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 第1章 她命硬 高家村内,都是黄土和着稻草堆砌起来的屋舍。 半人高的院墙内,一个柳枝编成的圆筐被一根树枝半支在院子中央。 树枝上牵着一根细麻绳,细绳一路延申进高高的门槛之内。 “可以了吗?”稚嫩的男童声音询问。 “再等等。”清丽的女声回答。 粗糙的门框上趴着三个小脑袋,紧紧盯着院子中央圆筐下面的五六只麻雀。 “拉!” 随着一声指令,细绳被拽起,树枝倒下,圆筐扣住了四只觅食的麻雀。 三个小身影欢呼一声,鱼贯而出。 落后两步的女孩抬头望向飞走的两只漏筐之鸟,发出叹息:“唉,可惜了。” 跑在前面的两个男孩子,一个7岁,一个11岁。大一点的那个男孩小心的将圆筐里的麻雀抓出来一只,直接将正在挣扎的麻雀的脖子扭断了。 “哎!高峻!你干什么呢?!”14岁的女孩快走几步,皱眉看着那只耷拉脑袋的死麻雀。 高峻哼了一声:“你管我干什么,早晚都要弄死它吃掉,我就喜欢扭断它脖子,怎样?!”说着,还仰起下巴来挑衅的看向女孩。 女孩一巴掌拍上高峻的后脑勺:“你就这么跟姐姐说话!” 高峻似是从没被这位姐姐打过,先是不可置信的懵了一下,后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将女孩推翻在地。 “连栀!你敢动手打我?!” 连栀倒在地上,激起了一片扬尘。 年纪小的高飞更是落井下石的跑过来,对着倒地的连栀踢了几脚。“你才不是姐姐!” 高峻伸出黑黝黝的手指头指过去:“连栀,你就饿死在家吧。” 高飞跟了一句:“对,饿死你,才不给你米吃。” 本来连栀帮着两个小鬼抓麻雀,就是为了换高粱米来吃。现在两个小鬼要反悔,她岂能让他们如意?! 眼看着高峻又要将圆筐扣住的其他麻雀抓出来扭断脖子,连栀爬起来跑过去,一脚踢翻了圆筐。 麻雀得到自由,展翅飞远。 “你干什么?!”高峻嘶吼一声,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 “你管我干什么,我扣住的麻雀,我想放就放!”连栀拍拍身上的土。 说完这句话后,连栀还将高峻手里捏着的那只断了脖子的可怜麻雀抢过来,踮脚一个使力扔上了房顶。 直到高峻牵着高飞的手哭哭咧咧的跑远,连栀才蹲下身,将引诱麻雀的那几粒高粱米捡起来。粒粒皆辛苦呢,可惜了。 连栀抓着手心里的十三粒米,来到了似马棚般的厨房。 架火烧水,洗米下锅。 “十三粒,十三兴许,那死鸟肚子里还有米?” 连栀拿着黑呼呼的木勺子搅动了一下锅里肉眼可见的几粒米,盖上锅盖,搬上院子角落的梯子。 等她费力的爬上房顶 “哎?我鸟呢?!” 梯子好似被什么重物袭击,瞬间倾倒。连栀尖叫一声,从高处摔下。 被击飞的尘土落下,一人翻墙而入,走到连栀身边。先是用脚踹了两下,发现连栀没反应,又蹲下来将连栀翻过来,探了探鼻息。 确定连栀没了气息,才颠了颠手中的那只死麻雀,翻墙而出,消失不见。 “这么执着?”连栀坐起身来,抹了把被摔出来的鼻血。 要知道,她在憋气这方面,可是有天赋在的。 就是不明白,藏在暗处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一个小小农女赶尽杀绝。 记得她刚穿越到这个农女身上时,这农女就是跳井而死的。 村里的人都当连栀是因为不想嫁给村里的恶霸,才会想不开寻死。这么看来,跳井一事,也有蹊跷啊。 来到厨房,将那十三粒米煮的汤喝下肚,胃里总算舒服了些。 说来她也是可怜,居然是个没爹没娘还没粮食的孤女。 “连栀!连栀!你个贱蹄子,居然敢打我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院子里传来尖利的吼骂声,连栀咂咂嘴,将手里豁了口的碗放下。 见到院子里拿着鸡毛掸子,叉着腰的泼妇称呼一声:“姨母。” 她这个姨母姓霍名环,嫁来高家村后,大家都称她为高霍氏。高霍氏是连栀的外祖母的同胞妹妹所出,与连栀并不亲近。 啪!连栀的肩膀被鸡毛掸子抽了一下。 唉,也不是不亲近,是不友好。 啪!“你个贱蹄子,你再瞪我一眼试试!” 算了,她和这位姨母的关系确实有点恶化。 “你还瞪我!我抽死你!”鸡毛掸子雨点般落下来。 要问连栀为啥不躲,连栀也很无奈啊。 自从发现自己穿越重生后,鬼门关走了一圈,居然在手腕上出现了个什么系统。手腕上的印记呈粉红色的勺子状,每次印记发热都会送给她一些新的东西。 刚才被摔的流鼻血,脑海里就看到了一瓦罐的盐。 现在被抽打,有一些瓶瓶罐罐出现,竟然是各种做菜的调料。 她之所以不躲,就是想知道,能不能出现一些顶饿的吃食。 “你还不服气是不是?!”高霍氏抬起脚踹在连栀的肚子上。 连栀摔倒在地,手掌捂着肚子傻笑。因为她发现,还真能出现顶饿的东西,一个鸡蛋! 亲亲好姨母,你快再来一脚 可惜,村里老掉牙的神棍被那强娶自己的恶霸扶着站在了院门口。 “高霍氏,你这是做什么呢?”老神棍拄着拐棍,对着厨房的门柱说道。 好吧,这老神棍如今不仅豁牙子,还是个瞎子。 扶着老神棍的恶霸高壮尴尬的挠挠头,将老头抱起来挪动了一下,让他正好面对高霍氏。 “哎吆,老神仙,您怎么来了?”高霍氏将鸡毛掸子夹在腋下,笑的满脸褶子。 不得不说,这老神棍在高家村的愚昧村民心里,还是很有地位和威望的。 连栀趁机起身,用宽大的麻布衣服袖子遮挡,检查新得到的鸡蛋是生是熟。 “唉,我也不想出门啊。可此事关乎高家村,我”老头子扶着拐棍跪下来。 高霍氏看着对自己下跪的老神仙,吓得舌头没咬掉了。“哎吆我的天老爷吆!要了我的命喽!老神仙您是要折我的寿吆!” 还不等高霍氏去扶,老神棍就自顾自的开口说话了。 “连家小娘子,还请你大发慈悲,不要祸害我们高家村啊求求你离开吧求求你了” 连栀背对着身,听到老头子提到自己,下意识的向右跳开。 老头子这一跪一拜的,全被惊呆的高霍氏给接了。 恶霸高壮适时的解释道:“老神仙说了,连栀命硬,克夫!她竟然能死而复生,定然不能留在咱们高家村了。我不娶她是为了保命,赶她出村子也是为了村里的乡亲们。” 连栀宝贝的握着鸡蛋,对高壮翻了个白眼:你丫清高,你丫大义! 第2章 无妄之灾啊 因为村里一直窝在屋内修仙的老神仙出门了,村长带着众多村民来凑热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大事。 得知连栀这个外来的女娃竟然是个祸水以后,当即让两个粗壮的村妇给连栀扔出了村子。 “当初她娘抱着她来村子里的时候,我就看那娘俩不顺眼!”虽然这位村妇是嫉妒连栀和她的娘亲长得标志好看。 “是啊,你看她命硬的,给自己亲娘都克死了!”虽然连栀的娘亲是为了救村里的孩子落水淹死的。 “真是晦气啊,赶紧回去用艾草泡泡手。”村妇搓着刚刚架着连栀胳膊的手掌,还呸呸吐了点口水洗手。 天色已经暗下来,这些人丝毫不管一个女娃如何在初春的寒夜里活下去。 连栀等看热闹的人走光了,才站起身拍拍土。貌似,今日总是被人推倒摔跤呢,真是晦气的一天。 不过,好在她有一个鸡蛋。要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躲起来把鸡蛋吃掉才是正经事。 沿着通向村子的那条土路,向着西面的树林走去。那里,还有点夕阳。 可等到连栀走到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副身体的素质啊,还是太差了。 连栀将散落在松树下的松针捧到一起,又捡拾了一些干柴,约莫够用一晚上的量。寻了两块坚硬的石头,开始打火。 一下,两下十四五下两百来下 连栀将石头一扔,瘫坐在地面上。 肚子饿的咕咕叫,根本没有力气生火,反而越来越脱力。 就在连栀打算生喝了那个鸡蛋的时候,一只小松鼠探头探脑的出现在身边。 “我今日吃素,你最好快点离开。”连栀冲着松鼠摆摆手。 她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吃素,所以,今日的吃食才这么难以解决。 连栀将鸡蛋嗑了一个小口,将鸡蛋皮扒开一点,就准备喝掉。她想着今夜先将就一晚,明日天亮了,她就可以打猎吃肉了。 “鸡蛋属荤,你吃的哪门子素?”黝黑的森林深处,一道男声传来。 连栀手中一紧,鸡蛋差点捏碎了。 “什么人?!”连栀站起身来,警惕的望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树叶沙沙响,再无半点动静。 连栀迅速将手中的鸡蛋喝掉,然后拿起地上的两块石头打火。火星燃烧起她撕下的一片麻布衣角,接着引燃松针,这次不负所望,柴堆燃起来了。 她的周围亮堂起来,身上的寒凉也褪去了不少。 “屁的荤腥,只要它还没孵化,就是素食!”连栀对着黑暗的树林喊了一声。 那暗中的孙子竟然扔过来一块石头,砸中了火堆,火星木柴飞散,烫的连栀就地一滚。 粗布麻衣被烧了几个洞,手背和脖颈处也被烫起了两个水泡。 “不用谢。”一道黑影迅速掠过。 连栀在听到他这句话的同时,张开手掌扬过去。 压抑的咳嗦声渐行渐远 连栀得意的哼了哼,将散落的木柴重新堆起来。突然想到刚刚被烫到的时候,手腕上的印记微微发热。 这次是什么东西? “打火石?!!”破系统,你是在搞我吗? 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两块普通的破石头生火的时候,你为啥不给我火石?! 不等连栀吐槽完,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那些人打着火把,将四周照的明亮。他们脚步极快,连栀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首一人在看到连栀的时候,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什么人?!” 连栀叹了口气,这不是刚刚她问那孙子的话吗。 “我就是一个露宿野外的农女,你们要追的人往东跑了,快点追还能追上。” 连栀也不怕这些人,席地而坐,开始用打火石重新生火。 那些人半信半疑的举着火把离开,隐约听见有人说什么公子之类的话。 连栀觉得,这些人追那孙子,应该不是有血海深仇的样子。但是,她跟那孙子的仇算是结下了。 来到这里,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低调做人才是活命的根本。 一路摸黑撞了几次树,被辣椒面糊脸的人对低调这个词表示质疑! 要知道,那一把辣椒粉顺着风飘来。别说眼睛鼻子了,就是嘴巴和耳朵甚至是微微敞开的前襟都未能幸免。 而连栀也还不知道,她随手抓的那把调料,不仅是辣椒粉,还是变态辣的那种。 接触皮肤以后,就会有强烈的灼烧感。 连栀身边的那只松鼠还没离开,而是抱着那颗空了的蛋壳耸动鼻尖闻嗅。 “小松鼠,你就这么喜欢留在我身边呢?刚刚那么多人过去都没吓跑你,胆子挺大啊,我喜欢。” 连栀出手如电的将小松鼠抓在手里,看着它张口要咬自己的虎口,立刻给了松鼠个脑嘣。 “看在你牙这么长的份上,留下来做我明日的早餐吧。” 松鼠翻着白眼,微张着嘴,门牙朝天:牙长也有错? 连栀将被一个脑嘣弹的晕死过去的松鼠扔到一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假寐。 森林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她不敢熟睡。 刚刚闭上眼睛,一阵风随着一人袭来。 连栀睫毛颤动了一下,装睡。 “不想死就给我睁开眼睛,我问什么,你如实答什么。”冰冷的话语迎头砸下来。 连栀心中不服。她装死都装的好好的,怎么装个睡还被人发现了?! 睁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蒙面的灰衣人。没错,他蒙脸的面巾和穿的衣服都是浅灰色的。 衣服上一个花纹或者图案都没有,很是寡淡。 “是否有一人和一群人先后经过?”面巾下发出的询问依旧清冷。 连栀觉得,这人脾气应该不太好,随时会出手将她灭口。 可为什么要灭她呢? 她不过是在树林里生了把火,吃了只蛋而已啊。 “是。”少说话,如实说,就应该招惹不到这家伙吧? “那人与你说了什么?” 哈?他咋知道那孙子和她说话了?! 连栀挑了挑眉回答:“他说,鸡蛋是荤食。”眼角瞥向地面的鸡蛋壳。 蒙面人也顺着连栀的视线望过去,定定的盯着那只鸡蛋壳。 连栀好奇,鸡蛋壳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这人不喜欢圆形的东西? 唰一声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 蒙面人自腰间拔出一把软剑,直指连栀的咽喉。 连栀屏住呼吸,眼睫眨动间,已经看到了软剑上反射的月光。 这剑,可是把好剑呢 第3章 冤家路窄 黔方客栈院内,肩膀上搭着个汗巾的小伙计正一脸懵逼的站在水井边。 因为他刚接待的这位客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进门先要了一间客房和一桶洗澡水,洗完澡后又要了两盆洗脸水,现在又将脑袋扎进了刚从井里打出的凉水桶内。 这可是初春季节啊! 难不成,他想淹死自己,好赖上他们客栈?! “贵人,您您没事吧?”小伙计试探的伸出手,想要将人从水桶里拉出来,别真的憋死在里头了。 他家客栈的老板那么不是人,肯定要让他付全责的。他上有八十岁祖母,下有待字闺中的小弟弟 哗啦一声,栽在水桶里的那颗脑袋抬起来,冰凉的水汽溅了小伙计一身。 “贵人”小伙计递上了肩膀的汗巾。 “这毒,好生厉害!”沅陵擦了把脸上的水珠,眼睛血红的望向远处。 看来,他需要回去找那个小女娘要解药了啊! 可是,那样一来,就要碰到那位煞神了呀! 不要解药,他就得一直泡在冰水里才得以缓解毒性带来的灼烧感。这可真是左右都难决定呢! 于是在小伙计奇怪的眼神中,沅陵从地上捡起根树枝。掰成长短不同的两节,递给小伙计。 “你拿着,藏在手心里,我选一根。要是选中了短的,我就离开。” 小伙计在听到离开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一亮,可以送走这位麻烦的客人,再好不过了。 沅陵闭上眼睛,等着小伙计藏好树枝。 “可以了吗?”沅陵问了句。 小伙计毫无声息,就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沅陵心中一紧,猛地睁开眼。在看到那位煞神面巾外露出的冷冰冰的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 等等,站在煞神身边的人 沅陵转回身来,和那位树林里撒了他一把毒粉的小女娘对视上。 连栀扯了扯嘴角,心中哀怨:孙子,咱俩真是冤家路窄呢。 谁能想到,这里的奇葩规定居然还有一条是关于鸡蛋的。 普通人家不让养鸡,更吃不起鸡蛋。养鸡的事情居然有专门的衙门负责,还严查偷鸡蛋的行为。 据说这个规定,也是最近两年内开始的。 战事吃紧,所有的鸡蛋都要运送到战场,供给每个将士补充营养。 所以,她才会因为一个鸡蛋被身边这蒙面的家伙怀疑挟持! “你来了正好,快给我解毒。你这毒性好强,可疼死我了。”沅陵将大大的脑袋伸到连栀面前。 连栀嘴角又抽了抽。 她就撒了把辣椒面而已,咋就成下毒了? 连栀的后脖领子被人拽起,整个人也不得不被迫跟着蒙面人的步伐走。 “看来,这女娘的故事还很多呢。沅陵,我们不如进去坐下慢慢说。”蒙面人一手拎着连栀,一手抓着沅陵的胳膊。 刚刚被一个眼神吓到忘了呼吸的小伙计回过神来,连忙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伺候。 三人回到客栈的房间之中,刚刚坐下,外头就吵吵闹闹起来。 隐约听到有人此起彼伏的喊着:少爷。 连栀斜眼瞄着沅陵,这些人不就是打着火把的那群吗?这位少爷,闹的是离家出走的戏码? 坐在一旁的蒙面人眉头皱了皱,带着些火气站起身来,打开房门。 连栀看着蒙面人的背影,挺拔的站在楼梯口,将面巾解下来。 楼下立刻轰动,像是凌乱下跪的声音。 “见过” “噤声!”蒙面人一声令喝,将那些人的话截住了。 接着又不耐烦的开口道:“我与你家少爷在一处,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说完这句话,重新蒙面,转回身进了房门。 连栀在房门关上的时候耳朵动了动,听到楼下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说吧!”蒙面人跪坐在席团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连栀对于这种跪坐的姿势很是反感,于是挪动下双腿,将屁股踏实点坐在席团上。 打算,看热闹。 她很好奇,蒙面人和这位叫沅陵的少爷是什么关系。 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连栀疑惑的看向沅陵,见沅陵正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 再看向蒙面人,他也神情不愉的盯着自己呢! 所以,我要看的热闹,竟然是我自己?! 连栀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说,说什么?说鸡蛋的事,还是说辣椒粉的事? 咚咚咚 客栈内的小伙计如救星般敲响了房门。“各位贵人,饭菜备好了。” 几乎是门外伙计的话音刚落,连栀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沅陵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好戏的瞅了下连栀的肚子,然后起身开门将伙计手里的托盘接过来。 “贵人们慢用。”伙计将房门小心合上。 连栀在穿越到这具身体之后,就过了几天饥肠辘辘的生活。她根本不知道,正常的吃一顿饭是什么光景。 看到托盘上的东西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盘白肉片,一碟绿油油的蘸料,半颗白菜和类似烤馕般的饼子。 这,就是正常的饭吗? 白菜,不用炒的吗?! 白肉片,蘸韭花酱?! 算了,先吃个顶饿的饼子吧。 连栀将手伸向比她脸还白的饼子 唰! 软剑带着颤音横在桌面上,差点就削了连栀的手指头。 连栀吓了一跳,缩回手抱在怀里,挪动着屁股离那位脾气不好的煞神远一些。 沅陵幸灾乐祸的撇撇嘴,率先动手吃起饭来。 他先是在桌边的铜盆里净手,然后掰下一叶白菜,拿起两片白肉蘸了下碟子里的绿色蘸料,放进白菜叶里卷起来递给蒙面人。 连栀悄咪咪的看过去。这下,得解下面巾,让我看看你长的什么鬼模样了吧?! “说正事!”蒙面人给了嬉皮笑脸的沅陵一个眼刀子。 沅陵将手中卷好的菜塞进嘴巴里,动作夸张的咀嚼。好似,嘴里嚼着的是对面正襟危坐的煞神。 随后沅陵拿起一个饼子,一小块一小块的掰着吃。 连栀在一旁看的直咽口水。 “那个我说什么啊?鸡蛋是我捡来的,扬的那把也不是毒,是一种做菜用的调料。”连栀再次咽口水。 希望说完了,能吃饭。 说到毒,沅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和眼睛里,还是有微微的灼痛感的。 于是含糊不清的说道:“怎么可能不是毒,盐巴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而一旁的蒙面人则是问了句让连栀懵逼的问题:“若你给沅陵下的是盐巴,你又是如何会有朝廷管制的细盐?!” 啪!矮桌被拍响。 “还不说实话!” 第4章 铜币长什么模样 鉴于实力悬殊,连栀唯有乖乖的抓了把辣椒面放在蒙面人身前的桌子上。 给他介绍到:“这不是什么毒,就是一种做菜的调料,叫辣椒粉。” “辣椒粉?”沅陵伏趴在矮桌上,凑近了瞧。 随即摸了摸自己还火辣辣的眼角,表示怀疑。 这玩意,沾上一点都痛不欲生的要去泡冷水才能缓解,能是做菜用的调料?做菜的调料,他只知道盐巴。 并且这种边远小镇上,都是没有盐巴,而是用咸菊的茎捣烂作为盐巴使用。 蒙面人就比较直接了。“既然是可食用的东西,你便食一个我看看。” 连栀嘴角抽了抽,认命的拿起一个空茶碗,倒了点水进去。将辣椒面和成了辣椒酱的样子,抹在白菜叶子上吃进去。 咀嚼了两下后,连栀就后悔了。 这玩意,也太辣了吧! 于是在蒙面人和沅陵的注视下,连栀咕咚咕咚将茶壶里的水全部喝光,又把那半颗生白菜吃光。尤不解辣的跑出门去,来到了沅陵打水的那口井边。 二楼的侧边窗口处,沅陵和蒙面人倚靠着。 看着楼下井水边连喝了两瓢冷水正在吐舌头的连栀,聊起天来。 “洺飨,你干嘛将人家姑娘一路带过来?你我之间的事情,你我可以坐下来解决的嘛。”沅陵笑眯眯的。 悠洺飨摸了摸脸上的面巾,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是早些坐下来,我何至于追你到此?!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今日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等连栀缓过来嘴里的辣劲,返回房间以后,发现屋内早就没了两个男人的影子。 她才不会去管俩人的去向。匆匆将桌子上的饼子吃掉,拍着肚皮环顾一圈。 找到角落的床榻,舒舒服服的扯过被子盖上。 时辰不早了,抓紧时间睡觉。 连栀睡梦中隐约梦到,有人踹了踹自己的后腰,接着天旋地转的,好似被人扛在了肩头。 再后来,好像窗口处飞进来一个黑影,将她抢过去扔在床榻上。 天光破晓的时候,连栀翻了个身醒过来。 “哎吆腰好痛” 做个梦而已,这么真实吗? 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屋内的矮桌歪倒在一旁,茶碗破碎,床榻下的灰白色地毯也碎成两半。 所以,这屋内,昨晚上招贼了?! 猛地站起身来:“小伙计!”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连栀跌坐回床榻上。 门外传来伙计的敲门声。“贵人,您醒了吗?小的进来了?” 连栀按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开口让伙计进门。 小伙计还是昨夜那身打扮,肩膀上搭着个汗巾。不过今日的伙计明显话多了不少。 “贵人呐,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昨儿夜里可吓死小的了,谁知道客栈里竟然来了窃贼。” “您啊,睡得可是真香啊。屋里闹成这样,您都没醒!” “多亏了那位壮士啊,身手厉害!” 叨叨叨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开始收拾屋内杂乱的东西。 连栀看着小伙计将矮桌扶正,碎片捡起包在汗巾里,最后和碎裂的地毯一起抱在怀里。 “贵人您要是没事,就下楼吃早饭吧。这屋子啊,小的还得打扫一番呢。” 小伙计说完这些话,就自顾自的下楼了。 连栀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昨夜的梦境,感情那不是梦啊!真的被人踹了两脚?! 照自己现如今头晕眼花的情况,这是中了迷药了?! 等连栀简单的用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下楼后,就见到掌柜的和小伙计眉来眼去的瞅向自己这边。 她随意寻了个没人坐的矮桌跪坐下,等着小伙计给她上早饭。 等啊等等啊等 “贵人,我们客栈的规矩是,入住的第二日要交付昨日的房钱。”小伙计弯腰低头,干笑着。 连栀当即就懵圈了。“昨天住进来那孙子不是,是那位公子。他没有付房钱?!”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客栈要讹您似的。那位公子入住以后,要了一桶洗澡水和两盆凉水。又在院中的井水处一阵糟蹋,对了,还有屋内的饭菜茶水。一共算起来,就收您二百二十个铜币吧。” 连栀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烧了几个洞的麻布衣服,哪还不明白这伙计的意思啊。 这是摆明了瞧不起自己啊! 唉铜币,长什么模样啊? 就在连栀犯愁的时候,掌柜的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贵人,还有那屋子内昨夜破坏的东西。茶具和地毯,一共就收您三百个铜币吧。” 小伙计转头看了看自家掌柜,暗中撇撇嘴。就知道掌柜的要不做人了。 人家小姑娘看起来身无分文的,这不是摆明了要坑小姑娘吗。 “冒昧的问一句,铜币长什么样啊?”连栀真诚的望着掌柜,看到掌柜的两撇小胡子颤抖的翘了翘。 于是又补问了一句:“能给我看看吗?” 掌柜的直起腰板,对着后堂呼喊一声:“来人啊,把这吃白食的给我绑了!” 后堂的门帘掀起来,走出两个强壮的汉子。一人手里拿着粗麻绳,一人手里捏着块破抹布。 “不给看就不给看呗,你们绑我干什么?!我虽然付不起钱,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干活抵饭钱啊。”连栀抗拒的盯着那块破抹布,一步步后退。 广北大营。 沅陵被悠洺飨抓到营内画图,一夜未睡。 “我饿了。”沅陵扔下毛笔,夸张的伸了个懒腰。 坐在矮桌对面的悠洺飨放下手中已经看了半本的地理治。“画完了?” 沅陵锤了锤麻木的双腿:“还差点。”心中疑惑,悠洺飨这煞神坐了一夜怎么腿不麻?! “那便画完了再吃。”悠洺飨重新拿起书本,继续正襟危坐的看下去。 这本地理治,也是沅陵所写。 沅陵听到悠洺飨这毫无感情的话,立刻呈大字状摊躺下去。 面对强权,就要学会抗争。 不给吃饭,就不干活! “一会,三谨便会回来。你若是不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去吃。等三谨回来后,你便独自在营帐继续画图。”悠洺飨头也没抬的说。 沅陵一听说三谨,立刻精神起来。 三谨是昨夜被悠洺飨留在客栈盯着那位小女娘的护卫。 他若是回来,定能带回好玩的消息。 沅陵坐直身子,执笔醮墨,继续画图。 悠洺飨露在书本外的侧脸,能看到嘴角的一抹上扬的弧度。 之前磨磨蹭蹭一直没画好的图,片刻间就完成了。沅陵抖着画好的图,焦急的说道:“洺飨,快快快,拿着。三谨回来了没,我要出去看看。” 悠洺飨接过舆图,一寸寸的看着图中的建筑布局。 沅陵掀开厚重的营帐门帘,见到等候在门口的三谨,兴奋的上前搂住肩膀。 “三谨啊,快说说,那小女娘怎么样了?” 三谨恭敬的抱拳低头,回答道:“禀陵公子,那姑娘因为付不起房钱和饭钱,被客栈掌柜的发卖了。” 沅陵搂着三谨的胳膊一僵,眼睛瞪的老大。“什么?!发卖?!” 第5章 她只是在示弱 门帘被大力掀开,沅陵的话音也至。 “洺飨,这可是在你的治下。那客栈老板公然贩卖良家姑娘,你不管吗?!” 三谨也随之进入军帐内。 在沅陵说完后,他才回禀道:“少主公,昨夜有采花盗进入客栈。那姑娘对迷药毫无防备,若不是属下出手,她必然落入贼手。今早被客栈掌柜绑起来时,也是毫无反手之力。” 悠洺飨听完,淡淡的点点头,继续看手中的舆图。 沅陵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这就完了?不去救人吗?! “行,你们不管人家姑娘,我去管!”沅陵觉得,客栈的房间是自己定的。那姑娘也是因为他才会被悠洺飨抓过去的,他有责任去救人。 刚气呼呼的转身,就听身后的悠洺飨冷冰冰的提醒他:“那你去吧,今日我就要带人进攻虞城。你那好友,我若不识得,失手伤了杀了” 沅陵真是恨的咬牙切齿,每次都被这家伙一句话拿捏。 转身跪坐在悠洺飨身侧,将他手中的舆图抢过来捏在手中。“悠洺飨!虞城的图纸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子眉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你不许动他!” 沅陵横眉冷对的喊着,心中对于今日虞城一战颇为担忧。 悠洺飨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他血脉至亲的表哥。可虞城的子眉,也是他的挚友,是他最为志同道合的知己。 沅陵喜爱游山玩水,四处交友。 最要好的,便是虞城的城主之子:方子眉。 沅陵也是在外出游玩的路上认识的方子眉,两人相谈甚欢,于是结伴而行。 看遍了各处山川,共同绘画出了千万副风景图。 而那本地理治,也是在这之后,沅陵写出来的。 天下纷乱,两人已经许久未见。虽然未见,却也有书信往来。 方子眉不喜自己父亲贪恋权势,更恐怕自己父亲的执着而害的虞城百姓陷入战火之中。书信中的郁气难疏,沅陵看得出来方子眉的为难。 如今战火还是烧到了虞城,他作为方子眉的挚友,却将虞城的图纸绘出来给了悠洺飨。 他,算什么挚友?! “你与我一起,前去说降。若是用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劝降了虞城的少城主,算你大功一件。这样,你的好友子眉不会死,虞城的百姓也不会有伤亡。”悠洺飨将沅陵攥的皱巴巴的图纸拿回来,铺在桌面上抚平。 虞城少城主几个字,提醒了沅陵。 是啊,子眉是少城主,他也可以决定虞城的存亡。只要将虞城城主那老头抓了,一切不就好办了?!可是,让子眉一个身为儿子的去抓爹,这 “现在,还去救不救小女娘了?”悠洺飨抬头,挑眉,看向呆愣的沅陵。 沅陵没有说话。 “天下大事面前,一城百姓存亡面前,一个小女娘的下场,有那么重要吗。”悠洺飨说着,对立在一旁的三谨招招手。他腿麻了,站不起来了。 本以为那小女娘有什么蹊跷,才留下三谨看着。 既然这么轻易就被抓去卖了,也没什么可盯着的了。 无用的事情上面,不需要耗费精力。 今日,还有一场仗要打。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日子,应该就快分清楚了。 悠洺飨被三谨扶着站起身来,背着手站在原地。三谨蹲下身为悠洺飨按揉双腿。 “沅陵,你既然生在沅家,就逃不得这些责任。有些事情,你今日躲了,明日必要后悔。既然担心好友,就去将他拉过来,拉到正确的路上来。” 沅陵听了这话,重重的甩了甩袖子。“正确的路?!是广北帝的路,还是南金帝的路?!若不是你们贪心要瓜分天下,何来战乱?!” 三谨面色一白,立刻低声提醒道:“陵公子,慎言。” 悠洺飨眼神闪了闪,摆摆手,示意三谨先出去。 军帐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悠洺飨拍了拍沅陵的肩膀。“阿陵,我又何尝喜欢征战呢。形势所迫,不得不战。你难道想看到我们治下的子民,被南金占过去做奴隶?” 沅陵挥开肩膀上的手臂,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去。 悠洺飨眉头紧蹙,一屁股坐在席团上。锤揉着酸麻的双腿,抬脚将矮桌踢远。 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坐姿呢。 连栀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看着两个人贩子在抓猪。 没错,就是在抓猪。 两个从客栈掌柜那里买了自己的人贩子,在押着自己前行的路上,突然发现了林子边的野猪。 于是撇下她,去围攻那只母猪了。 母猪的身边本来跟着几只小野猪的,现在也被冲散了。 “这位大哥,你这样不行啊,你得从左边包围过去!” “那位大哥,你弯下点腰,这样好进攻!” “对对对,先把小野猪抓了,还愁大野猪不乖乖就范吗。” 连栀在一旁出谋划策着,被绑在背后的手也在趁机寻找绳结的解法。 就在她刚刚解开手上绳子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贩子被大野猪撞翻在地,手上抓的小野猪也挣扎逃跑了。 另一个人贩子看着同伴哀嚎倒地,大吼一声扑过去,被大野猪的獠牙顶飞起来。 嘭!摔得比前一个还重。 就是现在!逃跑的好时机! 连栀将粗麻绳扔在石头上,撒腿就跑。 前几日她的身边都有人盯梢,她只能示弱,装作很好欺负的样子。现在暗处没有人了,她何苦再委屈自己呢。 听着身后那两个人贩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连栀笑的像偷了腥的猫咪。 若不是怕盯梢的人再回来,她真的很想过去给那俩人贩子补上两脚。 哼哼,动人家母猪护着的崽崽,不顶死你们两个才怪! 荒郊野外的行走,连栀出了一身的汗。 四周一个村落镇子都没有,她得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啊。 寻了处石头坐下歇息,将外头穿的破了几个洞的粗布衣服脱下来,在草丛里滚了几下。又在土地上滚了几下,重新披在身上。 然后将脑后的两个圆髻拆了,胡乱的揉了一通。 这下,应该没人认出她了吧? “高家村想杀我的人半夜想掠走我的采花贼沅陵那孙子蒙面人留下监视我的人”连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对了,还有刚刚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贩子和卖了她的客栈老板。 她记仇,必须找机会一一报了。 正想着,耳朵动了动,听到左边有一人飞掠而来。 连栀抬头看去: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第6章 饶你一命 采花贼一脸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要看着他傻笑?! 拜托,他可是来找事的,能不能有个受害者应该有的恐惧?! “你就是昨夜潜入我房间,试图将我掠走的采花贼?!”连栀掰了掰手指头。 采花贼一愣:他脸上莫不是写了什么字? “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脂粉味了!啧啧,经常流连花丛,身体不怎么好啊。瞧瞧这蜡黄的脸色,你肾虚吧?!”连栀围着采花贼转了一圈。 昨夜虽然因为她体质的原因,弱到被迷药迷晕了。可这贼人身上的味道,那可是想忘记都难呢。 奇怪的是,早上听客栈里的人说,这贼被送进衙门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承认自己肾虚,采花贼也不例外。 “你说谁肾虚!我可是金枪不倒额”采花贼话没说完,就被连栀一个上勾拳打倒在地。 连栀吹了吹拳头,一脚踩在采花贼的心口上。“听着,不要打断我说话,更不要质疑我说的话。” 这几日的憋屈,此刻全部爆发出来。连栀的个头虽矮,气势却不矮。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会从衙门里跑到这里。是因为你越狱逃跑?” 采花贼嘴角动了动。 “不对,越狱的话,后边肯定会有追兵。你不可能会有闲情逸致,来找我的麻烦。” 采花贼咳嗦两声,心口的脚踩的他喘不过气来了。 “那就是客栈掌柜和你同流合污,根本没送你去衙门?!” 采花贼拼命拍打心口上那只草鞋的鞋面,酱红色的脸昭示着他现在不容乐观的情况。别说回答了,就连呼吸都难了好吗。 连栀松开脚,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就客栈掌柜那不是人的德行,绝对干得出来这事。 “咳咳咳我舅父,咳咳,是衙门老爷”采花贼终于喘上来一口气。 不过,这个结果,倒是让连栀意外。 “咳咳…你身边护着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轻松打赢了我,还把我送到舅父那里挨了一顿训斥。咳咳,这个仇不报,我千手摘莲还有什么脸面咳咳。”采花贼抚着心口,偷偷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 连栀无奈的叹了口气,略带怜悯的摇摇头。此人作死,她也得成全不是? “千手摘莲是吧,你看看,这是什么?”连栀摊开手,上面一团红艳艳的粉末。 采花贼都打算挥出匕首了,突然被眼前奇怪的粉末吸引了注意力。顺嘴问了句:“什么?” 连栀出手如电的扯开采花贼的腰带,将那把变态辣的辣椒粉撒了进去。还故意挑眉微微笑着说:“这是非常刺激的药物。” 采花贼懵逼了一会,随即开始满地打滚。 匕首掉落在草地上,被连栀一脚踢远。 连栀满意的拍拍手,想着就此转身离开。 谁知道那采花贼嘴里骂骂咧咧的,特别难听。这让连栀想起来一个问题,于是返回来一把揪住采花贼的头发。 “哎?你会不会写字啊?” 采花贼此时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疼的他两眼昏花,什么写字?!他从小就没学过写字! “不会写字的话最好,我就留你一命。” 连栀说完这句话,又抓了把辣椒粉,将采花贼的嘴巴捏开,撒了进去。 只要这人哑巴了,就不会出卖自己了。 这样,她还是弱者。 揉了揉凌乱似鸡窝的头发,连栀放眼远望,向着北方散发炊烟的地方走去。 广北大营外,全军整装待发。 沅陵身穿银白色铠甲,站在一身金甲的悠洺飨身边。 此处离虞城还有几十里,他们打算夜晚突袭,现在就必须出发。 等等,突袭?! 沅陵后知后觉的转头问道:“洺飨,你不是说让我去劝降吗?怎么又变成突袭了?!” 悠洺飨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悠洺飨!你不会是骗我呢吧!?”沅陵摸了摸腰间的佩刀,气愤不已。 军营门口一队人马绝尘而来,守营的兵士单膝跪地,尊敬的称呼着:沅将军。 沅陵看到自家老爹一身金甲,手拿长刀的奔袭过来,立刻躲在悠洺飨身后。还不忘埋怨道:“悠洺飨!你真是我好表哥呢!我爹要来,你怎么没告诉我?!” 悠洺飨将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拽出来,反而将沅陵盾牌一样的挡在身前。“沅将军是听闻自家娇滴滴的小公子披甲上阵,特命人快马加鞭来请示,想要助我们破虞城。沅将军勇猛无敌,我有何理由拒绝呢。” 话音刚落,一把长刀就插在了沅陵脚尖前的地面上。 入地两尺有余。 沅陵咬着后槽牙,略带颤音的说了句:“悠洺飨,你太过分了。” 不仅骗他上战场,还把他老爹找来了,更可恶的是讽刺他娇滴滴?! 他不过是从未杀过人而已! “哈哈哈!好小子!老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哈哈哈!老子的儿子也能上战场了!” 沅将军长了一脸的大胡子,竟还将下巴上稍微长一些的胡子辫了个小辫子,上头坠了个金铃铛。他在说话的时候,金铃铛一直在响。 翻身下马,将长刀拔起来,抬手拍上沅陵的肩膀。 沅陵被自家老爹两巴掌拍的差点种到地里面去。 “咳咳!爹,你怎么来了?” 沅将军收敛笑容,单膝跪地,对着悠洺飨拜下去。“少主公,沅满仓携亲卫到此,助少主公破虞城!” 悠洺飨双手将人扶起来,高喝一声:“出发!” 沅陵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上马,跟在自家老爹身边出发去攻打虞城。 半路上,想不明白这次进发虞城的真正目的的沅陵,后脑勺子被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行军打仗的时候,想什么歪歪愣呢?!” 沅陵只觉得脑袋有点嗡嗡的,耳朵也有点嗡嗡的。 死不死在战场的刀剑上不知道,跟这位亲爹待久了,绝对会被他给拍死。 “爹啊,你轻点!说了多少遍了,脑袋快打傻了。”沅陵将被拍歪的头盔扶正。好在,还有头盔护着。 沅将军低声骂了句什么,嘀咕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娶你娘那个娇滴滴的,把你教的跟个小女娘似的!” “你敢在我娘面前说吗。”沅陵撇撇嘴,跟自家老爹叫板。 沅将军憨憨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大门牙。“哈哈哈,那自然是不敢。别说,还真有点想你娘了!” 沅陵正要趁机奚落自家老爹一番,却看到之前被派出去的探查兵回来了。 沅将军也正了正脸色,竖着耳朵倾听。 “少主公,虞城有异动” 第7章 演戏怪累的 连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路,主要是鞋子太粗糙,将脚底磨了个血泡。 她走走停停的,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城池轮廓。 “驾!” 就在这时候,身后疾驰而来一辆马车。 “闪开闪开!驾!”那车夫像是赶着要去投胎似的。 连栀本可以躲远点的,但是眼珠一转,立刻哎吆一声扑倒在地。 看这马车的行进方向,正好是那座城池。她脚上的血泡极疼,不如讹个代步工具?! “哎吆好疼啊马车撞人了”连栀凄厉的喊叫着,发挥出了三分的演技。 马车内的人听到喊叫声,立刻让车夫勒马停车。 窗口布帘掀开,一位公子伸出脑袋来。“怎得撞了人了!”说完放下帘子,急慌慌的跳下马车。 连栀捂着脚脖,抬头瞄了眼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约莫年纪也就十七八。 心地嘛,看来是个善良的,好骗的。 “公子,您怎么下车了?!我没撞到她,她这个乞丐就是想骗钱的!”奈何车夫是个讨人嫌的。 小公子没听车夫的话,反而蹲下身来询问:“姑娘,伤到哪里了?” 连栀一脸委屈的看向自己的脚腕,刻意压低声音,柔弱的说道:“不要紧,只是崴到了脚腕。公子的马车并未碰到我,只是我太过胆小,被疾驰而来的骏马吓到了。这脚,怕是不能走了。” 站在小公子身后的车夫似乎见惯了这种绿茶凑近自家公子的招数,嫌恶的翻了翻白眼。 “姑娘是要去何处?我们去虞城,若是” “我也去虞城,正好顺路。劳烦这位公子,捎我一程吧。”连栀也不想继续废话了,演戏怪累的。 小公子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站起身来,自胸前掏出一块蓝色手帕。 连栀看着将手帕搭在自己手背上,将胳膊递过来要扶她起身的小公子,心里吐槽了无数句。 你嫌弃我,我还看不上你呢。 连栀摇摇头,自己扶着地面,状似艰难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马车,然后双手按着车辕,唰的欠身坐上去。 这么利落的姿势,倒是把眉清目秀的小公子惊呆了。 “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出发吧,时间要来不及了。”车夫适时提醒。 马车再次风驰电掣的行进起来,给连栀颠的七晕八素的。这车夫的驾驶技术不咋地,马车的质量也不太行。 等马车到了虞城的北便门,连栀跳下车就是一阵干呕,眼前都出现星星了。 “吆,公子你快看,这姑娘有身孕了吧!”车夫故意拿腔捏调的将小公子拽过来看连栀弯腰干呕的样子。 就在此刻,本打算一别两款的连栀,决定改变主意了。 你怕我赖上你家小公子?!哎?我偏偏还就要如你的愿了! “阿青,休要胡说!”小公子呵斥了车夫一声,转而对连栀说:“姑娘,要不要送你去医馆瞧瞧?” 那叫阿青的车夫立刻插嘴道:“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虞城哪里还有医馆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别与她多说了!” 许是事情确实紧急,小公子转头望了眼重兵把守的北便门。“姑娘,我们是来投奔亲友的。你是否也有亲人在城内?入城若是没有路引” “我没有路引,请公子带我进城吧。”连栀接话不是一般的快。 她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阿青嘴角抽搐,似是有话要说。 “不是特别着急吗?!我们快进去吧!”连栀没给阿青劝谏的机会,抬手拽起小公子的衣袖就往城门口走。 在阿青目瞪口呆之下,那位清秀的小公子则是踉跄着被拽着走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连栀才明白,原来之前他将手帕搭在手背上,不是因为嫌弃她像乞丐。而是因为男女之别,嫌弃她是个女的啊! 这么想着,抓着衣袖的手改为握住对方的手腕。 授受不亲?!就让我来治治你的臭毛病。“快快快,太阳都快落山了,进城进城!” 她们所在的北便门,是虞城的小门。此刻被两排身穿甲胄的兵士把守,看起来森严无比。 清秀小公子上前,先是对着两排兵躬身作揖。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块铁牌,恭敬的递过去。 “还请各位兵爷行个方便。”阿青上前,从袖子里掏出沉甸甸的一包东西。 连栀耳朵动了动,从金属碰撞的声音听出来,应该是一包金锭子。 接了铁牌的那位兵士看了眼铁牌,又打量了下三人。随即抬了抬下巴,指向乞丐一般打扮的连栀。“她,也和你们是一路?” 清秀小公子点头确认:“确是一路。” “你们可知城内的变动?”兵士将铁牌还给小公子。 “我们正是接到消息,为此而来的。”清秀小公子压低声音回复。 兵士挥挥手,北便门朱红色的门被拉开。 连栀紧跟着进门,随即身后的木门轰然关闭。 而入目可见的,竟然是凌乱似被洗劫过的长街。 两侧店铺时不时有人奔跑出入,怀里抱着各式包裹和物品。有的店铺已然着起了大火,火势即将波及到其他店铺。 长街上东倒西歪着一些货架和推车。 有人因为抢一袋米而大打出手,最终米袋破碎,金黄色的小米散落一地。 连栀眨眨眼,怀疑自己可能穿越到了战火连天的城池之中。为什么城外那么平静,城内,却是这番景象?! “姑娘,快去寻找你的亲人吧。我们先走了。”清秀小公子的话语落在耳边。 等连栀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小公子和车夫阿青的影子。 她本想找个合适的落脚地,却进了这么个废城?! 哒哒哒几匹马从长街尽头奔驰而来。 一路上,马背上扛着长刀的兵士高喊着:“速速去南便门!过时不候!” 快接近连栀的时候,高喊的台词突然改了:“滞留在城内的人,终会沦为广北的奴隶!不想死,不想屈辱的死,就速去南便门渡江!” 喊声落,马蹄声止。 连栀的脸被长刀刀背拍了拍。“哎!小乞丐!你聋了不成?!” 连栀抬起鸡窝头,望着马背上的兵士。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打呢,也不是打不过。但是,没必要。 连栀伸出手指头指了个方向:“军爷,南边,是这边吧?” 她这副傻啦吧唧的模样,当时就将五个人逗笑了。 还是那个拿刀背拍她的兵士,弯腰薅住连栀后脖领子,一把将她扔在马背上。 “来来来!让爷送你一程!” 第8章 被迫渡江 自从天下群分之乱起,历经几十年,基本分为了南朝和北朝两个国家。 还有小股想要自立为王的,也都被两国分别收复。 紧挨虞城有一条江,名为须臾江。 以此江为界,南面是南金国的地界,北面是广北国的地界。而虞城,属于广北国。 可虞城城主的心,一直摇摆不定,甚至更偏向于南金国。 若不是一江之隔,恐怕虞城城主方厉早就投靠了南金。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方子眉一身青衣,张开双臂拦在方厉面前。 方厉一身炫黑色铠甲,粗眉大眼,鼻子下留着两撇小胡子。见到自己的儿子还是这么不懂事,立刻招来手下。 “来人啊!将少城主带下去看管好。一会渡江之时,给我把他捆了扛过去!” 说罢,将方子眉扒拉开,翻身上马。 一队亲卫军紧跟上去,独留被按住双臂的方子眉在原地急得青筋暴跳。 他看过南金皇帝给父亲的信件,南金承诺,若父亲带着虞城的百姓投奔过去。赐相国之位,赏金万两,豪宅美姬随便挑。还附加了一条,按投奔过去的百姓人数,加以额外赏金。多一人,多千金。 他父亲只一时被金钱迷惑了双眼,没考虑到入了南金之后的处境。 手下的兵士定然会被收缴,相国之位,还不就是个文官?手下无兵,岂不是任人拿捏?! 南金经过多年的战乱,真的有那许多金银赏赐吗?! “父亲!”方子眉嘶喊着,望着自己的父亲消失在城主府门前的街道尽头。 连栀本以为自己被**子掠走,定然要打一架才能解困。 没想到她竟然将人想的狭隘了。 那兵士一路带着她来到南便门,将她扔进了出城的百姓队伍中。 连栀只能随着人流,一路来到江边。 此时的江边,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 那些扛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百姓,一见到江面上漂浮的一排晃晃悠悠的竹筏的时候,就开始躁动了。 按照周围维持秩序的兵士的说法,他们这些百姓是要从这些竹筏上渡江过去的。 那些竹筏被粗麻绳捆绑在一起,随着江水浮动,好似随时都会被冲走。这样的状况下,要如何渡江? 哒哒哒 方厉骑马赶到江边,自有人为这位城主大人开路。 方厉站在高高的石墩上,对着躁动的百姓开口解释道:“乡亲们!将手中的身外之物全都抛下。现在随着我渡江过去!只要过去了,我们每人都会得到南金分得的房屋,土地,金钱,美娇娘!” “只要有命在,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放下手中的累赘,与我渡江!” 方厉的话让在场聚成堆的百姓更加踌躇和慌张。 因为,他说渡江要有命在才能有那些东西分。看着江中飘摇不定的竹筏,谁能保证都活着到达江对岸? 连栀更是扣扣手指头嘀咕着:“我要美娇娘有个屁用?洗脚丫鬟吗?!” 江边的方厉率先走向竹筏,回头一看,竟然没有人跟上来。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马上虞城的城门就会被广北大军攻破,到时候你们想要逃,可没有后路了!”方厉暴躁的振臂一呼。 随后方厉也不管身后的百姓跟不跟上,率先迈上竹筏,打算给这些百姓打个样。 等他站到竹筏上才知道,没点武功底子在,根本就不可能走的过去。 于是他退回来,安排一些下盘稳的兵士站在竹筏上,两步站一个。 “乡亲们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功夫极好的。你们一个个上去,由他们护送你们过江!”方厉看着密密麻麻的足有两千多人的百姓们,这都是钱啊。 看在钱的份上,他留下来殿后吧。 “来,我亲自护送你们登筏子。”方厉伸出手,向着自己面前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丈招手。 老丈胸前挂着个灰布包裹,颤颤巍巍的被方厉扶上了竹筏。 有了年纪大的打头带领,陆续的百姓跟在后面。将自己的家当斟酌一番,不能带走的都留在了原地。 连栀踮脚瞄了瞄,正巧又看到了那位清秀小公子。 小公子身边有个身穿酱紫色衣裙的妇人,正一脸慈爱的捧着小公子的脸说着什么。 连栀当然也看到了一旁那个讨人厌的车夫,坏笑了一下,挤过人群。 “嗨,阿青小哥!” 车夫阿青被拍肩膀,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团乱发的连栀。见鬼般的跳开,却不小心踩了其他人的脚。 好一顿道歉后,才正视连栀。“你个没脸的,竟然又贴过来了!” 连栀对着向自己看过来的小公子笑了笑,随即回嘴道:“阿青小哥这话说的,咱们这难道不叫缘分吗?” 阿青正要回怼,南便门出口的百姓一阵混乱的拥挤过来。 连栀险些被挤倒,当机立断,不计前嫌的拽了把阿青的衣袖。 连栀站稳了脚跟,阿青倒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脚 有人高声喊着:“城主!不好了!广北大军攻进来了!” “快渡江!快渡江!” 一阵拥挤接着一阵,连栀只能随着人群挤向江边。 南便门处传来刀枪相接的声音,连栀也顾不上回头去看。 虞城城主方厉高坐在马背上,眺看南便门的战况。 亲卫中有人劝他:“城主,您先渡江吧,这里交给我们殿后。” 方厉却抢过亲卫手中的长枪,眼神流露出贪婪的光芒。“你们说,我若带着广北少主的人头去南金,得到的就不止是相国这个位置了吧。” 这时候被捆绑着按在一旁正要渡河的方子眉拼命挣扎着吐掉了嘴中的布团。“父亲!你莫要贪婪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的!” 方厉一个眼神,押着方子眉的亲卫军立刻又拾起布团塞了进去。 连栀已经踏上竹筏,听到越来越近的打斗声,回头看了一眼。 这时候,一身金甲的人正挥动长剑和方厉对上。 金甲人的面部还带着一块和盔甲质地一般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了眼睛在外头。 从方厉打斗中放出的狠话听来,这位金甲人,应该就是广北国的少主了。 连栀转回头去,继续走。 身后传来一声悲怆的呼喊:爹! 紧接着,连栀脚下的竹筏突然断裂开来。 她扑倒抓住竹筏上的粗麻绳的时候,抽空回望了一眼。她想记住背后放冷箭断掉竹筏的仇人的脸。 那金甲人正搭箭拉弓,箭头直指自己 断开的竹筏甩飞了很多人,他们在江水中呼喊挣扎着消失不见。 连栀虽抓着竹筏上的麻绳,却也随着水流的冲击被甩向对岸,中途呛了几口水。 嗖的一声破空声,连栀的肩头中了一箭。 第9章 自己做饭 战乱持续的这几十年,百废待兴。 不论是广北还是南金,很多土地都荒废着,急需开垦播种。 这时候,人力,就成了重要的资源。 虞城接近三千人的百姓,最终只有不到一千人成功渡江。 而虞城的城主和少城主,都留在了江对面。 南金国紧邻江边的涪城内,连栀正躺在床榻上养伤。 “如何,温度恰当吗?” 身穿酱紫色衣裙的妇人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床前,期待的等着连栀的回答。 这位妇人姓温,是那清秀小公子的母亲。那小公子姓姚名文锦,是个爱读书的书呆子。 当日渡江之时,两人本在连栀的前面走上的竹筏,却在竹筏断开的时候被甩进了江内。 连栀肩膀受了一箭,当时脱力的差点松了抓着竹筏上麻绳的手。 见到要被冲走的两人,连栀用受伤的左手拽住一个,又用双脚夹住一个。 最终被岸边的人拿绳子套过去,都救了起来。 温夫人在听闻那日被冲走的百姓尸体全部在下游找到后,心中后怕的同时对连栀感激不已。 虽然装有重金的包裹被冲走了,她还是用自己头上的金簪换了客栈最好的上房和最好的吃食。 连栀咂咂嘴里的白米粥,暗自叹气。 这最好的吃食,也不过如此啊。 她算是知道了,这里的餐饮行业啊,太过落后了。 食材只知道用水煮和用火烤,调料更是匮乏的只有盐巴,普通人连盐巴都吃不上。 所以,这就是她手腕上的系统存在的原因?! 让她来拯救落后的餐饮?! 话说,这次肩膀受伤,系统里出现的是一本菜谱。那菜谱厚厚厚一摞,恐怕涵盖了所有菜系了吧! 更重要的是,不会每次想要什么东西,她都得受伤一回吧?! 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啊呸!凭什么?! “来,再吃一口。”温夫人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连栀嘴边。 连栀偏过头去:“不吃了,没味道。” 随即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温夫人新给她买的粉色步履。 养伤就要有个养伤的样子,吃白粥算什么养?!顶多算管饱而已。 “连栀姑娘,你这是去哪里呀!”温夫人匆匆放下粥碗,等追出房门,已经看不到连栀的身影了。 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人,眉头紧皱。 温夫人看到自家儿子,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去。 “文锦,外头如何了?可是有文书下来了?” 姚文锦扶着自己母亲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倒了两杯茶。 “母亲,文书是张贴在外了。可是与之前说的,毫不相干。”姚文锦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 原来南金对外说,只要是投奔南金的,都会分到屋舍田地和金钱。 若是读书人,来到南金便会分配合适的官职。若是生意人,也会有相应的店铺相赠。 可此时外面张贴的文书却说,手中有钱的可自行置办房产。无钱的,统一分配田地,自行搭盖屋舍。 若是如此,他们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渡江的人,又何必折腾这一遭?! “母亲,早就劝过你,不要偏听偏信。如今这样,可怎么是好?!”姚文锦猛的喝了一口茶水。 本来在广北,母亲开了一家成衣铺子,生意不错。他日日只管读书,还有阿青陪着。如今,阿青下落不明 温夫人绞着手里的白色帕子,眼神闪烁。 开成衣铺子,哪里能赚那么多的钱。 “文锦,娘给你的那个铁牌可还在?” 姚文锦不知道自己母亲突然问铁牌是什么意思,摸了下心口突然想起来,他交给阿青收着了。 可是阿青 “母亲,铁牌在阿青手里,不知道阿青如今,是否还活着。” 被冲到江水下游的人,听闻没有一个人活着。 也有可能,阿青留在了广北。 温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一块牌子而已,不重要。日后,娘带你去见一个人” 姚文锦刚要问是什么人,突然闻到了一股奇香无比的味道。 不仅是他们两人,客栈中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寻找着味道传来的方向。 连栀手拿着长勺,正在灶台上忙活。 刚刚炖上一锅当归红枣母鸡汤,现在正在炒香葱鸡蛋。 广北对鸡蛋有管制,南金却没有这一条。所以,她终于可以随便吃鸡蛋了。 这里的厨子从没见过,鸡蛋还有这种做法。 厨房里没有菜籽油,连栀只能切了肥肉炼油,然后将油渣捞出。 打四只鸡蛋,放入葱花、细盐、花椒粉搅拌均匀。下锅翻炒成金黄色,香喷喷的盛到盘子里。 厨房内的两个厨子已然馋的眼冒金光了。 连栀举着大勺子警告道:“离远点,别偷吃啊!” 然后掀开炖着鸡汤的木制锅盖,香味扑鼻。 她也是才知道,自己的系统里,居然还有当归、枸杞、党参、黄芪、莲子以及红枣这种调味的东西。 看来,只要是跟做饭有关的,不管是打火石还是药材,都可能出现。 想到这个,还真要感谢她那位表姨母的鸡毛掸子啊。 连栀在做菜的时候,其他人没有看到她放调料的动作。于是在发现她煮的鸡肉没有腥味的时候,都很好奇的伸过脑袋来闻。 他们只是求知若渴,才不是谈恋这鸡汤的香味呢。 “姑,姑娘。您煮的鸡肉,为何没有腥味?为何,会这么香啊?” 连栀用勺子舀了一口鸡汤,尝了尝咸淡。“想知道啊?花钱来学啊,我教你们啊。” 厨房的门帘被掀开,客栈掌柜的带头,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人来围观。 “什么味道这么香” “怎么做到的?” “这是在做饭吗?!这是在炼香吧。” 其中还不乏懂药理的,见到锅内的药材,一一认出来。 “这不是在做菜,这是在熬药啊。” 立刻有人质疑:“熬药?若是汤药都能这么香,我宁愿日日喝汤药。” 连栀不客气的将锅盖盖上,用大勺子将周围的人挥退两步。别一会哈喇子滴进锅里了。 “连栀姑娘,你这是在自己做饭吃吗?”姚文锦指了指那盘金黄色的鸡蛋。 “当然了。这里的饭菜寡淡的难以下咽,我要养伤,只能自己动手了。”连栀将勺子扔下,从一旁抄起一双筷子。 “这个呢,叫香葱炒鸡蛋。”说着,夹了一筷子吃进嘴里。 所有人看着连栀陶醉的闭上眼睛回味的表情,齐齐咽了口水。 他们只知道炒茶,并不知道炒鸡蛋。 原来,鸡蛋也可以炒的吗? 第10章 救命之恩慢慢报 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中,连栀将香葱鸡蛋和鸡汤分给了在场的人尝了尝。 夸张的是,客栈的掌柜和厨子居然抹泪哭了。 说什么,这辈子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即刻死掉也值了。 “什么要死要活的。你若想吃,聘请我做你客栈的掌厨,不就日日都能吃到了!”连栀将碗里最后一口鸡汤喝掉。 再看锅里,连个鸡骨头都没有了。 温夫人则是一脸怪笑的盯着连栀看。 客栈掌柜是位年约四十左右的大叔,胡子倒是刮的干净。此时听了连栀的话,当即一抹脸,兴奋的拨开人群冲出去。 “我马上去请示东家!” 刚刚还随着掌柜的掉眼泪的两个厨子见了,立刻紧张的抓着围裙的衣角。 这怕是,要失业了吧。 这两个厨子年纪都不大,一个约莫二十多,一个约莫三十多。一高一矮,长的也挺齐整的。 连栀见到俩人的样子,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看着他们还算顺眼的份上,自己胳膊的伤还没好的份上,就好心收了他们做徒弟得了。 “你们可愿跟着我学习做菜?” 连栀十四岁的年纪,个头也低,看向两人的时候,还得仰着脖子。 可就是这么一句询问,换来的是两个男人的双膝大礼。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我们真能跟着你学手艺?!师傅,请受徒弟一拜!” 额 用她那表姨母的话咋说来着?你们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连栀忙用自己没受伤的胳膊,一一将人扶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以后别总是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呢,值钱的很呢。再说了,我教你们做菜,可是要收钱的。” 你们这么跪,我还怎么要钱呢?! 乱世之中,钱很重要的,多多益善。 就像温夫人,手中有钱,就不怕没地方住,没东西吃。 她昨日掀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街面上都是渡河过来的百姓。 他们躺在长街各处,没有住处,更没有吃食。 “收钱也使得,我们学手艺,自然是要给学费的。”两个厨师倒是懂事的很。 那些尝过了美食,也看够了热闹的,立刻七嘴八舌讨论着出去宣传去了。 温夫人更是笑容满面的过来扶着连栀的手。“呵呵呵连栀姑娘啊,还没问你,年芳几何了?” 之前连栀将自己弄的跟个乞丐一般,脸上也抹的都是黑泥。 现在被温夫人照顾的,发髻梳理整齐,衣衫柔软服帖。脸上虽然没有多少肉,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圆圆的杏眼,小巧的鼻子,丰润的嘴唇,还有挺翘的小屁股是个生儿子的好身材。 最重要的是,谁家娶了这样会做菜的媳妇,那后半辈子的口腹之欲不是就满足了?! 连栀被温夫人看的头皮发麻,瞄了眼走在一旁心如止水的姚文锦。“夫人,我今年十四,定亲后夫家掉井淹死了。村里的算命老头说我克夫,所以才被赶出了村子的。您不会是想” 温夫人扶着连栀的手一僵,嘴角的笑容也凝滞了。 转头看了下自己的宝贝儿子,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呵我这不是想着,你和文锦年纪相差不大。文锦自小一个人玩耍,要是能多个妹妹,岂不是好事。” “你看,渡河之时,你对我们母子俩伸出援手。这个可是过命的缘分啊,理应多一层亲近的关系,是不是?”温夫人重新拾起笑容,慈爱的拍着连栀的手背。 连栀抽回手,淡淡的说道:“夫人,你看我这条胳膊。这是拜广北那位少主所赐的伤,以后有没有后遗症还不知道。这个仇,我肯定是要报的。你确定,要做我义母,帮我报仇?” 温夫人的笑容再次僵住,似乎额角有冷汗般,抬手用帕子擦了擦。 连栀直接说道:“不论是做您的义女还是儿媳,我都没有兴趣。我一个人,不管生死,都是自由无牵挂的。若您只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可以随时来吃,不必如此套近乎。至于我对你们俩的救命之恩,以后你们慢慢报就是了。” 姚文锦和温夫人同时惊诧的抬头看她。 救命之恩慢慢报?! 难道不应该是,大恩不言谢,施恩不图报吗? 这小女娘,怎么不按套路说话? 连栀记恨上的仇人,此时正在和沅陵吵架。 虞城收复,城中剩余的百姓也全部安置。 可沅陵的父亲,沅将军,却在和虞城城主方励对战的时候受了重伤。 沅陵从没有杀过人,却在看到自己父亲被方励一枪捅穿的时候,刺出了手中的佩刀。 沅陵那一刀,刺中了方励的心口。 而方子眉就在几步远的地方,被捆绑着,堵着嘴看着这一切。 “我爹爹为你拼杀,现如今奄奄一息的躺着!我当着子眉的面,杀了他的父亲!你满意了?!悠洺飨!你满意了吗?!” 沅陵发丝凌乱,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染了自己父亲和方子眉父亲鲜血的铠甲。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休息了,一直守在床边等着父亲醒来。 悠洺飨安排好虞城的一切,才抽出空来看望沅将军的情况。 却被疯癫般的沅陵推出房门,一直推到了庭院的廊柱上。 “沅将军英勇杀敌和负伤在床的消息,我已命人传至京都。你出手拿下贼首,立下了大功。回到京都后,自会得到封赏。至于方子眉,不可放走。”悠洺飨挺直脊背,目光灼灼的盯着沅陵,一字一句的说着。 方子眉的父亲被杀,他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不得而知。放走他,可能日后便会成为一头恶狼。待到他反扑之日,必然是个大麻烦。 而沅陵和方子眉之间的交情,从沅陵杀了方励的那刻起,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沅陵听了悠洺飨的话,暴怒中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嘲讽的一笑。 “呵!行啊悠洺飨,你真的不愧是广北少主!你还有人性吗?!你是想要赶尽杀绝吗?!” 沅陵说完,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悠洺飨自然知道沅陵的脾气。 立刻招来三谨。“快去跟上,看好了他。若他敢去劫狱,就捆了关起来。” 三谨抱拳得令,立刻追过去。 悠洺飨猜的不错,沅陵一路向着关押方子眉的牢狱走去。 在大狱门口,将守门的将士打翻,一路怒气的直奔方子眉关押之处。 三谨追上来,拦在前头。“陵少爷,请止步。” 沅陵将身上束缚的铠甲掰开脱掉,眼睛微眯。“你觉得,你拦的住我吗?!” 第11章 谈条件 高家村。 一辆玄铁打造的马车,由两队黑衣护卫护送着,驶进高家村并不宽敞的黄土路上。 “魏林,还有多久到?!”马车内,一道沧桑沙哑的男声传出来。 骑行在最前面的护卫听到后,拽紧缰绳,调转马头走到车旁回话。 “禀将军,已经到村口了。” 马车上玄铁所制的镂空车门向两侧推开,一人弯腰钻出来。 此人年约四十左右,黑发束于头顶。眼神凌厉且深邃,周身散发着森严的气息。 马车很高大,这人站在车辕处,背脊挺直,望向村子。 “魏林,你先去寻找村长,让村长带着我们去寻。对了,说话客气点,莫吓着人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只见门牙处有若隐若现的金光。这人,竟然镶嵌了一颗金色的门牙?! 魏林打马先行,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巡视着小小的村落。 脑海里浮现出战场之上,连副将为自己挡住的那致命一刀。 连副将拼着最后一口气交代,有个女儿在高家村,叫连栀。他将妻女托付给自己的时候,眼里是有着温和的光芒的。 正回想着,就见几个孩童奔跑着凑过来,好奇的打量着马车。 男人对着孩子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过来,近些看。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来我们村子?” “你的马车好气派,好威武啊!” “我可以摸摸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一点也不惧怕。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男人笑了笑,露出那颗耀眼的大金牙。 “你们可听说过,沈家军?” 孩子们摇摇头。 就在男人失望的散掉笑容的时候,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子晃了晃手。“我知道沈将军!沈将军是广北的大英雄,是最厉害的人!他打的都是胜仗!” 男人挑了挑眉:“哦?你这小娃娃竟然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子跳了一下,更靠近马车。“我叫高峻,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哈哈一笑,双臂环胸,大声说道:“我叫沈如风,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沈将军。” 几个孩子惊讶的张大嘴巴,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沈如风收敛笑容,一屁股坐在车辕上。“你们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谁若是答的上来,我便让谁到车上来坐坐,如何?” 高峻第一个拍拍小胸脯:“问我问我!我最大,知道的最多!” “那好,我来问你。村里是不是有位叫连栀的小姑娘?”沈如风盯着高峻皴的通红的小脸。 高峻一时愣住,没想到大将军居然问那个被赶出村子的臭姐姐! 虽然不想说,更不想承认,但是看到威武霸气的马车,还是妥协了。 高峻先是说明了,自己是连栀的表亲。然后将连栀被赶出村子的事,简单的说了两句。 沈如风听到自己要找的人被赶走了,神色立刻黑沉下来。 经过询问,也将事情问的七七八八。 得知连副将的妻女在这里过得竟然如此凄苦,还差点双双殒命,沈如风拳头握起。 不知道一个孤女,如何在外生存下去。沈如风站起身,喝令手下掉头。 魏林正好带着村长过来,不明所以的上前询问。 “将军,这是” 沈如风瞟了眼村长,冷声哼了哼。“哼!连兄弟家眷在此受到苛待,如今,只剩下一个孤女了。高家村的人,竟将一个孤女赶出村子!若我得知连栀女娘身死在外,定回来端了你们!” 村长被沈如风吓得嘴唇哆嗦:“这这这大人您听小民解释” 沈如风一个手势,马车掉头,两队护卫驾马追随而去。 尘烟滚滚,高家村村长跌坐在地。 高峻牵着高飞的手,向前追了几步。“大将军,我还没上车呢!” 连栀此时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台阶上,和人谈判。 她今日穿的是温夫人给她置办的襦裙,裙摆站着拖在脚面上,坐着拖在地面上。很是不方便。 她斜对面坐在席团上的,是一位摇着折扇的公子。 未到夏日呢,摇什么扇子?!一股股的凉风,惹得连栀心烦。 “姑娘为何不坐席团要坐台阶?”公子摇扇询问。 连栀撇撇嘴:“席团太难坐,我不想委屈自己的两条腿。台阶挺好的,坐着舒服。” 俩人现处在一个静室,室内燃着沉香。 据客栈掌柜的说,这里是东家每次来巡查的时候,休息的地方。 屋内陈设简单,进门是擦的干干净净的地板。靠着窗口有几层台阶垒起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两个席团一个矮桌。 左侧有一个软榻,右侧摆着个两米宽的衣柜。 “也好,姑娘喜欢怎样坐着,便怎样坐着吧。我们来谈谈正事。” 摇扇公子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小饮了一口。 连栀也懒得和他废话,直奔主题。“你既然让我做掌厨,条件就得我来开。你同意,我就留下,你不同意,我就去别家。” 扇子不摇了,传来公子的轻笑声。“姑娘的条件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连栀伸出三根手指头。“我不要固定的工钱,我要你客栈盈利的三成分红。” 窗口有阳光洒进来,将三根手指照的透明。 “三成,口气倒是不小。”扇子伸过去,点了点那三根手指头。 连栀收回手,掰扯掰扯,又伸出了五根。“三成口气还大?我本来想说五五分成来着。后来想着,一个人日日做饭太累,总要教出点徒弟来替我干活。所以才要你三成的。”小语气说的,还有点委屈的意味。 这副样子成功将那公子逗笑。 “你可知,外头都称呼我为什么?” 连栀挑挑眉:摇扇公子?!自恋狂?! 扇子又开始摇,好似很享受很自豪似的说道:“他们都称我为铁公子。” 连栀切了一声,无语的撇撇嘴。“你姓铁有什么稀奇的?”这也值当拿出来说一说?! “我姓邢,名翡,翡翠的翡。他们称我铁公子,是因为我向来爱钱,视钱如命。若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那是不容易的。” 连栀翻了翻白眼:不就是抠门吗,不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吗,说的这么多是什么意思?!谈崩了?! 邢翡接着说:“既然你这么大口气,为何不带着你做的菜来见我?我不见到你的手艺,如何知道你的条件值不值得?” 连栀站起身,胡乱的整理下裙摆。“等着!” 第12章 小师傅不一般 邢翡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纵使他好脾气,也已经气坏了。 招来掌柜的一问才知道,连栀这女娘竟然带着人上山去寻做菜用的调料了。 此时的连栀,正背着个竹筐下山。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她现在就是这个状况。背上背着满满一竹篓的东西,身后还跟着两个徒弟。 若是无人跟着,下山还能方便些。 高个的那个徒弟叫榆钱,矮个的那个叫吕池。 连栀虽然答应他们,要教授做菜的手艺。可也不能暴露手中有系统的事情啊,只能带着他们上山采食材了。 好在上山后,系统自动指引,哪个方向有什么。 连栀越采越上瘾,直到三个竹筐都装不下了才算停手。 “小师傅昨夜给咱们烤的那个肉,是真香啊”榆钱还在回味着。 昨夜天色黑了,连栀就随便抓了两只兔子烤了。烤的时候,是偷偷在系统里抓了细盐和孜然还有辣椒粉的。 辣椒粉微微辣,味道正好。 这里的人没有尝试过辣椒,昨夜榆钱和吕池对这个新奇的味道都很惊喜。 若不是那兔子骨头太硬,两人差点连骨头都啃了。 “以前只知道调味的有盐巴,穷人家用咸菊汁液代替。现如今,我们认识了”吕池掰着手指头数着。 连栀每采一样,都会告诉他们这是:红辣椒、花椒、紫苏、薄荷、芝麻 吕池掰着手指的动作一愣:“完了,榆钱,我想不起来了。”在山上睡了一夜,昨天认识的那些东西,都忘记了。 榆钱则是略带得意的晃晃脑袋:“瞧你那记性,我可是都记得的。” 连栀小心翼翼的在陡坡上行走,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她既然要收徒弟,肯定也要看看这俩人的脾气秉性如何。 这两日也算看出一些端倪。 榆钱,学东西比较快,好胜心强。人嘛,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是个可以教的。 吕池,记性不怎么好,学东西也慢。为人憨厚老实,耐吃苦。他家境不好,上有老母亲需要养,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需要照顾。 昨日连栀的竹筐,就是吕池从头帮她背到尾的。 今日若非连栀制止,吕池还要帮她背呢。 所以,对于这个徒弟,连栀是更上心的。 吕池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生子,着实可怜了点。若是他学会了厨艺,赚的钱多了,自然能过上宽裕的日子。 “啊呀小师傅快闪开!” 连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重响,紧接着就是吕池惊恐的喊声。 下山的坡度太陡,昨夜的露水湿润,脚下打滑。吕池没踩稳滑倒了,整个人带着沉重的竹筐向连栀撞过来。 这要是被撞翻滚下山,不死也得重伤。 连栀当即蹲坐在地面上,以自身和身后背着的竹筐来抵挡撞过来的吕池。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连栀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想要用弱小的身躯去抵挡一个成年男子加五十斤有余的竹筐。 榆钱站在陡坡上呆愣住,他都能想到连栀被吕池撞翻,俩人双双滚下山坡的场面了。 他刚刚开始的拜师生涯,就要这么快的结束了吗? 一声闷哼,吕池撞在连栀背后的竹筐上。 连栀脚下滑了滑,还是挡住了这一击。 “小师傅,你没事吧?”吕池爬起来,第一时间关心连栀。 连栀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我没事。”肩膀上还没好的箭伤被撞了一下,现在很疼。 吕池确认连栀没事后,立刻手忙脚乱的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蘑菇捡起来。 他的竹筐里,大多都是各种蘑菇。 以前他们只敢捡拾白色的蘑菇吃,其他颜色的怕有毒。 如今,连栀教他们认了几种没有毒的各种颜色的蘑菇。其中有一种绛红色的,连栀称之为肉蘑。说是炖出来,跟肉一样鲜嫩好吃。 最大的一朵肉蘑,滚落到了连栀的脚边。 连栀想到那射了自己一箭的混蛋,随手抓起脚边的蘑菇,用力捏烂。 那个混蛋,早晚是要收拾的。 吕池却被连栀的动作吓到了,还以为是自己惹了小师傅不开心。 榆钱靠近过来,悄声和吕池说:“完了完了,你气到小师傅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能滑倒?!”随即偷偷瞧了瞧站起身继续走路的连栀。“吕池,你觉没觉得,小师傅不是一般人呢。” 吕池将竹筐收拾好,重新背回背上。“小师傅当然不是一般人。” 望着紧跟上连栀脚步的吕池,榆钱摇了摇头。他说的不一般,不是厨艺不一般,是刚刚能以小身板挡住巨大冲击力的不一般。 三人回到客栈,掌柜的满脸便秘的迎上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东家都等急了,已经走了!” 连栀有些疲累的掀了掀眼皮:“走就走呗,大惊小怪。吕池,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厨房,我去洗个澡睡个觉。” 连栀住在一楼的房间,径直走回去,关门之前还不忘吩咐客栈伙计送洗澡水进去。 掌柜的挠挠头:这究竟,谁是东家啊?! 转头看了看竹筐里的东西,掌柜的更无语了。这一天一夜的,上山采了点树枝回来? “背些树枝做什么?” “掌柜的,这不是树枝,这是花椒和麻椒。” “这绿油油的叶子呢?” “这是薄荷,你闻闻,很清香的味道。” 掌柜的摆摆手,烦躁的甩着袖子回柜台了。 等连栀舒舒服服睡醒一觉后,已经是午后了。 打开房门,就和掌柜的对上了眼。 依旧是沉不住气的掌柜的从柜台跑出来,换上了笑容。“连栀姑娘,东家来了,就在楼上。你快去厨房做菜吧。” 刚刚东家来了后,掌柜的说连栀在睡觉,正要让人去叫门。东家却说,让她睡吧,不介意再等一会。 此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东家估计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连栀伸了个懒腰,又扯痛了肩膀的伤。于是语气就有些不好:“知道了,废话这么多。” 掌柜的到底,谁是掌柜?谁是东家?谁求着谁? 好吧,是他们客栈求着人家姑娘。 那菜,确实好吃。 连栀来到厨房,想着看看菜谱上都有什么菜色,挑选个简单的。 如此想着,面前的空气中就展现出来那本厚厚厚的菜谱。 “小师傅,需要我们做什么?”榆钱伸过脑袋,不解的望了望连栀看着的墙面。小师傅,这是在发呆吗? 连栀摆摆手:“先别打扰我。” 连栀翻了前几页,都是炖汤类的。转头看了看竹筐里的蘑菇,有了主意。 楼上那家伙,今日就给他来个蘑菇大餐。 第13章 听墙角 “第一个,蘑菇浓汤。主料是香菇,配料有鸡胸肉和小白菜等。” “第二个,炒蘑菇。这个就比较简单了,只有鸡腿菇和香葱,再辅以调味料。” “第三个,红烧口蘑。制作过程我嫌累,就不给你说了。” “主食呢,我给你做的红糖馅饼,尝尝吧。” 连栀斜斜的坐在席团上,将盘子向邢翡推了推。 邢翡在饭菜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香味了。此刻也不再矜持,毕竟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执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红烧口蘑。 入口咀嚼之后,邢翡的眼睛就亮了。 连栀勾着唇角笑了笑: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冒。 “怎么样,三成的分红,还给你教出两个厨子来,多合适啊。”连栀起身,小手背在身后,一步步走向门口。 邢翡忙着吃饭,暂时腾不出嘴来回答。 连栀一路走下楼,出了客栈的门,看着大街上还未得到安置的百姓们或躺或坐的瘫在大街上。 这南金的皇帝如此做派,以后哪个还敢信他的话! 上位者说话不算话,就没什么威望可言了。 转身回到大厅,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正拿着账本噼里啪啦的算账。 “掌柜的,外头那些人还没有得到安置呢。他们,一直没吃饭吗?上头,也没有派人来解决?!” 掌柜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望向门口一眼。“嗐,上头的事,谁又知道呢。他们这些人啊,有钱的自然能买来吃食,没钱的,找份工也能生活。你看那些躺着坐着傻等的,都是太懒惰贪心的。不值得同情。” 连栀却不认同:“当时渡江,我听闻这些人都是因为南金帝的招安保证,才撇下身家性命赌这一把的。现如今却被扔在街上不闻不问,南金帝还想不想要名声了?” “嘘!哎吆喂,姑娘你可小点声吧。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掌柜的吓得一把抓起算盘,稀里哗啦的摇晃着。 连栀撇撇嘴,就要回房间。门口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着,像是携带佩刀的官差。 刷啦啦进来两排,皆是一身青色衣袍,腰间抓着佩刀。 掌柜的脖子一缩,眼神紧紧盯着门口。 随即从正门走进来的,是一名身穿玄黑官袍的人。袍子的心口处,有祥云图案。袖口上,有几个金线绣的字。 连栀歪着脑袋去看那字,呢喃出声:“皇城缉司。” 领头人腰间没有佩刀,进门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铁牌,对掌柜说:“我乃皇城缉司吴崖,领命来寻邢翡回去问话,邢翡何在?!” 掌柜的猛咽了下口水,眼神不自觉的瞟向楼上。 连栀可能不知道皇城缉司是干什么的,掌柜的却是知道。以前只是听说他们的威名,如今,倒是第一次见。 见,倒不如不见。 掌柜的像是被谁掐住的喉咙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位叫吴崖的,阴沉着脸色,一路带着人咚咚咚登上楼梯。 连栀站在楼梯边,仰头望上去。 别说,还挺帅气的。 她什么时候,身边也有这么两队人护卫着,多拉风。 温夫人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向上瞟了眼。“连栀,刚刚上去的,可是皇城缉司的人?” 连栀疑惑的转回头看向温夫人。她如何知道的?看那样子,像是认识皇城缉司的人?! “没错,他们自称是皇城缉司。领头的,叫吴崖。”连栀关注着温夫人的神情。 温夫人在听到吴崖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嘴角也带了笑意。 转身向着姚文锦的房门走去,脚步急切。 姚文锦这几日都闷在屋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咚咚咚那些人又下楼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吃的满嘴油光的邢翡。 连栀咂咂嘴:这刚谈好的东家,就要被抓走了吗? 不过,看皇城缉司那些人还算客气,并没有给邢翡上枷锁或者押着他之类的行为。那邢翡犯的事,应该就不大吧。 邢翡下楼见到连栀,微微笑了笑。手中的折扇也没了,却依旧一副自恋的模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暂代管理之值,等我回来再谈粉红的事情。” 连栀不客气的回嘴问道:“你还能回来吗?” 吴崖听了这话,转眼扫视了连栀一遍。 “听你这话,是不想我回来了?”邢翡说着话,将双臂抱在胸前,傲娇的不行。 连栀却将这话当做了耳边风,注意力在楼梯的另一边。 温夫人对着吴崖使眼色,想让吴崖进屋一叙。 吴崖眉头紧促,低头犹豫了一下,随即吩咐手下先带着邢翡出门。 掌柜的这时候从柜台钻出来,冲到邢翡面前。“东家,这” 邢翡摇摇头:“没事,有事也是我那老爹的事。我就是过去听个问话,无碍。这些日子,按照连栀姑娘的安排,咱们客栈开始上新菜。以前那些垃圾肉片什么的,不要再上了。” 掌柜的瘪瘪嘴,像是要哭了。 眼睁睁的看着邢翡被人带出门去,掌柜的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连栀看着对面姚文锦那间紧闭的房门,瞳孔收缩。 她竟然不知道,这位广北渡江到南金的温夫人,还有如此神秘的身份。 难不成,那姚文锦,是温夫人和皇城缉司吴崖的私生子?! 不对,吴崖年纪看起来比姚文锦大不了多少。 房间内,吴崖正一脸愁容。“这事,有些难办。您可与大人通过书信?” 温夫人急切的回答:“自是通过书信的。烟郎他送给文锦一块铁牌,可惜渡江之时遗落了。还好今日遇到了你,不然,我也不知怎么好了。我知他府上有正牌夫人,不好直接找上门去。” 姚文锦在一旁听着,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认识,皇城缉司的人?” 皇城缉司,专为皇帝办事,只听皇帝吩咐。 温夫人咬着嘴唇,尴尬的看向姚文锦。这话,也是时候说了。 “文锦,皇城缉司的缉司大人夜烟,是,你的生父。” 在门口偷听的连栀眼珠转了转,挑挑眉。原来,这姚文锦是个私生子?! 那什么夜烟大人,还挺风流啊,跑到广北留了个种子。 躲在柜台的掌柜攥着手里的账本,看着偷听墙角的连栀,急得直跺脚。 这连栀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皇城缉司的墙角也敢偷听,不怕脑袋搬家啊! 第14章 出门没看黄历 等温夫人随着吴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连栀正斜靠在柜台和掌柜的叙话。 “先定这几道菜吧,其他的以后再说。”连栀手里拿着一根毛笔,在黄色的纸张上涂涂画画着。 掌柜的则是没沉住气,抬眼瞅了瞅吴崖。 温夫人指引着吴崖走过来,掌柜的隐藏在柜台下的腿肚子都在哆嗦。 因为倚靠在柜台上的连栀,是在吴崖和温夫人出门之前匆匆跑过来的。至于说的什么几道菜,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吴大人,这位是渡江之时救我们于危难之中的连栀姑娘。”温夫人笑呵呵的介绍着。 随后又询问连栀:“连栀姑娘,我们即刻就要随吴大人去京都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还有个照应。” 连栀扔下毛笔,漫不经心的站直身子。“夫人,我如今已经是这家客栈的厨子了。现在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就不随你们离开了。长途跋涉的,我不喜欢坐马车。” 说着话,眼角余光瞟到姚文锦慢吞吞的拿着个包袱出了房门。 温夫人只能是又说了一些客套话,才拉着姚文锦和客栈的掌柜告别。 连栀望着三人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连栀姑娘,你没事吧?”掌柜的被连栀笑得发毛。 “没事,来,我们继续讨论菜谱的事。” 广北国,京都,储君府邸。 悠洺飨站立在书房窗口,看着窗外的细雨沉思。 三谨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少主公。” “进来。”悠洺飨回过神来。 三谨一瘸一拐的进门后,将手中一个卷纸双手恭敬的递过去。 “少主公,这是您让属下调查的那个女娘的所有资料。目前,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悠洺飨展开纸张,粗略的看了一遍。 那日在江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到了等待渡江的百姓中间那道纤瘦的小身影。 之前因为她手中有管制的鸡蛋怀疑她,紧接着又发现她在叛逃的队伍中。心里突然腾起愤怒,就下意识的向她射出了一箭。 当他还打算射第二箭的时候,发现那小女娘正在救人。 肩膀中了一箭的情况下,自己都摇摇欲坠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连救两人。他手中拉满弓的箭,突然就射不出去了。 此时看到调查的结果,才知道这个小女娘活的有多不容易。 连栀,她的父亲叫连向杰,是沅将军手下的副将。 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因救人坠河而死。剩下她这个孤女被表姨母苛待,被村中恶霸强娶。 为了逃脱恶霸,跳井寻死,被人救起后,又因为所谓的克夫之言被逐出村子。 路上捡个鸡蛋吃,还被自己怀疑。 悠洺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最后这小女娘想要一条生路,却被他一箭射穿了肩膀。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至于她说的什么辣椒粉做调味料的行为,应该也是饿极了胡乱吃的吧。 悠洺飨杀人无数,第一次对手上染了一个小女娘的鲜血而懊恼。 “少主公,最新消息来报。陵少爷,将方子眉送过江了。”三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因为私自做主放走了沅陵和方子眉,被打了三十军棍。 “知道了。”悠洺飨将手里卷曲的纸张扔在案几上。 三谨低下头,委屈的瘪瘪嘴。 他就说吧,他猜大牢守卫那么松懈,就是给沅陵机会救走方子眉的。少主公不承认,还说他胡乱揣度,打了他军棍做惩戒。 “少主公,若没有别的事,属下先下去了。”三谨抱拳请示,他屁股疼,要回去趴着去了。 悠洺飨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三谨正一瘸一拐的迈出门槛,就和前来禀报的时剑走了个面对面。 时剑瞄了眼三谨的屁股,随即面无表情的抬手敲门,请示。 门内悠洺飨让时剑进去禀报,三谨特意放慢了脚步。 只听门内时剑清亮的声音:“少主公,陛下口谕,若您现在无别的事情要忙,就进宫去。陛下说,臣下们府内的女公子画像都送来了,让您去挑挑。” 三谨一听,就知道不好。少主公肯定会跑,他这屁股,可不方便啊。 于是加快脚步,捂着屁股想逃。 “三谨!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去将沅陵和逃犯追捕回来。”悠洺飨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的传到三谨耳朵里。 逃跑什么的,真是多余。 出发的时候,悠洺飨贴心的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说什么,三谨伤势未好,不宜骑马。 于是,言明要去追捕逃犯的悠洺飨,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前往须臾江。 随行的,只有三谨和时剑。 宫内时不时有飞鸽传书过来,大多都是广北皇帝骂儿子的话。 悠洺飨如今二十有三,换作别人,早就子女成群了。 他躲着成亲,广北帝如何不知道。 只是知道归知道,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难不成,最近这些年在战场上,伤了哪? 偏偏悠洺飨不让医师诊看,才是愁人呢。 不管广北帝如何生气,悠洺飨都在时剑念完信的时候,转个头就忘记了。 车外的风景,不好看吗?马蹄声,不好听吗?打个野味吃,它不香吗?!为何要去在意那些不开心的事呢。 咯噔 马车颠簸了一下,三谨捂着胯骨闷哼一声。 “时剑,你能不能好好驾马车!”三谨唰的推开车门。 时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勒马停车,跳下车去检查。 当发现马车坏了以后,才抱拳对着窗口禀报:“少主公,车轴裂了,马车不能走了。” 悠洺飨扶了扶额头,像是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倒霉。 掀开车帘向外望了望,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算了,弃了马车吧。” 悠洺飨率先下了马车,时剑又将三谨扶下来。 拉车的马匹有两匹,卸下来可以骑乘。 只不过,三个人,两匹马,还有三谨这个人是屁股不能颠簸的。这,怎么分呢? “我骑一匹,三谨趴一匹,时剑你就自己走着吧。”悠洺飨毫无感觉的安排着。 时剑毫无异议,将车辕卸下,递给悠洺飨一根缰绳。 在卸第二匹马的时候,时剑注意到这匹马的异常。 于是略显尴尬的指了指马蹄:“三谨,看来,你得和我一起走着了。这马,脱掌了,得找个地方重新钉蹄铁。” 三谨捂着后腰,都气笑了。“不是我说你啊,时剑,你是故意的吧!先是马车出问题,后是蹄铁脱了。你好好交代,是不是陛下给你私下命令了?” 时剑一听三谨挑拨,立刻变了脸色,一本正经的表忠心。 “少主公,属下的心日月可鉴,绝对不会背叛的。” 悠洺飨无奈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行了你们俩,还嫌我不够烦吗?!这马给三谨,时剑,把三谨扔上去,出发!” 第15章 三谨涮盘子 或许真的是悠洺飨出门没有看黄历的原因,这一路上是一波三折。 马车坏了,他们走着。 马匹的蹄铁找个地方重新钉好了,半路又因为马拉肚子而耽搁在了野外几日。 后来遇到山贼打了一架,三谨伤上加伤。 好不容易来到须臾江边,又和现在值守虞城的守将斗智斗勇的,偷了个竹筏渡江。结果还被发现,一路追兵将他们三人追的狼狈不堪。 时剑还不太会划竹筏,于是三人翻进了淤泥滚滚的须臾江中。 “少主公,您说您何必呢?直接报明身份,让他们送咱们过江多好。”三谨护着自己的胳膊,撅着嘴嘟囔着。 悠洺飨将自己略微凌乱的发丝拨到一边。“你懂什么。惊动了他们,我的行踪不就暴露了。” 时剑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悠洺飨一脚踩上了一坨牛粪。 悠洺飨低头盯着自己黏糊糊的脚下,嘴角抽搐。 这时候,三人身边路过两个拄着木棍的乞丐。三谨转头看了看自家少主公和时剑,这,简直和乞丐一模一样啊。 衣服全部包了一层泥浆,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的。 悠洺飨从没这么狼狈过。踢掉脚上沾了牛粪的靴子,强取豪夺的将时剑的长靴征用了。 三人随着前头两个乞丐,一路进入涪城城门。 “你们俩,赶紧去寻个成衣铺子,给我买身干净的衣衫和靴袜来。” 三谨听了悠洺飨的话后,扶着自己的胳膊向后站了站。“少主公,我还是贴身保护您吧,让时剑去吧。我这胳膊,怕是也帮您买不了衣服了。” 时剑对着三谨翻了翻白眼,独自向着城内寻去。 悠洺飨也没让三谨闲着。“你去前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客栈。” 此时涪城内最好的客栈门口,简直比酒楼还要热闹。 想要进客栈吃顿饭,需得提前一日预约。尽管如此,前来预约的人依旧排出了长长的一队。 悠洺飨和三谨来到客栈的时候,就见到了那长龙一样的队伍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他们没有多想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径自走向客栈的门。 “少主公,我问过了,就这家客栈最好。听说,里面的吃食堪比王母娘娘寿宴上的仙味。”三谨咂咂嘴,耸耸鼻子,已经闻到香味了。 悠洺飨则是一个巴掌拍上三谨的后脑勺。“说了多少遍了,改口!再叫错,就给我滚回广北!” 对于传言什么的,悠洺飨根本没当回事。 吃食而已,不过就是几片肉,再不过就是一壶好酒。还能有什么花样? 三谨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知道了公子,我错了。” 两人说着话,脚刚迈进门,就被客栈小伙计伸胳膊拦住了。 悠洺飨知道自己和三谨的狼狈模样,以为这客栈伙计觉得他俩是乞丐,吃不起呢。立刻掏出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片银币。 银币呈镰刀形状,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对于收习惯了铜币的小伙计来说,这个银币却是挺吸引人的。不过 “对不住,不是昨日预约的客人,禁止进入。” 三谨眼睛一瞪:“笑话!还没听说过有钱吃不到饭的!起开!”他绝对要让少主公吃上饭,不能让时剑一会回来看笑话。 小伙计被三谨推了个趔趄,撞到了紧挨门口的矮几上。 最近客栈生意火爆,增加了不少吃饭的矮几。 矮几上围成一圈吃饭的四个青年男子看着桌上洒出来的汤汁,心疼的不行。 这可是预约了五日,才排上队的。 “你找死吗!”其中一人站起身,凶神恶煞的盯着三谨。 虽说三谨现在比较狼狈,可作为少主公身边得力干将的他,骄傲犹在。 弯腰在靴子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对上那人。“怎么,你想试试咱俩谁先死?!” 若是平时,悠洺飨早就出声制止,不会让三谨闹事。 可现在他盯着满桌的菜色,根本移不开眼睛。甚至不争气的吞咽了下口水,肚子也在打鼓。 这味道也太香了。 三谨和男子动起手来,其他三人一看同伴不敌,立刻起身帮忙。 四人都被三谨打趴下,有的肩膀和脸颊还挂了彩。 在发现三谨似乎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般的人后,四人放下狠话,让三谨等着,连滚带爬的出去叫人了。 悠洺飨全程无意识的走到桌前坐下,一个盘子一个盘子的看了几遍。 虽然他很想尝尝,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是别人吃过的。 掌柜的此刻才敢出来,走到悠洺飨跟前询问:“两位贵人,是想吃点什么呢?” 这世道就是这样,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什么规则,什么脸面的,不重要。 悠洺飨指着桌子上的饭食,一个一个的问:“这个是什么这个呢?” 掌柜的笑呵呵的一一回答着:“贵人,这个叫剁椒鱼头、砂锅豆腐丸子、乌鸡汤、炝炒杏鲍菇、红豆馅饼。” 悠洺飨搓搓手:“就这些,立刻给我上一份,快点。” 三谨则是一屁股坐下又弹跳起来,屁股的伤还是没好利索。 随即半跪着,将盘子里的饼拿起来。“少公子,这个饼子很软啊。咦还有馅!”不等悠洺飨反应,猛地咬了一口。“嗯嗯嗯!公子,这个好吃!这个饼子好吃!” 三谨一下没收住,将桌子上连汤带菜的全部吃光了。 一边吃,一边哼唧着好吃。 等小伙计搭着汗巾要来收盘子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每个盘子里原来是些什么菜色了。 好家伙,吃的比涮的还干净。 “嗝公子,这菜,是真好吃。”三谨不管剩菜是不是人家吃过的,只知道很好吃,好吃到想咬舌头。 悠洺飨本来就一直咽口水了,结果三谨还吃的那么香!他要不是控制力强,真的要和三谨一起吃剩菜了。 “掌柜的!怎么还不上菜!”悠洺飨等不及了。 掌柜的放下手中小算盘,呵呵陪着笑脸:“马上马上啊,我们掌厨就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多多包含。” 掌柜的话音刚落,门口闯进来一队青衫官差。 为首的,依旧是吴涯。 吴涯直奔柜台,视线落在掌柜身上。“这里,可是有位叫连栀的掌厨?” 听到连栀的名字,悠洺飨神色一凛。 掌柜的哆哆嗦嗦的指着后厨:“在在在” 吴涯也不等掌柜的磕巴,径直带着人进了后厨。 不过片刻,连栀就被两个官差架着出来。 “哎!你们抓我干什么啊,我跟那什么邢翡不熟的。你们先把我放下来啊,这样架着我,我很没面子的!” 第16章 拉个挡箭牌 连栀被带走,那些等着吃饭的和排队预约明日饭菜的人都懵了。 炒菜的厨子被带走了,还是皇城缉司的人带走的,这还吃个锤子的饭啊。 若是平常衙门,他们还能壮着胆子问一问。 客栈内开始躁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 悠洺飨沉吟了一会,站起身打算跟过去看看。 “嗝公子,您去哪?”三谨连忙追上去。 可出了门口,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抓走连栀的那队人马,驾着马车渐行渐远。 三谨盯梢过连栀,认识她。见到悠洺飨想追上去,赶紧安慰道:“公子,他们既然给连栀姑娘准备了马车,她暂时不会出什么事的。但是咱们俩,就悬了。” 他们之所以没办法追过去,就是因为刚刚被三谨暴打的那四个人叫了救兵过来。 看着围了一圈的身穿蓝色衙役服的人,悠洺飨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他们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的话,广北少主就很有可能身陨在南金了。 一个脸颊被三谨所伤的身穿姜黄色衣服的人对着官差说道:“就是他们两个!进店殴打我们四人,还抢走了我们的饭菜!” 为首的衙役歪着头看了看乞丐般的悠洺飨二人。“你们俩,为何强盗般行径?!来人啊,都抓回去。” 这话问的,丝毫也没给人解释的机会啊。 时剑抱着一个包袱走过来,看到站在客栈门口被围住的悠洺飨和三谨疑惑不已。 而悠洺飨望着城门方向,转头就向那些衙役指道:“各位官爷,你们看那人。一切都是他指使的,你们抓他。” 说完,也不管时剑和三谨的反应,拔开人群撒腿就跑。 时剑:“” 三谨:“” 他们从不知道,自家少主公还能这么皮! 当然了,作为少主公的左膀右臂,必须要在一切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时剑隔空和三谨对视了一眼,同时决定,分头跑! 他们能不和官差动手就不动手,这样还能少些麻烦,最多算是两个乞丐腿脚快。 最后,时剑和三谨被分别堵在了胡同里。 他们对南金的道路不熟,跑着跑着,就钻进了死胡同。 时剑没吃饭,跑的还是慢了些。 三谨是吃的太多了,中途给他跑吐了。 “等等,等等,让我缓口气。饭菜挺好吃的,别浪费了。”三谨摆摆手,努力将要吐上来的饭菜压了下去。 衙役各个捂着肚子,没想到小乞丐这么能跑。 他们追的也不容易,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这样的乞丐我见多了。有人报案,我们就要管。左右不过一顿饭的事,你随我们回去,挨顿打也就算了。” 衙役把三谨他们当作了饿极了的乞丐了。 三谨一听要挨打,顿时觉得屁股的伤开始疼了。 摸了摸腰间,完了,钱都是时剑装着呢。 “差爷,我赔钱,赔钱行不行?”三谨说着,背靠着墙面。 这里的墙是黄土夯就的,三谨抠了块在手里。 追上前来的衙役定然是不信这乞丐能有钱赔的。“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赶紧回去,结案。” 三谨将手中土块捏碎,在衙役伸手抓他的时候撒了出去。 “想抓我,下辈子吧。” 在衙役全部被黄土迷了双眼的时候,三谨翻墙而逃。 悠洺飨一路追出城去,发现马车停靠在路边。 皇城缉司那些人,整齐的背过身去。 连栀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来:“你们不许转身啊,非礼勿视知不知道?!我可看着你们呢,我不会跑的。” 悠洺飨躲到一旁,正好能看到草丛里正在揪一朵花的连栀。 “一瓣,两瓣一瓣,两瓣一瓣。”连栀将最后一瓣粉色花瓣揪下来,微微叹了口气。 她将选择交给天意,一瓣代表跑,两瓣代表不跑。 为了让吴涯放心,她必须一直说话。 不过,小解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了。 跑吧那就! 好巧不巧的,连栀逃跑的方向,正是悠洺飨藏身的地方。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这么闪身躲开彼此的功夫,已经被吴涯发现了。 连栀眼珠一转,一把抓起悠洺飨的胳膊。“快跑啊!” 草丛有一米多那么深,跑起来有些费力。 时不时惊起一两只兔子蚂蚱什么的东西跳开,还怪吓人的。 因为视线看不到前方,连栀只能一味的乱跑,祈祷尽快跑出这片草丛,到树林里去。 她却没想到,草丛的尽头,是悬崖。 “停下!”悠洺飨个头高,目力好,一眼就看到了断崖。 为了自己的小命,挣脱开连栀钳制着自己的那只手。还顺便反手拽了一把。 连栀堪堪停住脚步,看到断崖也是吓了一跳。 “我的天哪,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怎么是悬崖?”连栀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吴涯紧随而来,站定在离连栀两人五六米远的地方。 他目光掠过悠洺飨的脸,瞳孔微缩。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泥猴般的男人,表示警惕。 后又将目光转向连栀。“连栀姑娘,随我回去。” 连栀抬手抱住悠洺飨的胳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回去不回去,我才不跟你走呢。” 果然,吴涯见到连栀如此亲昵的动作,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悠洺飨身上。“阁下是哪位?可是想管皇城缉司的事。” 吴涯不是客栈伙计那样没眼色的,以为悠洺飨一身泥浆就是乞丐了。悠洺飨这一身的气质,绝对不可能是个乞丐。 很可能,武功还不低。 悠洺飨将连栀的手扒开,向旁边走了一步,拉开距离。“抱歉,我不认识她。” 连栀则是厚脸皮的跟上一步,紧贴着悠洺飨的胳膊。“小猴,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居然说不认识我。我太伤心了” 悠洺飨嘴角抽搐。小猴?!你不如直接叫我小泥猴! 虽然自己对于当初射了连栀一箭表示愧疚,却不想惹上皇城缉司的人。 于是,悠洺飨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不符合他身份气质的一句话来撇清关系。“官爷,我蹲在草丛方便,是她突然撞过来的。我也不叫小猴,我叫小食,食物的食。” 连栀一看,挡箭牌这是要跑啊。急中生智的退后几步,站在断崖边。此时脚旁的石头滑落下去,半晌听不到回响,也不知道下边有多深。 “你要是强行带走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反正进牢狱被你们打死是死,跳下去摔死也是死,都一样。”连栀瘪着嘴,带着哭腔。 吴涯却不耐烦的长出了一口气。“我何时说过,要带你进牢狱?又何时要你性命了?!” 第17章 是看我的面子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伴随着周围的马蹄声,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连栀瞄了瞄坐在马车一角,刻意和她拉开距离的泥猴。忍了又忍,还是挪动屁股凑过去。 “哎?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悠洺飨眼皮也没抬的回答:“小食。” 连栀撇撇嘴,表示不相信。“且,不说算了。” 她早就听到旁边这泥猴肚子咕咕叫了,于是在袖子里掏吧掏吧,拿出来一把红枣来。 “这个枣子啊,它又红又圆。”连栀咬了一口。“嗯,它还又甜又香。” 悠洺飨喉结动了动,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可惜了,他现在竟然连口水都咽干了。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上这辆马车同行了呢? 更不明白的是,这姑娘为什么可以有这么欠揍的一副嘴脸呢? 看来,当初那一箭,他还是用力过轻了。 听着马车外均匀的马蹄声,想起了刚刚吴崖的话。 吴崖说,带连栀回京都,不是因为什么错处或罪过。而是听闻连栀做饭的花样,请她过去显露一下手艺。 而这个传闻,是被抓走的客栈东家邢翡说出来的。 悠洺飨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想要尝一尝,那没吃上的琳琅饭菜,才会答应上车一起走的吧。 连栀啃完一个红枣,将枣核扔出车外。 哼哼,被她拽上车又怎样,谁叫他不反抗的。现在坐在这里,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吃不吃?”连栀将手上的五个红枣递过去。她不信,这泥猴还跟吃的置气。 悠洺飨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动了动,眼神飘忽的转悠在红艳艳的枣子上。 伸手去拿,跌面。不拿,太饿。 天人交战的时候,连栀又向前递了递。 算了,天大地大,吃的最大。悠洺飨迅速伸手,一把将红枣抓走,飞快的扔进嘴巴里面一个。 许是太饿的缘故,这次吃的红枣,要比之前吃过的都甜。 悠洺飨一口气全部吃掉,将枣核扔出车外,掏出一块深蓝色手帕擦了擦手。尽管,那手帕也是被泥水浸泡过的。 连栀诡异的笑着,将自己的小手掌伸出去,近到快碰到悠洺飨的鼻子。“小猴,五个红枣,五百铜币。” 正在擦手的悠洺飨一愣,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连栀。 见过心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关键是这么黑的心,居然是个十四岁小姑娘的! 就像是,她没见过钱似的! 悠洺飨猜对了,连栀就是没见过钱。本想着等过几日客栈发工钱的时候,她从掌柜的那里领工钱的。现在好了,被吴崖抓走了。 工钱拿不到了,总得想点别的生财之路不是? 悠洺飨将眼前的手掌打开:“没有钱。” 连栀失望的塌了肩膀,叹了口气。“哎,我真可怜,都不知道铜币长什么模样。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从厨房偷偷藏起来六颗枣子,还被土匪抢走了。” 悠洺飨:“”他怎么就成土匪了? 因为查过连栀,知道她所言非虚,从小确实过得艰难。 悠洺飨摸了摸腰间,装着银币的荷包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尴尬的搓了搓手,打算转移话题。 比如,连栀为何会成为客栈的主厨?为何会做出那么漂亮的菜色? “你做菜” “我做菜很好吃的,你没吃过吧。那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在培城很出名的。你要是没有钱还我,可以以身相许啊。比如,给我做随从什么的。”连栀抢话说道。 悠洺飨忍不住捂上心口。他与这女娘聊天,心口疼,脑袋也疼。 他堂堂广北少主,卖身就值五百铜币?! 不对,这不是价钱多少的问题!是他凭什么要卖身还钱啊?! 还没等悠洺飨想明白其中关键,连栀的小脑袋就凑了过来。 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外头那些人,要接我去京都呢。你也听到了,他们说请我去做菜给他家大人尝尝。那我就是你的靠山了,你跟着我,不亏。” 悠洺飨挑挑眉,这声音,外头的吴崖可以听得到。 连栀却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又将两只手拢在悠洺飨耳边。“你看外头领头的那个叫吴崖的,可凶了。你这来历不明的,他能让你上车一路随行,都是看的我的面子。若是你和我不是一路,他会杀了你的。”说完还自顾自的点头,肯定自己的话。 别说悠洺飨了,就是马车外的吴崖嘴角都抽了抽。 真的很想问问连栀:不是你刚才吓得在草地疯跑逃命,要跳崖寻死的时候了? 咔嚓! 马车颠簸了一下,向着左边倾斜过去。 连栀猝不及防,跌进了悠洺飨的怀里。 马车外传来一声:“大人,车轴断了。” 悠洺飨正要将怀里的人推开的手一顿。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马车不能坐了,连栀和悠洺飨站在草地上面面相窥。 吴崖觉得,他的耐心今日已经快用光了。 “会骑马吗?”吴崖抱着一丝希望看向连栀。 连栀仰起头来:“你看,我像是会的样子吗?” 吴崖攥了攥拳头。 “过来,我带着你。”吴崖伸出手,嫌弃且烦躁的招呼连栀。 吴崖坐下的马匹是一匹通体黑亮毛色的骏马,此时踢踏着蹄子,像是也很嫌弃连栀。 巧了,连栀也并不喜欢这一人一马。 看着拉车的马匹被牵出来,连栀扯了扯身边泥猴的袖子。“小猴,你会骑马的吧?” 泡了泥水的袖子布料很硬,手感不太舒服。 悠洺飨对于小猴这个称呼,似乎也不太排斥。毕竟,小猴还是小食,都不是他的名字。 爱叫什么,叫什么呗。 但是共乘一骑的事情,他很排斥。 于是睁眼说瞎话:“不会。” 连栀气闷的抿着嘴,明知道这家伙说谎,她要怎么让他听话呢? 于是,将悠洺飨拉远了几步。威胁道:“小泥猴我告诉你,今日若不是撞到了你,我就不会被发现。我现在就不会被他们看押着走,更不会为了骑马这件事纠结。你要是答应骑马带着我,欠我的五百铜币就不用你还了,如何?” 一阵风吹来,将连栀的话吹给了吴崖听。 他的耐心,正好消耗完了。 于是吩咐人过去,将连栀绑了扔上马背,要让马驮着她走。 连栀耍赖的坐在地上,拒绝被绑。“我才不要被绑着走,我可是你们大人请过去的厨子!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小泥猴,你救我啊,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不行?” ------题外话------ 感谢月光修罗的票票支持~ 第18章 不做人的一天 从培城到南金京都,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一日也就到了。 可因为队伍里有个弱鸡似的连栀姑娘,进程不是拖慢了一点半点。 悠洺飨最终为了让连栀欠他个人情,勉为其难的和连栀共乘一骑。 天黑之时,正巧路过一个可以休整的驿站。 “吴涯大人,咱们停下来休息休息吧,我要被这马颠散架了。”连栀趴在马背上,面露菜色。 她说话的时候,马匹脖子上的鬃毛飘进嘴巴里,连栀毫无形象的呸呸两声。 都怪小泥猴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不给她靠着,她只能趴着来展示自己的虚弱了。 悠洺飨自然也是想停下来休整一晚的,毕竟这一身衣服,他忍了好久了。 吴崖用力的拽了把缰绳,坐下的马匹暴躁的原地扬起蹄子。 看这样子,他心情就不怎么爽利。 连栀以为吴崖不会答应呢,就见吴崖翻身下马,径自走向驿站。 吴崖的手下熟练的跳下马,牵起被吴崖扔在原地的马匹缰绳,带着其他人跟上。 悠洺飨迅速下马,将连栀拎小鸡一般拎下来,紧跟着进了门。 驿站门是用茅草装饰起来的,看着倒是有点像马棚。 进入驿站后,入眼的便是宽阔的院子,里面有木板搭起来的马槽。稀稀拉拉拴着几匹马,正在埋头吃草。 进门后,连栀察觉到了驿站的异样。 太安静了。 就算是官家设立的供人歇脚的驿站,也应该有前来招呼的小伙计。可是这里,静悄悄的,安静的瘆人。 难不成,是个废弃的驿站? 走在前面的吴崖停住脚步,扬手制止了后边跟过来的人。“等等。” 吴崖的手下迅速呈一个圆弧状,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连栀望着紧闭的客栈房门,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喂!有人吗?!” 吴崖回头狠狠瞪了连栀一眼。 似乎是连栀的这句话打破了驿站诡异的平静,房间内传来椅子碰触地板的声音。 一般这种前路危险不明的情况下,都是派手下去探路送死的。连栀以为,下一刻吴崖就会派人上前探查了。 结果。 “你们在这待着别动!”吴崖转头对他们这些人吩咐了一声,又警告似的瞪了连栀一眼。 看着吴崖小心翼翼的向着房门探查过去,连栀在心里暗自赞赏了他一番。 临近门口的时候,里面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出来。椅子碰撞的声音更剧烈了。 吴崖抖了下袖子,连栀眼尖的看到了一丝寒芒。 若是她看的不错,吴崖袖子里藏着的,应该是个类似箭头的三角利器。 咣! 吴崖一脚踹开房门。木门不堪重击,两扇都拍在了地板上。 屋内,赫然出现一个被绑在椅子上,堵着嘴巴的中年男子。 不等吴崖细看,左侧掉落的门板旁飞出来一把宽刀。宽刀被铁链链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吴崖侧头躲开,袖子里的利器飞出,穿透木板。屋内传来一声闷哼,飞出的宽刀钉在吴崖脚边的台阶上。 其余皇城缉司的人哗啦啦围拢过去,站在吴崖身后,气势恢宏。 连栀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不禁感叹:“真带劲,我要是也有这个排面多好?” 一旁正在专心看戏的悠洺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在白眼刚刚翻完的时候,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 低头一看,连栀正仰着脸看着他。 “喂,小泥猴,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呢?!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说着,猛的拽着悠洺飨的袖子,就要转身向外跑。 悠洺飨脚下像是扎了根,一动不动。还顺便提醒连栀一句:“皇城缉司的人,只要不死光了,就会把接到的任务进行到底。你现在跑,只能说徒劳。” 连栀不认同的摇摇头:“不对不对,我不是要跑到别处,是逃离这处。你看,这不是要打架了?一会刀光剑影的,别伤着咱俩个无辜的人。反正我们也是要被他们押着去京都,还不如,我们自觉点,自己去?” 悠洺飨抬头看了看,屋内已经蹿出来四个人,正和吴崖的人打的欢。 他观察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和武器,应该是土匪之类的不入流的人。 这几个人被皇城缉司的人解决,也就分分钟的事。 解决了这些人,他们就可以洗漱换衣,休息一宿了。所以,他可不想连夜跟着脑袋想法清奇的小姑娘逃亡。 等等,马蹄声? 悠洺飨将视线后移,找到连栀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连栀的背影。 她竟然,骑马跑了?! 说好的,一起跑呢? 说好的,不会骑马呢? 正在打斗的吴崖也瞅见了这一幕,当即磨牙霍霍,夺过了对方手中的长刀,回手捅穿了一人的肚膛。 他奉命来接连栀回京都,又因为她是个孱弱的女娘,才刻意迁就她。若不是如此,何至于走路走到天黑?何至于找个驿站准备住下?又何至于打这一场架?! 结果,这小女娘扮猪吃老虎的,扔下他们骑马跑了?! 等等那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吴崖,和悠洺飨的神情差不了多少。都是瞪大双眼,微微张着嘴巴,不可置信。 因为连栀不仅自己骑马走了,还带着其他的马匹一起走了。 应该说,是那些马匹自愿跟着走的。 可是,为什么?! 出了驿站大门,坐在马背上的连栀正拿着一包东西得瑟的摇晃着。 “乖乖马儿,想吃黄豆的快跟上” 所有的马都被连栀拐跑了的时候,连栀得意微笑的动作一僵。 不对啊,院子里还拴着几匹马呢,这不是白搭了吗。 正懊恼着将黄豆洒在地上,就听到不远处有杂乱的马蹄声传过来。 连栀迅速跳下马,找了棵粗壮的榆树藏了起来。 人群很快到了驿站门口,为首的满面大胡子,背上背着一把两米长的宽刀。 “大哥,怎的这么多马匹?” “大哥你听,里面好像有打斗声。” 大胡子不悦的转头骂了一句:“娘的!你们当老子又瞎又聋吗?!进去看看!” 一行十几个人,纷纷下马,抽出身上带的各色武器,跟着大胡子走进院子。 连栀望着黑压压一片马匹,在黑暗中探出头来,笑出了声。 此时院子里的人数,加起来有三十个之多。拴在马槽的马匹,也就五六匹。 就算他们进去之后和吴崖不起冲突,也会因为抢马而打起来。 “只能便宜我了” 连栀飞快的将所有马匹的缰绳依次栓在一起,翻身骑上领头的那匹。嘟囔了句:“马匹可是能卖大钱!我发财了发财了!” 第19章 柔城卖马 南金的帝都,有个好听的名字:柔城。 有传闻说,南金帝以柔给一城命名,是因心爱的一名女子。 爱而不得,念念不忘。 连栀牵着将近三十匹马走进城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首先,她是一个身高只比马腿高一点点的小女娘。其次,马匹这么稀缺贵重的东西,她竟然有一群?! 连栀相当于暴发户的嘴脸,带着贵重物品招摇过市,能不引人觊觎吗? 何况,她看起来柔弱可欺。 靠近城门的一个摊位上,摆放着动物的皮毛。摊位老板抖了抖一块牛皮,开口吆喝道:“兽皮咧!新打回来的兽皮咧!” 一抬头,就看到个小女娘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小女娘的身后黑压压跟着一片高头大马。 马匹有灰色鬃毛的,黑色鬃毛的,还有橘红色鬃毛的。 在摊位老板瞪着他那俩绿豆眼望向马匹的时候,连栀开口了。 “老板,你收不收马?” 隔壁摊位手上拿着鸡毛掸子的摊主听了,立刻笑哈哈的凑过来,对那皮毛老板说:“哈哈哈!老姜,你啥时候做买卖马匹的生意了!” 绿豆眼皮毛摊位老板手一哆嗦,牛皮掉落在地,激起脚下一阵灰尘。“你娘的!莫要乱说!买卖马匹,我脑袋不想要了?!”转头又急切的摆手,驱赶连栀。 “哪里来的小娘皮,赶紧滚远些,莫要来消遣我!” 说完,捡起地上的牛皮,又是一阵抖动。 连栀被灰尘呛到,不得已后退几步,将视线转到其他摊位。 她还就不信了,马匹这么紧缺贵重的东西,没有人有胆子冒险来买? 一连问了几个摊位,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深深觉得,这个刚进城的小女娘,脑子怕是有点什么问题。哪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贩卖马匹的?! 柔城最大的酒楼,烟雨楼三层,一人胳膊搭在窗口上。 “你说,她从哪里弄来这么些健壮的马匹?” 站在窗口摇着扇子的男人轻笑出声:“东铭,你莫不是眼神不好,看不到那马屁股上的烙印吗。” 扇子摇晃之间,可以发现扇骨是银白色的,扇子材质并不是竹片,而是金属。 东铭将搭在窗口的胳膊收回,冷声哼了哼:“哼,皇城缉司的马,活该被卖。走,我们去把马买回来,去打打夜烟的脸。” 南宫子熙将扇子唰一声合上,拦住东铭的去路。“夜烟那人最记仇了,你何必去惹他?” 东铭将南宫子熙的手臂按下去,扬了扬下巴:“怎地,我堂堂南金少主,还怕他不成?!我不惹他,他就不在朝会上参我了?”说着甩起袖子就出了雅间的门。 雅间门口的两个灰衣随从弯腰低头紧紧跟上。 南宫子熙摇摇头,细长的眼尾动了动,面带兴味。他没有随着东铭出门,而是转身坐在了刚刚东铭的位置上。 低头向下望去,只见楼下的小女娘已经将领头那匹马的缰绳栓在了巷子口的树桩上。她也毫无形象的坐在巷子口那些平日里闲唠的老翁们坐过的石头上,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时候,下楼的东铭已经走过去,以为小女娘是在哭。 “小姑娘,别伤心了,这些马我全买了。” 随着东铭话音刚落,低着头的小女娘唰的仰起脸来,唇红齿白的欣喜表情,哪里像是在哭?! 连栀不确定的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许反悔!” 说着,蹭的站起来,将树桩上的缰绳解下来递给东铭。“诺,给你,一共二十八匹。便宜点算给你,嗯~给我一万铜币好了。” 连栀的报价,直接惊呆了东铭,就连东铭身后的两个随从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五百铜币可换一银币,五百银币可换一金币。 马匹的正常售价在五金币左右,品相好的马可以卖到十金币的价格。 连栀牵着的这一串马匹,品相都是不错的,二十八匹,最少也值一百五十个金币左右。 而如今,她竟然说一万铜币就卖!! 酒楼窗口的南宫子熙嘴角弯了弯,似乎想通了什么关节,顿时没了兴趣。“原来如此~” 东铭看着手里的缰绳,有些愣神。他不差钱,更不想欺负这个看似不懂行的小女娘。 “怎么?我要多了?那我可以再少要一些…”连栀掰着手指头继续说:“我其实就是想用这些马换点吃饭的钱,穿衣的钱,住宿的钱。” 东铭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姑娘,你到底从何处得来的这些马?竟然不知道马匹的价值?!这些,足矣让你成为柔城的富户了。” 哪里弄来的马,这是整条街的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就连已经失去了兴致,正拿着个饼子掰着吃的南宫子熙也支起了耳朵。 连栀略显局促的搓搓腿上皱巴巴的裙子。“我~是在城外的一个驿站门口,捡来的。” 城外?! 驿站?! 捡来的?! 东铭喉头梗了梗。很想问问连栀,你确定驿站门口的马,不是人家歇脚的人栓在那的吗? 还有,这些里面,可是有很多皇城缉司的马。 这小女娘,竟然还活着?! 不等东铭追问,连栀自己就接着说了。“驿站里有人打架,这些马被吓跑了,还是我将它们安抚下来的呢。” “驿站里刀光剑影,血肉模糊的,估计是活不了了。我总不能看着这些马饿死在外,就想着给它们寻个好人家卖了。” 东铭咧着嘴尴尬的笑了笑。 他就没听说过,马在野外能饿死的。 算了,不重要。 “我知道了,这些马我都要了。也不欺骗你,给你算一百五十个金币吧。”东铭招招手,随从掏出荷包数了五十个金币和一个金锭子递过来。 连栀笑眯眯的双手接过,看着镰刀形状的金币咂咂嘴。又拿起金锭子咬了个牙印。 她也算是见过钱的人了,头一次见的还是金的。 于是,她展示了什么叫翻脸无情。 “谢谢啦,再也不见。”连栀将金子装进心口的内兜,对着东铭摆摆手,一蹦一跳的钻进了巷子。 东铭看着那个小背影,再低头看了看缰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这时,随从戳了戳东铭的胳膊提醒道:“主子,刚刚进城的那个,您看看是不是皇城缉司的吴崖大人?” 东铭抬头一看,还真是。 只见平日里意气风发,杀气凛然的吴崖,此时满身狼狈。 发丝凌乱,脸上身上都是血迹。脚步踉跄,好像受了伤。 “快快快,快走。牵上马,躲进巷子里,快!”东铭说着,自己先一步闪身进了巷子。 柔城的巷子四通八达,在东铭钻进的那个巷子相隔三个的青石板巷口,一个小脑袋探出来。 连栀上上下下将吴崖打量了一遍。“啧啧,看起来,有点惨呢……” ------题外话------ 今天就更一章吧,明天要做胃镜~有点怕怕~还有,电解质散,是真的难喝~ 第20章 是你们惹我的 连栀看完了吴崖的笑话,一转身,巷子的另一侧进来四个身材壮硕的男子。 看样子,是直奔她而来。 连栀摸了摸鼻尖,内心冷哼。 其中一个带着黑色布帽的男人,她有印象。 一开始她和皮毛摊位老板说话的时候,这人就贼眉鼠眼的在一个卖珠钗首饰的摊位上瞧她和她牵着的那些马。 后来,这人在首饰摊位上什么都没买。 连栀四下看看,除了这图谋不轨笑的阴测测的四个人,再无旁人了。 这倒是挺好办的。 四人围拢过来,面对连栀站在原地不逃跑的傻样,他们貌似很满意。 早就在她进城的时候,他们就盯上这个小女娘了。 本想连哄带骗的将那些马骗过来,却没想到,这小女娘竟然将马卖出去了。这不就,更省事了?! 望着连栀心口处鼓鼓囊囊的揣的金子,四个男人笑得越发肆无忌惮。 刚刚连栀和那买马的人谈价钱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小女娘是个缺心眼的。 “小姑娘,可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脖子上有条疤的男人挑着眉,斜倚在巷子的青砖墙壁上。 带帽子的那个男人在这时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当着连栀的面展示了下匕首的锋利程度,将连栀的几根发丝削断。 连栀低头看看掉落的发丝,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本来,不太想动手的。毕竟,这副身体长期营养不良,禁不起折腾。 这要是打起来,胳膊腿的,容易折啊。 刀疤脖子的男人见自己说的话被忽略,又被同伴抢了戏份,干脆伸手直接去掏连栀的金子。 连栀一把抓住伸向自己胸口的手,顺势一拽,在男子诧异的表情中,膝盖上顶。 咔嚓。 刀疤脖子的男子,肋骨断裂了三根。 其余三人见同伴摔倒在地疼得哀嚎,才反应过来,这小女娘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无害。 但是,他们依旧觉得,三个成年男子,定然能生擒了连栀。 帽子男挥出匕首,直直砍向连栀的脖子。 连栀原地旋转一圈,偏头躲过,双手握住拿匕首的那个手腕,后退两步用后脑贴住男子心口处。双手掰着手腕刺向耳边位置,听着匕首唰的入了心脏的声音。 帽子男闷哼一声,眼睛瞪的老大。 连栀嘴角微微弯起,握着那只手拧了拧。 心脏跳动的声音停止,连栀满意的从没了气息的男人胳膊下钻出来。 砰!尸体倒地。 此时,还站着的两个男人与肋骨断裂靠着墙角哼唧的男人都呆住了。 谁也不可能想到,一个小女娘,竟然有这身手。还有,她那似有似无的微笑,看着,好瘆人。 站着的两人也不管地上那刀疤脖子男子了,转身撒腿就跑。 连栀面对刀疤脖子摊摊手:“你看,你的同伴还是兄弟啊,跑了。扔下你,跑了。” “没事,别着急啊,我帮你将他们留下来。” 连栀说着,弯腰将尸体心口上插着的匕首拔出来。闭上一只眼睛,对着逃跑的两人瞄准。 好巧不巧的,两人其中的一个跑着跑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自己被匕首瞄准。当即吓得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连栀见他这么不中用,将目标换了换。 那跌倒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跑着前面的同伴厚背心被扎了一匕首,踉跄几步栽倒在地,脸部喷出一股血来。 “救命啊救命啊”摔倒那人屁滚尿流的向外爬,嘴里低声嘟囔着救命。 连栀嫌弃的看了眼地面上湿润的痕迹,不太想过去。 于是,视线右移,盯上了那肋骨断裂的刀疤脖子。 “我我错了,我们不应该干打劫的行当。你饶了我,我以后洗手不干了。”刀疤脖子的求生欲很强。 连栀双臂环胸,手臂感受到怀里金子有些硌得慌。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掉你们吗?”连栀将怀里金子掏出来,摆弄着五十为一串的金币。 金币呈7状,弯处有一小孔,用来穿线。 连栀将红色丝线解开,拿下一个金币,又将其余的系好。 刀疤脖子此时性命都难保了,看到金币还是两眼放光。摇着头:“不知道啊,我们没伤害到你啊。你一个小女娘,下手也忒黑了些。” 连栀指尖捏着金币,就像捏着围棋棋子的手势,对着另一旁屁滚尿流的男人掷过去。 金币的力道,竟然直接镶嵌进人的后脑骨内。 正在手脚并用爬动的人,有一瞬间的僵滞,随后趴伏倒地,再无动静。 刀疤脖子此时也顾不得肋骨断裂的痛了,抬手捂上自己的脖子,后又觉得不对,开始抱着自己的脑袋。 “求求你饶我一命别杀我别杀我” 连栀蹲下身,有些累的叹了口气。“唉你说你们,非要惹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就是头。你们削我的头,你说,我能饶你?” “还有啊,你们既然惹了我,见了我动手杀人。你觉得,我还能放你出去胡说八道吗?” 连栀伸出自己稚嫩的小手,展示给刀疤脖子看。 “你看看,这样一双小手,怎么可能会杀人呢,对吧?我得保持我孱弱可欺的形象啊,这样才能活的长久,知道不?” “等下到了地狱,你也像我一样,装装弱,等待个好时机出击。务必要确保,一击即中,然后抢个好的身份投胎。” “记住了?!”连栀苦口婆心。 刀疤脖子瘪着嘴,眼看着就要哭出声了。 太他妈吓人了! 这个小女娘是魔鬼吗?! “哎?你想怎么个死法,我给你个机会选择算了,来人了。”连栀眉头一皱,唰的站起身。 抬脚前踢,刀疤脖子心口的肋骨尽断,断裂的骨头扎进心脏。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刀疤脖子脑袋耷拉下来。 连栀随手在刀疤脖子的下巴上摸了把血,胡乱涂到自己的嘴角下巴和衣服上。 躺在刀疤脖子脚边,还抱着他的大脚板在自己皱巴巴的裙子上印了几个脚印。 死不瞑目的刀疤脖子鼓着两只眼睛:“”过分了吧? 巷口跑进来一个人,见到这副场面后立刻停住脚步。 随后缓慢的试探着走近,一个个查看。 来人先查看的,就是连栀。 见到连栀满脸满身的血迹和脚印,以为她死了呢。 迟疑的摸了摸连栀的颈部脉搏,确定她还活着。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小心将她放下。 听到来人去查看别人了,连栀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第21章 进府衙 柔城东北角的多米客栈,上房。 连栀听到吱呀一声关门的动静,立刻睁开眼睛。 小手掌捂着心口,心痛的要哭出声了。 小泥猴那个混蛋,竟然把她怀里的金子全掏走了! 记住了,是掏走的! 不仅如此,还用她的钱开了两间上房! 更过分的是,明知道她半死不活的惨样,那混蛋竟然不给她找个医师什么的?! 就这么,扔下她,回自己的房间了?! 吃哑巴亏,不是连栀的作风。 小泥猴的房间就在连栀隔壁,这时候客栈伙计正给隔壁房间添置洗澡水。 隐约可以听到,小泥猴吩咐伙计去买衣衫的声音。 透过门缝,连栀见到离开的小伙计手里颠着个金币,美滋滋的下楼。 该死的,又花她的钱! 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轻轻的将自己的房门关上。然后趴在隔壁门口听见了哗啦啦洗澡的声音,连栀无声的笑了笑。 向楼下望了望,没有关注到这里的人,连栀捏了捏嗓子。 咚咚咚 “贵人,新衣衫给您买来了。”俨然是刚刚小伙计的声音。 屋内说了声进来,连栀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去。 浴桶和房门之间,有一扇画着仙鹤和青山的屏风。 连栀走到屏风旁的案几边,隔着屏风瞄了一眼背对着自己正在泡澡的人。 “贵人,衣服给您放这里了。” 浴桶里的人抬起带着水珠的手掌,随意摆摆:“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连栀一把将案几上的那套泥泞的脏衣服揽在怀里,摸到衣襟内的金锭子和金币后,满意的大步跨出房门。还不忘给他将房门关好,保护他的隐私。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直奔窗口而去。 单手扒着房檐,一跃而上房顶。 坐在漆红色的瓦片上,掏出了脏衣服内的金子。 “真可笑啊,拿回自己的金子,还得偷偷摸摸的。”连栀说着,就想将金子放进系统藏着。 结果,她眼前出现一条系统的提示:非厨用,不可存放。 “打火石都能放!金子不能放?!什么破系统啊!” 盯着手腕上的粉色勺子印记,连栀笑眯眯的说道:“你看,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啊?金子这东西吧,看着多下饭啊。我打算啊,用它摆盘,你觉得怎么样?” 再次试了一下,还是不能放进系统,连栀郁闷了。 房顶瓦片之间长了一丛丛的杂草,连栀气闷的拔起来一丛。本想着扔下房顶泄愤的,结果那丛杂草嗖一下进了系统! 主要是,草根还带着许多泥土呢!泥土都能进,凭啥金子不让进?! 刚想和系统理论理论,眼前又出现一行提示:马齿笕,又名五行草、马齿菜。可生食、烹食。入系统储存,可带少量附着物。 连栀眼神一亮,有了主意。 于是,将附近一排屋顶的马齿笕全部拔光,裹在金子外头,一股脑塞进了系统。 这次,系统没有排斥。 “哈哈哈,我可真聪明!”连栀拍拍手,将脚下的脏衣服踢进了房下的一条巷子里。 身手利落的翻进窗子,在床榻上躺好,调整呼吸。 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先是小伙计敲门送衣服,然后隔壁就传来了质问声:“刚刚不是送过了吗?” 然后就是一声惊呼:“我衣服呢?!我案几上的脏衣服呢?!” 接着就是喊掌柜的来处理,物品丢失的问题。 外头乱糟糟的,连栀听得打了个哈欠。 昏昏欲睡之际,房门被人打开,她整个人也被抱起来。 原来是客栈的掌柜报了官,说有客人污蔑他们客栈偷东西,还想讹客栈赔偿一百金。 于是,府衙的人就来,将她和刚换了身干净衣衫的悠洺飨带走了。 公堂之上,连栀躺在地面上。 暗自腹诽,刚刚抱着自己的那个衙役太过粗鲁,放她下来的时候,磕着后脑勺了都。 站在她身边的小泥猴,不对,人家现在洗干净了,没有泥了。 姑且先叫他小食吧。 他站在公堂之上,傲娇的不肯下跪,非说自己无错,凭什么跪。 啪!惊堂木被拍响,吓了连栀一跳。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她现在至少看起来是个生命垂危的人啊。 就这么被撩在地上,冰冰凉凉的 “见官不跪!藐视公堂!来人啊,把这硬骨头带下去打!打到他懂何为规矩为止。”坐在上首的府官,摇晃着自己脑满肠肥的大圆脑袋。 而作为客栈的掌柜,他却不用下跪,还和府官挤眉弄眼的。 连栀眼睛眯了一条缝:有猫腻,掌柜的和这胖子,绝对有猫腻。 “敢问大人,小民何罪之有?哪一条律法规定,不跪需杖刑?!若是有这一条,那掌柜的为何好端端站在这里,与大人言笑晏晏?莫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面对悠洺飨这一段话,府官和客栈掌柜的脸上笑容凝滞,最后消失。 躺在地上的连栀都想给他竖大拇指了。这性格,她喜欢。 吃亏的事,不能干。 府官鼻子下的两撇胡子抖动了几下,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竟敢攀污朝廷命官收受贿赂,真是疯了!快快快,带下去给我打!” 衙役明白,这是自家大人恼羞成怒了,带下去定然要往死里打的。正要上前去拖人,就听府衙门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进来。 哗啦啦,佩刀和铠甲相碰撞的声音,两队人闯进公堂之上。将那些举着棍子的衙役挤到一旁,威武霸气的昂首挺胸,等待着。 吴崖一身玄黑色长袍,腰间一根金色虎头宽带,大步走进来,环视一周。 最后,视线落在躺在地上的连栀身上。 上首的府官站起身来,侧身从桌椅之间走出来,抖着肚子上的肥肉笑道:“呵呵呵,吴大人啊,您怎么屈尊到下官这小地方来了” 吴崖下巴扬了扬,指向躺在地上的小女娘,问道:“这人,是你给打成这样的?!” 府官一愣,随即脑袋摇晃的像是得了羊癫疯。“不不不不是下官。这小女娘,来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啊。” 吴崖冲手下人示意,有人上前去检查连栀的伤势。 随即禀报:“大人,没有明显外伤,像是内伤。气息微弱,应是受伤有段时间了。” 府官又是摇头摆手的解释:“吴大人,真不是下官打的。她们也是刚刚到这里,这不是还没开始审呢。” 吴崖语气冰冷:“她们犯了何事?” 府官简单的叙述了一遍案情。 吴崖瞄了眼低头躲在角落的客栈掌柜一眼,随即对府官说:“听闻,多米客栈掌柜的有一貌美如花的妹妹,最近嫁给你做妾室了。” 府官哆哆嗦嗦的欲解释:“这这这” 吴崖让人抱起连栀,转身临走的时候又说了句:“冤案太多,本官,早晚会再来此光顾的。” 哗啦啦,吴崖的人有序撤走,府官脚下一软瘫坐在地。 一旁的悠洺飨瞟了一眼,转身跟上吴崖的人。 第22章 皇城缉司夜烟 柔城主街尽头,入眼便是一片空旷的青石板路。 三道拱门门口,是重兵把守的庄严场景。 这里,便是柔城京都最大的权利者,南金帝的皇宫。 在皇宫左侧,有一排青黑色砖瓦垒砌的地方,门口挂着个三米长的烫金字牌匾:皇城缉司。 连栀在临进门的时候,眯眼看了一眼,心里嘀咕,不知道那几个字是不是纯金做的 皇城缉司门口守卫见到吴崖,纷纷拱手行礼。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悠洺飨被守卫拦住。“什么人?!” 吴崖偏头吩咐一句:“让他进来。” 守卫放行,悠洺飨跟在吴崖身后。 皇城缉司院内,没有一株植物,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装修。看着,倒是有些像地狱。 经过宽阔的前院,穿过弯曲的长廊,来到后院。 吴崖停住脚步,抱着连栀的人将怀中的连栀递给吴崖,抱拳行礼后退下。 “你作为什么身份,跟在她身边?”吴崖审视的看着悠洺飨。 悠洺飨一字一句的回答:“朋友。” 吴崖嗤笑一声:“你认识她,也不过一日。怎地,就成了朋友?!难不成,她这副样子,是你出手伤的?” “若是我伤了她,那我们之间应该算是仇人,而不是朋友。你不必怀疑我的用心,我只是记得,她还欠我一个人情要还。听闻她做饭好吃,我还没有尝到呢。”悠洺飨转身坐在长廊里的长凳上。 “你尽管去忙,我在此等着就是了。” 吴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悠洺飨,欲言又止后,还是抱着连栀先走了。 后院正中间的房门口,吴崖低声请示:“大人,吴崖携寻回的女娘求见。” 屋内寂静无声,让人以为里面没人。 吴崖却低头静静等着,抱着连栀的手掌,指尖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后,屋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席塌,上边放着一张矮桌和两个席团。 吴崖抱着连栀左拐,绕过屏风。 连栀又偷瞄了一眼,看到屏风上用刺绣绣的两只雄鹰,眼神凌厉,正在张开尖利的爪去抓兔子。 屋内有一股熏人的檀香味。 噗通。 吴崖抱着连栀双膝跪地,缓缓将连栀放在地板上。然后俯身,双手撑地。“大人,这便是寻回的那个女娘。路上出了一些意外,司内兄弟,死了十二人。” 燃着檀香的香炉之上,墙壁凹进去一块,放着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佛像全身呈翠绿色,一看就是块品质极佳的翡翠。 在佛像前跪着一人,身穿白色里衣,光着脚。 随着吴崖的话音落,皇城缉司的缉司大人夜烟,缓缓转过头来。 他长发高束于顶,左侧额角有一颗明显的黑痣,眼神幽深,鼻梁高挺。嘴边的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皮肤白皙,倒有些像宫内的宦官。 夜烟站起身来,光着脚走近吴崖。 “你知道,我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司役,有多麻烦吗。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精力,都很耗费。” “你作为司役们的头领,怎么能随便将手下人损失了呢?” 夜烟话说的平淡,就像是在聊天唠家常。 可是吴崖额角的冷汗已经滴了下来。 夜烟用脚趾头踢了踢半死不活的连栀,继续说。 “就去接这么个东西,你损失了十几个司役。还给我带回来个半死不活的,你是不是想死?” 吴崖低头,磕在地板上。“属下有罪,请大人责罚。” 砰! “咳咳咳咳” 连栀不敢睁眼睛去瞧,只能竖起耳朵听。 随着吴崖话音落,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撞在了柱子上。 压抑着咳嗦声,吴崖手脚并用的爬回来,跪好。 夜烟蹲下身来,一把捏过吴崖的下巴。 “若不是培养你耗费了我不少心血,我早弄死你了!下次再办这种蠢事,我就废了你!” 咔嚓一声轻响,吴崖的下巴脱臼了。 夜烟松开捏着吴崖下巴的手,一张推向吴崖的肩膀。 咔嚓一声,吴崖的右胳膊也脱臼了。 “滚出去,将邢翡给我找来。” 随着吴崖出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回复平静。 连栀收敛自己的气息,降低存在感,伪装的更逼真了一些。 这个缉司大人,看着可不像是好惹的人。 对了,邢翡,他刚刚说找邢翡过来。 连栀想到邢翡这货,恨得牙痒痒。 没事瞎推荐什么?!这不是把她送到狼窝吗? 门外长廊处,吴崖拍了拍闭眼假寐的悠洺飨的肩膀。 悠洺飨睁开眼,就发现吴崖的异常了。 吴崖不能说话,眼神示意,让悠洺飨帮他一把。 悠洺飨单手托着吴崖的下巴,找好力度,咔嚓一下给他接上。 再想帮吴崖接胳膊的时候,被吴崖拦住了。 吴崖左手握着自己的右胳膊,皱眉给自己接上,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我这副样子,让你看到了,也算是,和你相熟了吧。” 悠洺飨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吴崖开口问了句:“你是什么身份?” “乱世之中,身份有什么要紧。我渡江而来投奔,却得不到妥善安置。四处游荡,混口饭吃的身份而已。”悠洺飨重新坐在长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 吴崖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我想招你进皇城缉司,你可愿意?” 悠洺飨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看吴崖,眼神中都是疑惑。 皇城缉司,可是直属于皇帝的势力,哪能说招个来历不明的人进来,就能进的。 “没关系,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吴崖说完,径自走了。 悠洺飨转头看了看那间正屋,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片刻后,长廊再次出现吴崖的身影,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公子。 那公子手中扇着折扇,笑眯眯的。 “大人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吧。”吴崖将人引到正屋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邢翡摇着扇子,一步迈进门槛。 在拐过屏风,见到地上躺着的连栀的时候,惊讶的唰一下收了扇子。上前几步,蹲下身来。 “吆,这姑娘怎么成这模样了?!” 地上的连栀闭着眼翻了翻白眼:拜你所赐。 夜烟此时正抓着两个核桃,闭着眼睛盘着。 听到邢翡的话,睁开眼睛。“这人,可是你说的那个。” 邢翡夸张的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正是,正是啊!大人,这就是小民给你说的那位神厨姑娘啊!” 第23章 被质问 连栀感应到舌尖触碰到的苦涩味道,呛咳一声就醒了过来。 装晕的时间,到此为止,她可不想喝什么汤药。 自从邢翡在夜烟面前说连栀是神厨以后,连栀就被人带到了一个房间,请了侍女伺候起来。 不仅找了医师诊脉开药,还换了衣裙。 刚刚睁开眼,就见一个人影扑过来。 “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邢翡笑得见牙不见眼。 连栀幽怨的瞥了眼邢翡,又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小食。 “你快快好起来,赶紧给夜烟大人做几个菜。不然我夸下的口,可就要打脸了。打脸不要紧,会要命的!” 邢翡又唰的打开折扇,摇着继续说:“都怪我那不省心的老爹,犯了事,牵累了我。没想到啊,我有一天,竟然要靠着个小厨娘来保命” 悠洺飨坐在床榻前,严肃的盯着刚刚醒过来的连栀,无视掉邢翡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声音。“连栀,你可还记得,你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巷子里四个男人全部身死,就余连栀这个小女娘还活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下手之人如此心狠? 连栀想着,她卖马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撒谎要撒的圆润一点。 “我也记不清发生什么了我就记着,我卖了马得了钱。然后,被四个人堵在了巷子里。他们想让我把钱交出来,我一直被吓得后退,然后就感觉后背一痛,吐了口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听到连栀卖马,邢翡惊讶的扇子都掉了。“什么?!你竟然敢倒卖马匹?!”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吴崖黑着脸走进来,接话道:“她不仅敢倒卖马匹,还敢欺骗陷害朝廷命官!” 吴崖走到床榻前,一把将连栀的下巴钳住。 他的这个动作,吓得邢翡蹭一下站起来,想问,想劝,最后还是闭了嘴。 悠洺飨眼神闪了闪,没什么反应。 吴崖无视连栀痛苦皱眉的神情,手指用力。“我来问问你,不是说,你不会骑马吗?为何可以一下骑走三十匹?” 连栀双手掰着吴崖的手指,痛的脸颊扭曲,眼泪汪汪。“我是不会啊,我就是学东西比较快而已疼啊,放开我” 吴崖将连栀的脸掰过来,让她正视着自己,继续问:“学东西快啊,那之前一路上颠簸的坐立不住,多次想要呕吐。从驿站到京都,你没有不适吗?” 连栀拍打着吴崖的手,继续耍赖:“我适应能力比较强,不行吗” “满口谎言的小女娘!我来问你,为何要牵走我们的马匹?!你难不成和那些匪徒是一伙的?!”吴崖手掌用力,将连栀快要从床榻上提起来了。 连栀有些呼吸困难的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悠洺飨上前一步,拍了拍吴崖的胳膊。“你这样问,她断气了你也问不出什么。” 吴崖斜瞰了悠洺飨一眼,随后松手。 连栀跌坐回床榻,捂着脖子呛咳着,脸蛋红扑扑的。 等她缓过一口气来,蹭的跪立在床榻上,对着吴崖大声喊:“你想掐死我吗?!我就是偷你们的马了怎么样?!我听说马匹值钱,我想卖钱攒起来怎么了?!我想在这个乱世活下去,我有错吗?!” 喊了几声嗓子有些疼了,又抬手揉了揉,放缓声音接着说:“我又不知道你带我来京都,到底是什么事。万一什么贵人心情不好,脾气不好,张张嘴就能杀了我。我不想跟你来京都,我就想活命,想吃饱肚子活命” 吴崖嘴角动了动,然后叹了口气。“你可知,你带走了我们的马匹,让我的兄弟们在驿站拼死厮杀。那些匪徒,是猿曲山上的。我十二个兄弟,都折在驿站了。” 匪徒尽数斩灭了,吴勇是唯一一个活着的。 邢翡抬了抬扇子问道:“猿曲山?!可是那要自立为王的罗象的人?!” 吴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连栀。“明日,你必须要好好做菜。你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让夜烟大人满意,你就去给我那些兄弟陪葬。” 望着大步离开的吴崖的背影,连栀撇撇嘴。 强权之下的世界啊,哪里有道理可讲? 有谁会问问她,到底乐不乐意给那什么夜烟做饭吃? 就不怕,她下毒,毒死他丫的! 邢翡见到连栀不服气的小表情,立刻凑过来。 “哎,你别这么不当回事啊。我爹,现在还在皇城缉司的大牢里关着呢。我举荐你,一个是想以此为条件来换我爹出狱。还有啊,夜烟就是权利的象征。你只要拿下了他,就能进宫给陛下做菜。无上荣耀,就看你的表现了。” 连栀哼了哼:“你爹?!关我屁事!”说完躺下,转身,背对着。 邢翡:“” 站在一旁的悠洺飨在听到邢翡说连栀可以进宫这句话的时候,眉毛向上挑了挑。 等邢翡唉声叹气的出了门,悠洺飨坐下。 “连栀姑娘,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可还记得?” “不记得。”连栀瓮声瓮气。 “那,你当时说,让我把你做靠山,做你的随从,可还算数?” 连栀唰的转身,不确定的上下打量了一遍。“小食,你想做我的随从?” 换了干净衣服,脸也洗干净的悠洺飨,自带一股清冷绝尘的气质。俊秀的眉峰,明亮的黑眸,鼻翼处有一若隐若现的黑痣。薄唇轻启之间,可见整齐洁白的牙齿。 这样俊俏的郎君做自己的第一个随从,甚好甚好。 想着能像吴崖那样,遇到什么事情,呼啦啦围上来一圈俊俏郎君护着自己。哎呀,爽 连栀笑呵呵的坐起身。“呵呵,行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吧。放心,跟着我,有肉吃。” 傍晚的时候,吴崖又来了。 “马车在外等着,速速穿戴整齐,与我去大人府邸。” 连栀当即懵了。“这里,不是夜烟的府邸吗?” 吴崖不耐烦的闭上眼,再睁开眼。“哪那么多废话!” 随着连栀一起走的,除了悠洺飨这个随从,还有四个侍女。 马车咕噜噜从主街拐进巷子,行了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在一处府邸门口停下来。 连栀被侍女扶下马车,抬头看了看牌匾:夜府。 才明白,原来刚刚那皇城缉司,是办公的地方。这里,才是夜烟日常生活的地方啊。 夜府门口,是四个身穿灰布衣服的家丁把守。 在连栀上台阶的时候,从门口走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家丁弯腰行礼,嘴里喊着:见过小公子。 连栀下意识看过去。 “咦?姚文锦?!” 第24章 想扶烂泥上墙 姚文锦见到连栀的时候,明显一愣。 随即眼神闪躲的低下头,就想装作不认识的离开。 连栀明白,姚文锦作为夜烟的私生子,定然觉得脸上无光,觉得尴尬不已。 没关系,看在她们之间的关系上,她打算帮他一帮。 连栀上前几步,跳到姚文锦跟前,拦住他的去路。状似生气的叉着腰:“怎么,救命之恩,你不想报答我了?” 跟在姚文锦身后的侍从上前一步,就要拉开挡路的连栀。可能还要说些什么难听话,却在瞥见一旁的吴崖的时候,将话咽了下去。 “小公子,咱们快些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那侍从改为对姚文锦说话。 看那架势,倒像是威胁姚文锦。 连栀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那侍从的肩膀。“哎?!你算哪根葱,我在跟你家公子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那侍从敢怒不敢言的蠕动着嘴唇,最后狠狠瞪了连栀几眼。 连栀也同样瞪回去了。 “姚文锦,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面对连栀的追问,姚文锦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去店里,拿账本。” 看着姚文锦怯懦的模样,完全不似初见他的时候,言笑晏晏的清秀小哥形象荡然无存。 甚至,那昂着下巴的侍从倒是更像个主子。 连栀爱管闲事的毛病犯了,越发看着这一幕不顺眼。 “你开始管夜府的事物了?还看起账本来了?”连栀视线游移在姚文锦和那侍从之间。 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姚文锦攥着自己的袖子,指尖发白。而那侍从则露出嘲讽般的笑意来。 这时候,吴崖走过来干预。“连栀姑娘,莫要管闲事。” “闲事?!什么是闲事?我若是知道,当初救下他,是让他如此憋屈的活下去,我才不会救!” “既然我救了他,他就欠我一条命,他的事,就不是闲事!” 连栀说着,一把拽上姚文锦的衣袖。“走,你随我一同进府。既然你现在不管夜府的事物,那拿账本的跑腿事你就不应该管。就算管,也是指使别人去做。” 姚文锦盯着自己的衣袖,结结巴巴的要说什么。 连栀回过头来警告他:“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屁!” 又一边走,一边自顾自的嘟囔着:“我救回来的人,哪容得别人随便欺负!” 走在后边的吴崖和悠洺飨都被突然变脸的连栀惊呆了。 没想到,这小女娘还有这么霸道的一副嘴脸呢。 和之前柔柔弱弱,装哭卖惨的人,简直是两个人啊。 进入夜府大门后,连栀当即愣在原地,随即转头催促吴崖快些过来领路。 只见诺大的庭院中,弯弯曲曲着数十条小路。 石子路每条约一米宽,通向不同的屋舍。草坪修剪的整整齐齐,让人不忍心踩上去。 可又同时怀疑,为什么明明直径过去的路,要弄成弯弯曲曲的,费时费力的。 吴崖面无表情的上前,走了右侧第二条小路。 在连栀拽着姚文锦跟上的时候,姚文锦明显抗拒,甚至想摆脱连栀的束缚。 “怕什么,这条路你走不得?你要知道,你可是夜府的公子,是夜府的主人。”连栀依旧苦口婆心。 姚文锦推掉袖子上的小手,解释道:“那里是大夫人的住处,我不能去。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了。救命之恩,我没忘。” 说完,还不等连栀再说什么,姚文锦小跑着出了府门。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欠扁的侍从,得意洋洋的瞰了连栀一眼,随后跟上。 连栀一阵气闷: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可是在帮你啊! 悠洺飨这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你为他好,却不一定是为他好。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还何必去干预呢。” 连栀抬眼看了看悠洺飨,瘪瘪嘴,跟上走远了的吴崖。 弯弯曲曲的小路走到尽头,是开阔的大路。路面铺的平整的青砖,两边种着各色芍药花。 在一个挂着“清幽居”的门牌下,种着一棵石榴树。 吴崖站在门口,对里面自报身份。“属下吴崖,求见夫人。” 连栀伸着脖子向里面望去,院子中间放着一个大水缸,水面上漂浮着几朵睡莲。 正屋门帘掀起来,走出一个年芳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身穿一身翠绿色的拖地长裙,步步生莲的走过来,对着吴崖俯身行礼。清脆的声音说道:“吴崖大人,夫人请您进去呢。” 说着,侧身站好,抬手比出请的手势。 见到吴崖抬步走了,才踩着小步子跟上,到屋门口的时候率先走过去掀开门帘。 连栀看着这位双眼皮长睫毛,眼波含情的小侍女,偷偷的笑。 这姑娘,怕不是喜欢吴崖吧。那眼波流转之间,情意绵绵的,看的她都酥麻了。 再去瞧已经进屋门的吴崖,完全是个不开窍的啊。你倒是多瞅人家姑娘一眼啊。 小侍女微笑的掀着门帘,等连栀和悠洺飨进了门,才随后跟着进去。 屋内,屏风后有一软榻,依稀可见一个女子斜靠在上。 吴崖隔着屏风行礼。“吴崖,见过夫人。夫人,这位是大人命属下送过来的,会做菜的小厨娘。大人吩咐,可先在府上找一处安置。” 连栀抬眼看着绣着大红牡丹花的屏风,觉得这位夫人庸俗的很。 屏风内没有立刻说话,反而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吴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站在连栀身后的悠洺飨也是低着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连栀就不同了,瞪着俩眼珠子瞅过去,想要看看那夫人在做什么。难不成,没穿衣服? 小侍女进入屏风内,扶着那位大夫人走出来。 连栀一眼就被大夫人晃悠悠的胸脯晃了眼睛。 大夫人身穿一身橘红色裙装,外边披上那件,更是拖地一米长。 胸口衣襟很低,可以看见明显的沟壑。皮肤白皙,嘴唇红艳。 发髻盘在脑后,只插了两根金色的简约发簪。 “吴崖,他人呢?”说话间,大夫人尾音上挑,带着些许不符合年纪的魅惑。 吴崖依旧低着头。“回夫人话,猿曲山那边有异动,陛下招大人进宫议事了。” 大夫人娇嗔的哼了哼,踱步走到连栀身边。 “抬起头来。” 连栀依言抬头,和大夫人对视上。其实,她还没有大夫人高,但是,气势不能输。 许是连栀孩子气般仰着下巴比身高的样子逗笑了大夫人,只见她抬手抵着嘴角咯咯的笑。 “呵呵呵这小女娘,倒是有意思。听闻,会做稀奇可口的饭菜?” 连栀肯定的点点头,毛遂自荐道:“不如夫人借我厨房一用,我给夫人露两手!” 第25章 大通铺的待遇 将连栀交给大夫人后,吴崖就告退离开了夜府。 连栀去厨房做菜的时候,悠洺飨作为连栀的侍从,被人带去了随从住的地方安置。 悠洺飨看着十几个人睡的大通铺,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主要是,屋内还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气味。就是那种臭汗味混杂着臭脚丫子味和被子发霉的味。 “橱子里有被褥和枕头,你自己找个地方安置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安置好了,就自行熟悉下府内的环境吧。” 悠洺飨点点头,打开了橱柜。 柜里子放着两床被褥,都像是被别人用过的。 悠洺飨拿出其中一套,在大通铺上巡视了一圈。两边都有人占上了,唯有中间的一个位置空置着。 他将被褥放好,屏住呼吸出了屋子。 侍从们住的地方,是靠近墙边的耳房。比主屋低矮,由青砖堆砌而成。 耳房旁边是一间饭厅,只有三餐放饭的时候才会开门。 悠洺飨沿着石子路,悠闲的逛起来。 此时天色渐黑,路上时不时遇到行色匆匆的侍女侍从。 见到悠洺飨这个生面孔,他们没有任何诧异,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不过,还是有几个侍女,偷瞄了他的。 悠洺飨一边走着,一边暗暗记下夜府的地图。 正巧看到刚刚回来的姚文锦,正将一叠账本交给一位看似是府上官家的老者。 老者收了账本,径自走了。 姚文锦含胸低头,原地矗立了一会,向左走去。 悠洺飨悄无声息的跟上去,一路来到姚文锦的住处。 门口长着两堆杂草,腐败的牌匾上写着:兰花院。 这应该是个之前废弃的屋舍,现在给姚文锦母子居住。 姚文锦一路沮丧的低头进门,走进颓败的有些荒凉的院子,掀开主屋的门帘。 “母亲,我回来了。” 屋内已经燃起昏黄的烛光。 温夫人正在缝制衣衫,看样式,应该是给姚文锦做的。听到儿子回来,立刻扔下针线站起身来迎过去。 “文锦,你回来了,累不累啊?来,娘给你倒水。” 姚文锦被温夫人扶着跪坐在席团上,看着自己的母亲为自己忙活着。 喝了一口水,姚文锦开口道:“母亲,掌灯了就不要做针线了,眼睛该坏了。” 温夫人听话的将刚拿起的针线又房下,慈爱的看着姚文锦,欲言又止。 “我知道母亲想问什么,我今日出去做事了,没有人为难于我。母亲放心。”姚文锦放下木色茶杯。 温夫人先是舒心的笑了笑,随即又紧张的抬头叮嘱道:“文锦,下次不要称呼我为母亲了,叫别人听到了不好。如今,夜府里,大夫人才是当家主母。你,应该称呼她为母亲。”说着,神色越发黯淡。 姚文锦唰的站起身来,像是隐忍着什么,瓮声瓮气的说道:“母亲先休息吧,我也回去歇息了。” 姚文锦从主屋出来的瞬间,悠洺飨将身形隐藏在角落的暗影里。 见到姚文锦进了左侧的屋门,他才走出来。 就在悠洺飨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主屋内若有若无的低泣声。 院门处传来脚步声,悠洺飨再次隐藏身形。 有一侍从拎着食盒进来,走到主屋门口,将食盒墩在台阶上。“晚饭送到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主屋内哭泣声消失,不一会温夫人走出门来,拎着食盒去到姚文锦的屋门前。 咚咚咚。 “文锦,出来吃晚饭了。” 屋内毫无动静。 温夫人抬起手帕擦了擦眼角,将食盒放在姚文锦的屋门口,独自回了主屋。 等悠洺飨回到住处的时候,饭厅已经关门了。 他走的时候,还没开门。现在回来了,又关门了。所以,他这是错过了晚饭? 大夫人那边,也以为自己要饿着了。 等着小厨娘做晚饭呢,都饿得肚子痛了,怎么还没送过来? 大夫人姓尚名德怡,是南金史官的独生女。 当初夜烟得南金帝重用,尚德怡随着家父跟随南金帝身边侍奉,一眼就瞧上了丰神俊朗的夜烟。 史官尚智本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南金帝为妃的,却不想娇纵的女儿要死要活的想嫁夜烟。 没办法,尚智只能妥协,亲自上门提亲,这才成就了这门婚事。 一开始,夜烟对尚德怡百般体贴,万般宠爱。后来朝务越来越忙,没时间陪伴尚德怡,她就开始大吵大闹。 时间久了,夜烟便越来越嫌尚德怡无理取闹,也就越来越疏远她了。 能不回府,就不回府,落得个清净。 尚德怡为夜烟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为大,叫夜语文,如今是南金帝小儿子的伴读。女孩年纪刚满十一,叫夜夏文。 夜烟从没说过,他在跟随南金帝之前,有过家室,还有个儿子。 在吴崖将温夫人母子接回来以后,夜烟竟然直接安排住进了府内,还让尚德怡这个当家主母给安置屋舍。 尚德怡当即气的昏倒。 醒来后,不吵不闹,竟然真的给温夫人和姚文锦安排了住处。 虽然那住处是个废弃的荒院,夜烟却没有一句质疑,任由她安排。 姚文锦也被尚德怡亲自领着,去拜了祠堂,上了家谱,改名为夜文锦。 说什么夜文锦在家里的孩子中年纪最大,应该多多学习,将夜文锦交给了管家带着。 夜文锦母子的吃食,也是让人送到荒院之中。食盒里,都是厨房剩下的边角料。 大夫人尚德怡将手中青瓷茶杯摔在地上。“干什么?!想饿死我吗?!” 茶杯碎成了几块,飞嘣在了门帘上。 门帘外,连栀的声音传来。“来来来,快帮我掀开门帘,我给夫人送菜来了。” 连栀端着托盘,身后还跟着那个长的俊俏的双眼皮小侍女。刚刚在路上,连栀已经问了,小侍女叫秋灵。 当然了,她也顺便问了,秋灵是不是喜欢吴崖。 秋灵当即羞红了脸,嗔怪连栀莫要乱说。 虽然没承认,却也没反驳,等于默认了。 别说,这小姑娘,长的好看,名字也好听。性格嘛,应该是和吴崖互补的,合适的很。 连栀暗暗记下来,什么时候撮合撮合。 连栀端着的托盘上,一个是拔丝山药,一个是红糖糍粑。 秋灵端着的托盘上,一个是老鸭汤,一个是红烧鲫鱼。 一进门,老鸭汤的香味就勾起了尚德怡肚子里的馋虫。不说其他,就说这味道,就惹人吞口水啊。 再看样子,拔丝山药旁边摆盘着两朵紫红色的萝卜花。红糖糍粑外裹着的一层糖浆,看着就想立刻尝一尝。 主要是,这些东西,从没有人见过。 总好过那些看起来就没食欲的白肉片。 “快来,我尝尝!”尚德怡迫不及待的招招手,筷子已经抓在手中准备着了。 第26章 为什么不能吃肉 在大夫人尚德怡吃到盘子光光,撑得让侍女给揉肚子的时候,连栀笑眯眯的再次回到厨房。 将私藏起来的三个菜装进食盒,带着去寻找她的小随从:小食。 悠洺飨坐在院子中一棵被砍了头的老榆树底下,仰头望着即将圆满的月亮。 也不知道,他那两个笨侍卫,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留下的记号,两个笨蛋看没看到。 “嗨!小食!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连栀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过来,人也如一只欢脱的兔子般一蹦一跳的。 老榆树下的石头就一块,若是两个人都坐下的话,就要紧紧挨在一起。 连栀也没想那么多,来到悠洺飨身边,用屁股将人家顶走了一点,紧挨着坐下。 “来,拿着。”递给悠洺飨一双筷子,自己也拿出一副来。 “快尝尝吧,都是好吃的。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寻你来一起吃。”连栀说着,夹起一块红糖糍粑送进嘴里,闭着眼睛咀嚼。 悠洺飨看她吃的那么陶醉,也夹起一块。 入口辛甜,口感绵密。说实话,他本不喜欢吃糖的,咀嚼着这个,却欲罢不能的瞬间爱上了。 悠洺飨吃的眉眼弯弯,和同样美滋滋的连栀对视着,你一口,我一口。 连栀还不忘自卖自夸:“怎么样?我做的东西好吃吧?!我来给你介绍这几个菜的名字。红糖糍粑,拔丝地瓜,红烧鲫鱼。” 悠洺飨一一记下,手中下筷子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从不知,食物还可以这么吃。 地瓜,他只吃过水煮的。红糖,他只有在风寒的时候才会合着姜丝一起喝。鲫鱼,他用树枝串着烤过,也喝过鲫鱼汤。 那些单一的味道,早就是他从小吃到大的记忆。虽然吃的没意思,可为了饱腹,不得不吃。 若是食物还可以这么吃,好似生活多了些趣味,人生,也多了些追求。 连栀低头一看,盘子都空了。 “行啊你,挺能吃的。”连栀以为,悠洺飨是吃过饭之后,还将她带来的都吃光了。 随即将筷子扔进食盒里,得意的询问悠洺飨:“小食,我说的没错吧,我做的饭菜很好吃,跟着我不亏。” 悠洺飨轻声笑了笑,也随口奉承道:“确实,邢翡称呼你为神厨,确实不虚。” 连栀第一次看见悠洺飨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暖意,黑眸里含着细碎的星光。 “你笑起来,真好看。”连栀实话实说。 悠洺飨听到后,立刻收回了笑容,好似让连栀看见自己笑,是被人占去了多大便宜似的。 连栀撇撇嘴:“小气鬼。”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天空,闪烁的星星中间,一轮月亮渐渐被云层遮住。 连栀突然僵滞了一下,转头问悠洺飨:“明天,是十五吗?” 悠洺飨认真的点点头:“没错。” 连栀慌忙站起身,将食盒收拾装好。嘴里嘟囔着:“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不能吃肉” 连栀说道这个点时候,悠洺飨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初在林子里第一次见到连栀,她就在喝生鸡蛋,还被沅陵遇上调侃了一番。 现在又到十五了,连栀还说自己不能吃肉,是为什么? “连栀,你为何十五不能食荤?”悠洺飨问出口。 连栀咂咂嘴:“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能吃。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望着连栀急慌慌的背影,悠洺飨抬头又看了看从云层钻出来的月亮。 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二日一早,连栀被秋灵从被窝里拽起来。 “连栀,夫人要吃早膳了,你快些去厨房做来吧。” 连栀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之前跟她一起过来夜府的四个侍女上前,给她换衣服擦手擦脸。 秋灵在一旁等着,急得直跺脚。 “夫人说了,自从吃过你做的饭菜,再也吃不下其他了。连栀姑娘,你快些吧,一会夫人要发脾气了。” 连栀被人扶着穿上绣花鞋,摇摇晃晃的向外走。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抓住秋灵的胳膊。 “我徒弟呢?” 秋灵莫名其妙:“你还有徒弟?” 连栀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我得把我两个徒弟找过来,这天天让我做饭,哪个受得了?!” 早膳的时候,连栀给大夫人做的鸡肉粥和白糖馅饼。另外腌制了一盘萝卜咸菜。 并且与大夫人说了,让她派人去培城接两个人过来。一个叫榆钱,一个叫吕池。 那两个徒弟,简单的菜色已经会做一些了,可以帮连栀分担一下做饭的重担。尤其是,早饭。 太早起床,实在折磨人。 尚德怡被连栀两顿饭养的心花怒放,什么条件都点头答应。 不仅立刻派人去接连栀的两个徒弟,还答应连栀,以后府内厨房归连栀所管。 就连管家,都要听连栀的,让他去采买什么,就得采买什么。 在连栀得知,悠洺飨因为睡大通铺不习惯,在外头睡了一晚着凉以后,又要求给悠洺飨单独配置一间屋舍休息,管家无有不从。 因为今日是十五,连栀尽量让自己不出现在任何冲突的环境之中,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谁知道,管家将采购的食材拿到厨房后,身后竟然跟着拎土豆的夜文锦。 连栀看着夜府的公子竟然干着打杂的活计,当即就质问管家。 管家表示,这是大夫人吩咐的,他也做不得主。 连栀看不得夜文锦如此被欺负,拽着他就去找大夫人。 谁知道,夜烟不知什么时候回府了,正在屋内和尚德怡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秘密。 恰巧,被连栀听了一耳朵。 又恰巧,夜文锦踢到了石子发出动静,被夜烟在屋内听到。 夜烟出了屋门,二话不说就掐上了连栀的脖子。 “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夜烟眼部肌肉收缩,后槽牙紧咬。 连栀瞬间觉得缺氧,也不能狡辩了,再狡辩就要断气了。 于是如实说道:“我我就听到你说什么,南金帝中毒你爹脱不了干系。就这一句,咳咳真的就这一句。” 夜文锦本来鹌鹑似的低着头,听到连栀越来越虚弱的动静,拍打着夜烟的手腕声音越来越响后,猛地抬起头来。 先是吞咽了下口水,才说道:“父,父亲。她说的是真的,我也只是听到了这些。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第27章 给马喂巴豆 在连栀的再三保证和夜文锦的担保下,夜烟放了连栀。 连栀捂着自己被掐红的小脖子,回去就关起门来和悠洺飨吐槽抱怨。 “哎,我就说这京都不来吧。夜烟那混蛋,差点掐死我!” “我跟你说,小食,我们得找个机会跑。今天我听到夜烟跟大夫人说,大夫人的老爹给南金帝下毒” 悠洺飨惊诧的望着连栀的眼睛,知道她所言非虚。 可是大夫人的爹是南金帝史官,怎么会给南金帝下毒呢? “南金帝中毒了?你可知他如今怎么样了?”悠洺飨说着,抓上了连栀的手腕。 连栀揉着脖子淤痕的手被抓,烦躁的挣脱开来。“哎呀,我就是随便听了一耳朵,哪里知道南金帝如何了。你是我的人,怎么不关心我如何了?反而去关心个不相关的人?!” 连栀探过头去,几乎碰到了悠洺飨的鼻尖。“难不成,你是南金帝的私生子?” 悠洺飨将眼前的小脑袋推开。“想什么呢你!” 随即悠洺飨反问连栀:“既然夜烟不让你向外透露,你为何还要告诉我?难不成,你想拉我做垫背?” 连栀不屑的摆摆手:“且,这你就不懂了吧。一般情况下,你让人万般保证不许向外说的秘密,人家越是会忍不住向外说。这个啊,就是人性本质。相信什么誓言啊,保证啊,都没用。” 随后用小手挡着嘴巴,靠近悠洺飨的耳边。“想要人保密,只有死人的嘴,最靠谱。” 悠洺飨心神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十四岁的小女娘。 这话,真不敢相信,是一个小女娘说出来的。还说的,这么认真,这么云淡风轻。 她以前,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对生死之事,看的如此平淡吗? 又或者说,她的心到底有多冷,才能谈到生死无动于衷。 也不是,至少她对自己的命,还是爱惜的。 午膳的时候,连栀做了八宝鸭、红烧排骨、鱼头泡饼、清炒油麦菜、土豆泥和辣炒鸡胗。 夜烟一上午暴虐的情绪,在午膳吃到菜的时候,烟消云散。 除了那道辣炒鸡胗的辣味他还不太习惯,其余的一边吃,一边点头。 反观大夫人尚德怡,整顿饭都在走神,味同嚼蜡。 看着她微红的眼角,应该是哭过了。 连栀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嘀咕着夜烟的立场。 若是夜烟找来美食是为了献给南金帝,博取陛下欢颜,来为自己的锦绣前程添金喝彩。那大夫人的父亲给南金帝下毒,又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夜烟野心极大,想要取而代之? 夜烟吃的满足,用侍女呈上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当即就决定带着连栀进宫去面圣。 连栀倒是挺想进宫去看看的,好奇心驱使,她想知道那中毒的南金帝如何了。 顺便,也想探查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是怎么样的。听到秘密,听的一知半解的,很难受的。 尚德怡听到夜烟要带着连栀进宫,筷子掉在矮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夜烟和尚德怡的筷子,都是洁白的象牙材质。 夜烟不悦的瞪了尚德怡一眼,起身就要离开。 “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爹爹啊”尚德怡不顾形象,一把抱住夜烟的腿。 连栀默默转过身去,不想再被掐脖子了。 心里默念着:“我看不见,我听不见”小步挪动着,想要走出屋子。 夜烟弯腰拎着尚德怡的后脖领子,将人提起来。 “听着,若是东窗事发,我定然休了你保全自己。当初我不知晓尚智的身份,若是我知道,怎么会娶你!” 夜烟说完,松开手,尚德怡瘫坐下去。 连栀还没挪到门口,就被大步走出门的夜烟带的差点摔了个跟头。 夜烟与连栀擦身而过的时候,只说了俩字:跟上。 连栀小跑着跟在夜烟身后,在院子遇到悠洺飨的时候,她用口型对悠洺飨说了俩字:皇宫。 夜烟在府门口翻身上马,突然想起来身后还跟这个连栀。 板着的脸露出几分无奈,最终还是问了句:“可会骑马?” 连栀则谦虚的说:“只会一点点。” 夜烟可不会怜香惜玉,立刻让人牵来一匹高头大马。那马特别高大健壮,马蹬和连栀的脑袋一边高。 这不是欺负人吗? 夜烟看着无助的望着马蹬的连栀,似乎戳中了他的笑穴。哈哈哈笑了几声,扽了扽缰绳,哒哒哒走到连栀身后。 抬手拎小鸡般将连栀扔上了马背。 随后,夜烟打马飞奔向街道尽头,依旧甩给连栀俩字:跟上。 连栀坐在马背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对着夜烟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她手腕微动,从系统里掏出一把巴豆。这是刚刚夜烟掐她的时候,系统出来的新食材。 “乖乖马儿,喂你吃点饲料,你可得跑快点啊。” 连栀俯身将巴豆喂给马吃,然后狠狠一拍马屁股。 “驾!” 坐下的马,是一匹好马。 不过片刻,连栀就追上了夜烟。 狂奔在街面上,连栀和夜烟自然成了引人注目的存在。 首先,连栀人小马大,飞奔起来,丝毫没有怯意。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的意思。 再者,皇城缉司的夜烟,那可是人人畏惧的存在。可谓是,人间恶魔,皇帝手中的利剑。 这样的一个人和一个小姑娘并肩而行,策马扬鞭,怎么看,怎么违和。 从夜府到皇宫门口,也不过两刻钟。 夜烟掏出腰牌,给守宫门的将领看了看,就带着连栀骑马直接进宫。 进宫后,不可向街上那样策马了,只可哒哒哒的催马走着。 宫道上铺的都是白色的石板,看起来干净非常。 连栀感受着坐下的马肚子叽里咕噜的响着,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憋着笑,一本正经的挺胸抬头。 “一会到了殿门前,下马跟随我。记住,不要乱说话。还有,做的饭菜,一定要让陛下满意。” 夜烟话音刚落,连栀坐下的马就开始噼里啪啦 夜烟喉头梗着,像是吃屎了般,一脸的菜色。 连栀还嫌不够,手指捏着鼻子,指了指还在放屁的马屁股。“大人,这马,拉稀了怎么办?拉到宫道上,陛下不会让我们打扫吧?” 夜烟屏住呼吸,从牙缝挤出来一句话:“不是说了,不要随便说话吗?” 连栀干呕了一下,回复道:“大人你刚才说,到了殿前不要乱说话,现在不是还没到吗呕” 夜烟:“” 第28章 系统升级 夜烟想的挺好的,带着连栀去讨好南金帝。 连栀甚至也想好了,借着马拉肚子的缘由,留在皇宫住下。 俩人都没想到,进了宫,到了殿门口,被内监给拦住了。 说是南金帝刚刚发了脾气,下令了,谁也不见。 于是,夜烟和连栀,只能蔫头耷拉脑袋的向回走,完全不似刚刚来时的意气风发。 尤其是,连栀的马一边走还一边噗噗的放屁。 “唉”不知道是连栀第几次叹气了。 夜烟忍无可忍,他还没叹气呢,这小女娘一直叹什么气?!给他整的,心情越发不好了。 “你干什么呢?!唉声叹气的!”夜烟拿马鞭戳了戳塌着肩膀坐在马背上的连栀。 连栀转头看着夜烟,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唉夜烟大人呐,我就是在想。你说,当皇帝就是好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权利的味道”连栀吸吸鼻子“就是香啊” 若是换作别人,早就开口呵斥连栀这番话了。 夜烟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这小女娘,脾气倒是对我的胃口!” 连栀双手环胸,将还没发育好的地方捂住。“夜烟大人,您也有四十岁了吧我还小啊” 夜烟又是一阵狂笑,随即将大拇手指头的一个奶白色的扳指拔下来,送给了连栀。 “你年纪虽小,却得我喜欢。这个扳指送给你,从今日起,我们就算是忘年交了。只要日后你与我一条心,我定保你荣华富贵。权利的味道,我也会让你尝尝是咸还是甜的!” 连栀接过扳指,对着西下的阳光照了照。 这位缉司大人,交朋友也太草率了吧。 刚刚她还想着进宫后投靠皇帝,将夜烟给甩了的。现在他就和自己成了忘年交?! 一条心 在权倾朝野的缉司大人手底下过活,也不失为目前的一条明路。就是怕,日后这家伙造反啊。 连栀手腕反转,将扳指抛起来抓在手心。 造反就造反,她还怕了不成? 反正那什么南金帝,她也不认识,没交情。 “夜大哥!以后请多多关照!”连栀抱拳,笑眯眯的。 夜烟当即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这小女娘,改口改的挺快! 夜烟不适应的干笑了笑,嘴角抽了抽,双腿夹马肚子,准备走在前头。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连栀顺杆爬的速度太快,他总觉得自己被骗了。 清了清嗓子,来稳定情绪,夜烟大喝一声:“驾!” 连栀看着情绪转变飞快的夜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刚刚还哈哈大笑,现在又将她扔下自己跑了。 由此可以断定,夜烟这家伙,不可深交。 这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这家伙铁定是卖队友的那一个。 连栀小短腿夹马肚,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哎!夜大哥,等等我啊。” 从主街道拐进巷子后,夜烟猛地勒住马缰。 连栀紧随其后,见到夜烟停下,她也立刻停下。 她察觉到了巷子里的不对劲,还是状似不明白的大声询问:“怎么了?怎么停下了?” 夜烟抬手,示意连栀噤声。 连栀紧握缰绳,打算一会调转马头就跑。毕竟,她还记得,今日是十五。 每当初一十五,她都是最弱的时候。提不起气,若是吃肉的话,还会浑身酸软,呕吐不止。 这个巷子的氛围看来,一会要打架。 夜烟俯身,从靴子里抽出两把匕首样子的武器。在连栀的注视下,咔嚓一下将两个弯刀匕首合为一体。 连栀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个十字型的螺旋飞镖吗?! 夜烟唰的一声将飞镖扔出去,飞镖旋着巷子上每间房屋的瓦片,一路掠过。 掠过之地,顿时钻出一个个黑衣蒙面的人。 连栀目不转睛的数着,黑衣人差不多有三四十个。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连栀调转马头,顿时愣住。 啥时候,巷子口站了个人? 是他武功太高,还是她今日太弱,竟然没有察觉到。 堵住巷子口的那个黑衣人,明显是那些人的头头。双手背在身后,自有一番桀骜的气场。 巷子里,夜烟已经手抓螺旋飞镖,将它们分开,一手抓一把打到正酣。 连栀回头看了看夜烟,这货完全不担忧自己这位忘年交啊。 座下的马不安的踏着蹄子,连栀不得不率先开口打破她和巷口那人的尴尬气氛。 “那个这位壮士。我和那个叫夜烟的家伙,不熟。你看看,能不能放我过去?” 连栀小心翼翼的抓着缰绳,就想靠着墙边路过。 那背着手站在路中间的黑衣人,先还是盯着巷子里的战况呢。听到连栀的话后,悠悠转头。 连栀嘿嘿笑着,嘴里小声嘟囔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黑衣人指尖一动,手里就多了个雪花状的飞镖。 连栀眼尖,发现那飞镖尖端有着暗黑色的痕迹,像是淬了毒的。 这要是被打中,小命就该呜呼了。 再不犹豫,狠狠一夹马腹。“驾!” 黑衣人几乎在连栀出声的同时飞出一镖,眼睁睁见到连栀像是背后长眼睛一般侧身趴俯躲过。 黑衣人瞳孔收缩,对着跑出巷口的连栀追过去。 连栀在转出巷口的时候,还特意回头对着打架的夜烟喊了句:“救命啊!” 直到连栀看不到夜烟了,她也没见夜烟回头一下。果然,这位忘年交还是靠不住的。 并且,这一次的危险,可是受了夜烟这货的牵累。 连栀一路策马狂奔,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主街上的行人和摊贩被他们惊吓,呼喊着奔逃着躲避。 期间,连栀的马差点撞到一个路中间跌倒的孩童。还好连栀马术精湛,堪堪勒马。 瞥到右侧有一处巷子,连栀想也没想驾马跑进去。 身后黑衣人飞身上了墙头,俯冲而下,抬脚踹上连栀的后背。 连栀躲开了要害,还是被击中了肩膀。 整个人掉下马背,翻滚了几圈撞在巷子里的墙壁上。 “噗!” 胸腔内气血翻涌,吐了一口血出来。 同时明白,面前这个黑衣人的势力,确实不俗。 “我都说了我和夜烟不熟。你为何要赶尽杀绝”连栀大口喘着气。 本想从系统再抓一把变态辣辣椒粉,却觉得手腕处一阵灼烧感。 眼前的空中出现一行字:恭喜宿主,系统升级。二级系统,可存放活物。系统内有阳光和空气,仅限食材品类。 望着越走越近的黑衣人,连栀将目标放在了黑衣人身后的那匹高壮的大黑马身上。 活物,食材,马匹。 ------题外话------ 我加油!我努力!我爬榜!嘿咻嘿咻……请宝子们把手中的小票票送个我吧 第29章 这暗器挺好 夜烟回府后,先是让府上的医师给自己受伤的胳膊做了包扎,才吩咐人出府寻找连栀。 悠洺飨听到这个消息,是第一个跑出府门寻找的人。 巷子内,连栀脱力晕倒,嘴角和衣襟上有血迹。 离她十米远的墙边,青砖墙和石板地面凹陷下去,一匹大黑马四脚朝天死不瞑目。 马背底下压着的,好似是一个人,露出了一截黑色衣襟。 悠洺飨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巷子,依旧是难以解释的案发现场。 这次的,比上一次死了四个男子的情况,还要离奇。 难不成,是大黑马护主,将黑衣刺客撞死在了墙边?! 那问题来了,大黑马是怎么飞起来,砸上去的呢? 悠洺飨费解的歪着脑袋,先蹲下将连栀抱起来。一路飞奔回夜府,将人交给了医师诊治。 医师先是把了把脉,后用银针在连栀心口捻了捻。 “噗!咳咳咳” 连栀吐出一口血来,人也清醒过来。 见到站在床榻前的悠洺飨,惨白着脸笑了笑。“小食,我还活着啊我可真是命大呢” 连栀话音刚落,吴崖卡着点进门。 进门后,见到连栀是清醒的,直奔主题的问道:“你见到那刺客的长相了吗?” 连栀微微摇摇头:“没有,他蒙着面,看不见。” 吴崖又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咳咳咳!你什么意思”连栀觉得自己要被吴崖气死了。 悠洺飨适时开口:“我去到巷子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你想问什么,不如我们出去说。” 吴崖神色不善的盯着连栀看了又看,最后板着脸走出房门。 连栀胸腔疼得厉害,一直在咳。 医师又把了把脉,最后拿出小本本,给连栀开药。 门外,悠洺飨背靠着廊柱,单脚站立,一脚蹬着廊柱。 吴崖似乎心中有气,叉着腰原地打转。 “不过片刻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悠洺飨抱着连栀回来以后,将连栀交给医师。他就将刺客在巷子里的消息告知了吴崖。 可等吴崖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那里只有一匹死掉的黑马和倒塌的墙壁凹陷的大坑。 刺杀夜烟的那些人,一看不敌夜烟,拖着受伤的同伴迅速撤退了。 从头到尾,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既然他们撤退之前都会带走同伴,那不管同伴是死是活,他们都不可能抛下。或许,就是在我带着连栀离开之后,他们又返回去将人带走了。” “那人,定然已经死了。” 被一匹马砸中,马都死了,更何况人了。 悠洺飨说完这番话,就见吴崖一拳砸在廊柱上。 “我管他什么死活!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让我查,大人那里,我如何交代!” 悠洺飨看得出来,吴崖对于跟着夜烟这样的人,很是懊恼。 夜烟的脾气阴晴不定,责打手下向来心狠。 吴崖对夜烟,又恐惧,又愤恨。 连栀被侍女扶着,强行喂了比胆汁还苦的汤药。 昏昏欲睡的时候,见悠洺飨轻手轻脚的进了门。 “吴崖走了?”连栀有气无力的问。 悠洺飨从胸口掏出一方手帕,一角,一角的打开。 里面包着一块红糖。 “他走了,我给你从厨房寻了块红糖。你尝尝,可去嘴里苦味。” 连栀张开嘴,悠洺飨将糖块放进连栀嘴巴里。 连栀咂咂嘴,笑了笑:“嗯,果然好多了。” 悠洺飨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犹豫着没说。 连栀看出来了,似乎也明白悠洺飨想问的是什么。她见他不开口,也就装作没看见。 两人相对无言,好一会,还是悠洺飨先开口。 不过,问的不是今日的事。 “连栀,那日你卖马的钱,一串五十个金币,为何只剩下四十九个?” “啊?!”这问题,直接将连栀问懵了。 这家伙偷她钱的时候,怎么还带数数的? 连栀心虚的眨眨眼:“是吗?我没数啊。难道,那个买我马的人,少给我钱了?” 悠洺飨站起身,俯瞰着连栀。“我检查了四个人的死因。两个为匕首所杀,一个被踢断肋骨戳破心脏而死,另一个,因后脑嵌入一枚金币致死。” “金币的力道,能贯穿脑骨,那出手之人,内力极高。” 悠洺飨说完这些,也不管连栀如何反应,径自转身出了门。 在出门后,转身关门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连栀一眼。 连栀躺在床榻上,眼睛望着房顶黑漆漆的横梁。 这么快,就要露馅了吗? 抬起手腕,见到上边原来是粉红色的勺子印记,现在变成了橘黄色。 “哎我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想起千钧一发之时,她将大黑马收进系统,对着黑衣人扬起手腕甩出去。 黑衣人以为她要扬什么迷药或者毒粉呢,下意识抬手臂抵挡。 可是他就算是到死应该也不会想明白,面前柔弱可欺的小女娘,为何会甩出一匹高壮的大黑马来! 世上千般暗器,没想到马匹也能被飞掷出来攻击人了。 黑衣人被大黑马撞飞,最终砸在了墙角下。 连栀约莫着,他的死因可能是全身粉碎性骨折吧。 “哎,早知道你要升级,我就不卖那些马匹了。藏在系统里,当暗器使多厉害。” 连栀将被子蒙在脸上,瞬间入睡。 而买了连栀马匹的皇子东铭,正在宫中挨训。 “你看看!这都是参你的奏折!” 东铭心口上砸了两捆竹简,跪的笔直的身子一个哆嗦。 随即开口狡辩道:“又是夜烟那个多管闲事的吧!他又参儿臣!我看他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吧!” 南金帝身穿金黄色里衣,脸色略显苍白的靠座在椅背上。 其他人的席团都没有扶手和靠背,南金帝的有。不仅他可以靠坐着,还不是以跪姿,而是盘腿的坐姿。 南金帝年约五十左右,头发很多都已经白了。 生气的时候,嘴角厚重的胡子一直在颤动。 面对东铭不认错还狡辩的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桌子上的一捆奏折,再次砸过去。 “你还不知悔改!哪里是夜烟告你的状,是夜烟向御马台报了皇城缉司马匹被盗的数量。而你,居然将皇城缉司的马匹牵到赌场去做赌!” 东铭没敢躲,生生又挨了一下,不过嘴上还是不服软。“父皇,夜烟自己看不住自家的马,凭什么怪别人?!” 南金帝颤抖着指着东铭:“你你你你偷盗马匹,还振振有词!” 东铭低头扣着手指头嘀咕:“谁偷盗了,儿臣可没有。” “那是谁偷盗的?!” 东铭闭上嘴,脑海里浮现出将缰绳放在自己手心的小女娘的模样。 第30章 总要有人做炮灰 第二日一早,连栀就被屋门口站着的一堆人给惊呆了。 尚德怡派人去接榆钱和吕池,却接回来了邢翡那个客栈中的所有的人。 从接待客人的小伙计三人,掌柜的一人,到打杂的三人。加上厨房的两人,一共九人。 这还不算,还有几个是跟着他们过来,就为了吃连栀做的菜的培城的人。 自从连栀被皇城缉司的人从培城带走,那些吃过了连栀做的饭菜的人日日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榆钱和吕池倒是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却满足不了那些人的胃口了。 若是之前没尝过好的,自然会觉得榆钱两人做的就是人间美味。 于是在得知连栀定居在了京都柔城,还派人来接榆钱和吕池两个徒弟了,客栈上下都收拾铺盖卷跟来了。 有钱的人家也是自行驾着马车跟随。 “连栀姑娘,府外还有一些人呢。夜府不让那么许多人进来,就我们还是千求万求的才得以进来见你一面呢。” 掌柜的姓纪,见到连栀又差点抹了眼泪。 说完这些,紧接着就是问他的东家状况。 “连栀姑娘,不知道这些时日,您可见到我家东家了?” 说到邢翡,连栀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从搬来夜府后,还真就没再见过邢翡了。 当初邢翡摇着扇子,在自己床榻前说什么来着?说他父亲被关在皇城缉司的大牢里,等着救命?! 完了,她给忘记了。 于是,连栀先找了夜府的管家询问这些人如何安置的问题,向纪掌柜保证,一定将邢翡完好无损的带来。 夜府管家去请示了大夫人尚德怡,大夫人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一切求见的人。 没办法,连栀只能带着他们出府,寻了个租宅子的地方。 本想着找一处宅子,暂时将纪掌柜这些人安置了。却不成想,看中了一处宽敞的学堂。 据中介人介绍,这处学堂荒废许久了,若是花钱买的话,可以便宜一些。 连栀想到以后厨艺之路的发展,貌似开办一个学堂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爽快的花费了一百二十金,买了下来。 学堂院中环境不错,有假山,有流水。有屋舍十余间,还有两片荒废的菜地。 “纪掌柜,你们先在此暂住。我去寻邢翡来,也好让你们放心。” 连栀说完话,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 吕池见了,立刻上前询问。 “小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连栀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可是吕池和榆钱看到她脸色苍白,依旧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死活非要跟在身边。 连栀没办法,只能同意。 走在街面上,身后跟着两个成年男子,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拉风了。 还没走到皇城缉司,悠洺飨就追了上来。 责怪连栀,为什么出门不带他一起。怎么说,他名义上,也是连栀的侍卫啊。 “伤还没好,刺客还没抓到,你怎么胆子这么大?”悠洺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带着探究。 有一种勇,叫无知者无畏。也有一种勇,叫实力碾压,毫不畏惧。 吕池和榆钱俩个徒弟听说连栀不是生病,是被刺客所伤,吓得脸比连栀的还白。 怎么做个厨子,还有生命危险了? 榆钱则是在惊吓之后,警惕的扫视着一身清贵气质的悠洺飨。总觉得,这家伙是来抢位置的。 连栀带着三人来到皇城缉司,跟门口守卫表明身份后,等着人进去通报。 夜烟今日在皇城缉司,不一会就让人放他们进去了。 连栀轻车熟路的找到夜烟的房间,表明自己是来见邢翡的。不知道他和他爹犯了什么罪,可不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将人放了。 连栀觉得,自己也是和夜烟经历过生死的人了。那日夜烟送她扳指,和她做忘年之交,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吧。 没想到,夜烟翻脸不认人。 “我心情好,可以与你开玩笑。你却不能当真!小女娃,你还小,慢慢学吧。” 夜烟招招手,有人指引他们去大牢看望邢翡。 但是放人,是不可能的。 连栀走在大牢阴暗的长廊里,小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 “夜烟那混蛋,与我开玩笑!呵!谁当真了?我才没有当真呢!可笑!” 走在后边的悠洺飨被她这自问自答孩子气的样子逗到了,一路上憋着笑。 说到底,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悠洺飨心中也在嘀咕着,连栀身边应该还有位隐藏很深的高手相护。 不然,就凭连栀,不可能做到次次脱险。 若说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的内力,更加不可能。 一路来到关押邢翡的牢房,连栀手握着栏杆,不敢相信。 里面那个蓬头垢面,光着脚丫,正在搓胸口泥的人,是邢翡吗? 怕不是,济公吧! “邢翡?!” 搓泥的手一顿,抬起头来。 见到牢房门口的人是连栀的时候,眼睛一亮,连滚带爬的扑过来。 “呜呜呜连栀啊,你终于来了啊。你不知道这里有多恐怖啊,快救我出去啊” 邢翡说着,手指指向角落。那里有一堆稻草,稻草里悉悉索索的,传来耗子打架的声音。 连栀被邢翡身上臭烘烘的气味熏到,后退了两步。 “邢翡,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啊?” 大牢另一边的长廊,传来一声惨叫。 那声音,直直穿透耳膜,冲向头皮。 邢翡捂着耳朵,话却是对连栀说的:“你听听,你听听!日日夜夜的嚎叫啊,凄惨的刑讯啊我再待下去,我就要疯了啊!” “我已经几天几夜没睡觉,我不行了救我啊” 邢翡背靠着牢房栏杆坐下去,看似疯魔般的揪着头发。 连栀侧耳倾听走廊那边的声音,似乎还有滋啦啦烙铁烫肉的声音。 这地方,确实不是人待的。 可是,她说了不算啊。 “邢翡,你父亲到底犯了什么事啊?为什么皇城缉司要关押你们?” 这个,才是关键啊。 面对连栀的询问,邢翡又是诈尸般站起来,两只手紧紧拽着栏杆。 “连栀,对了,救我父亲!他被拉去刑讯室了,我昨夜听到他的惨叫声了!” 然后自顾自的说:“我父亲,他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办,我没有证据啊” 连栀的直觉告诉她,邢翡的父亲犯的事情,或许和南金帝中毒有关系。 而南金帝中毒,是史官尚智搞的鬼。尚智又是夜烟的岳丈 总要有人,做炮灰的。 第31章 大牢里上课 “有人来了。”悠洺飨低声提醒连栀。 熟悉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佩刀触碰铠甲的声音。 夜烟被人簇拥着,悠闲的走进大牢。 一步步走到连栀身边,邪笑着。 “今日,我来给你上第一课,好好学着。”夜烟说着,大掌抓住连栀的后脖子。 连栀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不得不先隐忍了。 夜烟命人将邢翡提出来,一路押往刑讯堂。 说白了,就是一间满是刑具的牢房。 夜烟抓着连栀,一路过去。刑讯室正中间有一个椅子,上边放着厚厚的狐狸皮。 夜烟松开手,让连栀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则是坐在椅子上。 连栀才知道,这里原来是有正常高度的椅子的啊。那为什么平日里坐的,都是席团?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刑讯堂左边木架上绑着一个浑身血迹,头发披散的人。那人白色的里衣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有鞭痕,有刀痕,也有烫伤。 邢翡被绑在右边的木架上。 夜烟转头看向连栀,又瞥了眼连栀身后跟着的三个男人。 “小姑娘,这三个人,都是跟随你的?” 连栀不情不愿的解释:“对啊,两个是我做菜时收的徒弟,还有一个是路上捡的,收在身边的随从。” 夜烟点点头:“嗯,不错,还知道培养自己的人在身边。” 连栀撇撇嘴:用你说?! 夜烟接着说:“今日,我给你上的这一课,你好好看着。看过了,你就算是我的人了。我不介意再收个干女儿,你呢?” 连栀有些迟钝的眨眨眼。 咋地?!之前还跟我做把兄弟呢,现在又变成干女儿了?! 女人都没你善变! 还是,你老年痴呆,健忘症啊?! 半天没等到连栀回复,夜烟有些不悦的嗯了一声,尾音拉的老长。 悠洺飨偷偷戳了戳连栀的腰窝。 连栀反应过来,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答应了。 就是吧,这个干爹的称呼,实在不如夜大哥好叫出口。 好在,夜烟并没有等着连栀叫他干爹,就吩咐人给邢翡上烙铁。 夜烟翘着二郎腿,对着那个左边看不清长相的人问了句:“邢衡舍,想好口供了吗,你这独生子可是已经绑在上头了。听闻,你有万贯家财,这要是没了根,你那些钱财可如何办?” “对于死了没有后人烧纸这件事,你想的开吗?” 邢翡看到火红的烙铁送到了眼前,吓得两腿哆嗦。 一旁血肉模糊的邢衡舍颤抖着脑袋,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邢翡求助的望了连栀一眼,随后向夜烟控诉:“夜大人,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不是答应了我,只要博得陛下欢颜,就放我父亲离开的吗?” 夜烟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你找来的这个小女娘,陛下并未召见。是陛下不给你们父子机会,与我何干啊?” 邢翡喊道:“可是我父亲并没有罪!” “有没有罪,也要审问了才知道。来人啊,给邢翡小公子上烙铁。”夜烟闭上眼睛,像是在等着烙铁烫肉的声音。 邢翡还在那里喊着,说夜烟不讲道理,不讲律法,私自乱用刑罚逼供什么的。 不过很快,就剩下滋啦啦的声音和惨叫声了。 连栀在烙铁烫上邢翡胸口的时候,转身,闭眼。 她拳头紧握,不是因为害怕这副场面,而是对这副场面无法制止。 她的小脑袋被一只大手护着后脑勺,按进了一个清香微暖的怀里。 连栀知道,这是小食。 而一旁的榆钱和吕池,早就吓得自顾不暇了。 在邢翡晕过去以后,左边那人终于抬起了头。 邢衡舍嘴角咕噜着血沫,含糊不清的问夜烟:“若我认了,可否放过我儿?” 连栀从悠洺飨的怀里转身,望着那位遍体鳞伤的邢翡父亲,紧抿着唇摇头。 夜烟这么说话不算话的人,即使现在答应了,也不会做到的。 夜烟没有回答,而是让人拿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张来。“你若是早认了,你这独生子也不用受此罪了。” 邢衡舍是皇宫中御厨的掌事,一开始只负责一应用度的采买。后来,才升职为御厨掌事。 南金帝中毒后,御厨内所有人都下了大狱。 邢衡舍首当其冲,最先被抓。 一开始夜烟没有调查出来真相,一直没有动他。后来发现,给南金帝下毒的,居然是自己的岳丈。 夜烟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瞒着南金帝,找个替罪羊。 邢衡舍只有一个独生子,视若珍宝。只要拿捏住了一个人的短处,就能拿捏这个人。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邢翡以为,皇城缉司是最秉公执法的地方。他为了让自己的父亲在大牢中少受罪,主动献上了一个消息。 说是自己在培城开设的客栈中,新得了一个神厨般的女厨娘。若是陛下尝到了,定然心生欢喜。 那不论是夜烟还是邢衡舍,都会得到恩惠。 谁曾想,夜烟当初答应的好好的,现在什么都不认了。 不仅如此,还要做假供! 如今,邢衡舍和邢翡的性命,都在夜烟的手里。认了罪,是死,不认罪,刑讯逼供之后也是死。 邢衡舍现在只能赌一把,将所有罪过揽于自身,希望儿子能脱罪活下去。 连栀眼睁睁看着,邢衡舍按下了手印,颤抖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邢翡被人昏迷着拖下去。 夜烟一把拽过连栀,问她:“看懂了吗?” 连栀心里直呼神经病,可面上,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没看懂,大人想让我,学什么?” 夜烟指尖用力,将连栀的胳膊捏出了几道凹痕。 “那日你在门外,听到了我与德怡的对话,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我今日让你学的,便是取舍,便是心狠!” 夜烟猛地拉了连栀一把,连栀险些撞上夜烟的额头。 只听夜烟说:“还有,记住他们今日的样子,你,日后莫要成为那木架上的一个。” 说完,夜烟松开连栀,站起身,拍了拍连栀瘦弱的小肩膀。 “我不管你如何学的厨艺,也不管你从何而来,有没有什么目的。既然现在上了我的船,就记得,想要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明日,跟我进宫。我相信陛下会喜欢你,也相信,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别让我失望。” 夜烟带着人率先离开大牢,只剩下连栀和她身后的三个男人。 连栀对夜烟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绝对是一个疯批! 第32章 拍在门外 连栀随着夜烟进宫,这次很顺利的见到了南金帝。 不过,也见到了一个连栀不想见到的人:东铭。 东铭像个缺心眼似的,见到连栀,一下扔掉手中的毛笔。“哎?怎么是你?!” 连栀低头,嘀咕着: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南金帝拳头抵在嘴角咳了咳,东铭将要说出口的话吞下去,重新拿起毛笔,抄书。 连栀没想到,买她马的人,居然是南金帝的儿子!是个皇子?! 这要是刚才东铭挑明了,好家伙。她一个偷了皇城缉司马匹的偷马贼,和东铭这个买主,旁边还有缉司大人本人。上头还坐着个权利最高的人,掌握着别人命脉的人! 这不就成了,大型指认现场了吗?! 当即,不就得被拖出去砍了?! 还给南金帝炒个什么菜?!直接给她吹唢呐开席得了。 看东铭的样子,应该是被罚抄书呢,暂时没有什么发言权。 连栀刚将心放进肚子里,就听南金帝说道:“夜缉司啊,东铭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那些马,孤已经让人收缴回来,给你送回去了。” 夜烟站的笔直,抱拳低头,连声称呼着不敢。说什么小殿下若喜欢,那些马匹送给小殿下也无妨之类的场面话。 连栀跪的腿脚发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让她起来呢? 结果,就听南金帝问她:“下跪这小女娘,可是认识东铭?孤看着,你们好似很熟稔的样子。” 连栀连忙摆手解释:“不熟不熟,陛下,您怕是看错了。” 夜烟惊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哪里有人,敢说陛下看错的! 南金帝也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换了话题。 “夜缉司,你说带给孤一个小厨娘,就是她啊。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 夜烟将连栀好一番夸,直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最后南金帝让苦大仇深写字的东铭带着连栀,去御厨房做来吃。 这算是,给东铭和连栀串供的机会? 连栀当然不能放过了。 “殿下,您可千万别提买马的事了。您犯错,可能就抄抄书,我犯错,那是砍脑袋的大事!” 东铭则是欣喜若狂的上蹿下跳,表示能再见到连栀,非常开心。 连栀就不明白,有啥可开心的。 来到御厨房,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应该说,连栀想要用的东西都没有。 总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从系统里拿食材,拿调料吧? 于是连栀说了个清单,让东铭记下来,让人迅速出宫去采买。 对于写清单来说,东铭还是很积极的。 “你们带着清单,去南宫府,去找子熙来。他的人办事最快,还有啊,回来的时候,记得让子熙也进宫。” 东铭转身看了看连栀,又转回去对内侍官说:“你们就和子熙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连栀叹了口气,不愿意面对,那个好消息就是自己的事实。 在等待的过程中,东铭一直特别聒噪的在连栀身边转悠。 “哎?你叫什么名字?” “对了,你怎么会和夜烟那匹夫在一起出现?” “还有啊,你说的做菜,是什么样的菜啊?” 等到南宫子熙和食材一起到御厨房的时候,东铭已经说的口干舌燥。连栀呢,也被吵的昏昏欲睡。 连栀让人将食材全部放进厨房,然后将东铭和南宫子熙两人轰了出去。 “为什么让我们出来?他们为什么可以留在里面看着你做菜?”东铭不服气。 连栀指了指那些围着围裙的厨子说:“他们本身就是厨子,可以帮我,你们能干什么?只会干涉我,打扰我。” 说完,砰一声将厨房的门关上。 东铭差点被拍了鼻子,一脸的惊奇。 转头对南宫子熙说:“哎?你看见没,她把我,堂堂南金少主,关在了门外!” 南宫子熙唰的打开金属折扇,轻笑了一下。 他没想到,那日没当回事的小女娘,居然有本事进宫面圣! 居然,还是夜烟举荐的。 南宫子熙提醒东铭:“你别忘了,她可是夜烟带进宫的。你平日里,不是和夜烟最不对付了?怎么对他带过来的人,如此上心?还如此,宽恕?” 若是其他人胆敢不尊重东铭,东铭早就发脾气,让人拖下去打了。 如今东铭被人家拍在门外,不但不生气,还隐隐有些兴奋! 反常。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会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看看,她是主动投奔的夜烟,还是被夜烟挟持的。” “要是被夜烟挟持的,我定要为她做主。” 南宫子熙伸手搂住东铭的肩膀:“好吧,你是救世主,你想帮人家小女娘。但是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喝点茶?在这里站着,有失身份吧!” 东铭抿抿嘴,也确实口渴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后宫。 皇后正拿着把剪刀修剪栀子花的盆栽。 见到东铭和南宫子熙来了,立刻吩咐人去泡茶。 “母后,儿臣来看你了。”东铭扑过去,从背后抱住皇后撒娇。 南宫子熙则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子熙见过姑母。” 皇后身穿一身玫红色拖地长裙,腰间一条玉带。裙摆上绣着几朵红梅,脚上的绣花鞋也是玫红色。 放下剪刀,将身后粘着的人拽过来,食指点了下东铭的额头。 然后让南宫子熙坐下喝茶,开始询问起东铭来。 “听闻,你又闯祸了?!” 东铭揉了揉并不疼的额头,撅着嘴。“母后,你莫要听下头的人胡说。我哪里惹祸了” “你不惹祸,你父皇怎么会把你留在承明殿抄书?”皇后拉着东铭的手,也在矮桌边跪坐下。 南宫子熙动手,拿起装着开水的水壶,泡茶,洗茶。 东铭瞪了眼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莲香!是不是你嚼舌根了!” 莲香噗通一声跪下来,一句话不说,一直摇头,眼圈含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哑巴。 皇后嗔怪的打了东铭手背一巴掌:“铭儿,你莫要总是吓唬莲香!你自己犯了错,被罚了,还瞒得住?!” 随后皇后又看了眼莲香,对东铭说:“你府上就一个侍妾,陛下一直也没定下正妻的人选。不如,你将莲香收了吧。莲香是个好孩子,跟在我身边,也五六年了。” 东铭蹭的站起来,先是看了莲香一眼,又看了南宫子熙一眼。“母后,儿臣突然想起来,父皇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完。不如,母后和子熙聊一聊,莲香的好。儿臣告退了。”说完,还不忘迅速将南宫子熙倒的茶一口喝掉。 被扔下的南宫子熙端着茶杯:“”貌似,又被坑了。 第33章 珍馐学舍 连栀在炸鱼丸的时候,旁边洗萝卜的厨子将水溅进了油锅里。 连栀手背被烫起来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泡。 系统倒是会做人,立刻出现一罐烫伤膏。连栀躲到角落涂抹上,效果立竿见影,不疼了,水泡也消除了。 等她做完炸耦合,手背上被烫的地方连痕迹都没有了。 这东西,倒是很好呢。 只不过按照南金帝每顿十六个菜的制式,连栀一个人做出来,实在太累。 要是,系统能自己炒菜的话,才算是个成熟的系统呢。 连栀如此想着,空中就来了一条系统的提醒。 好像,最近系统越来越人性化了呢。 提示是这样说的:系统升至三级,拥有菜园百亩,田地百亩。升至四级,获得自动炒菜大锅两架。升至五级,宿主可进入系统生活。升至六级,获得千亩良田,自动炒菜大锅十架。升至七级,可带含宿主血脉之人进入系统生活。 ps:良田可实现日产。 连栀眼睛一亮,这不就有盼头了吗! 只不过,升级的过程吧,有些痛苦啊。升二级的时候,受了内伤,吐了血。 这下次升级 想着想着,又有些蔫巴了。 等做好十六道菜以后,连栀随着端盘子的人一起回到承明殿。 东铭早在承明殿门口等着了,见到连栀后,笑眯眯的迎上来。 “快让我看看,都做了什么?” 平日里,南金帝的十六道菜,分别是:用火烤腌过的鱼,用火烤出来的饼子,用火烤的地瓜,水煮鸡蛋,水煮猪肉切片,水煮鸡肉切片,水煮羊肉切片,水煮牛肉切片,水煮驴肉切片,水煮鸭肉切片,白菜叶,香菜叶,咸菊汁,盐水汁,生蒜碟,生葱碟。 南金帝以前也是村里过惯了苦日子出来的,习惯咸菊汁的味道,故此做了帝王,依旧喜欢用咸菊汁调味。 他爱吃生葱大蒜香菜,每顿必吃。 东铭看了一遍香味扑鼻的各类菜色,忍不住提醒连栀。“我父皇爱吃生葱大蒜和香菜,你这里好像都没有啊。” 连栀指了指鱼丸汤:“上面漂浮的,就是香菜。”又指了指葱油饼“这是葱油饼。” 又一起指了指所有菜品:“这些菜里面多数都放了大蒜调味。放心吧,我不会被你父皇打出来的。” 所有菜品依次进入殿内,摆放在长条矮桌上。 南金帝那边还在和夜烟说着什么,这边内监手里拿着根银针,一个一个的验看。 等验看完毕,内监又拿着个小碗,一个一个品尝,应该也是试毒。 东铭看着内监吃的嘴冒油光,眼泛金光,馋的他直咽口水。 直到内监吃的意犹未尽的,才放下碗筷,去请南金帝过来用膳。 说实话,在连栀带着那些菜品进门之后,南金帝就已经心不在焉了。 光是闻着味道,已经垂涎三尺了。 现在让南金帝回想一下,刚刚和夜烟聊了什么,南金帝定然是想不起来了。 可他是皇帝啊,要面子啊,得挺着啊。 等南金帝坐在主位,扫视了一圈后,让连栀一边介绍,一边给他夹菜。 连栀心中mmp:当我是侍女呢。 “陛下,还是让内监伺候您用膳吧,民女不懂规矩,怕冲撞了您的习惯。接下来,民女来介绍菜品。” 内监给南金帝夹了一块藕合。 “陛下,这道菜叫干炸藕盒。外面的是莲藕,中间夹的是猪肉馅。做法为” “陛下,这道菜叫红烧狮子头。主料是豆腐和肉馅,做法为” “陛下,这道菜叫拔丝红薯,主料红薯。做法为” 十六道菜一一介绍完,南金帝吃的后仰在椅子上,揉着鼓鼓囊囊的肚皮。丝毫不顾形象的打了几个饱嗝。 “嗝不错不错。夜缉司啊,你办事真的越来越合孤的心意了。” 站在一旁的夜烟连忙笑呵呵的说什么为君分忧啥啥啥的。 连栀差点没气的头顶冒烟。 她忙忙活活的累的手脚发酸,最后功劳全归夜烟了! 东铭也站在一旁,看着空荡荡的盘子,瘪着嘴。他还等着呢,想尝尝呢。 父皇这饭量,也太大了吧! “父皇,连栀做的饭菜,真的那么好吃吗?儿臣,也想尝尝呢” 有了东铭这句话,南金帝似乎才想起来连栀这个人。 拍拍肚皮,招呼连栀靠近一些。 连栀上前两步,低垂着头。 不是她谦卑,是她怕自己忍不住冲南金帝翻白眼。 “好好好啊,南金能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上天恩赐啊。” 连栀果然翻了白眼:关上天屁事?!又关南金屁事!她可是从广北渡江过来的。她可是广北的人。 “连栀是吧?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大可说来,孤定要奖赏与你。” 连栀明白,这南金帝虽然这么说,她却不可以过分的要求什么。不然,功劳也就没了,还会惹怒了他。 上位者,不都是这样吗。 连栀缓缓开口:“陛下,民女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但是民女有一个愿望,想要开设一间学堂,专门教授厨艺。这样教出来的学生,每一个都可以做出美味的菜肴。世间如此多的食材,不尽情的发挥出它们的美味,就是暴殄天物啊。民女一个人,实在担不起这么大的重任。” 连栀如此识时务,不仅南金帝满意,夜烟也很满意。 南金帝当即表示,赐连栀建设学堂的花费,赏金两千金。另外,还挥笔御赐了个学堂牌匾:珍馐学舍。 “夜缉司啊,虽然开设学堂不是你说管辖的事情,但是这人是你举荐来的。以后珍馐学舍的事宜,你多盯着些,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南金帝打了个哈欠,说完这句话就要进内室休息了。 夜烟领着连栀出宫门,被东铭追上来。 虽然东铭和夜烟不对付,可夜烟毕竟是臣子,不得不对东铭行礼。 东铭直接忽略他,问连栀:“你住在哪,我随你回去。父皇将饭菜都吃光了,我要馋死了。今日吃不到,定然睡不着了。” 连栀直白的回答:“我住在夜大人府上。” 东铭直接抑郁了。 “大皇子,你不是有处别院空置着,何不送给连栀姑娘居住。夜大人的府上,住着外人,总是不太方便的。况且,连栀姑娘还未出嫁,待字闺中的女娘住在已经成婚的夜大人府上,日后传出去,也不太好不是?”南宫子熙摇着扇子,脚步飞快的走过来。 连栀看着南宫子熙,总觉得他和那喜欢摇扇子的邢翡,是失踪多年的亲兄弟。 有了南宫子熙的提醒,东铭果然开窍。 “对啊!连栀姑娘,不如随我去别院吧。” 夜烟则是语气不善的开口:“大皇子还未有正妻,让个姑娘家去你别院居住,才是不合适吧。” “我是让连栀自己住在别院,我又没说要住!夜烟,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东铭叉腰。 连栀想起手中的烫伤药膏,决定还是先随夜烟回去。那个被烙铁伤了的邢翡,可能还是要救一救的。 这个阴晴不定的夜烟,暂时也是不能得罪的。 第34章 两个粑粑撅 连栀去看邢翡的时候,他仍然被关在牢房中,昏迷着。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伤势,还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自己父亲即将要去赴死的事实。 连栀给邢翡涂抹药膏的时候,发现他皮肤滚烫,应该是高热了。 “大人吩咐了,这人你可以带走。”牢房内的司役说完,就拿着锁老门的铁链走了。 连栀无语的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邢翡,她真的不是来带个拖油瓶回去的。她只是,良心大发,想着自己正巧有烫伤膏,邢翡正好被烫伤。她做个好人好事的,怎么就被赖上了? 也行吧,纪掌柜那个忠心的,不还等着自己的东家呢嘛。 连栀将邢翡扶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邢翡个头太高,又很重,连栀只能半拖着他走。 从皇城缉司拖回珍馐学舍,大概也就有四五里地的距离吧。 连栀将人往纪掌柜的房门口一扔,掏出手帕擦额头的汗。 这人看着挺瘦,是真沉啊。 “纪掌柜,我把你东家带回来了。” 拍了拍门,连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歇着。 纪掌柜披了个外衣出来,见到地上躺着的人,惊呼一声,外衣也掉了。 连栀不客气的捡起外衣,垫在了屁股底下。台阶还是太硬,硌得慌。 “哎吆我的东家啊!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妈爷啊!天老爷啊!您这脚是怎么了啊?!这是,这是用刑了?!” 连栀正用帕子扇风的手顿了顿,抽空看了看邢翡血肉模糊的脚,心虚的嘴角蠕动着。 她记得,夜烟就用烙铁烫了邢翡一下啊,这脚,刚刚在大牢里太黑暗,她也没看清。 莫不是,一路磨破的? 对了,她忘记了,邢翡没穿鞋。 “咳咳,那什么,纪掌柜啊。邢翡就交给你照顾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若有需要请医师,我,我出钱,你安心请来为邢翡诊治。” 连栀现如今得了南金帝的赏赐,也算是个有钱人了,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更何况,这磨烂的脚,她也不是没责任。 虽然给邢翡花钱有些心疼,但是以后的话,邢翡那万贯家财的,她也不介意帮着打理打理。 纪掌柜根本不在意连栀说了什么,抱起邢翡就进了屋。随后慌慌张张跑出去,应该是找医师去了。 连栀被忽略,也就默默的撤退了。 回到夜府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悠洺飨。 他正和两个形容狼狈的人说话。 “小食?你怎么在这,是在等我回来吗?”连栀走上前去。 站在悠洺飨身边的两个人,立刻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连栀。 悠洺飨侧身将两人挡住,回答连栀的话:“是啊,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连栀好奇的张望着阴影里的两个人,状似随意的问:“他们俩是谁?你朋友?” 悠洺飨立刻将身后的两人拽过来,一一给连栀介绍。 “对啊,他们说我朋友。他叫三谨,他叫时剑。他们走投无路了,你想不想,再多两个护卫?” 说完还怕连栀拒绝,积极的推荐道:“他们俩武功不错,不会是个吃白饭的。来,给连栀姑娘露两手!” 三谨和时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家少主公那谄媚的样子,颇为不自愿的翻起了跟头。 连栀看着一个人前空翻,一个人后空翻嘴角抽了抽。 最近她手头有钱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麻烦接踵而来? 虽然她很想要拉风的一队护卫,却也是有底线和要求的好不? 那个前空翻的,叫三什么谨的,一身发酵了的粪水味。还有另一个后空翻的,裤子破的都看到里衣了。 她难不成,有招叫花子的特殊吸引力?! “停停停!晃的我眼花。” 连栀叫停了两个风火轮。 “你们若是无处可去,留下来也可以。但是,以后要勤洗澡,注意形象。我可不想身边跟着的,都是一群臭烘烘的像粑粑撅的人。” 三谨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然后无感的揉了揉鼻子。他这几日露宿荒野,有些伤寒,鼻塞。 时剑则是很有眼力见的,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多谢姑娘收留。” 连栀让悠洺飨先将两人送去珍馐学舍住下,夜府嘛,早晚是要走的。 “珍馐学舍?”悠洺飨表示迷茫。 “哦,忘记和你说了。纪掌柜他们住的那里,就是我刚买下的那处学堂。陛下今日赐了牌匾,不日便会送过去挂上。以后,那里就是珍馐学舍了。我会在那里教学,把厨艺发扬出去。” 连栀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有着自信的光。 悠洺飨了然的点点头,带着三谨和时剑走向了学舍的方向。 连栀捏着下巴,关注着三人走路的状态。 第一感觉,三谨和时剑以小食为尊。因为他们俩总是落后小食半步的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个叫三谨的,和小食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含胸低头。 “哎呀,不管他。今日,真是累啊”连栀摆摆手,一步三晃的进了夜府的大门。 夜府守门的侍卫见到连栀似是喝醉般的步伐,都觉得好笑。 没有见过哪个女娘,是这般不顾形象的。 连栀回到自己房间,呈大字状躺下,放松身心。 躺着躺着,仿佛刚刚入梦,就被一声尖叫声吓得迷迷糊糊转醒过来。 只听外边若有若无的传来喊叫声,哭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连栀辨别的了下方向,明白过来,是那位大夫人尚德怡在发疯。 这么吵,也不用睡了,干脆出去看个热闹吧。 揉了揉眼睛,依旧一步三晃的走出门,寻到热闹的发源地。 大夫人坐在地上,衣衫凌乱,院子中的水缸破碎,到处都是瓦片。 借着月光,可以见到她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她晃悠过来的路上,这里安静下来的原因了吧。 夜烟背着手站在大夫人面前,脸黑的像砚台。 “夜大人,今日月色不佳,不太适合赏月。不如,你们夫妻俩进屋去,慢慢聊?”连栀说着,毫不顾忌的打了个哈欠。 连栀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你们夫妻吵架,影响到别人睡觉了,麻烦回屋去吵。 夜烟腮帮子动了动,似是在咬牙。 大夫人抽抽噎噎。“你杀了我爹,不如将我一并杀了” 连栀一下子精神了过来。 夜烟杀了尚智?! 不可能啊,夜烟不是刚找了邢翡他爹做替罪羊吗?! 夜烟好脾气的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杀的。” 连栀揉揉眼睛,来了劲头。貌似,有一场戏可以看了,还是悬疑的。 第35章 被小屁孩吓到了 “我念在你为了生儿育女的情分上,不予你多计较。自此后,你便在这小院聊此残生吧。”夜烟竟然撂下这么句话,就甩甩袖子走了。 任凭尚德仪怎样哭号怒骂,他都不曾回头。 连栀眼看着热闹没了,悬疑剧情也猜不到了,兴趣缺缺的也打算回去睡觉。 可当院门被府内侍卫关上之际,连栀瞥见了正屋门口走出来一个小姑娘。 那是夜烟的小女儿,如今已经十一岁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却给人一种感觉,她小小年纪,已经心如止水,看破红尘了。 连栀见到院门被关闭,好心的追上夜烟提醒他:“哎,你女儿还在里头,你把她也一并关了?” 谁知道夜烟冷漠的说了四个字:无甚用处。 嘿!这就让人生气了啊! 连栀落后两步,冲着夜烟的后背竖起了中指。 怎么就看不起姑娘家了?怎么姑娘家就没用处了?!那可是你的孩子啊,你的血脉啊,就这么冷血吗?! 夜烟唰的转身。 连栀嗖的换成了大拇指。 “你在干什么?” 连栀摇晃着大拇指:“我在赞赏你啊,真是干大事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子女都可以舍弃,绝对是个枭雄!厉害厉害!” 夜烟轻飘飘的瞄了一眼那个晃动的大拇指,最后还是潇洒的离开了。 连栀在黑暗中无声的呸了两口,转回身去,来到了大夫人的院门前。 透过门缝看向里面,大夫人依旧坐在地上抽泣着。 而夜烟的小女儿夜夏文,站在大夫人身边,小孩子的眼神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阵夜风吹来,连栀竟然觉得有些寒凉。 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连栀一刻不停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府,还是早点搬出去为妙,这夜府的人,从大到小,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连栀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 清晨听到外头凌乱的脚步声,连栀立刻穿衣起身,直觉上是大夫人那边出事了。脑海里不禁想到昨晚上看到的一幕,总觉得早上的慌乱和夜烟的小女儿夜夏文有关系。 出了院门,见到有侍卫抬着担架经过。 担架上,盖着白布。 连栀看着若隐若现的身形,知道这人怕是大夫人。 “等一下,这是?” 连栀想要询问,侍卫却不想搭理她。抬着担架,很快离开。 连栀加快脚步,跑到大夫人院子门口。 正巧看到,夜烟一巴掌将夜夏文这个小姑娘打翻在地。 一般十一岁的小姑娘,肯定会哭,可是夜夏文没哭。 她单手扶着地面,缓缓跪直身子,连那面被扇的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都没有在意。 昨晚院里碎裂的那些水缸瓦片,早已被人整理到了角落,堆成一堆。 看样子,院子也打扫过了。 夜烟似乎被夜夏文这副模样气到了,再次扬起巴掌。 “父亲,你因何打我?”夜夏文抬起头,整个人非常冷静。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些嘶哑的低沉。 若是闭上眼睛听起来的话,还真分不清这嗓音是男孩还是女孩。 夜烟手掌停在半空。“我确实不应该打你,我应该杀了你!” “父亲下不去手做的事情,我帮父亲做了,父亲竟要杀了我?”夜夏文提起裙摆,缓慢的站起来。她站在夜烟面前,依旧抬着头,满脸的淡漠。 “外公的事情,我听到你们谈论了。或许,外公不是父亲所杀,但是外公的死,父亲一定乐见其成吧。” “母亲若被你关在这里一辈子,她就是个囚徒。” “而我,不想让母亲成为囚徒。既然母亲对于外公的死伤心欲绝,我便送母亲和外公去作伴。怎么,父亲觉得,我错了?!” 连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深深觉得夜夏文不愧是夜烟的女儿。这性情遗传的,简直粘贴复制啊。 正想着,只见夜夏文的视线移过来,询问连栀。“你觉得,我错了吗?” 连栀靠近院墙,抠墙角。别问她,她真的无法回答这变态父女的任何问题。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啊。 夜夏文见连栀不回答,又对着沉默的夜烟说道:“父亲,可惜我不是男儿身,不然,定为你出力。这江山,谁都能掌握,为何就不能是你?我想做尊贵的公主,父亲想不想,那至高无上的座位?” 连栀转身,准备开溜。 这小姑娘,怕是要疯。 夜烟神情慌乱的掐住夜夏文的脖子。“逆女!你住嘴!” “父亲能掐断女儿的脖子,可能掐死心中那团不安分的火焰?!” “父亲,门口那位,已经知道你的野心了。你现在想要杀死的人,不应该是亲生女儿” 偷偷溜走的连栀脚步一僵。 这丫头,是魔鬼吧! 清幽居室内。 连栀坐在席团上,望着地面中间一团干涸的血迹。 这屋子,是大夫人生前的屋子。那血迹,是大夫人昨夜被烛台刺破心脏流出的。 夜夏文就坐在连栀对面,喝着茶,看着她。 “你不必害怕,我既然刚才在父亲面前保下了你,就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夜夏文将白瓷茶杯放下。 连栀心里嘀咕:你都自身难保了,还保我呢!夜烟不杀我,是因为我刚得南金帝看重。 夜夏文刚刚对夜烟说,她喜欢连栀,想让连栀留下来,陪陪她。 夜夏文还说,连栀身怀绝技,哄得南金帝开心。连栀就是有价值的人,却需要培养成自己的人。 于是,夜夏文自告奋勇的,说要亲自培养连栀。 连栀十四岁,夜夏文十一岁连栀的心理年龄二十二岁,夜夏文的心理年龄也差不多二十几岁吧。 “你做的饭菜,我尝过,确实为人间美味。” “你可知道,我留下你在屋内,是有话要对你说?” 连栀点点头,不想看这个超乎正常人心理年龄的小屁孩的眼睛,总觉得阴飕飕的。 夜夏文继续说:“你看到那摊血了没有?那是我用烛台,亲手造成的。我这个年纪,心黑手狠。可是我寿命却不长了。” 连栀猛地抬起头来。 “我很快也会和母亲、外祖父团聚。却有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我从小看着他被父亲母亲欺负,殴打” “我知道,即使你现在答应我会照顾保护好他,可等我死后,又会什么样呢” “所以,在我死之前,我要帮他。等到他的身份,高到没人可以欺负他的时候,就够了。” 连栀从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脑海里有了一个猜想。 而夜夏文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我父亲,给我和哥哥起的名字,一个夜夏文,一个夜语文。那个外头的私生子,竟然叫文锦父亲心中,一直挂念着温氏母子。” “我既然对母亲下得去手,对父亲,也是一样不会心慈手软。” “连栀姐姐,我作为一个即将身死之人请求你,和吴涯成婚。” 连栀蹭一下立直身子:“什么?!” 第36章 心不在焉 珍馐学舍的牌匾挂起来了,门口甚至还放了一挂鞭炮。 有夜烟带着皇城缉司的人,奉皇命帮着宣传,招揽学厨艺的学生。不过两天的时间,学舍可以容纳一百五十人的地方就填满了。 连栀自从在夜府搬到学舍来住下以后,情绪一直不高。 就连每日被传到宫内给南金帝做膳食的时候,也是没精打采的。 她的这副样子,学舍里还有一人,同她如出一辙。 那就是邢翡。 邢翡虽然脚上有伤,却也被纪管家扶着,来听连栀讲课。 为啥呢,因为邢翡的父亲被判了斩邢,邢府被抄了家。家中所有财产,都被夜烟带着人查抄了。 邢翡从一个任性的富二代,变成了呆滞的穷光蛋。 纪管家为了让曾经的东家振作起来,日日带着邢翡一起上学堂。 连栀让人找来的几块白色的石板,磨平,当做黑板。拿着碳棍做笔,写写画画。 “这是香叶,也是一种调味料。它是常绿树甜月桂的叶子,炖菜,腌菜的时候,有芬芳的香味。还有健脾开胃的功效,是一味经常会用到的调味料。” 课堂上席团摆了一地,席团旁都放着一方砚台。很多人拿着小本本,快速的记着。 “这是大料,也叫八角”连栀敲了敲白石板。 悠洺飨双臂环胸依靠在门口的墙角处。屋内没有多余可以坐着的地方了,他只能站着。 听到连栀讲到大料八角,他站直身子,想要提醒。 一颗脑袋伸进门内,对着悠洺飨使眼色。 悠洺飨看了看三谨,无奈的转身出了门。 室内有的学生翻动着之前的笔记,提醒连栀,大料八角的知识,之前已经教过一遍了。 连栀没精打采的点点头,用湿抹布将白石板擦了擦,继续教。 “这是麻椒,相比于花椒来说,颜色浅,呈深绿色。口感上来说” 有学生立刻提醒:“小师傅,麻椒这味调味料,您也讲过了。” 连栀将手里碳棒一扔:“算了,今日就讲到这里吧,下课。” 门外,三谨悄悄的在悠洺飨耳边汇报着。 “少主公,主公差人来送信了。说沅陵沅公子已经回去孝顺沅将军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孝顺他?” 悠洺飨挑挑眉:“孝顺他?怎么孝顺,回去随便选个女娘成婚吗?!沅陵回去了,方子眉不是还未找到?!不回去。” 悠洺飨说完,想要转身进门,继续听课去。结果和散课的学生们撞了个正着。 “怎么都出来了?” “小师傅让我们散课了。小师傅今日怎么了,状态不对啊”学生互相讨论着,越走越远。 以前厨子的活计,是和打杂差不多。 不仅不受欢迎,工钱少的可怜。因为只要会切肉片,是个人都能当厨子。 现在不同了,学会了连栀教的厨艺,那出去都是受人尊敬,高薪聘请的掌厨啊! 况且,那些听都没听说过的菜色做法,领人魂牵梦绕的菜肴味道,都让人神往。 于是这些报上名来上课的人,都很珍惜这个机会。对于连栀讲述的知识,也都是听得津津有味。 今日提前散课,他们根本不想走。 悠洺飨等那一百多名学生陆续走出去,才抬脚迈进门槛。 连栀一人坐在席团上发呆,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 窗外的一棵老榆树上,一对麻雀在恩爱的帮对方梳毛。 “你怎么了?这几日,看你都不太开心。”悠洺飨随手拿了个席团,坐在连栀身边。 三谨伸着脖子看着,偷偷撇嘴。 自家少主公给那豆芽菜做侍卫,真真是气煞他也! 屋内,连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想起那日夜夏文和她说的很多话,就越想越惆怅。 夜夏文后来解释,为什么想让连栀嫁给吴崖。 因为夜夏文小时候曾经生死一线过,是吴崖发现她的异常,抱着她送到了医舍救治。 当时医师就说了,若是再送去的晚一些,恐怕夜夏文就因心脉堵塞而死了。 那时候的尚德怡,只顾着打扮自己,日日忧心夜烟会变心。 对夜夏文和夜语文两个孩子,不管不问的。 自那此以后,夜夏文就和吴崖亲近了不少。 也是在夜夏文偷偷关注吴崖以后,才发现夜烟对吴崖变态般的殴打折磨。还有尚德怡每次向吴崖询问夜烟行踪的时候,对吴崖的威逼利诱和恐吓。 夜夏文小小年纪,就对父母产生了怨怼。 日积月累,心境也在发生着变化。 夜夏文有心疾的事情,夜烟和尚德怡两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十一岁的小女娘,不剩下多少时日可活了。 夜夏文说什么想要助夜烟登高位,其实是盘算着在夜烟干掉南金帝后,除掉夜烟,送吴崖一个至尊高位。 连栀心塞的又叹了口气。 若不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夜夏文也应该是个活泼开朗,善良可爱的女娘吧。 连栀没有直接拒绝夜夏文,而是说要考虑考虑。毕竟,嫁人可是大事。 况且,就算她想嫁,人家吴崖还未必想娶呢。 夜夏文盘算着,让连栀接近南金帝的时候,和她里应外合的除掉南金帝。 连栀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做这么冒险,又费力不讨好的事? 大不了,她离开南金,再回广北呗。 天下之大,哪里还容不下她了。 见到连栀又叹气,悠洺飨又问了一句:“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我来帮你拆解拆解?” 连栀转头看向悠洺飨,就是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悠洺飨的眉眼有些眼熟。 就像是,以前在哪里见到过,而且,印象深刻。 “你看起来,好眼熟啊。” 连栀一句话,将悠洺飨吓着了。 悠洺飨将手掌摸上连栀的额头,发现并未发烧。 “连栀,你今日的反常,倒像是得了失魂症了。我日日跟在你身边,怎么?不认识我了?” 连栀瞬间将夜夏文的事忘到了脑后,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件事。 她是个记仇的人,有仇不报,总是记着,太累。 “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刚刚渡江来南金帝时候。在竹筏桥断,我命悬一线要掉进湍急的河里的时候,居然有个小人,趁人之危!射了我一箭!这个仇啊,我一直记着,不报的话,日夜惦记着,不舒服啊。” 悠洺飨浑身僵住,指尖不自觉的捻动着。 连栀接着说:“小食,你作为我的侍卫,会跟我一起报仇的吧?” 悠洺飨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微弱的应了一声。 连栀瞬间精神起来,拍了拍悠洺飨的肩膀。“够义气!这个月,给你涨工钱!” 第37章 酸到了头皮 今日,连栀给宫内递了话,要带着学生上山认识调味料。所以推掉了进宫做膳食的事情。 在她带着人浩浩荡荡出了珍馐学舍的时候,就见到很多人聚集在学舍门口的巷子中。 那些人见到连栀,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表示,也要报名来学厨艺。 连栀被他们吵的眼花耳鸣,最后答应,这些人可以入学,但是跟不上进度的话,需要让榆钱和吕池这两位师兄来教基础。 那些人也不嫌弃榆钱和吕池学艺不精,纷纷开心的回去准备了。 连栀顿时觉得,免费入学的制度,不太好。 还是要,收点学费的。 柔城后山,有城兵看守。 若想上山下山,需得先拿批文来。 因为后山连接的另一头,经常有贼寇出没。 最近猿曲山那波人闹的凶,难保不会趁机从后山偷偷潜入过来,威胁皇宫。 连栀对于这件事,表示很疑惑。 “既然猿曲山那波人有如此大的威胁,派兵除了就行了,怎么还用这么被动的防着?” 悠洺飨立刻给连栀解了疑惑。 “猿曲山上自立为王的那波人,头领是个叫罗象的人。那人以前和南金帝是一个村落的,天下乱战的时候,两人曾并肩作战。后来,听闻因一个女子,两人闹崩了,自此分道扬镳。” “南金帝一直不派兵去缴,一是觉得罗象不足为惧,二是因为那个女子在猿曲山上。” 连栀听了表示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南金帝都年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了,那女子也差不多吧。 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当红颜祸水呢? “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和我们上山有什么关系?若是不上山亲手采摘调味料,哪里认得出实际的东西。不行,我还得去跟那守兵理论理论。”连栀撸胳膊挽袖子的。 哒哒哒 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连栀回身望去,竟然见到了策马而来的摇扇公子南宫子熙。 南宫子熙勒停马匹,消散的抬腿,丝滑的滑下马背。 眼神也不看其他人,只盯着连栀。“连栀小师傅,我也是来拜师学艺的,还请小师傅收下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徒弟。” 连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身穿浅蓝色绸缎衫的南宫子熙。这身衣服,若是上山采摘,怕是要刮成抹布了吧! 不对啊,他一个世家公子,学什么厨子?! 不会是,闲的无聊,来捣乱的吧! “对不住啊南宫公子,我们学生的名额已经满了。而且,我的学舍微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啊,还是找个阴凉地,赏阳比较好。”连栀说话,一点不带委婉的。 随行的三谨噗嗤一声笑了。听过赏月的,没听过赏阳的。什么鬼? 南宫子熙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上前几步,拦住连栀的去路。 “连栀小师傅,你若是不收我为徒,徒弟怎么助你登山呢?”说着,从袖子里抖出一块令牌来。 令牌乌漆麻黑的,也看不清上头的字。 连栀抢过令牌,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那就要看南宫公子吃不吃的了爬山采摘的苦了。” 有捷径不走,去和守兵费口舌,不是连栀的作风。 至于南宫子熙这个大麻烦,以后想办法甩掉,或者等他自己受不了离开就好了。 连栀向守兵亮出令牌,叉在山门口的长枪果然撤了。 “学生们,我们准备进山了。进山后要跟紧了,不要掉队,不要私自离开。我们争取天黑之前下山,一个都不准少!” 连栀挥挥手,招呼着榆钱和吕池在前边带队。又安排三谨和时剑在后边看着些,正安排悠洺飨跟着自己不要离得太远的时候,就听马蹄声由远及近。 连栀直觉告诉她,别回头,麻烦来了。 “快快快,抓紧时间上山!快!”连栀招呼着,率先冲过人群,跑到最前边去了。 悠洺飨回头看了看,也紧跟上。 南宫子熙将金属扇从腰间拿出来,笑眯眯的。 马匹停下,一阵灰尘扬起。 东铭下了马背,从马背上扯过一个包袱,一路小跑的过来。 “子熙,哎呀,累死我了。” 东铭气都喘不匀,好似不是骑马来的,是马骑他来的。 南宫子熙则是将扇子合上,啪一下不轻不重的打在东铭肩膀上。 “你也太慢了,让我给你打头阵,吃闭门羹。我南宫子熙,不要面子的吗?!” 东铭则是随手将包袱甩给南宫子熙,嘴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算我,算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我第一个送给你。” 南宫子熙掂了掂手里的包袱,奇怪问道:“你这破包袱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哪个上山,还带这么多东西?” 东铭却忽略掉这句话,歇了口气,向前头追过去。 南宫子熙看看包袱,又看看东铭的背影,随手将包袱扔给了断后的三谨。 三谨看着正好挂在脖子上的包袱,一脸懵逼。 为什么,倒霉的事,出力的事,都是落到他头上? 时剑则是毫无义气的,先走一步。 一行人登上山,一路按照连栀的指引,认识各种见到的调味料和食材。 这次的所有学生没有背竹篓,因为连栀这次只是让他们认识一下植物。若是采摘的话,会耽搁很多时间。这样,天黑之前就不能下山了。 东铭一直跟在连栀身边,时不时将一旁的悠洺飨挤开。 看着连栀的眼神,又崇拜,又欣喜。 “好了,我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吧。”连栀说着,自己找了个凹凸不平的石头打算坐下来。 东铭蹿过去,一把抓住连栀的胳膊。“连栀姑娘且慢,稍等。” 然后对着扛着包袱的三谨招招手。 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四方软垫,铺在了石头上。 “可以了,你坐吧。”东铭扶着连栀,就要让她坐下去。 连栀接受到周围一百多双探究的,疑惑的,猜测的各种眼神,实在是坐不下去啊。 于是反手抓住东铭。“殿下,你身份尊贵,还是你坐吧。我去附近转转,我去转转。” 连栀将东铭按下去,慌忙跑了。 她不知道东铭这番举动,跟着她来山上,又准备软垫,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仪她? 不会吧,这豆芽菜的身材?她还小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她那边和夜夏文周旋的吴崖的事情还没解决,可不能再添个东铭皇子来裹乱了。 走着走着,就看到一棵野梨树。走了这一路,也确实渴了。 那野梨树长的地方有些危险,在一处断崖边。 连栀左右看看,没有人。 脚尖轻点,提气飞身,手指落在树干上,整个人悬空。将一颗又大又圆的梨子摘到手,随意在衣襟上擦了擦。 咔嚓一口。 酸到了头皮 “你在做什么?” 就在连栀酸的满脸扭曲的时候,耳边传来悠洺飨的声音。 连栀睁开眼,望向断崖上背着手站立的小食。“额我有些口渴,所以” 第38章 惹麻烦了 突然被抓包,连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整个人悬在空中,只靠着四根手指头抓着梨树树干。 现在的情况,她是应该编个瞎话说自己不小心摘梨掉下来的呢,还是应该不装了,直接飞身回去呢? 连栀低头看了看断崖下的距离,貌似,掉下去也可以,不是太高。 “之前你屡次遇险,又屡次脱险。我以为,你身边还有隐藏的高人相助。没成想,那个高人竟然是你自己。” “连栀姑娘,你隐藏的,还真深啊。” “既然如此,还需要什么侍卫呢?!” 悠洺飨现在特别懊悔,为什么要因为对这女娘有所愧疚,而选择留在满口谎言的她身边! 当初那一箭,他没射错。 连栀尴尬的笑了笑:“小食,别生气嘛。我这不是,为了自保嘛。” 说着,略带艰难的左右倒右手的顺着树干来到断崖边。等连栀爬上去了,又接着说。 “你看,这世道这么混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我若是不示弱,不藏拙,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当初在村子里,被人推下井,险些就死了。若不是我留了一手,之前偷偷学会了游泳,哪里等得到人来救呢?”连栀眨巴眨巴眼睛,说瞎话从来都特别真诚。 “还有啊,我就是爬梯子上房捉个鸟,都有人暗算我。我若是不装死,骗过那人,他还会继续对我下手。” “说到这里啊,我还真的想不明白。我一个村里没爹没娘的孤女,连饭都吃不起,怎么会得罪人呢?” 连栀席地而坐,背影忧伤又彷徨。 悠洺飨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是不是刚刚的话伤害到她了? 等等,他凭什么反省啊! 悠洺飨走到连栀面前,低头看着她被风吹动的鬓角发丝。“你说的这些,都无法解释,你为什么会身怀武功。而且,内力应该不俗。”哼,想要随便欺骗他,可笑的很。 连栀仰起头来,用真挚的眼神望着悠洺飨。“哎,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三脚猫功夫啊,是我娘偷偷教给我的。至于我娘为什么会武功,那估计是我爹教的,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人教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悠洺飨五指收拢。 若是他记得不错,之前让三谨派人去查连栀的时候,明明说了。连栀的娘,是因为救落水的孩子而死。 若是连栀的娘真的有武功傍身,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没了性命。 这个小女娘,满口谎话!他以后,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就在悠洺飨暗自下决心的时候,连栀突然站起身,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小食,我们一会抓只兔子回去,晚上我给你做辣炒兔肉怎么样?” 悠洺飨喉结动了动。他确实喜欢吃连栀做的饭菜没错,尤其爱吃辣椒炒的东西也没错。 但是,话题为什么能转变的这么快? 她说的谎话,他没有信啊。连栀她,竟然都不在乎的吗?竟然转头就想着晚上吃什么的事情了?! 辣炒兔肉 悠洺飨吞咽了下口水。 算了,他纠结那么多干什么,连栀说的是真是假,又不耽误他吃辣炒兔肉。 一会,一定要抓个肥硕一些的兔子。 咚的一声闷响,断崖下一面厚重的土墙倒塌下去。 连栀和悠洺飨都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站在断崖上,向下望去。 原来,底下有人在打山洞,而且,是刚刚打通。 一人贼头贼脑的探出头来,左右看看,随即又钻了回去。 连栀小声对悠洺飨说:“我们走吧,别被发现了。麻烦这种事,最好不要惹” 悠洺飨眼皮掀了掀,瞄到了断崖下。“我们恐怕走不了了,麻烦已经盯上我们了。” 连栀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睁开一只眼睛,瞄下去。 只见断崖下,一人坐在带轮子的木头椅子上,被人推着,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而且那人的眼神里,有着野兽般的狠厉,和一些看待仇人般的愤恨。 连栀觉得,那人此时心中所想,应该是活撕了她和小食两个人吧。 好不容易打通地道,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被发现了。 那么作为目击之人的她和小食,可不就是让人愤恨嘛。 所以,现在应该赶紧逃吧! “小食,我们快跑!”连栀扯了扯悠洺飨的袖子。 连栀转身准备跑的时候,被悠洺飨拽住了胳膊。 因为悠洺飨看到了,那轮椅上的人,手中握着一个短弩。 他丝毫不怀疑,那张短弩的准头和威力。甚至可能,箭头上还会涂毒。 逃跑,是赌命。 留在这里,或许还能迂回一下,想想对策。 “不能跑,那人手中有弩箭。”悠洺飨小声提醒连栀。当然他也知道,断崖下的人可以听到。 连栀下意识的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轮椅上那人手中的东西。 从下向上射箭的话 “小食,我们趴下,爬着走。” 连栀率先趴在草地上,就要匍匐逃走。 虽然连栀的方法有效,可是悠洺飨拒绝像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 吕池小跑着过来,见到连栀趴在地上,还以为连栀受了什么伤呢,脚步越发快了。“小师傅!你怎么了?” 学生们迟迟等不到连栀回来,吕池自告奋勇的过来寻找。 吕池在向着连栀跑过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连栀摇摆的手掌。 连栀无声的拒绝: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送死啊!快回去! 吕池跑到连栀身边,就要试着将连栀扶起来。“小师傅,你怎么摔在地上了?快起来” 就这会功夫,断崖下的人已经带着那个坐轮椅的人飞身而上,落在了连栀三人的面前。 面对从天而降的五六个人,和一个坐轮椅的人,吕池表示震惊。 “小师傅,他们是” 连栀后悔了,不该找这么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人做徒弟。 简直是坑死她了。 本来,她和小食两人逃跑还容易些。现在,又多了个什么都不会的拖油瓶。 要想脱身,恐怕又得她动手了。 唉,藏拙好难。 连栀这边还在叹气,那边轮椅上的人抬起手,短弩对准了连栀的脑袋。 “你,过来!”轮椅上的男人,貌似嗓子不太好,像是吃咸了齁着了。 连栀摇头晃脑的摆手:“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们就是上山采摘的学生,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了,我们也不认识你啊。” 男人拇指放在短弩的扳机上,再一次说了句:“过来。” 连栀转头求救的望了眼悠洺飨,发现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有没有搞错,他是她花钱请的侍卫啊。 连栀挪动脚尖,一点点靠近轮椅。 离轮椅还有两步的时候,那张短弩移动到了连栀的心口处。 轮椅上的男人眯着眼:“你说你不认识我,可我却忘不了你。” 连栀张了张嘴:哈?! 第39章 仇上加仇 连栀怎么也没想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竟然是她以为已经被大黑马砸死的那个黑衣人。 如今,那人用短弩指着她,让她再展示一遍那天巷子里的情形。 男人肯定是想不明白,连栀为何会突然甩出一匹马做暗器! 连栀暗暗腹诽:这家伙,命真大。 可是,让她再演示一遍,这就难办了。 短弩上那根寒光闪闪的箭头,发出乌黑的冷光,剑上有毒。若是被擦破一点皮,可就更难办了。 连栀小心翼翼的回复:“这里,也没有马匹啊,我怎么给你演示?” 推着轮椅的黑衣男子低头询问:“少主,属下去寻一匹来?” 轮椅上被称为少主的男人眼神一直没离开连栀。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不必,你们过去给她用用。” 别说连栀了,就连那个黑衣手下都懵了。 啥叫过去,给她用用? 当马用?! 连栀骑虎难下的揉着衣角。 当初在巷子里,本以为这人定然会被马砸死的,这样她的真正实力也就没人知晓了。现在这人活着,还质疑她能徒手扔马的奇景。 这个事情,要怎么破?难不成,让他们发现,她手腕上有系统的事? 不行,绝对不行! 连栀对着那匹黑衣人,张开手掌,嘴里云淡风轻的解释:“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内力这东西吧,练到一定境界,就可以做到了。” 说着,张开的手掌收紧,那匹黑衣人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向连栀的手掌。 连栀眼前出现系统的提示:非食材,不能放入系统。 那匹黑衣人脑袋撞在连栀手心里,弯着腰,腿打颤。 当初少主被救回来的时候,他可是见过少主的惨样。医师也说了,浑身上下,筋骨尽断。就连砸少主的那匹马,也是当场死亡,脊柱断裂。 他给当一匹马做演示,他也害怕自己当场被摔死啊。 连栀将手中的脑袋推开,装作心口疼的样子,捂着胸口。“哎吆,不行,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演示不了了,演示不了了。” 轮椅少主眯了眯眼睛,冷哼着:“我如此重的伤,都能坐在此。你不过是受了我一脚而已。看来,你是不想为我解惑了。” 弩箭离弦,直指连栀心脏。 几乎同一时间,连栀又将那倒霉的一匹黑衣人吸了过来。悠洺飨指尖一片梨树叶子飞出,本想打在弩箭上,使其偏离方向的。 梨树叶子唰的嵌入黑衣人的肚腹之中,黑衣人的后腰处也没入了弩箭。 一瞬间发生的事,让众人都很惊异。 “额我可不是故意的啊”连栀松开手,一匹黑衣人倒地。 随着连栀话音落,有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在轮椅少主的手中响起。 那短弩,竟然是连发的弩箭,发出去一支,立刻自动补上了一支。 哪个设计师制造出来的?!太过不要脸! 连栀后退了一步,鞋子被脚下盘根错节的牵牛花藤曼绊住。她立刻立起手掌,对着轮椅少主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开始低头弯腰,扯那些牵牛花藤曼。 她都什么困境了,生死一线了,这些花也欺负她,给她下绊子!太过分了! 轮椅少主哪能听连栀的话,她说暂停就暂停?!谁有时间在一旁等着她去扯藤曼?! 嗖! “小心!” 一声微弱的破空声和悠洺飨的提醒,连栀本能的抬起手臂抵挡。她的手里抓着一把牵牛花的藤曼,几朵紫色的小花完好的开放着。 橘红色的勺子印记隔着袖口若隐若现。 连栀手心一空,那对着自己脑袋射过来的弩箭裹挟着牵牛花闪进了系统里。 弩箭将系统内的一坛子酱油射穿,坛子破碎的瞬间,连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觉得,应该把坛子扔出来,免得脏了系统的地面。 唰的甩出来,碎裂的坛子和黑乎乎的酱油披头盖脸对着轮椅少主砸过去。 同时,那枚弩箭扎入了轮椅少主的左眼里。 “啊!”轮椅少主两眼一抹黑,捂着面庞嚎叫。 连栀小手捂着嘴巴,嘟囔着:“我真不是故意的” 轮椅少主浑身疼的颤抖抽搐: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瞄准了的! 悠洺飨一手抓着懵逼的吕池,一手抓着捂嘴装无辜的连栀。“趁现在,快走!” 连栀脚下仿佛钉住了,她拦住悠洺飨:“等等,我们得杀了他再走。不然的话,他肯定要记仇。” 轮椅少主:“” 而轮椅少主身边围着的四个黑衣人,则是纷纷亮出了武器。 有弯刀,有铁鞭,有匕首,有飞镖。 断崖下的山洞口,也传来脚步声,听着,像是有不少人。 要杀了轮椅少主,有些难了。 悠洺飨当机立断,将连栀夹在了咯吱窝上,拉着木头般的吕池极快的消失在原地。 那四个黑衣人没有追,而是蹲下身来询问自家少主的情况。 断崖下的人飞身上来,领头的,带着半边玄铁面具。面具下面,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 四个黑衣人双膝跪地:“主公。” 罗象一步上前,扑到满脸酱油,疼的浑身颤抖的罗宜俊轮椅前。怒吼一声:“他娘的!谁干的?!” “我儿!我儿你怎么样了?!” 罗宜俊哆嗦着双唇:“爹爹,快给我解药”说着,右手捏着左眼里扎进去的弩箭箭尾,惨叫着拔出来。 血水和着酱油,流进了嘴里。 罗宜俊此刻,恨不能扒连栀的皮,喝连栀的血。 罗象见到弩箭,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要给自家宝贝儿子吃什么解药。 从胸口内兜掏出一个类似鼻烟壶般的小瓷瓶,直接将里面的药汁往罗宜俊嘴巴里倒。 嘴里还嘟囔着:“干他娘的!我就离开了这么一会,我儿怎么就成这样了?!完了完了,这下不俊俏了回去要被夫人揍死了” 罗宜俊已经无力吐槽自家老爹。“赶快,带我回去疗伤” 周围一圈黑压压的黑衣人手下,见到自家主公貌似很犹豫啊。 也是,主公的夫人,确实彪悍的很。 而且,主公夫人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像眼珠子似的。 上次少主受伤,全身筋骨尽断,主公差点没被夫人揍死。 偏偏的,主公宠爱夫人,由着夫人揍。 唉反正就是,没眼看。 罗宜俊双眼都紧闭着,一只是受了箭伤,怕是就此瞎了。一只眼睛,是被酱油泼的,什么都看不清。 罗宜俊摸黑拽起罗象的领子:“爹爹,我是你捡来的吗。我的性命还没有你挨一顿打重要吗?” 罗象摸了摸肚皮,衣襟遮掩的里面,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啊。 算了,豁出去了,儿子的命还是要紧的。 俯身抱起罗宜俊,大步来到断崖,飞身而下。 后边呼啦啦跟上一众黑衣手下。 只到所有人都进了山洞,不远处的杨树后探出两个脑袋来。 “这下完了,被他爹救走了。”连栀叹气。 “刚刚那人,应该就是猿曲山的罗象,坐在椅子上的,是他儿子罗宜俊。”悠洺飨目光幽深,周身气息完全不似平日。 连栀又叹气:“那更完了。” 第40章 寻找保护伞 连栀喝悠洺飨带着一百多学生回到珍馐学舍。 “你帮我看好这些学生,我要进宫一趟。”连栀踮着脚,拍了拍悠洺飨的肩膀。像是,将什么重任交给了他一样。 悠洺飨自然要问一问。“等等,你进宫做什么?是要将罗象的消息禀报上去吗?” 连栀刚要说话,发现学院内那一百多个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她,等着她说。 连栀挥挥手:“看什么呢,赶紧回学堂内温习,今日见到的那些植物的样子都记住了吗!这么好奇,不怕知道的多,死的快啊!” 那些学生怕惹小师傅不开心,立刻听话的三五成群的往学堂方向走。 其中,吕池身边围绕的人最多。 隐约可以听到,那些人在询问吕池,究竟跟着小师傅经历了什么。 连栀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学上,太没有危机意识了。 “我不是要去拿遇到罗象的事情邀功,我是去利用自己的价值,和南金帝换取保护的。” “罗象和他那个爱记仇的儿子,必然要找我报仇的。学院里这么多学生,难保他们不会对学生下手。” “我去求来一些官兵保护学舍,也能安全一些。” 看着连栀小跑着出了学舍,悠洺飨就要跟过去。 三谨及时抓住了自家少主公的衣袖。“少主公,您可莫要再冒险了。那罗象是什么人,您也敢往身边凑。万一被发现了身份,您岂不是危险?广北岂不是危险?” 时剑则是踢了下三谨的脚后跟。“少主公的事,什么时候轮的到你我质疑了。少主公十二岁跟着主公上战场,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还用得到你提醒其中厉害?” 三谨嘿的一声,就要和时剑呛起来。 悠洺飨嫌两人太烦,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也不去管连栀的事情,反而急于验证另一件事情。 悠洺飨回到房间,关上门。 想起连栀吸黑衣人的样子,也张开手掌,运转内力。 矮桌上的茶杯被内力冲击,啪的一声飞起,撞在墙上。 悠洺飨的内力,已然不俗。可他一直都知道,内力可以摧毁东西,推倒东西。可是吸过来?!这就有违常规了。 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悠洺飨还保持着手掌抓握的姿势。 三谨将脑袋伸进来:“少主公,主公又飞鸽传书了,您要不要看看?咦?您这是在做什么?”说着,好奇的迈进门。 悠洺飨无语的收回手。“三谨,你的规矩呢?!进门之前,不会敲门吗?!” 三谨挠挠头,略带尴尬:“少主公,我太激动了,忘记了。” “什么事,说。”悠洺飨恢复清冷气质,袍子一撩,坐在席团上。 三谨将一小卷纸条恭敬的递过去。 悠洺飨没接,示意三谨直接说就可。 “少主公,主公来信说,已经为您定下了亲事。生辰八字合过了,就等着您回去参加订婚典礼了。” 三谨见悠洺飨的眼刀子刀过来,急忙语速很快的将后边的话说完。“少主公,主公还说了,要是您不回去的话。就免了订婚典礼,直接找只大公鸡替您拜堂。到时候,储君府就有了女主子,您爱回不回。” 屋内静寂无声。 三谨小心翼翼的收敛自己的气息,生怕悠洺飨拿他撒气。 好在,悠洺飨闭着眼睛攥着拳头缓了一会,最终松开了手。 三谨也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悠洺飨说:“三谨,你用内力吸个茶碗来,给我看看。” 三谨先是一愣,后腿一软跪下来。 “少主公,这亲事是主公定下来的,属下就是念个信而已啊。您没必要,提这种不能完成的任务,来找理由惩罚属下吧” 用内力吸茶碗?!什么鬼? 这少主公和连栀那个脑袋奇奇怪怪想法的女娘待久了,怎么也不正常了呢。 三谨撇着嘴,欲哭无泪。 悠洺飨则是自言自语着,没有理睬三谨。 “不能完成的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南金皇宫,承明殿。 连栀此时的戏,要比三谨演的好。 眼圈含泪,瘫坐于地,抽抽噎噎,委屈巴巴。 “陛下啊您不知道,今日真是太危险了啊!民女差点就再也不能为陛下炒制可口的饭菜了啊” 连栀抽抽噎噎的,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添油加醋的将山上遇险的事情给说了。 她也不说那些人的身份,反正南金帝自己会猜。 若是南金帝自己猜到了那些人是罗象的人,派兵去剿匪,最好。 若是猜不到,她能要些保护自己的兵力也不错。 谁知道,连栀声泪俱下,演技逼真的讲述了半天,南金帝只说了一句。 “真的遇到那些人了?!可见到那些人里,有没有年约四十多岁的女子?” 连栀哭脸变呆滞脸。“啊?” 她怎么觉得,南金帝,有点兴奋呢?! “见没见到啊?!”南金帝探出身子,焦急的追问。 连栀胡乱的抹了把脸,认真的回想了一下。 在南金帝盼望的眼神中,萌萌的回答:“没见到。” 南金帝一拳锤在矮桌上,对连栀真是又气又无奈。 要不是看连栀一副无辜可怜又认真的模样,他真的以为这个小女娘在耍他玩了。 最后没办法,还是拨了人去珍馐学舍保护连栀和她的学生们。 “等等,今日的饭菜,你得给孤补上!”自从吃了连栀做的菜,就再也吃不下白肉片了。 还有那些又干又硬的烤饼子,更是难以下咽。 好在这一天有连栀之前制作的绿豆糕和桂花糕充饥,不然,他堂堂南金之主,就要饿死了。 “你还是要尽快教出徒弟来,孤可禁不住这么饿着。”南金帝揉了揉干瘪的肚皮。 连栀当然也着急啊,她也想躲清闲呢。 奈何,身兼重任,学生太笨,舍她其谁?! 破系统,也没啥好处嘛。 也就是,她永远不会挨饿,关键时候还能吞弩箭救她一命啥的。 “陛下,既然您也着急吃饭,我也着急教徒弟。您拨给我的人,可得是武功高一些的。别到时候那些匪徒给我们来个团灭,炒菜的技艺可就失传了。” 南金帝揉着肚皮保证,一定给她安排强悍的军队保护。随后立刻打发连栀,去膳房做饭。 连栀出承明殿殿门的时候,和刚刚进门的东铭擦肩而过。 东铭欣喜的和连栀打招呼,询问她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匆匆下山,又匆匆将他和南宫子熙赶回皇宫。 连栀抬手指着东铭的脸,转头向着南金帝控诉。“陛下,您可得管好您儿子,别再跟着我们去冒险了。他身份尊贵,这要是磕着碰着,伤着摔着的,我可赔不起。” 说完,也不等南金帝说什么,自顾自的迈出门槛。 东铭目光紧紧追随,浑然不知自己老爹正一脸兴味在看着他。 第41章 姐姐不是吓大的 连栀炒了几个菜,又给南金帝摊了几张饼后,终于带着护卫队离开了皇宫。 到了珍馐学舍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一辆马车。 马车边,站立着一个小女娘。 夜夏文!!! 连栀止步,当即就想转身溜走。 可惜,夜夏文已经看到她了。“连栀姐姐,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夜夏文今日出门,外披了一件藕荷色的披风。头上扎着两个圆髻,可爱的很。 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 她这么大年纪,平日里都是被关在府里的,怎么今日就出门了?还是乘坐马车,看来不是偷跑出来的。 连栀被点名,也没办法装作没看见了。 装作刚刚发现夜夏文的样子,快走几步。“哎呀,是夏文妹妹啊,怎么在外头吹风呢,快进去坐。” 侍卫队长挥挥手,两队人一左一右将珍馐学舍围了起来。 长枪咣咣咣的怼在地上,场面还挺震慑的。 夜夏文在长枪墩地的时候,肩膀抖动了一下,捂着心口,脸色不太好。 “连栀姐姐,我就不进去坐了,有些话想和你说。不如,我们去马车上说吧。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夜夏文说着,踩着凳子率先登上马车,根本没给连栀拒绝的机会。 连栀不禁暗暗想,这女娘还好有心疾,不然,不定闹出些什么风浪呢。 车夫见到夜夏文钻进马车,自觉的走开了几步,让出她们谈话的空间。 连栀上了马车,将两扇车门关上。 夜夏文坐在马车主位上,车厢有些暗,却显得她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连栀注意到,夜夏文绑着圆髻的发带是白色,藕荷色披风里穿的,也是白色。 差点忘了,夜夏文的母亲刚刚过世,她现在是守孝期间。 “你是在躲着我吗?”夜夏文低着头,没有看连栀,话却是对着连栀说的。 连栀踌躇了一会,才回答。“我不是躲着你,我是最近太忙了。你也看到了,学舍这边事情比较多。陛下那边催的紧,今日还说让我尽快教出徒弟来呢。” “还有啊,今日上山采摘我们遇到匪徒了,现在想想还后背发凉呢。” “你与我说的那个事,我也想过了。主要是吧,吴崖那人,看起来凶巴巴的。若是你我私下里就把他的亲事给定下了,吴崖知道了会杀了我吧?!” 连栀似是害怕,缩了缩肩膀。 夜夏文听完连栀说的这些话,才抬起头来看她。 “连栀姐姐,我也不怕与你说句实话。爹爹那里,已经被我说服了。你若是嫁给吴崖哥哥,对爹爹和吴崖哥哥都好。” “吴崖哥哥从小被爹爹打怕了,最听爹爹的话。爹爹让他娶你,他定然不会反抗。” “你只要成为了吴崖哥哥的夫人,为他生儿育女后,定然会将他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此,我才能放心。” 夜夏文身体前倾,直勾勾的盯着连栀。“之前,我算是真心求你。如今你躲着我,我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了。” “外公生前,身边有一个侍卫,武功不错。后来,外公将那侍卫送给了我。” “你猜,若是你不照我说的做,你的性命何时会终止?” 夜夏文诡异的笑了笑,随即坐正。“你只需要在爹爹提出把你嫁给吴崖哥哥的时候点点头,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了,话都说完了,连栀姐姐可以下车了。” 连栀被赶下车。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开,拐弯消失不见。 “小屁孩!还威胁我!你当姐姐是吓大的呢。” 连栀拍拍屁股,好似刚刚坐过的马车有多脏一般,然后提起裙摆,进了学舍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木头搭起来的栅栏般的手动推拉门。 侍卫在连栀进门之后,抬起栅栏门,关上。 这个学舍,有够寒酸的了。 晚饭是连栀安排榆钱和吕池,带着人去厨房做的。 这么些人吃饭,做饭的工程可不小。连栀累了一天了,可没心情再去做大锅饭。 同时想到一个问题,教完了基础课,该教实践课了。要想学会做饭,必须要亲自动手炒菜才行啊。 于是连栀找到正在茅坑拉屎的三谨,隔着草席和三谨对话。 她为了找三谨,是一路问过来的。所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学生。 “三谨,你在里面吗?” 听到连栀的话在茅厕外头响起,三谨刚刚蓄力要挤出来的一撅,瞬间夹了回去。“啊?你你怎么来了?茅厕,茅厕不是有两个吗。女娘用的茅厕在东北角啊!” 三谨以为,连栀是来抢茅厕用呢。 连栀双手环胸,隔着草席说道:“你废什么话,我有事交给你做。你一会从茅坑出来,带着人去活些泥巴。看着院子中间那片空地了吗,就在那,给我砌二十个,不,三十个灶子出来。明日,我们要上实践课,用的着。” 三谨蹲在里头双手握拳,直翻白眼。 这事,有那么着急吗?而且,这院子中,那么多人,怎么就非要找他。 连栀听他没回复,踢了踢草席。“哎?!你听到没有,吱个声啊,掉坑里了?” 茅厕是用草席围起来,外头又糊了一层黄泥的。连栀这么一踢,差点就将并不稳固的草席墙给踢倒。 蹲在里头的三谨,吓的都想将裤子提上了。手都抓在裤腰上了,才想起来没擦屁股呢。不对,是没拉完呢。 “连栀姑娘,你能不能先离开啊,我这我这”三谨结结巴巴的,实在没法形容。 外头连栀不耐烦的又踢了一脚草席墙:“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啊,记得明天早上我要用,今晚睡前必须砌好。”说完,抱着手臂走了。 草席墙晃了几晃,啪嚓一声,拍在了里头蹲着的三谨后背上。 那些围观的学生先是惊呼一声,然后纷纷叫喊着,让其他人来帮忙。 “快来人啊,三谨兄弟被砸进茅厕里了!快来帮忙啊,救人啊!” 蹲在里头,被呼了一头黄土的三谨,摆烂的鼓起腮帮子。 劈里啪啦,通体舒畅。 反正已经社死了,就死个彻底好了。 待到三谨灰头土脸的擦完屁股,被人扶起来,时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凑到三谨耳边,小声说道:“这事,我回京都要将给如酒姑娘听。” 就这么一句话,三谨追着时剑在小院里打。 于是,所有见到三谨灰头土脸的人都要问一句:三谨兄弟这是咋啦? 有目击证人或者知道内幕的就解释:三谨兄弟掉进茅坑了。 一百五十多个学生,全部知晓了这个消息。 在三谨还没打到时剑的时候,门口又涌进来差不多二百多个新学生,都是早上连栀答应的。 新生称呼之前的一百五十个学生为师兄。“师兄,那位上蹿下跳的乞丐般的人,是谁啊?他这是怎么了?” 好心师兄解释:“他叫三谨,也是你们的师兄,刚刚啊,掉进茅坑了。” 第42章 南宫欠欠 日防夜防了一个月,第一批学生都快出徒了,也没等到罗象那边的人来报复。 倒是南金帝,被养的嘴叼了很多。 连栀每日除了教学生,还要往返跑皇宫去给皇帝做饭吃! 呜呼哀哉,累死人也! 于是,连栀抗议,提出让榆钱进宫给皇帝做饭。结果,被南金帝果断的拒绝了。 说什么,别人做的,不是那个味! 没办法,最后南金帝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将皇宫靠近宫门口的一处偏殿借给连栀做学堂。所有学生,都转移到皇宫去学习。 这下好了。 原本三百五十多人的学生队伍,迅速壮大到了五百。 后来那些报名的人,都是为了能进皇宫这个诱人的条件。 连栀也说了,从第三批开始,只要报名学厨艺的,都要交一银币作为学费。 可即使是这样,也未能劝退那些挤破脑袋要进皇宫的人。其中,有三十多个的小女娘。 小女娘想进宫,打的什么心思,谁人不知呢。 连栀不管三七二十一,同意了。 南金帝为了鼓励连栀,也是听了那些学生私下讨论的话题,于是给宫门旁那间偏殿赐了个牌匾。 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神厨殿。 连栀教出来的学生,就算是学了个皮毛,回到家给家人随便做点什么吃,那都是人间美味。 于是,街头巷尾,各户人家都在私下称呼连栀为神厨姑娘。 若不是上天派来的神厨仙女来救赎人间,他们作为普通百姓,怎么能尝到如此变化莫测的美味呢? 甚至还有一个叫陆晨的学生,回家给年迈的奶奶做了碗鸡蛋羹,那奶奶当即两眼放光,精神抖擞。据说,重病在床的老奶奶,第二日竟然能扶着床沿在屋内走动了! 传言越来越神乎其神,连栀的名字也响彻大街小巷。 南金帝对此,很是高兴。 他觉得,是因为他在其位,才会天降祥瑞,普惠于民。派连栀出现,成全他的威望,证明他在位的名正言顺。 对连栀,也是越看越顺眼,越来越依赖。 “陛下,这尊菩萨雕像挺好看,送给臣女呗?”连栀不止一次,二皮脸的要东要西了。 南金帝捧着饭碗,随意挥挥手:“拿走拿走。” 坐在一旁陪着用膳的东铭看的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低头羞涩的笑出声。 南金帝将脑袋从饭碗里抬起来,瞥了眼白玉菩萨,又瞥了眼用袖子擦白玉的连栀。凑近东铭耳边,小声说:“傻儿子,笑什么呢。这以后啊,她拿走的东西,还不是都进你府上的库房。孤跟你说啊,抓紧点,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可别被别人拐跑了。” 东铭疑惑的问自家父皇:“谁要拐她?” 南金帝又凑近了几分,用手掌挡在东铭耳边。“孤看着,子熙那孩子,有那个意思。” 东铭听了反而松了口气。“父皇,怎么会呢。子熙私下里各种瞧不上连栀姑娘,还提醒儿臣,不要把精力放在连栀身上,要多去看看大臣家秀外慧中的女娘呢。” 南金帝嘬了嘬牙花子,恨铁不成钢。 这傻儿子,怎么就能信南宫子熙的鬼话呢!那孩子,心眼最多了。 “他说自己对连栀没想法,你就信了?!那他为何,最近跑宫中跑的越来越勤快?!”南金帝拍了下东铭的后脑勺。 随后,又拿起筷子来扒饭。 东铭还在解释:“父皇,子熙那是去看母后,给母后传递外祖父的情况。” 南金帝也懒得给东铭洗脑了,反而想起来他那年迈的岳父的身体状况。 皇后与他,虽说多年来相敬如宾,可岳父当年帮助他良多。如今人入老年,迟暮孱弱,他总不能当作不知。 一抬眼,就看到连栀又盯上了束帷帐的两个玉玦。南金帝急忙开口:“哎,连栀,你过来。” 连栀听到了,但是也伸出手摸了摸那块淡紫色的玉玦。冰冰凉凉,温润非常,一定,很值钱。 “陛下,那两个玉玦,能不能” 南金帝接过内监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能送给你,但是,你要去帮孤完成一件事。” 连栀急忙答应:“行行行,什么事啊陛下?” 连栀没规矩惯了,南金帝也懒得追究。 “皇后亲父近来疾病缠身,食欲不佳。孤想着,让皇后出宫,去看望。届时,你随着皇后过去,做些开胃小食。若表现的好,待你回来,想要什么孤都允你。” 这么简单的是,连栀立刻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做好。 等她抱着新得的白玉菩萨回到神厨殿,就见南宫欠欠坐在殿门口显眼的位置。 因为他嘴欠,人也欠,所以连栀最近都称呼他为南宫欠欠。 他现在坐的那把椅子,是连栀让人新打造的,檀木椅。坐垫也是新做的,塞了好多棉花,软乎乎的。怎么能让南宫欠欠坐呢?!万一他放屁,崩了她的棉花呢! “南宫欠欠!谁让你坐我的椅子的!” 这宫殿里,打造了五百多把新椅子。就是因为,连栀受够了坐着两腿酥麻的感觉。所以她命人打造了桌椅,方便讲课听课。 五百多把椅子他不坐,偏偏坐她这把檀木的!太欠了! “又从陛下那骗宝贝了。”南宫子熙唰的打开扇子,反而当着连栀的面,靠在了椅背上。 连栀上前,一手抱着白玉菩萨,一手去拽南宫欠欠。“你给我起来,别坐我的椅子!什么叫骗陛下!这是陛下主动送给我的!起来!” 南宫子熙瞄了眼那尊白玉菩萨,然后随着连栀拉扯的力道站起身。 连栀没想到他会配合,拉拽的力道大了些。被自己拽起来的人一撞,身形不稳,脚下一个踉跄。站是站住了,可是左手拖着的白玉菩萨掉落了下去。 “我的宝贝!”连栀惊呼一声,就要去接。凭她的身手,定然能接住的。 南宫欠欠猛地拉了连栀一把:“小心啊,别砸了脚。” 啪嚓! 白玉菩萨砸在青石板地面上,碎成了四五瓣,还有一些碎渣崩到了连栀衣裙上。 南宫欠欠啊呀呀的说着: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连栀磨牙霍霍,就要用拳头去锤南宫子熙。 南宫子熙哪能站那不动让她锤,跑的比兔子还快。 只余连栀在原地气的跺脚,臭骂南宫欠欠,上辈子一定是因为太欠了,被人打死的。 站在房檐下的悠洺飨气鼓鼓的抱着手臂,五指无意识的捏着胳膊。 三谨很没眼色的问:“少主公,连栀姑娘在捡碎片呢,您不去帮帮她?” 悠洺飨给三谨一个眼刀子:“我凭什么要去帮她?!” 三谨低头嘟囔:“您不是她名义上的贴身侍卫吗,之前,不是一直出手想帮吗?属下就不明白了,您到底图什么?说着不回京都是为了寻找方子眉,可这些时日,也没见到您找人啊。反而日日让连栀姑娘换着花样的给您炒菜吃,难不成您是为了连栀姑娘炒菜的手艺?!可是以您的身份,想吃什么说一声就行了。再不行,把连栀姑娘带回广北也可以啊” 悠洺飨又是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你当我是那嘴馋之人?!我是对当初误射她一箭有些愧疚,才留下来照顾她一段时间。” 三谨抠抠手指头:“哦” 第43章 就不服软 皇后三日后启程去雾游城,也就是皇后弟弟驻守的城池。 在出发之前,夜烟找到了连栀,在出行的队伍里塞了个夜文锦。 “夏文与我提议,将你嫁给吴涯。可我觉得,你如此优秀,想要掌控你,须得让你成为我们夜家的亲眷。吴涯,他算什么东西,我可没有指望他。” 夜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些轻蔑和高傲。 也是,吴涯算什么呢,想揍便揍,想杀便杀。 随后夜烟又对连栀说:“夏文那孩子最近变化很大,虽然讨喜了几分,却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如今她已经被我关在府内,不会出来寻你烦你。你只要记住,这世上,你只需听我一人安排即可。其他什么人说的话,不必去理会。” 连栀抬眼望天。夜夏文的变化,应该称之为变态吧!夜烟管变态叫讨喜?! 还有,凭什么她要听谁的话!她,只听自己的话。 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连栀答应,随皇后出行的时候带着夜文锦。用夜烟的话来说,就是给夜文锦一个露脸的机会,也是给她和夜文锦培养感情的机会。 真是可笑,夜烟居然还知道什么叫感情? 她还以为,夜烟是个冷血动物呢。 如此安静的过了两天,却在出发前的傍晚,连栀从进宫报信的吴涯口中得知,邢翡进入夜府行刺了夜烟。 吴涯进宫,是向南金帝禀报夜烟伤情,并且为夜烟请假的。明日的朝会,夜烟是参加不了了。 连栀疑惑,邢翡那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啊。怎么,他还能行刺武功高超的夜烟了?! 连栀当即骑马出宫,前往夜府。 她当初从大牢里救出来的人,辛辛苦苦扛回去养伤的邢翡,可不能被夜烟随便打杀了。 等她到了夜府门前,就已经晚了。 府内侍卫拖着邢翡的两只脚出来,一路拖行着,就要略过连栀。 “等等!” 连栀拦住侍卫去路。 “他,怎么死的?!他会武功?” 侍卫自然是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肯说。 连栀蹲下身探了下邢翡的颈动脉,已经没有的脉搏。 再检查死因,发现没有明显外伤。 “你们要带他去哪?”连栀问出口后,才想起来这些人不会透露。 于是起身,向府里冲。 自从连栀搬出夜府,她就丧失了随便进出的权力。在门口,被侍卫拦下来。 连栀没办法,眼看着邢翡被拖走,马上就要拐进巷子。她对着府内大声喊着夜烟的名字,让他出来。 没过一会,夜烟在温夫人的陪伴下出现在连栀的视野内。 温夫人浑身行头都变了,里面穿的大红色鱼尾长裙,外面罩了一件拖地的玫红色外袍。 跟在夜烟右后方,莲步轻挪。 见到连栀以后,没等夜烟开口,温夫人就迎上前来。“哎呀,连栀啊,我又见到你了,真好。听闻你最近在陛下身边当差,可真是好福气啊。” 连栀冷静的看着温夫人:“夫人可还记得,我当初与你说过,我被赶出村子的原因?夫人可知晓了,夜大人已经为我和夜文锦定下了亲事?!” 温夫人一愣,随即转身询问似的看向夜烟。 夜烟没理温夫人询问的目光,而是略带恼怒的盯着连栀:“你在门口,叫嚷什么?!” 连栀见夜烟中气十足,身上也没有血迹或者受伤的痕迹。这明显就是,在骗人啊!他骗人,就搭上一条无辜人的性命啊!他到底撒这个慌,是要干什么? “邢翡,他怎么会来夜府?夜府层层守卫,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能轻易进得去?还有,夜大人可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面对连栀的质问,夜烟更加恼怒。“你这是在质问我?!” 连栀与其硬刚:“对,我就是要搞清楚,邢翡为何而死?!” 夜烟眼睛眯起来,就要动手。 连栀不卑不亢,不闪不避。 温夫人立刻站在两人中间,做起了和事佬。“哎呀,这是干什么呢,何必争吵啊。有什么事,进去说,来,连栀。”说着,就要扶连栀进门。 连栀甩开温夫人的手,神情冷漠。“我可不敢进夜府,说不准,下一个被拖出来的人就是我。” 夜烟忍无可忍般的拉开挡在中间的温夫人,出手成爪的捏住连栀的脖子。 “你翅膀还没硬呢,就想反扑主子了?!” 连栀虽然脖子被掐,还是立刻还嘴:“夜大人,你莫不是健忘?一开始,你要与我做忘年交,后来又要认我做干女儿。再后来,你要安排我做儿媳。现如今,你又是主子了?你是谁的主子?!不如你掐死我,明日再去给你的主子陛下解释,说我行刺与你。” 夜烟被刺激,手劲收紧,连栀被提起来,脚尖离地。 纵使脸色涨红到青紫,连栀的眸光依旧坚定,就是不服输,不求饶。 温夫人急得原地跺脚。“大人,您快将她放下吧,脸都紫了她怎么说,也是我和文锦的救命恩人啊。女娘年纪小,多少有点脾性不顺的时候,以后慢慢教导就是了” 正说着,夜文锦从府内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面上。双手抱着夜烟的大腿,急切的求他。 “父亲,求您放了她,您以后说什么,儿就做什么。她救了母亲和儿子的性命,若是你杀了她,儿子有何脸面活下去啊?父亲,求求您,求求您” 见到夜烟不动容,夜文锦慌乱的去抱连栀的腿,将连栀整个人向上提。 他以为,救上吊的人呢?! 没看到连栀的脖子,还在夜烟手里掐着呢! 连栀憋着气,翻着白眼。完全是被夜文锦这个笨蛋气的。 救人,不知道关键点在哪,你救个屁啊! 呸,她可不承认自己是个屁。 因为,夜文锦还真将她救下来了。 “既然以后这女娘是你房中的妇人,你便给我好好管教着。若是以后还敢顶撞于我,我定然不饶!”夜烟松了手。 夜文锦那个整日里嘟囔着什么男女有别,什么授受不亲的,现在却紧紧的抱着连栀,将人平放在地面上。 夜烟回去了,温夫人也随即跟上去。 门口,只剩下连栀和夜文锦。 连栀缓了口气,装模做样的呛咳了几声。就感觉脸色有冰凉的液体滴落,砸在了她的脸颊上。 夜文锦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泪断断续续,越来越多。 “咳咳咳你哭什么?我这命悬一线的人都没哭!”连栀坐起身来,抬袖子擦了擦脸。 夜文锦似乎伤心欲绝,对着连栀说:“我若是知道,活下来要面对的是这样的亲生父亲,还不如,就死在江里。” “你当初为何要救我?!你若是不救我,我当初就死了,也不必做什么夜文锦。今日,也就不用壮着胆子来救你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连栀揉了揉脖子:这是什么逻辑,难不成,她救人还救错了?! 等等,邢翡被拖到哪去了? 第44章 核桃的玄机 连栀一路寻过去,发现邢翡被拖到了珍馐学舍门口,整个人被悬挂在栅栏门上。 那领头的侍卫对着学舍里面喊话,说什么邢翡行刺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和邢翡一切相关人员,皆为同党。 连栀小跑着过来的时候,那领头侍卫正说道:里面的人速速束手就擒,不要等下他们杀进去一个不留。 “什么叫一个不留?!事情究竟如何还不清楚呢,你们凭什么滥杀无辜!这里是我的学舍,上头有陛下御赐的牌匾。怎么,你想冒犯陛下不成?!”连栀站在门前,叉着腰嚷回去,气势十足。 夜烟都镇不住她,更何况其他小虾小将。 如今她收到学生都去了皇宫,珍馐学舍里只住了纪掌柜、邢翡和一些从培城随行过来的食客。 那些食客之前也跟着听了几节课,每日在学舍里闭门造车的鼓捣着炒菜。因为见不到连栀,他们也没办法请教。 这些日子,纪掌柜和邢翡吃的都是黑暗料理。 目前连栀还不知道,邢翡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夜府,又是为什么会被夜烟所杀。现在夜烟要赶尽杀绝,可纪掌柜和那些食客何辜? 邢翡的死因,或许纪掌柜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连栀将栅栏门上的邢翡扶下来,平放在地面上。推开栅栏门,向着纪掌柜的房间跑去。 身后紧紧跟着进来的那队夜府的侍卫,一脚将碍事的邢翡踢到了旁边。邢翡滚了滚,从袖子里落出个核桃。 连栀赶到纪掌柜房间的时候,看见屋门敞开着,心中就道了一声不好。 进门后,就看到了血溅矮桌上的纪掌柜。 他趴在桌子上,后心中刀。血迹蔓延出一条蜿蜒的小河,渗透进地面木板的缝隙中。 纪掌柜的手里,还捏着一个杯子,杯中有清水。 他是在刚刚倒了一杯水,准备喝的时候,毫无防备的被人从后心捅穿,杀害。 连栀走到纪掌柜身后,仔细查看了刀口,角度、深度掌握的刚刚好。这下手之人,是个纯粹的杀手。 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连栀回身,看着半开的窗户。 杀手从窗口跳入,杀了人,拔了刀,又原路离开。 连栀摸了摸纪掌柜的颈部,尸体还温热着。 那些侍卫停在门口,见到纪掌柜死后,看了连栀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连栀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冲出去。 在纪掌柜屋后的几间屋子里,住着食客九人。 连栀一一看过,全部都是和纪掌柜一样的死法。 “该死的!” 连栀低低骂了一声。 虽然她下手狠辣,可杀的都是凶恶之人。 那些妄图想伤害她,或者伤害弱小无辜之人的恶人,该杀。 可无辜之人,不该死。 连栀攥起拳头。 因为明天一早要随皇后出发,连栀只能将这起命案深夜报到了官府。 虽然知道官府那些人都是些虚张声势的无用之人,可善后这种事,还是要找他们来做的。 至于这学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十人惨死?官府会最终为了结案而定一个莫须有的罪人和罪名。 连栀打算,等随皇后回来的时候,再来和夜烟算这笔账。 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事和夜烟脱不了干系。 十个被杀之人被官府的人抬走,就连门口扔在那没人管的邢翡也被带走了。 连栀从学舍出来的时候,抬头望着那个牌匾。 一开始挂上牌匾的时候,这里多热闹! 如今,竟然走的走,死的死。 如今越看,这牌匾越不吉利。 连栀原地转了两圈,本想寻找石头的,然后发现了一颗圆润的核桃。 她没多想,捡起核桃就对着牌匾掷过去。 这一击,带着三分内力,想着是将牌匾打下来的。 核桃砸在牌匾的金属边缘,咔的一声裂开,掉落下去。牌匾晃动了几下,咔的一声从中间裂开,没掉。 连栀咂咂嘴,对自己的水平表示怀疑。对牌匾的质量,也表示怀疑。 她低头看了看那个裂开的核桃,里面竟然塞着一团白色的纸。 连栀蹲下身,将半个核桃捡起来,把里面的纸团捏出来,展开。 纸团上的字小的可怜,连栀眯着眼看去。“什么鹰什么营?什么什么和?什么什么什么呀这是?!”读着读着,连栀暴躁了。 那些字不仅小,还多数她都不认识。 这纸条,看了等于没看! 连栀气鼓鼓的扔在地上,咣咣踩了几脚。 随即发现,眼前那半颗核桃,怎么有些眼熟?这好像是,夜烟那家伙手里经常盘的核桃! 再拿起来仔细看,发现核桃边缘贴的磁石,两半核桃扣在一起,立刻吸附成一颗完整的,毫无破绽的核桃。 夜烟这家伙,看来有大秘密啊。 连栀捡起那团满是脚印的纸团,重新展开,折叠好,塞进了袖子里。 这东西,虽然暂时看不懂,以后总会有用处的,且留下来等等。 连栀抓着那颗空心核桃,用力一捏,核桃化为粉末,随风散去。毁尸灭迹什么的,还挺好玩的。 连栀拍拍手,一步三晃的回了皇宫,补觉。 第二天一早,皇后带着浩浩荡荡的宫女、内侍、护卫从皇宫正门出发。 皇后乘坐一架四驱的马车,马车上有橘色网纱状幕帘遮挡。 连栀骑马跟随在马车旁边,昏昏欲睡。别人见到这位神厨姑娘坐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 她的样子,太像随时都要摔下去了。 “等等我母后等等儿臣”东铭在皇后的马车出了宫门以后,策马从旁边巷子赶来。 皇后隔着车帘询问东铭:“铭儿,你也想去看你外祖父啊?” 东铭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只可惜皇后看不到。 皇后等不到东铭回复,伸出纤纤玉手,掀开车窗一角。“铭儿?怎么不说话?” 东铭大口喘着气:“母后,儿臣得先喘口气。儿臣想随母后一起去看外祖父,不知道母后能不能允?” 皇后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这事还有什么允不允的,看望你外祖父,是你的一片孝心。来吧,上马车上来,歇一歇。” 东铭很明显的瞥了眼一旁打瞌睡的连栀,耳根微红:“母后,儿臣不坐马车了,儿臣在车外保护母后。” 皇后看破不说破,点点头,算是允了,关上车窗。 东铭正要打马上前,跟在连栀身边,就被一匹马喷着鼻息吓得偏向了一旁。 悠洺飨扯了扯缰绳,跟在连栀身边。脸上的表情和他座下的马匹一个臭样,生人勿近。 第45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半路上,南宫子熙又加入到了队伍当中。 就在连栀暗暗对着南宫欠欠的后背呸呸呸的时候,夜文锦在吴崖的护送下也来到了随行队伍中。 先是拜见了马车内的皇后,夜文锦就安安静静的在边缘骑马走着。 他看起来,马术不太好,座下的那匹马也不太安分。 连栀明白,夜文锦是被夜烟逼迫着来的,他躲到一旁当个透明人,挺好。 “连栀,喝点水吧。”东铭凑过来,伸长了胳膊给连栀递水袋。 悠洺飨一扯缰绳,马匹灰灰灰叫着仰起头来,差点撞掉了东铭手里的水袋。 东铭也是吓了一跳,在马背上堪堪稳住身形。 连栀看出来悠洺飨的小心思,只是她现在无心与任何人开玩笑。 这趟随皇后出门,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她去了,做顿饭,哄的老人家开心就好。偏偏路上出现这么多麻烦人,给她添堵。 尤其是那个南宫欠欠,聒噪的在马车旁,姑母长,姑母短的叫着。说的话,都像是不要钱似的,一刻也不停歇。 偏偏皇后还不嫌他烦,被他逗的咯咯笑。 人家皇后乐在其中,连栀也不能让南宫欠欠闭嘴不是? “姑母,此处有条小河,还有一片树荫。我们不如停下来歇歇,吃些东西?”南宫欠欠笑眯眯的摇着扇子提议。 皇后也宠着他,立刻叫停队伍,原地歇息。 连栀溜达到河边,找了块石头坐着,看河里的一群蝌蚪。脑袋里,还想着昨夜邢翡的事。 “连栀,给你吃些点心吧。这里还有些开胃解腻的梅子干,你尝尝。”东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包裹,里面像是百宝箱。 将吃食塞进连栀怀里以后,又将一个软垫拿在手里,示意连栀起身,他想将软垫放在石头上。 连栀隔着油纸闻出来,东铭带的是桂花糕。这糕点,还是她教会宫里厨子做的呢。 连栀没有起身,而是一把将东铭手里的坐垫抢过来,抬头望着他。“大皇子,你为何总是在我身边转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东铭当即红了耳朵,呆愣在原地。 而另一旁坐在软垫上喝水的皇后,正盯着东铭这边。 皇后身边,坐着南宫子熙,他的视线,也落在连栀身上。 侍女给皇后打折扇子,微风吹起了鬓角的碎发,抚过皇后微抿的嘴角。 “子熙,你看东铭,对连栀那姑娘过分殷勤。你说,东铭这孩子,莫非喜欢上了她?”皇后将手中原木茶杯递给一旁侍女,眼睛里有温润之色。 南宫子熙回过神来,随即笑眯眯的转头回复皇后。“姑母,纵使东铭喜欢连栀姑娘,可那个叫连栀的小女娘并不适合东铭。” 皇后哦了一声,看向南宫子熙。 南宫子熙接着说:“姑母,东铭从小性格单纯,不谙世事。他若喜欢的人,就会舍得付出一切去喜欢。若是讨厌的人,也是固执的很难去转圜。这样的东铭,如果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儿子还好。喜欢哪个姑娘,娶了就是。” “可是姑母,连栀女娘心思百变,此人可当不得皇子妃。若等东铭一心扑在她身上的时候,那岂不是她要什么,东铭都会照做?” “子熙初见连栀姑娘的时候,她偷了皇城缉司的马匹在街面上贩卖,转手就将东铭骗了。东铭因此,受了陛下的罚。” 皇后眉头一皱,了然的点点头。 怪不得,东铭不肯说出是谁卖给他的马匹,宁愿受罚。 再望向东铭和连栀,只见二人身边多了个男人,皇后知道,那是连栀的侍卫。 悠洺飨站在东铭和连栀二人之间,一口一口的吃饼子。 饼子是连栀做的,豆沙馅的。 悠洺飨好似很没有眼力见,没看到东铭红彤彤的两只大耳朵,更没觉察到,东铭有话要说。 东铭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一个字。 他不说,连栀自然要说。 连栀将怀里的东西塞回给东铭。“大皇子,不管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我都要提前和你说明。我只是一个普通民女,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贤淑温婉的性格。我高攀不起大皇子,大皇子也不应该自降身价来对我一个民女献殷勤。总之一句话,我们俩,不合适。” 连栀说完,伸手将悠洺飨布包里的饼子拿过来一个,颇为豪放的大口咬下来咀嚼。 悠洺飨正在咬饼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 东铭受挫,抱着小包袱走开了。 悠洺飨将手里饼子吃完,拍拍手。“人家可是大皇子,以后会承袭皇位的人。你若是嫁过去,怎么说也得是个尊贵的妃子。怎么,不心动?” 面对悠洺飨的调侃,连栀背过身去,懒得和他说,继续看蝌蚪。还掰下一小块饼子,扔进水里喂蝌蚪吃。 悠洺飨蹲下来,和连栀一起看。 “难不成,你不喜欢权势?那你喜欢什么?” 连栀终于转头,回了他一句:“小食,你是不是闲的?!再多话,扣你这个月工钱!” 悠洺飨摸摸鼻子:“我知道了,你喜欢炒菜。” 连栀将手里饼子掰下一大半,迅速塞进悠洺飨嘴里。“错!我不喜欢做饭,我喜欢数钱!” 连栀站起身,一边吃饼子,一边向着马车走去。 悠洺飨蹲在原地,将嘴里塞的饼子拿出来。看着上边的一排小牙印,后知后觉的自言自语:“这是她咬过的” 喉结动了动,悠洺飨盯着那排小牙印出神。 “少主公,喝水!” 一个水袋猛地戳到眼前,水袋上挂着的塞子打到了悠洺飨的鼻子。 他回过神来,缓缓抬头望向缺心眼的三谨。 三谨咂咂嘴,心虚的撤回水袋:“不喝就不喝呗瞪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随即眼睛一亮:“哎?豆沙饼!”三谨最爱吃豆沙饼了。明明之前看到厨房有连栀新做出来的饼子,他就回去拿个油纸的功夫,再回去就没了。 原来,是被少主公藏起来了。 悠洺飨见三谨目光灼灼的盯着手里的半块豆沙饼,像是怕他来抢,又或许是怕他看出什么来。一口塞进嘴里,快速的咀嚼,艰难的下咽。 看着悠洺飨被噎得快翻白眼了,三谨又好心的递上了水袋。 悠洺飨拿过水袋,咕咚咕咚将噎住的饼子顺下去。 “您吃这么急干嘛呢,又不着急赶路。”三谨不解。 后半段的路程,东铭蔫巴巴的进了皇后的马车内,说是困乏了,要睡觉 皇后看了看身边背对着自己躺着的儿子,又掀开车窗看了看骑在马背上的连栀,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46章 胡萝卜的滋味 在接近雾游城的官道上,连栀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道路两旁,原本是河道,此刻看着却是不知道干涸了多久,都是茂盛的枯萎的杂草。 杂草太多,如同一堆堆稻草垛。 悠洺飨不着痕迹的靠近连栀一些,将长靴里的匕首悄咪咪拿在手上。 夜文锦的马格外靠近河道,他却对此一无所觉。 吴崖上前,小声提醒夜文锦:“小公子,往里走一些,跟紧队伍。” 许是吴崖的突然提醒,让河道里埋伏的那些人觉察到,他们已经暴露了。于是奋身而起,身上稻草翻飞之下,手中冰刃寒光闪闪。 “小心!护驾!” “保护皇后娘娘!” 一时间混乱起来,拉着马车的马匹嘶鸣着,眼看着就要拉着马车歪进河道。 吴崖护着夜文锦,悠洺飨护着连栀,南宫子熙则是飞身站上车辕,打算去拽缰绳。 原本驾车的车夫早在刚刚被发狂的马掀翻,掉下车去。滚落在一旁后,又被刺客一剑穿心。 马车内的皇后脑袋撞到了车壁上,疼得头晕眼花的,还不忘去用胳膊抱着东铭。 东铭原来躺在马车里发呆,也是刚刚睡着。被突然惊醒,一时间有些懵。 等东铭回过神来,立刻将自己的母后护着,推开车门。 东铭和车辕上的南宫子熙,抱着皇后跳下马车。随即看到身后的马车歪进河道,摔的四分五裂。 皇后崴了脚,表情恐慌且痛苦。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随行的侍卫和刺客拼杀,血色时不时飞溅而出,随着夕阳的余光在空中留下一道诡异可怖的弧度。 皇后脸色煞白,嘴里喊着:“铭儿铭儿小心啊” 马车周围不会武功的侍女和内侍全部死于刺客刀下,而皇后念叨着的东铭,由于武功底子不佳,胳膊上也挂了彩。 只听那些刺客大喊着:“活捉南金帝的妇人和儿子!杀!” 南宫子熙手中金属折扇旋转飞舞,此刻已经沾满了刺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 南宫子熙抽空回头对东铭喊:“东铭!这些人是冲着你和姑母来的,我护着你们冲出去!雾游城就在眼前!进了城就安全了!” 东铭一个分神,腿上又挨了一刀,顿时单膝跪地,痛苦的拧着眉。“子熙,你带母后先走!我知道你的武功高,你带着母后先走!不要管我!” 南宫子熙快要气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较劲! 于是挥出扇子割断一个刺客的喉咙,立刻后退,扯过一匹马的缰绳。拎起东铭,一下扔上马背。又拽过皇后,再次扔上马背。 “废什么话!我是做臣子的,保护你们安然离开才是本分!走!”南宫子熙狠狠拍了下马屁股。 东铭没办法,只能抓紧缰绳,护着怀里的母亲冲出包围圈,直奔雾游城城门。 连栀被悠洺飨护的很好,还有时间去观察周围的状况。 她见到南宫欠欠的行为,也是暗暗给他束了个小拇指。 要是换作她,她应该不会将皇后交给东铭那个蠢蛋。 南宫子熙若是自己带着皇后冲出去,胜算更大。 刚刚这么想着,东铭和皇后乘坐的马匹就被绊马绳撂倒了。两个人摔了个狗啃泥,灰头土脸的面对河道隐藏的第二波杀手。 东铭动作还算快一些,见到自己母后要被砍,立刻扑过去以后背抵挡。 唰的一下,被一刀划破后背的衣襟,长长的血线飙出。 紧接着,下一刀来袭,皇后又是大惊失色的将东铭推开,翻身护住东铭。 于是,俩人一人一刀,挨得那个均匀。 就在第三刀砍下去的时候,皇后和东铭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吴崖和南宫子熙同时赶到,大杀四方。 连栀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这俩人,要是自己的侍卫多好? 看看,打戏多帅,多拉风! 而那个刚刚下手砍了东铭和皇后的刺客,在死之前被领头的此刻怒骂着:“抓活的!谁让你砍死了?!”随后,领头的被南宫子熙一扇子割破了喉咙。 连栀看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的。 “你若是再用那种眼神看别人,我可就不管你了!”悠洺飨的声音冷幽幽的传来。 连栀转回头来,见到悠洺飨不知道何时抢了一柄刺客的长刀,正好反手一刀将背后的人刺穿肚腹。 好吧,她这个侍卫,也很帅。 连栀假假的笑了笑,拍拍手:“厉害厉害!” 见到连栀过分虚假的笑和赞美,悠洺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连栀藏拙,不如,给她个机会展现自己。 悠洺飨转身,冲进了刺客的阵营里,和时剑背对背作战。 三谨招架的正费力,见到少主公不帮自己帮时剑,立刻打翻了醋坛子。 “不公平!凭什么帮时剑啊?!时剑他都杀了多少人了,我这边才几个人头啊!”三谨扛下凭空砍来的一刀,用力上挑挣脱开,抽空抱怨。 悠洺飨没说话,时剑说话了。 “三谨,不如我们比比,看看到最后,我杀的人是不是你杀的三倍!” 刺客们呸的吐了口嘴里的稻草,下手越发狠厉。 这是不把他们这些刺客当人看! 连栀对着悠洺飨离她而去的背影竖了中指,然后迅速躲在马车后。 想让她公然出手暴露自己,不可能! 两个刺客见到连栀落单,立刻将长刀劈砍过来,大有一刀将连栀劈成两半的架势。 连栀心中不平:为啥那些人惹到你们了,你们偏偏找我报仇泄愤呢?! 不公平啊! 欺负弱小啊! 在长刀马上砍到脖子的时候,连栀一个诡异的偏头,脚步轻挪,躲开了致命一击。 另一个刺客刺过来的刀,连栀唰的蹲下,让那刀扎进了马车车窗。随后连栀站起身,从系统里拿出一根胡萝卜,起身的瞬间给那刺客来了一记千年杀! 刺客本来想将卡在车窗的长刀拔出来,突然被爆了菊花,痛的嗷一嗓子。也顾不上什么长刀了,撒开手就捂着屁股像个袋鼠似的蹦跳。 连栀手里拿着断了半截的胡萝卜,对着另一个看愣了的刺客说:“我不是故意的” 那刺客立刻回过神来,对着连栀追砍过去。 连栀将半根胡萝卜扔过去,刺客轻松躲开。 连栀又扔过去一颗土豆,被刺客一切两半。 接着,一个苹果一切两半。 一个番茄,汁水四溅。 刺客忍无可忍,从腰间捏出来一枚黑色飞镖,对着连栀的脸扔过去。 他是在杀人!不是在玩削削乐。 他本来想的是,就算连栀再扔出什么蔬菜水果,他的飞镖都能穿透,直中连栀面门。 可惜了,他想错了。 连栀扔出一把辣椒粉,同时旋转一圈躲开飞镖。 刺客被辣椒粉呛到,眼睛当场就如同瞎了。鼻子痒痒的,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就在他张嘴的时候,连栀扯出卡在窗口的长刀,扔进了他嘴里。 长刀穿入口腔,力道贯穿后脑骨。 噗通刺客倒地,脸上火红一片。 一旁捂着菊花刚刚缓过来劲的刺客看看惨死的同伴,再看看摊着手一副无辜样子的连栀,顿时怀疑人生。 连栀对着刺客摊摊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47章 来日方长 在连栀和一脸懵逼的刺客僵滞的几秒钟内,连栀眼角余光瞥见了夜文锦那边。 夜文锦没有了吴涯的保护,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肩膀上被砍了一刀,心口上还有个大大的鞋印。躺在地上,抬着手臂闭着眼睛来迎接迎面而来的砍刀。 连栀扔过去一坛子醋,咣的砸在劈砍夜文锦的刺客脑袋上。 哗啦一声,醋坛子碎裂,那刺客也是应声而倒。 夜文锦睁开眼,惊魂未定的看向连栀。 而连栀对面站着的那刺客,又被突然出现的醋坛子惊呆了。 凭空变物?! 妖怪啊! 连栀颠了颠手,手中多了把菜刀。干脆利落的向前冲两步,一刀抹了刺客的脖子。 刺客捂着冒雪的脖子,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菜刀。 只见连栀左手又多了块磨刀石,自言自语的:“唉,这菜刀钝了啊,脖子都切不动了。得磨磨”说着,竟然旁若无人的磨起菜刀来。 悠洺飨一直注意这连栀这边,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皇后那边的刺客较多,南宫子熙和吴涯的压力很大。 吴涯胸前被划了一刀,有血迹将衣衫晕染,看那出血量,伤口应该不深。 南宫子熙脸颊有一道血线,增添了几丝妖冶的战损美感。 所有人向着皇后和东铭的方向靠拢,边打边退向城门那边。 城门处终于有人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一队兵士冲过来接应。 残存的十几个刺客一看情况不太妙,打了个手势全部撤退。 城兵接应到的时候,皇后已然昏厥过去了。 东铭腿部受伤,抱了一下自己母后,没抱起来不说,还将皇后又摔了一下。 南宫子熙将扇子别在后腰,扯开东铭。“你起开,我来抱姑母进城。” 连栀看着南宫子熙潇洒的一撩袍子,轻松的将皇后抱起来,大步向着城门走去。瞬间看的星星眼,若不是南宫子熙嘴太欠,她一定会追过去跟他表示一下赞美之情。 星星眼里,突然出现一半土豆。 连栀转头看向拿着土豆的悠洺飨,瞬间心虚不已。“干什么?” “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悠洺飨将土豆又贴近了连栀眼前一些。 连栀抖了抖袖子:“就是在这里装着的啊,你没看到吗?我是个厨子啊,备点食材在身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悠洺飨将手里土豆扔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碎裂的醋坛子。现在周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醋味。质疑的眼神上下扫视了连栀两遍,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没关系,来日方长。 连栀对着悠洺飨做鬼脸:你是我的侍卫!我给你开工钱!你还质问我!没大没小! 三谨路过连栀身边的时候,莫名觉得菊花一紧。 好巧不巧的,他正好看到了胡萝卜那一幕。 实在很难想象,连栀看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娘,怎么会知道这么损的招数? 还有啊,三谨很想问问,那被胡萝卜残害的刺客,到底体会的是什么滋味?可惜,刺客已经死了。 三谨夹着屁股,紧紧跟上自家少主公。 一行人进城后,直接被送到了城主府内。 城主是皇后的弟弟:南宫邱冶。 见到皇后受伤,跪在床边眼圈微红,一直抓着皇后的手,姐姐姐姐的喊着。 医师正在给皇后止血包扎呢,室内突然冲进来一个老头。 “妍儿啊我的妍儿啊” 老头是皇后的父亲,叫南宫萧。 南宫萧冲进来,扑到床边就开始捧着皇后的脸哭。 哭着哭着,突然站起身来,在屋内寻觅一圈,奔着南宫子熙走去。 “你干什么吃的!怎么保护你姑姑的!”南宫萧喊着,拽过南宫子熙就是一脚。 “平时让你好好练武,你就是知道贫嘴耍滑偷懒!我让你偷懒!”一脚接着一脚,直到把南宫子熙踢到了门口。 南宫子熙一脚跳出门槛:“爷爷,你是不是跑题了,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啊。再说了,我也受伤了啊” 南宫萧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就在连栀以为,南宫子熙接下来要挨骂的时候,南宫萧一改刚才的态度。 张开手,颤抖的去捧南宫子熙的脸。 南宫子熙比南宫萧高了不止一头,只能弯下腰来,让南宫萧捧着脸端详。 “哎吆我的宝贝孙子吆这不是破相了吗以后怎么讨婆娘吆” 连栀咂咂嘴,很是无语。 这老头,精神分裂啊。 不过呢,看起来,这家人还挺暖的。 正在南宫萧可怜见的捧着南宫子熙的脸心疼的时候,躺在床榻上的皇后醒过来了。 呼唤着父亲。 南宫萧听到女儿喊他,立刻抛下南宫子熙,又冲到了床榻前。 皇后见到南宫萧的那一刻,眼泪唰的留下来。“父亲不是说您身体不好吗,怎么下床了?女儿不孝,让您受惊吓了” 南宫萧看着皇后哭的稀里哗啦,立刻焦急的解释:“哎呀哎呀,别哭别哭,爹爹没事哪个混球说的我身体不好?!等爹爹抓到他,非得把他牙打掉!妍儿别哭,爹爹心疼死了” 站在门口的南宫子熙嘴角抽了抽:爷爷,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筹划的事情了。 盼着姑姑回家看你,你就让人说你身体不好,最好说的严重些,快要死了那种。 现在倒好,见到姑姑哭,立刻叛变了! 造谣的混球,不就是爷爷你自己吗! 连栀见到门口的南宫子熙一副忿忿不平的小模样,立刻凑过去。 “哎?!没想到啊南宫欠欠,你武功还挺厉害的嘛。这脸虽然刮花了还有点” 连栀话没说完,就被跑过来的三谨打断了话。 三谨一下插到南宫子熙面前,将连栀和他隔开,用后脑勺对着你南宫子熙。“连栀姑娘,小食让我来找你过去,他受伤了,需要包扎。” 连栀挑眉看着三谨:“他受伤了?我怎么没发现?再说了,你们不会帮他包扎吗?!” 三谨撇撇嘴:“他嫌弃我们手重,非要让我请你过去。” 其实三谨在心里腹诽:受什么伤?!分明是看到连栀姑娘和南宫子熙站在一处说话,他家少主公心里受伤! 看看一会连栀过去给他包扎,他怎么展示自己的伤口。 连栀对着南宫子熙笑了笑:“那个,我刚才想说,你这脸刮花了,还有点残缺的美感。不过呢,你爷爷说得对,你以后啊,恐怕不好讨婆娘。毕竟,长得再好看,人太欠,招人厌。” 连栀说完,哼了哼,潇洒的走了。 三谨跟在连栀身后,回头望了南宫子熙一眼。 正巧,也看到南宫子熙在看连栀。 完了,这看起来,连栀和南宫子熙有点情投意合的意思啊。 打情骂俏的,好像就是这样了。他家少主公,危险了。 第48章 勺子胎记 连栀找到悠洺飨的时候,他正坐在花园的台阶上。 “三谨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连栀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悠洺飨面前。 悠洺飨拍了拍旁边的台阶,示意连栀坐下来说话。 连栀耐着性子,乖乖坐下。 悠洺飨在连栀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抓过她的手腕。 手腕上,橘黄色的勺子印记尤为明显。 “你干嘛?!”连栀想抽回手,却被悠洺飨死死攥住。 “这是什么?” “胎记!” “胎记?!我见过黑色胎记,红色胎记,青色胎记。可是这橘色的胎记,倒是第一次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见识浅薄。”连栀用力,将手腕挣脱开来。 “你喜欢南宫子熙?” “哈?!”连栀懵了。这话题,是不是转换的太快了些? 等等。 “小食!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啊!虽然我没让你签卖身契,可我是你的雇主啊,给你开工钱的。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来质问你的雇主?” 悠洺飨再次执起连栀带着印记的手腕:“就凭,我知道你的秘密。” 连栀喉咙动了动,哑火了。 “是不是?”悠洺飨又问。 “是什么?!” 悠洺飨不说话,就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连栀。 连栀妥协:“哦,你说南宫欠欠啊,我怎么会喜欢他?!” 随即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下风,连栀立刻反问:“不对啊,我喜不喜欢他,或者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次,换悠洺飨哑火了。 是啊,她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论长相,连栀长得也没有多惊艳。论年龄,连栀刚刚十四岁,身板平平。论修养,连栀根本就跟修养俩字不沾边。 他悠洺飨,为何要这么关注连栀呢? 是因为当初误会她是奸细,而误射了她一箭,感到内疚?不对,他堂堂广北少主,怎么会内疚? 对了,因为连栀身上有太多难以解释的秘密。他想要探究,所以才会如此关注。 就在悠洺飨哑火的时候,三谨又跑过来了。 “连栀姑娘,今日我们打了一架,体力消耗的有些严重。晚上的饭菜,能不能” 连栀心中正恼火呢,听到三谨厚脸皮的来让她做晚饭,更加恼火。 蹭的站起来:“能什么能,小食这么能,让他做饭!” 看着连栀气哄哄的走了,三谨挠挠后脑勺。 “少主公,你怎么惹到她了?怎么还,生气了?”就算发现少主公其实没受伤,骗了她过来,也不至于吧? 悠洺飨不说话。 三谨又问:“少主公,连栀姑娘不做饭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吃白水煮肉片了?要不,你去劝劝?” 三谨最近的嘴,也吃叼了。 他觉得,就算是连栀教出来的徒弟,做出来的菜也没有连栀做出来的好吃。 悠洺飨其实也不想吃白水煮肉片,可是为了自己的肚子,要不,去哄哄小姑娘? 三谨在悠洺飨刚下定决心,要去找连栀的时候,突然一拍大腿。 “哎呀,少主公,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就是刚刚我去找连栀姑娘的时候吧,我亲耳听到,连栀姑娘夸南宫子熙长得好看。” “少主公,看来他们俩人已经”三谨接触到悠洺飨的眼神,立刻捂上嘴吧。 悠洺飨戳了戳三谨的肩膀:“不要胡乱揣测!我对连栀,没兴趣!她喜欢谁,谁喜欢她,与我何干?!” 三谨害怕的捂着嘴,点头。 悠洺飨一路回到城主府内安置的房间中,从房间搜寻一圈,找到了一面铜镜。 他拿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 在广北的时候,总是有大臣家的女娘见到他,含羞带怯的望着他。 他能从那些女娘的眼神里,看到爱慕。 可是如今,他竟然有些怀疑自己的长相了。 当真是,没有南宫子熙好看吗? 吱呀,门被推开。“少主公,我来陪你来了。城主府的管家说,没有那么多房间安置,让我与你住一间。没关系,属下可以打地铺” 三谨抱着被子,呆立在屋子中间,看着自家少主公神色尴尬的将一面铜镜藏在了身后。 三谨眨眨眼,脚下有些发软。“少主公,我,我错了,我忘记敲门了。” 悠洺飨有些恼羞成怒,觉得得给三谨长长记性了。 于是将藏在身后的铜镜,扔过去。 三谨不敢躲,生生用额头挨了一下。又不敢让铜镜摔碎,又扔了被子双手接住铜镜。他可太难了。 晚饭,城主府的厨子们早就做好了。 送到各个屋内以后,连栀还是没能逃脱做饭的安排。 皇后和南宫萧说了,陛下特意吩咐,带了一个小厨娘来府上,就为了给南宫萧做些可口的饭菜。 南宫萧立即兴致勃勃的说:陛下钦赐,那得尝尝! 于是,连栀苦哈哈的跑到厨房,开始做饭。 等饭菜上了桌,连栀也被邀请一同坐下来享用。 饭桌呈长条状,正位坐着南宫萧。 左边依次是皇后、东铭、南宫子熙。右边是南宫邱冶、其夫人李氏、连栀、夜文锦。 皇后的弟妹李氏,长得端庄持重,细眉大眼的。全程笑呵呵的,虽然不插话,却在表面上做足了功夫。让人看着她,就喜欢。 “父亲,连栀姑娘在都城,都被人称作神厨。您快尝尝,这些菜色看着美味诱人,吃到嘴里,也是回味无穷呢。” 皇后给南宫萧夹了一块红烧鱼块,迫不及待的等着看自家父亲的反应。 南宫萧性子跳脱,一惊一乍的。 连栀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被他一嗓子赞美吓一跳了。 只见南宫萧矜持的慢慢拿起筷子,加了碗里的鱼块,放入嘴中。 咀嚼一下,眼神瞬间亮了。 然后点着头赞赏着菜品的美味,接着一筷子一筷子的将一盘子的鱼块全部吃光。 皇后看着光秃秃的只剩下些许红烧汁的盘子,有些好笑。 “父亲,您慢慢吃,不用这么急的。” 南宫萧抬起筷子指着连栀:“嗯嗯嗯这个小厨娘,我要了!跟陛下说,我要了!” 连栀刚要拿起筷子的手一僵。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关键是,这老头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她只是过来,给他做几顿饭尝尝的,这老头还想贪得无厌了不成? 不过,南金帝是不会答应了。毕竟,南金帝也是要吃饭的。 在南宫萧即将消灭下一盘辣炒田螺肉的时候,身穿甲胄的兵士冲了进来。 “城主!不好了!城外被围了!” 南宫邱冶蹭的站起身来,南宫萧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第49章 被围城 连栀随着南宫邱冶一行人奔跑到城墙之上,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火把。 那些围城的人没有身穿甲胄,而是一身黑衣,胳膊上,都绑着一根红绸。 作为城主的南宫邱冶,当即一拳砸在城墙上。“糟了!是猿曲山的人!” 连栀想到那日在山上遇到的人,怎么也想不出,山上的匪徒竟然会公然围城?!人数看起来,至少三万人。 “城主,咱们的守城兵一共多少?”吴涯一脸凝重的问道。 南宫邱冶咬着嘴唇,不肯说。 南宫子熙用扇骨打在城墙棱角处,开口道:“叔父,此时情况紧急,你不如说实话吧。我们赶紧想想对策,毕竟姑母和东铭的身份在这里,若被猿曲山的人俘虏了”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连栀觉得,其中必有什么故事在。 而且,南宫子熙竟然称呼南宫邱冶为叔父?!她还以为,他们是父子呢! 南宫邱冶深深的叹了口气,拳头紧握。“如今,城中守卫,只有八百。” “怎么会只有八百?!其他人呢?!”吴涯急切询问。 南宫邱冶神色躲闪,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不是,被昭弈城借了兵?!若我猜的不错,应是今日上午借走的,对是不对?!”南宫子熙神情严肃,眉头紧皱。 南宫邱冶点点头,懊悔的又是一拳锤在城墙上。 吴涯神色也有些异常,紧忙岔开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要想想,怎么度过如今的难关。他们必然是冲着皇后和大皇子来的,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城池。” 连栀还在胡乱猜测,这猿曲山究竟为何如此特殊?南金帝不派兵围剿,任其胡作非为。养出了三万人,敢来围攻城池?! 就不怕,周围的城池过来救援,给他们包抄团灭了?! 就算是南金帝与那猿曲山的什么女子有瓜葛,也不至于昏聩到将自己的媳妇儿子丢在外头不管吧? 城楼下,那些围着的人让出一条通道来。 连栀扒在墙头向下看去,一眼认出了罗象。 而罗象身边骑在马背上的女子,一身白衣,纤瘦非常。火把映衬下,颧骨处金黄金黄的,看起来有些晃眼。 离地有些远,连栀看不清那女子的眉眼。但是可以肯定,这怕是猿曲山罗象的夫人了。 也就是,和南金帝有瓜葛的女人。 罗象和那女子同时抬头,望向城楼。 “南宫城主,我们此次来,要求很简单。不知,你允不允啊?”罗象粗着嗓门,嗷嗷的嚷。 南宫邱冶啪的拍在墙砖上:“罗象!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你休想!” 连栀吓了一跳。这个南宫邱冶,一惊一乍的,刚刚还懊恼的低着头像个鹌鹑。如今,倒像是发了疯的猴子,就差跳上墙头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踩了他的尾巴呢! 罗象刚要喊话,别身旁的女子抬手制止。 女子高高束着发髻,发髻上,白色的飘带随风飘摇。 朱唇轻启,却字字清晰。“南宫城主,只要你交出南宫紫妍和东铭。”顿了一下,女子的目光转向只露出半颗脑袋的连栀。“还有,名号响彻柔城的神厨姑娘。我们带着三人,立刻回猿曲山。” “若是你冥顽不灵,置一城百姓于不顾。那我们也不介意,在此安营扎寨常住下来。看看,咱们谁耗得起谁。看看,那京都稳坐高位的南金帝,会不会派兵来缴我们?” “想必,城门紧闭三月,你们和城中百姓,将会尽数饿死。” 连栀在听到自己被点名的时候,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听到最后,又好奇的凑了过去,再次盯着那位女子。 她竟然敢赌,南金帝不会出兵?! 还有,这是什么战术?!不攻城,只围城?要饿死她们?! 罗象接着喊话:“你们若是为了这三人,撇下城中百姓不顾。我倒是要看看,那些人饿疯了会不会管你是皇后还是皇子!活人吃人,你们恐怕没见过。” 南宫邱冶气的一直在锤墙,拳头上都是血迹。 连栀好奇,转头问南宫子熙:“哎?他们为什么不进攻,反而选择困死我们?” 南宫子熙紧紧握着扇子,额角青筋暴起。“陛下曾答应过殷柔,万千山川随她挑,却不可越城池。陛下说过,今生,都不会伤及殷柔及其亲眷。” 连栀拧眉:“啊?陛下疯了不成?!” 此刻,没有人追究连栀冒犯的话。 南宫子熙类似自言自语的继续说:“殷柔带人围城,恐怕,陛下真的会放任不管毕竟,妻子可以另娶,孩子可以另生不是殷柔生的孩子,陛下不会在乎性命的” “三个月城中的粮食储备,恐怕撑不了三个月啊”南宫邱冶也在自言自语。 连栀不仅想起,系统之前提示她,啥来着? 升级可得良田,还是可日产的良田?! 此次围城的困境,莫不是为她量身定做?! 连栀仰起头,看着半轮明月:老天,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坑我?!咋滴,让我来当救世主来了?! 连栀看着愁眉不展的几人,清了清喉咙。“那个,我说句话啊。其实,围城也还好了,至少不是立马进攻。还有缓和,还有缓和。” 几人同时看向连栀,眼神里,颇觉的连栀简直是在说风凉话。 还有,连栀也是罗象点名要的人。 南宫邱冶动了动嘴角:“不如,我们把她交出去吧?” 连栀当即黑脸:你丫真行!我记住你了。 南宫子熙开口为连栀解围:“他们要的是三个人,你交出去一个,难不成他们还能答应少围城一个月不成?!叔父,想办法,也不是这么想的。” 南宫邱冶撇了撇城墙下,又撇了撇连栀,脱口而出问罗象:“我们若是交出三人之中一人,可否换减一月?!” 南宫子熙被气到,当即甩袖子下了城楼。 吴涯上下打量着连栀,看那眼神,连栀就知道,这家伙也在打将她送出去的主意。 城楼下,罗象扯着嗓子吼道:“别他妈废话!三个人,一个不能少!” 随后火把方阵的后方,咕噜噜推出来一个轮椅。 罗象立刻跳下马背:“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中好好养伤啊?!” 罗宜俊坐在轮椅上,一只左眼已瞎,蒙着一条黑布。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城墙之上,那道小小的身影,脸色肌肉抽搐,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想。 罗象见儿子不说话,立刻回头去看殷柔。 殷柔坐在马背上,只是回头看了罗宜俊一眼,随后转过身去。 罗象知道,殷柔正在伤心处,多看一眼儿子,就心痛难忍的忍不住掉泪。 罗宜俊缓缓开口:“父亲母亲,我只要那伤了我的姑娘。饿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第50章 冒险摊牌 南宫邱冶听到罗宜俊的要求,立刻扯着嗓子喊:“这个条件可以!这个条件可以!” 连栀幽怨的瞪了南宫邱冶一眼。 看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不然就要被卖了。 那瞎眼的家伙恨她入骨,若是落到他手里,岂不是歇菜了。 于是,连栀扒着墙头:“你们这些匪徒,还与我们谈什么条件!想要我的命,不如问问我皇后义母答应不答应!有能耐,你们就围城一年,看看是我们先饿死,还是你们先按捺不住!” 连栀这番话,把墙头之上和之下的人全部惊着了。 首先,墙头上的南宫邱冶张着嘴巴:这女娘啥时候认姐姐为义母了?那我岂不是,她舅舅?!等等!围城一年!那岂不是饿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住口住口!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南宫邱冶急得跳脚。 吴涯显然淡定许多,他只是沉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城楼下,罗宜俊狂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对着连栀喊:“小姑娘,你我的仇,不共戴天!你就算是胡乱攀扯了皇后又如何,那皇后如今也不过囚笼中的鸟儿。不过,我对你不止仇恨,还有好奇。不如,我们就打个赌,看看你在城中,能饿多久?” 罗宜俊曾被连栀用马砸的半身不遂,又被酱油罐子泼了一脸,还被弩箭射瞎了一只眼。 这些,他恨,可他更想知道,连栀是如何做到的。 凭空扔出酱油罐子,难不成,还真能凭空扔出一袋米来?! 这个赌局,他赌定了。 连栀踮着脚,扒着墙头:“赌就赌,谁怕谁?!那你说说,赌多久?赌资是什么?!若是我赌赢了,我能得到什么?!” 南宫邱冶捂着脑袋,嘟囔着:疯了疯了 罗宜俊歪着脑袋,用那只完好的右眼盯着连栀。“赌资,可以是你赢了,我们的仇一笔勾销。若是你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如此赌资,你说说,你想赌多久?” 连栀咂咂嘴回道:“光是这个赌资,多无趣啊!就算我们的仇没有一笔勾销,你杀我的几率也不大。不如,我们赌赌猿曲山如何?!” “我赌,我们能在此城困一年,并且,不会饿死一个人。当然了,病死的不算。如果你输了,你和你的那些家人手下的,这辈子都不许出猿曲山!” 连栀和罗宜俊两人的操作,直把双方都搞懵了。 他们是如何做到,说大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 罗宜俊指尖捻了捻,笑起来。“呵呵,果然有意思。比起杀了你,折磨你,我更喜欢你这副自信的样子。赌资我应了,不过,赌期为两年,如何?!” 罗象立刻制止:“不行!他们若是挖地道出城运粮,那我们岂不是要在猿曲山蜗居一辈子?!三万多人呢,猿曲山哪里有如此多的资源?!怕是到时候,我们就要饿死了!” 罗象惯会挖地道,所以觉得,城内的人也会挖地道。 可是刚刚说围起来三个月的时候,他就没想起来这回事。 经过他一提醒,城楼上的南宫邱冶眼睛一亮:对啊,可以挖地道逃出生天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罗宜俊接着开口:“父亲不必担心,雾游城周边有条河流,滋润的周围土壤松散。若是他们挖地道的话,城中地势不稳,定会歪斜。到时,城墙倒塌,这城就自己破了。” 南宫邱冶的笑容一僵:完了,地道挖不成了。 连栀其实心里也没谱,但是吧,她就是有一种直觉,和一腔的不服输的孤勇。对着罗宜俊喊了一句:“可以!两年就两年,成交!” 旁边的南宫邱冶眼前一黑,被身边的兵士扶住。 城楼下,罗宜俊又盯着连栀的小脑袋看了几眼,随后喊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在附近安营扎寨。 连栀回了城主府,就见皇后被南宫子熙背着,像是要逃跑。 “整个城都被围了,你想带着皇后去哪?”连栀问出话的时候,瞥见悠洺飨站在门口的暗影里。 南宫子熙回道:“从后门闯出去,无论如何,也要将姑母和东铭送回皇宫。” 东铭跟在后头,因为腿受了伤,被人扶着。 皇后像是被南宫子熙强行背出来的,这时候拍着南宫子熙的后背,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南宫子熙不肯。 “子熙,你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若非为了南宫家族,你以为,我愿意待在那座冰冷的宫殿里吗?如今,困于城中,也是我的宿命。” “殷柔想要我的命,我给她便是了,何至于搭上你们和全城百姓的性命?!” “陛下对我,本就无情意。这城,他是不会派兵来救了。” 皇后神情落寞,浑身散发着灰败的气息,像是一个等死之人。 南宫子熙还想说什么,连栀开口了。 “皇后娘娘,如此负心的夫婿,不要也罢。他既然能舍弃自己的妻子孩子,就不值得你因此伤怀。性命如此重要,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呢?” “皇后娘娘,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晚?我向你承诺,明日,便没有危机了。” 连栀说的信誓旦旦,让皇后和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连栀又加了一句:“都说,我是天神下凡,神厨在世。何不,信我一次?” 南宫子熙愣了愣,总觉得连栀周身的气场,与平常不同。 那模样,到真有几分让人信服的吸引力。 皇后沉吟了一下,问连栀:“刚刚子熙说,猿曲山的人要你过去。你与猿曲山,可是有什么仇怨?” 连栀脱口而出:“那猿曲山的少主,曾见过我展露技艺。想要将我掠去,占为己用。我既然是带着传授厨艺的任务来到人世,便不可能为匪徒所用。我要造福的,是百姓。” “之前多灾多难,我须得小心谨慎。如今,我便无法再藏拙了。” 连栀手掌翻转,一个胡萝卜就出现在掌心。 这一举动,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呆滞了。 连栀继续说:“乱世初定,我受命转圜人间,授业厨道。重任在身,磨难重重,还望皇后和诸位三缄其口。以后城中的粮食,我来解决,请诸位安心。” 连栀拱手低头,偷偷吐舌头。 说谎演戏的本领,再上一层。 既然注定要暴露,不如弄得玄乎一点,真的和神扯上关系。 以后,也好靠着传奇的威望行走世间。 皇后哆哆嗦嗦的让南宫子熙将她放下来,去扶连栀起身。“这这如何使得?我就说呢,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脱俗的手艺。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不成想,竟是神明指示。” 连栀谦虚的笑笑:“皇后娘娘,其实,我也是个普通的百姓。会生老病死,也会受伤不愈。所以,这种事情,还是隐晦些比较好。就像猿曲山的人,见了我的特殊之后,就想抢回去。若我真被坏人利用,岂不是对不起天下百姓和肩上的重任?!” “皇后娘娘,等咱们熬过了这次的难关,我帮你重返皇宫。陛下到时一定会后悔,不珍惜你。以后我们彼此,做对方的靠山。” 在皇后一知半解的时候,连栀突然对着东铭说:“回去我们就推翻陛下,扶你做皇帝。到时候,皇后就不会受委屈了。” 连栀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也能有一个权力的靠山了。 第51章 缺心少肺的南金帝 雾游城被围的消息,和皇后路遇埋伏受伤的消息,几乎同时送到南金帝的手中。 南金帝正如众人揣测的一般,得了信后,在殿内来回踱步。最后吩咐下去,时刻打探雾游城的消息。 却没有说一句,要救皇后和东铭的话。 南金帝如此举动,朝中大臣皆是纷纷上奏。 可是南金帝,竟然称病,不上朝,不接折子。 东骁是南金帝和皇后生的第二子,年仅九岁。听闻母妃被困雾游城,跪在承明殿前,哭的撕心裂肺。 东骁身边同跪着的,还有夜烟的小儿子,夜语文。 夜语文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住神情。他是东骁的伴读,也是东骁最信任的伙伴。 昨夜,夜语文接到了父亲的亲笔信。 此刻,他很纠结。 旁边哭的涕泪横流的东骁,有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他羡慕东骁能拥有这样的母亲,他也曾被皇后温柔以待过。 心中,不免有些不忍。 而夜烟传给他的信封里,还有一包拇指大小的药包。 他清楚,外祖父给南金帝下过毒。而外祖父,是猿曲山那位夫人的舅父。这事,还是外祖父告知他的。 可惜,外祖父和父亲目的不同。 夜语文抬起头,对哭的抽抽噎噎的东骁说:“陛下怕是,要舍弃皇后娘娘和东铭皇子了。小殿下,你的母亲和哥哥就要被困死在雾游城。你在这里跪到死,陛下也不会派兵的。” “小殿下,我有一个办法,能救皇后娘娘你要不要冒险试试?” 东骁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什么,什么办法?” 天空乌云压顶,聚集了很久的云层,突然咔嚓响了一记惊雷。 东骁耳边,清晰的传来夜语文的话:“迷晕陛下,偷到玺印和兵符。我们,去带兵救人。” 雨点啪嗒啪嗒砸下来,东骁瘫坐在地上。 让他去给父皇下药!这太疯狂了! 夜语文跪爬过去,接着说:“小殿下不要怕,我父亲会在城外接应。等救出了皇后和东铭殿下,陛下再想发难,也要看看天下百姓和臣子许不许。儿子去救母亲,本就天经地义。” 东骁看着陌生的夜语文白皙的脸,被雨水模糊的双眼。拼命的摇着头:“不行,不行,这个方法不行。我不敢,我不能。” 夜语文瞥了眼从承明殿台阶上打着油纸伞下来的内监,再次对东骁说道:“你是要一个冷血的父亲,还是要慈爱的母亲!你自己选!机会,只有一次,等我们被关起来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东骁趴在地上,地面的雨点飞溅他一脸,带着青砖缝里的泥土。 内监打着伞走过来,对东骁说:“陛下说了,请小殿下快快回到自己的寝殿去。小殿下年纪小,有很多事情不懂。若是小殿下执迷不悟,像那些昏庸的大臣一般,陛下就罚您去西北苦寒之地上任。以后,您就再也无法回到都城了。” 夜语文跪直了身子,对传话的内监询问:“去封地的规制,可是皇子年满十四周岁。陛下这是,要将九岁的小殿下往绝路上逼啊。” 东骁趴俯在地上,哭的肩膀耸动。 没多一会,他爬起来,站的笔直。“既然父皇要送我去封地,我去便是了。临行前,再见父皇最后一面。”东骁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把脸上混杂着泪水的雨水。 夜语文也站起身,赞赏的盯着东骁看。 夜烟曾经说过,东骁心肠太软,性格优柔寡断,不是个值得扶持的人。但是,也有好处,那就是,好摆弄。 内监进殿禀报请示,不多时再次走出来,示意东骁进殿面圣。 夜语文拍了拍东骁的胳膊:“小殿下,进门后,与陛下好好说,莫要忤逆陛下。我在外头,等着小殿下,我们一起出宫。” 夜语文说着,整理了一下东骁胸口的衣襟。一个拇指肚般大小的油纸包,掉进了东骁前襟的内兜里。 东骁接收到夜语文的眼神示意,紧紧攥着拳头。 雾游城内。 连栀用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身份拔高为了神仙下凡拯救苍生的存在。 在雾游城,连栀俨然成为了城主。 发号施令,布置粮食用度规划。 统计完城中的粮食后,发现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月。 城内除了八百护城兵,还有五万多名普通百姓。 “城主,到底为什么会被别的城借去了大部分兵力啊?”连栀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着。 城中五万百姓,就留着八百护城兵?! 城主南宫邱冶到底脑袋好不好使?怎么坐上城主的?!兵力也是随便借就借的吗? 南宫邱冶不想说借兵的始末,于是说着让屋内人都无语的话。“若不是走了一万人,现在的粮食更加不够吃。” 皇后叹了叹气,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南宫邱冶当初能坐一城之主,完全是捡漏。 南宫萧总共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南宫邱岭,当年在天下大乱之时,曾和南宫萧一起跟随南金帝。 所以,南金帝打了胜仗,陆续收复各座城池后,登基称帝。因为南宫家出力良多,才娶了南宫紫妍为皇后。 南宫邱岭在战争中落下的病根,虽然被赐了一城,为城主。却因为身子不争气,在娶妻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南宫邱岭的夫人伤心欲绝,本想着随他而去。却发现,肚子里已然怀了南宫邱岭的骨肉,也就是南宫子熙。 南宫邱岭的夫人为了这个孩子日日哀伤的活着,在孩子出生后,她因气虚血崩而死。 所以,南宫子熙从小跟在爷爷南宫萧身边长大。 而南宫萧的次子南宫邱冶,接任了城主之位。 其实这座城,也算是南金帝送给南宫家养老的地方。 皇后知晓自己这个弟弟几斤几两,若是太平的守着城,还能安稳度日。若是像如今这般,遇到什么状况。南宫邱冶立刻慌了,什么对策,什么御敌,统统不会。 连栀扶着额头,不愿意告诉她借兵真相就算了。 “是昭弈城将兵力借去了,昭弈城城主,是当初陛下起事时,和罗象拜的异性兄弟,名叫袁宽。定是罗象提前通知了袁宽,让他调走了兵力。”南宫子熙依旧扇着扇子。 连栀见有人给她解惑,立刻追问:“他怎么如此强横?同为城主,他想借兵,就要借给他吗?!” 南宫子熙继续解惑:“因为,陛下曾经交代过,若是昭弈城有任何需求,周围城池必须全力相助。” 连栀一拍桌子:“又是陛下!他都干了多少缺心少肺的事啊!” 亏得她还动手给南金帝做饭吃! 早知道,应该在菜里放虫子,在绿豆饼里放巴豆! 听到连栀敢这么编排陛下,皇后吓得捂着帕子咳嗦。 连栀这个小女娘,真是敢说敢做。 也是,人家是天上的使者呢,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东铭端起茶杯,递给皇后。“母后,我有些担心东骁” ------题外话------ 感谢各位宝宝投的推荐票,萌檬超级开心!满满的动力!耶! 第52章 自己伤自己 四方的刑台上,绑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此时的雨,越下越大,朦胧的雨雾中,恍惚看到一双不甘的双眼。 夜烟大步走向监斩台,身旁紧紧跟随着一个侍卫为他撑着伞。 那双小小的,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夜烟的方向。 夜语文此刻才明白,自己的父亲,给他的不是毒死南金帝的毒药。而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之前外公的事,南金帝已经对父亲起疑。后来,外公死了。 如今,怕是又有些什么事情导致南金帝对父亲丧失了信任,父亲才会安排这一出戏。 舍了自己的儿子,除掉了南金帝的一位继承人,重新获得南金帝的信任。 当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夜语文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没有早一点看清夜烟这位父亲的真面目。 他为了达到目的,真的什么都能舍弃。 可是夜语文同样疑惑了,夜烟图的到底是什么? 皇位? 可他为何还要获得南金帝的信任?直接杀了,取而代之,不是轻而易举? 皇城缉司的人,对夜烟马首是瞻。夜烟要夺皇位,并不难。 而讽刺的是,皇城缉司,是南金帝为了夜烟而建立起来的。 南金帝当初说过,夜烟舍身救他,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于是为夜烟创立了皇城缉司,直属于皇帝管辖。 什么官阶的官员,只要有证据,夜烟均可直接拘至皇城缉司。 曾经的心腹,如今,也变质了吗? 监刑台上,夜烟丢下一枚令牌,上面写着:斩。 刑台上,东骁哭的稀里哗啦,嘴里恐慌无助的喊着母后。 而一旁的夜语文,则是一直隔着雨幕盯着他的生身父亲。他要记住,将他父亲淡漠的表情刻在心里。 他不会哭,更不会伤心。 因为,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夜烟的血脉。他,也很冷情冷血。 刽子手高高挥起砍刀,对着两个孩童的脖子砍下去。 金属碰撞声叮叮两声,有四五个人闯进刑台,将两个孩子夹在腋下。 夜烟随后追去,却跟丢了人。 “大人!这些是什么人?”随后追来的侍卫,眯着眼瞧着雨幕中的黝黑巷子。 夜烟也眯着眼,神色中都是不解。 上次在巷子伏击他的人,是猿曲山上的人。他们的目的,是除掉他这个南金帝的左膀右臂。 而且夜烟也知道,伏击自己的主意,定然不是罗象的。若没猜错,应该是猿曲山那位少主的。 可这次,夜烟什么都没猜出来。 掠走东骁和夜语文,到底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势力? 可是两个孩子被掠,对他而言,绝对是毫无利处。南金帝定然会认为,他舍不得儿子,所以才会找人来掠走。 所筹划的一切,全部白费。 有侍卫觉得自己很有眼力见,立刻在夜烟头顶撑了一把伞。 夜烟转身,一脚将那侍卫踢飞。随后,尤不解气的上前猛踹。直到那侍卫吐血而亡,夜烟才算停下来。 “集结皇城缉司所有人!封锁城门,全力捉拿!” 夜烟走出巷子,直奔城门口。 两个月以后,雾游城。 城中米粮,还能维持一日。 上报城主府后,所有人都盯着连栀。 连栀不到万不得已,真的非常不想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升级系统的。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仅城内的所有人在眼巴巴指望着她,城外还有三万人等着看笑话。 连栀本想找悠洺飨帮自己一把,谁知道,这两个月来,悠洺飨总是闷闷不乐的躲到犄角旮旯。连栀多次寻找,累的满头大汗。 询问三谨他们,可知道小食为什么会这样,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解释。 连栀只能,去找南宫子熙了。 南宫子熙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衣袍,坐在花园中的圆桌上,正在自己喝自己对弈。 连栀走过去,站在南宫子熙面前。“哎?!能不能帮我个忙?” 南宫子熙手执白子,头也不抬。“什么忙?” “打我一掌,最好是打吐血那种的。”连栀星星眼。 南宫子熙手中白子掉落在棋盘上,砸乱四五颗棋子的布局。“你说什么?!” 从没听过,还有这种要求。 虽然俩人经常斗嘴吧,可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深仇啊。 吐血?!那得多重的内伤啊? 连栀继续要求:“哎呀,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让你打你就打!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笑话了?如今给你个机会,看我重伤吐血,半死不活的样子。总能,满足你的好胜心了吧?” 南宫子熙蹭的站起身,身后的石凳都被掀倒了。“连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又没有虐待人的癖好,为何要看你重伤?!还半死不活?!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喜好不正常的人吗?” 南宫子熙甩着袖子离开花园,将连栀扔在原地。 连栀愣了愣,不知道南宫子熙为啥发这么大的风。不就是,给她一掌吗,有那么难? 于是,连栀又去找了吴崖。 吴崖表示,他不会对连栀动手的。若是想要切磋,倒是能奉陪。 连栀出手,都是杀人的招式,多一点都不想比划。互相切磋?点到为止?对不起,她没兴趣也做不到。 于是,她又找到了东铭。这家伙武功不怎么好,倒是可以勉强试试。 结果,东铭被连栀的话吓到,红着耳朵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连栀非常郁闷,只能选择,自己下手。 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连栀运气于掌心,非常不情愿的对着自己心口拍的一掌。 “噗!” 连栀后退几步,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后腰被人拖住,连栀捂着嘴角转头,就看到了悠洺飨的脸。 连栀腿软无力,心口疼得像是要撕裂。她就说嘛,不想自己动手,她下手太重。 “小食,麻烦你,扶我回去。”连栀脸色煞白,眼皮沉重,看起来随时都会晕厥。 悠洺飨眸色幽深的望着连栀,低声询问:“为何,要如此?” 他在听了连栀当初在城主府门口对皇后说的那番话后,心中便发堵。 他仔细想了,连栀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没有人会教她这些。 她认识如此多的调味料和食材,能做出千奇百怪的菜色。这世上,恐怕只有她一个人了。 凭空拿出食材,也只有神仙才会做到。 不论是广北还是南金,都是信奉神明的。 他想到有一天,连栀完成了任务,离开了世间。或许,世上就再无连栀这个人了。 而他,根本不想去想,连栀消失的那一天。 这两个月以来,暗暗看着连栀在城中忙上忙下的。一边安抚百姓,一边照顾皇后。 仿佛,什么事情在她那里,都不算事。她胸有成竹,她果敢坚毅。 如今,竟然伤害自己?! 悠洺飨不懂连栀,他害怕懂她。 连栀又呕上来一口血,缓了口气回答:“你说我为什么?我不就是为了,这一城的人吗?” 此时连栀眼里的空气中,系统提示了一行字:恭喜升级,三级系统,为您服务。 第53章 南宫萧被抓 三级系统升级以后,获得菜园百亩,田地百亩。 不用播种,系统内的土壤里,钻出小苗,飞速成长。 连栀被悠洺飨抱回屋内,小心的放在床榻上。 “我去给你请医师来诊治。”悠洺飨扯过被子,为连栀盖好。 城中的医师,倒是有几家。 可如今城被围,药铺里的药材也被人抢购一空。就算药铺里还有些存货,恐怕如今药铺也不能轻易卖出来。 特殊时期,药材和粮食一样珍贵。 悠洺飨跑了几家医馆药铺,医师答应出诊,可药材没有一家肯卖。 在悠洺飨出门以后,连栀就坐起身,运转内力为自己疗伤。 伤势还没见好,系统里的秧苗越长越成熟,连栀就越来越虚弱。 水稻长成金黄色,可以收成的时候,连栀已经面无血色。坐在床榻上,摇摇欲坠。 菜田里的各样蔬菜也都成熟,连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系统内成熟的蔬菜和水稻收割移除系统。 屋内堆满了,挤破了房门和窗户,又堆满了院子。 连栀眼前一黑,晕倒在床榻之上。 等悠洺飨带着医师回来的时候,发现城主府内的异象。 所有人都围在稻谷堆旁,惊奇又兴奋。 “有粮食吃了!还是今年的新米!”南宫邱冶抓着一把水稻,龇着大牙笑。随后指挥所有人,将堆满城主府的稻子分给城中百姓,让他们自行处理。 悠洺飨飞身登上墙头,直奔被稻谷堆堵住的房间。 皇后也是急切的吩咐着:“连栀姑娘还在里面,快先救人。” 南宫子熙望着堆满的院子,想要尽快清理出来,一时半刻怕是做不到。于是他让人拿来铁锤,将连栀所在房间周围的墙壁全部破除。 城主府的外墙倒塌,稻谷堆溢到了街面上。百姓们看到金灿灿的稻谷,立刻开始疯抢起来。 悠洺飨站在窗口处,奋力扒开一个可以进人的空间,钻进屋内。 房间内,堆满了各种蔬菜,而连栀的床榻上,有一堆茄子将她埋住。 若不是悠洺飨眼神好,还真发现不了众多茄子中的那颗小脑袋。 屋内堆积的东西太多,悠洺飨直不起腰,只能从蔬菜堆上爬过去。将连栀从茄子堆里扒拉出来,夹在腋下,又顺着窗口爬出去。 窗口太小,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正好南宫子熙在外头接应,先将连栀抱了出来。 周围墙壁被砸,屋顶不稳,就在悠洺飨刚要爬出窗口的时候,房顶倒塌下来。 南宫子熙将连栀护在身下,用后背挡住了全部灰尘。 等灰尘落下,南宫子熙才回头去喊悠洺飨:“小食?!你没事吧?!” 悠洺飨推开压在自己腿上的横梁,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和碎屑。“我没事。” 悠洺飨爬起来,抖落身上的脏污,伸手去要南宫子熙怀里的连栀。 “你腿受伤了,还是我抱着吧。”南宫子熙没有将人给他。 悠洺飨上前一步,近乎抢人似的,将连栀从南宫子熙的怀里抱过来。一瘸一拐的,绕着稻谷堆走。 皇后见连栀昏迷不醒,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连栀住。 医师看过之后,说连栀不仅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气血亏空,需要进补。 “怎么会这样?”皇后坐在床边,执起连栀的手来。 悠洺飨站在一旁,听着城主府内府外的欢呼声,觉得特别刺耳。 城中百姓的温饱是解决了,可是连栀却重伤至此。 原来,她就是这样自损八百的变出粮食的吗? “皇后,连栀是用性命在接济百姓。所出粮食,会损耗她的气血。若是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不出半年,她就要伤重离世了。请皇后允准打开城门,让我带着人冲出去,也好过如此坐以待毙。”悠洺飨单膝跪地,询禀皇后。 皇后犹豫道:“外面可是有三万人,就算你带着城中八百人冲出去,也是以卵击石。”皇后低头看了看连栀,又道:“猿曲山那位,与我也算旧识。他们既然要我的命,那我便出城去吧。连栀身怀大任,不该困死在这里。说到底,如今之祸,都是我与陛下结下的旧怨。” 正说着,门外跑进来一个人,一路跑,一路哎哎呀呀的嚷着。 逆着光,皇后一时没看清。 等看清的时候,那人已经扑到她脚下。 “阿姐啊!不好了!父亲偷偷带人从城中后门突围,说是要进宫找陛下要个说法。如今,被猿曲山的人擒了!”南宫邱冶跪着,眼圈急得发红。 皇后听了,站起身就要向外走,结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南宫邱冶抱着皇后,阿姐阿姐的叫着,根本就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了。 悠洺飨望了一眼连栀,转身出了屋子。 院中,三谨和时剑正在一人抱着一捆稻谷,向谷桶里打稻谷。 “三谨,时剑,你们过来。” 三人走到角落,悠洺飨神色凝重。“最近,可有信鸽飞来?” 三谨回道:“有倒是有,不过都是催您回去的信。您之前不是说了,这种的信就不要说给您听了,所以我们就将信烧了,信鸽也放了。” 悠洺飨抬头望了望天空:“下次记得,再有信鸽飞来,给父皇传信。告诉他这里的状况,让他派人来接我们出去。” 时剑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少主公,这里是南金,广北的军队若是来接我们恐怕会引发两国战事。” 悠洺飨转回头来:“谁说,我是让父皇派兵来接广北的少主了?让父皇告诉沈如风,连栀在此城被困。沈如风不是一直在找连栀吗?连栀是他副将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侄女。伯伯找侄女,南金帝还能上升到国事吗?” 三谨了然的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那脑子,能想到啥。”时剑补刀了一句。 此时悠洺飨三人,根本没想到,广北帝竟然忍了三个月才放出一只信鸽。 等了三个月,悠洺飨收到的是广北帝告知他,尽快去夷族会和有要事。 他现在被困在城里,就算传信回去,让沈如风来交涉要人,这期间的过程怎么也得两个月。 悠洺飨想不通,自己的父皇为何会亲自去夷族? 夷族擅长巫蛊束,是所有人不喜的存在。 当初天下纷争之时,就有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找来夷族的人,用了巫蛊术。 最后那人虽然没能成功,却也将另一位枭雄般的人物折磨的不成人样。 自此后,夷族地界,就很少有人踏足了。 如今的南金和广北,都对收服夷族没有兴趣。 所以,夷族成了无人管辖之地。 第54章 争强好胜 自从南宫萧被罗象的人抓走后,皇后就病倒了。 罗宜俊那个心狠手辣的,将南宫萧拷打了一番,终于得知,城中的情况。 既然连栀能凭空变幻出粮食,那个赌约,罗宜俊必输无疑。 这一日,连栀脚步虚浮的坐在花园石凳上,正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悠洺飨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捧野花,放在连栀面前的桌子上。“连栀,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 连栀睁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一束小花,扯着嘴角笑笑。“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辰?还有啊,你这礼物,未免太过寒酸了。” 连栀即使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无力,可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悠洺飨放在腿上的指尖动了动。昨夜,连栀高热,烧的神志不清。抱着他的这只手,一直在喊冷。 他将连栀抱在怀里,暖了许久。 直到,听见连栀均匀的呼吸,他才放下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世上的人,都在予夺予求,贪婪的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可是连栀,竟然牺牲自身,来成全他人。 这全城五万多人,都靠连栀供养着。 上一次给予的粮食和蔬菜,全城人只维持了半月。 而连栀,昏迷的七天。 昨日,是连栀第六次昏迷了。 不像第一次那样,这次只昏迷了一日。 悠洺飨看着往日满口谎言,古灵精怪的连栀变成如今这样,每日的饭菜,他真的难以下咽。 “那你,想要什么生辰礼?”悠洺飨也笑了。 连栀将那束小野花举在悠洺飨面前:“我想要,一把金色的花。”说完,笑得像只贪婪的小狐狸。 说来也奇怪,连栀虽然身体越来越差,身高却长了不少。 如今悠洺飨看着褪去脸上稚气的连栀,总会心率加快。 “好,我答应你。等出了城,我就给你补上这份生辰礼。” 连栀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即秀美紧蹙,捂着嘴角咳嗦起来。 花园的风吹乱连栀的头发,让她越咳越厉害。 看着连栀瘦弱的肩膀耸动着,悠洺飨心中像堵了一块石头。连忙起身,将外袍脱去,披在连栀身上。“院中风大,还是回屋去吧。” 连栀咳的两眼泪汪汪,按住要扶起自己的手掌。“我不想回去,屋内太暗,太闷。” 连栀也是最近才发现,她晒得太阳少了,系统内的粮食也长得慢。虽说可以达到日产,可她如今虚弱的身体,根本不能负荷一日一收的需求。 城中这么多的人,百亩良田,还是太少了。 若是能升级到六级,千亩良田的话,就够用了。 悠洺飨看着连栀几近透明的脸颊,最终还是妥协了,陪着连栀坐着。 一旁长廊端着托盘的南宫子熙,默默的注视着两人。随后整理情绪,笑呵呵的走过去。“你们原来在这啊,聊什么呢?算我一个呗?!” 走到石桌旁坐下,将托盘上的药碗端起来放在连栀面前。“这是给你煎的补药,里面可是有棵百年人参呢,赶紧趁热喝了。” 悠洺飨对于突然出现的男人,表示排斥。尤其是,看到他左脸上曾经受伤的地方,一点疤痕都没留下,更是越看越心烦。 连栀端起药碗闻了闻,疑惑的问南宫子熙:“城中,不是早已没有药材了?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人参?” 一旁的南宫子熙从后腰将金属折扇抽出来,唰的一声打开,摇了摇。“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吗?!那些药铺私藏药物,不肯为城中百姓奉献,简直是自私的很。于是,我将他们胖揍了一顿,当即如实交待了。” 连栀听到这个,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人性本贪婪和自私,所以那些发出去的粮食,到底有没有人私下藏起来? 她若是如此消耗下去,而等到城门大开的一天,那些偷偷屯下粮食的人,应该就能开粮店了吧?! “子熙,多谢你为我炖煮补药。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连栀正色道。 悠洺飨在听到连栀亲昵的称呼子熙的时候,喉头就开始发紧,发堵。在从两人旁边待下去,他真的要将自己憋死了。 连栀刚要接着说,就被突然站起身的悠洺飨吓了一跳。“你有事?” “我,我没事啊,就是腿麻了,我起来走走。”悠洺飨说着,竟然围着石桌,绕着连栀和南宫子熙的身后转起圈来。 连栀无语的叹了口气,接着对南宫子熙说:“子熙,既然现如今城中的所有人共同度难,那就应该同舟共济。药材能藏着,粮食也同样能。你们也看到了,我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有人私藏粮食,恐怕我撑不到开城门的一天了。” 南宫子熙将扇子放在石桌上,下意识的去握连栀那只苍白的小手。“连栀你放心,我早在痛打药铺医师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去各家各户排查了。你如今,就只管进补身体,其他的,交给我们。” 一旁的悠洺飨瞪着眼珠子,瞳孔中的火光,差点就将南宫子熙的手背烧穿了。 还没等悠洺飨冲过去拉开那只碍眼的手,连栀就先一步抽回了手。 连栀将石桌上的双手撤回,放在腿上。“已经去查,就好了。我有点乏了,想回去睡会。你们聊。” 见到连栀走了,悠洺飨气呼呼的坐在石凳上,浑身都散发着看不见的腾腾火焰。 南宫子熙一改刚刚的温柔嘴脸,小下巴扬起来:“哎呀,我辛辛苦苦给连栀炖的补品,连栀还没喝呢。不行,我得趁热给连栀送回房里喝。” 见到南宫子熙去拿药碗,悠洺飨抬手按住。“我是她的侍卫,这种事,交给我就好。南宫公子,还是去忙要紧事吧。” 南宫子熙去抓药碗:“这东西是我煮的,难不成你想借花献佛,冒领功劳?” “你以为我像你”悠洺飨止了接下来的话。 两人虽然不再说话,可手上的力道都没有松的意思。 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正在俩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先眨眼认输的时候,一个侍卫跑过来,大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猿曲山的人反悔了,他们将老爷子绑到了城墙下!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南宫子熙立刻松开手,冲了出去。 悠洺飨单手拿着药碗,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南宫萧那老头的死活,他才不会在意。猿曲山的人反悔了更好,就算是冲出城去,他也能护连栀周全。 也比现在这样,耗费自身气血的好。 如此想着,端着药碗脚步轻快的走向连栀的房间。 第55章 气势上不能输 连栀喝着碗里的药,就听到城门上的大鼓被敲响。 这是集合的命令,城中出事了? “外边这是怎么了?” 悠洺飨望着连栀嘴角挂着一滴深褐色的药汁,抬起手,用拇指抹掉。“猿曲山的人反悔了,如今绑着南宫萧,应该是要再谈条件了。” 连栀感受着悠洺飨的指腹拂过嘴角,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脑袋向后挪了一点,拉开距离。 连栀没想到悠洺飨会有这种举动,悠洺飨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做出这么暧昧的动作。简直是,尴尬至极。 两人顿时沉默,随后被第二阵鼓声吸引注意力。 连栀下床穿上绣花鞋,就要前往城门去看看。 “不行,城门之上风大,你这个样子,是还想高热昏厥吗?!你想知道什么消息,我去探,回来告诉你。”悠洺飨强行扶着连栀坐在床边。 离开之前,关门之际,悠洺飨对连栀说了俩字:听话。 连栀坐在那,愣神了很久。 她不是真的十五岁,她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悠洺飨最近待她,绝对不是一个侍卫或者朋友的情感。 连栀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家世的偏见。对于悠洺飨,她只是当他和其他人一样,是朋友,是伙伴。 虽然名义上,悠洺飨是连栀的侍卫,可是如今,已经几个月没有给他发过工钱了。他连提都没提过,足见得,他不仅不在乎钱财。而且,将她不仅仅当作雇主。 可是悠洺飨隐藏的身份,连栀一无所知。 就算她不在乎悠洺飨是何身份,可他连一个真实的姓名都不肯透露。她,怎么可能交付她的真心?! 连栀站起身,呢喃道:“听话?不可能。” 肩上还披着悠洺飨的外袍,连栀打开房门,扶着门框恍惚了一下。 “早知道,做好人这么痛苦,牺牲这么大,饿死这一城的人好了”嘴上说着,还是迈步前往府外查看情况。 走到半路,遇到了被东铭扶着出门的皇后。 皇后的身体状况,也比连栀好不到哪里去。 “连栀,你可知道,外面这是怎么了?战鼓响了?!”皇后快走几步,一把抓紧连栀的手腕。 想到外面的情况,若是皇后知道城外的南宫萧被绑,一定会急坏了的。连栀微微笑了笑,说了个善意的谎言。“皇后,不必担忧。我怕城中这些人日日闲着,身体会像我们二人似的不禁折腾。所以,我让南宫子熙去集合兵士,从今日开始演练。” 皇后待人亲和,性格温柔。连栀喜欢这样的皇后,自然也希望她健康。 撒个慌而已,她最擅长了不是吗。 “真的?”皇后不确定的追问。 连栀拍了拍皇后紧张的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真的,我还能骗皇后不成?先让大皇子扶您回屋歇息,我出去看看他们操练的场面。等我回来,讲给您听。” 皇后放下心来,却突然反应过来。“不行啊,你怎么能自己出门呢。你如今身体也很虚弱,比我更需要休息。你是我们一城人的希望和信仰,可不能倒下。” 连栀其实有些累,在强自撑着呢。说话真的很费力,于是眼神示意一旁沉默寡言的东铭劝劝。 东铭自从皇后病倒,就开始担忧的夜不能寐。整日不说话,看起来性子倒是沉稳不少。 接触到连栀的眼神,东铭终于开口:“母后,连栀自然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她不会冒险的。儿臣先扶您回去休息,然后儿臣陪着连栀出门,这样,您该安心了吧?” 终于劝走了皇后,连栀捂着嘴角咳了咳。 心肺受损,没有良药,时间久了,怕是要落下咳疾了。 走在街上,城中的百姓都矗立在街道两旁,担忧的望着城门方向。见到连栀走过来,七嘴八舌询问城外到底什么状况。 他们普通百姓不能登城楼,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他们怕的,是城外的人突然打进来,烧杀抢掠。因为,历史的长河中,几乎城破以后,都是这样的场面。 连栀将百姓安抚下来,让他们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城主,定能护住城中百姓的周全。 让百姓相信连栀容易,相信那个草包城主?!还是算了吧。 有的人撇撇嘴,对城主意见颇深。 等连栀走到城门处,已经累出了虚汗。 守城的将士见到连栀,恭敬的行礼后,立刻跑上城楼禀报。 最先冲下来的,是悠洺飨。 他见到连栀额头细密的汗珠,顿时脸一黑。“不是叫你听话的待在屋内吗?怎么跑出来了?!”话音里,有责怪。 连栀无所谓的笑了笑:“别生气啊,你知道我的,怎么能待的住呢?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见到连栀的笑,悠洺飨的黑脸又挂不住了。 扶着连栀登上城楼。“城下的罗象等人,正将刀架在南宫萧的脖子上,叫嚣着说说与你打的赌,不算数。” 连栀停下脚步歇歇,转头问悠洺飨:“为何突然说不算数了?他们这么无赖,可是要反悔?” 悠洺飨看出连栀力气透支,弯腰将人抱起来回道:“罗宜俊称,你是神女下凡,与他一个凡人打赌,就是作弊。南宫萧身上伤痕累累,应该是受刑所致。想必,城中的情况,他们已经知晓了。” 悠洺飨几步登上城楼,将连栀缓缓放下。 连栀已经听到,城下的人还在喊着。 悠洺飨视线一直不离连栀,突然见她将食指放在嘴边,用力咬了一下。 那一下,仿佛咬在了悠洺飨的心上。就像是当初,眼睁睁的见到,连栀自己对自己心口拍了一掌的时候。 心疼的感觉,就是这样。 “你这是做什么?!”悠洺飨一把抓住连栀的手腕,想要掏出手帕来包扎。 连栀摇摇头,推开悠洺飨。“那些人就在城楼下,等着我出面呢。气势上,不能输。”连栀将食指指腹的血迹,均匀的涂抹在双唇上。 不用照铜镜,连栀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个什么惨样。 远远的,看不太真切。 可是唇色,却不能是惨白。 连栀涂抹完,悠洺飨立刻掏出手帕,为连栀包扎上。 城楼下,喊声再次传来:“你们若是不交出那神女,我就砍了这老头的脖子!” 听声音,是罗象的。 连栀踱步到城墙边,发现自己如今不用踮脚,也能露出一颗小脑袋了。身高,确实长了不少。 “我来了,你们要如何?!”连栀清丽的声音,传进城楼下轮椅上,闭眼假寐的罗宜俊耳朵里。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连栀的位置。 神女吗伤他、骗他至此,他怎么能放过她?! 第56章 三谨胆肥了 罗宜俊只说了一句话,用连栀换南宫萧。 连栀不出城,南宫萧就要被砍了脑袋。 若是他们手中没有人质,连栀大可以紧闭城门,与他们耗下去。可能还会激将罗宜俊,有能耐便冲破城门,打破和南金帝的约定。 可是南宫萧在他们手里,既是皇后的父亲,也是南宫子熙的爷爷。 连栀,不能不管。 “我若出去换南宫萧,你们可会撤了这围城的三万人?” 连栀问罗宜俊的时候,手臂被悠洺飨紧紧抓住。 罗宜俊用那只独眼盯着连栀:“你我之前的赌约,本就不公平。你身怀绝技,欺骗与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谈条件的资格?!” 悠洺飨害怕连栀真的答应了罗宜俊,连忙拉着连栀,在她耳边提醒:“你万万不能答应他,他若是带走你,不仅仅是杀了你这么简单。况且,他说拿你去换南宫萧,未必可信!” 连栀身形晃了晃,被悠洺飨扶住。 可是她还是倔强的说:“如今城被封,除了有皇后和陛下的关系,还有我的原因。我若是没伤罗宜俊,他也不会如此恨我。皇后待我不错,若是皇后的父亲出了什么事情,皇后那个身体,恐怕也撑不下去了。” 悠洺飨还要说什么,被连栀抬手制止。“好了,其他的你不用劝我了。若是城楼下被绑的人是你的父亲,你也会选择拿我去交换的。”说着,连栀推开悠洺飨的手。 站在城墙上,对着城楼下的罗宜俊说道:“我答应交换,但是,要三日后。” 旁边的南宫邱冶噗通一声向着连栀跪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呜呜哭着感谢她。 悠洺飨看着这一幕,真的有在想,若是换作他是南宫邱冶的位置。城楼下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他会不会舍出连栀。 答案,是肯定的。 用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性命,去换自己父亲的性命,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如何选择呢?! 望着背脊瘦弱,却迎风挺直的小女娘,悠洺飨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年纪小小,却舍已为人。这份格局,怕是一般男儿都不及她三分。 也是了,她本就不是世间的普通人。 在悠洺飨走神的这段时间,连栀和罗宜俊交涉了几句。 罗宜俊不答应三日后,只要求现在换人。 连栀以皇后身体不好,她需要侍奉一日为由,争取到了一日后交换的条件。 听到皇后情况不好,罗象在一旁拍手叫好。 连栀也不明白,罗象既然娶到了南金帝念念不忘的女人,又为何会对皇后如此记恨呢? 皇后得不到南金帝的爱不说,还在宫中蹉跎了半生的岁月。如今,不仅被南金帝轻易舍弃,还即将会丧父。 连栀喜欢皇后母家的氛围,其乐融融,彼此在意爱护。不似她上一世,从没体会过何为亲情。 若是能换回南宫萧,让皇后她们父女团聚,才是美好的结局吧。 况且,她未必落到罗宜俊手里会死。 系统若是升级,她就可以进入系统内生活躲避。 所以,争取的一日时间,她只为了能让系统升级。 下了城墙,连栀腿一软,差点跌倒。还是悠洺飨眼急手快,将她接住,抱了起来。 回到城主府,连栀将悠洺飨留下来,关上房门。 “小食,我感谢你陪伴了我这么久。如今,我们也是朋友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悠洺飨望着连栀那过分红艳的嘴唇,摇着头拒绝。“我大概猜到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在自己离开城中之前,给城中人留下足够的粮食?!”如此的话,便又要伤害她自己了。 连栀如今的身体,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走。 连栀也摇了摇头:“你猜的,不全对。我确实会为城中百姓留下足够的粮食,但是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保命的法子。这个法子,必须要身受重伤才行。” 悠洺飨明显不信。 连栀说谎习惯了,他早就知道,连栀十句话,有一句能信就不错了。 尤其是,她有诉求的时候。 连栀站起身,牵起悠洺飨的手掌。“小食,你帮帮我,我现在没有力气,不然,我就自己来了。给我一掌,重重的打。” 悠洺飨盯着连栀捏着自己手掌的纤细的手指,一寸寸的看。 随后点头答应:“好,我帮你。你,闭上眼睛。” 连栀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多谢。” 悠洺飨见连栀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羸弱不堪的身形摇摇欲坠。 抬起手,一记手刀将连栀砍晕,将人搂在怀里,轻飘飘的。 抱着她放在床榻上,随手牵起连栀的手放在掌心。 “我决定了,要带你离开雾游城,离开南金。你想要帮助这些人,我不许。” 说完,为连栀盖上被子,轻轻合上房门。 寻来三谨和时剑。 “将信号放出去。”悠洺飨神色冰冷,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杀伐果决的金甲少主。 三谨听了悠洺飨的吩咐,惊的嗷一嗓子:“不行啊!那是” “你要是想让我们三人死在这里,就再大声些喊。”时剑给了三谨一拳。 三谨捂着嘴,四下看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 随后小声说道:“少主公,不行啊。那个信号万不得已,不能放啊。放出去,就证明您有生命危险。广北的所有人,将会拼尽全力冲过快来的。到时候,岂不是两国开战?!我们偷偷潜入南金,本就破坏了盟约。到时候说起来,咱们没理啊。” 三谨最近吃的脸蛋溜圆,白胖的脸上,两根又黑又粗的眉毛挤在一起,有些搞笑。 不过,现在没人能笑得出来。 悠洺飨则是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开战,便开战。广北少主被困南金,广北帝将士还不能来救了?!去发信号!” 三谨则是一脸不情愿的嘟囔:“虽然连栀姑娘做饭非常好吃,可也不值得少主公为了她一个小女娘,挑起两国战争啊” 悠洺飨一把拽过三谨的领子:“你说什么?!” 时剑一看悠洺飨发火,立刻单膝跪地求情。“少主公,三谨也是情急之下才口不择言,他” 悠洺飨没理时剑,而是追问三谨:“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三谨原先有些怂了,可随即想了想,攥着拳头直视着悠洺飨。“说就说,自从少主公遇到连栀姑娘,整个人都变了。原来,我觉得少主公脾气变小了,人也随和了,是好事。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色迷心窍!” 时剑跪在地上,扶着额头,觉得三谨真是胆子太肥了,这下他完了。 第57章 稻田捉鱼 [] 在三谨即将被揍的时候,扑棱棱飞来一只白色的信鸽。 时剑将信取下来展开。 “少主公,沈将军明日便会抵达雾游城。” 悠洺飨松开三谨的领子,接过信纸又看了一遍。 随后将信纸攥在手心,警告了一下三谨。以后若是不管住了嘴,再胡言乱语,就罚他去宫里做内监。 悠洺飨一路脚步极快的向着连栀的房间走,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沈如风到城门口。 吱呀一声打开门,悠洺飨本来以为连栀会躺在床榻上昏迷着。 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人。连栀腿上,肩上,都是鲜红的血迹。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水果刀。 “连栀!” 悠洺飨跑过去,将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随后对着房门口喊三谨和时剑,让他们俩去寻医师过来。 坐在床榻上的连栀,嘴唇苍白的笑着。 早知道扎大腿管用,她也不用给自己一掌,导致受了内伤了。 扎一刀,系统升一级。 她扎了自己三刀,从三级升到了六级。 不仅获得了自动炒菜的大锅十二架,还获得了千亩良田。并且,她现在能进系统生活了。 就在悠洺飨转头对着门口喊的时候,连栀意念一动,整个人唰的在床榻上消失。 所以,悠洺飨回过头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环顾屋内,哪里有连栀的影子? 这么大个人,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连栀!连栀!”悠洺飨慌了。 在系统里的连栀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的,所以也不知道悠洺飨在喊她。 她逛了一圈系统,发现天空是浅绿色的,像是柳树抽出的嫩芽般好看。 四周全部都是稻田,绿油油望不到头。 连栀光着脚,踩在稻田的泥地里,感觉到有几尾鱼擦着脚边游过。 她蹲下来去摸鱼,却扑了个空,整个人摔进了泥水里,裹了一身的泥浆。 反正也脏了,不如,抓一条出去送给悠洺飨?! 连栀在稻田里扑鱼,玩的不亦乐乎。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疼痛难忍的伤口和胸腔憋闷的感觉,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用手掌擦掉腿上的泥浆,只见深可见骨的刀伤,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这稻田里的泥水,还有这种功效?! 也是了,水稻都能一日长成,这泥水里的力量,定然是不俗的。 那这鱼 连栀又开始抓鱼,好不容易摸到一尾,刚抓起来,就被那条鱼尾巴抽了脸。泥水糊脸,连栀急忙闭上眼。 手中滑溜溜的鱼儿逃脱,钻进泥水里看不见。 “行啊你,敢抽我!”连栀抹了把脸,顺着那条鱼游走的轨迹扑去。 最后抠着一条鱼的嘴巴,唰的出了系统。 连栀的系统,从哪里进去,再次出来还是在原处。 所以,连栀掉在床榻上的时候,悠洺飨正在床榻上摸索着有没有什么机关。 突然出现的连栀,顶着一身的泥巴,脸上也糊的像个花猫。 “嚯!” 悠洺飨吓了一个趔趄,跌坐在床榻边。 连栀对于吓到悠洺飨这件事,顿时乐的哈哈哈大笑。笑的时候,还不忘将手里正在疯狂摆尾的鱼递过去。 那条鱼的鱼尾巴,正好给悠洺飨的左脸来了一下,拍的啪唧一声。 看到悠洺飨呆萌的被鱼尾抽了嘴巴,连栀更是笑得趴俯在床榻边,手里的鱼也脱手跳出去,落在悠洺飨的脚边。 “哈哈哈哈”连栀感觉,她笑得停不下来了。 笑容最具有感染力,悠洺飨也在怔愣之后,捂着被拍痛的脸跟着笑。 这一幕,确实很搞笑。 房门口,三谨和时剑架着一位医师赶来,很远就听到了笑声。可是当亲眼看到屋内的场景的时候,三个人站在门口都懵了。 这时候,连栀还在捂着肚皮笑。而悠洺飨,则是盯着连栀捂着脸颊在笑。 “那个黑糊糊的人,是连栀姑娘吧?”三谨张着嘴,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 时剑没理三谨,而是拽着医师进门。“医师来了。” 那位医师背着个药箱,看看笑得停不下来的小泥人,又看看旁边坐在地上的悠洺飨。“你们,谁要看病?” 悠洺飨抬手指了指连栀。 连栀趴在床榻边,缓了口气,捂着酸痛的肚皮哎吆哎吆的。 医师放下药箱,坐在床榻边。“姑,姑娘你哪里不舒服?”连栀裹了个泥猴,要不是从声音辨别,还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家。 连栀也是认真的捂着肚子回答:“我,我肚子疼。” 医师示意连栀将手腕伸过来,同时问她:“你肚子是怎么个疼法?”这怎么肚子疼,还能给疼笑了呢? 答案正好相反。 连栀扑哧一声又笑出来:“哈哈哈我是笑得肚子疼哈哈哈”说完,捂着肚子翻过身去,蹬着两条腿笑。 整个屋内的人,全都无奈了。 晚饭的时候,连栀喝着鲜美的鱼汤,哼唧出声。 这些日子,被浑身无力的虚弱感折磨的太痛苦了。食欲都不佳了,吃饭也不香了。 今天这顿饭,是悠洺飨亲自下厨做来的。 他跟在连栀身边久了,连栀下厨的时候,悠洺飨在旁边也学会了。之前在学舍的时候,跟着旁听了一节节课,各种调味料也认个齐全。 连栀洗干净的脸,悠洺飨才发现,她虽然还是很瘦,脸上却有了血色。不似之前的惨白,像是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似的让人见了心内发慌。 悠洺飨真的很好奇,连栀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多喝点,这个鱼汤味道特别好。”悠洺飨见连栀的碗见了底,立刻又盛了一碗鱼汤。 连栀心情愉悦的招呼悠洺飨:“小食,这条鱼是我为你抓的,你也多吃点。” 连栀一边啃鸡腿,一边琢磨着手腕上的破系统。如今手腕的勺子印记呈浅蓝色,就是第六级的标志了。 原来消耗体力和身体内气血的时候,连栀就在想,这个破系统是想搞死她吗? 割了几茬庄稼,她人都快嗝屁了,这算什么系统?! 结果今日才知道,只要升到五级,宿主可以进入系统,那稻田便可补充能量和气血。疗伤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这样的话,她心里平衡多了。 悠洺飨喝了一口鱼汤,顿时精神一震。他明显感觉到,一口鱼汤进肚,立刻精力充沛。而且鱼汤的鲜美程度,比他以前喝的任何汤类,都要鲜美,入口生香。 想到连栀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跟着我,有肉吃。 在她身边,好幸运。 第58章 被打成了乌眼青 [] 有了保命的底牌,连栀彻底不慌了。 甚至还有些期待,明日交换人质的交易快点到来。 她很想再给那个形容凄惨的猿曲山少主上一课。有些时候吧,不要逼人太甚,否则会将敌人逼迫的越来越强大。 悠洺飨也和连栀说了,明日事情会有转机。但是具体的,他没说。 连栀虽然好奇,悠洺飨为什么会知道,城外明日会有别的转机存在? 却也明白,他的身份本就隐瞒着比较神秘,自然,他也有他的渠道知道一些消息。 连栀身体好了,也不愿闷在屋子里。 吃过晚饭后,先是去看了看皇后,安慰她好好保重身体。隐瞒了今日城外的情况,更没有提明日交换人质的事情。 当然,其他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在皇后面前提起。 南宫子熙为了防止他舅父那个大嘴巴说漏了,将南宫邱冶按在屋子里下棋。 南宫邱冶本就不太会下棋,急得抓耳挠腮。 连栀出门溜达散食的时候经过门口,见到南宫邱冶的样子,差点就笑出了声。 今日的夜空很美,繁星闪烁着,像是在和抬头仰望的人打招呼。 连栀托着下巴,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望着浩瀚星河。“这么美的星星,若是能摘下来就好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同步传来:“若是能摘下来,你打算用它做什么?”悠洺飨说着,走到近前,挨着连栀坐在石凳上。 连栀转头看了看夜色下的悠洺飨,笑了笑。“我呀,准备把它挂在床头。这样,躺在床上就能欣赏,多美?” 悠洺飨也笑了,随即特别自然的抬手揉了揉连栀的小脑袋。“我以为啊,你要将星星摘下来炒了呢。答应你的金色花束我可以实现,但是摘星星这件事,我可是做不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今日在街上,见到一家店铺门口有个小娃娃耍赖,说是要吃糖。那家店铺,之前开着的时候,应该也是卖些小玩意的。老板给孩子找糖的时候,被我看到了。所以,厚着脸皮给你讨来了一块。” “店铺掌柜的说,这糖是麦芽做的,比之红糖口感更好。你尝尝” 看着悠洺飨递过来的拇指腹般大小的油纸包,连栀还没从刚刚被揉脑袋的状况下回过神来。 刚刚悠洺飨揉她脑袋的时候,带着几分宠溺。 连栀虽然略懂男女之事,可情投意合的相恋,她还没体验过。 于是,在悠洺飨见她没有接过去,他就动手将外层的油纸剥开,想要送到连栀嘴边的时候,连栀直愣愣的问出口。 “小食,你是不是喜欢我?” 悠洺飨手一抖,指尖捏着的糖块直接戳到了连栀的嘴唇上。 此刻,两人近在咫尺。 连栀甚至能听到悠洺飨咚咚的心跳声。 月光为两人打出来一片阴影,连栀的睫毛眨动的影子,落在悠洺飨的脸颊上。 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而悠洺飨,已经丧失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他心跳如鼓,慌乱的坐正身子,躲闪的目光看着手中剥开的那块麦芽糖。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他的这份心意到底算不算喜欢。毕竟,他之前也没有什么经验。 你若是问他,怎样将人一击毙命,悠洺飨或许能说出很多种方法和致命的穴位。 以前经常在战场,接触的都是男人。 后来定居京都后,没有那么多仗可打了,确实有很多小女娘表示想要嫁给他。 可是那些小女娘不是挤在街边红着脸盯着他,就是凑过来一脸娇羞的问这问那,都是些无脑问题,只是为了和他搭话。 自此后,他避那些小女娘如洪水猛兽,才迟迟不肯成婚。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连栀表示不理解。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就是一个答案而已呀。 若是他说喜欢,那她就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他试试。毕竟,就算不成婚,积累些经验也是好的。 若是不喜欢,他如今的这些亲密的举动,和陪伴照顾她的一切,就是把她当做妹妹了。 那样的话,她以后只需记着这份人情,好好回报他就是了。 悠洺飨的长相,和南宫子熙各有千秋,都是不错的人选。但是吧,南宫子熙那个人太欠,总觉得不是个长情的人。 对于连栀的追问,悠洺飨捻了捻指尖的油纸,将糖块包起来。 踌躇着,抬起头来看着连栀的眼睛。“我” “连栀姑娘!”三谨嗷一嗓子喊着,打断了悠洺飨的话。 三谨跑过来,墩的坐在连栀另一边的石凳上。“连栀姑娘,既然你身体好了,能不能下厨房给我炒个菜吃啊?这些日子,可将我馋坏了。我特别爱吃你做的那个椒盐泥鳅,泥鳅我已经去河里抓来了,就在厨房。能不能” “不能!”悠洺飨真的恨得牙痒痒。 “你刚刚吃过晚饭,吃什么泥鳅!连栀身体刚好,你怎么说得出口,让她下厨给你加餐!我看你是找打!”悠洺飨蹭的站起来,就要去揍三谨。 三谨跳开,一路躲闪着。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消失在花园的拐角处。 连栀仰头再次望向星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有得到答案,就算了吧,她也没有多想知道。 悻悻的站起身,心情略有些低落的走回去。 而花园角落的暗影里,三谨被一条胳膊抵在墙壁上,憋的圆脸通红。 悠洺飨抵着三谨,冷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三谨脖子被抵,呼吸有些困难。“少主公,我确实是故意的。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但是我不后悔。” “少主公可记得八年前,在东北方位的宁城称王的那位。那位北安王胸怀大志,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若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最后怎么会被那女子欺骗的灭城!而北安王也是被那细作女子所杀。” “血淋淋的先例在前,今日少主公不管不顾为了连栀姑娘在后。就算您今日杀了我,这番话我也要说。” “能让您丧失理智的决定的姑娘,不能留在您身边。”三谨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悠洺飨也没有惯着他,松开手臂,扯着他的领子拽过来,一拳对着三谨的面颊轰过去。 三谨被一拳揍倒在地,还嘴硬的喊着不后悔。 悠洺飨将人拎起来,又是一拳。 等时剑闻声赶来的时候,三谨已经被打成了乌眼青。 时剑跪下求情:“少主公,三谨也是关心则乱,我们二人对您的忠心是真的。三谨虽说平日心直口快习惯了,可心绝对是为少主公好的。” 悠洺飨搓了搓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斜躺在地上的三谨。“以下犯上、口无遮拦、替主子做主的人,我悠洺飨不会再用。等此城开了,你自行回京都。你身上有官职,随便去哪个司衙任职。” 三谨一听悠洺飨不要他了,顿时眼眶发红。 可等悠洺飨走远了,三谨也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时剑站起身,将三谨也拉起来。“我早就提醒过你,我们的身份,不得干涉主子的决定。少主公平日里待我们好,你便不知轻重了。要我说,你这些时日消停一些,过段时间少主公气消了,我再帮你求情留下来。” 三谨瘪着嘴:“我没错,是少主公变了。” 时剑无奈,只能拍拍三谨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 钻牛角尖的人,一时半刻的,劝不动的。不如,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第59章 大侄女 [] 第二天一早,连栀起了一个大早,在院子里跑跑跳跳锻炼身体。 她太兴奋了,于是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可能是注意力都在琢磨着一会见到罗宜俊以后,要怎么跟着他回猿曲山,然后怎么整的他怀疑人生。所以,长廊上站着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连栀都没有发现。 站在长廊中的夜文锦,见连栀压腿、练拳、往复的从地面跳到石凳上。 他一直看着,直到连栀停下来歇息,他才上前。 夜文锦走过去的时候,连栀正拿着一条白巾擦汗。见到他,有些惊讶。“哎?夜文锦,你怎么来了?” 昨夜在房间练了几遍的话,今日一见到本人,夜文锦顿时变成了结巴。 他不敢直视连栀的眼睛,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连栀拿着的那块白布巾子上。“我” “我听说,你今日要要去用自己换南宫萧所以” 连栀瞪着眼睛等着听夜文锦的下文,可是下文迟迟说不出来,给她急得顿时没了耐心。 “那等你想好再说吧!”连栀转身回了房间,出了一身汗,她要沐浴。 独独留下夜文锦,站在原地呢喃着:“所以,我想来劝劝你不要去” 还好连栀没有留下来听夜文锦说接下来的话,不然,肯定是要影响她兴奋的心情了。她这边斗志激昂的,可不喜欢给她泼凉水的人。 罗宜俊那人也是没有什么耐心。 等连栀洗完澡换了一身粉白色的衣裙后,就听到侍卫来报,说是猿曲山的人在城门外叫嚣。让连栀尽快出城,不要言而无信什么的。 连栀立刻表示,赶紧带着我上城楼,我要去看看对方那急不可耐的模样。 可惜,她还没走出二门的拱门,就被悠洺飨给拦住了。 悠洺飨托盘上端着一碗粥,一碟菜,说是做了一早上的,不吃不让她出门。 连栀没办法,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就站在拱门下,端起粥来就喝。结果鸡丝粥入了口才发现,是刚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特别烫。 连栀将滚烫的热粥吐在旁边的草地上,吐着舌头用手扇风,还不忘埋怨悠洺飨没提醒她。 悠洺飨只是笑了笑,将手里的托盘顺手交给旁边等候的侍卫,然后摸出怀里的蓝色手帕,去给连栀擦嘴角的米粒。 “你干嘛?!”连栀躲开。 悠洺飨将人拉过来,仔仔细细的将嘴角给连栀擦干净。然后温柔的眸子盯着她:“连栀,一会出城,我陪你。” “不行!” 连栀想也没想就拒绝。 她有系统,遇到危险可以躲进去,但是悠洺飨不行啊。 带着他,不是徒增伤亡和困难吗?! “为何不行?” “就是不行!” 连栀想了想,拿出那叠比凳子还高的菜谱来,交到悠洺飨的手里。“这个你拿着,是所有菜系的菜谱。你若是闲的无聊,就将这本菜谱誊抄一千份。我保证,没等你抄完,我就回来了。” 悠洺飨虽然已经对连栀凭空变物的本领见怪不怪了,可还是被这么高一摞菜谱给惊着了。 翻开两页看了看,上边不仅有做菜的步骤,还有成品菜的图画。 “最近你做饭,我吃着手艺还不错。看来,你对做菜这门技艺还是有一些天赋的。你誊抄的时候,正好也学习一下。抄出来的份数,以后我教学的时候用。”连栀拍了拍悠洺飨的胳膊,颇有点哄小孩的架势。“听话。” 随后端起粥碗,用勺子搅合搅合,囫囵吞枣的喝光。 也不等悠洺飨反应,扔下粥碗就向外跑。 那名本来是传信的侍卫见到连栀跑了,也一把将托盘怼在悠洺飨怀里,紧紧跟上去。 悠洺飨一手托着厚重的菜谱,一手端着餐盘,一时间还真有点寸步难行的感觉。 正在他有些为难,是将这菜谱先放回房间,再去追连栀,还是扔了托盘,抱着菜谱直接去追的时候,夜文锦的身影出现了。 夜文锦本来也是担忧连栀,要跟去城门的。结果被悠洺飨塞进怀里厚厚的一摞书,那书实在太重,他一点武功底子没有,当即就被菜谱压倒在地。 一旁的悠洺飨见夜文锦这么没有,咂咂嘴,嫌弃的将托盘扔到一边。交待一句:“菜谱先帮我保管着,等我回来找你拿。” 悠洺飨嗖一下消失在原地,夜文锦将被菜谱压住的衣角抽出来,掀开菜谱来看。“这么多,居然是菜谱” 夜文锦瞬间被里面写的东西吸引,也不说站起身,就这么坐在原地一页一页的专心看着。 此处安静无声,城门口却喧闹的很。 原本只是罗象在叫嚣的扯着破锣嗓子喊,如今,又来了个破锣嗓子。 “你笑什么?!在笑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那颗金牙掰下来?!”罗象拎着个砍刀,比比划划。 另一边,一辆黑色玄铁马车上,站着一身黑衣的男人。黑衣衣襟上应该是缝了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怎滴?!我还怕了你不成?!你当老子是吓大的!”男人叉着腰,中气十足。 城门楼上,连栀看的津津有味。 本以为,她上来要和城楼下的人交涉一番,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罗象和那玄铁马车上的男人,都是扯着嗓子,隔着三百来米对喊。话再狠,却没有一个人冲过去,直接开打。 看的连栀着急的锤墙。 “这俩人,真墨迹,倒是打啊!” 悠洺飨见连栀急得快要跳起来,觉得好笑。 随即对着城门楼下马车上的人喊了一声:“连栀在这!” 几乎所有人,瞬间将视线转移到连栀的脸上。而连栀,却嗖的转头去看悠洺飨。 不明白,这家伙喊这一嗓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拉仇恨呢?! 那两个男人,叫骂的不是挺热闹的吗,为啥要将战火引到她身上?! 玄铁马车上的男人叉着腰,眯着眼睛望向城楼。高声询问:“小姑娘,你可是名叫连栀,家住高家村?!” 连栀紧蹙着眉,回答道:“你来找我,不应该先报上名号吗?!我怎么知道,你是敌是友?!” 沈如风听后,先是哈哈哈大笑,随后伸手指着连栀,直呼这个侄女他喜欢,有意思! 侄女?! 连栀疑惑,她不是从小跟着母亲,住在高家村的吗?父亲都不知道在哪,怎么还多了个叔叔?! “大侄女,我乃沈如风,特来寻你的。”沈如风笑呵呵的,金色大门牙有些晃眼。 连栀特别萌的嘟着嘴摇摇头:“抱歉,我没听过你的名字。再说了,我父亲姓连,你姓沈,我算你哪门子的大侄女?!” 第60章 这个叔父她认定了 [] “我管你什么大侄女小媳妇的!今日那小女娘,必须跟我们走!来人啊,将南宫萧带上来!”罗象挥着砍刀嚷嚷着。 连栀见南宫萧那老头披头散发被人拖过来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哎!那个老头,你确定你手底下的南宫萧还活着吗?!你不会是拖着个尸体,来换我这个活人吧?!”连栀两只小手做喇叭状,对着罗象喊。 罗象四下瞅瞅,才意识到连栀叫的老头是自己。 当即气的举着刀,骂骂咧咧的:“娘的!你叫谁老头?!老子还不到五旬!” 连栀似乎是想气死罗象。“我说大爷,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啊,我说话的重点是问你多大年纪吗?我是问那人质,他是死是活。要是个死的,我可不换!” 罗象被一声大爷气的浑身哆嗦,四下寻摸着,好似要找块石头扔上去砸死连栀。 一旁看热闹的沈如风更是哈哈哈大笑,直把罗象笑到炸毛。 罗宜俊还未来,那位叫殷柔的猿曲山夫人也不在。罗象貌似是个冲动易怒的性格,提着刀就对着沈如风冲了过去。 沈如风那架拉风的马车旁,两队身姿挺拔,神情肃穆的护卫唰唰唰抽出长刀。 连栀就喜欢如此场面,还有拉风的事物。咂咂嘴,对那辆马车和周围的两队护卫垂涎不已。 罗象还没冲到跟前,远处罗宜俊就喊了一声父亲。 罗宜俊被人推着轮椅推过来,黑色眼罩下的脸色,白的吓人。 怪不得迟迟没有来,原来是身体状况不允许啊。 不过,连栀撇撇嘴,嫌弃罗宜俊智商不太行。也不知道,抹点口脂什么的润润唇色。在敌人面前露出如此羸弱的形象,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罗宜俊先是将自己的冲动老爹安抚下来,转而去和沈如风对话。 “沈将军,你带人渡江来到南金,抢我们南金的人,恐怕不合当初两国陛下的盟约吧?” 沈如风依旧叉着腰,极尽霸道的说:“我来接我侄女回家,怎么啦?!你要打我啊,还是你们南金的陛下要打我啊?!别说连栀侄女本就是广北的人,就算是南金的一个小女娘,老子就抢了咋滴?!” 连栀站在城楼上,简直要给沈如风鼓掌。 就冲他这个脾气,这个叔父她也认定了。不过前提,沈如风确实是友不是敌的情况下,才可以。 罗宜俊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反驳。 连栀看到那边吃瘪,立刻打算先坑那位尚未确定身份的叔父一下。 “叔父!沈叔父!他们要用那死人换我出城要我的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那人死没死?!要是没死,你帮我抢过来行不行?!” 连栀如此变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沈如风怔愣了一下后,才想起来自己被叫叔父了。这称呼,听着顺耳。 于是扯开嗓子回应大侄女:“连栀侄女,叔父来帮你抢人!” 沈如风话音没落,就飞身下了马车,顺手从马车旁边抽出一根银黑色长枪。 长枪上挂着一束黑色的枪穗,枪尖寒光闪闪,挽着花扎进猿曲山的阵营。 罗宜俊连忙让罗象将南宫萧拎到手里挟持。 可惜,沈如风的目标,不是南宫萧。 沈如风枪法彪悍,所过之处,被枪杆拍飞的人连成一片。转瞬就到了轮椅跟前,一枪挑非护着罗宜俊的人,枪尖直指罗宜俊的咽喉。 罗宜俊只有两条手臂能动,行动受限。但是,袖子里的弩箭早已蓄势待发。 连栀在城楼上踮着脚,小手还是呈喇叭状提醒沈如风。“沈叔父!小心那轮椅上的瘫巴,他手里藏着带毒的弩箭!” 几乎和连栀的话音同时,罗宜俊发出弩箭,沈如风侧身偏头躲开。枪尖向前一递,罗宜俊的脖颈就流出来鲜红的血迹。 罗象一看自家儿子受伤,咆哮着要砍死沈如风,将手中挟持的那个破布娃娃一样的南宫萧拎着冲过去。 罗宜俊喊罗象不要过来,同时放出第二根弩箭。直指沈如风的心口。 “小心弩箭!”连栀高声喊着,真是操碎了心。 沈如风没想到那瘫巴还有弩箭,一时间没躲开,但是闪了重要部位。弩箭擦着肋骨飞出去,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沈如风低头一看,黑色衣袍被穿了个洞,露出了里面的金色软甲。 这宝贝,果然好用。 罗宜俊一见那金丝软甲,就知道自己这方算是没有胜算了。 罗象被呵斥停下,就在离罗宜俊不过四五步远的地方。 “换人,如何?”沈如风笑眯眯的。 他和罗象,也算是旧交了,交战的交。 昔日几方征战,罗象在南金帝的阵营,他沈如风在广北帝的阵营。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很多场,每次他都能将罗象气的跳脚。 不过说实在的,罗象的力气算是大的,原来的武器是两个铁球。在战场上武起来,杀伤力还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那两个铁球哪去了? 沈如风也很好奇,殷柔为何当年弃了南金帝,选择嫁给了罗象这个粗枝大叶的人。 不过,沈如风看着罗宜俊完好的半张脸,觉得殷柔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这生出来的儿子,倒是俊秀非常,不像是罗象的种。 沈如风提出用罗宜俊换那半死不活的南宫萧,罗象哪里有不从的道理。立刻就要将人扔过来。 “父亲,不可!我这副身子,死便死了。等沈如风杀了我,你们替我报仇就是了。”罗宜俊很是倔强,脖子甚至还向枪尖探了探。 沈如风看着这个硬骨头,突然换了想法。“行,不换也行。我带着你回去,就让你死不成!”说着,还真就拎起罗宜俊,一路上了玄铁马车。 罗象的人在后面追,追到马车前被那两排侍卫所拦。 沈如风将罗宜俊破布似的塞进马车,然后对着罗象喊:“你一日不换,我就给你儿子上一日酷刑。看看,到最后,谁后悔。” 罗象自然不肯,嗷嗷喊着罗宜俊,让他同意换人。 可惜,罗宜俊就是不松口。 最后沈如风让大侄女再等一日,他找个好地方跟罗宜俊好好玩玩。 连栀非常同意,并且让沈如风放心,城中粮食充足,不在乎这一日两日的。 等回去城主府,连栀心情特别舒畅。对于这个叔父,也是喜欢的紧。想起来悠洺飨之前的话,觉得他应该知道这沈如风是什么人。 找来悠洺飨,两人对坐着。 “小食,你是不是认识沈将军?” “不认识。” 悠洺飨回答的特别迅速。 “你知道他今日回来寻我?” “不知道。” 连栀:“”很想揍他怎么办?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连栀起身,就要气鼓鼓的离开,手腕却被抓住。 悠洺飨将人拉回来按在凳子上,眼神清明:“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第61章 是真话? 悠洺飨也不知道怎么,看到连栀生气的小模样,他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有位朋友在城外,他用信鸽联系到了我,说广北的一位将军直奔雾游城而来,或许有转机。所以,我才同你说,再等等。” 悠洺飨捏着连栀柔软的小手,解释的时候,没敢看她的眼睛。 连栀抽回手,又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话?” 悠洺飨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回答:“真话。” “那你真名叫什么?” 面对连栀的追问,悠洺飨一时间更住。心中百转后,回答:“洺食。” 连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还追问了是哪个洺,悠洺飨扯过连栀的小手,在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 随着悠洺飨指尖的滑动,那个洺字好似清晰的刻进了心里。手心痒痒的,心跳的也有些快。连栀抽回手,敷衍的说了声知道,就逃也似的表示要去厨房做顿大餐吃。 悠洺飨在原地矗立的很久很久,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口。 因为今日连栀高兴,将系统里的很多食材都拿出来,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当然了,进系统抓鱼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滚成了泥猴。可惜,除了她自己,没人能进去帮她抓。 长长的餐桌上,就有四道菜是鱼。 连栀告诉皇后,她的父亲已经被救走了。皇后听了,精神也好些了,被侍女扶着坐在餐桌上首位置。 如今城中物资匮乏,能见到几道肉菜,那是十分难得的。 “都坐吧,不必分什么身份高低,这些时日,大家都辛苦了。连栀,你坐到的身边来。”皇后慈爱的笑着招招手。 连栀依言走过去,坐在了右边。 虽说不分什么高低身份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可向悠洺飨和三谨这样的人,也只能是坐在末次。 连栀刚坐下,南宫子熙就斜挎一步,越过吴崖坐在了右边第二位。 吴崖后退两步,示意夜文锦挨着南宫子熙坐下,随后吴崖坐在夜文锦下首的位置。 悠洺飨紧挨着吴崖坐下,心中对南宫子熙刚刚的行为,颇为气恼。欺负他现在不能表明身份,这一笔,他先记着。 皇后左边,依次坐着东铭、南宫邱冶、南宫邱冶的夫人李氏。而为了避嫌,中间空了一个位置,才是时剑和三谨。 因为悠洺飨和时剑三人是连栀的侍卫,所以待遇也比其他侍卫要高。 连栀瞄了一眼低眉垂眼的李氏,看出来她今日貌似心情不爽利。 皇后带头,让大家不要拘谨,动筷子开始用餐。 连栀吃着吃着,突然来了一句:“哎,这么好的日子,要是有酒就好了。” 李氏这时候抬起头来,接了一句:“地窖里有酒,我去拿。”说着,温温柔柔的放下碗筷,起身起拿酒。 连栀暗自叹了口气,这样温柔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嫁给南宫邱冶那个怂包了呢?可惜了! 可是从李氏走后,众人的饭都快吃完了,也不见人回来。 连栀知道城主府的地窖在什么地方,与皇后说一声,就去寻找李氏。 在府内西面的一处墙角,地窖的盖子打开着。 连栀站在地窖口向着乌漆麻黑的地窖望了望,随后喊了两声。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顺着地窖口延申下去一排软梯,连栀爬下去,在黑暗的地窖里寻找李氏的影子。 “夫人?” “夫人,你在吗?” 毫无回应。 连栀从系统拿出两块打火石,借着摩擦的火光,连栀发现了晕倒的李氏。 将人扶起来背在背上,带上去。 李氏在被连栀掐人中的时候悠悠转醒,迷茫的看着连栀,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夫人,你刚刚晕倒了。最近身体是有什么不适吗?”连栀将人扶起来,扶着李氏胳膊的手也没松开,怕她站立不稳。 李氏听到连栀询问,反而艾艾凄凄的低头掉下泪来。 连栀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回饭桌上继续吃饭了。于是一路扶着,将人送回房间。 李氏不愿意说,连栀也不好追问。 等连栀重新返回地窖,带了两坛酒回到饭厅的时候,那个没心没肺的南宫邱冶还在胡吃海塞的。 “城主,你夫人刚刚晕倒在地窖了,我已经将她送回房休息了。最好找个医师,给夫人瞧瞧。”连栀不悦的将两坛酒墩在桌子,说话的语气也不善。 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的,那南宫邱冶应该会立刻起身去看李氏。结果,人家老神在在的摆摆手说:“无碍,她身体不好,经常晕厥。之前请过很多医师,都说她是气血不足什么的。老毛病了,没事。酒来了,咱们喝酒。” 连栀将那两坛酒重新抱在怀里:“城主大人若是想喝,自己去地窖取去!”随后又对皇后说:“皇后,我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先回去了。” 看到连栀抱着酒坛子离开,悠洺飨赶紧站起身跟上。 悠洺飨都走了,三谨和时剑也离开了餐桌。 南宫子熙瞪了一眼自己的叔父,也起身说自己吃饱了。 夜文锦和吴涯一看这氛围,也随即跟在南宫子熙的身后离开。 转瞬间,餐桌上只剩下皇后、南宫邱冶和东铭。 “怎么了这是?她再是什么神女神厨的,也不能这般无理吧?!饭还未吃完,就撂下皇后自己回屋歇着了?!”南宫邱冶挑着眉毛,嗷嗷的嚷。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也由侍女扶起来。“邱冶,虽说李氏多年无所出,可你也不应该轻慢人家。当年是你说心仪李氏,我才厚着脸皮向陛下为你求来的这份姻缘。若是知道李氏被你如此苛待,当初,我才不会为你去舍了这张脸。你好自为之吧。” 皇后离开,东铭自然跟随其后。 餐厅内,除了几个伺候的侍女,坐着的,就只剩下南宫邱冶了。 他愣愣的坐在那,想起当年死皮赖脸求着自己姐姐为自己争取婚事的时候,那份对李氏势在必得的心气。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一开始,他如愿娶到李氏,那也是百般疼爱。 李氏虽然不喜欢他,却也温温柔柔的,从不违背他的意愿。 只是近些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他身为一城城主,免不了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因此,才会对李氏越来越冷淡。 李氏一直没有变,变的是他自己。 南宫邱冶回想多年以前的光景,蹭一下站起身就向李氏的房间跑。 这么多年李氏被他冷待,恐怕是伤透了心了。 不知道,现在挽救,还来不来得及。 第62章 拜你好侄女所赐 等悠洺飨追上连栀的时候,她正在花园喝闷酒。 一边喝,还一边嘟囔着:混蛋、不是个男人 悠洺飨从旁边的草坪摘了朵四个花瓣的小紫花,坐在连栀身边。“可否用这朵花,换你一壶酒?” “想得美!”连栀嘴上说着,将另一坛酒推了过去。 悠洺飨笑了笑,将那朵花伸手插在连栀的发髻上。随后拿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入口醇香,带着一丝桂花的味道。 “这应该是李氏酿的酒,小女娘最喜桂花酒。”悠洺飨随口说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话,勾起了连栀的兴趣。 连栀凑过去,神秘兮兮的问他:“怎么,你很了解小女娘的喜好嘛。看来,以前没少接触啊?” 悠洺飨连呼一声冤枉。 他只是觉得,男人不会喜欢这种带着花香的酒,仅此而已啊。 这酒不够烈,肯定是那温温柔柔的李氏酿造出来的。 连栀显然不信,还欲追问调侃,就听到李氏院子里传来侍女的尖叫声。 随后,有人呼喊着跑出去,说是李氏自刎了,要去寻找医师救命。 连栀和悠洺飨对视一眼,也扔下酒坛跑过去。 屋内,南宫邱冶坐在地上,抱着李氏嚎啕大哭。而李氏的脖颈处,即使被南宫邱冶按住了割痕,血液还是如泉水般向外冒。 连栀先是一愣,随即见到李氏旁边扔着的染血的水果刀,气愤的大步走过去拉开南宫邱冶。 人都要死了,他才意识到李氏的重要性。嚎啕大哭有什么用,能吓走来收魂的小鬼不成?! 连栀推开南宫邱冶的同时,从系统捞了一把稻田里的泥水。 吧唧一下糊在李氏的脖颈处,此刻在按住,血液很快便不冒了。接着,伤口慢慢愈合,直至痊愈。 李氏脸色白如纸,昏迷不醒,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灵魂已经飘走。 南宫邱冶跪在一旁,呜呜咽咽的喊着李氏的名字:襄儿 连栀将人重新塞回南宫邱冶的怀里,尤不解气的踹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呢!抱到床榻上去,等着医师来治疗!” 听到连栀这句话,腰眼子被踢了一脚,南宫邱冶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立刻抱着李氏,小心的放在榻上。又是跪在床头,嗷嗷的哭。 在看到医师小跑着来到门口的时候,连栀转身出了门,与医师擦肩而过。 回到花园,将一坛酒昂起头喝了个干净。 她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擦亮了眼睛。若是找不到一个从一而终,对自己情深不移的男人,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喝了酒的连栀,总觉得有一身的力气使不完。更多的,是心中有愤慨的情绪。 于是,城主府后院的一棵桃树,算是遭了殃。 连栀一顿拳打脚踢,如腰一般粗的桃树咔嚓一声栽倒在地。 而连栀也累了,并且酒劲上头,也栽向地面。 不过,中途有人将她捞住,抱在怀里。 “你这又是何必呢?” 悠洺飨无奈的看着倒在自己怀里,醉醺醺的连栀,摇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宫邱冶辜负了连栀呢。 抱着她送回房间,盖上被子。 悠洺飨坐在床榻边,呢喃自语。“如今我欺瞒你,实属情非得已。等沈如风和你相认后,回了广北,我一定如实相告。” “我仔仔细细的想了一晚上,可以回答你那日问我的问题了。” “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心仪你。想要和你长长久久,更想要呵护你。” 床榻上,连栀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喷喷香。 被沈如风带走的罗宜俊,此刻坐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沈如风坐在椅子上,双手拄着膝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挺俊俏个儿郎,怎得成了这副模样?!” 罗宜俊抬抬眼:“拜你那位好侄女所赐。” 沈如风吆呵一声,表示惊讶,且好奇。“吆!我那大侄女如此厉害呢,甚好甚好。你这眼睛,也是连栀的手笔?” 罗宜俊懒得答。 沈如风还问:“你这两条腿,我那大侄女是怎么废了你的?给我讲讲,我得多了解了解。”说着,眼睛里冒着亮晶晶的光。 罗宜俊想到那匹大黑马,于是破天荒的开口和沈如风说了很多关于连栀的事情。 不仅是随手变换出东西,还能源源不断的供给被封城内的所有人的口粮。 沈如风越听越惊奇,眼睛瞪得老大,都快从眼眶里鼓出去了。 这说的,怎么神叨叨的呢? 他就不信了,还能有这么离谱的事?! 可是罗宜俊说的有鼻子有眼,严肃且认真啊,他到底应不应该信? “我与她打了赌,赌期两年。如今你囚禁我,我父亲那边囚着皇后的亲爹。如此,便又僵持住了。不如,我们将赌约完成,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罗宜俊这是打算,要再等一年了。 沈如风摸着下巴盯着他,沉吟了许久才说道:“那岂不是,本将军要养着你一年有余?!你平日里,饭量不多吧?!” 罗宜俊白了沈如风一眼:“若是觉得我废粮食,你也可以即刻杀了我,或者将我送回去。” 沈如风咂咂嘴,吩咐手下人看好他。 沈如风住的这个地方,是在雾游城不远的一处驿站。 骑马而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沈如风站在雾游城外围,瞄了瞄周围驻扎的猿曲山的人,随后隐藏身形,潜入。 被动的等待,不是他的风格。 虽然城外帐篷林立,却也能看出罗象的主帐在何处。 罗象的帐篷,比其他人的要宽敞一些。周围有巡逻的人,经过主帐的时候,会和守在帐篷门口的侍卫点头示意。 沈如风在暗处看了看,随即来到主帐右侧的一处小帐篷后面。 掏出后腰的匕首,划开帐篷。 先是向里面忘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满身血污,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人质。 沈如风将开口划的再大了一些,随后弯腰闪进去。 虽说那地上的人气息微弱,可沈如风多年的经历早就让他谨慎且多疑。为了防止地上的人是埋伏,沈如风将匕首对着那人,缓缓靠近。 地上满身血污的人头发披散,看不清长相。 沈如风凑近,用匕首将盖住脸的头发掀开。匕首锋利,将几缕头发割断,飘落在一旁。 见到那人一动不动,沈如风探了探颈部脉搏,确实身受重伤。若是再不救治,别说一年了,一天都过不去了。 确定这人是南宫萧,沈如风将人背起来,从划开的帐篷口离开。 但是他的运气不太好,恰巧刚离开,那小帐篷就进入了两个人来查看南宫萧的情况。发现人没了,帐篷还被划开了。 立刻大喊,人被劫走了,快找人。 沈如风低声骂了一句,脚步飞快,打算突围。 “在这呢!别让他跑了!” “快围上!” 第63章 日久生情 沈如风虽然救人负伤,却也愣是带着南宫萧突围出来,回到了驿站。 猿曲山如今已经没有了筹码,沈如风第二日就带着罗宜俊去了城门口。 将刀架在罗宜俊的脖子上,要求罗象将人撤了,他要接侄女出城。 罗宜俊不同意,并且让罗象不许撤人。 如此僵持着,沈如风又不能真的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最终连栀出面,站在城楼上表示,不满两年,她誓不出城。她是个讲诚信的人,既然打了赌,就不会抵赖。 反正在城里饿不死。 于是,事情便就如此解决。沈如风不放人,勉为其难的应承下连栀,照看罗宜俊一年。 春去秋来,一年也不过恍惚四季。 离打赌的期限,还有三日。 城主府东院,拱门口种着两丛紫色的小花。进入拱门,两边的草坪上打理的非常平整。有一道石子路铺就的小路,延申至一棵歪脖树下。 那树冒出了绿芽,柳叶还未全部舒展开。 天气晴朗,飘着的几朵白云悠闲的在空中散步。 连栀清丽爽朗的笑声响彻院内,还伴随着高一点,再高一点的呼喊声。 歪脖树下,垂着的秋千上,连栀坐在上边,悠荡的好高好高。 一年的时间,一个花季少女的成长,简直是飞速的。之前还有些稚气的脸庞上,此刻透着明艳的光泽。五官长开了,身形也越发苗条。 就连原来干瘪的地方,也是略有些波涛汹涌的味道。 一袭白裙,高束的单髻上只插了一根银簪。银簪上坠着一滴浅绿色的翡翠,简约而不失气质。 “再高一点!”连栀笑着,竟要站起身,立在秋千上。 后边推秋千的人,这一年倒是没太多变化。若说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那就是笑容变多了,话也变多了。 悠洺飨担忧的提醒:“不要再高了,再高你就要飞到云彩上了!” 连栀却不以为然,站稳了身形后,闭上眼感受着清风拂面的气息。 陶醉着,松开了抓着秋千绳子的手。 “连栀!” 随着一声担忧的惊呼,连栀整个人随着秋千飞出去的弧度,脱离开脚下的踏板。看那模样,还真是要对着白云飞上去了 连栀始终闭着眼,丝毫不担忧自己会摔跤,甚至可能会挂到房檐上。 悠洺飨脚尖点地,飞身而起。手掌揽过连栀的腰,将人搂进怀里。 两人双双落地,连栀睁开眼睛,四目相对。 “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连栀调皮的眨眨眼,笑得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悠洺飨凑近了一些,低声在连栀耳边说:“你啊,已经十六岁了,还是这么调皮又贪玩。你怎么就相信我,一定会接住你呢?若是我接不住,你摔了个满脸花,可就嫁不出去了。” 略带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连栀耳廓上,让她向后闪躲了一下。随即不服输的又将头挪过来,几乎抵上了悠洺飨的额头。 “若是我满脸花了,你可愿娶我?” 这世上,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 悠洺飨若是换做现在相见相识,或许连栀的长相只能换悠洺飨多看一眼,却未必会一见钟情。 可是日久生情却不同。 悠洺飨手掌收紧,连栀的额头就抵上了他的。 两人近在咫尺,彼此能看到对方瞳孔里的倒影。 “我自然,是愿意的。三日之后,出了城门,我就带你回广北禀明家中,与你成婚。” 连栀眨眨眼:“你之前说,你是一个人渡江来南金奔前程的。既然有家人,为何还要扔下家人来南金?” 悠洺飨松开连栀腰间的手掌,两人后退一步分开。 “我当初来南金,是来寻人。”悠洺飨望向连栀身后飘扬的柳枝。 “那你可寻到了?” 连栀问着,又重新走到秋千处,坐好,慢慢悠起来。 “还没有。”悠洺飨也走过去,坐在柳树下的一块石头上。 连栀接着问他:“那你要寻的人,是男是女?是友人还是仇人?” 悠洺飨随手拔了根草,仍在连栀脑门上。“想什么呢?!男的!” 连栀揉揉并不痛的脑门,哦了一声,随后就不再开口了。 两人静静的坐着,享受着春风拂面的舒适感。 拱门处闪现出一个人影,连栀瞥了一眼,看出了那人是谁。“对了洺食,三谨最近这一年来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总是躲着我,而且,还总是用一种幽怨的眼神偷偷看我。就像是,我欺骗了他感情,将他抛弃了似的。” “还有啊,他以前最爱吃我做的饭菜,如今也是兴趣缺缺的每顿只吃饭,不吃菜。为什么啊?” 悠洺飨听了连栀的话,也望了拱门一眼。 三谨或许是走了,拱门处已经毫无身影了。 “他或许,是思念心上人了吧,不用管他。”悠洺飨站起身,拍了拍手。 连栀一看他要走,立刻拉住人。“等等,等等。你与我说说,三谨的心上人。” “三谨的心上人啊那个小女娘叫如酒,是个灵动可爱的姑娘当初啊”悠洺飨圈着连栀坐在秋千上,慢慢给她讲。 而作为故事主角的本人三谨,正在墙角给鸽子腿上绑信纸。 这一年来,三谨在悠洺飨询问是否有信鸽的时候,三谨撒了谎。 他一直在犹豫,要怎么和广北帝回禀悠洺飨的事。今日见到两人如此亲昵的难舍难分,并且听到悠洺飨答应了连栀,回去广北成婚。 三谨决定了,要如实上报。 三谨松开手,信鸽展翅高飞,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就在三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抱着长剑倚靠在门柱上的时剑。 时剑面色严肃,眼神中,隐隐透露出难过。 “你何时来的?”三谨原地踌躇着,没有上前。 时剑站直身子,一步步走向三谨。“我们跟着少主公,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吗?” 三谨低下头,不敢看时剑的眼睛。闷闷的回答:“快十年了。” “那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少主公面前立下的誓言?!”唰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三谨咽喉。 三谨抬起头,神色清明,死死咬着牙。 “我看,你是不记得了。一仆不事二主,三谨,你糊涂啊!”时剑眼眶微红,嘴唇颤抖。 “我不糊涂!糊涂的是你和少主公!”三谨拨开长剑,靠近时剑。“主公早就说过,重情之人,必被情伤!你难道想看着,少主公为了一个女人,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时剑放下手中长剑,垂下眼眸,将眼眶里的红色隐藏。 “我救不了你了,兄弟一场,想再提醒你一句。仆从,不应该有为主子做主的想法和行动。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你以为的为主子好,最终,可能适得其反。今日的事,我会禀明少主公,你若是还清醒,就去少主公面前说清楚。你到底,给主公传了什么消息?!” 第64章 城门大开 到了赌约结束的日子,全程的百姓都拥挤在道路两边,要亲眼见证封闭了两年的城门打开。 而且,连栀也说了,今日城门开,她也就要离开了。 两年里,城中百姓奉她为神女,仰赖她的恩惠,没有饿一天肚子。 如今连栀要走,他们自然要来相送。 城主府门口,连栀站在皇后身边。“皇后娘娘,今日出城后,可是回皇宫?您若是应允,我便陪您回去。当初答应了您的,推翻陛下,扶持东铭皇子上位。” 皇后却摇摇头。“不必如此,又要大动干戈。改朝换代,谈何容易啊。回宫后,我会自请废后,以后过自由的日子。东铭还小,担不起一国之君之责。” 东铭站在另一旁,急切的说:“母后,何必自请废后?!您若不想住在宫内,住进儿臣府上便是了。错的是父皇,又不是您!” 皇后却是拍着东铭的手,语重心长的教导东铭。就算是南金帝做的再不对,那也是他的父皇。长者虽有错,可小辈也不可不敬。 连栀对此颇为不赞同,眼看着就要从城主府门口辩论起来。 最后还是南宫子熙出面,止了话题。 “姑母,我们有什么话,不如出城后再说。现在规划,未免太早了。” 于是一行人,穿过百姓拥挤着的街道,一路向着城门走去。 一开始,连栀没有注意到,后来才发现,他们经过的地方,百姓自发跪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连栀对着身后跪倒两片的人喊道。 周边跪倒的百姓,有的含泪,有的呜咽。有的说舍不得连栀,有的问她还会不会再来雾游城看他们。 一个个说的,连栀泪眼朦胧。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受伤受累,成全他人,多少有些蠢。可是如今事情做了,见到这副场面,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原来被人敬仰,被人喜欢,被人挽留,是这种滋味。 “会回来的!我以后会回来看大家的!” 说着,一滴晶莹的泪从眼中滴落,连栀笑着哭了。 从城主府门口,一路走到城门,见到了百姓们跪倒之后,又互相搀扶着拥挤过来跟上。 登上城楼,连栀又忍不住转身。“大家的这份情,我连栀铭记于心。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就算是出了这座城,我也会惦念你们的,你们都要好好的。” 于是,哭的人更多了。 连栀还记得,一开始城中有人私下屯粮,屯药。后来改为全程物资一起享用,每日用那十二架自动炒菜做饭的大锅,做一城人的饭菜。 分发的时候,有人嫌弃分的少,有人饭量小却吃不了。 后来改为小碗分发,不够吃随时来盛。大家分几个街道排队,打了饭都挤在一处边吃边聊。似乎,饭菜一起吃,更香了。 渐渐的,人们越来越团结,彼此的情谊也越发深厚。 这家没有布,那家来接济。这家不会裁衣,那家来帮衬。谁家有个病痛的,左邻右舍自发的去找医师。 医师出诊,也不再要任何诊费。 若是所有城池都能这样,那就真的可以做到夜不闭户了。 城门外,沈如风带着罗宜俊前来,身后还跟着伤势全好的南宫萧。 许是沈如风觉得带着罗宜俊太过麻烦,还特意给他另做了一副轮椅。 罗象和其夫人殷柔,站在三万队伍的前方。 “将我儿还来我们便撤人。”罗象还是那副破嗓子。 沈如风则是胸脯挺得高高的:“你先撤人我再放人,防止你说话不算话。” “你!”罗象又要暴怒,胳膊被殷柔抓住。 殷柔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见到儿子无恙,便放心的点点头。和罗宜俊交换眼神,下令全体撤回猿曲山。 这一年来,罗象和殷柔也没少去找沈如风的麻烦。可是每次去寻,都见不到罗宜俊的影子。 如今看到人没事,也就释然了。 折腾了两年的时间,在城外风吹日晒的,也该回去了。 猿曲山的人全部撤退,只有罗象和殷柔留下来,等着沈如风放人。 沈如风当然守信,见到所有人如潮水般退去,直到不见踪影。才让手下推着轮椅,将人送过去。 在轮椅推向罗象的时候,罗宜俊抬头望了望城楼之上。呢喃着:“我们还会再见的。” 等罗象一家三人离开,雾游城那积了灰尘的门闩打开,城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连栀第一个跑出城门,张开手臂奔跑着,感受着自由的味道。一路冲向沈如风身后的那辆玄黑马车。 而南宫萧,则是胡子邋遢的奔向皇后。 这边皇后两人满含热泪的嘘寒问暖,那边沈如风刚叫了个大侄女,就被连栀狠狠的忽略了。 连栀扑到马车旁,眼睛亮晶晶的打量着马车。手指一路艳羡的抚摸着,围着马车转了一圈。 沈如风背着手,伸过去脑袋问:“大侄女,可是喜欢我这马车?” “喜欢啊,甚是喜欢!”连栀单手一撑,整个人跃上马车,钻进了车内欣赏。 沈如风骄傲的挺着胸脯,扯着嗓子对马车内的连栀说:“喜欢,送你!” 连栀嗖的钻出来:“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多谢沈叔父!” 沈如风招呼着两队侍卫,调转马头,直接回广北。 连栀却突然跳下马车,让沈如风再等等。 跑到皇后身边,询问是否需要她陪着回宫,皇后微笑着拒绝了。 “入宫后,就是我和陛下的事了。你就算是留下,依照陛下的脾气,怕是不会轻易放你离开。既然你叔父来接你了,不如就随着长辈回去吧。” 说到回广北,连栀下意识的看向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悠洺飨。 他说过,回广北后,会上门提亲。 连栀抓着皇后的手,有些舍不得。“那皇后一个人应对陛下,一定要小心啊。” 皇后点点头,示意连栀赶紧走吧。 连栀依依不舍的走回马车边,对着皇后挥挥手。 就在这时候,哗啦啦跑来一群兵士,将他们这些人给围了起来。 看那兵士的铠甲,竟然是守卫皇宫的。 众人目光望向车轮滚滚声传来的方向,就见一辆金色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旁边,骑着马护在周围的,是夜烟。 而马车旁的两队人,也都是皇城缉司的司役。 马车到了近前,车门打开,南金帝一身湛蓝色便服,站在车辕上。 “皇后,孤来接你回宫。” 第65章 被赐婚 [] 夜烟护送南金帝到了宫门口,就带着夜文锦和吴涯回去了。 连栀和沈如风等人,随着皇后入了宫。 承明殿上,南金帝坐在上首,俯瞰众人。 “南金陛下,本将军此次来南金,只为接回我兄弟的遗孤。既然人已接到,今日便就带着我大侄女回广北了。”沈如风率先拱手开口。 虽然拱手,却背脊挺直,不卑不亢。 殿内站着皇后、东铭、南宫子熙、沈如风和连栀。至于悠洺飨和时剑三人,则是因为侍卫的身份被留在了殿外。 南金帝听了沈如风的话,沉吟着一直不开口。视线在众人身上游移,随即招呼皇后坐到旁边来。 皇后缓慢的跪下,低着头。“陛下,臣妾请陛下废后。” 站在南金帝身边的内监一个哆嗦,蒲扇差点掉在地上。 南金帝则是眯着眼,指尖一下一下的点着身前的桌面。大殿内,安静的只剩下他手指的敲击声。 就在众人都感觉浑身不舒服的时候,南金帝则是忽略掉皇后刚刚说的话,转而对连栀说。“连栀,孤听闻了你在雾游城不俗的才能。当世,罕见啊。” “既然你是广北沈将军的侄女,身份上,倒也和东铭匹配。” “东铭现如今无正妻,孤今日为你赐婚,成为我南金的大皇子妃。你,意下如何啊?” 连栀低着头,翻着白眼。 还她意下如何!这货分明就是看她本事大,想要扣在南金,为他所用。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恐怕今日回广北的事,要泡汤了。 连栀抬起头,正要回复,就见沈如风拱了手。 “南金陛下,这婚事恐怕不成。早在我兄弟在世时,我们两家就定了娃娃亲。虽说本将军这次来是接侄女的,可亦是接儿媳。” 连栀惊了,有点怀疑,或许还真有这么一个娃娃亲? 南金帝却是不信,或者说,他不想信。 只见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高台,站在了连栀身前。 又一次忽略了沈如风。 “连栀女娘,孤的儿子,你莫不是看不上?!”南金帝张开手,对着殿门口的守卫。 好似下一刻连栀说出什么让他不顺心不顺耳的话,殿外的守卫便会冲进来,将她和沈如风就地正法。 不过不用他吓唬,连栀也知道,如今不能硬刚。 南金帝铁了心的要留下她,找再多理由都是多余。 若是这些人将她和沈如风拿下,逼迫她成婚,她也是没有更加妥善的办法。 看到刚刚沈如风维护她,说的话,连栀信了八分。所以,这个叔父,可不能死在这里。 东铭在连栀开口前,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早就心有所属,不想娶他人。” 南金帝斜瞰了东铭一眼。“你的婚事,孤来指定。若是敢与其他女娘私定终身,孤定治她一家蛊惑之罪!你倒是说说,你心仪的,是哪家姑娘?!说不出,就给孤闭嘴!” 东铭嘴角蠕动着,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唉,连栀暗暗叹了口气,这事,还得是她来。 “陛下,民女身份低微,却是配不上大殿下。亏陛下看的起民女,既然陛下赐婚,民女自然感觉是无上的荣耀。可是广北还有婚约在身,若不回去妥善安排,恐怕对大殿下和南金的名声都不好。” “所以,陛下。还请允许民女先随叔父回到广北,去退了那娃娃亲。” 连栀说的情真意切,可惜啊,南金帝听后还是攥起了拳头。 殿门口那些守卫一见,立刻呼啦啦涌进来。 南金帝这才说话。“既然是沈将军家的公子,那沈将军也正好在此。退婚之事,与长辈说清楚就可。” “孤会为你和沈将军安置宅院,先住下休息休息。待婚事完成,沈将军喝过侄女的喜酒,再回广北不迟。” 殿内的守卫,一个个都抓在刀把上。 连栀和沈如风扫了一遍,至少有一百人之多。 就算打的赢,也未必出的去皇宫。 所以,倒是可以生擒了南金帝。 沈如风扫了一圈,正好和连栀的眼神对上。两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志同道合的主意。 一直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南宫子熙,突然站出来,走到连栀身边。不着痕迹的按住她的胳膊,小声提醒:“莫要冲动。” 随后拱手,对南金帝说道:“陛下,大殿下在宫外有一处别院,景色宜人。不如,就请沈将军和连栀姑娘在此安顿吧。到时候,出嫁可以从别院出门,一路到大殿下府上,路程也近一些。” 沈如风对于帮腔的南宫子熙,凌厉的杀意差点就穿透南宫子熙的厚背心了。 连栀挪了两步,抓住沈如风的手腕。“叔父,在南金待的这两年多,我也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了。既然不能跟您回广北,留在这也是不错的。况且,大皇子妃呢,侄女一介民女,机会难得。不如,我们先去别院安置下来,商量一下娃娃亲的事。” 南金帝自然不会信连栀的鬼话,但也同意了南宫子熙的提议。 并且,委派南宫子熙尽保护之责。若是连栀和沈如风有个好歹,定要拿他开刀。 于是,连栀和沈如风在南宫子熙带着五千人的护送下,来到了东铭的别院。 别院却是和南宫子熙说的一样,景色宜人。后院有一方池塘,仆人打理的很好,莲叶铺满了水面。 池塘后面,有一片龙眼树,密密麻麻的,乘凉倒是极好。 别院外围着宫内的守卫军,别院内,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看门。 据说,那两个两米高的壮汉,是南金帝养出来的技人。什么技人呢,就是摔跤给南金帝看,让他取乐的。 沈如风那两队人,听闻是留在了驿站,也有重兵看守着。 连栀鼓着腮帮子,质问跟进来的南宫子熙。“我说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当初在雾游城,你不是也为自己的姑母抱不平吗?怎么回了宫,变了个人。” 南宫子熙向着门口看了看,示意连栀几人去后院赏荷。 来到后院,无人有心思赏景。 南宫子熙也是向连栀表了态:“我并非是变了,而是要找个由头先让你们出宫。出宫后,再想办法离开,就简单多了。你们先稍安勿躁,最晚明日子时,我一定帮你们渡河回广北。” 南宫子熙说的信誓旦旦,连栀想了想。“好,我就相信你一次。要是你敢坑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等南宫子熙离开,沈如风也说了几种脱困的方法,表示不能只听南宫子熙的一面之词。 办法,还得是自己想的才周全。 讨论了一会,连栀揉了揉肚子。“叔父,有什么事,吃饱了饭再说吧。我饿了,先去厨房做点吃的。” 沈如风没办法,只能一个人留在原地,赏荷,想对策。 在寻找别院内厨房的时候,连栀被悠洺飨按到了墙角。 “南金帝,到底说了什么?” 连栀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啊。” 悠洺飨的手指放在连栀的侧腰处,知道那里是最怕痒的地方。 连栀没办法,只能老实交代,南金帝赐婚的事。 悠洺飨一听,一下子就炸了。“什么?!那你答应了?!” 连栀赶紧安抚:“哎呀,别激动别激动,这都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啊!” 第66章 别院的人逃了 第二日,南金帝安排人筹备东铭的大婚。而东铭本人,也被看管起来,不允许随便出门。 皇后所住的殿门紧闭,南金帝两人在殿内面对面站立着。 “这些年来,孤不曾亏待于你,你为何要说出废后这等昏话来?!” 南金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若是连栀在这里,都要称赞一声,他的演技高超了。 而皇后却平静非常,低垂着眼眸。 “陛下就当,我已然于雾游城丧生,放了我吧。” 皇后这次没有下跪,说完这句话,就将手中捧着的一个装着皇后印章的红木盒子递过去。 南金帝没有接。 “紫妍,你这是在怪孤没有派兵去破城吗?!你可知,若是孤派兵过去,那猿曲山的人就真的会反了!到时将会是生灵涂炭,刚刚安稳的江山又会动荡” “陛下不必说了,若是陛下不废后,我便自去尼姑庵出家。”皇后也不自称臣妾了,将印鉴盒子又向前递了递。 南金帝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精光。 不管是废后还是尼姑庵,对他而言,都将会是流言蜚语的隐患。 若是皇后经过雾游城被困一事后,还安安稳稳的坐在后位上,那他对天下如何解释都行。 可若皇后就此有了任何变动,那岂不是向天下展示,他这个帝王做的有多失败吗?! 他绝对不会让刚刚安稳下来的朝纲,再出现什么动荡。 南金帝上前一步,任凭盒子怼在心口上。 “南宫紫妍,你要知道,你当初嫁给了孤。今生,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鬼。想要逃离皇宫?!除非你死。” 南金帝很偏执,他可以不爱南宫紫妍,却不允许南宫紫妍离他而去。 似乎,南宫紫妍也知道南金帝的脾性。 她松开手,盒子掉落于地,里面的铜色印章掉落出来,砸在南金帝的脚背上。 金黄色的靴子上,留下一抹红泥的印记。 唰! 南宫紫妍从袖子里拔出匕首,匕首锋利的光晃过南金帝的眼睛。 南金帝以为南宫紫妍要行刺,迅速后退两步。 同时喊了声:“南宫紫妍!你可是要弑君?!” 喊完站稳才看清,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然抵在了南宫紫妍自己的心口处。 而南宫紫妍笑得讽刺。 “陛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用杀戮和舍弃来解决问题。今日我动了杀念,因为我早知道,你不会放我离开。所以,我要的自由,我自己来给!” 呲的一声,匕首扎进心脏。 或许是匕首太过锋利,竟像是扎进豆腐里一般轻松。 随着南宫紫妍的一声闷哼,嘴角有血迹流出来。 她眉眼带笑,望着窗棂上射进来的一束光。 如此一生,便结束了。 她多想,临死之前,再看看自己的孩子。“铭儿骁儿” 几乎是在南宫紫妍倒地的同时,东铭一脸急色的冲进来。 东铭虽然被禁足在房间内,却知道自己的母后和父皇必然要有一场清算。 他不放心,强硬的闯了出来。那些守卫也不敢真的伤了他,这才一路让他闯进了殿内。 殿门被推开,东铭喊着母后,入眼便看到了心口上插着匕首的南宫紫妍。 “母后!” 东铭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跪在地上,无措的颤抖着手,想要去扶却不知道从哪下手。入眼的,都是他母后的鲜血。 眼泪吧嗒吧嗒掉,他感觉天塌了,他的天塌了。 “母后” 南宫紫妍在最后的时刻能见到东铭,嘴角弯起来,血液还在顺着嘴角涌出来。 她张了张嘴,本想着叫铭儿,却被血液呛住。 “咳咳呃” 南宫紫妍眼睛瞪的大大的,随后浑身的力气都松掉,眼皮慢慢合上。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母后!母后!”凄厉的喊声划破皇宫大殿的屋顶。 守在殿外的内监侍女,听在耳朵里,瞬间潸然泪下。 当初南金帝舍弃皇后娘娘和东铭大皇子在雾游城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私下里谈论过,同情过。 虽然知道南金帝罔顾亲情的行为实在不配为人,为帝,却没有人敢直言诋毁皇帝的话。 多的,都是同情这对母女的。 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成了这副生死相隔的场面。 他们正胡乱的想着,就见东铭抱着皇后,从殿内冲出来。 侍卫唰的挪步,将人拦住。 “滚开!”东铭目眦欲裂的吼着。 随后,南金帝出现在殿门口,质问东铭:“荒唐!你这是要带着你母后去哪?!” 东铭抱着人,硬闯是闯不出去的。虽然心中对他这个父皇诸多怨怼,可如今也不得不先服软。 东铭跪下,满脸泪痕。 “父皇,求求你,让我带母后出宫去找连栀姑娘吧。她能救母后!她能救母后!” 东铭喊的略有些癫狂。 南金帝却是眯着眼,藏住了所有的算计。 “哦?她一个厨娘,能唤米粮孤相信。能救人?” 东铭根本管不了南金帝心中的弯弯绕,立刻简短的将雾游城李氏自刎被连栀救活过来的事情说了。 南金帝听后,果然放行。 虽然放他抱着皇后出宫,却也派了两千侍卫跟随。 自从东铭出宫后,南金帝就一直在殿内踱步。他在等,等皇后是否能起死回生的消息。 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脸染血的侍卫回来报信:别院里的连栀和沈如风,逃了。 玄铁马车内,连栀一脸抱歉的对东铭说:“对不起,皇后娘娘她,已然没有脉搏多时了。我手中的黄泥虽然能救人,有愈合之效,可皇后她已经” 东铭眼神呆滞,好似根本没听到连栀的话一般。 车内的南宫子熙却等不及东铭回神了。“你们先去渡河,我带着姑母和东铭留下来为你们掩护。追兵还在后面,马车就交给我吧,你们骑马走!快!” 沈如风郑重的对南宫子熙躬身行礼,感谢他的相助之恩。 若不是南宫子熙事先将驿站里的护卫放出来,又将马车驾到别院外接应。逃离之事,不会这么顺利。 连栀又看了一眼沉浸在悲痛中的东铭。“子熙,你们与我们一同走吧。南金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弃,你们留下来,会有生命危险的。” 南宫子熙却表示,南金的事,他自有计较。 连栀也不好再劝,但是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临下车的时候,对南宫子熙说了句:“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来找我讨要回去啊!”随后扯着他的袖子,往里面灌了一捧黄泥。 两人相视一笑。 南宫子熙的笑,带着点苦涩的味道。 第67章 三方人马的围攻 追兵远远的见到逃跑的人分成了两拨,一边是马车,一边是骑马逃窜的人。 “分头追!” 连栀和沈如风这边的动静,不仅南金帝关心着,夜烟也派人盯着呢。当然了,暗处还有猿曲山的眼线。 皇城缉司所有人全部集合在院子内。 夜烟一身紧身黑衣,腰间一把佩剑。吴崖则是同样打扮,站在台阶下。 “今日,若带不回连栀,你们这些人,也不用回来了。出发!”阴沉沉的声音,砸在人群中。 夜烟领着人出发,吴崖落在后面,眉头紧皱。 同一时间,猿曲山上轻功好的人被挑选出来,一声令下,也是去活捉连栀的。 三方人马追击,连栀几人的状况堪忧。 虽然南宫子熙已经率先派人去江边布置竹筏了,可身后粘着的南金追兵也赶到了江边。 两方人马交战起来,这么一耽搁,夜烟也带着人到了。 一开始连栀没有动手,可一看夜烟来了,再拖下去可就寡不敌众了。 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了。 连栀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闪身进入交战的中心。 她的目标,是夜烟。 就在靠近夜烟的过程中,她一刀一个,杀了四五个身穿铠甲的南金兵。也见到了,在夜烟身边旋转腾挪着出手的吴崖。 吴崖飞身而起,越到沈如风的一名护卫的身后,一刀刺入厚背心。 那角度,力道 连栀挥刀而上,转而对上吴崖。 吴崖被突然劈砍而来的长刀惊到,抬刀去接。见到来人是连栀,有一瞬间的诧异。 而连栀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吴崖,珍馐学社的纪掌柜和其他无辜的食客,是你杀的对吧!” 吴崖扛住连栀的力道,顿时意识到,连栀居然内力高强,他怕是不敌。 见吴崖不回答,连栀撤刀的同时一掌推过去。“我真是看错你了!” 吴崖肩头挨了一掌,倒飞出去,险险稳住身形。却内里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珍馐学社的杀孽,是夜烟吩咐他去做的,他不得不做。 没想到,就一个动作,连栀便看出了是他所为。 抹了把嘴角,想要再次冲上去和连栀交手,却被夜烟拦住了。 吴崖眼神闪了闪,他就怕夜烟和连栀对上。 夜烟心黑手狠,连栀她内力虽高,可年纪这么小,恐怕没有多少实战的经验,更不可能预料到夜烟的黑手。 “大人,我来吧。”吴崖上前一步。 夜烟却将他推到一旁,说了声滚开。 连栀闪开皇城缉司的司役一刀,当着夜烟的面,转了一个诡异的姿势。从那司役的腋下滑过,一刀向后扎去,直接穿了那司役的后背心。 唰的拔出刀,连栀转身,对着夜烟甩了甩刀上的血迹。 “夜大人,好久不见啊。” 夜烟好似很兴奋,邪笑着走过来:“干女儿,你似乎忘记了,我曾经警告过你的话。背叛我,还想逃?!”话音落,人就已经蹿了过来。 连栀见招拆招,却也不硬抗。 嘴上,也没闲着。 “我说夜大人!你怕不是也记性不好,之前和我拜把子,不是说了同生死共富贵吗!” 夜烟斜刺一刀,见连栀躲开后,又打出一掌。“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分个生死!” 连栀丝毫不惧,举起小手就要和夜烟拼个内力。 却没想到,悠洺飨突然窜出来,将连栀揽在怀里的同时,一掌对上夜烟的。 两只手掌对上的同时,连栀扔出一个瓦罐,而瓦罐在空中被利器击碎。 夜烟后退一步,手捂着心口。 悠洺飨揽着连栀,旋身后退两步。 虽然看起来,貌似悠洺飨落了下风,可若是将视线落在夜烟的脸色上,就明白各中高低了。 夜烟咬咬牙,看着那个碎裂的瓦罐内,是红艳艳的辣椒酱。 “连栀女娘,你这手段,比起我皇城缉司,倒是更胜一筹啊。” 连栀自然也看清了打碎辣椒酱瓦罐的利器,是一个雪花状的暗器。“夜烟大人,我用你的招数对付你,你可还开心?” 夜烟哈哈大笑起来。“以前,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视线在悠洺飨和连栀的身上流转。 虽然连栀的实际实力还没试探出来,但是连栀身边的这个护卫,却能将他伤了。这笔账,当然要现在算! 夜烟冲上来,疯狂的对着悠洺飨出招。一会是刀影,一会是掌风,一会是腿击。 悠洺飨游刃有余的对付着,还抽空让连栀先过江。 连栀自然不听,眼看着沈如风被包围,身上挂了彩,于是赶过去帮忙。 沈如风带来的人,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可好虎架不住狼多。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连栀只能凑在沈如风耳边,让他边打边退。 再这么打下去,他们功夫再高,也有力气耗尽的时候。 另一边,三谨和时剑也不同程度的受了好多处伤,苦苦支撑着。 躲在暗处观察的猿曲山的人,见到连栀那边的人越来越少,立刻派人去后边禀报罗宜俊。 罗宜俊的轮椅太扎眼,他隐藏在了树林里。 “等他们抓到人的时候,再去抢。” 罗宜俊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可很快又有消息传来,说南金帝派的第二批追兵也到了。 罗宜俊手指收紧,抓着腿上的衣袍。 若是这样的话,再抢人,可就不好抢了。 所以,只能趁乱了。 于是下令,所有人冲出去,趁着混战之时,将连栀抢回来。 战场的中心越来越靠近江边,连栀他们离竹筏越来越近。 “吴崖!将竹筏的绳子给我砍了!”夜烟手臂受伤,躲开悠洺飨横扫过来的一刀后,也不管吴崖在哪听不听得见。 连栀视线落在吴崖身上,明显见到他有一丝犹豫。 随后,连栀从沈如风身边撤走,一路冲到夜烟身边。“夜烟,这是你自己找死的!” 让悠洺飨闪开的同时,连栀蹲在地上连续旋身横扫夜烟的下盘。 夜烟后退着躲闪着,想要一刀刺上连栀的脑袋吧,又想要留着活口带回去。 也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念头,连栀突然向前翻滚两圈,背脊滚落在夜烟脚面上的同时跳起来。 长刀直直刺上去,刀尖穿过夜烟的下巴。连栀丝毫不停顿,翻转身体,按着长刀向下划去。 撕拉一声。 长刀顺着夜烟的咽喉,一路向下,开膛破肚。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皇城缉司的人,全都傻了眼。 夜烟喉咙被割开,咕噜咕噜的说不出一个字。可是眼睛里,明明有着不甘、惊恐和绝望。 连栀将夜烟手里还握着的剑柄接过来,在夜烟后仰着砸到地上以后。手里翻转了个花,用他的剑,穿了他的心。 “皇城缉司的人!不想死的,给我滚!” 连栀一手拄着那把穿了心的剑,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 没有人想要成为,下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 在吴崖的示意下,皇城缉司的人,全部撤退。 连栀和吴崖对视了一眼,互相都猜不透彼此的想法。 第68章 升至七级 少了一批皇城缉司的人的压力,又来了一批南金帝的追兵和猿曲山的匪徒。 并且,猿曲山那瘫巴少主,阴险的命人偷偷将竹筏推入江里飘走了。 等连栀发现的时候,再想过去追回,已经来不及了。 “时剑!渡江去虞城报信,让他们前来驰援!”悠洺飨一直护在连栀左右。 时剑得令,击退身边的南金兵,目标明确的冲向江边,噗通一声投入水中。 他竟是要,游过去?! 沈如风边打边向连栀这边靠拢,示意向下游撤退。 连栀也没办法细问,沈如风有什么计策,于是信了他的话,一路向下游跑。 三谨腿部受了上,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好几次差点跪倒在地。 连栀发现了,伸手扶了他一把,并且要帮他止血疗伤。 “不必劳烦。”三谨抽回被连栀扶住的胳膊,臭着脸继续向前走。 连栀手臂僵在半空。“嘿!你臭什么脸啊,我不欠你钱啊!难不成,男人也来月事?!”不过,三谨的月事,周期有点长啊,一年了!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悠洺飨也来不及对三谨发脾气,只能抓着连栀的手继续跑。 等到几人跑的退发软的时候,眼前见到了一间驿站。 “叔父,这就是你的良策?!” 若是躲进驿站,不是被包了饺子?! 沈如风喘了口气。“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进驿站躲避。里面的三号房,书架后有暗间。原来我抓罗宜俊的时候,就是把那小子藏在里面的。你们进去躲好,我带着人将追兵引开。” 情况虽然紧急,可连栀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漏洞。 “等等叔父,既然罗宜俊曾进去过暗室,那我们躲进去,还有什么用呢?!这追兵里,可还有猿曲山的人呢。” 沈如风将连栀向驿站内一推:“你快进去吧,罗家那小子每次都被我打晕扔进去,他不知道!” 连栀自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叔父,你们引开追兵,不是更加危险?!”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沈如风说着,已经带着残存的六个护卫跑远了。 悠洺飨示意三谨跟上沈如风,不必在自己跟前。 “不行,我要留下来保护你。”三谨梗着脖子。 连栀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着。 悠洺飨丢下一句:随便你。然后牵着连栀的手,跑进驿站。 驿站中空无一人,想是之前沈如风带着人占领了这里,将属于南金的官驿驱逐了。 一路来到三号房,果然找到了书架后的暗室。 连栀带着悠洺飨躲进去,三谨守在三号房的门口,像一根柱子。 很快驿站外被包围,有人进来搜查。 三谨瘸着腿进屋,踩着矮桌借力,翻上了梁柱。 进驿站搜查的,是南金的兵。 他们转了一圈,每个房间角落都看了,没有搜到人。以为连栀几人根本没有做躲进驿站这样的蠢事,于是所有包围的人撤退,去沈如风那个方向追击了。 三谨听到外边没了动静,刚从房梁上跳下来,就听到外头杂乱的脚步声。驿站,又被围了。 这次,是猿曲山的人。 要说给罗宜俊抬轮椅的两个人也是轻功极好,罗宜俊的速度,一点不慢,安安稳稳的落在了驿站门外。 “少主,这驿站兵士刚刚搜过了,没有找到人。我们,还用再搜一遍吗?” 罗宜俊捏了捏大拇指缓缓开口:“不搜,拆了它。” “啊?!” 手下虽然质疑,却也不敢不去执行。 罗宜俊则是闭眼靠在轮椅上,安静的听着门板破碎的声音。 要拆一座驿站,也不是易事。 三谨将外面的一切听得真真的,也管不得自己会不会暴露了,跳下房梁来到书架前。 “外面的人在拆驿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里面一人宽的暗墙内,连栀和悠洺飨在黑暗中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连栀,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出去吧。”悠洺飨说着,就要去推书架。 手腕被连栀抓住。 “先别急,我有一个办法,不过,要先试一试。”连栀话音落,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对着肩膀扎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又伤害自己?!”悠洺飨虽然看不清,却听到了连栀在做什么。 黑暗中,悠洺飨摸索着去检查连栀肩膀的伤处。却被连栀打开手掌,还调侃他。 “你这是,趁机揩油吗?!往哪里摸呢!” 悠洺飨连忙收住手,举在耳边,黑暗中耳朵又红又热。 连栀笑了笑,拔出发簪,望着黑暗中系统的提示:恭喜宿主,系统升级至七级。 肩膀的血液还在外涌,连栀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摸着流出来的温热的血液,涂上了悠洺飨的脸。 “连栀” “嘘,别说话。”连栀又将血液抹满悠洺飨的两只手。 书架外,三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楼下的人,已经在砸柱子了。 墙内的连栀深呼吸了一口气,问悠洺飨。“你能告诉我,你和三谨之间的关系吗?” 悠洺飨不明白连栀为何这样问,可还是回答了。“他,是我的护卫。” 连栀早就知道。 “那,你在广北的身份?” 连栀虽然知道悠洺飨的身份肯定非富即贵,可即将要带他进入系统。这样隐秘的事情,必须慎重一些。 黑暗中,悠洺飨喉结动了动,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他知道,连栀对于当初那一箭耿耿于怀。更是将他这个射箭之人,当做仇人来记恨着。 现在挑明身份,是不是太过仓促?! 挑明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决裂? 本想着待连栀回到沈府安置下来,他再找机会慢慢解释的。 听着三谨在外面越来越焦急的声音,悠洺飨牵起连栀的手回答。“我们先走,脱险以后,我再告诉你。” 连栀沉吟的一下,又问了句:“你认识广北少主吗?” “我,认识。” “不论你是富家弟子还是官家子弟,若是我日后寻那位少主报仇,你怕不怕我会连累你,连累你的家族?” 悠洺飨攥着拳。“不怕。” “好,我信你。”连栀牵起悠洺飨那双染着自己鲜血的手掌。 然后让墙外的三谨赶紧离开,她有办法带着洺食脱身。 三谨不肯走,感受着脚下的房屋摇晃的厉害,怕是很快就要塌了。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推开书架。“少主公!你别再受她蛊惑了,我们快走吧!来不及” 暗墙内,空无一人。 第69章 信任被击碎 自从连栀发现,系统所说的食材可以进入。但是裹挟着其他的东西,也能进入的漏洞之后。 她就在想,升级到七级,含宿主血脉的人可以进入。那也并非只是她生的孩子啊,粘着她的血的人应该也行吧。 这么一试,还真的成功了。 拽着悠洺飨进入系统,吧唧一脚踩在了泥水里。 “这是哪?” “这下以后有人帮我捉鱼了!” 悠洺飨一脸懵,连栀却一脸兴奋。 看着没见过世面的悠洺飨,一副乡巴佬的模样左顾右盼,连栀环胸摆出一个得瑟的站姿。 “洺食,隆重的为你介绍一下,这里是我的一方仙境。稻谷呢,可一日成熟。泥水呢,有疗伤之效。脚下窜来窜去的鱼呢,吃了可以迅速补充体力。总之,这千亩良田,全部都是我的。” 悠洺飨自然看明白了,原来在雾游城的稻谷,全部都来自这里。 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啊。 从系统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两人也不知道,此时的驿站,已然倒塌。 而死拧着不走的三谨,被砸到了一堆木板之下。 猿曲山的人,将拆除的驿站废墟,翻了一个底朝天。找到了半死不活的三谨,将人拖到了罗宜俊的面前。 大费周章的将房子拆了,没想到就抓到这么个小喽啰。罗宜俊的脸色,比黄瓜的颜色还要绿几分。 下令继续追击,一群人呼啦啦跟上。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挥刀要解决了还剩一口气的三谨。 连栀在系统内托着下巴:“时间差不多了吧,这也听不到动静,我出去看看。” 嗖一下出了系统,就见到三谨要被杀的一幕,还有不远处猿曲山撤退的队尾。 那个拿刀要杀三谨的人见到凭空出现的连栀,一个哆嗦,长刀掉落,好巧不巧的扎在三谨大腿中间的地面上。 三谨差一点,就得入宫做内监了。 “她在这!” 啪!哗啦!砰! 那人刚喊出口,连栀一个坛子扔过去。 黄豆酱糊了满脸,人也倒了下去。 “唉,可惜了!我的黄豆酱啊” 连栀走到三谨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 除了之前混战的时候,腿上和背上的伤以外,心口还有一片淤青。像是,撞击出来的。 想必是房屋倒塌的时候,他掉下去摔得,或者被横梁砸的? 气息微弱,再不救,恐怕要完啊。 “虽然你总是脸色臭臭的,但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你一命吧!”连栀从系统捞了把黄泥,糊在三谨腿部、背部和胸部。 又想了想,可能他还有内伤。这个,就有些难办了。医术啥的,她不懂啊。 要不,给他灌口黄泥试试? 想到就去实践。 死马当活马医吧。 捏开三谨的嘴巴,将黄泥塞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泥的功效,三谨没一会就呛咳着醒过来。 “咳咳咳呕” 就在三谨干呕的时候,连栀突然想起来,之前抓鱼光着脚难不成,自己有脚气? 不行,下次还是穿着鞋抓鱼吧,毕竟,那泥水还得用呢。 三谨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第一句话不是向连栀道谢,而是质问连栀:“怎么就你一个人?” 连栀拿着手帕擦擦手指上的黄泥,耸耸肩,想逗逗他。“你猜呢?” 三谨爬起来,四下寻找着,也不管连栀如何,自顾自的跑了。 嘿,白眼狼! 连栀咂咂嘴,将悠洺飨甩了出来。 悠洺飨突然身体失控,唰就出现在系统外,一时没站稳还差点跌坐在那被酱坛子砸死的人身上。 “呀,劲使大了,我下次注意。”连栀笑嘻嘻的扑过去,抱上悠洺飨的胳膊。 见他满脸的血迹,又用自己刚擦手指的手帕去擦他的脸。 结果,越擦越花。 连栀玩心大起,干脆在他脸上作起画来。 “连栀,你的身份如此高洁,我一届凡夫俗子真是高攀了。”悠洺飨抓住作乱的手,目光灼灼。 连栀有些心虚的嘟嘟嘴:“其实,也没那么玄了” 说到一半,左侧有人奔袭而来。嘴里高声喊着:“少主公!” 连栀本想拉着悠洺飨再躲起来,却瞥见来人是时剑。而他身后跟着的大批兵士,着的铠甲都是广北的样式。 连栀的动作一顿,眼看着时剑奔到近前,来到悠洺飨身边。 “少主公,你怎么满脸的血?!手上也是,您哪受伤啦?!”时剑焦急的将悠洺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伤口。 “吓死我了”时剑拍了拍心口。 等他缓过劲来,才发现不管是悠洺飨还是连栀,都在盯着他。 悠洺飨的眼神里,透露着些许杀气。 连栀松开拽着悠洺飨的手,靠近时剑一步。“你刚刚,叫他什么?” 时剑一时间更住,心道一声完了! 悠洺飨则是一脸的慌乱,小心翼翼的牵起连栀的手。“连栀,你听我解释” 未等悠洺飨说什么,一队马蹄声由远及近奔来。 为首的,是一个将领和一个一身蓝衣的女子。 悠洺飨认出来,那将领是皇城护卫军统领,是他父皇的人。 打头的女子走近来,才看到她满头的细细麻花辫,娇娇悄悄的容颜。目测,年纪约十五六岁,和连栀一般。 女子还没等马停,就飞身下马,一路小跑过来。她的一双红色靴子上,有雪白的狐狸毛做装饰。 跑动之间,腰间挂着的两个似兔尾巴的毛茸茸的挂饰弹跳着。 来到悠洺飨面前,右手掌放在左肩部,匆匆行了一礼才说话。 “洺飨少主,陛下听闻你带回了一位神女,特让我来迎接你们回京都。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芜桑,是夷族的圣女,前来广北和亲的。以后,我就是你的正妃了。” 芜桑眼神灵动,嘴上说的也快。 还没等连栀消化刚刚听到的信息,芜桑就已经抱住了她的手臂,牵起了她的手。 “这位就是你信中提到的神厨姑娘连栀吧?!长得真好看,我很喜欢她。” “洺飨少主,京都内陛下还为你指定了一位侧妃,加上连栀姑娘这位侧妃。我们选个好日子,让她们二人随我一同入府吧?!” 悠洺飨根本没有见过这位所谓的什么夷族圣女。他只看到了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连栀。 连栀抬头冷笑着,推开那位自来熟的圣女。 刚刚这位圣女几句话,让她获取到了足够的信息。 她只冷笑的看着悠洺飨,眼中血色蔓延,还夹带着一丝湿润。 “原来,你的真名从来都不是洺食!你叫悠洺飨,广北少主!呵我真是蠢啊” ------题外话------ 刚刚要甜起来的爱情啊可惜了 嘿嘿嘿 喜欢的宝宝们,记得加收藏哦 第70章 种蛊 见到连栀后退着,似是要就此离开。 悠洺飨慌乱的去牵连栀的手,同时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连栀。我本想告诉你实情的,可是我怕你怨恨我当初的那一箭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清楚行不行” 连栀伤心欲绝,此刻没有挥刀杀了悠洺飨,已经是她最大的理智了。 她现在心乱如麻,她需要离开这里,需要冷静一下。 甩开悠洺飨的手,还没等她转身,胳膊又被拽住。 “不要走连栀,不要走”悠洺飨真的慌了,他放下所有身段,他眼中都是祈求。 连栀冷冷的看向他:“我要走,你是拦不住的。” 悠洺飨当然知道,所以他才慌乱。哪怕她留下来拿刀砍他,也好过一走了之。 他怕,连栀这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走不了,不信,你让她再走两步试试。”芜桑俏皮的声音传来,成功吸引了连栀和悠洺飨的注意力。 想起刚刚芜桑上来就抓住连栀的手的动作,悠洺飨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连栀挣脱开悠洺飨的手,向后走了两步。她以为,芜桑这么笃定,那应该是给自己下毒了。 可是走了这两步以后,她浑身的筋骨痛到抽搐扭曲。冷汗唰的下来,连栀踉跄的躺倒在地。 她脖颈和额头的青筋暴起,痛的脸部扭曲,冷汗从额角滴落。可是她,蜷缩着身子忍痛,就是一声不吭。 “连栀!连栀!”悠洺飨冲过去,将连栀扶起来抱在怀里。 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悠洺飨抬头对着芜桑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解药!” 芜桑则是走过去蹲下身,丝毫不惧悠洺飨喷火的视线。“我给她种的是蛊,不是毒,没有解药。” 悠洺飨气的目眦欲裂,高声喊了句时剑。 时剑的长刀就立刻架在了芜桑的脖颈处。 “救她!不然,我剐了你!”悠洺飨气场全开,仿佛瞬间找回了以前的自己。 芜桑被刀架着脖子,脸上的笑意不变。 “洺飨少主,我给连栀姑娘种蛊,是陛下授意。你若是杀了我,那我体内的母蛊将会死。母蛊死了,连栀姑娘体内的子蛊就会发狂。到时候,吞噬了她的五脏六腑那过程可是没有一刀来的痛快。”芜桑说这些的时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而就在说话的功夫,悠洺飨怀里的连栀已经痛晕了过去。 连栀脸色苍白,额头有着细密的冷汗。安静的躺在那,手中还攥着衣裙。 这是她刚刚忍痛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抓得死死的,手指掰都掰不开。 悠洺飨将她满是汗水的额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对不起对不起” 广北,皇宫。 “父皇,你为什么这么做?!” 悠洺飨怀里抱着连栀,身边站着正在用手指勾小辫玩的芜桑。 这两日的路程,连栀一直昏迷着。悠洺飨日夜看着连栀,生怕她悄无声息的消失。 广北帝捻着嘴角的胡子,哼了哼。“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悠洺飨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下。“父皇,儿臣求你,救她。” 可能是悠洺飨的这一跪触怒了广北帝,广北帝一拍桌子。“荒唐!为了一个女人,你的尊贵呢!你的傲气呢!” 垂立在广北帝身边的内监一个哆嗦,发出哎吆一声。 广北帝转头,冷声道:“满素,你想死不成?!” 那叫满素的内监弯腰笑了笑,还敢接话。“哎吆,陛下,您可吓了老奴一跳呢。不是说好了,等储君回来,要控制着脾气呢吗。这怎么一见面,就拍上桌子了呢。气大伤身啊,快给陛下上杯祛火的凉茶。”后边半句话,是对着旁边的侍女说的。 侍女当真转身,去后殿端凉茶了。 广北帝抄起桌子上一本看了一半的书,啪的一声砸在满素内监的脑袋上。 那满素又是哎吆一声,连连告罪着,就要跪下来。 广北帝站起身,踢了那即将跪下的膝盖一脚。“你这老货!洺飨从小到大,你替他打了多少次掩护!孤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呢!” 满素顺势栽倒在一旁,直呼着闪着腰了。 广北帝没法子,只能让侍女将满素扶起来,送回去歇着。 满素是和广北帝一个村子的,从小俩人可以说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后来广北帝起义,他也跟着征战沙场。却不小心,伤了根了。 自此后,便入了宫,做了广北帝身边的内监总管。 满素闹腾了一场,广北帝的脾气确实缓解了一些。可是转头见到悠洺飨那副模样,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广北帝就悠洺飨这一个儿子,虽然一直带着他上沙场历练,其实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说实话,看着悠洺飨背脊挺直的跪在那,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娘,广北帝都替他胳膊酸。 “来人啊!将那女娘先带下去!” 广北帝一声令下,过来想要接人的不是内监,而是侍女。 两个侍女走到跟前,被悠洺飨一瞪,瞬间腿软,再不敢轻举妄动。 广北一阵气闷。“你若是不松手,我们如何谈事情?!莫不是,你想让孤唤护卫军进门,从你手里抢吗?!” 悠洺飨梗着脖子。“他们敢!” 嘿!这给广北帝气的,直接从台阶上冲下来。“他们护卫军不敢从你储君的手里抢人,孤敢!” 广北帝伸手,指尖还没碰到连栀衣角,就让悠洺飨忽然起身闪了过去。 广北帝如何肯罢休,以前的儿子,可是处处都听自己的。呃除了让他娶亲这件事不听以外。 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娘,公然反抗他! 这小子,缺一顿胖揍! 心里想着,接人的手势就变成了攻击。 悠洺飨抱着连栀在殿内躲闪着,愣是没让广北帝粘着边。 广北帝先还是出了三分力,一看这小子如此逗耍他,顿时气恼上头,也不藏着掖着了。 一旁看热闹的芜桑见了广北帝要动真格的,立马喊到:“陛下,您可别伤了我夫君!” 芜桑说着,两指敲击着手腕,手腕上银色的铃铛哗啦啦作响。 在悠洺飨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拧着眉睁开眼的同时痛呼出声。 “呃疼好疼” 连栀抓着肚腹处的衣裙,痛的快要失声。 悠洺飨也顾不得和广北帝周旋了,立刻蹲下,将人平放在地面上。 “阿栀阿栀哪里痛?你告诉我,哪里痛?” 他第一次叫她阿栀,可惜连栀痛的神志不清,根本就听不到。就算听到了,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吧。 他看着她痛,却替不了她。 “救她!父皇你救她!”悠洺飨抱住广北帝的腿,仰着的眼角处,有泪水滑落。 广北帝从没见过,自己骄傲的儿子有如此卑微且狼狈的一面。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更多的情绪,是心痛。 广北帝踢开悠洺飨:“求孤做什么?!你应该求的,是夷族圣女!” 在悠洺飨看向芜桑的时候,芜桑也望着这位深情的男子。她奉了族长的令,前来广北和亲。族长交代,她要听广北帝的吩咐。 可是如今,她见到自己要嫁的人对别的女子深情不移,她突然,不想强求了。强人所难获得的夫君,她不会幸福,更不会开心。 “芜桑,别忘了孤和夷族的约定。”广北帝站在高位,提醒了芜桑一句。 芜桑咬了咬嘴唇,对着一脸希冀的悠洺飨说道:“若是想让我解蛊,就和我完婚。” 第71章 迟钝的铁憨憨 悠洺飨看着再次痛昏过去的人儿,只能先答应下来。 芜桑见他答应,心里反而不是滋味了。 蹲下身,在连栀的肚腹处抚动着:“乖乖睡吧睡吧” 等芜桑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说道:“洺飨少主,蛊宝宝睡着了,她不会再痛了。两个时辰后,就会醒转。” 悠洺飨闷声不吭的抱起连栀,起身大步迈出殿门。 身后传来广北帝的怒吼,问他还把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不过,留给广北帝的,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广北帝怒急,抄起桌子上平日里最喜欢的砚台,砸向门槛。 刚刚走到殿门口的人,一身米白色长裙被溅了一片墨迹。 满素又是哎吆一声:“哎吆!娘娘您没事吧?!” 广北帝本来叉着腰背对着殿门,听到这话,立刻转身来看。见到门口聘聘婷婷站着的人,咂咂嘴,倔强的转回身去。 一旁的芜桑见了,挪着小步来到殿门口,抬手放在肩膀上,行了一个夷族的礼,然后迅速跑开。 满素将那方缺了一角的砚台捡起来,非常狗腿的送回到桌子上,还特意调整了角度。 只听着广北帝嘟嘟囔囔:“每次都搬救兵,就不能换个招数你这老货,腰还挺好怎么不摔断了呢” 门口的人盘着发,走动之间,发髻上的金簪坠着的红宝石摇摇晃晃。耳朵上的金色坠子,也是镶嵌着红宝石的。 不过只带一支发簪,作为后妃,倒显得有些简单朴素了。 粉白色的绣花鞋一步步踩上台阶,外袍的后摆拖着地面。 “陛下,可是想砸死臣妾?” 广北帝扶额,像是不想转身面对。 “陛下,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自己做的不对,还不许做儿子的反抗,也太霸道了吧。” 一旁的满素偷偷的笑,广北帝这人,也就是贤妃娘娘能治上一治了。 贤妃一双眼睛非常好看,眼尾的双眼皮自带上挑的弧度。纤长的睫毛显得眼眸不仅黑亮,还非常有神。小巧的鼻子下边,不点而红的双唇自带微笑。 虽然已经奔四十的年纪了,看着却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贤妃卢仙儿,是在溪边浣衣的时候,被广北帝看中。当时卢仙儿表示,若想娶她也行,但是永远不许对她发脾气。 广北帝当时答应,根本就是为了尽快得到她。至于以后发不发脾气,那能控制得了?! 却没想到,娶了卢仙儿以后,被吃的死死的。别说发脾气了,就连大声说话,他都觉得是罪过。 人家不哭不闹的,就眼巴巴的盯着他。好像在说:你看吧,你食言了吧,你竟然凶我 广北帝转回身来,揽上贤妃的腰。“哎呀,你说你来添什么乱啊。我让他娶芜桑,不也是为了广北的未来考虑吗?!若是有个让人忌惮的夷族作为广北帝后,他国也不敢轻易来犯。这广北,说到底,早晚也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贤妃却是一扭腰,抖掉腰间的手。“陛下这是在怪我了” 这下换广北帝哎吆了。 满素知道,这是又要哄上一番了,立刻将那些碍事的侍女内侍的轰出去,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悠洺飨一路抱着连栀出了宫,回了储君府。 将人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后,立刻跑到书房。 “少主公,您在找什么,属下帮你找?”时剑看着悠洺飨将书架翻了一地,跪在一堆书籍里面翻看寻找,看的他焦急又心酸。 三谨则是站在房门口,不敢踏进来。 悠洺飨不说话,将书房里所有的书都快速的翻找了一遍,最终一无所获。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无助的抓着脑袋。 “少主公” 悠洺飨肩膀耸动着,压抑的低着头在哭。 “我早该想到的父皇去夷族,他就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她是如此高洁的女娘她来到这世上,是来传授厨艺,造福万民的。她不是,不是用来利用的筹码。我错了,我早该想到的” 悠洺飨哭过之后,缓缓站起身,随意抹了把脸。 转头望向时剑和三谨。“你们去给我找,所有关于夷族,关于蛊虫的消息和书籍!我就不信,我解不了!” 三谨本就心怀内疚,如今见到悠洺飨还会用他,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夷族和蛊术,都是让人忌惮,并且忌讳的东西。 这种书籍,自然不会堂而皇之的售卖。 三谨知道城中有一家茶楼,楼中的说书先生曾讲过夷族的故事。 他自从知道陛下是由于他的告密,而起了利用连栀的心思后,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再见到悠洺飨第一次哭泣,他恨不能以死谢罪。 除却其他,只看连栀,连栀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三谨自觉以前是猪油蒙心,才会做出那等追悔莫及的事。 一路狂奔向茶楼,在长街上,他一眼见到了如酒。 如酒身形娇弱,腰弱扶柳。拎着一包草药站在那,也是愣住了。 两人早就互相心生爱慕,却都忍着一直不表达。 三谨消失的这两年多,如酒家中为她说了好几门亲事,她都不愿。不是挑剔这个,就是挑剔那个。 如酒母亲本就身体不好,如此几次,直接气到了病倒。 药包掉落在地,如酒眼含泪水。 三谨踌躇着上前,张了张嘴,就要与她擦肩而过。 “你是何时回来的?”如酒刚一开口,蓄满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因为母亲病倒,她等不到三谨,只能答应了一门婚事。答应的时候,正是昨日傍晚。 三谨低着头,闷闷的回答:“今早回来的。” 随即弯腰,将地上的药包捡起来,递给如酒。“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如酒没有接,而是凄美的一笑。“我昨日,定亲了。” 啪唧,药包再次掉落,这次摔破了,药材洒落出来。 三谨收拢手指,垂在身侧。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如酒的时候。那时候,她正在街边摆摊卖自家酿造的酒。就那么一眼,三谨就确定,这一生,心中再容不下别人了。 他让少主公错过了心爱的姑娘,难道他自己,也要错过了吗? “如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怎么办?怎么办?!” 三谨突然哭的像个孩子,倒是把伤心的如酒惊着了。 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一脸担忧的抓住三谨的胳膊。“三谨,出什么事了?这两年多,你毫无消息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三谨哭的像个铁憨憨,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如酒只能将他拽到一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来。 当三谨磕磕绊绊将自己做的蠢事说完以后,如酒蹭的站起身,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平日里就觉得你迟钝!我一直等着你向我提亲,你就是看不懂我的意思!现在居然还拆散了别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若是早一点回来,我也不会答应嫁给别人了!活该你家少主公不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如酒说完这些就走了,剩下三谨抹着脸上的鼻涕眼泪愣神。 随后转头问旁边卖馄饨的小贩:“她刚刚,说什么?” 小贩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位小爷,你傻了不成?!小女娘说的多清楚了,等着你上门提亲呢!” 三谨耷拉着下巴,望向如酒消失的方向,随后又哭了起来。 他家少主公要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了,他喜欢的人也要嫁给别人了,他和他家少主公也太惨了吧 第72章 说书先生 时剑搜索了全都城所有书肆的关于夷族的书籍,给到悠洺飨的时候,他正坐在床榻前握着连栀的手。 等悠洺飨将那些书籍全部翻看了一遍,发现虽然写了一些夷族的事情,多是夷族的历史发源和坐落的位置信息。 关于蛊虫的重要信息,一点都没有。 正在悠洺飨愁眉不展的时候,三谨带着茶楼的说书先生回来了。 那说书先生被三谨拎着,一下子推进屋门。踉跄着,差点就摔了。看那样子,倒像是被绑来的。 悠洺飨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男人。“什么人?!” 三谨连忙解释:“少主公,他是茶楼里说书的。” 听到这句话,悠洺飨差点就暴起,要去削三谨了。 “他知道关于夷族的事情,他也知道蛊虫的事情。少主公想问什么,问他便是。” 悠洺飨踢开脚下的一堆书,站起身,打量着那说书先生。 三谨又补充了一句:“少主公,他叫清野。” 那叫清野的说书先生,见到悠洺飨这位广北少主,一点不慌。反而听到广北少主要问之事的时候,有那么一丝傲娇在身上。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抬于小腹,端上了。 “你可知,如何解蛊?!”悠洺飨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虽然清野的身高和悠洺飨差不多,却还是感觉到了压迫感。 清了清嗓子,回答道:“略知一二。” 话音刚落,衣领就被揪起。清野哎哎哎的吆喝着,踉跄的被悠洺飨拽到了床榻边。 悠洺飨几乎是用甩的,将人甩过去,按着肩膀。“她中了蛊,你可会解?!”声音中,带着希冀和颤抖。 清野刚想控诉悠洺飨的粗鲁,却忽然听闻床榻上躺着的小女娘体内有蛊。愣了一下,将连栀手腕拉过来,手指按上脉搏。 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没有。 过了好久,清野才松开手,摇摇头。 “啧,还真是中了蛊了。” “你可会解?!”悠洺飨再次按住清野肩膀。 清野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摇摇头。“这个,不好办。” 悠洺飨直接急眼了,薅起清野的衣领嚷道:“你就告诉我能不能解!不管多难,不管你需要什么,我都答应!” 清野也不怕悠洺飨,拍了拍抓着自己领子的手。“哎呀,别急躁,听我慢慢说。” 这时候,床榻上的人醒转过来。 连栀转头望着床边的几人,面无表情的转回去,看着房顶黝黑的横梁。 张了张嘴,说道:“少主不必如此假惺惺,我如今被你们成功拿捏住,不如直说你们想要我做些什么?再演一出深情救我的戏,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容易相信了。千辛万苦把我骗到广北,你演的也挺累的吧?” 清野一看自己衣领松开,立刻站起身跑到旁边整理。同时,从胸口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打算看戏,写说书的素材。 悠洺飨不仅松开了清野,两只手都在发抖。 他见连栀对他如此淡漠,误会之深,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揪痛。 “连栀,我” 清野捏着一根碳棒,准备着。 “我” 清野紧紧捏着碳棒,焦急的等着下文。 悠洺飨低下头,咽下了一切解释的话。最终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清野失望的将小本本塞回去。 床榻上的连栀缓缓坐起身,苍白的脸转过来,眼神中再无往日的灵动和愉悦。 “我不需要你救,更不会受你所迫” 悠洺飨慌乱的伸出手要去抓连栀,可惜只摸到了一片衣角。 连栀从床榻上,原地消失。 “阿栀!”悠洺飨扑在床榻上,手掌在虚空抓握。 一旁的三谨和时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副场景,甚至揉了揉眼睛,才确定床榻上的人是真的唰一下就不见了。 清野惊掉了下巴,半晌在回过神来,重新掏出小本本。 可能是太过激动了,碳棒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是鬼画符一般。 系统内,连栀盘膝坐在稻田边上,运转内力,想要将体内的东西逼出来。 可惜适得其反,不仅没有逼出蛊虫,还因为强行运功而伤了脏腑。一口血吐出来,浑身筋骨的抽痛感再次袭来。 体内的蛊虫,被唤醒了。 连栀在系统内疼的打滚,滚落到稻田的泥水里。 她发现,进入泥水以后,肚腹处穿在刺痛感。接着,痛感一路向上,直达心脏。 系统外,三谨和时剑带着清野先出去了。 悠洺飨跪趴在原地,一直在喊着连栀的名字。 那样子,不像是失去了连栀,倒像是,失了魂了。 一个人影砸下来,噗的一口鲜血劈头盖脸,喷了悠洺飨一身。 他透过血雾看清了,连栀摔在床榻上,嘴角还在流血。 “阿栀!阿栀!” 随着悠洺飨歇斯底里的喊声,门外的三人跑进来。 清野见到这副血腥场面,又是拽过连栀的手腕。沉吟了一会,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银针。 “让开让开,让我救人。她再这么吐血,就要吐死了。” 清野挤开悠洺飨,就去扯连栀的衣襟。 他要在心口下针,可是他忽略了,连栀是个女娘啊。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手腕也被悠洺飨一把拽住。并伴随着冷冷的质问声:“你要干什么?!” 清野哎呀一声,解释说,要对着心脏下针。他一时情急,忘了男女之防了。并且让悠洺飨动手,将外面的衣衫除去,只留下最后一件里衣即可。 悠洺飨照做了,紧紧盯着清野下针,并且警告他。若是连栀出了什么问题,绝对要他全家陪葬。 清野也是叫苦连连,说什么自认倒霉,被抓到这里来,还要被威胁之类的。 虽然嘴上嘟囔着,手中下针倒是丝毫不犹豫。 在连栀心脏处一圈下了十根银针,又在连栀手上的虎口处各下了一针。 清野见到连栀终于不再吐血,松了一口气的跌坐下去。 “天老爷啊,累死我了。” 三谨嫌弃的瞥了清野一眼。才扎了几根针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让他去抗木头了呢。 清野缓了口气,才又说道。“我只是暂时止住了她吐血,可是那蛊虫现在特别兴奋。要想她无虞,须得母蛊来安抚住。否则,这些银针就不能拔。” 悠洺飨站起身,吩咐时剑和三谨好好看着,大步跑了出去。 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直接在府内纵马飞奔出门。一路从储君府,骑进了宫门。 马匹哒哒哒跑在宫内的甬道上,身后是追过来的护卫军。 宫内不能纵马,他们拦不住,可职责所在,也得去追啊。 悠洺飨一路骑行至广北帝的宫殿门口,翻身下马,跑上台阶。 和泰殿门口,满素将一身杀气的悠洺飨拦下来。“吆,殿下啊,您这是要做什么啊。陛下正在气头上,可搂着点脾气吧。刚被贤妃娘娘哄着睡下哎?!使不得啊殿下!” 第73章 以命相挟 悠洺飨推开后殿的门,绕过屏风,站在了广北帝的床榻前。 床榻上,广北帝正搂着贤妃安睡。听到动静睁开眼,就看到悠洺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广北帝连忙将被子向上扯了扯,完全盖住贤妃。 “你这是疯了不成?!”广北帝跳下床,直接给了悠洺飨一个耳刮子。 啪的一声响,满素刚绕过屏风就被吓得一个哆嗦。 床榻上的贤妃伸出脑袋:“陛下别起急,你们父子俩出去坐下来慢慢说。” 广北帝揪起悠洺飨肩膀的衣服,将人拎着来到了前殿。 前殿左侧是一排排书架,广北帝就让人仍在的书架上。 悠洺飨肩膀撞在书架上,一排书架倒了,砸倒了下一排。最后,五排书架全部倒下,书籍散落,有灰尘蔓延。 悠洺飨跪在地上,请广北帝让夷族圣女随他去储君府救人。 一旁的满素招呼着内侍去扶书架,收拾残局,还训斥着内侍平日里不好好打扫,落得满屋子的灰尘。 “你们这些不省心的,日日就知道敷衍了事。连个灰尘都清理不干净,若不是陛下仁慈,早就把你们这些偷奸耍滑的拉出去砍了。” “平日里,我就是对你们太过放纵了,纵的你们越发胆大。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收拾?” “做错了事情就好好认错反省,不要等到拉出去打板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后悔” 广北帝走过去,一脚踹在满素的屁股上。 “你这老货!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满素摔了个狗啃泥,好在是扑在了一堆清理出来的书籍上头,才没有摔破了相。 满素连忙告罪,说他是骂那些偷奸耍滑的小崽子呢。 广北帝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滚。 殿内清净下来,悠洺飨真真切切的磕了个响头。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父皇,求你,让我带夷族圣女回去救人。” 广北帝就是看不得自己的儿子如此低声下气。 记忆中,悠洺飨就没有如此求过他什么事。 越看越气闷,又是一脚踹翻悠洺飨。 “休想!孤现在就派人去杀了她!蛊惑我的儿子,好好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如今都成什么模样了?!” 说着,就喊护卫军统领韩朔,让他去储君府拿人。 悠洺飨知道自己父皇的心思,留着连栀还有用,不会杀了她。但是,会囚禁她,会逼迫折磨她。 唰的一声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上。 悠洺飨一脸沉痛。“父皇,她是儿臣心上之人。儿臣对她用情至深,不可自拔。若是父皇不救她,儿臣也会选择随她一同赴死。” “若是韩统领敢去我府上拿人,那我这储君不做也罢。” 广北帝被悠洺飨气到,伸手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半晌,悠洺飨一刀刺入心口。 “父皇,把夷族圣女交给我!” 广北帝噗通一声坐在台阶上,攥着心口的衣襟。眼睛盯着悠洺飨匕首下,那缓缓殷透了布料的血迹。“真是孽障啊。你母后为了生你,送了自己的命。你,就是这么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的吗?!” 站在大殿门口,被唤进来的韩朔上前一步,靠近悠洺飨。 “殿下,得罪了。”话音随着掌风而至。 悠洺飨被手刀砍晕过去。 广北帝招呼满素去叫御医过来,同时吩咐韩朔去储君府将那个女娘带回来,关进大牢。 悠洺飨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小时候曾居住的宫殿内。 旁边,坐着夷族圣女芜桑。 “连栀!连栀呢?!” 悠洺飨掀开被子,连鞋子也不穿,就要向外冲。 芜桑站起来,对着那个背影说道:“你若是想见她,就必须先坐下来听我说。不然,你是找不到她被关在什么地方的。” 关?! 悠洺飨已经握着门扉的手僵住。 他晕过去这段时间,他的父皇还是派人去将连栀带走了?! 悠洺飨回过身,几步来到芜桑面前,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你们把她带去哪了?!她现在有生命危险!她若是有个好歹,我杀了你!” 芜桑脸色涨红,艰难的回答:“我去看过她了,她已经没事了。你若是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最好先放开我。” 悠洺飨撤开手,脸色黑沉。 芜桑揉了揉脖子,才慢慢将悠洺飨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 韩朔去储君府拿人的时候,三谨和时剑带着府内侍卫和他打了一场。 奈何,韩朔带着皇命,身边的护卫军足有储君府侍卫的两倍之多。双方都是不会下死手的,最后府内侍卫皆被按住。 三谨和时剑也不例外。 等韩朔来到屋内,见到床榻上昏迷不醒,还满身银针的连栀以后,视线就落在了一旁一身青衣的清野身上。 清野双手举到耳侧,表示自己不是储君府上的人,他要带走连栀,就带走。 韩朔让清野将那些细密的针拔了,清野表示,拔了针,人就死了。 最后,韩朔只能一路抱着连栀,小心翼翼的送进了宫内的牢狱内。 芜桑去看连栀的时候,发现她体内的蛊虫长大了。 本来是个蛊宝宝,现在居然已经成年了。 蛊虫由连栀的手背进入的身体,游走七经八脉后,会在肚腹处停留一段时间。然后长大一点,再向上游走至心脉处。 芜桑也是头一回遇到,转瞬间长大的蛊宝宝。 她最后虽然用母蛊安抚住了连栀体内的子蛊,可是那子蛊只是安分了下来,依然不肯陷入沉睡。 它似乎,非常兴奋的,想要吃什么东西。 “你将她带回去以后,给她吃了什么?如今子蛊不仅因为那东西长大了,还因为馋那东西,而不肯休眠。这样下去,我怕母蛊也制约不了它了。” 悠洺飨想到,连栀消失的那段时间,应该是进入那片仙境了。 那里的泥水,有滋养之效。 “既然控制不了,你就将那蛊虫取出来!” 芜桑摇了摇头。 “不行,陛下和族长有约定,我必须要嫁给你,成为储妃。你若是想救她,必须先娶了我进门。她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危急,你最好早点做决定。” 悠洺飨一拳锤在桌子上。铺着桌布的实木圆桌,应声而碎。 这一拳牵动了心口的刀伤,悠洺飨这才注意到,伤口已经进行了包扎处理。 芜桑后退了两步,躲开碎裂的木桌。 “我知道你心中不甘,有气。可是你我二人,都是身不由己。你放心,成婚后,你大可再将她迎入门。只要我是正妃的身份就可,至于你纳多少侧妃,我不会管的。” 悠洺飨紧紧攥着拳头。 别说侧妃的位置了,就算是正妃,连栀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我们明日,成婚。” 第74章 大杀四方 幽暗的地牢里,连栀听着长号的声音悠悠醒转过来。 入目可及,一片黑暗。 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稻草上。 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发现,四五米高的地牢上方,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通风口。 长号声,鼓声,丝竹声,就是从这个通风口传进来的。 连栀意念动,手中握着把柴刀。 运转内力,心口一痛,却还是对着铁门上的锁链砍过去。 若不是进入系统,再出来还是在原地,连栀根本也懒得废这份功夫。 心口的痛提醒着她,蛊虫,还在体内。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 系统的泥潭她也试过了,知道用泥水不但逼不出蛊虫,还会使自己痛死过去。所以,她不再尝试了。 柴刀挥砍之下,不过五六次的尝试,锁链应声而断。连栀扔掉手中豁了口的柴刀,一步步顺着牢房外两人宽的过道而去。 在靠近牢房门口的位置,放置着三张方桌。 方桌旁,坐满了身穿铠甲的护卫军。桌子上,是满满四海碗的牛肉片和几坛酒。 护卫军围坐着,脚搭在凳子上划拳。 怪不得,她砍了半天的锁链,没有人过来查看。 “来来来喝喝喝!” “少喝点吧,还得值守呢!” “怕什么?!今日储君大婚,谁会来牢房巡视?!来,快干了,别他妈废话了!” 三桌人喝的满脸通红,酒气冲天。 连栀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今日,他大婚啊。 她送给他真心和信任,他还给她蛊虫之痛,牢狱之灾。 不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送点贺礼过去,着实说不过去啊。 手中握着菜刀,一步步走向方桌。 喝的迷糊的守卫军,大概有十三四个,有人发现连栀像个幽灵一般飘过来,登时吓了一跳。 “格老子的!什么东西?!” 一股酒气喷洒在连栀面门,她手起刀落。 桌上的牛肉被喷射而出的血液染红,酒坛掉在地上,酒水潺潺的涌出来。 有个别清醒的抽刀砍来,连栀躲都没躲,直接将那拿刀的胳膊削断。 血气在牢房蔓延,流淌出了一条暗红的血河。 只剩下最后一人时,连栀踩着他的心口问他。“今日,你们储君大婚,你送没送他贺礼啊?” 连栀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同僚的血液。配上她言笑晏晏的表情和话语,那守卫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算是刚刚喝了几坛酒,如今也醒了个干净。 连栀不再说话,拖起那守卫的衣领,毫不费力的一路拖行出了地牢。 地牢外,两排守卫军惊诧的看向她,随即长矛端起。 他们本等着里面那些喝完了喜酒,来和他们换岗的。 没想到,出来的竟然是囚犯。 囚犯手里拖着的,是他们的同僚。 “将人放下!束手就擒!” 连栀歪着头,让阳光照射上她殷红的脸颊。她扯着嘴角笑,笑出了眼泪来。 菜刀架在手中拖着的那人脖颈处。“我若是,不放呢?”话音落,菜刀缓慢的划破那人的喉咙。 血液涌出,染红的地牢门口灰白色的石阶。 看到同僚被杀,其余人愤怒的端着长矛进攻而上。 外头值守的,也有十四人之多。 连栀先是用菜刀挥砍,将那些刺过来的长矛尽数斩断。而后觉得菜刀不趁手,夺过来一根长矛。 长矛在她腰间旋转一周,挥劈出去,中者,当场吐血而亡。 连栀忍着心口的剧痛,大开杀戒。 打到最后,依旧剩下一个活口。 那活口,被她一下打断了双腿,在地上向外爬行。 还是之前的手法,拽起了那人,拖行着走。 朝阳殿门外,红毯一直铺到了殿门口。平日里的朝会,皆是在此。 殿外众兵矗立两侧,腰间佩剑。许是今日储君大婚的缘故,那些兵士的肩膀上,都系着红色披风。 清风刮来,猎猎作响。 朝阳殿内,除了每日朝会上的那些大臣,还有一对身穿大红喜袍的新人。 广北帝坐在龙椅上,笑得嘴巴就没合拢过。 而下首左侧第一个站着的,就是一身暗红色朝服的沈如风。他的脸色,和广北帝形成鲜明的对比,要多臭,有多臭。 大殿中间,悠洺飨手里抓着红绸一端,面无表情。 红绸另一端的夷族圣女芜桑,头戴红纱,脖颈上挂着一个圆形的金圈。透过红纱可以看到,她笑得依旧灵动可爱。 “今日看到你们大婚,孤心甚慰啊!哈哈哈!早点回府去安置,孤还等着抱孙儿呢!” 广北帝一句话,全场的大臣皆是起哄哈哈大笑。 除了翻白眼的沈如风。 在殿内热闹非凡的哄笑声中,一个内侍跑到满素跟前耳语了几句。 满素脸色微变,小心的挪到了红色纱帘后的位置,对着贤妃禀报道:“娘娘,那个被关在地牢的小女娘逃出来了,现在正在殿外和护卫军交战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贤妃先是吃惊,然后向着上首的广北帝瞧了一眼。 “不能让陛下知道,本宫与你出去看看。” 广北帝正在兴头上,若是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贤妃由满素扶着,从侧门离开。 全程在状况外的悠洺飨并没有发现,而广北帝也是沉浸在喜悦中,没注意到身后少了人。 朝阳殿外,连栀被包围了三层。 红毯上,是手中所拎的那人的血。血还是太暗了些,红毯被浸润成了黑红色,斑斑点点,非常刺眼。 连栀拖着滴血的人,一步一步向着高阶走去。 护卫军哪肯让她踏上台阶,那岂不是他们护卫不力,失职之罪?! 四面八方的长刀砍来,连栀甩起手中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挡了一圈。 一圈下来,手里拎着的,只剩下半边身子了。 碎肉横飞,不忍直视。 贤妃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她以前就是个农女,根本没见过如此场面。虽然隔着高高的台阶,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满素虽然征战过沙场,却也被连栀这个小女娘惊住了。因此,他没注意到跑到一旁呕吐的贤妃。 连栀神情不变,依旧拎着那半个人,向着台阶走上去。 一步,两步 那些护卫军虽然还是围着,却没有再下手。 满素这才回过神来,匆匆跑下阶梯,停在连栀面前。 “我说姑娘啊,你这是做什么啊?!惹怒了陛下,你没有好果子吃的!听我的,先回去。” 连栀用那只拎着菜刀的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你算哪根葱?!叫悠洺飨出来见我,就说,我给他送新婚贺礼来了。” 第75章 解了 满素就怕惊扰了殿内的人,又是一顿好言相劝。 却没成想,在包围圈中的小女娘,居然扔了那半个人,飞身而起脚尖点着护卫军的肩膀冲出来。一瞬间的功夫,就将贤妃捞进了手里。 贤妃吓得脸色发白,感受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上有粘腻的血液和腥腥的味道。 “呕” “憋回去!” 连栀一句话,贤妃立刻梗住,果真不再干呕了。 连栀钳制着贤妃的脖子,自然也是从她华丽的服饰上看出了她的身份不一般。 对着殿门高声喊着悠洺飨的名字。 殿内,悠洺飨在听到外面连栀的声音以后,手中的红绸掉落,人就已经跑了出去。 殿内大臣面面相觑,广北帝的脸唰的拉下来。 而第二个跑出去的,是沈如风。 连栀站在台阶上,看着跑出来的一身红色喜袍的悠洺飨,夸赞了一句:“储君殿下,这一身红衣,果然配你。” 连栀身后的台阶上,一路延申上来的血红色,刺激了所有从殿内出来的人的眼睛。 而悠洺飨的眼睛里,只有满身是血的连栀。 听到她对自己喜服的夸赞,心痛的睫毛颤动。“阿栀” 这是第一次,连栀在清醒状态下,听到悠洺飨这么喊自己。 “储君殿下不如看看,我送你的新婚贺礼你喜不喜欢啊?”连栀举着菜刀,向一路过来的方向举了举。 广北帝和众位大臣随着手势看过去,发现台阶下的广场上,用红色的血迹绘出了一个喜字。 悠洺飨自然也看到了,他向前一步,一脸哀伤。“阿栀,你没受伤吧” 连栀在他迈步过来的时候,将菜刀抵在了贤妃的脖颈处。 “退后!不然,我不介意再为你添点彩!” 悠洺飨停住脚步,却没有退后。 但是广北帝要疯了! 连栀手里挟持的,可是他的女人啊。 广北帝一声招呼,包围圈越来越小,护卫军的数量越来越多。 连栀却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悠洺飨攥着拳,一个字也说不出。 护卫军统领韩朔走近,劝悠洺飨和广北帝以及众位大臣先回殿内。并保证,一定会护贤妃娘娘安全。 韩朔腰间配着一把黑色剑鞘的长剑,剑上坠着一个红色的剑穗。 悠洺飨唰的抽出韩朔的佩剑,捏着剑尖,将剑柄递给连栀。“我知道你心中怨恨与我,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初那一箭,后来对你的隐瞒和欺骗,带你来到广北让你受蛊虫折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的一双手,本是来世上传厨艺,唤米粮救人的。不应该,用来杀戮。你今日的杀孽,是我的罪过。你杀了我吧。” 悠洺飨目光灼灼的盯着连栀的眼睛,有一丝哀伤。 连栀扔掉手中的菜刀,还真就接住了那把递过来的长剑。 一手钳制着贤妃,一手拿剑指着悠洺飨。“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杀人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们拦我的路,我杀他们理所应当。你若是觉得我是因为你才下手杀人的,那你真的太过自恋。” “还有啊,虽然我种蛊是因你所起,却也不需要你来救。” 连栀收紧指尖力道,贤妃立刻呼吸困难的扒拉她的手指,想要挣脱钳制。 贤妃一脸痛苦的挣扎,可把广北帝心疼坏了。 转头就吩咐盖着红纱的芜桑,让她出手救人。 芜桑犹豫的抬起手腕,敲击了几下手腕上的银色铃铛。 同一时间,连栀唰的一下变了脸色,紧紧咬牙忍着心口的剧痛感。 贤妃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眼白一翻,晕死过去。 连栀磨着牙,额头青筋崩起来。“广北陛下,若不想她死,就把我体内的虫子拿走!不然,她不会有全尸。不信,我们就试试。看看是你的护卫军厉害,还是我的手快!” 广北帝从包围圈的缝隙中看见那个一半的人,闭了闭眼。实在不敢想,贤妃变成那个模样的惨状。 可是就此放过,又不甘心。 连栀疼的有些恍惚,手上举着的剑还是指着悠洺飨的心口呢。 只见悠洺飨上前两步,就要撞上剑锋,连栀下意识上移了一点。 韩朔的这把剑剑锋及其锋利,唰的穿进悠洺飨的胸膛。血液氤氲下来,喜服变成了深红色。 “父皇,我们两条命,换那一条虫子,够不够?!” 悠洺飨虽然话是对广北帝说的,但是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摇摇晃晃的连栀。 他知道,连栀在忍着,她快坚持不住了。 广北帝用力的挥了挥衣袖,让芜桑去解蛊。 连栀这个人,若是行兵打仗的时候带在身边,那就是个移动的粮仓。广北帝对此,早就有了规划。 本想着,控制住连栀这个人,再有夷族的帮助,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如今,他的独生子和视为妻子的伴侣都有生命危险,那之前的那些坚持啊,野心啊什么的,都是云烟。 连栀跑了,还能再抓。 儿子和媳妇死了,可就是永远的失去了。 本来晴朗的天空中,不知道何时聚过来一团团的乌云。遮住了太阳,让朝阳殿前的氛围更加肃穆紧张。 芜桑见广北帝终于答应了,也立刻上前去。 “殿下,我需要看到她的手腕,还请你帮忙。”芜桑见连栀虽然痛的恍惚,长剑却还是紧紧攥在手里。手背向上拧着剑柄,剑尖还在悠洺飨体内。 悠洺飨退后一步,将长剑拔出,然后躲开长剑,近前去抓连栀的手腕。 连栀却挥动长剑要砍他。“别过来!别碰我!” 她这么胡乱的一挥砍,另一只手上抓着的贤妃就如一个破布娃娃似的,飘来荡去的。看的广北心里揪痛,喊着芜桑快点。 悠洺飨闪开长剑,一把抓住连栀的手腕。 另一边,广北帝忍不住冲过来,想要解救贤妃。 可是连栀的手指像是铁钳一般,广北帝用上内力都没能掰动。 芜桑从头上摸了一根金色钗子下来,扎破连栀的手腕,然后再扎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一滴血液滴在了连栀手腕的伤口处。 摇晃着铃铛,指引连栀体内的蛊虫。 连栀一只手被按住,一只手还抓着个人。在察觉到心口撕裂般的痛的时候,下意识的松了手,贤妃被广北帝接住,抱到了一边,招呼着找御医。 连栀则是抓挠着心口的位置,像是要破开胸膛似的狠劲。 悠洺飨将人整个圈在怀里,抓住她抓狂的双手。 云层越来越厚,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一只红色的小虫子,从伤口处爬出来,那样子,有些像蜘蛛。 爬出来后,吸食了芜桑的那滴血,然后四脚朝天的像是躺在手腕上睡着了。 芜桑从腰间拿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将蛊虫捏着放进去。 咔嚓一声闪电伴着雷声,大雨倾盆而下。 广北帝抱着贤妃,一看连栀晕倒在悠洺飨的怀里,立刻想起来什么,招呼韩朔将人拿下。 韩朔还未上前,悠洺飨和沈如风同时呵斥:“我看谁敢?!” 第76章 同心蛊 在悠洺飨的掩护下,沈如风抱着大侄女出了宫。 因为悠洺飨向广北帝保证,只要放连栀离开,他就留下来完成婚礼。 夜晚,红烛燃烧的火光照亮婚房。 芜桑坐在红色喜床上,数着上头的红枣和桂圆。 “殿下,还在花园吗?” 芜桑身边的侍女上前一步回答:“还在喝酒,已经喝的烂醉了。” 那侍女是跟随芜桑一起从夷族出来的,是芜桑从小的玩伴。 见到芜桑落寞,从腰间的荷包拿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黑色方盒。“圣女,这个是族长交给奴的,要奴在大婚之夜拿出来。” 芜桑接过盒子打开,里面睡着两只粉红色的蛊虫。 两只蛊虫即使睡着,也紧紧依偎在一起。 “这是,同心蛊?” 侍女点点头交待,族长怕圣女嫁到广北受委屈。于是把族中唯一的一对同心蛊拿出来,要芜桑在新婚之夜,为广北储君种上。 自此后,两人体内有同心蛊,将会恩爱不移。 芜桑却是啪的一声合上盖子,摇摇头。“不行,他心中有人,我不能这么做。” “圣女,您现在是他的妻子啊,是要与他白首到老的人啊。他心里有别人,你应该生气的啊!种了这蛊,他就会慢慢忘掉那人,一心一意对你了。别犹豫,要为自己和族人考虑啊。” “奴去将储君扶回来。” 侍女蒲尔手掌放在肩膀上弯腰行礼,然后退出房间,去寻找悠洺飨。 蒲尔出门后,芜桑捏着那个装有蛊虫的盒子发呆。 等悠洺飨被两个侍女扶回来的时候,已经醉的路都走不了了。 芜桑起身去帮着扶,将悠洺飨扶到床榻上躺好。 蒲尔为悠洺飨脱了红色的长靴,然后对芜桑眨眨眼,拉着另一个储君府的侍女出了门,将房门关好。 芜桑看着醉醺醺的悠洺飨,伸手去帮他脱外袍。 “阿栀” 芜桑的手被抓,吓了一跳。 等听清楚悠洺飨喊的是谁的时候,紧紧咬着下唇,眼圈微红。 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也不继续帮他脱外袍了。而是坐在旁边矮桌的席团上,端起那杯酒水一饮而尽。 不一会的时间,一壶酒,全部下肚。 芜桑抹了把脸,呢喃道:“对不住,我在广北安稳,我的族人才能安稳。” 拿出小方盒,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翌日清晨,悠洺飨揉着钝痛的额头起身。 见到屋内的红色装饰,才想起来昨天是他大婚的日子。 低头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的喜服,居然松了一口气。 铜镜前,芜桑已经换了一身简便的红衣。此刻,正在辫辫子。 悠洺飨盯着芜桑的背影甩甩头,总觉得昨晚梦到人的,并非是眼前人。 可是他昨日醉酒的缘故? 芜桑转过身来,欣喜的说:“殿下,你醒了。快来帮我画眉。” 画眉?! 悠洺飨踌躇的走过去,站在铜镜旁,一脸的纠结。画眉这个事,他可是从未做过。可是,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走过来了呢? “我,我出去晨练了。”悠洺飨扔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书房,让时剑伺候着换衣洗漱了一番。 三谨则是全程闷闷的站在一旁。 等一切收拾妥当,悠洺飨也没有晨练,而是坐下研墨练字。 时剑就很懵。 “少主公,您昨晚不是吩咐属下今日一早备车,去沈将军府上吗?” 悠洺飨写字的手顿住,抬头看向时剑。“去沈将军府上?做什么?” 时剑惊呆。 三谨更是扶着门框,斟酌着要不要去煮一碗醒酒汤。 昨日连栀被沈将军带回府,悠洺飨心中挂念着,喝了好几坛的酒。 这怎么一晚上过去了,好似失忆了似的,完全忘记了连栀的样子。 三谨试探的一脚迈进门。“少主公,你可还记得昨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悠洺飨继续低头写字,回答的漫不经心。“昨日不是我大婚吗,你们俩是昨日喝酒喝多了吗?要是脑子不清楚,就去井边打桶水清醒清醒。” 时剑三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到底屋内的三个人,谁昨日喝多了?!谁脑子不清楚啊?! 算了,反正悠洺飨不闹腾了,他俩也不太想提醒。 俩人正打算退出门去,悠洺飨放下毛笔,突然问他们。“对了,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我见自己胸口上有剑伤。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着伤口还未结痂,应该是昨日发生的吧。” 悠洺飨疑惑,成个婚,怎么还被戳了一剑?! 走到门口的时剑和三谨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一时间,两人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时剑想了想,回禀道:“少主公,你昨日和守卫军统领韩朔比试,被他刺了一剑。不信,你可以看看伤口的宽度。只有韩朔的剑,是比其他剑都宽一些的。” 悠洺飨听了这个回复,好似认同了,摆摆手让俩人出去。 时剑就要去找府上的医师询问,被三谨拉住。 “时剑,我曾听闻,有的人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就会忘记一些事情。你说,少主公不会是昨日受了刺激,今日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你这是在哪听到的?” “茶楼,说书的讲的。” 说到说书的,时剑和三谨同时眼睛一亮。 两人一路找到茶楼,此刻还没营业,掌柜的和小伙计都在柜台上趴着打盹。 “我知道清野住在哪个房间,走,上楼。”三谨一步当先,迈上楼梯。 清野是这家茶楼的常驻说书先生,有着超然的地位。 所以二层的房间,一号房就是他的。 房间内,清野盘膝坐在席团上,端起小酒盅,咂摸了一口酒。然后夹上一片牛肉,就要送入口中。 咚咚咚! 敲门声几乎要将门板拍碎,清野被吓了一跳,筷子上的牛肉片也掉落在腿上。 “谁啊?!大清早的!” 清野非常气愤的起身去开门。 当看到砸门的是那日拎小鸡似的将他拎到储君府的三谨,清野一缩脖子。“哎?你怎么又来了?!” 三谨推开堵在门口的人,和时剑进入房间。 搂着清野的脖子,坐到矮桌旁。 时剑在后面关上房门,双臂环胸站在一旁,非常有压迫感。 清野看了看那抱着的膀子,衣衫都掩盖不住时剑硬邦邦的肌肉。这要是拎起他,不是轻而易举的。 “我问你,上次你在茶楼讲的,什么人受了刺激就会忘记什么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三谨将清野的脖子搂住,神秘兮兮的问。 清野咂咂嘴,刚刚喝了口酒,嘴里辣乎乎的。 “我讲的,当然是真的了。”随后反应过来,又反问三谨:“怎么,是有谁受了刺激忘了事情?!” 三谨拍了清野的后脑勺一下:“瞎打听什么!你就说,如果有这种情况的话,需要怎么治疗?” 第77章 她叫我哥哥了 沈如风府邸。 府上侍女正用湿帕子给连栀擦脸,旁边还站着沈如风和他的儿子沈源。 沈源一身白衣,并未穿宽大的袍子。腰间束着一个玉带,双手背在身后。脸颊白皙俊秀,眉眼自带深情。 “爹爹,妹妹怎么还不醒啊?” 沈源从小就希望自己有个妹妹,所以在街上闲逛着看到什么,都要买回来给以后的妹妹留着。 二十多年过去了,沈夫人别说给他生个妹妹了,就是弟弟都没有。 私下里,沈源还抱怨自己老爹不行,耽误事。 抱怨完,被沈如风追的满院子跑,挨了好一顿胖揍。 现在突然抱回一个小女娘,说是他妹妹,他怎么能不欣喜呢。昨夜,可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将以前藏起来的两箱子宝贝搬出来,数了一晚上。 就想着今日妹妹醒来,一股脑全部送出去呢。 沈如风则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急什么,再等等。” 这时候,一身绿色衣裙的妇人在一个妙龄女子的搀扶下进门。 沈源回过身来,立刻迎上前。“母亲,您怎么来了?” 沈夫人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那位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女子说话了。“表哥,姨母身体不适也不见你守在床前端水送药的。这不,姨母只能亲自下床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小女娘勾了表哥的心。” 沈夫人转头呵斥了一声:“柔儿!乱说什么呢!” 沈源皱了皱眉,扶着沈夫人来到床榻前。 之前沈如风归家的时候就和其夫人说过寻到了连栀侄女的事,所以沈夫人也是盼着能见一见这个可怜的孤女。 可没想到,连栀居然脸色苍白的躺在那,更显得娇弱凄惨了。 “这孩子,真是命苦啊”沈夫人坐下来,将连栀的小手捧在手心里。 沈如风也是赞同的点头,同时询问沈夫人身体如何了,若是不舒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唉,我这身体,还是老样子,无碍。想想当年,若不是连副将以身挡刀,夫君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我们既然得连副将以命相护,临终托孤,就要好好疼爱她啊。”沈夫人说着,眼中已经蓄满了晶莹。 沈源蹲下来,握住沈夫人的手。“母亲放心,孩儿定然会将她视作亲妹妹来疼爱。” 一旁站立着的朱柔,手中粉色的帕子都要搅碎了。 却还是听到了之前偷听过的那句话。 沈夫人拍了拍沈源的手:“傻孩子,我和你父亲当初还商量着,要寻到连副将的女儿,就做你的媳妇呢。如今,你却还是惦记着要个妹妹?” 沈源嘀咕着:“母亲,我那些东西都是准备给妹妹的,不是未来媳妇” 沈夫人只是笑笑,没有在纠结这个事。 倒是一旁的沈如风叹了口气。 “唉,她只能是做我将军府上的女公子了。等她醒来,你们谁也不要提什么婚约亲事之类的话题。她刚刚被情所伤,别再惹她难过。” 沈夫人哦了一声,打算详细询问,只听一旁的朱柔嘟囔道:“哼,定然是她不知廉耻的倒贴,才会被人厌恶。这算什么情伤,分明是活该。” 沈夫人被气到,指着朱柔,让她回房间反省。 沈源轻轻抚着沈夫人的后背顺气,对于这个表妹,才真真是厌恶呢。 许是他们将军府有什么托孤的吸引力,这朱柔表妹,就是家里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不得已,沈夫人才将朱柔留在府中。 按说,沈源一直想要个妹妹,朱柔的出现,应该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沈源一开始见到这个表妹的时候,就喜欢不起来。 后来的相处中,也确实验证了朱柔不讨喜的原因。 说话刻薄,心胸狭窄。不懂得尊敬长辈,在外还打着将军府的名号骄奢霸道。 胭脂买了一屋子,每天把自己化的像是花楼女子。 最可气的是有一次沈源在沐浴,朱柔竟然支走守在门口的侍女,闯进了屋子。不仅强行要帮沈源擦背沐浴,还故意将胸前衣襟拉扯的很低。 自此后,沈源几乎见到她就像见到了鬼一般的躲闪着。 实在躲不开,也是尽量保持着距离。 朱柔拧着帕子跺着脚离开后,屋内安静下来。 沈夫人这才把刚才没说出来的话说出口。“夫君,刚刚你说这孩子受了情伤,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如风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将连栀和储君悠洺飨的纠葛简单的叙述出来。 他其实知道的,也是寥寥。 当沈夫人和沈源听到,连栀居然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的时候,都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若是这么说来,他们收连栀做女儿,还真是有些高攀了呢。 “说到底,她和储君殿下的矛盾,都是来源于陛下。你们也知道,昨日储君大婚,娶的是夷族的圣女。陛下心中所想,我能猜出一二。可惜了这两人的姻缘,怕是就此断送了。” 沈如风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还清晰的记得,城门楼上,连栀灵动洒脱的模样。 “咳咳” 三人听到咳嗦声,一齐看向连栀。 只见床榻上的人缓缓颤了颤睫毛,随后睁开眼依次看向他们三人。 “叔父。” “哎哎哎,叔父在呢。”沈如风瞬间转换表情,笑得那是一个慈善。 连栀又咳了几声,就见屋内的俊俏公子转身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随后在沈夫人搭手扶着起来后,那俊俏公子笑眯眯的将水杯递过来。“小妹,喝点清水吧。” 小妹?! 连栀重新打量面前的人。 “你是” “我叫沈源,今年二十。看你的模样,定然是比我年纪小的。我正好缺个妹妹,所以,你就是我小妹了。你不会,不愿意吧?”沈源期待的小眼神,眨巴眨巴的。 连栀本来就喜欢好看的事物,见到沈家这位公子白白净净,玉树临风的,自然愿意。 脑海里闪现出昨日的情形,心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连栀低头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蠢。 随后甩甩头,将脑海里的那些污七八糟甩掉。 再次抬起头,对上沈源的眼睛。 “哥哥,我做你的小妹,可是有什么见面礼吗?” 连栀一声哥哥,把沈源高兴的蹦起来。 摇晃着沈夫人和沈如风的胳膊。“母亲!父亲!你们听到了吗?!小妹叫我哥哥了!叫我哥哥了!” 沈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一摇晃,头晕眼花的。 不过,见到沈源此刻兴奋的模样,也是慈爱的笑,没有制止。 “小妹小妹,你等等我,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全在我屋子里呢。我这就去给你搬来!” 说完,一阵风的蹦跳出去。 连栀也笑了。 同时好奇,什么见面礼,居然还需要搬?! 第78章 稳重呢 将军府后院,听荷园内。 朱柔所住的房间,房门紧闭。 “当初我让你去杀了她,你给我带回来一只死鸟!如今人不仅活着,还住进了将军府!你说我留着你何用?!” 朱柔拿起矮桌上的白瓷水壶,砰一声砸在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脑袋上。 瓷壶碎裂,黑衣人脑袋流出鲜血。 “女公子息怒,是属下没用。我今晚就去杀了她,将她的头颅摘下来,看她还怎么活!” 朱柔坐下来,一拳砸在矮桌上,又因为砸的太用力,甩了甩手。 气恼的揉着手。“当初父亲将你留给我,你向父亲磕头保证,一定护着我一生无忧。如今,我心中的忧患不除,我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若是这次还失手,你就自去寻父亲吧,我是不留无用的人在身边了。” 黑衣人抱拳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失手。在他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朱柔叫住他,让他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与这边氛围相反的连栀房间内,沈源满脸挂着不值钱的笑,将两个箱子墩在地上。 “小妹,这是之前我央着母亲做的虎头鞋。我小时候母亲就给我做了几双虎头鞋,我就想着,等我有小妹了,也要看小妹穿虎头鞋。”沈源挠挠头。“可是,你现在这么大了,这双鞋子你也穿不了了。” 见沈源有些失落,连栀将虎头鞋拿在手里,左右端详着。“我穿不了没关系啊,等以后你成了婚,有了孩子,这双鞋就派上用场了。” 沈源张了张嘴,本想着说等连栀成婚后给她的孩子穿的。话在嘴边,立马咽了下去。 随后拿出一把木剑。 “小妹,这也是我央着爹爹为你削的一把木剑。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小女娘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所以哎呀,看下一个吧。” 沈源将木剑放下,又拿起一个长条盒子。 “小妹,这个特别可爱,我留了五年了。你快打开看看!” 连栀放下虎头鞋,将盒子接过来。 盒子倒是精致,是红木的,外头打了一层油,光滑无比。 捏着盒子的卡扣掀开,连栀就愣住了。 首先,盒子里最显眼的就是一根棍。然后棍旁边的白布上,还有一滩脏兮兮的,像是水渍一般的痕迹。 这哪里可爱了? 沈源本来等着连栀惊喜的表情呢,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伸着脖子往盒子里看了一眼,沈源嗖的将盒子抢过去。“不可能啊!我的小兔子呢!” 原来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用麦芽糖吹出来的小兔子形状。 五年过去了,早就化了。 两个箱子里,都是一些这样那样的小玩意。 听着沈源一个一个的介绍,连栀心里暖融融的。 什么男人,什么爱情,统统滚一边去吧。被骗了又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她能有这样的家人,三生有幸。 “小妹,这个红头绳啊,是我逛街的时候见到别家的小女娘都绑在头发上。所以我就想着,我的小妹日后定然戴上红头绳也是个可爱喜庆的吉娃娃。所以我就一直留着,还特意和母亲学了编辫子呢。” 如今连栀梳着单髻,倒是可以将垂在后背的头发辫成细辫。 连栀背过身去。“哥,那你就帮我一边辫一根辫子吧,让我看看你学的手艺如何。” 沈源眼睛一亮:“真的?!我真的可以为你辫发吗?” 连栀转头对着傻哥哥笑。“真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妹了,你有什么愿望没完成的,我都会帮你完成。这第一个,就是辫辫子。” 还别说,沈源看来是真的认真学过了,编的细辫特别均匀好看。 随后连栀询问他的木剑还在吗,沈源跑回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又跑回来展示给连栀看。 连栀拿起沈源给她准备的木剑,拉着沈源出了屋子。 “哥,我们用木剑切磋一下,怎么样?” 沈源激动不已,没想到他的小妹居然这么全能,还会舞剑。 当即点头如啄米,笑得越发灿烂。 可等交手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连栀的一招一式之中,明显看出了游刃有余,甚至对他故意放水照顾。身法也是诡异又实用,在实战中,绝对是能出其不意躲避开攻击或者给敌人致命一击的。 打着打着,沈源变成了学习。 连栀像是有心教他,不断的用手中的木剑挑这沈源的木剑,让他顺着自己的身法和出剑的力度来走位。 俩人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正起劲呢,沈如风风风火火的跑进院子的拱门。 “臭小子!我说有人来向我禀报,说是这里有打斗声呢!你妹妹身体还虚弱着,你拿个破木剑瞎比划什么呢!” “我让你胡闹!没轻没重的!” 说了两句话,沈源屁股已经挨了五六脚。 连栀收了木剑,也不阻拦,只是笑着看沈源满院子躲闪。 这个家中的氛围,有些像在雾游城的南宫家的氛围一样。虽然打打闹闹,却温馨的要将她的心融化掉。 沈如风踢完沈源,连忙上前关切。 “大侄女,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再找医师来看看?” 连栀摇摇头,将手中木剑拿出来。 抚摸着上边光滑的纹路,一看沈如风在削木剑的时候就是用了心的。一点毛刺没有,剑柄宽度和长度握着也舒适。 “叔父,我的伤已经没事了。这把木剑,我很喜欢,谢谢叔父和哥哥。” “我本想着,要离开这都城的。如今,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沈如风刚要说话,沈源就捂着屁股蹿过来。 “小妹,你走什么?!是他负了你,不珍惜你,还把你欺负成这副模样。储君怎么样,等我哪里见到了,非揍他一顿为小妹出气不可!” “我的朋友很多都长得不错,家世修养也不错。小妹莫急,等哥哥给你挑个最好的!” “哎吆!爹爹,干嘛又打我!” 沈如风追着沈源又是一顿揍。 一边揍,一边说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更说他失了平日的稳重和谨慎,连储君都敢议论都敢揍了。 沈源禁不住他老爹的拳头,逃窜出了拱门。 沈如风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头向连栀说:“大侄女,别听这小子胡咧咧。你先安心住着,若是哪天想要离开,出去逛逛,就和叔父说。叔父,给你备车。” 连栀正好想起来,那日只顾着逃跑,沈如风那辆玄铁马车都仍在了南金。 沈如风不心疼,她还真是有些惋惜心疼呢。 “叔父,我想要你之前的那辆马车,可能再打造一辆?” 沈如风呵呵笑着:“能倒是能,就是打造起来比较费时。那你一时半会的,可就走不了了。” 连栀点点头,表示自己不着急,让沈如风慢慢打造。 刚刚还说沈源不稳重呢,听到连栀说暂时不着急走了,沈如风一蹦三尺高的拍着手。“哎呀呀,好好好!” 第79章 擦肩而过 沈源从小被培养成了文武全能,却死活很肯入仕。 在京都开了个书肆,也算是茶楼,每日悠闲自在的很。 他自称自己的书肆藏书是京都最全的,也是话本最多的。真诚的相邀连栀,一定要去看一看。 连栀反正闲来无事,能陪着沈源,让他开心,也不错。 因为考虑到连栀是小女娘,出门的时候沈源特意让人备了舒适的马车。 “哥哥,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相比于坐马车晃悠着,我更喜欢骑马。视野开阔,脚程快,最重要的是帅!” 虽然沈源用心准备的马车没派上用场,可他还是非常开心的为连栀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马。 宠妹妹什么的,他已经盼了十几年了。 别说连栀想骑马,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来。 连栀骑马走在前面,沈源随后护在左边。 都城的街道很繁华,周边除了各种商铺以外,还有成排的摊位。更让连栀惊讶的是,居然还有摆摊卖猪肉的。 半扇猪肉挂在空中,摇摇晃晃的。 “哥!一会回来我们买点猪肉吧,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沈源听了,哎了一声,随即在胸前掏出一个银币,扔给卖猪肉的摊主。让他将那半扇猪肉留着,一会回来再拿。 街面上行人颇多,马匹跑不起来。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街道这头,还有几道马蹄声从长街对面传来。 连栀本来高高兴兴的正在看路过的摊位都在卖些什么,一抬头,正好看到迎面马背上的人。 悠洺飨骑着马走在前头,三谨和时剑骑马跟在后头。 连栀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视线转向别处。 两人的马匹擦肩而过,三谨和时剑都看向连栀。 连栀不看悠洺飨,就好像毫不在意。悠洺飨也没有看连栀,仿佛擦肩而过的是陌生人。 倒是沈源在见到悠洺飨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一夹马腹,喊着小妹等等我,追上去。 “吁。”悠洺飨勒马。 三谨和时剑也连忙拽住缰绳。 刚刚俩人还在疑惑,为什么少主公见到连栀可以这么淡定。这不,马上就不淡定了。 只见悠洺飨转头望向那道纤瘦的背影,眼神中带着疑惑。 “少主公,怎么停下了?”时剑试探的问。 悠洺飨呢喃了一句:“没什么,只是突然心口有些闷痛。或许,是昨晚没睡好吧。” 三谨和时剑对视了一眼。 可不是没睡好嘛。 自己的婚房不去住,住书房的窄塌。 “驾。”悠洺飨继续走。 走着走着,又回头去看。可惜,街道有弯度,现在已然看不到什么身影了。 悠洺飨皱着眉,回想着那道身影。他总觉得,他好像在梦里见到过这个女娘。 “时剑,过来。” 时剑打马上前,与悠洺飨并肩骑乘。 悠洺飨捻了捻手中的缰绳,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可知,刚刚经过的那位骑马的女娘,是哪家府上的?我和她以前,是否见过?” 时剑梗了梗脖子。 这话,他应该怎么回? 斟酌了一下,避重就轻的回答:“少主公,这位是沈如风沈将军家的女公子。” “沈如风?!他家不是只有一个独生子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公子?” “这个是沈将军身边的连副将的女儿。听闻,当初在战场,连副将替沈将军挡了一刀。所以,临终托孤。这位女公子,就被沈将军接回了自己府上。” 悠洺飨了然的点点头,没再追问。 清茶书肆。 沈源所开的这家书肆,不是在热闹繁华的地段,而是在偏远一些的侧街上。 他说,这里清幽安静,适合读书品茶。 几乎入目可见的那些捧着书看的入迷的人,都是老主顾了。 老主顾一般是包月,付一次钱,可以日日来看,直到书肆打烊关门。一个月,只需要付一个金币。 里面茶水随便续,免费。 连栀随着沈源进门,抬眼看着这座三层高的书肆。中间有一根六人合抱那么粗的廊柱支撑着,廊柱上安装着几层木制楼梯。 从一层到三层,墙面上全部都是一排排书架,几乎每个书架上都是满满的书籍。 沈源果然没有吹牛,这家书肆,应该涵盖了所有书籍的品类了吧。 连栀站在一楼,扫视了一下圆形布局的三层建筑。每一层低头看书的人,至少有四五十人。 三层,将近二百人。 “随便逛逛,看看喜欢哪一类的书籍,哥哥给你抱回去慢慢读。” 沈源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和连栀说话,一边将刚从后堂出来的书肆掌柜招呼过来。 掌柜的手里拎着一个大瓷壶,将茶壶放在一楼中间的圆桌上,才小跑着过来。 “东家,您今日怎么来了?” 沈源清了清嗓子,给掌柜的介绍。“于掌柜,这位是我的小妹,也是你的东家,还不赶紧打招呼。” 沈源仰着下巴的骄傲劲,好似显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把连栀看的笑出声来。 于掌柜年纪不大,应该在三十岁左右。不着痕迹的打量一边连栀的同时,恭敬的弯腰拱手。“小的于同,见过小东家。” 连栀收住笑,让掌柜的不要客气,她随便看看就好。 于同笑呵呵的回了后堂。 随后,后堂的门帘处,多了三颗脑袋。 沈源一看,立刻将那三个给书肆烧水添茶的伙计叫过来,让他们一一认识一下自己的妹妹。 连栀就只是笑着应承着一句句的小东家。 随后转遍了三层,发现一层是科考需要的书籍,二层是天下的广文轶事,三层是各种话本。而话本,是最受欢迎的。 每一层的楼梯口处都放着一个圆桌,圆桌上摆着几壶茶水。哪个需要添水的,自己去倒一杯续上就行了。 这个经营方式,倒是新奇自在的很。 连栀逛了一圈,停在仙界话本的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 上面写着:神仙的规矩。 连栀翻开来看,说什么神仙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不能成婚动情等等。 “这谁编写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源拿过来看了看书籍最后一页的落款,只有一个野字。笑了笑,将书放回了书架上。“他的书就别看了,都是脑子不正常的时候写出来的一些东西。看多了,容易走火入魔。” 连栀倒是对这个人挺感兴趣的,还要再问,就见一楼门口进来一人。 一身灰色长袍,怀里抱着两本蓝色封皮的书。 那人四下望了望,对着三楼的沈源喊了一声:“哎,沈源,我来了,快给我倒杯茶喝。” 沈源一看是清野,立刻将手指竖在嘴边。“嘘!小声些,不要影响了别人。” 说完,拉上连栀的手腕,一路从三楼下了楼梯。 走到清野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妹,连栀。” 第80章 话本太水 沈源的书肆中,很多话本都是来自于清野。 清野写出一本新的,就来书肆卖给沈源。 连栀当然一眼就认出了清野,那日,清野可是在储君府呢。他,是悠洺飨的人! 清野抱紧了手中的两本书,警惕的躲着连栀。“你,你别这么看着我,看的我发毛。” “你就是那个写话本的人?”连栀视线落在蓝色封皮的书籍上面。 清野则是整个将书护在怀里。 “拿来我看看,你这次写的是什么?”连栀伸出手。 清野摇头。 沈源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清野怀里抢。“你藏着掖着做什么,她是我妹妹,也是这书肆的东家。你要是不给连栀看,我以后都不买你的书了。” 清野躲闪着就想跑,嘴里还说着不卖了不卖了。 连栀上前,一把捏住清野胳膊上的那块肌肉,直捏的他嗷嗷叫唤。 书肆里的那些人立刻抱怨太吵了,看不进书了,沈源连忙去安抚。 等沈源再次看向清野的时候,见他如霜打的茄子似的,垂着手站着。 连栀则是看着封皮上的书名轻笑出声。 “仙法消失术,这本书,若是我猜的不错,你是照着我的原型写的吧?” 清野不肯认,说自己还要去茶楼说书,就先走了。什么书先不要了,以后都不写话本了之类的。转瞬间就跑的没影了。 连栀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翻看起来。 两本书,一本是仙法消失术,一本是多情的少主殿下。 沈源殷勤的给连栀倒了一杯茶,坐在旁边陪着。 那本仙法消失术,写了女主人公是位下凡的仙女。世人都当她是普通凡人,世俗中的那些争风吃醋啊,陷害啊,刻薄啊。将女主人公欺负的对凡间太过失望,于是在众人面前,上演了原地消失的术法。 仙子回到天庭,想起凡间经历的事,觉得就此放过那些欺负她的人太过不甘心。于是再次下凡,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位俊俏公子。 仙子貌美,公子俊俏。两人不久后便相恋,成婚。 可是凡人多贪念,那位公子又喜欢上了花楼里唱曲的花娘,背叛了仙子。 仙子一气之下,又消失了,并且发誓,再也不要下凡了。 写到这里,突然来了一个转折。 说那仙女在天庭发呆了二十日,心中忿忿不平,自己一个仙子,怎么就比不过凡间的女子了?她就不相信,寻不到一份真挚的感情。 于是再次下凡。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仙子再次见到那个负心汉的时候,发现他又老又瘦,狼狈的在街上乞讨。原来是那花娘骗光了他所有的财产,他还因为花娘惹上了官司。 看着自作自受的负心汉,仙子上前问他,可曾后悔。 负心汉从见到仙子原地消失的法术后,就在怀疑仙子的身份。再见到容颜未改的仙子后,悔的直磕头。 见仙子不动容,那负心汉上前纠缠,想要仙子帮他恢复容貌和富贵。 正在仙子气恼的想要出手教训这个死性不改的负心汉的时候,一位身穿铠甲的英俊少年郎出现,助仙子摆脱了那乞丐的纠缠。 最后一页写道:两人的故事接下来会如何,请看下一本多情的少主殿下。 连栀扔下书,喝了口茶。“哥,他写这东西这么无聊,还有人看啊?一个故事套着下一个故事,他倒是会卖书。” 沈源也喝了一口茶,深深觉得,陪着妹妹坐在一起喝茶,茶水都比往日的香醇。 “他写的话本,追读的人还是很多的。毕竟,他写的这些,比较新奇。而且,正常人的脑袋,可想不出这些东西来。” 剩下那一本连栀也没有再看。 广北的都城,名叫武昌城。 城门口,一书生打扮的人拉着板车,形容狼狈,脚步虚浮。 书生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娘,蹦蹦跳跳的东张西望。 “小公子,这里比南金都城还要繁华呢。你看你看,有卖糖人的,小公子吃不吃?” 书生停下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不吃,你若是想吃,自去买吧。” 那小女娘蹦蹦跳跳的跑到糖人摊位上,用两枚铜币买了一个老虎糖人。 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着:“不愧是都城,卖的糖人都比别处贵一个铜币。”虽然嘴上说着贵,还是欣喜的舔起糖人来。 走到板车旁,又嘟囔着:“小公子,你说你何苦呢,租一辆马车多省力啊。” “秋灵,你能不能先去找个客栈,不要在我耳边叨叨叨的了。”这一路上,秋灵的嘴巴就没闲着。不是吃东西,就是不停的说话。 秋灵嘟着嘴向前跑去找客栈,夜文锦回头看了看板车上用灰布盖着的东西。 两个肩膀因为拉板车,已经被磨破了。 此刻汗水浸润,简直不要太疼。 夜文锦挪动了一下肩膀上的绳子,嘘了口气,继续走。 当初悠洺飨匆匆将菜谱交给他,夜文锦沉浸的看了一个遍。后来连栀走的匆忙,他也没来得及归还。 现在知道连栀是广北沈将军的侄女,他就直接来寻找了。 可是那叠菜谱太厚太重,背是背不动的。只能用车拉。他也试过坐马车,马车颠簸起来,菜谱就歪斜磕碰到车壁上。 夜文锦于是用了最笨的一个办法,不坐马车,自己拉车。 秋灵这侍女当初在夜府是跟着尚德仪的,后来转而被温夫人安排去了夜文锦的院子伺候。 听说夜文锦要来广北寻连栀,秋灵向温夫人请示,说是沿路没有人照顾小公子,她想随行。 结果,这一路上,秋灵吃得好睡得香。拉车这件事,秋灵连帮把手的动作都没有。 夜文锦停在最靠近城门的一家客栈门口,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等秋灵定好了房间,夜文锦让客栈的小伙计帮他将那灰布里包着的菜谱抬上楼。 小伙计在抬的时候还疑惑的问他:“公子啊,您出门怎么带这么些书啊?是来京都定居,还是赶考啊?” 夜文锦也不解释,只说自己太累了,让小伙计备些洗澡水和饭食过来。 秋灵自己一个房间,夜文锦也不管她。 夜深以后,客栈的窗口翻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同一时间,沈将军府内,连栀所住的院子里,跳墙进来一个黑衣男子。 吱呀一声,窗子被拉开,黑衣男子悄声落地。 一步一步走向床榻边。 袖子里掏出匕首,对着床榻上的人狠狠刺过去。 第81章 跟着她没前途 狠狠刺下的匕首连同黑衣人本人,一起飞了出去。 屋内矮桌被砸碎,黑衣人闷哼一声。 “不可能,怎么会” 连栀站起身,穿着一身白色蚕丝的里衣,走向黑衣人。 借着窗子射进来的月光,黑衣人确认,面前的小女娘确实的高家村的那一个。虽然身量长了,五官也更加精致白皙了。可是他不会认错,就是那个村里的孤女没错了。 连个梯子都踩不稳的人,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内力呢?! 连栀走到黑衣人身边,光着脚将地上的矮桌的桌腿踢到一旁,蹲下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从高家村追到了这里,还真是执着啊。说吧,你的主子是谁,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黑衣人没想到连栀竟然认出了他。这么说来,连栀当初在高家村,落井没死,从房顶摔下来也是在装死。 她竟然,隐藏的如此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来谋财的,技不如人,要杀要刮随便。” 黑衣人的嘴还挺犟的。 连栀眼睛转了转,站起身拍拍手。“算了,今日我心情好,放你一马。你走吧,别影响我睡觉。” 黑衣人本就没打算束手就擒,更不想死。一看连栀真的回去睡觉了,立刻捂着胸口从窗口逃走。 他被连栀一掌击飞,此刻气血翻涌,五脏都在疼。 一路翻墙躲避将军府的巡逻侍卫,来到朱柔的院子里。 站在窗口敲了敲窗棂,然后翻身进屋。 朱柔一直没睡,就在等着消息呢。 见黑衣人回来,立刻迎上来追问。“可成了?杀了她了!” 黑衣人缓了口气,捂着心口。“不仅没杀掉她,属下也差点交待在她手里了。那个小女娘,不知道为何如此邪性。不仅会武功,内力还不俗。我不是她的对手,女公子想杀她还需另想办法啊。” 朱柔听不进其他,只知道刺杀连栀再一次失败了。 扬起手给了黑衣人一个嘴巴,骂他是废物。 黑衣人被骂走,蹲在房顶上恨恨的揉着脸颊。他也不想跟在这样一个泼妇般的女娘身边,可是他没办法啊。他的弟弟还在朱柔父亲的手里,他只能听命。 “跟着她没前途,以后跟我吧。” 耳边传来连栀的声音,黑衣人头皮炸起来,差点脚滑掉下房顶。 一转头,就见连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房顶上,还是在他身后。 这人,着实邪性! 黑衣人颤抖着嘴唇:“你,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那个高家村的孤女。” 连栀咯咯的笑了,故意阴恻恻的说:“我不是那孤女,我是孤魂野鬼” 黑衣人吓得撒腿就跑。 他跑,连栀就追。 若是将军府的巡逻护卫抬头看向房顶的话,一定会看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飘过。那速度,想要不认为是阿飘都不可能。 差不多追了二里地,那黑衣人实在腿软。因为每次他回头,都能看到身后和自己只差一步的连栀的笑脸。 逃跑的紧张感,对于连栀轻功如此好的压迫感,和不符合一个小女娘的诡异笑容。最终击溃了黑衣人的心房,他停下来大口喘气,表示自己不跑了。 “早这样识时务为不就好了嘛,害的我多跑了这么远。”连栀顺势坐在墙头。 也不知道俩人究竟是跑到了哪家的院子围墙上,只听见房间内有清晰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只不过,墙头上的俩人,对此都没兴趣。 黑衣人也坐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跟着那位没前途,让你跟着我嘛。”连栀摊摊手,从墙头拔下来一根狗尾巴草。 黑衣人瓮声瓮气的表示不可能。 在连栀再三追问,软磨硬泡外加威胁之下,黑衣人最终交待了替朱柔卖命的原因。 原来黑衣人名叫叶壮,还有个弟弟叫叶染。都是当初朱柔的父亲买来的小乞丐,培养成了杀手。 在叶壮的叙述中,连栀又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南金有一股猿曲山的势力,威胁着南金帝。 而广北,也有一股势力,暗暗隐藏着,能威胁到广北帝的皇位。 朱柔的父亲假死后,就是参加了这股暗势力。 于是,将叶壮的弟弟带在身边,用来牵制叶壮保护自己的女儿朱柔。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么多?”连栀一脸认真。 叶壮将脸上的黑色布巾解下来。“我知道你的本事如此大,应该能助我救出弟弟。所以,我既然打算投诚换主,定然要告知你一些有用的消息。” 叶壮长得粗狂,从耳根到脸颊,都是络腮胡子。虽然刮干净了,可还是黑黑的一片胡茬。 连栀咂咂嘴,拍了拍叶壮的肩膀。“不错,还知道这个道理。行,那就这样吧。你还是跟着朱柔,她再有什么动作,你随时告知我。我会帮你查探那股势力的落脚之地,找机会帮你救弟弟的。” 叶壮惊呆了,就这样,就信了他了? 朱柔父亲还用弟弟的性命牵制与他,才能相信他会真心办事。 连栀倒是出其不意的,听了他的话,就相信他的投诚了。万一,他是编的瞎话呢。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既然信你,就不会再怀疑你投诚的真心。若是有一天直接发现你背叛我了,我就会直接杀了你的。所以,我信你。” “走吧,该回去睡觉了。”连栀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侧耳倾听,那屋内的声音还未消停,身体倒是好。 叶壮也站起来,准备随着连栀离开。 谁知道,巷子里突然闪现出一群人来,没人手里还握着火把。 这么亮的光一照,墙头上站着的两人分外显眼。 跑在最前头的一人手里没拿火把,应该是个领头的。见到墙头上的两人,立刻飞身而上,拔剑袭来。 而那些举着火把的,则是踹开了院门。 呼啦啦涌进院子,房门紧接着被踢开,屋内有女人的尖叫声和打斗声。 连栀此时没空听屋内的动静了,而是转身就跑。 “站住!” 连栀脚下越来越快。你让站住就站住,你以为你是谁? 叶壮脚步慢,落后了几步,被那领头人追上。两人交手,金属碰撞声传来。 连栀回头喊了一嗓子:“还打什么打啊,快跑啊!” 叶壮抗下了一刀,非常无语。看来,新跟的这个主子,也不咋地啊。 遇到情况,撒腿就跑。 关键是,他还跑不过。 他也不想动手打啊,可是追过来的那人不依不饶啊。 打斗过程中,叶壮隐约看到了对方的腰牌。 刑侦司。 第82章 夜遇刑侦司 刑侦司与南金的皇城缉司差不多,都属于皇帝的直接管辖。 叶壮见到腰牌后,就已经心慌了。 于是任凭后背挨了一刀,也飞快的脱离战局,逃命似的跑了。 今夜领头的,是刑侦司的二把手:王天图。 院子里的人喊着人抓到了,王天图看了眼叶壮逃跑的方向,不得不暂时放弃追捕。 刑侦司的人扭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押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一路穿过巷子,离开。 连栀从房檐旁伸出脑袋看了看,咂咂嘴。“哎呀,这些人,也太没眼力见了。怎么着,也得让人温存结束之后再抓啊。这以后,还立的起来吗?” 叶壮的脑袋也探出来。 “我说新主子,你能不能别看热闹了,快帮我上点药包扎一下吧。” 他不知道那个被抓走的男人以后还立不立的起来,只知道自己再不上药止血,就得拜托连栀给他立碑了。 连栀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叶壮受伤了。 “你转过去我看看。” 叶壮转过身,将后背的伤露给连栀看。 连栀扯了扯被砍破的黑衣,嘟囔着:“就一道口子而已,上什么药啊。”说着,从系统捞了把泥出来糊在叶壮的后背上。 “什么叫就一道口子,哎吆!什么东西啊?” 泥水有些凉,激了叶壮一下,他浑身瑟缩的转过身。 只见连栀手上还粘着泥浆。 “你不会,是给我抹了一把黄泥吧?” 连栀点头。 叶壮真的很想掐自己的人中。 不过也就是说话的功夫,叶壮就发现了后背的伤不痛了。 连栀又打了个哈欠,说什么各回各家,各睡各觉,拍拍屁股就走了。 叶壮也迅速离开,回到自己的落脚处。 许是今日日子特殊,翻墙的人都扎堆。连栀刚回去躺下,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虽然很轻,却瞒不过她的耳朵。 连栀闭眼静静听着,等着那人进门来。 等啊等,等啊等,那人就是站在门口不动弹。 连栀着急睡觉,等不及了,气鼓鼓的光着脚丫下床,一路来到门口。 趁门外那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打开门。 “秋灵?” 连栀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夜府的侍女秋灵。 这个小丫头,怎么会来广北了,还寻到了她的门外。 看着小丫头一身寻常长裙,并没有换黑衣,也没有蒙面。能进入将军府,躲过巡逻的守卫,身手不容小觑啊。 秋灵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眼圈唰的红了。 “连栀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着,就要抱上连栀。 连栀虽然现在很困,却还没有迷糊。立刻推开凑过来的人,眼神清明。“等等,别急着套近乎,我们没那么熟。你先说说,你为何会来广北,又为何会知道我住在哪里?” 秋灵向后退开一步,抽抽噎噎的说,自己找了一晚上,才摸到连栀的房间门口。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连栀,所以不敢进门。 院门口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连栀将秋灵一把拽进屋子。 屋内没有点蜡烛,虽然看不清秋灵脸上是否有泪痕,却能听到她刻意压抑的抽泣声。 连栀烦躁的说:“行了,别哭了,要说什么赶紧说,我还着急睡觉呢!” 秋灵在黑暗中抹了把脸。 “自从你离开柔城后,夜府就乱了套。夜烟大人死了,吴崖大人继任皇城缉司的缉司一职。吴崖大人搬出了府,有了自己的府邸。温夫人听闻夜大人身死的消息后,就伤心过度病倒了。” “小公子现如今是夜府的家主了,可是他非要来广北寻你,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送还你。我就禀明了温夫人,随着小公子一起过来了。” “如今,小公子已经到了武昌城,住进了客栈。这一路上,小公子怕送还你的东西被马车颠散了,所以一路拉着板车送来的。” “连栀姑娘,如今小公子肩膀伤的严重,正在客栈发高热呢。你能不能,随我去客栈见见小公子啊。这一路上,我们的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有钱请医师了。” 秋灵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连栀扶着额头,知道今晚的觉怕是要泡汤了。 于是答应秋灵,随她去客栈看看夜文锦的伤势。 在连栀去开门的时候,秋灵隐在黑暗中的眼神一变,一把匕首就直插连栀的后背心。 连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旋身躲开的同时,一拳哄在秋灵的左肩膀上。 秋灵摔在地上,匕首也脱手了。 连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唉,你说你,当我是傻子吗?虽然你说的那些话,有九成是真的。可是有一点,你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身怀武功。既然有如此功夫,为何还在夜府做一个小小的侍女。” “还有啊,你说了夜烟死了,吴崖升职了。温夫人病倒了,夜文锦来了广北。可是,夜府里还有一个人你没有说。那就是夜烟的女儿,夜夏文。” 连栀围着秋灵转悠起来。 “让我猜一猜啊。你之前跟着夜夏文的亲生母亲尚德怡,后来你便跟在了夜文锦的院子里伺候。” “之前,夜夏文曾经威胁我,说她身边有位高手,可以杀我。想必,说的就是你吧?!” 秋灵缓缓站起身,一改之前的无助可怜。“连栀姑娘果然聪明,一猜即中。不过,女公子已经因为心疾离世。临终前,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说着,秋灵赤手空拳的冲过来。 连栀游刃有余的和她周旋了一会,然后将人死死按在门板上。 “我说秋灵,人都死了,你何必还要搭上自己性命呢。你杀不了我,只会惹恼了我。我不杀你,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不如,就此跟了我,如何?” 连栀像个登徒子一般,话语也带着几分调戏的味道。 秋灵挣扎,却挣脱不开。 “别挣扎了,没用的。要么死,要么归顺于我。跟着我,不亏的。” 连栀的话音,带着些魅惑的味道。 秋灵不再挣扎,却也没说话。连栀知道,她是在犹豫。 于是,加一把火。 “之前在夜府,我见你看吴崖的眼神不一样。你,是心悦于吴崖的吧?如今,吴崖升职搬出了夜府,你再见他,也难了吧。你若是归顺成为我的人,我能帮你圆梦。” “吴崖这个人,面冷心热。你若是想嫁给他,需得徐徐图之,才能慢慢走进他的心。这件事,我帮你。如何?” 秋灵哼了哼:“他对我无意,你能有什么办法!” 连栀松开手,信誓旦旦的。“我说有办法,自然就能办成,信不信随你。哈困死我了,要不要过来一起睡啊?” 第83章 颠倒黑白的本事 储君府。 一早,芜桑就带着侍女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门口守着的是时剑。 “储妃,少主公还未起身,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先交待给属下。” 芜桑让蒲尔将托盘递到时剑手中,托盘上放着一碗银耳粥。 蒲尔松开手的同时交待时剑:“端稳了,这可是储妃炖了一早上的。” 银耳粥一般是女子喝的,里面会加入糖块。 时剑板着脸。“属下会送进去的,储妃放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时剑心里明白,悠洺飨不喜甜食,这粥怕是不会喝了。 芜桑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略带失落的离开。 等芜桑的身影消失,书房的门从内打开。悠洺飨一身湛蓝色的衣袍,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早就起身了。 悠洺飨望着拱门的方向,背着手下了台阶。 “三谨呢?” 时剑眼神闪烁,一时间没有回话。 悠洺飨好奇的转过身来,盯着时剑。“怎么,三谨又闯什么祸了?” 时剑将托盘向前递了递。“少主公,储妃送来的银耳粥,您要不要喝?” 悠洺飨抬起手作势要打他,时剑缩了缩脖子,老实交待了。 今日是如酒姑娘出嫁的日子,三谨昨晚一夜未睡,还喝了不少的酒。那些酒,还是以前从如酒姑娘那里买来的,一直珍藏在屋子里的。 昨晚时剑看他实在太过伤心落寞,就开玩笑的说,若是舍不得如酒嫁给别人,就去把人抢过来。 结果,一早上就不见三谨的身影了。 时剑还要随侍在书房门口,也就没有追出去寻找三谨。 悠洺飨听后,气恼的抬脚去踢时剑。时剑怕托盘上的粥撒了,一手抓起碗,闪开踢过来的一脚。 “你还敢躲!” “少主公,咱们还是先去找三谨吧。万一他把新郎官打出个好歹来,不好收场啊。” 悠洺飨想想也是,就暂时放过了时剑。 时剑抓着粥碗:“少主公,粥,你还喝不喝?” “赏你了。” 时剑快速的将粥喝下肚,连同托盘和碗放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赶紧跑过去追上悠洺飨的步伐。 在储君府门口,芜桑站在那,像是在等悠洺飨。 看到悠洺飨走过来,立刻迎上来。 “殿下,今日可否陪我去街上逛逛?”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芜桑的眼睛,他就说不出口了。 悠洺飨点点头,竟然同意了。 把一旁的时剑惊的够呛。 芜桑开心的笑起来,上前抱住悠洺飨的胳膊。 时剑就等着,自家少主公像以前一样,大发雷霆的将人推开呢。结果,就见自家少主公只是身板子僵了僵,就任由芜桑抱着胳膊了。 这还是他的少主公吗? 时剑都怀疑,最近的少主公是不是被人假扮了,掉包了。 想起那日三谨和他去找清野问的问题,清野也说了,人受了很大的刺激以后,会忘记一些事情或者一些人。 可是忘记归忘记,怎么这么快就能接受另一个女子的靠近了呢? 想不通,时剑便低下头,不看,不想了。 因为要去寻找三谨,悠洺飨依旧选择骑马。芜桑也是会骑马的,与悠洺飨并肩而行。 似乎芜桑很喜欢红色,今日穿的依旧是红色的衣裙。她的衣裙颇有些异域风情,不仅绣着不知名的小花小草,还带着各种奇怪的配饰。 腰间,依旧有两个兔子尾巴。 时剑跟在后边,总觉得这位夷族圣女和自家少主公不般配,很不般配。 三人一路来到城西,如酒姑娘家的巷子口。 此时,接亲的花轿已经停在如酒家的门口了。而院子里,正一片混乱。 时剑拨开围观的人群,给悠洺飨和芜桑开出一条路来。 到了院门口,就见三谨和一身红色喜服的男子打做一团。 怎么说呢,就像是两个街上打架的泼皮一般,毫无章法可言。挥拳头,扯头发,上嘴咬。滚在地上,脚也不闲着,互相踢。 三谨和那个新郎官脸上都挂了彩,衣服也是扯的稀烂。头发凌乱,上边还裹着地上的草叶和泥土。 时剑冲过去,将三谨拉开来。 三谨一身酒气未散,见到有人来撕扯自己,就要跟时剑动手。 “三谨!是我!”时剑捉住三谨砸过来的拳头。 悠洺飨走过去,对着刚被时剑扶起来的三谨肚子上就是一脚。 三谨挨了个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抬头看清楚踢自己的是谁,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 “你一个七品的武侍,在这里犯浑打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你是我储君府上的人?!真是丢我皇家颜面!” 训斥完三谨,悠洺飨转而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 如酒姑娘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站在房门口,虽然脸上满是泪痕,却是在笑着的。 而悠洺飨的视线最后落在那位新郎官的身上时,那人立刻跪下,控诉三谨抢亲的行为。 “殴打朝中官员,按律当罚五十军棍,一千金币。时剑,让京府衙门来拿人。” 面对悠洺飨的处置,那新郎官先是怔愣住了,随后立刻跳起来。 “储君这是偏袒自己的手下吗?!明明是” “明明是你趁三谨武侍外出办公的时候,来抢了三谨武侍的未婚妻子。如今,三谨武侍得知你的小人行径,前来制止这场荒诞的婚礼。你却有胆子敢对七品武侍动手,还真是胆大包天,目无国法。”悠洺飨肃着脸,声音低沉且冰冷。 那新郎官还想说什么,如酒却突然扑过来,跪在悠洺飨的脚下。 “殿下您要为我和三谨做主啊。张家二郎想要娶我进门,我不从,他便直接将聘礼送来。还威胁我的母亲,若是我不嫁他,他便出去坏我名声。我母亲被恐吓的病倒在床,我寻不到三谨大人,只能暂时答应了这门婚事。” “如今三谨大人回来了,我们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还请殿下做主,护我们几人的周全。” 如酒说着话,脸上又是几道泪痕。 一旁的张家二郎花着脸,惊诧的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他从不知,居然有人能如此编造故事,还编的义正言辞! 悠洺飨将一切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你们之间的婚事便不作数。将聘礼全数退回,此门婚事到此为止。张家二郎若是知错,本殿可酌情为你免些刑罚。” 如酒磕头谢恩,张家二郎也是绝望的跪下来。 他一个开杂货店的商贾,怎么可能和广北的少主抗衡。刚刚,也真是自不量力,还妄想与储君论个长短对错。 此时作何选择,除非他是个傻子,才不知道。 “小民知错,请储君殿下宽恕。” 一旁的芜桑这时候上前来,一把抓住悠洺飨的袖子。“殿下,念他是市井小民,不通律法,就从轻处罚吧。幸而没有酿成什么大错,有情人也没有被拆散。虽然这事是张家二郎的错,三谨打人也是不对。不如,两厢抵消,就不罚了吧?” 悠洺飨就坡下驴:“好,就听储妃的。” 第84章 我吃不到你也别想吃 连栀在将军府闲的没事情做,于是和沈源提议,想要开个酒楼。 沈源无有不依的,立刻张罗起来。 今日也是说着,看中了一家生意惨淡的酒楼,可以收购了它。带着连栀上街去看,若是满意,就定下来。 连栀今日没有骑马,而是慢慢的一边逛街一边走。 沈源则是前窜后跳的,一会从摊位上拿起个胭脂,一会拿起个钗子。见到连栀都摇头不喜欢,略有些失落。 连栀见他失落,偷偷笑了笑。 “哥,我想吃糖葫芦,你帮我去买一根呗?” 连栀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扛着稻草捆的糖葫芦商贩。 沈源眼神一亮,立刻穿过人群,奔着商贩跑过去。 因为最近天气略热,糖葫芦做的不多。等沈源穿过人群到跟前的时候,稻草捆上只剩下一根了。 沈源低头从胸前掏出两个银币,刚要递给小贩,稻草捆上的糖葫芦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拔走了。 “这根我要了!”沈源对着那位红衣女子喊了一嗓子。 随即,就见到了红衣女子身边的人。竟然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甚至想要揍一顿的,储君悠洺飨。 悠洺飨大婚,娶了夷族圣女。 现如今面前这位女子,看来就是悠洺飨的新婚储妃,夷族圣女了! 沈源将手里的铜币塞进一脸为难的小贩手里,就去夺芜桑捏着的那串糖葫芦。 芜桑躲开的同时,仰起头来,对悠洺飨撒娇。“殿下,我想吃这个。” 刚刚走过来的连栀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她停下脚步,注视着那对夫妻。 悠洺飨听到芜桑的话,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币,也塞进了小贩的手里,并说道:“这根糖葫芦,储妃要了。钱,不用找了。” 那小贩一听钱不用找了,立刻眉开眼笑的将沈源塞给他的两个铜币还回去。扛着肩膀上的稻草捆就跑了。 沈源看着手心里的铜币,紧紧攥住,就要冲上去打架了。 连栀赶忙走过去,一把拉住沈源。 “哥,别冲动。” 一声哥,绝对是让沈源瞬间熄火的神器。 沈源一改满脸怒火,轻声对连栀说:“小妹,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买到糖葫芦。” 连栀无所谓的笑笑,执起沈源紧紧攥着的拳头,将手心里的铜币拿出来。铜币是镰刀型状的,将沈源手心硌出了深深的凹痕。 连栀揉了揉那道凹痕,同样轻声的询问。“哥,疼不疼?” 沈源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疼。”然后超级得瑟的抬头去看悠洺飨。 此刻的悠洺飨,视线一直黏在连栀的身上。他看着连栀笑颜如花,看着连栀对沈源嘘寒问暖,温柔至极。 心,在钝痛。 芜桑在一旁,视线游移在悠洺飨与连栀之间。见到悠洺飨走神,立刻挽上他的胳膊。“殿下,我们回去吧。” 悠洺飨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拨开挽着自己的那只手。 芜桑却瞬间抓紧了一些,几乎是拉着悠洺飨转身。 连栀在两人转身的时候,才抬起头来,望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刺眼。 芜桑捏着糖葫芦的竹签,抬手举起来,就要咬下第一颗山楂。 嗖的一声破空声,糖葫芦被打落在地。 和糖葫芦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一枚铜币。 芜桑和悠洺飨同时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到连栀挽着沈源的胳膊越走越远。 这下,换悠洺飨看着刺眼了。 悠洺飨抚上心口,那里堵堵的,很难受。 芜桑望着连栀的背影,嘴唇微微抿着。说实话,她很喜欢连栀的性格。若是二人没有矛盾冲突的话,或许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芜桑对于糖葫芦被打落的事情,丝毫不生气。 可随即就发现悠洺飨脸色不对劲,手掌按着心口,仿佛有些呼吸困难。 “殿下,你怎么了?” 悠洺飨松开手,摇摇头。视线落在地上的铜币上,蹲下来将铜币捡起来。 他也实话实说:“我总觉得,刚刚那位沈府的女公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上来,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心口不舒服。” 芜桑眼神闪了闪,说着回府去请医师瞧瞧,是不是近日太过操劳没有休息好。 趁机提议,让悠洺飨从书房搬到婚房来住。 若是两人一直不圆房,分居而过,时间久了,定然流言蜚语。芜桑害怕,族长若是知道了她如此不争气,定然要生气的。 悠洺飨拨开芜桑的手。“近日城中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从今晚开始,我住在刑侦司内。晚饭,你便自行用吧。” 悠洺飨说完,瞧见路边等待的时剑,大步过去,翻身上马。交待时剑将芜桑送回府,他一人骑马向刑侦司而去。 芜桑失落的站在原地。本来,只是分房而居。现如今,连储君府都不回了吗? 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开始怀疑这同心蛊的效力。 刑侦司。 悠洺飨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地牢。 刑侦司的二把手王天图正坐在满是刑具的桌子上,手里摆弄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抬头见到悠洺飨,王天图站起身,恭敬的弯腰行礼。 “殿下怎么来了?” 悠洺飨则是直奔主题。“可审出什么了?” 王天图抬眼望了望架子上绑着的人,手里颠着那把小刀。“他只是一个中间传信的,传信的内容是用蜡迹盖章封着的,他从未看过里面的内容。其他的,也问不出什么。” 悠洺飨看了眼浑身没一处好肉的人,随口说了句:“既然没用了,就杀了吧。” 王天图领命,走向那人。 待悠洺飨转身走出地牢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撕拉一声。他转身看了眼,只见王天图将那人后背的皮用小刀扒了下来。 厌恶的皱了皱眉,悠洺飨出了地牢。 就在他即将走出刑侦司大门的时候,王天图又满手是血的追了出来。 “殿下且慢,臣下还有一事禀报。” 悠洺飨停住脚步,不想回头看他的手。 王天图知趣的将手背在身后。“殿下,深夜我们抓人的时候,发现这人所住的院子墙头上有两个可疑的人。臣下派人去查了,只查到了其中一个女子的身份。因为臣下曾见过她的长相,大概描画出了轮廓。手下人去调查之后发现,这人很可能是沈将军府上新来都城的女公子。” 悠洺飨听到这里猛地转身。 “殿下,若是这位女公子是和暗中的人有所关联,那就有可能是冒名顶替。沈将军府,危险。” “臣下请示,派人暗中跟踪于她,调查清楚这位女公子的真实身份。” 悠洺飨捻了捻手中的那枚铜币,片刻后点点头。“去做吧。” “谢殿下。” 第85章 娇弱的小女娘?! 连栀和沈源看过那家生意不好的酒楼后,当即就定了下来。 风风火火的置办起来,其他的都是现成的,只有食材和各种调料缺乏。 连栀带着将军府的众人上山寻了缺少的调料和食材后,就开始准备重新开张的事情。 在此之前,沈如风早就放出消息,说酒楼已经换了主子。开张之后,众人就可以品尝到人间美味。 连栀原来在南金的名号,如今在广北依旧响亮。 很多人对流言表示怀疑,觉得是南金夸大其词。 所以,很多人都在等着酒楼开张。 原来的酒楼叫西丰楼,连栀给改了牌匾,如今叫:开源酒楼。那个源字,取的便是沈源的名字。 沈源对此,高兴的好几日睡不着。 天下最美的事,不过是我在乎的人,她也在乎我。沈源越发疼爱这个妹妹,越发想要好好呵护她。 连栀将原来酒楼的人,除了掌柜的,都留了下来。 在即将开张的前几日,紧急培训那些厨子。有基本知识,还有一些简单的菜色炒制。 夜文锦将菜谱给她送来后,连栀就将秋灵留在了酒楼,做掌柜。 秋灵一开始推脱,说自己没有什么经营的经验,也不会算账,当不得掌柜。后来连栀说,只是暂时代理掌柜的一职,有了合适的再换她。 秋灵只能答应。 夜文锦本想留下来帮忙,不过连栀没留他。 “温夫人不是身体欠佳吗,你应该回去照顾。你千里迢迢给我送菜谱回来,我非常感谢。所以,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辆马车,助你早日回南金的。” 连栀其实对夜文锦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自己杀了夜烟,夜文锦好歹也是夜烟的儿子。 夜文锦落寞离开,连栀也没当回事。 却不知道,夜文锦一出门,就被守在暗处的刑侦司的人给擒了。 王天图知道夜文锦的身份,乃是南金的皇城缉司夜烟的私生子。夜文锦来和连栀接头,必然能问出什么。 于是,夜文锦就被关进了刑侦司的地牢。 开源酒楼顺利开业,当天客人挤满了二层酒楼。 连栀虽然早有准备,提前预备了一些糕点和凉菜。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热汗直流。最后她一生气,将一口自动炒菜大锅架在了后厨。 炒制一个菜,够分给整个酒楼的人吃了。 每桌一盘,固定菜品。 几乎是上一盘,光一盘。 连栀说了,今日开业半价,很多人尝过之后,又点了一些外带的。说是要带回家,给家人尝尝鲜。 等连栀忙到华灯初上,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沈源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 这一整日下来,沈源只能留在外面招呼客人,至于后厨,他帮不上一点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连栀送一杯茶水解渴了。 连栀咕咚咕咚喝光,舒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也不行啊,还是得教徒弟出来。” 连栀坐正了,认真的和沈源讨论开学堂的事。 沈源自然一万个愿意。 后厨的那些人虽然忙了一天,却依旧精神。 此时围在一堆,翻阅着连栀那摞厚厚的菜谱。有的人拿出小本本,抄写着。 这时候,听到前堂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厨子们将脑袋伸出门帘去看。 只见酒楼门口涌进来一批人,将连栀呈环形围住。 为首的,正是王天图。 王天图一身黑色劲装的外面,披着一面布料光滑的黑色披风。在烛光下,反射着白色的光泽。 他站在连栀面前,扭了扭胳膊上的护腕。 “你,叫连栀,对吧?” 沈源将连栀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对上王天图。“司长大人有何事,不妨与我说明白。我家小妹一个较弱的小女娘,可禁不住你们刑侦司的这个阵仗。” 沈源虽然不在朝中任职,可他是沈如风的独生子。就这层身份,王天图自然不可能粗鲁的对他如何。 至于连栀,王天图笑了笑。“是吗,较弱的小女娘啊。那请问这位小女娘,你可认识南金的夜文锦,夜家公子?” 连栀脸色一变,扒拉开挡着自己的沈源。 “你们抓了夜文锦!” 王天图侧过身,留出出门的通道。“还请连栀女公子,去刑侦司接受查问。” “你们敢!”沈源怒了。 连栀按住沈源。“哥,没事,别生气。夜文锦是我在南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不能不管。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问些什么。” 沈源则是反手抓住连栀。“不行!刑侦司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不死也得扒层皮。凭什么他们想带走谁,就带走谁!今日,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涉险的。” 然后沈源对着王天图说:“有什么话不如现在问清楚了,去刑侦司查问什么?!我小妹流落南金,被我父亲救回来。之前在南金交个朋友怎么了,这也碍着你们刑侦司的事了!” 王天图却不和沈源说话,转而看着连栀。“那晚在墙头,一身白色里衣的小女娘,就是你吧?别来无恙啊。” 王天图说这句话,就是告诉连栀,他已经认出了她。并且,那晚见到她,应该就怀疑到了他。 今日说是带她去查问,想必和那晚被刑侦司抓走的男人有关。 而夜文锦,恐怕是他们对外给的一个理由。一个,顺理成章查问连栀的理由。 连栀自然不认那晚上的事。“这位大人,您说的话,是不是不太妥当。若是您能见到我穿白色里衣的场景,那也应该是你在墙头,我在将军府的院子中吧。难不成,我一个小女娘,还能深夜穿着一身里衣出外瞎晃?” 沈源听了连栀的话,突然嗷一嗓子。“什么!王天图居然敢趴将军府女眷的墙头?!小妹,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此的话,我们定然要去上报他的猥琐行径啊!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影响了小妹的名声。不行,今日你绝对不能随他去刑侦司,谁知道他是不是见色起意!” 连栀差点就被口水呛到了。 这个哥哥,比她还猛。他这么一嚷嚷,怕是坐实了王天图趴女眷墙头的事实了。 王天图脸都黑了。 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是门口围观的人却不少。 不仅因为这家酒楼今日开张还爆满客源,还有就是他们好奇,为啥刑侦司的人会来。 此刻门口叽叽咕咕的,都在讨论王天图。 没想到平日里煞面的刑侦司司长大人,居然有这种不要脸的嗜好。 王天图耳力很好,听着门口的议论,手腕上的皮制护腕差点拧下来砸过去。 不过,他还是砸过去一个狠厉阴森的眼神。门口围观人群立刻做鸟兽散,一个都没留下。不过流言蜚语肯定明日会传遍大街小巷。 王天图如今明着肯定是不能带走连栀了,不然真的说不清楚了。 临走之前,给连栀传递了一个幽深的眼神。 好像在说:今晚你若是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你!这笔帐,早晚要算。 第86章 大黑犬 夜深人静之时,连栀一身黑衣的翻了将军府的墙头。 躲在廊柱后边的沈源见了,紧随其后。 他就猜到了,会是这样。 一路跟着连栀来到刑侦司的墙头上,连栀却突然停下来了。 沈源连忙躲闪,却还是被连栀发现了。 “哥,你跟着我做什么啊。” “我担心你啊。你不了解王天图的为人,也不了解他奇怪的癖好。我都不敢和你说,怕吓到你。总之,我是要保护你的。” 沈源小手背在身后,晃来晃去的,似是耍赖。 连栀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让你保护还不行吗。正好我也不了解他那个人,你和我讲讲你知道的。没事,我不怕。” 沈源踌躇着刚要讲,就见一道黑影从刑侦司的角落向着两人所在的墙头蹿过来。 “小妹快跑!”沈源一把拉住连栀绕着墙头跑。 连栀抽空低头看了一下,院子里是一只身材修长的大黑狗。不过,它虽然追着俩人跑,可是怎么不叫呢? “它,它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王天图的特殊癖好。传闻这黑犬食人肉,除了王天图以外的人,见到谁咬谁。可是被咬的人都不敢还手,因为王天图待这只黑犬像是待自己的儿子似的。” “那它如果那么凶,为何不叫?看家护院的狗,应该汪汪叫才对啊!”连栀还是不解。 对于这个问题,沈源也回答不上来。 两人围着墙头跑,那黑犬也不跳上来,就是一直追着俩人的位置跑。 连栀看着那犬身虽然细长,但若是站起来,定然是跟人差不多的高度。 刚好,她想起来,系统里好像储存着几根腊肠呢。 掏出来在那黑犬的眼前晃了晃,嗖的扔出去好远。 那黑犬先是立着耳朵疑惑的看了看腊肠落地的方位,随后耸了耸鼻子,狂奔过去。 “就是现在,快进院子,寻找王天图。”连栀抓着沈源的手,俩人跳下墙头,奔向正中的厅堂。 沈源在被拽着跑的时候,抽空回头看了眼那只大黑犬。只见它嘎吱嘎吱吃的正香。沈源立刻得意洋洋,还是他妹妹厉害。 一路来到正厅,连栀顺手将房门关上。 正厅内,王天图正老神在在的坐着品茶。 看来,刚刚那黑犬定然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连栀走过去,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和沈源各倒了一杯茶。随后,她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 王天图掀起眼皮看了看连栀。“你喝的这么急,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连栀招呼着沈源也坐下喝茶,才接王天图的话。“下毒就下毒呗,既然到了你的地界,你对我做些什么,我也反抗不了啊。”说这句话的时候,略带些暧昧的尾音和眼神。 王天图想到在酒楼的事,顿时气恼。咚的将茶杯放下,脸拉的老长。 连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行了,有事说事,别婆婆妈妈的。” 这话说的,又给王天图气的够呛。 随即暗暗咽下这口气,换了副表情。“别急,还有人未到呢。” 几乎是话音刚落,院子中就传来一道声音。 “王天图!把你这只破犬牵走!”话语中,有压抑的怒气和嫌弃。 连栀却是听出来了,门外的人,是广北少主悠洺飨。 喝茶的心思没了,连栀站起身,望着紧闭的房门。 沈源则是攥着拳头嘟囔着:“怎么哪都有他!” 王天图对着房门喊了一声:黑豹。 连栀就见房门被那只犬扑开,黑色的身影直奔王天图。却没想到,那黑犬在中途瞄了连栀一眼,来了个急转弯,扑向了她。 连栀惊恐之下,立起手掌,对着那黑犬大喊了一声:停! 黑犬刹不住,撞到了她的腿上。连栀动作也快,立刻跳上了王天图喝茶的矮桌。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被连栀踢下去。 王天图看着那一套青瓷茶具,心疼的眼角直抽抽。让他更抽抽的是,一向凶狠的黑豹,居然对着连栀讨好的吐舌头! “黑豹!过来!” 黑豹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王天图,随即又转回去,继续盯着连栀。 连栀站在矮桌上,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对着黑豹摊摊手:“你看,我没有了。就那几根,全给你了。要不,你等等,明日我给你做一些来?” 黑豹一听没有了,立刻收起了舌头舔舔嘴,夹着尾巴来到了王天图脚下趴着。 王天图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瞪着连栀质问:“你给它吃了什么?!” 连栀则是反问:“你平日里都给它吃什么?” 王天图咬咬牙:“人皮。” 连栀从矮桌上下来。“哦,那还真得换换口味了。哪里有那么多人皮给它打牙祭。再说了,你也不问问它,是不是喜欢吃。或许,它就是因为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才勉为其难的吃你给的人皮的。你看看饿得,这个瘦啊,都见骨头了。” 连栀说的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黑豹的主人呢。 悠洺飨站在门口,对于他们的忽略,很是不悦。出声咳了咳,提醒屋内的几人,门口还站着个人呢。 谁知道,不管是连栀还是王天图,都没看他。而沈源,更是给了悠洺飨一个结结实实的后背。 “你给黑豹乱喂东西吃,若是它出了什么问题,我定要你的命。” “它一条狗命,还想换我的命,想的倒是挺美!有能耐,你来取啊。” 王天图受了连栀的激怒,果然冲上去和连栀交手。 沈源闪到了墙边,一眨不眨的关注着战局。 被忽略掉的某人,还是站在原地,继续做个局外人,看戏。 之前王天图怀疑连栀,悠洺飨对此倒是没多大的意见。如今看连栀和王天图打的旗鼓相当,才开始认真考虑王天图的担忧。 唰的一下,矮桌飞过来,悠洺飨闪身躲开。 他刚刚虽然在走神,可也看到了,矮桌上连栀踢过来的。 既然如此,他也来试试这个小女娘的武功到底多深。 悠洺飨加入战局,沈源一看,居然一打二,还是两个男子打一个女娘。沈源摩拳擦掌,对着悠洺飨攻击过去。 他想替妹妹出气,想揍悠洺飨很久了。 于是,刑侦司的前厅内,砰砰邦邦的声音不绝于耳。 外头巡逻的司役聚在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打斗声,却不敢开门进去增援他家司长大人。 砰! 房门尽碎,碎渣飞溅在聚众的司役们身上脸上,他们急忙退后。 厅内的四人一边打,一边向宽阔的院子里转移。 司役们再看厅内,那是惨不忍睹啊。 而且,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不仅掉落在地上,还碎成了几段。 “完蛋了,咱们司长大人要完蛋了。那可是皇司大人最宝贝的一幅画啊!” 第87章 赔偿问题 四人在刑侦司打的酣畅淋漓,不但摧毁了屋内的东西,连院子里一缸金鱼都祸祸了。 那些司役又凑在一起,看着满地乱蹦的金鱼叹息。 这些金鱼,也是皇司大人最爱的宝贝啊! 怕什么来什么。 出去代广北帝体察民情的皇司大人,乌克察,居然就在今晚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亲眼目睹了院子里的惨状。 于是,四个打在一起的人,被乌克察一声哀嚎,暂停了打斗。 乌克察年纪和广北帝相当,也是当年随广北帝征战四方的把子兄弟。 悠洺飨虽然是储君,却也得给这位长辈三分尊敬。 乌克察一脸沉痛的瞅瞅屋内四分五裂的骏马图,再看看挺尸一般的金鱼。对着站成一排的四个人,挨个的骂。 首当其冲,就是悠洺飨。 “你说说你啊,一位储君,居然随便就出手斗殴!尊贵如你,想要收拾谁,交给手下去做就是了。你那两个随侍呢,用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倒是不见了!天天养着吃白饭啊!” 连栀撇撇嘴,不要命的接话道:“我说大人,您这是训人呢吗?这不是甩锅呢嘛” 于是乌克察越过夹在悠洺飨和连栀之间的沈源,直奔连栀,手指指着连栀的脸。 “你还敢捣乱!一个小女娘,不在屋子里绣花,跑我刑侦司打什么架?!我看你,不仅拳头硬,嘴也硬的很。你不是喜欢打架吗,来,我来陪你打!”乌克察举起大拳头。 沈源一把将连栀拉到身后,傲娇的仰着下巴。“皇司大人,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吓唬我妹妹。” 乌克察用拳头锤着沈源的胸口。“你别以为我这些日子不在京都就不知道京都的事了。不就是得了个妹妹吗,至于满大街的嚷嚷吗?!你去看看谁家不是多个儿郎,多个女娘。偏偏你爹窝囊,就生了你这么根独苗。一个外姓的妹妹,瞧把你得瑟的!” “带着妹妹来找刑侦司的茬,你很有种啊!别躲啊,有种你今晚上给我干趴下!” 一旁的王天图噗嗤一声笑了,随即立刻收敛。 乌克察偏头看了王天图一眼,随即放过沈源,一脚将王天图踹了个跟头。 “你小子还有脸笑!我那宝贝,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平日里让你拿掸子给我的画掸掸灰,你一百个不愿意。让你给我的鱼缸换换水,你敷衍的又加了一桶水来糊弄我!你是不是早就想着毁掉我这宝贝了!” 乌克察挨个的怼了一遍,叉着腰气的气喘吁吁。 最后指着四个人,让他们看着赔偿。 连栀才不想赔呢,抬手指着王天图。“皇司大人,都是他叫我们晚上来刑侦司的。他一早就想好了,借我们的手毁了你那麻烦的东西。这样他既不用掸灰也不用换水了。我想起来,刚刚那幅画是他一爪子拽下来的。还有鱼缸,也是他一脚踢碎的!” “哥,是不是,你也看到了吧?”连栀还不忘再拉个目击证人。 沈源自然向着连栀,对着乌克察真诚的点头作证。 乌克察视线转到悠洺飨的身上。只见悠洺飨伸出一根手指,也指向王天图。 王天图脸都绿了。 画是连栀扯下来扔过去砸他的,他没看清是什么暗器,就给撕坏了。 鱼缸是悠洺飨一个回旋踢踢碎的,他还踩了碎片差点摔倒呢! 王天图说的一个版本,其他三人说的是另一个版本。 连栀本来以为,三人指控一个人,定然十拿九稳了。结果,居然败给了一旁看热闹的大黑狗。 乌克察喊黑豹过来,拿着碎裂的画问是谁扯烂的。黑豹颠颠的跑到连栀跟前,抬起前爪按在连栀的鞋面上。 再问鱼缸是谁踢碎的,黑豹又踩了悠洺飨的脚背。 于是,在连栀和悠洺飨幽怨的盯着黑豹的时候,乌克察让连栀负责修复他的画,悠洺飨负责给他搬来个鱼缸并且鱼缸里要有巴掌大的金鱼。 听起来,悠洺飨的事情更简单一些。 不过,还有个附加条件。 乌克察说了,他那一缸金鱼,一共有九条。其中有一条是金黄色的,尾巴尖上带点黑。 什么老大是红色背上有块猫眼一般的白斑,老二也是红色,白嘴巴。老三老四纯红色,却是鱼缸里眼睛最大的。 什么小五小六肚皮上的黑斑对在一起成桃心状。 小七小八是一对夫妻,最爱亲嘴吐泡泡。 小九就是那条金黄色的。 这些特征,要一点不差的给他还原了。 悠洺飨听到这些的时候,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真的很想将这口唾沫呸出去的,可惜他不敢。 连栀两厢对比,立刻眉开眼笑的抱着残破的画,一蹦一跳的进房间修补了。 悠洺飨望着连栀的背影,心中触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等处理完了这些事,乌克察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来是干嘛的。他要进宫啊,有要事禀报啊。 于是,和悠洺飨前后脚的出了刑侦司的大门。 乌克察离开后,刑侦司内,王天图最大。 他可没忘记,找连栀来是干嘛的。 趁着连栀在屋内专心研究修补画的事,王天图让人去地牢将夜文锦提了出来。 连栀正和沈源说着,自己可以将这副画重新画出来。刚说完,就见两个刑侦司的司役架着一个人进门。 那人浑身血迹,发丝凌乱。衣衫还是可以辨认的,是夜文锦。 夜文锦被粗鲁的扔在地上。 连栀扔下手中的画,起身跑过去,将夜文锦扶起来。同时抬头看向进门的王天图。“你们给他用刑了?!” 王天图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以为他是个硬骨头。用了点手段,接过发现,他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唉,白费我一番心思。” 连栀怒目而视。 王天图也不恼。“既然他不说,那就找你过来刑侦司,来说说你在南金都干了些什么事,结交了什么人。不然,今晚,你们谁也别想离开刑侦司。” 沈源冲过来,要和王天图理论,被连栀拉住。 连栀将夜文锦平放在地上,站起身对上王天图。 “我结交的人可多了。南金皇帝,南金大皇子,南金皇后怎么,你有意见?” 王天图邪邪的笑了笑,指了指地上躺着昏迷的夜文锦问连栀:“他父亲夜烟,也就是南金皇城缉司的缉司,可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你杀了他父亲,为何还要救他?!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仇人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啊” 连栀扬了扬下巴,那姿势和沈源得瑟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愿意杀,我愿意救,今天晚上,我还就不走了,就住你这了!” 第88章 应县洪灾 连栀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将那幅画一点不差的重新临摹了一副出来。 沈源查看了夜文锦的伤势,说是前胸和后背的肉都被皮鞭抽烂了,还有烙铁的痕迹。若是再不救治,怕是小命不保。 连栀非常不情愿的,掏出了黄泥,给夜文锦来了个全身涂抹。貌似,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救夜文锦。 连栀撇撇嘴: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天还未亮的时候,连栀招呼沈源,准备从刑侦司跑出去。沈源背着夜文锦,刚刚打开房门,就见门口趴着只大黑狗。 “小妹,它,它在这守着呢,怎么办?”沈源有些怕它。 连栀说了声没事看我的,然后蹲在大黑狗跟前。 黑豹抬起头看了看连栀,立刻伸出舌头来,讨好似的带着笑。都可以看到它的牙了。 连栀缓缓伸出手,摸上了黑豹的脑壳。 “黑豹啊,你是不是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想要出去走走啊?王天图给你吃的那些东西,都不好吃,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黑豹似乎很享受连栀轻柔的抚摸,闭上眼睛,乐的嘴角更大了。 王天图让黑豹守在门口,他自己回去补觉了。等他醒来,定然会后悔。 连栀如此想着,嘿嘿的笑了。 回到将军府,天色微微亮。沈如风正在院子里挥舞大刀晨练,突然见到一条大黑狗,吓了一跳的同时架起刀防御。 “叔父,起这么早啊?”连栀自然的打招呼。 连栀虽说现在是沈府的女公子,但是那些对女娘设置的规矩,对她一点没用。夜不归宿什么的,沈如风也是管不了。 沈如风管不了连栀,也不会训斥连栀,但是,他可以训斥沈源啊。 “早啊大侄女。” “臭小子!整日不干正经事,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沈源回嘴:“我怎么不干正事了,我这不是和小妹一起去救人了。”说着,还侧了个身,让沈如风看到自己背上背着的人。 沈如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试探的问了句:“你们这是,从哪救的人?”眼神落在那条大黑狗身上。 那大黑狗,他虽然没见过,却听说过。 刑侦司王天图就养了京都城内唯一的一条黑犬,而且,日日喂食人肉。 沈源自豪的说:“我们从刑侦司把人带回来的,厉害吧?!” “厉害个鬼!你就知道闯祸!我看你是皮痒了!”沈如风差点气的当场中风。 刑侦司的皇司乌克察,那可是连广北帝都礼让三分的人。他们两个小崽子竟然敢去刑侦司偷人,这不是找死吗! 沈如风冲过来打沈源的时候,沈源一下将背上的人扔给连栀,撒腿就跑。 院子里回荡着沈如风暴躁的咆哮声。 “你知不知道刑侦司是什么地方?!你嫌命长了是不是!不用别人打死你,今天老子就打死你!” “大晚上不睡觉,你去招惹乌克察的人做什么?!那王天图是好得罪的人吗?!” “你还把人家黑犬偷过来,你真是要气死我!” 眼看着沈源屁股上挨了几刀背,连栀出声解释:“叔父,你别怪哥哥,是我拉着哥哥陪我一起去的。我手上扶着这人是我在南金的朋友,我不得不去救。” “叔父,其实刑侦司也没那么可怕,这黑犬也乖巧的很。” “还有啊叔父,那个什么皇司大人乌克察,我也见了,挺有意思的一个老头啊。” 沈如风停下手。“什么,乌克察回来了?” 早朝过后,沈如风回到府邸。 早饭是连栀下厨做的,色香味俱全。 “叔父,饿坏了吧,赶紧喝点瘦肉粥。”连栀给沈如风盛了一碗。 以往,沈如风见到连栀做的饭菜,那是眼冒金光的。今日回来,一直在走神。 连栀见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叔父?” 沈如风回过神来,先看了看连栀,又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和儿子。略有些忧愁的说道:“今日早朝,乌克察上禀陛下,说南边的应县发生了水灾。应县二十几万人,损伤惨重。过不了几日,流民就会流窜到京都。” “陛下却下令,沿途设防线,不许流民靠近京都。说是,怕有瘟疫传进来。” “储君请旨,想要亲自带着物资和医师前往应县救灾,可陛下不允。” 沈如风叹了一口气。 连栀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叔父宽心,吃过早饭我立刻出发前往应县。我就是行走的粮仓,我去应县救灾,那些百姓就有粮食吃了。不过,还得请叔父为我寻几名医师,随我同去。” 沈如风应了下来,拍着连栀的肩膀说她是好孩子。 沈源一听连栀要去,立刻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小妹一同去应县救灾。 沈如风并没有阻拦,还嘱咐他们兄妹二人互相照应着。若不是没有陛下指令他不得妄动,沈如风更想现在就出发去应县。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门口守卫来报,陛下旨意到了,让连栀出去接旨。 宫中来传旨的内侍停在将军府门口,举着圣旨等候着。 饭桌上,连栀将筷子扔在桌子上。 “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让门外那人从哪来滚回哪去!狗屁圣旨,我才没功夫接!” 虽然沈如风很喜欢这大侄女的性格,可是公然怼陛下,还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连栀站起身,说是回房间收拾几件衣服即刻启程去应县。 沈源屁颠颠的跟上。 没办法,沈如风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门口接旨了。 在连栀和沈源背着包袱躲开正门,从后门离开的时候,沈如风惊讶的捧着圣旨。 那旨意是传给连栀的,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终极意思就是让连栀去赈灾。 连栀不想听广北帝指挥她做什么,但是无形中却合了广北帝的意。若是连栀知道,怕是要赌气不想去了。 在路上,连栀扯着马缰绳。 “哥,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你本想去做某件事,在你准备去做的时候,别人突然吩咐你去做。瞬间,你就失去了对这件事的兴趣,并且想要抗拒。” 沈源想了想,点点头。“有啊,小时候,我经常是正准备去练拳,父亲就催促我赶紧去晨练。我也是瞬间就不想去练了。” 连栀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在听到叔父说朝中对赈灾的态度的时候,就想到了广北帝的意思。他下旨意过来,肯定是想让我去灾区的。我虽然心中明白,却也不想去见那老什么子圣旨!我去灾区,心甘情愿,不能赌气。” 沈源凑近过来:“我小妹心胸豁达,有菩萨心肠啊。为兄,佩服。” “哥,你找打是不是?!”连栀挥出一拳,沈源躲开。 看着策马狂奔逃跑的沈源,连栀笑着追上去。 第89章 软硬兼施 随着两匹马狂奔的,还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连栀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只黑犬居然跟过来了。 这要是随着马匹跑一路,它那爪子怕是要磨烂了。 连栀勒马,喊黑豹跳上来。 黑豹跳到马背上,窝在连栀怀里。 “驾!” “汪!” “原来,你会叫啊!”连栀哈哈大笑。 还没等到应县,路上就已经有很多的难民了。 他们形容狼狈,有得躺在草地上,有得靠在树干上。还有一些,拄着木头做拐棍,一点一点挪动着走。 看样子,这洪灾发生的时间,不止一两日了。为何地方官员没有上报,还是刑侦司的乌克察发现上报的呢? 说一个刑侦司的大人去体察民情,连栀是不相信的。乌克察以体察民情做幌子,定然是在查暗中势力的情况。巧了,连栀也想查呢。 答应了叶壮的事,她肯定是要做到的。 连栀四下望了望这些人,应该都是饿得如此虚弱。等解决了这里的情况,她再回去和乌克察套近乎。 “哥,帮我砍些柴来。”连栀递给沈源一把柴刀。 沈源看着连栀凭空变物,惊讶了一下,随即答应着,跑去砍柴。 连栀寻了一处河边,见河水还算清澈,将三口大锅架起来。这大锅不仅能自动炒菜,煮饭也不错。 随手在系统里抄了两个空坛子,开始向锅内舀水。 她系统里脱壳的大米没有太多,今日只能煮粥分给这些人先填填肚子了。 等沈源砍柴回来,连栀将米下锅。 锅底架上木柴,锅内的米很快就软烂了。 米香味飘出来,那些饥饿的难民纷纷奔向河边。 “不要急,这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每人都有。咱们站成三排,一个一个来。”连栀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就疯了似的涌上来。 看样子,似是要用手捧着去抢锅里的热粥。 “小妹小心!”沈源怕那些人冲撞了连栀,一把将人护在怀里。 连栀略有些生气的动了动手腕,三口大锅嗖一下消失了。 从沈源的怀抱里出来,连栀对着那些躁动的百姓喊道:“你们饥饿难忍我明白。可是再饿,也不可能饿坏了耳朵吧!我说了,排成三队,依次领粥,你们是听不见吗!” “想要喝粥,就给我排队!” 那些百姓本来就对突然消失的大锅惊吓又疑惑。现在再看连栀,有人立刻跪下,求连栀救救他们。 还有人说着,连栀就是那位神女,什么济世救民之类的。 连栀却还是那句话,想要喝粥,就排队。不许挤,不许乱。 等三队排好,连栀张开手,三口大锅再次出现。同时,三把勺子和三叠海碗也出现了。 此刻锅内粥的温度正好,连栀拉着沈源站在一旁。让他们自己盛粥喝,因为海碗没有那么多,要轮换着用。 虽然后边的人看到前边的人喝的吸溜吸溜的香的很,却也只能等着。 悠洺飨带着三谨和时剑到此处的时候,就见到了和谐的这副场景。 连栀和沈源站在一旁,脚边蹲着只黑犬。他们面前的百姓,排成三排,有秩序的依次上前盛粥喝粥。 悠洺飨看着看着,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少主公,我们上前吗?” “不,我们直接前往应县。”悠洺飨揉了揉心口,抓紧缰绳赶路。 马蹄声渐行渐远,连栀转头望了望那个方向。 “小妹,看什么呢?” “没什么。”连栀收回视线。 三口大锅的米粥全部吃了个干净,众人纷纷要下跪感谢连栀。 连栀摆摆手,让他们起身。 “我们要前往应县救援,你们若是有了些力气,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粮食不是问题,但是人力是问题。”连栀手中多了一把稻子。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将稻谷去壳,帮我去应县救人。” 有很多人犹豫着。 应县如今连个房子都没有了,到处都是淤泥。若是回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想着去下一个县城落脚。可是你们想想,别的县城会接收你们这么多人吗?去了,你们就和乞讨的乞丐没有分别,还会挨饿受冻。” “随我回应县,我供给你们米粮,帮你们一起重建家园。” 人群骚动了一会,有人领头答应,回去重建家园。 很快,所有人都同意了。 与其去别的县城点头哈腰的乞讨,不如跟着连栀这位神女,至少管饱。 连栀和沈源骑马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群百姓。 有人摔倒,连栀就招呼身强体壮些的汉子去扶着老弱。她说,此刻的大家,都是彼此的家人。 只有患难与共,互相扶持,才能有未来。 没过一会,一位妇人晕倒了。 连栀下马去查看,见那妇人小腹隆起,应该是有了身孕。于是将自己座下的马让给了那妇人坐,那妇人虽然醒转过来,却不会骑马。 没办法,连栀只能坐上去,环住那妇人一起骑马。 而本该窝在连栀怀里的黑豹,此刻幽怨的走在旁边。是不是,抬眼瞄一下那妇人。 连栀转头,正好看到。 “黑豹,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敢伤人,我就把你做成狗肉腊肠!” “汪汪汪!”黑豹不服气的吵架。 “闭嘴!” “呜” 在去往应县的路上,不断遇到难民。 经过连栀和其他百姓的劝说,那些难民也随着队伍一起,返回应县。 连栀到了那所谓的县城以后,见到遍地的残垣断壁和痛苦呻吟哀嚎的百姓。 而在众多人群里,连栀还是一眼就见到那位身姿笔挺,气质不凡的储君殿下。 他,正在扶着一位老丈坐在横倒的树干上。 随后,又撕下自己的里衣衣角,为那老丈包扎腿部的伤口。 连栀撇开头,不去看他。 抬手将系统内的稻谷收割出来,堆成了堆。 本在哀嚎哭泣的百姓们,唰的全部看向稻谷堆,有的人抬起满是污泥的手掌,揉了揉眼睛。 没错,不是幻觉,确实是稻谷。 “大家听我说!粮食管够,你们不必心焦。有力气的过来帮把手,把这些稻谷打出来,我们熬粥喝。” 连栀喊了一嗓子后,将十二口大锅全部拿出来,架在空地上。 距离远的那些百姓,呼啦啦跑过来围着大锅和那成堆的稻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还有一些饿极了的,竟然直接抓起稻谷就放进嘴巴里嚼。 连栀还是用老办法,张张手,成堆的稻谷和大锅消失不见。 在那些人迷茫的时候,又说了一遍规矩。 “我说了,粮食管够,但是大家要同心协力的度过此次难关。你们若是不听我的,胡来的话,那粮食就没有了。受难的人很多,若是都胡来,一个人也活不了。” “现在,听我说!” 虽然应县很多人都被洪水冲走遇难,但是活下来的依旧有十几万之多。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在远一些的根本听不清连栀的话。 连栀只能站到马背上。 “所有人!老弱病幼全部到右边休息!身强体壮的,有力气的,全部到左边打稻谷!今晚上,我不仅让大家吃上饭,还会让大家吃上菜!” 第90章 该死的十五 很快,周围县城的官兵和守卫军前来支援,维护秩序,倒是省了连栀的嗓子了。 应县的县城城墙被冲毁,皆是因为那城建在了低处。 县内的城墙挡不住洪水,裹挟着倒塌城墙的墙砖和城内屋舍建筑的残垣冲向附近的村落。 所以才会死伤无数。 这一次连栀选择的落脚地,是在靠近山体的密林中。 山坡位置较高,周围都是连绵的山体,树木繁多。就地取材,先搭建出一些简单的屋舍以供休息。 家养的禽类和畜类,有得没被淹死的,都跑进密林了。 连栀看着打稻谷的人很卖力气,就想着晚上一定让他们都吃上肉菜补充体力。于是带着沈源进山,去寻找动物来下菜。 夜幕降临,众人席地而坐。 晚上每个人都吃到了香喷喷的米饭和一碗肉菜。碗里的肉多样,有猪肉,牛肉,鹅肉,兔子肉,鹿肉。 肉菜里还点缀着一些野蘑菇和野山葱。 此刻,火堆一丛一丛,上边还架着滋滋冒油的烤全羊,烤乳猪和整只鹿。 用连栀的话来说,今日吃个尽兴,睡个好觉,明日才有精神。 有个小娃娃,哼哼唧唧的在唱着什么。 “高高的上岗上,有一座神庙庙里坐着位老神仙,他在微微笑他说人世间苦多甜来少他说走一遭,奈何桥边笑” 这个歌谣连栀没听过,不过,歌谣的感染力很强。很快,一片一片的人跟着哼唱。 “五谷杂粮入肚腹忧愁全都消” 连栀渐渐的,也能跟上调了。 今日来不及搭建屋舍,夜晚又有些寒凉。连栀在众人吃完烤肉以后,又将很多稻谷堆成一堆一堆的。 所有人藏进稻谷堆里睡,人挨着人,倒也不冷了。 夜光透过云层,连栀抬眼看了看。 明日,又是月圆之夜了。 “小妹,冷不冷?”沈源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连栀的身上。 连栀转身过去,将外袍拿起来要还给沈源。“哥,我不冷,你披着吧。” 沈源将连栀的手按下。“哥也不冷,小妹听话,盖好。” 连栀有时候就在想,她能有这样一位哥哥疼爱,真是三生有幸。 哥哥的好意,她自然领了。 闭上眼睛,慢慢睡着。 另一边的稻谷堆里,悠洺飨却睡不着了。 他将三谨和时剑叫到一边,问他们,他和连栀之间以前确实不认识吗? 三谨和时剑紧紧闭着嘴,摇头。他们不想说,也不敢说出真相来啊。 于是,悠洺飨失眠了一个晚上,就在记忆力搜索关于连栀的影子。可惜,他觉得熟悉的人,一点想不起来。对于连栀组织着大家一起共度难关的场景,他也觉得似曾相识的经历过。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精神抖擞的起身。只有悠洺飨,黑着两个眼圈。 连栀昨日从淤泥里拔出个木桶,里面装着清水。 她需要洗脸,一手将木桶按着倾斜着,一手接水来洗脸。 “我帮你吧。”悠洺飨不知道何时凑过来,就要拎起木桶帮连栀倒水洗脸。 连栀抹了把脸上的水迹。“不必,我洗完了。”说完,转身用袖子擦擦脸,就钻进树林里了。 面对语气生硬的连栀,悠洺飨抠着木桶的边缘。 三谨凑过来。“少主公,咱们去砍木头吗?” “她,为何对我有敌意?” 三谨望了望树林,心里腹诽:哪里是对你有敌意,分明是想杀了你! “少主公看错了吧,连栀姑娘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呢,咱们可是来帮忙的。” 早饭是肉粥,肉是连栀打回来的新鲜的野鸡肉。 吃完了饭,开始干活了。 有人继续打稻谷,有人进林子砍木头搭建屋舍,有人随连栀上山采食材。 三谨和时剑被悠洺飨分配去砍木头了,而他自己则是厚着脸皮跟上连栀的队伍上了山。 沈源一直都在连栀左右,防着悠洺飨的靠近。 走着走着,不知道是哪个猎户设的陷阱。连栀一眼没看脚下,就踩翻了树叶铺的陷阱,眼看着要掉下去。 沈源吓了一跳,伸手去拉连栀。 一道身影比他更快,脚点陷阱边缘将连栀捞在怀里,旋身跳出去。 连栀在脚还没落地的时候,就一掌推开悠洺飨。“我不用你救,离我远点!” 悠洺飨被推开,这次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连栀对他的敌意和嫌弃。 他,什么时候惹到她了吗? 见到她遇险,本能的就出手了,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低头看着陷阱里尖锐的一堆竹子,悠洺飨心里特别堵。 连栀拍拍衣角,招呼上沈源,往左边密林深处走去。 这一次,悠洺飨识趣的没有追上去,而是一个人,走向了右边。 直到见不到悠洺飨的人了,连栀才扶着身边的桦树停下来,坐在土堆上,掀起了裙角。 沈源一看,连栀脚腕处的鞋袜都被血浸染透了。 “小妹!” 沈源蹲下来,就要去查看连栀的伤口。 “没事,我敷点药就好了。”连栀的药就是系统里的泥。 若不是今日十五,她也不会弱到被陷阱里的竹尖刺伤。 该死的初一十五! 正欲捞一把泥出来疗伤,耳朵一动,抱着沈源滚落一边。 咚的一声,一支箭插在桦树树干上。那箭尾,还在颤动着。 连栀起身向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几个黑衣人抬着个轮椅落下,他们顺手还抓了几个随连栀一起来采野菜的百姓。 “罗宜俊!”连栀咬牙切齿。 怎么哪哪都有这个瘫吧! 罗宜俊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黑色大弓。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就知道,若是发生洪灾,你必定会来。果然,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句话,连栀和沈源同时皱起眉头。 本以为洪灾是天灾,没想到竟然是人祸?! 其中有位应县的百姓嘟囔着:“怪不得前些日子河流都快干枯了,我们还以为要大旱呢” 连栀站起身,盯着罗宜俊那只独眼。“你,在上游筑坝截流了。你真是个疯子!” 罗宜俊却哈哈的狂笑起来。 一旁的沈源不明所以,悄悄问连栀罗宜俊的身份。连栀简单说了一下,罗宜俊是南金猿曲山少主。 沈源也听过一些关于南金的传闻,知道猿曲山的一些消息。 随即沈源又将连栀护在身后。“你一个在南金苟延残喘的土匪,还有胆子跑到广北来兴风作浪!就你们这几个人,都不用广北出兵,我就能将你们都灭了!” 而罗宜俊止住笑后,却是又抬起了手中的弓。搭箭,直指沈源的脑袋。 “哥,我来拖住他们,你去山下搬救兵。他手里有弓箭和弩箭,一时间你是拿不下他的。一会流箭伤了周围的百姓就来不及了,快走!”连栀将沈源推到一边。 第91章 她怕迷药 沈源倔强的很,连栀也是软话硬话都说了好几遍,才将沈源劝下山去搬救兵。 其实,连栀只是想要支走他。 罗宜俊是个疯子,她怕沈源受伤。 “你的目标是我,放了其他人。”连栀一步步走向罗宜俊。 罗宜俊却摇了摇头。 “你错了,我的目标不仅仅是你。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那么好抓走的。” 一个黑衣人将刀架在一位三十多岁的应县百姓脖子上。 罗宜俊才继续说:“要么,你自愿让我的人将你绑上,要么,我就一人一人的杀下去。” 罗宜俊的眼神里,带着疯狂。 有两个黑衣人靠近连栀,手里拿着的不是绳子,而是拇指粗细的铁链。 连栀有底牌在手,自然不怕他绑。不管用铁链还是什么,只要她想进系统随时都可以在罗宜俊的眼前消失。 于是,她站在那,任由自己被铁链五花大绑。 等绑好了,连栀问罗宜俊什么时候放了这些百姓。罗宜俊摆摆手,那些黑衣人撤了刀。 “连栀姑娘” “神女大人” 很多人犹豫着,担忧的看向被绑住的连栀。 罗宜俊则是对于那些百姓对连栀的称呼表示非常好笑。 他独自笑着,连栀忽略掉那刺耳的笑声,让所有人尽快下山,别担心她。 众人知道,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呼啦啦小跑着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护着背篓里和衣襟里采到的蘑菇和野菜。 待所有人都走了,连栀望向罗宜俊。“你想抓我去哪?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我把你伤成这样,你应该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吧。” 罗宜俊用舌头拱着下嘴唇,露出一个邪笑来。 “只是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现在活的生不如死,你如何能死?!你看,你的心上人来了。” 连栀顺着他的目光,正看到悠洺飨跑过来。 她转开头。“罗宜俊,你怕不是眼睛有问题,你脑子也有问题。我与他,不熟!” 在悠洺飨靠近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将连栀和罗宜俊围在中间。 悠洺飨是被一个黑衣人引来这里的。 见到连栀被绑,他心急如焚。手中没有武器,他顺手从树上掰下一根树枝,将细杈用手掌削掉。 木棍直指中间的罗宜俊。“放人!” 罗宜俊滑动椅子靠近连栀,用阴恻恻的声音问她:“既然,你说和他不熟,那我可就将这位广北少主杀了” 连栀眼神闪了闪,猝不及防的被罗宜俊扬了一把白色粉末。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怕毒药啊。不对,是迷药 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下去。 罗宜俊那货,怕连栀砸到他,还特意向后退了退。 连栀咚一声摔在地上,脸着地。 包围圈外的悠洺飨顿时急了,挥舞着手中的木棍,一路挥劈着和罗宜俊的人交起手来。 罗宜俊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放个冷箭。 悠洺飨被弩箭射中肩膀,却还是以所向披靡的气势将罗宜俊的手下打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罗宜俊一看这情形,立刻让人将连栀扛起来,就要撤退。 山下的官兵有沈源带领着,一路奔上来。 这时候,轮椅就显得有些碍事了。一人将罗宜俊背起来,舍弃了轮椅。 此刻,只剩下两个黑衣人跟在罗宜俊的身边了。一人背着罗宜俊,一人扛着连栀,脚下轻功用到了极致。 悠洺飨挥开挡路的人,将手中木棍甩向那个扛着连栀的黑衣人。 黑衣人腿骨当场就断了,连栀也随着他的倒下向着坡下滚去。 罗宜俊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只能选择先行逃命。今日的事,他还是算错了一步。 连栀滚落下山,周边都是荆棘丛。 悠洺飨摆脱开黑衣人的纠缠,跳下山坡,将连栀揽进怀里,护着她。任由荆棘丛划破身上每一寸皮肤。 “小妹!” 沈源的喊声响彻在密林之中。 连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本以为自己落入了罗宜俊的手里,却发现深处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当中。 众人搭盖出的第一间木屋,就给了连栀居住养伤。 动了动胳膊,连栀皱起眉。 可是皱眉之后,又开始脸颊抽搐。 她怎么觉得,脸上比身上还要疼呢? 唰的一下,眼前出现一面铜镜,连栀啊了一声,头皮发麻。这铜镜里的东西,是什么鬼?! “哈哈哈哈”沈源拿着铜镜,笑得前俯后仰。 连栀无语的转过脑袋看向沈源。“哥,你别告诉我,我现在的脸就是这副鬼样子。” 沈源笑得都快岔气了,拼命点头捂着肚皮笑。 连栀也是没办法,刚想坐起身,就觉得腰快断了似的疼。 “哎,小妹别乱动。你滚下山坡的时候摔了腰,医师说你最近都要卧床养伤。” 连栀被按住,只能躺好接着问:“那我这脸” 沈源摊摊手,表示不清楚。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被罗宜俊那孙子带走?你们抓到他了?” 沈源收起了笑,开始严肃起来,并且攥着拳头义愤填膺的。“那个混蛋敢伤害你,以后我定会抓到他,把他大卸八块!” “还敢给你下迷药,下三滥的手段,果然是土匪!” 正在沈源叨叨着骂人的时候,连栀嗖一下消失在原地,跑进系统里进稻田打了个滚。 从头到脚,全部裹了一层泥浆。 再次出现的时候,和惊掉了下巴的沈源脸对脸。 “啊!”沈源被一张泥脸吓到,嗷一嗓子。 他这么一喊,徘徊在屋外的悠洺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本来犹豫着想进去看看连栀怎么样了。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嗖一下就掀开门帘钻进去。 连栀一声泥水的坐在那,看起来,像是没事。 连栀眨巴着眼睛,本想开口让悠洺飨出去,一张嘴,泥水就流进了嘴巴里。她呸呸了两声,吐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悠洺飨。 只见他满脸的血痕,纵横交错着。垂在身旁的手背也是一样的血痕。 他这两日没有换衣服,肩膀上还有一个破洞。 破洞看进去,可见白色的包扎用的布条。 连栀低下头,抹了把脸上的泥。她知道,悠洺飨肩膀上的伤怕是罗宜俊的弩箭造成的。 弩箭短小,入了肩膀,怕是头尾都看不到,想要拔出来,恐怕得剜肉取箭。 对了,弩箭有毒。 连栀唰的抬起头,果然见悠洺飨的嘴唇发紫。 “我小妹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无碍了。多谢殿下出手相救之恩,还请殿下去找医师疗伤吧。我小妹,也该换衣服了。” 沈源起身,站在连栀与悠洺飨中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第92章 无意识下的呢喃 沈源将悠洺飨不客气的请了出去。 连栀看了看床头放着的一应女娘用品和服饰,抿着嘴叹了口气。 “忘掉其他男人,我心中只有哥哥。”连栀嘀咕着,用桶里的水擦干净身上的泥水。 最后桶里还剩点清水,连栀洗洗头发。换上干净的衣裙鞋袜,出了木屋。 门外,沈源跟时剑大眼瞪小眼的站着。 时剑要见连栀,沈源拦着不让他靠近。 “哥,你们干嘛呢?” 洗干净点连栀,脸也不肿了,沈源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顿时亮了。 “小妹你” “女公子!请你救救我们家少主,他晕倒了,体内的箭还未拔出来。医师说了,箭头上的毒素已经沁入肺腑。女公子,只有你能救少主了!”时剑噗通一声跪下来。 连栀抬眼望过去,从一处稻谷堆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悠洺飨和他身旁蹲着的三谨。 她紧了紧手指。“救人的事自有医师负责,我不懂药理,不会救人,更不会解毒。” “女公子!少主可是为了救你才会中箭!” 连栀冷声哼了哼。“照你这个逻辑,他救我,我就要救他。他伤我,我也应该杀了他才对吧!时剑,他的死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救他,若是他此次命该如此,那也是他自己该还的债!” 见到连栀要走,时剑跪着挪动过来就要阻拦。 中间站着的沈源揪住时剑的衣领:“我小妹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当初你们骗她,欺她,让她受了多少苦!别说小妹了,我都想杀了他!再来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时剑眼睁睁的看着连栀走向百姓的人群中,看都没看自家少主公一眼。 沈源松开衣领的同时,时剑双手撑地。 广北少主危在旦夕,别说在应县的众位医师了,就是这里的百姓都跟着悬着心。 时剑早就将消息传回了京都,希望广北帝尽快派宫中的御医来此救治悠洺飨。 他们也想过带着悠洺飨回京都,可是稍微一搬动悠洺飨,他就会大口大口的吐血。吐出来的,都是暗红色。 有些时候吐血,因为他昏迷着无意识,还会呛到。 如果强行带着悠洺飨上路回京都,他就算不被呛死也被颠的吐血而亡了。 如今,只能等。 悠洺飨的情况越来越危急,伤口发炎,浑身滚烫。 医师们本来被派到这里,是来治疗受难的百姓一些小伤小病,谁也没想到会有个储君在此,还受了重伤中了毒。 这要是悠洺飨有个好歹的,广北帝为了这个独生子恐怕会大杀四方,来给自己的儿子陪葬。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他们这些医师。 时剑求连栀的时候,有的医师瞧见了。 于是四五个医师一商量,立刻跑到连栀的门口跪求。 在他们心里,神女连粮食都能说变就变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连栀姑娘,神女姑娘,求求你帮帮我们,救救我们吧” “若是储君有个意外,我们所有人都会掉脑袋的啊” 连栀在屋内听着,越听越烦躁。 她盘膝坐着,捂上双耳。可是那些话,还是一直往脑袋里钻。 沈源在一旁看的犹豫,站起身就要将门口那些聒噪的医师驱赶走。可还没等他迈出一步,连栀就松开捂着耳朵的手,先一步向门口走去。 嘴里隐约嘟囔着: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沈源重新坐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依照这段时间他对连栀的了解,他这个妹妹做事向来果断。若是心中早就没有了悠洺飨,就算是再多的人逼迫她都无用。 所以,她还是没有将那个负心人放下啊。 连栀走出门,黑豹叼着一条手腕粗的灰皮蛇过来,摇着尾巴放到连栀脚边,像是在等着表扬。 那条蛇的样子,可是把那些医师吓得不轻,纷纷躲远了点。 连栀摸了摸黑豹的狗头。“乖,等我一会。” 然后对着那些医师说:“我可以去尝试一下救他,要是我能救了悠洺飨,你们记着,欠我一条命!” 那些医师无不点头哈腰的应承着。 连栀跟着那些医师去找悠洺飨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人抬进了新盖出来的木屋内。 屋子里,三谨和时剑守在一旁,满脸的菜色。 见到连栀来了,两人走过来,摆脱连栀一定要救他们的少主公。 “出去!” 连栀一句话,让时剑和三谨顿时为难。 最后还是时剑犹豫再三,拉着三谨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 门帘被放下来,连栀走向昏迷着的悠洺飨。 她不知道,系统里的稻田泥水能不能解毒,如今,只有试试了。 划破手掌,抓住悠洺飨的手,闪身来到系统内。悠洺飨摔在稻田里,砸跑了几条鱼。 连栀拿出一把小巧的剔骨刀,将悠洺飨上衣划开,用小刀割开弩箭的那个伤口。伤口周围已经呈黑紫色,那里的肉也有了腐烂的迹象。 连栀一刀划得很深,知道能捏到那枚弩箭的时候,她小心的将弩箭从伤口处拔出来。 一股血飙出来,连栀急忙抓了把泥糊上。 就算隔着满手的泥水,连栀依旧能感受到悠洺飨高热的体温。他烧的有些严重了。 泥水可以止血,修复伤口。但是他伤口处的腐肉外翻着,若是长好了,必然会留下一个特别丑陋的疤痕。 连栀重新执起刀,将那块腐肉割下来。 伤口在愈合,高热在消退。但是悠洺飨的嘴唇依旧青紫,貌似这泥水并不能解毒。 “阿栀” 这时候,连栀突然见悠洺飨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她趴下来,将耳朵凑过去听。 “阿栀” “别走” 连栀当即怔愣住了。 悠洺飨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呢喃着,两只手臂抬起来,一把将连栀紧紧抱住。 连栀整个人都趴在悠洺飨的胸膛上。 “阿栀,别走” 连栀想要起身,后脑勺却被按住。随即,滚烫的嘴唇贴上了她的。 “阿栀阿栀” 这一声声的呼唤,一下一下砸在连栀的心上。 悠洺飨在呢喃的时候,两人唇碰触在一起,气氛暧昧到不行。偏偏,他还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 连栀呼吸急促起来,随即用力挣脱开,坐在稻田里发呆。 耳边还回荡着悠洺飨的声声呼唤。 她呆呆的低头再看向悠洺飨,他脸上的划痕在消退。肩膀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 听说,她滚落下山的时候,是他抱着她滚过荆棘丛的 第93章 做噩梦了 “他的外伤我已经治好了,至于所中之毒,我解不了。”连栀将带着泥浆的悠洺飨扔在床上,对三谨和时剑交代一句。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源已经离开。她一头栽进被子里,把自己蒙住。 在被子里,她手指指腹摸上自己的唇。脑海里,都是刚刚的场景。 等等,被子。 连栀唰的将被子掀开,青绿色的被面是桑蚕丝所织。 想到沈源说,这被子是悠洺飨身边的时剑送过来的,还有衣裙也是。当时沈源不想收,可是看到连栀受伤,屋内空无一物御寒。于是,他就留下了这些东西。 沈源当时说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之前还以为那些衣裙是沈源这个哥哥给她准备的呢。 可是,悠洺飨为什么?! 他到底为何如此让人捉摸不透! 诓骗她的人是他,救她的人是他!偏偏平日里见到她,像是对待刚刚认识的一位普通的大臣家的女公子一样疏离。 刚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又亲切的喊着她的名字。 连栀搞不懂,悠洺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摇摇脑袋,将被子扔在地上。 就算知道他对他的心意到底是真是假,如今,他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他已经和夷族圣女成婚,他会让那位圣女挽着自己的胳膊。他会给圣女卖糖葫芦吃 “醒醒!男人都是狗屁,别再胡思乱想了!” 连栀拍拍自己的脑门,挺尸一般的平躺在床板上。 后来想起来,枕头是悠洺飨送来的,扯过来扔在地上。随后将身下的铺盖也扯下来,一齐扔了。 沈源端着一碗粥进门的时候,就见到地面上的被褥和枕头。而连栀就躺在木板上,一脸的呆滞看着房顶。 沈源也顺着连栀的目光抬头看上去,除了横梁,啥也没有啊。 “小妹,吃饭了。” 连栀蹭一下坐起来。 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沈源。 就在把沈源看到发毛的时候,才眨眨眼。“哥,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娘,想要娶回家的那种。” 沈源拿着勺子的手一松,勺子掉进碗里。 “这个我还没遇到想娶回家的。” 沈源的耳根飞起红晕。 连栀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即顺畅的跳到了应县重建的话题上。 在得知朝廷已经派人前来接手,专门负责应县的重建和灾民的安置问题,连栀才拿起碗来将粥喝掉。 “既然如此,明日我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粮食,我们就回京都吧。我想回酒楼了。” 沈源笑眯眯的答应,说是自己来安排。 半夜,悠洺飨的房间内很多人进进出出。 广北帝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前来,还派了王天图过来保护悠洺飨的安全。 吵吵嚷嚷的一直到天光破晓,连栀听到那边说悠洺飨脱险了,毒素已经排出。才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似乎刚睡着的样子,就被沈源叫醒了。 那边悠洺飨的房间内,还有人层层叠叠的守着。 连栀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出了门。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昨日成熟的稻子拿出来堆成堆。 沈源牵着两匹马走过来,将其中一匹枣红马的缰绳递给连栀。 “我们走吧。” “好。”连栀接过,翻身上马。 随后黑豹突然蹿出来,行云流水的跳上了马背。 连栀嘴角抽了抽。“你还黏上我来是不?你的主子已经来了,你应该去找你的主子!”连栀将黑豹推下去。 黑豹四爪刚着地,立刻又跳上去。 这次跳上去的时候,后爪不小心蹬了马腹,马儿吃痛的嘶鸣一声。连栀稳住缰绳,气的直咬牙。 本想安安静静的离开,现在好了,没戏了。 果然,王天图带着一队刑侦司的司役跑过来,喊住了连栀和沈源两人。 连栀先发制人。“司长大人,麻烦把你这只黑狗带走,别让它烦我。” 王天图看了一眼窝在马背上的叛徒黑豹,翻了下眼皮。 “储君遇刺,尚未醒转。这里的所有人,不得离开。” 连栀歪着脑袋。“你说了算?” “陛下命我前来,身负皇明,自然说了算。你若是想离开,便是抗旨。抗旨不遵,诛九族。” 连栀嗤笑了一声,随即从系统拎出来一根用猪小肠做的腊肠。在黑豹眼前晃了晃,低声说:“黑豹,去把王天图也就是你的旧主子,屁股上的肉给我咬下来,换这根肠。” 黑豹舔了舔嘴,嗖一下跳下马,冲向王天图。 “汪汪!汪!” 黑豹冲过去,没有咬王天图,却嗷嗷的冲着他的屁股叫。 或许,它理解的咬,就是叫吧。 因为,遇见连栀之前,黑豹从没有叫出声过。 以至于,王天图当即被吓了跳脚,还以为黑豹真的要咬他。毕竟,连栀刚刚说的声音虽小,却让他给听了个正着。 “哈哈哈!司长大人,你还是诛它的九族吧!啊哈哈哈!驾!”连栀笑着将腊肠抛向黑豹,然后打马飞奔而出。 王天图躲闪着黑豹,就欲去追连栀。 连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的吩咐黑豹:“黑豹,给我咬他!” “汪汪汪!” 一路亳不停留的回到京都,酒楼还在正常营业。 那些厨子经过对菜谱的研究,每个人都有一两道拿的出手的菜品了。 见到连栀和沈源回来,纷纷围上来问东问西。 “有什么好奇的事,问我哥,我要睡一觉,别吵我。”连栀摆摆手,一头钻进了仓库。 沈源对于这些日子的事情闭口不提,而是询问秋灵,最近酒楼的生意如何,学社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 秋灵如今有点掌柜的样子了,说起正事来,头头是道。 说学社的院子找到合适的了,就等着连栀和沈源回来拍板了。 沈源想着连栀那么累,他先随秋灵去看看。 睡在仓库里的连栀抱着一颗大冬瓜,咂咂嘴,梦里梦到了吃红烧猪蹄的一幕。 吧唧吧唧嘴,又好像在啃烤乳猪。 啃猪头的时候,和那头猪看了个对眼。结果那头猪眼睛动了动,一口啃上了她的嘴。 连栀吓了一跳,连忙将手里捧着的猪头挪开,就见捧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烤乳猪,而是悠洺飨的那张脸。 她也不是被猪啃了,是被悠洺飨给啃了。 “啊!” 连栀猛地醒过来,就看着自己抱着的大冬瓜。随即,冬瓜上出现了悠洺飨的脸。 “啊!” 连栀又赶忙把冬瓜推开,惊魂未定的坐起来,抚着心口。 吱呀一声,仓库的门开了,夜文锦一身白衣的走进来。 “怎么了?” 连栀抬头看了眼夜文锦,问他:“你怎么在这?” “我本是来找秋灵询问你的归期的,刚刚伙计说你已经回来了,我就来看看你。刚听到你大喊,是出什么事了吗?”夜文锦蹲下身,眉清目秀的,眼神清澈的看着她。 连栀嘘了一口气。“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 夜文锦从袖子里掏出一方蓝色手帕,递给连栀。“你额头上都是汗,擦一下吧。” 连栀随手接过来擦了擦,夜文锦又将手帕拿了回去。 连栀也没在意,夜文锦在收起帕子的时候,指腹捻了一下手帕上绣着的栀子花。 第94章 摊上了官司 过了五日,连栀将学社开起来了。 她没有用在南金的时候学社的名,而是自己起了一个:厨艺堂。 前来报名的不少,但是听到要交学费,很多人都因为舍不得一个金币,而放弃了报名。 连栀也不急。等她教出第一批来,或者酒楼的名声打出去以后,上赶着交钱来学的一定很多。 教学的流程也是同南金的时候一样,先教基础,认识各种调味品和食材。 之后才是教习炒制。 连栀在讲课的时候,经常望向学堂的门口。记得在南金的时候,她讲课,悠洺飨就倚靠在门框边听她讲。 有时候两人视线交汇,悠洺飨都会对着她笑笑。 学生见她走神,出声询问提醒,连栀却没听到。 随即,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身后跟着一帮人。为首那人,身宽体胖,一脸横肉。 “干什呢,没看到五爷来了吗?!都给我起来,向五爷问好。”为首那人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扯着脖子嚷嚷。 学堂内的学员有的可能见过这个什么五爷,立刻站起身,躲到了角落。 连栀皱眉看向这一帮人,等着他们自己说出目的。 尖嘴猴腮又冲着连栀嚷嚷:“看什么看,赶紧把孝敬钱奉上来!” 连栀唰的拿出一把菜刀:“你哪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父母是哪头蒜,通通报上来我听听!” 那尖嘴猴腮上前几步,伸出手指头点着连栀。“你个小娘皮,竟敢这么跟五爷说话!不想活啊!” 连栀手起刀落,将那根碍眼的手指削飞。并且好心的提醒那瘦猴一句:“别用手指着我!” 瘦猴疼得抱着手直蹦高。 学堂里的学员也都是惊诧的看着他们这位娇滴滴的小老师。 满脸横肉的五爷一看手下人受了伤,立刻胖手一挥,让身后的手下冲过去揍连栀。 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学员们挤成一团躲在角落,一边担心自己被波及,一边担心小老师丧命。 片刻后,满屋子都是唉哎吆吆的痛苦呻吟声。 而那自称五爷的胖子,脸上正踩着一只白色的靴子。 连栀觉得绣花鞋没有靴子舒服方便,就专门为自定定做了长靴。此刻踩着那胖子的脸碾了碾,觉得脚感还不错。 回头,再去服饰店铺定做几双。 “叫什么?” “哎吆我叫王五,高抬贵脚啊哎吆” 连栀又碾了碾:“平时就干这种打家劫舍,蛮横抢钱的勾当?!” “不是不是,没有啊”王五还不承认。 连栀拿着菜刀在他胖手指上比划了一下。“不说实话也行,我把你这双脏手剁下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王五吓得满头大汗,哆嗦着求饶。“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饶了我吧” 连栀拿出一枚金币,放进王五胸前的衣襟里。晃了晃菜刀,咂咂嘴,叹叹气。 “唉,我也想饶了你啊,可是你一看就是作恶多端的人。你瞧瞧把我的学生吓得,一个个脸色发白,连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你说,你这不是砸我学堂的招牌吗?” “你抢了我的钱,我剁你一根手指头,不过分吧。” 说到做到,咔嚓一声剁了王五的大拇指。 狼嚎一般的声音从王五口中发出来,随即直接痛晕过去了。 连栀道了一声没用,松开了脚。让那些躺了满地的虾兵蟹将,赶紧将这头猪抬走,不然,一人剁一根手指。 那群手下呼啦啦抬上王五,一瘸一拐,唉哎吆吆的离开。 连栀收起菜刀,招呼学员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上课。那样子,好像刚刚不是在剁手指,而是在切菜。 学员踌躇着挪着脚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看着连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其中有两个学员,站在那跟木头一般,就是不坐下。 “你们两个,站着干嘛呢?”连栀有些不悦。 两个学员指了指席团边上瘆人的手指头,浑身都在发抖。 连栀无奈的走过去,捡起两根手指,嗖的扔出窗外。 “行了,继续讲课。” 连栀没想到,三日后,自己竟然被府衙捉拿进了大牢。 在堂上,王五声称自己是带着兄弟去学堂报名学习的。结果连栀要了天价的学费,他们只是跟连栀理论了几句,就被砍了手指。 按照律例,伤人者,按伤者伤势轻重来判刑。 像是砍掉别人两根手指这样的伤势,连栀要被罚一百大板,一千金币,和三年的牢狱。 连栀看着府官包庇的嘴脸,提出整个学堂的学生可以作证,王五是去学堂找茬讹钱的。 结果,府官找来的学生,没有一个承认连栀的说辞。 连栀当即就明白,这些学生怕是被威胁了做假证。 看来,这个王五的后台很硬啊。 连栀被拉出去打板子,盯着王五和上首坐着的狗官。眼神里冒着刀子,像是在说:你们给我等着! 连栀被按在长条凳子上,巴掌宽的板子就要落下来。 连栀扯了扯嘴角,嗖一下进了系统。 想打她板子,下辈子吧! 负责打板子的衙役没收住手,一板子拍着凳子上,震颤的手掌发麻。同时,头皮也发麻。 “消失了!不得了了,大人,她消失了!” 几个衙役叫喊着,冲回了大堂内。 府官惊诧的站起身,瞅向后堂。 后堂走出来一人,一身黑衣。 “司长大人,这” 王天图冷着脸,甩手走了。 府官拿袖子抹抹脸,问王五:“司长大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亲戚?” 王五抱着包扎的跟猪蹄子似的手,瓮声瓮气的。“我不认识他,他就说可以帮我收拾那个小娘皮。” “现在人没了,怎么办?” 府官也甩了甩袖子:“你问我,我问谁?!” 应县洪灾的善后已经处理妥当,连栀的名字也传遍了大街小巷。谁都知道这位是天上下凡的神女,敬仰还来不及。 可是王天图是人间的阎王啊,府官也惹不起啊。 现在好了,都得罪了。 随后,王五被轰出了府衙。 王五的名声,那简直可以说是臭名远扬。 百姓们听闻王五状告神厨姑娘,都等在府衙外看事情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当看到王五被轰出来的时候,众人欢呼着,各自散了。 王五站在门口捂着手,吸了吸鼻子。 躲在巷子暗处的瘦猴子手下也托着手跑过来,追问道:“五爷,怎么样?咱们赢了吗?” 王五怒目而视。“赢你娘个锤子赢!那小娘皮还真是神了,居然消失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完了?” 瘦猴嘁了一声,不以为然。“五爷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她再厉害,不也是娘生爹养的。咱们的仇,必须报。走,我们回去慢慢谋算谋算。” 第95章 四处树敌啊 夜深人静之时,连栀从系统出来。落在府衙内的地面上,旁边的长条凳已经被搬走了。 连栀一路摸到后院,找到鼾声震天的屋子,翻窗子进去。 熟悉的菜刀在手,连栀走向床边。 白日里那趾高气昂的府官,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酣睡,嘴巴大张着。 连栀真的很想给他放一只虫子进去,可惜,她没有。 正想着,一只壁虎嗖嗖嗖趴在床尾上,和连栀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 “真是想瞌睡送枕头啊小壁虎,借你尾巴一用。” 连栀捏住小壁虎的尾巴,它扭着屁股就跑了,留了一根尾巴还在动。 菜刀架在府官的脖子上,连栀轻声叫他:“大人醒醒啊” 刀柄贴上了脖子上的肉,府官一个激灵醒过来。睁眼就见床头站着个人,刚要起身发现脖子上有一把冰凉的刀。 “来”人字还没说出,连栀就往他嘴巴里丢了一根壁虎尾巴。 那尾巴扭动着划进了喉咙里。 “咳咳来人救命”府官大口喘着气,像是随时都要嗝屁。 连栀让他闭嘴,他立马又闭了嘴。 “白日里,你很威风啊!明知道那王五是怎么样个下三滥,你居然还敢为他撑腰。既然你是这样一个没用的祸害,我总要为民除害不是。” “王五的手指是我削的,今日,我便是来削你的脑袋的!” 府官立刻眼神惊恐凭空摆手,解释着百日的事情并非是他所愿,而是后堂有位大人吩咐的。 “是谁?” “这这这我得罪不起啊”府官冷汗直冒。 连栀将刀刃贴近了些。“哦,你不敢得罪他,就敢得罪我!好得很,那我先送你去见阎王,我自己慢慢去查那个人是谁。” 脖颈上的皮被菜刀割破,府官瘪着嘴都快哭了。 生死面前,他毫无选择。“是刑侦司的司长大人,王天图!” 连栀收了刀,用刀面拍了拍府官的脸。“早说不就得了,非要我浪费这么多的时间。行了,你继续睡吧。” 府官眼睁睁的看着连栀翻窗子离开。 他张了张嘴想要喊人,却立刻捏着自己的喉咙,哑火了。 喊了人又怎么样,还能全城通缉人家不成?抓人又抓不到,得罪彻底了,小命就呜呼了。 府官扯了扯被子,躺好,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唰,人影又从窗口翻了进来。 府官蹭一下诈尸般的坐起身,望向那个纤瘦的黑影。“怎,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连栀走过来,双手环胸。“王五,王天图,他俩是什么关系?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咳咳咳”府官呛咳了一口,随即想到了什么,刚刚他好像吞下了个什么东西。 “司长大人说,他们之间毫无关系。你是不是得罪司长大人了,他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来针对你。我都跟你说实话了,能不能告诉我,刚刚我吞下的东西是什么?”府官下了床,弓着身子。 连栀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才回答他。“哦,新学的蛊术,给你吃了个蛊虫。别怕,只要你不惹我,我不会让你肠穿肚烂而亡的。行了,你继续睡吧,我这次真走了。” 依旧翻窗子离开。 府官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日,连栀带着学堂的学生出城,要上山实践一下学习的成果。 结果刚到城门口,就见到悠洺飨为首的一行人进城。应该是应县的事情彻底解决完了,他才回京都的。 储君的阵仗很大,连栀不得不带着学生们退到路边站好。 连栀本不想看他,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于是毫不闪躲的抬头迎上去。目光相撞,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对方的影子。 连栀抠了抠指尖,又想起帮他疗伤的那个场景了。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站的有些许僵硬。 从城中有一人驱马而来,头上编的众多细辫子随风飘扬。 “殿下!” 储妃芜桑明艳动人的飞奔过来,在悠洺飨身边下马。 随即仰着头拉住坐在马背上的悠洺飨的手。“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连栀目光落在两人相触的手掌上面,将心内的异样压制下去,冷了脸色。 终究是,她自作多情了。 悠洺飨没有躲开芜桑的手,而是点头回应着:“嗯,回来了。” 芜桑则是撒娇似的晃着悠洺飨的手臂:“殿下,我们共乘一骑吧,好不好?”说着,伸着手,让悠洺飨拉她上去。 悠洺飨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在想拒绝芜桑的时候,话停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连栀,抿了抿唇,将芜桑拉上了马背。 芜桑靠在他的胸膛上,娇俏的说着:“殿下,我们快些回府吧。今日,我做了一些新的菜色,你一定要多吃一些啊。你看看,你都瘦了。” 悠洺飨双腿一夹马腹,领着那一行护卫队走向了主街。 连栀站在城门口,望着马背上的那对璧人,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招呼学生出城的时候,瞬间换了一副严肃脸。 “大家都跟紧了,不要走散了。快些出城,我们早去早回。” 出城的时候,学生们走在前头,连栀走在后头,看着有没有落下的学生。 她专心的招呼着学生的时候,没感受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远远的在看着她。 人群中,一人挤过去,来到连栀身边。 “连栀姑娘,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请示。”叶壮穿着一身普通的灰布衣服,前襟掖在腰间。 “什么事?” “将军府的表小姐朱柔,和沈将军的近卫魏林有联系。我曾见到俩人深夜在后花园的假山旁见面,看魏林那样子,像是心仪朱柔。还有啊,朱柔让魏林去高家村,说是要将你的表姨母接过来。你看,我要不要去拦?” 连栀走在学生队伍后面,皱着眉,一时间没有说话。 叶壮跟在身边,也没有催促打扰。 过了片刻,连栀开口说道:“当初,你被朱柔安排去高家村杀我。她是怎么知道我在高家村,又是为何非要赶在沈叔父来寻我之前除掉我呢?” 叶壮四下看了看,才回答:“朱柔喜欢沈将军的独子,沈源。当初沈将军和其夫人说要寻了你回来许配给沈源,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朱柔喜欢沈源,怕我嫁给沈源,就要除掉我。沈叔父身边的魏林喜欢朱柔,所以,我在高家村的消息,是魏林透露给朱柔的!”连栀摸摸下巴,咂咂嘴。 “魏林,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亲卫啊我记住你了。” 第96章 气人是把好手 叶壮闲来无事,也随着连栀等人一起进了城外的山林。 许是连栀有什么特殊的招惹是非的体质,上一次在南金进山,撞破了猿曲山的人挖地道。得罪了罗宜俊,到现在还在被人家惦记着要报仇呢。 如今在广北进山,又碰到了一群黑衣人,在埋死人。 这事整的,太巧了不是?! 虽说论人头,她这边学生一百多人,那边才十几个。 可是她的学生,都是普通百姓,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简直就是韭菜。 这要是打起来,不是随便被人家割吗。 就在双方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连栀站在学生前面,手里抓着一根野山葱。 “诸位好汉,冒昧打扰,还请见谅。你们蒙着脸,我们什么也看不到。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连栀对着那些黑衣人说完,转身招呼学生们原路返回。 她想就此别过,那些黑衣人却并不想。 十几个人一同攻过来,连栀推着两个学生的后背,让他们跑。随后转身,手里抓着柴刀就迎了上去。 叶壮也掏出袖子里的匕首,和连栀一同对敌。 若是那些黑衣人只围攻她和叶壮两人,连栀是不怕的,也能应付的了。可是那些人分明就是想把他们这一群人都团灭了。 见到学生们逃跑,他们便去追。 连栀要护着学生,一时间有些分身乏术。 “我都说了,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嘴里喊着,甩出一把菜刀来当暗器。将一个蒙面人要砍向学生的胳膊连根削断。 蒙面人被强大的冲击力带着摔倒,捂着肩膀哀嚎。 其他人一看连栀是个这么硬的茬子,更加疯狂的攻向她。这一点,倒是正合她意。 一转眼,就见到叶壮被人按倒在地上,黑衣人的匕首已经插进了叶壮的肩膀。 连栀挥出一掌,踢飞两人,靠近叶壮。将那个按着他的黑衣人一脚踢开,把叶壮拉起来。 同时,甩出了熟悉的酱坛子,砸向那个伤了叶壮的黑衣人。 这时候,叶壮捂着肩膀一步迈过去,背对着连栀挡下了那个酱坛子。坛子砸的叶壮一声闷哼,吐出血来。 血液喷到黑衣人脸上的黑色布巾和眼睛上。 叶壮微微偏了偏头,无声的对那黑衣人说:走啊! 连栀虽然疑惑叶壮的举动,但是处境却不允许她过多去思考。气场全开的挥舞着柴刀,一个一个攻破。 直至,剩下最后一个活口。 柴刀砍向最后一人的脖颈,叶壮扑过去。“刀下留人!别杀他!” 连栀堪堪收住手,但是也将刀架在了那人肩膀处。 叶壮噗通一声跪在连栀脚边,眼含热泪。“连栀姑娘,他是我弟弟,别杀他。” 连栀再次端详蒙着面的人,才发现那人左侧眼角处有一块像花瓣一般的浅淡红斑。 面对叶壮斩钉截铁的言论,那蒙面人眼中只有迷茫。 连栀唰的将蒙面人的面巾扯下来,蒙面人一慌,下意识就要攻击连栀。 “叶染住手!”叶壮起身,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胳膊。 而黑衣人明显一愣,像是非常惊讶,叶壮为什么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连栀一看这种状况,兄弟相认的戏码,恐怕一时半会还演不完。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吧。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聊。” 对于连栀的话,那叫叶染的黑衣人显然不认同,甚至还想跑。 连栀无奈的叹了口气,扔出一个土豆,砸在叶染的后脖颈处。叶染倒下,被叶壮接住抱在怀里。 “背上他,赶紧下山。”连栀交代一句,自己却向着之前黑衣人埋人的地方走去。 那个坑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孩童。 这些人,还真是人渣,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连栀也不忌讳,跳下土坑,从那些人身上翻找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些人身份的一些线索。 正找的认真,就觉察到一个人影站在土坑边上看着她。 连栀抬起头一看,竟然是王天图那孙子! 她还没顾上找他的麻烦,结果他自己来送死了。 连栀从那个小娃娃脖子上拽下一个金锁,收进袖子里,跳出了坑外。 “司长大人,挺有闲情逸致啊,来赏景啊?” 王天图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转头望向下山的方向。 那里,叶壮背着叶染,被刑侦司的司役围在中间,明晃晃的长刀相向。 连栀眯眯眼,越发想杀人了。 “司长大人什么意思?!” 王天图伸出手,手心向上。“拿来。” 连栀装糊涂。“什么东西?” 方天图放下手,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给是吧,行,我可以不要。你若是想让这两个人和余下那一百多人活命的话,就最好我问什么,你如实答什么。” 连栀也将手背在身后。“哦?你拿那些百姓的性命威胁于我?怎么,我教他们厨艺,还得为他们的性命负责啊。还有你啊司长大人,你这是要滥杀无辜吗?” “皇司大人可知道,你这么草菅人命?陛下可知道,你如此将广北子民的性命当儿戏?!” 王天图咬着牙,眼角的肌肉都在抽搐。 好似用嘴吵架,他总是略逊一筹。 没关系,他还可以用拳头。 “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手底下见高下吧!”王天图一拳打过来,目标是连栀的肩膀。 连栀飞身躲开,跳起蹬上树干,挥掌而出。 两人掌心相对,内力运转到了极致。 没有人留余地,都抱着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 砰! 掌心对上的瞬间,两人各自向后被击飞。 连栀撞在树干上,抿着嘴,将血腥气咽下去。 王天图则是砰的摔出去,滚落到了那群司役的脚边,爬起来的时候吐了一口血。 连栀看着他的样子,将嘴里的血液不着痕迹的咽下去。调侃道:“司长大人,你这也不行啊,身体太虚了。就一掌而已啊,怎么这么狼狈。” 抬起自己的手掌来看看手心,继续添火:“我才用了五成力而已啊。” 王天图听了这些话,噗的又吐出来一口。 连栀还嫌不够,随手抓了个根黄瓜出来,咔嚓咔嚓的啃着,走向王天图。 “哎呀喂,这刑侦司的二把手,就这点能耐呦,还真是让我失望呢。陛下什么眼光,怎么能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呢?” “我想起来了,那个废物王五,就是被我砍了手指头那个,是你爹在外的私生子吧?不然,你为何要帮他呢?” “咳咳咳噗”王天图气的想要起身去揍连栀,却牵动肺腑,又是一口血呛到。 刑侦司的司役都知道,王天图是皇司大人捡回来的孤儿,没见过父母。 连栀不可能不知道王天图的身世,所以,她是故意的。这是要把人活活气死啊。 第97章 吓不死你! 王天图虽然没被气死,却被气晕了。 那些司役蒙头蒙脑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连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那些人赶紧带着王天图回去找医师瞧瞧,别真的嗝屁在荒山野岭了。 然后自然的带着叶壮两兄弟,大摇大摆的走下山。在路过被刑侦司看管的那些学生的时候,也一并领走了。 她带走人的理由很简单。 你们司长大人都被我打趴下了,你们这些小兵小虾的,还不够我弹弹手指头的呢。所以啊,识相的就赶紧滚。 连栀安然的带着人回了城,暗暗发誓,再也不带着学生出去上山实践了。 学生惊吓的够呛,一个个都各回各家了。 叶壮所住的院子,是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一条巷子住着四户人家,他是巷子末尾的一户。 连栀随着叶壮进门,回身将院门从里面插上。 叶壮背着叶染回屋,小心点将人平放在床榻上。 连栀现在仔细观察着两人,只觉得两人的眼睛和嘴巴有些像。但是整体看下来,叶壮更加随和憨厚一些。而叶染则是俊俏,机灵一些。 “你弟弟,为何不识得你?” 叶壮握着叶染的手,眼泪啪嗒掉下来。声音有些更咽:“小染今年刚满十四岁,我和他分离的时候,他才八岁。若不是见到他眼角的胎记,我也认不出他来。” 接着,叶壮就将六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朱柔的父亲朱乘在六年前投靠了暗中的势力,那股势力是想反广北帝悠樊的。 因此,制造了一场假死的骗局,脱身。 朱柔不愿跟着自己的父亲流落乡野,一心想嫁给沈将军的独子。所以,叶染被朱乘带走,用以牵制叶壮来保护朱柔。 这六年来,叶壮根本不知道朱乘把叶染带去了哪里。 而且朱乘从没有跟朱柔联系过,让他无机可乘。 叶壮更咽的说完,床榻上的叶染指尖动了动。 连栀发现了,白了一眼那个叫叶染的小屁孩。“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装的一点也不像。赶紧睁开眼睛看看,和你分离了六年的亲哥哥。” 床上的人睁开眼,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小染,你还记得哥哥吗?”叶壮激动的鼻涕都流出来了,他抬袖子擦了一把,给连栀恶心了一下。 叶染坐起身,冷静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叶壮扫视了几遍。 “他们说,我哥哥早就死了。”叶染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叶染的声音,还带着些稚嫩。 可就是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却被培养成了杀手,还差点亲手杀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 想起土坑里被埋着的孩童,连栀心里再次将暗中那股势力臭骂了一顿。 叶壮抓着叶染的手,哆哆嗦嗦的。“我,我没死,我还没找到你,我怎么可能死呢。小染,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说着,正好看到叶染露出来的胳膊上的疤痕。 “这是什么?他们打你了?!” 叶染将自己的胳膊抽回去,藏起来,没说话,眼神闪躲。 连栀看着叶壮那卑微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将叶染的衣襟一把扯开。 叶染吓了一跳,叶壮在看到叶染浑身遍布的各种疤痕以后,直接哭的失声了。 连栀松开手,叶染赶紧将衣服整理好,脖子以上却腾起了红晕来。 “哼,豆芽菜一般的身材,好似谁想看一样。”连栀哼了哼。 随即坐在床边,用一种大姐姐的方式和叶染沟通。 “哎?小弟弟,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哥哥?”连栀用下巴指了指用拳头抵着嘴巴哭的叶壮。 叶染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是想留在哥哥身边,还是想回到那将你打成这副鬼样子的坏人身边?” 叶染低着头,不说话。 连栀看着他这闷葫芦的性格,实在是和他清秀俊俏的长相不相符。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抬手捏着叶染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 “叶染,别害怕那些人。如今,你不仅有了哥哥,还有我这个姐姐为你撑腰,保护你。我想你也不可能想回到那个鬼地方去了,就留下来吧,和哥哥一起生活。如何?” 叶染好看的眸子盯着连栀的眼睛,轻微的点点头。 连栀捏着他下巴的手并没有松,而是继续说。“行,那你现在告诉我,打你的那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藏身?” 叶染挣扎开连栀的手,整个人向着墙里面靠。 看样子,是不想说。 连栀撇撇嘴,真的很想拎过来揍他一顿。 “没事,不急,慢慢来。”连栀拍了拍叶壮的肩膀,起身离开。留给两兄弟一个空间。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巧和沈如风的亲卫魏林走了个面对面。 擦肩而过的时候,连栀开口叫住他。“魏大哥。” 魏林和连栀没有什么交集,突然被连栀如此喊住,他浑身一僵,却也同时停住了脚步。 连栀转身,看着他的后背。 “魏大哥,最近忙什么呢?感觉,你每天都很忙的样子,见到你的时候,你一句话也来不及和我说。怎么,我们之间有仇不成?” 魏林转过身低着头,拱手。“女公子说笑了。属下每日都是听将军的吩咐做事,见到女公子没有行礼,是属下的错。” 一般这种情况下,魏林觉得连栀都不会再刁难下去了。 可惜,他面对的是连栀,不是朱柔。 连栀立刻眉开眼笑的接话。“既然是你错了,那就要接受惩罚。这样,下次你再见到我,才不会忘记和我打招呼,对吧?” 魏林没抬头,也没说话。 “我想想,罚你点什么好呢?”连栀托着下巴,状似苦恼的在思考。 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倒是挺美好的。不如,她帮帮他。 “这样吧,你去朱柔表姐的院子里,唱一首曲子如何?” 魏林唰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连栀。连栀则是微微笑着,任凭他看。 魏林又低下头去:“女公子说笑了,朱家女公子的院子,属下如何能去得。属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了。” 见到魏林要离开,连栀放大了嗓门喊。“你若是不满意这个惩罚,换成别的也成啊!反正那院子,你又不是没去过!不过大晚上的,恐怕景致也看不清晰。我给你一个白日里去看景的机会,你还不珍惜啊?!” 魏林左脚拌右脚,踉跄了一下,随后步伐更大的消失在府门口。 “哼,算计我?!我吓不死你!” 连栀揉揉鼻尖,哼着那日在应县听过的小调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98章 表姨母上门 将军府的厨子已经被连栀培养了起来,做的饭菜一日好过一日。 连栀那本菜谱,很多人誊抄了下来,如今也算是初步完成了普惠于民的任务了。 一早,沈如风扶着自己的夫人莫天骄坐在餐桌旁。贴心的给夫人盛粥,夹菜,好不恩爱。 连栀和沈源在一旁,挤眉弄眼的。 喝了一口鸡丝粥,连栀开口问沈如风。“叔父,魏林这个人,跟在你身边多久了?” 沈如风拿着筷子,好奇连栀为何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了:“大概,有十年了吧。为何突然问魏林?” “叔父,当初我在高家村的消息” 连栀还没说完,就听见餐厅门口传来脚步声,和一道甜腻的女声。 “表哥,我自己在房间吃饭没什么食欲,不介意我随你们一起吃吧?” 朱柔走进来,直奔沈源。 看着突然生硬的插进来的朱柔,沈如风脸色顿时沉下来。转头瞄了眼自己的夫人,那意思很明显了。 莫天娇拿着帕子沾了沾嘴角,开口问道:“阿柔,你不是说,这几日要在房中用膳吗?怎么又出来了?这一天一个变化的,到底折腾什么呢?” 朱柔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连栀,哼了哼。“我那不是因为不想见到讨厌的人吗,看着她,我吃不下饭。但是后来我想明白,凭什么让她逍遥在外,我却躲着她吃饭!表哥,我可是你最亲近的表妹啊,你可别里外不分啊。” 随后对着连栀说:“我听闻你也不是一个亲人全无,你不是还有一个表姨母呢吗。为何赖在我将军府不肯走?!你就是贪图将军府的荣华富贵吧!” “阿柔!说什么呢!”莫天娇拍了拍桌子。 朱柔却并不怕莫天娇和沈如风生气,反而挑衅的对着连栀挑挑眉,拿起筷子来吃饭。 唰的一下,朱柔手中的筷子被沈源抢走。 “表哥,你干什么” 沈源把抢过来的筷子扔在桌子上。“这些菜是我炒给小妹吃的,你既然如此瞧不上小妹,也不要留在这里碍人食欲了。还是回你的房间,独自用膳吧。” 连栀没想到沈源这么直接,给朱柔气的当场哭着跑了。 不过,沈源的做法还挺帅的。 连栀心里美滋滋的。 “小妹,别理她,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来,我们吃饭吧。”沈源给连栀夹了一块莴笋。 连栀也笑眯眯的将莴笋送进嘴巴里吃了,还甜滋滋的说了声:“谢谢哥哥。” 沈源听了开心的笑,粥都多吃了一碗。 沈如风和莫天娇也是笑,深深觉得,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氛围。 吃到最后,沈如风说起朱柔的以后安排上。“夫人,朱柔年纪早该婚嫁了,最近你多费心物色一户人家吧。总是在府里追着源儿跑,太不像话了。” 莫天娇也是放下碗筷,略带愁容。“唉,我何曾没有提过婚嫁之事。可上次提出的时候,问她喜欢哪家儿郎,她说今生非源儿不嫁。再多说,她就寻死觅活的。” 将军府收留了这么个孤女,也是愁人。 连栀眼珠转了转,开口提议。“叔父叔母,不如给朱柔表姐来个比武招亲吧。公开比武招亲的条件,比如家世什么的。到时候,她不嫁也得嫁。不能因为她死皮赖脸的,耽误了哥哥的终生大事啊。这种麻烦啊,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沈如风想了想,特别认同连栀的提议。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吃过早饭,连栀和沈源一起出府,前往酒楼。 刚到酒楼附近的街面上,就见酒楼门口层层叠叠的围了好些人。 “哥哥,咱们酒楼,今日有什么特色菜品推出吗?怎么如此多的人?” “小妹,新菜推出,不是你来安排的吗,怎么问我?” 连栀哦了一声,脚步加快走过去。 走近了一些,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在呜呜咽咽的哭号。 连栀扒拉开几个人:“让一让,让一让” 好家伙,中间坐着的,哭的发髻散乱,抱着两个孩子的人竟然是高家村的高霍氏!也就是连栀的表姨母。 “孩子没良心啊发达了也不给我传个信回来啊我夜夜担心她在外过的不好,没睡过一个好觉啊” “没想到啊,我担忧的孩子,居然开了这么大一间酒楼!难不成,不告诉我,还怕我沾光吗?!” “哎吆我带着她这两个弟弟一路寻来,腿都走断了哟!人家高高在上的做着将军府的女公子啊,瞧不上我们这种穷亲戚了哟” 连栀看着高霍氏一拍大腿,哀嚎着,还捏了把鼻涕抹在了衣襟上。 就这样的,她还真瞧不上,太恶心。 想着今早朱柔的话,就是等着她这位表姨母找上门来,给她难堪呢吧? 正在她事不关己的看热闹的时候,高霍氏眼睛倒是尖的很,瞧到了人群中的连栀。 过了三年了,连栀不论是长相、衣着、还是气质都变了。高霍氏一眼看到,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指认。 连栀见她看过来,转身,就要走出人群。 高霍氏一看连栀要走,立刻爬着追过去。“别走!连栀!你不认我这个姨母没关系,你连你两个弟弟都不认了吗?!”说着,拽着高峻和高飞扑到连栀脚边。 高峻和高飞一人抱住一根连栀的腿,嘴里喊着姐姐姐姐的。 连栀毫不客气的将两个小屁孩踢开,唰的抽出一把菜刀,吓退三人。 “干什么?!抢劫啊!退后!” 两个小屁孩被吓到,抱着高霍氏的胳膊,小眼神巴拉巴拉的眨巴着,透着害怕。 高霍氏却是不怕。 “连栀啊,你怎么变得如此凉薄了啊我们是血脉至亲,你不认我们了吗?” 连栀用大拇指指腹刮了刮菜刀刀刃,漫不经心的回了句:“血脉至亲?!抱歉啊,我还真不记得你们是谁了,我这个人啊,不记仇。” 高霍氏愣了楞,随即开始撒泼哭号。 “天老爷吆!富贵迷人眼吆!连姨母都不认了,大家来评评理啊我们千里迢迢寻过来的啊” 连栀被她炒的脑仁嗡嗡的。 沈源在一旁扯了扯连栀的衣袖,询问她,这妇人的身份是真是假。 连栀轻微点了下头。 随后拉着沈源的袖子,穿过人群,走进酒楼。 高霍氏见她要走,立刻要去拽连栀的裙子。连栀像是早就知道她要如此,大步跳上台阶,让高霍氏扑了个空。 “守好了门,贵客进门用餐,泼妇拒之门外。”连栀交待了一下酒楼守门的伙计,头也不回了进了门。 门外,高霍氏哭的像是在杀猪。 第99章 旭帝势力 酒楼外的高霍氏喊得累了,见自己白演了一场戏,没有达到效果。立刻爬起来,拽着两个儿子,奔将军府而去。 连栀在后厨走了一圈,看着他们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上了二楼,来到窗口。 沈源正在喝茶,给连栀倒了一杯。此刻温度,刚刚好。 「她走了?」 「走了,喊得嗓子都哑了,也真是够拼的。」沈源咂了口茶。 连栀弯腰拿起茶杯,站在窗口向着街面望去。 「怎么不坐下喝?」 「腿麻。」连栀说到这个想起来,是时候将酒楼的桌子换成高桌,把席团换成椅子了。 将想法和沈源一说,沈源立刻行动,跑下楼去交待桌椅的制作。 连栀对着楼梯口笑笑,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光。 望着街道的眼睛猛地收缩,扔下茶杯,翻身跳出窗子。一路在房檐上奔跑,向着叶壮两兄弟所在的院落而去。 地面上,一队刑侦司的人,在王天图的带领下,也奔向那个小巷子。 连栀比王天图的人早到了一步,和正要撤退的黑衣人交手,打了起来。 随后王天图赶到,加入战局。 黑衣人一看情况不妙,迅速撤退。 连栀大步跑进窗棂上满是箭羽的屋子,入眼便是倒在一处的叶壮兄弟俩。 叶壮将弟弟叶染护在身下,自己身上插了至少百来支箭羽。而叶染,也没能幸免,四肢上没被叶壮护住的地方都是伤。有些箭羽穿透叶壮,扎进了叶染的胸膛。 「叶壮?!叶染!」 连栀将被穿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见叶壮已经没了气息。 叶染嘴角冒着血,还有一口气。 「叶染!坚持住!」 连栀将叶染拉出来,他胸腔插着的箭刚拔出来,就开始向外嗞血。连栀赶忙用一把泥糊住,帮他止血。 「姐姐」 「你说什么?」连栀将耳朵凑过去。 叶染张了张嘴,牙齿都是红色。「谢谢姐姐让我见到哥哥」 「鹰嘴崖」 最后三个字,用光了叶染最后的力气。 连栀没有听太清,追问着:「叶染,你别睡,再说一遍,什么?!你告诉我,你说的什么?!醒醒!」 怀里抱着的人,已经卸了所有的力气,再无脉搏和生息。 连栀闭着眼睛,紧紧咬着牙。 为什么她救回来的人,都被人杀了?! 之前的邢翡是这样,现在的叶壮和叶染也是这样! 他们兄弟被迫分离多年,才刚刚相聚啊! 王天图走过来蹲下,抬头探了探叶壮和叶染的脖颈。「他们都已经死了,尸体我要带走。」 连栀紧紧的闭着眼睛攥着拳头,破口大骂着:「混蛋!混蛋!」 守在门口的司役还以为连栀在骂他家司长大人呢。接过看着,自家司长大人好像没有生气啊。而且看起来很平静?! 连栀仰起头来,将眼里的湿润压下去。 再次睁开眼,眼神里都是坚定和冷静。「王天图,你在追查的那股暗处的势力,我也要查。不如,我们联手吧。」 王天图此刻还能感受到,被连栀打出来的内伤在隐隐作痛呢。 不过 「想要与我联手,先拿出些诚意来。」 连栀将叶染缓缓放下,从袖子里掏出那把金锁。 王天图接过来,仔细端详后,用力掰开。 里面,有一张纸条。 连栀伸脖子去看,只见上边的字很小,有些眼熟。 随后掏出荷包,从里面翻找出那日在夜烟的核桃里藏着的纸条,展开来。 「这张纸条,你是从何处得来?」 连栀不想答。 「刚刚说要合作,如今就要后悔了?」 连栀将纸条塞进王天图的手里。「从南金,皇城缉司夜烟的手盘核桃里发现的。你给我读读,这上边写的是什么?」 王天图先是自己看了一遍,随后转头斜瞰着连栀。「怎么,你不识字?」 「你才不识字!我是看不懂上边鬼画符一般的字!」 见到连栀恼了,王天图没什么别的表情,而是让连栀凑过来点。 连栀颇为嫌弃的挪动了一步,和王天图肩并肩的蹲在地上,看向两张纸条。 王天图说,金锁里面的纸条字迹和连栀从核桃里发现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而那些奇怪的字体,是以前称帝的欧阳旭的自创字体。 照着历史记载来看,如今的欧阳旭,就算是活着,也得有一百来岁了。 当年天下瓜分的时候,可是有记载称,欧阳旭死于战场,被马踏成了肉泥的。 原来暗处的势力,是旭帝的余孽? 可是,旭帝不是没有后人吗? 王天图说着说着,自己沉思上了。 「哎!你继续说啊,上边写的都是什么意思?」 王天图被连栀怼了一拳在肋骨上,想发作又忍住了。瓮声瓮气的回道:「这上边写着什么鹰什么营?什么什么和什么」 连栀差点没当场气死。 她还以为王天图比自己强点,结果,认识的字和自己一样多! 「我真是高看你了!拿来!」连栀一把将两张纸条抢过来,捏在手心里。「你不会就说不会的,装什么大尾巴狼!我找别人去认。」 连栀站起身,就要出门。 「这京都,能将旭帝所创文字都认出来的,唯有储君。你难不成,是想直接去储君府?」 连栀站住脚步,回身将纸条塞进王天图手里。 在离开之前,交待王天图,等调查完了,将叶家兄弟俩交还给她。她要将两人好好安葬。 似乎上次拼尽全力打过一架后,连栀和王天图之间的关系反而没有那么剑拔弩张的了。门口的那些司役瞧着,都是满脑袋的问号。 连栀回茶楼的路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连栀甩了甩头,觉得眼前的人也在摇,路也在晃。 这个花香,有问题。 马车停下来,一位中年女子被侍女扶下车。一步,一步向连栀走来。 连栀怀疑的向后看那辆马车,正好看到蒙着面的中年女人。 「姑娘,你没事吧」 就在中年女人即将抓住连栀的胳膊的时候,沈源出现了,将连栀整个人拉进怀里。 沈源冷着脸。「这是我小妹,我自会照顾,多谢夫人。」 连栀听到沈源的声音后,再也扛不住药力,晕了过去。 沈源将连栀打横抱起,转瞬消失在街道尽头。 「夫人」 「我们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路面上有几片粉红色的花瓣在随风翻滚着。 为您提供大神啦k萌檬的《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99章旭帝势力免费阅读 第100章 鹰嘴崖 父皇,有旭帝余孽的消息了。」 悠洺飨站在和泰殿上,满脸的急切。 「父皇,那些人藏在鹰嘴崖,请父皇允儿臣带兵前往剿灭余孽!」 广北帝沉着脸,捻着拇指上的白色扳指。 「父皇」 广北帝抬起手,让悠洺飨闭嘴。 随后转头对一旁的乌克察吩咐道:「克察,你带着刑侦司的人瞧瞧摸上鹰嘴崖埋伏。孤会安排韩朔和沈如风带兵围了鹰嘴崖。你们摸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后,和外头的人里外夹击,务必一个不留。」 乌克察抱拳领旨,转身出了泰和殿去准备了。 悠洺飨急不可耐的登上台阶,站在桌子旁。「父皇,儿臣呢?为何不让儿臣去?!」 广北帝白了悠洺飨一眼。「听说,这消息是王天图和连栀二人找到的?」 悠洺飨动了动嘴角。 「你给我好好回府待着,没有孤的旨意,最近不要出府。」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孤为什么。你成婚多久了,那储妃的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别以为孤不知道,你日日宿在书房!回去,给我造孩子。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宝贝孙儿,你什么时候再管朝中的事物。」 广北帝站起身,甩甩袖子。 悠洺飨追上去,表示这完全是两码事,而且互相不影响。 可惜广北帝脚步飞快,就是不听。 最后还是满素停下来,将悠洺飨给拦住了。 「殿下,陛下下定决心的事情,您还是听一些吧。再追过去,怕是又要起争执了。」 悠洺飨瞪着满素,气恼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发现满素一直都是笑眯眯的,眼睛里也都是温润慈爱到不行的光芒。 悠洺飨败下阵来。 满素见悠洺飨塌了肩膀,就知道他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于是趁热打铁。 「殿下,老奴知道你的心思。这硬的不行,咱们可以来软的啊。陛下不是知道你一直睡书房吗,你不如先搬回婚房去住。陛下见你服软,要求定然也会松上一松啊。」 「旭帝余孽确实一直是个隐患,殿下一直担忧着,想要亲自去剿灭。不如,偷偷去,带上点身手好的护卫」 悠洺飨一手按着满素一边的肩膀。 「听你的,我这就回去将铺盖从书房搬回去。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满素满口答应着,笑呵呵的看着悠洺飨脚步轻快的离开。 过了一会,广北帝出现在满素身后。 「老家伙!出的什么馊主意!」广北帝一脚踢在满素屁股上。 满素哎吆一声,又是笑呵呵的请罪。 「陛下,咱们先商量着殿下搬回婚房,这一个屋子里,日久生情的,不愁乖孙儿不来。」 将广北帝哄着,一路又引着往贤妃宫里带。 广北帝叉着腰走着,询问最近贤妃的病情。 自从上次被连栀差点掐死吓死以后,贤妃就病倒了。 不仅夜夜噩梦盗汗,还得了咳疾,身体娇弱的像一朵花一样。 「最近询问了御医,说贤妃娘娘其他的病症倒是无碍了,就是这个夜夜惊梦,有些难办。这属于心病啊,寻常药物也是治不了心啊。」 广北帝臭骂了连栀一番,又询问连栀最近在搞什么名堂。 得知连栀不仅搞了个酒楼,还整了个学社。当即表示,他一国之主,天下至尊。他怎么能还没尝过那些彩色,就被普通百姓比下去了呢。 于是立刻派人,去把连栀酒楼内的厨子和那本奇妙的菜单带进宫里来。 沈将军府。 连栀醒来的时候,沈源就守在床前。 「小妹,醒了。来,喝杯清水。」 沈源将连栀扶着,喂了一杯清水下去。 「你中了迷药,别急着下床,缓一会,看看头还晕不晕?」 沈源将杯子放下,担忧的看着连栀的脸。 连栀晃了晃脖子,觉得脑袋确实还有些昏沉。 「对了,我抱着你回来的时候,在府门口见到那三个自称是你姨母和表弟的人了。我着人将他们带走,安置在附近的客栈里了。」 「你虽然在酒楼的时候不曾管她们三人。可是长久让她们在府门口闹腾,让周围的百姓围观着,也是不好。所以我私自做主了,小妹,你不会不开心吧?」 连栀抿唇笑笑。「哥,你说什么呢。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不开心的。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妹妹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不过,给她们住客栈,倒真是便宜她们了。」 沈源听他爹说过,连栀当初孤身一人被赶出村子,还被挂了个克夫的恶名。 那什么表姨母更是苛待于她,确实不配得到善待。 「小妹,你是一个女娘,早晚是要嫁人的。名声对于一个女娘来说,是很重要的。不能让她们三人,坏了你的名声啊。」 「先让她们住下来,怎么处理,以后再慢慢说。」 「还晕吗,要不要再喝一杯水?」 连栀摇摇头,笑得一脸俏皮。「哥,你就只想到了我的名声。你就没想过,将军府的名声吗?万一外头的人说,将军府识人不明,收留了我这样一个没心没肺还克夫的小女娘。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们那是放屁!小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女娘,我还怕以后给你找的郎婿配不上你呢!小妹别怕,若是没有合适的郎婿,哥哥养你一辈子!」 看着沈源将胸脯拍的砰砰响,连栀咯咯的笑。 这么一闹,头倒是没有那么晕了。 「对了哥,我晕倒的时候,你可看清了马车上下来的人?好像是位夫人?」 沈源舔了下唇,点点头。「嗯,是位蒙面的夫人。我也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 连栀又托着自己的小下巴,思考着。 她们迷晕自己,到底是想掠走她,还是杀了她? 不行啊,自己会被迷药放倒这件事,可是个短板啊。 「哥,迷药这东西,有没有天生相克的药物?比如说,带在身上,就能防止自己被迷晕。或者,我每天多闻闻迷药,是不是就能锻炼出来抵抗迷药的本事?」 看着连栀亮晶晶的眼睛,沈源额了一声,没了下文。 连栀眼里的光消失,平躺在床榻上。 看来,短板终究是无药可解了。 只能解决,那些下黑手的。 「哎哥?你听没听说过,英嘴牙?」连栀翻身,侧躺着问。 沈源去端茶杯的手顿了顿。「鹰嘴崖?你怎么会问这个?」 「奥,就是今天突然听到的这三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个东西,还是个人,或者是个地名?」 沈源重新到了一杯水,递给连栀。「鹰嘴崖,是一处悬崖。因为状似鹰嘴,所以得名鹰嘴崖。」 「哦原来是鹰嘴崖啊」连栀一口喝干。 为您提供大神啦k萌檬的《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0章鹰嘴崖免费阅读 第101章 想起了一些什么 鹰嘴崖海拔很高,上山的路上要经过密林。林中蛇虫鼠疫众多,还有很多是毒蛇。 山顶上没有树木遮挡,风很大,人站立都难。 「殿下,刑侦司的人已经摸上去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动静。我们,要不要派人上去看看情况?」 悠洺飨一身金色铠甲,脸上带着半块面具。 韩朔等的有些着急了。「殿下,您拿个主意吧。」 「再等等。」 悠洺飨眯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密林,里面安静的可怕。 他也着急,不知道乌克察带着人进去这么久了,为何一点动静和信号都没有。 随即他发现,有一棵松树晃动了一下,黑暗中有一根软趴趴的东西飞起来又掉下去。 凭借悠洺飨的目力,那是一条蛇。 蛇不会无缘无故飞起来,所以 「你们等着乌克察的信号,我去那边看看。」悠洺飨说着话,人已经蹿了出去。别人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韩朔和身后的三谨时剑都是一惊。可是他们也在隐藏着身形,不能暴露。于是按捺住焦急,一眨不眨的盯着悠洺飨进入林子的方位。 悠洺飨进入密林后,里面又安静了下来。 他走到那条死蛇边上,慢慢拔出腰间的长剑,将蛇挑起来看。 只见那条蛇的七寸之上竟然扎着一枚叫八角的调味料。 八角像是一枚飞镖般,深深的嵌在蛇骨里。 刚刚那人是谁,根本不用再想。 悠洺飨脑海里浮现出连栀的音容笑貌,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了笑,将蛇扔下,顺着连栀上山的方向追过去。 密林中还有毒蝎子,翘着尾巴对付外来者。 连栀几乎见到的,都一股脑收进了系统里。炸蝎子什么的,也挺好吃的。 有惊无险的穿过密林,来到悬崖之上,吹着冷风,望了眼深不见底的崖底。 「应该是,方向搞错了吧总不能,跳下去吧?」 连栀呢喃了一句,将腰间一盘带着抓钩的细绳解下来,甩着爪钩盘上了一棵两人合抱的松树树干。 从系统捞了一把面粉扑在手掌上,防止打滑。 将绳子顺下悬崖,自己的倒挂在悬崖上。 正准备一跃而下,一道人影飞扑过来,就要伸手抓她。连栀想也没想,抄起菜刀就砍过去。 悠洺飨侧身躲过,手掌抓住连栀的胳膊,将她硬生生拽了上去。 「你有毛病啊!」连栀推开悠洺飨,收起了菜刀。 悠洺飨也不恼。 「多管闲事,起开。」 连栀扒拉了悠洺飨一把,结果人家的两只脚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的。 悠洺飨又重新抓住连栀的胳膊,将她按在了悬崖边上。 连栀这回恼了。「你是不是找死啊,我懒得搭理你,你还来劲了是不?!」说着话,就要挣脱开来。 云层飘走,月光洒下来。 连栀一眼就发现了,悬崖的石壁上,有着一道道寒光闪闪的利刃。 「还说我多管闲事吗?」悠洺飨松开手。 连栀有些尴尬的撇撇嘴,嘟囔着:「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踩上那刀尖的假好心」 悠洺飨当场就气笑了。一把将连栀拉过来,盯着她的眼睛。「我假好心?!」 崖顶的风很大,连栀的发丝吹到了悠洺飨的脸上、嘴边。发丝浮动间,悠洺飨的心和脸颊一样痒痒的。 两人对视着,悠洺飨眉头一皱,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整个人趴在连栀肩膀上。 「哎?!你干嘛,碰瓷啊!喂?!悠洺飨?」 连栀将人扶起来,见到他已经昏迷,不禁疑惑。 这怎么还没怎么样呢,就先倒下了? 连栀知道王天图带着那两张纸找到了悠洺飨了,纸上面就有鹰的字样。 所以,悠洺飨来到鹰嘴崖连栀一点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为什么只有悠洺飨一个人。 连栀费力的将一米八几的悠洺飨扛在背上,想着先将人送下山。拖久了,怕被鹰嘴崖的人发现。 「我可能上辈子刨你家祖坟了这辈子怎么就遇上你了我真是不想管你,就应该把你扔在这,让你被蛇虫鼠蚁的啃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还要扛着你穿梭树林」 「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沉呢」 连栀一边嘀咕着,一边背着悠洺飨走在密林里。 上一次她背人的时候,还是救邢翡的时候。那时候把邢翡一双脚都给磨烂了。 如今,悠洺飨穿着靴子,倒是不会磨脚。但是周围茂密的松树刮在脸颊上,想不醒都难。 「我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你有意见?」 「啊?!」连栀松了手,悠洺飨从她后背上滑落下去。 悠洺飨一屁股摔在地上,还被石头硌了屁股。 连栀气鼓鼓的叉着腰。「悠洺飨,你可真行啊!装死装的挺像啊?!耍我很好玩吗?」 悠洺飨则是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连栀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什么处境。 于是弯下腰,手掌还是撑在腰两侧,压低声音吐槽他。「你这么喜欢恶趣味的捉弄人,做什么广北少主?!你应该去学个杂耍,跑江湖卖个艺什么的,更能实现你的价值。」 悠洺飨伸出手,示意连栀拉他起身。 连栀满脸的嫌弃,却也还是伸手握住他的,还没等用力呢,整个人就突然被悠洺飨拽倒。 悠洺飨叉开腿,连栀就摔了过去,撞了个满满当当。 「你!」 连栀脑门磕在悠洺飨的下巴上,仰起头来刚要骂人,就和悠洺飨满带神情的视线对上了。 悠洺飨缓缓靠近过来,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当连栀脑袋一片空白,想着自己躲不躲开的时候,悠洺飨的鼻子已经快碰到她的鼻尖了。 随之带着悠洺飨独特气息的声音,喷洒在连栀脸颊上。 「我早就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问题。果然,我们的关系不一般。你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吗?和你之间的事」 连栀脸红耳热的推开悠洺飨,慌乱的站起来。 懊恼自己刚刚失去了理智。 「储君怕是误会了,我们之前从不认识。更别说,有什么关系了。我一介民女,您一国储君,天壤之别。你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此别过。」 连栀虽然不知道悠洺飨到底打什么主意,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失忆?目的是什么? 想要当做之前对她的伤害,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人渣。 「别过不了,因为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刚刚那口血,心中发堵的感觉减轻了一些。连栀,你是每晚我梦到的那位女娘。」 连栀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在梦里,你要离开我,我的心就会撕裂般的痛。所以,这一次,我确定了梦里的人是你,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 「什么?!」连栀转身,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悠洺飨一步一步走近,眼神霸道且坚定。「我说,虽然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忘记你。但是自从见到你,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刚我要吻你,你没有躲,所以我确定,你心中有我。」 「呸!你别自作多情!」连栀炸毛。 「别急着否认,我们以后,慢慢验证就是了」 为您提供大神啦k萌檬的《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1章想起了一些什么免费阅读 第102章 斗篷人 鹰嘴崖的入口不在山崖之上,也不在山崖之下,而是在密林之中。 第一批刑侦司的人,也是在山崖上顺了绳索下去探查,有几人被那些刀刃割伤了。后来他们从密林中发现了端倪,找到了密道的机关。 连栀在前面走,悠洺飨在后边追。 此时的两个人,都暂时忘记了今夜来鹰嘴崖的目的。 「你只需告诉我,我们之前的关系,是不是互许终身的关系?」悠洺飨上前几步,拉住连栀。 连栀一把甩开。 「殿下认错人了吧?!和殿下互许终身的人,是你府上的储妃。」 悠洺飨走在前面,面对着连栀,倒着走。 「我能确定,我梦里的那个人就是你,绝对不是储妃。我对于和储妃成婚的记忆,完全是模糊的。我不爱她,我确定!」 「你爱谁,和我有什么关系!」连栀又掏出了磨的异常锋利的那把菜刀。 她向前挥了出去,悠洺飨不但不躲,反而还站住了脚步,任凭那刀锋划来。 眼神紧紧盯着连栀,看到连栀眼中的惊讶和慌乱。 随即,菜刀割破了悠洺飨的衣襟,堪堪停住,没有伤到肌肤。 握着菜刀的手被抓住,连栀有些恼羞成怒。 这个人,又在试探她! 「你看,我就知道,我猜的是对的。」悠洺飨眼睛亮晶晶的,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连栀,告诉我真相,我不想被蒙在鼓里。若是之前我们有什么误会导致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此疏离,你告诉我,让我死的明白。」悠洺飨抓着连栀的手腕,让那柄菜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连栀用尽力气,也抽不出自己的手来。 悠洺飨眼神中又一丝忧伤。 「我不知道我究竟为何会娶别人为妻,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伤害了你。但是我确定,我爱的人不是府里的那个,应该是我现在面前站着的你。」 「我以前爱你,才会夜夜梦到你,害怕你离开我。现在纵然我忆不起你,却还是会被你吸引,会忍不住想起你。」 「连栀,就算我忘了你,可再次见到你,还是会知道,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告诉我真相,好吗?」 连栀被他说的动容。 心软了下来。 「你,可有哪里不适?」 悠洺飨见到连栀关心自己,笑得像个傻子。立刻将连栀的小手按在心口上。「这里,这里痛。见你一次,就痛一次。」 连栀手中还抓着菜刀,怕伤了悠洺飨,立刻收了起来。 悠洺飨虽然惊诧于菜刀的凭空出现和消失,但忍住了没有追问。 连栀咬了咬嘴唇嘟囔着:「我,我不会把脉看病什么的。等回了都城,你还是找个医师看看吧。」她想抽回手,却死活抽不出。 悠洺飨却还在傻笑。 「放手!」 「哦。」悠洺飨放手。 连栀走在前面,悠洺飨美滋滋的跟在后面。 轰隆隆 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振动,悠洺飨笑容一收,捞过连栀的腰躲到了一颗茂密的松树后面。 一处六米左右宽度的山地异动,一道石门显现出来。 一个白衣女子先从石门出来,探查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又折返回去。 很快,一身黑色斗篷笼罩的人走出来,一路向山下走去。 在黑斗篷人走后,那白衣女子又扶着一人出来。连栀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人就是在大街上迷晕了她的人。 没想到,这位夫人和侍女,都是旭帝的余孽势力。 石门口的两人,望着那黑斗篷离开的方向,殷殷切切的看着。 「夫人,别看了,回去吧。」 那位蒙着面纱的夫人叹了口气。「算了,回去吧。」 临进石门的时候,那夫人还问身边的侍女,布置的怎么样了。那侍女说什么有来无回之类的,石门关闭,什么也听不到了。 连栀和悠洺飨对视一眼,小心的显出身形。 「你在这里找一下机关的位置,我去追那个斗篷人,看看他去了哪里。」连栀说的自然。 临走之前,手又被拽住。连栀以为悠洺飨想要拦她,不耐烦的咂咂嘴,就要骂人了。 「注意安全。」 四个字,给连栀整的哑火了。 憋在嘴边的话没骂出去,还真有点难受呢。 赌气的闷声说了句知道了,连栀嗖一下就跑了。 再不追,追不到了! 密林下山,可是没有什么固定的路可走。而且,草地杂乱,也不容易留下什么痕迹。 连栀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七拐八拐的寻到了黑斗篷下山的轨迹。 这家伙,还挺机警的,居然走路像蛇一般,全是弯。 连栀没想着追上他交手什么的,只是想看看他最后的落脚地,好猜测他的身份。 她这么想,对方却不这么想。 临近下山的草丛里,有一些刺猬悉悉索索的跑动着。连栀侧耳听着,突然转头,就见一柄匕首飞射而来。 那黑斗篷飞过来匕首后,唰的施展轻功跑了。 连栀躲开匕首,同时出手将匕首手柄抓住,快速追上去。 她本不欲交手,偏偏要来惹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到了一处空旷处,连栀将手里的匕首又给他还了回去。 飞掷出去的力道比黑斗篷刚刚的力道还强。 黑斗篷轻松躲开,却没想到连栀已经到了身后。 他躲开了匕首,却没躲开连栀的一掌。 黑斗篷闷哼一声,踉跄了几步,随即施展轻功离远了一些。 斗篷下,一点脸都看不到。 但是连栀就是觉察到了他的视线。 顺着他面对的方向看去,刚刚那片密林中,腾起了一丛丛大火。 「悠洺飨!」连栀撒腿就向山上跑。 等想起那个黑斗篷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空地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该死的!」连栀低声咒骂了一句,再不迟疑,飞奔上山。 嘴里嘟囔着:我还没原谅你呢,还没找你报仇呢,你敢死! 连栀跑到发现石门的地方,那里已经烧了起来,烈火熊熊,什么都看不到。 浓烟滚滚之中,连栀仿佛见到了火光之中的草地上,有一个人影躺着。 「悠洺飨」 连栀用袖子捂住口鼻,就要冲进火场之中。 轰隆隆,熟悉的振动传来。火场内的石门打开,王天图带着人冲出来。 「救人!王天图!救人!」 连栀嗷嗷的对王天图喊着。 正好,王天图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悠洺飨,将人架起来,护着跑出了火场。 其他刑侦司的人去扑火了,周围的烟尘更大了。 刑侦司的皇司大人乌克察最后从石门走出来,被浓烟呛得直咳嗽。 来到晕倒的悠洺飨身边,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王天图瞅了眼连栀:「皇司大人应该问她。」 连栀拍着悠洺飨的脸,唤他醒醒。 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悠洺飨自己清楚。 为您提供大神啦k萌檬的《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2章斗篷人免费阅读 第103章 被抓走 鹰嘴崖所在的那座山,里面已经被掏空了。曲曲折折的,足有上百条通道。 刑侦司的人从另一边找到了进口,却一整晚都绕在了里面,一个想要抓的人都没遇到。 他们一路摸到了石门处,发现那里堆满了炸药。而炸药旁边的引线正好燃尽,乌克察带着人急忙往回跑,这才没被炸死。 而石门被炸开,在石门旁的悠洺飨被震晕。火星燃起了周围草木,将他团团围住。 韩朔带着人冲上山以后,又将整个鹰嘴崖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看来,那些人早就听到风声了,已经全部撤走了。」韩朔锤了下树干。 乌克察咬咬牙,一言不发。 悠洺飨昏迷不醒,他们连一个旭帝的余孽都不曾抓到,这一趟,还真是个笑话。 「若是我们刚刚跑的慢了点,恐怕全部被炸死在里面了。这些人的时机,把握的刚刚好。」王天图抬眼望着高高的鹰嘴崖顶,非常的不甘心。 连栀则是将刚刚和悠洺飨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既然那两个女人当时还未离开,定然山中还有其他出口。继续搜!」乌克察带着人,又钻进了石门内。 韩朔背上悠洺飨,表示先送储君回去。 连栀趁所有人不注意,瞧瞧退走,顺着崖壁爬下去。小心的避开那些刀锋,来到悬崖中间的部分,绳索已经不够长了。 崖壁光滑,没有什么藤蔓类的东西可以借用。 连栀从系统内拎出一条五花肉,顺着脚下扔下去。 唰唰唰 五花肉被刀锋切割,最后变成了一堆碎肉。掉落崖底的时候,有闷响声。 看来,崖底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深。 对啊,他们掏空了山体内的土壤,造出了一条条的密道。那掏出来的土壤,定然是堆积到了山崖下了。所以,本该很深的山崖,如今被填平了一些高度。 连栀勾起嘴角,张开手掌。 稻谷哗啦啦的从系统里流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一座高高的稻谷堆。 连栀松开手中的绳索,跳到稻谷堆上。一路顺着谷堆滑下去,观察着石壁上有没有机关暗门之类的东西。 滑落到黄土地上,连栀发现了车辙印。 印记清晰,应该就是今晚转移的时候,马车来拉东西的时候留下的痕迹。看样子,马车至少有十几辆,拉的东西还不轻。 连栀兴奋的追着车辙印,一路从悬崖中段追出去。 被掏出来的土壤,形成一道陡坡,过度到真正的崖底。 走着走着,悬崖于山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狭窄,只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的宽度。 随后,车辙印消失,崖底的宽度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 连栀停下来,在原地打转。 不应该啊。 十几辆马车,怎么能凭空就消失了?! 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连栀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顺着那道崖底的缝隙,走出了鹰嘴崖。 出去之后,外面一片平原。 草地上,没有马蹄印,也没有车辙印。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明打在连栀的脸上,暖暖的。 「嗯舒服」连栀张开手臂,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一刻的美景里。 宽阔的草原上,连栀奔跑着,寻找回去的路。 接近一片杨树林的时候,连栀觉察到一股肃杀之气。凭感觉,这里埋伏着杀手,而且,人数众多。 连栀收敛了一下欣赏美景的心情,站在树林边。 「别藏着了,怪累的,出来吧!」 随着连栀话音落,呼啦啦一片的黑衣人从树林中蹿出来,将连栀围在中间。目测人数,三千左右。 这若是杀出去,怕是得累死了。 连栀冷声哼了哼,对着树林又喊了一句。「漂亮夫人和小侍女,你们也别藏着了,出来见一面,认识认识啊。」 包围圈出现一个豁口,蒙面的白衣夫人被小侍女扶着走出来。 小侍女没有蒙面,但是她的右脸上有一道狰狞可怖的刀疤。 「你如何知道,是我?」 蒙面纱的夫人开口问了一句,声音倒是很好听。 连栀痞里痞气的环抱着手,挑挑眉。「因为,我闻到夫人身上的味道了呀。」 那夫人没恼,倒是一旁的小侍女恼了。 呵斥连栀住口。 「你们这么大的阵仗,是想要杀我,还是想要擒我?」连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夫人轻声笑了笑。「是杀是擒,你说了算。」 连栀摊开手。「我还有得选吗?你们这么多的人,我也打不过啊。况且,我还不想死。来吧,绑吧。」 周围的黑衣人没有过来,那位夫人则是派小侍女走过来。 连栀眨眨眼。「哎,小妹妹,你脸上的疤我能治,要不要我帮你啊?」 小侍女狠狠瞪了连栀一眼,一句话没说,之时挥了挥宽大的袖子。 连栀又闻到了那日在街面上闻到过的花香,随后晃了晃,倒地。 小侍女看着娇小,却能将连栀整个人扛起来。跟在那位夫人的身后,重新走进了杨树林内。 树林中,一块地皮凹陷下去,显现出一道方方正正的地道口。台阶延申下去,里面有隐约的火光闪烁。 那位夫人率先一步下了阶梯,小侍女紧随其后。 其余的那些黑衣人见到地道门合上,草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四散开来。 百余处地道口显现出来,三千人迅速的消失在林中。 杨树叶子被风吹的哗哗响,再没有其他动静了。 地道内,两侧有火把插在墙面上。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周围宽阔起来。 「夫人,将她关到哪里?」 「送去我的房间吧。」 「什么?!不行啊夫人,她很危险的!」 面纱被摘下,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小侍女闭上嘴,乖乖的扛着人走向另一条通道。 「青提,是你回来了吗?」 被换作青提的夫人手中攥着面纱,走向左侧一个垂着门帘的房间内。 掀开灰布门帘,只见一个男子躺在榻上。 「不输,我回来了。」青提上前,抓住男人的手。 「人抓回来了?」男人眼圈发黑,有中毒的迹象。 青提点点头。 「好好好,太好了只要把她掌握在我们手里,大业有望!大业有望!咳咳咳」欧阳不输激动之下,呛咳不止。 他是旭帝欧阳旭留存在世间的唯一血脉,可惜他身体不好,一直靠着药物吊着命。 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他的身体渐渐累积了多种毒素。 青提帮他抚着背顺气。 欧阳不输摆摆手,缓了口气,将青提的手抓过来捧着。 「青提,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抓点紧,我想在死之前,看到权力颠覆。看到起儿,能夺回本该属于我们欧阳家的江山。」 青提眼圈含泪,点头答应着。 当初欧阳旭生欧阳不输的时候,已经六十岁高龄了。因此,欧阳不输天生身体就不好。可为了欧阳家的大任,欧阳不输选了好些好生养的小女娘,来为自己传宗接代。 在欧阳不输三十五岁的时候,选了青提在身边伺候。 青提第二年就生了欧阳家三代单传的欧阳起。 为您提供大神啦k萌檬的《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3章被抓走免费阅读 第104章 大变活人 连栀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争吵声。 「就把起儿叫回来,让他们俩圆房。若想让她一心一意,只有这一个办法!」是男人的声音,语调有气无力。 「不行,你不懂女子。若是我们真这么做了,她不仅可能与我们彻底成为仇人,还会有自戕的风险。若是她死了,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连栀听出来,这句话是那位夫人说的。 「青提,你不要那么天真。有的人为了活着,什么都能接受。更何况,咱们起儿如此优秀,她有何不愿意的?!」 原来,那位夫人叫青提。 青提夫人叹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可是我问过了起儿,他不同意。」 外头安静了下来,男人好似在沉思。 连栀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绑在身后,脚上也是粗麻绳。 就这,还能难倒她? 手中出现一把剔骨刀,背着手割破绳子,随后将脚腕上绑着的麻绳也解开来。 房间内虽然有火把,可依旧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现在必须要找机会离开。 不然,就要被外头那俩人给算计了。 连栀刚悄咪咪走到门口,手指碰到黑色的门帘,就听到了脚步声。 「主公,夫人,吃些东西吧。」 青提说了声:「东西放下,小怜,你去隔壁看看那女娘醒了没。」 叫小怜的侍女应了一声,掀开门帘就走向连栀的屋子。 黑色门帘唰的被掀起来,小怜看到了被割断的绳子。大喊一声:「主公,夫人!那女娘逃了!」 青提夫人脸色变了变,和躺在榻上的欧阳不输对视了一眼,随即大步走出屋子,召集所有人全力搜索连栀的人影。 就连青提本人也是和小怜一起,向着出口寻过去。 等所有人闹哄哄的穿梭在各个通道的时候,连栀重新出现在黑色门帘旁。 还好,刚刚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嗖一下躲进了系统。 捏着门帘一角,向外看了看,锁定那男人的屋子。 连栀贴着墙壁走出去,悄悄站在灰色门帘的房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着气息,只有男人一个。 主公嘿嘿 连栀偷偷笑着,唰的掀开门帘,举着菜刀就出现在了男人的塌前。菜刀丝毫不差的抵在他的脖颈处。 塌上的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突然的情况发生。怔愣了一下,随即却笑了。 「你,就是连栀姑娘吧?」 连栀没有回答,而是大概扫视了一遍这屋内的陈设。 一张软榻,上面铺着厚厚的动物皮毛。看着,有虎皮、狐皮、兔子皮,还有一张鹿皮。 墙壁也都是土墙,没有任何装饰。 靠近软榻有一张四方桌子,上边放着水壶和药盅。 「欧阳旭的子孙欧阳主公对吧?」连栀反问回去。 欧阳不输黑着眼眶笑了笑,夸连栀聪明。 连栀懒得和他周旋,直奔主题。「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定然认为,我身怀异能,可以提供充足的粮食。所以,你们想光复旭帝的大业,就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想要算计我,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念。我呀,专治执念。走,带你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人间美景无数,躲在山洞里算怎么回事啊,是吧欧阳主公?」 连栀薅上欧阳不输的领子,将人整个从榻上脱下来。 欧阳不输身体羸弱,连栀拎着他倒也轻松。 刚刚掀开门帘,就见外头以青提夫人为首的人,将四面的通道全部堵死了。在看到欧阳不输被连栀粗鲁的拎着,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有愤怒。 连栀暗暗叹了口气:这些人啊,真是中毒不浅。 如今天下已经初定,不好好寻个风水宝地娶妻生子,在这跟着过时的旭帝的后人瞎折腾什么呢。 「连栀姑娘,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青提夫人此刻没有戴面纱,连栀倒是将她的模样看清了。 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都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一定更美。可惜,选错了人。 「青提夫人是吧,你不是看错了我,你是抓错了我。你这叫什么,引狼入室啊!如今你们追随的主公在我手里,只要我稍稍动动手腕,他的脖子和脑袋就要分家。」 连栀笑了笑,笑得可爱又无害。 「所以啊,你们最好退开,让我带着你们久不见阳光的欧阳主公,出去晒晒太阳。你看看,这眼圈都黑成什么模样了,怪吓人的。」 青提夫人也是个练家子,手指关节握的咯吱咯吱响。 连栀本以为,她这个反应,一定是气恼自己挟持了欧阳不输,会投鼠忌器。 谁知道,下一秒,青提竟然抽出了一旁手下的长剑,攻击过来。 连栀反应也快,立刻将欧阳不输抓在手里,推出去挡剑。 「青提夫人,你疯了不成?自己的丈夫也能舍弃?莫不是,你早就想杀了这病弱鬼,扶你儿子上位做主公了?!」连栀拎着欧阳不输,左挡右闪的,嘴上还不闲着。 青提夫人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闭嘴!你给我闭嘴!」 连栀才不肯闭嘴,反而越说越来劲。「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把这个病弱鬼脖子抹了?」 「对了,你们说你们的儿子叫什么来着?起儿是吧?想要让他和我成婚是吧?把他叫出来我看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我瞧不瞧的上。」 青提夫人大喊一声你找死,随后剑影越发密集。 连栀是发现了,这女人好似和这病弱鬼达成了什么默契。 病弱鬼总是知道青提下一剑落在什么角度,总能闪开。 连栀好几次都差点挂彩,反而觉得这个挡箭牌有些累赘了。不过,她也不会放手的。 「对了青提夫人,你可曾见过变戏法?就是街面上,那种杂耍的。什么大变活猴,大变格子,大变」连栀说着话,故意被青提划破了胳膊。顺手将胳膊的血迹抹了一把,拍在欧阳不输的脸上。「大变活人!」 唰。 青提的长剑刺空。 两个人,在原地,直接消失。 众目睽睽之下,谁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们的主公,消失了。 「夫人?!」 「这怎么办?!」 「主公被掠走了!」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太可怕了」 一时间,地下藏匿的这些人,都开始骚乱起来。他们才发现,居然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存在。 他们一直信仰的主公,也不是无所不能,也会被别人掠走。 而他们坚信的复国的念想,已经开始动摇。 青提冷着脸,大喊一声安静。 「主公被掠走,少主公还在!你们慌什么?!所有人,翻遍广北每一寸土地,也要将主公给我找回来!」 为您提供大神啦k萌檬的《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4章大变活人免费阅读 第105章 炸了旭帝余孽的老窝 连栀在带着欧阳不输进入的系统的一瞬间,就捂住了他的眼睛,随后用擀面杖敲晕了他。 等了好久,连栀从系统出来,落在原地。见到四面都没有了人,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着在鹰嘴崖堆放的稻谷。 瞬间,那些稻谷就被连栀收回了系统。再次拿出来后,她将稻谷每个屋子都塞了一些,顺着各条通道扑过去。 里面像迷宫一般,要想找到出口,还真不容易呢。 所以,她要烧了这座地下迷宫。 拿起墙壁上的火把,连栀点燃稻谷。 地下迷宫内烟雾滚滚,很快有人发现了火情,呼喊着灭火。 连栀几乎每条通道和所见到的屋舍里面都塞了稻谷。那些人想要救活,别说一时间没有那么多水,就是他们呼吸都有些困难。 连栀用手帕捂着口鼻,在黑暗的浓烟中,随着慌乱的人群奔走。他们很快就带着连栀来到了出口。 「咳咳咳」 「咳咳咳咳」 旭帝余孽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咳嗦声。 众人在刚刚逃出来的地道口寻了一圈,看到了被熏的脸颊黝黑的连栀。 连栀拿开手帕,龇着大白牙。「嘿嘿,多谢你们引路啊。」说完,嗖一下跑出去好远。 那些人后知后觉的喊着追,散乱的没跑几步的人群,突然被脚下炸裂的地面震飞出去。 地下迷宫内的火势太大,浓烟和热度都达到了顶点。闷在地表下面,突然就不堪重负的炸裂塌陷了。 连栀虽然跑的快,却没想到那迷宫建设的范围那么广,自己也被波及,被气流冲击的向前扑去。 护着脸,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储君府。 医师拎着药箱离开,芜桑坐在床榻边。 侍女蒲尔见屋内没有了外人,迫不及待的对芜桑说:「圣女,你快看看他体内的同心蛊如何了?怎么就吐血了呢?」 芜桑抿着唇摇摇头,头上麻花辫上的银色铃铛叮当作响。 「不用看了,他确实因为同心蛊的原因吐血的。看来,在真正的感情面前,同心蛊这种伎俩是没有用的。我会禀明族长,将同心蛊取出来的。再这么下去,恐怕我还没得到殿下的人,他就要吐血而亡了。」 「可是圣女」蒲尔还要说什么,就见悠洺飨睁开了眼睛。 芜桑的手腕被一把捏住,疼得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悠洺飨缓缓坐起身,捏着芜桑的手腕问她:「告诉我,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芜桑痛的眼圈发红。 蒲尔却噗通一声跪下来。「殿下,都是奴胡说八道的,您别伤了储妃啊。」 悠洺飨看着芜桑泪眼婆娑的模样,斟酌了下,松开了手。 下了床榻穿上靴子,一路向外走。 蒲尔还欲拦着说着什么解释,被芜桑拉住了胳膊,对蒲尔摇头。 「圣女你的手腕」蒲尔心疼的执起芜桑的手,看着被捏的手腕已经青紫一片。 悠洺飨来到院中,一把薅过时剑的领子。「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鹰嘴崖那的情况如何了?!还有,还有」 时剑靠近悠洺飨的耳朵回禀道:「少主公,鹰嘴崖那里一无所获,一个旭帝余孽都未曾抓到。您被送回来的时候昏迷着,属下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属下知道将军府的女公子也上了鹰嘴崖,所以派人去打听了。从昨晚到现在,那位女公子还未归府。」 最后一句话,才是悠洺飨最想知道的。 他虽然昨晚昏迷了,可是昏迷之前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刚刚听了芜桑和那侍女的话,悠洺飨已经确定,自己的失忆,怕是跟什么蛊虫有关系。 「备马!」悠洺飨大步向外走,无视后背上的於伤。 「少主公,您要去哪啊?」 「鹰嘴崖!」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储君府门口,就见三谨急急慌慌的跑过来。 「少主公,最新消息,鹰嘴崖旁的一片杨树林内,发生了爆炸。听说地面出现塌陷,好似显现出很多地道。刑侦司的人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悠洺飨听后翻身上马,接过时剑递来的马鞭,啪一声抽在马屁股上。「驾!」 三谨后知后觉的问时剑:「少主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他听到我说话了吗?是不是我刚刚说的太快太急了,少主公没听到?」 时剑白了三谨一眼,也翻身上马。 「驾!」时剑紧追过去。 三谨问门口备马的马役:「哎!他们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这是要去哪啊?你知道吗?」 马役笑呵呵的回复:「三谨大人,殿下本就是备马要去鹰嘴崖的。」 三谨一听,眼珠子瞪起来:「什么?!怎么不早说啊!」 马役很无辜:「您也没问我啊。」 「那你还等什么呢,给我牵马来啊!」 三谨凶巴巴的刚嚷完马役,马役点头哈腰的进府去牵马。三谨叉着腰烦躁的皱着眉一转头,就见到了如酒挎着篮子站在一旁。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如,如酒?!你怎么来了?」三谨挠挠后脑勺,收起了凶巴巴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无措的憨样。 如酒好笑的低头抿着嘴角,随后走过来,将竹篮递过来。「三谨,这是我照着开源酒楼的菜谱,学着烙的豆馅饼。你尝尝,可是你喜欢吃的味道?」 三谨却是曾经和如酒说过,自己喜欢吃连栀烙的豆馅饼。如今想吃,只能去开源酒楼花钱吃了。 没想到,如酒竟然放在心上,还特意去学了来。 三谨一把接过竹篮,拿开上边的白色帕子,看着一叠圆润的豆馅饼,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拿起一个馅饼塞进嘴里,就是咬了一大口。 「嗯嗯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豆馅饼」三谨笑得像个智障。 如酒却是笑了,捂着嘴,笑得腰都弯了。 「三谨,上头的几个,是白糖馅的,不是豆馅的。」 三谨一愣,将咬了半个的饼子举到眼前一看,还真是白糖馅的。 这不就,尴尬了。 这时候,马役从府里走出来。「三谨大人,马匹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虽然替三谨解了围,可是,三谨却觉得突然不想走了。 竹篮的饼子,他还没来及吃呢。 「三谨,带上一个,路上吃。剩下的,我先拿回去,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如何?」如酒用手帕包住一个豆馅饼塞进三谨的胸口衣襟里。将竹篮拿过去,抱在怀里。 她仰着头望着三谨,眼里,都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三谨越看越口干舌燥。随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拉过如酒,吧唧一口就亲在了如酒脸颊上。 「我聘礼都准备好了,等我回来就和少主公请旨,娶你进门!等我!」 为您提供大神啦k萌檬的《神厨姑娘她自带系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5章炸了旭帝余孽的老窝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