,先姝则不再理会他,继续向里寻去。 “哟,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罪臣宸周之后吗?” 一般神仙之间只有第一次介绍自己之时才会报上家族姓氏,平日都以名和品阶尊称,旁人若是直称其姓氏便是大大的不尊重。 南川此刻惨白着脸色,来之前尊者就与他说过,此番前去天都不知是福是祸,切莫要惹乱生事,于是便低下头不与他们搭话。 前来挑衅的少年看他不语更是变本加厉。 “怎么,罪臣之后抬不起头来?也是,我要是你,就一辈子都呆在北泽那蛮荒之地,都不好意思来天都,也免得被人看轻了去。” “是啊,听说你们一族一辈只能有一名男子,那你那些生下来的弟弟呢?他们是如何被杀死的?” 南川猛地抬头,此话显然刺痛了南川的死穴,他忍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一直以来因为有他的存在,那些男婴刚生下来就必须被处死,他就像个剥夺别人生命的恶鬼。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带着弟弟们的份一并活下去,变得足够强大,光复他们一族。 “终于肯抬头了?就是因为你” “砰——” 先姝闻声赶来时恰巧听到“你的弟弟们是如何被杀死的?” 紧接着她看到了少年通红的眼眶,握紧的拳头招呼上了那人的脸。 “你竟然敢打我?给我打!”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南川看见先姝立于黄昏的暖阳下,一身金光,那么的耀眼,又那么的让人难以靠近,而出声之人却另有其人。 “先姝神女?你又是谁?” 先姝望向刚刚出声制止的少女,是个女仙君,长得颇为温柔淡雅,看了就让人想亲近。 “在下冥氏常仪,宸周一族虽有叛徒,但那也是上几辈的事了,如今这位南川殿下又没做错什么,你们抓着此事不放,以此为借口,行欺凌之事,倒是你们的不是了。” “切,你一个小仙罢了,竟敢来此教训我?” “小小年纪,嘴上竟然如此恶毒,你们的父君母君就没教过你们何为礼义廉耻?我当真为你们感到害臊。” 先姝知晓于此等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索性便说些难以入耳的。 “你!我们是在教训罪臣之后。” “轮得到你们教训?你们一口一个罪臣之后,我看你们才像是有罪之人。” 那为首之人叫锦霖,本来还对殿下很是向往,但现下却被殿下下了面子又不敢对殿下出手,当即也不再客气,抬手便要向南川袭去。 而南川必须要隐藏实力,低调行事,也想着让他打回来,以后不要再招惹他。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睁开眼便看见了先姝的背影。 “你是傻的吗,怎么不躲?” “我”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就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听了更急。” “先姝神女,我们本无意同你作对。” “但我有意同你作对。” “殿下!” 常仪似是没料到她会动手,当下便是一惊,左右思索了片刻便回去找人了,她刚刚行至此处也是来找承阳的。 身后不知何时跟来的成吉对身后仙侍道:“赶紧去找天君,殿下被人欺负了!” 先姝也不着急打败他们,只一下一下地玩着,一会让他们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一会又让他们叠罗汉,几个半大少年一时羞愤欲死。 等天君昊泽遣大殿下子澈和二殿下承阳赶来时,先姝正将一人凭空捞起欲仍向一旁的水池,刚一放下就有抬上来点,如此反复只将那人逼的乱叫。 “殿下,我知道错了殿下,我不会游泳,你” “先姝。” 先姝听见这这声音、这语气,立马手下一松,然后用灵力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 “殿下!” 南川见此立马上前,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刚刚那人被先姝一个松手投下水池,在里面扑腾了两下竟站起了身,那水池竟只是看起来深,实则只到腰际,当下便知自己被人耍了。 “我听闻你被人欺负了,现下看来,传言有误,到是反了过来。” 元晔化身的子澈面色严肃,好在常仪及时叫来了承阳。 “先姝,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 “没有,二兄,都是” 望着立马过来解围的二兄,先姝有些得意忘形,险些忘了大兄也在此处。 “哎哟,手” “手怎么了,二兄看看这是怎么弄得!” 储阳模样的承阳知晓自家妹妹的厉害,看刚才情景,定是那群小子被吊打,固然没有担心,此刻看着伤口,不由一阵心疼,当下怒火中烧。 “青琰,去叫俞乐来。” “等” 被叫做青琰的是承阳手下的仙侍,以速度著称,应下的片刻就已消失无踪了。 一旁的南川也是满面担忧。 “你们谁干的?” 看着骤然变脸的承阳殿下,众人皆是不敢出声。 “是不是你?” 看着先姝身后一脸忧虑的南川低头认错状,当即便要一掌劈过去。 “不是他!二兄,是他们欺辱南川,我出手阻止,他们伤的我。” 承阳随即转了矛头,子澈看不下去,听闻先姝受伤,他也是一顿,阻止了承阳,他上前查探伤口,那伤口怕是等不到俞乐前来就已经愈合了。 他看着承阳一副伤口见骨,盛怒的模样,不由一阵无语。 “殿下,俞乐来了。” 众人刚闻其声,人就出现在了眼前,那俞乐一路被他拖拽,此刻正跪伏在地上干呕。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快替先姝看看。” 俞乐有苦难言,这百年来他不是没有长进,是青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啊。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至先姝身边,在看到她伤口的那一刻,紧紧闭了闭双眼。 他就知道,殿下这些年来都不曾受过什么伤,生过什么大病,每次火急火燎的叫他前去都是什么事都没有,这次青琰说是打架受伤,他竟然还担心了片刻。 先姝瞧他此番,不由讪讪道:“抱歉啊,没拦住。” 一旁唯一一个同承阳一般担心的南川也紧忙凑了上来。 “这位神君,殿下可有事?” 俞乐看着他面上与承阳一般不分伯仲的担忧,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望着他,生无可恋道:“无事,暂时还死不了。” “好了,小孩子间的玩闹罢了,你们几个以后不许再惹事,你” 子澈又看向先姝,“你往后收敛一些。” “谨遵大兄教诲!” 见大兄走远,先姝才缓缓松了口气。 “月蝉,你竟是由着神女去男仙君的寝殿之处” 月蝉刚一回到长乐殿就被柳嫣然模样的秋棘给叫住了,当下冷汗直流,秋棘是长乐殿的高阶仙婢,也是个变脸大师,在神女面前一副温柔懂礼的样子,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就凶的很,看来今日是少不了一罚了。 第25章 我保护你 “哎,来了来了。” “那赶快。” 几位少年在学堂桌椅之间放了一条绳子,就等着南川过来后拉紧绳子让他出丑。 少年们正紧张着,等南川走近,甚至有人直接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他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四下安静得很,他一低头,南川竟是直接迈过了那绳索,在靠后的位置落了座。 当下屋内低笑连连。 “木鸿,你也太幼稚了。” 木鸿收起脸上僵住的笑容,微蹙眉头看向德姬。 “什么时候还轮到你一女仙君来教训我了?” “你不也是生来仙体?怕不是整日在那些神后面拍马屁,忘了自己是小仙了?” “哼,我看你也是整日张口闭口南川殿下的,莫不是心悦他?” “你!” 德姬看了看南川的方向,虽然后者连头都没有抬,但她却已经羞红了脸。 若只论南川的长相,那自是有无数女仙君和殿下会为之倾倒,但若加上身世,怕是哪家女仙君都不会嫁与他。 “文曲星君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人都到齐了?” 文曲星君是个年纪较大的老神仙,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衬得他整个人更加严肃和古板,他缓步走来,站定后向下扫视了一圈,众殿下就都提起了一口气,连呼吸都是轻的。 “先先姝神女还没有来。” 文曲星君看向说话的德姬,,刚欲开口便被殿外的声音打断。 “我我来了!实在是抱歉啊神君,我睡过头了。” 众人接回头望向先姝,从刚刚开始就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南川也偏头望去,这一望却恰好与看过来的先姝来了个对视。 “你先坐下,下不为例。” 看着殿下严重毫无歉意的道歉,文曲星君脸色黑了又黑。 先姝闻言冲常仪的方向笑了笑,然后直奔南川的方向走去,南川看着眼前的少女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你伤口好些了吗?” “靠着自愈就全好了,我自己划的有分寸着呢。” 刚一落座,先姝就注意到前排的人就向前挪了挪,这背影,怎么这般熟悉呢。 前排前些日子被她教训过的霖锦如坐针毡。 “今日讲神使,凡间一个朝代要想长治不衰,都需要了解自己以及曾经各朝的发展轨迹,我们神族更要了解神史,我们的祖先是上古开天辟地、创造众生的几位古神,但有正就有邪,魔族也相应而生,然这世间灵力充沛,魔族的成长极为缓慢” 伴着文曲星君催眠的声音,坐在案边的先姝很快就熬不住了,就在她的头将要砸到案几之时,一直手将她托住,然后缓缓地放到案几上。 “神魔大战之时,巳渊战神挺身而出,大退魔族,因此也获得天界第一战神的称号,但天妒英才,战神手下的得力干将迦南不知因何原由竟投了敌” 此话一出,众人皆望向南川,自然也看到了南川旁边显然已经熟睡的先姝。 而此刻,先姝正在美梦中畅游,二兄为他准备了好些吃食,满桌的山珍海味,有她最爱吃的青鱼。 正待她要伸手夹菜,那些美食却突然离她远去。 “先姝神女先姝神女!” “啊?” 先姝自睡梦中梦的惊醒,满脸的愤怒,她还差一点就能吃到美食了,谁把她给叫醒了? 看到上方文曲星君的臭脸,先姝讪讪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坐直了身子。“先姝神女可知我讲到哪里了?” “嗯” “迦南” 先姝下意识地看向南川,南川则在一旁小声提醒,迦南?那想必是神魔大战巳渊身陨那一役,她平日里除了玩乐还喜欢看一些古籍,所以这些自是难不倒她。 “迦南背叛战神巳渊,不久后,二人在魔族九幽一战,虽是杀了迦南,大胜魔族,但战神巳渊也身陨九幽。” “答虽是答出来了,但上课打盹,罚课后打扫大殿你也留下。” 看着文曲星君指着南川留下,先姝不禁不平。 “为什么?” “为偷懒的学子支招。” “对不起啊,连累你也在这里打扫。” “无妨。” “殿下,我来帮你们一起打扫吧。” “先姝神女,我也来帮你一同打扫吧。” 随文曲星君出去有一会,看他走远了,倡常仪和成吉一前一后地进门要帮她打扫一二,先姝疑惑地看向成吉,她不记得她认得这位啊。 “你是” “我叫成吉,穆绛氏,昨日你被人欺负是我叫人来的。” “你叫的谁?我大兄?” “正是。” “那多谢成吉殿下,殿下请回吧,有南川陪我就好了。” 先姝当即冷下脸色,成吉面色一顿,颇有些不知所措。 南川却开口道:“留下来吧。” 先姝只当二人关系好,便不再多言,继续她的打扫事业,成吉本也颇有些惊讶,但很快他便知晓南川为何要将他留下了。 “常仪上仙可是认得我二兄?” 经昨日一事,先姝对他印象极好,也有意同她来往。 “除了三殿下,我与你二兄和淮安上神都很是熟悉,与你二兄同岁,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唤我一声阿姊。” “常仪阿姊?” “嗯不知三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还就那样吧,出不得屋门。” “倒也是” 常仪微微叹了口气,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忘记要说什么了。 先姝打扫的态度还算端正,只是她打扫的方式令人不敢恭维。 刚刚只顾着聊聊天,她还没瞧见星君的书案变成了什么景象,只见先姝用全是水的抹布去擦星君书案的陈设,那水滴一滴滴落在书页上、纸张上,其他三人在一旁看着,若不是看她表情认真,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报复星君了。 星君的书案擦完后,先姝又转向了各位学子的书案,待她擦到自己与南川的书案之时,南川终于有了动作。 “我们的就不用擦了。” “我的也不用了。” “我的也是。” 一旁的常仪与成吉也反应了过来。 “那好。” 紧接着先姝目光转向别处,她盯着地板良久后一盆水泼在地上,然后扔了几块抹布下去,用脚擦了起来,很快,地上便出现了一滩滩泥水。 成吉直接目瞪口呆,先姝劳作之余还不忘闲聊。 “那几人之后还有再找你麻烦吗?” 先姝望向一旁认真洒扫的南川。 “没有了。”,不过是换了几个人。 “那就好,之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长这么大,有人叫他隐忍,有人羞辱于他,但从未有人说过要保护他,南川望着少女认真的眉眼,微启的嘴唇,唇边盛开的笑意,不由面上一怔,心下跳的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枷锁,呼之欲出。 一旁成吉望着二人间谁也插不进的气氛,不由猛地甩了下手中的扫把,但二人还是仿若这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般。 “先姝!常仪也在?” “二殿下。” 南川的思绪被承阳的声音打断。 “二兄?你怎么来了?不对,你今日怎么没来上课,淮安也没来。” “那不是也没人发现,我们去干了件大事先不说这个,那个文曲老头竟然罚你打扫?我们先姝什么时候干过这等苦力活,他当真是老糊涂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同父君说。” “不用,我之前没做过,没想到打扫还蛮有趣的,我就在这收拾完就好。” “开课第一日就荣获惩罚,你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了?” 先姝一听这声音,立马站到承阳身后。 子澈一脚刚迈进门便溅起一道水花,他脚下一顿,随即望向众人,对南川和成吉微微一拱手。 “给你们填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殿下打扫得很好。” “当然,我妹妹自是什么都会。” 见南川只微微一颔首,先姝不由道:“你怎么不也夸夸我。”,这样大兄说不定就不会罚我了。 南川看着满案和满地的狼藉,实在不能违心说出什么夸赞之语,倒是很想给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的二殿下看看眼睛。 “你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今日师尊的鸟被人定身了,什么法术都解不开,这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我咳先姝,今日阿兄保不了你了。” “就知道你靠不住。” “承阳去南极殿,师尊自会处置你,先姝与我走,回去抄写神史。” 又是神史,好吧,她方才撒谎了,她不是爱看书,而是被迫看书,这几本神史她从小到大不知抄写了多少遍了,早已滚瓜烂熟。 “可不可以换一个?” “那就《心经》。” “不不用了,就神史。” 《心经》虽只有一本,但里面的枯燥内容和生僻古字定是会将人抄疯,她还年轻,她不想英年早逝。 先姝满是遗憾的离场,临走前对南川和成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有满怀怜悯地看向承阳,他二兄这下可倒霉喽,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那块“天都大冰块”九华帝尊。 这大冰块貌似是目前这天界年岁最大,最受尊敬之人,听说修为极高,擅占卜,但他到是会赶时候,万年前神魔大战时他正好去凡间历劫了,归来时正是天都已然恢复如初之时,不知这是不是他占卜好了去避难的。 南极殿。 “九华帝尊,人到了。” “带进来吧。” 承阳和淮安一进门便瞧见一头白发未束,华服的九华神尊,现下近距离一看,这九华神尊长得倒是非常不错,只比他父君差那么一点,不对,差一大截,一个冷脸怪有什么好看的。 “神尊,我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 九华神尊开口,声音也透着疏离的冷意。 “我我不该不该弄您的鸟。” 承阳被他冻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以后绝不会再接近这个九华神尊了。 “你是如何做的?” “啊?啊,我我在老君那发现了几种草药,随便练了练,就就练出了这个东西,起初我也不知是什么”,但那几样草药合在一起,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就在我的鸟上试药?” “我这不是天都也没几样能试药的活物吗,要知道那鸟是您的,我是如何也不敢在它身上试药的。” “你倒是颇有天赋,不过那鸟是凤凰雏鸟,整个三界仅有这一只,不知你那可有解药?” “什凤凤凰?” 九华神尊语气仿佛“你今日吃饭了没?”这般平常,承阳却惊得腿软差点站不住,一旁的淮安也是直冒冷汗。 那可是绝迹已久的上古神祗凤凰一族最后的独苗啊,竟然让他 “神神尊,那个目前还没有解药。”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真的十分的抱歉,神尊,我也不知什么?” “你可以走了。” 九华指着眼神示意淮安,淮安话说到一半,闻言震惊的声音都要劈了,随后立马行礼转身离去,只来得及给承阳一个“兄弟你多保重”的眼神,生怕迟一秒,神尊就会反悔要了他的命。 “那神尊,我呢?” “你是主谋,罚你在我院内打扫一年。” “” 若是俩个人都罚他无话可说,若是只罚他一人他也可以理解,但这惩罚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一年虽不至于太长,但总像是九华神尊私心里来拉他做苦力,可转念一想,天都大冰块怎会如此,定是自己想多了。 想必他是看在父君的面子山,不好重罚他。 可来到南极殿的正院承阳才知道,这何谓不是重罚啊,这比他的院子要大上一倍,而他的院子尚有七个仙侍每日施法打扫,现下只有他一人,惩罚中又不能使用仙法怪不得给了他一年的时间。 不过还有好处的,他不必去文曲星君那上枯燥的文史课了,为此费点体力也是值得的,不过不能时刻看着先姝了,万一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九华刚好路过,就一直站在远处,看着这位二殿下脸色一会阴,一会晴,此刻又阴转了晴。 我可以派人跟着啊!“青衣!” 第26章 我赌你赢 “先姝神女,我今日要在术法场同那些男仙君比试,殿下可以去为我加油吗?” 先姝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男仙君比完就是女仙君,她怎么会不去呢,。 “我当然会去。” 成吉面上一喜,面带羞怯地跑走了,一旁的仙侍看到平日里骄傲跋扈的殿下此刻竟如此的他一时不知如何形容,但总归是高兴的,因为遇见殿下之后殿下的脾气都跟着变好了。 想当初刚来之时他还质疑过殿下的脾性,当真是羞愧至极。 “你们猜猜今日谁会赢?” “当然是淮安仙君,他比我们都要大上一些,平日里也是出类拔萃,自然是他会赢。” “我觉得是封留殿下。” “成吉殿下也不错,司沐战神不是说这大半年来成吉殿下的进步最快吗。” “那是他起点低。” 一众女仙君的声音中混入了一个男声,封留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女仙君们的身后,他四下张望了下走向先姝。 “先姝神女,你觉得谁会赢?” “反正不是你。” 当初第一眼见封留时就对他印象极为不好,而这么久以来,封留的确不负她的坏印象,更不负他的好名字,那是相当的风流,经常与各路女仙君调情,来者不拒。 听她刺眼,封留面上一顿。 “那神女觉得谁会赢?” “各位姊妹,不如我们来下注,押下自己认为能赢的人,前三名皆算赢,若是最终他赢了,钱就拿走,如何?” 先姝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提出了下注开堵,众位女仙君都乖巧惯了,自是没有人敢开堵。 “我押南川赢。” 语毕,先姝晃了晃自己的钱袋子,笑的皎洁,“全部家当。” 不远处的南川猛地一抬头,恰好对上了少女的眼,两人隔着人海相望,看着先姝的笑容,南川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 而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则是大惊,这位南川殿下平日里就是个垫底的,竟然也有人押,若是自己一会无人押注岂不是丢了面子? 成吉则是面上一顿,不是说好了来看他的吗,怎么又同那罪臣之后厮混。 而封留脸色则是黑了又黑,今日的面子里子怕是都丢净了,他日后定要在南川身上讨回来,这大半年他们私下言语羞辱,南川竟是不为所动,那接下来就换个方式。 而一旁德姬见她此举不由脸色微妙,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扔向先姝,“我也押南川。” 一旁滢蕊笑着开口,“德姬你这钱袋子可不比先姝神女的丰厚啊,人家那满满的,你这是瘪瘪的。” “你!” 德姬思索了片刻,又将头上的钗饰都拿了下来扔进先姝不知何时变出来的玉盒子里。 “额,德姬殿下,我押南川是个人感情,我也不知他会不会赢,你这赌注未免太大了些。” 德姬面色一僵,她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心悦南川殿下,屡次示好,屡次被拒,而她先姝神女与南川殿下感情甚好,她如今这话莫不是在讽刺她? “我也是出于个人感情下注南川,用不着你管。” 先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真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大半年来南川手无缚鸡之力,一直是她来保护的,一会若是赔个低调可莫要怪她。 南川闻言自远处走来,附身从玉盒子里拿出了刚刚德姬投下的赌注。 “德姬殿下,你我不熟,今后还是叫我南川殿下的好,这是你的赌注,有先姝神女为我下注就好。” 德姬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竟是绷不住接过钱袋直接转身跑走了,在她一旁的仙婢急忙去追。 一旁滢蕊笑盈盈的冲南川拱了拱手,她一向看不惯娇气跋扈的德姬,如今可算是有人能治治她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随即行至先姝身旁。 “先姝神女,我押成吉殿下” “常仪阿姊,你可有想押的?” “淮安神君。” 先姝本以为以常仪阿姊的性情定是不会参与赌注,没想到阿姊竟是也下了注,不过就是眼光不太好,竟是淮安那只老狐狸。 不远处,淮安回以常仪一笑。 众女仙君看着几人下注,想着法不责众也纷纷跟着下注,很快玉盒就满了,先姝将盒子扔给月蝉,月蝉见她扔的轻巧,便随手一接,却不料玉盒落在她手上的那一刻,她腰向前倾,差点跪了下去。 玉盒转手的那一刻,司沐战神也飞身前来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比赛毫无悬念的淮安、成吉和封留三人都算出色,而令大家震惊的是南川竟然也表现出色,一路都赢。 最后一场轮到南川与封留比试,二人积分不相上下,此番输赢就决定了谁是第二名。 “南川加油。” 南川望向先姝,又将目光移至风流身上,想着鄙视前封留行至先姝身旁 南川出手极快,比刚刚同其他人比试时更加凌厉,看的有人情不自禁的叫好,反应过来他是给谁叫好后,那人又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先姝看了片刻却突然发觉哪里不对,不知从何时起,封留一手迎敌,一只手垂于袖中。 “封留殿下,你是只有一只手了吗,还是另一只手被打伤了抬不起来?” 南川一听便知先姝何意,随即向封留左手边长剑一挑,一包灰褐色的粉末被扬上了天洒了下来,那药粉扩散极快,没一会整个比试场地都乌烟瘴气的。 “后退!” 司沐战神立马飞身上前,众人见此皆是惊呼,连连施法护住自己,而正处在药粉中心的南川与封留却是来不及了, “南川!” “先姝莫要上前,这药粉只会让人浑身发痒,不会伤及性命的。” 一旁的常仪拉住了先姝,却见司沐战神施法护住了南川,南川面上不显却也惊讶于司沐战神竟会在他与封留只间选择护他。 “多谢战神。” “不必,迦南是英雄,他的后代不该受此侮辱。” “您认识先祖?” 司沐战神不再多言,转身去看封留。 “可还能呼吸?” 封留在原地正愣了几秒便跳起了“舞”,他浑身瘙痒难耐,抓一处,另一处就痒得不行,只得一边羞愤欲死,一边比试台正中央手舞足蹈,最后竟是在地上滚了起来,幸好烟雾极浓,大家看不见。 “锦霖!木鸿!还不快过来帮我?” 锦霖和木鸿如梦初醒,锦霖摸索着走上比试台,刚要俯下身去寻就被司沐战神制止了。 “若是碰他,你也会沾上,想要救他就去找俞乐神君,我会将他带去我殿内。” “多谢战神。” “近日空中还会有些许残留,今日会封锁这里,下午的比试时辰另定,各位请回吧。” 先姝想要过去寻南川,但现下能见度极低,她摸索之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那手极凉,冷冰冰的,先姝一惊,下意识想挣开。 “是我。” “南川?” 先姝回头便瞧见褐色烟雾中模糊的轮廓,为了进一步确认,她向前走了几步脸靠向南川,而就在这一刻,为了方便大家离去,司沐战神挥手散去了浓雾。 浓雾散去先姝才发现自己靠得太近了,她与南川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她猛地直起身子。 “那个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嗯。” 先姝转身极快,自是没看到南川红透的耳尖。 好在中人的注意力都被手舞足蹈、满地打滚的封留吸引了去,没有看到他们二人,除了近处的常仪和不远处刚刚回到此处的德姬。 上次男仙君们的比试淮安第一、南川第二、成吉第三,先姝意外的赚了个盆满钵满,而封留被取消了成绩,在殿里躺了大半个月,痊愈后也不肯出来。 而被延后的比试也如期举行,先姝毫无疑问的拿下第一名,虐的一众女仙君叫苦连天。 “你怎么不去同男仙君们比试,他们定是都打不过你。” 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滢蕊不禁感叹,就是淮安也定是打不过先姝,这就是纯灵体吗,果然强悍。 “可我是女仙君啊。” “女仙君?这么多年来我都觉得日后该叫你神君。” “可我看你虽是神君却也无甚作用,还不是留二兄一人在南极殿受苦。” 淮安无奈一笑,“你这般伶牙俐齿,又修为强悍,看今后有哪个神君敢要你。” “谁说我非要嫁人。” “你觉得南川怎么样?” 淮安面上戏谑,先姝却是想起前几日男仙君比试的最后不禁面上一红。 “你当真对他” “怎么可能?” “你最好是,那日比试他还未用全力,他的真实修为应在我之上,而面对那些人的欺辱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如此年纪就懂得韬光养晦,又有如此定力,这种人你还是离他远一些才好。” “有人打他,骂他?” “”,重点是这个吗? “我自认为把他保护得很好,却不想还是有人欺辱他。” “先姝。” “嗯?” “算了,随你去吧。” 看着淮安故作高深又老神在在的样子,先姝一阵恶寒,果然,她同这老狐狸永远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随即转向常仪, “常仪阿姊你看他!” 常仪面上突然一红,“我又管不得她,你同我说也是没用。” 对哦,这些日子以来一提到常仪阿姊,淮安就会消停许多,她便下意识地叫了常仪阿姊,只不过淮安有未婚妻,是他父君在世之时给他许下的,想必今后他的夫人能管管他吧。 “你很厉害我要更加厉害才行。” 回去的路上,先姝与南川并肩而行。 “你很厉害的,我都没想到你那日会赢。” “你不知?” “我怎会知晓,你这般不够意思,对我连自己的修为都藏着掖着的,我哪日本来都做好赔本的打算了,谁想到你这般争气,要我说啊,那些人要是再来欺负你,你就” 南川望着眼前的少女,薄唇微启,一直在说着什么,夕阳的光晕映射在她姣好的面庞,给她整个人都度上了一层金光,微风拂来,吹起她一丝一缕的发,曾经闻到的那股独属于她香气又阵阵袭来。 南川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暖意,他以为她是看穿了他的伪装,以此让他尽力,崭露头角,却不曾想,她就是以为他可能不会赢,却还是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二兄?” 先姝正在书案边写写画画,承阳却踏着月色而来。 “先姝!我终于出来了,给你带了些南极殿的糕点,那坨冰块倒是会享受,他殿中的吃食都是极美味的。” 先姝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本是没报太大期望的,接过这味道确实是比天都专门做糕点的仙子做的都要好吃。 “太好吃了,这个叫什么?” “就叫南极糕,说是他们南极殿一小仙做的,拿给神尊尝,那人就直接给起名南极糕,你说他这人得多无趣。” “那他这一年来没有为难二兄吧。” “你二兄是何人,还会怕他?他院子里有炼丹的东西,而且草药也比老君那里的多得多,说是让我打扫,但我都偷懒炼丹他也没察觉,我在那过得还算自在有趣。”,除了见到九华神尊本人之时。 “那就好,那神尊听起来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也也就那样吧。” 他不是不近人情,而是不近人承阳回想起每每见到神尊他都被冻的话都说不出,不由一阵心虚,但这断然不能同先姝说,只得含糊过去。 “那二兄之后回来同我们一起学习吗?” “不会,父君说他给我找了个师尊,让我以后同他学。” “可知是谁??” “父君还没通我说,是谁都行,总比那讲话让人犯困的文曲老头好。” 一听到父君,先姝不禁敛下眼眸,他都不知多久没见过父君了,母君当年生她时难产身亡,父亲大概是不喜她,加上公务繁忙,所以她很少能见到父君。 见先姝此番,承阳不仅拍了拍她的头。 “你莫要多想,这世间哪有父君不爱女儿的,更何况还是我们先姝,生来神躯,纯灵之体,这就是在我们裕和氏也是少有的,偏偏先姝又聪慧机灵、惹人怜爱。” “好了,二兄,我知你在哄我开心,可是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有事求我了。” “那先姝心情可好些了?” “就没有难过啊。”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父君不爱她,她有兄长啊,二兄向来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大兄虽然凶,却也是关心她,三兄 “二兄,好些日子没去看三兄了,我们明日去看看他吧。” “正有此意,不过你先同我说说你同南川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在南极殿?” “咳,我这不是有青琰吗。” “你让青琰跟踪我?” “不是”,不只有青琰。 “你竟然让青琰去做这等事,当真是屈才。” 她深感对不起这位天都人才,那般速度,那般修为,却不是帮二兄给她去寻俞乐,就是帮二兄来跟踪他。 承阳一愣,“你不生气?” “我若生气,你能把人撤回来吗?” “不能,我不放心先姝。” 见先姝只是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承阳暗自下了决心,既然先姝不反对,那他今后要让自己的眼线遍布全天都,这样她也能安心些。 此刻的承阳还不知,他今日此举今后会成为多少仙君、神君的噩梦。 第27章 我心悦你 “先姝,二兄!你们可好些日子没有来了。” 书案上莲泽模样的天都三殿下文瑞正在提笔练字。 “可不是嘛,自从父君要我们去学堂以来,都没有时间陪三兄了。” “无妨,学业要紧,听说父君要给二兄寻个师尊,二兄自己心中可有人选了?” “并无,只要不是南极殿的,是谁都行。” 文瑞失笑,“九华神尊已经是大兄的师尊了,应当是不会再收徒弟了。” “二兄,南极殿的糕点方子你怎么还没拿到,你这一年在里面岂不是白混了?” 一提到南极殿,先姝就想起的南极殿的糕点。 “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我都怀疑有人故意同我做对了,说是那糕点方子不外传,只能他们南极殿的人知晓,左右就一个糕点罢了,还弄得这般神秘不过先姝你放心,你二兄是谁啊,一定给你搞到。” 看着先姝失落的表情,承阳话锋一转,紧忙保证。 “不愧是我二兄!” 文瑞看着二人,眼中一片羡慕之色,若是他身子好,也能出去同他们一块上学堂,同他们一起玩乐就好了。 今日又是一堂文曲星君的瞌睡课,先姝听了不到五句就到了下去,南川熟练的一手托住她的头,再缓缓地放下。 星君对神女上课睡觉之事已经不再追究了,准确的说是不敢再追究了。 几年前那次罚扫后的第二日,年迈的星君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书案,差点气的背过气去,众学子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节课最后都没上成。 之后他罚神女抄写,无论多少遍,第二日神女都会如期交上来,他合理怀疑神女用了仙法,可他一届修为平庸的星君自是难以识破神女的仙法,他又不好意思去问别人。 他一把年纪了,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学子。 星君将目光从先姝身上收回便瞧见了前排的锦麟在同封留传纸团,他的权利总算有的用武之地。 “封留,锦霖,你二人在做什么?” 被点名的封留混不在意,锦麟则是赶紧捡起地上的纸团,立马坐正。 “星君,我们在讨论午膳的事情,天都饮食太过清淡,我们想自己做些。” “是吗?纸团给我。” “星君,真的是午膳之事。” 封留脸上也露出了担忧之色,而锦霖则是直接将那纸团给吞了。 “那好,既然天都的膳食不和你们胃口,那你们的午膳就先不用吃了,下课后把这里打扫一遍,若是不干净,明日继续。” 睡梦中的先姝被锦麟说的话吵醒,随即踢了踢前方的坐榻,锦麟身子又是一僵,这些年被神女支配的恐惧迟迟不能散去。 而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封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星君,神女不也在睡觉。” 南川自书本中抬眸看向封留,那眼神令封留不禁背脊发寒。 “你还好意思说,神女的神史课是满分,次次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她都对答如流,你呢,作为神史课的垫底,连字都会读错的还上课走神,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星君这几句话着实有悖他以往的教育理念,正所谓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呢,但若要让他罚神女,那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索性神女的神史是名列前茅,也不算他失职。 “多亏了大兄” 半梦半醒间,先姝隐约听见了这一番话,小声地嘟囔只有南川一人听了去,不仅唇角微勾,又为先姝手臂下垫了几本书。 “星君,那南川助纣为虐,帮着神女违反规定,要不把他也留下吧。” “你!” 听着他乱用词语还诬告同门,老星君气的胡子直飞。 “我留下,不过助纣为虐貌似用在此处不太合适,殿下还是多读些书,也免得日后被人笑话。” “你!” 周围一片低笑,这下轮到封留语塞了。 “神女,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怎么行,二兄好不容易要来南极殿的糕点配方配方,我手上还烫了个泡,怎么说也得让南川尝尝。” 尝过糕点的月蝉在心里默默的为南川点了盏灯。 如今先姝出入男仙君的寝殿,各位男仙都见怪不怪、视若无睹,仿若一个男仙君回了寝殿,更有传闻说先姝神女与南川殿下关系不一般。 “岂有此理,神女怎么会心悦南川,没想到这些人闲的也是什么疯言疯语都信。” “有成吉殿下在,自是轮不到他南川的。” “那是自然。” “殿下。” 一名仙侍自殿外进来,成吉面上一喜。 “可是神女又来了?” “正是。” 成吉几步并作一步来到殿外,神女若是去南川那,定是会路过他这处,所以他每次在这里等神女都可以聊上几句。 “前方是不是成吉的寝殿了。” “是的,神女。” “今日走快些,不然糕点就凉了。” 于是,成吉就远远地看着神女同他摆了摆手就朝着南川寝殿的方向去了,身后的仙侍则是一脸的同情。 “南川!南川?奇怪,怎么没人呢。” “许是南川殿下现下有事出去了。”,南川殿下倒是有先见之明。 “我想起来了,他说今日要留下打扫” 她竟是忘了南川说要打扫学堂大殿,不过,没有她在的话,南川是不会犯错的,怎会留下来打扫,她急着回去做糕点也就听了个大概,一时忘了南川同她怎样说的。 “月蝉,你慢慢走啊,我去学堂的大殿寻一寻南川。” 一听此话,月蝉便知自己要受苦了,神女话音刚落她便跑了起来。 先姝疾行至学堂大殿也未寻见南川的身影,心中不安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给我继续打!一个罪臣之后还敢讽刺于我?” 一群身份尊贵的殿下围着中间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拳打脚踢,为首之人就是封留。 他这一次可是预谋了许久,今日课上就与锦霖商量了一番,他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本是早早就可以一解心头之恨的,但奈何南川这废物竟然修为不低,所以他特意派人回去洪原取来他们一族特制的散灵。 他们昭衍氏最擅长制药,这散灵便是他们一族最为珍贵的毒药之一,许多年才出这一瓶,用五种致寒之物融合而成的毒药,可令人暂时失去灵力,这法子虽对付不了神君,但用来对付仙君最为有效,他这些年的仇终于得报了。 “南川,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们打趴在地,你若是跪下求我,我说不定还会放过你。” 南川一直不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眸,风流见状又在南川脸上来了一拳,用仙法伤人不够痛快,看着南川脸上色彩斑斓的才算有趣。 “悄悄你这般样子,真搞不懂先姝神女为何就同你关系甚好,是不是真如传言一般他心悦你?” 南川听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咧嘴一笑,嘲讽之意甚浓。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 “什么?你竟然说我可怜,好啊,我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可怜给我打!” “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淮安自承阳的明召殿出来恰好路过此处。 众人闻声皆是一顿,封留眉头微蹙。 “我们在教训罪臣之后,淮安仙君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 “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自是不爱多管闲事,只是你们这般,神女若是知晓了” “我们今日一同被罚来打扫学堂大殿,神女自是不会寻他。” “是吗?” 淮安一挑眉,随即对空气中喊了句:“明召殿的,还不快去告诉神女?这英雄救美的事我可不想做。”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封留殿下,不用管他,不过是吓唬人罢了,来之前我都看好了,这四下哪还有其他人。” “你们在做什么!” 先姝寻来之时,一眼就望见南川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那一刻,她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就是心里猛地一揪,想知道是谁害他伤成这般,然后以牙还牙。 “先先姝神女?” 淮安也是一惊,现在承阳殿的效率都这般高了吗? 锦霖见是先姝,当下舌头便打了结,想起多年前初到天都被虐的场景锦霖满脸的惊恐之色。 其他几位也有些发怵,谁敢惹这小魔头啊,且不说那性情暴躁的二殿下为她撑腰,她自身是纯灵之体,灵力高出他们一大截,仙法比试上那强劲的修为 偏偏她还身份尊贵,之前打完人都不受追究,总有承阳殿下为她善后,就连子澈殿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锦霖,之前还没被我打够是吗你是木鸿对吧,之前课前欺辱南川之人是你吧,看你之后还算老实,没找你算账,如今你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神神女,是他先招惹我们的,他说封留殿下背的典籍都是错的,他笑话封留殿下空有一身蛮力,没有文化。” “他说的不是事实吗?封留,你就这么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啊。” 封留当即脸色通红,“神女” 他话未说完就感觉一股灵力直直的打到他脸上,随后整个人都飞出几丈远。 “神女!你怎能无故打人?” “咱们彼此彼此。” 先姝又收拾了几个,期间有人想跑,一个轮子一样的东西子后面追上那人直直将他拍晕在地。 接着,那轮子一样的东西又转了方向向锦霖飞去,眼看着边缘利刃要切上他的脖颈时,那武器才堪堪停了下来。 众人都有些发懵,他们从未见过神女祭出武器,想必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封留吓得趴在地上往远处爬,先姝的武器就直直地钉在了他的头前,吓得他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先姝神女心悦于南川,我们日后是要结为夫妻的,他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要是再敢欺负他就是在欺负我,我定要你们做我神晷下的亡魂,或者等着去九幽魔界汇合吧。”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爬的爬,跳的跳,扶起封留,做鸟兽状散了。 南川闻此言则是满眼的不可置信,他透过人群望向先姝,容貌可人、意气风发,仿若浑身都散发着光芒,是那么的耀眼,而他罪臣之后,修为也比不上她 先姝上前一抬手抚上了他的唇角,少女许是没见过人受伤,手下也没轻没重,按上去的瞬间南川便疼的想躲开,但他还是忍住了没动。 “疼吗?” “不疼你方才说你想同我结” “先姝,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你知道结为夫妻是什么意思吗?” 一旁的淮安回过神来,语调戏谑。 “我我当然知道,我不过是为了救他,让那些人以后不敢再欺负他。” 先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润,她刚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说,许是平日里传言听多了,就想着要它变成真的。 “哦,那你也不该找这样的借口,这事事关你的清白,不过现下话已说出,若是你真的喜欢,不如你二人就凑合凑合?” 望着先姝再也掩不住红润的面庞,淮安看破不说破,颇有些看戏意思的将话头抛给了南川。 “不必了,我自会找机会澄清。” 南川望着先姝,眼中神色复杂,随即低下头去不再看她,闻他此言,先姝也不由低下了头,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委屈与难堪。 南川转过身去,脸色愈发的吓人,想着自己刚刚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想要同他结为夫妻,不由心下好笑,她一个不谙世事的神女又如何知晓夫妻为何意,上下嘴唇一碰,胡话就脱口而出,徒留他一人乱了心神,徒增烦恼罢了。 她不过是看他可怜,想要施舍他而已,施舍来的东西他不需要,总有一天他要靠自己站上无上荣耀之位,让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另眼相看,让他的弟弟们没有枉死,让世人知晓,他们宸周家不是只有叛徒。 望着南川走远,直到背影都不见,先姝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先姝?” “做什么?” “你” “我没事,刚刚不过是骗人的场面话,你不会也信了吧。” 先姝转过头来,淮安看着她毫无说服力的表情一阵无言。 先姝低头看着地上冷掉的糕点,一把拾起塞到了淮安的怀里。 “喏,送你了。” “你做的?” 淮安听说了承阳卖身换配方的事,如今看来,先姝要了配方是想给南川做糕点还没送出去,他不禁默默为承阳叹了口气,为了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做糕点,答应了天君拜与之有过过节的九华神尊为师,真是牺牲颇大啊。 不过,这糕点如今落到他嘴里承阳也不算亏。 第28章 北泽新君 第二日文曲星君的课,先姝好不容易起了个早,可南川的位子上却没有人,她难得的没有睡着,好不容易挨了一节课。 “星君!” 刚一下课的星君被先姝叫住,不由脚下一顿,面上都带了些僵硬。 “神女唤我何事?” “我是想问问南川今日为何没来?” “他没同你说?” “说什么?” 看着星君都有些惊讶的表情,先姝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应是要回北泽了。” “回北泽?” 他为什么要回北泽,又为什么不与她说,是因为……昨日的话吗。 先姝一路走回去,她想要去问却又有些不敢,她怕她得到的答案与她所想的一致。 “先姝?” 先姝猛的回过神来、“常仪阿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都叫你好几声了……你生病了?脸色怎么这般差。” 先姝转过头来,脸色却令常仪一惊。 “我无事,我……” 迎着常仪温柔的目光,先姝再也忍不住了,出口的声音都有些更咽,常仪阿姊就是有这种特质,温柔的想让人什么都与她诉说。 “阿姊”,先姝一把抱住了常仪,“南川他要回北泽。” 常仪闻言也是一顿,北泽宸周一族不比其他神族,她也知晓南川此一离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天都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可是他未曾与我说,我是从星君那里听说的。” “他许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等他闲下来自会与你道别的,你们二人这么多年的关系不一直很好吗?” 先姝闻言一顿,松开了常仪。 “那传言都传遍了,常仪阿姊不会不知晓吧。” “你是说你心悦南川殿下之事?” “嗯,那是真的,他们都传我心悦南川,说要嫁与他,但是被南川拒绝了,都是真的,当时淮安也在场,所以,他在此刻回北泽,只能让这传闻真的不能再真了。”,虽然她是以护他为借口。 常仪一直都觉得先姝对南川有特殊的感情而不自知,而南川待她也极好,但她从未想过先姝会先说出来,还被人拒绝,毕竟她是那么骄傲的人。 而不远处,恰好路过便躲在树后偷听的德姬心下大喜,她只知晓先姝心悦于南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编了个南川拒绝了先姝的结局传了出去,此后她日夜祈祷南川千万不要同先姝在一起,没想到还真的成真了。 “我本以为我会担心有多么丢脸,但是没有我很难过,就是很难过,我们是朋友啊” 常仪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毕竟她自己也陷在这情爱之事中,她一手抚上了先姝的的头,又将她环在了怀中。 另一边今日同样没有去上课淮安捂着肚子,不知道多少次的从茅房里出来,向着好不容易自南极殿出来的承阳吐槽。 “先姝这做糕点的功力与她的修为真是截然相反,你下次可不要给她要什么配方了,真是害人害己啊,这幸好我昨日要给常仪送过去之前自己尝了一口,不然这受害的可不止我一人了。” “岂有此理!” “倒也不必如此生气,你以后别让她再进膳房就是了。” 淮安没想到自己在承阳心中还有如此地位,竟能让承阳为了他责怪先姝,然而他得意不过片刻,就见承阳猛地从座上起身。 “他竟敢这般对先姝,我要去同他算账!” 语毕,承阳便向外走,一旁的青琰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 淮安有意报复这对兄妹,不紧不慢的来到长乐殿。 “神女,淮安仙君来了。” “怎么是你?月蝉呢?” 来通报的秋棘敛去眸中异样的神色,开口道:“月蝉生病了,所以换了我来。” “病了?可严重?有叫俞乐来吗?” “无妨,只是吃坏了肚子,不用叫俞乐神君。” 此刻与仙侍下棋的俞乐打了个喷嚏,俞乐神君并非医官,只是精通医术,天都的神仙受些小伤大多可以自愈,所以天都并没有医官,也只有先姝将他当作医官。 “让他进来吧。” “没想到我来先姝妹妹这还是要通报。” “你来做什么?” 一看见淮安先姝就头疼,总感觉这老狐狸要诓骗于他,也不知二兄同他一起那么多年是如何还没被他卖了的。 “叫阿兄我今日来不是来逗你的,是有要事要与你说。” “淮安阿兄,我洗耳恭听。” “承阳去了南川那。” “什么?” 先姝不傻,这些年二兄“处理”了许多她的爱慕者,如今去定是听到她心悦南川又被他拒绝的传言,找他算账去了。 “多谢,以后你来我殿里不用通报。” “你且听听他何时去的再谢也不迟。” 淮安嘴角噙着笑,先姝却愈发不安。 “何时?” “半个时辰前。” “淮安!我就知道!你以后不许出入我长乐殿。” 语毕,先姝便消失在了原地,淮安大笑了两声也跟了上去,不消片刻,先姝就出现在了南川的择阳殿,只见两道身影交映在一起,又一触即分,刀剑争鸣,灵气四溢,周围的仙侍都有些站不住。 “二兄,南川!你们住手!” 交战中的两人闻言皆是手下一顿,承阳颇为心虚,南川则是神色复杂。 “先姝啊,二兄是听闻南川修为不错,与他来切磋一番。” 先姝瞟了他一眼,没有与他说话,而是望向了南川。 “你要走?” “嗯。” 随即,空气中一片沉寂,先姝想要问他为什么,可终是没敢问出口。 淮安几步上前,半拉半扯的将赖在原地不走承阳给拽走,这对兄妹当真是如出一辙的迟钝,他姑母向来不是这般,莫不是随了天君? “北泽出了点事,我要回去一趟。” 南川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几乎是南川话音刚落的瞬间,先姝开口。 “你还回来吗?” “谈何回来,北泽才是我的家。” “若我说我心悦你是真的而不是玩笑呢?” 一直不敢看先姝眼睛的南川猛然抬头,看着先姝的表情又像是被光芒刺了眼般迅速移开目光。 “抱歉。” 良久后,南川才艰难的开口,这拒绝的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先姝则是强忍着泪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想说她是说着玩的,但她开口却变成了另一句。 “我等你。” 你若是有事,我可以等你,等你忙完了再回来,我们继续做朋友也好,还是 南川没又有说话,望着眼前的少女一如初见般纤尘不染的眼眸,他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只攥紧了双手,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自胸口处传来,但他必须走,他们今后也绝无可能。 “神女。” “拿出去,我不要。” “神女,这次是常仪殿下。” “那快请进来。” 先姝本是面上一喜,在看见常仪手中端着的珠钗和吃食时,脸色又黑了下去。 “怎么常仪阿姊也向着他们?” “我不是向着他们,他们俩此次做的确实过分,我要是先姝我也不理睬他们,我不过是看着月蝉手中端着的珠钗好看就拿了进来,想着先姝可不可以做主送我两样。” “可以啊,你都拿去,淮安拿坏心肠的老狐狸送的东西我一样不要。” 另一边长乐殿外的淮安听着先姝的话下意识地看向承阳。 果然,承阳一脸认真的看向他,“你是不是欺负过先姝,不然她对你怎会如此评价。” “没有没有,就这一次也不算欺负。” 因为事先在常仪身上施了法术,所以此刻他们的对话都传进了二人的耳中。 “我有些饿了,这些糕点可否也给我尝一尝?” “你随便吃。” 糕点盒子一打开,一股香味便扑面而来,先姝忍不住自写写画画中抬起了头。 “南极殿的糕点?” “正是,你二兄现在是九华神尊的徒弟,南极殿的吃食自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听到二兄,先姝收回了蠢蠢欲动要拿糕点的手,先姝见此,不由叹气。 “说来,二殿下也是为了你好,南川那般拒绝你,你还是心悦他吗?” “倾心一个人岂能是自己控制的了的,现在想想,我怕是在长生殿第一眼见到他时便心悦于他了我其实也不是在怪二兄和淮安阿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南川的离开。” 殿外的淮安和承阳面面相觑,前者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承阳的肩膀。 “这便好,那我就先走了。” 而后者满面怒火,“南川,别让我在天都再看见你。” “先姝神女,听说南川殿下走了,该不会是被某人吓跑了吧。” 这几日她本来就心情不佳,日日醒得很早也让她更加不爽,如今同常仪阿姊刚到试炼场便有人上赶着找虐,可总算有人让她撒撒气了。 “怎么,德姬殿下今日是葡萄吃多了,怎么语气也酸溜溜的。” “谁酸还说不准吧,南川殿下又不是因为我走的。” “嗯,当然不是因为你,毕竟你连给他下注的资格都没有,他不过是家中有事,先走了罢了,你若实在想念于他,不如也跟着去了,他们北泽人丁稀少,应是很缺仙婢的。” “你!你说谁是仙婢?” “你不想同南川一起回北泽吗,是嫌弃北泽荒凉?看来你对南川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厚嘛。” 一旁德姬被怼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常仪不由一笑,做什么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招惹先姝,她二兄和淮安都将将被她从小黑屋里拉出来。 此时,见司沐战神也来到试炼场,先姝连忙开口。 “司沐战神,德姬要同我一战。” 德姬当下一惊,“谁说我要同你一战的?” “你不敢吗?” 先姝小声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德姬闻言立马火冒三丈。 “比就比,说怕谁?” 滢蕊闻言不由一阵幸灾乐祸。 “先姝神女你可要放放水,不然德姬怕是要被你打变形喽。” “你闭嘴!” 四下私语阵阵,都颇有些看好戏的姿态。 “德姬殿下,你当真要比试?” “当真。” 司沐战神是当年巳渊战神麾下的一员大将,所以大家对他都有些敬畏的,他一开口,议论的人都闭了嘴,四下无声。 “好,那便开始吧。” 司沐为战场设下结界,以防比试中伤及无辜。 先姝祭出神晷,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先姝祭出武器,不由皆是一惊,对面的德姬也是腿脚发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率先出击。 德姬的长剑还未到先姝身旁,先姝就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德姬四下观望,突然猛地回头,神晷直冲她的面门,她长剑一挡,身后却有灵力袭来。 她来不及转身,先姝就已行至她身后,身前的神晷也消失无踪,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她的后颈上。 滢蕊本以为面对德姬的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神女会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却是速战速决仅仅三招,神女果然是神女,胸襟气量和修为都如此高。 德姬的脸色黑了又黑。 “三招,只是为了让你看清你与他之间的差距,莫要再肖想不属于你的人了,我们需要的都只是能与之并肩,而不是遥不可及之人。” 德姬闻言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不用你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滢蕊在一旁一阵唏嘘,“不识好歹。” 南川走后不久,一众神族子弟也都离开了天都,耳边没有了德姬每日的冷嘲热讽让她倍感不习惯,没有了常仪阿姊在身旁,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就连二兄也整日被关在九华神尊的南极殿学习修炼,淮安也被大兄调去,一同在父君殿前做事。 天都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一如从未有人来过,过往近百年的热闹有如梦境,灿烂美好而又短暂 北泽也传来了老君身死,新君继位的消息,一时天都哗然,不知这新君老实与否,天都上下都紧张忙碌了起来。 先姝猛然站起身,他父君仙逝了,他会不会很难过,他才多大的年纪,肯定会很累吧,会不会有人瞧他年纪小欺辱于他,他即位了北泽君主,北泽君主那岂不是一生除天君传召都不得入天都 思及此,先姝又颓然地坐下,难怪难怪他当初走的那般决绝,甚至都不打算同她道别,因为没有必要,他们大概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等到百年、千年后,他也许都不会记得曾经年少时也有个不错的朋友,也许也不是朋友。 第29章 物是人非 “三兄,现下整个天都怕是只有我们两个闲人了。” “你若是无聊便常来我这……” “谁说的,我现在也是个闲人了。” 承阳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一道来的淮安也不由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二兄今日不用在南极殿你怎么也来了。” “叫阿兄,怎么,不欢迎啊。” “不欢迎倒也不至于,毕竟这是三兄的地盘。” “你淮安阿兄,今日可能耐了,竟然去同父君说要退婚。” 淮安的亲事是巳渊战神亲自定下,当初,其手下和昭武氏全族男子几乎都战死,于是便将昭武氏的小神女婚配给自己的儿子。 “你倒是真有胆量,所以现在父君把你赶出来了?” “非也,天君同意了。” “那可是你父君定下来的婚事,父君竟会同意你悔婚?” 看着文瑞也惊讶万分的表情,淮安笑得更深。 “天君说,成婚定要与喜爱之人,不然这无尽的生命中始终是孤身一人,你若是不喜那小仙君,这退婚之事吾自会去同昭武氏说。” “父君当真这般说的?”,怎么没见他对自己这般温柔过。 “当然,要我看,说天君是这世间最温柔、最浪漫之人都不为过,我合理怀疑,当初若不是几位兄长战死,天君定然不会愿意继天君之位,娶了我姑母。” “一边去,连我的父君、母君都敢编排,他们相敬如宾,感情好着呢。” 承阳在一旁难得的听不下去,用肩膀狠狠撞了下淮安。 “那父君派九华神尊和大兄去哪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父君派大兄和九华大冰块去了北泽了。” “整个天都竟是都对北泽新君之事这般关注。” 见先姝面露忧色,承阳连忙解释。 “非也,只是这老君死的异常,北泽声称……是魔物杀的。” 承阳不由又多看了先姝几眼,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文瑞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开口道:“魔物?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时,魔族不就全军覆没了吗?” “是啊,所以父君派了大冰块和大兄师徒俩去查看,若不是魔族,那新君怕是有了逆反之心,不可留,若是魔族,这天下恐怕又要变天了。” “那若是北泽撒谎,神尊与大兄此去岂不是危险?” “三弟放心,大冰块和大兄的修为岂是那南川所能敌的?” 说罢,承阳又看了看先姝,淮安则悠悠的开口。 “我虽然与南川的接触不多,但他是个成大事的人,懂得韬光养晦,又忍的下屈辱。。” “如此看来他当真会暗藏祸心?” “不会的,我相信南川绝不会挑起战事。” “先姝你当真了解南川吗?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可就连我也看不透他,当初老天君下令北泽宸周家一辈只能有一位男丁时就该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压抑得久了便会有反抗。” “就像淮安阿兄你说的那般,他就是个小孩子,这么多年对他好的人太少了,所以你只要对他好,他便也对你好,也正是因为他见过那么多杀戮,所以他不会制造杀戮。” 北泽主殿内。 “正是因为我见过太多杀戮,所以我不会成为制造杀戮之人。”,他要的不是偷来的至高的地位,而是所有神族对他们宸周一族的尊重。 “可是那魔物消失已久,魔气也几乎荡然无存,谁会相信我们所说的已经灭族的魔物又突然出现,天君派九华神尊来不就是不相信我们,以防生变。” “天君派九华神尊来此处是最公正的选择,若是他连这些魔气都感应不到,那九华神尊的名讳他可再担不起了。” 天都之上,几人皆被先姝所言给震慑住,所以当先姝说她要去找父君之时,几人都没能及时拦住。 “你怎么不看着他?” “不好意思,走神了。” 淮安碰了碰鼻子,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震慑住,先姝天生神躯,又为纯灵之体,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就算是天君也不过是天生神躯,先姝若为男子,说不定还真能造就一番伟业。 “天君,神女求见。” 天君一旁的仙侍低头弓腰,语气恭敬,此时正在更衣的天君手下微顿,转而又继续整理衣服,仙侍则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直到天君昊泽整理完毕,转过身来。 “让她进来吧。” 那仙侍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天君的脸不由心里又是一阵赞叹,这么多年跟在天君身边却还是能日日被天君的容貌所惊艳。 他无声退下,等先姝进来后,天君已然坐在王座上。 “父君。” “先姝此番找我是为何事?” “是为了北泽之事。” 面对着父君,先姝不知晓该以如何的语气和姿态,便直接开门见山。 “我知晓我不该掺合进有关神族存亡的大事中,但我相信南川,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吾知晓了。” 知晓了是什么意思,她没想到父君会如此说,他准备的一大段话都没派上用场。 “吾身为天君,自是不会冤枉任何人,北泽以此事说谎风险太大,特此派九华神尊前往。” 话到此处,先姝也知父君此番何意,想来是自己误会了父君,不由有些心虚。 “父君近来公务繁忙可要照顾好身体,没什么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神女!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什么消息你同秋棘讲去吧这都多久了,北泽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就是北泽的消息。” 听见秋棘,月蝉一阵背脊发寒,但看着先姝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是兴奋地开口,先姝则是立马从卧榻上跳了起来。 “我要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此事确实同南川殿下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先姝长长的呼了口气,但随后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紧张。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确实有魔族存在,但来源不知,九华神尊与大殿下去凡间探查了。” 一时间,先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忧,事实证明了北泽无二心,南川无事,但魔族却是重新现世。 当年的神魔之战,他虽未见过巳渊舅父,但神史书上记载了他一代战神的英勇与谋略,舅父一直是她崇拜的榜样,可强悍如他却也身死道消。 如今整个神族都处于一片安乐祥和之中,全然不知危险靠近,小一辈的男仙,她的兄长们,谁也不敌巳渊战神,而想到神族的封留、锦霖、木鸿先姝的面上又多了几分悲痛和忍俊不禁,如今魔族又死灰复燃,又有谁能一战。 一旁月蝉看着神女愈发忧愁的脸,面上不解,南川殿下不是无事,神女怎会露出如此悲痛的表情。 “神女,我刚刚听说南川神君明日也来天都参加淮安神君的婚宴。“ 仙婢月蝉立在一旁,案上昏昏欲睡的神女先姝一听见南川的名字立马自梦中惊醒。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南川的名字,月蝉看着神女毫无起伏的脸色,一时也不确定该不该再说了,毕竟这八百年来神女再未提过南川神君,许是早已经忘了。 先姝还有些困倦,便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刚刚同我说什么?” “说天君邀请南川神君来天都参加淮安神君的婚宴。” 先姝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手下也是一顿,南川都已经过了这般久了吗,他都已经飞升成神君了,也是,自当年天都一别已经过了八百余年,北泽新君之事过后,长乐殿内再未有过南川二字,这些年,她以为时间冲淡了一切,却不曾想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她还是会心跳加速。 “神女水洒了” 一旁月蝉小声提醒,先姝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玉壶向外走去。 “神女,你不喝了?” “不渴了。” “常仪阿姊!” 常仪神君一听见这声音便知是先姝来寻她,连忙自屋内出来迎接。 “先姝妹妹,慢点跑,瞧你哪有个殿下的样子,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没事,有阿兄和常仪阿姊疼我就够了。” 常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 “阿姊,听说父君邀请了南川” “嗯,此事我也是没想到的,我同他不过是少时的几面之缘,淮安同他也不甚相熟,想必天君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北泽君主,好放心些吧。” 想起八百年前自己去长生殿要为南川说情时父君说的话,先姝不甚赞同。 “我不觉得父君是此意。”,那他又为何召南川来呢。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对南川神君是何意?” “我我想我还是心悦于他,怎么办呢,感情中种东西当真是玄妙,也难怪,民间话本子里那般多为情所困的男女。” “你还小,见过的人也少,这整个神族比南川神君优秀的定是不少,等你见到了就不会如此了,先姝,不是我们不喜他,而是他为人冷淡阴郁,又出身罪臣之后,我们怕你嫁过去会吃苦头,况且,他们一族一辈只能出一个男婴” 常仪言尽于此,先姝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些她倒是没有想过,她只知道她心悦于南川。 “当年长生殿惊鸿一瞥,我好像就知道,就是他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只要他爱我,就不会让我吃苦头,办法总会有的,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能在一起。” “” “阿姊我们出去走走吧,整日闷在屋子里多无聊” 常仪看着先姝一阵沉默,先姝也缓缓低下了头,他不爱她,这是事实。 此时无声胜有声,先姝有意转移话题来缓解这份沉默。 “常仪阿姊,你爱淮安吗?” 常仪脸上现出几分羞涩,“若不爱他,又怎会与他成婚我爱他爱到愿为他付出生命。” 先姝眼眸一转,开口道:“真羡慕阿姊,淮安定是极为爱慕阿姊的,不然也不会为了迎娶阿姊而与自小就有婚约的未婚妻退亲那南川虽然现下不喜我,但他以后一定也会爱我爱到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 “” “常仪阿姊,你怎么又不说话,你这样我很” 先姝转过头去,舌头也狠狠的打了个结,南川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常仪与他隔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先姝张了张嘴,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八百年来,南川变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变。 他个子长高了,也不似以前那般单薄,眉眼更为深邃,刀削般的面庞又添了几分冷意,飞升为神后,气场更是令人望而却步,是熟悉的面容,却像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先姝开口,声音却是有些发涩。 “今日刚到。” “啊。” 其实先姝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可如今他们见面却是这般生疏,这个结局是她早已想到的,可她还是有些难过。 “神女若是想达成此愿,不如跳下这诛仙台试试。” “南川!你莫要欺人太甚。” 先姝还没反应过来,一向温婉的常仪却气的脸都红了,而等先姝回过神来,南川早已经走远了。 “常仪阿姊,他什么意思。”,他听见了?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先姝这世上男人千万,不差他这一个,你长得这般姿色,又是生来神躯,纯灵之体,九天神女,要什么夫婿找不到。” “阿姊他是要我重新投胎,下辈子说不定还有机会的意思吧。” “先姝,你别难过” “难过,怎么会难过,阿姊,你说这诛仙台跳下去疼吗?” 常仪面色一惊,嗔怒道:“先姝!” 先姝哈哈一笑,“我骗阿姊的,阿姊莫要慌,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我可是九天神女,金贵的很。” 常仪长呼了口气,“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 “嗯。” 先姝语气有些更咽,她转过脸去假装欣赏风景,可这天都冷清的景色千百年不曾变,她早已看腻了,唯一不同的风景也是过去,再回首,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第30章 大婚 “砰——” 明召殿,承阳猛地一拍桌子,那岸几竟应声碎裂开来。 “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回殿下,一字不差。” “岂有此理,他人现在在哪?” “此刻应当在古桥。” 储阳化作承阳神君,天君次子,自小将他这个小妹捧在手心里,爱护有加,比起他那个软弱不争气的幼弟,先姝机灵勇敢,活泼爱笑,永远都是一副闪闪发光的耀眼样子,在他看来,整个仙界都无一人能配得上先姝,这个南川竟屡次不识好歹,欺负他妹妹。 承阳刚一出门,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道残影,疾行至古桥边,果然看见南川站在桥上,身旁还站了个女子,好像是先姝的仙婢。 “神君,我家神女是天君幺女,自幼所有人都对她宠爱有加,自然是骄纵了些,神女从小便要什么有什么,她对您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得不到的才显得珍贵罢了,若有冒犯到神君之处,还望海涵,我在此代我家神女向您道歉。” 承阳走近只听见了这最后一句,当下一掌风将秋棘拍出几丈远。 “神女之事,岂容你在背后妄言?” 秋棘眼神慌张,急忙跪下去认错,但语气却是从容。 承阳不再理会她,一个小仙婢自是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他看向南川。 “我幺妹乃九天神女,身份尊贵,你不过是罪臣之后的一个小神君,无战绩、无功绩,我家先姝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还敢出言侮辱?” 听完秋棘的话,南川脸色就黑得吓人,此刻更是一滴水落上去片刻就能结成冰了。 “殿下也知我高攀,只是在下并无高攀之意,若是殿下能劝神女不再心悦于我,我也能免去不少麻烦,不失为一件幸事。” “幸事?被我阿妹心悦,竟是件不幸之事吗?” 承阳想来脾气暴,听了此话不由怒气疯涨,祭出长剑。 “今日我就来替先姝教训你一番。” 南川并未祭出兵器,承阳一击上前,南川就飞身后躲,承阳一击不中便又闪身袭去,招招狠辣。 “不好了,不好了——神神女” 先姝与常仪急忙转身,秋棘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她见形势不妙便急忙来找先姝神女。 “神女,二殿下同南川神君打起来了。” “什么?在哪?” “古桥。” 先姝赶到时只见阿兄正将剑刺向南川,而南川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她当即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一手握住了阿兄的剑。 承阳见自己的剑竟然伤到了先姝,当即将剑收了,面上比他自己被人伤了都要疼。 “先姝,你没事吧,你怎么” “我没事阿兄,这是我们的地盘,你若伤了人家,回头让父君怎么交代。” 身后刚要闪身躲过这一击的南川微怔了怔,听了先姝此番话又眉头紧蹙。 “多管闲事。” 一旁正在为先姝止血的常仪明显感觉到手中的手一顿,当下一阵心疼,自长生殿外惊鸿一瞥,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对南川的拒绝不在意的样子,但先姝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会不疼。 承阳又欲上前,被身后路过的淮安拦了下来,“这又是怎么了,怎得还是这般暴脾气。” 淮安突然身形一顿,“常仪?” 常仪见他也是一顿,都说新婚前一日见面是为不详之兆,他们虽为神仙,但也宁可信其有,先姝见了淮安,立马自常仪手中抽回了手,只身挡在常仪身前。 “你不许看!” 淮安不由一笑,身后的常仪也温婉一笑,自她身后出来,“见都见了,还躲什么。” “都怪我” “没事,不过是些民俗传说罢了。” 南川看着先姝,眼中神色明明灭灭。 “神女,你也看到了,爱护你的人颇多,我来这天都一次就被人言语奚落一番,行动纠缠一番,仰慕殿下你的人更是多,南极殿的岑毓仙君对神女最为痴情,不如您给他一个机会,我身份卑微,若神女只是一时兴起,得不到的才尤为珍贵,在下实在担不起神女这番厚爱。” “南川!” 先姝面上一顿,连忙压下一旁又欲暴走的二兄,她几步上前行至南川身前,仰头望着他,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南川这般高,之前都在远处望着,没发现南川竟比她整整高了一头。 “南川你的心是冰块做的” 她薄唇微启,手尖点上南川心的位置,很轻,却让南川心头一颤。 “我是心悦你,你若也心悦我,我只会更加开心、更加欢喜,若你无意,倒也不必这般当众折辱我,我明日便去澄清,我先姝神女不在心悦于南川神君,此后种种皆与南川神君无关,至于你说的那个岑毓仙君,我会去考虑一下,给你带来麻烦也不是我本意,实在抱歉。” 先姝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南川为何会知晓什么岑毓仙君。 先姝说完这一番话,脸上的笑意愈甚,眼眶却泛着红,南川低头瞧着眼前的人,眼中满是先姝坚定的笑脸,那眼神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随即,眼前的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时一个头顶、一个背影,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南川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他眼睛都有些发酸了,他应该高兴的,先姝终于放弃了他,但他知道,他此刻心里难受的紧,从听见先姝说还心悦于他之时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承阳几番欲开口却又不知怎么安慰,最后在常仪宽心的眼神下与淮安一道默默的离开了。 常仪看着先姝,心中满是心疼,这些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先姝” “常仪阿姊,我没事,赶紧进回去准备一下明日的大婚吧,都怪我,让你与淮安见了面。” 常仪叹了口气,先姝就是此刻还在为她着想,这般惹人心疼的孩子,当真是那南川瞎了眼了。 “那我先回,你若是有什么事定要同我说。” “我知道了,阿姊快些走吧月蝉和秋棘你们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打发走了所有人,先姝刚一关上了门便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大坝决堤般落下,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难过,这是他最后的自尊,就算是断也应由她来断,是她不要南川的,是她不要南川了。 先姝抱着自己,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像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呜呜咽咽地哭着,像是要将这几百年的难过与委屈都一并发泄出来。 第二日,淮安神君和常仪神君大婚,先姝顶着一个今早怎么折腾也没消下去肿眼泡来到婚宴之处。 还没等她落座便瞧见了也是刚刚来的南川,四目相对,先姝见南川一直盯着她看没有要移开目光的意思立马转开了头。 “先姝神女的眼睛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人拒绝后心下难过,伤心痛苦了?” 先姝刚要落座,闻言身形一顿竟是直接摔了下去,怪不得他刚刚盯着她看,她竟是忘了自己的眼睛还肿着呢,果然是好还是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日之事,今日竟都传遍了。 南川下意识地想上前扶起先姝,却被一旁而来的一位仙君截了胡。 “先姝神女,你无事吧?” “无碍,多谢阁下,请问阁下是” 楚昭化作的岑毓手下一顿,一旁出言讽刺的德姬和一众女仙君都笑了起来。 先姝不明所以,岑毓开口道:“在下岑毓。” 先姝思索了片刻,不由面上尴尬,昨日刚说要考虑考虑人家的的人竟是连的长相她都不记得,也是,她这百年都极少出门,自是不知旁人如何,如今细细看来,这岑毓长相倒也不错。 思索间,先姝竟忘了从他怀里出来,在南川的角度则是两人忘情相拥,心下一阵烦躁,却面色淡然的移开眼。 此时,一旁看热闹的滢蕊开口道:“先姝姐姐,你当真不再心悦南川神君了?” 先姝抬眸看了眼南川的方向,见他早已落座不再看自己这边。 “当然你这般欣喜做什么?” 滢蕊一笑,“这样我就可以同南川神君亲近了。” 先姝挑了挑眉,“你心悦南川?我怎不知?何时的事?” “骗神女的,瞧神女那紧张的样子,怎么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了啊。” 先姝不由好笑,这些年未见,滢蕊到还是没变,一如往常般嘴上不饶人,当然,德姬也没变,一如既往的说不过她。 “你说谁呢?” “不过想要亲近南川可不容易,他的心啊是冰块做的,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吧。” 远处南川举杯的手一顿。 不待滢蕊开口,德姬见先姝不理睬她,又嗤笑一声,刻薄的开口:“先姝神女当真是变心的极快,昨日还心悦南川战神,今日就与这岑毓仙君眉来眼去,不过,神女这眼光到是越来越差了,怕不是自知没有好神君能瞧的上神女?” “你” 好脾气的岑毓难得的有些愠怒。 “啧,我当是谁在这犬吠呢,原来是德姬殿下,想来你你阿父阿母生下你来便知你缺什么,就都补在名字里了,可他们竟是没想到你缺的太多了,还是没补回来。” 她话音一落,周围小声的笑此起彼伏,就连对面男神仙那边也有几位年轻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数滢蕊笑得最起劲,这德姬对神女,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人家,偏偏每次还都往人跟前凑,她都要怀疑德姬是不是喜欢神女,想引起她的主意了。 德姬反应过了一会,当下气的脸色通红,直接施了个仙法将一杯水驱至先姝头顶,先姝勾了勾嘴角。 “啧,自讨苦吃。” 随即手中金色的灵力流传,拿杯水左右晃了几下竟然迅速就回到德姬面前,德姬手中灵力更甚却是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那杯水就要倾泻而下,水杯却堪堪停下逐渐下落。 先姝将灵力收回,常仪阿姊的大婚之日,她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先姝神女不愧为纯灵之体,灵力仙法都是如此厉害。” “是啊,我是十分羡慕,听说她就连睡觉灵力都会增进。” “那怪不得心悦先姝神女的人那般多,若是能与她” “说什么呢,当心一会二殿下听去取了你的狗头。” 旁边之人立马阻止了他接下来致死之语出口。 刚刚说话那人尖嘴猴腮、眼眶凹陷,颇有一番纵欲过度之色,他环顾了下四周,嗤笑了一声。 “二殿下又不在。” 众人顿时一副怜悯的神色望向他,这一看就是第一次来九重天,谁人不知二殿下承阳神君最是心疼他这位生下来便丧母的小妹,对她是呵护有加,谁人不晓这二殿下安排在神女身边的耳目不胜枚举,遍布九重天。 另一边,淮安殿里承阳眉头紧蹙,手握成拳。 “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正是。” “淮安兄” 承阳看向淮安,后者眼中尽是戏谑之色。 “我若不让你去,你不是要憋死在我这里,我大婚之日可不想见血,吉时之时你到我身边就好。” “那我先走了淮安兄。” 望着承阳给他留下的一道残影,淮安不禁感慨,“也不知九华神尊何时能回来治治这小子。” 德姬听着四下对先姝的夸赞不绝于耳,趁先姝撤了灵力的瞬间又将盛满酒水杯子隔空推了过去,先姝暗道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刚要回击,行至眼前的杯子被一道残影隔空一抓,力道之大让里面的酒水都是洒出了大半。 众人见怪不怪,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这整个天界速度最快的怕不就是眼前的二殿下了。 承阳移开水杯,黑的彻底脸色再看见先姝的瞬间就聚起一抹笑。 “先姝可有受伤?” 先姝见是二兄,脸上戏谑地表情也立马换成了纯真的微笑。 “我无事,阿兄不是应该在淮安那里吗,这般出来怕是不好。” 众人对这兄妹的变脸速度不仅咂舌。 “听见你受人欺负了,阿兄自然要来为你撑腰。” 第31章 长生殿惊鸿一瞥 于是,众人就看着二殿下将刚刚的水杯倒满了酒,行至德姬桌前,一把倒了下去。 “啊!” 德姬吓得惊呼出了声,但二殿下向来是脾气暴,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不敢去惹,只得忍下。 “来人,德姬仙子衣服脏了,带她下去换。” 德姬睁大了眼经,满眼震惊之色,明明一道仙术就可以解决的事他竟是连婚宴都不让她参加了。 德姬起身离席,愤愤的瞪了眼先姝。 先姝也觉她可怜,其实她屡次不怕死的招惹她,也有她的原因,当初南川离开天都,她心下郁闷,多亏了德姬转移了她的一些注意力,她也就总愿挑逗于她让自己快活些。 承阳又转向男仙君那边,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看死人般的目光看着刚刚那位出言不逊的仙君,那仙君还不明所以,见二殿下是冲着自己来的还笑嘻嘻的同他打招呼。 “小仙秋章见过二殿下。”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 承阳冷眼盯着他看,直看的秋章两腿发,笑道:“小仙这就出去。” 众仙一片同情,还是资质太浅啊,这么多年心悦先姝神女的人都不得近身是有道理的。 南川冷眼看着这一切,叫过一旁随行的侍从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侍从领命离开。 “天君到——”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主座上一位身着金纹锦衣,面上不过而立之年男子款步行至众人面前,抬手一挥,众人直起身来,等天君入座后也纷纷入座。 天君昊泽看向先姝的方向宠溺一笑,先姝也回以一笑。 一片沉默过后,有人惊讶地开口。 “这淮安神君是什么身份,竟是连天君都请得动。”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淮安神君的父亲是天君旧部,也是天君的左膀右臂,巳渊战神,神魔大战时功绩累累,但不幸身陨,临终前将他的妹妹和孩子托付给了天君,天君娶了他的妹妹,这淮安神君便是天君的子侄,但天君待他向来如亲子一般。” “那天君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那可不,这天界有谁人不爱戴他。” “吉时到——” 月老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众人都纷纷噤声,两边大红色的仪仗队缓缓前行,左边淮安一身红衣、意气风发,承阳跟在他后面,右边常仪以圆扇挡面,身后跟了个她族里带过来的妹妹。 二人远远的隔空望着,眼神里满是爱意,一副琴瑟和鸣,甚是恩爱的模样,先姝不由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高兴,但心底里的一丝酸楚也悄然而生。 望着对拜的二人,先姝不禁将他们想象成自己和南川,想象着南川用淮安阿兄那般爱慕又深情的眼神望着自己,心跳加速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也悄悄蔓延。 “礼成——” 伴随着小仙官的一声,四下沸腾,先姝也猛地回神,脸上带笑的喊道:“恭喜阿兄阿姊!” 南川远远的瞧见先姝这一笑,嘴角也不知不觉地勾勒出一道弧度。 巳时,先姝刚一开门就瞧见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手捧汤碗的岑元。 楚昭化作了岑元,自卯时起就在先姝的门外等着,先姝一见他,又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这已经是第几日了,那日古桥上的一番情景不知如何传了出去,自那之后,这岑元便日日来缠着她。 先姝看他执着,又想起了那日古桥上 “南极殿的岑毓仙君对神女最为痴情,不如您给他一个机会,我身份卑微,若神女只是一时兴起,得不到的才尤为珍贵,在下实在担不起神女这番厚爱。” 好啊,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先姝又将门打开,门外岑毓眼睛一亮。 “神女。” “你以后叫我先姝便好,这碗中是什么?” 岑毓见听此,不由面上一喜,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先先姝,这个是是我自己熬制的汤,很很补身子,你你要不要尝尝。” “你怎么还是个结巴?” “不不是的。” “哇,好香啊。” 先姝一打开盖子,一股食物香气便扑面而来,令人食欲大增。 “你太瘦了,应应该多吃点。” “你进来,我们一同吃。” “不不妥吧,这是你就就寝的地方。” “有何不妥,你进不进来,不进来就帮我把门关上。” “好,我进来你慢点喝,若是喜欢,我日后天天给你煮,我还会些别的菜。” 先姝眼前一亮,想不到南极殿的小仙官做饭的手艺竟是都这般好,不禁想到南极殿的糕点,自神尊走后,她可有些年没吃到了。 “你可会做南极糕?” “神女也知道南极糕?那正是在下无意间制作而成的。” “南极糕是你做的?” “正是,神女若是喜欢,我可以日日为神女做。” “二殿下,那叫秋章的小仙已经不知所踪了。” “不知所踪?他倒是跑得快。” 明召殿内,承阳嗤笑一声。 “属下去他住所打听,自那日婚宴过后,他便再也没回来,若是有计划的逃跑怎么也该通知家人。” “如此说来,就是有人替我们收拾了他?” “该是如此。” 该是谁呢,比他动手还快了一步。 “殿下!殿下!” “何事如此惊慌?” “殿下九华神尊往这边来了。” “什什么?” 承阳一脸的惊恐,“同他说我病了,见不了人。” 那属下也是满脸的慌张,“可可是” “九华神尊。” 听见门口的仙侍见礼,承阳浑身一震,定在了原地。 “师师尊您回来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就不劳您费心了。” 看着玉面冷颜的九华神尊,储阳眼神乱飘,冷汗阵阵,若是有旁人瞧见天不怕地不怕的承阳二殿下此番景象,定是会惊掉下巴。 “不辛苦,不过是略施仙法罢了你这些日子的功课可有落下?” 功课?他还有功课? “师尊,您不如先休息几日,我稍后便差人将功课送到您那。” 九华瞧他这样子便知他定是没做,“功课加倍,你自己送来。” 说罢,九华便转身离去,承阳紧绷着的一口气猛地呼出,望着九华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 不知父君怎么想的,让他同兄长一样拜师九华神尊那坨冰块,这个老东西,父君请他来指导自己修炼和功课,可不是叫他来折磨自己的。 他一开始试图反抗过,可奈何他是打也打不过,斗也斗不过,之前被罚抄断手,被关进小黑屋的恐惧还历历在目,偏偏这高冷神尊心都是冰块做的,不通人情,他求也求不动。 而当下只是功课加倍,承阳已是大喜,紧忙去补。 “你怎么又在?” “常仪是我的夫人,我为何不能在?” 先姝剜了他一眼,自成婚后这几日,她每每来常仪阿姊这里都能见到淮安,整日与阿姊形影不离,害得她都不能同阿姊说悄悄话了。 “先姝,你不会不知晓夫妻就是要住在同一处,每日相见的吧。” 先姝一愣,是这样吗?当夫妻这般好,她想着自己同南川每日寝居一处,一睁眼就是对方 先姝猛地摇摇头,淮安见状又打趣道:“唉,承阳这家伙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竟是养成了个小傻子。” “自是比不上你这只老狐狸,常仪阿姊你当心莫要被他骗了去。” “同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叫阿兄,还有啊,以后不许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淮安说罢,一手揽住了常仪的腰。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 “好,不闹了,不闹了,夫人息怒。” 常仪看着二人不由失笑,随即望向淮安。 “你都多大了,还同先姝一般。” “夫人真是偏心,夫君好是伤心啊。” 先姝看着淮安佯装吃醋,腻歪的样子,不由一阵恶寒,他这个阿兄整日笑眯眯的,不知心里藏了多少事,哪日把阿姊卖了都不知呢。 “话说,最近怎么不见二兄?” “他啊,这不是九华神尊回来了,他的好日子到头喽。” 听见九华神尊,先姝不由为阿兄哀悼,那可是让他什么都不怕的二兄都为之颤抖的人啊,那一大坨冰块,动不动就罚但转念一想,先姝神色也恐惧了起来。 “那大兄是不是也回来了?” “是啊,此刻正同南川神君在长生殿与你父君相谈呢。” 先姝愤愤地看着一脸等着看戏的淮安,这人早就知道,一直不与她说,当真是如狐狸般狡猾又坏心肠。 长生殿内,天君昊泽坐在王座上,南川与大殿下子澈立于殿中。 “现如今人间四处都不太平,其中孤山最为严重,那是一处荒山,四下无人,魔气最盛,所以儿臣推测,天道裂缝应就在此处。” 首座上,天君昊泽缓缓开口:“南川神君如何看?” 南川没想到天君会将他留在九重天,是福是祸亦不可知。 “臣以为殿下所言极是,自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后魔族陨落,魔气散落人间,无以成形,现如今都聚集孤山,想必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魔族向来慕强,想必这天道裂缝之中起码有魔尊级别的魔诞生。” 大殿下子澈抬头望了眼南川,此番推测同他所料大体相同,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他并不觉得此番魔物会比当年神魔大战令舅父身死的魔尊还要厉害,准确的说是他并不想这般认为。 当年尚且有号称第一战神的舅父以命换命,换来这三界万年太平,现如今却没有第二个舅父能抵御魔尊,更何况比其更甚之魔。 “若要你前去迎敌,可有几分把握?” 此话一出,一向冷静严肃的子澈不禁面露惊讶的看向父君,然后是南川,就连南川自己也惊讶于天君会给他如此机会,就连天君一旁的仙侍都惊的手下拂尘一顿。 “天君不怕我像先祖一般背叛投敌?” “放肆!你怎可在天君面前说此等大不敬之话。” 子澈不由眉头微蹙,当初若不是他们一族背叛,舅父也不会身殒道消,他虽未见过舅父,但他钦佩天界第一战神。 “那你会吗?” 南川看着那万剑铸成的鎏金宝座上一身金纹白衣神圣又清冷从容的天君,不禁垂下眼眸。 都说天君容貌惊为天人,曾是令天界公认第一美貌的女仙君都自惭形秽,而天君唯一的女儿最是像天君,此言果真不虚,这对父女果然很像,那高高在上,不笑时清冷的模样,真的很想让人将他们拽下来,看看他们哭时的样子,但是他不能。 “臣自是不会。” 子澈虽是不喜他们一族的背叛,但怎么说都是万年前的事情,他信任父君,如今父君信任南川,他也不会反对。 “吾听闻前些日子你与先姝吵了一架,不知这些年你是怎样看待先姝的。” 南川闻言手指无意识的蜷了一下,低着头,眸中满是克制之色。 他对先姝他不是不知自己感情之人,就是太自知了,所以他不能放任自己。 当年天君下令将神族的几位殿下都接到天都来学习,那是他第一次来天都,心里都满是紧张与慌张,在长生殿外迟迟不敢进去,那时还是一个小团子的先姝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牵起他的手像殿内走去,微风袭来,少女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直飘进他的心里。 他对神女是何意,他清楚的很,但污言秽语听多了,他也自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天君更是不可能将神女许给一个罪臣之后,她永远那么天真活泼、闪闪发光,而他只是罪臣之后,他从未给过自己机会,面对那样耀眼的她,他只能逃避。 百年前他离开天都时留下了亲信暗中照看神女,这些年,她的生活他一样也没错过。 收到天君的邀请他甚是高兴,他本以为他们再也不会相见,来到天都后他远远地望见了先姝,只一个背影他便知道是她,他下意识地绕了路从那经过,便听见先姝的一番话。 她说她还心悦于他,她说自长生殿第一眼相见起 南川心头猛地一颤,他当时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但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他想疾行至她身边拥抱她,但他不能,他心下越动容,说出的话就越伤人。 他们一族一辈只能有一个男婴降世,他儿时的痛苦不能让她也经历,所以,他决不能同她在一起。 思绪回转,当年长生殿惊鸿一瞥,一眼万年的不是先姝,而是他南川。 第32章 曾遇神迹 如今长生殿上天君有意让他率阵,又问及起先姝之事,莫非 “神女天资卓然,甚是优秀,臣自知配不上她。” 昊泽看向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牵起一抹笑。 “我曾经也遇见一位长相甚美之人,他浑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圣洁的无一丝杂质,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同他比起来都会黯然失色。” 子澈看着父君从未有过的动情之色,听的心下一惊,母君姿色平平,父君口中的佳人断然不会是母君。 他只知父君与母君成婚是感念舅父大义,他们二人成婚以来也向来相敬如宾,却不知父君曾有过心仪之人,一时间竟不知此话当听不当听。 “他灵力精纯,是我在任何人,即便是纯灵体的身上都没见过的一种纯粹,我不敢接近他,生怕自己惊扰了他,玷污了他,所以就那样默默的望着,却没想到他注意到了我,回头看向我,随即冲我微微一笑,那一眼仿佛能看穿所有人的龌龊心思,他向我走来,可我却逃了” “那之后如何?”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南川感同身受。 “再后来,我再也没敢去过那个地方,既期待又害怕同他见面,只醉心于修炼,想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但是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我也并不开心,直到有了先姝,她是万年难得的纯灵之体,又是天生神躯,身上的光晕与那人极像,就算我不能与那人比肩,我的后代也算有能与那人相及之处。” “可是天君与先姝极为相像。” 南川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哈,昊泽听后不禁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些年来身居高位,竟是从未有人同吾说过这般话。” 天君顿了顿,又道:“我们常常作茧自缚,爱他人,却忘了自己,只能看到所爱之人是多么的耀眼夺目,而忘了自己也曾有属于自己的闪光之处。” 此番下来,南川更清楚天君何意,自己觉得配不上她,便打出一番功绩来,到那时,谁都不会再以他“罪臣之后”的身份来否定他。 “吾许久没出去走走了,你二人陪吾出去走走吧。” “是,父君。” “多谢天君。” 南川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谢,天君则是笑而不语。 先姝猛地直起身子,“大兄在长生殿?那我先回了!” 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大兄太凶了,总是冷着脸教训她,这里离长生殿太近,她必须火速撤离,免得又被他抓住教训一番。 先姝刚一回头就见远处走来的三人,当下熄了火。 面色讨好的唤了声:“父君。” 愁眉苦脸的唤了声:“大兄。” 目光转向南川便是一顿,当即不再说话。 她跑的如此快,大兄竟然没有训斥她,真是奇了。 天君见她此番不由好笑,这些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对于这个女儿他向来是克制着自己亲近的想法,却又在暗中默默的关注着她,为她解决麻烦,还让承阳好生照看着。 思及此,天君不由伸手抚上先姝的头。 “父君?” 先姝直接愣在了原地,在她眼里可能是因为母君生她时难产而亡,所以父君一直不同她亲近,如今此举却是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天君。” 身后常仪与淮安也纷纷问好。 “淮安你们夫妻二人也随吾走走罢。” 天君不是向来最喜清净,极少出长生殿,怎么今日要这般多人通行,二人犹疑片刻后还是应下了。 先姝面露疑色,那我呢? “你留下。” 正当先姝疑惑之际,天君转身望向南川南川,后者微微颔首。 先姝看了看南川,又看了看父君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决定跟上大部队,谁知她刚走两步,天君就停了下来。 “先姝,我们要谈正事,你且留在此处。” “哦。” 先姝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转身,她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盯着她,直看的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先姝。” “南川神君唤我何事?” 南川听她如此称呼,不禁身下一顿,良久后才开口:“对不起,我前些日子的那些话有些伤人,你莫要放在心上。” 先姝背对着南川身形一顿,瞬间眼眶都有些红润,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南川,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啊。” “我并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 “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再生气了。” 先姝微微侧目,“就这些?” 身后良久无声,正待南川欲再开口之时先姝冷声开口,“你若是就想同我说这些,那你还是走吧。” 语毕,先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她果然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终于抄完了。” 伏在案上几日未闭眼的承阳长呼一口气,正要起身给九华神尊送过去,却不料刚一起身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殿下!” 一旁的青琰急忙扶起承阳,手下一探却发现只是睡着了,当下松了口气,将承阳扶至榻上。 “先姝。” “大兄?你怎么……”,来我殿里了。 先姝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了回去,子澈对此也毫不在意,他忙了一天,现下刚有空闲,便来了长乐殿。 “我今日便下界。” “大兄还要走?不是才回来。” “嗯,同九华神尊一起。” 先姝见此也猜到几分,能让九华神尊和她大兄频繁下界,又一去几百年,人间的情况怕是不好。 “先姝,做神仙虽然活得久,但终有陨落之时,难保哪天会出现意外,若有心悦之人不要错过,以免日后后悔。” 先姝听着大兄说的这些却是满眼惊恐,看来这魔族之事相当严峻,竟逼的大兄都转性了,同她说这些,若不是大兄修为极高,她都还以为大兄是不是被人附身了。 “大兄,你且放心下界,这天都我也能守护,这些年我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子澈望着她良久,无声的叹了口气,师尊最擅推演,现在之事、将来之事、百年、万年后之事无一不知晓,想必定是情况严峻,师尊才会布此大局。 天都的夜里一轮孤月挂在天际,天空一片黑暗无垠,可天都各处都有散发的淡金色的宝石映得整个天都都金灿灿的。 九华神尊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来到明昭殿,望着熟睡中的承阳迟迟没有出声。 他来到案几边翻了翻承阳的功课,又在门口向里望了望承阳,推门走了出去,无论是来时还是走时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天门处。 “神尊,我们何时出发?” “子澈在何处。” “抱歉师尊,刚有些事耽搁了。” “无妨,此番下界你可准备好了。” 子澈沉默了片刻,师尊为他布下禁制几乎无解,他此行亦不知何时能归,但为了守护天下苍生,他必须行此一路,再抬眼时,子澈眼神坚毅,“准备好了。” “神尊,殿下,你们当真要如此?” “不必再耽搁了。” “那好,我已为神尊和殿下在凡间寻好了身体,二位这便启程吧。 “星君为何如此担忧?” 待九华神尊和子澈走后,一旁的仙侍看着司命星君一脸的忧愁。 “忘却前尘,以凡人身份下届,方能参与凡间之事,他们此番太过冒险。” “神尊与大殿下凡间身死不就可以重返天都了。” “这就是我所说的冒险之处,他们此行无归期,就算身死也是入轮回,只在身上下了禁制,碰了禁制方能醒过来,回归天都。” “那禁制若是一直不破,岂不是” 司命星君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重重地叹了口气,“想必此次魔族现世形势严峻,神族怕是难逃一劫了。” “哎哟,九华那冰块甚是可恶,我好不容易抄写完,他竟然走了!” “二兄莫要生气,总归不是白抄的,先姝现下对神史可谓是倒背如流。” “文瑞你说不定能成为下一个文曲星君。” 承阳一阵无言,,文瑞对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一旁的常仪却发现,先姝一言不发,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先姝,可有何心事?” 先姝自思绪中缓过神来,承阳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 “先姝可是哪里不舒服?” “并无,我是在想九华神尊和大兄之事,大兄走前来找过我,说了些不像他平日理会说的话,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感觉天都要有大事发生了。” “大兄说了些什么?” 先姝望向开口的承阳,缓缓道:“他说,神虽命长,终有一死。” 闻言,几人皆是沉默,先姝不由面露忧色。 “这几日淮安也是颇为忙碌,好几次都是终日不见人影。” “他是该干干活了,说起来他比大兄年纪都大,却终日同我们混在一起没个正形。” 先姝见众人神色忧虑,气氛紧张,有意缓解气氛,果然,众人听了皆是一笑。 “神女。” 几人闻声抬头,见月蝉端着一大盘珠钗首饰进来,重的她险些拿不稳,走路都有些晃,先姝睁大了眼睛。 “淮安最近也没惹我吧。” “不不是淮安神君,是南川神君。” “什么?” 先姝一惊,声音都有些不在调上,常仪在喝茶水,猛地呛了一下,小声地咳嗽着,月蝉面上也是颇为为难。她还记得每一次淮安惹了神女生气都送来这些,而每一次神女都让她把钗饰扔出去呢,搞得她一个女仙愣是对华丽钗饰丝毫不感兴趣,反而还有些阴影。 月蝉见神女没有愠色,试探地开口:“都都进来吧。” 只见月蝉身后跟着七八个仙婢,人人手里端着一大盘钗饰,面上不敢做多余神情,但手上却都发着抖。 “他送这些来做什么?” “月蝉也不知” 先姝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他是来赔罪的,但很快先姝就挥去了脑中的想法。 承阳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天都神女还能没有这些个钗饰?用得着他来这炫耀。” 语毕,众人皆望向他,常仪看他的眼神有些呆滞,她很庆幸淮安同他呆了这般久,没有被他同化,文瑞看向承阳,眼神颇为同情,二兄这些年当真是凭本事独身一人。 先姝也忍不住瞧了承阳一眼,她虽不知南川何意,但应当不会是二兄理解的那般,若南川是个女仙君,到还有可能。 先姝并不想收下,但看着这些仙婢各个颤颤巍巍,实在不忍心再让他们端回去,这怎么看怎么像淮安的手笔。 那只老狐狸后来学聪明了,净让仙婢端些重物过来,她不忍心让她们再端回去便收下了。 “你们先放到偏殿吧,一会去秋棘那领些钗饰回去。” “多谢神女。” “先姝,你与那南川神君” 文瑞想不到他好不容易出殿来先姝这里就能看见如此场面。 “他可能是最近忙坏了脑子,想做散财童子了。” “我想起来了。” 众人皆望向常仪,等着她的下文。 “淮安昨日回来过一次,说是最近在同南川神君公事,说他这人不仅冷,还愣,连讨女子欢心都不会。” 此话一出,轮到先姝黑脸了,所以他就去问了淮安? “他不仅愣,他还瞎。” 然而,先姝想错了,不是南川主动询问,而是热心肠的人主动提供帮助。 “怎么样,先姝有没有原谅你?” 天兵操练场上,淮安上前一手揽住了南川的肩膀,南川顿了片刻,望着自己的右肩。 淮安见此,讪讪的收回了手,“小气,留着给谁揽着啊,先姝?她可够不到这。” 此时,一位身着盔甲的男仙来到南川身边耳语了片刻,南川抬眸时,强压下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喜。 “她收下了。” “你看,我说有效吧,年轻人,还要多学习啊。” “不过说些正事,这些天兵练的如何?” 沉默了片刻,淮安望着这些天兵,难得的正色。 “修为都有精进,但毕竟松懈太久,比起当年巳渊战神的天兵还差得远。” “那可是巳渊战神,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毕竟离那日子还远呢。 第33章 坤虚 “最近怎么又不见二兄。” “二兄也被父君叫去做事了,如今就只剩下三兄和我了。” “也是,我自幼体弱多病,如今竟是不能为父君分忧。” “三兄别这般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地方,三兄擅制神器,我这神晷不就是三兄做的吗,神晷威力无边,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神器了。” 轮椅上的文瑞微微一笑,这些年若不是先姝每每为他打气,他怕是早就败在病魔之下,撑不到现在,先姝永远是那么乐观、那么耀眼。 行走间先姝突然停下脚步,文瑞刚想侧头询问,一抬头便瞧见了练武场上的黑色身影,一身黑甲,头发高束,颇有些当年巳渊的风范,也是那一刻,先姝也觉得,看见那个身影就让人安心,似乎发生什么事都不必担忧了。 南川似是感应到什么,抬眼刚好与先姝对上,二人皆是一怔,先姝移开目光欲继续推着文瑞向前走。 练武场上的一众天兵就看见他们冷峻严肃的神君扔下他们追了过去,众人齐齐的将头转向右侧,便瞧见一个仙君站在了神女身旁,两人言笑晏晏,而他们神君站在身后背影都很落寞。 “神女!你原来在这,我到处找你,南极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听到南极糕,先姝的眼睛都亮了,自己拿了一个,又给文瑞拿了一个,文瑞尝后也不禁点头赞叹。 “这百年间常听先姝念叨如何想念你们南极殿的南极糕,如今一尝,到真是让人忘不了。” “是吧,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你真厉害。” 说罢,先姝拍了拍岑毓的肩膀,后者则是面上一红,文瑞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 南川远远望着没有上前打扰,曾几何时,他与先姝也是如此亲密无间,如今竟是他自己亲手推走了她,但现在的他还不能与她保证什么。 南川回过身去抬头的那一瞬,众天兵立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动作整齐划一,但他们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会很惨,因为南川神君面若寒霜 对于这个神尊,他们是又敬又怕的,最开始有人因他是罪臣之后嘲讽过他,也不服于他,但神君从不言语解释,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这个实力与决心担当大任。 “我说你也太怂了吧。” 看着一脸冷霜的南川加上今日在那些天兵那里听来的传言便知当下是怎么回事,南川闻言,抬眸冷冷的看着淮安,淮安讪讪的手抵鼻尖咳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说,这世间事瞬息万变,你总想着日后,可哪有那么多日后,如今天君都支持你,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亦不知自己是功成名就还是身陨道消。” “你想太多了,我只知道,如今南极殿那小子日日在先姝面前晃,如今先姝正是伤神之际,最是容易趁虚而入,如今要逢乱世,那个小仙君可护不住先姝,你就忍心看着先姝” 南川猛地自坐榻上起身。 “你这是” “我去找她。” “不错”,望着南川离去的背影,淮安感慨道,随即他看了看天色,“不过,倒也不必现在就过去。”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晚?” “去当了回月老。” 看着常仪担心又疑惑的面色,淮安不禁一把将她抱住,生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是我家常仪最让人省心。”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不是先姝与南川那两块木头疙瘩,没有我这个月老,他们等到天天君再婚都不能在一起。” “你又胡说。”,常仪拉开些距离,看向淮安,后者面上一派笑容,心里却在默默给天君道歉。 “你以前不是不喜南川吗,怎么如今这般想撮合他们二人。” “我曾经是不看好南川,但如今魔族现世,天都也不太平,南川的修为颇高,再加上天君都不介意他的出身,,这便是先姝最好的归宿,最主要的是,我看得出来他对先姝的爱意绝不比先姝对他的要少。” 今晚先姝毫无睡意,便坐在长乐殿门口望着天空。 “月蝉,你说这人间的夜空与我们天都的是一样的吗?” “神女,我也不知,我同神女一般,自小长在天都,没见过人间的样子,对了,秋棘姐姐去过人间,人间可也是天都这般模样“” 秋棘攥紧了袖中的手,“无甚差别,我当时在逃命,也没仔细看过。” “抱歉啊。” “无妨。” “神尊与大兄去守护人间了,二兄、淮安和也都在各自忙碌,这看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我总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秋棘道:“神女多虑了,就算是有事发生,有几位殿下在,也不会让神女受伤的。” “是啊神女,明日就要启程去十二祭了,神女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 “好。” 先姝刚一起身就看见远处站着的一个黑影,先是吓了一跳,带看清是何人后又是一惊。 “南川?” 一旁月蝉颇有些恼意,“南川神君,这是神女的长乐殿,你是怎么进来的?” “翻进来的。” “你!” “你们先下去。” “神女。” “无妨,他不会伤害于我的。” “南川神君这是何意?” 待月蝉和秋棘走后,先姝才幽幽地开口,南川走近了几步,站在先姝面前。 “你不必叫我神君近来天都可能也不太平,你平日里要多加小心。” “神君夜半翻进我长乐殿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那请回吧。” 先姝转身欲走,却感觉手腕被人捉住,力气很大却不会疼。 “我倾慕于你,从长生殿外第一眼见你的那一刻起。” 祝九手指猛地一缩,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我不是有意让你难过,只是我从前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你,你是那么的尊贵又耀眼,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而我,就像是与粒尘埃,配不上你的夺目光彩我没想到天君愿意给我机会,所以我不想再等了,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晚” 先姝身形一顿,泪水忍不住在眼里打转,她猛地回头,又欣喜又委屈。 “不晚你这个混蛋” 南川面上难得的露出喜色,将先姝一把抱住,先姝则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混蛋,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一片月色下,她在哭,他在哄,直到天空一声惊雷,先姝的情绪才平复下来,望向天空,南川的神色则是晦暗不明。 “别怕,是有神仙飞升了。” 现如今,天地灵气不再像古时那般纯净浓厚,神仙飞升是很难的事,起码她降生这千年来是头一次。 “神女,今日可是要去十二祭,你怎的这般高兴?” 先姝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十二祭可是祭奠万年前神魔大战时以巳渊为首身陨的十二位战神,她确实不该面露喜色。 看着努力板着脸的神女,月蝉也不由好笑,秋棘自外面进来。 “神女可准备好了?” “嗯,去神坛。” 先姝一身白衣,腰间金色丝绦,头上也只着一个白玉发簪,素衣却衬得面容愈发明艳。 神坛不再天都,而在坤虚,兄长们已提前御风而去,先姝则要坐飞驹前往。 坤虚的气候确实与天都相差甚远,比起天都的四季如春,这里永远都是冰天雪地,索性神不会冷,但他身后的月蝉和秋棘都已穿起披风,月蝉放心不下,给先姝也准备了一件。 先姝没穿过就想着试试什么感觉。 “果真是挡风。” 刚刚那妖风差点把她的头发给吹跑了,如今倒是省了仙法又保了头发,不过,来参加十二祭的人大多白色衣袍,倒是与坤虚的一片雪白融为一体了。 “他怎么也敢来参加十二祭?” “谁啊?” “你竟不认识,北泽的。” “宸周一族?他也敢来。” 先姝闻言转过身去,就见南川依旧是一袭黑衣,无视一切议论纷纷,破开一片雪白向她走来。 “可有觉得冷?” 南川看她披着披风,以为她是冷了。 “没有,只是觉得穿着好玩,先姝低头下去打量披风,整个人都埋在了披风的毛领子中,南川见此不由微微勾唇,摸了摸先姝的头顶。 “做什么?” “看你可爱。” 先姝脸上一红,一旁的月蝉一脸惊讶,嘴里仿若能塞下一个鸡蛋,她看向秋棘,秋棘则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 “哎,你过去干嘛去。” 淮安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从他身旁要疾行承阳。 “你别拉我,我要去砍了那个登徒子。” 他不过是忙了几日,那登徒子竟然敢如此孟浪。 “啧,你没看出人家是两情相悦的吗,你去凑什么热闹。” “管他什么两情相悦,竟然敢摸先姝的头,看我不” “九华神尊!” “哪呢!” 承阳脚下一顿,望了一圈并未见他师尊,“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我是说,你今日在十二祭上若是同南川打起来了,九华神尊定是会罚你,有什么事,我们回天都在说,反正他南川又跑不了。” “先姝神女!” 一道声音打破了雪山前的一面宁静,淮安没想到自己拦了一个,又来一个,常仪见此不由一笑。 “你是成吉?” 先姝看着眼前变化颇大的男子,差点没认出来。 “正是,神女还记得我。” “这些年你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吗,变得这般英俊,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一旁南川脸色一路转黑,在先姝这句话后则是黑到了底。 成吉面色一红,随即仿若才看到一旁的南川。 “南川神君,听说你现在在天都供职,恭喜啊。” 南川没有理会他,成吉也不尴尬,继续转向先姝,仿佛刚刚的话只是个过场。 “神女第一次来坤虚吧,这里冷,不如我们进去说?” 语毕,成吉站在先姝和南川中间,把他们二人隔开,带着先姝向里走。 先姝回头望了望南川如他衣服一般颜色的脸色,不又觉得好笑,就跟着成吉往里走。 “神女可见过雪?” “雪?我一直都想看看飞雪是如何景象,可惜天都从未下过雪。” “天都没有我坤虚有,看这天像,十二祭那日便会下雪,神女若是喜欢,可以以后都留在坤虚,日日看雪。” “看多了就腻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南川冷声开口,一把攥住先姝的手腕。 “先姝,我们该回落脚的寝殿了。” 先姝一怔,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你刚刚叫我什么?” “神女。” “不是,你叫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听我叫什么。” 南川唇角微微勾起,先姝则恼道:“你别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成吉在身后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好了,我到了,你可以走了。” 到了寝殿,先姝刚要关门,南川则一脚抵在门上。 “你做什么啊?” “先姝” 先姝猛地一怔,连耳尖都染上了粉,“你你你” 看她“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别的字来,南川不由低声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以后离成吉远点。” “哦。” “你哦什么?” “好酸哦。” 南川望向先姝的耳尖。 “好红哦。” “南川”,先姝望着南川,笑得诡异,“你太高了,同你说话我脖颈疼。” “这样呢?” 南川微微俯下身,两人间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南川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脸上温热的触感,顿时身子一僵。 月蝉和秋棘姗姗来迟,看见门口的二人,又默契的双双离开。 先姝皎洁一笑,跟我斗,你还嫩了点,随即她把门一关。 “南川神君,本神女乏了,你请回吧。” 门外,南川怔愣了片刻,听见先姝的话也没缓过神来,只低低的应了声,“嗯,明日见。” “南川,你这几日还想要命的话就躲着点承阳走南川?” 淮安眼睁睁地看着南川如行尸走肉般从自己眼前飘过,回头望向常仪。 “他这是怎么了?” 第34章 十二祭 “殿下,家主说这次是十二祭,让您千万别再给她惹事丢她的脸。” “放肆!我是殿下,你竟敢这样与我说话。” 见德姬生气,那仙婢急忙跪下,“殿下,我也只是个传话的” “你闭嘴!” 德姬站在寝殿内沉默了片刻,猛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掀翻在地,“都瞧不上我,都瞧不上我!先姝瞧不上我,就连我母君都瞧不上我,现在连你们这些仙婢也敢同我说教!” “你这又是做什么?” 德姬闻声,身体猛地一僵。 “母君” “你们先下去吧。” 鹤氏家主西岚屏退左右,厉色地看着德姬,“德姬,我竟是这般教你的?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每每言语挑衅神女除了丢脸可讨到半分好处了?” “母君,我” “你若是有神女半分厉害,我也不至于如此。” “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去给神女赔罪。” 说罢,手中现出一个白玉锦盒,“将这个送予神女,同他赔罪道歉。” “母君!” “怎么,道歉还不会吗,还要我教你?” “我知道了。” 德姬低下头去,手指攥紧,深深的嵌进手掌中。 “先姝去了哪里?” “回二殿下,我也不知神女说要自己转一转,让我们不必跟着” 月蝉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她何时走的?” 秋棘答道:“巳时。” 一个时辰有余了,先姝还没回来,承阳眉头紧蹙,“她说不让跟你们就让她自己走了?这里不比天都,若是先姝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怎么了?” 承阳刚一转身就看见迎面而来的淮安。 “先姝不见了。” “有没有可能是在南川那里?” 承阳一怔,面上更是难看。 “不在我这,先姝可有说去了哪里?” “不知” 看着来找先姝的南川神君面若冰霜,月蝉更是连呼吸都不敢了,等到众人离去寻找神女,月蝉才松下一口气。 “都怪我神女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先姝本是想四处转转去看雪,却不想在这坤虚迷了路,不知不觉行到了这片松林里,林中有许多积雪却没有任何脚印,看样子是无人来过。 先姝蹲下身去,手捧起一捧雪,雪花晶莹剔透,反射着松树缝隙处散落下来的阳光,说是这世间最为纯洁之物都不为过。 先姝将手中的雪花扬起,抬头的瞬间看见远处一道黑影,她立马正色,向黑影处走去,追了很远都没再寻到踪迹,直到她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空地。 先姝打量了下四周,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当即就要转头回去,却见那黑影,准确的说是一个黑衣看穿着打扮应当是男子,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那男子长得让人分不清男女,却硬是把一张俊俏的更甚她父君的脸笑得比无妄地惨死的鬼魂还可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阴郁气息,身体的本能让先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先姝心下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你是何人?” 只见那男子微微抬起左手,先姝手抚上神晷正准备迎战,那男子却将手抬至半空,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但看他身边并无旁人。 先姝见此立马朝另一个方向疾行,此时还不能御风,在空中目标太大,那男子刚刚虽是没想杀她,但说不准会改变主意。 先姝刚走出不远,那男子身后出现了一团黑雾。 “尊上,为何不杀她,她若是将此事告知于仙界” “无妨,她身份尊贵,杀了她才是打草惊蛇,更何况我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 那男子笑得愈发诡异,身边的一团黑雾转了两圈。 “天生神躯在他们裕和氏不是很常见?” “天生神躯与纯灵之体的结合可是见所未见。” 那团黑雾停止了转动,淡淡的飘在空中,似是也震惊了一下。 “杌乞,可以准备开始行动了,几万年未见,先给他送一份大礼。” 先姝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撞进了一个怀抱,她下意识地想动手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先姝猛地抬头。 “南川?” “是我,发生什么事了?” 先姝没有说话,又一下子抱住了南川,南川的眼里满是心疼,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又望向先姝来的方向若有所思。 “先姝可有受伤?” “并无。” “我进去看看。” 南川伸手拦住承阳,后者一脸怒意,眼看着就要又动起手来,淮安正想着如何打圆场,为了转移承阳的注意力,南川难得的将只是猜测的想法说了出来。 “先姝说她遇见了魔族之人。” “什么?” 此时,南川的寝殿一片沉寂,三个人坐在一处,却是谁也没出声。 “所言非虚?” 承阳表情凝重,打破了三人的沉默。 “若如先姝所述,那男子身上毫无半点仙气灵力,却也没有魔气,修为在她之上,想必定是魔尊要不要告知天君?” 淮安也面色凝重,如今魔尊现身此处又是为何 “这些都只是我们与先姝的猜测,天君繁忙,还是等查探好了再一并告知天君。” “神女,德姬殿下在殿外。” “德姬?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与神女赔罪。” 先姝挑眉,今日就是十二祭,想来她也不敢在十二祭上闹事。 “你且让她进来。” 德姬手捧一个白玉锦盒,一脸不情愿的放到先姝面前。 “给你。” “殿下这是做什么?” “我母君知你在此,让我来赔罪。” 先姝本来还心生疑惑,以德姬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同她赔罪的,若是她母君让她来的倒是符合常理。 “你就是这般道歉的啊。” 先姝有意逗她,看着德姬的脸色越来越黑,不禁笑出了声。 “先姝,你不要太过分!人我到了,十二祭上我们暂时两清。” 德姬说完就转身离去,仿若多看先姝一秒她便会少活个几百年。 先姝打开白玉锦盒,里面是一块白玉发簪,与她头上那一块到是极为相似。 先姝当即眉头微蹙,若是德姬的母君准备的礼物,怎会如此合她喜好。 先姝拿起发簪左右打量了片刻,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又看向装发簪的锦盒,也并无可疑之处,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神女,你要的雪已经收集好了。” “我看看。” 先姝将发簪放回锦盒,月蝉便将一个小瓶子放在她掌手中。 先姝将其放在桌上,手一挥那瓶子便放大了数倍。 “都是干净的雪,放这瓶子里一直都不会化。” 先姝颇为满意,“你先倒出来点我看看。” “神女,倒在何处?” “就这里。” 先姝左右环顾了一圈,就这个白玉锦盒最是合适,她将发簪拿了出来,将锦盒递给月蝉。 月蝉倒了一点雪进去,先姝连忙开口:“好了,好了,少倒点。” 随即随手一挥,那瓶子又变回了手掌的大小。 先姝用食指和拇指轻捻起雪花,感受着他们在指尖融化。 “不错,回去便在天都造一个终年不化的雪山来。” 月蝉在一旁看的出神,颇有些也想玩一玩的冲动,秋棘则面无表情提醒道:“神女,十二祭要开始了。” “好,现在出发。” 先姝缓缓起身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周身灵力正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神女,你怎么了?” 月蝉见先姝不动便抬头看向她。 “德姬送来的东西有问题。” 秋棘正要去查看,先姝却出声制止,“别动。” 先姝又看向那白玉锦盒,此时的雪已经融化大半,先姝俯下身去,雪水之中有一层白色粉末浮起,短时间内让人灵力尽失又无形无色,只是不溶于水,能制出此等毒物的怕是只有昭衍一族。 先姝施了道术法将锦盒收拾干净,放在了桌面上。 “你二人不要将此事传出去,待会出去转转,十二祭结束再回来。” “是,神女。” “是。” 虽是疑惑,但二人还是齐齐应声。 十二祭即将开始,先姝来到了裕和氏所站的地方,一处最靠前也最为显眼之处,其他神族都站在裕和氏后面。 “南川。” “先姝你可算来了,昨日有没有受伤。” “我无事,二兄可否派些人手盯着鹤氏和昭衍氏。” “怎么了,他们欺负你?” “时间紧迫,我待会再同二兄解释。” “放心,我的眼线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错过青琰。” 青琰突然出现在承阳身旁,承阳小生交待了他几句便离去了,先姝不由震惊,青琰现在竟是这般快了吗,不愧为天都最快的男人。 “二兄” “嗯?” “你这些年是不是就这般监视我的?” 承阳闻言,立马转向淮安。 “那个,这十二祭怎么还未开始,别误了时辰。” 常仪瞧着不禁微微一笑,先姝又转头看向南川。 “我一会要去找德姬的麻烦,你借我点灵力使使呗。” “你的灵力呢?” 南川闻言不由神色一凛。 “待会再同你解释。” 听着一样的话术,南川不禁挑了挑眉,先姝与南川来到鹤氏的地方,鹤氏是单姓,所以在神族地位不高,位置也极为偏僻,德姬老远就望见了先姝,她望了望他的母君,眼中满是不安。 “你来做什么?” 先姝并未答话,她抬起左手,两指并拢,南川在他身后将灵力输送给她一道金光袭向德姬。 德姬惊呼一声闭上眼睛,可预感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只感觉有手中多出来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还在动。 德姬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只半个手腕粗的绿色毛毛虫正不老实的在她手中蠕动。 “啊——” 德姬当下大叫一声,声音都有写走调,紧忙想甩手,却是一紧张直接将那虫子捏爆在了手中,绿色的血喷洒了她一身,德姬怔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啊——先姝!你个贱人,我跟你没完!” “神女这是作何,德姬是有得罪过神女,但今日已经去赔礼道歉了,不知神女为何还要抓着不放。” 一旁鹤氏家主西岚神色一凛。 “赔礼?道歉?” 西岚眉头紧蹙,手也不自觉的攥紧。 “她今日一大早可就来挑衅我了,不知拿了个什么玩意往我桌子上一拍,说是她母君让她来道歉,但不过走个形式而已,十二祭之上不会再为难于我,之后便要与我没完。” “你骗人!我明明不是这般说的。” “哦,那可能个别词语我没记清楚。” “我也不是这般意思,你堂堂神女,竟然啊” 德姬话未说完,就被西岚打了一耳光,直接扇倒在地上,当下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先姝也被这架势给吓到了,她虽自小没有母君,但也直到母君都是极为心疼孩子的,西岚神君这当母君的竟能下如此狠手。 “住嘴!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若不是你阿兄生病神女,小女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既然西岚神君都发话了,我自然是要给面子的,如此便两清吧。” “多谢神女。” 待先姝走远后,西岚望着地上不成器的女儿,开口道:“还不快起来,回去换身衣服。” 十二祭结束时已然入夜,先姝回到殿内,桌子上的白玉锦盒还完好无损的摆在原处。 “这锦盒竟然没被拿走?按你刚才所说,他们应当毁尸灭迹才对。” 先姝在回来的路上将事情前前后后与几人说了,她特意去德姬面前施了仙术,幕后之人定会认为她还没有打开锦盒。 如此,他们今日的所有安排,杀她也好,抓她也罢,定是不能实施,为避免暴露定会派人来将锦盒取走,他们便可以顺腾摸瓜。 “这锦盒被人动过。” 先姝上前查探,她走前特意将锦盒放在了桌边,最右侧正对着桌子中央糕点盘子的左侧,分毫不差,而如今锦盒最右侧却与盘子左侧交汇。 先姝打开白玉锦盒,到了点雪进去,施法将其融化,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南川低声道:“锦盒已经被人换过了,承阳殿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他话音刚落,青琰便一阵风般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如何?” “回二殿下,那人拿着锦盒去了西岚神君那里。” 第35章 灭族 “盯紧她,她一定还会与别人联系。” “先姝你的意思是,药是昭衍氏制的?” 常仪看着那锦盒,神色颇有些惊讶。 “没错,此药名为散灵,无形无色无味,只不溶于水,极为难得,八百年前封留手中有一瓶,就是他们昭衍氏特有的。” 南川眼中神色不明,先姝抬眸看向他,八百年前,封留在天都,他们二人关系向来不好,南川怎会知晓他手中有一瓶,除非他被迫用过,是那一次吗 思及此,先姝不由攥紧了拳头,南川望向她,将手覆了上去,掰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嵌入先姝的指缝间,十指紧扣。 见先姝回望向他,南川淡淡地开口道:“我无事。” “他们的胆子倒是大,如此做法岂不是与整个天都,整个神界为敌。” 承阳愤慨的拍了下桌子。 “他们敢这般做,背后定是有强大的靠山。” “他们会不会投靠了魔族” 常仪此言后,屋内一片沉寂,叛投魔族是神族最严重的大罪,没有证据几人皆不敢妄言。 “报——” 殿外一名天兵的到来打破了沉默。 “何事?” “回二殿下,昭武氏被魔族入侵,天君叫二殿下、南川神君和承阳神君前去昭武氏驰援。” “我也去。” “我也要去。” “不行,太危险了。” 承阳望着先后开口的先姝和常仪,毫不犹豫地拒绝。 “常仪,战场危险,你且在这里等我。” “好,你千万要小心。” 先姝被迫看了看你侬我侬的二人,又看了看二兄,她可不是常仪阿姊,当即御风而上欲往邱山。 “先姝!”,承阳立马追了过去,随即反应了过来,“你灵力恢复了?” “当然,那些破烂药能奈我何?” 淮安和南川也相继追去,南川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先姝身旁,惹得先姝一惊,看来天都最快的男人要换人了。 “你知道去邱山的路吗?” “不知。” 南川眼中盛满无奈的笑意,牵起先姝的手。 “我带你去。” 身后的承阳则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看向南川的背影,“你给我放手!” 一旁淮安打着圆场,“有什么事我们回天都再说,救人要紧。” 等几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邱山时,整个邱山的上空都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除了魔气以外的气息,连尸体都没有几具。 先姝看着眼前的景象与书中万年前神魔大战景象逐渐重合,无论是神是魔,接命丧于此,修为低些的,身体瞬间消散,直到最后,一具尸身都不在,仅留下一地的血流成河。 “先姝。” “我无事。” “这边好像还有人。” 听到淮安的话,先姝和南川皆走了过去,淮安来到大殿王座的后面拎起几个尸体,只见完整的地面上有一处明显的公正裂痕,一看便是密道入口。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淮安右手聚起灵力,左手缓慢的一点一点掀开密道的入口。 “啊——” 一道灵力自秘道而出,几人迅速后撤。 一个少女自密道里探出头来凶狠的看向几人,她的目光在扫到淮安的那一刻瞬间化成了迷茫和委屈,她身后又跟出来个仙婢,眼眶也是红红的。“淮安阿兄……” 少女一把抱住了淮安,淮安当即一怔。 “玉芙?” “淮安阿兄,母君……阿姊……他们都不在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别哭,我们会替你报仇的……你先起来。” 先姝听见这甜的发腻的声音不由浑身都不舒服。 玉芙则仿若全然没听见淮安的话,一直抱着淮安哭的楚楚可怜,淮安回头看向先姝几人,眼神中透露着求救之意,而几人仿若未觉,一副看戏的表情。 “二兄,想必这位就是之前与淮安有过婚约的昭武氏幺女吧。” “应当是了,上次见她我才几百岁,样貌记不太清了,但看这声音,这股劲儿,应当是了。” 承阳叹了口气,又道:“没想到如今再见,竟是这般光景了。” 淮安手下用了点力气,“摘下”了瘫在他身上的人。 “你们先同我回天都,之后的事再一同商议。” 玉芙哭着点了点头。 “如今魔族真是猖狂,竟是敢灭了昭武一族,还盗走神器不息玉。” “天君,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先发制人你也得找到人才行,目前魔族虽都在九幽,但幕后部署安排之人行迹不定,我们很是被动。”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玉芙,你可有看到魔君的长相。” 一提到那人玉芙就浑身一颤,母君拼了性命将那人挡在殿外给自己时间进入密道,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掀开密道的入口,与她四目相对,那一刻,她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浑身发冷,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之时,那人却没杀她。 “传句话给天都那人,吾乃魔神冥郁,再见时可不要跑了。” “什么?” 长生殿内众仙神皆是一惊,四下鸦雀无声之际不知是谁喊出了这一句。 “他当时就是这般同我说的。” “那魔神可是长相让人分不清男女,浑身阴郁之气,让人一靠近就浑身不舒服。” “你怎么知晓?” 看着玉芙惊讶的神情,先姝几人的神色却愈发沉重。 “他一介魔族怎敢称神,当真是狂妄至极。” “不把我们神族放在眼里,如此目中无人之人成不得大器。” 这些人不把魔神放在眼里,但先姝知晓,他有狂傲的资本。 “天君,这是母君身殒前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天君一抬手,那块木牌缓缓浮在他身前,一段临终遗言浮在众人眼前,与此同时,一道男声响起。 “我知将身陨,特此把小女托付于天君,不能亲眼看着小女成婚乃我一大遗憾,淮安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望天君能承巳渊战神遗志,将小女嫁与淮安,也算了我一桩心事。” 众仙神闻言皆是一惊,先姝猛地转头看向淮安,只见淮安整个人怔在原地,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快木牌,玉芙抬眸望去,眼中满是欣喜。 “天君,我知淮安阿兄已有夫人,我不介意与她分享我的夫君。” “天君,昭武一族为功臣之后,玉芙神女毕竟是昭武氏全族最后的血脉,又是天生神躯,自是配得上淮安神君的。” “臣以为,还是要问过淮安神君和常仪神君的意愿。” “淮安,你怎么看。” 淮安望向天君,语气坚定地开口:“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众仙神又是一片哗然。 “我既已娶常仪为妻便不会辜负于她。” “天君” “好了,此事日后再议,都先退下吧。” 玉芙刚要开口便被天君打断,不由面色有些不好,见淮安向外走去,玉芙连忙几步跟上。 “淮安阿兄!我并无此意,是母君他” “我知道。” “我不会破坏你与常仪神君之间的感情的。” 淮安叹了口气,“我们从小就在一处,你于我来说就像是亲妹妹般,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南川。” 听见先姝叫他,南川立马侧过头去。 “玉芙所说的魔神就是我那日在坤虚见到的人,他可以自由出入神族之地,没有任何人察觉。” 南川敛下眸子,“你不必忧心,一切有我呢。” “他到底是谁,不可能凭空产生吧,若是不知晓他是谁,便也不能摸清他的弱点” 承阳自他二人中间穿过,竟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看着二兄的背影,先姝微蹙眉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你别多想。” “听说了吗,天君要把玉芙神女许配给淮安神君。” “那常仪神君怎么办?” “共事一君呗,谁让先姝神君家族无人,而玉芙神女是战神之后,又是生来神躯” 见身旁的仙婢不说话了,另一位仙婢也抬起头,正好撞见了立于天池边的常仪。 二人微微一俯身,见常仪神君并未有意为难,见礼过后立马绕路。 她们前脚刚走,淮安就走了过来。 “殿内找了一圈没见你,我就知道你在这。” 这是她常与先姝谈心的地方,如今望着这一处泉水,心情却截然不同。 “我都知晓了。” 淮安要揽上她肩膀的手微微一顿,“我没有同意,天君也说容后再议。” “嗯。” 常仪微微一笑,但笑容里有些许的勉强,天君没当下就同意婚事是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 现下神魔大战又将开始,玉芙神女是巳渊战神麾下战神遗孤,昭武氏为救巳渊战神全族男神君身陨,若是不娶,难免会落下忘恩负义的话柄 “天君,现下各神族都受到魔族重创,据幸存者报据幸存者报” 来长生殿的这位天兵话音越来越小,天君开口道:“如何,说来无妨。” “据幸存者报,魔族只来了所谓的魔神冥郁和他的一位手下共两人,就徒了他们全族。” 众仙神近几日已经被各种战报惊吓惯了,可如今此言一出却还是大为震惊,难怪难怪会自称魔神,仅凭他一人之力,那般多的神君便都身死他手。 “可有那魔神现身之处的消息。” “那魔神宣战天都,五日后于九幽一战。” “如今魔神宣战,吾欲派南川与淮安两位神君前往,众仙神可有异议?” “臣有异议。”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神君站了出来,“天君臣以为罪臣之后和忘恩之人难当大任,应派他人前往。” “父君,不如派儿臣前去,我是九天神女,又是纯灵之体,此等修为不用可惜了。” 先姝缓缓行至大殿内,承阳一把拽住她。 “先姝你莫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向来身份尊贵,享无上荣耀,天界神族即将蒙难,我也想为神界尽一份力,也好过在这长生殿龟缩着还挑三拣四的强。” 那老神君当即面色铁青,承阳却松了口气,天君的眸中散出些许笑意。 “若是神女愿意,也不是不可,自古虽没有女战神,但也无人规定女神君不能一战。” 承阳眉头微蹙正要上前,淮安一把抓住他,缓缓地开口。 “峰蛰神君如此阻挠,莫不是想要你们昭衍氏的人前去迎战?我没记错的话,昭衍氏如今一辈飞升为神君的都寥寥无几,主族封留殿下更是在仙君境界驻足多年,你们莫不是要去魔族归降?” “神君此言差矣,老身只是怕当年之事重演罢了。” 此话一出,众仙神也是颇为担忧,毕竟宸周一族有叛神先例。 南川回头向远处望了一下,与一位仙君目光相交了片刻,后者会意,立马站了出来。 “据小仙所知,当年迦南战神之事另有隐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一位仙君站了出来。 “诸位可有人认识这位仙君?” “没见过。” “这是何人,竟敢为迦南罪臣说话。”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前几日那位飞升的小仙,人界已有万年不曾有人飞升了,倒也是个奇人。” 南川望向他,眸中毫无震惊之色。 “天君,我是巳渊战神旧部荆言。” “荆言,他是荆言战神?” “据吾所知,荆言战神与巳渊战神已经一道身陨了。” “确实如此,在神史所载的迦南战神背叛神族,投身魔族那一役中,我与巳渊战神皆身陨于九幽,我先下不过是荆言的转世。” “既是转世,又何来荆言战神的记忆?” “此事还要从万年前说起,当时的魔君实力强劲,颇擅结界之术,九幽结界牢不可破,魔族人数也众多,一时难以清剿,几番前往九幽都不能将魔君擒住,于是巳渊战神就想了一个计策。” 说罢,荆言自怀中掏出一枚通体黑色、背刻复杂梵文的铜镜。 “此物为巳渊战神赠与迦南战神的神器轮回镜,有回溯往事的能力,诸位一看便知了。” 那铜镜迅速放大,镜片变得透明,镜中前后都渐渐映出万年前的景象。 第36章 真相 “我欲派一人假装魔族前往九幽,取得魔君的信任与我们接应,此行危险,你二人中可有人愿往?” “我愿往,若能一举剿灭魔族,深入九幽又何妨。” “巳渊战神,还是我去吧,幻化做魔族之人需要灵力,荆言修为没有我高,不知在那魔气盛行之地能撑多久。” “司沐,你日日随战神出战,你就算化作他人模样,只要一出手,那魔君也定能认出你来。” “那你说如何?” “要我说,还是得我去” “最合适的人不是在这么?” 二人正争执着,门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推门而入。 “迦南?” 迦南摘下面具,一旁的荆言和司沐看着他面具下的脸不禁一愣,就连他们也是第一次看见迦南的真容,到也不奇怪他为何会带面具了,那是与巳渊战神的英气不同的俊美,让人一看就难以移开目光。 “巳渊,你特意不叫我,倒是有失公允了。” “迦南,你别胡闹!” 迦南笑了一声,“荆言战神修为不够,司沐战神又露面太多,唯独我,修为够强,戴着面具,见过我的魔族又无一活口,再合适不过。” 一旁的荆言和司沐眼神颇有些微妙,话是真话,怎么听着让人这般不舒服呢。 巳渊战神神色颇为凝重,良久后,深深叹了口气,“就迦南吧。” 语毕巳渊便转身离开了,迦南也跟着追了出去。 轮回镜上画面一转,迦南临行前,只有巳渊一人为他送行。 “这个你拿好。” “轮回镜?这神器没有任何杀伤力,你给我做甚。” “通过这面镜子,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但它可以回溯往昔,你莫要让他人看去。” “不是有执念才会有往昔吗,没有执念,这轮回境就是空的,莫非你” 巳渊闻言一直盯着他看,直看的迦南颇觉有些怪异,微微笑道:“好了,我不会偷窥你隐私就是了。” 良久后,巳渊淡淡地开口:“你可以看。” 画面又是一转,九幽,迦南正对着那片铜镜说话。 “也不知晓你能不能听到,这九幽魔界可不是神呆的地方,那魔君也喜怒不定,我终日提心吊胆怕是神仙也会折寿,回去你可要好好的奖赏我。” “算了,你那么无聊的人给的奖赏也定是无聊。” 说罢,似是想到了什么迦南执起轮回镜,施了道法术。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因是在轮回境中,所以迦南手上的轮回境里究竟是些什么景象众人不得而知,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的往昔,因为迦南看了一会便中断了法术,将那轮回镜拍在了桌子上。 “巳渊这个混蛋” 轮回境上的画面又是一变,变成了神魔之战最终决战,巳渊兵临九幽。 “潇南大人,魔君请您过去。”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巳渊兵临九幽却不急着破那结界,而是要见魔君,魔君觉得有诈,想叫您过去商议一下。” “好,你先请回,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那侍女刚一退下,迦南就向着结界的方向疾行。 九幽殿内,玉面魔尊幽幽地开口,“如何?” “潇南大人说他收拾一下就过来。” 白骨座上的魔君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如此大事竟是还要收拾一下,潇南你竟是连骗都懒得骗我了吗?” 魔君当即起身,“召集所有魔兵,迎战!” 结界已然大开,天兵涌入,神魔大战的终章已然开幕,迦南与巳渊隔着人海相望,会心一笑,魔尊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迦南欲向前行,手腕上却一片冰凉,他回过头去却怔在了原地。 “夜都” 魔尊面无表情地盯着迦南良久,一把将人拽走,消失在了原地,巳渊飞身欲追,却被迎面而来的魔物挡住了去路。 魔尊夜都将迦南带到九幽殿,反手就是一掌,迦南后退了数步。 “你刚刚可以逃走的。” “对不起。” “对不起?潇南,这也不是你的真名吧我早就知晓你身份不一般,但我没想到你竟是巳渊的人这么多年来我我对你如何?我把你当作挚友,与你喝酒下棋,给你讲我曾经的故事,我” 夜都顿了顿,又开口道:“潇南,你是怎么做的?开我九幽结界,与巳渊那个王八蛋里应外合!” 迦南也是第一次见夜都的情绪如此起伏,印象中那人一直是嘴角带笑,笑得狰狞而不自知,自认为优雅,却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连手下都是说杀就杀,除了孩童,没人能在他手下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他对他自是极好,但是 “我是神,你是魔,我们终究做不得挚友。” 看着面前人难得坚毅的眼神,魔尊却突然笑了,他俯身靠近迦南,在他耳边轻声开口,“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交还与巳渊的。” 语毕,夜都一手穿过了迦南的心脏,迦南感觉到夜都并没有下死手,他本可以躲过的,但他没有,出于什么原因呢,愧疚吧,亏欠吧 巳渊是他的挚友,夜都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若是他的父君杀了他的母君又每日虐待于他,他恐怕也会疯魔了。 “迦南!” 魔尊夜都看着出现在大殿门口的巳渊,又看了看怀中脱力靠在他肩上的人突然大笑了起来。 “原来你叫迦南啊。” 巳渊立马挥剑而上,欲抢回迦南,夜都则环住怀里人的腰身向后退去,几番下来,夜都因带着人不敌巳渊,身上落下几处重伤。 “你放我下来吧。” “我说过我不会把你交还与巳渊的。” “对不起,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两人几番缠斗,迦南眼前已看不真切,他望着巳渊挥剑而来的身影不由微勾起唇角,修为又精进了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迦南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夜都耳边低语,“夜都,你该死,我也该死。” 迦南微勾起唇角,生命的最后竟是都没能同他说上一句话,手垂落的瞬间,衣袖中的轮回镜也掉了出来。 夜都闻言一顿,低头望去,而手下的身体却再没了气息。 夜都放声大笑,将迦南的身体安置在一旁,“是我亲手杀了你。” 一旁的巳渊闭了闭双眼,在一睁开时眼中满是杀气,“夜都,你今日必死无疑。” “那就来看看鹿死谁手吧。” 那一战,神史上都没有记载,因为亲眼见过的人全都死了。 两人皆是以命相拼,武器交锋之时,天地黯然失色,整个九幽都扭曲了,强大的威压令修为低一些的神魔全都爆体而亡。 最终,两人全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荆言赶到时,两人皆已再无生还的可能。 “巳渊战神!” “去拿那块轮回镜,回天都给迦南正名。” “战神你” “我无妨。” 荆言起身去拿轮回镜,没料到夜都竟然还活着,当即被他一击飞出,撞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他是我魔族之人” 巳渊闻言强撑着起身,荆言去我是伤及肺腑,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我送你入轮回,望你尽早飞升,之后的事你应当明白。” “我明白。” 荆言看着巳渊战神拼尽自己最后一丝神魂将自己送入轮回,那轮回境融入他的身体,在手臂上形成一块胎记,而巳渊战神身体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随即,他的意识也消散了。 夜都望向迦南的方向,伸出手却是连个指头都动不了了。 一场神魔大战,胜者却只有人。 众仙神看着轮回境中的往昔一片唏嘘,没想到事实竟是这般。 司沐开口道:“万年前我曾向老天君说过此事前因后果,但碍于没有证据,不能微迦南战神正名,如今真相大白,还望天君为迦南战神正名。” 先姝闻言才从万年前神魔大战的景象中缓过来,他望向南川,南川却是一脸平静,仿若此事与他无关一般,但仔细看,他眼中却是神色流转。 “如今者轮回镜也该物归原主,交给迦南战神的后人了。” 南川接过荆言递过来的轮回境,眼中神色不明,手下却是稍稍用力,拿紧了轮回镜,先姝见状,悄悄勾了勾南川的小手指。 南川转过头来,眼中盛满了笑意。 “宸周迦南战时有功,复其战神之名,此后十二祭改为十三祭,宸周一族战神之后,特此命南川战神迎战魔神冥郁,诸位可还有异议。” 那位昭衍氏的老神君眉头微蹙,又开口道:“天君,军中有言淮安神君忘恩,恐难服众。” “他没有忘恩。” 刚刚因不放心,一直候在殿外的常仪款步走来,她刚刚没有看到轮回境中的景象,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迦南战神那般大义,不惜身死,而他又怎能舍不得一段婚姻。 “请天君原谅我不请自来。” “无妨,你有何事?” “我是来为淮安和玉芙神女请婚的。” 此言一出,四下议论声起,先姝转头望向她,淮安则是猛地转身。 “常仪!” 常仪望了淮安一眼,又开口道:“天君,玉芙神女乃战神之后,他们一族对淮安有恩,如今全族覆灭,此前又与淮安有婚约,理当迎娶,如今魔族又起,战况耽误不得。” “淮安,你意下如何?” 那日之后,天君为迦南战神正名,宸周一族恢复往日荣耀,淮安娶了玉芙,在洞房之夜后一日便与南川一同奔赴九幽。 “先姝在想什么?” “想那日魔神传来的话,传句话给天都那人,他说的不是那些人,而是那人。” “你是说他在天都有认识的人?” “嗯,听此语气不像是内应,但像是很久以前就见过了,但魔神是最近出世的也许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吧,如今便是第五日了,他们今日开战,不知结果如何” 常仪望着先姝微蹙的眉头,不由开口,“先姝莫要担心,淮安与南川战神的修为都是极高的。” “嗯那玉芙怎样,没有不老实吧。” 一提到玉芙,常仪手下一顿,掩了掩手臂上的伤痕,面上也掩饰得很好,“还是个孩子心性。” “孩子?他都有两万多岁了,阿姊你不能处处忍让她。” “嗯,我知道,自是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二人正说着话,天都上空却突然没了光亮,先姝当即眉头微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外面阴云密布,正上方裂开了个口子,大量的魔气自裂口中涌出冲击着天都结界。 突然那些魔气停下了攻击,一个更为浓烈的魔息铺面而来,先姝浑身一震,不过片刻天都结界便逐渐碎裂开来化作点点星光。 “那是什么先姝!你去哪?” 只见先姝飞身而起,金色的光芒自手中流转而出,与那些魔气缠斗在一起,此举就像是一个序章,点醒了怔愣的众仙神,天都之战拉开了序幕。 先姝追寻着那团熟悉的魔气,承阳在身后护着她,可最终却还是没了魔气的踪影, “先姝为何追他?” “二兄,我的感觉不会错,刚刚那人就是我在坤虚遇见的,又灭了昭武一族的魔神。”,好一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而此番争斗没有多久,没有任何人员伤亡,那些魔气便全部调转了方向,离开了天都,众仙神大喜,先姝的心下却愈发不安。 “不好了,不好了,天君被那魔神虏走了!” 先姝见是常在父君身前办事的那位仙侍,当即疾行上前,承阳蹙眉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君当时还在更衣,那魔神直接闯进了长生殿,天君面上一愣,那魔神直接拽过天君的手腕,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父君没有反抗?” “回神女,天君并无反抗。” 先姝敛下眸子,那魔神所识得之人莫不是父君?可父君怎会与那魔神相识。 “那魔神此行目的昭然,想必父君暂时还没有危险,我要去一趟九幽境。” “不行,此去太危险了,我同你一起。” “二兄,父君不在,这些时日还要你代行父君之职。” “先姝” “二兄你放心,我的修为你还不晓得,到了南川那我就给你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