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拯救反派师弟》 第一章 庄严的宗堂里满是弟子,无不在接头交耳,嘴里还小声说个不停,面容严肃,仿佛是有什么大祸临头。 “诶,你听说了没?乌荆镇出大事了” “这我怎么能会不知道,宗门内都传遍了。” “你可别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宗主会如何处理?” …… 吵闹的声音传入梅湘儿耳中,她逐渐缓过神来,只觉心中的烦躁不止。 “何人在喧哗?”自从变成魂体之后,她从来都是看着别人吵,从没觉得吵,不对劲,很不对劲。 待梅湘儿完全清醒过来,她仔细打量眼前的一切,脑子有点懵,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于是梅湘儿坚持相信,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咳~咳,诸位稍安勿躁。”说话的人正是长云派宗的宗主刘观阳。 众人听是宗主发话,便都安静下来,转身望向宗主。 虽然他看着有四十几岁模样,容颜俊朗。但他的实力却是无人敢置疑。修仙者修到一定的年龄和实力时,可随意变换自己的容颜。 其实他已有几百岁。像他这样的修仙者在修仙界,也是很常见。 “此次乌荆镇事件,本座早已听闻,乌荆镇位于我宗附近,一旦有异动,便会引起四分猜忌,万不可马虎。” 此言一出,座下弟子又躁动起来。确实,乌荆镇是进入长云宗地界的必经之处,一旦被攻破,长云宗必然受到不小的影响。 在一旁观摩已久的大长老便提议让几名可靠的弟子前去探查。不少长老表示认可,一场关于派谁去的斗争悄然开展。 最后,果不其然梅湘儿也在其中。同行的人有大师兄贺州礼,小师弟顾津,大长老座下大弟子孙仪衿……都是宗门内佼佼者。 梅湘儿对这一场面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醒过神来,自己又活过来了,回到了一百年前。 没错,就是一百年前。不幸的是,梅湘儿就是在被派遣去乌荆镇时,意外丧身。所以说她能活的时间不多了。 虽说其他事情,可能她不记得了,但是对于她丧身这件事,尤为清楚。 当年,乌荆镇传出了有千年妖魔作乱,被害死的百姓,死伤过半。其余的人不是被迫逃亡到他乡,要么就是到附近的长云宗寻求庇护。 梅湘儿等人一路探查,人们对于千年妖魔的传说,越传越邪乎,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不过,这一切仿佛是有人在刻意引导,让他们相信有妖魔的存在。事情的发展远不止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到了乌荆镇,死去的百姓,死状惨烈,散发着恶臭的死尸味。伤口遍布了全身,留着浓浓的脓液,小部分没有伤口的地方,也是青紫交加。 看着不像是被妖魔所伤,更像是被什么人下毒了。 擅长药理的弟子仔细一查,不难看出。只是这乌荆镇来的修仙者不少,难道没有人发现嘛? 疑点重重,梅湘儿跟随大师兄贺州礼几天来的探查,并不是没有发现,确实是有人故意制造事端。 就在他们相信真相快渐浮出水面时,意外来了。 夜晚的乌荆镇总是弥漫了浓厚的迷雾,诡异的光芒,若隐若现。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又消失,像是厉鬼前来索命。 梅湘儿等人赶不得讨论,当即分开行动,迅速寻找事发地。 跟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梅湘儿很快便找到了奇怪声音的来源。 一只形似狼的妖兽,正在四处寻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双凶狠的绿眼,在夜色下格外瘆人。 妖兽出现的太突然了,梅湘儿没个防备,隐藏的距离太近了,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梅湘儿紧紧的握住腰间的剑柄,她能感觉到心脏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背后的衣裳早已浸湿,牢牢黏在皮肤上。 梅湘儿发现妖兽好像走远了,周围一片寂静,正要提剑上前继续追查。 一股味道奇特的香气,突然间在梅湘儿四周飘散。 “不好,这味道有问题。” 待她想反应过来,用袖子捂住口鼻,却已来不及。 因为吸入不少气体,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身体也没有力气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 恍惚之间,有几个人过来抬走她。 “这是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有了意思,不过身体依旧不能动弹。 “大哥,天天干这捡人活,虽然累点苦点,但是能时不时的拿这些修仙者的身家,我也是赚了。” “可不是,上头有安排,把人处理妥当了,那些财物随我们处置。嘿~嘿。” 两人有说有笑,你一言我一语,却不知全被那梅湘儿听了去。 “大哥这修仙者,不会醒过来把我们给……”,那人说罢,手比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表情严肃。 “这你就放心,我干这是少不说十天半个月了,他们醒不过来。” “怎么说” “这些修仙者中毒了,身体会慢慢腐烂。别说了,赶紧干活了。” 梅湘儿一听,心中不由暗惊,这下死定了,完全身不由己。 一连几日,这里不断有人被送进来。 “也不知其他人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送进来这里?” 可梅湘儿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那种清楚感觉自己在慢慢死去,却无能为力。 很快,她的身体已经破烂不堪,意识不再清晰,呼吸也越微弱,心脏的跳动不再有力,似乎下一秒就要停止。 就这样,梅湘儿在无尽的等待死亡中死去,漫长且痛苦。 一道微小的光从梅湘儿身上闪现,她的灵魂没有像身体破损而消失,像是受到来自远方的召唤,被丝丝缕缕抽离了身躯。 第二章 霎那间,梅湘儿的痛觉就消失殆尽,刚才死亡的窒息感仿佛像一场梦。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确认自己安然无事。 她就环顾四周,一下子便认出这不是自己当初晕倒的地方。 脚边躺着她的佩剑,淡淡的寒光在夜色里流转,透露着丝丝凉意。 “奇怪,挽雪居然没被拿走。” 挽雪剑是梅湘儿进入内门弟子时,从剑冢的九重剑窟中挑选出来的。说是挑选倒不如说是被强行捆绑出剑冢。其中的原由只有梅湘儿自己知道。 毕竟,被剑强行认主,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此剑的名头虽远不及其他名剑的响亮,却也是难得的一把好剑。 挽雪剑一如它名字一般,刃如霜雪,剑身轻盈且薄,舞动起来的阵阵剑气,甚是逼人。关键它还通人性,梅湘儿才能收起心中那点被强买强卖的不甘。 梅湘儿心下觉得奇怪,手里的动作不停,弯下腰正准备拿起挽雪。 她的手直接透过剑柄,穿了过去。梅湘儿试了好几把,结果都是相同。 除此之外,她还不能离开挽雪剑,达到三米就会被一个透明屏障弹回去。 好了,她能确定她不是无事,而是死后灵魂出窍了,还和佩剑捆在一起。 梅湘儿干脆坐在一处,不免有些丧气,死得悄无声息就算了,生前被剑强行捆绑,死后还不能入轮回,连灵魂也被剑栓住,太憋屈了。 迷雾渐起,遮住了天边残缺的月与星辰,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像被层层轻纱笼罩。风拂过树梢间,沙沙声作响,摇晃的树影几下几下地摆动,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笔挺的人影从远处走来,慢慢浮现。 梅湘儿屏神静看,紧张得眼睛都一动不动。 这时,挽雪剑剑身微振几下,剑光轻闪,略显兴奋。瞬间腾空上升,向那道人影飞身而去,一下子没了影子。 “挽~” 雪字消失在风中,梅湘儿还没反应过来,魂体不受控制也跟着飞了过去。 远处那人眉头一瞥,好似察觉到什么,一个侧身。挽雪剑擦身而过,直直射入树干。 梅湘儿惊恐,受到不少刺激,愣是没回过神来。 待她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小师弟顾津,身后还跟着几人。 来不及惊喜,挽雪剑又开始作妖,从树干间撤出,迅速飞向顾津,不断环绕着他。 梅湘儿不忍直视,嘴角微微抽搐。因为她的佩剑现在好像一只许久未见主人的小狗,不停在摇尾讨好。 梅湘儿表示这不是我的佩剑,我不认识它。 只见顾津一个抬手,便牢牢握住了挽雪剑,挽雪这才停歇下来。 众人见这一情景,赶忙上前关心。 “小师弟,你没什么事吧?方才才真是好险啊。” 当事人倒是没什么惊吓模样,这说话的青年一副好像刚刚被暗伤是他的模样,倒叫人忍俊不禁。 “瞎说什么胡话,不得不说小师弟刚才那一闪,身手敏捷啊。” 顾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白皙的肤色,俊美突出的五官衬托下,那双清澈的眸子像朝露一般晶莹璀璨,一眼望去,满是少年的青涩与乖顺。 竟叫梅湘儿看得失神了,心下顿时对这个少年好感倍增。 众人说话间,一位白衣青年从容自若地缓步走来,看着身姿英挺,清隽温润的气质,让人不免生起几分安心。 是大师兄贺州礼。 “大师兄”。梅湘儿和一众人一致的喊着。 “这剑好生眼熟。” 顾津一听低头,仔细端详起来,脑中似有若无地浮出一个模糊的倩影,但看得不真切。 贺州礼伸手,正欲拿剑查看,不料挽雪剑,剑身微振,发出凌厉的剑气,不让贺州礼靠近半分。 熟悉的剑气,一下子便使贺州礼认出,这是梅湘儿挽雪剑。 “是梅师妹的挽雪剑。” “梅师姐一定是遭遇不测了,这佩剑对于剑修来说,可是关乎性命的事。” “对对对,梅师姐是不会抛下佩剑,肯定是出意外了。” 众人猜测梅湘儿一连数日失踪,佩剑还丢失,定是出了意外。 几人还是好奇想摸挽雪,可都纷纷以失败告终,唯有顾津一人可触碰。 见挽雪剑不让他人触碰。 于是,贺州礼就交代顾津好好看顾,待找回梅湘儿再物归原主。 梅湘儿在一旁默默看着,哀叹,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还给我了 就这样,梅湘儿就跟着,众人回到乌荆镇。不,准确点,是跟着顾津。 乌荆镇的千年妖魔作乱,已经查明是有人故意下毒而为之。所谓妖魔,不过是普通妖兽装扮来掩人耳目,罢了。 贺州礼立即将情况上报宗门,宗门派了实力强悍的修仙长者前来相助,也带来了梅湘儿丧身的消息。 众人悲伤不已,势必要为梅师姐报仇。 事情告一段落,但是梅湘儿还是离不开顾津,天天与他“形影不离”。 发现这少年,还真是跟看上去没啥区别,温顺乖巧,不亏是宗门好师弟。 除了一点,就是有点榆木疙瘩,在他的眼里只有修炼,仿佛除了修炼,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动他。整日的打坐修炼,实是无趣。 梅湘儿每日看着少年修炼,时不时跟着看看师兄弟斗嘴,成了她唯一的乐趣。 回宗不久,宗主传见,似乎要将挽雪重新送回剑冢。 顾津一早提着挽雪剑去拜见,梅湘儿也一同到了宗主殿。 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挽雪不允许除了顾津之外的人触碰。 宗主使用灵力加持,挽雪也使出自身剑气,形势僵持不下。 刘观阳见此,像预料到了一样,收手作罢。 “这挽雪剑既然相中你,也是你的机缘,罢了罢了”。一个摆手让顾津退下。 梅湘儿心中疑惑不已,这挽雪如此固执地要跟着顾津小师弟身边,究竟意欲何图? “难道是不想再进入剑冢?”梅湘儿暗暗庆幸不用进剑冢。 那地方,暗无天日,寒冷彻骨,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就算是魂体了,迟早待出心魔,待不得。 还是顾小师弟身边自在,梅湘儿心中暗想。 第三章 就这样,梅湘儿顺其自然地跟着顾津。 当然了,也免不了发现一些东西。这顾小师弟,看着简单,其实背后也深藏着秘密。 每至月圆之时,顾津都会趁着,还没入夜,悄悄一人,跑到长云宗外。 偷偷躲到一个隐蔽的山洞,然后静心打坐。但过一会儿,慢慢的,少年额前就会遍布细汗,脖子青筋凸起,仿佛在极力忍耐痛苦。那时,少年的白色宗服,也会被汗液浸透,紧贴在少年紧致的身躯上。 数道耀眼的光芒,从他的身上闪现出来,让人直睁不开眼。 只见,少年的耳朵变成毛绒耳,牙齿变成獠牙,九条白银色的尾巴,正在他的身后,肆意摆动。就连脸上也浮现出专属于妖族的纹路。 梅湘儿第一次见时,被吓得不轻,自己乖巧的顾小师弟,竟是一只半妖。 或许是,与顾津待久了,梅湘儿,竟也觉得化作半妖的顾津有些可爱。 梅湘儿也不想成为一个偷窥狂,但是挽雪被顾津拿走,成了他的佩剑。 梅湘儿被迫偷窥。 半妖作为人类与妖族的结晶,本就罔顾伦常,殊途不同归。既被人类所不容,也被妖族视为血脉不纯的耻辱。 半妖到了成年,实力非常强悍,一旦作乱,免不了大战。更何况,修仙者大多以杀妖除魔证道,所以见到半妖,更不可能手下留情。 一连来的相处,梅湘儿早已将顾津看成自己的弟弟。看着少年,每次痛苦万分的神情,心中不觉生起了,几分心疼和怜悯。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顾津是半妖的事情,不知怎的被发现了,还被抓了个现行。 顾津平时,为了藏匿身上的妖气。只得不断修炼人类的功法,用灵气来掩盖它。 但血脉的压制,终胜过人为。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化作半妖的模样。可这也导致他实力减半,非常虚弱,一不小心,容易被伤害。 消息一下子,被传得四方皆知,引得各门各派讨伐,联名讨伐,势必要杀了这孽畜。 宗门不得已众人的逼迫,将顾津交了出去。 几日的关押下,种种非人的刑罚,使得顾津伤痕累累,气虚微弱。 同宗的人,大多数落井下石,有的也只敢默不作声,怕被落下一个私通半妖的罪名。 以前,梅湘儿也秉着杀妖除魔,济天下的准则,对妖魔深恶痛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今,只觉得以前的自己,错得离谱。世间万物本就平等,种族何来贵贱之别,只有好坏之分。 顾小师弟没犯甚么错,出身尚不能自己决定,便要受这无故之灾,欲加之罪? 梅湘儿身为魂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依靠挽雪的力量。 梅湘儿几番尝试,都不尽人意。 就在顾津被押到判决台,快处决时,梅湘儿终于试出来了。 偶然间,她附身于挽雪剑上,魂剑合一,实力大涨。 飞身前来,几个回旋,打伤行刑的人,锋利的剑面,将千年玄铁链几下给割断了。 挽雪强大的剑意,以顾津为中心,向周围散开,众人顿时,被振得人仰马翻,自身不顾。 顾津得到了释放,少年的气息大变,像那深渊中踏血而出的魔鬼,阴沉可怖。 一个扬手,挽雪被他吸到手中。接着等待众人的,是无边的杀怒,血光四溅,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在顾津的背后不断倒下。 血液在少年脸上留下斑斑点点印记,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不见一点光亮,面无表情,仿佛只有杀人嗜血,才能让他感知到,他还活着。 杀到最后,顾津直接化作半妖,以利爪为刃,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自从逃出来,顾津像变成另一个人,当年乖顺的小师弟,貌似已经死在了判决台上。 杀伐果断,不近人情,性情愈发古怪,令人琢磨不定。若是不快,抬手间,一条性命,就可消失于天地间。 后来,顾津不要命地修炼,进千年秘境,潜东海深窟,杀妖取丹,修为一度迅速飞升。 几个渡劫期的高手合手与他过招,不过须臾,便被他打成重伤。 经次,众人猜测,世间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四方内,令人闻风丧胆,谁人不惧?妖界,魔界,人界与他作对的,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不过,各界与顾津的战争从未间断过。 在最后的那场,妖族叛徒联合各派修仙者的战争中,顾津被众人围剿。他势要众人陪葬,便以自身为祭,设下血咒,引众人入阵,几乎毁了半个世间。 顾津没了,挽雪剑也消失了。 就这样,梅湘儿跟了顾津一百多年的日子,结束了。 —— 眨眼间,梅湘儿就重生回百年前。 她想,她重生的意义,绝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还要,改变顾小师弟的命运。曾经听话懂事的小师弟不应该消失,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他应该有别样的人生。 梅湘儿离开宗主殿后,便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行寒峰。 行寒峰,在整个长云宗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不过也最为破败。 目前,只住了她师父南方仁收到的一脉人,顾津刚好是最小的那一个。 只不过她师父,一向云游四海,每每回来,只会丢一本功法。对于他们这些弟子,都是实行放养状态。 所以,梅湘儿经常自己独自修炼。底下的师兄弟,就不得而知了,大概率,也是自己琢磨修炼之事吧。 这也是,之前梅湘儿与顾津,虽是同门,却彼此不熟悉的缘故。 梅湘儿拿起挽雪剑,催动灵力,想御剑飞行。脑中的关于御剑记忆,一下子便被唤起。 对于挽雪剑,百年没触碰过了。梅湘儿觉得,还真是有些恍隔如世。 挽雪像和梅湘儿一样,心有所感。剑身微振,剑光一闪,快速回应了梅湘儿。 “也不知,顾小师弟现在如何了?” 想着想着,行寒峰已经到了。 映入眼帘,是覆满枯枝败叶的一个山头。那几座庭院、房子还看得过去外,其他还是算了。 “师姐,梅师姐~” 一个白衣少年,不停地呼喊着梅湘儿,气息有些混乱,大概是沿途跑过来。 梅湘儿立即停下。 “李师弟,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事。就是行云峰的贺师兄找你,好像是关于乌荆镇的事。” “好,我这就去行云峰。” 梅湘儿正欲想,重新御剑。 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梅师姐,且慢,贺师兄已经在院内等候了。” 第四章 梅湘儿跟着白衣少年,缓步走进院子,转入主厅。 贺州礼端坐在一旁,手捧一杯茶盏,正低头,自顾自地品茗。男子英挺剑眉,绝美的唇形,宁静的眼里,只有眼前的茶,无形之中张扬着优雅的气度,气质逼人。 梅湘儿踏进门,就见这一场景,有些恍神。 贺州礼一看是梅湘儿,缓缓起身向她走来。 “梅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让师兄久等了” “无妨,此次前来,不过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乌荆镇之行,事关重大,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行寒峰就你和顾师弟二人,不像其他峰有众多弟子随行。 师妹务必要多些准备,以防不测。” “师兄之言,我一定谨记于心。”梅湘儿笑答道。 贺州礼说罢,准备要去下一座峰,继续交代。 梅湘儿暗暗赞叹,贺师兄果然还是那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不过,依旧还挺忙的。 “对了,我得去找顾小师弟,好好准备。对了,得多带点保命的,我可不想,再死得不明不白的。” 梅湘儿想的很完美,但她忘了,她所在的行寒峰,最是穷困潦倒。 连体面点的保命装备都没有。什么符纸、丹药、武器……一直都得靠赊的。 行寒峰,练武台。 此时,顾津正勤奋地修炼剑法。少年的身影飘逸潇洒,宛如游龙穿梭天地,行走四方,手腕一个轻旋,剑光闪烁,一招一式,尽在少年的身法中游走,带着震敌的凌厉。 剑影如织,时而身如闪电,仿佛有种错觉,或许是被少年的剑势所折服。顾津坚定的眼神里,流光涌动,周身透露出的,一种孤傲疏离的气质。 不觉间,让梅湘儿有种回到顾津黑化的时候,心头涌出几分酸涩,更多的是喜悦。 梅湘儿按耐住,心中异样的情绪。 “顾师弟~” 梅湘儿用力朝顾津摆手,踩着轻快的步伐,快速向他跑去。 闻声,顾津一个扬手,将剑收回身后,然后,恭敬地朝梅湘儿行礼。 “梅师姐” “不必多礼,我是来问问你,此次乌荆镇之行,准备得如何?” 顾津一听,脸色生起了慌张,还有几分羞愧。 “抱歉,师姐。这几日忙于修炼,还未准备。” 梅湘儿看着,顾津着急的样子。记忆中,狠厉模样与现在乖顺的样子重合,忽然有些别扭。 不过,现在这副模样,更为顺眼些。 “小事儿,当~当,师姐给你准备了。” 梅湘儿从储物戒中,拿出早已为顾津准备好的,各种攻击符,疗伤丹药…… 乱七八糟的,竟然还有锅碗瓢盆。 这锅碗瓢盆,其实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难得变回人了,她要享受人生,她要山珍海味。 梅湘儿一看,拿多了,假装若无其事,急忙收回去。 这顿操作,不禁看得顾津有些傻眼。 但还是恭敬道,“多谢师姐。” 东西交给顾津后,梅湘儿就走了。走时,恋恋不舍地看了,那些保命装备好几眼。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为了顾小师弟,这点钱,跟顾小师弟比起来,不算什么。 对对,不算什么,值得的。” 梅湘儿内心,不断的进行自我安慰建设。 看着逐渐远走的梅湘儿,顾津瞬间褪下了,乖巧的面具,周身围绕着一片冰冷气息,深黯的眼底,充满了疏离、轻蔑。 想到梅湘儿的赠物行为,俊美的脸上,嘴角勾起,心中暗暗嗤笑。 “梅湘儿,有点意思。” 梅湘儿由于花掉了大把的积蓄。后面几日,一直都在忙着接小任务,努力赚取灵石,希望早日恢复自己小金库的富有。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为了不打草惊蛇,众人不得御剑,只能沿途步行。 梅湘儿在途中,一直对顾津照顾有加,时不时与他说说话。 几次下来,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陌生了。 一群人马不停蹄,好不容易到了一个茶栈,停下来休整。 梅湘儿与顾津坐在一处,喝着茶。 “这乌荆镇的千年妖魔,厉害紧了,大半个镇的人,都被吃个精光。” “呦呼,这太可怕了,不过,妖怪长什么样,有人见过嘛?。” “当然了,那妖怪太厉害,见过它真面目的,很快就离奇死了。” “……” 梅湘儿默默听着这些,过路百姓的谈话,无趣地叹了口气,直摇头。 “唉,我这儿还有好几版呢,没机会说,比这更真,更邪乎。” 都是前世听来的。 想罢,看向顾津。少年坐得端正,更显纤细欣长的身材,轻抿着手里的茶,专心的样子,像极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梅湘儿知道他也在听,就随口一问。 “顾小师弟,你如何看? 也许是没想到,梅湘儿会忽然问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时,就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正所谓,三人成虎。与其道听途说,不如查明真相,是真是假,一切不攻自破。” “嗯嗯,顾小师弟说得有理。” 这点,与梅湘儿不谋而合。 少年据理说事的样子,看着成熟稳重不少。不过,在梅湘儿心中,怎么看顾津,都是傻傻呆呆的小师弟。 顾津要是知道梅湘儿,此刻心中所想,一定得郁闷死不可,他哪里呆呆傻傻的。 梅湘儿等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乌荆镇。 整个乌荆镇,像是一座空城,家家闭户不出,长长的街道上,只有几个无人的摊位,几个角落,还结了蜘蛛网,一动,灰尘飞扬。 远远望去,几乎没有活口存在,半只鸡,半条狗的声都没听着,显得无比凄冷、荒凉。。 夜色即将降临,贺州礼作为一行人的大师兄,首要任务是带众人尽快,寻找到住处,。 “这没有一户人家,是开着的,哪里找的着,一家一家找,不现实。” 几位弟子不满地抱怨着。 “实在不行,我们在镇外过夜得了,反正这几日,也不是没风餐露宿过。” 贺州礼出于对众人安全的保障,当即提出反对。 “不妥,乌荆镇的传闻是真是假,尚未查明,如果贸然留宿野外,恐会意外发生。” “我同意。” 孙仪衿立马出声赞同,她作为大长老的大弟子,也是大长老的亲女儿,从小到大备受娇生惯养,是师门的掌上明珠。 从未出过远门的她,这段时间的遭遇,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简直是场噩梦。 “赶紧找吧,我可不想在待在外面。” 梅湘儿和顾津两人没有异议,不管是住宿,还是外面过夜,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倒是贺州礼有些麻烦,众人的意见不一,争执愈发激烈。 许是他们的争吵声太大,惊动了躲在屋里的人。 “嘎吱~”一声,半扇门开了,忽的,从里面探出一个人头。 第五章 众人定睛一看,是个小二装扮的小哥。 “各位,可是要借宿?” 不待众人回答。 “快些进来,外面不好讲话,各位里边请。” 不似外面,店内收拾的,有理有条,桌子、椅子及柜上的摆件,好似天天擦试过。进了屋,众人才重新感受到人间烟火气。 “各位客官,看着气度不凡,气宇轩扬。想来,是前来除妖的修仙者。” 小二不知从某处,提来茶水,边倒边说,言语间很是肯定。 “之前,确实是有不少修仙者来过,整个乌荆镇方圆几里,也就本店,这一家客栈还开着,他们都在本店过夜。 只不过,他们夜里说要出去捉妖,第二天都离奇失踪了。渐渐的,就很少有修仙者来了。所以说,各位,还是听小人的一句劝,夜里尽量不要外出。” 梅湘儿回想起当时,那一晚出去了,就这样一去不回的。不过,为何,顾小师弟和贺师兄出去了,却不受毒香味影响,难道他们压根没碰上……。 梅湘儿想得出神,竟看了顾津许久。被看了很久的顾津,忍不住出声问道。 “师姐~,师姐~,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你怎么一直在看我。” 她一下子跟少年虔诚、晶亮的眼神对上。 “啊,我没、没看。” 梅湘儿被这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用喝水来掩饰,只是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她的耳尖随着她的慌乱,升起了一片泛红。 梅湘儿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想事情就想事情,干嘛要看向顾小师弟。 她已经可以想到,自己是怎样“如痴如醉地”看向顾小师弟了,她后面该如何树起师姐的榜样。 顾津默默看着梅湘儿,便不作声,只是低头,在梅湘儿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唇角一笑。 夜色像阴霾一样迫近而来,渐渐遮掩整个小镇,仿佛又进入了一片死寂。 众人住在同一个楼层,顾津和贺州礼离梅湘儿最近,顾津在隔壁,贺州礼就在对面。 这是一个平安夜,众人安然地渡过了,来乌荆镇的第一夜。 梅湘儿昨夜思绪纷飞,一直在想如何才不会中毒,怎样才不会悄悄死掉。 越想越烦,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直到四更天,才隐隐睡过去,好几次梦回重生前,回到挽雪剑封住的日子。 翌日,梅湘儿精神颓废地从楼梯下走下,睡眼惺忪,眼下青色明显。 “大家早啊。”说罢,仰头又是一个哈欠。 贺州礼召集其他弟子,正准备到乌荆镇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见梅湘儿状态不佳,就留她与顾津在客栈,静候消息。 顾津没有丝毫懈怠,陪梅湘儿说了下话,自觉回到房中修炼起来。 梅湘儿没有修炼,休息一会儿,开始无所事事起来了。 一个招手,叫来了小哥。 “小兄弟,这乌荆镇,白日没也没发生什么,怎么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啊。这白日确实是没什么事,只不过大家伙,不知从哪听来,白日也有妖魔作怪,一旦出门,便会被妖魔找上门。” “大家不怕,这传言是假的。” “真真假假,传着传着,就成真的。就算是假,谁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这才,家家闭门不出。” 梅湘儿心下更觉,人言可畏啊。这世间的人,更多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他们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利益,是否会因此遭受到损害。 浅浅地找小二,打探完消息,梅湘儿也回房修炼起来,她要时刻做好,逃离死亡的准备。 意外永远会在下一刻等着你,而你只有自身变强大,才有能力改变。 太久没修炼,不过,梅湘儿在作为魂体的那段百年时间里,跟在顾津身边,自是没少耳濡目染的。 更何况现在的她,是处于筑基期后期,修炼的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梅湘儿打坐于榻上,聚气,引起入体,一切的记忆,仿佛是刻在身体里,一经触发,便不由自主地进行下一个环节。 天地间的灵气,随着她的动作,像无数溪流汇聚成大海,源源不断地涌进她的身体里,在体内的四肢百骸中游走,运转,滋养她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灵气在梅湘儿的体内进行一个又一个周天的运转,不断地被她炼化为身体的一部分。在修炼中,她感觉自己的血肉筋骨,重新注入了新机。 梅湘儿沉浸在修炼中,结束时,天色已经黑了。受到灵气的滋养,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容光焕发。 出门逛逛,正遇上贺州礼等人回来了。 方要上前询问情况如何? 一道酸言酸语的声音,在梅湘儿耳边响起。 “呦,某些人,真是养尊处优,仗着大师兄仁慈心善,我们一行人在外面,四处奔波,而某些人,却能心安理得,在客栈休息。” “你说谁呢?有种指名道姓,别拐弯抹角,隔应谁呢?” 梅湘儿忍不了,直接回怼过去。 “你,你,你……” 孙仪衿指着梅湘儿,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今日,是我让梅师妹,在客栈等我们消息的,倒是我考虑不周。” “孙师妹,可是身体不适,明日也需要休息?” 贺州礼见状出声,阻止了这场无端争执。 孙仪衿看贺州礼出来,为梅湘儿说话,虽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敢置缘什么,只好作罢。 接着,梅湘儿就询问了下贺州礼,今日的调查情况。 他们一行人今日到外郊探查,只查到死去的百姓可能是被毒死,极大的可能不是被妖魔所伤。 梅湘儿听完心想,跟前世所调查的结果,差不了多少。真相可能会在宗内派来的几位高手之后,才会大白。 梅湘儿倏地,双手拍案而起,嘴里念叨着一句“有了。” 既然事情跟前世所发生的,差不了多少,那她可以跟在,活着的那些人身边,这样她活的几率就很大了。 跟着贺师兄。 不太行,贺师兄要照顾一行人,发生危险时,一定顾不上她,到时候,她可能还是死路一条。 跟着顾小师弟。 这可以有,还是顾小师弟,最合梅湘儿的心意了,乖顺懂事,贴心。 虽说,顾津现在的实力较弱,但是关键时刻起作用就行。 在房里的顾津,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被梅湘儿盯上了。 第六章 梅湘儿打定主意,以后出门,一定跟着顾津走。 接下来几日,梅湘儿白天跟着顾津出去查看情况,夜里待在自己房间里,潜心修炼。 也许是,近些日子她修炼挺勤,颇有成效,梅湘儿已经达到筑基大圆满境界,不过,她并不急于进阶,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修炼就像盖房子一般,只有将基层打牢固,这样建起的百丈楼盘,才不会轻易崩塌。 所以,她一直在夯实自己的实力。 自从梅湘儿全身心投入修炼后,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肤色变得明亮有光泽,白里透红,皮肤也更细腻光滑。 梅湘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见那镜中女子,容貌娇美,肤白似雪,双目犹似一弘清水,顾盼流连间,自有一番独立世俗之外的清澈灵动。 试问,哪个女修不爱美?梅湘儿没想到修炼,还有意外之获——更美了些。 不由想到顾津,他生得如此俊美,也是勤于修炼。 梅湘儿往昔并不看中修炼,只当它是任务,所以她的实力一直不强。 重活一世,她要改变糟糕的命运,也因此,她对于修炼这件事看得更重,做得更认真。 对于修炼的变化,也更深有体会。 又是夜半,所有人都在酣睡,一阵阵奇异的声音,连绵不断。 惹得众人惊醒,皆提剑,急忙往客栈楼下赶。 贺州礼召集众人,商议片刻,决定分头行动。 梅湘儿不做动作,但心下有了打算。不管会发生什么,都跟着顾津。 梅湘儿双眼不自觉地瞥向顾津,默默靠到他身旁,低声说道。 “顾小师弟,这外头危险重重,还是让师姐保护你吧。” 可梅湘儿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不这么想,偏这么说。 顾津直直凝视着梅湘儿,后者略带心虚的眼神,瞟了瞟周围,愣是不敢看顾津一眼。 顾津笑了笑,还是懂事地回道。 “嗯,多谢师姐。” 老实地待在梅湘儿身旁,活像一名侍卫。 有了上一世,血的教训,梅湘儿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把自己整没了。 静静跟在顾津身后,心里紧张不已,一个没留神。 狠狠地撞上了,前面停下脚步的顾津,梅湘儿瞬间,眼泪汪汪地在眼眶里流转,手里还捂着自己鼻子,痛到说不出话,好不可怜。 顾津转身一见,这样的梅湘儿,不由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在顾津眼里,梅湘儿一直都是笑吟吟的,活脱脱的性子说不出的灵动,从没像此刻,泪目莹莹。 小声问道,“师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停下的。”眼里满是无辜。 梅湘儿没法说话,内心骂骂咧咧的。 “能没事嘛,你撞个试试?哎呦,我的鼻子。” 顾津一边关心她的情况,看她的样子,看来是撞得不轻,一边时时注意不远处的动静。 梅湘儿很快缓过,那股疼劲,顾津指着那处,示意她看过去。 黑影在那处,来来回回的晃荡。距离虽远,梅湘儿依旧凭着脑中的记忆,一下看出,那正是前世似狼的妖兽。 梅湘儿紧张的心,一下揪到嗓子眼,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手里紧紧扒拉着顾津手臂,那手臂上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师姐,别怕,有我在。” 顾津不知道梅湘儿为何,如此害怕,还是低头小声地安慰她。 许是两人靠得太近,少年身上淡淡的松檀香,充满了梅湘儿整个鼻间。 可能是少年的话,还是他身上令人清雅的味道,让梅湘儿居然安心不少。 突然,顾津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白色的药瓶,示意梅湘儿吃下。 待梅湘儿接过后,自己也随后服用了一颗。 像是看出来梅湘儿的眼中的不解,出声解释道。 “最近,我与贺师兄打听到传言,夜里有奇特的香味,会在山间弥漫,加上那些疑似被毒害的尸体。 我们猜测,两者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于是连日叫弟子练出的屏气丹,能摒弃人的嗅觉,以防不测。” 梅湘儿一听,顿时有种冤大头上身的感觉。当初出发前,贺师兄好像叫住她,还给了她一瓶丹药,但她没听下文,直接扭头就走。 敢情,她是被自己蠢死的,那救命药,愣是没用上。 梅湘儿懊悔不已。 悉悉索索,又出现几个黑衣人,在茫茫夜色中,来来回回,貌似在寻找什么。 果然,乌荆镇之事,是有心人在搞鬼。 梅湘儿伸手,一把拉住顾津的衣襟。 “顾小师弟,看来事情并不简单,是有人背后作怪,我们先回去告诉贺师兄。” 顾津看了不远处的黑影,点了点头,带着梅湘儿快速离开。 两人转身离开,正以为没人注意时,一个黑影,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长刀一挥,白光闪现,一道强大的剑意夹杂着灵气,直冲面门过来。 梅湘儿吓得,两眼瞪得老大,站在原处。 “哦莫,这家伙是何时在这?” 她千思万想,压根没料到这局面。 还好顾津反应及时,将梅湘儿一把拉进自己怀里,这才躲过去。 由不得两人犹豫,张腿就是一个字——跑。 梅湘儿急忙召唤出挽雪,载上顾津,御剑而行,直往前头,也顾不得什么方向。 身后的黑衣人,不再是一个人,四五个穷追不舍,紧跟在他们身后。 梅湘儿可不想,被他们一直跟着,从储物戒中,拿出两三道烟雾符,朝后方扔去。 瞬间,迷烟四散,她带着顾津趁乱逃离,慌忙躲进一个山洞。 而一直被“照顾”的顾津,只在她身旁默默看着,看她逃跑的狼狈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很快,脸色就换上一副感激不尽的神情,少年别提多真挚,眼里还带着些许崇拜。 “太险了,幸好有师姐在,师姐不亏神通广大。” 梅湘儿有些汗颜,不动声响地转移话题。 “这山洞好黑啊,我们要躲到何时?” “师姐,别急,我这有灯。” 顾津从储物戒,拿出一盏灯笼来。 “在行寒峰时,经常自己打着灯,所以常备在身上,倒是派上用场了。” 梅湘儿只要联想到,他们无比穷困的行寒峰,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太穷了,灯都点不起,都是自己供自足,跑去其他峰蹭,也是常事。 微亮的光芒,只能照到两人不足一米的地方。 第七章 “还好有顾小师弟做伴,如此险境,不然,真不知怎办才好。” 梅湘儿拉着顾津,手拿灯笼,沿着洞壁一路摸索,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手掌的触感明显。 顾津依旧跟在梅湘儿身后,默默注视着梅湘儿的一举一动。女子细致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有几缕散落在胸前,一身白衣,细腰不盈一握,略显柔美,是一种别样的风采。 在晕黄的灯光下,一切仿佛都被柔化了,女子灵活转动的眼眸充满了慧黠。细看之下,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肌理细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更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美得纯粹,让人不由得深陷其中。 “师姐。” 少年深沉而低哑的声音,此刻像有化不开的柔情,揉不断的情丝,似乎只有眼前人。 梅湘儿转身回头,两人的目光,直直地对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梅湘儿率先扭过头去,许是别扭。 当下心漏了一拍,被一个俊美突出的师弟盯着看,哪能不心动? “师姐,我们现在在做甚?” 等到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梅湘儿稳住心神,缓缓转身。 再见少年时,他深邃而分明的五官间,清澈明亮的眼眸,泛起了乖顺、纯净。好似,刚刚梅湘儿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是她自己的错觉。 “我们所遇如此艰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山洞,不得碰到机关、机缘什么的。” 梅湘儿描述着自己的大胆猜测,神采奕奕。 “世上机缘万千,哪会如此巧合碰上?更何况我们所处的,不过是一个小小山洞罢了。” 顾津说得一本正经,有理有据。 梅湘儿不死心,硬是拉着顾津,把山洞摸索了个遍,并无任何不同。事实证明——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两人一番奔波,已是疲惫不堪,靠在洞壁睡了过去。 天色渐晓,晨曦透过山洞的几个缝隙,直直洒在两人身上。 容色娇美的女子,依偎在眉目疏朗的少年身上,这画面看着如此的般配,说不出的和谐。 很快,两人便苏醒过来。 外面可能已经没有黑衣人的追赶,梅湘儿打算尽早赶回客栈,将昨晚的所见所闻之事,告与贺州礼。 出了山洞,全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绿意盎然,鸟语花香,散发着林间清晨的美好宁静。 两人提剑,一前一后,在洞口走了几步,还来不及御剑飞行。 也许是在无意中触碰到什么,突然地面裂开,轰的一声,两人齐齐坠入了,一个又大又深的黑坑中。 只是一瞬,地面恢复如初,好似一切没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的平静。 梅湘儿内心表示一点都不平静,这机关说来就来,没个知会? 只听底下闷哼了一声,是顾津。在掉下时,他一把将梅湘儿护在身前,自己做了垫背。 “顾小师弟,你没事吧?” “尚无大碍。” 梅湘儿赶紧从顾津身上爬起来,将他小小翼翼扶起,随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两人观察了一下周围,阴暗的空间,约有四五米长宽,往前走,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不知通往何处。 悠长的隧道,刚好容得下两人身形。每过了不足三米,就有一盏油灯,火光跳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次换顾津走在前头,探路,两人兜兜转转走了许久,依旧不见出口。 时不时会触碰一些机关,招来暗箭乱射。 咔嚓一声,脚下又踩了一个机关。 “又来,顾小师弟小心。” 梅湘儿与顾津已经习惯了,立刻,一个转手,以剑为盾,抵挡住四方飞来的箭雨。 不惊险,但是蛮烦人的。 “师姐,这样走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但能有什么办法,四周都是墙,又没有门,眼下只有隧道这一条,我们要往哪走?” 梅湘儿无奈,恨不得一剑劈了这里。 又走了一段,这段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梅湘儿丧气不已,对着石墙就是一脚。 没想到的是,梅湘儿竟踢开了一个门,整个人随着石门的打开,直接隐没进去。 “师姐,师姐”,顾津见状急声喊叫,仿效梅湘儿踢墙,也跟进了石门。 “哎呦,居然被我说中了,真有门。”这运气说好不好,说不好也好得不行,已经得看天命了。 “师弟,快看,真的有门诶。” 顾津属实也没想到,她随便的一脚竟提出个门。 别高兴的太早,还是一条隧道,更为狭窄,只容纳一人行走。 顺着小道走,前面却是一堵墙堵住了,无路可走。 凭着女人的第六感,梅湘儿此处一定有路。 “顾小师弟,这儿一定有机关,我们找找。” “嗯。” 梅湘儿都快把墙摸透了,一度怀疑,自己直觉出错了。 “叩~叩”,顾津贴着墙敲了起来,一听声音,这块地方是空的。 顾津轻轻一移,一个狮头铁块,在里头,按住逆时针转动,石墙缓缓升起,两人立马走进去。 不一会儿,石门又缓缓下降,堵住了来时路。 侧身,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殿堂,往里走,是一个书房,层层叠叠的书籍,密密麻麻堆满了架子,只是年份已久,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顾津顺手拿起几本,翻了翻,又陆续放下了。 “只是一些游记和普通功法。” 梅湘儿对这些不感兴趣,草草略过,书籍多且杂,摆放也甚是随意,她猜这屋,肯定没啥好东西。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房间的一半,是各色的武器装备,对于修仙者而言,都是些破铜烂铁。真正吸引人的是,另一半的地上堆满的金银财宝,还有灵石。 梅湘儿眼睛被它们吸引得不动路了,恨不得全都给收了。一个健步,她已经在那挑选起来。 梅湘儿再次颠覆顾津对她的认识,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爱财的一面,出于理性的考虑。 顾津出声提醒。 “师姐,此处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尽快找出路吧。” “啊?知道,知道。” 心中纵使千般不舍,梅湘儿还是忍痛离开了,却是不敢拿走一块,这财物来路不明,她怕一个失手,就会丧身。 后来,还是叫顾津拉着她走,一步三回头样子,叫顾津有些好笑。 堂堂名门剑宗,活像是个爱财如命的小人。 须臾,两人进到最后一间屋子,有个圆大的水池,水池中央,一颗红色珠子悬浮在半空,闪着耀眼的光芒。 顾津运气,一个飞身,伸手向红色珠子抓去,还未触及。一股巨大的力量挡住了他,将他反弹了回来。 碧色的水在池里翻涌,像热水煮开般沸腾。巨大的奇怪头颅,从水底浮出,伴随着犀利的眼神,满是怒气。水流声哗哗从怪物身上留下,很快,浸湿了梅湘儿所站的地上。 见此,梅湘儿与顾津不由得一惊。 第八章 少年还得是你 乌荆镇,客栈内。 众人围坐在一起,商讨着近两日失踪弟子的情况,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十分的火热。 “这才几日,好多名弟子就已经失踪了。” “我们应该加派人手,尽快去寻找他们。” “如何找?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出去也只是送死罢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 尽管众口不一,还是该找寻的就得出去寻找。但出去的弟子,有好些,一去便不再回来。 随着大半的弟子无故失踪,贺州礼作为大师兄,理应主持大局,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立刻向宗门禀报了此事。 跟着众人焦头烂额的局面一样的,还有梅湘儿两人。 怪兽浮出水面,坚硬的鳞甲在水光的折射下,闪着粼粼的金光,黑色毛发光滑如雪,锋利的牙齿,硕大的喘息声,无不显示着他的凶狠与愤怒。 梅湘儿与顾津抬头一看,是一只黑色蛟龙。 这条蛟龙将半个身子都伸出水面,竟有两丈那么高,原本宽大的空间一下子显得狭窄起来。 “可恶的人类,可恶的修仙者,还敢来此?” 蛟龙口吐人言,居高临下对着二人说,眼神里满是愤恨、不屑。 “怎么这么衰,还遇上这么个厉害妖物。怎么办?逃又逃不掉,救命啊。”梅湘儿心里为自己默哀千万遍。 顾津灵机一动,恭敬地行礼道。 “前辈恕罪,晚辈是无意掉入此处,并不是故意打扰。” “本座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扰?只要是来到这,就得死。” 说着说着,一个俯身冲到了顾津面前,巨大的鼻孔带着强大的喘息,吹得的两人的衣襟纷飞,不得已运起灵力,稳住身形。 随着蛟龙剧烈的动作,他身上又粗又大的铁链,渐渐显现出来,在他身上发出阵阵巨响。 “等下,晚辈与前辈无怨无仇,哪有一见面就要我们死,就算有仇,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该报到我们身上吧,让真正的人逍遥法外。” 梅湘儿一听自己可能会死,立马出声喊道。 “哼,无知小儿,区区几句话,便想让本座放过你,想的太简单了吧?” 蛟龙移动身子,缓缓俯身靠近靠近,睥睨着梅湘儿,眼里充满鄙夷,还有些许傲娇。 梅湘儿这下无可奈何,侧目看向顾津,一个意思,快点想办法。 顾津垂眸,面无表情,眉头一蹙,脸色深沉,然后,在梅湘儿的期许下说出了一句。 “前辈若是要杀要剐,就请随便,晚辈也不会束手就擒,必定全力以赴。” 少年短短的一句话,差点没让梅湘儿惊掉下巴。 “我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叫这条龙快点杀我。”梅湘儿心里说不出的悲伤,只能说,少年还得你,太耿直了。 “想死,那本座便成全你们。” 蛟龙仰头一声咆哮,似是要使出强大一击。 梅湘儿虽是紧张,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由得拼一把,立刻祭出挽雪剑。 一旁顾津也是如此,身姿挺拔,眼神充满视死如归的坚定,气场十足。 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蛟龙立起前身,一个摆尾,水池翻涌,水浪拍起。 哗啦哗啦,一股又一股的水浪,泼向顾津与梅湘儿,两人从上到下,全身被浇了个彻底。 “啊哈哈哈~”。蛟龙看着两人无比狼狈的模样,捧腹大笑,许是笑到不行,整个身体一颤一颤的。 “这条臭龙,不讲武德”,梅湘儿勉强睁开眼睛,用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一副纯纯被无语到了的表情。 同样被淋湿的顾津,哪里还有仙家弟子的模样,狼狈不已。 “有趣有趣,待在这数百年,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人,本座怎么会轻易让你们死掉呢?” “本座可是有要事,交给你们。” 一个盘旋,飞到半空,抓起红色珠子,扔向顾津。语气间满是鄙夷不屑地说,“喏,这颗珠子给你们。” 顾津伸手接了过来,眼里满是不解。 “前辈,这是何意?” “这是净殷珠,是你们的酬劳,本座要你们,助我离开此处。” 一张黑脸,虽看不出什么表情,应该蛮严肃的吧,梅湘儿暗暗猜测。 突然蛟龙语气一转,整个暴走,整个水池都在振动,激烈地荡起起层层涟漪。 “这破地方,本座已经受够几百年了,这水也肮脏得要死,还黑得很,要不是本座机智,带着有这颗珠子,不然,本座怎么度得过去?……” 梅湘儿…… 顾津…… 接着是蛟龙自我吐槽时刻,整整说了一个多时辰,都是这里过得如何的不好,根本配不上他高贵的身份。 梅湘儿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上一刻,还在为自己可能会死而感到悲哀,此刻,她只想让这条臭龙闭嘴。 不过,净殷珠,传说是上古神兽的内丹,能医死人肉白骨,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对于修行的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件宝物,能用来净化吸取的天地灵气,从而吸取更加纯净的灵气,加速修炼速度,提高修行。 对于妖魔鬼来说,也不是没有作用,它能轻易掩盖他们身上的气息。如此宝物,自是从出世起,便惹来众人争夺,但已经消失多年,竟然在此处出现,梅湘儿有些不敢相信。 梅湘儿对于宝物的态度,既是宝物哪有不取的道理,但她没忘记她的另一个目标,顾小师弟更需要这个东西。 顾津自然也是知道净殷珠的,身为半妖之体,一直靠修炼来掩盖妖气,迟早得露出马脚,而这净殷珠恰恰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净殷珠他是要定的。 可梅湘儿也在此处,如何光明正大的拿到它——是个问题。 他一直默默低头沉思,原本疏朗的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去了。也许是想得出神,竟没留意梅湘儿的靠近。 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突然闯入,充满了他整个鼻间,她低声说道。 “顾小师弟,你觉得这净殷珠不错吧,跟个夜明珠似的,这下你可以不用愁灯笼了,再不济,还能当了卖钱。” 梅湘儿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个劲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道净殷珠的来历。说话间,仿佛还看到很多钱似的,眼里闪烁着光亮。 顾津听了这话一愣,正合我意。但还是表现出十分震惊,不敢相信的样子,。 “师姐,这是要给我。” “这好东西,师姐当然先让给你,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你师姐。”梅湘儿大义凛然地说道,就差拍胸脯了。 只能说,两个戏精本精。 “几百年了,本座就没见到几个活人……” 蛟龙还在说个不停。 两人暗自解决了珠子的归属权,接着就是蛟龙的事。 “前辈,您还没说,该如何助你离开这里呢?” 梅湘儿当即打断了他自己一个人的脱口秀表演。 蛟龙这才停下来,看向两人。 第九章 “正事要紧,本座想想,那老头跟本座说啥来着。” 蛟龙似是陷入苦恼,身子晃来晃去,片刻之后,一整个潜入池底。 很快浮出水面,嘴里还叼起了一个长形铁筒,一把甩到梅湘儿和顾津面前。 “把本座锁在这的老头,给我的东西,好像说交给,什么有缘人。几百年来,连个活物都没见着,只来了你们俩个,那应该是你们。” 语罢,还赶着两人快解开这东西。 “如此草率,这条臭龙,该不会是把自己蠢进来的。” 梅湘儿认为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其他。 这个铁筒样子平平无奇,却重得很,材质好像是玄铁所制,坚硬无比。 两人一阵仔细捣鼓,又是使用灵力,又是上手摸索,却是毫无效果。 “这老头是不会骗本座的,该不会你们俩个能力不行,把报酬还来,本座要继续等下个有缘人。” 蛟龙嫌弃的眼神,始终不离两人,既任性,又有点不可理喻。 梅湘儿一想,那怎么行,到手的宝物,哪有再拿出去的道理。 “前辈,您这么多年都没解出来,不妨多点时间给晚辈们。” 梅湘儿一个劲与蛟龙掰扯着。 身侧的顾津,没理会这一人一蛟龙的幼稚对话。 他专心投入到解铁筒中。这铁筒黑不溜秋,上面没有任何机关,表面光滑得,像抛过光的玉石。想来,只能靠外力,注入灵力不行,他转念一想,那妖力呢。 趁他们都不注意,顾津偷偷调动身上被压制的妖力,一瞬间,纯净的妖力,随着他的指引,丝丝缕缕顺着手臂,接着,到指间,直接注入铁筒。 铁筒旋即脱离顾津的手掌,飘到半空,亮光一闪,几行黄色字体的字悬浮着。 梅湘儿与蛟龙都瞪大眼睛,看向那些字,不敢相信居然解开了。 气氛霎时间安静时,蛟龙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上面写着什么?” 梅湘儿与顾津一阵无语 …… 梅湘儿没想到,堂堂蛟龙居然是个文盲。她不知道还有,其实铁筒只要注入妖力就可以打开,但是这条蛟龙,太天真了,老头叫他交给有缘人,他就真听了,傻傻待了几百年。 两人抬眼一瞧,字中大致记录着这条蛟龙的来历。 原来这条蛟龙叫重黎。生自苍南海,素来生性顽劣,目中无人,恃强凌弱更是常事。不过,星风宗的第三任宗主管房仲,恰经此处,为护一方安宁,将他收服。因重黎已修为人形,放虎归山的结果不难预料,也不好将他收为灵兽,便给了一颗净殷珠,暗自收为座下弟子。 重黎口中的这老头,也就是管房仲了。 几经悉心教导,重黎已经不似从前,倒也能明是,辨善恶,识好歹。却依旧一副孩童心性,待人处事随心所欲。重黎在管房仲保护下,生活了几年安生日子。 好景终是不长,管房仲的修为本就高,潜心修炼,很快便羽化成仙,修成正果。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重黎,就算化身为人,其本质还是妖,人心难揣,一旦没了他的庇佑,恐会性命不保,亦或是另走歧途,皆有可能。 于是,哄骗重黎封印于此,交予他一块铁筒,待有缘人相会。 封印阵法非凡,管房仲不是以自身的灵力摆阵,而是调动重黎身上的妖力注入阵中,尽管重黎如何挣扎,都只会如作茧自缚一般,徒劳一场。 如此一来,一般人都不可能把重黎救出去,除非,他心甘情愿将铁筒交给他人,要不然是不可能将阵法攻破。解除封印的方法很简单,其实只要与重黎结契成功,这阵法便会不攻而破。 再者一来,结契除非双方同意,是万万不能成功的。一重又一重的保险,可见,管房仲对重黎的重视与保护,越想保护重黎,越是给他留足了选择空间。 事情坏,就败在重黎这智商上,一见人,就轻松把铁筒给了,完全没考虑到管房仲的精心策划。 要不是,管房仲早早化仙而去,不得狠狠揍骂一顿。 两人看完,皆陷入一阵沉思。 梅湘儿想的是,这条臭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很,跟他契约有啥好处,再者,他这傲娇的性子,实在受不来。 顾津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情景,决不能契约。顾津虽然身上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但与重黎说是同族,也不为过。两只妖如何契约? 重黎不知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依然被两人嫌弃了。 顾津侧目看向了梅湘儿,巧的是,梅湘儿也瞧向了他,两人的意思都尽显在脸上。 “师姐” “师弟”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梅湘儿停了一会,又说了一句,“师弟,你先说。” 顾津这才接着说下去。 “师姐,先前已将净殷珠给了师弟,蛟龙如此强悍,师弟我实在不敢再肖想,这蛟龙理应配师姐。” 梅湘儿听完,一阵尬住,少年你也开始也学起,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她正欲拒绝,忽然想到他这师弟是半妖之身,顿时泄气,终究是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既然,师弟这么说了,那师姐就却之不恭了。”梅湘儿话是这么说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体现得淋漓。 顾津早已看透,虽是不解她为何转了主意,突然接受了,却也只是一笑而过,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美了。 “前辈,这救你出去的方法,就是要与你契约。” “契约,契约……”,重黎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过来许久,好似下了很重决心,呼了一口气,才道,“来吧,契约,我要签平等契约。” 平等契约,身份平等,双方不能互相背叛攻击。重黎也明白这契约,对于他的意义,他想大不了签个平等契约,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但他忘了,与他结契的是梅湘儿,一个不太懂契约的修仙者。 “平等契约?这是啥?铁筒里就一条结契方法,不管了,管房仲算是他师傅,总不会害他。” 梅湘儿双手结契,磕磕绊绊地按照方法,一步一步进行,金光闪闪。 就这样,结契出现了点状况,完成之后,重黎才发现他们结的是本命契约,这下就要同生共死了。 重黎陷入自我悲叹,还没一会儿,只听“咔擦”一声,他身上的玄铁链,利落的掉入水中。 重黎一瞬间得到自由,气势磅礴,一个飞旋脱离了枷锁,冲出池面,龙吟声阵阵,浅水终藏不住蛟龙。 梅湘儿消耗了大量的灵气,但结契完成后,冥冥之中,灵魂深处与重黎建立起了一个心灵联系,能相互感应,这种感觉对梅湘儿来说,还是很奇妙的存在。 不过片刻,地面振动,轰隆声连绵不绝,头顶的石板裂开,条条缝隙,不断碎落,尘土散飞。 两人的身形不稳,梅湘儿下意识拽住身旁顾津,眼神却慌乱地看向四周,试图寻找离开的出口。 顾津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量,是那么用力,还带着些颤抖,不难猜到,她内心定是紧张极了。 梅湘儿自从死了一次,她比谁都,更加爱惜自己的命,下意识抓住顾津,完全是因为梅湘儿跟了他一百年,说没依赖感那是不可能。 第十章 回程 半空中飞旋的重黎,已然惊慌失措,好几次险些撞上洞壁。 “快走,快走,这里要塌了,我刚出来,我不想死……” 嘴上不停,一顿狂输出,身体动作也不少,竟又蹿回水里。 “水,水,哈哈哈,我忘了水底有个洞,应该是个出口。”重黎吓的连“我”字都出来了,这才一个恍然大悟,待在水里久了,水下状况也观察了个七七八八。 赶紧招呼两人下水,自己却摇身一变,变幻成一道光,迅速化作梅湘儿手中的银环,散发着悠悠的光。 地面振动还在继续,愈发强烈,仿佛顷刻间,整个房间就会崩塌湮灭。 “闭气。” 不待梅湘儿反应,顾津反手扣着她的手,带着她一同跃入水中。 池底光线暗沉,波光涌动,就算是睁眼,也是一片漆黑,压根什么都看不见。梅湘儿身在水中,仿佛踏在偌大的虚空,无依无靠,随风飘摇,只有手里那紧握着,传来的力量感,才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顾津拿出净殷珠,红色的光芒四射,照耀了整个池底,眼前总算能看清楚点东西。他能感受到女子温热柔软的手,此刻静静地待在他宽大有力的手里。他暗暗稳住心神,手里力度不减,拽着梅湘儿,直往池底深处游去。 约容一个人出入的洞,出现在他们面前。顾津先一步进洞,梅湘儿紧跟其后。洞内的情景,竟又是一条隧道,一道屏障把外面的水隔开,形成透明水幕。 沿着隧道,是正常的,两人一路安全出来了。不由多想,两人立刻赶往客栈,与众人汇合。 —— 客栈内的一行人,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失踪弟子的尸身也找全了,就差梅湘儿与顾津的,想必他二人是凶多吉少了。众人已经商量好,这几日就返回长云宗,都各忙着收拾自己的行礼。 梅湘儿与顾津这时归来,风尘仆仆,倒把众人吓了大半,有人惊慌地禀报给贺州礼。 “回来了便好,师弟师妹,惊险连连,这几日好生休息,过阵子再启程回宗。”贺州礼见二人疲惫的神情,推迟了回宗路程。 事情告一段落,众人终于可以安心回宗了,回程路上,连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 行寒峰 “师姐,师弟,你们终于回来了,呜呜~,我,我还以为你们再也回不来了。” “师父也不常在宗内,你们都死了,我们怎么办?” 四五个师兄弟哀哭一片,抱作一团,眼角泪水不止,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没了。 见梅湘儿与顾津回来了,两人平安无事,行寒峰众人喜极而泣,哭的稀里哗啦的。不是他们大惊小怪,只是这宗内传来的消息,说二人,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梅湘儿连忙宽慰大家,就差没拿个石头往自己身上砸,证明自个没事。 被众人围顾的顾津,见着大家忧心焦急,脸上虽还是那个疏朗乖巧少年,也忙着安抚众位师兄师姐。可他从来没瞧过这种场面,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在蔓延心头,是让人开心,是暖的。 回到宗后,梅湘儿不同往日,修炼得更加刻苦,不用说,顾津自然是像以前一般,日日打坐,练剑,修炼,样样没落下。 若说梅湘儿出于自觉的话,想要抓紧修炼,提高自我。那奇怪的是,整个宗门内的弟子都在辛勤修炼,习剑的习剑,炼药的炼药……都变自觉了? 不同以往,欢快轻松的氛围,倒是人人弥漫着严肃紧张的气息,恨不得把浪费的时间,都重新补回来修炼,一个个别提,多刻苦认真了。 梅湘儿好不容易,从行寒峰出来休息,四处走走逛逛,瞧见的却是这样不寻常的一面。 大家都在忙着提高自己,就她一人随意闲逛,如此一来,也没什么好逛的,反倒平添心里的焦虑。提气御剑,就回去了。 李意顺师弟恰好要出峰,两人碰上了,梅湘儿顺口问了起来。 “师弟,宗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梅湘儿话还没说完,这小师弟就好像已经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很自然地接过话。 “师姐莫不是忘了,再过半月,就是宗内一年一度的斗技大会,大家为了争取的好名次,获大奖,都在下苦功夫呢?” “这几日忙于修炼,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梅湘儿压根不记得此事,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 “原来如此,斗技大会在即,那师弟不打搅了,这就告辞了。” “对了师姐,过几日师父也会回来。”一句话功夫,一个御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梅湘儿一人在风中凌乱,心道这么急。 梅湘儿仔细刮搜记忆,前世来的确有这一回事,不过她与挽雪剑相连,平时的出入,都是靠顾津带着。他整日修炼,当她知道斗技大会的时候,已经魂在斗技场了,那叫一个刺激,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她被迫站在在中间,这种看得见,感受不着的,每一个来回,不是在往你脖子上抹,就是往心口上刀,直到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麻木。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直打哆嗦。 这次斗技大会的名次,关乎到人间试炼的名额。长云宗作为仙家剑宗,到底是修仙的,与寻常百姓还有是不同的。 弟子的衣食住行都是在宗内,没有特殊情况,都不得下人间,修仙者与凡人,各自生活方式不同,更何况,修仙者拥有强大的灵力,而凡人手无寸铁,一旦起冲突,最先不利的往往是凡人,为了双方的利益,便定下规则,修仙者不得对凡人使用灵力。 而妖魔两界,却是不遵守这种规则,在人间肆意妄为,横行霸道,而人间试炼就是因此诞生的,不少宗门会举办斗技大会,选拔年龄合适,实力优秀的弟子,到人间降妖除魔,一面可提升修为,一面可为民除害,匡扶正义。 上一世,顾津虽获得名额,却来不及去,就被发现身份,再后来就是囚禁折磨,就没机会去试炼了。 梅湘儿之前也参加过,不过实力一般,这次的斗技大会,好好准备,还是有可能争取到名次。 时间不多,梅湘儿也抓紧去修炼了,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全力以赴,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狠劲。为了保护顾津,她也是废了不少心力。 十一章 符华令 月出天际,皎光如泻,洒下洁白的光辉。 长风猎猎,一道欣长的身影,长袖负背,少年的衣角被风吹得飞扬起来。此时的顾津,面容清冷如玉,气质疏离而又神秘,与梅湘儿平时见到的温和干净的少年不同,更添几分神秘莫测之感。 “出来吧。” 只听身后一阵骚动,一条小青蛇缓慢探出头来,紫光微闪,化作一道人影,不待片刻,便跪在地上向少年行礼。 “主子。” “何事?不是吩咐过不要随意来找来。”顾津神色淡然,语气冷冷。 “是,属下知罪。此次前来,属实是奉时影大人的命令。这符华令确实在长云宗的宗主手里,据探子来报,它可能会作为此次斗技大会的奖品之一。” “嗯,知道了。”顿了一下,像想到什么,眼底的眸色不自觉加深,又接着问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一下子反应过来,只觉得四周气息骤冷,连忙回道,“禀告主子,那位依旧猖狂,乌荆镇便是他所为,想要栽赃到主子头上,却被修仙人士解决了,阴谋未成,近日似乎又有所动作。” “退下吧。”一个摆手,那男子就又化作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灌木丛,爬走了,动作之快,好像身后要鬼怪追赶。 顾津心中已然有了对策,其实他像人族一样修炼灵气。为了掩盖妖气并不是全部,进入长云宗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夺取符华令,在此,他心中自然清楚不过。 而如今,他已拥有净殷珠,足以轻松,藏匿好自己身上气息,不必再花费大量的修为,用在掩盖气息上面。如此一来,花费的精力,提高作为人的修为,对夺取符华令的机会就更大。 饶是顾津的妖力强悍,符华令作为奖品,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夺取并全身而退,就算再召集众妖,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最好就是伪装成人族,刚好他有一半的人族血脉,也刚好身体的资质足够好,能够修炼。一切在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意。 顾津虽然进门晚,但他天资聪颖,尤为刻苦。别人花费几个月练成了招式,他几日内便能练成,一招一式尽在脑中,平时修炼刻苦的程度,都有目共睹,为人温和乖顺。要不然,就不会被南方仁收为门下弟子了。 现在他的阻碍少了,修为更是大涨,夺得符华令不是问题。 —— “恭迎师父。”行寒峰一众弟子规矩站成两排,正弯腰恭迎南方仁回宗。 一向不着调的众人,此刻都变得拘束严谨起来,不敢有一丝怠慢。 南方仁对弟子们的教导虽是放养状态,但是教导弟子的方法,自成一套,检查弟子的方式也极为严苛,若被不小心逮到,那只能自求多福吧。 梅湘儿就是那不幸的一伙人,其中的一个,当初的她修炼时,虽不是愚笨,就是喜欢偷懒,每次被抽,里面一定有她的位置。但她师姐的位置摆在那里,她以为师父也不好处罚过分,以此失了颜面。 没想到,她是所有人罚得最狠的那个。 其他师弟师妹,徒手拎一百桶水,她要拎五百桶水,是别人的五倍。没办法,为了不被惩罚,只得老老实实修炼, 自此,她明白一个道理,师父的权威不可随意挑战。只不过后来,师父经常外出云游,才渐渐原形毕露。 “师父,请喝茶。”梅湘儿一脸笑意,充满了讨好谄媚。南方仁端过茶,细细品味一口后,她试探性问道,“师父,此番回来要待多久?徒儿们,一定会好生伺候师父的。” “咳,此次的斗技大会圆满结束后,为师便要启程去蓬莱岛,拜访众道友。” “为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定是要好好教导,你们几个的。” 说罢,南方仁掀了掀眼皮,看似不经意的眼光,将众人扫视了一圈。 膝下这群徒弟,他哪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就是清楚他们的脾性,言语间更能将他们拿捏住。 梅湘儿一听,忍不住腹诽,那可别,您还是想哪游玩,就哪去吧。 底下闷哼的几人,身姿都垮了不少。 与梅湘儿较熟的李顺意,一脸忧愁地看向她,挤眉弄眼,欲言又止。 “师姐,你可别说话了,别惹师父了,他老人家的怒火,我们承受不起啊。” “师弟,是师姐害了你们。” 两人一场无形的隔空对话,在彼此的表情中,你来我往切磋着。 全场就数顾津最淡定,眼神清澈干净,丝毫不惧。也是,就他没被罚过,不知其中深浅,不亏是师父的好徒弟。 一盏茶放于桌上,南方仁神色平静,开口道,“此次斗技大会,宗主将符华令作为首名奖赏,门内弟子云集,怕是不太平。为师不奢求太多,也不要求你们为行寒峰争什么荣光,你们能尽力而为,便好。” 见他们眼底的疑惑,南方仁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 “这符华令有着号百兽,震慑妖魔,驱除妖气的功效,对于到人间试炼的人,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如此宝物,定会使无数人眼红,这斗技大会的竞争,恐会异常激烈。” 南方仁心想,话都说到这了,你们有几斤几两,自己掂量掂量好,这次大会,不同往年,你们明白? “弟子们谨遵师命。” 然后廖廖数语,众人一一告辞退下,各回各处。 梅湘儿同顾津一起退下,知晓他要到炼剑台,便跟了上去。 人还没到地方,一阵喧吵的声音,就传出来很远。 “笑死个人,凭你这实力,就想在斗技场夺得好名次,别妄想了,有这功夫,倒不如回去,多修炼几年再来。” 说话人,语气甚是嚣张,充满了不屑之感,此人正是孙仪衿。 梅湘儿大老远就听到了,一来看到的就是,容貌明艳的女子,双手交叉抱着,趾高气扬地站着,脸色怒气冲冲。她的身着的金丝红色襦裙,衬得她更肤白貌美,只不过,裙下身靠近小腿的位置,有些破碎。 在她对面,一个青年男子,不成样子地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尽是不堪与惊恐。 “就是,就是,孙师姐的这身衣服,是你们赔得起的?舞个剑还能把人衣服损坏,不如不练。”孙仪衿的跟随者夏洛风,在一旁帮腔做势,一副事情不解决,就跟他势不两立的做派。 “孙师姐,弟子不是…故意的。”男子急忙答道,一脸愧疚而又无奈。 他并非有心为之,他本就是专心练剑,奈何孙仪衿从身旁路过,一个没留神就划损了孙仪衿的衣裙。 十二章 他不喜 “这周安实也真是,明知孙师姐不好惹,非得要撞枪口上,唉…” 当场的人只敢小声议论,没人敢出声帮他,这孙仪衿一向骄横,惹到她的人,不死也得扒层皮,今儿没让她出够气,明儿可就不得摊上什么事了。 梅湘儿顺眼一瞧,本就与她无关,她可不会乱生什么圣母心。事情揪到底,指不清是孰是孰非。 就这样,两人端端正正地从一旁路过,正眼都不带一瞅的,倒与看戏的众人显得不同。 这孙仪衿本就在气头上,看着梅湘儿与顾津,从面前走过,将她无视个彻底,不爽的情绪,立马涌上心头。 “站住。” 一声蛮横的女声,传入梅湘儿的耳畔,她才缓缓转过身来。眉眼一挑,摆头望了望四周,这是在叫我? “你什么意思?”孙仪衿看她竟然还在装蒜,顿时怒火心烧。 “没意思啊,我就是单纯路过。不过,你这般叫住我,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辜负你?” 孙仪衿看她如此挑衅,眉眼紧拧,美艳的脸气得扭曲到一块,泛起了微红。 “你敢,梅湘儿,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别仗着有贺师兄在,你就可以如此嚣张。” 贺州礼师兄卓尔不群,气质出众,与自己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倒是梅湘儿的出现,贺师兄就与自己疏远了,她还处处与自己作对,怎会瞧她顺眼。 只听“啪”的一声,是长鞭甩在地上的声音。 孙仪衿的右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长鞭,红色的外表下,浑身是由上好的皮革所制,上面复杂精美的纹路,尖锐而粗糙,坚韧而又细长,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细微的光。 这抽下去,起码得脱一层皮。 倒不是梅湘儿故意针对,孙仪衿向来喜欢揪着她不放,时常无端挑事,一见面准得掐起来,一来二往,她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自然得反击。 要说她们二人不和,具体缘由她也说不清。 真正原因只有孙仪衿了解。 毕竟,这梅湘儿对于男女感情很顿感,要不,怎会看不出孙仪衿对贺州礼眼里的爱慕。 孙仪衿一扬手,那长鞭竟像长了眼睛似的,只冲梅湘儿的面门。 今日,她要打烂梅湘儿的脸。 梅湘儿神色微敛,暗自运起灵气,正要祭出挽雪剑。 “锵~”,少年的侧颜极为俊美,身形疾如旋踵,一手执剑,挡住了这突发的一击,一手将梅湘儿拉到身后护着,气质虽温和,却让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孙师姐,还是不要随意动手,免得误伤他人的好。”接着,少年温和疏离的声音响起。 顾津出手快速,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只是看梅湘儿有危险,下意识便要将她护着。 梅湘儿抬眸,不禁一怔,少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侧脸轮廓平静温和,面无他色,却写满了不容退后的坚决。 顾小师弟维护师姐,感动心扉。 直到察觉顾津,也在注意她,她才默默移开视线。 见有人护着梅湘儿,孙仪衿顿时火冒三丈,艳丽的眼眸迸发着怒气,抬手,又是一鞭。 “住手。” “啊…”,随后,就是孙仪衿娇喝一声,她感觉手臂被灵力击了一下,手掌中的长鞭,也随之落地。 贺州礼几个健步,走到众人面前,制止住孙仪衿,防止她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孙仪衿,不得无礼。” “师兄,明明是他们联手起来欺负我。”孙仪衿气得跺脚,连眼眶都变得通红起来,见贺州礼还站在梅湘儿那边,委屈地喊道。 “够了,还不停手,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孙仪衿的几个女弟子,急忙按捺住她,小声在她耳边说,“师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梅湘儿惯会用苦情戏,我们来日方长,当下还是不要,惹怒贺师兄要紧,不要中了梅湘儿的诡计。” 在众人阻拦下,最后,孙仪衿负气地甩袖离开,“走,还站着干什么。” 孙仪衿的身影走远,一场闹剧才算结束了。 贺州礼温和一笑,才上前询问,“梅师妹,你没受伤吧?这孙师妹性情一向如此,你不必挂在心上。” “师兄,我没事,起了点冲突,罢了。”梅湘儿颔首一笑,眸光莹莹,眼里说不出的明媚。 见梅湘儿对贺州礼笑得这样灿烂。顾津眉心不着痕迹蹙了蹙,不适地移开视线,心中一个声音在响起,他不喜她这样对别人笑。 “贺师兄,若是无事,我和师姐还要去练剑,就先行一步了。” 少年抱拳作揖,表情认真,仿佛是在做一桩不得了的事情 “对对对,那师兄,我们先…走了。” 梅湘儿话还未完,身子已经被顾津拉出半米远。 她看出顾小师弟,貌似生气了,但看他的脸色又不太像。 顾津外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内心早已泛起了烦躁,每一个动作,都是不经头脑思考,便做了出来。 这很不像他。 为了争取好名次,这几日,梅湘儿一直找顾津相互指导。 要问为什么不找贺州礼,梅湘儿自然也是想过的,只不过晚了一步,那孙仪衿已经早早把人给定了。 她也不是强取豪夺之人。 偶然间,她遇上顾小师弟,想到两人之前的配合,修为也是不错的,便主动邀了他一同修炼。 这斗技会讲究一个字,斗。 一个人可算不了“斗”,两个人在比试中互相切磋,讨教招数,有所感悟,才更有效率。 她果真没错眼,这顾小师弟对修炼一事,有自己的独特见解,确实,让她收获颇多。 连带看着顾津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一个宝藏似的。 顾津虽感受到她怪怪的,但她用散发着光泽的双眼,看着自己,还是让他挺受用的,竟用了几分心。 闲暇之余。 梅湘儿一个人在房间,看功法书。 当然,这也是顾津提议的,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才能发挥最大效率。 正值戌时,夜色臻浓。 梅湘儿侧坐于窗前,一手支颐,一手捧书,美目微微下垂,在那里沉思,读到不解之处,双眉微皱,淡雅却平添了几分出尘气质。 外边寂静朦胧,浅浅凉风潜入,吹佛了女子额前碎发,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依旧难掩谪仙般风姿。 蓦地,有一道声音在梅湘儿脑中传荡,“小湘儿……” 声音似有若无。 梅湘儿一顿讶然,起身看了看周遭,并无异常。 心想可能自己太劳累,以至于出现幻听。 转身刚坐下。 那道声音便又响起,“小湘儿……” 比之前清晰了不少,声音是种正太音,充满虚弱无助之感。 十二章 你在嫌弃我 梅湘儿再次站起,环顾四周,企图找出这个声音的主人。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手上。” 梅湘儿垂首,看了看这双手,滑若凝脂,白净纤细,手上并无他物。 视线扫至手腕上,被佩戴的银色手镯,更衬得这手的主人皮肤白皙,总给人一种淡雅的感觉。 难道是那条蛟龙。 “是本座。”言语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前辈,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重黎心想,还不是你害的,实力如此羸弱,连带着我的实力也削弱了。本来被封印于阵法中,待着的时间越久,被消耗的修为也就越多,只能维持蛟龙状态。 如今,修为倒退回七八岁孩童的实力,声音也跟着变化了。连基本蛟龙的身形都维持不了,堪堪变作手镯,还时不时得陷入休眠。 连自称自己“本座”的底气,都不足,梅湘儿的一声“前辈”,对他而言,更像是嘲讽,刺耳得不行。 这可怕的自尊心啊! “害…” 重黎叹息亿遍,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混成如此地步。 “以后,还是叫我重黎吧,既然我们已经结契,将来还会同生共死,那也算得上半个朋友,叫前辈多生疏。” 重黎美名其曰的说道。 “这……不好吧。” 梅湘儿吞吞吐吐的,她是想不透他的心思,上一次还傲娇得不得了,这一次倒这般谦逊了。 说葫芦里没藏药,她是不信。 重黎默默盘算着,如何重振雄风,再现当年辉煌。 “我叫你,小湘儿,就这么定了。” 梅湘儿话虽这么说,心里巴不得,早点结束这段不平等的关系。 “是,都听你的。” “嗯。”重黎语气缓和了些,然后旁敲侧击的鞭策梅湘儿,要好好修行。只有修炼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说话、做事才能有底气、够硬,不会被随意操控。 梅湘儿听的是这么一回事,可总感觉怎么有点奇怪,话里有话。 “重黎,你究竟想说什么?” 梅湘儿发出会心一击。 “啊…这,我哪有什么活?”重黎的语气说到后面,明显虚了下来。 我这才没说几句话,她怎么察觉到了,重黎暗自心惊。 “老实交代,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不说,我就…”,梅湘儿作势抬手,要把银镯往硬物上撞。 重黎一看,顿时慌乱了。 急忙出声,“别…别,千万别,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不算大事的。”重黎略带心虚地说道。 梅湘儿,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就是…就是,你实力太弱了,导致我修为下降。” “你在嫌弃我。” 这句话显然不是疑问句式,是大大的肯定。 “我…,我是嫌弃,但人家现在连个龙形都维持不了,变成手镯,你还把我忘了个彻底,还不允许别人说几句。” 说完,重黎还兀自哼哭起来,但内心旁白:你就是很菜。 浓浓的正太音,语气间充满了委屈。 听得梅湘儿,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是令人头疼。这条臭龙用如此稚嫩的声音说活,让她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够了,别哭了,我会想办法的。”梅湘儿喝止住还在假哭的重黎。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现在就是要修炼,修炼,你懂吗?” 重黎不满于现状,开始得寸进尺。 “行,行,我修炼。”梅湘儿实是没辙了,立马一口应下。 一人一蛟龙,硬生生掰扯了一个晚上,直到重黎精神力不足,陷入休眠。 “小湘儿,我还要要休眠一段,你一定要好好修炼,这样…这样,本座才能早日恢复……实力,重振威风。”语罢,直接休眠。 梅湘儿当然知道要修炼,可哪有那么容易,修行在于个人,勤奋与领悟都不可或缺,但更重要的是向道修行的心。 月色渐沉,一夜无梦。 * 不知不觉,斗技大会悄然来临。 斗技大会分好几种类型同时进行,主要有功法斗技、炼丹斗技、阵法斗技…… 功法斗技,主要考验参与者双方功法,以各自所修炼的各种武器使出的技能进行比试; 炼丹斗技,主要考验双方的识药、炼治丹药等一系列丹药相关技能比试; 阵法斗技,自然也是进行关于阵法技能的比试; …… 长云宗毕竟是剑宗,功法斗技被视为主要比试。但随着剑宗的不断光大,宗门内不再仅有剑修,越来越多的修仙者投身这里,在这里延续、招揽弟子,为了公平起见,特地为宗门内的其他弟子开辟专门的斗技。 而梅湘儿自然是参与功法比试的。 功法斗技的比试为五日,前三日采用擂台赛制,选来的100位擂主。 第四日,抽签比试,两两一组进行比试,若未有对手,则直接轮空进入下一轮,最后选出十名获胜者,这十名将获得进入人间试炼的名额。 第五日,依旧是采用抽签制度。 不过,只有最后胜出的三名比试者,才拥有最终斗技大会奖赏的资格。 比赛重在比试交流,不能下杀手,点到为止。 斗技当日,人声鼎沸,比试台下被堵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以梅湘儿的实力,对付其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准备第三曰再上台。守三日的擂台,就算再强,也抵不过这车轮战。 她现在只是先过来,凑凑热闹罢了。 铜锣鼓响,声震四方。 比试开始,各个擂台上的擂旗肆意飞扬,不断有人跃台而上,赢得底下阵阵喝鸣。 饶是梅湘儿也忍不住,涌起几分跃台而上的澎湃心绪。 梅湘儿抬眼扫视过去,没见认识的熟影,草草逛了逛,就回了行寒峰。 一踏入庭院,只见顾津一人坐于石桌旁,面色如清松般冷冽,周身气质矜贵,宛如寒霜台上的仙尊,高不可攀。 “顾小师弟,你也没去擂台?” 少年缓缓转身,映入梅湘儿眼中,又是另一副模样,气质温和纯粹,行为谦逊有礼。 “师姐不也没去。”会心一笑,声音淡淡而又有磁性。 梅湘儿在潜意识里已经习惯顾津这样的变化,倒也不感到奇怪。 “随便逛了逛,师弟你真不去看看。” 倏地,一道紫色的灵气从远处射向顾津,夹带着些许杀气。 打破了此刻闲暇时光。 顾津略微头一偏,那紫色灵气直直注进房柱,柱上瞬间留下被灵气腐蚀的印记,几缕烟气正在摇曳。 两人侧目快速瞧去,一道红色身影消匿在远处,变成一个点。 十三章 竹林风云 “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在长云宗随意伤人?” 见此,梅湘儿一个提剑,正要上前追赶。 顾津拦下了她,移步来到柱前,伸手捏起碎屑,摩挲几下,低头仔细观察,而后眉心微蹙。 心道,是他。 “师姐,前方危险,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顾津面容肃重,提剑向前追去,不到片刻,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梅湘儿一人待在原地,不知是要待着,还是跟上去。 思索一会儿,她的身形也跟着消失不见。 顾津寻着痕迹,来到一片竹林。 面前的竹子青翠欲滴,重重叠叠,在少年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更显少年俊美无俦,气质逼人。抬头一看,竹子通身修直挺拔,直冲云霄,耳边回荡着的,尽是风声和竹叶娑婆的“沙沙”声,仿佛身处无人之地。 顾津听觉敏捷,察觉到附近有动静,他紧握剑柄,右脚略微一退,已然一个防守的姿势。 风起,衣袂扬起。 骤然,从四方飞出数以万千的竹叶,朝顾津攻击,像箭雨一般,疾如闪电,遮天蔽日。 顾津敛神,眉目间升起冷意,起势运气,纵身一跃,以剑气结界,抵挡。不过,这“箭”像是有了准头,齐齐射向少年,将他团团围住,困成一个竹球。 紧随少年一声急喝,“破”,这万千竹叶才消散,飘飘洒洒地落下,缓缓落地时,气势未减,依旧锋利。 毫不费力,将少年的白袍划开了几个口子。 竹林恢复静谧,却暗藏浓浓杀机。 只见顾津旋腕,手中佩剑,寒光闪烁,笔直射去,没入一片青翠之中。 轰然,那处的竹子散开,红色身影慢慢浮现,竟是一位雌雄莫辨的美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剑眉英挺,一双桃花眼自带一种魅韵味,锐利而又盛气逼人,子然独立间散发着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身着红袍,边缘处镶绣金色莽身,金贵华丽,半卧于竹上,姿态闲雅,恣意潇洒,嘴角永远勾着一抹弧度。 “我的好弟弟,许久未见啊。” 言语间慵懒缱绻,仿佛在说一桩平常得不得了的事情。 顾津抿着薄唇,不语,只得冷冷凝视着红袍男子。 直抵面门的佩剑,此刻像被控制住,一动不动,男子转手一个拂袖,这佩剑瞬间反弹回去,吡的一下,劈入顾津脚边的地面。 “为何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变。”笑得恣意,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津。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怎样?” 少年不作动作,依然冷眼看着男子。 红袍男子哂笑一声,“啧…今日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被吓着了?”语气里尽是轻蔑之意。 “你以为如此,便能阻止我嘛?”顾津冷淡一瞥,眼里满是执着。 “能不能阻止,你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就像你那个娘一样,斗了大半辈子,还不是落得那般下场。子随母命,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 说罢,笑得更加猖狂,整个胸腔一振一振的。 “你没资格提她,顾辞城。” 顾津扬剑,白光乍现,身形快如闪电,立马瞬移到红袍男子身前,抬手直刺他心窝。 风声渐起。 竹枝摇曳,青叶满天纷飞,两人缠斗一块,风驰电掣间,仅剩下两道红白虚影,来回徘徊。 砰的一声,顾津整个人被击撞到竹柱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嘛?跟我过招,还隐藏着实力。也对,许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想要找死,那我便成全你。”顾辞城说着说着,眉目间的狠意渐露,眸子里似要迸发出火焰,抬手成爪形,蓄起强大的妖力。 其实,顾津一直在隐藏实力,在长云宗内,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身份,但到了必要时刻,他也无须在遮遮掩掩。 顾津直直看着,身体也暗自调动被压制的妖力,准备奋力回击。 “大胆贼人,还不住手,竟敢在长云宗内胡作非为。”一道娇软明亮的女声喝起。 顾津一听来人是梅湘儿,默不作声,悄悄收起调动的妖力。 顾辞城侧目而视,只见一身着白裙的女子提剑从林中而来,身姿纤细婀娜,肤如凝脂,娇眉怒斥,眼眸里熠熠生辉,别有一番美人娇嫃的姿态。 仔细一看,她神色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令人一眼望去就移不开眼。 “哦?又来一个送死,今日我便送你们一起去看阎王,黄泉路上也好作个伴,不会那么孤单。”手上妖力不减,光芒越显大,直朝梅湘儿袭去。 梅湘儿一瞧不妙,运起灵力注入挽雪剑,用力抵住,力量太过强大,将她击退了几步。 梅湘儿咬咬牙,奋力一击,将攻击消耗了不少,虽受了不少冲击,但并不大碍。 见梅湘儿毫发无损,顿时脸色大变,“怎会如此,区区一个小小修仙者,受我一击,你怎能还无恙?” 这时,梅湘儿已经将顾津扶了起来,两人作势做出攻击的姿势,都纷纷执剑向前。 顾辞城这才正眼看向梅湘儿,也注意到她手里的挽雪剑,正兀自闪烁。 “这…这是挽雪剑,我就说嘛,哪有人能从我手中逃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一起吧。” 抬手一个拂袖,眼底说不出的桀骜不羁。 很快,三人又打斗到一块,你来我往,好不激烈。梅湘儿与顾津相互掩护,顾辞城虽孤身一人,实力却是不俗,丝毫不露下风。 倒是梅湘儿与顾津两人合手,竟有些抵不住。 又是一道强劲的妖力,对着两人劈来,梅湘儿和顾津双双提剑相抵,说那时迟那时快,两人顾不得其他,转身向两侧躲,紫色硬是穿过他们,横截劈断了一排竹枝。 “咔吡,咔吡,轰……”,是竹子缓慢倒地的动静,带起了阵阵风沙。 梅湘儿长发飞散,面色淡淡,说不出的清丽和谪仙如尘,一旁的顾津身姿欣长,白衫临风卓然而立,气质出尘。 但手上青筋凸起,带着些许酸痛,鬓角边上细密的汗,暴露出他们此刻的狼狈。 反观顾辞城,一身红袍飞扬,嘴角噙笑,彰显着嚣张与恣意。眼底的不耐尽露,原本今日他只是到长云宗挫挫顾津的锐气,顺着打探符华令的具体下落。 为什么不吩咐属下,顾辞城想着的是,有些事得亲自做才有趣。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竟会与这小子扭打起来。 愈想愈发气愤,眼光更加冷冽,扬袖,准备给他们一起教训。 “就在前面,那…就是那…有妖气。”一群闹闹哄哄向竹林走来。 三人顿时都察觉到,有人喜有人愁。 顾辞城此行,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纵是心有不甘,却不想过分纠缠下去,运功,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一句话,在空中飘散。 “来日方长,下次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十四章 同父异母 梅湘儿见他走后,才长呼一口气,对手实在强大了。 看似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已过了千万招,人家轻轻一抬手,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般,轻而易举。 好几次险些被伤到要害,虽说着狠话。可对方却不下杀招,更像在斗弄猴子一样,吊着你玩。 那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如同被扼住咽喉,左右不了自己,想想就可怕。 侧目看去,顾津面容有些疲倦,依旧风姿卓群。 自从顾辞城离去后,顾津的视线下意识就会瞥向梅湘儿,在感受到梅湘儿看过来,才默默移开。 他不懂梅湘儿对自己的好意,是别有居心,还是发自内心。从乌荆镇之事开始,她好像一直在关心自己,向自己示好,既不图利,见她样子,倒也不像会是图色的。 疑问似云,越积越大,笼罩心头。 “顾小师弟,你有没有事?还好我赶来,要不然,还不知得出什么事?” “多谢师姐关心,我并无大碍。” 突然,少年转身,温柔一笑,问道,“师姐,为甚会对我这么好?”,这笑意不达眼底,眼眸干净温和,却一眼望去,仿佛被看穿灵魂,所有都无所遁形。 梅湘儿本就抱着要保护好少年的初衷,自然不会心虚。 两人视线对视上,顾津看着女子那双眸子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说不出的明澈,睫毛轻颤,在那里头他看到些许惋惜之意。 顾津不着痕迹移开视线,他已经懂了,一切尽在无言中。 不过,你在婉惜我什么? 梅湘儿一愣,没想到顾津会这么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沉默片刻,朱唇轻启,“大摡,是不想你有那样结局吧!” 众人熙熙攘攘来到,左顾右盼,“贼人呢?奇怪,明明刚刚还有浓重的妖气。” 他们的来到打断了顾津的注意,将梅湘儿的那句话湮没在风中。 顾津并未听得。 “梅师姐,顾师弟,你们瞧见了这贼人没?” 梅湘儿,…… 你是瞧不见我们的狼狈模样? 还是顾津出面解释。 “方才,我们与其交手,许是察觉大伙到来,心生畏惧,逃掉了。” “哦哦哦,那你们没事吧?呀~顾师弟,你的衣衫都破成这样,肯定伤得不轻。”那位青年弟子脸色大惊,拉着顾津就要去医药堂疗伤。 连带着梅湘儿,也要一同拖去,她才不去呢,这医药堂诊费,药价可不一般,她的钱袋就没鼓过,哪有闲钱去那种地。 在顾津耐心解释下,才肯相信他确实并无大碍。 众人同仇敌忾,没想扑了个空,一顿骂骂咧咧。 但终归没法,原本清雅的一片竹林,在三人的打斗下,狼籍不堪。 不得己,还要整理收拾现场,弟子们更是气愤,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此事禀明宗内,各位高位,长老聚在一块,痛斥贼人,胆敢闯入长云宗。 为护周全,立马召集弟子,加强巡查防备,至少在斗技大会期间,不能出现疏忽。 * 妖界 宽大富丽的殿堂,雕刻金漆调狐的宝座上,顾辞城独坐其上,慵懒懒单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下方,依旧一身红袍,性格张扬嚣张,祥云暗纹,黑色内衬,更显示出那份独特的尊贵与邪魅。 底下是黑压压的一群属众,鸦雀无声。 “怎么,都哑巴了?平时不挺会说的,区区一个符华令都查不出来。” 霎那间,顾辞城释放出强大的气场,来自强者的威压,如同锁喉的恶鬼,将众人压的站不住脚跟,有几个实力较弱的,直接跪在地上。 “少主息怒。” 一旁的护法兰庭急忙出声制止,少主性格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心情,这批属众是刚刚挑选上来的,真怕少主一个不高兴,伤个大半,又得再去挑选。 这些人都是他亲自一层一层选上来,再选一批也不是不行,但其中的耗费的精力心血,却是要多得多。 众人忙齐声,“少主息怒。” 顾辞城这才勉强收手,面上的笑意不减,眸底的冷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哦,那你倒说说,让我息怒的法子,不能息怒,那你……该知道有什么下场。” 兰亭自然知道下场,不过是被送入妖界炼狱中折磨三日,里面关着都是凶悍无比,恶名在外的大妖,纵然被锁着,但实力依旧,短短三日,再强大的妖进去,不会死,但也好不到哪去。 稳下心神,继续出谋划策,俯首恭敬道,“少主,这符华令虽在长云宗,但具体下落尚不能得知,加之您此番去长云宗已是打草惊蛇,想必他们早已加强防范,想要取得符华令,只怕难上加难。” “你这么说,是在劝退本少主,嗯?”顾辞城脸色一凛。 “少主,您误会属下的意思,最近,我们已经得出梭影石的下落,不如我们先将其先收纳手中,再放出宝物有镇妖除魔的消息,让修仙者为我们寻得所有,再一举夺得。” 兰庭说完,急忙看向顾辞城,内心忐忑不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妙啊~妙啊~”,紧接着是猖狂的笑声。 笑罢,顾辞城眼色一沉,暗道,“顾津,这次看你怎么与我斗。” 顾辞城与顾津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顾辞城的母亲是妖界狐族正统,而顾津的母亲谢桂柔是个修仙者。他的父亲,却偏爱这个人族,将顾津养在外边,直到一统妖界后,才将他们母子俩接回。 不知用什么手段,竟将谢桂柔妖化,硬生生为顾津编造了妖族血统的身份,顾津这才有资格与他一起争这妖界之主的位置。 他也是偶然得知,既然知道,断不会让他得逞,这个血脉不正的野种,压根就不配登上那个位置。 每一代妖王逝世,象征妖主权力的宝物会自动归位,散落各地。 而只有继位者收集全这些宝物,才能号召诸妖,坐稳妖主之位。 早晚,他会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另一边顾津正在教导梅湘儿剑法要领,只觉鼻间痒,伸手揉了揉。 梅湘儿一见笑趣道,“顾小师弟,这是在招谁惦记呢?” 顾津摇头,淡淡一笑,“师姐说笑了。” 可不是招谁惦记着。 斗技大会的擂主选拔,三日时间匆匆而过,梅湘儿与梅湘儿与顾津自然是过的。 接下来,抽签对决,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第十五章 紫金药膏 与前三日不同,后面两日会有长老和各峰师父前来坐镇。 此次只设一个场,诺大的斗技场旁,围满了人,像极了进入人海,里三层外三层,比起前三日,有过而无不及。 紧跟一声锣鼓响起,参试者进行抽签,抽鉴结果将会直接显示在斗竞技场上的公告上。 梅湘儿站在候场座上,百无聊赖,一双明眸张来望去,远远看去,可却抵不住身上散发着清丽灵动的气质。 一侧的顾津,气质温良乖顺,那异常俊美的面容,也惹得众女弟子们芳心暗许,春心荡漾。 梅湘儿偷偷挪动半个身子,附耳低语,“师弟,看那些女弟子们的眼神,恨不得把你拆吃吞腹呢。” 半是说笑,半是认真。 女子温热的气息吐在顾津的耳畔,鼻尖充斥着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少年身体一僵,耳尖顿时发热,心上更是攀起异样的感觉,楞是一动不功,不敢侧头。 只得是,目视前方。 倒是梅湘儿注意到了少年泛红的耳尖,暗想,顾小师弟如此纯情,以后找到道侣,可不知被怎样吃得死死的。 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说实话,前世她可没见顾津有过道侣,别人送绝世美人巴结他,那身段,妖娆多姿,那容颜,娇媚可人。 同作为女子的她,都心动不已。 可这顾津做法真绝,看都不看一眼,转手便赏给属下,不近女色,冷漠无情来形容他,也再适合不过了。 梅湘儿敛神,笑盈盈地看向顾津,如今这副模样,倒想让她斗弄一番,“怎么,师弟可是害羞了?” 顾津淡淡出声,“师姐,出结果了。” 梅湘儿这才放过他。 见她被转移了目光,那道馨香也仿佛消失不见。顾津默默暗松了一口气,抿了抿薄唇,有些神色恍惚,心想,“害羞?这就是害羞的滋味吗?” “师弟,你的对手是行竹峰许鹏哎,我在看看,我的对手是…行秋峰…蒋三。” 娇丽的女声响起,将顾津拉回现实。 斗技场上的人上了一轮又一轮,到了午时才轮到梅湘儿上场。 梅湘儿提剑,几个飞踏,跃进了斗技场,明眸皓齿,容色娇美,却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娇软,艳丽又不失清雅,一出场便是全场焦点。 底下低低细语,小声探讨着。 “这个是谁啊?” “你莫不是昏了眼,行寒峰梅湘儿,就长云宗最穷的一个峰的。” 另一个弟子接着说下去,“就那个经常到处蹭东西的。” 原是提出这个问题的弟子,挠挠头,一副恍然大悟地说道,“你早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修仙者的耳内自是不同寻常的。 梅湘儿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满额黑线,丢人丢到了全宗。 内心大喊,贫穷误我啊。 但梅湘儿面色如常,敛了敛思绪,看向另一端。 斗技场那端,一个手执双锏的青年男子,连空翻一下子,翻上台。 赢得底下众人连连喝彩。 这蒋三确实不一般,上场的气度不凡,丝毫没有一点忐忑。看人的目光,温和而又夹带一丝别扭,总让梅湘儿感觉奇奇怪怪的。 又一声锣响,比试开始。 两人互恭敬拱手,以示尊重,就开始了。 梅湘儿踱步与他相对,两眼满是探究。 见此,这蒋三嘴角微扬,一个箭步上去,抬手对着梅湘儿狠狠劈去,丝毫不与梅湘儿试探。 梅湘儿侧身,堪堪躲过,并不打算攻击,准备继续观察。 眼见扑空,蒋三眸底恨意渐露,双锏微收,朝梅湘儿击刺过去,夹带着灵力,威力不小。 两人在台上,来来回回已过数十招,都是蒋三主攻,梅湘儿防御。 底下弟子拍了拍身侧的兄弟,“哎~,这梅师姐咋不出招,莫不是怕了蒋三不成?” 那人瞥了一眼,淡淡道,“你终究眼界太窄了点。这蒋三看着温和,素来出招快,狠,辣,对手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击败了。这梅师姐与他对数招,还游任有余,可见这蒋三实力在她之下。” “哦哦,原来如此。”随即观战,不语。 梅湘儿已将蒋三打探得七七八八,这人有几分实力,但急于求成,招招狠厉,却无法直击要害,空有噱头。 只见她抬腕,手中白虹一闪,轻松挑掉蒋三的双锏其中一把,剑意逼人,穿过招招防守,身形迅速。 众人没反应过来,梅湘儿剑端直抵蒋三的咽喉,孰输孰赢,一目了然。 一时间,掌声、欢呼声鸣起。 蒋三纵是再不甘,也只得认命,再次拱手,“我输了。” 梅湘儿也拱手,“承让。” “第一轮,第二十场斗技,梅湘儿胜。” 接连几轮,梅湘儿都胜了。 再看顾津,结果早有预料。 经过一日的对决,两人进去了前十名。但并没有缓冲的时间,第二日又是一场大战。 夜色臻浓,一轮明月高挂在天边。 梅湘儿正在房中打坐,为明日做足准备。“叩叩~”,一顿敲门声响起,她起身开门。 打开一侧门扇,欣长的身影出现在梅湘儿眼前,“师弟,这么晚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她疑惑问道。 顾津端正站在门前,房内柔和的烛光打在少年清俊的脸上,投下了明暗清楚的交界线,更显少年的五官分明的轮廓,是那种雅嫩少年与成熟青年间的美感。 梅湘儿不禁一怔,许是没想到会是他,又或许是被他俊美的面容所吸引。 顾津单手执剑,另一只手从背后,缓缓伸出,一瓶小小的瓷白药罐在宽大的手掌上躺着。 梅湘儿一脸疑惑,“这是?” 顾津淡淡回道,“紫金药膏。”竟拿起梅湘儿的右手,直接塞给她。 “师姐好生休息,我先走了。”又默默添上一句,转身头也不带回的,走远了。 “多谢师弟。”梅湘儿急忙喊谢道。 渐行渐远的顾津听此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他本不会多此一举,但今日见她比试中,屡次被攻击,结束后,抬手间,手腕不经意地露出来青紫交加,因她皮肤娇嫩,白净纤细,更显得淤青处格外可怖。 随心而动,便来了。 关门回房,梅湘儿还是处于懵的状态,看着手中的紫金药膏,心情五味杂陈。 这紫金药膏昂贵,小小的一瓶就价格逼人,也不知顾小师弟珍藏多久,就这么送出去,也不知是下了多大决心。 暗想,顾小师弟,等师姐出息的那天,定不会忘了你的那一份。 不用的话,怕糟蹋师弟的心意;用吧,她又不忍心。 最后,梅湘儿还是抠了一点,抹在几个较严重的部位。 十六章 平分秋色 翌日,晴空万里,清风撩人。 十人抽签对决,激烈决斗,梅湘儿在今日的第一轮险胜,进了前五。 对于她而言,能有这个成绩已属不错的。 现在她担心的下次对决,她是真的没啥把握,以前没好好修炼,如今想要追赶也不极不容易的。 看公告牌上,进入了前五的有贺州礼,梅湘儿,顾津,孙仪衿,孟客华。 要说贺州礼、顾津进是自然的,那孙仪衿能进前五是她没想到的。 梅湘儿进入抽签,双手合十,向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对上孙仪衿这女人就行。 锣声响起,出公告了。 梅湘儿不敢看,叫顾津帮忙看一下,“师弟,你师姐没对上那孙仪衿吧?” 顾津侧目,见她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瞄了眼公告,低笑道,“没,你轮空了。” 梅湘儿一听,不敢相信,直把她高兴坏了,笑得更加灿烂,眼眸里闪动着慧黠的光,说不出的灵动。 她连忙扫视了一眼,果然是轮空了。再扫了一眼顾津,对手是…孙仪衿。 贺州礼对上行云峰的孟桥客。 梅湘儿顿时一脸哀叹的表情,朝顾津望去,糟糕!忘了向老天爷保佑顾津,是师姐对不住你。 没想,孙仪衿会对上顾津。 孙仪衿性格本就娇纵蛮横,好面,好胜心极强,这个节骨眼跟她对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以她能进五强的实力,遇上定是块铁砖,不仅硌脚还咯人。 最先进行对决的一组是, 贺州礼vs孟桥客 双方拱手敬礼,锣鼓声响,即对决开始。 底下众人目不转睛盯着台上,大多瞧个热闹,而座上的高位者看门道。 在斗技台上后设有观试台,以宗主的主位向两端排序开来。长云宗以行云峰为主峰,接着是五大峰分别是行秋峰、行竹峰、行空峰,行青峰,行寒峰,各位长老及各峰的峰主,依次就坐。 “没想到,此次,行寒峰竟也有两名弟子进到五强,南峰主教导有方啊!”行空峰的峰主苏湖乐,笑呵呵轻摇手中蒲扇,自有一股逍遥自得的趣味所在。 一时间,场面热闹,无不跟着赞叹叫好。 南方仁笑着摆手,“哈哈~哈,都是弟子们争气啊,不敢当不敢当。” “南峰主,别谦虚了。你这教导弟子的法子,说出来我们探讨探讨!”行竹峰峰主,肖世柏,客气地浅问。 南方仁,脸上都快笑出花,心内暗诽,呸!你们这些老家伙,可劲装吧!我日日不在宗内,谈什么教导法子,我看你们是要看我笑话吧! 没办法,弟子太出众了。 转念一想,面上顿时扬起几分得意之色。 可偏偏就有人,破坏了这和乐的氛围,一声冷哼不合时宜地响起。 大长老孙志策眼中的轻蔑,不加掩饰,“哼,自个儿没几分本事,全靠弟子争面,得意忘形可就不好了。” “某位就是见不得我好,这容不得人的心眼,想必弟子们也学了个十有八九吧。”南方仁暴脾气一整个上来。 “你你~好你个南方仁,就你收的那徒弟,在各峰蹭东蹭西的……” 两人几句话就吵凶起来,众人拉都拉不住。 “肃静,如此这般,成何体统!”还是宗主发话,才控制住局面。“今日是小辈们的主场,你们这样是闹哪般?” 两人互哼,甩头看向斗技场,眼瞧都不带瞧对方。 与观试台的闲情雅致,这斗技台上,火光电石,风驰电掣,激烈得不得了。 只见两道虚影,你来我往,夹带着强大灵气与剑气,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值得爆发喝彩以示兴奋的情绪。 渐渐地,两人终是体力有些不支,却也不肯退让半分。 孟桥客气息急促不匀,依旧故作轻松,挑眉道,“贺师兄,几年不见,风姿不减啊!” “师弟的实力,也是不凡!”贺州礼虽没气息喘重,脸颊的几滴豆大的汗液,顺着脸流进脖颈。 “废话少说,直接上。”孟桥客一鼓作气,抬手提剑,迅速出击。贺州礼也不赖,面色微敛,眼神坚定认真,旋腕出剑,两道白色虹光,互相交错,很快又纠缠在一起。 看得梅湘儿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声问道,“师弟,你说,谁会赢?” 顾津眼色一沉,清冷磁性的声音淡淡响起,“平分秋色!难以决断。” 梅湘儿看着也确实是,要不然,两人也不会缠斗这么久。 贺师兄平时虽要管理宗内事物,但他天赋异禀,修炼更是不曾懈怠,有过半分荒废。 而这孟桥客,在天赋上虽不及贺州礼,他的修炼修为却是格外丰富,因他来自修仙世家,家中长辈更是闻名遐迩的大家,收入行云峰内,峰主更是倾囊相授,这几年修为大增,直追上了大师兄。 只听底下众人“哇”的一声,贺州礼被孟桥客一剑指向心口,再入半分,便会没入血肉。 此时的贺州礼吐了一口气,温和一笑,“师弟,我甘拜下风”,随即双手拱礼,然后接着说道,“下次交手,贺某一定会竭尽全力以赴,还望师弟不吝赐教。” 孟桥客早已没了力气,勾唇嘘嘘一笑,“谁输输赢,还不一定呢,下一次,我还赢你。” 一场来自弟子间高手的精彩对决就这么结束了,看得众人意犹未尽。 下一场轮到顾津vs孙仪衿。 梅湘儿正仔细叮嘱着顾津,仿佛是自己要上场,紧张得动作都不利索了,却要拉着顾津。 “顾小师弟,一定要多加小心,万事自己为重…还有…”一双盈盈眸光里满是担忧。 看得顾津心头一暖,将梅湘儿的双手覆在手下,轻轻拍了拍,对着她,弯了弯嘴角,笑容干净纯粹,“师姐,放宽心吧,师弟晓得的。” 然后,头也不转,轻轻运功一跃到台上。 梅湘儿心里也明白,但始终心头忐忑不安,好像有事要发生,不觉更心生几分忧虑。 锣鼓声再次响起,梅湘儿聚精会神望向台上,眼神巴巴盯着顾津的身影。 第十七章 封灵针现 “咚”的一声,那台上一男一女,相对站立。顾津身着白袍,孙仪衿身着红色襦裙,白得淡雅,红得热烈。 梅湘儿满是不屑地看向顾津,不加以犹豫,抡起手中的软鞭,直朝顾津胸口击去。 那方的顾津见状,单手提剑抵在胸前,挡住这一击。 孙仪衿迅速做出调整,软鞭兜转,像灵活的飞蛇,在她手中不断舞动,自带几分狠劲与残暴。 台下一片看得那叫激烈,观试台那边,隐隐骚动,“这孙仪衿出招如此狠毒,根本不像比试,更像在报仇雪恨。” 在其座哪位不是人精,见孙志策逐渐变阴的脸色,都讪讪闭了嘴,不再纠缠此事。 坐在另一处观战的梅湘儿,看得心底里恼火烧,瞧这孙仪衿的架式,势必不会让顾小师弟好过,凭公私了。她担忧、愤懑、内疚…各种情绪杂在心里一起,不是滋味。 台上打得很是激烈,只见顾津面如清松,气质冷峻,一个挺剑刺出,身影一闪,鞭剑相交,发出摩擦难听的声音。 孙仪衿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手上动作不停,软鞭愈使愈快,鞭尾旋转,从右至左,似要将顾津捆住。 顾津眼色一沉,像早有预料到,运气翻身到孙仪衿身后,出奇不意,对着孙仪衿又是一剑。 吓得孙仪衿惊慌,失了脸色,此时的她体力渐降,反观顾津,面色如常,好像刚刚的打斗并不是他一样,心下不禁兀自思量。 她向来到哪,都是万众瞩目,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这符华令天下仅此一件,得到它于自己而言,更是如虎添翼,成为斗技场的首冠,就能将那些看不顺的人,狠狠踩在脚下,让父亲骄傲,并为之引以为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哪能让它轻易失去。 孙仪衿握紧手中鞭柄,眼底暗了暗,里面暗光涌动,不知思索到什么,嘴角勾起,仔细一看,竟有些阴沉渗人。 孙仪衿甩手一鞭,挥了过去。 顾津当即反应过来,提剑相挡,他脸色微征,眸色沉了沉,薄唇紧抿,刷的一下失去了血色。 接下来,发生在众人眼里的一幕,就是孙仪衿一鞭子将顾津打至台下,顾津倒地不起。 观众的喝鸣声,霎时间,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梅湘儿脸色讶然,立刻跑向斗技台下,想将顾津扶起。 输了的顾津,倒在那处一动不动,一把将其扶起的梅湘儿,吓得不轻。 少年脸色苍白,额前隐隐虚汗,眼眸微垂,好似下一秒便要昏死过去。 歪头靠在梅湘儿肩头,以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暗器,使诈。” 说罢,像用尽了全身气力,瞬间将自身的重量全靠给梅湘儿,见是她扶着,他顿感安心,缓慢闭上了眼。 梅湘儿心中怒火燃烧,可看着如今这模样的顾津,更多的是担忧。 正巧孙仪衿走过来,充满着胜利者的高傲,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对着地上的两人嗤之以鼻,“看看,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下一场遇上我,你就自求多福吧!” 抬脚,笑着离开了。 梅湘儿只是狠狠盯着那远去的身影,紧咬牙根,暗暗发誓,“别让我逮到把柄,我要你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没想到孙仪衿,竟这样蛇蝎心肠,不择手段,公然使阴招。 最可恨的是,如今没有证据,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这口气梅湘儿实在是忍不下。 行寒峰上,微风不燥。 梅湘儿端着着刚刚熬出的药,放置床头,弯腰要将顾津扶起。 顾津迷迷糊糊睁眼,一张娇美明艳的面容,直直映入他的眼里,叫他心头一怔,看呆了,反应过来时假借虚弱,不动声色掩了过去。 不过,他此举是多余的,那女子的注意全被他苍向的脸色所吸引,哪里看得到他的异常。 医师说,顾津可能斗技过度,如今灵力亏空,体力耗尽,身体没丝毫力气,才虚弱无比,喝几副补气血的药补补,很快便能痊愈。 梅湘儿听此,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孙仪衿还没到丧心病狂那种程度。不过,她还真是费尽心思,能找这种暗器,悄无声无息地让人失去力气,事后还不被人发觉。 顾津抬手刚要接过药碗,一双手速度比他更快。 “师弟,你还是老实坐着,医师说了,你如今体力耗尽,还是师姐喂你比较好。” 顾津脸色不自然起来,“这…这不合规矩。” 梅湘儿摇起一勺药,低头轻吹几口,放置顾津脸前,“好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再磨蹭下去,药性就凉了。” 顾津这才噤声,垂头喝药。 药一口接一口,一个喂的认真,一个喝的专心,气氛中说不出的和谐安静。 约莫一盏茶功夫,这汤药才见底,梅湘儿起身,端起空药碗就要要走。 顾津像是想起一事,急忙喊道,“师姐,这药…” 梅湘儿知道他心里所想,眼睛弯成月牙状,像盛了星光般璀璨夺目,笑着答道,“放心,这药不用钱,几副补气血的,找医生蹭的,师弟安心休息,便可。” 梅湘儿的步子渐渐走远,顾津坐在床头,暗暗发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会为药钱忧虑。 *** 此刻,孙仪衿坐在庭院,许是赢了心情大好,她眼中笑意不断,连带着口中的糕点,味道都美味了不少。 突然,一位婢女上前附耳几句,她脸色才一变,“叫他进来。” 那婢女应声“是”,绕过长亭,带来了一位青年男子,正是蒋三。 “你又来干嘛,已经得了好处,还想得寸进尺,不成?”孙仪衿眉目中的愠色已起。 “不是不是,孙师姐误会了,我看今日,想必那封灵针已经用完了,下午可能还需用着,赶紧送予送师姐您,这针现在于我,也是无用。” 蒋三故作谦逊说道。 孙仪衿脸上才重展笑颜,忙请蒋三落座。 “说来此次,若没有蒋师弟,我可就进不去这前三。” “哪里哪里,还是师姐平时提拔,才有如今的我,我愿为师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蒋三趁机谄媚。 “师姐,这是最后的三根针,请您慎用,那没事我先告退了。”蒋三拱手便要转身离开。 “等下,穗儿,带蒋师弟去领几株上好的百灵幽草,再走不辞。”孙仪衿招招手,唤来婢女。 百灵幽草,增强修为之用,也算稀罕。 蒋三道谢,才转身离去。 暗道,要不是看上你背后的资源与地位,真会愿意给你送那封灵针嘛?就你那破脾气。 封灵针制作不易,他私下筹重金命人打造,也才堪堪做出六根。原本想留着己用,可没曾想遇到梅湘儿,还没制作完成,就止步不前了。 于是就将这针给了孙仪衿,一半为了拍马屁,一半趁机报仇。 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各凭所需。 十八章 揭穿阴招 烈日当空,散发着黏人的气息,丝毫不输了现场的热情,一片人声鼎沸。 梅湘儿执剑站在一处阴凉下,双眸似水,眼神里透露出丝丝的冰冷,看向不远处。 那地方正是孙仪衿所站之处,她眉眼尽显高傲,目中更无一人,两人很快目光相对,眼神交汇中战火味十足,仿佛碰撞出浓浓火花。 孙仪衿自有封灵针在手,以为把握十足,上几回的使用效果,她也是见识过的,这次怀着十足的把握。 暗想,梅湘儿你别落我手中,次次与我作对,也该叫你尝尝得罪我的滋味。 孙仪衿唇角一弯,踏着得意的笑容走去。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梅湘儿竟踩了狗屎运,那般好运气,再次轮空。 登时,气得眼里冒火,转念一想,脸上顿时会心一笑,还有下一场,躲得过初一,你还能躲得过十五嘛? 梅湘儿,等着瞧吧。 再看向公告牌,孟桥客。 孙仪衿神色一冷,他竟将我最尊敬的贺师兄击败,我会亲自替师兄赢回来的。 梅湘儿可没她这么复杂的想法。 虽然想替顾津讨回公道,但明知对方手中有诈,还往枪口上撞,这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做法,不是明智的选择。另寻时机,再给敌人重重的一击,才是可取之法。 再抬眼看去,那方。 台上的比试早已开始,两道人影飞舞,各不承让,但明眼人是可以看出,孟桥客更略胜一筹。 两人过招数十回,孙仪衿越来越招架不住,握住鞭柄的虎口,隐隐发痛。心道,不好,这孟桥客的实力竟如此强劲,看来,得使出…。 缓住心神,悄悄运气,一根近乎透明的封灵针从她袖口坠出,落入掌中,随着她的软鞭转动,迅速向孟桥客射去。 孙仪衿紧张地看着,但又有几分暗喜,这一刻连呼吸都仿佛停滞。 可让她大跌眼的是,孟桥客一个下腰迅速躲过去了,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可恶,竟躲过去了。 梅湘儿在台下,望着台上两人不动的身影,已经可以猜出大半,定是孙仪衿使诈,被发觉了。 心情大好了一半,迫不及待想看到孙仪衿吃瘪的一幕了,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在脸上显露出来。 台上的孙仪衿暗招不断,又是一根朝孟桥客射出,但为以防万一,又接连射出一根。 银光微闪,一根封灵针从孟桥客脸颊划过,在他隽秀清俊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在众人看来,是孟桥客被鞭子所伤,但事实真相只有场上两人知晓。 孟桥客脸色顿时发白,转手间,封灵针正悬浮于他掌中,然后他扯了扯嘴角,轻蔑笑道,“堂堂大长老的女儿,长云宗正门弟子,竟也敢使暗器,出暗招,可真名门正派的很。”他说这话时,故意加了灵力,使得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孙仪衿一见他手中的封灵针,顿时神色张皇失措。 此言一出,在场无不哗然。 “什么,孙师姐使诈!”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看她平时那副样子,可想而知。” …… 众人嘲讽辱骂,一个词一个句,都传入孙仪衿耳里,她的脸由原本惊慌发白转而变青,再由青变黑,恶狠狠地瞪向孟桥客,眼眸里像淬了毒一般。 你居然敢坏我好事,是你自找的。 孙仪衿心下一狠,抡起长鞭,朝孟桥客击去,孟桥客扬剑滑过长鞭,躲了过去。她原以为孟桥客脸色发白,定然接不住她这一鞭的。 两人不由分说,白光旋闪,身影很快又纠缠在一块。 众人不明白所以,只徒看个热闹,待到裁定的人反应过来,终止了比赛,两人已打得热火朝天。 将两人分开时,众人才看清他们的情况,孙仪衿发饰要坠不坠,挂在发尾,衣裳划损不少,被拉走时“啊啊~我不会放过你的…”叫着,俨然像一个疯婆子。 孟桥客虽被打了几鞭,脸上略微青紫,倒是被拉开后,整个人虚弱不堪,轻轻松松被叉了出去。 众人讶然,后来传出了孙师姐依靠阴招将孟师兄,打得倒地不起,真是恶毒啊。 其实不然,孟桥客被封灵针划伤,虽没完全中招,但到底是被伤了。趁身体渐虚弱时,强撑起精神,将孙仪衿打得不成样子,到有人来分开,已经体力耗尽。 孟桥客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大亏,这次确实是栽了个大跟头。 最终,比试暂停。 这一幕看呆了梅湘儿,这两人激烈干架程度,直接把比试搞暂停。 这厢,孙仪衿被罚跪在主殿之下,旁边站的是孟桥客。 “孙仪衿,你可知罪。”刘观阳不怒自威的眼神,直直凝视着下方。 孙仪衿自知逃不过,就算再调查下去,她只会更惨,倒又如直接认罚,而且封灵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拿出来已是铁症。 “弟子知罪,还望宗主恕罪。”孙仪衿乖顺低头认错,可眼底下的不甘,在看不见人的地方,散发着幽幽的光。 孟桥客可不准备让她如此好过,“身为众多人的师姐,如此不端的品性,叫人如何敬重,那日被伤的怕不止我一人吧,这行寒峰的顾津师弟的症状与我相同,孙师姐倒真下得了手。” 见孟桥客如此咄咄逼人,孙仪衿慌恐不安,急忙再次认错,“宗主,我真的知错了,求宗主开恩啊!” 她内心将孟桥客恨透了。 “是啊!宗主,小女年纪尚小,都怪老夫平时没有严加施教。”大长老孙志策急忙站起来,求情。 “那可不是,子不教,父之过。既然有心,倒不如一起罚了。”孟桥客默默笑着出声。 父女脸上登时挂不住,皆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最后,孙仪衿因斗技场中使暗器,所幸并无伤及性命,取消了她在比试中所获得名额,被罚处在禁思崖底面壁思过。 再后来,因孟桥客因也耗空体力,身体虚弱无法再战,梅湘儿幸运地成为此次斗技大会的首冠。 这符华令自然到了梅湘儿手里。 第十九章 妖界三宝 梅湘儿自己也懵了,就这么得第一名,简直是被老天爷给眷顾了。 宗内弟子明白她,得第一名是含有水分,顿时羡慕嫉妒极了,恨不得这样的好事能落到他们头上。 此时在禁思崖的孙仪衿听到这则消息,牙根都快咬断,握紧的手指极用力,指甲掐进肉里隐隐发痛。 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竟为梅湘儿织了嫁衣,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去。 梅湘儿刚领回符华令,正要回去行寒峰,同顾小师弟分享一下获奖的喜悦。 她并不知那方孙仪衿已将她记恨上了,不过她得罪孙仪衿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已习惯为常。 这符华令的外表,金贵奢华,全身金制,外面边框上镶嵌着大小一致的宝钻,朱红色的“符华令”三个字,行云流水,流露着厚重久远的年代感。 很快,梅湘儿走到了顾津住处,敲了敲门,许是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缓缓起身来开门。 见是梅湘儿,脸上温和一笑,连忙向她道喜。 梅湘儿自个儿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个首冠如何得来,但看向少年干净纯粹的笑容,心里不由得也跟着高兴几分。 随后一个跨步,进了少年的房间。房里整理的干干净净,似乎没有一个多余的东西,还飘散着属于少年专属的松檀香味,冷冽又有几分淡雅。 “师弟,你看看这个东西”,说完,掏出符华令给顾津看。 顾津见到符华令,眼神一暗,可瞬间又恢复懵懂和笑意,装作不知,问道,“这是?” “符华令,看这金这钻,是不是很值钱!”明显一副炫耀的样子,符华令都快抵到顾津脸上。 “是很值钱。”顾津瞥一眼符华令说道,饶是见惯了她小财迷的模样,还是莫名觉得几分好笑。 “师弟,我有个小小的要求,我这符华令能不能先放在你那?”祈求的意味十足,微撅起小嘴,眼里似有若无的水光,可怜兮兮。 顾津倒有些意外,符华令这么珍贵的物品,她怎么还能如此轻易交予我,这其中莫不是有诈,顿时心神一凛。 “哦~,梅师姐就这么相信我,不拍我监守自盗?”顾津虽笑着,可这笑意不达眼底,有试探的成分所在。 “相信的,你不会的。”梅湘儿话中坚定,眼神就这样直直看着顾津,仿佛就算眼前人在骗她,她也会毫不犹豫跳进他设下的陷阱。 突然转而又说了一句,“你以为我不想天天拿着它吗?现在我的实力你也是知道,比我强的那么多,随便一抢就抢走,我可是会心疼死的,虽然不是我靠实力赢来的,却是我靠运气赢来的。”她委屈巴巴道。 “放在你那我安心。” 语罢,不待顾津待反应过来,将符华令直接塞到他手中。 …… “相信的,你不会的。” “放在你那我安心。” 一字字,一句句,像无形的爪在挠他的心窝。 顾津接过符华令,一股奇怪的酥麻感缓慢攀上心头,连带拿着符华令的手掌也微微发热。 原来被信赖的感觉是这样的,貌似还不错。 “好,那我先暂且帮师姐保管。”顾津便不再推辞,右手轻轻一抹,符华令消失在眼前。 梅湘儿再慰问一番顾津的身体状况,看见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便离开了。 梅湘儿回到房中,又开始修炼,丝毫不敢耽误。 这一连数日,梅湘儿一直待在房中,未曾出门,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 顾辞城命人四处散步谣言,收集梭影石,长生杯,极乐琴三样宝物,便可打败妖界之主,在六界内也算上无敌之手。 消息渐传渐远,也传入修仙界。 对于这三物,众人只在古册中听说过,但真正见过的却是没有的,传说毕竟是传说,就没几个可信。 但很快,修真界的密探在妖界得到消息,长生杯在金安镇出现。 所以,梅湘儿出房门时,恰遇宗内召开大会,不过这大会参见的,只有前去人间试炼的十人。 被顾津带到现场,梅湘儿明显还有点懵,刚才走的急,她还没详问,就被拉到主殿上。 见周围人不注意,便小声向顾津问道,“师弟,这是发生何事?” “许是跟这次人间试炼有关,具体事宜我也不太清楚。” 话落,这宗主就来了。 十人连忙行礼。 “今日,宣诸位前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想告知你们。想必大家都有关于妖界三宝的传闻,本座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底下十人,有沉默不语的,有直接小声嘀咕着,孟桥客行为更为放肆些。 直接问道,“宗主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试炼人间的同时,顺便寻找这妖界三宝?” “不错,这三物关乎妖人两界的平衡,一旦落入别有居心之人手中,天下必回大乱。兹事体大,本座要你们对此事守口如瓶,并沿途寻找。” 旋即,右手一拂,十人的面前立刻各出现一幅卷轴。 “这是关于妖界之宝详细信息的卷轴,好了,你们退下吧。” 众人伸手接过,拱手告退,“弟子告退。” 十人陆续离开。 顾津与梅湘儿回到行寒峰中,立马就回到房中,梅湘儿也跟着到顾津房中。 梅湘儿打开卷轴,并无具体图画,只是简单介绍这三物的作用,若说有作用的话,毫无作用,若说无用,又都很关键。 梭影石,穿梭天地间,既能横向跨越空间,也能纵向跨越时间,但使用者的灵力需耗浩巨大。 长生杯,但凡用其装着水,都有枯木逢春之功效,简单来说,可以迅速恢复生机,长生养颜。 极乐琴,具有使人致幻的奇效,轻轻拨转琴弦,弹出的乐音在无形中制造幻境,治病杀人仅在一瞬。 三样宝物如此神奇,汇聚一起,不知会发生出什么事。 两人看着手中的卷轴,陷入沉思,还真不好一找。一旦泄露出去,更是一场天大的乱动。 “这该如何找起?目前只出现长生杯的下落。”梅湘儿双手撑起小脸,愁容尽显。 顾津点首默认,低眸眼色微沉,暗道,哼~,顾辞城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