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小师妹靠玄学自救》 好穷一门派 脊椎骨在石头上摩擦,童书翻了个几身,却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睡姿。睡意全无,山洞口亮起微光,她认命地坐在岩石上,深深叹了口气。 “这鬼地方还不如实验室。”她按了按饿扁了的肚子,平生第一次怀念起了那个将自己当做试验品的地方,“起码有营养液喝,不至于饿死。”童书认命起身,抬脚走出洞口。 几缕阳光穿过树叶,照在童书脸上。她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一个响亮的喷嚏顺势而来。“基因编辑过的身体竟然会对阳光过敏”童书无语凝噎,随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副塔罗牌。 一个星期前,童书还是实验室里唯一拥有预知能力的人造人。哪成想只是低头看个牌的功夫,身边的破次元机就忽然失控。等再睁眼,她就被丢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回去?”童书闭着眼,从78张牌里摸出三张,“吊人,圣杯七,宝剑四”她平静地收起牌,牌意同前几日相同,想来事情并未发生转机。 “小师妹!”粗犷的男声带着回音,响彻整个山谷。童书手一抖,刚收好的塔罗牌撒了一地。 只一晃神的功夫,声音的主人就冲到了眼前。 “你可算出来了!听掌门说,那无字经可是个好东西。”也不给童书反应的时间,身材魁梧的壮汉就激动地按住她的肩膀,“若是师妹参透了这本无字经,咱们灵山派一准儿能在捉妖大赛上夺魁!” “无字经,灵山派捉妖大赛?”关键词捕捉完毕,童书眼角乱跳,“这儿是修真界?”大意了。过去的这几日,童书只当自己是被送到了古代的原始森林里,哪成想这儿竟是个不受牛顿定律约束的地方。 “小师妹”对面的壮汉欲言又止,“你是不是看书把脑子看傻了,修仙这东西,不都是话本里编来骗人的?”他关切地上下打量起童书,“唉,掌门最近又不在虽说你大师姐精通医术,但也不晓得救治牲口的一套法子能不能用在小师妹身上。” 好家伙,这个听起来完全不靠谱的世界,竟然意外的科学。童书挑眉,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这书确实容易让人神志不清,不过师兄不用忧虑,我只需要休息一个月,就能恢复记忆。”只几秒的功夫,她就已经给眼前的人贴上了单纯直率的标签。左右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设定,童书干脆借坡下驴。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麻烦师兄稍稍给我讲解下常识。”她回忆着实验室里学生犯错后的样子,把小心翼翼的感觉模仿了十成十。 “帮助同门,义不容辞!这事,就包在我身上!”这副“犯错学生讨好老师”的模样果然有效,眼前的年轻人瞬间豪情万丈,根本没有升起半点怀疑。 不得不说,虽然壮汉大师兄看起来莽撞,但在做新手指引这方面却格外的有天赋。只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拉着童书走完了整个灵山。 “所以,我们整个门派加上掌门只有五个人?”童书和壮汉大师兄并肩站在山顶,她低头看了看脚下像极了荒山的灵山派,莫名升起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不过你二师兄最近不在门派,他下山做打工赚钱去了。”身边的人语气平静,他捡起根木棍,对着空气随意比划了两下。 打工赚钱这门派,已经穷成这个鬼样子了吗?童书绷不住了,虽说在看到整座灵山都找不出一间像样的房子后,她就有了准备。但穷到要靠二师兄打工赚钱养门派,童书还是受到不少冲击。 “但论赚钱能力,还得是大师姐。”显然,壮汉大师兄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他摆弄着手里的树枝,话里满是赞叹,“大师姐治牲口的手艺一绝,咱门派的伙食费可是全靠着大师姐呢!” “” “哎?小师妹,你怎么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大师兄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边的人已经闭麦许久。他转过头,对上一张了无生趣的脸。 麻了,受到贫穷暴击的童书人麻了。她颓圮地坐在山洞里,强打精神消化着大师兄话里透露的信息。很明显,这个世界多少存在不少不科学的设定。譬如捉妖除鬼,还有所谓的捉妖大赛。但这个世界的人并没有能够摆脱衰老和死亡的能力,想来只是在武力方面,有了不得了的提升。 “不够,还不够。”她皱起眉,手中的信息还是太有限,向来习惯掌握全局的童书有些烦躁。但烦躁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盯着地上的石头出神,任由思绪随意发散。也不知怎的,周围的环境音渐渐减弱,童年呼吸渐沉,俨然进入到一种老僧入定的状态。 几缕冰凉顺着额头钻进脑中,脑海忽然清明了几分,几个词就凭空出现在了脑中。“除妖记,畅销小说还有炮灰门派?” 童年猛地睁眼,耳边传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这是什么?预兆吗?”她微愣,从前在实验室,即便有仪器的帮助她也从没有过这种体验。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灵感?童年心头微动,她再次闭上眼,试图找回刚才的感觉。额间的凉意没有再出现,耳边络绎不绝的鸟叫声吵闹得很。 “算了,可能只是个巧合吧。”童书叹了口气,知难而退,她懒散地靠在石壁上,整理起方才出现在脑中的关键词。 “说起来,除妖记听起来确实耳熟”童书把玩着塔罗牌,“应该是一本畅销小说的名字。 “不对!”她忽然一顿,目光沉沉地盯着石壁,又极快地向后退了退。不知为何,童书心里忽然涌出几分危机感。 “轰!”山洞外突兀地传来声巨响,地面颤了颤,几块碎石滚落下来,正好砸在了她方才坐的地方。“这个威力,少说也是个tnt炸药。”童书狼狈起身,她拍掉袍子上的黑灰,伸手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块。 “神医”炼炸药 石块上光飞速略过道紫色的光,“嗯?”童书眯起眼,光消失的极快,石头又再度恢复青黑暗淡的模样,“是错觉?”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没时间多想,又是“轰”的一声,显然,山洞外的爆炸还在继续。 “霍!叙利亚战场!”童书循着声音找到源头,入目就是一个黑色的大坑。坑洞大约有五米深,周围满是被溅射出的新鲜泥土。“救,救命”隐隐约约的,洞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好家伙,这是什么东西?”童书眉心一跳,她低着头,费了好半天才勉强认出趴在洞底的黑色不明生物竟是个人。“都烤糊了还能说话,这是超人吧”她四处看了看,从一旁的树上拽过根细长的藤蔓,“你还有力气抓住它吗?” “我,我试试。”洞底的人探出一只黑色的手,颤颤巍巍地握住了藤蔓底端。“抓牢些。”童书伸出手,轻轻松松地将被炸糊的人拎了出来。 “多谢小师妹,想不到,咳咳咳!你的力气竟然这般大了。”散发着糊香气息的人翻了个面,露出张还算白净的脸,“真不错,届时参加捉妖大赛的时候,咱门派又能多一点胜算。” “比起这个大师姐,你衣服糊了。”甚至不需要分辨,地上的人自带离谱的气质,瞬间让童书联想到某个擅长救治牲口的大师姐。 “靠!”大师姐后知后觉,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本就岌岌可危的外袍雪上加霜,顷刻间碎成一地渣渣。“又得下山打工赚钱了。”贫穷战胜了她,大师姐自暴自弃,在地上挺尸。 “大师姐,你刚刚在做什么啊”童书看着地上几米深的大坑,还是觉得玄幻。 “炼丹”地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道,“看来,这次是失败了。” “所以,”童书探头,朝黑黝黝的洞口望去,“大师姐,你丹炉呢?” “”应该不是错觉,地上人发出声沉痛的悲鸣。“师姐?” “呜呜呜,我没哭。”地上的人仰面躺在地上,眼角的泪痕在沾了黑灰的脸上分外清晰,“我最后一个丹炉啊,一两银子啊啊啊。” 好惨童书张张嘴,却不知怎么安慰。两个捉襟见肘的人相顾无言。其实,换个角度想,大师姐一定是个成功的爆破大师。她叹了口气,任由思绪发散。 “咕”肚子蓦地发出饥饿的悲鸣,在安静的山中显得格外突兀,“抱歉,一整天没吃饭,有点饿。”童书面无表情地扎紧外袍上的腰带,朝地上的大师姐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继续,不用在意我。” 也不知这话有什么魔力,方才还一副“这世间没什么可牵挂”的人猛地从地上弹起,蹭满黑灰的手一把按在童书的肩膀上,“不吃东西怎么行?我前两天救的那只小狗崽就是因为抢不到母乳,险些饿死。”她忧心忡忡地打量着身材瘦长的童书,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小狗崽。 大师姐一扫方才的颓废,只留下句“你等着”,就几步消失在了树林里。 其实一天不吃饭倒也不会饿死,但是大师姐你的衣服真的不透风吗?荣获“快饿死的小狗崽”称呼的童书人麻了。 没一会儿,大师姐就扛着一个硕大的麻布袋子走了回来。她解开袋子上的麻绳,里面滚出十几颗圆溜溜的果子。 “刚从树上摘得,很新鲜。”大师姐几下剥开果皮,将乳白色的果肉递到童书面前。她身后接过,果子发出清甜的气味,接连吃了一星期野菜的童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多谢大师姐。”她也没有扭捏,几口就将手中不知名水果吃了个干净。 “嗯,真乖。”大师姐眼里满是慈爱,“小师妹最近长进了不少,从前还嫌弃门派顿顿吃醒神果,现在竟吃的这么香。”她又剥好了几个果子递了过去,“来,再多吃几个,瞧你瘦的。” “顿顿吃醒神果?”童书精准捕捉了话里的关键词,吃果子的动作一顿,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大师姐,我们门派不会在花果山上吧?” “哎呦,小师妹都饿傻了。”大师姐的眼神越发温柔,“连我们灵山派在那座山都不知道了,来,再多吃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平生第一次,童书对金钱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渴望。 灵山上最多的便是大大小小的山洞,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山洞周围的植物都是不同科属的。天色渐暗,童书四处看了看,抬脚就直奔让她感觉最舒服的洞口。 “造孽啊,这么大个门派甚至没有一盏灯。”太阳西沉,洞内的光线越发昏暗。她摸出塔罗牌,借着天边最后一抹光亮起卦。 做生意这件事,童书可谓是一窍不通。遇事不决,就用玄学。她依次翻开手中的牌,盯着塔罗牌上的图案发呆。 “节制正位,星币二,星币八?”她低下头,眉头微微锁紧,“利用自己的能力吗?”牌意还算直白,但童书却有些茫然,“难不成去当个算命先生?咦,倒也不是不行。” 门派里的师兄师姐个个不走寻常路,有当兽医的,还有日常兼职的打工仔。这么看,当一个算命先生倒也不显得离谱。 “决定了,明天算命摊子就正式开张!”天已经黑透了,童书无奈的收起牌,脱贫第一步,先给门派买几盏照明的灯。 “涂墨师伯,有劳您了。”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对着一袭黑衣的男人行了个拱手礼,风吹起他的外杉,几缕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黑衣男人站在原地并未有其它动作,他俯视着身前的人,精巧的侧脸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收回视线。“无妨。”清冷的嗓音像是山涧的泉水。他从衣袖里摸出个玉如意递了过去,“掌门若是有事的话,可以来灵山派寻我。”说罢,也不再多留,转身就要离开。 “嗯?”男人的脚步忽然一顿,他抬眼,墨玉似的眼睛忽然直直看向空中。 “!”童书猛地睁眼,心脏在胸口狂跳。她颤抖着坐起身,但方才梦中男人释放的威压还是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方才那是,梦?”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洞口外夜色深沉,想来只过去了几个时辰。“不对,那感觉明明像是记忆残影。”童书按着眉心,从前在实验室的时候她也曾看到过研究员的记忆残影,但从没有过这种窒息般的体验。 “灵山派?方才那人也是我们门派的?”这世间没有巧合,所有莫名出现的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童书她闭上眼,强行回忆方才梦中的画面。 三教九流 “说起来,这个黑衣男子倒是蛮有钱的”童书隐约记得涂墨手中的玉如意,玉如意通体碧绿,水头极好,哪怕是梦里也能感受到上面温润的灵气。“怎么门派内还有这么大的贫富差距?”她摇了摇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眼下看来,师兄师姐实在是清贫的可怜。 她再度闭上眼,还想再回忆下梦中的细节。“!”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瞳,童书一惊,额角滚落几滴冷汗。 “算了”这种感觉太不寻常,童书知难而退。她靠在石壁上,不再试图回忆方才黑衣男人的模样。不过,那个中年男人又是谁?她盯着石头发愣,不知为何,明明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看起来更凶。但另一个相对稳重正派的中年男人,却让她升起了不小的抵触心理,“笑得有些虚伪。” 童书重新在地上躺好,“嘶,好硬。”她翻了个身,又琢磨起赚钱后是不是应该买个床。而后一夜无梦。待到天边亮起道微光,童书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得嘞,下山打工!” 直觉真是个好东西,半点不知道路的童书生生凭着第六感找到了景新城最大的集市。时间赶得正好,大大小小的商贩张罗着开业,路上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的人。 “眼下只缺个招牌。”童书找了块空地,捏了捏手上干瘪的钱袋,彻底歇了想买块招牌的心。“啧,几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她四下看了看,眼神在一家字画局停住。 “客人来得真早,这是咱家新进的字画,要不要看一看?”才刚推开门,屋内就传来掌柜热情招待的声音。“额不知掌柜的可否借我张纸?”口袋空旷准备白嫖的童书有些心虚,她干笑了两声,试图让自己的白嫖行径看起来有些许的合理。 不出所料,刚才还一脸笑意的掌柜瞬间垮了脸。“这儿不欢迎穷鬼,出去。”他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准备送客。 “哎,别别别!”眼看创业第一步即将死在襁褓里,童书慌忙凑上前,面上堆起个笑,“其实我是个算命的,先生,您今天出门的时候小心脚下。”她停顿了两秒,抬手指了指门槛,“时间的话大约是在晌午的时候。” “嘿,你这个小乞丐,讨不到钱就说这种晦气话。”对面的人猛地沉下脸,他站起身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他挥手一推,童书踉跄了几步,差点滑倒之际,却被人拦腰给扶了起来。 “掌柜的,怎的一大早火气就这么重?”清冷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听着有些熟悉。 “哎呦,大老板您怎么来了,快,请上座!”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掌柜立刻收敛了脾气,他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童书顺势站直身体,连忙转身道谢,这才注意到男人身量修长,皮肤很白,墨绿色的衣衫更是显得他肌肤胜雪。他微低着头,纤长的脖颈像只优雅的天鹅。 自小就生长在实验室里的童书见得最多的,便是实验室社畜。这般气质出众的人确实不多见,她一时移不开眼。 “怎么对客人这般无礼?”他转过脸,目光落在童书身上。 童书视线上移,却对上一张平平无奇的国字脸。脸的主人朝她笑了笑,温润的笑意显得分外憨厚。 这钟气质的人为什么会有一张国字脸啊喂!“?”对比来得猝不及防,她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老板,这哪是什么客人,就一小乞丐,乞讨不成,还出言诅咒我摔倒。”掌柜心虚地扫了眼站在一旁的童书,“我刚想轰她走来的。” “我不是告诫过你,要广结善缘吗?怎么,把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被称作老板的男人不悦地皱起眉,“去,给她拨一两银,就从我账上走。” “老板息怒,小的哪有那种胆子。”掌门缩着脖子,垂头丧气。 “其实我不是”话还没说完,一个满当当的钱袋就被直直塞进童书的怀里。“老板好心,给你你就拿着。”大约是真的怕极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大老板,掌柜压低声音小声警告着,“莫要找不自在。” “好吧。”送上门的钱不要是白不要,童书立刻压下心里短暂存在过的良心,伸手就接了过来。 “你怎么还不走?”见收了钱的人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掌柜的营业式笑容垮了一下。 “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童书慢悠悠地从钱袋里面摸出块银子,“掌柜的,给我拿张纸,还要一瓶墨水一根笔。”她四下看了看,又伸手指了指角落里落灰的木桌,“那桌子多少钱?便宜的话,我也一起要了。” “嘿!你这个小乞丐莫要得寸进尺!”显然,掌柜被童书的大言不惭气到了,他瞪圆眼睛正欲发作,却被身旁的老板警告似的扫了一眼。 “当,当然可以。”掌柜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吞吞口水,语气生硬。“多谢。”童书朝身后的大善人老板挥挥手。 “小事一桩,无足挂齿。”国字脸青年人笑得和蔼,他抬抬手,角落里的桌子就异常听话的飘了过来。“霍!”第一次见牛顿定律被随随便便的打破,童书只觉得新奇,她凑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不知这位客人需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老板轻抬手指,桌子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她面前。“啊,只是做些小生意糊口罢了。”童书掸了掸桌面上的灰,深褐色的木纹显露出来,看起来竟有几分雅致。 “糊口?”青年人有些惊讶,他皱起眉面上满是不解,“灵山派的弟子,还需要下山做生意赚钱吗?” “噢?老板知道灵山派?”童书挑眉,她还以为灵山派这样又穷又小的门派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你竟是灵山派的弟子?”方才还横眉冷对的掌柜神情缓和了不少,他咋舌,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这门派在我们景新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我们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童书痛心疾首,赚钱一事迫在眉睫。 “穷?”一旁的青年人诧异扬眉,“那倒不是,只是灵山派的弟子,都各有所长罢了。” “是啊,灵山派的大师姐擅治牛马,大师兄力大无穷,帮我们做了不少苦力活。而二师兄则最会调节邻里矛盾,经常有人请他下山帮忙呢。”掌柜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只不过不知道这山上最小的师妹有什么”他忽然顿住,目光缓缓落在童书身上,“你就是那个,小师妹?” “对,是我”童书还沉浸在门派中一个兽医,一个村主任,一个力工的悲戚中久久不能释怀。眼下面对掌柜的问题,只是机械性地回应着。 “那你是做什么的?”掌柜来了兴致,仔仔细细的将童书打量了一番。 “我?”童书回过神,忽然露出个痞里痞气的笑,“算命的。” 无所不知屋正式开张 日上三竿,屋子西侧的木窗缓缓打开,“这些日子,字画局倒是也进了不少好货。”身着墨绿长衫的人斜倚在窗边,窗口的阳光打在身上,更是衬的他肤白胜雪。 “老板虽然说咱们字画局一开张就能吃半年,但随随便便就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那么多钱,是不是有些”掌柜将老板挑出的书整理好,他张张嘴,欲言又止。 “哦?不信吗?”窗边的人抬起头,原本憨厚的国字脸,眼下却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倒是觉得,她的话会应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字画局门口,嘴角的笑意更重了些。 “可是”掌柜不敢过分反驳自家老板,他抱着书将信将疑地朝门口走去,“啧,刚见面就能得老板这般青睐,小姑娘还真是好运气啊。” 一阵风吹过,挂在门口的木质牌匾微微晃动着。牌匾下的人无知无觉,他自顾自地抱着书嘀嘀咕咕。 “咔哒。”头顶传来声轻响,像是木钉断裂的声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块紫檀木的牌子就直直朝着他的头顶砸了下来。 来不及躲避,“!”掌柜倒吸口凉气,他惊恐地向后缩了缩,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瞬间就失了重心。 “啪!”一道白光破空而来,将紫檀木的牌匾稳稳地托在空中。 “小心脚下?嗯,还算准确。”方才还倚在窗边的男人转眼就出现在了门口。他低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跌坐在在地上的人。 “老板,您是早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有这等本事?”掌柜坐在地上惊魂未定,也顾不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屁股,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能窥视我记忆的,这世间应当没有几个。眼下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能算到几分?”男人轻笑两声,留下句讳莫如深的话,抬脚就施施然地踏出了字画局。 第一天开张,生意多少有些惨淡,其貌不扬的小摊前门可罗雀。但童书却悠闲的很,她托着下巴,手里摆弄着方才写招牌用的毛笔,半点没有焦急的模样。 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时候差不多了。”她抻了个懒腰,调整了下方才懒洋洋的坐姿。 “原来你真的会占卜。”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而后响起道含笑的声音,“字画局的掌柜可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个跟头,嗯就在晌午的时候。”她扭过头,瞧见只骨节分明的手。 心下了然,“老板来的正是时候。”童书挑眉,随手从袖口摸出了塔罗牌,“欢迎光临小店,请问,您想知道些什么?” “噢?看样子,你已经等候多时了?”身穿墨绿色长衫的人微讶,他挑了挑眉,嘴角挂起个促狭的笑意,“我想找一个东西,只是不知道它具体的方位。” “你叫什么?”童书点了点头,手上的牌翻得哗啦哗啦响。 “这个问题和占卜有关吗?”青年人微微侧头,面上有些不解。“没有关系,只是想了解下顾客信息。”童书垂着眼漫不经心道,“当然,若是您不想说也没关系。” “余白。”出乎意料的,男人开了口,清冷的嗓音透着温和,“我的名字。” “余白?”手上的动作微顿,她看了眼对面的人,总觉得这个名字同青年人的脸一般,有股子说不上来的违和。“奇怪的名字。”她收回视线,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牌。 “啪!”一声闷响,刚刚理好的牌直直砸在桌面上,一张宝剑侍从掉落在童书脚边。“嗯?”童书定了定神,牌不会无故掉落,这种情况大多对应着提问者不稳定的能量。 “宝剑侍从?”她皱起眉,半晌,抬眼对上余白探究的目光。“老板,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便不再是个问题了。”童书弯腰捡起牌,“小店只帮助心中有疑问之人,您还是请回吧。” “不愧是灵山派的弟子,果然有些能力。”出乎意料的,吃了闭门羹的余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个颇为欣慰的笑。 “抱歉小神算。我确实知道宝物的方位,只是”他收起嘴角的笑,神情严肃了几分,“去了几次,都没能找到。不知这其中的原因,是否算得上个问题?” “当然。”占卜市场鱼龙混杂,客人有心考验也是正常。童书表示理解,她手速极快,没一会儿,几张牌接二连三地从指缝间掉落。“皇后正位,星币四,吊人?”难怪,她眯起眼,心中有了答案。 “你要找的这个宝物还未问世。”童书轻点着桌面上的纸牌,“准确来说,这东西暂时还在它妈妈的肚子里。” “这样啊。”余白恍然,他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到了那里,却四处都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嘶,虽说顾客的秘密不要去打探。”童书按了按眉心,“不过还是想提醒余先生一下,随意抢夺他人子嗣犯法。” “犯法?”对面的人有些不解,“何为违法?”余白双眸微眯,一张憨厚的国字脸上写满了问号。 “”童书一拍脑门,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早就不在所谓的法治社会了。“我帮您看看宝物问世的时间。”她低下头摆弄着牌,这个词她可解释不了,还是赶紧转移话题为妙。 “还有一个星期宝物便会问世。”童书收起牌,嘴角含笑,“您的冒险小队相处很和谐,过程也会很顺利,不必担心。” “借你吉言。”对面的青年人点了点头,“但我向来是一个人行动的。” “这样吗?”童书偏了偏头,不置可否。她对自己的预知能力有充足的自信。毕竟在实验室测试的时候,她的准确率能够达到百分之百。 “不过,还是多谢了,这些消息很有用。”余白唇角勾起,一张国字脸笑得和蔼。“?”童书抬起头,对上双深不可测的黑眸。这个眼神怎么有些熟悉?她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一阵熟悉的威压就猛地传来。 童书呼吸停滞,“小神算,后会有期。”咔哒一声,桌面落下块通体碧绿的玉石。她回过神,眼前的男人早就没了踪迹。 “可是你已经付过钱了”她对着空气张张嘴,而后无奈拿起桌上的玉。玉料并不大,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但过分细腻的手感和温润的光泽无疑透露着其价格的昂贵。 “啧,这是什么冤大头顾客。”她对着阳光举起玉料,透绿色的石头在阳光下愈发温和。 “这是这是梦里的玉如意?”玉石的触感有些熟悉,童书愣了一会儿,记忆才慢慢回笼。“颜色质感一模一样,难不成,这玉是那玉如意的边角料?” 她垂眸,盯着手中的玉石发愣,方才那双眼睛的威压不似错觉。况且,那样一双清冷的眼长在那张国字脸上终归有些违和。 世间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童书收起手中的玉料,她没有继续深究。毕竟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怕是会对项上人头有影响。 “你当真算得准?” 正思索着,轻狂的男声突兀出现,童书顺着声音看过去,瞧见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哥,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第一天就生意这么好。 “无所不知屋。”她抬手,点了点招牌上的五个大字,“只要是这世间的事,我就都算得准。” “哟,还挺狂。”年轻人挑眉,他单手撑在桌子上,似是来了兴致,“那不如就请这位神算看看,我叫什么?” 男人语气轻狂还带着几分调笑,一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纨绔子弟模样。 “占卜不是游戏。”童书默默收回生意好的话,掀了掀眼皮,“要是心无所求,就不会知道答案。” “不会是不行吧?可惜,我这银子就想找一位大师收留。”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啪”地砸在桌上,“怎么样?这活儿接吗?”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年轻人又弯下腰,面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笑,“看你的衣着,是哪个小门小派的弟子吧。竟然出来做这种招摇拐骗的活,应该是很缺钱吧?” 好欠打啊童书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脑中只有这四个大字。冷静,打人犯不犯法先另说。主要是眼前这个人,她大约是打不过的。童书深吸口气,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桌上的钱袋上。靠,真有钱! 这么一大袋钱,怕是灵山派上上下下几个月的伙食费都有了吧。但,要是和骨气相比 废话,当然是选钱了!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这袋银子的不尊重!“这就给您算。”童书立刻挂起个有些谄媚的笑,拿起笔在纸上圈圈画画起来。 “说个数字。”她写得极快,一张纸很快就多了许多看不懂的符号。“额,八?”年轻人一愣,随口就编了个数。 “远山派小弟子李长复先生,今日特意大老远儿跑到这个集市上,却没有买到竹妖的灵珠,心情想来不算好吧?”童书收起写了字的纸,嘴角微微勾起。 不得不说,对面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确实让人心情大好。她恶趣味地欣赏了半天,只恨自己没有相机能把这一幕永远留下来。 不好意思,爷下班了 “不可能!你,你是不是偷偷调查过我!”李长复有些不可置信,他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才挤出句话。“调查?”虽说现在笑出声有些不礼貌,但童书还是没忍住,“就你?” 如何只用四个字,就让人追杀我十八条街?童书看着眼前人青黑交加的脸,忽然有些担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你以你的智商,确实不值得我大动干戈。”小命大于一切,她赶忙认认真真地同对面的人解释起来,“当然,也不是说你智商低的意思”这话不说还好,越是解释,李长复的脸色就更难看几分。 唉,这人脾气可真大。说多错多,童书乖巧的闭了嘴。 “你!”李长复下意识把剑拔了出来。 童书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来人一拳敲在了他的头上,“眨眼功夫你就不见了,又欺负人了!” “师姐,我错了!”李长复低着头认错,但显然这个道歉程度并不能让浅绿色衣衫的少女满意。她抬手,狠狠将李长复的头按了下去,“快,给大师道歉!” “对,对不起。”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小少爷眼下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他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嘴里小声嘀咕着。“大点声,听不清。”夏若白的手微微用力,嘴角上还挂着满是歉意的笑。 “对不起!”大约是棍棒出孝子吧,李长复乖巧的仿佛换了个人,他垂着头,俨然一副熊孩子挨了骂的模样。 “大师,我是远山派的夏若白,今日小师弟多有得罪。”她朝着童书鞠了一躬,“烦请大师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啊,不会的不会的。”童书反应过来,连忙把桌上李长复扔下的钱袋先抱进怀里,“咳,自然没关系,不过是小公子一时的玩笑话罢了。” “多谢大师!”夏若白喜出望外,她立刻朝童书拜了拜,“不知大师可否占卜妖兽的位置?” “那个,其实我才二十岁。”夏若白一口一个大师,听得童书浑身别扭,“我叫童书,是灵山派弟子。”这称呼怕是要折寿的,她摆摆手,慌忙纠正起夏若白。 “好的,童书妹妹。”夏若白从善如流,又从腰间解下个锦囊递过去,“不知这些钱是否足够?” 锦囊被塞的鼓鼓的,甚至不需要打开,童书就已经能猜到里面必定是装了不少的钱。 “太多了,只是个位置的话,李长复先前付过的钱就足够了。”不行,不能当大奸商!最后一抹良知战胜了贪念,童书吞了吞口水,还是硬着心肠将锦囊还了回去。 “其实,这只妖兽有些棘手”夏若白叹了口气,面上有些愁苦,“这妖兽不是普通的妖,它开了灵智,又擅长隐藏。我们找了好久,都没能成功找到它的藏身之处。” 看来这个世界的妖还有不同的能力,听起来,貌似还有开没开灵智的区别。 “这样啊。”童书点点头,她又抬眼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这些明天再说,天色不早了,我也该下班了。”她指了指脚下这块地,“明早还在这里出摊,不见不散。” “啊?”夏若白眨巴着眼睛,大脑宕机。“天,天色不早了吗?”她瞥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阳光,一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是呀,年轻人不要内卷,该下班就下班。”童书郑重地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你看,还有几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我总不能比太阳还努力吧,这多不尊重太阳。” “可是”这话听着有理又无理,夏若白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很急吗?”见对面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童书面露难色,犹豫半天才停下急着回家的脚步,“要是很急,我加个班也不是不行。”她叹了口气,“没想到啊,穿越到了玄幻世界还是躲不过996。” “额,倒也不是很急。”夏若白赶忙回神,“多谢童书妹妹,我们明早见。”说罢,就拉着垂头丧气的李长复快速消失在了市集的人群中。 “大师姐,你怕她做什么啊我看那个人就是故弄玄虚,这天还大亮就不接活了。”被教训了一通的李长复显然有些不服气,“不过是个灵山派的小弟子罢了,就连他们掌门都需要给我们进贡宝物,又何须怕一个小小的弟子?” “你平日里,就学到了这些?”夏若白恨铁不成钢,“且不说灵山派的掌门背景高深莫测,就光是有能力的占卜师都是世间少见。”她瞪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小师弟,越发觉得他需要被现实毒打,“这样吧,这次回山后,你把心法誊写二十遍,就当是长个教训。” “哦。”人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李长复垂着头,消极抵抗。 “怎么?你不满意?”夏若白脚步一顿,温柔的眸子里眼下盛满了严厉,“那这样好了,三十遍。” “呜呜呜,大师姐。”后悔,当事人非常后悔。如果世间有后悔药,他一定记得不要去招惹那个路边其貌不扬的算命大师。 虽说市集就在灵山脚下,但还是有一段距离。待到太阳西沉,童书才堪堪到达灵山派的正门。“得想个法子代步,不能每天都靠脚走。”她随便找了个最近的山洞,点上新买的油灯,又从怀里摸出只烧鸡,“啊,这才是生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童书席地而坐,唇齿同鸡肉接触的一瞬间,眼泪险些没掉下来。 初联实验室 天黑的很快,洞外的光线暗了下来,更是衬得洞内油灯明亮温暖。 “嘶,明天一定得买个床垫回来。”枕着冷冰冰的岩石,童书不怎么安详地闭上了眼。 “童书,童书?能听到吗?”黑暗中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但声音不大连贯,像是信号不好的样子。“听得到,是齐教授吗”童书只愣了几秒钟,就瞬间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我们的通讯设备暂时只能支持几分钟,你先听我说。”终于得了回应,那头的人有些激动。他加快语速,尽量压缩通话时长,“童书,你现在身处小说《除妖记》里,是实验品破次元机紊乱导致的。很抱歉,由于机器故障,我们现在暂时不能确定你所处地的状况。” “既然是小说,那么这本书的主人公和主线是什么?”齐教授的老家在南部沿海地区,乡音明显。童书靠着预知天赋连猜带蒙,勉强听懂了对面人的话。 “女主夏若白,男主季清尘。主线是女主一路斩妖除魔,最终打败反派破除阴谋,成为远山派的掌门。”通讯设备似是要撑不住了,齐教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文中的反派是谁?”眼看时间所剩无几,童书开口打断齐教授还没说完的话。 “反派是涂涂抹。”滴滴两声。通讯彻底断开。“!”童书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油灯上跳跃的火苗。想不到啊,让齐教授愁白头发的破次元机竟然真的能用。大冤种童书苦笑出声,“齐教授,你这通讯设备也太破了。”她叹了口气,睡意全无。 “女主夏若白?”童书坐起身,对着眼前的油灯发呆,“小说的话应该不能重名吧。”白日里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少女确实气度不凡,一看就长着一张主角脸。 “等一下,那个反派叫什么名字来着”通讯信号实在太差,最后那句话断断续续的,“涂抹?这听起来也不像个名字啊”童书皱起眉毛冥思苦想,她总觉得这个音调有些过分耳熟。 “涂抹涂等一下!涂墨?!”脑中灵光一现,童书惊得险些把地上的油灯直接掀翻,“涂墨!他是反派?!” 她倒吸一口冷气,那颇有威压的一眼又再度从脑中冒了出来,“我不但入侵了大反派的梦,而且很大概率上,我还跑去了大反派开的店里兴风作浪?” 童书瞳孔地震,半晌,又颤颤巍巍地摸出塔罗牌,手速极快地为自己开了牌。“涂墨想不想杀我?” 在生死问题面前,她向来谨慎。 “教皇,星币6,圣杯六等一下,这是个什么答案?”第一次,童书解牌解得一头雾水。牌面上非但看不出涂墨对她的杀意,反而莫名透露着一种慈爱。就好像父亲看到自家女儿成长似的欣慰。 “什么鬼?”她眼角乱跳,平生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占卜能力。 有心事的人向来眠浅,不出意外的,童书顶着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了昨日占卜的市集里。好困,天杀的涂墨。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在心里肆意诅咒起那个害她夜不能寐的罪魁祸首。 吸引力法则或许有几分道理,脑中诅咒的话还没骂完,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就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又见面了,小神算。”余白嘴角含笑,也不知是不是在心里骂人容易心虚的缘故,童书总觉得这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让人发毛。 “余老板也这么早来上班?”大脑宕机。她干脆放弃思考,干笑两声,模仿起实验室里齐教授和同事早上见面打招呼的模样,“昨天的项目咳,我是说,昨天的生意怎么样啊?” 模仿的太不走心,童书像极了抄作业把名字也抄下来同学。好在她及时醒悟,话在嘴边生生转了个弯。 “上班?是什么?”国字脸的男人一脸疑惑,他摸了摸下巴,黑黝黝的眼中满是探究。“”要命,忘记这小说是古代架空设定了。“没什么,余老板辛苦了。”童书木着脸岔开话题,昨晚没睡好,眼下脑子不怎么灵光。 “所以,上班是什么?”很显然,对面的人十分具有科研精神。余白打破砂锅问到底,看得童书心里发毛。 “怎么,余老板来这么早,就是为了问我几个刁钻的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儿,果断放弃了和余白解释的这条路。对面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那晚自己在梦里得罪过的大反派。若是如实回答,怕是涂墨还会继续追问下去。说多错多,童书懒得绕弯子,索性直白的转移话题。 “……不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方才还一脸深不可测的人忽然诡异地停顿了几秒,又干巴巴地否认了童书的猜想,“字画局上了一批货,我特地来看看。”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搅余老板了。”这个人不对劲!童书抬眼,却并没有拆穿。 “嗯。”出乎意料的,那道墨绿色的身影离开的干脆果断。只一瞬间,就立刻从她的眼前消失。 “这是在逃跑么?”童书眨了眨眼,莫名觉得余白的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哎哟,老板,您怎么来的这般早哎!”刚刚开门准备做生意的掌柜被忽然出现的余白下了一跳,他慌忙挂起个谄媚的笑,又忙不迭地开始准备烧水沏茶。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余白站在窗口,神色不明。 “老板,您这是”顶头上司凭空出现,掌柜多少有些惶恐。他搓着手,试探起余白的口风。“过来找一张藏宝图。”话虽这么说,但余白却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直直地朝不远处的无所不知屋望去。 “噢!”掌柜看了看窗边的人,心下了然,“那老板您慢慢看,小的就先不打扰了。”他心下了然,也不多做停留,抬脚就朝外面走去。 “能窥探我的记忆还会占卜”余白眯起眼,目光锁定身穿白色外袍的人,“我怎么不知道,这灵山派竟出了个不得了的弟子。” 女主是美女姐姐!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 “百草丹!一颗止血,两颗生肌!” “兔妖皮储物袋,容量大,不易坏。物美价廉,错过这村没这店咯!”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童书撑着下巴,颇为新奇的打量着周围叫卖的摊贩。 “别听隔壁胡说,兔妖皮的储物袋哪里比的上牛皮储物袋。弹性好,耐磨不易脏!” 好家伙,怎么叫卖还内卷。她摇摇头,十分不认可这种互相伤害的行为。果不其然,下一秒隔壁就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与那个卖牛皮储物袋的小贩杠上了。 “兔妖皮储物袋!一两白银就能拿下!” 对面也不甘示弱,“牛妖皮储物袋只要九百文铜钱!” 恶性竞争就是这样开始的,收手吧!童书咋舌,眼见证一个有毒市场的形成心情确实有些复杂。 “童书妹妹!”脆亮的声音穿过摊贩的叫卖声,径直落入她的耳中。她抬起头,看见张因为奔跑而涨红的俏脸。“美女你好。”一抬眼就是美颜暴击,嘴比脑子快,童书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像极了街边调戏美女的小流氓 “多,多谢大师?”第一次被同性这般直白的夸奖长相,夏若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甚至连称呼都吓忘了。 “喂,别以为你有点能力就可以随便调戏我师姐!”跟在身后的刘长复又欲拔剑,“长复,休得无礼。”夏若白一计眼刀飞了过去,张狂的小少爷就立刻熄了火。 “咳咳,可以详细讲一讲那个妖的特征吗?”多少有点心虚,童书自顾自低头摆弄起牌,仿佛方才说话的不是自己一般。 “啊?啊,好的。”夏若白一愣,赶忙回过神,“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江夏城上报了一起青年男人失踪案。”她挨着童书席地而坐,半点也不担心淡绿色的衣裙沾上灰尘。“我师父派我和小师弟下山调查,哪成想,这一查就查出了些不得了的事。” 或许是事关重大,夏若白侧过身,微微压低了声音。“一个月前,江夏城中莫名失踪了许多青年男人。只是当地官员害怕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不保,便生生将这些案子都隐瞒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确定,这案子是妖做的而不是人呢?”童书摆弄牌的手微微一顿,偏头看着身边的人。 “废话,什么人有能力将这么多青年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刘长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除去妖,这世间便没人做得到了。” “哦?是吗?”童书不置可否,她没有同刘长复争论,而是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夏若白,“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可曾找到过这个妖的踪迹?” “要是找到了还问你干嘛?”刘长复显然还记恨着昨日的事,他不耐地摸出钱袋丢在桌上,“赶紧算,算完这些就都是你的。” 嘶,这个刘长复还真是要钱有钱,要脑子有钱。童书抿了抿嘴,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一脸恬静的少女,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个大包。 “还想继续抄经文?”夏若白双眸微眯,方才还聒噪的刘长复瞬间安静如鸡。“抱歉,童书妹妹。”她转过头歉意一笑,“没有,我们暂时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这样啊”童书沉吟片刻,三下五除二地就抽出了六张牌。“有点意思。”她看着桌子上异常对称的牌面,嘴角忍不住勾起道弧度。 “情侣牌对应圣杯二,隐士对应圣杯五”她点了点桌面,“无论是从画面上来看还是从牌意来看,这组牌都好像在照镜子啊。”童书轻笑出声,她抬起头,直直对上夏若白的眼,“夏姑娘,有没有一种妖,可以生存在镜子里?” “镜子”夏若白露出恍然的神情,“有!我曾在典籍里看到一种名为镜姬的妖。” “镜姬?”抱着看笑话心态的刘长复猛地敛去笑容,他抬起头,眼神有些惶恐,“师姐说的可是那神出鬼没的镜中之妖?” “对也难怪,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它的踪迹。”夏若白的脸色也沉了几分,“这案子,怕是更棘手了。” “镜姬?”童书咀嚼着这个生僻的词汇,“它很强吗?” “若说强,镜姬倒也算不上。”夏若白摇摇头,但面上的神色却没半点好转,“只是这妖物擅长隐藏,又精通幻术。稍不注意,就会被其拉入幻境当中。” “师姐,我们上山去寻大师兄的帮助吧。”刘长复眉头紧缩,“若是没有他的乾坤罗盘,我们找一年都找不见这妖怪的藏身之处。” “可是大师兄正在闭关,若是强行破关,怕是会对修行有影响。”夏若白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她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妖物的位置会经常变动,但现在的它就躲在江夏城的东南方的一座房子里。”童书端详着桌上的牌阵,半晌又补充道,“房子比较豪华,有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长复,我们现在出发!抓它个措手不及!”夏若白稍作思考,就立刻下了决心。“现,现在?”刘长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慌张地抱紧手中的剑,“会不会有些太突然了。” “妖物的位置会改变,若不趁现在,怕是再没了机会!”说罢,夏若白就抓起刘长复的衣领,风风火火地起身。 “多谢童书妹妹。”她走得很急,眨眼的功夫,人就凭空消失在了市集,桌上只留下一颗圆润的金丹。 “啧,有钱真好啊。”虽说不知这金丹有何作用,但一看就价格不菲。童书捏起丹药,忍不住出声感叹道,“不过这妖,怕是没那么好抓。”她对着阳光打量着手中的丹药,金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清净丹,还算是个好东西。”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又是你?”甚至不需要抬头,童书就轻易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她叹了口气,无奈开口,“余老板,字画局的生意就这么差吗?” 镜姬(1) 这话说得不怎么中听,余白沉默了几秒,“灵山派的掌门,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 “啊这不怪他。”做人还是要讲究公平的,童书摆摆手,“准确来说,我没怎么见过他老人家。” “老人家?”余白本就算不上好看的脸色又黑几度,“你觉得灵山派的掌门很老?”他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弟子脑子貌似不大灵光。 这话也不是不好回答,但问题是自穿进这个世界后,童书就没见过所谓的掌门。 “也算不上年轻吧?”山上的师兄师姐全靠个人能力自力更生,门派又小又破,想来掌门应该是个年岁已高没有心力处理门派事物的老者。脑中飞速略过各种细节,几乎是立刻,她就有了结论。 “嘶”墨绿长衫的青年人皱起眉,颇有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猜错了?童书快速地打量了几眼的对面的人。眼前的人长眉蹙起,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余白在生气?为什么?她一头雾水,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已知梦中的涂墨和眼前的余白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为同一人,且涂墨也是灵山派的人。现有条件,诋毁灵山派掌门会引得余白情绪波动强烈。求,涂墨与灵山派掌门的关系? 难不成,这人是灵山派掌门的儿子?这道复杂的因果关系题做得童书头晕眼花,她抿着唇,好半天才得出个结果。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她一拍脑门,自觉已经掌握了平复眼前人情绪的法子。 “抱歉余老板,我没有诋毁家父的意思。”童书堆起个讨好的笑,“是我眼拙,掌门这个年岁就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完全跟年老沾不上边嘛!” 给自己当儿子是种什么体验?余白深吸口气,好半天才把这股邪火压了下去。“这金丹还是快些服用了好。”继续这个话题有被气死的风险,他敲了敲桌子,眸光落在童书手中的金丹上。 “金丹啊……应该值很多钱吧?”手中的丹药流光溢彩,光是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上面流动的灵气。童书端详着手中的丹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远山派的清净丹确实少在市面上流通,但若说值钱,也不过尔尔。”余白眯起眼,国字脸上满是不解,“这丹药对你的修炼极有帮助,为何不用?” “少在市面上流通?那这金丹……”童书“腾”地坐直身体,声音都激动地有些微微颤抖,“岂不是很值钱!”她一把抓住余白的袖口,“余老板,这金丹大概值多少钱?” “不过是一两黄金的价格,算不上很值钱。”对面的人轻描淡写道。 余老板不愧是余老板,一两黄金都不放在眼里。明明都灵山派的人,怎的人和人的差距这么明显? “你,很缺钱?”或许是童书谴责的人眼神太过显眼,墨绿长衫的男人眼中满是不解,“灵山派不是还算富庶吗?” 得嘞,这也是位微服出访的小少爷!“算,怎么不算呢。”到底是掌门的儿子,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童书木着脸,机械地回应着。 “那你为何舍不得吃?” “我没有……” “怎么,灵山派缺你吃喝了?” “吃,我这就吃……” 被迫吞了一两黄金的童书心在滴血,这该死的不知疾苦的富家公子,她狠狠的仇富了。 “大师!”哐当一声巨响,两个身形狼狈的人闪亮登场,“大师,那个镜姬果真躲在江夏的一栋房子里。”大概是跑得太快,夏若白脑后的发髻都有些凌乱。而一旁的刘长复则更狼狈了几分,头顶还沾着几片草叶。 “这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虽说早就知道这一次捉妖必定会失败,但失败的这么快,实在让人出乎意料。童书这才从怒吞一两黄金的悲伤中清醒过来,满脸愕然地望着桌前二人。 “别提了,那镜姬果然狡猾。”李长复拍落沾在头顶上的草叶,“你敢信,这妖竟然还能躲到人的瞳孔里!” 他骂骂咧咧地坐在地上,也不顾上什么形象,连外袍都凌乱了不少。 “是这样的。”夏若白也不复方才出发时的意气风发,面上扯出个苦笑,“那妖法力高强,在我们经过大门时就已经有所察觉。还没等我们找到它的藏身之地,它就已经换了地方,藏进了管家的瞳孔里。” “瞳孔……嗯,很合理。”童书点点头,这妖的确棘手,难怪女主一时也那她没有办法。 “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只听扑通一声,方才还站在身侧的夏若白直直超她跪拜下去,“不知大师是否愿意与我组队,去将那镜姬捉拿归案!” “别别别,折寿折寿!”女主跪倒在眼前可是不得了,童书赶忙弯腰嘴里连连承诺道,“夏小姐放心,我既收了你的钱,便自然会把这件事办成。” “师姐,即便她能掐会算,但明显没有功法。”李长复小声抗议道,“别说帮忙了,我都怕她会拖后腿。” “噢?这两位都是远山派的弟子?”站在一旁的余白忽然开口,他瞟了眼坐在地上的李长复,嘴里发出声嗤笑,“远山派收徒,都这么随意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长复年轻气盛,哪里听得了这种话。他“腾”地起身,手中的剑直指余白的命门。 “我从不欺侮小孩。”余白嘴角笑意未动,他抬起手,轻而易举地就将李长复的剑拨开。 “师弟,不得无理。”还没等李长复发作,夏若白就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先生功力深厚,自然是长复比不了的。他有眼不识泰山,烦请先生不要介怀。” 好惨,带着一个熊孩子出门,就要到处给别人道歉。童书看了眼满脸不忿的李长复,在心里为夏若白抹了一把辛酸泪。 “无妨。”余白微微颔首,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神游的童书,“这位大师是灵山派的小师妹,捉妖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他转过头嘴角含笑,“你说对吧,小神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