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糙汉：养个傻妻好生娃！》 第1章：穿越异世 隆冬腊月，寒风从四面八方灌入，门窗“呜呜”作响。 甄珠蜷缩在单薄破旧的被子里，身上冷热交替，脑袋昏沉沉的。 她醒了有一阵，脑子里塞满了陌生的记忆。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有穿越的一天。 上一刻她乘坐飞机出差，下一刻，空姐说飞机遇上寒流，突然“砰”的就爆了。 一睁眼，来到了古代，成为南蛮之地的一名农女。 原主也叫甄珠，只是天生痴傻，智商只有三到五岁。 所不同的是，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加上她出生在农历的七月十四，被视为不吉，五岁就把她卖了。 买了她的那对夫妻，不久后生了儿子，又将她卖掉。她后面辗转多个家庭，都因各种原因，没有一户人家善待她的。 而原主虽然生活穷苦、家里生的全是女孩，她的父母、爷爷奶奶却仍然十分疼爱她，哪怕生活艰难到只能啃树皮，也没想过要遗弃她。 天壤之别。 “砰……啊！” 像是重物坠地又带倒杂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家里只有原主奶奶在，莫非她摔倒了？ 她本能的对家人这种生物起抵触。 但是，这是原主的家人，她可以不喜欢，却不能见死不救。 这具身体很虚弱，她下了床，只能扶着墙走。 伙房里。老太太满头鲜血，晕厥在地上，水桶和木勺摔在一旁，水流了一地。 水缸边缘有血迹，想来她是先摔倒、头撞在那上边所致。 她把人抱起。 手上的老太太轻飘飘的，抱着没什么负担。一来是她骨瘦如柴，二来原主天生神力，抱起来不用费什么力气。 她把人抱进了房间，正想寻些干净的布条替她包扎，忽地脑袋一痛，紧接着机械声响起。 【叮！恭喜宿主与原主彻底融合，医疗系统自动绑定！绑定10%、25%、80%……】 【叮！恭喜宿主绑定系统。】 【叮！触发新手大礼包，宿主是否打开？】 【叮！检测到伤者，宿主是否医治？】 甄珠被这一连串的声音砸得脑袋“嗡嗡”作响，随之愕然。 她前世是医学院的教授，辅助科研中心根据“须弥芥子原理”，研发出了一套医疗系统。 市医院作为试验单位，将大量的医药物资存放其中。 启动系统的程序原本是连接她手机的，可不知为何，竟跟随她穿越过来，进入了她脑海里！ 这…… 就神奇了啊！ 不过，此时也顾不上多想，救人要紧。 “确定医治。”她回复系统。 【滴！】 系统蓝光一闪，她伸出双手，掌心便出现了手套、镊子、针管、酒精、纱布、绷带、药物等物资。 她戴上手套，手脚麻利给老太太的伤口消毒止血、打消炎针。 纱布和绷带不敢用，这个年代还没有这种东西。 待处理好伤口，她把用过的没用过的东西统统拿在手里，“系统收回去。”她默念道。 【叮！系统回收成功。】 【叮！检测到病人患有其他病症，是否医治？】 想着家里人随时回来，甄珠便拒绝了。 可是，系统却不买账。 【叮！检测到病人失血过多，且有贫血症、风湿腿、心肝有轻微衰竭、严重营养不足，是否医治？】 好家伙，这么一扫，就能诊断出病症，这也太强了！ 这系统绝对不是她当初研发的，或者已被升级强化了无数遍，犹如神迹一般了！ 她内心火热，却只能再次拒绝。 只要不是性命攸关之事，都不值得冒险。 【叮！检测到病人失血过多，且有多种病症，是否医治？】系统仍然不依不饶。 麻蛋，这系统抽风了吧，强制她给人治病啊！ 甄珠好无语，往窗外看了看，没看到家人，便道，“先给病人输血，其他的以后再说。” 【好的。】 只见跟前老太太身上蓝光一闪。 【叮！检测到病人为o型血，血浆已配好。】 甄珠摊开手，血浆袋、针管、棉球、消毒水等东西出现在掌心，然后给老太太扎针输血。 接着，她也给自己打了退烧针，吃了药。 感觉好受了许多，正想回房歇一歇，她又听见外边传来一声尖叫。 听出是二姐的声音，她连忙拔了针头，将所有东西都收入了系统。 做完这些，她大步走出去。 “杨大成，你个狗东西，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院子里，甄二丫色厉内荏喝斥着跟前的猥琐男子，她双手握紧了柴刀，双眸惊恐，面色发白，浑身发抖。 爷爷奶奶只有爹一个儿子，而她爹娘连续生了四个闺女，膝下亦无子。 半年前爹被抓了当壮丁，爷爷只能上山打猎维持生计。有时一走便是好几日，甄家便成了女人窝。 杨大成是出了名的二流子，爱吃喝嫖赌，平时都在镇上偷鸡摸狗，很少在家。 这段时间却频频回来，总往她家跑。 要是爷爷不在，他就对她几姐妹动手动脚，可恶至极。 今日爷爷上了山，娘带三妹在外边挖野菜，四妹在床上昏迷不醒，奶奶去了大姐夫家，家里没人，她一个弱质女子，可如何是好！ 杨大成看出她是虚张声势外刚内弱，根本不悚。 窜到她跟前，三两下便夺走了她手上的柴刀，龇着一口大黄牙，凑到她跟前咧嘴笑，“嘿嘿，二丫，爷喜欢你好久了。不过呢，爷拿不出聘金，只要你跟爷睡一觉，你家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这门亲事。你就行行好，成全爷，啊？”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人的。”甄二丫一口唾沫吐他脸上，抬起膝盖就往他下腹撞去。 他却早一步退开，扔了柴刀，一把搂住她，压到柴垛上，笑容越发**，“乖乖让爷疼，若不然把人喊来，丢脸的也只是你。” 甄二丫闻到他满嘴的臭味，羞耻、绝望之感遍布全身。 与其被这样的人侮辱，她不如死了的好！ 就在她决心要咬舌自尽时，杨大成“啊”的一声惨叫，身体一抽，倏地转过身。 甄珠手里拿着根棍子，站在他身后。 “你个痴傻的死肥猪，你竟敢打我？” 杨大成愤怒，面目狰狞，扑向甄珠。 甄二丫吓得尖叫，“四妹，快跑！” 甄珠面色平静，手里的棍子快速抽去。 【作者题外话】：新书上线，走过路过的宝子们，多多支持哦。 第2章：痛殴无赖 “啊！”杨大成的手无力垂下，竟被抽折了。 甄珠矮身，敲向他膝盖。 他一头栽倒在地，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双脚痛得痉挛抽搐。 “救命啊，打死人了啊，谁来救救我……” 甄珠手拿着木棍在手里掂了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杨大成，你这样的人渣，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杨大成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杀意，想到她那一身怪力，他瞬间冷汗直冒，连滚带爬的想要逃。 然而，已经晚了。 甄珠拎起木棍，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杨大成逃不了，也避无可避，被打得狼哭鬼嚎，“甄珠你住手，我给你买好多麦芽糖……啊，莫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啊……” 他不住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好不狼狈。 甄二丫都惊呆了，她何时见过这样的妹妹啊，凶悍又强势，阳光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仿若神女下凡。 而就在这怔愣的当口，地上那杨大成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 她一个激灵回神，忙一把抱住甄珠雄壮的腰身，流着泪，“四妹，快快住手，再打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 为这样的人搭上自己，不值得！ 甄珠想了想，也行。 “二姐，奶方才摔晕了，你进去看看。” “啊？奶不是去了大姐家吗？怎么会在家摔倒？”甄二丫心急，转身就往里边跑。 可才走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看向甄珠。 瞳孔里满是不敢置信，“四妹，你不傻了？” 甄珠神色平静。 甄二丫旋风般冲过来，撞入她的怀里，“四妹，太好了，太好了……” 她实在是太欢喜，太激动了，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甄珠感觉到她眼泪滴到自己脖子里，一阵嫌弃。 但是，很奇怪的，没有恶心反感，反而觉得有些温暖。 她不习惯处理这样的局面，身体绷紧，不自在地道，“去看奶奶要紧。” 甄二丫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指了指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杨大成，“那这畜生怎么办？” 甄珠道，“我把他扛出去，扔到山坳里喂狼。” “这……不好吧。”甄二丫看了看周边，“其实，你打这畜生，这村里人都看着呢，你让他死在山坳里，怕要遭人诟病。” 甄珠早看出来了。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这左邻右舍又不是聋子，不可能听不见。 他们没有出来，只躲在屋边角落探头探脑的偷窥，一来是不想惹事，二来是不待见甄家人。 “一屋子都是赔钱货，阴盛阳衰，晦气，谁靠近谁倒霉。”这是村里人时常说的。 甄家人有多受村里人歧视，可想而知。 既然如此，被他们看到自己的实力，岂不是更好？以后都没人敢惹自己一家了。 只要自己够强大，他们就不会说三道四。 “无妨。”她说着，一把扛起血人似的杨大成，大步往山里走去。 甄二丫喊她也不回头，又担忧着奶奶，跺了跺脚，便往屋里跑。 甄珠其实没把人扛多远，在离了村子的一处山坡，她就把晕过去的杨大成扔在脚下。 然后，问系统要了些药物，塞进了他嘴里。 几种药物勾兑在一起，能产生致幻的效果。 如此一来，这作恶多端的畜生，估计会疯掉吧。 到时候若没疯，再来敲他脑袋好了。 她到哪儿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杀人是万万不可能的，她只会用武力镇压。 嗯，就这样。 她正要走人。 【叮！检测到伤者，请问宿主是否医治？】 什么玩意？ “他身上的伤就是我打的，是坏人，你让我救他？系统你是不是疯了？”甄珠抓狂，在脑海里质问。 【宿主，本系统只是智能语音系统。】 也就是说它只是机器，没有思想，一切只凭设定行事。 特么的，当初设计它的人脑壳有屎吧！ 甄珠二话不说，继续往前走。 开玩笑，她是有多想不开，要救这个人渣？ 然而。 【叮！检测到宿主放弃伤者不救，违背医德，电击处罚。】 居然有处罚？ 甄珠脑子里正疑惑，忽然一阵强电流遍布全身，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头发都竖起来。 雾草！ 这酸爽，简直了！ 在她感觉自己的魂都要抽没的时候，处罚停止。 她脱力跪地，浑身酸痛，好一阵才能站起，内心骂骂咧咧。 但是。 【叮！检测到伤者，宿主是否进行医治？】 我擦！ 都被处罚过了你还来，狗系统你不讲武德！ 甄珠被罚得没了脾气，她深吸一口气，“行。那我给他打个消炎针吧，其他病症以后再治。” 从方才医治奶奶的时候，她就醒悟到，这系统有漏洞。 它强迫她医人，却不会干涉她如何治、也不管她有没有把人治好。 利用这个漏洞，她就能避免与系统起冲突。 果然，系统没有意见，默默给她送来消炎药水和针筒。 她拿在手里，狠狠地扎入杨大成大腿，药水一股脑推进去，然后拔掉，系统自动将废弃针筒回收。 收工，走人。 甄珠心里轻松了。 不料转身太快，差点撞上一堵肉墙。不，是一个人的胸膛。 在她跟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眼眸深邃，如同黑钻般璀璨夺目。五官精致俊朗，肌肤呈小麦色，身穿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整个人集狂野与尊贵为一身，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场，令人敬畏。 他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男童，小家伙也是漂亮得过分，粉雕玉琢的，纯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带着几分好奇。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不知站在这里多久，又看了多久。 但是，甄珠不在乎。 她反正是傻子，做出什么举动来，都不足为奇吧。 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们没让路的意思，她便打算绕开走。 哪知男子大手探过来，将她的手抓住，力道大得惊人。 他开口，“你何处得来的药？” 他的声音沉磁有力，很好听！ 甄珠是个声音控，听得她的心都变柔软了，以致她没有第一时间抽出手，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双眸深不见底，如同漩涡般，教人一不小心就深陷进去。 很危险！ 她平静的移开了视线。 他这么问，定是将她方才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怀疑她了。 这一瞬间，甄珠也想灌他吃致幻药。 可随之又否决。 第3章：凭空而来的儿子 一来，这人她不一定能近得了他的身；二来，原主昨日跳河，正是被这男人所救，不好恩将仇报。 思虑再三，她只好道，“是。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其实在做梦。梦里一个白胡子老头跟我说，他是什么医圣，让我接受医术传承，说我学好了给糖吃，我答应了。醒来脑子里就多了许多奇怪的东西。” 她停顿了下，见他神色如常，继续道，“所以，以后我若是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你也不要大惊小怪。”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男子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小家伙瞧着两人交缠的手，也开心的笑了，眼睛里似有小星星一闪一闪，声音软糯糯的，“娘亲，你想好嫁给爹爹了吗？” 娘亲？ 什么鬼！ 何时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甄珠满头黑线，“没有。小鬼别乱喊，我不是你娘亲。” 小家伙微微偏着小脑袋，“可是，你就是我的娘亲呀。你和爹爹一起生下了我，我不喊娘亲，喊什么？” 甄珠微微皱眉。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的记忆里，只知道他救了自己，此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信息。 见她沉默，男子黑亮的瞳孔颤了颤，“你可有想起一些事？” 绷紧的声线，泄露他紧张而又带着期许的心情。 这一刻，她生出自己曾抛弃了他的感觉。 好荒谬！ 明明和他没有什么交集！ 她想了想，摇头，“不记得。”她淡淡回应。 她冷漠的把手抽出，绕过他，往前走。 男人什么的，神烦！ 男人眼眸越发深谙，菲薄的唇抿成了直线。 那小家伙伤心的道，“爹，娘亲不要我们了吗？” 甄珠身形微滞，脚步却没停。 前世婚都没结，她可没兴趣给人家当后娘。 回到家，奶奶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她透过破败的窗户看进去，老太太斜靠床头坐着，头上包了一圈布条，人还算精神。 “奶奶，你不知道，四妹可厉害了，一棍子敲下去，那杨大成立马跪地上……”王二丫正跟她说着话，手舞足蹈的，很是兴奋。 奶奶不信，笑骂，“臭丫头你蒙谁呢！你四妹空有一身怪力，却胆小如鼠，连只蚂蚁都不敢踩的，你说她打人，还这么狠，她是脑子坏了还是鬼上身了怎么着？” 这话一说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甄二丫也目露惊恐，抖着声音，“奶奶，你、你别吓我……” 甄珠差点笑出了声。 这婆孙俩可真有意思，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去。 奶奶“呸呸”的自我否定，“这朗朗晴天，哪里的鬼怪这般厉害，敢走在大太阳底下走的？看来我这一跤，把脑子都摔糊涂了。” 甄二丫却心事重重。 甄珠方才的聪明与神勇，她可是瞧在心里的。若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那她的改变，又如何解释？ 她试探地开口，“奶，万一四妹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呢？” 老太太愣了愣，毫不在意地道，“没事，咱不往外讲，没人知道。” 甄二丫很是惊讶，“奶，难道你不害怕么？” 老太太把眼睛一瞪，“只要她不害人，她就是我孙女，我怕什么？” 甄二丫张了张嘴，一想也觉得对，便点了点头。 窗外的甄珠神思复杂。 她以前总觉得是自己不好，所以父母不爱她，于是她发愤图强，什么都学。结果她是优秀了，人家却没多大高兴； 来到这里，她并没为家人做什么，他们却对她很包容，哪怕猜测她不是人，也毫无保留的接纳。 这让她明白，原来人与人的差别，真的可以这么大。 正要抬脚进屋，便瞧见门外走进来两人。 一个是原主的亲娘李氏。 她颧骨突出，脸颊凹陷，却身怀六甲，肚子高高隆起，大得吓人，越发衬得她瘦弱不堪，仿若风吹就倒。 另外一人是原主的三姐甄三丫。 她也是一脸菜色，提着一菜篮子，搀着李氏跨入门槛。 瞧见甄珠在发愣，便过来小声说，“小四，你不能吹风，回屋去。” 她是个闷葫芦，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只有面对痴傻的妹妹和亲娘时，才会多些话。 甄珠点点头。 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回来了？”视线落在菜篮子上，眼神不禁暗了暗。 篮子里只装了一小扎野菜，焉了吧唧的。 三丫应了声，把篮子放下，进伙房喝水。 李氏缓缓走来，神色黯然，“娘，这附近能挖的都挖了，树的叶子、皮子也都扒个精光。我和三丫走了好远，才找到这么点儿。” 张婆子抬头看了下灰霾的天空，咒骂了句，“这贼老天，一年多不下雨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甄三丫站在伙房门口，手里抓着水瓢喝了口水，欲言又止。 甄珠敏锐得感觉到，“你还有话说？” 甄三丫点点头，“娘头晕乏力。” 甄珠瞟了眼李氏那大肚子，心中叹息。 都已三餐不继、衣不蔽体了还生，何苦来哉？ 她也转身回伙房喝水。 出来时，甄二丫已告知甄三丫和李氏她脑子恢复正常之事。 母女俩无比震惊，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发现她没被鬼祟附体，李氏抱着她“呜呜”的哭，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身上有点汗味，却不难闻。 怀抱是温暖的、炙热的。 这便是母亲的味道？ 甄珠面上怔忪，脑子里系统提醒，【检测到孕妇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请及时医治。】 她回神，轻轻推开李氏，“你身子太虚，不宜情绪过激。眼下得想法子，吃上补气血的食物，不然很危险。”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对着大家兜头泼下。 顿时，都不说话了。 张婆子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一咬牙一跺脚，“二丫，去把那老母鸡杀了。” 甄二丫有几分踌躇，“奶，这是咱家唯一的一只鸡，到时娘要生了……” 张婆子斩钉截铁，“杀，先让你娘过了这一关再说。” 甄二丫三丫便去后院抓鸡。 过没一会儿，甄珠见二丫提了鸡过来。 鸡不住挣扎，发出的“咯咯”的惨叫。瘦骨嶙峋的，鸡毛都掉了大半，大小跟鹌鹑差不多。 这也算是鸡？ 第4章：傻得不明显 又听张婆子在伙房那儿探头出来问，“二丫，咱家这鸡老早不生蛋了，这两个鸡蛋哪儿来的？” 甄二丫说，“隔壁王大娘给的，她说早晨见娘面青嘴唇白，猜她身子不太好，送两个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张婆子道，“她是个真心待咱家好的人。待会儿杀了鸡，给她送些鸡胸肉。” 别小看这两个鸡蛋啊，在这个易子而食的年代，两个鸡蛋比银子还珍贵！可见，这个村子里也有好人的。 甄珠叹息，这个家……穷成这样了，她得想法子搞点钱才好。 可做什么，一时又没有头绪。 这里是天启国，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朝代。 此处是最南边的铜州，接近热带雨林，贫瘠荒凉，粮食低产，加上各种苛捐杂税，老百姓都不太愿意种田，素有“蛮荒”之称。 全村人的祖辈都是从外地逃荒而来的，穷得叮当响。 好在背靠十万大山，汉子都当了猎户，勉强饿不死。 原主爷爷和父亲也是一名猎户，只是她爹三月被抓了壮丁，养家的重担便全落在老迈的爷爷身上。 而家里的几个女人，只能在家做些缝缝补补、挖野菜、打柴等家务活。若想做点针线活或者绣朵花做个手绢什么的补贴家里，那是不可能的。 一来离集市较远，二来手粗脸糙，人家嫌弃。 不过，由于原主是个傻的，家里人都心疼她，吃的穿的全都先紧着她，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在灾年也没怎么饿过肚子。 她是个幸福的，上辈子的自己与她相比，是天壤之别。 可她穿过来，继承了原主的一切，也还是个女人，不能支应门楣，金手指又是个鸡肋系统，能改变什么呢？ 她一面往屋里走，一面苦苦思索。 这时脑子又“叮”一声，系统重复方才的提醒，且指出，老太太低血糖、甄二丫、三丫严重营养不良。 她做不到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医治，只能问系统要了点人参、枸杞、红枣。 中医药房的医药也存放在系统里的，要到这些东西不难。 她一一塞入袖袋里，走向伙房。 走到门口，听见甄二丫同张婆子说，“对了奶，您不是去大姐借米了么？怎的在家里？” 张婆子叹了一声，“你大姐已嫁作他人妇，我思来想去，还是不为难她了罢。” 甄二丫便有些急眼，“可是奶，咱家没米了，娘怀着身子，一口热粥都吃不上。大姐夫借我们的一百斤米，到现在都没有还，得问他要呀！” 张婆子面色变了变，把眼睛一瞪，“这年头，谁家都没有隔夜粮。你姐夫还不上，我能怎么着？” 甄二丫叹息一声，没说什么。 甄珠有些奇怪。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老太太泼辣精明，向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断没有吃亏的理儿。 自家都无米下锅了，她管你是亲家还是皇帝，欠了她的，她都会讨回来的。 可她空手而归，定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她不想说，也不好追问。 她抬脚进屋，“奶、二姐，你们去忙吧，我来看火。” 闻言，祖孙俩都有些古怪地看着她。 这丫头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哪会生什么火啊？ 甄二丫在她耳畔小小声问，“小四，你该不会想偷吃吧？” 甄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见过会偷吃的傻子么？” 甄二丫有些好笑，“小四，你如今不傻了呀。” 甄珠面色变得严肃，“不，我傻，只是傻得没那么明显。” 甄二丫：“……” 张婆子捏了捏甄珠肉嘟嘟的脸颊，笑骂，“坏丫头，鬼精鬼精的。”眼睛落在角落的柴堆，“也罢，二丫，随我去柴房搬些干柴。” 说着把二丫拽走了。 听见张婆子压低声音训斥，“傻丫头，小四落水后大病一场，身子正虚着呢，咱们总归是要把鸡肉和汤让她和你娘吃的，她偷不偷吃，有什么关系！” 二丫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怕她偷吃完，娘没得吃么？” “小四又不傻，她不知道留点儿？” “……” 声音逐渐远去。 甄珠抽了抽眼角，这家人对原主的宠爱，真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也令她的心多了一丝柔软。 她掏出补药，从水缸里舀了点水洗了洗。 而后拿起菜刀，把红枣去核。 “对了，小四，等会儿我和你去给白公子……”张婆子去而复返，正好瞧见她把补药放入汤锅，声音戛然而止。 甄珠的手也僵住了，手里正拿着一根人参。 她幽幽地道，“奶，我如果说，这是我从院子角落拔的萝卜，你信么？” 张婆子面色古怪。 沉默了下，她忽地上前，拿过甄珠手里的人参，快速放入汤锅里。 甄珠张嘴想说什么，张婆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锐利的双眼往外扫视一圈，没瞧见外人，才压低声音道，“丫头，这是大师给你的补药吧？你拿出来炖汤，是给你娘补身子的，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这小老太，好会脑补啊！ 甄珠心里暗笑，只是，“大师是谁？” 张婆子比她还惊讶，“澜若寺的净凡大师，救过你一命的，你不记得了？” 甄珠一头雾水，摇摇头。 “半年前，你忽然发高热，整日里晕晕沉沉，还说胡话。这方圆百里的大夫都看遍了，吃了许多药，仍不见好转。 白公子说澜若寺的净凡大师能治，帮着把你送入寺里吃斋礼佛，果真好了，上个月才回的家……” “你从澜若寺归来，天天流口水。白公子说，你是馋了净凡大师做的吃食才如此。”张婆子顿了顿，有些不解，“你脑子不聪明，可不至于都忘了这些事儿啊？” 甄珠皱眉。 这么说，原主对吃的执念很深，应该印象深刻才是，偏偏她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再仔细一想，她从小到大生活中的许多细节，她也没印象。 却多了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 不过，原主脑子有毛病，记忆不全或者错乱，也有可能。 她晃了晃脑袋，没有在此事上面过多纠结。 “那么，补药既是大师给的，为何要藏着掖着？” 第5章：抠门的系统 张婆子横了她一眼，“好东西不外露，大师给的这些补药，关键时刻能救命，不藏好等外人来偷么？” 甄珠神色讪讪，“咱乡下人不都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么？这么点儿药，不至于吧？” “傻孩子，外边兵荒马乱的，烧杀抢掠、易子而食之事常见，莫说补药，就是一颗枣，被人瞧见了，许都会偷你的。” 张婆子摸了摸她额头，“也没发热了啊，怎的比以往更傻了？” 甄珠摸了摸鼻头，嘀咕，“我也没说我比以前聪明啊。” 她就想一直披着傻子的外衣。 这样以后自己配合系统，搞些奇怪的举动，别人也能理解。 张婆子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臭丫头，装疯卖傻。” 嘶！ 这小老太下手真重啊！ 甄珠摸了摸被敲红的脑门，转移了话题，“我高热之事，那白公子是如何知道的？他对我为何如此上心？” 张婆子一脸狐疑，“你真不记得了？” 甄珠摇头。 “那你可记得，你时常流着口水追着白公子喊‘相公’？村里人都说，白公子不烦你，还救了你两回，也是对你上了心来着。” 甄珠：“……” 原主不是傻子么，怎的也懂撩汉？ 做个深呼吸，摇头，“我没有。” 这等丢脸的事，坚决否认到底。 张婆子一脸古怪，“你真能忘了他？还是先进去看看他送你的百宝箱再说吧。” 她一脸茫然，“百宝箱？” 这个也没有记忆！ “那是白公子送你的，你当宝贝似的护得紧，睡着都抱着，谁也不让碰，也不知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张婆子嘀咕了句，八卦心起，眼睛贼亮，“总归你不记得了，不如打开瞧瞧？” 然后不等甄珠回应，她又说，“咱一起去。” 甄珠被她推着走，身不由己，挣扎道，“不行……” 这时庭院里甄二丫喊了一声，“奶，王大娘找你。” “呀，我看看去。丫头，你看着点儿火。”张婆子转身往外跑，将箱子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甄珠暗暗松了口气，见二丫搬了干柴进来，她便回了房。 第一时间自然是寻找那什么百宝箱。 她打定主意，若里边有点值钱的东西，便先拿去卖掉，换点银子给李氏买肉补身子再说。 然而。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老旧的衣服箱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开始翻找。 床头床尾、被褥里、床底也趴下去，用棍子扫过。 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有箱子的影儿。 她不死心，又搜了一回。 搞得自己灰头灰脸的，只发现几个耗子洞。 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百宝箱，不见了！ 家里人知道是她的东西，绝不会拿的。 那么，只剩一个可能，被偷了！ 心里很难过，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情绪。 这让她有种感觉，那里边一定有原主很重要的东西！ 她搓了搓脸，有些颓然的躺在床上。 忽然脑子里“叮”一声，【是否要领取新手大礼包？】 她眼前一亮，这个提醒来得及时，不管是礼包是什么样儿的，此刻都能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领取。”很自觉的摊长了双手，暗暗期待。 蓝光闪过，她手上一沉。 是一个大纸盒，上边“ak-47”几个字，分外醒目。 甄珠：“？” 特么的，礼包居然是一架ak47！ 而且是分解的，需要自己动手装配。 此外，还有一大盒子弹！ 她头疼扶额，“系统，你是不是想让我在古代完成一日游挂掉，好重新投胎？” 系统无应答。 但是她心态崩了，臭骂，“你特么的，你能不能给我点实用的东西？你哪怕，给我一袋米，几斤油也好啊！你给我整这么个玩意儿，我又没学过，既不会装，也不会用，还没地方藏，你这不是想我死得快些么？” 系统：【防身。】 “我防你妹。”甄珠控制不住爆粗口，“你搞清楚，这里是古代！我扛一把枪出去，别人还不把我当妖怪，绑了我去烧？” 系统装死中。 甄珠深吸口气，“我以后做任务有没有什么奖励，或者晋级什么的？” 系统：【有。每医治一百人，本系统便自动升级一次。】 “那我的奖励呢？” 【在系统商城内任选。】 音落，甄珠脑海里便出现了商城的控制面板。 她看了下，医疗器材和武器免费领取。 一些稀缺草药、和什么十全大补丸、起死回生丸等神奇丹药，则全部需要黄金兑换，十两起步。 好在，有面包、馒头和矿泉水。 这是免费的，就当是个安慰奖吧。 “给我一箱面包和水。” 【叮！】 掉下来的只有一个面包和一小瓶水。 面包跟旺仔小馒头差不多大。 那水少到什么程度呢？ 她努努力，能连瓶带水一口吞进去。 而她领取后，那里便成了灰色。 没有了！ 系统抢在她发飙前回答，【本系统只是初级版本。本系统等级越高，商城内商品种类、份额、数量均有所提升。】 甄珠又深吸了口气，“一个等级能提升多少？” 【两倍。】 “这面包和水每天都有领吗？” 【每个月。】 甄珠：“……” 她以前也看过系统文，她敢保证，没有一个系统像这货这么抠门的！ 她试着和系统商量，“这是乱世啊，一个月只给领一次，我得饿死。至少，让我两天领一回。” 系统：【乱世出英雄。宿主有医术，努努力，房子车子，还不手到擒来？】 甄珠气得磨牙：“我特么的……” 外边传来张婆子的喊声，“小四啊，出来吃晚饭了。” 甄珠回应了声，却没急着出去，继续同系统讨价还价，“我记得医院的仓库也被收纳进来的，你给我开启。” 系统：【系统等级不够，无权限。】 “那收费处呢？” 系统直接没了声音。 不过想来也是，医院只是把物资放入系统，又怎会把钱存进来呢？ 狗系统！ 甄珠把大纸盒塞床底下，悻悻然出了去。 晚饭是一碗熬得黄澄澄的浓稠鸡汤，以及一碗稀粥。 白粥配鸡汤，真是奇怪的组合。 但是家人吃得都好满足。 甄珠觉得累，囫囵吃完，草草洗漱一番，便回床躺下了。 …… 第二天，她想上山。 第6章：教训小白莲 这年头懂医术的人不多，山上或许有不少草药，她可以挖去卖给药铺。甚至，她可以自己制成药丸。 “你要去挖药材？”张婆子惊讶，靠过来，神神秘秘的说，“也是净凡大师教你的？” 甄珠一愣。 原本她还想说，是梦中一白胡子老爷爷教她来着…… 老太太竟然都替她想好了！ 连忙点头。 “我会辨认一些。” “太好了。”张婆子抚掌大乐，“让三丫陪你去。” 甄珠没有反对。 姐妹俩喝了一碗稀粥，便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出发了。 去山里要经过河边。 差不多两年没下雨，河床都干涸了。除了一个深水湾外，别的河流段，都只剩河中央有点儿水。 不过脚脖子深，几个妇人正站在河里，用木勺一勺勺舀水进木桶。 甄珠从边上走过，耳尖听见她们在议论自己。 “那丫头太邪门，脑子突然就不傻了，还多了股狠劲儿。那棍子也不知怎么使的，几下子就把杨大成个大老爷们，抽瘫在地上。” “会不会是被邪物附身了？” “胡说！人张婆子昨日同王大娘说了，这丫头的病是被净凡大师治好的，还跟他学了医术。净凡大师本就是驱邪除魔的，若是这丫头不对劲，还不收了她？” “倒也是。不过这丫头下手也狠了些，那杨大成爬了一晚上都爬不到家，人还疯疯癫癫的。” “是那畜生活该！不过，他那几个舅舅和嫁到外村的娘，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丫头有麻烦了。” 听到这里，甄三丫拽了拽甄珠衣袖，一脸担忧。 甄珠摇摇头，“无妨。” 她打那畜生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姐妹俩没有惊动这些人，默默走向山道。 四周是干燥龟裂的土地和干枯焦黄的植物，目之所及，一片荒凉。 走没多久，甄珠便开始喘气。 这具身体，太虚了。 她擦把汗，说，“这外边山上的植物都枯死了，咱得往深山里走。” 甄三丫摇头，“危险。” 甄珠眯了眯眼，“不怕，富贵险中求。我待会儿找到几味草药，做些驱虫丸便是。” 这里背靠十万大山，越往深处钻，土地越肥沃，草药定也少不了。只是，里边猛兽毒虫也多。 姐妹俩又爬了一阵，前面传来说话声。 “桂枝，那死肥猪天天缠着白公子，不要脸，也是你才受得了她。” “村里就你长得最好，白公子偷看过你好几回，明显是中意你的，她却挖你墙角，你咽得下这口气？” 几个姑娘七嘴八舌说了一通，那叫桂枝的才幽幽一声叹，“甄珠脑子不好，我得让着她。” 一个方脸姑娘翻白眼，“这种事有什么好让的。你不要白公子，那可我下手了啊。” “咦，不知羞，没脸没皮！”几人姑娘一阵嬉笑打闹。 又听桂枝说，“珠儿前天见白公子在河边，算准了他会救自己，便跳了深水湾。她呀，为了白公子连命都不要了呢。”语气满是委屈和无奈。 言下之意，甄珠是为了吸引白衍注意，才跳了河。 话音落下，几个女孩子顿时如炸开了锅，气愤填膺的辱骂甄珠。 甄珠嘴角抽了抽。 这桂枝就离谱，原主是个傻子，她吃饭都要人喂，她又哪里来的心机有跟你抢男人？可笑的是，那几个丫头竟也信。 而且，她没有记错的话，原主落水，和这丫头脱不了关系。 甄三丫肺都气炸了，就要上前跟她们理论。 甄珠把拽住，用眼神示意她躲入草丛里。 她不明所以，迟疑着就地蹲下。 正想小声问问甄珠想做什么，却被她拽着，一路往后退得远远的。 甄珠捡起一把石子，目测了下距离，感觉自己会砸死人，退到五六丈外。而后，半眯着眼，手里的石子，精准无误的扔了过去。 “噗！” “啊！”一颗正中王桂枝的脑门，一个包逐渐形成。 “是谁拿石头扔我？”她疼得脸都扭曲了，捂着额头，从树丛里出来，四处张望。 甄珠躲在树丛里一动不动，甄三丫紧张得要窒息。 早知道小四玩这么刺激，她说什么也要跑远一点。 王桂枝张望一圈，没找到人，身后的两个姑娘又纷纷中招儿。 “哎哟！”或是眼睛，或是鼻子，或是嘴巴，每个人都没落下，捂着痛处嗷嗷叫。 “是谁！” 她们钻出来，却没瞧见任何人。 只有山风呼啸呜呜作响，像是鬼怪在呜咽。 几个女孩背脊生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抖着声音说，“桂、桂枝，这地儿阴森森的，要不咱们走吧。” 这分明是有人捣鬼，要强的桂枝哪里肯吃这哑巴亏？ 她感觉那些石子是从甄珠这个位置射出的，便往这边走。 喝道，“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出来！” 甄三丫紧张得往回缩了缩，惹得树丛动荡，桂枝瞬间把目光移到她这边，“在那儿！” 正要招呼大家过去，一大把石子如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 “噗！” 所有人纷纷中招，抱着脑袋四处乱窜躲避。 然而，那石子像是长了眼睛，不管她们躲到哪里，都会被砸中。 甄三丫回头看了一眼，不禁莞尔。 甄珠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棵树，借助树叶的躲藏，这些又痛又慌的姑娘没有留意到她。 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过，再多的石子也有打完的时候。 甄珠停下来，便捏了捏嗓子，苍老沙哑的嗓音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哈哈哈……你们几个女娃儿，长得倒是细皮肉嫩。 只可惜，你们当中，有与男子厮混珠胎暗结的，有身染脏病的，也有害人、虐待长辈的，个个都是脏的，我有点下不了嘴呀。” 几个姑娘脑袋“嗡”一声炸了！ 藏在自己最深处的秘密，父母都没告诉，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她说的“下不了嘴”又是何意？ “啊！” 有两个姑娘回味过来，顿时被吓得亡魂皆冒，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桂枝白着一张脸，却仍然的执拗往那边走，想看个究竟。 第7章：电击惩罚 甄珠又说，“不过，刨去内脏，身体放盐巴腌一腌，晒成人肉干，当小零嘴吃，倒也还不错。啊哈哈哈……” 笑声癫狂，阴森中透着尖锐，如同鹰爪划过心脏，经过山谷回音的加持，宛若从四面八方袭来，无比恐怖。 “啊！妖怪，别吃我！” “救命啊！” 剩下的几个姑娘吓得脚软，连滚带爬的逃，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有一个晕了过去也没人管。 就连胆子大的桂枝也破了防，跑得比谁都快。越过那倒在地上的姑娘时，还不小心踩了她一脚。 那姑娘被踩醒，恶狠狠的咒骂她，边痛哭流涕边手脚并用爬走。 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甄珠从树上下来，认真的解释，“三姐你放心，我没有变坏。” 甄三丫眼神复杂。 她心里揣着许多疑问。 甄珠为何砸人这么准，这么狠？ 她说那几个姑娘“脏”，是不是真的？她又是如何得知如此私密之事的？ 她想问，然而，她沉默了下，只是指了指她的喉咙，“如何变音的？” 甄珠风淡云轻的道，“跟净凡大师学的几招**。没什么用，只能拿出来吓唬吓唬人。” 再一次拿净凡大师做了挡箭牌。至于他以后知道，会不会揭穿自己……堂堂大师，不会和她一个傻子计较吧？ 不会吧？ 管他呢。 把话说完，她背着手，吹着口哨往前走。 …… 山林茂密，树木藤蔓交缠，哪怕许多植被枯死，也依旧寸步难行。 甄珠汗出如浆，喘得似要断气般，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不行了。” 甄三丫默默地跟着坐下。 看着她被晒得通红的脸，和额头濡湿的碎发细密的汗珠，眼里流露出心疼。 妹妹一直被家人捧在手掌心呵护，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用衣角轻柔地擦去她额头的汗，从背篓里拿出充当水壶的竹筒，揭开盖子，喂到她嘴边。 甄珠手脚都在抖，也不矫情，就着竹筒喝了好两口，便停下了。 眼下严重缺水，水带得不多，得省着点喝。 她想了想，碰了碰甄三丫的手，道，“你也喝点儿吧。” 甄三丫便就着她的竹筒喝。 喂，那是我喝过的！ 你自己不也有竹筒？ 从不习惯与人亲近的甄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想说三丫几句，但还是忍住了。 喝都喝了，说了还有什么用？ 她拿了另外一个竹筒，喝了两口，“歇一会儿，咱们再往深处走。” 甄三丫拽紧她的手，“不行，危险。” “里边资源多。” 甄珠试图说明她，甄三丫却一直摇头，紧紧揪着她，生怕她跑了。 她无奈扶额，忽地身子一僵。 【叮！鉴于宿主没有医治患者，违背医德，系统将作出处罚。】 雾草！ 甄珠猛地跳起来，撒开脚丫子跑，丢下一句，“三姐我尿急，你别跟来。” 她一头钻进了茂密的芒箕丛里，转眼便消失不见。 甄三丫起身看了看她仓惶逃开的背影，又慢吞吞坐下了。 低声嘀咕，“从小到大拉屎都是我帮擦的屁股，怎的突然就知道害羞了？” 听到这句话，甄珠顿时羞耻感遍布全身！ 一股电流冲入她身体，电得她通体麻痹，就跟跳大神似的抽搐起来。 这酸爽，简直了！ 刚才系统发出提示，那几个姑娘有先兆流产、妇科病、胃病等症，要她医治。 她当众说出，击破她们的心理防线，让她们产生恐惧。 却没理会系统，也压根儿没有想过要治。 所以，惩罚这不来了吗？ “什么医者父母心，全是狗屁。”她在脑子恶狠狠的骂系统，“她们对我抱有极大的恶意，我还去给她们治疗？我没那么圣母。你罚吧，电死我算了。这狗屁世界，我还不乐意待呢。” 【检测到宿主意志在抵抗本系统，惩罚加倍！】 “你特么以为你是神啊，想控制我，还惩罚加倍？”甄珠不屑冷笑，打定主意抗争到底。 然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很快她便被电得浑身麻痛，整个人都了，可系统没有停止的意思。 死是不会让她死，只是让她受无尽的折磨。 狗系统！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只能先服软。 “行了，等回去后，我拿点药给她们吃。”明明很怂，她的语气却很拽。 处罚总算停下，她也虚脱倒地。 甄三丫在外边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只见她所在的那处芒箕丛林里在瑟瑟抖动。 她有点担心，犹豫了好一阵，决定去找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人从里边钻了出来。 她头发倒立，面目狰狞发黑。 见到她，龇牙一笑，手颤巍巍的伸出，声音嘶哑，“三姐……” 甄三丫瞳孔骤缩，“鬼啊！” 一声惨叫，穿破云霄。 ……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你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没把我魂儿吓飞。” 甄珠坐在树底下，一面埋怨一面嚼东西。 系统停止惩罚她之后，吐出一小块面包和一瓶水，比以往的大了些，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她才不要。 想给三丫吃的，谁知她张嘴就喊有鬼。 算了，还是自己吃吧。 甄三丫此时正挥着砍柴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妹妹跟以前判若两人，她一时不知如何与她相处。 方才听妹妹说在里边找到了草药，她便过来清理芒箕丛。 甄珠也歇够了，喝了水，起身上前。 “把砍柴刀给我吧，我力气大。” 甄三丫迟疑了下，把刀递过去。 见甄珠递来半个面包，她没有接，“我们家没有这东西。” 这里的南方一年两季都种稻谷，没种过小麦，面粉从北方进的，死贵。面包更是稀罕物，只有集市上才有卖。 甄珠抓起她的手，把半边面包塞入她手里，“我们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呀。三姐，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是别人施舍的，不吃白不吃。” 别人给的？ 哦…… 甄三丫恍然大悟，纠正她，“四妹，他是自己人。” 甄珠：“……” 什么自己人？ 系统它压根儿就不是人。 她也不知甄三丫脑补了些什么，转身干活去。 甄三丫捏着半边包子，不满嘀咕，“这也太小气了些。” 好歹也是妹妹的未来夫婿，只给一个面包也就算了，还这么小。 第8章：双手被磨出了血 甄珠狂点头，很是认同：狗系统一向这么抠。 她挥舞着砍柴刀一顿猛干，过没多久，跟前的芒丛便被清理完毕。 甄三丫过来，没瞧见什么草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她擦了一把汗，指着一根半干枯的藤蔓，“挖。” 哦，原来这个才是。 甄三丫从背篓里翻出一把小锄头，上前挖了几下，没挖动。 干旱了这么久，即便是深山里的土地，也变得很坚硬。 “我来。” 甄珠抓起锄头，挖得很是起劲。 这是茯苓。 菌体呈球状，和松树根纠缠在一起，不断地分化开去，相互纠结在一起，有点难挖。 她内心隐隐有些兴奋，有种在寻宝的感觉。 前世很少能找到野生的，都是种植的多，这一坨体积庞大，实属罕见。 尘土翻飞中，她很快便挖了一个半米深的大坑，见到了三四节菌体。 再往下挖，泥土变得湿润，她挖得更快。 约两刻时，她小心翼翼的将整个菌体挖了出来。 “品色很好，或许能值点钱。” 甄三丫望着跟前的庞然大物，表情一言难尽。 “这黑乎乎的树根……你确定药铺会收？” 甄珠一手叉腰，一手擦汗，眼眸黑亮，流露出丰收的喜悦。 “这不是树根，是茯苓，起宁心安神，健脾和胃，回头做点茯苓糕，咱全家都能吃。” 甄三丫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那边还有。”甄珠喘了口气，还想过去挖，却被甄三丫阻止。 她下意识说，“我力气大……” 甄三丫看她手掌心一眼，红了眼眶，抢过锄头，去挖另外一株茯苓。这株茯苓和数根缠绕在一起，更加难挖。 但是，她太瘦弱，泥土又很硬，一锄头下去，只锄开一点表层的泥。 她毫不气馁，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 再来！ 总之不能让妹妹再受苦了！ 她执拗的挥锄头，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甄珠上前制住，“三姐你这般，让我很心疼……”顿了顿，“这把锄头啊。你没有力气，也不会使力，你看，这口子都卷起来了。” 甄三丫前一刻还有些感动来着，待听她把话说完，满头黑线。 甄珠又正色道，“三姐，咱们先不挖了，不然太多了弄不走。你在这里等我，我再去挖些草药。” 原主娇生惯养，虽然力大无穷，可皮肤相当娇嫩。 这才干这么一会儿活，她的双手掌心便起了血泡又被磨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只顾一鼓作气的挖，现在才知道疼，想找个地方上点药。 甄三丫拽住她，“一起。” 她默了默，“好吧。”只能待会儿再涂了。 她姐妹俩将茯苓砍成几大块，再分装背篓里，继续往山里前进。 甄珠的意思是，还没找到值钱的中草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她问系统要了一瓶硫磺软膏和驱风油，在她和她甄三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涂抹，起到一定的驱除蛇虫蚁的作用，路上挺太平的。 甄三丫几次想问她这些东西哪儿来的，但想到她常挂在嘴边的净凡大师，她便打消了念头。 深山里中草药真的很多，甄珠都采不过来，一会儿，两人的背篓就差不多满了。 她还不肯罢休，砍了树枝作成扁担，把草药捆在一起，挑着走。 瞧她干这些粗活手脚无比利索，像是做过了上百遍，甄三丫这回没忍住问，“四妹，你怎么会这些的？” “四姐，其实我……”甄珠迟疑着想说出自己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可甄三丫却点头说，“我懂了。” 她又懂什么了？ 不会又以为是净凡大师教吧？ 呃…… 也罢，她是虱子多不怕蚊子咬，倘若那净凡大师日后要清算的话，那就一起吧。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日上中天时，甄珠在一片空旷的松树林里发现了灵芝！ 红褐色，顶上的伞有巴掌大小，足足有五颗！ 她喜不自禁，用树叶将灵芝小心翼翼包好，在背篓的底下垫上几层树叶，才把灵芝放进去。 姐妹俩满载而归。 下山的时候，走的是另外一条道，然后，她们发现了满山的山楂！ 水分不足，有些干瘪，可望过去一片红艳艳的，很是赏心悦目。 甄珠放下担子，就近摘了一只个儿大的，往衣服上擦了擦，正要咬一口，甄三丫说，“别吃，肚子没油水，吃了更难受。” 人饥饿或者长时间不吃肉，吃酸的肠胃受不住。 但是，甄珠嘴里干得要死，哪管那么多，张嘴就咬了一口。 还没嚼，五官就皱成了一团。 真酸哪，牙齿都要酸掉了，还有很多籽。 不过酸味里夹着一丝甜味，待嘴里习惯了，倒也能吃。 最起码，生津止渴。 甄三丫望着她吃，不住的咽口水。 她递了一个过去，“吃吧，能解渴。等换了药钱，我就买肉。” 甄三丫犹豫了下，还是没吃。 因为，她吃了晚上睡觉会流清涎，馋得睡不着。 甄珠也没勉强她，吃完一只，就动手摘了起来。 “这也是一味药材，咱摘了晒干就能换钱。”她还有个打算，做些糖葫芦、山楂糕去卖，记忆中，集市上还没有这种小吃食。 甄三丫迟疑了下，“背篓满了。” “茯苓中间的缝隙可以塞。”甄珠手上动作不停，“不然找大树叶裹成一包，我一起挑回去。” 她就没为自己考虑过，她挑着担子，还背着一背篓，已经超负荷了！ 甄三丫默了默，哑声哄她，“我们明日再来，可好？” “明日摘是明日的，现在先摘一些。” 甄珠很执拗，甄三丫只有依了她。 只是回去的时候，她死活要挑担子，只让甄珠背一个背篓。 结果她摔了两回！ 可把甄珠心疼坏了，检查到灵芝没摔坏，神色才缓和些，自己挑起担子就走。 回到家，已是下晌。 “丫头你采了这么多草药呀。” 张婆子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甄珠的担子接过去，再让她坐下，端水给她喝。 可一看清见到她的样子，顿时就愣住了。 第9章：豁出命对家人好的奶奶 她的脸被晒得通红，上边满是刮痕，头发被树枝勾缠成了鸡窝样，汗湿的衣服上全是泥巴和污垢，乍一看，就像个钻了狗洞的小乞丐。 “哎哟我的宝，可苦了你了。”张婆子去拉她的手，忽然发现她手掌心血肉模糊！血色从她脸上褪去。 张婆子愣了愣，又去脱她的鞋。 脚掌发红发肿，同样长了水泡又被磨穿。 张婆子嘴角颤抖着，红着眼，一个字也说不出。 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操起一只鞋子就去撵甄三丫，“你个死丫头，小四从小到大没干过活儿，就跟个瓷娃娃般的，你竟然让她受这种罪，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老太太脾气不太好，老爱发火，平时几个孙女都知道躲。 这回甄三丫却是红着眼，木头似的站着，任由那鞋梆子狠狠地抽在屁股上。 “啪！” 张婆子愣了下，气急败坏跺脚，“你怎的不知道躲啊！” 甄三丫抿了抿唇，只说，“我去做饭。” 张婆子心里堵得慌，骂骂咧咧了一阵，又扯着脖子喊，“给珠儿煮碗干饭。” 甄珠回了房，问系统要了消毒水和药膏，处理完伤口，在床上歇了歇。 精神一放松，酸痛摧枯拉朽的袭来，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可听着外边鸡鸣狗盗和家人说话干活的声音，以及饿瘪了的肠胃发出的哀鸣声，内心竟感到无比的安宁。 眼皮子越来越沉，她快要睡着了。 这时，张婆子端着一个碗，推门进来。 “小四，我捣了些草药汁，给你涂一涂伤处。” 甄珠有些小失望，她还以为是吃的来着。 而且，她刚上过药了。 草药汁散发出的是艾草和白花草混合的气味，的确是消炎止痛的良药。 足有小半碗，绿得发黑。 只是，周边的植物都干枯了，也不知这小老太去哪里寻来的，又捣了多久。 她默了默，乖乖地伸出手，让张婆子涂药。 “有点疼，你忍一忍。”张婆子一面涂，一面在她手掌心吹了又吹。 这点皮肉之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药汁冰冰凉凉的，反而感觉有点舒服。 她慢慢的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张婆子红着眼，苍老的手温柔地抚开贴在她脸上的碎发，心疼呢喃，“累坏我的傻丫头了。” 甄珠睡了一个时辰，家里人喊醒她吃晚饭，她却感觉自己才刚合眼不久，磨蹭了好一阵，才爬起来。 迷迷瞪瞪的坐到饭桌上，一碗白米饭放她跟前，李氏有小半碗。 而张婆子和那两个面青口唇白的姐姐，就只有一碗稀粥。 顿时，她觉得碗有千斤重，端不起来。 她哑声说，“我嗓子眼干得要冒烟了，我吃什么干饭啊？给我一碗粥就行。” “好好好，小祖宗，奶这便去给你盛粥。” 张婆子把一碟水煮野菜端上桌，又去装粥。 她用勺子过滤掉粥水，装了满满一碗稠粥给她。 然后，把她那碗饭给了李氏，“你吃吧，把身子养好，才能平安的把娃生下来。” 李氏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矫情，伸手接过，自己的小半碗饭就给了张婆子。 “给我作甚？给小四。” 张婆子给自己也装了碗粥，坐下，哄着甄珠，“小四，乖，你今天那么辛苦，你先喝粥润润嗓子，再把这半碗饭吃了，啊？” 甄珠不说话，盯着她的碗看。 粥水清得能照出人影，里边的米粒，估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要强的老婆子，真是豁出命去对家人好的！ 顿时，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第二日甄珠神清气爽的起身。 洗漱完，去找张婆子，“我要进城。” 张婆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昨晚上这丫头很早便睡了，她问了三丫头在山上的事。 会用石子教训人、干粗活、会采药，处事老辣精明，眼神锐利，这丫头，真是变得彻底啊。 见张婆子如老僧入定般盯着自己瞧，甄珠心里也发毛。 这年头，人稍有点不对劲，都会视作邪祟对待。 她才对生活有了些许热情，可不想被家人绑去烧。 她装作疑惑的样子，“奶，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去卖中草药，有什么不对吗？”“净凡大师教会我许多事，能挣到钱就是医术和卖草药两种，我都想试试。” 张婆子回过神，面露狐疑，“你还会医术？” 甄珠想了想，“会一点儿吧。” 张婆子一脸震惊，忽地一拍大腿，“好，奶陪你去。” 甄珠眉头一挑。 这小老太是如何说服自己接受改变如此大的她的？ 但这不重要。 “丫头，你去装两壶水，我去看看今日有没有牛车去城里。”张婆子边说着边风风火火往外走，嘴里嘀咕，“搭两个人加药材，不知三文钱够不够。” 甄珠嘴角抽了抽，这老太太也挺抠的。 她进杂物房，发现所有的中草药都被分拣、包好了。 不用想也知是昨晚她睡着之后，家里人做的。 她把草药绑成大大的捆，茯苓和灵芝放箩筐里，上边盖上一层厚树叶，便去厨房烧开水。 舀了几勺水之后，水缸便空了。 不禁叹了口气。 这旱灾如此严重，没食物没水，再这么下去，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烧了开水，喝了几口，张婆子也回来了。 小老太一脸悲愤，“天杀的老刘头趁火打劫，要收我五文钱，若不是心疼我珠儿，我就自己走路去。” 甄珠摸了摸鼻头，暗想去一趟要五文钱，来回就十文钱，能买五斤米了，如果她挣不回这个中草药钱，小老太不会拿刀砍她吧？ 张婆子拿来扁担，一头挑草药，一头挑箩筐，担起来往外走，“小四，快跟上。” 甄珠回神，背上背篓便追了上去。 祖孙俩一前一后，走了一段羊肠小道，便到了村口。 老刘头驾着牛车已经在路边等着，板车上坐了两个包着花头巾的妇人和一名老婆子。 她们惊讶，“张婆子，你挑这些草去城里做什么？” 脸上流露出嫌弃之色，“你这些东西搬上车，我们哪儿还有位置坐？赶紧弄走！” 张婆子充耳不闻，把草药和箩筐往上放。 第10章：箩筐里装的是蟒蛇 两个妇人手顶着箩筐不让，她才波澜不惊的瞅了她们一眼，“怎的？这牛车是你家的啊？人家老刘头都没说什么，你俩凭什么吱吱歪歪？” 一番话堵得两名妇人面色发青。 她又继续道，“我们祖孙俩加这么点儿东西，就给老刘头五文钱，你们谁有我给得多，站出来，我就不上了。” 两个妇人顿时没声儿了。 她们一个是老刘头的弟媳，就没想过给钱；一个是死磨硬泡，才给了一文钱，哪里比得过她？ 若是再闹，老刘头把自己赶下去，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不情不愿的挪了位置，小声地骂了几句，见箩筐就摆在跟前，又伸手扒拉，“封得够严实的，什么东西啊这么金贵？” 张婆子“啪、啪”的各打了两个妇人手背一巴掌，“脏手拿开，不然碰一下都得赔我五两。” 两个妇人讪讪然缩回了手，撇嘴，“碰一下赔五两，穷疯了吧你。” “就是，想讹钱也不是这么来的。” 两人骂骂咧咧，也不让出位置，甄珠嘴角微勾，缓缓道，“抱歉啊两位婶子，我奶她也是为了你们好。虽然蟒蛇不咬人，但是，冰冷冷滑溜溜的，也挺恶心的，吓着你们就不好了。” “什么？你说这箩筐里装的是蟒蛇？”两名妇人白着一张脸，躲得远远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甄珠。 “带蛇进城，真是有毛病！” 甄珠困惑的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带去城里卖掉啊，这有什么不对吗？婶子？”对了，蛇可以换钱！ 难怪这抠搜的张婆子今日如此大方，是算准了待会儿有钱进账！ 那些富人最好珍稀野味，说不定能卖出好价钱。 两名妇人又是生气又是嫉妒，面容都有些扭曲狰狞。 面上有黑痣的妇人急声道，“大哥，把她俩赶下车吧。不然万一蛇钻出来，冲撞了城里的贵人，你也要跟着遭殃。” 老刘头默不作声，都懒得看她一眼。鞭子一挥，牛车跑了起来。 黑痣妇人没抓稳，差点掉了下去，气得面色发黑。 一直做壁上观的另外一个妇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甄珠一眼，把她的箩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给她让出更多的位置。 甄珠道了声谢，背靠着箩筐，闭目养神。 那两个妇人安静不到半刻钟，又开始八卦起来。 “哎，翠花，你听说了么？前日那杨大成被一小姑娘打断了骨头，一路爬回家，浑身是血，人也疯疯癫癫的，一时哭一时笑，说有女鬼要抓他下地狱呢。” 另外一妇人阴阳怪气的接口，“你听错了吧？一小姑娘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能把一男子打成那样呀？” 叫翠花的这妇人掩嘴笑了笑，“寻常姑娘是不能，可有些人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托生的，力大如牛又性子残暴，打一个男子算什么，惹恼了她，说不定能屠一城。” 张婆子怒不可赦，正要回怼，甄珠拉了她一把，似笑非笑的睨着那两位妇人，“两位婶子不如亲自试试，看那姑娘是否真有你们吹的那么神乎其神？” 她眼神冰冷锋利，又透着一丝邪恶。两名妇人硬生生打了个冷颤，再思及杨大成的惨状，顿时蜷缩到角落里，半个屁都不敢放。 张婆子望着她俩“嘿嘿”的笑，得意又幸灾乐祸。 不过，总算安静了。 甄珠靠着箩筐昏昏欲睡。 张婆子忙用手护着她，生怕她睡着了掉下去。 …… 牛车摇摇晃晃的一路颠簸，半个时辰后，到达城里。 甄珠没有进城的记忆，也不知原主来没来过，总之和以前电视上街道整洁、行人如织的样子不太一样。 残破的土胚城墙，城门没有门，城门口也没有衙差守着收税。 里边街道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时不时有牛车、马车穿街而过，尘土飞扬。 两侧的房屋倒还整洁，砖木结构，原始古朴。 二楼住人，一楼开铺，卖什么的都有，品种也稀少。街上行人不多，商人更少，乞丐却是随处可见。 一眼望到头的贫穷落后。 经济落后，以后她想发家致富也更难了。 有点小失望啊。 甄珠叹气，忽然脑袋里“叮、叮”作响，【检测到大量疾病患者，请宿主医治。】 她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你特么的是不是要搞事？这些都是不相干的路人，路人！你特么的圣人啊你。还是在大马路上，你让我怎么治？”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多少有点强人所难，系统沉默了下，才道，【宿主医的人越多，等级越高，除了丰厚的奖励，还能获得回去的机会。】 “那也不可能满大街的追着病人跑啊，我是名医生，我不要面子的么？”甄珠缓和了语气，“你给我透个底儿，我大概要治多少人，才有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系统：【约十万。】 甄珠：“……” 特么的，这狗系统是想让她过劳猝死！ 她深呼吸，再深吸，“打个商量，我晚一些在这里开间药堂，眼前这些患者，我统统医治，可不可以？” 系统：【期限？】 “三年内。” 系统：【到时已病死三分之一。】 “那两年？哎，我怕了你，”甄珠烦躁，“我尽量一年内搞定，好了吧？” 系统：【一言为定。届时宿主办不到，直接抹杀。】 甄珠：“……” 你特么还能更无情一点！ 张婆子挑着担子走了好远，才发现孙女没跟上，吓得差点心梗。 塞回过头一看，见她站在街道中间入定，便冲她喊，“珠儿！你个死丫头，又犯什么浑啊你，还不快点跟上？” “来了。”甄珠忙小跑过去。 这小县城有三间药堂，张婆子挑了正中心最大的那间，带甄珠过去。 因是灾年，老百姓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有病痛都忍着，所以药堂也没有多少病人，有些冷清。 一名药童正端着装满草药的簸箕，放在门口晾晒，瞧见甄珠祖孙俩往这边来，还挑着担子，有些疑惑，“二位可是要看诊？” 第11章：被药童轻视 药童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干净斯文，看着就好说话。 甄珠顿生好感，便笑着上前，“这位小哥，我想问问贵药堂收不收中草药？” 不料，一听她这么说，药童的脸顿时黑了，“我们都穷得揭不开锅……不，我们有药材，你们走吧。” 说着放下手上的东西，过来推甄珠，“快走，到别处要饭去。” 甄珠：“……” 这叫好说话？ 果然不可以貌取人！ 她双脚撑地，占着体重与力气的优势，稳稳站着不动。 斜睨他，“小哥你眼睛没毛病吧？你见过哪个乞丐要饭会带草药来的？” 药童瞥了张婆子挑着的担子一眼，面露不耐，“难不成你以为，弄一堆杂草来，就能讹到钱？” “杂草？”甄珠差点气个倒仰，接过担子放下，指着那捆草药，“来，你告诉我，哪些是杂草？” 药童翻了个白眼，不屑同她说。 “你不知道，对吧？来，我大发慈悲，告诉你。” 甄珠便将草药逐一扯半截出来，“这是白背叶，它的根具有护肝活血、健脾化湿的作用，能治疗慢性肝炎腹泻、脱肛； 这是伸筋草，能祛风散寒、除湿消肿，舒筋活络，和宽筋藤、杜仲、牛膝、牛大力、鸡血藤搭配，专治老年人腰酸腿痛； 这是葛根，能止渴止泻、调节体温、降血糖；这是茯苓，人称茯神；这是杜仲、鸡骨草……” 她的语速很快，口齿清晰，加上少女独有的甜软嗓音，吸引了一些路人围观。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她不但能认药材，还能把药理说出，可见是个懂医术的！且造诣不低！ 药童面色挂不住，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却兀自嘴硬，“你说的这些是有些药用，可药效太低，我们药堂不用这么低贱的东西，你走吧。” 说着伸手粗暴的推搡甄珠。 甄珠屹立不动，张婆子却是气坏了，一把将他推开，挡在孙女面前，“你动她一下试试？” 却没想到药童如此弱不禁风，脚步踉跄倒退了两下，吧唧一声，摔个四脚朝天。 药童气恼不已，冲屋里喊，“奎安叔！” 从药堂里走出一个三五大粗的汉子，他健壮得像头牛，那鼓胀的二头肌和胸肌似要把那单薄的衣裳给撑破。 甄珠神色一凛，挡在张婆子面前，怒声道，“开药铺却不懂医理，被人揭穿便恼羞成怒喊打喊杀，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那药童气得面色发白。 然而，不等他说话，那大汉便抢先回答，“不觉得。” 甄珠愣了愣，一时没明白他是拽还是真憨。 “那你想如何？光天化日之下打女人？” 大汉也不知自己要如何做，挠挠头，求助地看向药童。 药童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涨红着脸，指着甄珠，“奎安叔，把这两人赶出去。” 大汉往前迈步，攥紧了拳头。 “不必。”甄珠满脸寒霜，“我们自己会走。狗仗人势的破地方，我们还不稀罕待呢。” 说着转身去挑担子。 “等等。”一名胖子从药堂里疾步而出。 他很胖，眼睛被肥肉挤成一条小缝，身上的肉一圈又一圈，走路都在抖。明明看他有几分焦急，走路却快不了。 “东家。”药童低头退到一旁。 胖子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到甄珠面前。 跟座大山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忽然，他嘴角上扬，“你和我一样胖呀。”没有鄙夷，语气带着点找到同类的欣喜。 甄珠瞬间黑脸。 张婆子怒斥他，“你眼睛没毛病吧？我家珠儿这也叫胖？三个她都比不上你一条大腿。” 甄珠摸了摸鼻头，这比喻……让她想起论斤卖的猪肉。 胖子也没恼，笑眯眯的，馒头般的大胖脸一团和气。 “两位来卖药材？” 甄珠见他这么好说话，面色也有所缓和，“嗯”了声。 “里边谈。”胖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甄珠也不和他计较药童怠慢之事，道谢，“多谢东家。” 然后，似笑非笑的睨着药童。 方才药童辱骂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她指指点点。可这会子药堂的东家亲自出来请她，那么，她和药童谁对谁错，便一目了然。 她大大方方的挑起担子，往药堂里走。 药童只觉得像有一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气愤又羞恼，冲她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胖子的眼光冷冷的扫过大汉，再到他，带着警告。 “嫌丢人现眼不够？还不滚进来？” 药童顿时心头一凛，低下了头。 药堂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病人，有位老大夫坐在角落里，给病人号脉。 甄珠这样细皮嫩肉的一姑娘，却挑着一担子“杂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婆子想接过去，她却摇头拒绝，神色自若的跟在胖子身后。 “这边请。” 胖子带着她从左侧穿过，打开一道门。 她进去一看，顿时有点呆。 好家伙，这里边装饰得透着华丽大气，墙上挂着字画，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柜，一水精雕细琢的檀木家具。 她差点以为，进的是皇帝的寝宫。 一个药堂的会客室，有必要吗？ 张婆子大咧咧的跟进来，猛然瞧见屋子里的摆设，再看向脚下光鉴可人的木地板，她才后知后觉的后退了好几步。 她咽了口口水，拉着挑着担子的甄珠，悄声说，“丫头，人家这屋……” 甄珠温声道，“奶，没事的。” 她把担子放在门口，脚在入门地毯蹭了蹭，拉着有些卑怯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见她神色不卑不亢，胖子有几分意外。 “我等闲不外出，就在屋内喝茶，把茶室装好看一些，心情也会变好。来，随便坐。” 他笑容满面，像对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甄珠拉着老太太落座，他便烫淋茶杯，倒了两杯事先泡好的茶递了过来。 甄珠端起茶盏，揭开盖子，顿时一阵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茶汤明亮，杯底两枚嫩芽特别鲜嫩，有种勃勃生机的美。 她浅浅的喝了一口，眼眸享受地眯了眯。 在家天天喝凉白开，实在寡淡得紧。 这茶品质好高，齿颊留香，含在嘴里都舍不得咽下去。 胖子眼眸闪了闪，道，“这是我自家庄子采摘的粗茶，若是姑娘不嫌弃，待会儿给姑娘装两斤回去尝尝鲜。” 粗茶？ 当她不懂么？ 这是明前龙井，金贵着呢。 第12章：给药堂老板治病 “东家客气了。小女子无功不受禄，当不得您这大礼。”甄珠放下茶盏，想要说起正事，忽然，脑子“叮”的一声。 【检测到病人患有肠胃炎、肾结石、痛风、脂肪肝等疾病，是否开始医治？】 甄珠：“……” 疯批系统，逮着谁就要她给谁治病！ 她内心真的有点崩溃，所以，她鬼使神差的就来了句，“你要减肥吗？” 减肥？ 胖子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水缸腰，是要他清减些吗？ 这个词儿倒是挺新鲜，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的让他减掉身上的肥肉。 小姑娘不错，够直率。 但是，她自己为什么不减？ 甄珠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古人含蓄，别人长得胖都不能说，更何况直接让人减肥，人家还以为她有多看不起他呢。 但是，胖子丝毫不在意，乐呵呵的，“我倒是想减，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不见成效呀。” 甄珠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你这是脾虚导致的虚胖，可不好减。” 这姑娘懂医术？ 没给他号脉，就能知道他身体状况？ 有意思。 胖子眼里精光闪了闪，无奈一笑，“那些大夫也是这么说的。我想，我是没救啦。” “不，你有救。”甄珠眼神很真诚，“可否让我把个脉？” 张婆子觉得孙女有些唐突，手肘捅了捅她，她却不以理会。 胖子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儿，大方的挽起衣袖，手臂伸到她跟前。 甄珠手指搭上他的脉搏。 他手臂也很粗，脉搏被掩盖在重重脂肪下，不仔细点都找不到。 但她接诊过许多病患，这点难不倒她。 她敛神静气，看完左手到右手。 胖子见她神色严肃就觉得好笑。 心说，倒挺会装模作样的。 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她会治病。 一来，这里的大夫不会教女子医术；二来她太年轻，缺乏经验。 那些老资历的老大夫都治不好他，更何况她一个黄毛丫头？ 他就想看看她如何圆场。 若是圆不了，他正好借此赶她走。 这年头衣不果腹，这些药材他也还有，就没有必要买了。 她方才在外边说的话，太有煽动性了，直击人心，他亲自请她进来，一来是想道歉，二来也是为了挽回药堂的形象而已。 心里正想着这些事，那边甄珠已经连唤了他两声，“东家？” 他回神，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如何？在下有救否？” 甄珠道，“东家，你是否腰部两侧时常疼痛？还容易拉肚子？生冷的、油腻的、硬的统统吃不得？” 胖子瞳孔微缩，她怎么知道？ 没准儿是蒙的！ 他压下惊讶，淡淡地“嗯”了声。 “即便平时不拉肚子，大便也是不成形？” 胖子惊疑地看着她，一个小姑娘，这种问题，怎么问得出口？ 他不想回应。 恶心、尴尬。 甄珠却逼问，“是也不是？” 小丫头段位有点高啊。 他也懒得应付她，叹气，“姑娘，实不相瞒，我瞧过许多大夫，越治越肥，我实在没信心治，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心里琢磨着要如何才能婉转的让她离开，便听甄珠说，“我有针灸减肥法，保管你能瘦，要不要试试？” 胖子身躯猛然一震，倏地抬眼看她。 以前就有老大夫说过，若是针灸刺穴，他的肥胖症或许能减轻。 但是…… 这样年轻的姑娘，真的会医术界失传已久的针灸？ 她也是个胖子，可她长得很好看。 一双水亮透彻的眼眸，肌肤百里透粉，一张脸肉嘟嘟的，就像个可爱的瓷娃娃。怎么看也不像高人啊。 他内心惊疑不定，神色上也带了几分急切。 “姑娘，你……当真会针灸？” 甄珠没说话，起身走到角落，背对着他们，问系统要了一个针灸包。 她拿过来打开。 里边是一百多根针，长短不一，材质有金有银。 胖子看得目瞪口呆，目光时而扫向银针，时而落在她脸上。 甄珠忽然扬起恶劣的笑容，抽出一根手指长的银针，“东家，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扎几针？” 胖子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之脸上浮现起挣扎之色，带着几分壮士断腕的决心，说道，“好，那就来。” 说着就要脱衣服，“是扎背脊还是腹部？” 甄珠：“……” 一般人看到这些针，都头皮发麻了吧？这胖子怎不按套路出牌？ 张婆子也很是紧张，忙挡到孙女跟前，“使不得啊，东家。我家珠儿还是黄花大闺女，看不得男子之身。” “她是姑娘家，我不也没娶妻？我俩半斤八两呀。”胖子似笑非笑，“要给我治的是你们，眼下又说不治，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呀？” 他笑容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可见是生气了。 “哟，露出你的真实面目了？”甄珠也不甘示弱的回他，“把我们请进来的是你，想方设法想将我们赶走的也是你，两面三刀，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呢！” 胖子瞪圆了眼睛。 她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我真心实意想治你，哪知好心当驴肝肺，告辞。”甄珠站起来，去挑那一担子药材。 “等等。”胖子赔着笑去拦着她，“在下错了，姑娘不要生气。” 他拱手弯腰，“请姑娘进来，我确实是出于私心，但致歉却是真心实意的。我手下的药童狂妄无知，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道歉这种事情，也是能代替他人的么？”甄珠面无表情，挑着担子往外走。 胖子拽住了她的担子，“我马上让药童进来道歉，你这药材，我也买了，莫生气了好不好？” 甄珠嘴角抽了抽，听听他这什么语气，她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我这么点儿药材不愁没药铺收，用不着你施舍。” “不是施舍，不是施舍。”生怕她跑了，胖子的手拽得更紧，“我需要这些药材。另外，也想你给我做做针灸。你放心，我会付诊金的。” 甄珠默了默，妥协了。 主要是系统吵得她不得安宁，她就算推搪过去，下一次也找不到机会给他治。 见她放下担子，胖子松了口气。 第13章：相见恨晚之感 方才甄珠不给他针灸，他对她又产生了怀疑，说话见她要走，他才着实慌了神。同时也明白，在她面前，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她眼睛毒，一眼就能看穿。 三人复又坐下，胖子自我介绍，“在下庞光言，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庞光言？ 膀胱炎…… 这名字倒挺别致的。 甄珠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甄珠？ 庞光言也是嘴角抽了抽，不着边痕的打量了她的身材一眼。嗯，确实是真的猪圆肉润。 “甄姑娘，你方才说我的那些症状，全对上了。”庞光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除了秽物不成形，我体味也有些发酸发臭……” 甄珠了然点头，“闻到了。” 庞光言：“！！” 顿时觉得空气都变了味儿，坐立不安，“此外，我腰部两侧也酸痛不止。” “你两边的腰子长了石头，若是再排不出来，迟些你要痛死了去，腰子也会慢慢坏死。” 庞光言再一次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身体里长石头，他是闻所未闻！ “甄姑娘，你是如何得知我腰子长石头了？” 甄珠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庞光言却是眼睛亮起。 这世上，除了皇宫里的太医，医术最好的，便是那些隐世的医药世家。 他们淡泊名利，隐居在深山老林，一心钻研医术，只有一些豪门贵族花大价钱请出诊，才会偶然下山。 但是，他们的子弟在出师之前，会在外行走历练。 这位姑娘，或许便是某个医药世家在外行走的子弟！ 只有他们才如此神秘、诡异，医术造诣高深。 他捡到宝了！ 顿时肃然起敬，“不知甄姑娘准备如何医治在下？只要姑娘说一声，在下绝对配合。” 甄珠沉吟了片刻，“先治病吧。你这肥胖症，除了吃药，还得适当的运动。但是，对于你这种体质的人来说，运动是最难的。” “姑娘所言极是。”庞光言很激动。 他自己也懂医理，觉得甄珠说得太对了，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我不是怕苦怕累，只是一动便喘不过气来，心跳加速，我有时候都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去了。” “这是心脏供血不足。你得先吃药，把脾胃养好，补充气血，身体才能好。” “对极。”庞光言不住点头，又有些难为情的道，“只是……我喝药也拉肚，吸收不到药效，这才是最麻烦的。” 甄珠道，“你肠胃发炎了，又是易过敏体质，喝药刺激到自是拉的，我给你开些药，吃好了，再调理。” 庞光言欲言又止。 以往那些老大夫也知他肠胃不好，却没法对症下药，药还是喝了就拉，也不知这姑娘开的药好不好使。 甄珠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然一笑，“庞公子请放心，我开的药是先治你腹泻的。” 庞光言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我的药，药效快，我在此停留半个时辰，公子若感受不对，可以直说。” 庞光言双喜搓手，“有劳姑娘了。” 甄珠进了内室开药。 寻常大夫给胖子开的都是利水祛湿健脾胃的药，可他有肠胃炎，喝下不吸收，便会排了出来。 先给他开了盐酸赛庚啶片、阿莫西林消炎，再吃补脾益肠丸固肠止泻。 她问庞光言要了包药的纸张，分成一小份，包好给他。 庞光言全程看着她包药，内心无比的震撼。 这些小药丸很小，或是圆溜溜，又或是扁圆，他从未见过！ 神奇的是，能做得跟雪一样白！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这姑娘来历不凡呀。 “你平时饮食也注意清淡。最好炖些山药、薏米、白米粥养胃，肉类以鸡胸肉、瘦肉为主，一次吃少许，不超量。每天到外头散步两个时辰以上，累了歇一歇，坚持半个月。” 甄珠细细叮嘱，他不住的点头，看她的目光，满是恭敬。 甄珠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就觉得他对自己前后的态度，相差甚远。 那还等什么？ 趁热打铁了喂！ 她清了清嗓子，“对了，我这些药材里，还有灵芝，你看看收不收？不收我再去别处看看。” “灵芝？”庞光言眼神微诧，“这等灵药瑞草，你也能采到？” “我进深山了，你快来看看。”甄珠边催促他边过去拿掉箩筐上的草药。 庞光言慢悠悠过去，可一瞧见那灵芝的成色，眼睛都发直了，忙蹲了下去。 野生灵芝在大自然汲取日月精华成长，被人誉为仙草。 世人爱在灵芝跟前加上“千年”二字，喻义千年难得见一回。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而甄珠采的这些个头又很大，上边是一圈又一圈的年轮，目测少说也有十几年以上，实在难得！ “宝贝啊。”庞光言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甄珠很直接，“给多少钱吧你说。” 这个…… 庞光言站起身，搓了搓手，神色为难的走来走去。 少顷，一咬牙，一跺脚，“二百五十两，行不？” 甄珠嘴角抽了抽。 你才二百五！ 庞光言以为她嫌少，苦笑，“不瞒甄姑娘，我药堂如今进账甚微，我一时拿不出太多银子。 若姑娘不着急，可以先拿回去珍藏，回头我手头宽裕，再找几个资深药材商一起评估，给姑娘一个满意的价格。” 甄珠还记得刚进门时，药童说他们都穷得揭不开锅，因此她也知道胖子的话不假。他家是城里最大的药材铺子，若是他这里都吃不下，别处更不用指望了。 思及此，她便说，“给我二百六十两吧，我把这些药材都给你。” 庞光言本就做好她提价的准备，一听才提十两，顿时喜得一拍大腿，“姑娘真是爽快人。” 接着甄珠又与他聊了好一阵。 她是想在他面前多刷存在感，有个好交情，好为以后继续卖草药打下基础。 二来他也懂药理，交流下医药心得，对大家都有好处。 庞光言倒觉得她博学多才，对于药物有独特的见解。 于是，两人一聊就没完没了，大有相恨见晚之感。 “甄姑娘，你真是我的知音啊。”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甄珠正给他做针灸。 第14章：买米买肉买衣服 他只穿单薄的里衣，内心火热，倒也不觉得冷。 只是，下一刻，他“嗷”的一声惨叫。 甄珠一针下去，他痛得面容都扭曲了。 甄珠在他肥厚的背部拍了一巴掌，“忍着点！大呼小叫的，把外边的人招来，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力气很大，拍得胖子的肉都颤了颤，差点又忍不住喊出声。 这丫头好凶啊！ 他收回刚刚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这边正伤心着呢，又听甄珠说，“我明、后日还来卖草药，到时再给你扎针。”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欲哭无泪。 再买她的草药，他老婆本都要没了啊。 …… 甄珠背着箩筐，春风满面的出了药堂的门。 张婆子跟在她身后，脚步都有些发飘。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孙女挣了二百六十两！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丫头，不行了。”她双脚发软，嘴唇哆嗦，“你扶我一扶。” 甄珠便来搀扶她，提醒道，“奶，咱们要去买米买肉什么的，得走快些，不然赶不及回去。” “对，去买米。如今咱手里有钱，不用饿肚子了。”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又擤了鼻涕，随手抹在墙头上，“肉就不买了，买点鸡蛋，给你和你娘补补身子。” “不，要买肉。”甄珠道，“娘肚子里的孩子偏小，严重营养不良，还有你、两个姐姐是体虚，再不补上去，以后要出大毛病的。” 见孙女态度坚决，钱又是她挣的，老太太也只好听她的。 只是灾年，所有东西都很贵。 好比大米，平日里精米五文钱一斤，如今糙米都要这个价格，还限购，每人只能买二十斤。 精米直接没有，都被那些大户人家给囤了去。 甄珠死磨硬泡，那米铺老板才答应给她凑足人头，匀给她一百斤。 她跑完所有的米粮铺，凑了差不多有两百斤，就背到街头的大榕树下。 那老刘头的牛车早早在那儿等着了，见她买了这么多米，也很是吃惊。 她没有解释，给了他五个铜板，让他再等半刻时，她又拉着张婆子回到了街上。 先去割了三斤五花肉、十斤板油。 那肉铺老板，守了大半日才来了这么一位大主顾，他乐呵呵送了一堆筒骨、扇骨，约摸有个四、五斤。 那骨头上一丝肉都剔除掉的了，炖汤废盐又废水，寻常人不怎么买。 毕竟现在是灾年，粥都喝不上了，哪里舍得买骨头？ 可甄珠却是很欢喜。 炖得奶白的骨头汤，不用放什么调味都很香，想到都流口水啊。 上一回喝，还是上辈子的事呢。 买了肉，她又买了一窝鸡蛋。 张婆子以为她就此消停，谁知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摇了摇，扮可怜，“奶，我没换洗的衣服了。” “还有那被子又破又硬，一点儿都不暖和，我晚上都冷得睡不着。” 她微微嘟嘴，带着一点撒娇意味。 张婆子心软得不行，“好好好，奶的小乖乖，买。” 甄珠又道，“还有娘和两个姐姐，衣裳补了又补，没一处好的，村里人都笑话咱呢。” 张婆子想起几个孙女和儿媳的寒酸模样，无奈，“那扯多十来尺布，给她们也做一身。” “嗯。棉花我也多买一些，一人多做一床被子。” 张婆子拿她没辙，手指戳了戳她额头，笑骂，“你这丫头，得寸进尺啊。” “我哪有。”甄珠面上带笑，揽着她的肩头，“奶，我会采药，还会治病，以后我会挣更多的钱孝敬你，让你享福的。” “好好好，奶等着。”老婆子被哄得热泪盈眶，咧开无牙的嘴，无声的笑着。 “奶，那咱们先去买糖，回头再买布匹和棉花。” “好……等会儿！”老婆子慌了，“你要买糖做什么？” “买糖做山楂糕去卖呀。这个做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呢。”甄珠拖着老婆子跑，“奶，你快点儿，晚了刘叔可不等咱们了。” 就这样，小老太被孙女哄着骗着买了一大堆东西，拎回去的时候，心窝子一直抽痛。 坐上牛车，早上奚落祖孙俩的两个妇人，早就知道牛车上的两袋米是甄家的，这会儿见这祖孙俩还大包小包的提回来，都瞪圆了眼珠子。 “张婆子，你这是把整条街都买了吧？” “你去哪儿抢钱了？” 两妇人边怪叫着边伸手去翻她们的包裹。 “啪！”张婆子又是一巴掌，“我这些东西可矜贵得很，摸一下给我赔十两！” 本就妒忌得两眼发红的牛铁花，顿时怒了，“我呸！讹钱讹到老娘头上来了，什么玩意儿！” 扭头冲老刘头喊，“大哥，如果你还认我这个亲人，就把这祖孙俩赶下车，太气人了。” 甄珠笑了笑，道，“刘叔，我出二十文包了这辆车，让那些不相干之人下去，可以吗？” 老刘头眼睛一亮，看向那两名妇人。 一般很少人坐他的牛车，除非去城里办事。 有坐的也舍不得给钱，一文两文的给，有时跑好几天，都挣不到十文钱。 眼下能挣二十文，他当然意动。 见他如此，那两位妇人一下子慌了。 被赶下去就得走路回家，最少花一个时辰，到时候天都黑了，她们可不想在路上被野兽啃噬。 和牛铁花站一头的妇人，讪笑道，“那什么，甄珠啊，都是回同一个村的，还包什么车费啊。该给多少老刘头就给多少好了，你那钱来得也不易，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 甄珠反唇相讥，“你还知道我的钱来之不易啊，那方才为何说我是抢来的？” 这妇人被噎得面色发黑，却不敢再说半个字。 否则甄珠再加点钱，让老刘头把她们都丢下，那可遭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妇人也不敢再惹她，大家都相安无事。 只是，下马车时，瞧见甄珠扛着两麻袋的米回去、而张婆子也挑着满满一担子东西，村里人瞧得两眼发直，纷纷去找老刘头打听这祖孙俩的事。 甄家，张婆子的房间里。 一家人围着张婆子和甄珠带回来的东西，满脸的不敢置信。 “三妹，你掐掐我。”甄二丫气若游丝地说着，生怕声音大了把美梦惊醒。 第15章：他送来了山鸡 甄三丫也处在震惊中，没空回她，她就自己伸手揪了大腿一把。 “嘶……真疼啊！” 她有了真实的感觉，便兴奋了，跟个孩子似的在那儿欢呼雀跃，“太好了，我们有米有肉不用挨饿了。” 甄三丫斜睨她，幽幽地道，“你掐的好像是我的大腿。” 甄二丫反问，“那你觉得痛么？” “痛。” “那不就行了？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甄二丫高兴地搂着李氏的胳膊，“娘，这么多米，你可要多吃些，把身子养起来，好给我们生个大胖弟弟。” 李氏点点头，喜极而泣。 去拉着甄珠的手，却更咽得说不出话来。 甄三丫也挺激动，“四妹，我俩挖的药材，真换钱了？” 张婆子喜滋滋地回她，“可不？小四看能干了。明日咱都上山挖去。” 甄二丫甄三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换了多少银子？” 张婆子脸笑成了菊花样，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保密。” 两个孙女：“……” 晚上张婆子炖了骨头粥，用猪油炒了一小碟焉了吧唧的青菜。 那几斤猪肉，只舍得割了一小块炒了给李氏和甄珠吃，其余的全腌了起来。 甄二丫、三丫分到几块油渣，就已经很满足，含在嘴里许久，都舍不得吃下去。 晚上一家人处理山楂，第二天都起晚了。 甄珠更是睡到日上三竿。 想着她累坏了，张婆子也没叫她早起去挖草药，只是一如既往的给她打好水，放在房门口的脸盆架上。 甄珠洗漱好出来，便听见她在和谁说话。 一看，是白衍。 他手里倒提着两只脚被捆绑在一起的山鸡，递给张婆子。 张婆子不住推拒，“白公子，这……使不得。你三番两次救了珠儿，我还未报答你，怎能还要你的鸡！” 他不善言辞，只说，“打多了，家里还有。” 他身材颀长高大，足足高出老张婆子半截身，却弯着腰与她说话，显得很尊重她。 接触到甄珠的视线，他缓缓抬头。 他双眸瞬间亮起，灿若星辰。 又深邃神秘，深藏着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苦苦压抑着，像隔着千山万水的向她看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眼神，竟有些心悸和心疼。 真是见鬼了，她一个万年单身狗，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生出这样的情绪。 难道穿到这里，会迎来她的第一春？ 啊呸！ 胡思乱想些什么！ “珠儿，你过来。”张婆子在喊她。 “有事么？” 感觉到孙女的淡漠疏离，张婆子觉得被这丫头落了面子，便有些不耐烦地道，“让你来便来，你这孩子怎的这么磨叽。” 甄珠心里有鬼，走得很慢。 有些肥胖的身体，像是一只肥鸭子在挪动，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男子眼里流露出些笑意，待她走到跟前，张婆子道，“珠儿，你之前病重，是白公子带你去澜若寺治好；前日落水，又是白公子救起。他两次救了你，快来道声谢。” 甄珠略有些生疏的行了礼，“谢谢。” 就两个字。 张婆子有些不满，瞪了她一眼。 不过，随之一想，孙女本原本便是个傻的，没人教她礼仪，能说声谢就很难得了，便不好说什么，招呼男子进去坐。 “好。”男子大步流星往里边走。 张婆子傻眼了。 她原本是客套一番的，谁知他当真会进来？ 忙把山鸡塞给甄珠，急匆匆的跑到前面，搬出几张小木凳，用衣袖擦了擦，才端到他跟前。 男子没坐，跟着甄珠进了伙房。 甄二丫和三丫在里边烧水做饭，见忽然进来个身材高大、气势迫人的男子，顿时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手足无措，直往甄珠身后躲，惊得她手里两只山鸡拼命挣扎，鸡毛都掉了一地。 男子有些尴尬，甄珠没好气地道，“伙房逼冗，有事出去说。” 男子应声，“好。”便又走了出去，很是听话。 惹得二丫三丫见鬼似的看着甄珠。 甄珠没理会，又朝外喊了声，“奶，你去菜地挖些生姜，一会儿放几片炖鸡汤驱寒。” “那你出来，端碗水给白公子。”张婆子往对面的菜地走去。 甄珠把山鸡交给二丫，“姐，山鸡养不活的，都杀了吧。” 她则蹲下烧火，忽然脑子“叮”的一声。 【检测到伤者体内有毒素残留，还有在战场上留下的各种暗伤，是否医治？】 甄珠一愣，中毒？战场？ 谁啊？ 想到刚走出去的男子，难道是他？ 她有些奇怪，“那日在山坡上，你为何没说？” 【宿主，伤者是一方霸主，承载着天地气运，若不是他对你心不设防，本系统也很难窥探到。】 一方霸主？好牛的样子！身份不简单哪！ 不过……心不设防？ 他就这么信任原主？可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甄珠心里有种无措感，不知原主与他的关系到了哪一步、自己又该如何对待他。 “我跟他不熟，怎么说服他让我治？” 【本系统只是语音智能系统。】 言下之意，你自己想法子解决。 甄珠气结。 人家看起来好好的，怎么给他治？难道要她走到人跟前说：喂，那谁，你病了，过来姐姐给你打针？ 啊呸，神经病。 不对，原主本来就脑子有问题啊！ 那行。 神经病行事，无须解释！ 双手往身上擦了擦，她慢吞吞的走了出去，牵白衍的手，“你跟我来一下。” 白衍漆黑深邃的双眸定定地将她看着，一句话不说，乖乖的跟她走。 甄家的屋子是泥胚墙，茅草盖的屋顶，中间是堂屋，东西两间厢房，屋子低矮而破败。 白衍得弓着腰走，不然要碰到屋顶。 后院有茅房、猪圈、鸡鸭圈等，以及堆放着柴垛和杂物。 打扫得倒是干净，可那粪便的味道，却根深蒂固的残留在了此处。 干燥的寒风那么一吹，艾玛，太让人上头了。 甄珠掩着鼻子，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他神色如常，冲她扬了扬起唇角。 此情此景，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而且吧，他的笑容有毒！ 第16章：他笑得真好看 像花海里的清风，有点甜，有点飒，淡化了他那股子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野性、霸道气质，添了几分儒雅和温柔，她的心都酥了！ 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怎的瞧他一眼就如小鹿撞呢？ 见鬼了！ 甄珠莫名的脸红，不敢再看他。 进了院子，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木墩之类能坐的东西，便将两捆柴翻倒。 “坐。”她拍了拍其中一捆柴招呼白衍坐下，自己金刀大马的坐在他对面。 然后面不红心不跳的拽过他的手，搭在干柴上，手指头搭上他的手腕。 装出很强势的样子，“我是神医的亲传弟子，我给你看病，你得好好配合我。” “好。”白衍像被催眠了一般，没有丝毫反对。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身影篆刻在心里里。 甄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把眼睛闭上。” 他把眼睛合上，眼睫毛微颤，卷翘而浓密。 这么听话？ 甄珠有些诧异，同系统沟通，“他体内的是什么毒？可有法子根治？” 【宿主，是毒箭木。伤者曾用内力逼出，仍有少量残留心脏处，以致心脏时常麻痹、呼吸不畅、窒息。解药正匹配中。】 这狗系统诊断得还挺仔细。 甄珠伸出一只手，“叮”的一声，一个装着液体的塑料瓶，便出现在她掌心里。 她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子恶心的味道，很冲，像敌敌畏。 她戳了戳白衍。 白衍睁开眼睛，眼眸波光潋滟，如黑曜石般光彩夺目。 甄珠给电得都酥了酥，忙收回视线，把瓶子递给他，语气不容置疑，“喝下去。” 她无法跟他解释那么多，只能强势镇压。 若是他不喝，她只能下手灌。 不知为何，她不想他死。 然而，白衍却是一个字都不问，仰头把瓶子里的药水全倒入了口中。 甄珠：“……” 就这么信任她么？ 那味儿这么上头，他却喝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傻子么！ 她道，“系统，他的暗伤下回再治吧。” 系统这回没妥协，【宿主，伤者体内暗伤太多，他苦不堪言。】 甄珠暗中翻白眼，“你个无感无情的冰冷系统，也会心疼人？” 系统：【宿主，请不要挖苦本系统。伤者与你紧密相连，本系统不想你日后后悔。】 “他谁啊？”甄珠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原主是什么关系？紧密相连，又是怎么个连法？” 系统默了默：【是和你有关系。】 甄珠觉得不可思议，“和我？你在开玩笑吧？我母胎三十年，家里连个公蟑螂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和他有牵扯？” 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请宿主尽快医治。】 甄珠看了看四周，有些烦躁，“这里的环境不具备救治的条件，我能怎么办？” 【宿主可以带他回房。】 甄珠抬头看天，当没听见。 这狗系统太无知，古代女子的闺房岂能让外男进入的？ 而这个时候，白衍感受到胸口的憋闷与钝痛正逐渐消失，内心很是欢喜。 这残毒折磨他整整三年，平日里苦苦压制，一旦情绪没控制好，便会遭到反噬，反反复复，太糟心了。 不成想，这丫头把他治愈了。 真是意外之惊喜！ 他深邃的眼里噙着一丝笑意，毫不吝啬的称赞，“珠儿，你真乃女神医也。” 甄珠摸了摸鼻头，嘀咕，“说什么大实话。” 白衍又是一声轻笑。 甄珠被他这笑容险些闪瞎了狗眼，就鬼使神差的牵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他反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甄珠身形一顿。 这……特么的，反过来被占便宜了？ …… 张婆子还没回来，二丫三丫在伙房里忙活，甄珠顺利的将他拐入自己的闺房。 张婆子和李氏每天都有收拾她这小房间，倒是干净整洁，可狭窄而简陋，空荡荡的的，一张古老的架子床，便是唯一的家具。 这还是甄老爷子的婚床，后面传给了甄珠她爹。 这几年她越长越胖，她爹心疼她每晚蜷缩那木板拼成的小床上睡不好，便把床给了她，他和老妻睡木板床，只在床的四个角加上木条，撑起蚊帐。 这张古董床，也是眼下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她指了指床，“你脱鞋躺上去。” 白衍眉毛一挑，双眸灼灼生辉，“珠儿，你确定？” 甄珠莫名的有些脸热，凶巴巴的道，“让你躺便躺，费什么话啊。” 可惜长着一张圆润的包子脸，双眼水汪汪的，皮肤雪白粉嫩，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白衍却脱了鞋，平躺下去，女儿家独有的馨香扑鼻而来。 他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傻丫头，这是女儿家的床，她定是不知道，让他躺了之后，意味着什么！ 甄珠让系统给他扫描了一遍，她总算明白，为何系统会对他用“苦不堪言”这个词了。 他身上有十几处暗伤。 一处骨头坏死，两处粉碎性骨折，多处脏器有裂痕且发炎，还有多处的软组织挫伤。 她仿佛看到了他在战场上奋不顾身杀敌的身影。 这都是陈年旧伤，一直没好利索，也不知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再看看跟前这张平静淡然的脸，她肃然起敬。 为保家卫国拼尽全力，战争平息，却悄然退役，深藏功与名。 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承载着一个高尚的灵魂啊。 好人！ “就是不知这样的好人，会不会付我药钱？” 她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发窘。 耳边却传来他动听的声音，“给的。” 这家伙挺上道啊。 甄珠顿时乐得笑眯眯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 “闭上眼睛。”她的语气透着轻快。 这丫头变脸的速度真是快。 白衍的嘴角轻勾，“不用，你放手去做，我不会往外说。” 一副任由她宰割的样子。 甄珠一诧，“随你吧。” 她对杨大成做的那些事，他都瞧在了眼里，因此，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必要。 反正她是个傻子，他把这些事往外说，也没有人会相信。 她背过身，双手伸出，药物出现。 第17章：珠儿，你疼疼我 她将药物放到床上，然后戴上手套，给他打针。 白衍深邃的双眸涌动着些许好奇，但他刚拿起药瓶，手背便被甄珠拍了一记。 “别乱动，你手上有细菌。”她把瓶子拿走。 白衍没问什么是“细菌”，目光追随着她，看她给自己扎针做皮试，拿药水挂到床架上，长长的输液管透过来。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 不用号脉，也不用视诊，便知他身体的情况，这就很神奇！ 这些奇怪的什物，看起来神秘而强大，或许真能治好他身上的伤。 但是，这让他感觉，她比以前还神秘。 丫头，真是你回来了吗？ 如果是，你为何没有恢复记忆？ 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 疼疼我。 不然，我要撑不下去了…… 被一个古人目光灼灼盯着，甄珠内心多少有点忐忑。 自己摆弄的这些，都不是这个世界该有东西，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了怪物？ 不过……只要他不往外说，他爱怎么想是他的事，她何必在乎？ 她抓起白衍的手，看了下皮试的地方没红肿过敏，便给他手背涂上酒精，长针刺入他的血管里。 “你看着这罐药水，等水滴完了，自己拔掉这根针，用手按压扎针处半刻钟再出来。” 她说完，转身要走。至于那些陈旧的伤，眼下根本治不了，得做手术。 手却被他抓住，“珠儿……” “男女授受不亲，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甄珠很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 白衍：“……” 这小妮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方才是谁主动牵他手来着？ 他失笑，眼里流露出宠溺，“珠儿，陪我说说话。” 声音缱绻痴缠，好听到爆。 甄珠脸颊微红，轻咳了声，“我娘身子不适，我出去看看。” 白衍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透着一点点委屈，就是不松手。 甄珠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拽得更紧。 声音暗哑，“再陪我一会儿。” 艾玛，这低音炮，真是绝了！ 甄珠毫无抵御能力，小心脏砰砰的跳，只僵着脸点头。 白衍扬了扬嘴角，笑意却透着百经沧桑后的孤单和寂寥。 甄珠拖过木墩子，坐在床边，手托着腮，眼睛看着点滴，都不好意思看他。 可事实上，他疲倦到了极致，握着她的手，很快便睡着了。 听着他那平稳的呼吸，她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抬眼看他。 屋内有些暗，阳光从窗台映射进来，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锋利下颌。 一对浓郁好看的剑眉，高挺的鼻子，薄唇自然红润亮泽，平添了几分禁欲的气质。 越看越好看。 而且，越看她越有种熟悉和亲近的感觉。 他睡着了还微蹙的眉头，她瞧着心里也莫名的不舒服。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抚平。 然而，他却倏然惊醒。 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犹如远古凶兽苏醒，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 她猝不及防的跌入他那深邃而凶狠的双眸中，心头一颤，背脊生寒。 这个人，好危险！ 她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出，起身想走。 他极快的拽住了她的手，“莫怕，珠儿。”手上一个用力，甄珠身不由己的往他身上扑。 四目相对。 他的胸膛似火，她的身躯绵软无骨。 鼻息相闻间，空气变得灼热而爱昧，甄珠觉得自己就像大太阳下的雪糕，要融化了。 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爬起，落荒而逃。 只是，冲到门口时，恰巧外边有人掀帘而入，“小四，你在……” 她差点撞上一个大肚子，忙后退了两步。 李氏双手护着肚子，笑嗔道，“小姑娘家家的，冒冒失失做什么。” 上前拉她的手，“来，和娘说说话。”李氏拉着她往房间走。 么女不傻了还会医术，她心里很欢喜，却又有许多疑问。 难得她今日在家，正好问问她。 甄珠来不及阻止，李氏便进了去。 一抬眸，便看到了斜靠在女儿床上的白衍，顿时呆愣在原地。 …… 甄家昨晚熬了人参鸡汤，今晚又炖。 按理说，家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回肉，不应该这么奢侈的。 但是，不炖没办法，这肉不加盐巴不经放。 可这年头盐巴比肉还金贵，昨晚已经腌了猪肉，今日张婆子舍不得再拿盐腌山鸡，就都宰了。 灶台上的砂锅咕噜咕噜地冒出浓郁的香味，里边加入少许姜片和野生山药，那香味简直了。 院子里的甄珠闻着这鸡汤的味道，感觉饿得越发难受，每一刻都是煎熬。 原主本身就是个胖子，饭量很大，加上她没吃早餐，她觉得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珠儿，我和你说话呢。”李氏原本就有些气急败坏，见她心不在焉的，越发生气，眼泪叭叭的掉，抽抽噎噎的，“你怎能让男子睡自己的床……若被村里那些人知道，要抓你浸猪笼，那可怎么办？” 甄珠无辜摊手，“他救过我的命，又来给咱送鸡，忽然头晕站不住脚，我除了扶他进去歇会儿，还能怎么的？” 李氏被噎住。 一旁的张婆子眼珠子转了转，拽了拽儿媳，转移了话题，“珠儿，你饿了吧？先去喝碗鸡汤，再给白公子盛上一碗，送屋里去，啊？” 甄珠听了正合心意，便转身进了伙房。 李氏有些着急，“娘……” 张婆子做了个噤声动作，把她拉到一旁，道，“惠啊，你说白衍这小伙子怎么样？” “这……”李氏懂婆母的意思，踌躇了一会儿，道，“娘，珠儿还不到十六，如今脑子好了，人样儿长得也还行，这亲事不着急吧？” 张婆子白了她一眼，“你傻啊，珠儿她前天落水，白衍救了她，他的外衣穿在她身上，两人湿漉漉的贴在一块儿，村里多少人瞧着呢。 好点的人家定是要嫌弃的，不好的咱也不想珠儿嫁过去受苦。白衍这小伙子喜欢上咱珠儿，珠儿也让他睡自己的床，这不明摆着郎有情妾有意吗？咱何不成全他俩？” 李氏听了，觉得也在理。 第18章：娘亲，你怎么不理我 但是，仍然有些不甘心女儿就这么嫁了，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她，难得的再次反驳婆母，“白衍他一个外乡人，不知本事如何，又带着个孩子和老人，咱珠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是一个负担，他一个人……能养得起么？” 张婆子顿时笑了，“儿媳，你是不是许久没在村里走动了？” 李氏面露苦涩，摇头，“娘，你也知道，村里人都不待见我，我去了遭人冷眼挖苦，何苦来哉？” 张婆子敛了笑。 村里人轻视儿媳，一来她家是逃荒来的这里，一家子都是黑户，没有田地，穷得跟乞丐似的；二来她连续生了几个女娃，都说她命贱，没人愿意亲近她。 说实话，这儿媳没有生男丁，她心里头也有些怨的。 但是吧，做了二十年婆媳，心里早已当她是自家闺女般的了，怨她，也心疼她。 “那起子嚼舌根的，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安慰了两句，又回到方才的话题上，“我是想说，虽然白衍才来咱村不够一年，但是他家境好，买那刘员外家的大宅院，都不带眨眼的，有钱有粮不愁吃穿，人又长得相貌堂堂，村里没少姑娘暗地里喜欢他，媒婆扎堆往他家跑。 这么好的小伙儿若肯娶我们珠儿，那也是我们老甄家上辈子烧了高香求来的。” 李氏有几分意动，却仍然犹豫，“他拖着个孩子，我们珠儿一嫁过去就要当后娘，这……” 张婆子也是疼孙女的，听她这么说，她也变得有些摇摆不定。 琢磨了下，她道，“这样，此事咱就先缓缓。珠儿如今脑瓜子清明，回头问问她意思。” 话落，便看到门外走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儿，身后跟着一个老汉。 这不是白衍的儿子和他的老仆么？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行礼，“张奶奶、李姨娘好。” 声音奶声奶气的，张婆子婆媳被他喊得心都酥了，不约而同的招手，“念念，快进来。” 小家伙活蹦乱跳的跑进来，他身后的老汉身材魁梧，脸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双眸炯炯有神，冲张婆子婆媳微笑点头。 表情温和，冲淡了那疤痕带来的凶悍之感。 念念仰着小脑袋问，“张奶奶，我爹爹在这儿吗？” 张婆子为难了。 在是在的，但是人却躺在孙女的房间里，这让她怎么说？ 甄珠刚好喝了鸡汤，从伙房转出来，瞧见小家伙愣了愣，而后目不斜视的往屋檐下走。 小家伙眼尖，已经看见了她，“娘亲，你瞧见爹爹了吗？” 娘亲？ 进展这么快的吗！ 甄家人目瞪口呆，齐齐石化。 甄珠身形顿了顿，没应，继续往前走。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哒哒走来，“娘亲，你怎么不应我？” 黑葡萄似的眼睛忽闪忽闪，小嘴微微嘟起，样子有些委屈。 甄珠被萌出一脸血，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只硬梆梆的道，“随我来吧。” “好哒。”小家伙很乖巧，软乎乎肉嘟嘟的小身子扑到她大腿上，小爪子主动握住了甄珠的手。 甄珠不习惯被人触碰，下意识想甩开。 小家伙却是仰着小脑袋，冲她天真无邪的笑了。 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黑钻般剔透。 夭寿哟，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 这笑容也太治愈了吧？ 她心上一酥，像是为了掩饰什么的挺直了腰板，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 来到自己房门口，刚要掀帘而入，白衍也从里边出来，她差点撞上了。 她急急往后退开，脚步不稳，踉跄了下。 “小心！”白衍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腰。 棱角分明的俊脸，在她跟前放大。 那双深邃神秘的眸，如同漩涡般，像要将她的心魂都吸进去。 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两人维持拥抱的姿势，目光胶住了。 “哎呀，好羞羞。”念念的小胖手捂住了脸，眼睛却从指缝里偷看。 不放心女儿的李氏从廊下跟了过来，“珠儿呀，喊白公子出来喝鸡汤……” 见此情景，笑容凝固在脸上。 错愕了片刻，怒气直冲脑门，“白公子，你、你怎能对珠儿如此孟浪？你要害死她吗？” 白衍松开手，仍然看着甄珠，双眸里暗潮涌动，“我会对她负责的。” “你！”终归是外男，李氏不敢打也不敢骂，便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额头，“你个不知羞的臭丫头，娘方才同你说的话，转眼就忘了？” “外婆，你不要打我娘！”念念钻到母女俩中间，小手不断地推拒李氏，眼神奶凶奶凶，像只发怒的小兽，奶凶奶凶的。 瘦弱的李氏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瞧着紧紧抱住甄珠大腿的小家伙，她呆了呆。 忽然就有种，他就是女儿亲生儿子的错觉。 …… 白衍一家子都过了来，家里炖的山鸡还是人家给的，甄家没有理由不留饭。 张婆子难得大方一回，让三丫熬了稠粥，插筷子不倒的那种。 白衍见状，跟管家低声说了两句，管家便同张婆子说有事回家一趟。 过得一阵，管家回来，肩上扛着两个大麻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两三百斤。 他把麻袋卸下，声若洪钟，“张嫂子，这是我家公子给你家的米。” 张婆子惊得目瞪口呆，足足愣了好半晌，摆手又摇头，“使不得！你是珠儿的救命恩人，我们还来不及报答你，你这又是送鸡又是送米的，我怎么能要？” 去喊管家，“老陈，你快搬回去！” 白衍淡笑，“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 一家人…… 他的这一句话，包含了太多东西。 看来，这小伙子是决心要娶自家孙女儿了啊。 那行吧。 就领了他这个情。 张婆子心里欢喜，扭头去看甄珠。 她端着碗筷出来，去堂屋摆放，小念念跟屁虫似的跟在身后，“娘亲、娘亲”的唤个不停，声音软软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虽说珠儿看起来冷冷淡淡，可眼角的余光，却都有注意看小家伙上台阶、过门槛时有没有摔着。 面上高冷，爱端架子，心里却都装着人家呢。 她和小家伙处得来，这后娘也就不难当了。 此事若是能成，最好不过了。 第19章：要娶，我喜欢她 老婆子顿时心里有数了，把儿媳李氏拉到一旁嘀嘀咕咕了老半天，直说得她也不住点头，嘴角溢出笑意。 甄珠偶尔抽空看一眼，莫名觉得背脊发麻。 等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张婆子让三个孙女儿在灶台吃，她带着白衍主仆和李氏在堂屋坐下。 在古代，家里有客人在，女子一般不上桌，何况还有事要谈，是以，张婆子觉得这个安排一点毛病也没有。 可白衍却说了，“伙房烟火熏眼睛，这里还有位置，让她们一起上桌。” 说着就要起身起喊人。 张婆子腹诽，小伙子，难道就你知道心疼人，我老婆子就不心疼我大孙女？还不是为了方便谈你和珠儿那点儿事吗！ 她悠悠地道，“你可要想好了，若她们在，有些事就不好说了。” 意有所指啊。 白衍微怔，又坐了下来。 他心里头七上八下，索性主动开口，“老人家，我也不瞒您，我想求娶珠儿。” 没有丝毫铺垫，很直接。 张婆子愣了愣。 不过，她恰巧也打算提，小伙子直接说了更好，也省得自己先失了脸面。 她清了清嗓子，“在我这儿，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明着告诉你，我家珠儿原先脑子不太好。 眼下是什么样儿的，你也瞧见了。小伙子，我问你一句，你是真心想娶她的么？” 白衍毫不迟疑地点头，深邃的双眸熠熠，像落满了星星，“要娶，我喜欢她。” 小伙子这么直白的么？ 张婆子老脸都热了热，她一拍大腿，“行，我回头找丫头问问，若是她愿意，这件事便成了。” 伙房里。 甄珠浑然不知自己被卖了，她此时正守着咕噜咕噜冒烟的炉子，咽口水。 家里熬了鸡汤，煮的却是粥，总觉得怪怪的，于是她舀了鸡汤加入稠粥里熬成鸡粥。 小念念蹲在一旁，和她一起咽口水。 一大一小托着腮，馋嘴的样子，惊人的相似。 小家伙用手扇了扇香气，鼻翼抽了抽，“娘亲，粥粥可以次了吗？好香啊。” 确实好香。 甄珠深吸了口气，“再熬一小会儿收汁儿。” 一旁的二丫，手肘碰了碰三丫，小声说，“你说珠儿脑子到底好没好利索？” 三丫点头，“好了。” 不然怎会采药、卖药？ 二丫叹气，“若当真好了，为何傻乎乎的、任由别个小孩儿喊她娘亲？” 三丫默了默，“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是何意？”甄二丫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是说爱一个人，连带着也爱他屋顶上的乌鸦吗？” 甄三丫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你是说，咱小妹喜欢上了白衍，也喜欢上他的儿子了呗。”二丫笑着揶揄她，“懂得还挺多啊。那小秀才没少教你读书识字吧？啧，天天挂嘴边，不知羞。” 三丫面皮发红，羞窘不已，“你、你才是！整日‘长生’长、‘长生’短的……” “死丫头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二丫害羞了，扑过来对三丫身上一顿挠。 姐妹俩笑作一团，可笑着笑着，姐妹俩眼眸忽而黯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她们的婚事都很不顺。 吴长生是二丫的未婚夫，可他也被抓了壮丁，一走音讯全无。 三丫的心上人是村里的秀才林羽。 但是，甄家这一代没有男丁，家里要留她招赘。 而人家林羽是个秀才，若再进一步便是举人老爷，怎会入赘？娶她过门都不太可能啊！ 爱而不得，心里怎能不苦？ 姐妹俩正黯然伤神呢，两碗热腾腾的鸡粥，便递到她们跟前。 她俩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看向俯视着自己、人高马大的甄珠，眼神有几分恍惚。 傻了十几年的妹妹突然好了，懂医术、卖草药，还会熬粥，都过了这么多天，她们仍然有种不真实之感。 甄珠急声催促，“傻愣着干嘛，快接啊，我的手都快烫熟了。” “熟了好呀。”二丫慢吞吞的接过热粥，一脸揶揄，“三妹，咱们多久没吃过猪蹄了？” “那可太久了。”三丫眼里写满怀念。 二丫笑着接口，“那可不？我记得，我五岁那年，爷爷打死了一头野猪，那猪蹄子剁下来，炖得软烂，我吃了一块，那味儿我到死都忘不了。” 她指了指甄珠肥嘟嘟而又粉嫩嫩的一双手，一脸坏笑，“如今有现成的，你要不要尝尝？” 甄珠哪里没听出来她在埋汰自己？ 斜睨她，“我还有大力金刚拳呢，一拳能把你打出屎的那种，你要不要试试？” “哈哈……”二丫开怀大笑。 三丫也笑了，眼睛逐渐湿润。 妹妹不傻了，拥有一身力气，机智又勇敢。有她在，这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家里人了。 真好。 念念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小脑袋里有许多问号，“姨娘，你们在笑什么呀？” 姨娘！ 她们云英未嫁，就有了这么大一外甥！ 二丫满头满头黑线，“念念，你爹和我妹妹还没成亲，先别乱喊，不然别人会笑话你的。” 小家伙小手搔了搔脑袋，有些困惑，“可是姨娘，爹娘要是没成亲，又怎会有我呢？” 二丫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说你是你爹和别的女人生的，或者说你的亲娘不是眼前这位吧？ 那太伤人啊。 “吃饭。”甄珠把一碗粥放在小凳子上，小家伙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他的小手抓起一小勺粥，嘟起粉粉的小嘴“呼呼”的吹，却用力过猛，米粒全喷出去，沾了甄珠一脸。 “噗……”二丫三丫爆笑，嘴里含着的一口热粥，也差点喷出来。 “娘亲对不起。”小家伙有些慌，伸手想帮她擦掉，又差点把一碗粥打翻。 甄珠咬牙，“你给我坐好，等会儿我喂你。” 小孩什么的，神烦！ 她起身到外头洗了脸，回来坐在小矮凳上，认命的喂小家伙。 “好好次，娘，你也吃。”小家伙双眼弯弯，把勺子推到她嘴边。 甄珠实在太饿，也不客气，就着勺子尝了一口。 嗯，稠粥全把鸡汤给吸收了，鲜美得很。 又挖了一勺吃了，才喂小家伙一勺。 就这样，母子俩你一勺我一勺的，很快便分吃完一碗粥。 然后，甄珠又舀起一碗放着，等凉一些再开动。 第20章：演技炸裂 念念眼珠子转了转，问，“娘亲，猪蹄炖得烂烂的，是什么味儿？好不好次哒？” 吃饱了还惦记方才二丫提过的炖猪蹄，真是个小吃货。 甄珠随口道，“问你姨娘去，她吃过。” 小家伙便眨着卡姿兰般的大眼睛，巴巴地看向三丫，“姨娘，我想次猪蹄。” 三丫：“……” 二丫“噗”一声笑，“小家伙，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小家伙忙说，“不用，姨娘，我有。” 二丫一脸茫然，他有什么呀？ 正疑惑着，便瞧见小家伙抬起小屁屁，“噗”的一声，放出芬芳的味道。 二丫：“……”一阵干呕，捂着口鼻，冲出门外。 三丫一面掩鼻一面闷笑。 甄珠默默起身退开，也是忍俊不禁。 这些家人，跟她前世的那些，确实不太一样呢。 有爱。 还好玩！ “珠儿。”身材苗条的王桂枝从外边走了进来。 瞧见甄珠，面上露出甜笑，“珠儿，几天不见你了，你都在家做什么呀？” 甄珠没说话，二丫拉下了脸，“王桂枝，谁让你进我家大门的？” 王桂枝有点怕她，往后退了退，“二丫姐，我来找珠儿玩儿……” “住嘴，谁是你姐。”二丫眼神冰冷，“大冬天的，你哄她下河摘树莓，你的心这么毒，你还有脸来？” 王桂枝眼眸微闪，待她看见甄珠身后的念念，她忽然高声喊，“我没有……二丫姐姐，你冤枉我了。” “还死不承认？”甄二丫就是见不得她惺惺作态，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王桂枝脸上迅速起了巴掌印，她手捂着脸，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正要说话，便听见有人骂，“桂枝，你个死丫头，猪草还没打，杵那儿给人家当门神？” 她转过身。 甄家的大门敞开，一妇人背着一捆柴禾站在门外，正对着自己怒目圆瞪。 这人是她亲娘朱大凤。 她生得三五大粗，高颧骨，厚嘴唇，酒糟鼻，脸上全是麻疹留下的坑洼和疙瘩。 嗓门贼大，说话轰隆轰隆跟打雷似的。 人也很邋遢，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澡，衣服又脏又破，总是泛着油光。 王桂枝很讨厌她，总羡慕甄珠的娘温柔又干净。 此时见到她，眼里也闪过厌恶。 可对上二丫那不善的目光，她眼波转了转，眼泪忽然成串的滚落。 大声喊，“娘，儿丫打我。” “什么？” 朱大凤把柴禾扔下，抽出一根干柴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贱人，竟敢打我女儿，看我不抽死你。” 干柴高高扬起，对着二丫抽去。 然而，干柴只抽到一半，便被人接住。 她一看是甄珠，心里发悚，忙松了手。 人怕出名猪怕壮，甄珠将杨大成打成残废的事，早已传遍全村。 她虽然彪悍，却没有甄珠那份牛气，拉着王桂枝往后倒退，“珠儿，你冷静，放下干柴，可千万别打人啊。” 甄珠神色淡淡，“好。” 朱大凤正松了口气，可下一刻，那干柴便如疾风般抽到了她身上。 “啊！” 朱大凤痛得抽搐，冲甄珠怒吼，“你不是答应不打人了么！” 甄珠气定神闲的道，“傻子的话你也信？” 朱大凤被噎了噎，大声哭嚎，“没天理啊，傻子要打死人了啊，救命啊……” “说我打死人呀……”甄珠邪肆一笑，“那我便如你所愿吧。”干柴又高高扬起。 “啊！”朱大凤尖叫一声，撒腿就往回跑。 过来围观的几个乡邻，不禁发出嘲笑。 王桂枝方才挨着她，手臂也被干柴扫到一点，正火辣辣的疼。 此时她正捂着手臂，满脸惊骇地看着甄珠。 “珠儿，你、你真不傻了？”她还以为村里那些人传的，都是谣言来着！ 她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看到白衍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她眼眸转了转，然后佯装要晕倒，脚步踉踉跄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跌倒在他脚下。 她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可怜而委屈地说，“白公子……” 然而，白衍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走向甄珠。 “有没有事？” 王桂枝瞳孔骤缩。 他眼神骗不了任何人，他是真的喜欢甄珠！ 她方才听村里人说，白衍一家子往这边来了，她还不相信，急巴巴的过来打探消息。 可现实却给她这么大一个打击！ 她很难受，心里涌起强烈的妒意，起身走到白衍跟前，眼里流露出悲愤和委屈，“白公子，珠儿她打我。”她将手往前递了递。 纤细的手臂上，有丝丝血迹从衣服上透出，确实是伤着了。 白衍却是眼皮子都没掀起。 念念小手指着她，“爹爹，方才二姨说，就是她哄娘亲下河摘树莓，害娘被淹的。” 王桂枝身子一颤，惊慌地道，“不是，念念，我没有。” 又看向甄二丫，“二丫姐，是哪个在你耳边乱嚼舌根的？我没有哄珠儿下河。她见对面有只水鸭子，想抓回去炖了吃，不听我劝阻，自己往河里跑的。” 二丫冷冷看着她，“隔壁的秋香都告诉我了，你还想狡辩？” 王桂枝眼眶微红，“我真没有。三丫姐你休要诬蔑我。你若是不信，让秋香出来，与我对质。” 她微仰着小脑袋看白衍，“白公子，你信我么？”巴掌大的小脸上，流露出些许羞意，又带着委屈，端的是楚楚可怜。 可所有人都面露古怪，觉得莫名其妙。 甄珠才是受害者，不问她，反而问白衍？ 白衍面容冷漠，“不信。” 王桂枝如丧考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摇头，“白公子，我真没有。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甄珠一脸玩味的瞧着她。 小小年纪，演技如此炸裂，若是在前世，那奥斯卡小人给她是妥妥的。 白衍蹙眉，“珠儿脑子恢复清明，有了记忆，回头我找里正，为她主持公道。” 言下之意，是不信她了？ 王桂枝面色发白，娇躯颤抖。 这回她不是装，是真的害怕了。 她摇头，哭得梨花带雨，“白公子，我跟珠儿亲如姐妹，我怎么会害她呢？” 第21章：我没说要嫁给他 老陈上前一步，冷声道，“害了人还在这儿胡搅蛮缠，你这娃儿，心地真是坏。”他一甩衣袖，王桂枝便破布般飞了出去，半天都爬不起来。 围观的乡邻像是见了鬼，“哗”地躲得远远的。 挥一挥衣袖，就能伤人，这不是传说中的绝世武林高手吗？ 他们这些普通人，可惹不起！ 躲远了的朱大凤懵了懵，回过神来母性迸发，“你个挨千刀的老贼，竟敢伤我闺女，我跟你拼了。”冲老刘一头撞来。 老陈缓缓伸出手掌竖在跟前，朱大凤便如同撞上了一堵墙，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能再往前走半步。 这是什么神仙力量！ 乡邻们目露惊恐四下散开，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太可怕了！ 朱大凤也识趣，一把背起女儿，转身便跑。 顿时，满世界安静。 甄家人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婆子嘴张了张，踌躇了片刻，还是问了，“那个，白公子啊，你家祖上是做什么营生的？我瞧你这也不像耕地的呀。”她也很害怕，声音都有些发抖。 但是，为了孙女的终生幸福，她不得不问清楚啊。 白衍看了看甄珠，道，“皆是田舍翁。” 张婆子与李氏眼神交汇：这小子不够老实啊，咱们是不是看走眼了？ 老陈暗说不妙，笑着接口，“我家主子祖上确实是农耕乡民，只是主子年少便出外闯荡，挣了些家底，日子才好过些。” 张婆子追问，“那你呢？” 一个武艺高强的花甲老人，不说儿孙绕膝，最起码自给自足是没问题的。他却给人做家奴，那不是很奇怪吗？ 老陈笑了笑，“主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孑然一身，无处可去，唯有厚着脸皮跟着主子讨饭吃。” 张婆子迟疑着点了点头，但还是有许多疑惑。 “白小哥，你说你家人都已不在，那为何你不回老家继承香火，反而来此处落脚？” 甄珠抽了抽嘴角。 人家帮了你大忙，你还要当人家犯人般审问，小老太你想干什么！ 不等白衍开口，她便抢先说，“奶，这是人家的私事，咱别八卦了。回去吃饭吧，菜都凉了。” 张婆子是有苦说不出。 丫头，奶不是八卦，这不光是他的事，也是你的啊。 “白小哥，走，继续吃饭去。” 明面上不给问，暗地里还不行吗？ 这小子若再不老实回答，休想娶她孙女！ 白衍也知小老太在打什么主意。 他想回去了。 但是，看了看甄珠一眼，又舍不得。 虽然张婆子答应了婚事，可最终还是要这丫头点头才行。 如今她还没有喜欢上自己，以她的性格，是不会嫁的。 那么，他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 罢了，留下吧，多看她两眼也是好的。 思及此，他点了点头，抬步走向堂屋。 念念见状笑眯了眼，小胖手主动伸到甄珠手掌心，“娘，我还想吃粥。” “能不能不要叫我娘亲？”甄珠戳了戳他手背上的小肉漩。 小家伙一双黑漆漆的眸望着她，许久才幽幽地道，“娘亲是不是不喜欢念念？” 甄珠耐着性子，“这与喜不喜欢无关，是你称呼不对，要改过来。” “那娘你想我喊你什么呢？” 还叫她娘！ 甄珠扶额，“叫姐姐，或者姨娘。” 小家伙质疑，“可是，姐姐和姨娘，都不能嫁给我爹呀。” “噗……”旁边的甄二丫、三丫，一口粥喷了出来。 甄珠额头青筋突突跳，“我没说嫁他！” 小家伙顿时垮下双肩，满脸的沮丧，“是爹爹不好吗？还是念念不好？” “不是你们不够好，而是……”甄珠头疼死，不知要怎么跟他解释。 小家伙小小声说，“好吧，既然娘不喜欢……念儿便不喊娘了。” 这副委屈巴拉的小模样，十足十他爹的翻版！ 甄珠见他这般，顿时没了脾气。 小家伙退到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样子，只觉得那小身影，分外的孤单。 甄珠想起前世躲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自己，眼眶也发热。 装好一碗粥，放在桌子上，过去牵他的手，“不是要吃粥么？快过来。” 小家伙站着不动，她仔细一看，他满脸的泪痕！ 她愣了愣，便有些不高兴。 都没怎么他就哭上了，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她沉下脸，嗓音微冷，“把眼泪给我擦了，我不是你娘，可不会惯着你。” 小家伙一把打掉她的手，跑到一旁哇哇的哭。 甄二丫心疼了，数落她，“小四，你真是的，跟个孩子较真什么。” 过去哄小家伙，“念念，乖，不哭了，啊？” 小家伙扑进她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二姨，村里的小孩儿说我娘不要我，都喊我小野种，不跟我玩儿。” 甄珠只觉得心里头被重物敲了一记，钝痛不已。 她曾经也被人这样欺负排挤，她那时也在喊妈妈，也很渴望，有人来疼疼她…… 恍惚间，跟前的小家伙和以前的自己的影子，像是重叠在了一起。 她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把小家伙拉过来，紧紧搂在怀里。 哑声道，“不哭了，我做你干娘，以后我罩你。谁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娘……”小家伙声音黏黏糯糯，搂着她的脖子，濡湿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爹说了，娘嘴硬心软，偶尔撒撒娇、哭哭鼻子，她就答应了。 眼下不就成了么？ 虽说是干娘，可好歹也是娘呀。 想到这里，小家伙又在甄珠怀里蹭了蹭。 娘亲的怀抱好温暖，呜呜…… 吃了晚饭，天都黑透了，小家伙还是舍不得回去。 甄珠想着白衍帮了自家不少忙，便决定做点糖葫芦给他尝一尝。 可是一看，哭笑不得。 前天晚上，家里人是把山楂去了蒂和籽儿，可都弄烂了。 加上昨日李氏端出去晒，都晒干了。 但是，她答应了小家伙，不能食言。 想来想去，决定做山楂糕。 她把山楂取出，加点盐，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然后放锅里蒸熟。 在这过程中，小家伙哒哒的跑回家洗了澡。 然后让他爹打着风灯，把他送过来。 “娘，我肥（回）来啦。”笑成月牙儿般的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甄珠：“……” 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啊！ 第22章：原来当她是替身 让这对父子请进屋，她去看山楂。 “珠儿，你陪他们吧，我困了。”张婆子边说边给甄二丫姐妹使眼色。 那两姐妹心神领会，也纷纷打着哈欠回房。 她们一天下来要干太多农活，也确实累了。 甄珠没有多想，进了伙房。 哪成想，白衍也跟了进来。 伙房里黑暗逼冗，他生得高大，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甄珠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你去外边陪念儿。” 外边的小家伙忙应声，“娘，我门口呢，这儿有风灯，我不怕黑。”来之前爹说了，爹和娘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要躲着点儿，这样娘亲就会嫁给爹爹了。所以他才一直待在外头不进屋的，看他多乖呀。 甄珠：“……” 白衍道，“你要做些什么？我帮你。” 甄珠想了想，便把煮好的山楂装在一铁碗里，递给他一根捣药棒子。 “捣烂成泥。” 他伸手去接，却触碰到她的手指。 像有电流窜过，她觉得指尖都麻了麻，忙松了手，好在他及时接住。 真是见鬼了，白天还牵了人家的手，那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子却触了电似的。 一定是这氛围太诡异了，连带着她都有些不正常了。 稳住，不要胡思乱想就对了。 甄珠作个深呼吸，然后倒水进锅里刷锅，将有些发红的脸。 不过，她才拿起丝瓜瓤，他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放着，我来。” 甄珠一愣，“你山楂捣好了？” 白衍“嗯”了声，接过丝瓜瓤。 甄珠端起铁碗一看，好家伙，全都成山楂泥浆了。 没听见他捣，估计用了内力。 见他在认认真真的刷锅，她便蹲下烧火。 只是，到底还是没怎么用过这原始的生火法子，她用火折子点了几回才点着。 然后用力一吹，那火灰喷得满脸都是。 白衍将她拉起，“我来。” 她抬头，就着门口风灯的光，白衍瞧见她一张大花脸，不禁弯起了嘴角。 他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刮了刮，他指尖也黑了，“小花猫。” 甄珠忙去打水洗脸，转过身时，白衍瞧见她耳朵有点红。 有他帮忙，甄珠做起来便快了许多。 先将糖放进去熬煮。 这个年代，人们还不懂得提炼白糖和冰糖，市面上没有卖，只有红糖和糖霜。 红糖熬出来的色泽发黄，不太好看。 但是糖霜价格昂贵，她只有选红糖。 她忽然想起个最为关键的材料没有，便问白衍，“你知道琼脂吗？” 才刚问出口，脑子里便浮现起些模糊的片段： 一个头戴蓝色花头巾年轻俏丽的小娘子，双手叉着小蛮腰，“白衍你个大傻瓜，我让你买琼脂，你买胭脂回来作甚？” “媳妇儿，店家不知琼脂是什么……”在院子里劈柴的汉子转过身，手拿着汗巾擦额头的汗。 看不清脸，声音却很熟悉。 是白衍！ 小娘子娇叱，“不知便不买呀，哪个要你胭脂了？” 男子满脸的温柔，“买了就擦一点吧。你擦了小脸红扑扑的，像山楂果，好看。” 小娘子抿唇笑了，很甜。 画面忽然泛黄朦胧，中断了。 眼前是白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么真实。 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硬朗的面部线条，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 只是，他眼里掩饰不住的汹涌情意和激动，令她心悸。 他抓住她的手，“言希，你想起以前的事儿了，对不对？” 她莫名其妙，“什么言希？我是甄珠。” 白衍眼眸黯然失色。 飞快地放开了她的手，哑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甄珠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过来。 定是他一直把她当作那叫言希的女子了。 她就说呢，他怎么会对痴傻的原主那么好，敢情是把她当作某人替身了啊。 她还以为，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给征服的。 嗐，自作多情了不是？ 甄珠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内心却觉得索然无味。 气氛一下子冷掉了。 白衍感受到了她的冷淡疏离，隐隐有些不安。 道，“琼脂我找到了，我这便回去取来。” “不必了。”她淡然拒绝。 没再看他半眼，取出红糖捣碎。 白衍也重新蹲下，默默烧火。 甄珠把山楂酱下锅，加入红糖一起熬煮，边熬边搅拌，等起了泡泡，便关了火。 家里没有什么能成型的模具，她盛在几个菜碟子里。 外边的小家伙早被那甜酸的气味馋得口水流了一地，忍不住问，“好了吗？” 甄珠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忘了这山楂糕要冷却才能凝固，这会子吧，就是很黏稠的汤，都不知该怎么跟孩子解释。 白衍看了看菜碟，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儿子说，“晚上吃甜食，牙齿会得蛀虫，随我回去，明日再来。” 小家伙一听，顿时委屈瘪了嘴。 他乖乖在外头吹冷风不进屋，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馋这一口糕点？等了一个晚上，做好了都不给吃，这是亲爹吗？ 他可怜巴巴的望着甄珠，“娘，我就尝一口，试试味儿，行吗？” 白衍顿时沉下脸，“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小家伙被他吓得一跳，直往甄珠身后缩，委屈得眼泪叭叭的往下掉。 他当然没忘记，爹说娘还太年轻，耐心不足，他要乖，不要烦她，她才会喜欢他。 可是，他真的很想尝一口，娘亲手做的糕点什么味儿啊。 就一口。 甄珠瞧见小家伙哭成这样，心都揪成了一团。 瞪了白衍一眼，“好了，不哭，我这就给你尝。” 她从柜子里拿出木调羹，挑了一点，喂给他。 他跟个小猫咪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亮起，直接把调羹含在了嘴里。 酸甜的滋味，在味蕾里化开，小家伙很是享受的眯了眯眼，“好好吃呀。” 甄珠不禁露出微笑，“喜欢吗？” 小家伙很赏脸的大力点了下头。 甄珠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我方才不是不想给你吃，而是放到明天凝固了，才更好吃哦。” 小家伙很是乖巧，“那我等到明天吃叭。可素……”转过头，气呼呼的瞪着白衍，“我只是想尝尝什么味儿，爹爹都不让。” 甄珠笑道，“你爹大概以为我做坏了。” “是这样吗？”小家伙看向自家亲爹。 白衍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没作回应。 第23章：永无休止的恶梦 小家伙眼珠子转了转，忽而粲然一笑，“爹爹，我原谅你啦。” 嘿，好乖好懂事的小家伙！ 以后有这么一个小可爱在身边闹腾，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甄珠笑着掐了掐他的小脸，“好了，糕点也吃过了，该回去睡觉了。” 小家伙看向白衍，欲言又止。 白衍摸了摸他的头，眼里带着怜惜，“回吧，明日再来。” “……好吧。”小家伙低下头。 其实他想问问娘，能不能跟她一起睡来着。 白衍又问甄珠，“可是要将此糕点放井里镇一镇？” 甄珠想拒绝他帮忙，但想到黑灯熄火的，万一自己掉进水井里，就更加麻烦，便冷着脸点了点头。 …… “珠儿宝宝女呀，起床喽。” 甄珠一大早，便听见张婆子抑扬顿挫的叫声。 她捶了捶晕眩的脑袋，又闭着眼躺了一阵，才起了身。 她昨晚上头才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梦里却是在战场，四面八方都是厮杀打斗惨叫声。 她害怕、焦虑，她还怀着身孕，身边有一帮人在催促她离开。 可她最爱的人上了战场，她担心得很，她不想走。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群武艺高强的黑衣人，从半空中飞跃而来。 她身边的人迎上去，与他们缠斗在一起，还不忘“夫人，你快躲起来。” 提起剑自保，却肚子疼。 那些黑衣人察觉到她的异样，不要命的往她这边攻击。 她身边的人拼命阻挡，最终一个个倒下了…… 总之做了一场仿佛永无休止的恶梦，睡眠质量很差，起了身，脑子也浑浑噩噩的，醒来都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出了门，张婆子的脸笑成了菊花样儿，“宝宝女，奶也不想吵你的，可你两个姐姐闹着要上山挖草药，你看……” 甄二丫好无语。 分明是小老太自己挣钱心切，着急上山，却赖到她们头上。 甄珠懂小老太的心思，她自己也想多挣钱，是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伸出一只手，“给我一刻钟。”便一头扎进了茅厕里。 说起来，在古代上厕所真是遭罪，如何脏臭恶心就不说了，连草纸都没有，只能用竹片刮…… 泪流满面的解决完人生大事，出来洗漱，张婆子已经煮好了稀饭。 她打趣道，“哟，今天有早饭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张婆子道，“昨晚剩下的粥，煮多了，早饭吃不完，午饭还吃一餐。” 甄珠：“……” 瞬间胃口全无。 她忍不住说，“奶，隔夜的饭能吃，粥却吃不得，都馊了，吃了要生病的。” 张婆子不以为然，“奶和你爷都吃几十年了，怎不见有事？这年头，有口吃的都算是救命良药，总比去垃圾堆里翻垃圾吃的强吧。” 就知道说服不了这个老顽固。 她默了默，索性耍赖，双手一摊，“我吃不下，肚子又饿，没力气爬山，你说怎么办吧？” 张婆子瞪着她，“就你金贵。”到底心疼孙女，她缓和了语气，“我去给你重新熬点粥？” 甄珠有些幽怨的睨她，“天天吃粥，我嘴巴太淡了。” 好在昨天有悄悄买了面粉，她想了想，便说，“我自己做点对付几口，您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张婆子一听就知道孙女又想鼓捣吃的了。 但她丫头是全家的宝贝，家里的什么东西她吃不得？ 便戳了戳她额头，“小馋猫，想吃什么，尽管说，奶给你做，不用找借口打发你奶。” 甄珠干笑了两声，“奶，真不用，我自己做就行，您去帮我摘两棵葱回来。” “你让二丫去摘，我先把衣服洗了，回头同你一起上山。”张婆子把碗柜的钥匙给了她，转身去端洗衣木桶。 甄珠想说衣服留给自己洗，也不用她跟着上山，可一想到很难说服她，便又闭嘴了。 她进伙房，发现山楂糕就摆在桌子上，一愣，问三丫，“早上在水井打水了吗？” 甄三丫猜到她想问什么，慢吞吞的回，“白公子天不亮便过来了，把吊在里边的山楂糕取出，再帮着打了几桶水放着沉淀呢。” 甄珠似笑非笑，“第一次见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难得啊。” 甄三丫嘀咕，“我这不是想让你知道，白公子挺好的么？” 甄珠抿了抿唇。 那人确实细心、贴心、暖心，只是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她是替身之上。 可惜呀。 甄珠莫名的惆怅。 不想了，搞吃的！ 她把面粉舀出，加水和面，三丫看着她弄，感觉很新鲜。 “小四，你怎么会做这些？” 甄珠面不红气不喘，“净凡大师教的。” 甄三丫：“……” 她默了默，“你就没想过么？为何净凡大师救你性命，还教你这么多事？” 就知道她又要将话题往白衍身上引！ 甄珠重重地摔了下面团，敷衍道，“大师人好呗。”她转了话题，“对了，你们都有吃过山楂糕了吗？” 甄三丫撇撇嘴，“奶不让。” “为什么呀？” “说你是做给白公子和你儿子吃的。” “谁说的？”甄珠道，“你尽管吃，留三分之一给念念就行。” 三丫摆手，“我不吃，留给娘。” 李氏方才可是盯着山楂糕看了好久的。 “娘怀着身孕，是会馋这些酸甜的食物。不过孕妇不能吃山楂，她最多只能吃一小块。”甄珠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你尝尝吧。” 三丫迟疑了下，便捻起一小块，正要吃呢，见二丫拔了葱回来，便先塞进了她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二丫口中化开，她眯了眯眼，叹息，“真好吃呀。” 甄珠笑了笑，“好吃吧？三姐你也快尝尝。” 记忆中，几姐妹就没吃过糖。 半年前，原主病得厉害，不思茶饭，张婆子不知去哪儿讨了一小块红糖，哄着她喝粥，后来她吃下全吐了，两个姐姐心疼又惋惜。 甄三丫先端出碗，装了两块送去给李氏，自己回来再尝。 甄珠麻利的做了葱花煎饼，盛上碟子香味四溢，本就没吃早餐的二丫三丫，馋得不住咽口水。 甄珠大方的招呼她俩，“吃，吃完了我再接着做。” 二丫先拿碗，准备装给李氏。 甄珠阻止，“让娘出来吃。她现在身子无碍了，可以出来走走，活动下身子骨。” 二丫便去喊人。 第24章：甄老爷子受重伤 没一会儿，李氏便腆着肚子出来，瞧见甄珠在做煎饼，双眸深深地将她望着，眼里慢慢流出了眼泪，“娘的宝宝女，怎么这么能干呢？” 优秀到，都舍不得把她嫁了。 难过哭，欢喜也落泪，甄珠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哭包娘亲，让她坐下来，重新给她做加了鸡蛋的煎饼。 她做菜的味道一般般，可做煎饼却是相当有自信。 色泽金黄，韧韧的，有嚼劲，在前世，室友们都很爱吃，更何况这些平时只喝粥的乡下女子？ 简直停不下嘴，顾不上说话！ 若不是惦记着留给张婆子，几个人怕全都一扫而光了。 甄珠自己也吃三四张，但是，为了减肥，她不能贪吃，只能忍住。 二丫擦了擦嘴角，意犹未尽的回味，“太好吃了，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食物。” 三丫狂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给念念留点儿。” 二丫加了一句，“还有白公子。” 李氏补充，“咱们不能歧视老陈，也给他一份。” 甄珠翻了个大白眼，“你们都拿白衍好处了吗？怎的什么都要留给他们家？” 李氏觉得奇怪，“你不是对他很好的么？床都让他睡了，送点吃食不正常吗？” 甄珠：“……” 算了，跟她们说不清，再说白衍也帮过自己，多做两块煎饼也没什么。 于是，她又煎了一批饼子，让李氏吃多点，二丫三丫也多吃了一块。 她给张婆子留了一份，剩下的装到碟子里，叮嘱李氏，晚点儿让张婆子送过去。 然后，往外看了一眼，道，“奶年纪大了，不适合去山上。趁着她还没有回来，咱们赶紧拿工具走人。” 甄二丫姐妹点点头。 外边忽然传来软糯的童音，“娘亲，我来啦。” 念念走进院子停下，抽了抽小鼻子，闻到香味，便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跑进伙房。 可跑得太快，泥土的地面有水渍，他差点跌了一跤。 “小心。”甄珠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她喊出声的同时，手就已经稳稳托住了孩子。 “娘亲！” 小家伙给她大大的笑脸，搂着她的脖子，她想要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李氏和两个女儿很识趣，在白衍走进来之前便退了出去。 甄珠抬眸，便看见白衍站在门口，身材颀长，逆着光的脸庞，有种朦胧魅惑的美。 真是妖孽啊！ 浑身散发出野性而霸道的气息，却偏偏长了一副禁欲的脸，越看越上头。 他说，“念念要来吃山楂糕。” 昨晚没吃上，今天再来，这个很合理吧？ 呵，没毛病。 甄珠都懒得揭穿他。 小家伙盯着桌子上的山楂糕咽口水，但是长辈不放话，他就能忍着不拿。 “念念，先吃点煎饼垫底，再吃山楂糕，不然肠胃受不住。”甄珠把菜篮子递给他，“带回去吃。” 白衍双眸紧锁她，里边跳跃着火苗，“你亲手做的？” “我自己做来吃的，多做了些，分你们一点尝尝。”她解释是不想他自作多情，可怎么听着都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白衍眼角上挑，眼里流露出点点笑意，暖融融的。 甄珠叹气，看来他还是误会了。 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婆子，不好了。” 来人急匆匆进了院子。 是个长相粗犷的大汉，他须发凌乱，面色惊惶。 最恐怖的是，他的衣裳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破破烂烂的，一条胳膊被破布绑着吊在胳膊上，满身的伤痕和鲜血。 他叫张子周，也是猎户，前几日和甄老爷子一起结伴上的山。 眼下他受了伤…… 甄珠心里咯噔一下，忙迎上前，“张叔，我奶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儿吗？” “哎呀珠儿，你、你爷他啊……”张子周焦急得一拍大腿，发白皲裂的嘴唇哆嗦着，还没把话说完整，发红疲惫的眼睛，便流下泪来。 正如自己猜测的那般，老爷子不好了！ 脑子里系统也在疯狂提醒她救治这个伤者。 甄珠面色发白，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衍端了把木椅子过来，让张子周坐下，“莫急，匀口气再说。” 他又进伙房端了一碗水。 张子周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水，发出舒服的喟叹，情绪也逐渐冷静。 “珠儿啊，你爷爷他受了重伤。”他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三尺村的村民虽然都是从各地逃荒而来的杂姓人家，平时也多有口角，但是，在关键时候，他们还是挺团结的。 就好比去打猎。 定是成群结队的，绝不会有人单独去。 而这个小团体里，会有经验的、德高望重的老猎户充当头领。 甄老爷子其实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可他脾气有些怪癖，加上没有孙儿，村里人轻看了几分，便有冯大爷当头儿，他当个副手。 其他人也都分工合作，猎物回头再有头领分配。 由于要深入到深山打猎，是以，一走要好几日。 甚至有时候，在深山附近的乡镇城池把猎物卖掉后，还会继续钻入深山打猎，半个月都不回一次。 这一回，他们也是走了七八天。 可就在他们扛着猎物往回赶时，遭遇了狼群！ 在与群狼做搏斗的过程中，甄老爷子不慎摔下山崖，受了重伤。 其他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下了山崖，把他抬起，几个伤势轻一点的抬着他往回走。 但是离这儿太远了，他们渐渐的力不从心，便让张子周回来，组织人去迎一迎…… 甄珠听完，就着急上火想去救人。 白衍一把拉住她，“你在家等我，我和陈伯去。” “可我……”甄珠想说她会医术，白衍挠了挠她的手掌心，“我会用内力护住他心脉，带他回来，信我，嗯？” 甄珠被他这宠溺撩人的一声“嗯”，搞得心肝儿都颤了颤。 不过他的话是对的。 在那山荒野地，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真的不好抢救。 白衍有内力，赶路快，又能护住老爷子的性命，比她去要好很多。 另外，再交给他一些紧急处理伤口和消炎的医药物资。 第25章：准备给老爷子做手术 “你跟我来。”她不由分说的就把白衍往房间里拖，张子周眼睛都直了。 “这是治伤的，你让每个伤者服下两粒，隔两个时辰再服一次。这是双氧水，用这个清洗完伤口后，把这云南白药撒上。这是无菌纱布，用于包扎，如果有骨折的，记得先用木板子接上固定……” 她细细叮嘱了一番。 只是没看到伤患，也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别的疾病，别的药物不敢开，只能消炎为主，外加一些葡萄糖口服液之类的先补充水分和能量。 白衍听得仔细，末了握紧她的手，“莫要担心，等我回来。” 不等甄珠甩开他的手，他便俯身，在她额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亲，而后大步离去，其实他略显慌乱的脚步，也泄露了他的紧张，耳朵尖都泛红了。 终于亲到她了。 她会不会生气，觉得自己孟浪了呢？ 可她那么可爱，他，实在忍不住…… 甄珠确实很恼火，冲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麻蛋！ 又被占便宜了！ 狗男人！ 张婆子洗了衣服回来，甄珠正在院子里劈柴，念念在一旁玩泥巴。 而方才为了给甄珠和白衍独处的空间，李氏带着女儿，在自家房间裁剪昨日买回来的布匹，做衣裳和被褥。 由于关严了房门，她们只隐约听见外边有说话声，没听清说话的内容，因此，甄老爷子的事，只有甄珠知道。 张婆子一回来就嚷嚷着要上山，甄珠让她坐下，把煎饼给吃了，才简短的说了老爷子的事。 “什么！” 张婆子惊得头晕目眩，面色煞白，觉得天都塌了。 愣在原地好一阵，她急吼吼地说要去救他，“他伤得这样重，动都动不了，再遇一次野兽，那就十死无生！还连累那些好心人！” “奶，你听我说，我让白衍去找他了。”甄珠拦住她，却不擅长安抚人，只说，“有他在，爷爷死不了，咱们在家等便是。” 张婆子哭声顿了顿。 有人去接了吗？ 那她就等着吧。 只是，这丫头，怎的说话像是在咒人啊？ 没过一会儿，家里的另外三个女人，也知道了。 李氏回房哭去了，二丫三丫在发呆，张婆子团团转的找事儿做，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甄老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出了事，家里一片愁云惨雾，没人再提上山。 念念也很懂事，不哭不闹，自己和一群蚂蚁都能玩上一天。 甄珠忙着为即将到来的手术或急救做好准备工作。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总算回来了。 约摸十几个老弱汉子，相互扶持着一瘸一拐的进了村子，蓬头垢脸衣裳破旧，比乞丐还惨。 身上的血腥味，老远都能闻到。 “哎哟，造孽啊！我大娃咋伤成这样了！”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啊？” 村里到处都是惊呼声和哭声。 村里的青年被抓了壮丁，剩下的男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如今连他们都受了伤，那日子真是雪上加霜。 甄老爷子伤得最重，好在白衍去得及时，不然人都没了。 “抬我房间去。”甄珠是语气不容置啄。 白衍便将老爷子抱了进去。 张婆子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的跟在身后，“珠儿，你爷他伤得这么重，得找大夫才好吧。” “大夫可以找，但不是这个时候。”甄珠面容严肃，“爷爷必须急救，不然耽搁多半刻，就难救了，明白吗？” 系统检测到老爷子内脏破裂出血，身上多处骨折。 虽然心脉被内力修复，可他此时已是寒战、高热、血压下降的休克状态，明显是急性的细菌感染，得立即进行手术清理腹腔，加强抗感染治疗，才能度过危险期。 听她说得严重，张婆子顿时气急攻心，眼白一翻，就要晕厥过去。 白衍的手掌，及时的贴上她后背，内力源源不断的度入她的心脉。 她缓过来一口气，猛地一把抓住甄珠，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珠儿，你一定要救回你爷爷，要不然……奶，也不活了。” 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甄珠拍了拍她的肩膀，缓和了语气，“奶，你先出去，我会尽力的。” 张婆子分得清轻重，不敢耽搁下去，一面哭着往外走，一面回头看。 甄珠去关门，见白衍杵着不动，皱了皱眉。 他便说了，“我给你打下手。” 甄珠想了想，便没赶他。 有个对她所作所为见惯不怪的人当助手，确实能省不少心。 但说实话，跟前的环境，是不适合做手术的。 她有跟系统沟通过，没有法子改善。 那只能给老爷子打了麻醉生剖，不去考虑会不会造成二次感染什么的，就纯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系统提供的所有仪器，电源都在系统内，能正常运转。问系统要了手术台、储物柜、置物架等放置于房间内，把什么体外循环系统、麻醉机、无影灯、显微镜等搬了出来，插头连接系统。 白衍见她变戏法似的，把这些庞然大物一件件的凭空变了出来，他瞳孔骤缩，眼里写满了震撼。 这些仪器颠覆了他的认知，冰冷、神秘，令人畏惧。 这丫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愣着了，帮我把老爷子的衣物剪去。”甄珠那里顾得上他有什么想法，递给他一把剪刀，她再把人工心肺机、以及吸引器、各种止血钳、拉钩手术显微镜等放好，以备不需之时。 等老爷子这边弄好，她便给他上了心电检测仪，打上点滴。 跟白衍介绍了几样常用的工具，因为待会儿做手术的时候，要他帮忙递。 给老爷子挂上点滴，而后准备麻醉针水。 这一环节尤为关键，要找准穴位，掌握好计量。 甄珠不是麻醉师，她生怕把控不准，便有点紧张，浑身都在冒汗。 一方靛蓝色的帕子递到额前，轻柔的拭去她额上细密的汗珠。 清冽的男子气息钻入鼻孔，这是他的帕子吧？ 她抬眸，对上他沉稳的眼神。 “不要怕。”他的声音沉磁有力，“我用内力护住老爷子的心脉，保他性命无虞，我就在你身后，你尽管放手去做。” 言下之意是，出了什么问题，都我有给兜着。 第26章：给了他一巴掌 甄珠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内心莫名的多了几分安全感。 作了个深呼吸，收起杂念，重新干活。 这回麻醉针顺利的打了下去，估摸着生效的时间，她握起了锋利的手术刀。 这一次，前世站在手术台上的感觉，回来了。 她深吸口气，对着部位，快准狠的划下…… 生怕影响到她救人，外边的家人没敢发出半点声音。 房间内也很安静，落针可闻。 皮肉切割发出的“嘶嘶”之声，以及她清透沉着的嗓音。 “刀。” “镊子。” “直角钳。” 白衍反应也是极快，有时候都不需要她出声，他就能把她所需要的工具，递到她手里。 【叮！警报！病人血压降低！】 系统发出警示，心电监测仪也在滴滴作响。 “准备血浆。” 【叮！病人血型检测中。病人血型是o，血浆准备中。】一袋血出现在她手里。 【叮！警报！警报！病人心跳骤停，无自主呼吸、心搏停止、心音消失、意识消失、大动脉搏动消失！】 甄珠扔了血浆正要做抢救，忽然想到身边有个能量工具人。 “快。”她只对白衍说了一个字，便让开了位置。 白衍立即上前，宽大的手掌贴在老爷子的心口，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进去。 一身靛蓝色衣裳将他身形修饰得高大挺拔，但是衣裳多处被勾破，还沾了血。冷峻的脸庞有些发白，手掌都在微微发颤。 这是内力损耗导致的吗？ 他体内还有各种暗疾。 为了救老爷子，他全然不顾这些。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内心莫名的有些酸涩和感动。 …… 一场手术耗时三个时辰，从中午做到晚上。 结束时，甄珠累得一下子瘫倒在地，浑身直冒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指了指老爷子，让白衍抱他躺回自己床上，在脑海里让系统把所有仪器和医疗垃圾回收，然后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要晕过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高强度的手术，可没有一次比这一回狼狈的。 主要是这具身体体质太差，全程都得靠意志力在支撑。 白衍心疼的把她抱到椅子上坐着，手贴着她背心，就要给她渡内力。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瞪着他，“你不要命了？” 系统提示，他旧疾复发，断骨裂开，心肺脑都供血不足，得立即医治，他还要给她输送内力！ 她站起身，不由分说的把他拽到椅子上，“给我坐着。”白衍想要起来，她又按坐下去，他起身，她又按，很是强势。 白衍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人有三急。” “三什么急，你自己身体什么状况自己心里没数……” 等等，三急，也就是说他要去嘘嘘？ 对了，他不吃不喝的陪着她三四个小时，焉能不急？ 只怕都憋了很长一段时间。 甄珠不自在的轻咳了下，“那你快去快回。” 他问，“那么你呢？” “哎呀，你管我。”甄珠佯装不耐烦，“快去。我奶她们若是问起老爷子的情况，就说还在救治，别的不说，也不让她们进来。” 白衍拿起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在她额头亲了亲，才转身大步离去。 淦！ 又被这家伙占了便宜！ 等回头再收拾他。 甄珠没有力气骂人，坐在那儿昏昏欲睡。 等白衍回来，给他两处断裂的骨头打上石膏，再打上点滴，配好药。 对他说，“你有两处骨头坏死，等我缓两天，我再给你做手术钻孔减压植骨。” 白衍微微蹙眉，“不换。” 寻常人都很排斥自己身体的骨头被一件冰冷的外物代替，更何况他是一个古人。 甄珠能理解他的心情，只耐着性子劝说，“骨头没有活性，留着徒增痛苦，也会把身体拖垮。” 白衍抿了抿唇，没说话。 下巴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固执。 甄珠拿他没办法，便赌气道，“你不听我的，以后我都不给你治了。” 她气鼓鼓的，憔悴而疲倦的包子脸，却多了几分生气。 他低眸，深深的凝视着她，忽然说，“你亲我一下，我给你治。” 甄珠的脸凑到他跟前，大眼睛眨了眨，轻轻地说，“你在想屁吃！” 她直起身，正要走，白衍眼眸里风起云涌，手臂蓦地用力，将她拽入了怀里。 然后，低头，嘴唇狠狠地压在她唇上，极具侵略性的深深吻了下去。 他也想循序渐进，慢慢让她记起或者重新喜欢上自己。 可是，他等了三年半，一千多个日夜，每一日都是煎熬。 现在的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身边，他忍不了。 甄珠完全是懵然状态，待她回过神，男人已经在她口中攻城略池。 她狠狠地咬下他的唇，在他吃痛分神时，一巴掌呼了过去。 “你流氓！” 她怒不可赦的起身离去。 白衍波光潋滟的双眸，缱绻深情还未散去。 他抚着唇上的伤口，回味着方才的甜美，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痛苦之色。 感觉室内的气温都低了好几度。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冷得彻骨。 每次见到她，他就想做些什么，让她多关注下自己，是可怜也好，是厌恶也罢，只要眼神不是那么陌生疏离就好。 可是……终归还是他心急了。 他坐了良久，忽而落寞的笑了笑。 看来这一回，他是彻底把小丫头惹恼了，还是不好哄的那种。 不知儿子，能不能指望得上？ 甄珠风一般的跑出去，差点把守在门外的张婆子给撞倒。还是二丫及时拽了张婆子一把才避开。 “丫头，你这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是不是你爷爷他……”一提到这个，张婆子顿时紧张了。 甄珠做个深呼吸，平复下心情。 “我给爷爷处理好伤口，喂了药，他现在睡了。只是……”她顿了顿，虽然很不愿意说，但是，她不能隐瞒病患的家属，说，“奶，咱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爷爷挺过今晚，那就脱离了生命危险，若是熬不过……” 余下的，她没往下说。 第27章：黏人的小包子 老爷子伤势过重，又耽搁了几天，导致各个器官重度细菌感染。虽然做了手术引流，但是环境太简陋，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出血的内脏能不能止住血，都是未知数。 而她也尽力了。 “啊，这……” 张婆子如丧考妣，身体摇摇欲坠。 甄二丫拉着她劝说，“奶，爷爷身子骨硬朗，能撑过去的，你先别担心，咱们去看看爷爷，让小四也去伙房吃点东西。” 张婆子泪流满面，正要掀帘进去，甄珠拦住她，“老爷子睡了，有白衍在里边陪着，没什么事儿的。”那两人都在打点滴，不能让她们看见。 甄二丫惊讶道，“白公子都陪了一天了，你还不让人家回去吃饭歇息？” 一提起这人，甄珠就没好脸色。 “他喝西北风长大的，不用管他！”顿了顿，又缓和了语气，“他为了救爷爷，内力损耗严重，此时吃了药，和爷爷一起睡着了，咱不要进去打扰，他睡醒便会自行离去。” 张婆子满心都是迷茫和凄惶，不停的落泪，只胡乱点头，没去琢磨她的话。 甄珠转身去了伙房，发现这里居然燃着火堆、点着油灯，心说那小老太总算大方一回。 可仔细一看，角落里蜷缩一个小身影。 小小的一团，坐在柴堆上，闭着眼睛，小脑袋点一下，小身子一跳，也没惊醒，继续点一下跳一跳，让人瞧着就觉得好笑又心酸。 她碰了碰小家伙，发现他的身子好凉，心疼得不行，“宝贝，醒醒。” 小家伙长而卷翘的眼睫毛颤了颤，嘟囔一声，“娘亲。” 软乎乎的小手伸出，准备的搂住她的脖子，脑袋搁她颈窝处趴着，继续睡。 从头到尾都没睁眼，是那样的信任与依赖。 甄珠的心像被什么蛰了下，酸涩的疼。 她抱着孩子，坐在火堆旁的小木凳上，让他先烤烤火暖暖身子。 张婆子和二丫三丫相继进来，瞧见她抱着念念，便说，“这孩子其实认生，和我们都不亲近，不肯和管家回去，也不让抱去睡觉，就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儿等你俩……” 张婆子说着，忽然又用惊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甄珠，“奇怪了，这孩子怎的同你亲成这样啊，若不是你才十六岁，又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还真怀疑是你亲生的。” 亲生的…… 甄珠心里也泛起异样，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背脊。 甄二丫把小木桌支棱起，三丫从锅里端出一直热着的饭菜，张婆子便伸手去接孩子，“小四，快趁热吃，孩子给我。” 甄珠应了声，只是她才动了动，孩子的小胳膊便搂得更紧，嘴里嘟囔着“娘亲”，小脑袋拱了拱，继续睡。 甄珠被他喊得心软，动作便停顿了下。 张婆子强行拉开孩子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抱过来。 孩子跟个小虫子似的蠕动了下，羽扇似的眼睫毛颤了颤，忽地睁开了双眼。 茫然惺忪的眼睛对上甄珠，立刻便有了焦距。 “娘亲？”他扭头看了看张婆子那张苍老的脸，小嘴一扁，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坠下，“娘亲，你不要窝了么？娘亲你素不素不喜欢窝？娘亲……” 一面哭小身子一面扑向甄珠，“娘亲，你不要森气好不好，窝会乖乖的，不吵你，娘亲不要离开窝，呜呜……” 他才三岁，说话就已经很条理清晰，是相当聪明的宝贝。 可一着急，话就说得有点不准，奶音很浓，傻乎乎、萌哒哒的。 甄珠被他哭得心都碎了，把他接过来，在他的小屁屁不轻不重的打了下，“我还没死呢，你哭屁啊哭！” “娘亲，窝、窝……”小家伙哭得直打嗝，“窝好想你，每天都好想好想，想了一万年那么久。窝做梦，窝又没有娘亲了……” “你好会编哪，你知道一万年有多久吗？” 小家伙哭得直抽抽，“窝窝知道，就是好久好久，比一百年还久。” 甄珠眼眶发红。 她对小奶包渴望母爱的心情感同身受。 她曾经那么大的时候，也是天天想妈妈。可是，从未得到过回应。 紧紧搂着他软乎乎的小身子，她轻声说，“好了，我这不在这儿嘛？不哭了，啊？” 小奶包抽泣着在她脸上吧唧一下，眼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还奶声奶气的提要求，“要娘亲亲。” 甄珠：“……” 麻蛋，不愧是父子，欺负她的方式一毛一样！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小家伙哄好，他带着满脸的泪痕，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可他很容易惊醒，不说交给谁抱了，就是动一动，他都会醒来。 甄珠没辙，只能一手抱他，一手吃饭。 不过她又累又渴，也没有什么胃口，只囫囵喝了两碗稀饭作数。 而且，她得去和白衍换班了。 她抱着孩子回房，张婆子跟在她身后，可怜巴巴的，“小四，你让我瞅一眼老头子吧，就一眼，行吗？” 甄珠默了默，“行。不过白衍在给老爷子输内力，以免惊扰到他走火入魔，你得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说一声。” “好好，我等你喊我。”张婆子忙不迭的应声。 可等甄珠进去，仔细琢磨下，她又觉得不对劲。 这丫头方才不是说白衍和老头子睡着了么？她又怎么知道他在给老爷子输内力？还有，她不让我进，她自己进了，就不惊扰到他们？ 思及此，她一拍额头，嗐，又被这小骗子给骗了。 白衍坐在椅子上，长手长脚伸展开，闭目假寐。 瞧见甄珠抱着孩子进来，他收回手脚站起。 “珠儿……”他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透着几分忐忑。 甄珠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把小包子推到他怀里，就去拔他手上的针。 “等等。”他唤住了她，“我今晚留下守着老爷子。” 他见甄珠停了手，他才得以腾出一只手，托着小团子的屁屁，给他调整下舒服的姿势，让他趴在肩头，才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想让家里人看见医治老爷子的这些物什，你想自己守着他，是么？ 可你想过么，老爷子会很不自在，甚至抗拒，会赶你出去的。” 甄珠沉默了。 的确，她一个年轻姑娘，确实不好照顾古板守旧的古人。 不说别的，就说如厕吧，老爷子都会很尴尬，定会排斥她的。 而且，一整晚都要给他打点滴，也不好换张婆子来。 可人家白衍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帮你守夜？ 不能再欠他人情了！ 第28章：被他的蠢样子萌到 “谢谢，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她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白衍眼眸暗了暗。 她跟他说谢谢。 如此的冷漠疏离！ “你可以……”他抿了抿唇，压下那翻涌而起的酸涩，“你帮我带念念，我帮你守着老爷子，这是等价交换，算不得欠我什么。” 竟然能看穿她的心思？ 甄珠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也行。不过，咱俩这样，我在这屋里打地铺，你带念念睡，我守着我爷爷，若是爷爷有需要，我再喊你。” 见她妥协，白衍眼底微微露出些笑意，嘴角上扬。 “你不要熬夜，你带念念睡，我来守。更何况，我的药水，还没打完。” 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宠溺，甄珠很没出息的心跳加速，她侧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就你看上半夜，后半夜我看。” 她说着又要拔针，白衍把手藏到背后，像是护食般紧张，“不是说好了么？” 她耐着性子解释，“我奶奶定要进来看一眼才甘心，先拔了让她看完，回头我再给你打上。” 他沉吟了片刻，“你打算瞒着她们一辈子？” 甄珠眸光闪了闪，“能瞒一时是一时。”医术可以承认，但是医疗设施这些，不能让她们见到。 “丫头，你不妨如此，你说你的医术是我教的，这些救治人的工具也是我的。” 他清了清嗓子，“你以后要救谁，就喊我，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你能省去许多麻烦。” 呵，拿他做挡箭牌，多么合情合理的借口啊！ 甄珠似笑非笑的斜睨他，正要说话，在外边等得不耐烦的张婆子，忽然掀帘进了来。 她生怕被孙女赶走，因此她跑得飞快，等甄珠发觉，她已经站在了床边。 “老头子啊……”望着生气渺渺的老伴，她好心痛，想拉拉他的手，这才留意到他身上多处裹着纱布，还插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她惊愕的瞪圆了眼，看向甄珠，“丫头，这……都是些什么呀！” 甄珠张了张嘴，老婆子又来了句，“你可别又拿净凡大师来搪塞我啊，我不会再信你的鬼话。他再大方，也不可能凭空给你变出这么多东西来。” 甄珠抿了抿嘴角。 小老太不好诓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索性就不说话。 白衍便说，“大娘，这些物什都是我的，给大爷疗伤用。” “你的？”张婆子惊疑不定，“你何时带来的，我怎的没瞧见？” “这些是军用医疗器具，受军营保护，老陈托关系借了出来，方才悄悄从窗外递给我的，回头还得还回去。” 张婆子听了不明觉厉，白衍原本身份神秘，想着他能弄到这些稀罕物也不奇怪，便没有多问。 白衍冲甄珠挑了下眉头，模样瞧着有几分小得意。 甄珠神色复杂。 想不到这厮瞧着威严沉稳，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样，可扯起谎来，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二日，甄珠在断断续续的申吟声中醒来。 睁开眼，感觉嘴边有个什么东西，她伸手一摸，是念念的臭脚丫。 忙推了开去。 怀里便滚进来一只软乎乎的小团子，他搂着她的脖子，仰着小脑袋看她，“嘻嘻，娘，我的臭脚脚香不香呀？” 这小家伙的眼睛黑葡萄似的，眼神清明的很，说明他早醒了，就是赖在她身边不起来。 甄珠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坏蛋，就这么想闻臭脚？我也把我脚脚给你尝尝吧？” “啊不要，娘，是你自己次窝娇娇的，咯咯咯……” 甄珠伸手到他咯吱窝挠了挠。 “咯咯咯！爹爹，救救窝……咯咯……” 小家伙跟条小虫子似的在她身边扭来扭去，银铃的笑声洒满了屋子。 不过，听他喊爹爹，甄珠猛然回过神。 抬头，对上两双眼睛。 白衍深邃的黑眸里带着浅浅笑意，而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却是一脸幽怨。 糟糕！ 她一骨碌的爬起来。 昨晚上说好与白衍轮着守夜的，结果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老爷子中途方没方便她不知道，就是那些药水…… 咿，是空瓶子？ 白衍会换药？ 再一看，他自己的药水也没了。 她看向他。 他神色平静，不发一言，可那双眼眸里分明写着：快夸夸我。 她轻哼一声，“打平。” 这话没头没脑的，别人不知是何意，可白衍他却是知的——昨晚偷亲了她，她生气；他守着老爷子一晚上，这事儿便算揭过了。 他多怕她一直不原谅自己，那冷冰冰的眼神，比刀子还是伤人。 他咧开嘴，无声的笑，样子有点傻，双眸潋滟璀璨，若是他身后有条尾巴，他铁定摇起来了。 甄珠竟被他这副蠢样子萌到，好想用小拳拳捶他胸口…… 她轻咳了声，佯装凶巴巴的道，“下不为例。否则……”她伸出剪刀手一夹，眼神恶狠狠的。 他嘴角上扬，眼眸缱绻深情，“若有下回，任你处置。” 甄珠瞪圆了眼珠子。 几个意思，他还真想有下次？ 她正要骂人，那边忍受不了被冷落的老爷子便幽幽地道，“有没有人来理理我？” 甄珠一怔，狠狠挖了白衍一眼，走到老爷子跟前。 “爷爷，你感觉如何？” 老爷子龇牙咧嘴，浑身都在痛，说出口的却是，“我饿。” “你还不能进食，一会儿让你喝口水。”甄珠给他把脉，“伤口痛吗？” 痛啊，简直要人命了都！ 但是他不要面子的么？不能说啊。 “不痛。”他语气生硬，别别扭扭的。 甄珠转身去角落里，问系统要了听诊器，过来想给他听心肺，老爷子忙扯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你要作甚？” 甄珠微微皱眉，白衍忙过来解释，“老爷子，丫头是我的助手，她要做的便是我要做的，你配合便是。” 甄珠别有深意的睨了他一眼。 看来这家伙昨晚上没少和老爷子唠嗑。就是不知，对于她脑子忽然清醒、又会医术这件事，是怎么跟老爷子说的？ 老爷子板着脸，“她一个小姑娘来伺候我，成何体统？你来。” 甄珠：“……” 古人什么的，真是神烦！ 白衍给她一个安抚眼神，从她手上拿过听诊器，而后装模作样的摁在他耳朵上。 “噗……”甄珠差点笑喷。 老爷子却吼她，“严肃点！” 得，她走还不行吗！ 脾气那么臭，爱谁谁谁！ 她抱起小家伙走了出去。 外边太阳升起了老高，家里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张婆子的房间里传来争吵声。 她走到她房间的窗边，里边的声音更清晰了些。 第29章：三十八年前的秘密 听见一中年女子阴阳怪气说，“大嫂，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村里人亲眼看见，你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搬东西，我不过问你借二十两，你就推三阻四的，你是不是忘了三十八年前那件事了？” 甄珠心里咯噔一下，有秘密？ 三十八年前，原主的爹是出生还是没出生啊？ “秦大妮！”张婆子的声音有些发抖，愤怒中夹着恐惧，“你这些年从我手里讹的银子还少吗？你非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钱没有，烂命有一条，你要的就拿去吧。” 那把女声拔高了些，透着不屑，“你别在我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招儿，对我没用，麻利点儿拿钱吧。不然我这嘴上没门，若什么时候关不严，把那些不该说的事儿说了，可就不好了。” 不等张婆子开口，她又接着说，“对了，听说你那傻子孙女脑子好了，还和别人说亲，你也不想她的亲事被搅黄了吧？” 一提到最宠爱的孙女，张婆子彻底没了脾气。 她颓然道，“二十两没有，我只有二百文，老头子摔成重伤，我得留一百文治他，一百文钱你要就拿走，以后不要再到我家来。” 那妇人“呵呵”冷笑两声，一言不发转身往外走。 张婆子急吼，“秦大妮，你回来！”上前把她拽住，“有话好好说。” 秦大妮挣脱她的手，作势要走。 张婆子气愤，一咬牙，“我给、我给你一两！” 秦大妮双手环胸，“你当打发叫花子呢？二十两，少一文钱都不行。” 二十两！ 她的两个孙女上山挖药材，手脚都长满了血泡，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挣了那么点钱，自家人花一文钱都心疼得要死，她开口就要了二十两！ 她怎么敢！ 张婆子两眼冒火，呼哧呼哧的喘气，杀人的目光瞪着这恶毒无情的弟媳，恨不得生吞了她。 然而，秦大妮有恃无恐，丝毫不悚她，“快点儿！不然你那贱鬼儿媳和两个孙女回来，我看急的人是谁！” “秦大妮，你别太过分……”张婆子话还没有说完，秦大妮便不耐烦的抬脚往外走。 她很决绝，根本不像装的样子。 张婆子慌了神，又去拽她，“给，我给！” 她把秦大妮稳住，转身从破烂的衣柜里，摸出一个用层层碎布裹起来的小包。 甄珠卖灵芝的钱，分了一百两给她作家用，她分成五份藏好，刚好每一份二十两。 她捏在手里，双眸含泪，手抖抖嗖嗖握得紧紧的，踌躇着不肯给。 这都是孙女的血汗钱啊！ “拿来吧你。”秦大妮一手抢了过去，喜滋滋的打开碎布查看。 甄珠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的？ 这妇人抓住了老婆子的什么把柄，所以敲诈勒索来了。 她掀帘进来，放下念念，将布包一把夺了回来。 她出现得突然，手速又快，秦大妮反应慢了半拍，面色迅速的冷了下去，看着张婆子，“今个儿这钱你是不给了？” 她的眼神透着一股狠劲，又带着警告。 张婆子神色惊惶又无助，哀求的看着孙女，“小四，乖，给她。” 甄珠木着一张脸，“这是我的钱。” 张婆子身子一颤，嘴唇哆嗦着，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哟，你一个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秦大妮上下打量她，嗤笑，“你的钱？是你那相好给你的吧？你奶把你当猪养，眼下不过拿你几个钱，你就在这儿大呼小叫的，你的良心孝心，都被狗吃了？” 甄珠倏地抬眸看她，眼神狠戾又冰冷。 秦大妮心头一震，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不过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如此吓人？ “死丫头，你凶什么凶？如果不是当初我好心，把你爹送回来，你这个……” 张婆子陡然厉声截断她的话，喊破了音，“秦大妮！”她慌乱无措，浑身都在发抖，“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秦大妮有恃无恐，完全没将她的愤怒放在心上。 不过，也不敢将她逼得太紧，否则狗急跳墙，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便没往下说，不耐烦的伸手，“拿钱！” 张婆子又去翻柜子。 只是，当她再拿出一个布包，甄珠又一手抢走了。 她冷着脸，“这钱也是我的。” 张婆子嘴唇哆嗦，“丫头……”她咽了口口水，像是要把那份难堪也咽了下去，“给我，就当奶跟你借的，行吗？” 语气小心翼翼的，充满了卑微。 甄珠心头像是被针刺了下，想说的话，也梗在了喉咙。 秦大妮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嫂，一个蠢孙女也能拿捏住你，传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 张婆子没回她，看着甄珠，满眼的愁苦和哀求。 甄珠终归败给了她这样的眼神，攥了攥拳头，“借钱可以，但是得立一份字据。”她看向秦大妮，“何时何地，借了多少钱，何时归还，一点点的给我写清楚。” “让我立借据？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秦大妮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咯咯的笑了两声，又倏地停下，冲张婆子说，“大嫂，我明着跟你说吧，我替你守秘密守了几十年，日日受良心的煎熬，我拿点封口费，不过分吧？” 张婆子面色发青又转为白，“你不要再说了。” 她六神无主，“珠儿，给她，奶求你了。”说着当真要下跪。 她倒是想把剩下的钱扒拉出来给，可秦大妮贪婪得很，若是知道她藏了这么多银子，下回指定还来的。 她竟向孙女下跪！ 就为了这二十两！ 她的尊严呢？ 甄珠一把拉住了她，缓缓把手里的布包递出。 秦大妮眼睛放亮，伸手要接。 甄珠又缩回手，眼睛冷幽幽的睨她，“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钱，拿了钱就滚，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她忽而邪恶一笑，“守住秘密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知情者永远都开不了口。三奶，你说呢？” 她明明是笑着说的，可双眼里的杀意，却凝成实质般，扑面而来。 第30章：爹爹没人疼没人要 秦大妮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克制不住的发抖。 “死丫头，你想吓唬谁，我……” 甄珠冷冷的挑了挑眼角，她便怂了。 “算你狠！”一把拽过布包，抬脚就往外走。 她看得出甄珠不好惹，把钱拿回去再说。 甄珠悠悠地道，“路上崎岖曲折，三奶你年纪大了，走路可得悠着点儿，不然要是摔出个好歹来，这钱可就没命花了。” “死丫头，你咒我？”秦大妮才扬起巴掌，看到甄珠眼里的冷光，那手也就没胆落下。 她听说甄珠脑子好了，还把无赖杨大成打成了疯子，这谁敢惹？ 明明心里气个半死，却又不能拿她如何，只得骂骂咧咧的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张婆子在床沿边坐下，靠着床柱，垂着脑袋，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甄珠瞧她这副颓然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甄老爷子祖上是逃难来这里生根。 那时老祖身上有些银子，置办了二十来亩地，几代人都是土里刨食，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只是，这里土地贫瘠，没什么盼头。 到了甄老爷子祖父这一代，兄弟叔伯纷纷往外谋出路，他却死守着这里。 甄老爷子有三兄弟，他排行老二。 大哥十七岁那年被淹死了，他的妻子带着遗腹子改嫁他乡。 甄老三精明能干，娶了秦大妮后没多久，便去城里开了打铁铺。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爹娘做主给兄弟俩分了家。 甄老爷子只分得两亩薄田，其余的祖宅和山岭田地，全落在甄老三名下。 但他爹娘说要跟着甄老三过，多出的那一份，算是他们的棺材本，他也就没说什么。 哪知才分家不到一年，二老便变卖了全部家当，进城和甄老三过了。据说带过去的还有传家宝，和祖上留下的一些金银细软。 为此张婆子愤怒不已，进城里吵过几回，至此与甄老三家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这秦大妮却每年都会回来一两回，一来给祖宗上坟，二来是带点东西回来给张婆子夫妻。 可张婆子却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把她的东西扔出去，还拿扫把赶人。 村子里都替秦大妮愤愤不平，都说她善良重情义，而张婆子恶毒不讲人情，脑子有坑，没有必要再去看她。 可现在看来，这秦大妮哪里是回来看张婆子，分明是回来敲诈她！ 可甄珠就不明白了，这么强势的老太太，怎么会被秦大妮压制成这样？ 她沉不住气，“奶，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吗？” 张婆子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勉强笑了笑，“你爷醒了，算是把命保住了吧？” 她转移了话题，明显的不想说。 甄珠有些生气。 但是，不想逼她。 这小老太已经够苦了，不能再给她增加痛苦。 甄珠默了默，点了点头，“是脱离了危险。但是，他身体多处骨折，短时间内不能动弹，得悉心照料。” “没事儿，只要人是活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想到老爷子活过来了，张婆子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来，“白公子守了一晚上，辛苦他了，我去给你们炖点肉粥，让他吃了再回去歇息。” “白衍或许回去了。” 甄珠说完，忽然又想起，老爷子今天还要吊药水，那家伙昨晚扯了谎，今天他要是不在，还不知该怎么圆，便有些烦躁。 “不让人吃顿饭怎么能行？他回去了我就送到他家里。”张婆子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丫头，你是怎么想的？” 甄珠一愣，装傻，“什么怎么想？” “你少来。”张婆子横她，“你鬼精鬼精的，我就不信看不出他对你的心意。我跟你说，他当着我和你娘的面说了，他喜欢你，要求娶你来着。 若是你也喜欢他，我这便去同老陈好好商量，给你俩把这事儿给办了。也省得村里那起子乱嚼舌根的说三道四。” 甄珠一时间有些无语。 都还谈过恋爱，就求娶她了？ 古人办事效率都这么高的么？ 他说喜欢她…… 可他对着她，喊的却是别人的名字啊。 甄珠面色淡淡，“我不喜欢他。” 念念似懂非懂，忙问，“娘，你不喜欢爹爹吗？” 甄珠木然点头。 小家伙顿时耷拉着脑袋，满脸伤心，“爹爹没人疼，没人要，好可怜哦。” 停了下，眼圈红红的，又糯糯的道，“比窝还可怜。” 甄珠脑子里浮现起他那一身的伤，以及他眼里深藏的孤寂和沧桑，心微微发涩。 抿了抿唇，没有搭腔。 张婆子有点惊讶。 之前孙女追着人家喊相公，她那时脑子傻，被人挑唆，不说也罢。可现在瞧着她和白衍处得来，那心里应该多少有点情意才是。 “就没有一点点……”她掐着一小截的手指，“这么一点点的喜欢？” 甄珠摇摇头。 张婆子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白衍那小伙子多好啊，村里多少黄花大闺女惦记着，孙女居然不喜欢。 可惜了。 “丫头，你今年也十六了，你娘舍不得你嫁远了，可这村里上下，只有他适合你，你看……” “我目前还没有嫁人的打算。” 张婆子彻底没话说。 “再看吧。”她叹气，“我去熬粥，回头再去洗衣服。” “粥我来熬吧，熬烂一点，稀一点才好，爷腹部有伤，只能喝流质食物。”甄珠说着，想了下，又道，“娘和姐姐呢？” “三丫和你娘在后院搭鸡舍，我想着明日去镇上买些鸡鸭回来养着，给你娘补身子。 你爷受伤的事人尽皆知，兴许你大姐和大姐夫会来探望，中午得备些好吃的。肉家里还有，地里没有什么菜，我让你二姐去摘些野菜回来。” 祖孙俩说着话离开，并不知白衍就站在转角处。 他紧紧攥着拳头，下颌绷得紧紧的，面容肌肉抽动，眼眸里有什么在翻涌，像是一片沸腾的深海。 他站了好久，直到老爷子在屋里喊他，他才从那漫无边际的痛苦里抽离，苦涩的扬了扬嘴角。 他就知道，她什么都没想起来，怎么能奢望得到她的心？ …… 张婆子端着几件昨晚甄珠做了手术后换下的衣服去河边洗。 自家水井快要枯竭，打上来还要沉淀许久才能用，远不如去河里洗的快。 路过村子那棵百年大榕树，树底下坐着几个打草绳的妇人，听见她们在议论。 第31章：张婆子很得意 “听说那甄老爹浑身的骨头都断了，只剩一口气吊着？” “我当家说，若不是人家白公子去接，给他输送什么内力，只怕这一口气都散了。” “这么说，他岂不是就这两天的事儿了？哎，为何不给他请大夫啊。” “说是让珠儿那丫头治，笑死人了，一个傻子也会治病，鬼都不信吧？那张婆子不肯出钱请大夫治男人，真是什么借口都找得出。” 他们家本就没了男丁，这甄老爹要没了，这一屋子寡妇孤女，可怎么办哟？” “……” 这些人之中，有真正同情甄家的，也有落井下石的，总之张婆子自己的双眼就是照妖镜，一眼看过去，她就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她轻咳了声，施施然走了过来。 大家见到当事人，便都停了嘴。 有个尖下巴的妇人怪声怪气的问，“张婆子，你家老爷子好点了么？” 张婆子装模作样的叹息，“哎，不能下地，不能进食，动弹不得，能好到哪里去？” 几个妇人对视一眼，尖下巴的妇人满脸的幸灾乐祸，“所以说呀，命运这东西，有时候真的由不得你不信，好好的人…… 甄老爹要没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你向来能干，自己就能撑起半边天，饿不死全家人的。” 另外有个矮妇人接口，“话也不是这么说，家里没个男人还真不行。” 尖下巴的说，“那她家都没男人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招赘吧？赘婿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招来还得养他，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谁说要招赘了？就不能是她带着几个孙女、儿媳改嫁？” “那甄家就没了啊。更何况，她年纪那么大，孙女儿媳的名声不好，会有人要么？” 两个妇人一唱一和，表面看是在为张婆子担心，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她，在她心上捅刀子。 张婆子心中冷笑，牛铁花与农春花那日在牛车上被珠儿压得不敢抬头，吃了瘪，她就猜到她俩回来会打击报复。 这不就来了吗？ 这两人一个是牛铁花的大姐，一个是农春花的弟媳，都不知在这里黑甄家多久了。 眼下更是将她往死里踩。 今日若老爷子真的没了，她听了这些话，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 就想看她永不翻身呢。 好歹毒的心肠！ 张婆子抚了抚鬓发，“哎呀，这么关心我们一家，也真难为你们了。只不过，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呀，我家老爷子性命无虞，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好全。” 她神色极力的平静，但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 几个妇人都被惊到了。 尖下巴妇人斜眼看她，“不是吧，昨天老爷子被那白公子背回来我也瞧见了，双目紧闭，人跟血葫芦似的，腹部都发胀了，这样都能救活？你不要告诉我，你家那傻丫头，是华佗转世啊？” 所有人都一脸戏谑的看着张婆子，这会子看她的谎还怎么圆？ 都想看我笑话是吧？ 张婆子笑出了声，“我前两日说，我家小四尽得净凡大师亲传，习得一身医术，给那药堂里的东家治了病，挣了钱，你们不信。 如今她把老爷子治好了，你们又说些风凉话，是不是都见不得我家好啊？有本事，以后不要找我家小四看病。 也不想想净凡大师是什么样儿的人，他教出来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 她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每一条皱眉都写满了得意。 妇人们面面相觑，内心仍觉得荒谬。 “你确定是你们家小四治好的？” 张婆子下巴一扬，“那当然。”想起白衍说那些治人的器具是他借来的，那么，这里边定然也有他的一半功劳，便又补充，“白公子也会医术，是他俩一起治好的。” 那尖下巴的妇人又有话说了，“我说呢，你小四去澜若寺不过才半年，她是神童也没那么快学会医术，原来有白公子在。” 大家这回信了，只是她们都以为，是白衍把人治好的。 那矮妇人酸溜溜的，“张婆子，你家珠儿黏人家白公子这么久了，白公子若有意，就让他下聘吧。不然这天天在一起，瓜田李下的，名声多不好听啊。” 张婆子眼神闪了闪，“他俩如今忙着切磋医术救人，哪有空想这些？不过，只要两人两情相悦，婚事不是早晚的事？牛百草，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说这话多少有点心虚的。 因为自家那宝贝孙女，好像还瞧不上人家。 婚事遥遥无期啊。 哎，愁死个人。 但是吧，孙女被那么优秀的公子追求，她这个做奶奶的，也好有面子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担心不了那么多的咯！” 她一声叹息走了，但是嘴巴都快咧到耳边了。 尖下巴妇人从鼻子里哼一声，“瞧她那得意的样儿！” 矮个妇人也是嗤之以鼻，“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虽然不知白公子为什么黏着甄珠，但是，若真对她有什么心思，早提亲了。这样没名没分的跟人家厮混，名声烂透了，以后谁还会娶她？” 其余的妇人对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有搭话。 不管怎么说，人家搭上白公子，这日子好起来了，总比他们这些吃糠咽草的人强！ 更何况，甄四姑娘会医术，离了白公子，也能挣钱养家，哪儿一点差了？ 就你俩酸，在那儿把话说死了，以后有本事别求人家。 …… 甄珠要被老爷子气死。 熬了粥喂他不肯吃，死活要白衍喂。 人家是你什么人哪，受你这么磋磨？ 而且，为了你，人家忙了一天一夜，你还好意思使唤？ “无妨，我是习武之人，精气神足。”白衍安抚她说。 甄珠给他一个大白眼，“拿镜子照照你眼底的乌青，再说这句话吧。” 她这是……在心疼我吗？ 白衍眼底溢出浅浅笑意，念念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晚上碎不着，在想娘亲。” 关我屁事？又不是想我。 甄珠面无表情。 丫头好冷漠啊。 白衍眼里的光黯淡下去。 老爷子板着脸质问，“小哥，你心里既放不下亡妻，为何还来招惹我家小四？” 第32章：聘礼与嫁妆 甄珠不爱听这个话题，不等白衍说，她便接口，“白公子，辛苦你，先回去吧，这些医疗器具，回头我再还你。” 她端起粥，舀起一勺，“爷爷，来。”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乖乖张嘴。 还不忘对白衍说，“小伙子，你回吧。等我好些，再打些猎物送你。” 既然成不了自己的孙女婿，就不要再麻烦别人了。 念念皱着小脸，很是伤心，“曾外祖，你要赶窝和爹爹走吗？” 甄老爷子瞧着小包子双眼含着一泡眼泪，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心都软了。 “念念啊，你爹一晚上没睡，让他回去歇一歇。” 念念仰着小脑袋，一派天真，“那等爹爹睡醒，窝就和爹爹肥来吗？” 甄珠满头黑线，“你是赖上我们家了吗？” 还肥来，这是你家吗？ 念念张了张小嘴，他不知说什么，就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双腿。 “娘亲，不要嫌弃窝和爹爹……”小脑袋蹭啊蹭的撒娇。 老爷子看看甄珠，又看着小家伙，“你方才说的娘亲，是指我这孙女？” “是哒，她是我娘亲。” 小家伙把“娘亲”这两个字拖得长长的，糯糯的，很以此为傲的样子。 老爷子瞟向甄珠，眼神相当复杂，末了，一声叹息，“大的小的都搞定了，还在这矜持什么呢。”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甄珠：“……” 老爷子挥了挥手，“把碗给白衍。都是自己人，跟他客气什么。” 自己人？ 老爷子你知道什么呀！ 甄珠想解释两句，但是眼角的余光瞟到白衍那悄悄弯起的嘴角，她鬼使神差的没有否认。 白衍接过碗，老老实实的喂老爷子。 想着自己接下来都是这小子伺候，而不是孙女或者老婆子，老爷子便通体舒畅，眉目舒朗，“小伙子不错，回头聘礼我少收些。” 甄珠：“……” 白衍嘴角微勾，双眸看向甄珠，说，“理应多收才是，我这些年攥了些银子的。” “哈哈！”老爷子大笑，却牵扯到伤口，“哎哟、哎哟”的叫了几声，仍然是止不住的乐呵，“行！你敢送，我就敢接！拿了你多少聘礼，我回头就给丫头多少嫁妆，横竖都是进你口袋，断不会让你吃亏。” 甄珠：“……” 都没谈恋爱，就聊什么聘礼嫁妆的，真服了这两人。 随你俩高兴，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吧，终归没我点头，谁也不能逼我嫁人。 白衍见她居然没有澄清，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双眸璀璨如星河。 就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外边院子响起一把柔弱的女子声音，“爷爷。” 老爷子一愣，忙应了一声，“我在这儿呢。” 又对甄珠说，“你大姐来了。” 脚步声从老爷子房间那边转到这边来。 少顷，一个年轻妇人牵着孩子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邋里邋遢的微胖男人。 “爷，你怎会在四妹的房间里养伤？” 妇人腹部微微隆起，眼眶深陷，瘦骨嶙峋，眼睛里写满疲惫。 她是原主的大姐甄大丫，夫家就在隔壁村。 当初说亲的时候，张婆子就喜欢这一点，离得近好照应，两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知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甄大丫牵着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儿，大概三岁了，可太过瘦弱，瞧着像才一岁多的，走路都还不太稳当，瘦小怯弱，一个劲的往她娘身后躲。 甄珠正要叫人，她身后的男人却是上前一步，双眼贼亮，盯着白衍，堆起谄媚的笑容，“你就是四妹的夫婿白衍吧？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小山村的人太过寂寞，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儿，都能传出去老远。甄珠和白衍的那点事儿，都不知被人反复说过多少回，又有多少个版本了。 白衍倒是想应他的，可他怕甄珠恼羞成怒。 只好点头微笑，模棱两可的回他，“我是白衍。” 尽管这样，甄珠还是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没有澄清就是耍流氓！ “咱出去说吧，老爷子要休息。” 甄珠拉着念念率先出去，甄大丫夫妻随后，白衍留在屋里。 “小四，你……太好了。”甄大丫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别人说我还不信呢，真是老天开眼。” 她的手掌心满是老茧，手背粗糙龟裂。 眼神充满了疲惫，明明才二十岁不到，瞧着像是三十好几。 一看就知过得不好。 不是因为穷，是那种无人问津的沧桑，好比荒野上的枯草。 甄珠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等她说话，一旁的朱玉龙便抢先说，“四妹，可以啊，拿下白公子，这以后的日子便好过了，可别忘了关照下你姐夫我呀。” 他说话挤眉弄眼的，让人有些不适。 甄珠没回应，把长条凳子搬出来，招呼他夫妻俩，“坐。” 念念主动去牵那小女孩的手，想和她一起玩，“妹妹……” 哪知小女孩头害怕得一个劲的躲她娘怀里，缩成了一团。 念念站在那里，有些受伤，眼神弱小无助。 甄珠过去牵他的小手，同甄大丫夫妻说了几句，便进老爷子房间，给他打针挂点滴。 忙完后，把他的房门关上，然后回伙房煮饭。 受上辈子影响，她不太喜欢家人。 对自己特别好的，她倒也愿意付出同等的感情。 可如果像朱玉龙油腻浮夸这种的，她能躲就躲吧。 只是她才坐下要生火，甄大丫便挺着肚子进了来。 “小四。” 她轻轻柔柔的唤了一声。 甄珠便把凳子让给她，她蹲着。 “小四。”甄大丫又去拉她的手，“你真喜欢白公子吗？” 甄珠不清楚她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来打探消息，便敷衍的“嗯”了声。 “小四，姐是过来人，姐告诉你，嫁人一定要嫁自己喜欢的，不像我……”甄大丫说着就更咽了，溢满泪水的双眼，被那张巴掌大枯槁的脸衬得尤其大。 甄珠默了默，“你和姐夫当初，不是两情相悦？” 甄大丫擦了一下眼泪，苦笑，“咱们女子哪有说话的余地？能嫁个不瘸不瞎的，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语气带着几分负气与委屈。 甄珠想问原因，但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 算了，都嫁人了，还追究以前，有什么意义？ 她起身去刷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小秋！”甄大丫急忙起身出去。 “甄大丫，你死到哪里去了？孩子不看，都摔破嘴了。”朱大龙站在伙房门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第33章：打死都不和离 甄大丫吓得缩了缩肩膀，躲闪着从他身边蹭过去，朱玉龙的手才动了动，她便吓得“啊”一声尖叫蹲下，一手护头，一手护着肚子，缩在墙角。 这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动作，一看便知她经常挨打。 “你干什么！”甄珠上前一把推开朱玉龙，眼神凌厉地瞪他。 朱玉龙被推得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他捂着被撞疼的后脑勺和后背，一面抽气，一面眼神凶狠地瞪着甄珠，“你特娘的有病吧？” “是啊，我有病。”甄珠拽起他的衣领，“人尽皆知，我是个傻子，我特么的打死你，衙门知道都不会抓我，你信不信？” 她的眼神无比的冰冷肃杀，双手力大无穷，似乎下一刻就要掐断他的脖子。 朱玉龙从未见过这样可怕之人，他咽了口口水，“四妹，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姐夫，是你的长辈，你还想打我不成？” 小姨打姐夫，她的名声别想要了。 她不在乎什么名声。 但是，她不能不顾及大丫的面子和感受，让她受人指指点点，被人耻笑。 甄珠咬牙，忍了又忍，才慢慢松开钳制他的手。 她去扶大丫，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心头火又高涨几分，冷声问朱玉龙，“你是不是经常打她？” “打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要打她！” “那她为何如此惧怕你？” 朱玉龙觉得很好笑般摊了摊双手，“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还想问她呢！我只是抬下手，她就跟个乌龟似的缩起来，谁知你家脑子有病是不是遗传。” 甄珠抓着大丫，手指着他，“你只要跟我说一声，他时常打你，我便帮你教训他，让你以后都不敢欺负你。” 甄大丫惊惶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本能的想点头，可眼角瞟了下朱玉龙，忙又慌乱摇头，“没有，夫君他没有打我。” 甄珠便撒了手。 想要他人帮助，首先要学会自救。 她连救赎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她又何必当圣母？ 甄大丫察觉到她刹那间的冷漠，心中一痛，“小四，我……” 甄珠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去查看那摔倒后又自己爬起来的小秋。 伙房外有一条沟渠，平时的生活废水都往那里倒。在边缘上，却很湿滑。 那里明明已经用竹篱笆隔开的了，不知小家伙为何会去了那儿，摔得一身的泥，额头鼓起个大包，嘴角也不知被什么划出一道血痕。 甄珠想要蹲下来，哄她去上药。 小家伙却如临大敌，哭喊着慌里慌张的往甄大丫这边跑，仿若她是吓人的巫婆。 甄珠叹气，她就没有见过一个小孩怕生人怕成这样。 也不知大丫是怎么带的她。 避免孩子再次摔跤，她没跟过去，只是让甄大丫烧点热水给她擦脸擦手。 不过很快，家里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倒也有几分温馨。 朱玉龙原本想去和白衍套近乎，可甄珠刚才已经把门关上，他在外边喊了几声，里边也没人应他，他只好讪讪然回来。 张婆子也没让他闲着，让他去后院钉鸡舍。 “小四，那白公子是个好的，你可要把握住才好。” 伙房里，甄大丫不止一次对甄珠这么说，语气透着艳羡。 甄珠便问她，“那你自己呢？朱玉龙对你并不好，你就没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甄大丫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 女子成亲生子，侍奉公婆，能有什么打算？ 顶多就是，多琢磨如何讨丈夫和婆婆的欢心，少挨些打骂罢了。 甄珠见她这副表情，心中也升起无力之感。 刚才系统就已经提示，她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这都是被打击、摔伤造成的，可见她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默了默，又问，“你就没想过，你与朱玉龙和离，重获新生？” 甄大丫震惊地瞪圆了眼，“小四，谁教你说的这些的？我一个弱女子，带一个娃儿，肚子里揣一个，我和离后，我拿什么养活他们？带他们去做乞丐吗？ 小四，我没有和离的想法，以后你也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不然玉龙知道，真休了我，我可没法活了。” “你和离了回来，我养你。”甄珠一脸的认真。 甄大丫感动了，满眼的泪水，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我家小四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甄珠见她不信，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认真的。我会医术，我有能力养得起你们几个。” 同为女人，她心疼甄大丫。就想拉她一把，不然她会被朱玉龙慢慢折磨死的。 甄大丫笑了笑，掐了一把她的圆润的脸，“傻丫头，你不用嫁人吗？” 甄珠正想说不嫁，张婆子拽了下她，手指头点了点她额头，“一天天的，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姐在朱家是好是歹，也能凑合着过。她若真和离回来，咱家倒也能养着她，但是，村里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个人，她能受得住吗？” 甄大丫不住点头。 李氏也打了甄珠一下，让她不要再胡说八道。 甄珠见她们不认同，便有些烦躁，“她还怀着身孕，那朱玉龙都要打她，那平时呢？岂不是往死里打？奶，娘，难道你们都不心疼她吗？” 张婆子眼皮子狠狠一跳，眼睛冷锐的看向甄大丫，“可有此事？” 李氏则是捂着脸，“呜呜”的低声哭了。 甄大丫连连摆手，“没有，奶，小四，他拢共才打了两回，都是我做了错事，才教训我的。今天他也没有想打我……” 甄珠毫不留情的揭穿她，“大姐，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有意思吗？” 甄大丫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阵，才喃喃道，“我不和离，打死我都不和离。” 甄珠无语。 她不能够理解。 甄大丫和李氏软弱，不敢有和离的念头也就罢了，可连张婆子这般开明又强势的妇人，为何都不赞同？ 是性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被人看轻奚落怎么了，好歹也还活着，总有逆风翻盘、扬眉吐气的机会吧？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 她郁闷，就没待在伙房里，进去给老爷子和白衍换药。 本来心情都平复了，可吃饭的时候，她又差点发飙。 第34章：大姐夫借米又借钱 家里人多坐不下，张婆子去隔壁借了一张方桌，在堂屋摆了两桌，男女分开。 老陈送了两只兔子过来，所以饭菜还是很丰富的。 饭是蒸的大米饭，菜有红烧兔肉、蒜苗炒腌肉、甄珠做的煎饼、葱花煎蛋、清炒野菜。 如今的光景，饭桌上有两个荤菜，算是大餐了。 张婆子平时很抠，但是对孙女她从来不会舍不得。 一看甄大丫母女，就知在婆家没吃过饱饭。因此，但凡家里有的能吃的，她统统都搬上桌来。 可劲儿的造，就是为了让孙女吃顿好的。 “行啊老太太。”甄珠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见她如此大气，不禁朝她竖起大拇指。 “吃你的。”小老太被夸，竟有些不自在，低头给她夹了两块红烧兔子腿肉。 甄珠随手又夹到李氏碗里，见甄大丫只顾着喂小秋，自己没吃什么，就又夹了块放她碗里，“边吃边喂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甄大丫“嗯”了声，垂着头，眼泪掉下来，一颗颗的砸在破旧的衣服上。 家里人对她越好，她越不想回到那个可怕的夫家。 甄珠停了筷子，心里憋闷得难受。 来这里从未说过半个字的小秋，忽然奶声奶气的说，“娘，你别哭。”脏兮兮的小手，笨拙的给她擦眼泪。 甄大丫眼泪越发收不住。 然而，不等甄家人出声安慰，那边在狼吞虎咽的朱玉龙，便大声喝斥，“甄大丫，你特娘的，一天到晚的哭哭哭，吃顿饭都不得安生，晦气玩意儿，这么爱哭，你去坟头哭，莫在老子跟前碍眼！” 张婆子沉下脸，“啪”的摔了筷子，“你当她生来爱哭吗！你让她委屈难过，她忍得住吗！你不哄她还骂人，有你这样当丈夫的吗！” 朱玉龙梗着脖子吼，“我供着她养着她，她还委屈，有本事别跟我过了。” “你！”张婆子被噎个半死，李氏去拽她胳膊，红着眼小声说，“娘你少说两句，不然孩子回去有得罪受。” 甄大丫也忙擦干泪水，强笑道，“奶，我没事，方才是风沙入眼了。” 如此的委屈求全，软弱无骨。 甄珠瞬间没了胃口。 “犯贱，草！”朱玉龙骂骂咧咧坐下，继续胡吃海喝。 还不忘给白衍夹菜，“白公子，吃啊，你吃。你看着这家里啊，有了白公子的照拂，日子过得多滋润啊。” 又冲甄大丫嚷嚷，“你学学人家甄珠，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知有福气，这才勾引到白公子。哪里像你骨瘦如柴，跟个怨鬼似的，扔路边都没人要，多学着点吧。” 甄二丫忍不住反唇相讥，“姐夫，我大姐嫁过去之前也是水灵灵的，到了你家却瘦弱成这般模样，你不该反省下自己吗？” 朱玉龙一面往嘴里扒饭，一面口齿不清的说，“我反省什么？原先水灵灵的一姑娘，娶回来就成了黄面婆，才几年的功夫，变化就如此之大，谁心里不膈应？” 甄二丫气得嘴唇哆嗦，“你们可劲的磋磨她，不给饭吃，挺着大肚子还要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吃喝，她能好吗？” 朱玉龙把筷子一拍，唾沫和食物都喷了些出来，“二妹，你说话要有证据，谁磋磨她了？眼下闹灾荒，家里吃食是少了点，可大家的日子不都那样过么？哪家不苦，就她苦，就她委屈？” “你！”甄二丫噎得满脸通红，深吸口气，正要怼回去，张婆子用眼色制止她，说，“玉龙，你给我听好了，大丫是我大孙女，我不许你糟蹋她。你要嫌弃她，我就把她留下，再也不让她回朱家了。” 朱玉龙见老太太眼神凌厉，甄家人全都凶狠地瞪着自己，便有些怂了，哼哼唧唧的，“我也没说嫌弃她，这不是找话说嘛，一个个的，这么大反应作甚！” 白衍声音幽冷，“打骂女子，是畜生所为。” 朱玉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不等他说话，白衍又说，“还有，珠儿没有勾引我。是我心悦她，追求她。你若是往外说，便不要说反了，我不希望别人说她的不是。” 他神色郑重严肃，身上散发出森冷渗人的寒意，眼里肃杀危险。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气氛冷凝下来，小秋扁着嘴，想哭不敢哭的往大丫怀里缩。 朱玉龙很没出息的“咕噜”咽了口口水，讪笑，“原来是我弄反了，呵呵，对不住，我不会往外说的。” …… 一顿饭吃得闹心，甄珠这一桌子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男子那一桌，白衍主仆也没吃什么，有大半的饭菜都被朱玉龙风卷残云扫进了肚子。 张婆子想着把饭菜打包给孙女带走，免得回去又挨饿，坐在一旁剔牙的朱玉龙便道，“奶，我家人多，这么点儿饭食不顶用，你借我两三百斤米就好。” 张婆子都懒得应，只“呵呵”冷笑两声。 甄二丫嘴快，“先把你借的那一百斤还了再说吧。” “二妹，我有我会还的，这不是没有吗？” 朱玉龙扔了剔牙的竹签，起身去缠着张婆子，“奶，我也是没法子，大丫怀着孩子，家里没米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爹娘和妻儿饿死吧？ 你借我点儿，没米给钱也行，让我度过这次难关。” 甄二丫气得口不择言，“姐夫，你没瞧见爷爷摔伤严重吗？要治好不知得花多少钱，家里没个进账，奶还没问你借呢，你倒反过来问我们要，你哪里来的这么厚的脸皮啊。” “你个丫头片子一边去，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没教养。”朱玉龙骂了二丫，又追着张婆子进了伙房，死缠烂打。 最终被烦得没办法，张婆子同意借他半袋子米，给了大丫五十文钱。 李氏也偷偷塞了几块布头给她，甄珠当没瞧见。 这些东西是她几天前从城里买回来的，送人理应知会她一声。 但转念一想，如果换作是她遇到难处，相信她的亲人会这样偷偷想方设法的贴补自己，便又释怀了。 第35章：上山挖草药迷路了 她有别的顾虑，“咱们或许都错了。让大姐带这么多东西回去，非但讨不了好，反而激发她婆家的贪念，最终害了她。” 张婆子叹气，“到时再说吧。好歹教那朱家知道，大丫有咱们撑腰，在欺负她的时候，留几分余地。” …… 甄珠闲不住，过了两日，甄老爷子的身子好了些，不用打点滴了，她便又和两个姐姐上了山。 这回准备充足，有干粮有水，还有驱虫的药，姐妹仨大着胆子，去了深山处。 也不知甄珠运气好还是怎的，这回又找到了灵芝。 古代人都有一个错误的认知，都以为灵芝长的时间越长，越值钱。 可其实灵芝是一年生的真菌，没有那么神秘。 长出子实体只需要短短几天，到成熟也不过一年时间，成熟后的灵芝不及时采摘就会老化。 上回那一株是新鲜的，庞光言说年轮有好几圈年份高，稀罕得跟什么似的，她没说穿。 所以他随意出个价，她立马就接受了。 她眼前的这些大多被虫蛀腐蚀，只剩下一个木质化的空壳，新鲜的还有几株，比上回的还要大，这回卖的钱更多一点。 木质化的也带回去，当个盆景也好。 此外，还挖到一株小人参，参体上的皮不算老，色泽鲜，根须多，判断不超过二十年。 如果任其成长多几年，价值会更高。 但是，她等不了。 有了这两样东西，其他寻常的中草药她不太看得上。 主要是太常见，人家药堂也不太想收，让药童自己去山上采一些，便足够对付了。 那天庞光言的药童，就是因为她带的药材太普通，普通到以为是无用的杂草，觉得她是来讹钱的，才出言不逊。 这回她挖了些土茯苓、葛根、五指毛桃、野生山药，收了些鸡骨草、鸡血藤、石斛、巴戟天等，都值点钱的。 又陆续发现银耳、木耳、蘑菇等。 这十万大山真是座宝藏，这里边什么都有。 只要胆子够大，敢闯，一定收获多多。 当然，也是古代人对这些东西认知不够，不然那些猎人都天天来采光了，哪儿轮到她？ 背篓几乎满了，姐妹仨便去采摘山楂。 前几天做的那点山楂糕早吃完了，这回得多摘些，她打算弄去卖呢。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凉粉草。 凉粉宿根越冬，又正值旱灾，故而叶子不多，稀稀拉拉，摘起来挺费时间的。但是她喜欢凉粉草，遇到了不白嫖，都对不起自己。 甄二丫看下天色，“小四，这种草好像咱家后山有，咱回去再摘吧。” 甄珠头也不抬，“多吗？” 甄二丫想了下，“不多，都收冬了。” 不多你还提？ “那咱们赶紧采。”甄珠说。 “好吧。”你最美你说了算。 甄珠见她们兴致不高，便说，“我跟你们说，这东西做出来滑溜溜冰凉凉甜滋滋，可好吃了。”她自己嘴里也不由得快速的分泌唾液。 甄二丫两眼放光，“真有那么好吃？” “我何时骗过你们？” “哎，你说得我馋死了。”甄二丫两姐妹不住咽口水，觉得酸痛的身体又充满了力量，挖草药导致酸痛的双手，也灵活了。 甄珠弯起了嘴角。 水带得不多，嗓子干得要冒烟了，特别渴望冰冰凉凉的东西，人也浑浑噩噩提不上劲。 她这招望梅止渴的法子，特别管用，甄二丫两人，立马便精神了百倍。 几姐妹蹲在这片山谷里摘凉粉草，忘了时间。 等背篓塞得不能再塞，才惊觉已是日落西山。 天黑后深林百兽出没，到时她们仨就相当于羊入虎口。 “快走，快走。”姐妹三人互相催促着彼此，加快了脚步。 但是，很快，她们发现迷路了。 甄珠一到山里就放飞自我，东钻西跑不辨方向，眼下想找回原来的路线，很难。 但是，深山老林里，也不可能另辟蹊径。 只能找呗。 “完了。” 甄二丫拖着两条酸痛到没知觉的腿，望着那茫茫的十万大山，整个人浑身都透着绝望。 “不急，让我先捋捋，能找到路的。” 甄珠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士气不能丢。 她站到空地上，手在额前搭凉棚，左看右看，而后认准了一个方向。 “往那边走。” 她带头勇往直前，雄赳赳气昂昂，感受不到累似的。 实际上，她浑身被汗水湿透，脚底也磨穿，最惨就是她了。 可越往前走，树木越是遮天蔽月，密不透光。 不知名的怪鸟和野兽的叫声隐隐约约传来，时不时扑簌簌飞起。 可瞧着原始而隐秘，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甄二丫拽着她的手臂，胆战心惊，“小四，咱会不会走了反方向吧？” 甄珠累得满头大汗，只缓缓摇头，累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又走了一段，甄珠确定是把方向走反了，便转身往回走。 此时姐妹仨都累到了极致，浑身发抖，汗出如浆。 甄珠砍了几根粗一点的树枝当拐杖，就这么互相搀扶着，拖着麻木的双腿，踉跄着赶路。 天边的夕阳一点点坠下，深林变得越发幽冷寂静。 风大了，那些隐藏的虫和兽，开始蠢蠢欲动。 …… “天都黑了，那三个丫头还没有回来，这可怎么办啊！”张婆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女儿家家的，你让她们往山上跑作甚？”甄老爷子板着脸，“去村里喊人帮忙找吧。” “这么晚了，谁还肯上山……” 张婆子才说了这半句话，脑子里灵光一闪。 “白衍！” “白衍！” 夫妻俩异口同声。 但是，又同时摇头。 自家孙女表明了不喜欢人家，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模样，怎么还好意思去找他呢？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去找里正想想办法吧。” 张婆子正要说话，忽然一声软糯的“娘亲”从外边传来。 她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般疾步走出，忍不住同白衍说了这事儿。 白衍好看的眉紧紧蹙着，面色很难看，“只三个姑娘家，就敢往深山里钻？不要命了吗？” 声音透着难以抑制的怒意。 这几日在老爷子跟前衣不解带的侍疾，他日夜不能眠。 甄珠昨日反复叮嘱他今日在家休息，他便听她这一回。 哪知睡醒过来，便得到这个消息。 这丫头，太不乖了。 张婆子缩了缩脖子。 这小伙子身上煞气好重啊，她几十岁的人，都有点悚他。 第36章：要死一起死 白衍想到她是甄珠的奶奶，便缓和了语气，“大娘，你莫慌，你在家看着念念。我去喊上几个后生，一起进山。” 说着转身便走。 “哎，白公子。”张婆子叫住他，“若那些人不愿上山，就说我家管两餐饱饭。” 这年头，请人帮忙，都是管一顿饱饭，管两顿足够大方了。 白衍头也不回，“我给些银子便是。” 给银子？ 以这小伙子的性子，估计要给不少吧？ 甄珠那丫头本就是为了挣几个钱才去山上的，若是这样，倒不如白公子直接把钱给她…… 呸呸呸，胡思乱想些什么！ 人家出钱是为了救孙女的性命才出钱，而不是扶贫！ 张婆子暗骂自己两声，去牵念念的手。 小家伙抬头，小声问，“外曾祖母，窝娘她有危险了吗？” “不会，有你爹，你娘没事儿的。”张婆子顿了顿，瞧见孩子小鹿一样的眼里满是担心，心里一动，便问，“你很喜欢你娘？” 小家伙把脑袋点了点，“是呀。” “可她不是你娘。” “她就是窝娘呀。”小家伙很是不解。 “她眼下不还没是嘛！”张婆子有些头疼。跟这么小的孩子说话，太费劲了。 “她是，她就是窝娘亲。”小家伙有点儿急眼了，“窝、娘亲从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肉，窝爹爹砍下一块骨头，做成一个窝，窝就是他俩的骨肉。他俩一个是窝娘，一个是爹，和窝是一家人。” 张婆子嘴角抽了抽，什么割肉砍骨头，这乱七八糟的都是谁教他的！ “好好好，她是你娘，是你娘，行了吧？” 张婆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咱们一起做饭，给你爹娘吃，好不好？” “好。”小家伙脆生生的应，想了想，又道，“曾外祖母，你不要阻止我娘亲嫁给爹爹，好不好？” “我巴不得他俩在一起呢，又怎会阻止？”张婆子叹气，“是你娘不喜欢你爹，咱俩想也是白想。” “那娘为什么不喜欢爹爹呢？爹爹多好呀，给我洗澡，做饭喂我吃，每天晚上都给讲娘亲的事儿。”小家伙有些伤心。 “每天都讲你娘亲？”张婆子被惊到了。 那小伙子喜欢孙女，竟到了这种地步？ “是呀。娘喜欢吃橘子、西域进攻的葡萄，喜欢偷偷喝果酒，喜欢吃大肉包子，不喜欢喝小米粥。娘亲很厉害的，她会给人治病，救过的人，多到窝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出来……” 小家伙絮絮叨叨，张婆子越听越疑惑。 她怎么觉得，这孩子嘴里的孙女是另外一个人？ 深林里。 天全黑透了。 寒风中传来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四周树影婆娑，如鬼影幢幢。 姐妹仨都顾不上害怕，点着火把，在密林里穿梭。 但是，深林里何其危险？ 处处都是猛兽！ 甄珠随身带着驱虫药，气味刺鼻，白天可能忌惮，但是到了晚上，便是它们最为活跃的时候。 听见仿佛近在耳边的野兽嘶吼声，甄二丫做不到假装听不见，她抖着声音说，“小、小四，有大虫出来怎么办啊？” 甄珠顿住脚步，默了默，说，“你走前面，我断后。” 点着火把在前面开路，一般动物都会惊走。 可有些机灵的野兽，会远远跟在后面，寻找机会，对最后那个人发起攻击，所以后面的是最危险的。 甄二丫不懂这些，或者说她因害怕而失去了思考能力，提着火把像摸石头过河那般战战兢兢的走着。 忽然，甄珠看见前方的树丛轻微闪了闪。 而后，她发现树丛里隐匿着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正缓缓移动。 她面色一沉，将中间的三丫拽住，刚想绕过她到前面去，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二姐，小心！” 她喊出了声。 甄二丫怔愣的当口，一头花纹斑斓的老虎，在她的视野里出现。 “二姐……”甄珠瞧着那头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咽了口口水，小声说，“二姐你蹲下，快。” 甄二丫脑袋一片空白，好像听见了她的话，又好像没听见，茫然不知所措，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不知动弹，只有双腿在瑟瑟发抖。 忽然，老虎咆哮一声，跃上旁边的大石头。 甄珠厉声大喊，“二姐，蹲下！” 这把声音穿透力极强，很清晰的传到甄二丫耳朵里。 她尖叫一声，双手抱头猛地蹲下去。 老虎一个借力，朝她飞扑而来。 甄珠扔掉背篓，往回助跑一小段，而后快速奔跑，一个起跳，越过甄二丫头顶，与老虎狠狠地撞在一起。 “吼！” 一人一虎同时摔入了树丛里。 皮糙肉厚的老虎没受什么伤，它却被激怒了，才将将爬起，便又猛扑。 甄珠一时起不来，就地一滚，堪堪躲开它的攻击。 伸出手，问系统要了管麻醉针，在老虎再次扑来的瞬间，猛地扎入它脖子。 “吼！” 老虎张着血盆大口，锐利如勾的爪子深深刺入她的肩膀。 但是，麻药扎入了它的动脉，这令它反应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的迟钝。 但就是这一息的时间，让甄珠有了逃生的机会。 她捏起拳头，一拳轰在老虎的下颚。 老虎被她打得倒向一边，爪子抓破她的衣服，在她的背脊上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老虎费劲的爬起，身上的麻药开始生效。 它感觉自己不好了，发出无助愤怒的咆哮声。 “吼！” 它不甘心，嘶吼了一阵，一双凶恶的绿眼幽幽泛光盯着甄珠，迈着踉跄的步伐，朝她走来。 甄珠浑身绷紧，握紧了柴刀，同样双眼死死盯着它，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老虎越来越近。 甄珠缓缓扬起了柴刀。 她身后的两个姐姐，也丢了火把，握着柴刀一前一后靠近。 她们知道火光会把老虎吸引过来，自己过去也不一定帮得了甄珠。 可她们必须过去。 方才反应太慢，让甄珠独自一人面对猛虎，她们已经愧疚得要死，眼下甄珠逃过一劫，她们更加不可能退缩。 如果姐妹仨注定要被老虎吃掉，那也是先吃她们。没准儿老虎吃饱了，就放过小四了呢。 要死，就一起死。 姐妹俩带着同样的念头，就着微弱月光，像幽灵一样摸到甄珠身边。 待甄珠发觉，老虎已猛地跃起。 “小心！” 甄珠的柴刀挥了出去。 第37章：为她穿破黑暗而来 谁知老虎才跃到一半，便“吧唧”一声，摔了下来。 它在树丛里滚了好几圈，呼哧呼哧喘气，却再也爬不起。 “呼！” 甄珠重重地喘了口气，手中的柴刀滑落，整个人也似被抽干了力气，软倒在地。 “珠儿。” 两个姐姐忙搀住她，“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甄珠面色发白，摆摆手，一字一顿的说，“不用，老、虎、不能动了。” 可那是大老虎啊！ 也没瞧见受多大的伤，怎么会就不动了？ 两个姐姐不相信，对视一眼，一人搀着她的胳膊，提着她往前走。 右脚有剧痛传来，甄珠痛呼，“嘶……我的脚！先放开我。” 两姐妹忙扶她坐下。 甄珠摸了摸脚踝肿痛不已，估摸是扭到了。 这也太背了！ 她叹气，“二姐，你们把火点着，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山洞。三姐，你去把我的背篓捡回来。” 把两个姐姐支开，她问系统要了跌打药酒擦脚踝。 此外，脸上和背上也火辣辣的疼，想来是被老虎的爪子剐伤了，便摸索着给自己打了一针狂犬病疫苗和破伤风抗毒素。 甄二丫拿出火折子，先点燃枯树枝树叶，再点燃一根粗干柴，举着在小范围内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山洞，便又折返。 甄三丫也走了过来。 她放下背篓，蹲到甄珠跟前，“小四，我背你。” 甄珠摇头，“你们走吧，我自己找棵树爬上去对付一晚，明天脚好点儿了，我自己再回去。” 甄二丫和三丫哪里肯？ “你把我俩当什么了？三更半夜把你一人撇下不管，我们还是人吗？” 甄珠解释，“不是，你们留下作用不大，反正增加一份风险。听我的，你们走，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顿了顿，她又加了句，“我有保命的法宝，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两个姐姐很坚决，“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还是大半夜！” 怎么说都不通，甄珠烦躁得很，便负气大吼，“那咱仨今晚一块儿在这儿等死。” 甄二丫两人抿紧了唇不吭声。 不和她吵，但也没妥协。 正僵持不下，便听见了一些声音，隐隐约约的从山脚传来。 仔细听，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我没听错吧？好像他们在喊‘甄珠’？” 而且，不是一个人在喊，像是一群人！ “甄珠，你在哪里？” 声势浩大，声嘶力竭。声音传得很远，惊得整个山林簌簌作响，不知多少鸟兽四散逃开。 姐妹仨听着都有点懵。 甄珠：我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甄二丫三丫：小四何时认识这么多人了？ 愣了好一会儿，姐妹仨异口同声，“快应声啊，傻愣着干嘛？” 而后默了默，又急忙说，“小四你应人啊，喊的是你。” “你傻啊，要跑出去应，人家才听到。我脚废了，我不能出去，我怎么应？” “小四，你快应。” 姐妹仨正争执着，忽然一道激越的声音响起，“珠儿！” 三人闭嘴，朝声音来源看过去。 就着月色，隐约瞧见一个黑影在山林间奔跃。 甄珠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白衍？” 下一刻，眼前一花，白衍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跟前。 他深深的注视着她，深邃的双眸里跳跃着火苗，像要把人给烧灼。 “你怎么来了？”甄珠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动。 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翻山越岭，穿破黑暗，来到她身边。 虽然察觉到他有些生气。 那些人都还在很远的地方，他却已出现在了这里，可见他赶路有多拼。 他的手碰了碰她脸上的三道血痕，“怎么伤的？” “不小心误伤的。”不知为何，她这时有点怕他，没胆说是老虎的爪子划伤的。 白衍一言不发，忽地俯身，搂住了她。 他力气很大，强劲的双臂像铁一般紧紧困着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骨血里。 胸膛硬朗而火热，强有力的心脏砰砰在跳动，传到她耳里，她只觉得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甄二丫和三丫都惊呆了，尴尬的转过身，却又忍不住扭头偷看。 “珠儿……”他略带沙哑沉磁的嗓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却多了一丝后怕和痛楚。 这样的他，竟流露出一丝脆弱，让人心疼。 是因为担心她吗？ 甄珠僵着的双手，缓缓收回，在他后背拍了拍，“我没事儿。” 他作了个深呼吸，正想放开她，又听她说，“你方不方便帮我把那头老虎拖回家？回头我卖了，和你五五分啊。你放心，老虎我用药麻倒了，不伤人的。” 白衍：“……” 深邃的双眸更亮了，像是着了火。 甄珠见他如此，又急忙说，“我不是故意差遣你，是我脚崴了，没法子动，不然我就自己拖了。” 白衍眸光落在她的双脚处，面色难看，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脚崴了，你却让我背老虎？” “那你自己呢？留在这山上喂野兽？” “在你心里，你自己还比不上一头畜生？” 甄珠：“……” 她被驳斥得，竟无言以对。 一旁的甄二丫还来个神助攻，“她方才还死命的推我们下山，她自己留在这儿呢。” 白衍面都黑了，缓缓道，“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回事啊。”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愤怒和危险。 甄珠很没出息的往树丛里缩了缩，他快如闪电的伸出手，不等她有所反应，整个人天旋地转，便被他扛在了肩头，屁股朝天，脑袋朝下。 她惊呼，“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白衍不语，扛着她转身就走，只对甄二丫两人说了声，“跟上。” 甄珠急了，“你扛我，那老虎怎么办啊？还有我的背篓，里边还装着灵芝和人参，你让我背上，我再……” 白衍忍无可忍，“啪”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顿时满世界清静了。 甄二丫与三丫震惊得瞪圆了眼珠子。 难怪爷爷时常感叹，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 小四太顽固，也只有白衍才能把她降住啊。 只是小四那么大只，这白公子是如何做到将她扛着还能健步如飞的？ 甄珠慢了半拍，才感受到了强烈羞耻感。 顿时“啊”的叫出声，“白衍你个混蛋，你敢打我！” 第38章：老虎被他打残 凭什么打她屁股，那么私密的部位！ 她抡起拳头，便在他后背猛捶。 她都忘了自己力大无穷，捶得白衍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白衍想再拍她一巴掌，又怕她真恼了一发不可收拾，只能无奈的说，“你乖一点，我等会儿让人去抬老虎，背篓也背上，好不好？” “不好。”甄珠满腔悲愤还想捶，脑子里忽然“叮”一声，【检测到伤者内伤加重，请及时医治。】 甄珠一愣，内伤加重？他吗？ 双手自动停了下来。 四周黑暗一片，树丛藤蔓遮天蔽月，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 可白衍扛着她，如履平地，走得四平八稳的，甄二丫和三丫在后头渐渐的追不上。 以她这样的体重，他能成稳当成这样，也着实为难他了。 她微微挣扎了下，小声说，“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能慢慢走。” 白衍依言把她放下了，却蹲到她跟前，“上来。” 那背脊宽阔坚实，像是一座大山般，让人不自觉的想依靠。 甄珠踌躇，“你内伤没好。” 她还记得自己受了伤。 白衍心情变好，声音也多了些温柔，“无妨。”停顿了下，又补充，“你若不上来，我便又扛着你走。” 甄珠咬了咬唇，没再矜持，便爬了上去。 “我明说啊，我很胖很沉，你若是背不动了就放我下来，如果逞能造成内伤加重，我可不给你治的。” 他双手托着她的臀部，往上掂了掂，嗓音带着笑意，“怎么？心疼我了？” “切！”甄珠用一声很不屑的冷嗤来表明他是痴人说梦，但白衍还是很开心。 但是，很快他就苦笑。 她属于骨架子小的类型，身子虽然丰满，却柔弱无骨，贴在他背上，让人浑身血液沸腾。 他不是柳下惠，很难不分心啊。 “丫头，不要再进深山，挣钱的事，咱们再想法子，好不好？” 他是故意找话说，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 然而，没听见她应声。 仔细一听，她的呼吸平稳，发出轻微的鼻鼾声，原来睡着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坏丫头！ 不过，这才爬上来多久啊，就睡得这么沉，可见她是累到极致了。 白衍生气又心疼，想打她屁屁，又舍不得。 “傻丫头。”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来，将她搂在怀里，怜惜的吻了吻她额头。 大掌抚上她红肿的脚踝处，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而出。 黑夜里落下两道蒙着黑色面巾的身影。 “主子。”其中一人上前，“你歇一歇，让属下来背夫人。” 白衍没有说话，可杀气腾腾的眼神，如薄薄的利刃，要将人切割得体无完肤。 里边是大写的一个字：滚！ 黑衣人心头一凛，忙远远退开。 “通知老陈，让他把那头老虎以及她的背篓寻到，带回去。” 老陈也来了，不过混在寻人的村民队伍里。 “是。” 白衍起身，把甄珠打横抱在怀里，一步步往山下走。 身后传来细碎的窃窃私语。 “雾草，爷那眼神，真是吓死个人。” “你这叫作死，夫人是你能动的？” “我这不是心疼爷吗？爷身上有伤，我想替他分担些。再说我又不会把夫人如何，至于吗。” “你不懂，爷那是甜蜜的负担！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让你背夫人，成何体统？” “……” 白衍抿了抿唇，“明日的训练加多一倍。” 顿时，四下里死寂。 过了良久，才传来弱弱的、带着几分憋屈的两声，“是……” …… 甄珠一觉醒来，天色大亮。 她睁开眼，脑子有片刻的卡壳。呆愣了好一阵，昨日的事才逐渐回笼。 她和大老虎打了一场，脚崴了。 然后白衍找来，背她下山。 后面就没有了记忆。 所以，她从上了人家背脊开始，就一直昏睡到现在？ 天！ 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有了依靠，直接就罢工了，真是丢人啊。 可她多沉啊，让他背了这么一路……太难为情了。 对了，那头大老虎和她的背篓，他有没有让人背下山？ 那可是一笔大钱！ 她忙一骨碌的爬起来。 待跳下床走了几步，她发现脚踝只有轻微的痛，算是好了。 系统的跌打酒那么管用？ 再一看，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脸上背脊的伤，也涂了一层药膏。 掌心的水泡被挑破，估计也上药了。 她摸了下，闻了闻，果然，很浓郁的药味。 张婆子只会捶草药汁给她涂，定是白衍给的药。 哎，又欠他一个大人情了呢。 她叹息着去洗漱，然后出去。 张婆子一瞧见她，便急急迎上来，“我的小祖宗，你可醒了。我方才还同你爷说，你再不醒，得去请白衍过来瞧瞧呢。” 甄珠摸了摸鼻子，嘀咕，“找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大夫。” 张婆子斜睨她，有几分像看白眼狼的味道，“人家不是大夫，可他比大夫厉害多了。你这脚肿得跟猪蹄似的，不是他输内力治你，你现在都走不了路。” 甄珠恍然大悟。 她说她怎的好那么快呢，原来是白衍那厮做了牺牲。 只是他内伤一直没好，又加上内力损耗，他扛得住么？ 心里忽然就有点酸酸的，又有点甜。 她呐呐，“回头我好好感谢他。” 张婆子闲闲地道，“呵，人家说了，你以后再也不上山，就是对他最大的感谢。” 甄珠立刻脱口而出，“那不可能。” “不可能？死丫头，你知道昨晚白衍把你背回来之后，那脸色有多吓人吗？” 张婆子提高了声音，“你脸上和后背的伤，全是老虎抓的。二丫和三丫说了，你当时为了救她俩，不惜用身体去撞飞老虎，跌入草丛里，又差点被老虎一口吞入腹中…… 我听到这里，吓得脚都软了，白衍转身一拳打在老虎身上。一拳又一拳，把老虎打得血肉模糊……” 甄珠惊愕，打断了她的话，“什么？他把老虎打烂了？那我还怎么卖钱啊？” “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张婆子气不打一处来，“是钱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啊？你都那样了，还惦记着钱，难怪他那么生气！” 甄珠却是一脸无语，“他生气什么？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崴脚是个意外。我不蠢，我知道自己力气大到什么程度，我有把握能把老虎撞飞，再用暗器麻醉它，才这么干的。” 张婆子定定地望着她，幽幽地道，“你还是个女孩子么？” 算无遗策，面不改色的与老虎搏斗，哪家姑娘有她这么虎？ 第39章：还撇的清关系吗 甄珠扬了扬眉头，“女子和男子最大的分别，便是体力悬殊。我弥补了这一块，我就能比一般男子强，撑起半边天。” 顿了下，又道，“那老虎皮没烂完吧？那肉还能吃的，剥下来炖啊。” 张婆子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丫头的思想，跟别的姑娘不太一样。 心疼白衍那小伙子。 她有气无力地说，“白公子花五百两买下老虎，拖回家剥皮拆骨了。” 甄珠失声叫道，“五百两？这老虎是金子做的么？”她记得看水浒，那武松打了大老虎，县令赏他一千贯，也就是一两银子，武松高兴坏了。 也就是说，一头老虎价值一两银子，在这里，顶破天十两。 那这五百两，简直是天价中的天价！ 张婆子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 怎的这孩子的所思所想跟她都不在一个点子上呢！ 她没好气地道，“惊讶什么？人家心疼你小小年纪要山上刨食挣钱，特意给多了的！” 说着红了眼眶，“也是奶的错，再也不能让你上山了。实在没钱吃饭，奶就带着你两个姐姐，就在这外围的边边角角，挖点草药去卖。” 甄珠一头黑线，“说什么呢！至于吗？” “哪儿不至于？瞧你这满不在乎的样儿！性命攸关的事还小吗？”张婆子倏地提高了声音，“去那山上刨食，是老爷们干的事，你非要倔，非要不听话，是不是？” 甄珠一见老太太发飙，忙打圆场，“好了，我不提了，好吧？这件事先到此为止，回头我把钱退给他。” “我领了他二十两。”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这钱留着给你做嫁妆，之前奶用掉借你的，奶也会想法子还上。”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甄珠边说边往伙房走，“早饭吃什么？我饿了。” “老王家的猪快饿死了，他今早杀了卖。我称了两斤肉回来，割了一点儿炖肉粥。”张婆子跟着走进来，“我搁锅里热着呢。” 肉粥比白粥好吃了不止一点点！ 甄珠眉开眼笑，“哟，老太太今天也好大方啊。” 张婆子边给她装粥边说，“你和你爷都是伤患，金贵着呢。加上白衍父子过来，我也不知他吃不吃早饭，就煮一些备着。” 甄珠觉得好笑，她这样的，算什么伤患啊。 她笑了笑，“奶，咱们和白公子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你还知道近？”一说起这个，张婆子就恼火，“以前追着人家喊相公，昨晚上又趴在人家背上睡得跟猪一样，全村人都看着，你还撇得清关系吗？” 甄珠扶额。 是啊，一回又一回，真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 一想到要成为他爱人的替身，嘴里的粥都不香了。 张婆子见孙女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心软，缓和了语气，“昨晚白衍上山找你，把全村后生仔都叫了去，据说每人给了五十文钱，把那些人给高兴坏了，村里个个都说他大方重情义，你捡到宝了。若你对他始乱终弃，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没。” “我靠，这不是道德绑架吗！”甄珠忍不住爆了粗口。 张婆子恨铁不成钢，“你这油盐不进的蠢丫头，你就仗着他喜欢你，使劲作吧。” 甄珠扔了调羹。 她哪里作？ 她是有苦说不出！ 白衍对她如何，她又不是傻子，感受不到？ 可他真正喜欢的是她吗？ “娘亲。” 说曹操曹操就到。 念念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跑了进来，软乎乎的小身子扑到她怀里，“娘亲，昨日你去了腊么久，窝都想你了。”眼神有点点的小委屈。 甄珠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狗男人她可以不理，但是小东西这么可爱，不亲一下都不对不起自己那泛滥的母爱。 “娘亲……”小家伙有点点害羞，拖长了奶音喊她，然后也在她脸上亲了亲。 软软香香，口水还带拉丝。 白衍黑了脸，道，“念儿，出去和陈伯玩，爹有事要和你娘说。” 甄珠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板着脸，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还在为她上山生气？ 也太小气了吧。 不禁撇了撇嘴。 “爹爹……”念念不想离开甄珠的怀抱，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白衍瞧儿子的小爪子就按在甄珠的胸口，面色更黑了几分。 “这么大个人了，还黏在妇人的怀里，你的男子汉气概哪儿去了？” 念念被噎了噎：“……爹爹我不大，我才三岁。” “噗！”甄珠笑出了声。 “三岁又如何？”白衍严肃地道，“我如你这般大时，已晨起扎马步、练剑、背诵千字文了。” 甄珠：“……” 好想喊一声大佬你好棒棒哟！ 她就喜欢有自律的孩子！难怪他这么优秀！ 但是，如果念念要这么辛苦，她可得心疼死。 才丁点儿大，别家的孩子走路都不稳呢。 忍不住说，“念念还小，你可以教他这些，但是不能太过勉强。小孩子该有的童趣童真，不能剥夺了去。还有，不要做比较，你是你，他是他，自己受过的苦，不要加注在他身上。” 白衍抿了抿唇，“玉不琢不成器，不经过千锤百炼，他如何能更好的成长？” 甄珠张嘴想说反驳，但转念一想，特么的你是谁啊？你什么身份，跟人家争论起教育孩子的事来了？ 即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冷嗤一声，“无趣。” 白衍双眸越发黑沉，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冷意。 见他如此，张婆子忙把念念抱了出去。 昨晚上他抱甄珠回来，瞧见丫头背上的伤，也是这样生气，样子太可怕了。 就让这小两口闹吧，反正不殃及池鱼便成。 念念也很懂察言观色，知道此时情形不对，被抱走也很乖，不哭不闹。 甄珠对这一老一少的反应不以为然。 白衍有什么好怕的？ 她就没怕过。 拿着调羹吃粥慢悠悠的吃粥，又抬头看了看他，随口问，“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他盯着那黏在她红嘟嘟唇瓣上的米糊，喉头发紧，说了声“好”，便凑上去，把她刚用调羹舀起的一勺粥给吃了。 甄珠：“……” 麻蛋，耍流氓啊！ 第40章：有人温暖有人疼 正要发飙骂人，又听他说，“罢了，念念以后让你管。”他的眼神无奈中透着宠溺。 甄珠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儿？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管，别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你是他娘。” “又不是亲生的。” 白衍瞳孔一颤，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不过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微微扬唇，“念念这般有趣，你也不希望他长歪吧？” 真是好笑，方才还驳斥她来着。 她淡淡地道，“你抬举我了。念念那么乖，我这种人，反而会把他养坏。” 白衍靠着门口，脸转过脸看她，“有我在，坏不到哪里去。何况，再怎么坏，不也是咱们的孩子？” 甄珠斜睨他。 这厮是赖定了她，所以说什么都要带上她是不是？ 都懒得回应，把跟前这碗粥连调羹塞给他，自己起身重新装了一碗。 但是家里没了调羹，她拿了一双筷子坐下，搅拌着碗里的粥，有些幽怨的盯着白衍。 吃粥没调羹就没灵魂，感觉吃尽嘴里都没味儿了。 白衍吃了两口，见状又把调羹递给她，接过她的筷子，扒拉着稀薄的粥。 甄珠：“……” 调羹沾了他的口水，筷子沾了她的口水。 好乱！ 淦！ 她冲外边喊了一声，“念念，进来吃早饭。”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跑进来，像个讨喜的二哈，萌哒哒的。 她把粥让给了小家伙。 让这对父子俩互吃口水去吧，她不吃了。 转身要出去，手上忽地被一只大手牵住，“珠儿，莫要再上山了。” “好。”她想也不想的应，反正她也没说哪天不上。 丫头如此听话？ 他心情愉悦，眼里笑意潋滟，“有想过开医馆吗？” 他算看出来了，小丫头是一个小财迷，要想她安分守己，他得提供一个让她挣钱的渠道。 她懂医术，开医馆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如他之前所说，她奇异的医术和器具，都无法示人，得拿他当挡箭牌。这么一来，与他的羁绊深了，许会日久生情。 可甄珠沉吟了片刻，摇头，“目前还没这个打算。” 开是要开的，但不是现在。 白衍面色微僵，“为何？若是银子，你不用担心，我有。”顿了下，想着这丫头不爱占人便宜，便又加了一句，“我可以借你。或是我同你合伙，我出钱，你出力。” 甄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跟他牵扯在一起，更加不行了。 念念仰着脑袋问她，“娘，窝看到背篓里有山楂，今天可以做山楂糕吗？” 甄珠点头，“今天做凉粉草、糖葫芦和山楂糕。” 前两样为了解馋，后面这种留到明日带去城里探路子。 小家伙高兴极了，拍着小手，“太好了！娘亲你对我真好。”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待会儿让爹爹烧火。” 不等甄珠拒绝，白衍便极快的应了声，“好。”对儿子投去赞赏的眼神。 她满头黑线，这家伙就这么闲，一天到晚的围着自己打转？ 早饭后，她去看了老爷子。 老人原本身材魁梧，但是这一场伤痛下来，整个人变得瘦弱无比。 也亏得他底子好，要换作别个跟他同年龄段的老人，只怕早没了。 他内伤好了许多，但是多处骨折，让他依然动弹不得。 甄珠让系统扫了一遍，他心脑供血不足，骨头只是摔断没裂开，就没有给他做手术，只给他打上石膏和夹板固定。 不过，捡回一条命，老爷子很感恩，也很乐观。 就是见到甄珠，便吵着要喝口小酒，“丫头，我整日躺着浑身不得劲，你就给我拿点吧。又不是让你去买，就藏在伙房的碗柜角落里，还有二两，你给我找来就成。” “那个是发物，喝了伤口会发炎。” 甄珠耐着性子解释他不听，便哄他几句，“我空了给你做点零嘴解解馋。” 前两日听她这么说，他会消停。 可今日却闹得很。 甄珠没法子，值得吓唬他，“好啊，我让奶奶去拿。”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没敢吭声了。 张婆子不让他喝酒。 况且之前，家里饭都吃不上，他还拿钱买酒，他心里也有很深的愧疚感。只敢偷偷的喝，生怕瞧见家人那失望难过的眼神。 甄珠把老爷子哄好，便回伙房鼓捣吃食。 才刚端出山楂想清洗，白衍瞅着她的小手，眉头紧蹙，“放着，我来。” 伸手接了过去，很急，力气又大，有点像抢过去的。 甄珠有些无语，“我自己可以的。” 干嘛像跟屁虫一样黏着她啊，好烦！ “你的手前几日才结痂，眼下又受伤，不能碰冷水，要做什么，统统放着，让我来。” 他边说边提水桶去水井旁打水。 甄珠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忽然眼睛有些发胀。 她前世遇到第一对、第二对夫妻，家庭都不太好。家在农村，没有洗衣机，每天她天不亮去河里洗衣服，手经常被洗破皮红肿。如果是大冬天，冷得直打颤，还一直长冻疮，苦不堪言。 那时没有人心疼过她半句。 哪像现在，手掌心起几个血泡都有人心疼得要命，不让她沾冷水。 好温暖…… 不行，她不能沉溺其中。 她吸了吸鼻子，又去找凉粉草。 还在背篓里放着，都焉了。好在被树叶包裹，没有干枯，还能用。 只是她才刚拿出来，各背着一捆柴回来的二丫和三丫，远远便喊，“小四，放着，我来。” 姐妹俩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甄珠昨晚上昏迷不醒的样子，吓坏她们了。 甄珠：“……” 站在原地沉默了。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只是手长了几个血泡而已，没残没废的，怎的就不能自己动手了？ 行，就看你们折腾，看能弄出点儿什么来。 她在伙房里生了个火堆，和小家伙一起烤火。 然后，过得一阵，甄二丫姐妹和白衍大眼瞪小眼。 这玩意儿，他们不会弄啊。 “哎，到底还是得我来呀。”甄珠慢吞吞起身，慢悠悠的挽袖子。 甄二丫姐妹瞧她老佛爷似的摆足谱的样子，不禁好气又好笑。 首先做的是糖葫芦，这个简单。 用小刀去山楂两头结蒂，用竹签捅穿中心去果核，串好备用。 红糖放锅里熬煮。 到了这一个环节，甄二丫姐妹不知去哪儿了，留白衍在屋内。 甄珠一张白嫩的脸熏得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白衍看得错不开眼。 第41章：已经舍不得他了 她杵在灶台，眼睛盯着里边的糖浆，时不时的搅一搅，以免受热不均匀，都不敢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比火还灼热几分，烧得她浑身不自在。 过得一阵，白衍生怕被她恼羞成怒撵出去，便见好就收，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默默的烧火。 毕竟，他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 就怕和跟前几年一样，连站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待锅里的糖熬成焦糖色，甄珠便盛起，装入大碗里。 过了一会儿放凉了些，才把糖装到竹筒，串好的山楂放入进去滚一滚，抽出来，摊在碟子上。 大概做了个四十多串的样子，便停了手。 感觉到不烫了，先拿一串给小家伙。 小家伙一口便咬了一个，嚼了下，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哇，好好吃。” 甄珠淡笑，“好吧？”摸了摸他的头。 小家伙笑眯眯，用力的点了下小脑袋。 没有白糖，这红糖是红褐色的，不显眼，没有那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卖相不太好。 但是，口感不差的。 在树上几乎风干的山楂甜味很足，裹上了一层红糖，把那点点酸涩味也压了下去，简直不要太好吃。 “娘，你吃……”小家伙还不忘举起整串糖葫芦犒劳甄珠。 甄珠只浅浅的咬了一口。 “念念吃，娘不爱吃甜食。” 才怪！ 她是想着减肥！ 只敢解一解馋，都不敢咽下去。 她太难了！ 念念信以为真，没有勉强，把山楂递到白衍面前，“爹爹吃。” 白衍对着甄珠吃过的那个，一口叼走。 甄珠：“……” 你丫的，吃口水还吃上瘾了是吧！ 念念也是好幽怨，“爹爹，窝窝只要你吃一小口，你、你吃完了一整个，你、你还我果果！” 他伸手挠了下白衍的脸。 “嗯？”白衍从鼻子里哼了声，板着脸特别威严，小家伙便不敢闹腾，默默低头去啃山楂。 又悄**的斜睨他，小嘴愤愤然嘟囔，“坏爹爹，臭爹爹，吃窝果果，窝晚上不听你讲娘的故事了。” 那副委屈的小模样，甄珠都忍不住想大笑三声。 塑料的父子情，一颗山楂便毁了。 不过，等等……什么叫晚上讲娘亲的故事？ 是跟孩子说他妻子的事吧？ 她不会自恋到以为他嘴里之人是自己。 毕竟，他对她是有几分心意，可还没有到能让他时常挂嘴边的地步。 她和他认识不过半年，能说的事也乏善可陈。 所以呢，他一面撩她，一面对前妻念念不忘？ 特么的，狗男人！ 甄珠面色沉了下去，心里头挥之不去的酸涩，又令她很烦躁。 这时忽然听见外边有人喊张婆子，她便没再看这对父子半眼，快步走了出去。 门外一个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吹就倒的老婆子，正愁眉苦脸的拉着张婆子说话。 甄珠走过去，听见她抖着声音说，“桂英，我也知道你有难处，可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开这个口。我孙儿高热晕厥，不看大夫不行啊。” 张婆子一声叹息，“老嫂子，我不是不想借你。那天你也看到，我家老头子伤得有多重，我孙女挣那点钱，早花光了。以后也不能打猎，我这几个女人家，怕要喝西北风呢。” “可是桂英，”那老婆子满是皱纹的脸，越发皱成了苦瓜样，“你家孙女榜上了白公子，要多少银子，只一句话的事。你行行好，帮我借一点，几十文、几百文就成，我……我给你跪下了。”说着颤颤巍巍的要下跪。 “你莫给我来这一套。”张婆子板着脸，远远避开，“先不说我孙女没有跟白公子，便是跟了，有钱没钱也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我凭什么腆着老脸去问他们要钱？” 那老婆子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给她磕头，一下又一下磕很用力，头都磕破了。 甄珠想上前，张婆子冲她摆摆手，把她拽回了院子里。 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丫头，不能借！眼下全村人都吃不上饭，生老病残的乡邻很多，若借给了孙婆子，到时大家都找上门来，咱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的甄家就好比一块大肥肉，大家蠢蠢欲动，都想咬一口。 有一便有二，你不借便会被人嫉恨，甚至成全村人的公敌。 甄珠想了想，“我出去看看。” 此时孙婆子仍呆呆的跪在门口，垂着脑袋，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孙大娘，我跟净凡大师学了点医术，可否让我看看你孙儿？”甄珠语气亲切，生怕吓跑了她，“你放心，我这回不收钱。” 孙婆子缓慢的抬起头，浑浊的眼里满是泪水。 犹豫了好久，她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就看看吧。” 甄珠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倒贴上门给人治病，人家还不太乐意。 说明人家压根就不信她。 回头若是治不好人，怕还要挨骂。 出力不讨好。 若不是为了救那小孩，她可不会做那么自掉身价的事。 进屋装模作样的拿个包袱，否则给人家喂药什么的，不好解释药物从哪里来。 白衍默默跟着她，她回过头皱眉，“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眼里的嫌恶与厌烦，如针一般刺痛了他。 他眉宇间染上受伤之色，面色却很温和，“我不跟着你，你拿出药物和器具，如何自圆其说？” 甄珠冷漠地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她实在不想跟他再牵扯下去。 白衍心里自是痛苦的。 但既然她排斥，他也不会再纠缠。否则，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只要她还没嫁人，他就还有机会。 他点了下头，“你多加小心。”说着牵念念的手，转身走向另一条岔路，回他们自己的家。 念念频频回头看她，很是不舍。 但他察觉出父亲的情绪不好，便很懂事的没有哭闹。 他们走得很慢，那条路漫长到像是没有尽头。 甄珠瞧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心里忽然酸涩的厉害。 看吧，人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这才多久，她就已经舍不得他俩了。 第42章：救人打脸 孙婆子的孙儿是急性肠胃炎导致的发烧，上吐下泻，拉到虚脱，严重脱水，还有细菌性感染。 甄珠想给他打点滴补充水分、消炎以及修复胃黏膜，但是孙婆子婆媳一直跟着，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像是防着她做什么坏事一样，她压根儿找不到机会。 只能让她们取一碗温水，背对着她们把葡萄糖水倒进去，搅拌了下。 正要喂孩子喝下，孙婆子的媳妇一手挡住，“你给我狗子喂什么？” “是药。”怕她俩不信，甄珠自己喝了一口，“你看，没毒。” 那婆媳俩这才胆战心惊的看着她给孩子喂下去。 接着甄珠又给孩子开药，其中有蒙石脱散。 她们瞧见是从未见过的小小的白色药丸，和倒出来的灰扑扑粉末，说什么也不给她喂了。 “药不能乱吃，你莫喂了。” 甄珠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是我秘制的药，对孩子高热很管用，你们想好了，真的不用吗？” 婆媳俩不假思索的摇头。 这丫头之前就是个傻子，饭都不会自己吃，还炼制药丸子？拿泥巴制的吗？ “告辞。” 甄珠也不多废话，拿着药物便出了门。 许是听说她来给孩子看病，闲的蛋疼的乡邻，都好奇的围在外头看热闹。 见她这么快出来，大家神色各异。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怕是脉都没把吧？” “我早说了，是那张婆子故意吹嘘她会医术，给她脸上贴金，好让她配得上白公子的。” “啧，也就你们信她。一个傻子，脑子都没有，怎么学的医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说得极其难听。 甄珠听了心里难受，面上却神色如常，正要走人，忽然前面来了一拨人，“闪开，闪开。” 一个凶神恶煞的少年在前面开道，极其野蛮的推开跟前的乡邻，甄珠这样体格的人都被他推搡到一旁，可见他多粗鲁。 他还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没点眼力劲儿！这是我姨母开的符水，你要是撞洒了，赔得起吗？” 甄珠微微皱眉，听见身边有人惊呼，“王非凡，你姨母可是邻村的王大仙？” 少年身后一道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回应，“正是。” 王桂枝前几日被老陈掀飞出去摔断了胳膊，用布条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端着碗，生怕里边黑乎乎的符水洒出来，小心翼翼的走着。 “我听说狗子烧了两日，我今日便去求姨母开了符，还加了她秘制的药水，我泡好了才端过来，好让狗子喝了好得快一些。” 人群里有个婆子惊喜地道，“真是王大仙的符？这下子狗子有救了。” “这王大仙不轻易画符，很远的达官贵人来请，才会画那么一两回。桂枝你为了狗子去求她，真是人美心善啊。” “可不，人家桂枝是真心实意的，不像某些人，就做做样子，博个好名声。”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捧王桂枝，贬低甄珠。 站在门口的孙婆子激动地挤上前，“快把符水给我。” 王桂枝端得稳稳的，“不用，我端进去喂狗子就好。” 甄珠会医术的事她听说了，她琢磨着是不是甄珠在澜若寺时，表现出极高的医术天赋，才让白衍另眼相看的。 她医术是不会的了，但是她有个装神弄鬼的神婆姨母。今日一大早特意去问她要了符箓，就是想着把狗子治好，好让白衍对她高看几分的。 所以，这功劳当然是她占尽的，哪里能经他人之手？ 孙婆子急忙让开，“好好好，那就劳烦桂枝了。你若是把狗子治好了，以后你让我一家子做什么都行。” 甄珠听了只想翻白眼。 麻蛋，她来治就跟防贼似的防着她，水不给喝一口。 人家端了碗黑乎乎的东西来，就点头哈腰，承诺为她做牛做马，这差别怎的如此之大。 她叹气，挡在王桂枝跟前。 “这符水孩子不能喝。”她神情严肃，“狗子吃坏肚子，拉伤了肠胃才高热的，再喝这不干净的符水，会要了他的命！” 大家一愣，她居然知道狗子的病症？ 王桂枝微微皱眉，“珠儿，你胡说什么呢？这四乡八邻，哪个不知我姨母的符水能治百病，有钱都求不到？” 她又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温温柔柔的，“珠儿，听话，你先回家，回头我找你玩儿。” 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再一次向大家强调她是傻子的事实。 心机好深啊。 甄珠双手环胸，一脸严肃，“我是来给狗子治病，不是来玩的。” “治病？”王桂枝上下打量她，“噗嗤”一笑，“珠儿，我听冯大爷说，是白公子给他输了好几回内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你……嘻嘻，怎么会以为是你自己治好的呢？真是个傻丫头。” 她话音落下，周围便响起一片附和声，还有几个讥嘲的笑声。 “一个傻子也会医术，她是做梦没醒？” “她或许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病得不轻。” 王桂枝听着这些恶言恶语，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得意之色。 甄珠，你瞧好了，不管你奶将你捧得再高，我都能让你跌下来！ 王非凡也想抢功劳，见甄珠挡道，气得上前推她一把，“死肥猪，我姐着急救人，你还不让开，杵在这儿做什么。” 甄珠佯装被他推得脚步踉跄，手朝外重重的一挥。 “吧嗒！” 王桂枝手里的碗被打落在地，符水全浇在她的鞋子上了。 四周静了一霎。 王桂枝都快气疯了，“珠儿，你……怎么能这样？这是狗子的救命药……”一副失望伤心的样子。 周围的人纷纷指责，“这可是马大仙的符水，有钱都买不到，这丫头心太坏了。” “就是，让她赔。” 所有人都用愤怒厌恶的目光看着她。 甄珠大声说，“这符水不能用。我给狗子用过药了，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醒了。” 众人嗤笑，逗趣的问孙婆子，“你家狗子好了吗？” 孙婆子摇摇头，上前一步，拦住甄珠，“你赔我钱，我给狗子请大夫！” 然而，下一刻，她儿媳欢喜交加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娘，狗子醒了。” 醒、醒了？ 四周又静了一霎。 除了甄珠，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打了脸，火辣辣的疼。 第43章：又想起那对父子 孙婆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大声喊，“狗子真的醒了？” 她儿媳“哒哒”的小跑出来，“是是是，狗子醒了。他说嘴巴里甜滋滋的，我想定是珠儿方才喂他的药掺了蜂蜜。” 她跑到珠儿跟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你是心疼他咽不下那些苦药水，才加蜂蜜的吧？真是心地善良的姑娘。 还得麻烦你再给我狗子开点药，回头孩子好了，我让我当家帮你家砍柴修房子。” 生怕她跑了似的，手拽得紧紧的，拉着她往屋里走。 甄珠冲王桂枝笑了笑，轻飘飘的道，“抱歉啊，洒了你一碗污水。”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不过幸亏狗子没吃，要不然他更危险。”还 大家这回有点信甄珠的话了，有几个不自禁的点头。 王桂枝面色铁青，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到肉里也不觉得疼。 甄珠在进门口之前，又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见她面色青白交错的，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很爽！ …… 甄珠回到家，已是晌午。 张婆子硬是要走一刻时的路程，去喊白衍过来吃午饭。她劝阻了几句，却被老婆子戳着额头骂了一顿。 她便有些生白衍的气。 可当张婆子一个人回来时，她又有些怅然若失。 “他和念念进城去了。”张婆子如是说。 甄珠下意识的想问去做什么，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 吃完午饭，她有点困乏——昨日到底是耗尽了体力，今日都还没复原。 但是，她还是坚持做了凉粉草、山楂糕、茯苓糕。 天气冷，凝固得也快。 出锅大概一个时辰，便可以吃了。 终于吃上甜丝丝滑溜溜的凉粉草，只觉得通体舒畅。 但一想到那乖乖软软的小包子吃不上，她就有负罪感。 如果白衍能吃上更好。 嗐，怎么又想起这对父子了。 她心里不得劲，干脆回房睡觉。 但是没想到，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上。 期间张婆子有来喊她，可她太困，眼睛都睁不开，挣扎了几回都起不来，最后还是睡过去了。 起床洗漱后，神清气爽。 她让张婆子做准备，今日要进城卖药材。 一想到又有钱进账，张婆子就乐得不行，屁颠颠去做准备。 首先要做的是，做些饭团带着路上吃，别饿着乖孙女了。 不料，才刚起个头，孙婆子又来了。 没有别的事，是狗子的病好了，她特意来感谢甄珠的。 她送来几个糍粑，里边的馅儿是用盐巴炒香的芝麻和黄豆。 甄珠还没有吃过咸味的糍粑，拿过一个就想咬，可眼角的余光看到狗子不由自主的咽口水，便顿住了动作，掰开一半，给了小家伙一半。 “哎呀，使不得。”孙婆子忙从孙子手里抢回，塞给甄珠，“珠儿，我也没别的东西送你，几个糍粑你不嫌寒酸便吃了吧，不用给狗子。” 乡下人对吃食看的紧，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半个糍粑都是极其珍贵的。 “大娘，狗子还小，不能饿着。”甄珠又塞回狗子手里，“你也知道，我家现在还有点粮食的，不差这一口。”把她的篮子都还了回去。 这婆子昨日的所作所为，确实令甄珠心里不适。 但是，从现在这一刻，她释怀了。 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只要心地不坏，就能相处。 一句话说得孙婆子热泪盈眶。 昨日她给孩子看病时，自己和儿媳没给过她半个好眼色。 如今孩子好了，没有拿得出手谢恩的东西，就送几个糍粑也不收。 思来想去，她呐呐地道，“回头让我儿给你家砍些柴禾。” 甄珠点点头。 孙婆子坐了一会儿，让孙子给甄珠磕几个头便走了。 甄珠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第一次出诊，算是成功了。 但古人的愚昧固执超乎她的想象，她以后要想开药馆行医，只怕困难重重。 慢慢来吧。 撇下这些不去想，先进城再说。 今日村里没人坐牛车，老刘头直接把牛车赶到她家口，祖孙俩享受了一波vip待遇。 只是老刘头要了六文钱，来回就要十二文，张婆子心疼肉疼，说他趁火打劫，在车上唠叨了许久。 下了车，祖孙俩背着中草药，直奔庞光言的药童。 文质彬彬的药童庞修谨在门口与一病人说着什么，一见到甄珠，便如老鼠见猫，夹着尾巴逃进了药堂。 甄珠进去并没瞧见人，不知躲哪个角落去了。 她摸了摸鼻子，暗说自己又不是老虎，至于怕成这样吗？ 魁梧大汉奎安帮她进去通报，少顷，庞光言笑容满面的从里边大步走出来。 “可把你给盼来了，再晚两天不来，我就去找你了。” 甄珠把背篓解下，“你知道我住哪儿，你去找？” “我可以问人啊，就说有个白白胖胖、神气活现的小姑娘，和一老太太……”庞光言忽然截住话，上下打量着甄珠，“才几天没见，我怎么感觉你瘦了不少？” 三天两头往山上跑，又刻意少吃，不瘦才怪。 甄珠撩了撩头发，自信一笑，“我以后会更瘦的。” 绕着他走一圈，“你精神也很好呀，瞧着也瘦了，五官轮廓变了清晰，再瘦一点，更好看呢。” “真的吗真的吗？”庞光言第一次被人说瘦了，被夸好看，开心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嗯，如果每天的运动量再大一些，食物更素一点，那效果也更明显。”甄珠边说边指了指他的唇角。 那里还沾了一些肉沫。 庞光言也不觉得尴尬，用手背一抹，眉眼弯弯的，整张胖脸都带着笑意，“忍了几天，有点馋了，吃几块猪蹄，还被你逮到。” 猪蹄？！ 雾草，她也好馋。 她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指责他，“你敢吃猪蹄这么油腻的东西？你知道吃一口会长多少斤肉吗？你如此不自律，还想减肥，减得掉吗？只会越减越肥。” 庞光言面露一些羞愧之色，“珠儿你别生气，那碟猪蹄我不吃了。”扭头去喊肌肉男，“奎安，赏你了。” “谢少爷。”奎安的嘴巴咧到了耳根，笑得跟二哈似的。 甄珠好不羡慕。 第44章：财神爷是她亲戚 进了里屋，他还在啃猪蹄。 那猪蹄的肉炖得肉烂软糯，一口就能咬掉大半个。 但是奎安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吃了肉，连骨头都不放过，嚼烂了吞下去。 实在嚼不烂的，就咬碎了吸里边的髓。 肉香味在空气里飘散，他吃得又香，甄珠祖孙俩都不受控制的做了吞咽动作。 庞光言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擦一擦嘴角的，口水。”方才还教训自己呢，她自己不也跟馋猫似的？ 甄珠给他一个死亡凝视。 不给吃也就算了，还在这儿幸灾乐祸，真是够了。 庞光言被她一直盯着看，心里莫名的恐慌，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消失。 抬眸一声吼，“奎安，出去吃。” 奎安“哦”了声，起身就走。 “等等。”庞光言手指着盘子，“端出去啊。” 奎安疑惑，“我吃完了啊。还端盘子做什么？” 庞光言：“……” 他怎的找了这么个智障玩意儿当保镖！ 深吸了口气，“把盘子端到后厨。” “哦。” 奎安端着盘子走了，庞光言请甄珠祖孙俩坐下喝茶。 甄珠一看是普通的绿茶，便调侃他，“庞东家，咱俩熟络了些，就舍不得冲明前雨前了？” 庞光言的笑容透出淡淡的苦涩，“打肿脸充胖子，一回就够了。” “莫要在我跟前哭穷呀，我这些灵芝和人参，还指望你能给个好价钱呢。”甄珠说着，便去揭开背篓上边的一层树叶。 “有灵芝，还有人参？” 庞光言这回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好，“别个挖一辈子的药材，都未必碰到一回灵芝或人参，你却去一回，遇到一回。合着财神爷是你家亲戚？” “嘿，答对了。近我者富，你收我的药材，你也会越来越富有哒。” 胖子面色古怪，“你真希望我富起来？” “那当然……”甄珠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这家伙是开药堂的。他生意好，那得多少人生病啊，瘟疫、战乱、末世…… 如今的生活已经够苦了，若还有这么多天灾人祸，想到都可怕。 她打了个寒颤，瞪他，“就不能你有其他挣钱的渠道？” 把药材取出来，冲他招手，“快过来看看呀。” 庞光言慢吞吞的挪过来，瞧见灵芝的成色极好，人参也是少有的新鲜，他深深嗅着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补啊……炖鸡汤，别提有多美味了。” 这说明他要了？ 甄珠心头暗喜，可下一刻，他便如接触到烫手山芋般放下了。 “再买我就要喝西北风了，剁手，剁手。”一个手刀子，狠狠砍在自己的手背上。 甄珠：“……” 麻蛋，白开心了。 “打扰了。”她立马收拾东西，准备去下一家。 庞光言傻了眼，“你还没给我针灸、开药啊。” “没挣到钱，没心情。”甄珠继续收拾东西。 庞光言哭笑不得，“你这也太现实了些。不说医者父母心，可我你治了一半，好歹治到底啊。” 甄珠背起背篓，“你那点儿小毛病算得了什么。只要运动量跟上，自己就能好。”“我腹肚有毛病，我只吃你的药管用。好人，行行好，给我治。”庞光言拉着她背篓，“我帮你出掉这灵芝和人参，总行了吧？” 甄珠也爽快，“行。” 庞光言亲自帮她把背篓放下来，而后喊奎安。 “你去通知沈公子，说我跟他提过的甄姑娘带药材来了。” “是。”奎安飞奔而去。 甄珠眉眼带笑，“你一早就给我找好下家了？早说嘛。” 庞光言斜睨她，原本想她喷两句的，但是这小女子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眼水汪汪的，一笑就弯成了月牙状，可爱得紧，就没舍得。 只从鼻子里哼了声，“这回能给我做针灸了吧？” 甄珠笑眯眯的，“能。趁那沈公子没来，我给你做吧。” 庞光言戏谑的看着她，“就给我做了？不用我先付诊金？” “看你说的，大家都是好朋友，谈钱多伤感情啊？” 庞光言“呵呵”冷笑。 虚伪的女人！ 甄珠背对着他，把整套针灸工具拿出来，张婆子拽到她一旁，小声说，“丫头，这……不太好吧？” 甄珠不解，“怎么了？” 张婆子不知该怎么说。 虽然给胖子做针灸时，她也在场，但是胖子只穿单薄的睡服趴着，丫头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找穴位，于男女大防不符。 她斟酌再三，道，“丫头，白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若知你这样帮男子治病，只怕……不高兴啊。” “在我眼里，只有病人，男女并无分别。”甄珠神色淡漠，“再说了，我的事，他管不着。” 声音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张婆子想说她两句，她转身就进去了。 …… 做完针灸回到会客室，沈公子已经坐在这里等着了。 他全名沈云初，是铜州最大的药材商。 庞光言做了介绍，大家一阵寒暄后坐下。 甄珠不爱应酬，便开门见山，“既然冯公子是做药材的，可否帮我看看这些药材，是否达到收购标准？” 沈云初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白却又落落大方的姑娘，微微愣了下，便笑了。 他长得阳光帅气，一笑脸颊浮现两个酒窝，很像邻家腼腆的大男孩，没有半点商人的痕迹。 只是眼里偶尔流露出的精光，能看得出他的精明与锐利。 “冯某却之不恭。” 他没有使唤随从，微笑着亲自蹲到地上的背篓前，没有丝毫架子。 看了灵芝、人参，直接报个价格，“我能出一共二百八十两，不知甄姑娘有意卖否？” 不等甄珠说话，庞光言便怪叫起了，“云初，前几日我买她的灵芝，你看过的，比这一株还小些，我都给了二百五十两。跟前这株成色好，年份更长，还带上一株人参，你才给这么点儿……太不够意思了吧？” 沈云初似笑非笑的睨他，“那是你太大方。” 言下之意，你是冤大头呗！ 庞光言不能理解，“不是，这么好的灵芝……我还觉得我给少了，我怎么大方了？是自己抠门好吧？” 沈云初都懒得理他，直接问甄珠，“甄姑娘，您说。” 第45章：少爷天天吃肉 甄珠抿了抿唇，“我也不太懂药材行情，不过沈公子既然能准确的报出价钱，那么，我想，你定是对药材熟悉透了的，自是不会坑我。我这还有些零零散散的药材，你一并收了，给我个最终价可好？” 庞光言满眼不敢置信，“他出价比我低，你还说他不坑？我买你的给多了，你是不是要退回来给我？” 甄珠淡然道，“我说了，我不懂药材的行情，全凭你给的。” 话音是：你自己给的，关我什么事？ 庞光言一手捂着胸口，手指着他俩，满脸的痛心，“你们……” 然而，两人没理他，一起埋头整理、讨论药材。 过得好一阵，药材分类摆放，根据成色数量，沈云初给出三百二十两的价格。 甄珠很满意，嘴角上扬，眉眼间都荡漾着笑意。 “谢沈公子。” 沈云初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欢喜成这样，可真是个小财迷啊。 不过比那些时刻端着的小姐千金有趣多了。 “姑娘这些药材较为少见，价值也不低，他日若有，还请送到庞兄这里来，多少我都收。” “最好不过。”甄珠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我可以带着家里的乡邻一起挖了。” 她没有什么菩萨心肠，只是村里人粥水都喝不上了，他们无望麻木的眼神，她想到曾经的自己，就很心酸同情。 如果可以，谁不希望拉他们一把呢？ 沈云初微怔。 自己才挣到钱，立即就想到关照他人了，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便笑着点点头，“辛苦姑娘了。” 又聊了一阵，甄珠见气氛差不多了，便笑盈盈的从另外一个背篓里掏出两个食盒。 “昨日嘴馋，做了些糕点。想着今日进城，便多做了些，带给庞东家尝尝。” “好家伙，若我不帮你卖掉药材，你这些糕点，都不打算拿出来，对吧？你个没良心的，枉我对你这么好。你对得起我吗你！” 庞光言一手痛心疾首、颤巍巍的指着她，一手飞快的拿了一块糕点。 张嘴，整块糕点就进了他的血盆大口。 “嗯，好吃。”他吃的是茯苓糕。不同于别的糕点铺里沙沙面面的口感，甄珠做的这些软糯香甜，很对他口味。 “我亲手做的，还能不好吃？”甄珠得意一笑，又把另外一个小食盒往他跟前推了推，揭开盖子，“你再试试这个。” 这是山楂糕，枣红色，却做得晶莹剔透，让人瞧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庞光言吃了一块，但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错。”表情多少有点敷衍。 “不好吃吗？”甄珠捻起一小块放嘴里嚼了嚼，“挺好啊，酸酸甜甜的，生津止渴，解腻解馋。” 庞光言又去吃茯苓糕，“这是你们姑娘家的口味。况且，此物散气。我这几日天天吃素，气血不足手脚发抖，再吃这玩意儿，我便没力气走路了。” 杵在一旁的奎安立即拆穿了他的谎言，“少爷你没有天天吃素啊。前天吃了酱板鸭，昨日吃了烧鸡，今天在甄姑娘来之前，你还吃了一盘猪蹄来着。” 甄珠：“……” 谎言被当着好友的面揭穿，厚脸皮的庞光言面上也有几分挂不住，瞪着奎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边骂人边递过去一块山楂糕，“自己偷吃猪蹄还说我，咋不腻死你呢。解一解腻吧。” 奎安咧着嘴，屁颠屁颠过来，将山楂放入口中。 庞光言又给了他两块，他一股脑全塞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又蹬蹬的到一旁站好，乐呵呵的，满足得像只傻狍子。 看得出，庞光言对他很好。最起码，没当他是下人。 就是他管不住嘴，令人恼火。 甄珠气得都忍不住直呼他名字，“酱板鸭、烧鸡、猪蹄，庞光言，这就是你说的吃素？”伸出白嫩的手掌，“我的药你吃了也白吃，还我。” 庞光言忙起身，双手作揖连连求饶，“好珠儿，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回头我要再犯，随你处置。” “行。”甄珠也爽快，“下不为例。不过，你全不吃肉也不行，我给你写一个食谱，荤素搭配，你按着吃就成。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不知节制的吃肉，我以后都不管你减肥的事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珠儿对我最好了。”庞光言大喜过望，让奎安去取笔墨，当即让甄珠写下食谱。 甄珠拿着毛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纸。 前世为了讨好养父母，她耗尽了力气，几乎将十八武艺学了个精通，书法画画全不在话下。 庞光言瞧着她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陷入了沉默。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很少读书识字。 大户人家的姑娘倒是能认一些，但要写出一手好字的，最少得自小练起。能坚持下来的，凤毛麟角。 甄珠她一个农家姑娘，家境贫穷，她怎么做到的？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甄珠主动说，这是澜若寺的净凡大师教她的。 医术、读书认字、做美食等等，反正她会的所有技能，统统都推到了他身上去。 “净凡大师？”沈云初有些激动，“他时常在外布学讲道，与各国佛子高僧辩论佛道，寻常人很难见到他。没想到，甄姑娘却与他有如此深的交情。” 甄珠摸了摸鼻头，硬着头皮编，“没有交情。只是机缘之下，我父亲遇到他。大师见我可怜，就救我了一命。完了又见我有几分小聪明，便教了我许多技能。” “如此……”沈云初原本还想说让她引见，听她这么说，便有些遗憾。 看了她两眼，点头称赞，“甄姑娘不过学习了半年，你就如此出类拔萃，当真是天赋异禀。” 甄珠呵呵干笑了两声，“沈公子过奖。” 沈云初目光不经意落到她写的字上，忽而凝住，“甄姑娘，你这字……” 庞光言凑近一看，这些字体很奇怪，不是少偏旁就是少笔画，有的还没见过。 甄珠忙解释，“对不起，我写别字了。我那时脑子才变灵光了些，学东西没学全，这字也只记得形……” 她写的是简体字，和古代的繁体字是有很大区别的。 第46章：突发，抢救心梗老汉 庞光言和沈云初都没有取笑她。 一个女孩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崇拜还来不及呢。 “你以前是傻子？”庞光言上下打量她，而后点点头，“难怪。” “难怪什么？” 庞光言笑容揶揄，“难怪行径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丫的，拐着弯说她另类是吧？ 甄珠将他跟前的食盒统统推到沈云初这边，“沈公子，你尝尝。” 沈云初也不客气，捻起一块山楂糕，放入嘴里。 “给我留点儿。”庞光言伸手去抢，手才将将够着适合，甄珠又推远了去。 他再伸手，她又推到别处。 仗着眼疾手快，回回让他的手落空。 “珠儿……”庞光言好不幽怨。 瞧着两人玩闹，沈云初有点羡慕。 这世道讲究男女大防，年轻男女向来都是矜持疏远的，很少有这两只，能像亲兄妹般放开来玩闹的。 甄珠也是一时玩心起，瞧见沈云初的目光透着古怪，便停了手。 “给你吧。” 庞光言一把抱住，坐到另外一旁吃去了。 甄珠问沈云初，“沈公子，不知我这糕点跟那些糕点铺子相比，味道如何？” 沈云初想了想，像是在回味。 而后又吃了一块茯苓糕，慢慢咀嚼再三，他才说，“没有糕点铺的细腻润滑，却比他们的可口清爽香甜。” 这是很中肯的评价。 甄珠点点头，“我这面粉和糯米粉不够细腻，回头我会改善。此外，我还有法子做得弹牙爽口，味道更胜他们一筹。” 古代糕点的口感偏软糯、面、粉、沙为主，还没有出现q弹的。 一经问世，定能让人耳目一新。 只要她找到琼脂，不，石花菜也行，这个不是问题。 沈云初一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了。 寻常人做个吃食，哪里会像她这般费劲，又是积极的推销，又是询问口感改进的？ 他笑了笑，“我与两个糕点铺子的东家是挚友。回头你做好，先送一份我尝尝。若是味道比这个好，我便帮你向他们推荐。” 甄珠眉眼弯弯，“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今日结识到他，实在是太幸运了。真心实意的福了福身子道谢。 “什么情况？”庞光言一脸懵。 他不过只吃个糕点的功夫，眼前这两人便达成什么协议了？ 甄珠正要说话，忽然门口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那一直没见露脸的药童，白着一张脸进来，“大哥，药堂内有个老汉一面呕吐一面喊胸口痛，没一会儿便晕厥倒地，樊大夫触摸不到他的脉搏，这如何是好？” 庞光言倏地站起，“快让樊大夫做急救。” 药童急声道，“樊大夫掐人中又用针刺穴位，不见好转。” “走，出去看看。”甄珠起身大步往外走。 如果她没猜错，这病人是心梗无疑。 果然，系统的提示声来了。 她心念一动，一瓶消心痛便出现在掌心。 往手掌心倒了两颗，瓶子藏好。 这时药堂已经乱成一团，病人和抓药的人，将晕倒的老汉团团围住，个个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却没一个管用的。 樊大夫蹲在一旁满头大汗，却是手足无措，不得要领。 甄珠刚挤进去，他有些烦躁，便吼她，“看热闹也不分时候，一边去。” “我也是大夫，让我看看他。”甄珠走过来，边把药片放嘴里嚼了嚼。 “你是大夫？”樊大夫瞧她年纪轻轻，身材白白胖胖，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模样，很是怀疑。 待她走到跟前，便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挡住她，“你想做什么？” 甄珠不耐烦废话，一手拽着他后脖子的领子，把他提到一边，将方才嚼成几瓣的药，塞入老人的口中。 旁边的人惊呼大叫，“姑娘你做什么？” “从自己嘴里嚼过的东西塞给老汉，太恶心了。” 众人议论纷纷，又见甄珠跪地，去解老汉的衣扣，更加大声喝斥她。 “丫头你是疯了吗？他都能做你爷爷了，你还这样折辱他！” “世风日下、伤风败俗！药堂的人呢？还不把她赶出去？” 甄珠充耳不闻，将老汉的衣裳三两下扯开，然后双手交叠，用力按压老汉的胸口急救。 但是围观的人不理解，全都怒不可赦。 “老汉方才喊心口疼，你还死命压他，是想要他死得快些吗？” “天哪，老汉口吐白沫，要死了，这丫头要杀人哪。” “快把她赶走！” 人们愤怒了，樊大夫过来拽她。 甄珠却一把薅住他头发，压着他的头到老汉跟前，“清理掉他嘴里的秽物，再往他嘴里吹气，快。” 她倒是想直接给老汉做人工呼吸的，但是考虑到这个年代的人们，对这个的容忍度为零，她只能放弃。 樊大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做什么？” 身后的庞光言只犹豫了一息，便选择相信她。 甄珠正要把话重复一遍，他站起来，对樊大夫说，“照她说的去做。”他面容严肃，瞧着比平时多了几分威严。 樊大夫迟疑，“东家，这姑娘她是……”他不是要忤逆老板，毕竟灾年，要是被炒了，不好找下家。 他只是不信任甄珠。 庞光言沉声说，“治我肠胃的药，便是她开的。” 樊大夫顿时肃然起敬，忙喊药童拿工具——平时给病人清理浓痰的竹管子和痰盂。 他把竹管子接到老汉的口中，用嘴吸出白沫，再喷到痰盂里。 救人讲究争分夺秒，他这样子慢吞吞的，甄珠又急躁了，“在和阎王爷抢人呢，费劲吧啦的作甚！直接下嘴啊！” 见她如此不客气说樊大夫，围观的人又骂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横什么啊，樊大夫给人看病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飘没投胎呢。” “屁事不懂，人家心窝有毛病，她还用力按压，无知又狂妄。” “我孙女尽得净凡大师真传，她厉害着呢。你们懂什么？有本事你们来啊。”张婆子挤到最里边，往孙女跟前一站，双手叉腰，一个个怼回去。 甄珠顾不上这些，见樊大夫迟迟不动，她拽开他，就要自己来。 吓得庞光言推了樊大夫一把，“快！” 樊大夫无奈，只得把工具扔下，跪地趴着给老汉清理白沫，然后往他嘴里吹气。 甄珠不住的按压老汉的心脏，额头溢出细碎的汗珠。 时间一点点过去，人们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第47章：老汉醒了 就连庞光言都产生了怀疑和后悔，自己太过轻信于这丫头。 她会医术，这点毋庸置疑。 可她以前是个傻子！ 谁确定她好全了？ 那么，现在她的举动，极有可能是疯病发作，不但不能救人，还会害死老汉。 若真是如此，自己和药堂也会被她所累，名声和口碑，一落千丈…… 思及此，他顿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都有些发黑。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惊呼，“快看，老头儿动了。” 他以为幻觉，定睛一看，果然那老汉的头摆了摆，断断续续的申吟声从他嘴里发出。 紧接着，老汉眼皮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醒了，真醒了。” 人们情不自禁的发出欢呼声，内心充盈着被救赎的感动。 但其实老汉还神志不清，只是听见人声，本能的挣扎想起来。 甄珠忙按住他，对庞光言说，“抬进去继续抢救。” 大家都有些发愣。 人都醒了，还抢救？ 庞光言也是相同的疑问，甄珠解释说，“他心脑的血管被淤血堵住，得尽快清理，晚了轻则偏瘫，重则没命。” “哗！” 四周发出喧哗声。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只大概明白，病灶在心脏和脑子里。 那老汉不是很危险？ 可这……怎么清理啊？ 一旁的沈云初问，“甄姑娘，你有几分把握？” 有几分把握？ 说实话，三成都没有。 一台手术，少则几个医生，多则十几二十几个，眼下只有她自己。她是主刀，有什么突发状况，她根本腾不出手去处理。 沈云初看她的脸色，便懂了几分。 出言替她解围，“这位老丈生命垂危，他的家里人并未知晓。甄姑娘，沈某建议，先知会他的家里人，征得他们的同意，你再给他抢救。” 甄珠点点头，给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作为医生，见到患者的第一反应就是救治。 而病人能否抢救回来，取决于病人的病情，家属也大多数理解。 但她忘了，这里是古代。 病人是好是坏，他们只是凭自己的直观判断。 就好比瞧着老人现在恢复了意识，便认定他已无大碍。那么，她继续医治，若是残了废了死了，加上她的救治方式怪异，大家自然会将责任全部推到她头上。 她救人心切没有想到这一层，沈云初却替她考虑到了。 好人啊。 “我给大爷喂点药，麻烦庞东家去找下他的家人。”她对庞光言使了个眼色：老汉是在你家药堂出的事，你多少配合点。 可她话音落下，围观中脸上长了颗大痣的妇人就说了，“这老汉叫张木头，是个鳏夫，女儿一年前跟一个外地唱戏的跑了，家里就他一个人。” 这……有点难办啊。 甄珠问，“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妇人被大家盯着看，也没有不自在，大大方方的说，“听张老头说过，他很小的时候，跟他爷逃荒来的铜州。 妻子过世了，女儿跑了，家里应该没人了，他自己会做木工活儿，多少有点家底的，你们尽力治好他，不愁他不付诊金。” 甄珠倒不是担心诊金，而是这个责任谁担？ 她想了想，蹲下去，喊老汉的名字，“张老爷子，你听得见吗？” 张老汉哼哼唧唧的，睁开浑浊的双眼，很努力的看了她许久，才茫然的点了点头。 甄珠道，“你患了很严重的病，如果不治就会死，但我给你治，也只有三成的机会活，你要试试吗？” 老汉眼珠子艰难的转了转，眼角处溢出泪水。 甄珠又补充道，“医药费你不用担心，你付点诊金给樊大夫就成。” 老汉缓慢的摇头。 人都快死了，还要钱何用？ 他不心疼钱，他只是想临死前见女儿一面。 他情况危急，甄珠被系统发出的警报声吵得脑壳疼，催促他，“老爷子，你情况危急，不能考虑太久。” 老汉很快做出决定，哆哆嗦嗦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治！” 他全身不能动弹，被人送回家只能等死，倒不如博一把。 甄珠暗暗松了口气。 可更大的问题又来了，老爷子一侧的大脑半球完全性梗阻，必须紧急做开颅去骨瓣减压手术。 此外心脏两根血管严重病变，也要将血栓抽出来，置入支架。 两个地方同时手术，难度很大，她身边没有一个人。 而且，在人家药堂这里，手术台也不好搭建。 否则，她就要暴露了。 庞光言和沈云初对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器，绝对是接受无能的。 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白衍在就好了。 他对她无限的包容。 哪怕知道她另外，甚至猜到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从不用另类的眼光看她，配合她做手术、想方设法帮她遮掩，还……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对她是好，可他她又不打算嫁他，怎么能产生依赖的情绪！ 她敛了敛心神，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追寻过去，竟然是白衍！ 他就站在人群外，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神温柔又宠溺，见到她就会发光，像是缀满星星。 她忙转了视线，生怕自己沉溺进去，但是心里酸酸的，不知该不该请求他帮忙，嘴唇哆嗦着想喊他，理智却抑制住不让喊，她左右为难，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然后她听见熟悉的软糯童声，“娘……” 小小一只的念念在人群外挤啊挤，想到她身边来。 她忙走过去，把小家伙拉到身边护着，抬眸看向他身后的白衍，“你们怎么来了？” 他气势逼人，带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身边的人都忍不住躲了开去，越发显得他鹤立鸡群。 他走到她跟前，嗓音低沉，“需要帮忙？” 甄珠想拒绝，可看了一眼痛苦申吟的老汉，她犹豫了。 末几，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看向庞光言，“旁东家，麻烦你腾个房间。” 庞光言给药童和樊大夫使眼色。 两人心神领会，点头离去。 一个去收拾医治室，一个去喊两个杂役汉子，把老汉抬了进去。 庞光言看向白衍的眼里，带着几分探究，“这位是？” 甄珠嘴唇动了动，“热心的乡邻。” 乡邻？ 乡邻的儿子喊你娘？ 这是什么奇怪关系？ 第48章：手术成功 甄珠哪顾得上他什么想法，把念念往他跟前推了推，“急救最少要好几个时辰，帮我照顾好我奶和这个小豆丁。” 念念可怜巴巴的瘪嘴，“娘，我不要跟着胖叔叔……” 胖叔叔？ 这个坏小孩！ 庞光言黑了脸，才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甄珠又把小家伙推给张婆子，小家伙也不愿意，紧紧紧紧抱着她双腿，眼睛都红了。 她不得不蹲下哄，“乖，回头娘给你炖猪蹄，炖得烂烂的，很好吃的那种。” 小家伙有些意动，可眼珠子转了转，又搂紧她的脖子不放。 甄珠急躁了，冲白衍喊，“你杵着作甚，还不哄哄你儿子？” 这丫头，有点凶啊。 白衍把小家伙抱到一旁。 不知跟孩子说了什么，小家伙小鹿般的眼睛看着甄珠眨巴眨巴，乖乖的点了点小脑袋。 被白衍牵着小手过来，他主动去握张婆子的手。 甄珠松了口气，亲了亲他额头，匆匆进去了。 庞光言和沈云初抬脚要跟上，白衍拦住他们，“珠儿救人不愿外人在场，二位请留步。” 庞光言皱眉，语气不善，“这是我自己的地儿，我哪儿去不得？” 白衍语气道，“若你介怀，我们可以挪个地儿。” 庞光言被噎住。 人在他这儿出的事，自是在他这儿治。否则这么多人看着，指定说他不近人情，名声别想要了。 沈云初似笑非笑睨着白衍，“外人不能进……阁下难不成不是外人？” 白衍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她是我儿子的娘，你没听见？” 沈云初：“……”被噎个半死。 张婆子一脸奇怪，这几个小伙子都在打什么哑谜？ 言语间也充满了火药味。 小家伙拽了拽她的手，像是有话对她说。 她低头，把耳朵凑到他跟前。 就听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说，“曾外祖，咱们要守着这两个叔。” 她哭笑不得，“为什么？” 小家伙一字一顿的说，“不要让叔叔和娘说话，不然他们会把娘抢走。” 张婆子：“……” …… 医治室里很安静，只有机器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根据甄珠的叮嘱，白衍将老汉的头偏向左侧，拿着剃须刀，将老汉的头发全部剃去。 甄珠则有条不紊的做着各种准备。 头部的手术，是得在耳前切一个口子到达大脑中线部位，再逐层切开头皮以及肌肉，打开颅骨，切开硬脑膜以及颅窝底的骨头，将血栓解压出来。 而老汉的心脏两根血管都严重病变，得通过手腕部位的动脉血管，插入导管，通到右冠状动脉，将血栓的血抽出来，再置入支架，从而开通血管。 两者严丝密缝结合，得争分夺秒的完成。 她将这过程大致和白衍说了一遍，希望他能跟上自己的节奏。 他能听懂，且看她的眼睛满满都是欣赏和倾慕。 哪个被人这么注视，心里不高兴的？ 甄珠也是耳热心跳，面上却装得很平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手术正式开始。 …… 医治室在药堂的左侧，平时是病人的休息室，所以，没有装房门，只挂着一道厚重的帘子。 今日却被甄珠做了手术室。她把大堂的屏风推进来挡在门口。 在手术开始的那一刻开始，里边的灯光，还是倾泻而出。 大门外的庞光言和沈云初，错愕的盯着门口。 那强烈的光芒，定是将里边映照得亮如白昼，不像是这个年代才有的照明工具。 庞光言吧嗒下嘴，“乖乖，这也太亮了。这里边是挂满灯笼还是夜明珠啊？” 说着就想伸手掀开帘子进去。 沈云初上前拦住他，冲他缓缓摇头。 庞光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归没有说出口。 三个时辰后。 甄珠将所有的医疗物质收起，白衍替她检查了两遍，找出一些针头、纱布、棉签等废料。 她把东西拿在手里，收进了系统。 东西在他眼底下凭空消失，眼皮子都跳了跳。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手段？ 丫头，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过，给老爷子做手术时，她还知道背着他做这些事情，眼下却是丝毫不掩饰。 这是不是说，她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事实上，是甄珠疲倦不堪，头晕目眩，懒得伪装而已。 手术很成功，她却有些落寞。 “老爷子需要打点滴，但是，我不能给他注射。” 因为，这是别人的地方，她不能暴露自己。 不能使用各种检测仪器，也不能用镇痛棒之类的，只能给他服用药丸和止痛药，之后这几日，老爷子都会很痛苦。 殊不知她在心疼他人，白衍在心疼她。 白衍搂了搂她的肩，在她额头怜惜的吻了吻，“你冒着极大的风险来救他一命，已足够好了。” 他身上有浑厚的男子气息，和清冽的薄荷清香，被他亲过的地方滚烫发麻。 她不自在的推开他，转过身除掉手术服，背影透着冷漠和抗拒。 她前世得到的伤害多过温暖，一路披荆斩棘，变得独立坚强，始终孑然一人。 但是，她能咬牙吃一百种苦，却害怕突然有人心疼。 这会让她变得脆弱，想依靠，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可他心里有别人。 保护自己最好的法子，是拒绝他…… 一场手术从早做到晚，出来时已是下晌。 庞光言惊喜的问，“你真把那老汉从鬼门关拖回来了？” 甄珠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这丫头，是那隐世家族出来的小怪物无疑！ 庞光言暗暗在心里说，以后定不能和她拌嘴了，要不然惹恼了她，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药堂内外都没什么人了，只有庞光言和奎安在，沈云初也回了去。 张婆子和念念早就吃过了午饭，只是等得时间长，精神有些颓然。 庞光言让后厨重新热饭菜。 甄珠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便不肯再吃。 叮嘱庞光言把老汉照顾好、药丸也给了他，她与张婆子急匆匆的去街上买东西。 回去的时候，白衍让她一起坐马车，她以雇了牛车为由拒绝了。 念念干净透彻的大眼睛瞅着她，头顶上的两条小揪揪软塌塌的，小手笨拙的一下又一下的扒着马车的门。 生怕惹了她厌恶，不敢哭闹，可泪眼汪汪委委屈屈的，让人揪心的疼。 甄珠一狠心转身走了，他才扁着小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白衍把孩子抱在怀里，双眸深邃不见底。 他不太懂哄孩子，手略微僵硬的放在孩子头顶，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哑声道，“乖宝宝，不哭。” 他和她的乖宝宝。 她日后想起自己这么冷漠的对待儿子，定然会很愧疚。所以，他要把儿子哄好，不要让他难过。 第49章：变故，家被包围了 甄珠实在太累，上了牛车，就趴在张婆子膝盖上睡着了。 张婆子生怕把孩子吵醒，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回到家，她把孩子叫醒。 可下车的时候，她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下去，好在甄珠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她双腿发麻，站立不住。 甄珠不由分说的把她背进屋，再出来卸东西。 东西买得多杂七杂八的，面粉、碗筷、锄头、一窝小鸡，两只母鸡和五六只巴掌大的鸡仔等等。 村里人瞧着眼神无比火热。 别人饭都吃不上了，她家还买这些东西，真特娘有钱！ 甄二丫姐妹早做好了饭菜，甄珠洗漱了下，进了伙房，便见桌子上摆着一碟腌肉，一大碗白菜。 张婆子问，“哪里来的大白菜？”她的菜地里只有几根耐旱的葱蒜，仅有两样还活着的蔬菜焉了吧唧的。 “不知是谁挂了一整串在咱家门口。”甄二丫指了指檐下，“喏，那里还有。” 甄珠一看，乖乖，二十来颗大白菜被串成圈，就挂在檐头，被寒风一吹，悠悠晃荡。 张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叹气。 甄珠莫名其妙，“奶，你又怎么了？” “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可惜，可叹哪。”老太太摇头晃脑，像个学问家。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便都猜到是白衍遣人送来的了。 毕竟，只有他，与甄珠有牵扯。 而且，这村里村外，除了他，没有谁有能耐在灾年搞到这么多大白菜。 “吃饭。” 甄珠闷头扒了两口饭，有意不去碰那一碗大白菜。 但是，就这么两道菜，腌肉咸得发苦，她咽不下去啊。 又拉不下脸来吃大白菜。 于是在心里，又埋怨起白衍来。 张婆子瞧她一脸便秘的样儿，便想说她两句。 可就在这时，外边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一群气势汹汹的汉子，手持木棒与大刀，迅速将整个屋子包围起来。 其中夹杂着凶神恶煞的叫嚷，“都在屋里呢！去两个人到后院堵住后路！” “记得不要弄花那两个小贱人的脸，把人拖到勾栏院，能值几个钱，到时好给大成治伤。” “嘿嘿，不能让老子先舒服一把吗？” “滚你娘的！” 甄珠全家人面色大变，全都站了起来。 她眯着眼听外边的咒骂声，有初步的猜测，“许是杨大成的娘带人找上来了。”人来得还不少！ “啊？”几个女人惊得面色发白，面面相觑，一时没了注意。 只有李氏一脸的惶恐、茫然。 她这几日都在家里养胎，家里人又刻意隐瞒，她并不知甄珠把杨大成打残之事。 她紧紧抓住婆母的手，“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婆子手脚发软，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少顷，故作镇定的拍了拍儿媳的手，“没事，我出去看看。” 甄珠拦住她，“奶，你去守着爷，无论外边如何，你都别让他起身，也别出来。” 她转身抽了根手臂粗的干柴在手中掂了掂，严肃的看着屋内几个女人，“你们都躲在这屋里，不许出去。” 她不一定能打得过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但是她有系统，大不了拿手术刀当暗器使。 张婆子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却想着要保护全家。 真是个傻丫头。 可奶奶又怎么能让你独自去面对那些恶人？ 她用轻松的语气说，“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能打倒汉子？也不怕牛皮吹破了天。给我在这儿好好待着。” 她转身去拿菜刀，“奶也随你爷爷上山杀过野兽的，我还怕他几个畜生？” 推开甄珠，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很有气势的样子。 在甄珠看来，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奶！”甄二丫和甄三丫抬脚要跟出去，甄珠把她俩拦住，“别去！外边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男人，你们出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可我不同，我有一身神力，我能打跑他们。爷爷这会子怕也急眼了，你俩去稳住他。 不能让他起来，不然骨头长不好。还有，娘怀着身子，你俩也保护好她。” 李氏拽着她的衣角，惶恐不安，“珠儿……” 她不想女儿出去，可又不忍心让婆母孤身面对那些恶人。她进退两难，心里头火烧火燎的。 甄珠拿开她的手，“娘，你也要护好你自己。” 她目光坚毅，身上有种威势，让人不自觉的听从和信服。 而且，不可否认，她说的对。 李氏和两个女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大步走出，再把伙房的木门关严实。 门外，惨淡的月光下。 张婆子已被五六个手持火把的大汉给团团围住。 孱弱瘦小的身躯，在包围圈里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她手持菜刀，腰板挺得笔直，没有丝毫畏惧。 实际上，她的背脊早被冷汗浸透。 在她跟前这个披着大红披风、体态风流的妇人，便是杨大成那改嫁到邻村的母亲戚氏，人称戚五娘。 她是牙子，倒腾这附近所有村子的人、猪狗、货物的贩卖。 是个狠角色，手底下有好几个人跟她讨生活。 娘家兄弟五个，也不是什么善茬。 也正因为如此，杨大成才有恃无恐的欺压乡邻。 可那渣滓不但被孙女废了手脚，人还疯了。 戚五娘心狠手辣，岂会善罢甘休？ 另外两个孙女，怕也要跟着遭殃！ 而在小屋外，一棵古树后面，身材高壮的老陈看不下去了，要挺身而出。 背地里一只修长的手，拉住了他。 白衍隐在树背后，下巴朝前扬了扬。 老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甄珠手持干柴，从屋里走出。 她双眼冰冷幽深，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气息，像是来索魂的地狱使者。 这小姑娘不愧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儿，面对这样的场景，居然能神色如常，胆量和气魄，不输男子啊。 爷这么淡定，定是这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且先看看再说吧。 老陈按耐住焦躁，静观其变。 张婆子紧了紧手中紧握的菜刀，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慌乱。 第50章：高人相助 戚五娘面带讥诮的看着满头白发的她，“你家人全死绝了？把你一个老太婆推出来送死？” “呸！”张婆子一口唾沫吐她脸上，“你才全家死绝，我全家个个都长命百……” “啪！”戚五娘反手一巴掌抽来。 瘦弱的她，被打得原地转了两圈，手中的刀也咣当掉了。 不等她站稳，一个彪形大汉便抓住她衣领，像老鹰拎小鸡般把她拎起，抓起菜刀，刀身在她脸上拍了拍，“喊那两个小贱人出来！” 张婆子又是一口唾沫吐来，“喊你娘！” 口水粘住大汉的眼睛，这让他异常的愤怒，手里的刀就要砍下。 “住手！” 一道清脆的嗓音让他动作一滞，紧接着寒光一闪，一柄薄薄的刀刃急速射来。 “啊！” 手术刀深深扎在他持刀的手背上，他吃痛撒手，大刀落地，张婆子往后退了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甄珠疾步过来扶起她，将她推到身后，这才面对着众人。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令戚五娘惊愕不已、反应也慢了半拍。 直到有人大喊“五娘，大贵受伤了”她才一个激灵回神。 只见叫大贵的汉子，他手掌被一柄精致小巧的小刀穿透，鲜血横流他另外的手紧紧握着手腕，蹲在地上哀嚎。 而其他的大汉手持棍子，就要一拥而上。 她挥手阻止，手指着其中一人，“把大贵带下去上药。” 一群都是亡命之徒，受伤是家常便饭。 大贵只是伤到手，没有危极性命，她很淡定。 只是看向甄珠，目光像淬了毒般的可怕。 “就是你，将我儿子打残的？” 甄珠装傻，“你儿子是谁？我不认识。” 少女皮肤白得发光，眼神清澈中透着冰冷。 张婆子忍不住接口说，“杨大成闯入我家中，要非礼我孙女，珠儿教训他一顿……” “放你娘的狗臭屁。”戚五娘陡然发怒，“你甄家三姐妹，谁人不知，一个蠢肥如猪，两个瘦成枯草，歪瓜裂枣的，瞧着便让人倒胃口，我儿怎么可能看得上？” “分明是你那两个小贱人发骚勾引他。他儿子不从，便恼羞成怒，把他打成那样。” 她瞪着张婆子，“我儿子成了废人，你识相点把两个贱丫头交给我，这件事便算揭过了。否则，我把你这老货的骨头，一节节的敲断，再一把火烧了这破屋子。” 张婆子咽了咽口水，据理力争，“我孙女自保才伤的杨大成，此事闹到官府面前，也是我们占理。你还想抓我孙女？没门儿！再不走，我、我就报官了！” 几个大汉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般放声大笑，戚五娘也是一脸讥嘲，“报官？你出得去再说。何况，你又怎知，官府里没有我的人？” 这句话成了压垮张婆子的一根稻草。 她身影晃了晃，面色发白，内心充满了绝望。 不怕流氓蛮横，就怕流氓上边有人！ 甄珠却把她往屋里推，“奶奶，畜生听不懂人话，不必多费口舌，你先进去。” 一名大汉面目狰狞，“小贱人，你说谁畜生！” 甄珠下巴微扬，一脸的桀骜，“谁应谁是。” “你！”大汉被激怒，攥着拳头就要教训她。 戚五娘一个眼神阻止，而后看着甄珠，“你这丫头，倒是挺有性格。” 用像看货物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嘴里啧啧有声，“听说你是傻子？这瞧着也不像啊。 这么胖，甄家的食物，都被你一人给吃了吧？不过也好。你这般富态，抱起来舒服，倒也挺能博那些大老爷的喜欢。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吧，你跟我走，我便放过甄家，如何？” “你！”张婆子急眼了，甄珠拽了她一把，斜眼看戚五娘，“你人长得丑吧，想得还挺美。” 这时，暗处的老陈回头看了看身后，有些沉不住气了。 甄姑娘是力气大，可她娇滴滴的，那些三五大粗的汉子，一只手就能抓走她，爷为何不让他动手？ 眼角的余光瞧见一壮汉狞笑着扑向甄珠，他心头一紧，便想出手，可紧接着，他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甄珠一个敏捷侧身躲开，手里的干柴，快准狠的砸向那大汉的后背。 “啊！”大汉被砸个恶狗扑食，倒在地上惨叫，估计背后骨头都断了。 那速度、那手法，比起那些练家子也不遑多让啊。 戚五娘瞳孔骤缩，看向甄珠的双眸带上了几分忌惮。 一挥手，“给我上！谁抓住这个小贱人，回去先赏他玩一晚！” 剩下那几个大汉盯着甄珠白皙粉嫩的脸蛋，眼里露出垂涎之色，纷纷扔了火把，朝她扑来。 可就在此时，无数的小黑点从暗处疾射而出，“噗噗”数声，全打在这些汉子身上。 “啊！” 汉子被打得嗷嗷叫，头上、身上被打出一个个血洞，鲜血飚射而出。 这些黑点落在地上，甄珠一看居然是石子！ 竟能击穿人的血肉如此强劲，定是有了内力加持。 这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 有两个汉子被打中膝盖，血箭喷出，扑倒在她跟前。 她戏谑的道，“我的好大儿，知你们见到为娘很激动，可也不用行这跪拜大礼啊。” 嘴上说着话，手上一点儿也没闲着，那干柴灵巧如蛇，从刁钻的角度抽在这两人身上。 也不敢用力，怕把人抽死了麻烦，抽他个内伤，外边看不出的就行。 “啊！” 汉子们纷纷惨叫着四下奔逃。 他们被那仿若无处不在的石子，和甄珠手里的干柴给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一群七八个人的队伍，顿时溃不成军。 老陈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身后那人。 不让他轻举妄动，可忍不住出手的人是谁？ 戚五娘扶住其中一汉子，盯着老陈的方向，眸光闪烁，“路过的高人，既管了闲事，为何不敢现身？” 老陈又看了看身后。 然而，没有得到主子的提示。 看来他只能靠自己发挥了。 他掐了掐嗓子，将嗓音变得更为苍老，“甄家以后有老夫守护，念尔等是初犯，便放尔等一马。在老夫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吧。” 他的声音用了内力加持，仿若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动这一方天地，令人心头骇然。 戚五娘面色阴沉。 打了人还一副施恩的口吻，此人实在太可恶！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书在pk，如果可以，给我投几张银票哦。另外，书中救人治病的经过和医药知识，都是我个人收集整理的，真实性不强，还请大家不要深究。看文嘛，开心就好，你们说，对吗？ 第51章：不愿做他人的影子 但是…… 他很强，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而她底下这些人只会些拳脚功夫，无疑是蚂蚁撼树。 她看了下正挣扎着爬起的同伴，深深吸了口气，缓和了语气，“甄家能给你的，我也能。高人可否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老陈一声冷笑，阴森森地道，“还想收买老夫？不知死活！既然你不想走，那便留下吧。” 以为自己触怒了他，要大开杀戒，戚五娘面色大变，忙迭声道，“走，走，我们这就走。” 光是石子就能把人打残，若是与他正面动手，她的这些人，不够一回合就挂了！ 戚五娘很是恐惧，小声催促其他人，“动作快些！想死别拖累我！” 一面说着，一面弃了同伴，转身逃之夭夭。 然而，一块石头飞射而出，狠狠地砸在她的后背。 “啊！” 她一头栽倒在地，一口血喷出来。许是骨头被砸断了，她想要挣扎爬起，努力了几回都失败。 她的同伴拖着一身的伤，一瘸一拐的逃的逃，跑的跑，速度一点儿也不比她刚才慢。 就是没人理会她。 她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喊，“带我走！不然回头我让三爷毙了你们！” 走到后面的两个汉子踌躇了下返回，扛起她飞奔。 老陈又喊，“都给老夫听好了，若下次还来，就每人给老夫留下一条腿。” 甄珠挑挑眉头，这老爷子放的也算是狠话？ 留腿儿干嘛？烤来吃吗？ 说留下脑袋不更有震慑性？ 这伙人却是被吓得脚步一个踉跄，爬起来，逃得更快。 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哎呀娘，可算走了。”张婆子虚脱的瘫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腿还在打颤。 “小四、娘！” 李氏腆着肚子，走也走不快，着急地道，“小四，你和你奶有没有事？” 甄珠作个深呼吸，“没事。” 还好那些人逃得快，否则系统又要抽风，让她出手救人了。 得好好谢谢那暗处的高人才行！ 她就着夜色，走向老陈藏身的位置，扬声道，“多谢高人暗中相助。高人可方便现身，到小女子家喝口热汤？” 热汤啊！ 老陈砸吧嘴，抬脚要出去，却是被身后的白衍一把拽住。 他回过头，白衍已悄然离去，留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啧。 英雄救美这样的美事，爷也不露脸去跟人家打声招呼，没意思啊！ 老汉暗自叹了声，便也挥一挥衣袖飘走，深藏功与名。 甄珠得不到回应，犹豫了片刻，便走了过来。 然而，此处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寒风中残留着一丝清冽的气息。 她望着那漆黑的小路，若有所思。 屋内。 甄老爷子躺在床上，不甘心地瞪着眼睛，里边满是愤怒与憋屈。 甄二丫和三丫一人按着他的双腿，一人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 “没事了。”甄珠示意两位姐姐松手，坐到床边，给老爷子把脉。 甄老爷子怒目沉沉，“为何不让我出去？” 甄珠暗暗好笑，“爷，你浑身都是伤，出去不用人家一根手指头，你就能倒下。” 甄老爷子脸色更黑。 这丫头也太不会说话了！ 张婆子打圆场，“好了，这会子不是没事了么？有高人暗中帮忙，那些人被打得屁滚尿流，估计以后也不敢再来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若是没人帮，丫头岂不是出了事？”老爷子梗着脖子吼她，“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孙女被人拖走，被人糟蹋吗？我还算是个人？” 张婆子一怔，想着当时的情景，也是一阵后怕，上前握着甄珠的手，红着眼眶，咬牙切齿的咒骂那戚五娘。 甄珠瞧着这对老活宝，心里有些无奈，又觉得温暖。 “爷，奶，我不鲁莽，我有法宝对付那些人。” “是谁拿自己的身体去撞老虎？这还不鲁莽？”张婆子瞪着她，“亏得白公子救了你，不然你这会不知在哪个角落飘了。” “我……”甄珠想解释自己把老虎杀了白衍才赶到，但又觉得他们不会相信，便选择闭嘴。 老婆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往外探了探头，神神秘秘的道，“丫头，你说今晚帮了咱们的高手，会不会也是白衍？” 甄珠眼眸闪了闪，“他这个人自来熟，若是他，又怎会现身不见？” 张婆子一想也是。 那小子正追求孙女，若是他出的手，断不会藏着不见人的。 “会是谁呢？”张婆子冥思苦想，嘴里嘀嘀咕咕，“咱这里荒凉偏僻，高人也不会选这里隐居吧？” 甄珠起身，“奶，你给爷擦擦身子吧，我也洗洗睡了。” 张婆子追着她出去，“丫头，你方才没吃几口饭，再去吃点吧。” 甄珠摸了摸有点肉肉的肚子，有气无力的回，“不了，我不饿。”才怪。 但她受够“胖子”这个称呼了。 张婆子哼哼唧唧的向她诉苦，“你爷啊，以前脾气就臭，现在躺着不能动，更难伺候。嫌饭煮硬了，粥熬烂了，撒尿让我提着夜壶，拉屎拉不出摔东西，给他擦身子，哪儿哪儿都不对……我真是受够他了。” 甄珠揽住她的肩膀，安慰，“爷爷浑身骨头疼，动也动不了，难免暴躁，您忍一忍。” 张婆子愤愤然，“死老头子是看我好欺负。白衍照顾他那两日，连哼都不带哼一声的。” 提到白衍，甄珠沉默了。 那个孤冷如鹰的男人，能为甄老爷子端屎端尿而毫无怨言，若不是说他爱屋及乌，谁信？ 张婆子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丫头，今日白公子帮你救了老汉，转头你就给他脸色，他一点儿也不恼。 方才暗中帮咱们的，十之八九也是他。他不现身，许是怕你多想，怕你厌恶，你看，他处处为你着想。 你也别嫌奶啰嗦，奶活几十岁，从未见过有男子对女子如此上心的。白公子，他……他真的很好。” 甄珠听了，心里反而难受。 她垂下眼眸，艰涩的开口，“他可能把他前妻的那份情感，转嫁到我身上来了。奶，我不想做他人的影子。” 张婆子瞪大了双眼，很是错愕。 她没想过是这样。 第52章：阻止她上山 嘴张了半晌，才缓缓说，“行，奶听你的。我仔细一想，那白公子也没那么好。带着个孩子，还是个高手，若是以后欺负你，你爷加上我们几个女人，都打不过他。” 原本心情有些郁闷的甄珠，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她洗漱后回房间，把房门锁紧。 然后，从床底下拖出装着ak47的箱子，就着微弱的油灯，根据说明书，一点点认认真真的组装起来。 到了半夜，总算完成。 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冷冰冰，却让她很有安全感。 以后，谁要再欺负她和家里人，直接就崩他。 麻的！ 就是不知这玩意儿，对上那些武林高手，会不会有几分胜算？ 她越看越爱不释手，抚摸够了，才让系统收回藏起，躺下沉沉睡去。 …… 第二日，甄珠起得很早。 先是绕着院子跑了两圈，而后洗漱吃早饭。 双腿有些发酸，但是，她还是要上山去。 “什么？你还要上山？”张婆子很惊讶，小声问她，“昨日卖药材挣了些钱，够你嫁妆了。你卖给沈公子的那些药材，我也认得，回头我在这附近挖一挖，能补贴家用，你不用那么拼。” 在老人看来，有饭吃就很知足了，不需要再上山冒险。 甄珠摇摇头。 她手上是有个五百两左右，开个医馆也足够了。可是，她仍迫切的想要走卖糕点这条路。 一来，才和沈云初搭上商业桥梁，若是不加以利用维护，会很快淡化；二来，她带着家里人做，让每一个人都能自力更生，这样她也才能将心思放在医馆上。 “奶，我答应了给沈公子送糕点的，这山楂马上过季节了，我得快些摘，不然就没了。” “丫头，钱是挣不完的。山上那么危险，奶一想起那大虫，这心里就发慌。珠儿，别去了吧。”张婆子语气充满了哀求。 可甄珠怎么可能不去呢？ 除了找做糕点的材料，那里的药材，她也要挖啊。 “奶，没事。我这回多带几把刀，很薄很锋利的，一刀能让畜生毙命的那种。昨晚我飞出一刀，把那渣滓的手刺穿了，奶你看见没？”她语气轻松，试图安慰老太太。 可张婆子却是定定地看着她，“珠儿，别去。” 甄珠笑容微僵，“奶，我答应了庞光言和沈云初，你有听见的。我怎能言而无信？” 说着她转身进伙房去了。 张婆子气恼地一拍大腿。 她进李氏的房间里，和她说了些什么，而后便匆匆出了门。 甄珠喝了点粥，出来想去杂物房，李氏出来跟她说有些不舒服。 甄珠一愣，难道是昨晚受惊吓，动了胎气？ 忙扶她回房把脉。 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些，脉象也是平稳的。 家里伙食得以改善，甄珠又把许多合适孕妇吃的补品塞给她吃，营养逐渐跟上，照理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娘，你哪儿不妥当？是肚子疼吗？” 李氏不习惯撒谎，支支吾吾说不出，脸都涨红了。 其实怀孕是哪儿都不舒服的，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能可以理解。 甄珠只好让她躺下休息，然后让系统检测她的身体。 结果是孕妇体重不达标，气血不足，孩子个头也偏小，仍然缺乏营养。 药物只是辅助作用，归根到底，还是要从各种食物中摄取。 看来，家里的伙食，还得继续改善。 甄珠给开了葡萄糖酸亚铁和维生素c，假装回房拿，再回来让她服下。 等忙完，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她去杂物房拿背篓和柴刀，一转身，便与一双古井无波般的深邃眼眸对上。 眼眸的主人，声线压得极沉，“你答应过我，不再去山上的。” 是白衍。 甄珠一怔，看到他身后明显很心虚的张婆子，顿时明白了。 她娘方才哪里有什么不适？ 分明是老太婆授意来拖住她，然后去找了白衍。 她都说了不想与白衍再有牵扯，老婆子还去找他，这是有多不想她上山！ 瞪了老婆子一眼，她收回目光，神色冷淡疏离，“我是说那天不去而已。” 白衍眸光变冷，“丫头，你跟我玩字眼儿？” 这狡猾的小丫头！ 甄珠没理，才把背篓背上，却被一只大手拽住了。 “不许去。”声音冰冷又霸道。 甄珠当即就炸毛了，“你谁啊？我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管得吗？” 伸手推他，“走开，好狗不挡道！” 她力气很大，白衍生生被她推得生生倒退了两步，才站稳。 而他的双眸，更冷了几分。 “珠儿，听话。” 声音宠溺中带着几分无奈，像陈年老酒一般醉人。 甄珠有片刻的失神。 收回视线，她抬脚往外走，连半个字都没有回应。 白衍眼眸倏地一暗，几大步跨过来，一把拽掉她的背篓，把她扛在肩头，往她房间走去。 “咱俩谈谈。” 甄珠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来人已在他肩头，脑袋垂下一晃一晃的，头晕目眩想吐，张嘴想喊人。 却又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山上，她不停的挣扎，结果被他打了屁股的事，便生生忍着。 她四处张望，想找个人来拦住他。 可家里人不知藏哪儿了，一个都没出现，她只看见门外有半截靛青色的衣角。 不用想，都知道张婆子躲在那儿。 她软声哀求，“奶，你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欺负，都不理我么？” 那衣角颤了颤，便缩了回去。 甄珠：“……” 麻的！ 白衍这混蛋将甄家上下经营得跟铁桶一般，全家人都不站她这边的。 她认了！ 孙女就这么被猪拱了，不，扛走了？ 张婆子掬了一把辛酸泪，“造孽啊。” 丫头，你可别怪奶，奶都是为你好！ 待进了房间，白衍把甄珠放下便去关门。 跳起来就往墙角跑，兔子一般敏捷。 白衍回过身，便看到某个小女子把自己蜷缩一团，缩在角落，像只刺猬一般，全身都透出抗拒的气息。 他走过去，双手撑在她两侧，双眸紧锁着她，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着。 被他浑厚的气息包裹，甄珠浑身绷紧，“有话好好说，靠那么近作甚？” 第53章：妥协，与他合作上山 他不语，双眸像是燃着火焰，灼得她肌肤生疼。 她脸颊不争气的发热，也不敢看他的双眸，就吼他，“说话啊，哑巴了？”奶凶奶凶的，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他的双眸深谙，盯着她殷红的唇，移不开眼。 用尽最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才没有亲下去。 他哑声说，“深山老林野兽蛇虫盘踞，你可否不去？” 甄珠瞪着他，“不！” 不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白衍抿紧了双唇，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他真是拿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甄珠冷梆梆的道，“我的事，你少管。” 她眼神冷漠，整个人从小奶猫变成了刺猬，刺人的很。 他道，“你若真要去，我便陪你。” 她怔愣了下，眼里的惊讶褪去，又变的冷冰冰的，“用不着。” 他俯身，人又逼近了三分。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喧着逃跑。 耳边却是他放柔了的声音，“你若不同意，我便不让你去。”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怒气冲上心头。 双手猛地把他推开，“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限制我的行动？你对我有恩，我倾尽毕生之力来报答你，可你别想掌控我。” 他眼里有伤痛之色一闪而没。 他喉间滚动，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至墙角，双手撑在她两侧，眼神隐忍，“丫头，我不会掌控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 你想要什么，我也都给你，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不皱一下眉头。我只希望，你听话一点，危险的事，不要去做，好不好？” 一个俊美如斯的男子，用世上最动听的嗓音，说着最动听的情话，试问有哪个女子心里不酥的？ 简直麻到起鸡皮疙瘩好吗！ 那双眼眸又是那样的深情款款，甄珠只觉得自己心跳快到要从心脏里蹦出来。 他用近乎诱哄的问她“好不好”。 好不好？ 好！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说他把命给她。 这哪儿是她在为难他？ 分明是他想要她的小命！ 太燃了，太欲了！ 她口干舌燥，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殊不知这个动作是如此的撩人，他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哄”的被点燃，意志力几乎崩塌瓦解，恨不得将这磨人的没良心的小东西给压倒，狠狠惩罚一番。 甄珠感觉出他身体的变化，再看他忍得面目都有些狰狞，仿佛一触即燃的干柴，心里也发悚。 她这具身体，不光胖，该大的地方，也特别的丰满。又长得细皮肉嫩的，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会一时丧心病狂起色心，也说不定。 她老老实实的双手环抱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双眸死死盯着他，“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 白衍败在她满是防备与警惕的双眸之下。 他猛地退开，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合作挣钱吗？”她来了几分兴趣。 他唇角微勾。 这小东西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财迷，一听到与钱有关的便两眼放光。 “是，也不是。”他顿了顿，道，“我和你上山挖药材，护你周全，你卖了药材，分我三成利益可好？” 她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两成。” 瞧他这副强硬霸道的模样，她如果拒绝，就别想上山。 打又打不过，脸皮也没他厚，她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况且，深山老林确实危险，有他保护，她就不用再瞻前顾后，可以大胆的往更深处试探！ 累了还可以让他帮忙背药材。 大家都是合作伙伴，这要求不过分吧？ 嘿，算起来，还是她赚了。 在甄珠心里打着小九九的时候，白衍也是嘴角上扬，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 这丫头之前那么抗拒他，哪知一说合作，她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不过，他故作不满的皱着眉头，“两成？少了点吧？” “哎，你只是个保镖一样的工具人，又不会认药试药，分你两成都是照顾你，哪里少了？” 甄珠比他更不满，翻了个白眼，“两成半，爱去不去，不去拉倒。” 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观察他反应，生怕他不同意。 白衍瞧着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眸里都溢满了笑。 他故作思考了一阵，勉为其难的道，“好吧。” 甄珠满眼的笑意，像是落满了星星般。 不知是为找了个优质的合作伙伴而开心呢，还是给自己接受他在身边的借口而高兴，她双眼弯弯，伸出手掌与他的一击，“合作愉快。” 他看着她绵软无骨般的小肉手，忽而紧紧握住。 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他送到嘴边亲了亲。 她的脸不受控制的发烫，用力抽回，瞪他，“你轻薄我，我俩合作取消。” 他轻轻从鼻子里“嗯”了声，充满了敷衍，没怎么当回事。 甄珠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 “你也太不尊重人了。一再而三的非礼我，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他忽地伸出强劲的双臂，将她紧紧搂住。 她愣住了，话也忘了往下说。 他的身体有些冷，全身都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他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血肉里。 呼吸那么灼热，胸膛那么滚烫。 她也受到传染般，整个人浑身发热起来，恨不得与他一起沉沦。 她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正要发飙的时候，他忽然在她额头深深印下滚烫的吻，把她放开。 不等她有所反应便转过身，“我去做些准备，一刻钟后，我过来。” 转身大步离去，脚步有些匆忙仓促。 甄珠怔在原地，许久才“啧”一声冷嗤，“什么人哪。” 用力擦着额头被他亲过而发热的那小块地方，像是要擦去心头的异样感。 …… 她万事俱备，只欠家人这股东风。 不料，她们个个都不愿去。 甄二丫连连摆手，“珠儿，天儿越来越冷，家里柴火不够，我就不去了，我砍些柴禾回来。” 前两次听说要上山，两个姐姐兴奋得整宿没睡，第二天依旧精神亢奋。如今明知挖药材能挣钱，却不肯随她上山，一看便知，是给她和白衍制造独处的机会。 第54章：她的初吻没了 好家伙，为了撮合她和白衍，家里人可真是煞费苦心，不余遗力啊。 甄珠看向甄三丫，“三姐，你陪我去。” “我？我、我不行。”甄三丫涨红了脸，不住摆手。 “为什么？” 甄三丫不会说谎，甄珠一追问，她的脑子就卡壳了一般，“我、我屁股疼。” 甄珠：“……” 你说头疼肚子疼还好些，屁股怎么疼？ 生了痔疮不成？ 在屋里给她做饭团带山上吃的张婆子探头出来，“小四啊，家里养了鸡鸭，奶忙不过来，她们在家能搭把手，你乖一点，自己和白公子去，啊？” 甄珠还能说什么？ 只能认了。 知道爹娘要上山，念念依依不舍，“娘亲，窝乖乖听外曾祖母的话，你也要乖乖的听爹爹的话哦，不要、不要流血回来，窝会害怕哒。” 小家伙想起她上回的可怕样子，仍心有余悸，黑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怯怯的，令人心疼。 但是一面害怕一面故作坚强的模样，又有几分好笑。 甄珠亲了亲他的小脸，他顺着杆子往上爬，抱着甄珠的脖子，亲得她一脸的口水，最后在亲爹的死亡凝视下，才乖乖的趴在张婆子怀里，挥着小爪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走远。 山路弯弯又冗长。 白衍一言不发，默默的走着。 甄珠走在他身侧，看着他线条绷紧的下颌，便猜到他在生气。 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她磨磨唧唧的浪费了时间？ 可是她要上山的呀，她都不急，他急什么？ 甄珠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悻悻地跟在他身后。 但是，白衍长手长脚的，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走得快，步伐迈得宽。 甄珠两条腿高，却很壮，走路基本靠挪。 她偏生要强，不甘示弱的死命追，最后就累成了狗，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差点没原地去世。 “还能走吗？不如我背你？” 他声音分外的悦耳动听，如果不是捕捉到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她指定就道谢了。 只可惜，某人的小心思，被她看了个穿。 “不用，我还死不了。”她板着脸，气冲冲的越过他，快步往前冲。 白衍双耳动了动，听见前面树丛里的一些声音，便一个飞跃到她前面。 “小心。” 她没收住脚，生生一头撞上他的胸膛。 她的鼻子都要撞断了一般，疼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你是怎么回事……”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捂住了嘴巴，抱着她往回走。 她第一反应便是有危险，所以也没出声，很配合的跟着他蹲到了树丛里。 果然，她看见，在自己方才蹲着的那里的正前方，有一对年轻男女钻了出来。 他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看便知方才在干什么。 甄珠有些惊讶。 那女孩是王桂枝的闺蜜之一王妹香，上回和王桂枝在山上被她的石头砸过，系统也有检测出她怀了身孕的。 她旁边的男人是个生面孔，尖嘴猴腮吊儿郎当的，一副油腻地痞的样儿。 她模样长得不错，跟这样的男人搞在一起，还未婚先孕，这是为哪般？ 王妹香四处张望，有些慌乱，“陈旺哥，方才我真的听见有人说话。要不，咱们过几日再……” 叫陈旺的男子也瞧了瞧四周，没瞧见端倪，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脖子，龇牙咧嘴的笑，“我的好香儿，你若不想同我好了，就直说。何必装神弄鬼的吓唬人呢？嗯？” 边说着边凑嘴上去亲她。 “陈旺哥，我没有，唔……” 陈旺的舌伸进王妹香的嘴里，两人火热舌吻。 甄珠还在白衍的怀里，面对此情此景，她坐立不安，脸红耳赤，尴尬得能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又见那王妹香被陈旺拖入了树丛里，没有挣扎，半推半就的，其中夹杂着哼哼唧唧的声音，简直了。 听见那陈旺放浪的轻笑，“你分明也动了情，偏生还要装清高，你说你是不是贱？” 王妹香娇喘吁吁，“冤家，我肚子里还装着你的种呢，你天天找我欢好，却从不提娶我过门之事，你如此的没心没肺，你让我如何放得开？” 陈旺也带上了渴望的轻喘，敷衍道，“好好好，我的心肝儿宝贝儿，和哥哥好了这一回，哥哥回去就八抬大轿抬你过门。” “真的？”王妹香惊喜，“陈旺哥，你说话要作数，要不然……唔，旺哥哥，人家话还没有说完……” 接下来是一阵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白衍的眸子不禁沉了几分，抱着甄珠，几个纵跃，便远离了此地。 到了空地之处，两人快速分开，神色都有些不自在。 被对方碰过的地方，炙热发烫。 甄珠神色郁郁，“咱走快点。” 麻的，不过出来挖个草药，她也能撞见野鸳鸯野合，太晦气了。 白衍嗓音暗哑，“方才的事，你不要放心上。” 甄珠心说，看你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到底是谁念念不忘？ 等等…… 他的耳朵尖红了？ 哈哈，武力值爆棚的已婚男人，竟如此纯情？ 甄珠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指了指他的耳朵尖，明知故问，“你这里……是受了伤吗？这么红？” 他下意识的用手摸，感受到那热度，他面上迅速的染上红晕，样子竟有几分羞窘。 这也太……可爱了吧？ 甄珠“噗嗤”的笑出了声，这一笑，他脸红到耳根。 “啊哈哈……”甄珠一面仰天大笑，一面背着双手大步往前走，一雪被他欺负之耻。 “珠儿。”他深深皱眉，“莫笑了，否则我……”他攥着拳头，样子似窘似恼。 甄珠顿住笑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噗”的哈哈大笑出声。 于是，恼羞成怒的某人，一把搂过她，用唇狠狠堵住了她的笑声。 甄珠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脑袋一片空白。 里边只有一个声音，初吻！老娘的初吻没了！ 由于分心，他趁虚而入，在她口中攻城略池。 甄珠“！！！” 她想抗拒，却浑身无力。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还挺喜欢。 就想闭上眼睛享受…… 结果她真的那么做了。 第55章：两人抱在一起打架 直到白衍在她额头敲了一记，她吃痛睁眼，瞧见他潋滟迷人的双眸里有一些促狭的笑意，她才回过神。 雾草，她闭上了双眼！ 任他予取予求！ 她怎么会干这样的蠢事！ 甄珠又羞又窘，恨不得钻入地缝里。 听见他低笑，“笨丫头，下次记得换气。” 换……换气？ 麻蛋！ 她顿时炸毛了，追过去要打他。 前面有一对手拿柴刀和竹竿的父子，正往山上走。 那男孩大约六七岁模样，好奇的问，“爹，方才那两人在做什么呀？” 他爹一声清咳，“他们在打架。” 男孩“哦”了声，仍有疑惑，“打架为何要抱在一起？” 他爹显然不知如何作答，便吼了他一句，“打不过对方用牙齿咬用嘴啃不行吗？” 男孩畏缩了下，可他爹的喝斥，不足以打消了他内心的好奇。 他小心翼翼的问，“爹，他们又啃又咬了吗？我没瞧见？要不我回去再仔细瞧瞧？” 他爹怒气又高涨了三分，“那是白公子，不想死你就去。” 男孩身子一抖，“爹，我说笑的。他俩打架咱俩没劝，定是恼了咱的。走快些，不然遇上了大家面上都挂不住。” 这对父子脚步放得飞快，甄珠呆若木鸡。 良久，她才僵硬的扭过脖子，游魂似的看向白衍，“你欺负我，还让旁人看到了？” 白衍神色微赧，“我并非故意……” 甄珠声音陡然拔高，“不是故意你都这般过分，若是有意的，那还得了？” 白衍眸光微沉，“你我迟早是夫妻，无须去在意旁人的眼光。” “我何时说过要嫁你？”甄珠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白公子，或许是我的言行让你产生了误会，又或是我没有拒绝得彻底，让你抱有希望，总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现在，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 她双手做交叉状，“我不会嫁给你。你不准再碰我，也不要再与我黏黏糊糊纠缠不清。否则，我们连合作伙伴都不能做，明白？” 白衍轻轻地“嗯”了声，沉默了片刻，抬头，暗哑的嗓音中带着试探和妥协，“那我该如何做，你才会嫁我？” 甄珠有点错愕。 这种霸道孤冷睥睨天下的男子，自尊心是极强的。她的话说得这样直白，他不应该是恼羞成怒的拂袖而去吗？ 怎么会用这种有点无措、无奈的语气询问她？ 他该怎么做……她哪有资格要求他怎么做啊？ “不用，你不用做什么……”她都不知如何措词，斟酌再三，“你去娶合适你的女子为妻，我和你维持合作关系，以后散伙了也还能做朋友。至于念念……我可以认他做义子。” 念念那小东西爱哭，她舍不得他难过。 白衍有些不悦，“莫要说这些。我的妻子，从头到尾，都是你。也只能是你。” 甄珠：“……” 算了，这家伙脑子一根筋，跟他扯不清的，以后离他远点便是。 才这么想着，便有两名背着背篓的妇人迎面而来。 笑盈盈的，很是热络，“哟，小两口也上山了啊？” 甄珠：“……” 神特么的小两口！ 解释不通，她也懒得多费口舌，便笑了笑，“两位婶子这么早就从山里回来了？” 两名妇人眸光微闪，讪讪笑道，“去山里拾点干货，换点油盐。” 笑容透着几分心虚。 甄珠点点头，没有追问。 待她俩走后，白衍说，“这两人背篓里藏的是山楂。” “许是她们得到风声，我家靠山楂挣了钱，她们也去摘了吧。”甄珠道，“山楂是无主之物，我们能摘，她们也能。咱们走快些，不然被人摘光了。” 她边说着边快速的往山上爬，有些心急。 白衍生怕再惹恼了她，便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开路。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上山的人有点多，且大多都背着背篓。 见到她，神色都有些古怪，说话都夹抢带棒的。 甄珠只当是她们妒忌白衍跟着自己，也没往心里去。 她和白衍一直进入那十万大山的最深处。 外边都被人翻了个遍，只有深山里人迹罕见，才有更多的资源。 首先遇见是许多的蘑菇和木耳，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白衍瞧着她跟个囤货过冬的小松鼠一般蹦来跳去的忙碌个不停，就觉得十分有趣，一面帮她挖葛根，一面偷偷看她。 偶尔被她抓到，她会说他偷懒，气呼呼的小模样，也很可爱。 总之，在他眼里，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好看的、勾人的，好想搂在怀里狠狠的亲。 甄珠面对他那无处不在般的火热视线，也有些招架不住。 没有什么心思挖药材，想和他打情骂俏、卿卿我我的念头，倒是三番两次的冒出，差点控制不住。 她丧得不行，自暴自弃的让他去打两只山鸡回来烤了吃，便打道回府。 回去时，白衍把她的背篓也背上。 “你累了，让我来。” 她拗不过他，只好给他。 他在前面开路，她拿着一根棍子拄着跟在后头。 不料，棍子“啪”的断了，她用力过猛，脚下也跟着滑倒，整个人往前扑。 白衍转身想扶她，却被她扑倒。 “啊！” 她摔在白衍身上，浑身上下都疼。 慌乱的想要爬起，脚踝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又被藤蔓绊住，她又猛地扑倒。 好死不死的，她的脸埋在了他的下腹之处！ “嘶……”听见他倒抽冷气，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她整个人呆若木鸡，傻掉了。 白衍解开背篓，咬着牙，把她扶起来。 “你有没有事？” 她回过神，不住摇头，挣扎着想站起，慌乱中，手却又按在同一个地方。 甄珠：“！！” 要死了！ 如烫着一般猛地缩回，脸都红透了，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丧得不行。 头顶传来他沉磁的声音，“你脚受伤了，我背你。” “不，我能走。”她站起来，脚又是一阵钻心的痛，都无法触地。她差点站立不住，白衍一把搂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好死不死的，和上次一样，崴伤的也是右脚。 第56章：朱玉龙的心思 白衍把背篓藏到某个山洞里，然后背起了她。 她内心各种尴尬懊恼。 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与人家划清界限，远离他。 可到头来，“投怀送抱”的却是自己。 自己打自己的脸！ 生疼！ 好在他对自己很宽容和宠溺，要不然他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那她真是无地自容。 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心里满满都是安全感。 上辈子她受家庭影响，拒绝谈恋爱，拒绝成家。 重生回到这里，见到甄家人相亲相爱，张婆子夫妻相濡以沫，她心里受到很大的触动。 如果她未来的伴侣是他…… 她猛然间跳醒。 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都说了他或许当自己替代品而已！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可抑制的嘴角上扬，春心荡漾。 “你、你把我放下，我用拐杖拄着，能慢慢走。” 她担心他受累，没过多久，便要求他把自己放下。 “无妨，我有力气。”他说什么也不让，脚步迈得宽，走得稳，像是要证明给她看似的。 不愧是武林高手，驼了她这么长时间，都不带喘一下的，力量爆棚。 只是，她还是提心吊胆，无时无刻都担心他旧伤复发，便希望快点回到家。 可她从未觉得，这条路是如此的漫长。 上回她睡死了过去，这次她眼睁睁看着夕阳一点点滑下山头，彩霞慢慢铺满天空，她觉得每分每秒都难熬。 总算说服他停下来休息，她又找了根拐杖，打算慢慢走回去。 然而，他又不由分说的，把她扛背上了。 还难得的说了一句煽情的话，“你是我甜蜜的负担。” 她的脸变得滚烫。 夜幕悄然而至，星星一点点闪现，缀满了夜空，也将她心头那些黑暗的角落照亮。 只是，回到家，家人见他俩两手空空的回来，那眼神，特别的意味深长。 …… 第二日，她才刚睁开眼，便听见朱玉龙那大嗓门在说话。 不是又来要钱要粮的吧？ 她一骨碌起来，跑出去偷听。 “奶，王家在收购山楂，你们全村人都去摘了，您不知道么？我今日和你们一起上山，摘的比他们更多。你放心，我不要这山楂，全给你们。” 王家也收山楂？难怪昨天那些人眼神那么古怪。 是哪个王家？会不会是王桂枝？ 还有，这朱玉龙摘山楂不要？ 有这么好心才怪！ 甄珠回房换了件衣服出来，朱玉龙还在那儿对张婆子软磨硬泡。 老婆子知道他不安好心，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松口。 甄珠便道，“姐夫，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我们上山，到底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朱玉龙把脸一拉，“四妹，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势利的人……” 在甄珠清明的目光逼视之下，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嘴了。 这死丫头心如明镜似的，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这么一想，他心一横，便说了来意。 “我听说你们在山上挖了大宝贝，挣了大钱，这回我也要跟着去。此外，我还听说你们在做什么糕的，大丫闲着没事，也让她跟你们学一学。” 他话音落下，甄家人全都变了脸色。 古代人无论是手艺活还是挣钱的门路，都捂得很紧，不是最亲近、最信任的子孙后代，都不会说的。 这朱玉龙既要门路，又要手艺，这不是要生生截了甄家的财路吗！ 张婆子二话不说操起扫把，狠狠抽了他两下，他才知道躲。 第三下落下时，甄大丫忙伸手去挡，“奶，别打了，求你了！” 张婆子一面喘气一面骂，“你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一家人都要饿死了，朱家借去的米，半粒没还； 眼下小四才摸到点挣钱的门道，朱玉龙把主意打到外家来了，这不是要把娘家往死里逼吗？你一个屁都不敢放，我教训这畜生两声，你还阻拦，你眼里，还有娘家人吗！” “奶，我劝过，劝不住……”甄大丫泪眼婆娑，“我不让您打他，就怕他有个好歹，我娘儿俩，也跟着没活路。”她一下子跪下了，“奶，是孙女不孝，您要打，您就打我吧。” 哭着给老太太磕头。 “大丫，你怎的这般糊涂？平日里他打你糟蹋你，你木头似的不知反抗，我打他两下你还心疼他，你这不是犯贱吗！” 张婆子恨铁不成钢，手里的扫把高高扬起，却迟迟没落下。 “奶，有话好好说。”甄珠上前拿走了扫把，“我饿了，您去炖点肉粥，让姐和小秋也吃点暖暖身子。” 张婆子怒火还没消，没好气的吼了一句，“家里哪有肉！”其实还有腌肉的。 可转身看到瘦骨如柴的甄大丫母女，便又心软，去了伙房。 甄珠向朱玉龙招手，“姐夫，你出来下，我有话同你说。” 朱玉龙手摸着被张婆子打疼的地方，一面龇牙咧嘴的诅咒着什么，一面跟她走了出来。 到了外头，甄珠直截了当的说，“我不是在山里发现什么宝贝，而是会认一点中草药，挖了卖给药堂而已。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挖了一起卖掉，是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但是，我不会教大姐学糕点。一来，她怀着身孕，我不想她操劳，二来，这是我甄家以后赖以生存的本钱，不能流传出去。” 朱玉龙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诚，更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愣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的话消化掉。 顿时欢喜得一拍大腿，“四妹，够意思！就冲你这句话，你姐夫我，以后罩定你了。谁若欺负你，你同我说一声，我和我那些兄弟，不把他砍成十八块不算完。” 甄珠垂眸，掩住眼里的嘲讽。 三尺村和山塘村挨得近，养大成的事，她就不信他没听说过。 可他有站出来，为甄家说过半句话吗？ 这种奸猾小人，她都懒得揭穿他。 “我还有个条件。” 朱玉龙一愣，随之道，“你说。” “我带你挖草药挣钱，你从此不得打骂、虐待我姐和外甥女，吃穿先紧着她，不能让她怀孕和坐月子时期做家务。” 第57章：山楂被打落满地 朱玉龙瞪大双眼，不满嚷嚷，“四妹，要按你这么说，我娶回来的不是妻子，而是菩萨，得好吃好喝供着啊。咱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至于这么金贵吗？” 甄珠斜眼看他，“若不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带你？我姐给你家带来财运，可不就是你家的菩萨么？” 朱玉龙被噎住。 甄珠闲闲地道，“我不喜欢勉强人，姐夫你先考虑几日吧。”说着转身要进屋。 朱玉龙忙说，“我想好了，我答应你。” “姐夫你可想清楚了，我提的这个要求，不仅仅是针对你，而是你们全家都要遵守。若是做不到……”甄珠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薄薄的手术刀，灵活的比划着。 朱玉龙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他可听说了，那戚五娘的人拿刀要砍张婆子时，这丫头用一柄单薄锋利的飞刀，便将那人的手给废了。 死丫头心狠又腹黑，可不好惹。 便忙不迭的起誓保证，什么五雷轰顶死无全尸，总之是怎么惨怎么来。 甄珠又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这是一个为了利益，毫无底线尊严的小人，他能屈能伸，也能反咬人一口，日后要对他多加提防才行。 吃过早饭，她左等右等不见白衍人影。 昨晚他背她回到家，就给她输送内力，崴伤的脚，今日完全好了。 她就想不通，在山上时，他为什么没给她输送内力？ 非要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山路。 她那么沉，他好端端的一个人，也要累出内伤来吧？ 今日这么晚还没出现，难不成是内伤发作了？ 这么一想，便越发担心。 眼看日上三竿，朱玉龙在一旁死命的催，她烦躁得不行。 又过了一刻钟，老陈才匆匆赶来，将昨晚藏在山洞里的那两个背篓递给了她。 甄珠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主子今日有事来不了，叮嘱老奴去山洞取回了东西。”老陈说完便告辞离去。 “等等，陈老伯。”甄珠追了出去。 老陈站住，回过头。 她踌躇了下问，“念念呢？” 老陈笑了笑，“姑娘放心，小少爷在主子身边呢。” “哦……”她尾音拖得老长，老陈一听就知她还没问完话，也就耐心的等待着。 甄珠只觉得这老伯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脸不自觉的红了。 她期期艾艾的，“那白公子……他没事儿吧？” 老陈笑容加大，一副“果然我不出所料”的表情。 “主子说他没事，不要让甄姑娘担心。” 什么叫不要让她担心？ 那就是有事了？ 甄珠急忙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老陈默了默，道，“受了点儿伤，不过，无性命之忧。” “无性命之忧也分很多种，他缺胳膊缺腿或是切伤手指也算，他到底伤在哪儿，你就不能明说吗？” 老陈一脸的为难，“主子他……不让说。” 甄珠一怔，随之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很好！”一面说一面点头，一副恨极的模样。 老陈心里咯噔一下，他该不会好心办坏事了吧？ 正想说两句补救，但她已经转身走掉了。 甄珠面色阴沉。 心里拢着一团火，憋得她要内伤。 明知道她会医术，他受了伤，却不让她知道，不是脑子有坑吗！ 老陈说什么不让她担心，但其实，极可能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让她知道！ 麻的！ 昨天还情话绵绵，深情得像是要爱她爱到地老天荒。 一有起事儿来，就把她置之度外。 混蛋！ 有本事，以后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愤愤然地踏入屋子。 朱玉龙在翻看她的背篓，见她进来，便抱怨，“四妹，你昨日上山，似乎没有什么收获呀？这些菇有些有毒，不能吃，采来做什么？还有这几根木头……” 抬眼一瞧见她要杀人的眼光，顿时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一朵蘑菇，也忙扔回背篓里。 冲她讪讪然的笑了笑。 甄珠见背篓的东西全被扒拉出来，面色也难看了几分。 “以后未经我允许，不准翻我的东西。” 朱玉龙何时被人这样打过脸啊，面色便不太好看，“不过几件破烂，我翻两下看看怎么了？” 甄珠没和他吵，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 就这一眼，便让他遍体生寒，不敢再说半个字。 一个小丫头，竟有如此充满杀气的眼神，他可不敢惹。 甄珠心情不佳，怏怏的，有点不想上山。 可昨日收获甚微，她也不想承认自己受白衍影响，就憋着一股气，上山了。 哪知去到山楂最多的那个山头，便遇到了王桂枝。 她一手掐腰，指点着大家，“大家挑大个的摘，小的我们不收啊。张大娘，你去摘树顶的，你手里的那些，太小了。王叔，你手里的被虫子蛀了，不要了吧。”她就像是挥斥方遒的诸侯，神采飞扬，得意非凡。 “山楂是无主的，随便摘，不要舍不得。”她的弟弟也在大声吆喝，“只要个儿大的，好的，坏果和小个的，统统不要啊。” 那些村民被煽动得兴奋莫名，男的拿着长长的竹篙敲打山楂树，妇人和小孩就在树下捡。 只要大的，小的就留在地上踩踏。 一眼望去，像是一场暴风雨过后，落了一地的残花和枯枝败叶。 再看那枝头，已经没有多少果子了。 此情此景，甄二丫特别的气愤。 “我说你们摘归摘，干嘛要全打下来？满地都是，浪费不说，还把树打坏了，来年还怎么摘？” 大家一愣，待瞧见是她，便又都不屑嗤笑。 “甄二丫，这是长在山里的东西，我们爱怎么摘就怎么摘，你管的着吗？” “就是。自家找到门路挣到钱，不带我们也就罢了，还来阻扰咱们，你这心可真黑。” 所有人七嘴八舌，都用轻视嫌恶的眼神看着甄二丫。 “二丫姐，珠儿，你们也来啦。”王桂枝仍然维持着自己温婉善良的人设，满脸带笑的走上前。 瞧见甄二丫满脸怒容，她便满怀歉意的道，“二丫姐，珠儿，我姨父结实一位北方的货商，得知他要一批山楂过去，便接了代收山楂的活儿。” 顿了顿，又急忙说，“你们别不高兴，这山上还有许多，这块儿没了，还有另外一片山头。我可以带你们去，还可以帮你们摘，你们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眼角下垂，很是伤心的样子。 第58章：揭穿，拿钱垫付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心疼地道，“桂枝，你这傻丫头，这山楂又不是她们家种的，你道歉作甚？” “惯得她们。我看呀，只有大家眼睁睁看着她家挣钱、全村人饿死，她们才会开心。” 听着这些难听刺耳的话，甄二丫气红了眼，“王桂枝，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把屎盆子往我们身上扣，既做表子又立牌坊，你、你太不要脸了。” “特娘的，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她弟弟王非凡攥着沙煲大的拳头，在二丫跟前晃了晃，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甄珠挡在甄二丫跟前，“你想如何？” 她又高又壮，本身就很有压迫感。加上冷锐如刀的眼神，王非凡招架不住，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大步。 “非凡！”王桂枝也挡在王非凡跟前，哀声道，“珠儿，有什么冲我着来，我弟弟年幼，不要为难他。” 十四五岁的少年，还年幼？ 甄珠双眸戏谑的看着她，嘴角一侧邪肆勾起，“你家真的收山楂？” 王桂枝瞧她这副痞坏痞坏的模样，心里就发毛。 硬着头皮挤出一点笑容，“是呀，珠儿。你不如也摘山楂卖给我吧？” 不等甄珠说话，那边便有人插嘴嘲讽，“桂枝，人家有白公子养着，哪里看得上咱这么点儿塞牙缝的钱？” 甄珠闲闲地看了那人一眼，“那白公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不希望听见别人搬弄我的是非？” 那人顿时噤声了，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甄珠又看向王桂枝，“你预计收多少斤？” 这个问题，大家也都想知道，便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王桂枝。 王桂枝眼神躲闪，强笑道，“这个得看姨父了，他说何时截止便是何时的。” “也就是说，你们随时都有可能截止？” 王桂枝弄不清她的意图，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大家心里咯噔一下：要收多少、何时截止都不知道，好像不太可靠的样子啊？ 甄珠又问，“你们收购价是多少？” 王桂枝一脸懵，“收购价？”她一个封闭小山村的农女，都没听说过这个词汇。 甄珠便说得直白一些，“就是你出什么价钱收山楂？” “哦，你说这个呀。”王桂枝忙给自己找台阶下，“我都忘了珠儿你如今不傻了，还会说这么多话，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呵呵……”她尴尬地笑着，“这山楂两斤一文钱，勤快点一日能摘一百多斤，就能挣五十文钱。” 甄珠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这么说，摘个两日便有一百多文钱，能买二三十斤大米，足够一家人撑过这个冬季了。” 她抬眸，满脸的感激，“救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桂枝，你和你姨父真是大善人啊。” 大家虽然不知她为何会夸赞桂枝，但是，她算的这个数，却很是振奋人心。 想到马上有钱买粮食了，顿时人人都热血沸腾，大声喊，“桂枝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王桂枝心中隐隐不安，但是，在巨大的虚荣面前，她的脑子也就不太灵活了，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姨父原先是想在他们村收的，我死磨硬泡，他才同意把单子下到咱村来的呢。 眼下正值灾年，大家都不容易，互相扶持，才能共度难关呀。” “你好棒哟。”甄珠小手给她鼓了掌。 别的乡亲也跟着鼓掌，几个大娘甚至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甄珠又道，“对了桂枝，你何不号召全村人来摘？大家一起挣钱啊。” 王桂枝面有难色，“珠儿，这山楂不是很多，太多人摘，我怕不够摘……” “不是吧？你方才不是说，除了这里，别个山头也还有大把的么？你怎的说话前后矛盾呀？”甄珠皱了皱眉头，“你家是给日结吗？” 王桂枝能确定她是不怀好意了，眉头轻拢，没接她的话，“珠儿，我收山楂，让你不高兴了么？” 甄珠摆摆手，“没有。我想着这好歹也算是一笔大买卖，替大家弄清楚些而已。对了，你还没有回我呢，你收购山楂，是给日结吗？” 王桂枝不懂什么“日结”，但也不会犯蠢的问人家，只咬着唇不说话，眼神幽怨，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可怜样儿。 可事关自己的利益，大家也很想知道啊，哪里还顾得怜香惜玉？一个个都用催促的眼神看着她。 甄珠大呼小怪，“不会吧？你连日结都不知……”忽地又用手指压了压嘴唇，“怪我。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人都没见过几个，自然不懂这些商业上的词儿。日结，是说收货当天结清货物的钱。你们是这样的吗？” 王桂枝脸色变了变，都有些结巴了，“我、我们是先收山楂回来，交到货商手里，拿到银子，才结给乡亲们的。” 甄珠反问，“也就是说，这个钱，你拿不拿得到，还不一定？” 王桂枝顿时急了，“珠儿你不要胡说，让大家的恐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此简单，又怎会拿不到？” 王非凡也有话说，被甄珠眼睛一瞪，又缩了回去。 “桂枝，那他可有给你定钱？” 定钱？ 王桂枝觉得自己在甄珠面前，就跟个傻子似的，一问三不懂。愣了下想转移话题，不料甄珠抢先说，“没有定钱，若他拿了货便跑路，那该怎么办呢？” 王桂枝彻底慌了，“怎会如此？商人讲诚信……” “呵，对于某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来说，”甄珠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在金钱面前，诚信值几斤几两？” 王桂枝被噎住，大家也都不淡定了，纷纷议论起来。 几个大娘有些焦躁的问她，“桂枝，你老实说，那个什么货商，可靠不？” “珠儿说得对，他如果真有心做这个买卖，是应该给点定钱的，要不然，他拿了东西就跑，我们去哪儿找他？” 这些话引起大家的共鸣，个个都逼问王桂枝，都有些生气了。 甄珠装作打圆场的样子，“大家别急，先听我说。桂枝，如果你相信你姨父或那位货商，你可以为他们垫付点定钱给大家，如此便皆大欢喜了。” 王桂枝咬着下唇，怨毒的瞪她，恨不得将她生吞了。 第59章：揭穿王桂枝的心思 她是眼红甄珠挣了钱，打听甄家姐妹三人摘过好几回山楂，她便以为山楂能挣大钱。 一面央求她姨父去寻找收购山楂的货商，一面自行收购，她自己哪有钱？ 她是这么想的，如果找到货商，她便能挣个中间差价，若是找不到，大家也只是费了点力气，并没损失什么，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什么事儿也没有。 哪知会冒出甄珠这个程咬金，疯狗一样追着她不放！ 一见她这副心虚躲闪的模样，大家便都心知肚明了。 顿时，个个都气愤交加，手指着她一顿臭骂。 王非凡见情形不对，凶神恶煞的，“你们要做什么？穷得饭都吃不上一口了，还有底气横呢？是我姐可怜你们，才收山楂的，眼下货没交就想要钱，你们还要脸吗？” 振振有词的，众人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甄珠双手环胸，“说得比唱得好听，说是收山楂，那也得有钱给才行啊。否则便是空手套白狼拿大家当傻子耍。” 大家一听也对，便附声，“对，你有钱给吗？” 王非凡嘿嘿冷笑，“站着说话不腰疼，甄珠，你有本事，你也收，也垫钱出去啊。” 甄珠微微扬了扬下巴，“好。” “你说什么？好？”王非凡讥笑，“你当真自己贴钱收？骗鬼呢！” 甄珠道，“我不是你姐弟俩，我不骗人不骗鬼。我是出钱收，但不是我自己贴钱。我对接的是药材商，再多他都要。 两文钱一斤，果子大小无所谓，切片晒干就成。大家把山楂摘回去晒个三五日，干了送到我家来，过了秤就能拿钱。” 她说完话，没人回应。 一看，大家都神色呆滞，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她诧异，“你们这是……不想摘吗？我知道，价钱是给得少了点，但是灾年，这山楂又随处都有，我争取不到好的价钱……”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嘴角却又扯出牵强的笑意，双手无措的互绞，“没关系的，我和姐姐也可以摘……” 她微微低头，掩去眼里的狡黠。 正值灾年，寻常的货商，是不会花钱收山楂的。 王桂枝说什么是她姨父接的代收山楂的活儿，她觉得不太可能。她怀疑是王桂枝见不得她好，自作主张自己收的。 果然，她用话一炸，王桂枝便漏了陷。 呵，也真好好胆，不怕把自己玩死了。 她背后可是站着沈云初这个生意做得很大的药材商，王桂枝拿什么跟她斗？ 还有，王桂枝不是爱装吗？ 她也行的。 走死对头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嘿！ 王桂枝面色苍白，像是见鬼一般的瞪着她，攥着衣角的手青筋凸起。 该死的贱人，她这样的傻子，哪会认识什么药材商，定是拿白公子的钱来挥霍，笼络人心！ 贱人，贱人！ 王桂枝对甄珠憎恨至极，如果眼神能化作刀，甄珠已经被她刺了无数次。 乡亲们这时也才回过神来。 方才力挺王桂枝的大娘，抖着声音确认，“珠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出两文钱，收购山楂？” 甄珠点头，笑容真诚而甜美，“冯大娘，是收山楂干。” “太好了。”冯大娘喜极而泣，嘴唇哆嗦，看向大家，“你们听到了吗？是真的，珠儿真的收山楂！咱们摘回去晒干就能换钱，就能……买米了！” 大家这会子也有了真实感，抑制不住的激动，纷纷说，“太好了，我们不用饿肚子了！” “我有银子给狗子看病了。” 欢喜和兴奋写在每一张脸上，眼里泛着泪光，看着甄珠，如同在看神明。 甄珠倒是淡定，毕竟在前世，她也算是位成功人士，获奖无数，受许多人追捧，病患的家属对她感激涕零。 接收过太多感激而崇拜的目光，她都习惯了。 可是王桂枝不一样。 从小父母重男轻女，对她非打即骂，长大了寂寂无闻，从未被人夸赞过半句。方才大家对她恭维吹捧，她心里别提多美了，飘飘欲仙。 结果却被甄珠一脚踹下云端，耻辱、愤怒、憎恨……各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慢慢的蹲下，把头埋在膝盖里。 肩膀抖动，无声的痛哭。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乡亲们心里又生出一丝不忍和怜惜来。 王非凡胸膛剧烈起伏，瞪着甄珠，满眼凶戾之气，冲她吼道，“你、你欺负人！ 你收你的山楂，我姐收她的，为什么要打击她？” 甄珠双手环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什么北方的货商委托你姨父收购，此事子虚乌有。你姐想空手套白狼，欺骗大家，我揭穿有什么不对吗？” 王非凡涨红着脸，“你、你诬蔑人！” 甄珠好整以暇的看他，“你自己问问她，看是不是我诬蔑？” 王非凡便推了王桂枝一把，“丢脸都丢到家了，你就知道哭，你说话啊！” 他力气大，王桂枝被他推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通红的眼睛狠狠瞪他，起身便跑了。 王非凡气得跳脚，“王桂枝你回来，先把话说清楚了！” 朱玉龙讥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明摆着吗？王桂枝坑骗大家，事情败露，没脸见人就跑了呗。” 王非凡攥着拳头，额头青筋毕露，咬牙切齿的想打人。 朱玉龙轻蔑一笑，“咋滴？小崽子你想挨揍？” 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王非凡若主动挑衅，他不介意替他爹好好修理他。 王非凡瞳孔缩了缩，心里害怕，可少年意气容不得他退缩，便大吼，“来啊。” 甄珠斜睨他，“要打去山下打，莫要在此耽误大家做事。” 王非凡便顺着台阶下了，再质问她，“你说我姐不垫钱是骗子，那你这么大方，先给大家付定钱啊。” “我可以啊。”甄珠道，“各位乡亲，摘了山楂的，可以去我家先预支二十文钱应急。” 众人哗然，再一次被震惊。 “珠儿，这是真的？” “那……我们岂不是一回去就能拿钱去城里买米了？” 大家情绪高昂到了极点，欢呼雀跃起来。 第60章：昂首挺胸的张婆子 甄珠拍手，“天儿不早了，大伙儿快点摘吧。这树上剩下的山楂不多了，摘完这里的，还得再去找才有呢。” 大家从激动中回神，一看满地的山楂，心疼死。 这要是捡回去晒干，得卖多少钱啊！ 都怪那王桂枝姐弟，害他们白白糟蹋了这么多！一个个嘴上不说，心里都怨起王桂枝来。 偏生王非凡还不屑的说了句，“晒干的山楂不压秤，才给两文钱一斤，太吝啬了吧？” 顿时便有人喷他了，“人家是大小统货一起，你姐全挑大的，两斤才给一文钱，自己算算，谁抠？” “骗了我们还在这儿说三道四，脸比城墙厚。” 被所有人怒目圆瞪，王非凡再蛮横也发悚，灰溜溜走了。 大家在忙碌摘山楂，甄珠不打算摘，前往深山挖葛根茯苓。 哪知朱玉龙磨磨蹭蹭的不愿走，甄珠再三催促，他才搔搔头，说，“我、我想回去喊我家里人摘山楂……” 甄珠明白他的意图，却佯装不知，“不用，我出钱收了这么多，哪里还用亲家去摘。” 朱玉龙以为她没听出话音来，便嬉皮笑脸的道，“小四，姐夫是想说，让家里人也摘山楂卖，换点钱买米。” 甄二丫嗤笑出声，“你不是说帮我们家摘不要钱的吗？眼下又说话不算数，要反悔？” 朱玉龙也不尴尬，仍腆着脸笑，“我这不是忽然想到你姐还怀着身子么？我得挣些钱，让她月子里好好补一补。” 甄二丫还想说他，甄珠用眼神阻止了她。 挥挥手，“行，姐夫你回去吧。” 朱玉龙暗自窃喜，“等我带他们来，我还跟你去挖药材。” “再说吧，要挖到好药材，是靠运气的。你也看见了，我昨天一无所获。我进山里瞧瞧，没找着也出来摘山楂了。毕竟那一斤一两都是实打实的钱。” 朱玉龙也觉得有道理，便屁颠屁颠的回去了。 甄二丫不满的道，“小四，这人惯会偷奸耍滑，你搭理他作甚？” “二姐，咱别这么说他。大姐不肯与他和离，他便是大姐的丈夫，给大姐一点体面。” 甄珠说，“让他挣点钱，念着咱们半分好，大姐在他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甄二丫想了想，“还是你考虑周全。” …… 这一日，甄珠竟然真的没挖到什么值钱的药材。 不过，背篓塞满了葛根和茯苓，倒也算是满载而归。 回到家，发现家门口围满了人，她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这些人统统都是前来预支钱的。 可张婆子不信，把这些人臭骂一顿，赶出了家门。 隔着一道门板骂了人家一整天，这会子还在里头骂骂咧咧呢。 甄珠忙跟大家道歉，开了门，让大家进入院子，她去取钱。 张婆子一把将她拽住，“丫头，你是认真的？” 她好无奈，“奶，你忘了？那天我问过沈公子，他说过收山楂干的。” 张婆子仔细一想，还真有。 “我滴乖乖。”她一拍大腿，“丫头，你给我们甄家长脸了啊。” 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到了院子又放慢脚步，昂头挺胸的，“你们不是说我家阴盛阳衰，晦气的么？以往经过我家门口都绕路走，生怕沾染上什么不祥之物。今个儿却都要挤进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着？” 大家面露不自在，讪讪然不敢接话。 张婆子觉得解气，还要说话，甄珠便喊她，“奶，你来一下。” 这老太太也真是的。 出钱收大家的山楂，原本是做了好事。她却偏生恶言恶语做恶人，让大家心里那点感激和感恩荡然无存。 何苦来哉？ 听见宝贝孙女儿的召唤，老太太急急忙忙就进了去。 结果得知她要给大家派定钱，差点没气得当场去世。 但是，孙女已经答应了人家。 宁愿自己裤穿洞，也不能让宝贝孙女没信用。 于是，咬着牙，僵着笑，抖着手，把一簸箕铜板端出去分。 也多亏她抠，恨不得一个铜钱掰成两半花，所以在沈云初给钱的时候，她腆着老脸麻烦他拿五两换成五贯铜钱，要不然，这会子都不知如何错开给大家。 见真的有钱分，大家眼冒金光，院子里一片欢腾。 有人问甄珠，“丫头，你先给了定钱，万一有人不给你山楂干，那可怎么办啊？” 甄珠笑了笑，“我相信大家，相信咱村每一个人。” 哗！ 这一个回答，简直满分！ 谁不希望自己被人信任，被温柔以待？ “珠儿这丫头，是菩萨下凡吧？” “我以前骂她傻，我家小子还欺负过她，我有罪，呜呜……” 院子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都很兴奋。 张婆子不知从哪儿搞来个破铜锣，一面敲一面吆喝大家排好队，她来派钱，甄珠负责让大家签字画押。 正热闹着呢，邻居王大娘跌跌撞撞的进来，满脸的悲切，一见张婆子便开始抹眼泪。 张婆子惊愕，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了这是？” 王大娘摇头，倒把甄珠拉到屋里去了。 张婆子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丫头，你铁柱叔他……”王大娘又是难为情，又是伤心，一再的平复心情，才把话说清楚。 原来，她儿子刘铁柱那天也在甄老爷子的打猎队伍里。 他大腿处被狼咬伤，露出半截骨头茬子，回来看大夫，喝药敷药，断断续续的流血流脓，不见好转。 昨日开始低热，到今日昏昏沉沉，人也只会哼哼唧唧，不知吃喝拉撒，接近晕厥了。 “哎，你糊涂啊。”张婆子也急了，“我都跟你说过，我家老爷子的伤是珠儿治好的，你怎的不早说，让她过去治她叔啊？”顿了顿，拉长了脸，“你不信我，不信珠儿？” 王大娘忙说，“我还不知你的为人？虽说嘴上没门，爱炫耀，可从不吹牛皮无中生有，你说珠儿能治人，那断然不会假。” 甄珠嘴角抽了抽，想不到奶奶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人。 张婆子也顾不上矫正王大娘的话，只着急追问，“那你为何不来找她？” 第61章：还是拿他当挡箭牌 王大娘又开始抹眼泪，“老嫂子，铁柱他伤在大腿根，珠儿一个姑娘家，你让铁柱如何有脸给她瞧？” 张婆子怒斥，“屁话！在命跟前，什么都是虚的，活着才重要。” 王大娘一想，也有些后悔，“是，我该劝劝他的。只是，当时他也没想到，腿会坏成这样……” 甄珠比她还心急，忍不住打断她，“大娘，走吧。” 王大娘一愣，“这就走么？”她往外张望下，“白公子不在？我听说你爷爷的伤，主要是他……” 甄珠好伤脑筋。 她也是顾及到古人保守，才一时拿白衍当挡箭牌。 可现在，后遗症来了。 但凡男病患，都指定要他，她想要去救治，就得拉上他。 麻蛋，太糟心了。 这一刻，她无比渴望自己拥有一间医馆。 把病患往手术台一放，打了麻醉，家属赶出去，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手术，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 “白公子不知在不在家，我先去给铁柱叔瞧瞧吧。” “不，别。我先让人去白公子家看看，珠儿你慢点儿过来。”王大娘边说话边急忙走了，都不给甄珠拒绝的机会。 甄珠心里憋着气，左思右想，她还是不等了，让张婆子在家给人发定钱，自己提着个包袱便去了隔壁。 王大娘家只有两个半大的孙儿在。 她刚想问刘铁柱的房间，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掀帘出来。 她是铁柱媳妇，也姓王，人称她为小王氏。 甄珠正要打招呼，系统就在脑子里发出警报声。 【叮！检测到病患腿部伤势严重，引发骨髓炎，细菌感染至全身，需立即手术截肢清理病灶。叮，需立即准备手术……】 系统一遍遍的提醒，吵得她脑子都要炸了。 “珠儿，娘去请白公子了，你先坐会儿。”小王氏擦着眼泪，给她搬来了凳子。 甄珠暗自叹气。 人都成那样了，还坚持要男大夫瞧，这古人真是顽固愚昧得很。 不过说到底，也是对她不够信任吧。 “婶子，我想先进去看看环境，做些准备工作，白公子来了，也好更快的医治。” “这……”小王氏拿不定主意。 婆母临走前交代，一定等白公子到了才让甄珠进去治。 但如果只是进去看看，就……还行？ 然而，不等她说服自己，甄珠已经往里边走了。 甄珠才掀开帘子，便闻到一股子怪味。 刘铁柱面色发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破旧的被褥上蹭了许多脓血。 房间门窗紧闭，帘子遮得严实，让这个狭小的房间显得分外逼冗、昏暗，加上病人身上发出的酸臭味，整个环境非常的糟糕，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上前“刷”的拉开粗布帘子，打开窗户，阳光一下子从窗台照射进来，充盈了房间。 小王氏跟进来一看，顿时急眼了，“哎呀，珠儿，我当家的在发烧，你怎么能开窗，让他吹风呢？” 忙上前要关窗。 甄珠拉住她，“婶子，房间要通风透气，病人才好受些，这病也才好得快。” 小王氏潜意识里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她只愣了片刻，便推开甄珠，“你这孩子怎的这么倔？受了伤或是病了不能吹风，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你不听，会害了我当家的。” 甄珠有些无奈，就由着她关上了，反正很快要做手术，到时也要关紧。 但也因此让她更深刻的体会到古人的固执和不知变通。 她让小王氏把床铺整理干净，然后打发她去烧开水，她坐下，在脑海里配置手术所需。 没过多久，甄珠便听见白衍在外头对小王氏说，“王大娘还在后头。” 她一抬眸，便见他掀帘进了来。 与他四目相对。 “你……”她想问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可见小王氏跟在他身后，便住了口。 白衍回过头，对小王氏说，“我二人即刻为刘铁柱医治，你到外面等。” “好好好。”小王氏忙不迭退出，多余一个字都不问。 一来被他的气场震慑，二来对他莫名的信任。 只是她有个疑问，这白公子像是空手来的？那他拿什么医治呢？ 转念一想，算了，高人行事，岂是她这个妇人能置啄的。 更何况，张婆子说过，他有个治人的神秘器具，是老陈从窗户递进来的，压根儿就不给人瞧，她问了人家也不会说。 哦，糟了，难怪方才珠儿那丫头要开窗，怕是为了方便老陈递东西吧？ 哎呀，都怪她自作聪明坏事！ 小王氏给了自己一巴掌，悄摸出了去。 房间内。 甄珠看着白衍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庞，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瞧着精神劲头不错，系统也没有提示他有伤或者生病。 那么，老陈说他受了伤，受的是哪门子的伤？ 不愿意陪她上山就直说，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虚伪！ 白衍想说什么，见她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沉，定是生了气，心里一急，便抓住她的手。 “珠儿，我……” 话没说完，窗户“啪”的被人从窗外拉开，半颗脑袋冒出来。 被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看，小王氏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还是开窗透透气的好。” 甄珠：“……” 所以，方才死活要关上是为哪般呢？ 目光落在窗台，窗户居然没有插削，难怪她能从外边打开。 所以，这两扇费劲吧啦用葵扇叶子镶嵌的窗户，能起什么作用呢？ 外边一拉就开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小王氏见两人不说话，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待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双手，顿时老脸一热，急忙走了。 村里都在传白公子看上了甄珠，这些天成双成对的，她还不太相信呢。 哪知这小两口来出个诊都牵手秀恩爱？ 是她肤浅了。 还撞见了，多尴尬！ 甄珠对白衍低声说，“铁柱叔的骨头已坏死，需要截肢，不知要怎么跟家属讲才好。” 家庭顶梁柱沦为废人，这让一屋子妇孺怎么活？ 王大娘婆媳怕也难以接受。 白衍沉吟了少顷，道，“我来说吧。” 转身掀帘而出。 第62章：给刘铁柱截肢 也不知他是怎么跟小王氏说的，甄珠听见外边传来她悲痛的哭声，紧接着大概是王大娘回到了，说了几句话也跟着嚎啕大哭。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掀帘进来，“已征得家属同意。” 甄珠默默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么残忍的事，他提了家属居然没骂他，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他说服，这人人格魅力真不是盖的。 甄珠让他关严了门窗，再除掉刘铁柱的衣裳。 而后她布置好手术台，给刘铁柱全身消毒，打麻药。 两人一起合作过好几回，已经磨合得相当契合。 所有的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已是月上中天。 瞧见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强光，婆媳俩几次想进去看看，却又强忍住。 好在张婆子和甄二丫来了。 “这光可和咱们的灯笼、火把的都不一样。”张婆子装出一脸神秘的样子，尽管她也不知道，“它是白公子那神奇器具发出的，寻常人见都没见过，总归是大宝贝便是。” 王大娘婆媳不明觉厉，一脸的敬畏。 手术的时间相当漫长，张婆子和甄二丫来过两回，却不敢敲门要进去。 最后一次，她们留下来等甄珠，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大娘婆媳说话。 “也不是我说你婆媳俩，铁柱的腿一直流血发脓，你婆媳俩都不知道怕的么？还顺着他的意不找我们家珠儿，这不胡闹吗？在性命面前，面子值几个钱，啊？ 我珠儿说了，她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患。她一个姑娘家都看得通透，你俩真是白长她那么多年岁。” 王大娘掩面痛哭，“都怪我啊……” 张婆子叹气，“事到如今，铁柱能捡回一条命，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你也别发愁，我家前两年还嚼草根呢，不照样挺了过来？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对了，今日你也瞧见了，好多人都来我家说要预支什么定钱。我还同你说，这些人想钱想疯了，都到我家讹钱来着。 哪成想，那是真的，我孙女接了一位药材商的活儿，要帮他收购山楂干，在山上同这些人说了，一个个都乐疯了，回来就往我家跑。你婆媳俩明儿就上山摘，我想，收入不比那些大老爷们打猎的差。” 婆媳俩哭声一顿，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王大娘一把抓住张婆子的手，“老嫂子，此话当真？” 张婆子微扬起下巴，学着她说过的话，和那语气腔调，“‘你这个人哪，虽说嘴上没门，爱炫耀，可从不吹牛皮无中生有。’”斜眼瞧她，“你看，你自己都很清楚我什么性子，还用得着我做保证？” 王大娘忍不住笑了，打了她一下，“老嫂子，你还挺记仇的。” 张婆子哼了声，“谁让你当着我孙女的面儿说我。” 王大娘哑然失笑。 小王氏小声问，“婶子，你说珠儿收购山楂？” “是。你娘俩明日去摘，我珠儿这两日要做糕点，先收了你们的。放心，生的也给你俩两文钱一斤。”张婆子是存了贴补她们的心思，才这么说的。 王大娘紧紧握住她的手，更咽得说不出话来。 雪中送炭的邻居，比亲人还亲！ 家里有经济来源不用饿死了，日子也有了盼头，婆媳俩相视一笑。 但是一想到躺在里头的刘铁柱，又悲从中来。 就这么一时哭一时笑的，聊到月上中天，里边手术还没结束。 张婆子有点急眼，“我宝宝女在山上累了一日，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过来了，这会子都大半夜了还没好，太遭罪了。” 王大娘也很过意不去，忙让儿媳去煮宵夜。 张婆子拉住她，“不用忙活了，我家里炖了点肉粥，让白公子一起吃。对了，我煮了好大一锅，我送点儿过来。” 她方才听到王大娘那两个孙儿，在屋里偷偷喊饿来着。 一看就知婆媳俩没心情做饭，全家人晚饭都没吃。 又或者是，为了给铁柱治伤，家里已经无米下锅。 王大娘说不用，可张婆子已经拿着火把风风火火走了。 等她再次返回，甄珠也做了收尾工作，把所有东西收好，出了去。 守在外头的王大娘快步迎上前，哆嗦着嘴唇问，“珠儿，你铁柱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听到坏消息。 甄珠莞尔一笑，缓解了她的紧张心情。 “大娘你放心，铁柱叔的性命是保住了，不过要仔细护理，才能好全。日后有机会，可以给他装上假肢，这样便能正常行走，瞧着跟常人一样了。” “这、这……” 惊喜来得太突然，王大娘激动得说不话来，拽着儿媳就给甄珠跪下了，“珠儿，你真是在世菩萨，谢谢你，谢谢！” 她们语无伦次不知所云，可那感恩之情，却是发自内心的。 一面道谢一面哭，张婆子上前搀扶，嗔怪道，“乡里乡亲的，说这些作甚？起来，别折了我家珠儿的福。” 她嘴上那么说，可她自己却是热泪盈眶，眼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穷人想要看病治伤有多难，她是深有体会。 如果没有珠儿，她家的老爷子和刘铁柱就会死，她不敢想象，没了男人的两个家庭，以后会有多惨。 甄珠累极，多余的话不想多说，只把王大娘婆媳喊进房间，教她们如何换药水。 原本输液这个环节也是不能暴露的，但是刘铁柱感染严重，需要日夜不停的输液消炎和补充能量，这个过程，她或是白衍都守不住。 反正有白衍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推到他身上，乡亲们就不会怀疑。 王大娘瞧着儿子身上插满了大小管子，后悔得心都在滴血。 如果没那么愚昧，儿子便不会失去一条腿！ 她抹了一把眼泪，去翻箱倒柜找诊金。 甄珠忙说，“不用给，回头我家有事，您和婶子过来搭把手就成。” 王大娘又要给她跪下，被她阻止。 “铁柱叔还不能吃东西，两个时辰后，可以让他喝两口水，记住，不能多喝。他输这些药水里有滋补品，他不怎么饿的。明日我过来给他换药，到时您再给熬点米糊。” 甄珠细细叮嘱了一番，便出了去。 外边漆黑一片，张婆子和甄二丫不见了人影，只有白衍站在院子里等她。 “我奶呢？” “她回去热粥。”白衍很自然的牵她的手，“走，我送你。” 甄珠用力挣了挣，他握得更紧。 “放手。”她瞪他，黑暗中他也看不见。 “珠儿，你奶拿火把走了，我给你点了一支……”小王氏出来想送送她，瞧着这小两口十指交缠，转身又往回跑，还不住嚷嚷，“我什么都没瞧见。” 甄珠：“……” 你要避就避，好歹把那火把留下吧？ 第63章：说他是绣花枕头 看向那深沉的黑夜，她问白衍，“黑灯瞎火的，怎么走？” 白衍从一旁的柴垛里抽出一根细小干柴，双指并拢，指尖忽地冒出一束小火苗。他淡然的把干柴一端点燃，然后牵着她，“走吧。” 甄珠站着不动，“松手我就走。” 白衍居然很听话，松了手。 可甄珠往前没走几步，那只大手又追逐而来，不顾她的躲避，牢牢握在手里。 她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是不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 他说，“你不是母老虎。” 甄珠：“……” 深吸了口气，冷声道，“别跟我贫嘴，松手！” “乖，天黑路滑，牵着不会摔。”他声音沉磁，带着一丝诱哄。 甄珠站着纹丝不动。 白衍也沉默了下来。 忽然，他身影晃了晃，像是要栽倒的样子。 “你怎么样……”甄珠心头一紧，本能的伸手去扶，可下一刻，却又停了手。 如果他真受伤，系统自会提醒。 那么，既无伤无痛，他又怎会晕倒？ 小样儿，想跟她来骨肉计！ 门都没有！ 心里正如此想着，她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闲闲地道，“哟，白公子怎的瞧着有点体力不支呀？练武之人虚成这样，夜生活得悠着点儿，不然腰子坏了，武艺再高强，也只是绣花枕头哦。” 这段时间都陪她，方才给她打下手，都站了好几个时辰，却如此调侃他，真是个没良心的坏丫头。 白衍抬眼，嘴角微勾，“丫头这是在为你我日后的房、事担忧？”他笑容加大，带上了几分邪恶，“我腰子好与不好，你不如身体力行来验证一番？” 甄珠：“……” 神特么的身体力行！ 一个这么正经严肃的人，开起车来正要命！ 招架不住啊！ 腹黑、嘴皮子也利索，和他拌嘴，吃亏的是自己。 甄珠翻个白眼，没答话，转身就走。 然而，她才转身，眼角的余光，便看到白衍的身子，往一侧倒去。 她的动作比她的脑子反应更快，还没来得及思考，双脚便已经往回跑，胳膊伸出搂住了他。 白衍站立不住，手里的火把也掉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双脚牢牢扎在地面，才稳住他的身体。 “你怎么样了？”甄珠一摸他额头，凉的很。 月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越发显得冷白无血色。 她顿时就来气了，在脑子里质问系统，“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你为何没有提醒？”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的声音才响起：【此人只是贫血、加上严重睡眠不足、体力透支，不算什么大病。】 顿了顿，又道，【你身为医生，该有的洞察力、敏锐度和判断力，得有。】 甄珠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消极怠工，还将责任推到我头上来。他贫血不是病吗？】 系统没有应答。 甄珠也知是自己太过依赖它所致，便也闭了嘴。 扶着白衍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问系统要了些葡萄糖口服液，让他服下。 葡萄糖太甜，甜到他嗓子不适，不住咳嗽。 甄珠又问系统预支了下个月的矿泉水，拧开盖子，让他喝下。 他一喝便知是山泉水，就是装水的瓶子材质很奇怪。 他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才把水递给甄珠，“你也喝。” 甄珠嘴巴确实干到发苦，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说出口的却是，“我不渴。” 白衍盯着她干裂的唇瓣，眼眸沉了沉。 而后用手捏住她肉肉的下巴，“乖，张嘴。” 甄珠咬着牙后槽，“你丫的除了会强迫人，就不会干别的事了对吧？” 白衍勾唇，“非也。我还会做这个。” 他喝了一口水，而后低头，唇瓣压上她的，喂到她嘴里。 甄珠惊得瞪圆了眼珠子，小嘴微张，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水顺着她的喉咙流进去，她本能的吞咽。 直到白衍又喝了一口，准备再渡过来，她才回神。 “够了。”她狠狠一把推开他，用力的抹了下嘴巴，像是要擦去什么脏东西一般。 然后，冷冷的看他，“戏耍别人很好玩？” 动不动就吻她，还用这样的方式喂她喝水，把她说过的话当耳边风。 也太不尊重人了！ 她悻悻然的起身。 白衍抓住她的手，“对不起。” 甄珠一怔，讥笑道，“你一没偷二没抢我家的东西，你道哪门子的歉？” 瞧见她面上的淡漠，他的心沉了沉，“我今日失了约，对不起。” 原本她就介意，一听他提起，整个人都要炸了。 “哟，你还记得呀？我以为，你放别人鸽子放习惯了，没当回事呢。”语气多少透着点儿尖锐。 但话说出口，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在意的，不应该是被他强行喂水、占便宜的这件事吗？ 白衍自知理亏，便没吭声。 甄珠这么刺了他两句，气也消了不少。 闷闷地道，“行了，咱们回去。” 白衍“嗯”了声，却是紧握她不放。 甄珠又挣了挣没挣脱。但是怕他晕倒，便由他去了。 毕竟，他体力透支的一部分原因，是陪自己做了一场手术。 他又没欠自己的，凭什么要求他这样付出？ 凭这一点儿，她就很感激他。 只是坏心的说了一句，“怎么样，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黑暗中果然传来他磨牙声。 但是握着她的手松开，改为搂着她的腰。 他惑人的嗓音响在耳边，“背倒不用，劳烦姑娘搀着就好。” 甄珠：“……” 麻的，搂那么紧，到底谁搀谁！ 她不自在的拧了拧身子，那只大手搂得更紧。他掌心的热度传来，让她感觉被搂着那一块皮肉像有火在烧，热得不行。 这货就像一块牛皮膏药，甩不开，骂不走，真是太累人了。 她真的不想跟他斗智斗勇了。 有气无力的道，“我好歹是一黄花大闺女，你能不能顾及下我的名声？村里人吐的口水，都快把我淹死了。” 白衍微微皱眉，“你是我未婚妻，早晚要进我家门，哪个敢乱嚼舌根？” 未婚妻？ 你有求婚吗？ 不对，她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不会嫁给他了吗？ 丫的选择性失忆？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顿时气极，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第64章：撞见年轻人在亲热 却忘了自己有一身神力，这一踹，听见“咔嚓”一声。 骨头断没断不知道，原本就虚弱的白衍，被她踹得摔了个屁股蹲儿。 甄珠懵了半刻，忙去扶他。 见他黑着脸，忽然觉得很好笑。 但是把人家踹倒了还笑，有点无良。 于是她努力憋着。 不料憋得有点辛苦，一不小心，屁股就“噗”的打了个喷嚏。 很清晰的传到她耳里，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她这种的。 白衍用拳头抵住嘴，压制住那要从嘴里溢出的笑声。 但是，当她幽怨的小眼神缓缓的看向他时，他再也忍不住。 “呵呵……” 很矜持的笑声，却是那样的沉磁悦耳。 关键是，他笑得也太好看了。 月光下的双眸璀璨，脸颊旁隐隐浮现两颗小酒窝。 好个禁欲的美人！ 甄珠被他的盛世美颜给震撼道，方才的那点羞耻感烟消云散，眯了眯眼，一脸的痴迷，“你应该多笑，才招女孩子喜欢。” 平时他端着的样子也很帅很禁欲，但是太过冷傲孤绝，像是一座难以融化的冰山，偶尔流露出的煞气，又如同一位没有情感的杀神，所有人都对他退避三舍，将他衬得如高处不胜寒的琼宇，孤高而苍凉。 但是此时笑起来是那样的风光霁月，她仿佛听到百花开的声音。 白衍被她这么双眸灼灼的盯着看，居然有几分不自在。 甄珠就着朦胧的月色，看见他的耳朵尖似乎又红了，忍不住取笑他，“哈哈，你看，你又脸红了。” 白衍瞅着她，宠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 甄珠内心的小人说：不要再看我，不然我要吻你了哦！ 惊觉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她吓了一跳。 然后她又发现，他领子的扣子不知何时松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妈呀，小模样这么欲，她就算是贞洁烈女，怕也顶不住啊！ 她正要起身，他忽地倾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她整个人如被点了穴般无法动弹，气息紊乱，脑袋发木。 模样儿呆呆的，脸颊红润，水眸迷蒙，殷红的樱唇，诱人一亲芳泽。 白衍喉头紧了紧，把想要吻她的那股子冲动，生生压了下去。 小丫头脾气不太好，今日三番两次的惹恼了她，已是她能容忍的极限，不能再多了。 但是，他也舍不得放开她，就这么贴着她的鼻子，垂眼着迷的描绘着她的五官轮廓。 “这么点儿路程，我说你俩怎的走得如此的慢，敢情是没带火把……”张婆子的声音传来，火把也跟着递到跟前。 一看，“我滴那个娘！”她惊得一手捂住眼睛，急急转过身，“我什么都没瞧见。”两人久久未归，她不放心，提着火把出来接，隐约瞧见路边有两个黑乎乎的人影，便大步走近。 哪成想，竟撞见了这对年轻人在亲热。 甄珠倒是淡定的很，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火把，见白衍还呆坐着，便又伸手给他，拉他起来。 而后，很淡定的往家里走。 张婆子在身后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心绪不宁的两人，也没有留意。 …… 第二日，甄珠起床，已是晌午。 听见张婆子在骂骂咧咧什么，她出去一看，堂屋那里堆了几大筐山楂。 “不是让那些人切片晒干吗？怎的新鲜就送来了？” “别人有求于咱们，可干不出这种强盗的事来。”张婆子怒气冲冲的道，“你那杀千刀的姐夫，说是家里没地方放，摘了就放这里。这还不算，他去里正家借了秤，自己称了，就追着问我要钱。” 强迫娘家收货，确实是朱玉龙才干得出这样过分的事儿。 甄珠问，“一共多少斤？您给他多少钱？” 张婆子叹气，“这么几个筐，我估摸着顶多两百多斤，他硬说是四百斤。我说再称一次，他一时说亲戚之间互不信任，要惹乡邻笑话，一时又说大丫身子不适、等着拿钱请大夫，各种推搪。 我被他闹得没法子，就按两文钱一斤的价钱算给他。他竟还不高兴，说我抠，他拿了钱，拽着大丫母女俩就跑。 这混账玩意儿，我还不知他什么心思。他是怕我发现他称山楂时吃了斤两，问他要回多余的钱。 呸，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我大孙女怀着身子骨瘦如柴，我曾外孙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回肉，我心疼她娘儿俩，若不是大丫也是个不争气的，我还给她塞钱呢。” 她样子有些难过。 甄珠拍了拍她手背，“行了，奶。他就是这么个人，咱往后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就压着他，让他对大姐好点儿就成。” 张婆子吸了吸鼻子，“是这么个理儿。” 甄珠想起大丫似乎有些埋怨家里，便问，“奶，大姐长得也不赖，当初怎么就跟了他？” “哎，此话说来也长。” 张婆子回想了下，便大致的说了一遍。 原来，当初朱玉龙的姑姑朱梅心属甄珠的父亲甄怀礼，暗戳戳的托媒婆上门说亲。但是，甄怀礼却一早喜欢上了李家的姑娘，便婉转的拒绝。 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么此事原本也就揭过了。 哪知这件事却不知怎的被人掀了出来，村里人都笑话朱梅倒贴，还说她太过凶悍，连李氏都比不上，以后也没人要。 李氏一家是别处逃荒来的，据说是北方人，长得人高马大，不会说本地方言，又是黑户，村里人都很排斥，暗地里都骂他们家的孩子狗杂种的。 可甄怀礼宁愿娶一个野种姑娘，也不愿娶朱梅，她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最终她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河。 却被村里游手好闲的王大狗救起。 古代男女搂抱一下便算是有了肌肤之亲，朱梅只能嫁他。 但是，落水导致她体寒，婚后没怀上孩子，王大狗对她拳打脚踢，没多久便病死了。 “那朱家不依不饶，一直闹腾。后来朱老爷子提出，让你爹以后把一个闺女嫁到他朱家，这件事便算揭过。 怀儿不愿，可你娘心善，也想此事有个了结，便同意了。”张婆子眼里满是不甘，“也是那日我没在家，若我在，断不会应承他。” 甄珠沉默了下，接口，“难怪大姐心里不舒坦。” 第65章：儿子的醋也吃 “你大姐不舒坦？才怪。”张婆子没好气的道，“那死丫头，一早就与朱玉龙珠胎暗结。到议亲时，得知对方才给十文钱聘礼，才后悔说不嫁。可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吗？ 若给她退了亲，朱家定会将此事大肆宣扬，那她底下几个妹妹，日后还怎么说亲？整条村的风气被她败坏，别个女孩的名声也受到影响，三尺村还会容得下咱们吗？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嫁也得嫁。自己不自爱不检点，怪得了谁？” 甄珠哑然。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那这么说，甄大丫还有什么好怨的呢？ 爹娘是欠了朱家的，可也没说非要把她嫁出去不可。 就算要嫁，也是光明正大的嫁，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未婚先孕，提个小包袱过去，就进了朱家的门。 之后被婆家轻贱，被人瞧不起，也是自食其果。 张婆子又恨声道，“这死丫头，我身水身汗把她从小背到大，忽然间就跟了男人，我要一早知道，我提前就掐死她。” 老婆子语气都带上了更咽。 她是真心疼爱几个孙女，自己有一口吃的，都让给她们。 哪怕外人说几个孙女都随她那福薄的儿媳，以后嫁不好，也生不出男娃，是讨债鬼，她还是爱。 大孙女是她一手带大的，还没来得及给她说亲，她就怀了娃，嫁做人妇，她就气得心梗。 甄珠见她伤心，心里也不好受。 劝道，“奶，你这不是还有我们吗？娘马上要生，你又多两个孙儿了。” 张婆子走到外边擤了下鼻涕，没听清她后半句，手往墙根一抹，“行了，不说这些。你个懒猫，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白衍都来过两回了，还不快去洗漱？” 甄珠嘀咕，“他又来做什么？” “你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你自己不说和他什么合作上山挖草药么？他以为你今日上山来着。对了，你铁柱叔也该换药了，你赶紧的，别磨叽。”张婆子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给孙女准备温水。 当她端水进来的时候，甄珠看到她手上还有方才在墙根蹭到的泥，顿时一阵嫌弃，“奶，你也太不讲究了。手这么脏，也不知道洗洗。” 张婆子毫不在意的往衣角擦了擦，“这有什么脏的，又不是屎。” 甄珠：“……” 洗漱完，她先在院子里小碎步的跑了十圈。 她这段时间操劳的要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但是体能还是跟不上。而且，肉松松垮垮的，也不够结实。 回头再空闲些，还得练瑜伽塑形。 女为悦己者容。 不一定非要外人爱，自己就能爱自己，取悦自己。 其实这具身体的底子很好。虽然胖，但是胖得匀称，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也不粗。脖子长，脸庞不大，还有尖下巴，五官也长得精致。 如果瘦下来，一定是个小美人。 嗯，她很期待。 跑得香汗淋漓，浑身都在冒热气。 如果这个时候，能洗个热水澡，那就完美了。 可现在是灾年，家里烧水也不方便，只能打点热水回房擦一擦，换身**的衣服出来。 才到外头，便看见了白衍父子俩。 她有些头疼，这人天天到位，他就不累吗？ “娘亲。”不同于她一脸的便秘，小家伙可热情了，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跑来，一把搂住她大腿，小脸埋在她腿上蹭了蹭，黏人又依赖。 甄珠蹲下抱他，“天这么冷，怎么来了？” “爹爹说他想你了。”小家伙搂着她的脖子，软乎乎的小嘴，“嗯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发现才一天没见这小东西，自己似乎也挺想他的。 甄珠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是你想我还是谁想，再给你个机会说清楚。”见掐出了一个红印子，又心疼的凑上去亲了亲。 “念念也好想娘亲，呵呵呵……”阳光下，小家伙清脆的笑声，洒满了院子。 然而，他的父亲却是黑着脸，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从甄珠怀里拉走。 “先让你娘用膳。” 念念双手双脚在半空中扑腾，“爹爹，窝、窝也想恰饭饭。” 白衍没应，沉着脸，把他提溜了出去。 甄珠总觉得，只要念念靠近她，白衍就不会有好脸色。 难道他……吃醋？ 不是吧不是吧？ 儿子的醋也吃，这是人干的事儿？ 一定是她错觉了。 “孩子好动，消化的也快，就让他和我一起吃吧。”她抬脚追了上去。 伙房里暖烘烘的，早饭就在锅里热着。 甄珠揭开盖子一看，顿时垮了脸。 又是肉粥！ 张婆子将孙女的表情看在眼里，顿时数落道，“闹饥荒，外边饿死的人不知有多少，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哪个有你这么金贵？” 见孙女嘟着嘴，她又心软，没好气的道，“说吧，想吃什么。就是想吃龙肉，我也给你做了。” 甄珠“噗嗤”笑出了声，“是是是，我想吃唐僧肉，吃了能长生不老。” “唐僧？僧人的肉？”张婆子眼皮子狠狠一跳，见孙女笑盈盈的，便打了她一下，“坏丫头，让你吓唬我。”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孙女前后变化很大，当她说那话时，刹那间，这婆子就自动脑补了一副孙女化身为妖怪，龇着两颗小尖牙吃人的场景，差点把自己吓死。 但转念一想，这世上有这么善良可爱的妖怪吗？ 若当真有，请老天爷给她再赐十个八个。 “丫头，奶去给你做点面条吧？”上回她见过甄珠做，觉得自己也会了。不过这东西金贵，只做给孙女一个人吃。 “奶，不折腾了，我今天忙。明日我起早，给大家做煎饼。”她装了三碗肉粥，把外面一大一小两只喊进来吃。 喝了粥，便赶紧去了隔壁。 王大娘和两个孙儿去摘山楂了，只留小王氏在家里。 刘铁柱意识清醒，精神瞧着不错。 就是腿没了，他有点丧。 甄珠想查看他伤口，死活不让她靠近。 她生气又无奈。 好在白衍有过来，要不然她都不知该怎么办。 药水给吊上，又叮嘱小王氏一些注意事项，让她去熬米糊，她帮着看了好一会儿。 回家后，她准备做山楂糕、葛根糕。 忽然想起白衍之前说过，他寻到琼脂了。 他是给他妻子找的。 如今他妻子不在，她借点来用，应该可以？ 第66章：争吵，他吐血昏迷 但是吧，她一面拒绝做他妻子的替身，一面又用人家的东西，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不行！她不能这么没骨气！ 白衍在给她打下手，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神游天外迟迟没有动作，脑子动了动，便想到了什么。 “可是需要琼脂？” 甄珠听见自己说，“是呀。” 话音落下，忙捂严自己的嘴巴。 麻蛋，怎么糊里糊涂的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衍眼里流露出笑意，“我回去拿。” 她摆手否认，“不用不用了，我说玩笑话的……” 白衍满眼的宠溺，“我专门给你寻的。” 给她找的？ 不对啊，她前几日提起的时候，他说他已经找到了。他难道未卜先知预知到她要用，所以提前准备？ 但显然，这不可能。 所以，他是拿他妻子的东西来哄骗她。 骗子！ 甄珠顿时怒了。 只是想骂人时，他已经走到了外头。 等他再次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箱子。 他献宝似的递给她，“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 难道琼脂放在这么一个古董箱子里？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甄珠不想要，“真不用了……” 白衍不由分说的怼到她手上，眼里是毋庸置疑的强势。 看来，她不接，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真是霸道！ 她暗自嘀咕，却又按奈不住好奇，迟疑了下接过。掂了掂，还挺沉。 在他眼神的鼓励下，缓缓打开。 一看，居然是一大块木头？ 木头古朴，味道清幽淡雅，清香之中透着丝丝凉意，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这是木质香料？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奇楠！ 切面其为墨绿色，绿多黄少，有层次，像黄莺的羽毛般带着闪亮的绿光，油脂饱满，是传说中的绿奇楠无疑。 在前世的市面价是两万一克，她在某次的古董拍卖会上，有幸见过一樽拳头大小的佛像，卖出了天价。 奇楠是沉香的一种，是极品沉香中的极品。在一大块极品沉香料中，只有可能有非常小的一部分才能算得上是奇楠，即便是在古代也是稀缺品。 可白衍这家伙竟弄来这么大一块，真是世间罕见。 若是做成珠串手链卖，那就发了。 而此物在古代也被称作琼脂。 跟用来做食物的琼脂，完全不搭噶。 她缓缓把盖子盖上，再把箱子交到他手里，“是很稀缺的宝贝。可惜，它不是我说的那种琼脂。 就好比，你对某些人某些事情，都有着很深的执念，可某一天你幡然醒悟，它不是你想要的。” 她抬眼，徐徐看向他，一语双关，“它再好，也成不了替代品，不能代替你真正需要的、刻骨铭心的存在。” 白衍如遭雷击般，面色发白，倒退了两步。 谁是替代品？ 谁替代了谁？ 她吗？ 可净凡说过，她就是“她”啊。 难道搞错了，她不是？ 毕竟，她的性子与三年前的“她”，完全不同。 可如果她不是，那他的“她”又去了哪里？ 把“她”弄丢了吗？ 弄丢了！ 弄丢了！ 白衍怔怔地看着她，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双眸瞪得要脱眶而出，某些不敢承认不敢面对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死死压制住，强迫自己不去想。 不能想！ 但，似乎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不愿接受，摇头，“不，你就是她！你是！” 甄珠瞧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是替代品！ 她眼眶通红，扯着嗓子和他对吼，“我不是！我是我自己！你在自欺欺人，把我当作是她！” “不，不是！你没有！” 他忽地双手抱头，手里的箱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里边的珍稀奇楠滚了出来。 【叮！检测到病患受刺激过度，导致内气外动乱、恐经络损伤走火入魔，请立即医治！】 系统的声音重复响起，可见他的情况有多危急！ “白衍！”甄珠大惊失色，伸手要拉他。 他猛地挥手，“莫碰我！” 她被他狠狠甩开，站立不住，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望着落空的手，她也不知怎的，只觉得心一窒，一股热辣之气直冲鼻腔。 白衍也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之色，他心脏倏地绞痛，一股气血直涌上心头。 他禁不住张嘴，一口鲜血喷出，将跟前的箱子染上点点猩红。 “白衍！” 甄珠又想扶他，忽然被他的眼神震住。 方才是悲痛绝望，眼下却是万念俱灰般的死寂，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被抽空了。 “砰！”他重重的往身后倒下。 “白公子！” “爹爹！” 她眼前恍惚迷蒙，耳边像是听见许多人在哭喊，又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直到被张婆子推了一把，她才回过神，忙蹲下给白衍把脉。 然而，一道身影从半空中落下，将他一把抱起。 是平时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的老陈。 但是他此时动作矫健，比年轻人还敏捷。 他的目光落在甄珠身上，变得冷厉，“你毁了他。” 冰冷的话语，如同冰刃般狠狠刺上她心头，她身影晃了晃，面色煞白。 张婆子急声争辩，“老陈你怎么能这么说珠儿，她分明什么都没做……” 没等她把话说完，老陈已抱着白衍腾空跃起。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黑衣人落下，抱起念念，追上了老陈。 甄珠呆呆的站在原地。 寒风一吹，脸上冰冷一片。一抹，一手的眼泪。 …… 第二日，居然是难得的阴天。 天气却出奇的冷，冷风呼啸，如刀般割人的脸。 村里人却都很高兴，一来觉得要下雨了，二来都从甄珠那儿预支到了钱，进城买米过冬。 甄珠今日在家埋头做糕点。 她昨晚一夜没睡，眼袋又黑又大，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糟糕。 偏生朱玉龙又来问张婆子要钱，气得她提起菜刀就冲了出去。 “甄珠，你个死丫头，疯了吧你！” 朱玉龙原本想抢了她的刀，但她力气很大，眼看那刀要落到自己脑门上，他撒腿跑。 村里不少人瞧见，指着他嘲笑。 “一个大男人还怕个小姑娘，出息！” 朱玉龙一面跑一面吼，“那死丫头一身牛力，十个男人都未必降得住她，你有出息你上啊。” 大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那丫头，确实没人敢惹。 第67章：王妹香跳河 张婆子看在眼里，很是心疼甄珠，“哎，傻丫头，你太冲动了。” 昨日白衍在她家院子晕倒，今天就村里立即有谣传出来，说孙女与他闹翻，还把他气吐血昏迷，和孙女的婚事也指定黄了。 这会子，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幸灾乐祸呢。 名声本就不好了，眼下又提刀砍自家姐夫，以后谁敢要她？ 甄珠心里憋得难受，硬梆梆的回了句，“你若是心疼你的孙女婿，大可把他喊回来，我给他道歉。” “小没良心的。”张婆子戳了戳她脑门，“我心疼那渣滓玩意儿，还不如心疼路边的流浪狗呢。我是想啊，你为这么个人，毁了自己名声，不值得。” 甄珠不以为然，“我看不惯他那死皮赖脸的样儿！我为自己出了口恶气，就是值得的。” 张婆子见孙女如此执拗，又叹气，“丫头，你当真和那白公子吵架……” “好端端的，提他作甚？晦气。”甄珠把手里的东西摔下，转身就走。 她昨日拿话点醒了那狗男人，他便接受妻子离开的现实，以后怕不会再找她这个替代品了。 不找就不找呗，谁稀罕！ 她来到这里的初衷，就是发家致富，然后下半生躺平做咸鱼。 男人什么的，她本就没列入考虑的范围。 她把脑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继续忙碌。 到了下晌，去城里买米买油的乡亲们回来，个个笑容满面，都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可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王妹香跳河了。 所幸河水不深，被人救了上来。 但一直昏迷不醒。 她亲娘白氏凄厉的哭声，在小山村里回荡，冲淡了大家的喜悦。 不知是谁提的甄珠会医术，便有几个人劝白氏请甄珠给孩子看看。 王妹香的大嫂便上了门。 “妹香还是黄花闺女，请男大夫不合适。”她大嫂这么说。 甄珠觉得她这话有些讽刺。 王妹香在小树林里与那个叫什么陈旺的苟合，肚子里都揣了娃了，哪门子的黄花闺女。 不过，她是大夫，王妹香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狗系统也不允许。 “让我出诊可以，诊金十文钱先交一下。” 她现在用的医疗设施都是系统的，也并非用之不竭，得适当的收点费用才行。 而且，免费的东西比草还贱，她不收费，别人还不当她回事呢。 王妹香大嫂愣了下，有些不高兴，“外边的大夫诊金都是五文钱，你这丫头怎的坐地起价啊？” 甄珠懒洋洋起身，“那你找他们去吧。” 当她傻的，外边大夫走一趟，最少二十文起，药方另外算。 她以后也要在这一行混饭吃，断不能自行降价，扰乱行业收费，被同行针对。 王妹香大嫂面色有些难看。 一个野丫头而已，能懂什么？ 是，她是治好了谁谁，可谁知是怎么回事儿？ 要么是她侥幸，要么是依仗那白公子捞了名声。 没什么本事，却狮子大开口，谁给她的脸？ 她气呼呼的往外走。 甄珠眼角都不扫她一下。 她走了几步，自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那什么……珠儿，妹香跟你玩得好，你看在她份上，少收一点，行不？” “不行。况且，她从不和我玩。”甄珠冷着脸，“反倒和王桂枝一起欺负我。” 王妹香大嫂嘴角抽了抽，心里将小姑子骂了上百遍，才捏着鼻子给了甄珠十文钱。 甄珠装模作样的提了个包袱，去了她家。 一进屋，便收到系统的提醒，说孕妇有先兆流产的危险。 这大约指的是王妹香了。 她躺在破旧的床上，面色发白，双目紧闭。 她娘白氏坐在床边嚎啕大哭，“妹香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啊。” 她老蚌生珠，三十来岁才生的对这个么女，自是万般宠爱。 甄珠说，“大娘，我给她诊脉，还请你回避。” 白氏一愣，“我是她娘，她有什么是我见不得的，还要回避？” 甄珠双手一摊，“对不起，这是师傅传下的规矩。若不然，大娘另请高明？” 白氏被噎了噎，而后起身，悻悻然的走了出去，嘴里嘀嘀咕咕的，“自小傻到大，哪儿来的什么师傅，我看装模作样才是真。” 甄珠一瞬间就有了掉头走人的冲动。 她这态度，就特么的气人！ 但是狗系统说，她把需要医治的人推到下一次，如果那人因此延误了病情去世，她也要受到惩罚。 也就是说，她现在不救王妹香，她以后定也要吃苦头。 她认命的去关严门窗，回到床边，给王妹香把脉。 然而，王妹香却忽地坐起，一把甩开她的手，凶戾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不装了？”甄珠挑了挑眉头，“让我走也行，你不能再装昏迷，否则别人会质疑我的医术，影响我声誉。” 王妹香翻个白眼，又倒头躺下了。 甄珠瞧她这样，忽地嗤笑了声，“你这样作贱自己，是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吧？” 王妹香又倏地坐起，惊恐地瞪着她。 “你、你如何得知……” 甄珠勾唇，“我说我有透视眼，你信吗？” 王妹香呆滞的双眸对上甄珠，瞳孔倏尔放大，人往床角缩去，“妖怪，你是妖怪，你走开！” 她的喊声引来了白氏，在外头猛拍房门，“香儿，你醒了吗？什么妖怪，你不要吓唬娘啊，甄珠，开门。” 王妹香张嘴要喊，甄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狠厉肃杀。吓得她一头扎入被窝里，顾头不顾腚。 甄珠隔着门应声，“大娘，妹香有些受惊，我安慰她两句即可。你莫在外头喊，让她静一静。” 外边的敲门声停止，过得一会儿，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甄珠一把掀开王妹香身上的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 王妹香抖着声音，“不、不要。” “为何？” 许是感觉甄珠不像是什么邪祟怪物，王妹香的胆子大了些，“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 第68章：以后你跟我混 “你看，你又忘了不是？”甄珠好笑地看着她，“方才我说了，我既已接手，就要把你治好。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顿了下，上下打量她一眼，“那陈旺不要你了，是不是？” 王妹香身子一震，满眼的骇然，样子比刚才还可怕三分。 她双手捧头，瞪着通红的眼，“你怎会知道这些的？你不是甄珠那个傻瓜，你到底是谁！” “我的事，你别管。”甄珠道，“你配合我把病治好便是，不然我把这件事捅出去。” 王妹香放下手，怔怔地看着她。 过得一阵，忽地在床上跪拜，“我不管你是哪方神圣，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甄珠不耐烦了，“不要给我装傻。我再问你一次，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 王妹香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红着眼，摇了摇头，咬牙恨声道，“陈旺不是人，他居然让我陪他的狐朋狗友……” “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甄珠打断她，朝她伸出白嫩的手掌，“打、胎费三百文，先付费，后给钱。” 王妹香被接二连三的惊吓，给弄得没了脾气。 她垂下眼眸，呐呐道，“我折腾了许久，眼下肚子隐隐胀痛，怕是要流了，就顺其自然吧，不劳你费心了。” 甄珠叹气，“你眼下都还没怎么出血，你说怎么顺？它又不是个蛋，你想它下就下，万一那血流一点又不流了，胎死腹中出不来，你怎么办？更严重一点，会血流不止、血崩。 如果你心存侥幸，极可能没了命。又或是坏了身子，生不出娃，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前世也是遇到过许多不爱惜自己的女孩，仗着年轻胡来。 出了事，就偷偷摸摸去小诊所，要么就自己买点药，到最后没流干净，或者感染，留给自己一生的悔恨。 王妹香面色发白，整个人抖得如风中的落叶。 她见识有限，能想到的是最坏的结果是流产失败，然后得去城里买药吃。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凶险。 “那、那你能救救我吗？” “当然。” “可、可是我没钱。”王妹香怯弱又窘迫的抬眼看甄珠，哪里还有往日那嚣张的样子？ 甄珠沉思了片刻，“你要么给我打欠条，要么帮我做十件事抵消。” 王妹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呢？” “我还没想好，回头我再找你。” “好……”王妹香回答的有些迟疑。 甄珠莞尔一笑，“你别不情不愿，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不过，你也别想耍赖，你守信，这件事就烂在我的肚子里，不然嘛……” 未尽之言，王妹香懂了。 她忙不迭发誓，甄珠这才给她把脉。 她的身体素质不错，没什么毛病。 系统显示，她腹中胎儿没超过四十九天，已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根据她的意愿，给她做的方案是药流。 “今天吃一次，明天吃一次，后天去我家找我，在我面前服下，在我家休息，我看着你，就不会有问题。” “我可以不去你家吗……你莫要误会。”王妹香连忙解释，“我之前和桂枝好，如果她见咱俩在一块儿……” 甄珠霸气地道，“从现在起，你跟我混了。她如果找你，你就让她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她欺骗村里人收购山楂，坏得很，现在都没人跟她玩儿。你和她在一起，你不觉得丢脸吗？” 王妹香一想也是，便没有再抗拒。 …… 甄珠回到家，依旧忙碌做糕点。 足足累了一日，晚上很快沉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果然，男人只会影响她挣钱的速度，屁事儿都不顶用。 以后一门心思开药堂，希望白衍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当她去河里洗衣服、经过那大槐树、听见那些八卦妇人说起他时，心又拔凉拔凉的。 “话说那王家丫头也真够脸皮厚的。之前被白公子的管家老陈一掌拍飞，摔断胳膊，她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昨日又做了吃食去探望白公子。 说来也怪，以前白公子从不领她情的，这回全是收了，桂枝提着空空的食盒回来，那脸笑得跟桃花一样。” “还不止。听说白公子那娇贵的小公子，也都被她的吃食收买了，追着喊她娘亲。她走的时候，老陈抱着那小家伙，送出老远。” “不对吧？那小公子不是认甄珠为亲娘的么？还护得很，村里哪个说甄珠半个字不是，他都跟人家急眼的，又怎会轻易改变了主意？” “小孩子心性，本就多变。” 到了这里，甄珠听不下去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衣服也不洗了，转了身急匆匆便回了家。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张婆子很是担忧。 “没，就是忽然想起，着急去城里。”甄珠含糊其辞，“奶，你准备下，咱马上就走。” “这衣服也没洗啊。你在家歇着，我来。”张婆子就要去端洗衣盆。 甄珠拽着她不放，“奶，今日约了沈公子引荐糕点铺子，晚了怕来不及，回来再洗。” 她不想张婆子听到那些八卦事糟心。 张婆子拗不过她，便进里屋换衣服，再去租老刘头的牛车。 可她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脸愁容，看着她欲言又止。 “珠儿，白衍伤得那般重，你不去看看他？不然要被桂枝那小贱人给抢走了。” 显然，她也听到那些议论了。 甄珠不在意地道，“奶，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张婆子只是叹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 上了牛车，同行一起进城的还有两名妇人，也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搞得好像她好像被人抛弃了一般。 甄珠就很无语。 然后，今日进城，也很不顺利。 忽然多出一帮官兵在修葺城墙，每人被收了两文入城税不说，牛车还不能往街道里开了，一律停在西市，也要缴纳两文钱的看管费。 老刘头一合计，进城不划算，就死活不肯进，让她们自己走进去。 甄珠和张婆子便一路抬着箩筐进城，不知被多少人行注目礼。 更社死的是，街上居然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快看，快看，那个摁着樊大夫亲张老汉的姑娘，又来了。” 第69章：小言像我孙子 “果真是她！这姑娘生猛。那治人的手段有些奇特，不过很好使。快跟着她，指不定又有什么趣事发生呢。” “两个老货亲在一块？是世风日下还是道德的沦丧，太变、态了。不过我喜欢，嘎嘎嘎，我要去看。” “我想请她给我奶看病。” “得了吧，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能懂什么？上回救活张老汉，不过是瞎猫遇到死老鼠。” 人们一面议论，一面对着她指指点点。 甄珠感觉自己像走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恨不得钻入地缝里。 张婆子倒是神气活现。 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未被人如此关注过，她走路都在发飘。 所以，甄珠几乎是拖着她在跑，逃也似的冲入庞光言的药堂里，后面跟着一群想看热闹的人。 不过，在门外便停下了。 “可把你给盼来了。” 庞光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竟露出了类似于喜极而泣的那种表情。 “呀，你又变瘦了。”甄珠满眼惊喜，上下打量他，“五官也变清晰了，好看。” 庞光言原本打算大吐苦水的，被她这么一夸，要说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有些飘飘然，暗暗窃喜，又有点小害羞，“真的？” “嗯。”甄珠重重地点下头，笑眯眯的，“不过，我也瘦了哦，你看出来没有？” 庞光言双眼放光，也看着她，“嘿，还真是。你是怎么瘦的？也是服药吗？” “我整天爬山挖草药，活动量大、吃得少呗。” “哎，行啊小姑娘。瘦了就是好看，小下巴都出来了。” “嘿，你也不赖，眼睛都变大了。” 两人不厌其烦的互夸，夸得对方心满意足，自己也自我陶醉，却没留意到旁人的眼神，都有点嫌弃。 身后的药童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五叔祖，给张老汉换药的时辰到了。” 庞光言面色一僵。 甄珠却是抽了抽嘴角，“五叔祖？真看不出你那么大年纪啊。” “莫调侃我，不过是按族中排下来的辈分罢了，我实际没长你几岁。”庞光言望向屋内，苦着一张脸，“那老家伙何时能下榻？你知道我为何瘦那么快吗？就是这几日伺候他给累的。” “你伺候他？”甄珠疑惑，“他是你爹？” 庞光言：“……” 看向她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幽怨，“丫头，不带你这么说笑的。这几日，我被他磨得都快脱掉两层皮了。” “为什么呀？” “这老家伙暴躁、骂人、扔东西，动不动就要走人，谁都压不住他，只有我出现，他才安静少许。” 甄珠久久才“啊”了声，“他对你是真爱啊。” 这不是那些宠文里才会出现桥段么？对所有人不屑，却对她情有独钟。 庞光言咬牙切齿，“我谢谢他！” “我进去看看。” 甄珠其实对这老汉有点愧疚。 作为一个医生，她应该排除万难，留在他身边，持续监测他身体的变化，给他输液、喂药。 但是，那么大的手术下来，她只是当晚给他输了液，给他开了消肿消炎的、补充体力的药，她就回了家，之后什么术后心率过快、肿胀、血压不稳等问题，全靠他自己生扛了过去。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若她真日夜跟这老汉呆在一起，给他端屎端尿，这世俗便容不下她了，更别谈开药堂医治更多的病患。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老汉会赖上庞光言。 也是那家伙心地良善吧，要换作别个年轻人，没把这又臭又脏的老头儿扔出去，算好的了。 还服侍他？不可能的。 药堂给病人歇脚的休息室，给改成了张老汉的病房。 此时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眼睛半睁半闭，一看到甄珠出现，他立马扯被子把自己盖得个严严实实。 他头还没有消肿，露出的脑袋裹着厚厚的白棉布，不过精神还算不错。 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洁，可见庞光言是下了功夫打理的。 甄珠笑着与他打了招呼，询问他的饮食作息什么的，老头子每次回答都有所迟疑，估计是难为情。 甄珠想伸手给他把脉，他也拒绝了。 翻过身，背对着她，无论她怎么劝说，都不肯转过来。 甄珠无奈，只能把樊大夫找来，让他把脉、检查老汉的伤口。 过得片刻，樊大夫说，“张老伯脉象偏弱，此乃是气血不足，伤口并无出脓流液的迹象。” “恢复得很好。”甄珠开了药，庞光言便迫不及待的问，“他能下地没有啊？” 甄珠看着他，目光透着怜悯，“最少半个月。” 庞光言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白。 正好，张老汉在那边喊，“小言，我想方便，你过来扶我一下。” 庞光言顿时生无可恋。 甄珠有些不忍心，“你让药童去呗，或者别个下人。你是做老板的，多的是事情要忙。” 庞光言一脸无奈，“老爷子不肯。” 甄珠好笑摇头，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拒绝，真是个善良的胖紫呀。 她背着手，踱步到老爷子跟前，“老爷子啊，庞光言是你什么人呀？” 张老汉似乎有点怕她，眼神有些躲闪，“小言脾气好，对我好，像我孙子。” 甄珠：“……” 庞光言：“……” 看来这小老头是赖上他了。 甄珠劝道，“可他并不真的是您孙子啊。况且，他要做事，要管理药堂，哪儿有空陪你呢。不然，药堂亏损做不下去，你这不是害了他么？” 张老汉语气有点冲，“他不是我孙子，我就当他是。” 甄珠冲庞光言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了。 张老汉或许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忙说，“我会补偿他的。”顿了下，又看着甄珠，“我也会补偿你。” 甄珠哑然失笑。 “不用了，你若是方便，给我十文钱诊金就行。” 张老汉板着脸，“我老张头是没用，但是欠下的人情，一定会还。” 所有人都当他是为了面子才这么说，都没当回事，哪知日后他会给大家一个大惊喜。 这且是后话。 第70章：她不是你娘 庞光言苦着脸留下照顾老汉，甄珠和樊大夫等人，边说着话，边退了出来。 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嘈杂。 只见男子抱着一名女子从对面街道急匆匆往这边跑，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沈云初。 “大夫，救命啊！大夫！”男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焦急到了极点。 樊大夫等人不知什么情况，都愣住了。 甄珠沉声吩咐，“立即腾出房间，让这位姑娘进去。” 大家这才回神，药童往药堂里边跑。 樊大夫带男子进去，甄珠瞧见沈云初的手像是在滴血，不由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流血了……” 他的袖口滑落，露出他光洁有力的半截手腕。上边有两排很深的牙印，血液一点点渗出。 可见咬的人，是下了多大的力气。 甄珠拧了拧眉头，“太狠了。你快随我进去包扎。” 她不经意抬眼，撞入沈云初那柔和清澈中带着些许异样的眸里，微怔，后知后觉，忙松开抓着人家的手。 “那什么……”她原本没觉得不妥，但是沈云初还是定定地看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多了一些东西，她就莫名的不自在，“我先进去了。”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等会儿你先别包扎，我先给你伤口消毒。” 沈云初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好。” 甄珠冲他干笑了两声，转过身时，便看到了直直站在街角的一对父子。 白衍面无表情，浑身僵直，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雕。 念念瘪着小嘴，一脸的受伤和委屈，要哭不哭的看着她。 凛冽的寒风，昏暗的街角，父子俩站成一道名为孤独的风景，莫名的令人心酸。 甄珠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想走过去。 可白衍已经牵着念念转过身。 她停在了原地。 念念身不由己的被父亲牵着走，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小嘴往下弯了弯，哭了。 她心像被什么刺了下，倏地一痛。 父子俩走得很慢，却一点点走出了她的视野之中。 有句很伤感的话：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你。 所以，他们走了。 但是，她从未要求以及期待过他等自己。 不是吗？ 沈云初顺着她的目光，也一直追寻着那对父子，眼神若有所思。 然后，就一直看着她。 但是，她的心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没有注意。 良久，他眼眸闪了闪，低声道，“珠儿，冯姑娘割了腕流血不止，劳烦你进去看看。” 甄珠怔了怔，作个深呼吸，收拾好心情。 “好。” 风似乎更大了些。 她瑟缩了下，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大步往里边走去。 而白衍父子，迎着寒风，慢慢走向那略为昏暗的街头。 念念小小声抽泣，头上的两个小揪揪快散了软塌塌的耷拉着，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若是以往，白衍定要训斥他不像个男子汉。但是此时，他只是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机械往前走。 念念抬头看他一眼，哭出声来。 再看他一眼，哭声加大了些。 再看…… 白衍终于低头看他。 “哇哇哇……” 念念被他的冷漠刺到，伤心委屈的大哭起来。 白衍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帕子，蹲下给他擦眼泪。 “不哭。” “哇哇哇……” 白衍只能把孩子搂在怀里，大手笨拙的拍着他的背，“乖宝，不哭。” 他向来不会哄人，反反复复都只会这么一句。 但是，念念的情绪，很快便被他安抚下来。 “爹爹，呜呜……”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呜咽，“娘跟别人的爹爹亲近，有说有笑的……” 白衍疑惑，“别人的爹爹？” “那位叔叔啊！爹爹，我不是想说（谈论）叔叔，我是说，娘不理我们。” 水雾迷蒙的眼睛眨了眨，又滑下一串眼泪，更声问，“娘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白衍眼里闪过伤痛之色，沉默了。 念念便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眼泪又成串成串的落下，“呜呜，娘怎么可以不要窝，窝这么可耐！” 白衍给他擦泪，低声说，“念儿，或许，是爹认错了……她不是你娘。” “你骗人！”念念一把打在他手背上，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你说她是窝娘的。她抱窝亲我窝，帮窝洗澡，哄我睡觉，她不是我娘，她为、为什么对窝那么好！” “念念。”白衍抱他，试图安抚他。 小家伙不住挣扎，“你放开窝，窝要去找我娘，你是坏的爹爹，大大的坏，你坏！我不要理你……” 白衍声音冷沉，“念念，你安静点，先听我说！” 察觉到他也带上了火气，小家伙很识趣的没敢再闹，只是扭过头，不看他。 白衍喉结滑动，哑声道，“念念，你娘她……走丢了，忘了回家的路。爹找了好久，找到了这里。但是，爹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你娘……” 小家伙沉默了下，伸出小肉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爹爹，你是脑子坏了吗？她是不是你娘子，你都不知道？” 白衍：“……” 那份的伤感，便被冲淡了些。 取之而代的是迷茫，“你娘的相貌变了，性子变了，也不记得我……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他像是在回答念念，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念念只有三岁，他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抓耳挠腮的想了想，“爹爹，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我娘的呢？” 白衍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爹也是听你净凡大爷说的。” “那净凡大爷，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能占卜断未来，他自是知的。” “那……”念念挠着小脑袋，很认真的思考。 “爹爹你去问问净凡大爷，他为何窝娘到底是不是我娘，不就可以了？” 这句话似乎有些拗口，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白衍双眸陡然变得灼热，直勾勾的看着他。 念念被瞧得心里发毛，小短腿已经悄摸的往药堂那边挪，心里想着，如果爹要揍他，他就跑娘那边去，娘一定会心疼他，还会狠狠骂爹一顿。 白衍动了。 “啊！”小家伙尖叫着要逃，白衍一把操起他，抱上就走。 小家伙惊魂未定，说话都有些结巴。 “爹爹，你你、我们去哪儿？” 第74章：被当作假想情敌 “去找你净凡大爷。”白衍语气透着轻快。 “是问娘的事吗？” “嗯。” “如果他说……这个娘，不是我娘呢？” 白衍脚步一顿。 脑子里浮现起甄珠的身影。 娇嗔、发怒、害羞、沉思……每一个样子，都令他着迷。 他晃了晃脑袋，似要把什么东西驱逐出去。 而后，扬起牵强的笑容。 “那么，爹就带着你，继续找下去，一直找到你娘为止。” 他的声音缥缈无力，话一出口，便飘散在风里。 小家伙沉默了好久。 “我只想要这个娘，可以吗？” 白衍再次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前面那被风卷起的沙尘与落叶，眼眸深邃如海，“不可。” 说着大步离去。 …… 床榻上的女子纤弱消瘦，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血色，黛眉轻蹙，林黛玉似的，楚楚可怜、不食人间烟火。 守在一旁的男子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睛紧锁她的容颜，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 甄珠给她的伤口包扎好，“好了。” 男子抬眼看她，“盈盈她……怎么还未清醒？” “她力气不够，没有割断手筋，问题不大。只是她失血过多，身子有些虚弱。”甄珠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回去吃些补气血的东西，多休养，保持心情舒畅，方可痊愈。” 其实她已经给女子输了血，要不然没那么容易抢救过来。 男子忙给她道谢，又问她住所，“回头我让人送诊金至府上。” 甄珠道，“公子客气，付我诊金二十文即可。” 男子一怔。 方才他全程目睹甄珠抢救女子、处理伤口、缝针的过程，动作敏捷熟练，他便知道，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女大夫，不是寻常人能请得动的。 但是，她居然只要二十文诊金？ 不是二十两、二两？ 心里觉得不可思议，“甄大夫，这会不会太少了点？我给您十两，不，二十两？” 甄珠正想说好，可他立马又改口，“哦，对不起，是我肤浅了，你医德高尚，圣者之心，又怎会将这阿堵物看在眼里？” 不，我一点都不高尚，我不是圣人，我需要钱！ 但事实上，这句话，甄珠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男子双手抱拳，恭敬的朝她拱了拱，“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您原谅则个。” 甄珠笑得越发僵硬，“不客气。你是沈公子的挚友，诊金我只收个友情价。” 男子越发感激，不住道谢。 这时，床榻上的女子，嘤咛出声。 男子立即转身，握着她的手，紧张的唤她，“盈盈……” 姑娘缓缓睁开眼的那一瞬，像是漫天星辰落在了她眸里。 尽管一看就知她柔弱到不能自理，但是，并不妨碍她逆天的仙颜。 甄珠仿佛见到了莲花盛开，满室生辉，看得移不开眼。 这姑娘真的好美！ “云初哥哥……”女子柔柔的、深情的唤了一声。 甄珠感觉自己骨头都酥了，傻傻的应她，“他在外边。” 女子双目缓缓对上她的，瞬间便有了一丝敌意，“你是谁？” 甄珠一噎。 听她这质问的语气，心里头有些不太舒坦，不客气的回，“救你的人。” 岂料，女子眉宇间顷刻便染了怒，“谁让你救我的？” 甄珠：“……” 这丫有病，她早该料到的。 她试探的语气，“那……我给你再划一刀？” 不等那女子作出反应，男子便不满的嚷嚷，“大夫！你胡说什么呢！” 甄珠耸耸肩，“我只是想如她所愿。” 顿了顿，又道，“对了，那诊金待会儿你记得结一下，就给二两银子吧。” 男子瞪目，“您方才明明说……”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她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尽快结，因为我要走了。” 女子一直盯着她，忽然出声，“你是不是喜欢云初哥哥，你嫉恨我，所以才临时起价？” “呵呵……” 甄珠嘴角抽了抽，回她一个大白眼，转身往外走。 “你别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云初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说着竟是要起身去找她撕掰。 “麻的，病得不轻！” 甄珠暗骂了一句，正在气头上，掀帘出去时，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一看是沈云初，也不知他在外头站了多久。 “沈……” 沈云初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未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两人一同回到会客室。 庞光言一面泡茶，一面和张婆子说这话。 抬眸见到两人，便问，“盈盈怎么样了？” “这么关心，为何不进去看看她？”甄珠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性子古怪，我招惹不起。” 庞光言说着，递给一杯茶，又冲沈云初道，“她是为了你而割的腕子吧？你不去哄哄她，就不怕她又做傻事？” 沈云初啜了一口茶汤，“我当她妹妹般疼爱，她却不愿当我是兄长。有些事，既知没有可能，就不能给她希望。” 在这话的时候，原本优雅温和的他，眼神竟带着一丝冷酷。 甄珠暗说，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庞光言“啧啧”有声，“不愧是奸商，这心肠可真硬。” “你心肠软，你去追啊。”沈云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我为你助力，如何？” “饶了我吧。”庞光言不住摆手，“她不喜欢我，我不喜欢她，我作甚要作贱自己？” “呵……”沈云初眼里含笑，“可惜了，还想让你对我感同身受呢。” 庞光言指了指他的手腕，“不用，我光看你手上的伤，便知你有多苦了。” 甄珠这才想起，只顾着抢救那位大小姐，都忘了他受了伤。 忙说，“还没包扎吧，我来。” “他就等你这句话呢。”庞光言笑了笑，“伤成那样，却谁也不让碰，说是等你处理。” 沈云初面色竟有几分不自在，“是甄姑娘说，伤口要消毒。你这里的大夫，并不知‘消毒’为何物。” “哦，原来是甄姑娘吩咐过啊……”庞光言的声音拖得老长，笑容透着暧昧。 甄珠瞪他一眼，“唯恐天下不乱。” 她起身，去翻那箩筐里的包袱。 第75章：冯大爷去世 然后拿出消毒水、棉签、纱布等工具，递给庞光言，“你来吧，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庞光言一愣，“你亲自来好一些吧？” “男女授受不亲。” 庞光言：“……”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竟无言以对！ 但他还是认命的站了起来，帮沈云初消毒上药。 待都弄妥当，甄珠便让庞光言的人去拿了碟子，装了几样糕点出来。 “尝尝。” 庞光言率先拿起葛根糕。 “嗯，好吃，还是原来的味道。” 沈云初却是有些小失望。 甄珠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也很就很识趣的没有提引荐糕点合作的事。他想要做的是，她上次形容的那种弹牙爽口的点心。 唯有新颖、独一无二的东西，才有商业价值，获利更为迅速，他才感兴趣。 她这些糕点太寻常，或许比人家糕点铺的还不如，他又怎么会引荐呢？ 她转移了话题，“沈公子，你可知石花菜？” 石花是制造琼脂最主要的提炼物。有了它，就能代替琼脂。 沈云初想了想，“听说过。似乎长在海边？” “是的，就是它。”甄珠很高兴，“你能帮我弄到一些吗？” 沈云初二话不说便答应，“嗯。” 她又提起收购山楂干的事。 “上回你说你需要一批，我这两日让乡亲们摘了去晒。” 沈云初一挑眉头，“我还没同你谈过价钱，你就不怕亏了？” 甄珠一愣，难道她要亏本？不会吧不会吧？ 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却是很镇定，哪怕张婆子气得在她身后拧她，她也优雅从容。 “我给的收购价已经很低了，如果你的价钱低于收购价，那我贴补一点进去也没事儿，都是乡里乡亲，他们平时也没个进账，何况我收的也不多。” 沈云初眼里流露出笑意，“你给什么价？” 甄珠正要说出，忽然多了个心眼。 “你先说，你给什么价钱吧。”她不想再承他的情。 沈云初笑而不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那边庞光言便酸溜溜的开口，“他言下之意，你给什么价乡亲们，他都给你提价五成。” 甄珠斜睨了他一眼。 妒忌她也不是这么造谣的。 沈云初是一介商人，不是她爹，怎么可能嘛。 “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怎能混为一谈？沈公子，你说是吧？” 沈云初眸光微闪，无奈的摇头笑了。 庞光言道，“丫头，相比之下，你才更像一位商人。” “权衡利弊，斤斤计较，对吧？我也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甄珠双手一摊，“人与人的关系，用利益维持，才更为长久，你不觉得吗？” 庞光言哑口无言。 不可否认，她说得对。 但是吧，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他哼了一声，“真是个不讨喜的姑娘。” 但是，沈云初的双眸里，却带着欣赏。 “甄姑娘这是真性情。” 最终，他给出了价钱：四文钱一斤，晒九成干，到时他请人去装。 甄珠长长松了口气。 不用亏钱就很好。 庞光言又提议去酒楼吃饭，她连忙拒绝。 糕点她做多了，得找个地方卖掉才行，哪还有心情吃喝啊？ 沈云初却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些糕点我全要了，按照糕点铺的价钱结算，你看如何？” 甄珠自然是心动的。 可这时，却听见屋内传出那位娇小姐的喝斥声，顿时如同一盆冷水泼来，瞬间清醒。 那女子是个偏执狂，说不定，真是为沈云初而自杀的，她可惹不起这种疯子。 果断摇头拒绝。 沈云初眼里闪过阴霾，一言不发的起身往外走。 他那副样子有点吓人，像是要去和谁干架似的。 他前脚刚走，甄珠麻利的和张婆子抬起担子，急匆匆的走了。 庞光言追在后头喊，说还没给他针灸开药什么的，甄珠回他，晚一点再来，他才没追。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出药堂，便被人认出。 “快看，那位逼着两个男人亲嘴的姑娘，她出来了。” “这一个大箩筐抬进去抬出来，都装着什么呀？” “跟着她去看看。” 于是，甄珠与张婆子抬起担子走，后面边跟着几个对她们指指点点的百姓。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想凑热闹，便懵懵懂懂的跟在身后。 甄珠不甚在意，在街上东张西望的寻找合适的销售点，在街上绕了两圈。 等她回过神，往身后一看，天哪，好长一条大尾巴呀，顿时乐了。 人多才好，她也好卖东西。 她找了个位置，把担子放下，正要吆喝，抬头便看见了老陈。 他大步走来，冷着一张脸，上边的疤痕，显得格外凶悍。 “你这些糕点，我统统要了。多少钱，你说。” 甄珠怔怔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老陈张嘴想说：我不想主子看到你在寒风中卖糕点、被这样多人指指点点嘲笑而心疼！ 但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冷梆梆的道，“我买回去，讨主子的欢心。” “乡邻乡邻的，白公子也帮过我许多，说什么买不买的。”甄珠拿出一沓张婆子准备好的干荷叶，“送你五六斤，你看够不？” 但是，老陈却执拗地说要完全部，又说给府上的下人也尝尝，甄珠拗不过，便都给了他。 不过收一文钱一斤。 红糖金贵，连成本都回不来，她是存了白送的心的。 但老陈几十岁的人了，哪里相信？ 丢下一袋子钱，扛起大箩筐在肩头，大步离去。 甄珠打开袋子，里边是几锭银元宝！ “喂，陈老……” 她大声喊，老陈脚步越快，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 …… 夕阳西坠，甄珠祖孙俩回到了村子里。 这回进城也有大收获，但甄珠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怎么都不痛快。 下车往家里走，却听见村里传来一阵阵哭声。 张婆子大惊，在路边找了个人问了，得知是冯大爷去世，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甄珠忙向路人追问，才知详细经过。 冯大爷便是甄老爷子那支打猎队伍的头领。 他身上有多处被狼咬伤，回来也没找大夫看，自己弄点草药敷一敷。前几日冷热交替，他咬牙苦苦支撑，哪知到了今日早上，突然就陷入了昏迷。 他家人来找过甄珠，哪知她不在家。 然后到了下晌，老爷子便撒手人寰。 “他平日里穿着长衣长裤，跟个无事人似的下地劳作，哪个知他伤势如此严重？人没了他老伴给他换衣服，才发现伤口早就发脓发臭。” 路人摇头叹息，“这老爷子，也真是可怜。他儿子常年咳嗽吃药，他是想省点钱给儿子治病吧，想自己硬扛过去……” 路人啰里啰嗦的说了许多，甄珠的脑子乱糟糟的，理不出思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第76章：不能成为妹妹的累赘 作为医者，见惯太多的死亡，会以平常心对待。 但也更敬畏生命。 冯老爷子大概是得了破伤风或者伤口感染，才去世的。 他或是他的家人却没找她，绝不仅仅是没钱。 最大的原因，恐怕是不信任。 这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觉得痛心。 明明他可以求救自己的。 而她也是可以救他的。 但都没有。 结果，他因此丢了性命。 张婆子擦了擦眼泪，“丫头，我们回吧。” 甄珠点点头，没说什么。 祖孙俩一路沉默。 回到家，看到的是甄大丫布满泪水的一张脸。 张婆子问她，“又怎么了？” 甄二丫拽着大丫的胳膊，把衣袖往上一撸。 她干瘦的手臂上，有好几处淤青红肿。 张婆子瞳孔微缩，声音拔高，“他打你？” 甄大丫默默流泪，没吱声。 “这畜生！”张婆子压着脾气，“他为什么打你？” 甄大丫看了甄珠一眼，捻起衣角擦眼泪。 大家便明白，是昨天甄珠拿刀追朱玉龙，他怀恨在心了。 “大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甄珠很是严肃，“你若是与他和离，你带着孩子回来，我另外再给你俩建房子，养你娘仨一辈子。” 上回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她当时还没有挣到什么钱，大丫也没当她一回事。 眼下她又是卖药材糕点，又是收购山楂，大丫应该信了吧？ 甄大丫身子微微一颤，满眼惊愕的看着她。 “大姐，我说到做到。” 甄大丫内心极为震撼，怔怔地望着她许久，才拉着她的手，“珠儿……” 更咽得泣不成声。 在婆家卑贱入泥，在娘家却被当作宝，就连这个最小的妹妹，都知道爱护自己。 可是，她没得选。 甄珠轻轻地拥抱了她。 再一次追问，“姐姐，你愿意吗？” 愿意吗？ 当然！ 她很想自私一点，立即答应。 但是…… 妹妹才多大啊，就靠她一个人撑起整个家。 如果再多加自己几个，她会更加吃力。 更何况，她迟早都要嫁人。 到时，难道要她把自己娘仨也带去夫家？ 这样别人会怎样看到她？ 不，她不能成为妹妹的累赘！ 于是，她眼含泪水，徐徐摇头。 甄珠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被家暴、侮辱、欺凌至此，也不愿和离，这样的女人，已经被传统道德腐蚀通透，没救了。 这是她的选择，她以后都不会再干涉。 默默的松开了她，转身回房。 等家里人喊她出来吃晚饭时，大丫母女，已经不在了。 “我方才送她回去，警告那朱玉龙，如果再敢打大丫，我就请里正出面给他俩和离。”张婆子说。 如果警告威胁有用，那朱玉龙便不会发誓不到两天就犯了。 那就是个泼皮无赖。 甄珠道，“奶，你应该劝说大姐和离。那朱玉龙坏到根儿了，没救的，大姐迟早要被他打死。” 张婆子叹气，“丫头，村里至少有三成的汉子，是打孩子和婆娘的。奶跟大丫说过，过不下去就回家。可她不肯，奶也不好一直劝哪。” 甄珠一想，也是。 便没说什么，拖着疲倦的双腿，回了房。 第二天她没上山，想去附近的集市，寻找合适的位置开医馆。 城里她是不敢想的，一来离家太远不放心，二来城里租金昂贵，她也没有那么多银子。 张婆子要去冯家帮忙，她只能和二丫去。 也不乘车，姐妹俩迎着朝阳，一步一脚印的走。 一向性子有些活泼的甄二丫，许是受村里的氛围影响，今天格外的沉默。 甄珠打量着她。 她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袄子，有些枯黄的头发盘在脑门上，上边插着一朵碎布做成的花儿，布鞋和裤子都打了几个补丁。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衣着。 平日里穿的都是补丁挨着补丁，没一处好的。许是今日想着在外行走，才特意穿的这一身。 好在这段时间，家里伙食好，她脸上的黄气去了些，身体也长了点肉，好歹有几分年轻姑娘的样子。 要不然，寒碜的很。 “二姐，你喜欢吴长生吗？” 她猝不及防的提起，甄二丫愣了下，随之带着羞意，娇嗔地横了她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甄珠笑了下，“我想知道。” 甄二丫微微偏头看她，“你呢？你喜欢白衍吗？” 甄珠失笑，“我先问的你，怎的又反过来问我？” 甄二丫嘴角含笑，“你对白衍什么心意，我对吴长生便是什么心意。” 甄珠满头黑线，“吴长生是你的未婚夫，白衍又不是我什么人，二者怎可混为一谈？” 甄二丫促狭的眨眨眼，“只要你愿意，白衍随时都能成为你的未婚夫。或是，丈夫。” 甄珠无语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道，“天天都将他挂在嘴边。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你去嫁他好了。” “好呀。”甄二丫应得轻快，声音清脆，“就怕你舍不得。” “你……”甄珠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但瞧见大丫眼里的狡黠之色，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坏丫头，故意捉弄她是不是！ 她悠悠地道，“你尽管去。我从现在起，就给你挣嫁妆，你若敢嫁，我就敢送。” 甄二丫冲她挤眉弄眼，“你不帮我创造机会呀？” 甄珠被噎住。 她拒绝了白衍那个大冤种，然后把自己的二姐介绍给他？ 搞笑呢？ 他不劈死她才怪！ 甄二丫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暗自好笑，表面却是微微一声叹，“你不肯帮我，那我自己来吧。只是，这白公子眼光有点挑，不知我色诱可不可行？” 还想色诱？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甄珠就觉得恶心难受。 她脸都黑了，“二姐，开玩笑也得有个度，你过了。” 甄二丫瞪她，“我是认真的！你自己又不喜欢，我惦记他，怎么了？不行吗？” “不行！”甄珠斩钉截铁。 “为什么？又是你自己让我嫁他的。” 那是我一时的气话，你傻子吗，听不出来！ 甄珠内心愤懑。 她哼唧了半天，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膈应！” “哈！”甄二丫掩嘴笑起，“食色性也，怎么就膈应了？” 她的两个大拇指勾起、蠕动，而后慢慢靠拢，冲她挤眉弄眼，一脸的坏笑，“是不是你俩已经……嗯、嗯？” 第77章：装病的少年 甄珠脸上莫名一热，打了她一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的脑子里整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甄二丫斜睨她，“你不也是？”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甄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饶过她，径自往前走。 “哎，说不过我便急眼了？” 甄二丫还想调侃甄珠，但是她压根儿眼梢都没抬，走得极快，便知这丫头真恼了，急忙追上去。 “小四，我是同你说笑呢，你莫往心里去！” 甄珠自是不理，往前走了一段，眼看她当真没跟上，才放慢了脚步。 “四呀……”甄二丫气喘吁吁，“你这脾性可真大，也就白公子受得住……” 甄珠瞪眼，“还提他？” “好，不提不提。他这种不知好歹的臭男子，他不值得你挂在嘴边，不值得你喜欢……” 甄珠又羞又气，跺脚，“二姐！” …… 姐妹俩走遍了整个集市，也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主要是太荒凉、破败了。 以后甄珠若在这里开医馆，她只怕连饭都吃不上。 她可不想一面整日忙着医治病人，一面费尽心思去搞钱。 那样子生活没盼头。 姐妹俩打道回府。 天色昏沉，村里响起了哀乐。 隐隐约约的哭声传出，几只乌鸦从树梢上掠过，“鸦鸦”怪叫，平添了悲凉与压抑。 接下来两日，甄珠没有往山上跑，和两个姐姐去山上砍柴、照顾爷爷。 直到第三天，冯老爷子出了殡，村里的氛围才好了些。 可人们提起他，还是同情叹息。 “冯老爷子年近三十才成家，底下三个孩子，老大冯新年常年卧床，两个闺女才六七岁，一屋子老弱妇孺，这家子以后可咋过啊？” “赶紧让他妻子牛氏上山摘山楂，挣一点是一点！” “你不知道吧？牛氏又怀上了。头三个月胎像不稳，哪个敢让她上山？” “哎呀，一家人都要饿死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村里人议论归议论，却没人真正去关照这一家子。 这天晚上，那牛氏却来找甄珠了。 因身上还带丧，被视为不吉，便远远站着，把甄珠喊出来。 她红肿着一双眼睛，浑身弥漫着哀伤，“珠儿，有没有那种打掉胎儿的药，给我来两剂……” 说着急忙递出几个铜板。 生怕甄珠不收，又解释道，“我身上只有这么多，还差多少先欠着，回头我再给，行吗？” 甄珠默了默，“你舍得打掉孩子吗？” 牛氏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擦了又流，流了又擦，把眼睛蹂躏得跟核桃似的。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哪个不爱呢？只是，老冯没了，我养不活它啊。” 甄珠又沉默了好一阵才说话，“新年多大了？” 牛氏擦了擦眼泪，“他十岁。” “半大的男孩子，能撑起半个家了。” “他身子虚，经常生病，一病便是个把月，有时连生活都难以自理，我不敢指望他。” “我去给他瞧瞧。” 牛氏求之不得，不住道谢。 她也想过来请她的，只是，手中没钱，她不敢开口。 甄珠又去提她包袱出诊。 冯家在村尾。 冯老爷子这些年打猎是挣了点钱的，光看他那修葺得坚固结实的屋子便知。 甄珠随牛氏进了屋。 冯新年躺在床上，他娘喊他一声，才慢吞吞的爬起来。 只掀掀眼皮子，又懒洋洋的躺回去了，就跟没骨头似的，像一条惫懒的蛇。 甄珠坐下给他把脉，系统给他做全身扫描后，提示他营养不良、有慢性肺炎、肌肉轻微萎缩外，并没有严重到要卧床不起的地步。 那他是怎么了呢？ 甄珠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 身材消瘦矮小，肤色是病态的苍白，闭着双眼，呼吸却有些急促，说明他在紧张。 紧张什么？ 生怕她看穿他的伪装？ 她问站在一旁的牛氏，“以前找过大夫来给孩子看过吗？” 牛氏苦涩地道，“怎么没找？每七日找一回，几乎每天都在喝药。” “那一直没好转？” 牛氏摇摇头，“反反复复，有时候好一点，有时候，又变得严重。” “好的时候，是怎样的？” “他能坐起来，能自己穿衣吃饭。不好时就整日躺在床上，要人伺候。” 甄珠垂眸看床上的少年，“冯新年，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冯新年微微睁眼，看着她不说话。 甄珠又道，“你知道，你爹已经去世了吗？” 冯新年眼一下子红了，眼泪从眼角滑入被褥里。 甄珠的声音变严肃了些，“家里的担子要交到你手上了，你还不振作么？” 冯新年抿了抿唇，翻过身，不理人。 “冯新年，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甄珠声音陡然凌厉，“你再这样，我让你娘把你赶出去，让你流落街头，不要你了……” “我没有装！”少年猛地坐起，与她对吼，“我是真的病……咳咳咳！” 他忽然大声咳嗽起来。 “年儿！”牛氏惊慌失措，有些愤怒地看了甄珠一眼，便去抱儿子。 冯新年一把推开她，咳得惊天动地，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身子蜷缩成团，脸色通红。 下一刻，他张嘴“哇”的喷出一口血。 “年儿！”牛氏大惊，想去抱他。 但是，冯新年一面咳一面吼，“娘，她是坏人，让她走，让她走！” 他脖子和额头青筋暴突，样子很吓人。 牛氏用仇视的眼光看着甄珠，“甄珠，你给我出去！” 甄珠没理会她，一手摁住冯新年，手上多了一管子镇定剂，往他屁股狠狠一扎。 “啊！娘，我要死了，娘，救命……”冯新年凄厉大喊。 事情发生得太快，那牛氏愣了愣才回神，朝甄珠撞来。 但是，甄珠已经推完了药水。 她把针管一拔，便避了开去。 牛氏也没追着她，因为她发现儿子很不对劲。 “新年，新年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牛氏抱着昏昏欲睡的冯新年，惊慌失措，“珠儿，你到底怎么他了啊，你快救救他！” “婶子不用紧张，他情绪太激动，我让他睡一觉而已。” 甄珠淡然说着，看向她怀里的冯新年，缓缓说，“冯新年，你回答我，你还装不装？若是说了谎，我就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扔到大山里喂狼。” 第78章：念念被欺负 “不、不要！”冯新年不住的掐自己，咬自己的胳膊，用尽所有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但药力所致的生理变化，不是你意志强就能抵御的。 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若千斤一般。 但又极度的恐惧，害怕自己死在睡梦中，或是在狼窝里醒来。 他崩溃了，妥协了，大声喊，“我承认，我是装的，我没病，我故意装的！快给我解药！” 牛氏倏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甄珠还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追问，“你为什么要装病？” 冯新年喃喃，“我如果病了，爹娘会更疼我，有好吃的都紧着我，也不会让我出去干活。我不是想偷懒，我是怕被村里那些人，取笑我是大姑娘……”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几不可闻。 牛氏一看，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怔怔地望着甄珠，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待和甄珠出来，她便迫不及待的问，“珠儿，你是怎么看出他在装的？” 甄珠道，“其实你仔细看，你会发现，你儿子是惫懒的瘫在床上，而不是久病卧床的那种虚弱无力。 疾病缠身之人，眼窝深陷、眼睛无神，但你儿子眼神澄澈清明。此外，他的脉象平稳，精气神不错。” 牛氏张大着嘴巴，久久回不了神。 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为何要假装？” 甄珠道，“在他小的时候，你们一定很溺爱他吧？他习惯了心安理得的享受你们的爱。 但是，当他的妹妹出生后，他发现，父母不再关注他，甚至让他干家务活。比如，和伙伴们出去砍柴。 但是，他身子骨弱，长得又有几分像女孩子，便被伙伴嘲笑，他便生出了逃避心理。 当他有一天生病，又感受到了来自父母的疼爱后，他便决定让自己一直躺床上——装病。这样，你们就会一如既往的关爱他，他不用干活，也不用面对充满恶意的外界。” 牛氏怔愣失神了好一阵，忽地大声嚎哭。 “他怎能如此……我和他爹为了给他治病，花了多少冤枉钱！大夫不愿来，我和他爹轮流背着他。一步一脚印的走出去。隔个十天半个月去一趟，风雨无阻。 这也就罢了，他爹过世，他还装！送他爹出殡，他捧不了香炉，要外人抬着走！才从山上回到家，他就在我面前咳个不停，让我背他去看大夫！ 给他爹办完事儿，家里一点钱都没有，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又不是不知……他怎能如此自私无情！” 牛氏悲痛欲绝，“老牛啊，咱俩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畜生来啊，老牛，我好心痛，我想杀了他……” 她哭得肝肠寸断，哭声透着绝望，令人心酸。 她的两个女儿不知发生何事，眼里只有茫然和惊恐，呆呆的望着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跑过来依偎着她，“娘。” 甄珠便借此机会劝她，“婶子，你别哭了，大的不争气，还有小的这回两个，你要保重身体。再说了，你儿子是一时偏执才想岔的，你不用太难过，他还有救。”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也只有你才能救他。” 她在前世，就接触过两个这样的病例，情况跟新年差不多。一个是被娇惯的么女，一个是被被男朋友千娇百宠的姑娘。 他们越是过幸福，越是患得患失，越是不理智。 就希望，牛新年不是真的那么自私薄情吧。 牛氏听她这么说，也慢慢把心情平复下来，抓住她的手，“珠儿，我该怎么办？你教教婶子。” “我给他开点药，他醒来，你让他吃了药，再和他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如果他没有改变，你再来找我。” …… 甄珠从冯家出来，天色越发昏沉。 冷风打着旋儿，卷起落叶与几张破烂的冥纸，缠绕着飘远。 她冷得直打哆嗦，裹着了衣服往家走。 路过大槐树，看到几个孩子在树下玩耍，意外的，她看到了念念。 小家伙被几个孩子包围在中央推搡、取笑。 她面色发沉，疾步走过去。 “你们欺呼人，窝、窝有娘亲的，窝、窝不是野孩子。”小家伙攥着小拳头，小脸涨得通红。 个头最高的男孩嘲笑道，“你不是野孩子，可你是野种啊，哈哈哈！”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哈哈大笑。 “不是，窝窝窝不是！”念念急到结巴，捏着小拳头去打那高个的男孩。 但是，他还那么小，这么点力道，对皮糙肉厚的男孩来说，无疑是隔靴搔痒。 他躲都没躲一下，学念念说话，“喔喔喔不似……哈哈，好大一只结巴。” 其他小朋友也有样学样，“喔喔喔不死……哈哈哈！” 念念的辩解和嘶吼，被淹没在一片嘲笑声中。 他小小的身子，在包围圈里不住扑腾，像是被困的小兽，愤怒却弱小。 甄珠火冒三丈，快速上前，一把将那最为跳脱的高个子男孩拽住。 猝不及防的，那孩子愣了下才知道反抗，“你别仗着你是大人，就以大欺小，你放开我！” “你还知道以大欺小？那你欺负念念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比他大？” 甄珠冷笑，把他高高提起，“欺负弱小，很过瘾，是吧？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以大欺小！” 她拽着他腰间的衣服，将他提到半空，当包袱一样甩来甩去。 “啊啊啊！放开我，救命啊……我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男孩要吓破了担胆，狼哭鬼嚎的，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嚣张的样子？ 几个熊孩子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凉到发僵，不知谁喊了一声，“跑啊！” 他们猛地惊醒，拔腿要逃。 “站住！”甄珠一声大喝，“过来给念念道歉。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抓起来，绑到树上用鞭子抽！” 她眼神冷厉严肃，她手里的男孩在她手里拼命挣扎。画面太震慑人心，孩子从心底生出恐惧。 有两个胆子大点没听，继续跑。 甄珠捡起两颗石子打中他们背部，用的力道很轻，可也足够他们疼。 第79章：教训熊孩子 他们“嗷”的一声，吓得抱头就蹲下了。 其余几个，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一个个都僵直站着不敢再动。 甄珠吩咐道，“过来！排成一排。” 熊孩子们战战兢兢，一点点的往前挪。 “快点！”甄珠又是厉声催促。 他们被吼得理智全失，呼啦啦的全涌过来，乖乖的在她跟前排成一队。 甄珠把那哭得涕泪横流的男孩放下，吼他们，“说，为什么欺负念念！” 别的孩子不敢吱声，男孩仍不服气，梗着脖子嚷嚷，“他是没有娘，我说错了吗？” 甄珠往他头上拍了一掌，“他有娘没娘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因为这个而取笑欺负他？” 男孩摸了摸被打疼的地方，红着眼，“我爹说了，世人都敬强者，轻视弱者。他那么弱，被人欺负，不是活该吗？” 甄珠简直要气笑了，她又往男孩头顶拍了一巴掌，“好，那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强？” 男孩捂着脑袋不吭声了。 “没胆子承认，却也改变不了事实。我比你强大，那么，你就该被我挨打欺负。” 甄珠又给了他两巴掌，“来，跪下，臣服我。” 男孩被打得眼泪哗哗的流，更咽，“你欺负小孩……” 甄珠声音稍缓和，“你尝到被欺负的屈辱了？你以后还欺不欺负念念？” 男孩看了念念一眼，眼神复杂。 甄珠又说，“你爹说强者为尊，那他有没有说，强者应该去行侠仗义，帮助弱小？持强凌弱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 男孩想了想，低下了头。 总算开了窍！ 甄珠轻吁一口气，一手叉腰，指着另外几个孩子，“你们都给我好好反省，是不是错了，错哪儿了！” 说完她蹲下，拿出帕子，给念念擦眼泪。 念念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崇拜，奶呼呼的问，“你是我娘亲吗？” 甄珠想否认。 但是他小鹿般的眼眸里写满了祈求。 还当着这么多欺负他的熊孩子的面，她怎么忍心？ 她一咬牙，“是。”在心里补了一句：是你的义母。 孩子的双眼乍然亮起，顿时高兴了，“娘！”小小的身子飞扑进她怀里，“娘，你好厉害呢！”替他出气，教训了这些欺负他的大哥哥！ 甄珠抱着他，自己心里变得踏实而柔软。 这几日，她心情不好。 原以为是烦心事太多，现在才知道，是因为这孩子没有来找她。 那一声声奶糯的“娘亲”，温暖而治愈，她只要听见他这般喊自己，她就仿佛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此时他软乎乎的窝在她怀里，这几日一直空空落落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念念从她怀里抬头，小脸上满是自豪，冲那几个熊孩子喊，“你们看到了吗？我娘亲很疼我的，以后你们不可以骂我是野种了！” 几个熊孩子偷瞄甄珠一眼，一个字都不敢说。 心里却很羡慕：原来她是你娘，厉害了！ 念念方才有多丧，现在就有多骄傲，“我娘会做甜糕点给我吃，你们娘亲会吗？” 熊孩子们垂头丧气：没有，我们家连饭都吃不上。不过，糕点是什么味儿的呢？好想尝尝…… 念念越发嘚瑟，“我娘香香的，你们的娘香吗？我娘会搂着我睡，你们的娘会吗？” 孩子们的头更低了一点，有点难过：我娘十天半个月不洗一次澡，身上全是味儿，一言不合就操起鞭子抽我，怎会哄我？ “我娘会哄我睡，会给我讲睡前故事……” 这孩子，牛皮越吹越上瘾了。 “行了，宝贝。”甄珠轻咳一声，截断他的话，“咱们该回去了。” 看向那几个孩子，“给念念道歉。” 几个孩子立刻说， “对不起。” “对不起。” 甄珠沉着脸，“知道错了吗？” “知道。” “错哪儿了？” “错……” 孩子们抓耳挠腮的，说不出。 甄珠指着高个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神色有几分别扭，“大牛。” 大牛？ 甄珠嘴角抽了抽，“好，大牛，你来说，你们错哪儿了？” 大牛方才经过她一番训斥，是明白了些道理的。 可是，要在小伙伴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他有点抹不开脸。 然而，他的一个小伙伴懂审时度势，见他此时威风全无，便立即背叛了他，“我们错在持强凌弱，以大欺小。” 甄珠点点头，“以后还犯吗？” “不，不会了。”一众孩子纷纷摇头。 “别让我见到你们有第二次。” 甄珠去牵小家伙的手，“咱们走。” “好吧。”念念装作恋恋不舍的跟几个小伙伴挥着胖乎乎的小爪子，“再见了，各位大哥哥……” 几个熊孩子：“……” 可别见了吧，惹不起你。 …… 甄珠瞧见小家伙走得有点慢，便抱着他走，“你爹呢？” 小家伙小脑袋埋在她脖子间，说话黏糊糊的，带着困意，“爹爹和里正伯伯谈事儿，我自己出来玩儿。” “他身边不是挺多人的吗？就没让人跟着你？” “我和爹爹说过，我就在村里玩儿，不会有事的，不喜欢他们跟着……” “你呀，任性。坏人这么多，也不怕人把你拐跑了。” 甄珠说完话好一阵，也没听见小家伙回应。 低头一看，居然睡着了。 “这是有多累啊！你爹带着你整日东奔四跑的，指定没有好好睡觉。可怜的娃！你爹也太不称职了。” 她嘀嘀咕咕的说着，不经意抬眸，便看到站在前面的白衍。 他比上次见憔悴了不少，胡须拉渣的，双眸宛若深渊般的黑暗，眉宇间拢着淡淡的轻愁。 不过几天时间，他就像换了个人。 是因为她那一番话吗？ 也是，他不愿面对现实，让自己置身于七彩泡沫里。 她轻轻一戳，碎了。 身处黑暗的他，自会被阳光灼得遍体鳞伤。 时间是疗伤的最佳良药，希望他能早日走出来吧。 然而，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带着刺儿。 “你怎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念念方才被一群孩子围着欺负，若不是我刚好遇见，都不知被伤害成什么样儿。” 白衍面色淡然，“是我大意了。” 第80章：不想当某人的影子 见他如此淡漠，甄珠心里的火气又蹭蹭的往外冒，“你可长点心吧，带他出来跑，又不保护好他，你这爹当得，也太随意了吧？ 我告诉你，孩子心灵本就脆弱，如果受到创伤，就会留下心理阴影，用一辈子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治愈，别害了孩子。” 白衍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伸手去抱孩子。 他竟没做回应！ 是觉得她小题大做了？ 甄珠的怒火又高涨了两分，往后退开，躲开他的手，想再骂他两句的，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身份和立场，去管人家的闲事呢？ 顿时，满腔的怒火散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对不起，是我逾矩了。我只是想你多关心下念念……” 话还没说完，系统里又在提醒，跟前之人内伤严重，气脉紊乱，她要注意言辞，不能刺激他等等。 她这才注意到，他面色发青，嘴唇也苍白无血色。 都过了这么多天，就没有好一点儿吗？ 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 忍不住喃喃的道，“伤成这样还出来奔波？有什么事儿能比得过性命重要？” 他眼眸微微颤了颤。 她还愿意关心自己吗？ 心里头顿感有丝丝缕缕的暖意涌入，他蜷着拳头抵着唇轻咳一声，“无妨。” 敷衍！ 还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 她心里又冒出一团火，“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要多替念念着想。他没了娘，已经够可怜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她又忽地住了口。 念念的娘，是他心里最深的痛，又何尝不是横在他和她之间的鸿沟。 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专挑这些人家不爱听的话说？ “孩子睡了。”她把念念交给他。 由于生怕吵醒孩子，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可即便是如此，也难免有肢体上的接触。 他靠得那么近，呼吸喷到她肌肤上，甄珠莫名的就觉得气氛有点暧昧。 当他的手指，不小心戳到她胸口时，她更是差点把念念丢了出去。 而他也耳根子泛红，神色有些不自在。 好在念念到他怀里，只嘟囔着什么便趴在他肩头继续睡了。 她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那什么，我先回……” 他忽然出声，“你不打算替我治伤吗？” 她愣了下，才期期艾艾的，“好吧……”样子有些勉强。 白衍深邃的眼眸暗了暗，“你不愿意？是怕我付不起诊金么？” 她抬眸睨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么……是不想与他有牵扯吗？ 他垂眸，掩盖住眼里的涩意。 甄珠就见不得他这副模样。 明明是那么霸气威风的糙汉，在她跟前，却时常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害得她心也拧巴拧巴的疼。 她没好气地道，“走吧，去我家。” 他倏地抬起头，他深邃的眸里，像是镶满了碎钻，璀璨至极。 他深深的注视着她，仿佛她就是整个世界里的中心。 她心里生出愉悦之感，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谁能不喜欢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呢？ 她背负着双手，率先往前走，脚步都透着轻快和雀跃。 没走多远，便又听他说，“你有考虑过在城里开医馆吗？” 她偏了偏头，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开是要开的，不说别的，就是她承诺过系统，要医治它曾在大街上提醒过身患疾病的人也都要医治，不然她要玩完。 但是，囊中羞涩啊。 白衍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我可以出钱，咱俩合作。” 甄珠有点心动。 但是吧……他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真不好与他过多纠缠。 除非他是真心对自己，而不是当她是妻子的影子。 但目前来看，他不是的。 就算他说是，也是自欺欺人。 所以…… 她做个深呼吸，道，“暂时不考虑。” 他眼神一暗，“为何？” 她有些暴躁，“不考虑就是不想，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白衍定定地瞅着她，眼神摄人，像要看穿她的灵魂。 “不，你想。” 甄珠：“……” 这家伙看透了她的内心！ 顿时有点心虚，含糊地道，“再说吧。” 白衍也不勉强，与她并肩走着。 路边有个别乡亲瞧见他俩，笑呵呵的与他俩打招呼，眼神透着暧昧揶揄。 在他们走后，都小声说，“小两口真是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两人都是厚脸皮的，十分的老神自在，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就这么闲庭若步般，溜溜达达的往甄家走去。 夕阳下，从他们的背影来看，像极了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 张婆子正在家门口喂鸡，瞧见两人一起回来，顿时笑逐颜开。 跟白衍打了声招呼，便跟甄珠说，“你陪白公子坐一会儿，我去割两斤肉回来。” 说完还挖了孙女一眼。 这两日她去冯家帮忙，这丫头在家，把她那些腌肉存货全给祸害完了，家里除了大白菜，不见半点腥，待客实在都不像话。 白衍忙说，“大娘无须客套，我客随主便呢。” 你倒会自来熟，又没说要留你吃晚饭。 甄珠在心里默默吐槽，跟张婆子说，“奶，家里还有鸡蛋吧？你晚点儿去拔点葱和蔬菜，今晚就吃鸡蛋面条，我来下厨。” “这……”张婆子有点迟疑。 对于自家人来说，面条就已是极好的食物。可人家白公子身份矜贵，吃得下这糙食吗？ 白衍再一次强调，“大娘，真的，粗茶淡饭即可。” “那好。”张婆子转身要去菜地，甄珠又说，“奶，不着急。他受了伤，我先去给他打点药水。” “哦……”张婆子嘴上应声，暗地里打量白衍，心里嘀咕，也没看到他哪里伤着了啊？ 这丫头搞什么鬼？ 又说不喜欢人家，还把人往家里领？ 不对，不会是要领入她房间吧？ 这…… 丫头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张婆子给她递眼色，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但甄珠没看见，与白衍往屋里而去。 张婆子气得跺脚。 瞧那丫头合不拢嘴的样儿，一看便知春心荡漾，还死不承认自己喜欢他。 还说什么他把自己当做替身，心里不得劲，呸，矫情！ 只要他对自己好，嫁过去当少奶奶，替身怎么了？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张婆子心里活泛开来，眼珠子转了转，便有了主意，转身去了王大娘家。 第81章：奶奶的小把戏 甄珠让白衍把孩子放床上，再轻轻的给孩子盖好被子。 然后让他躺在外侧，她给他把脉。 他一眨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看，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似的。 她装得很镇定平静，可脸颊上却悄然飞起了两朵红晕。 等把手收回来，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接着给他打点滴、开药。 他的视线一直追寻着她，从未离开过半分。 身上盖着的被褥沾满了她的气息，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得到了慰藉。 心变得很安宁。 待甄珠转过身，他已经沉沉睡去。 英俊的脸庞有些苍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即便是睡着，眉宇间都轻蹙着，一团郁色拢在期间，让她有种想伸手替他抚平的冲动。 他旁边的小家伙也在呼呼大睡。 父子俩睡得分外香甜，像极了得到休憩的流浪汉。 没女人照顾的父子，确实有点可怜。 她同情的摇摇头，拉过被子，给白衍盖上，她正准备出去，却听见王大娘在外头说话。 白衍在她房间里，她莫名的有些心虚，便索性在房内坐一会儿，想着等她走了，自己再出去。 哪知过了好一阵她都不走，在外头和张婆子不知聊什么，很是热络。 然后，听那脚步声，好像朝着自己房间来了，她慌忙走了出去。 “大娘。”她一面打招呼，一面转身关严了房间。 “珠儿。”王大娘与张婆子交换了下眼色，声音大了些，“听说今早牛氏来找你，她是有什么事儿吗？” 甄珠暗说，这妇人真是八卦。 便笑了笑，“也没什么，新年发了病，我去给他看看。大娘，您眼下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王大娘眼眸闪了闪，“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让给我查查，去你房里吧。” 说着就要去推她房门。 “哎，不行，我房间不行。”甄珠张开双手挡住，张婆子也佯装阻拦，手却碰到门闩，一划拉，两扇门“吱呀”便开了。 “哎呦，我身上可疼死了。珠儿快来，帮我看看，我什么毛病。”王大娘佯装一面捶着腰部，一面抬脚往里边走。 甄珠想拦已是来不及。 大型社死现场。 她用手掩面，没眼看。 房间内，果然传来王大娘的一声惊呼。 而后，她急急走出，一张老脸都有些发红。 张婆子瞪了甄珠一眼，把王大娘请到堂屋坐。 甄珠磨磨蹭蹭的，好一会儿才出现。 王大娘抓住她的手，神色严肃，“珠儿，白公子都跟你睡一张床了，你俩还不抓紧时间成亲，小心乡亲们戳你的脊梁骨。” 甄珠摸了摸鼻子，“他只是借我的床歇一歇，我俩是清白的。再说了，这事儿只要大娘不往外说，他人不会知道的。” 王大娘是哭笑不得，“傻丫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公子在你房间里歇息，我们信你俩是清白的，可外人会信吗？ 咱们女子，总是想方设法的抓住男子的心，可你倒好，人家白公子紧张你，你反倒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若是他心寒了放手，你该怎么办……” 王大娘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每句都不带重样儿，像是在心里演练了许久。 甄珠心里一咯噔，将她来这里的前后联上，她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向一旁不住认同点头的张婆子，似笑非笑，“王大娘，我奶让你来当说客，给了你多少银子呀？” “嗐，乡里乡邻的，谈什么钱……”王大娘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倏地住了口。 两位婆子被揭穿了心思，都神色讪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奶，大娘，我的事，我心中有数，以后莫要如此了，啊？”甄珠说完，便起身去了伙房。 …… 第二日，甄珠和两个姐姐进城。 一来，天气冷了，她们的衣裳都还来不及做，得去城里先买两身应对；二来，她们只来过一回县城，带她们来走走。 甄二丫和三丫平时连生人都少见，面对光鲜靓丽的人和整洁宽阔的街道，自然是自卑和畏缩的。 只是，受一旁自信大方的甄珠影响，她们倒也能勉强挺直腰板走路。 姐妹三人虽然衣着寒酸，但是长得都不赖，声音也是清甜好听，进铺子买东西，挑挑拣拣讲价钱，倒也没遭过白眼。 甄珠是动了在这里开医馆的心思的，所以，等买完东西后，她几乎把街道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个遍，想要找到合适的位置。 甄二丫、三丫陪着她，走得香汗淋漓。 走至一昏暗的小巷子时，一位颤巍巍的老婆子拦住她们的去路。 “姑娘们，前边是花巷，你们去不得呀。” 花巷？二丫三丫一脸茫然，可甄珠却是一下子懂了。 扫了一眼老婆婆的身后。 好几个打扮妖娆、浓妆艳抹的女子，或是站在门口搔首弄姿，或是倚窗而站，媚眼如丝的盯着外边的行人，是不是做出一些撩人的动作。 这些都是风尘女子，专钓过往的男人的。 她们傻乎乎闯进去，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谢谢婆婆提醒。” 甄珠拉着二丫三丫要走，可二丫眼尖的看见什么，抓住甄珠的胳膊，很激动的指着前面。 只见一男子一脸餍足的从暗处走出，手还在绑着裤腰带。 那处比较暗，像是某户人家的后门。 那人隐在暗处，看不清楚。但是，甄珠从他的身形轮廓，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朱玉龙！ 这时，他背后似乎有人喊了他一声，他转过身，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扭着腰肢走出，手搭在他肩膀，与他说了句什么。 他便露出银贱的笑容，手往女子的柳腰一勾，搂到怀里，嘴巴凑到她脸上啃，一直亲到颈脖处，像狗一样嗅着。 女子咯咯的笑个不停，将他的头搂在怀里，满脸都是浪荡之色。 两人当街就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举动，把甄家几姐妹直接看傻了。 “你俩在这儿等我。”甄珠说着，便大步朝前冲去。 朱玉龙迷离的眼神，不经意的从甄珠脸上滑过，没当回事。 下一刻，他陡然一个激灵回神，再定睛一看，“娘呀！” 他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推开跟前的女人，拔腿就跑。 第82章：胖揍朱玉龙 “朱玉龙，你站住！”甄珠大喝，跑得飞快。 听到她的声音，朱玉龙脚都软了，脚步踉跄了下，差点左脚绊右脚，被把自己给摔死。 他稳了稳身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迟疑，甄珠已追到跟前，一只佛山无影脚忽地踹向他胸口。 “砰！” 他肥硕的身子，被狠狠踹倒在地。 “啊！啊！啊！”他连连惨呼，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甄珠疾步上前，抓起他的衣领，把他当小鸡般提起，一手捏着拳头，狠狠一拳砸向他鼻子。 “啊！”他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鼻血都飚了出来。 甄珠的巴掌，又劈头盖脸的扇来。 她早就想打他了，只是顾及甄大丫的面子罢了。 可现在，她都快气疯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从张婆子手里讹诈银子、殴打大丫、嫖、娼，这桩桩件件叠加在一起，她恨不得杀了这黑心烂肠的玩意儿！ 他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她心中杀气腾腾，下手越发不留情。 甄二丫与甄三丫跑过来一面哭一面拦她，“四妹，不要打了，再打他就没命了。” 甄珠满脑子都是大丫与外甥女的悲惨模样，丝毫听不进去。 直到朱玉龙的惨叫声渐渐低了，系统也发出提示，说病患皮下组织挫伤出血，她才住了手。 朱玉龙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几次都没能站起，只手脚并用的爬着躲进了角落，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她半眼。 甄二丫三丫冲他的背影臭骂一顿，姐妹俩才觉得解气些。 但是，再一细想这件事所导致的后果，两姐妹的面色，便渐渐发白。 “四妹，朱玉龙被打成这样，只怕他和大姐……” 甄珠面色发沉，“这种畜生，迟早会害死大姐，倒不如趁机让她和离。” 甄二丫红了眼，“可是……大姐还怀着身孕。” “怀着一个又如何？离了他，还能饿死不成？”甄珠目光如炬，“走，咱得赶在那畜生之前回到村去找大姐，去找里正主持公道。” 两姐妹惶恐不安，完全没了主张，只能听她的。 好在她帮老刘头付了进城税和停牛车的费用，他就在西市等着，若不然这会子姐妹仨要走到城门外坐车，那真是急死个人。 姐妹仨坐上了牛车，那朱玉龙跌跌撞撞跑过来，大声喊老刘头停车，甄珠不让停，“刘叔，我包您这牛车一个月，给二百文，不许再载其他人，行不？” 老刘头眼睛一亮，“可！” 鞭子扬起，抽在牛背上，牛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朱玉龙眼睁睁看着牛车从自己跟前经过，气得跳脚。车子走了好远，甄珠还听见他在骂娘。 回到村，她让甄二丫和三丫去接大丫，她则提着一挂在城里买的猪肉去找里正。 里正是村里最大的官儿，村民们有点屁大的事儿，就去找他。 公正严明的倒还好，若是昏庸无能不作为，贪污剥削村民，天高皇帝远，投诉无门，村民会苦不堪言。 这个里正掌管着方圆四五个村子，好坏不清楚，因为原主完全没有这个记忆。 而她来这里也半个多月了，救治了好几个人，成为村里的“风云人物”，却一次都没上门拜访过里正，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毕竟，进屋叫人，入庙拜佛，这是规矩，是礼仪，谁都不能免俗。 初次上门，又没有长辈陪着，她心里有点忐忑，练习了下，露出标准的温和笑容，这才去上前去。 然而，里正家的人，笑容比她还要灿烂。 “坐，快点坐。” “哎呀，我说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肉啊，乡里乡邻的，你客套什么！老婆子，把这肉挂檐下，等会儿丫头走的时候，再给她带回去。” 里正笑容满面，朝伙房里喊，“老大媳妇，你去菜地里摘些芥菜韭菜给这丫头。” 又笑着对甄珠说，“我家人力足，卯足劲伺弄好那一亩三分地，灾年庄稼都有两成收，青菜长得也不错，家里不缺，送你一些。” 甄珠的笑脸有点僵。 这个听说比她爷爷还威严古板的小老头儿，怎会对她如此热络？ 难不成，自己才是他的亲孙女？ 啊呸！ 胡思乱想什么！ 甄珠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说出了此行来的目的。 里正得知朱玉龙竟如此可恶，不禁火冒三丈。 “打婆娘，出去寻花问柳，这猪狗不如的畜生，看我怎么治他！大郎，”他高声喊大儿子，“去把那畜生喊来。” 甄珠忙说，“叔，他在城里被我打了一顿，人还没回来呢。” 她又把来意说了一遍，“我想说的是，让我大姐与朱玉龙和离，不然我大姐迟早要被他糟蹋没。” 里正面色有些为难，“我向来是劝和不劝离，除非他夫妻二人同我提，若不然……” 甄珠愣了下，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他俩，回头再来您这儿。” 说完她风风火火的走了，里正媳妇和儿媳追在外头喊她拿东西，她都没听见。 里正妻子高氏忧心忡忡，“当家的，那位贵人明显看上了这丫头，你看那戚五娘第二回想来抓她，人才在半路上，就被官兵当山匪抓走了。你不顺着她的意，万一她和贵人告状，那咱们……” “你懂什么。”里正吸着烟斗，“那位一身浩然正气，对阿谀奉承之辈不屑一顾，我待他寻常人一般，他便高看我几分，反之会惹他厌恶，适得其反。 再者，此乃公事，若凭我个人喜好而偏颇哪一方，你让那位如何看我？我这里正之位，怕也坐到头了！” 后面半句，他陡然凌厉，吓得高氏一跳，面色都白了白。 当真是自己头发长见识短了！ “当家的，那咱们该怎么办？” 里正沉吟了片刻，“甄家和朱家的人，应该很快便来咱这儿了，以那位对甄珠的喜欢，他定然也会来……你这样，多摘些菜，一会儿把事儿解决完，留他俩吃饭。” “可咱家没肉啊。” “方才甄珠不是提了一挂来？切了炖。我领了她的情，在此事上，我偏帮她一二。” 高氏：“……” 方才是谁掷地有声的说自己会公平公正的？ 第83章：李氏受惊要流产 里正见媳妇翻白眼，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做人要学会变通。朱玉龙那畜生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我嫉恶如仇，自是要站在正义的那一方的。” 高氏：“……” 行，家里你当家你最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 甄珠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不在，她转身又往外跑。 她想去朱玉龙家的，哪知才出到小路上，有一位妇人气喘吁吁的跑来，“珠儿，不好了，你娘听人说你奶要去找朱玉龙拼命，心一急，摔了一跤。她都流血了，我也不敢扶她回来……” 甄珠脑子“嗡”的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 怎么所有的坏事都摊到自己头上了啊！ 妇人连喊了她好几声，她懵懂的回神。 深吸了口气，她哑声问，“我娘在哪儿？” “后山的竹林。”妇人神色有几分愧疚，“我去竹林捡干竹枝，见到你娘在门口喂鸡，我便喊了她一声。哪知她也要去……” “婶子，不怨你。”甄珠道，“劳烦您指个路。”原主平时不上山，她不知竹林往哪边走。 而妇人方才跑回来，就已经累得够呛，往回走，她定会跟不上，倒不如自己去找。 妇人也是个好的，迭声说，“好好好，你跟我来。” 路线其实很简单，从屋后的小路绕过去，一直往前便是。 甄珠道了谢，飞快的往前跑。 而与此同时，系统在脑子里炸响。 【叮！提醒宿主，检测到前面有名孕妇，先兆流产，急需医治。距离还有两百米，请加快速度！】 甄珠也急，可她已是极限，还要快到哪里去？ 她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骂，“你特么的着急也不是这样吧？一分钟内响十几次，我脑袋都要被你轰炸了，你是不是想我猝死，好重新找宿主？” 机械声没再响起，满世界安静了。 但是，人命关天，她也不敢松懈半分，两条腿跑起来如同风火轮。 很快，她看到了斜躺在山坡上的李氏。 “娘！” 甄珠风一般跑到了她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累成了狗。 李氏手抚着高耸的肚子，面色苍白，她身下的草地已染上了些血迹。 她的情况很不妙！ “小四！”见到她，李氏晦暗的眼里浮现起一丝亮光，“快过来，扶娘回去。” “嗯。”甄珠双手背负在后，已暗暗从系统里拿出了保胎针。 她走到李氏身后，佯装扶她，却撩起她衣角，一针狠狠扎入她的臀部上。 “哎哟！小四，你做什么！”李氏吃痛，伸手摸来。 甄珠一把拽住她的手，“娘，你别紧张，一只蚱蜢的脚刺到你肉里了，你别动，我给你抓。” “这蚱蜢得大成什么样儿啊，刺得我好生疼……快摁死了带回去烤了吃！”李氏咬牙切齿，奈何有气无力，话都说不大声。 她此时只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对甄珠的话产生怀疑。 “好好，我把蚱蜢弄死。”甄珠故意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然后拔针，让系统回收针管，她用棉球紧紧摁住针孔，咬牙切齿，“死蚱蜢，我抓到你了。” 女儿力气那么大，抓个蚱蜢却这么费劲，还不是怕弄疼了她。 李氏心里温暖，柔声道，“小四，算了，莫管它了，你先扶我回去。” “好。”甄珠扔了棉球，然后扶起她，半蹲在她跟前，“娘，上来。” 李氏推拒，“不，娘太沉了，会压垮你的，你扶着我走。” 甄珠心说：你都瘦成麻杆了，肚大如箩也不超过百斤，你拿什么压我？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还知道心疼自己，她也有些感动，“不怕的，我有的是力气。” 李氏也知自己的状况不宜再走动，犹豫了片刻，便一咬牙趴了上去。 甄珠毫无压力的背起她，还不忘叮嘱，“你背往后弯，别压着肚子。” 李氏心头点头应声，她肚子陡然收缩，她越发紧张，呼吸急促，“小四，我……” 甄珠差点被她的双臂勒得背过气，“咳咳咳，娘你松手，我脖子……你会好的，娘你莫激动，对胎儿不好，放松、放松。” 李氏双手改为抓着她的肩膀，眼泪哗哗的流，害怕得浑身都在抖。 喃喃，“孩子他爹，若是孩子没了，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上……求甄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我这孩子没事啊。” 甄珠听着她一路念叨，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便说，“娘，我给你唱支歌，你要听好了。” 李氏哪有心情？ 但是，她向来疼爱么女，闻言心便柔柔的应，“好。” 甄珠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游山恋。 “我醉提酒游寒山，霜华满天，一吸寒气冷风翻，酒洒河山。仰望蓝水云烟，翩翩雀落人间。抬手间，我酒落湿衫前……我说寒山别哭，我带你出，我画美观，带你出……” 她是为了安抚李氏才唱的，并没有带上什么技巧或者感情。 但是，这样的词儿和曲调韵味，在古代十分新颖别致。 李氏以前只听过那单调的山歌，此时听着这曲子，只觉得如天籁般美妙。 “珠儿，你唱得太好了。”她很是激动，“哪个教你的？我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曲子和嗓音。” “娘，这是净凡大师教我的。” “净凡大师？他一个出家人，也会唱这些民间曲子？” “出家人在出家之前，也是个普通人呀。他也会吃饭逛街听曲、唱曲儿啊。” “那净凡大师，太有才华了。” “……” 母女俩的声音，渐渐远去。 在竹林的左侧，缓缓走出两名两名僧人。 两人头戴斗笠，左侧身材矮胖的相貌平平无奇，他是澜若寺副主持忘尘。 右侧的面容清隽，一身长僧服将身材修饰得颀长挺拔，气质出尘脱俗，他便是净凡本尊，世人尊称净凡大师。 忘尘揶揄道，“师叔，不知您是何时教这位姑娘如此动听的曲子的？也教师侄唱两句，解解闷啊。” 净凡望着甄珠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漫不经心的回他，“你没认出来？她是珠儿。” 第84章：救治李氏 忘尘一愣，脑子里闪过那姑娘胖乎乎的笨拙身影，很是惊讶，“真的？这……前后判若两人啊。那么，她那奇腔怪调的曲子，真是你教的？” 净凡淡淡的睨了一眼，“你觉得，那人会给我这个机会？” “可……”忘尘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那丫头为何推到你身上？她又是如何会医术的？” “就不能是她天资聪颖，无师自通？” 净凡转身往竹林深处走。 “不是，师叔。”忘尘急忙抬脚去追，“那丫头的娘瞧着情况不妙，咱们先跟上去给她诊治？血蟾蜍可以明年的这个时候找，这人命关天……” “甄姑娘的医术比我强。” 净凡大师说了这么一句，人便飘入了竹林深处，消失不见。 忘尘站在原地，满脸的惊愕。 …… 甄珠背着李氏一路狂奔回到家，张婆子她们还没回来。 她把人背进房间，让她平躺着。 李氏感觉到腹部有轻微的疼痛，咬着下唇，眼泪大颗大颗的滑入鬓发间。 “珠儿，娘好后悔，在家好好的，非去捡什么竹枝。若是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甄珠安抚她，“娘，你别这样。当初爷爷伤得那样重，我都能救回他，你这点儿小伤，不在话下。真的，你信我。” 李氏一想也是，便打起精神来，“那娘都听你的。” “嗯嗯，娘你不要紧张，放轻松，最好闭上眼睡一觉，这血便止住了。” 甄珠一面叮嘱她，一面给她配药。 系统检测到她有轻微胎盘早剥，但胎儿无恙，就还能挽救。 甄珠开了维生素e、镇静剂苯巴比妥、保胎口服液等药，去伙房弄了开水，给李氏服下。 然后搬来一张小马扎，坐在床边，柔软多肉的小手，在李氏眼部和额头轻轻按摩。 “小四真乖。”李氏握住她的小胖手，送到嘴边亲了亲，“娘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生了你这个宝宝女。” 甄珠心里大受触动，呐呐，“娘，我是个傻子，你真的喜欢吗？” 李氏满眼温柔，“傻子也是娘孩子的，娘的宝贝。” 的确，不说她，就是整个甄家，都把原主奉若至宝。 都觉得既然上天亏待了她，那就加倍的对她好，把她缺失的那一份补回来。 她何其有幸，能代替原主，继承这一份爱活下去！ 她垂下眼眸，低声说，“娘和奶奶，也是我的宝贝。全家人我的宝贝。” 是她上辈子求而不得的至宝！ “傻孩子。”李氏慈爱一笑，只当她在逗自己开心。 甄珠的按摩手法，令她很舒服，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自从上回她摔了一跤，在家就没干过什么活儿。 几个女儿抛头露脸的出去做事，就连婆婆也忙个不停，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日有个妇人去捡竹枝，她想着捡一把就能当柴烧，减轻女儿们的家务量，是轻省的事儿，便也跟着去了。 哪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想起大女儿的遭遇，她又十分难过。 “小四，你奶为何气冲冲的去了你姐夫家？是你姐夫又打你大姐了吗？” 此时她是受不得半点刺激的。 甄珠便敷衍她，“我也不知。但是，咱不能胡乱猜测。奶做事有分寸，有她出马，定会没事的。” 没主见的李氏，便没有多想。 心里没了负担，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哈欠。 挺着大肚子出去干活，她累坏了。 加上镇定剂发挥作用，不到片刻，她便已沉睡过去。 甄珠给她把脉，又查看了她底下，见没再流血，便找出干净的裤子，给她换上。 把那单薄破烂的门板关上，放下蚊帐，才从系统里要来补胎安神的药水给她扎上，把药瓶绑在床架。 待完成一切，她坐到小马扎上，见李氏睡得沉，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从清晨到现在，她都还没歇过，纵有一身力气，也是累了。 但是，还不能歇。 她把滴速放快了些，见李氏睡得沉，便轻轻掩上房门，去了老爷子那边。 老爷子不知家里出了变故，可找个人来帮忙方便都没有，这时正在生闷气。 甄珠给他拿了尿壶，又去提个恭桶放他床边，说道，“爷，奶去了朱玉龙家，我也去看看什么情况。” 老爷子顿时便知出了事，沉下脸，“你找两副拐来，我也去。” “可别。”甄珠道，“要论打架，我认第一，便没人敢认第二，用不着您。” 老爷子怒气沉沉，“自家孙女被欺压，我做爷爷的不露面，人家还当我们甄家没人！” “没事儿，我这回去闹一场，保管他们终身难忘！” 甄珠见老爷子仍旧面色不虞，便说，“爷爷，我几日前就让人做了一部轮椅，我顺道去看看做好了没有，我拿回来，就能推你出去走走了。” 牛皮吹完，她心虚得不敢看他。 她是前天临时想起给他做轮椅，昨晚上才画好图，压根儿还没找人做。 老爷子眼睛一瞪，“当真？”被困在房间这方寸之地，他真的很压抑。若是能出去，那就真是太好了。 “嗯，我找了村里的王木匠做的。所以呀，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啊？” 甄珠好说歹说，总算把老爷子哄好，她回到李氏房间，给她拔了针，便匆匆往朱家赶。 朱家在邻村，挨得近。 甄珠跑得快，不到半刻钟便到了。 但是，她都不用问，便知朱玉龙的家在哪儿。 因为，那边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你们甄家，可不就是造孽！当年若不是你儿子害死我家小姑，我家玉龙会被他爷爷逼着娶大丫这个晦气玩意儿？ 还敢上门闹？我呸！生了个短命鬼儿子，又生一窝扫把星，我要是你，我准撒泼尿浸死自个儿！” 那朱家老太太王氏，一手叉腰，一手指挥着她几个儿媳来拖拽二丫、三丫，“这两个小贱人当街打闹自家姐夫，如此不知羞臊没脸没皮，还穿衣服做什么？剥了！” 瞧见两个孙女受辱，张婆子目龇俱裂，被王氏的两个儿媳压着，胳膊反转，头被摁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王芬芳，她俩还没说亲，你要敢这么做，我就一头撞死你门前，化作厉鬼，把你拖下十八层地狱！” 第85章：被朱家人殴打 张婆子一面嚎哭，一面无助地看着外边站着的那些邻居，“你们都是有孩子的人，我两个孙女被她们欺负成这样，求求你们，救救她俩！” 一向要强的她，第一次求人。 村里的男女老少们都出动了，围在外头看热闹。这么多人在，她希望能有人帮帮，哪怕拉拉架伸把手也好啊。 然而，没人敢上前，主要是看傻眼了。还有就是，朱玉龙兄弟多，得罪了他们，会被他们伺机报复。为了一个外人，他们觉得划不来。 张婆子对这些人失望至极。 而这时，甄珠赶到了。 见几名妇人正把二丫和三丫摁在地上，撕扯她们的衣服。 而王老太在在一旁指手画脚，“脱，快脱！老二媳妇，你平时都把饭菜吃到狗肚子里了吗？那手没一点力道！给我下死力脱！脱不开就撕！” 甄珠脸色僵冷地看着这老太婆，胸口燃着熊熊怒火。 两家谈不拢，可以吵可以闹，但是，这样当众凌辱两个姑娘，这还是人吗！ 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可恶的老太婆了。 还有那些帮凶，她要一个一个剁了。 “系统，给我枪。”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才有所反应，【检测到宿主已失去了理智，会杀人，届时被这个世界的律法制裁，便是任务失败，宿主会被直接抹杀，因此，枪不能给。建议宿主回去找帮手，人多力量大，事情也好解决。】 甄珠气得头顶冒烟。 神特么人多力量大！等她回去喊人来，她的两个姐姐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 “那给我手术刀。” 系统无声无息。 上回面对着戚五娘那帮歹人，系统二话不说就给了。这次估计是检测到她在失控的状态，所以系统直接装死。 甄珠无奈之下，只能从别人门口，抽出一根干柴，便冲了过去。 “放开我，你们不是人！”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甄二丫两人在那些人身下疯狂扭动挣扎，眼睛猩红，是那样的绝望无助。 她俩不堪凌辱，心里已存了死意。 但是当她们抬起眼，看到了什么？ 身穿碎花厚棉衣棉裤的甄珠，手持干柴，像个飒爽英姿的女将军，风一样奔向她们。 人还没跑过来，那气势便把许多人给震住了。 这一幕，无论过多少年，她们牙齿掉光，都忘不了。 “不相干的人，给我躲开！” 甄珠横冲直撞冲过来，举起干柴，狠狠抽在王氏的大儿媳上。 “啊！”那妇人痛得身体猛地一抽，忙撒了手，往后踉跄了几步。 甄珠紧追着不放，挥舞干柴抽在她的腿窝、屁股上！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打人的脑袋，也不能下重力。 所以，抽了几下，便折回来，手中的干柴灵巧如蛇地对着那几个妇人“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抽。 抓着二丫姐妹的几个妇人疼得要死，骨头都断了一般，惨叫着纷纷躲开。 但是，又怕回头被自家婆婆清算，不过停顿了片刻，便也都扑过来，玩命儿似的攻击甄珠。 一个拽她头发，一个插她的眼，一个猫下腰去脱她的裤子，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配合得却相当默契。 甄珠避不开，但是她力气大，身子猛地蹲下，丢了干柴，一脑袋撞倒跟前的，转过身，一脚一个，三两下便把几个女人踹翻在地。 “哎哟！” “啊！” 惨叫声响彻了院落。 从地上爬起的甄二丫和三丫，也急忙冲到别人家门前拿干柴做武器。 王老太见几个儿媳都铩羽而归，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颤抖着手指着甄珠，扭头往屋里喊： “老大老二老三，在里边孵蛋呢？再不出来，就给你们媳妇和老娘收尸吧。” 朱家兄弟想着几个大男人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容易落人口实，便都躲在杂物房，静观其变。 此时听见老娘召唤，操起木棒就冲了出来。 王老太用吃人的眼光瞪着甄珠，“把这贱蹄子给我按倒。敢打我儿子！我弄不死她！” “你敢！”张婆子瞬间蹦起，一副要咬死人的状态，“王芬芳你个老货，我跟你拼了！” 扑过去要和王老太撕扯。 但是，朱家老大朱玉生对着她的后腰，上去就是一脚。 她被踹得往旁侧倒去，甄珠手疾眼快的扶了她一把，朱家老二朱玉海借机一木棒抽到她背脊上。 她被抽得猛地挺直了腰，背部痛得要死，却是哼都没哼一声，也没理会四周的惊呼声，不骂人，不废话，精神力极其集中，然后转身，她抡起干柴，对着高壮如山的朱玉生肩膀就抽了下去。 “啊！”朱玉生手里的木棒掉在地上，往后趔趄了几步，也没能支撑住身体，捂着肩膀，坐在了地上，望着甄珠的眼神，满是惊惧。 这一棒子，抽得他半边肩胛骨像碎了一般。 娘的，这死丫头，疯了。 甄珠都懒得看他半眼，握着干柴，对着离她最近的朱老三，毫不迟疑地抽在他的手臂上。 她方才打朱家媳妇，尚且留了三分力道；可面对朱家兄弟，她是出了十成十的力道的。 因此，这一棍子下去，朱老三的手臂直接骨折，手拿不住棍子，而她的第二击又再度袭来。 “小心！”千钧一发的时候，朱玉海把他拽开。 “老四，滚出来。王老太又喊两个侄子，“朱玉琪、朱玉连，别看热闹了，你俩也给我上，回头我给你娘送只老母鸡补身子。” 她转过脸来，两手叉腰，憎恨地盯着张婆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跟你拼了！” 说完炮弹就冲了出去，一脑袋就给张婆子撞倒在大门口。 甄珠刚想扶，甄家几兄弟将她围拢起来。 朱玉龙在城里被她打怕了，方才张婆子来了，他就躲了起来。 因为，他猜到，甄珠必定会到的。 此时被逼着出来面对她，心里又怕又恨，躲在几个哥哥中间，伺机偷袭。 而甄二丫三丫，也被王老太的几个儿媳妇抓住厮打。 张婆子见孙女们情况不妙，而周围的人袖手旁观，她心中的恨意全转到了王老太身上，对她啃咬抓挠，“老货你弄我孙女，我不活了，我整死你个老货！” 王老太也发了狠，“你整！你整不死我，就该我整死你！” 两个老太婆滚到了地上互掐起来。 第86章：他心都碎了 甄珠被几个男人围着打，手脚也施展不开，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棍。 甄二丫三丫的衣裳被扯得破破烂烂，露出白皙的肌肤，那些围观的中的汉子睁大了眼睛看，如同苍蝇见了肉。 她俩蓬头垢脸，脸上身上全是血迹，不成人样，狼狈至极。 甄珠瞧着这一幕，不禁悲从中来。 两个姐姐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经此一辱，她们将无人敢娶！也无人愿意娶！ 终于明白，乡下人为什么要生儿子了。 没有男丁，劳力跟不上，人人轻视，个个欺压，有起事来，连个指望的人都没有！ 这朱家不就是见自家没顶事儿的人，欺负起来，才这样肆无忌惮的吗！ “擦你娘的！”她撕心裂肺破口大骂，眼中是熊熊怒火般的恨意。 恨这操蛋的人生，恨这恶毒的朱家人！ 她浑身散发出狠绝的暴戾之气，朱家几兄弟心里发悚，萌生了退意。 她直扑跟前的朱玉海，朱玉海被吓得都不敢与直面对上，一个错身闪开，她回手就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把他砸得鼻血都喷了出来。 “贱人找死！”朱玉龙愤怒，手里的木棒对着甄珠狠狠抽去。 甄珠伸手一挡，木棒硬生生断成两截。 娘啊，这手臂是铁做的吗！ 朱玉龙望着手里的半截木棒，呆若木鸡。 就在这怔愣间，甄珠一个矮身，干柴毫不留情的抽在他的双腿上。 “啊！”骨折的清脆声传来，朱玉龙抱着双腿，在地上哀嚎。 甄珠最恨的人就是他，这回下手毫不留情。 见他被废，朱家几兄弟也红了眼，纷纷一拥而上。 甄珠陷入了包围圈，防不胜防，连连挨打。 但是，她速度快，专挑人最痛的部位打，挨一下都要痛死，他们也没讨到好处。 这时，王老太看着自己几个儿子侄子全都吃了瘪，后悔了。 她从未在谁手上吃过亏。 儿子被甄珠当街暴打，她怒火冲天。 偏张婆子找上门来，半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张口就要孙女和离，她越发怒火中烧，决心要好好教训下张婆子，震慑住她，以后好拿捏。 你孙女想和离，那不可能。 但日后想过消停日子，就要听她的。 而我儿子朱玉龙丢了名声，村里的风言风语让他没了脸面，又受了伤，此事也不能这么善了，你甄家不是挣了大钱吗？ 就得给我负责到底。 不服气？ 那就把你给打服了，心头气打散了，让你知道害怕，以后见到我都点头哈腰。 她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当然，她不是真的要剥二丫三丫的衣服，只是吓唬吓唬她们，等儿媳脱到一半时，她自会喊停的。 没把事情做绝，留有余地，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而甄珠那挣钱的法子，也会跟她分享。 就很美！ 可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甄珠来！ 这丫头就跟疯了一样，抡着一根干柴，就将几个儿媳放倒了。 几个儿子一起上，也打不过她。 无论什么时代，都是老实人被欺负，恶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这丫头就像煞星附体，不知害怕为何物！ 此时她她抡圆了胳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谁都降不住她！儿子儿媳有几个倒地不起，不用说也知是断胳膊断腿什么的了，自家一点好处也没讨到，何苦来哉？ 后悔了！ 她忽地泄气大喊，“不打了，不打了！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有话好好说！” 甄珠只当没听见。 凭什么规则有你来制定？想打就打，想不打就不打，当她傻子吗？ 她越发打得狠！ 见自家亲娘已经妥协了，甄珠还无动于衷，朱家兄弟便知今日不拼个你死我活，是断不能善了，便不再有退缩的意图，全都豁出命去应对。 两亲家把架打到这你死我活的份上，看热闹的人都傻眼了，惊呆了。 好几个人终于忍不住出手拉架，但也自己被波及，缩手缩脚的。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里正来了。” 王婆子也回眸看了过去，这一看，便被张婆子一把薅住头发，差点没把她头皮给掀下来。 甄珠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但感觉不到多痛。 朱家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手，她获得喘息的机会，爬起来对着离她最近的朱玉海，就要一棍子抽下去。 “珠儿，住手！”里正的声音响起。 她回过头，一眼便瞧见他身边器宇轩昂的白衍。 他五官刀刻般俊美，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整个人发出一种傲视天下的强势气息，如同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那些姑娘小媳妇，面泛桃花，满眼的春水荡漾，若是没有旁人在，她们准得整个人贴上去了。 但是，她莫名的就觉得心酸、委屈。 一股热辣之气突然涌上嗓子鼻腔，呛得她眼圈都红了。 她闭了下眼，泪珠儿像断了线一般： 像是喃喃自语，“白衍……”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露出了无助脆弱的神色。 白衍心都碎了，忙疾步过来。 “丫头乖，不哭，我……” 然而，她却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屋子里跑去。 白衍手落了空：“……” …… 房间内，大丫拖着受伤的身体，紧紧地抱着大哭的女儿，她亦泣不成声。 外边一片嘈杂，她听不清楚。 但是听着那一声声痛呼和惨叫，她能猜到，外边打了起来。 她无比焦躁。 可她能如何呢？ 方才得知奶奶来了，她便被王老太和几个妯娌拖回房里，将门窗锁了个严实。 她试过很多法子，也弄不开。 她不知道奶奶这回来是为了什么，但是都打起来了，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且与朱玉龙有关。 想到与这人成亲后的点点滴滴，她是悔不当初。 她抱着小秋，喃喃道：“闺女，娘当初被你爹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嫁给了他。过得不好，反而让你外祖和姨娘她们受罪。娘有时，真的想……但是，娘还有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娘会好好活下去的，就当为了你们，和我的家人。” 小秋听不懂，她很害怕，一直在哭。 第87章：强行把大丫带走 大丫扭头看向窗外，头脸肿胀，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她努力的去分辨哪些是娘家人，哪些是朱家的，想要知道外边的情况。 方才朱玉龙鼻青脸肿的从城里回来，她关心的问他怎么回事，他便闷不做声的将她打了一顿。 她生怕伤到孩子，就双手护着肚子，蜷缩在地。 因此，朱玉龙的拳脚落下，她的上半身首当其中，身上被打得无一处是好的。 被打习惯了，她倒也能忍。 就是担心奶奶和两个妹妹吃亏。 她要如何，才能出去呢？ 她轻轻推开女儿，在门窗那里扒拉。 就在此时，她听见外边突然响起“咣咣当当”的打砸声。 甄珠挥舞着干柴，进伙房一顿噼里啪啦猛抽，砰砰的嘈杂声音，饭桌子倒了，碗筷砸个稀巴碎，侧边的鸡舍也被砸烂，鸡鸭叽叽呱呱的满院子飞跑。 王老太进来瞧见气到心梗，却不敢拿她如何，坐地上哭天喊地的博同情。 甄大丫听着这些声音，暗暗心惊。 她拍打房门，大声喊甄珠的名字。 没过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到厢房这边来，下一刻，房门直接被人一脚踹开。 待看清来人正是甄珠，她急忙迎上去。 “珠儿，你怎么来了？你这是……” 见妹妹也是满头满脸的伤，不用猜，便知是被朱家人打的，她心中一痛，眼泪滚滚而落。 甄珠顾不上回答她，一手拉着小秋，一手拉着她，“跟我走！” 甄大丫茫然不知所措，身不由己的跟着她的脚步，“走，去哪儿？” 甄珠言简意赅，“带你去见里正，让他给你做主，和朱玉龙和离。” 甄大丫大惊，“珠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好好说……” 甄珠没理，拉着她一直往外走。 那王老太瘫坐在院子中间，拍着大腿正在嚎哭不止。 一见到大丫出来，忙一骨碌爬起，迅速的跑到她跟前，直接就给她跪下了。 “老四媳妇，你还怀着我朱家的骨肉，你不能走啊。” 甄大丫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心一慌，也跟着下跪，“娘，你有话好好说，您这不是……折煞儿媳吗？” 披头散发的张婆子蹒跚走近，冷笑道，“王老货，你还知道我家大丫是你家儿媳啊？你不说，别人还以为去哪里捡来的乞丐丫鬟呢。” 她红着眼，伸手拔开遮住大丫眼睛的碎发，将她脸上的伤露出来，更声道，“大家瞧瞧，我家大丫，我水灵灵的孙女儿，嫁过来后，变得骨瘦如柴不说，还满身的伤痕。试问你们哪个，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被人这样糟蹋的？” 周围的人哗然。 一妇人挖苦王老太，“你不是说，你这媳妇天生愚笨，路都走不好，她脸上的伤，都是她自己摔的吗？如今怎的无话说了？” 另外一妇人也接口，“你说大丫在娘家被宠坏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娇气得很，才把自己饿瘦的，你现在敢不敢当着甄家的面，再把这话说一遍？” 不等王老太接口，张婆子便气得破口大骂，“放她娘的狗臭屁！我家大丫若是娇气，会给她做牛做马？分明是这老货嫌弃她，虐待她……” 张婆子瞧着甄大丫苍白着一张脸，再吵下去，她只会更难堪，截住了话头，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里正，“我今日是一定要带大丫走的，请里正主持公道。” 里正望着朱家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一众伤员，头都大了。 他背着手，烦躁的踱来踱去，忽地停下，问，“甄大丫，你怎么说？” 甄大丫还不知朱玉龙的事，一脸的茫然，“我……” 甄珠便说，“大姐，朱玉龙在城里嫖妓，被我撞见。我气愤之下，打了他一顿。” 什么？ 甄大丫只觉得晴天霹雳，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儿子丑事被当众揭穿，王老太像是被人踩着尾巴的老猫，猛地跳起，“放屁！我儿子没有，你胡说！” 甄珠没理她，把甄大丫拉起来，继续说，“奶和二姐、三姐过来讨要说法，哪知被朱家人摁在地上打，脱她们的衣服，当众羞辱。这样狠毒的婆家，你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甄大丫震惊地看着她，一点点的把她的话吸收完，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浑身颤抖着，手指着朱玉龙，一字一顿，“你当初骗我身子时说，你会爱我一辈子，此生只有我一人，” 她痛苦嘶吼，“你说我家没有男丁，以后你就是我甄家的半个儿子，养我爷奶、爹娘过世。这些承诺，若有违背，你天打五雷轰……你说的这些，都是假的吗？假的吗？啊？啊？” 她声声泣血般的质问，让朱玉龙多少有点心虚。 他支支吾吾，“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你若非要较真，那你也不是当初的模样啊。你看你，身上没二两肉，晚上抱着就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这样的？” 甄大丫知道他嫌弃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来。 “我为什么会瘦成这样，你心里没数吗？我白日寅时起，挑水洗衣做饭喂牲畜，忙一整天，只给我喝半碗稀粥……我在娘家，哪怕是灾年，我奶也没让我这么饿过，我天天这么熬，我能不老不丑吗？你却因此而嫌弃我，进城找女人……你找女人那钱，还是从我奶手中讹来的……” 甄大丫悲痛过度，忽然眼前一黑，一头往前栽去。 “大姐！”甄珠及时抱住她，手立即摸上了她的脉门。 她身体太过虚弱，又过度激动，并无大碍。 甄珠把她打横抱起，便往外走。 “不准走！”王老太连滚带爬的挡在她面前，蛮横地道，“她是我朱家的媳妇，得留在我朱家。你要带她走，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甄珠话都懒得跟她说。 也没指望那和稀泥的里正，只拿眼睛看白衍。 白衍心神领会，淡淡的睨了睨里正。 眼里透出的浓浓威压与肃杀，只一眼，就足够把人压到泥土里。 里正顿时浑身直冒冷汗，不由得伸手擦了擦额头。 第88章：对她来说太残忍 所谓一级压一级，他也没觉得如何丢人。 再说眼前这人，这气势，这气质，一瞧便知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一个小小的里正，连吏都不是，他哪里得罪得起？ 他冲甄珠赔罪似的笑了笑，而后用杀人般的眼光看着王老太，阴森森的道，“你虐待儿媳，羞辱殴打亲家，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滚开，让她们走，别逼我把你们逐出村去。” 王老太身子一颤，直愣愣的看着里正，好一会儿，她才失声喊，“那我几个儿子被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 里正都气笑了，满眼的鄙夷，“是你们仗势欺人在先，几个大老爷们打一个姑娘，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却反过来要追究？” 白衍面色发沉，“不，要追究。” 王老太先是面上一喜，可看到他宛若深渊猛兽的眸，猛地醒悟，他说的追究，是追究自己这边的责任！ 她瞳孔骤缩，满眼惊惧，“不，我们才是受害者……” 白衍徐徐说道，“朱家兄弟寻衅滋事，殴打他人，扰乱国家安宁。陈法海。” 里正身躯一震，忙应声，“小人在。” “将一干人等押往衙门，向县令禀明此事，让他酌情处置！甄家人心中悲痛，无须出堂作证。”说着丢给里正一块令牌。 里正手忙脚乱的接过。 只是瞄了一眼，他便浑身剧震，满眼惊恐，“噗通”就跪下了。 “务必将此事办妥了。”白衍说完，转身离开。 “是！”里正浑身颤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王老太心里慌了神，冲白衍的背影嚷嚷，“你、你有钱就了不起啊，你没有官身，凭什么给我们定罪……” 里正一把捂住她的嘴，压着后牙槽，在她耳边说，“他能命令县太爷做事，你说他有没有官职？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王老太瞪大了双眼，如丧考妣，瘫坐在地。 门外。 甄珠抱着大丫，张婆子牵着小秋，二丫三丫互相搀着，个个衣衫破烂，满头满脸的伤，很凄惨的一帮女人。 但是，有浑身散发着王者气息的白衍跟在身后保驾护航，大家不觉得她们惨，反而有些羡慕。 有贵人心疼、爱护，被打被欺负又如何？ 有贵人在，以后不会再有人小瞧自己，也不会饿肚子了啊。 他们有些后悔，方才没有帮甄家了。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甄珠等人离开了朱家。 走到村口，白衍说，“陈叔驾了马车来。” 甄珠一看，路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她也不矫情，道了谢，抱着大丫过去。 马车不大，只够坐三个人。 甄珠让张婆子陪着大丫母女坐，她和两个姐姐走路回去。 白衍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和她说话。背着手，眉宇间拢上烦躁，冷哼了声，“就不会多准备一辆？” 他拂袖而去。 他跟前的大树上，树枝晃了晃，有个黑影往下坠了坠，又忽地窜上树梢，一闪而没。 …… 甄大丫躺在甄珠的床上，双目紧闭。 小秋躺在她身侧，紧紧搂着她，小脑袋埋在她颈脖处，小猫咪似的蜷着身体，充满了依赖。 “天杀的王老货，我被她撞得满头包，脸都给她挠花了。”张婆子人没进屋，声先到。 她方才回房换了身衣服，梳了头，洗了脸。 可鼻青脸肿的，脸上被划伤了好几处，都在流血，模样相当狼狈。 甄大丫双眸紧闭，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眼角。 她一早醒了，便没睁眼。 她不想面对这一切。 她脑子里一时是朱玉龙光着身子，和另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一时又是朱家几兄弟，把自己的妹妹摁在地上脱衣服。 这两个画面对她来说，都太残忍了。 “大丫啊。”张婆子握着她的手，“咱都错了，当初就不该把你嫁到朱家那魔鬼窟去。咱这回逃出生天，那些个恶鬼，就不要去想了，啊？ 早点养好身子，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比什么都强。” “奶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小四如今出息了，这丫头重情义，咱不说要她养，做蛀米虫，咱就是跟在她身后捡点边边角角的事儿做，咱也不会饿死。你不要顾虑那么多，和离的事，奶也给你办妥，啊？” 甄大丫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可能不想呢？ 她曾经是真心喜欢过朱玉龙的。 如今闹到这地步，心都像被人捣烂了揉碎了，百孔千疮，每一道伤痕，都照射出他狰狞的模样。 她恨他。 可她不回头，娘家的境况也不好。 爷爷不能打猎，娘马上要生了，家里的重担，全压在小妹一人身上。 她带着两个孩子，会把这个家，拖入泥潭的啊。 她到底要怎么办？ 张婆子见劝不好她，抹着眼泪出去，想找李氏来哄哄孙女。 只是，才走到李氏的房门口，甄珠回来了，阻止了她。 “娘在竹林摔了一跤，吃了药已无碍，只是要静养，咱晚些再同她说。” “什么？”张婆子大惊失色，“她摔跤？她……当真没事儿了？” 她慌得不行，上前趴在门板上，双眼往门缝里瞧。 门板很破旧，缝隙大到能伸进两根手指头，往里边一瞅，便什么都能瞅见的。 但是甄珠放下了麻布蚊帐，黑麻麻的不透光，什么也看不见。 “奶，娘睡下了。” 张婆子应了声，仍眼巴巴地往里边瞅。见里边无声无息，儿媳果真睡得沉，便退了出去。 到了外边，这才想起白衍和老陈也在。 把他们请到堂屋坐下，倒了水给他们喝，把甄珠拉到一旁小声问，“小四啊，你娘她，流血了吗？” 甄珠道，“方才有一点，眼下好了。” “那就好。”张婆子浑浊的双眼溢满了泪水，背脊更弯了些。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让这个妇人有些不堪重荷。 坐在堂屋里的白衍走出来，“老人家，让珠儿去我那儿住几日吧？” 张婆子一愣，随之拿眼睛看向甄珠。 甄大丫出嫁前，是和二丫、三丫挤的一个大通铺。 珠儿胖，得自己睡一张床。 那么，以后大丫带着孩子，难道还和二丫三丫挤么？ 娘俩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她心里不难过么？ 但是，甄珠又明确表示过，不想与白衍有牵扯…… 她尊重这丫头的意愿。 哪知甄珠轻轻地点了下头。 她愣住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第89章：去他家住 这段时间，这丫头，对白衍有些抵触。这回竟这么温顺？面上还带着少许羞涩？ 这真是天大的惊喜！ 她想多问两句确认下，甄珠却转身走了。 她眨眨眼，看向白衍。 他眼里也充满了不敢置信，傻呆呆的站在那儿。 …… 一家子伤的伤，哭的哭，甄珠给她们医治外伤，进行心理疏导，忙到月上中天，才和白衍出了家门。 白衍说，念念困了，先让老陈抱了回去。 甄珠心情不好，没有留意到他故意制造机会两人独处的这点小心思，只是点了点头，闷声走着，慢慢梳理今日发生之事。 她知道古代的女人很不容易，但今日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艰难。 家庭地位卑微，得不到丈夫婆婆的尊重。 如果娘家不得力，被人欺负了也无人相帮，只会被人落井下石。 而没有男丁的家庭，就更加凄惨。 就好比自己家。 女子能顶半边天？ 痴人说梦！ 女子再特么能干，你不会武功，遇上一群男人，你也没辙。 今日这亏，她可吃得透透的了。 特么的，不就是要男人吗？ 她也有！ 她望着跟在自己身边俊美无俦的男人，脱口而出，“我愿意。” 白衍脚下一个踉跄，心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抖着声音问，“你当真愿意？” 甄珠眨了眨眼，感觉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你前几日不是说，与我合伙开间医馆么？我现在想通了，我愿意与你合作。” 原来是答应和他开医馆，他还以为…… 白衍内心涌上巨大的失落，但转念一想，她肯合作，那与她的关系又朝前迈了一小步，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他眼里便溢出些许笑意，“位置我已经找好，明后日你抽空与我进城。” 甄珠一诧，“你事先就找好了铺面？若我不愿，你是打算把我绑了去还是怎么着？” 白衍伸手将她额前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宠溺一笑，“不会。你若不愿意，那铺子就一直空着。” “啊……哈哈！”甄珠错愕过后，干笑了两声。吸了吸鼻子，又被感动到了，怎么办？ 白衍瞧着小姑娘笑盈盈的，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但是，当目光落到她脸上的伤痕，他眼眸一沉，迅速的染上一丝嗜血的猩红。 那些人竟敢伤她！ 他的大手，很轻很轻的抚上她的脸颊，“疼吗？” 声音微微带颤，满是心疼与怜惜。 甄珠的眼眶又有些发热。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被那些人一棍又一棍的抽，她眼都不眨一下，被他这么一问，她却生出委屈悲伤的情绪。 她不着边痕的往后退了退，避开他的手，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日你怎么会来朱家？” 白衍双手背负在后，轻描淡写的道，“我与里正在谈事儿，恰巧有人来报，说邻村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我便随他过去瞧瞧。” 只怕是听说打架中有一方人马是她，他才去的吧？ 甄珠盯着他，似笑非笑，“还真看不出你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白衍也没觉得不自在，定定地将她瞧着。 她白白净净的脸蛋上，被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肯定伤得更严重。 他真想把那些人给杀了！ 见他眼神忽然变得可怕，风起云涌杀气腾腾，她暗说这人性子有些阴晴不定，不由得又往后退了退。 白衍回过神，眼里的暴戾，顷刻间如潮水般退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背你走吧？” 伤得那样重，走路都很痛的。 甄珠不屑的斜睨他一眼，“先治好你自己的内伤再说吧。” 他的伤，可比她的严重多了。 若是上了他的背，他啪叽一下跪了，那她得多尴尬？ 他这是被嫌弃了？ 白衍黑了脸，二话不说，一把扛起女孩。 甄珠一声惊呼，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你伤势严重，真开不得玩笑的，快些放我下去……” 他没说话，把她换了个姿势，托着她的臀，像抱小孩那样抱她。 甄珠觉得这样好羞耻啊，她挣扎，气道，“白衍你再不放下我，我就不去你家了。” 月黑风高夜。 脸颊酡红的姑娘对他大发娇嗔，说不去他家了。 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 他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乖，马上到。” 甄珠还在想他这话什么意思，忽地身体一个腾空，她又是一声惊呼。 定睛一看，这家伙正抱着她施展轻功，在山路上起起落落。 不禁大惊，“白衍，你不能用内力！” 白衍嘴角含笑，“无妨，一会儿就好。” 他见不得她受了伤满身的疲惫，还要走夜路。 她也担心他的伤，不让他背着走。 那么，他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只用少量的轻功纵跃，不碍事的。 甄珠被他气着，捶了他两拳，便也作了罢。 心里暖暖的，酸酸的，涩涩的，不自觉地双手紧紧搂着他脖子。 头靠在他颈窝处，呼吸着他的气息，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不是向他妥协、依赖或默认什么，她只是太累了，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殊不知，这具胸膛带给她极强的安全感，她绷紧的心弦一放松，整个人便沉沉睡去，一直回到他的宅子，她都没有醒来。 老陈见自家主子半夜三更抱着一女子回来，差点惊掉下巴。 再一看这女子的侧面，神色便恢复了平静。 按主子对这位的心意，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足为怪。 …… 早上，甄珠在阳光明媚中醒来。 耳边是小鸟的喳喳叫声，阳光爬满窗台，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床铺暖乎乎的，被褥又轻又软。 “我一定是在做梦。” 这么柔软的被窝，上辈子才有。 而且，大冬天的，怎么会有鸟叫和花香呢？ 她眨了眨眼，又钻回被窝里，往热源处拱了拱，伸手牢牢抱住。 这梦也太好了吧？不但有阳光花香，就连这枕头热乎乎的，像真人一样，抱起来很舒服。 等等，热源？枕头？ 昨晚记忆逐渐回笼，她倏地瞪圆了眼，而后抬头。 白衍沉磁悦耳的声音，响在头顶，“早。” 【作者题外话】：在推荐期，我尽力多更，宝子们，票票评论刷一波，爱你们哟！ 第90章：喊她小祖宗 妈呀，这把声音，她光听着就想怀孕！ 她真的对他的嗓音，一点儿抵御能力都没有，被迷得晕陶陶的。 再看看他谪仙般的容颜，妈呀！ 好看死了！ 母胎三十年，第一次与风姿绝世的男人同床共枕一晚上，她出息了。 他披散着一头墨发，神色带着有几分初醒的慵懒。 那双眼睛极亮极美，像珍珠玛瑙，她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但是，当她看到那里边倒映着傻傻的自己，她脑子瞬间清醒，忙离他远远的，然后坐起来。 然而，她这一动，被子也被她卷了过去，他的好身体一览无痕。上半身的中衣没绑带子，就那么半遮半掩的露出强壮的胸膛和腹肌。 妈呀，太欲了！ 大早上的，要不要这么刺激！ “咕噜！”甄珠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一张脸都染上了酡红。 她脑子都成了浆糊，“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他嗓音带上了些许笑意，“这是我的床。” 他的？ 她看了一眼，是了，她家是四处漏风、低矮简陋的小泥胚房，人家这屋子是宽敞豪华，窗明几亮，就这张床都比她的大。 狗窝和龙王寝宫的区别。 她扒拉了下头发，“你为什么要和我同一张床，同一间房？” 他淡然道，“昨儿回来太晚，来不及收拾别的房间。” 甄珠一看，身上也不是昨日那一身衣服，而是换上了棉麻布料的中衣！ 她烦躁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衍坐起，靠着床头，“昨晚我让丫鬟给你换衣服，顺便上了药。”他缓缓靠近她，“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动你。” 甄珠看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她仿佛看到跟前摆着块大蛋糕。 蛋糕养颜又美味，一眨不瞬的盯着她，似是在说：“等你吃我。” 太诱人了吧？ 她就不自觉地、鬼使神差的，舔了舔唇。 他的眼眸倏然变得幽深，越发靠得她很近。 鼻息相闻间，两人间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不分彼此。 白衍声音暗哑，“珠儿，甄珠儿。” “嗯？” 她听见自己发出甜腻的声音。 这一刻，她忘了挣扎、忘了矜持、忘了所有的一切，眼前只有这个如罂粟般的男人，只想与他一起沉、沦。 白衍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呢喃着靠近，低头：“珠儿……” 甄珠只觉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浑身热血沸腾。 他的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一颤，轻颤着睫毛，正要闭上双眼。 “娘，娘，你起来了吗？”念念咋呼呼奶糯糯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伴随着还有他拍门板的声音，“娘，你给开开。娘，我知道你来了，就在里头，你快开门呀。” 甄珠“嗖”地睁开眼睛，伸手推白衍，有些惊慌地道，“快！念念要进来了。” 她羞耻捂脸。 嘛的，美色误人啊！ 差一点就…… 丢死个人了！ 白衍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瞪向门外，满眼都是欲求不满的戾气。 甄珠哪里顾得上他，连忙起身应了小家伙几句，便去换衣服。 刚想打开衣柜，忽地愣住。 糟糕，她忘记带换洗衣服了！ 怎么办？ 靠在床边的大冤种睨着她，“我给你准备了衣物，都在柜子里。” 甄珠打开一看，这里边好多漂亮的衣服！ 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分门别类的叠放着，瞧着就很是赏心悦目。 她拿起一件，嗯？也是大尺码的？ 看着就觉得合身啊，是专门为她定做的，还是…… 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预知到她会住进来，这些衣服也不是为她准备的！ 它们本来就有主人！ 那个和她很相似，让他不惜找她做替身的人！ 她如被雷击一般，瞬间清醒，猛地缩回了手。 难以言喻的窒息难受，袭上心头。 “我昨日穿的那身呢？”她声音带着颤，“这些衣服，我不要。” 白衍不解，“不喜欢吗？” 她点了点头。 白衍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老陈害我！ 是他说，姑娘家都喜欢好看的衣裳首饰。 花钱不要紧，可花钱买回来，反而惹了丫头不高兴！ “你先挑一身，将就着穿。” 甄珠拽着扯着身上的中衣，“不要，我就要我昨日那一身！” 如果可以，她想把这一身也脱了。 白衍有些头疼，那衣服他半夜拿去洗了还没干。 放着满柜子的衣服不要，她偏要那一身，到底是怎么想的？ 瞧她的小模样有些气恼和委屈，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好像知道这丫头在别扭什么了！ 便说，“这些衣服全是新的，没人穿过。” 新衣裳？ 甄珠仔细一看，果然是簇新的。 她眼睛乍亮，哼哼唧唧的应，“那……那好吧。” 眼帘垂下，掩盖住眼里的小窃喜。 虽然是给别人买的，但是没穿过，也勉勉强强吧。 那么，从这一刻起，就是她的了！ 每一件都好美！ 她的！ 嗷嗷！ 她抱着新衣服不放，脸上写满欢喜。 白衍不禁摇头失笑。 姑娘家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想了想，便又补充了句，“这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喜欢吗？” 甄珠不敢置信，“都是给我买的？” 他点了点头，眼里带了笑，两道剑眉也泛起温柔的涟漪。 甄珠心里欢喜的粉红泡泡，止不住的往外冒。 “可是……”她仍然有疑问，“你一早就买好放着了，你就那么确定，我会住到你家来？” 白衍双眸灼灼，“你半年前已经住过了，你忘了吗？” 半年前？ 原主还是个傻子的时候？ 那时就打她的主意了？ 所以，他看中的是她的躯壳，而不是她这个人？ 顿时，她面罩寒霜，把衣服扔在脚边。 白衍忙下了床榻，上前拥着她，“小祖宗，又怎么了？”语气宠溺中透着些许无奈。 她怒目圆瞪，“你恶心！” 白衍好脾气的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我怎么恶心了？嗯？” “我那时还是个傻子，单纯得就跟个孩子似的，你就打我的主意……你不是恶心，是变态！” 白衍哭笑不得，“你是我的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爱。更何况，我知你总有一天会清醒。” 甄珠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第91章：看他看到流鼻血 她想了想，索性把话挑明，“你为何如此笃定我会醒？我是你带到净凡大师那儿治病的，那么你一定知道，他没有教我医术。 你为何没有揭穿我，反而帮我遮掩？我使用的医药器具，是你们这个世界所没有的，你为何一点儿也不惊讶？” 这些疑问，都是她逃避他的原因。 说出来，她松了口气。 白衍扳着她的肩膀，认真地对她说，“你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你会做什么，你来自哪里，这有什么打紧？我又怎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甄珠：“……” 好家伙，她竟无言以对。 默了默，她问，“你就不好奇？” 白衍满眼的笑意，“你若是想说自会同我讲，若不想，那就让它成为过去。从现在起，你便是你，是我熟悉的你。过去的你，我来不及参与；而今往后，我有幸能相随。” 甄珠怔了怔，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还有，嘴巴是涂了蜜吗，这么会说。 她暗自腹诽，却不可否认的，心里很是受用。 “那……又回到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脑子会恢复清明？”亦或者，知道她会穿越过来？ 白衍神色多了几分严肃，“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往外说，让他沾染上太多因果，日后他恐不得善终。” 甄珠低头，撇了下嘴角。 他？ 那就是有个人掐算出来她会来？ 感觉神叨叨的。 不过，自己能从千年后穿到这儿来，本事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玄学这东西，真不好说。 她还想说什么，却后知后觉，他不知何时，已将自己圈在了怀里。 他那浑厚的阳刚气息包围着自己，强壮的膀臂，微微隆起的健壮胸肌半露不露，高大的身躯，低沉的嗓音，一张令人痴醉的脸，这一切的感官冲击，真的是……好上头！ 她忽然感觉鼻间一热，伸手一摸。 天，她真的流鼻血了！ 流鼻血了！ 苍天大地啊，她真的没有脑补什么画面，也没有馋他身子，她只是……鼻子又是一热！ 她忙一把推开她，狼狈的转过身去。 白衍却以为她又闹别扭，刚想哄她，哪知“吧嗒”的轻响，一滴血砸在了地板上，氤氲出一朵红花儿。 他心头一紧，“你受伤了？” 不由分说的掰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她双手捂住鼻子，不住摇头否认，脚不住的往外挪。 他怔了怔，忽然明白了过来，嘴角扬起，发出低低的闷笑。 他的模样极为风雅，漂亮修长的手指将半开的中衣掩了掩，眸中光华点点，似乎满屋的光华都溶在了他双眸里。 就算是取笑她，样子都还是那么好看！ 甄珠暗骂一声，妖孽！ 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捂着鼻子，就那样挪啊蹭的往门外遁去。 然而，正当她手触到门闩时，白衍悠悠地来了句，“你要去哪儿？身上还穿着中衣呢。” 甄珠浑身一僵，干笑了两声，“我想去方便来着。” 白衍长长的“哦”了声。 “你此时是不是得先去去火？”他嘴角噙着促狭笑意，缓缓向她走来，指了指她的鼻子，“火气太旺了。我或许，能帮到你，嗯？” 甄珠：“！！” …… 因家里有两名孕妇，有一个卧床不起的老人，几个伤员，甄珠吃过早饭，便准备回家。 但令她无语的是，白衍父子都要跟她走。 她没好气地道，“我说白大公子，你内伤严重，在家好好养伤，行不行？” 又看向念念，“我回家要照顾几个伤员，还要做饭，真没空带你，你乖乖在家，好不好？” 父子俩不约而同摇头。 大的说，“我去那边养伤也可。” 小的道，“我要和小秋玩。” 甄珠扶额，心里默念：自己招惹这一大一小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心情果然平静了些，想了想，道，“白衍你在家歇着，要是闲不住，就帮我去找几个工匠，我想给家里盖多两间房。念念你可以跟我去，但是，你得乖乖的和小秋玩，不可以乱跑，知道没？” “哇，娘最好了。”小的欢呼雀跃。 大的俊脸肉眼可见的阴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屋里走。 给她找工匠，让她建好房子离开这里吗？ 想都别想。 甄珠暗自好笑，男人果然爱做选择题。 将两件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摆在一起让他选，两害相较取其轻，他便会选择其中一件。 她打算和念念走路过去呢，岂料老陈早驾着车在门外等着了。 他的理由也很好，“主子说，这样省点儿功夫。” 甄珠知他心疼自己身上有伤，便也没说什么，和念念坐了上去。 路途本就不远，念念又像只出笼的小麻雀，在她耳边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她没留意到，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待在村口下了车，老陈去后面那辆车搬东西下来，她才知道。 “陈伯，这些东西该不会都是搬去我家吧？” 老陈肩上扛着一麻袋，回过头，“都是些食材，主子说，午膳、晚膳在你家做便是，省得跑来跑去，他过来一趟也方便。” 甄珠满头黑线，“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是吧？他过来吃，那你们呢？宅子那些下人呢？都喝西北风去？” 老陈看了下跟前那棵树，确定甄珠看不出那上边有人，便笑了笑，“宅子里只老奴与老爷、少爷三人。老奴厚脸皮，随主子过来蹭饭即可。” 甄珠“哦”了声，“那今天的早饭，是哪个烧的？” “老奴在集市上买的。” 甄珠：“！！” “那平时的一日三餐？” 老陈道，“大多数外边买的，老爷与老奴偶尔做一点，只是少爷不爱吃。” 难怪念念还问过她，猪脚什么味儿。 可怜的娃！ 甄珠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老陈扛着东西往她家走，背影透着欢快。 一个古铜肤色的青年，也扛着东西，跟在他身后。 甄珠冲老陈喊，“那后面这位呢？” 那青年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透着几分讨好。 老陈却是一脸嫌弃，“外边雇的苦力，不管饭。” 青年的笑容瞬间消失，神色有几分幽怨。 第92章：喊她夫人 甄珠于心不忍，就说，“小伙子，你辛苦了，一会儿留下吃了饭再走。” 不等老陈说话，那青年便十分欢喜的应声，“谢夫人。” 被人喊“夫人”，甄珠脸红了红，但是，想着外人不清楚她和白衍的关系，她解释也没用，便没吱声。 老陈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青年一眼，扔下一句“马屁精”，转头走了。 甄珠牵着念念的手，慢慢往家里走。 有些乡邻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也有些人表情怪异，像是讥嘲，又像是鄙夷。 有两个妇人忽然拦住了走在前面的老陈。 是上回与她一起做牛车、欺负她的那两个妇人，叫什么牛铁花与农春花来着。 甄珠猜她俩不安好心，便往前紧走几步，竖着耳朵听。 牛铁花双手拢在袖子里，操着大嗓门说，“陈管家，你家主子还让你往甄家送东西？别傻了，那甄珠水性杨花，不能要。” 农春花忙附和，“对，你不知道吧？那丫头在城里都有俩相好，一个是大药堂的老板，一个是大商贾。 前几日甄珠收的山楂，你晓得吧？就是收给他们的，想博个好名声呢。此事村里村外都传开了，你不信就去问问。” 老陈转过头，“夫人，您怎么看？” 甄珠满头黑线。 又一个喊她夫人的，还当着村里人的面！ 但是吧，他这话一出口，跟前这两八卦夫人面色便变得难看，不可否认的，她觉得很是解气。 出于虚荣，也出于打击这两人的心理，她没有澄清，只漫不经心的道，“世人多愚昧，爱搬弄是非，人云亦云。我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们怎么说吧。” 老陈点头，“有道理。”冲两名妇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二位编排这些，意欲何为啊？” 牛铁花有些不高兴，“哪个编排了？我们可没胡说，你爱信不信吧。不过，”她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我家秀儿可比甄珠好看多了。 你家主子连她这样的货色都看得上，他若是瞧见我家秀儿，定是惊为天人，要娶回去当夫人。你给引荐引荐，若得了你家爷的法眼，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说得唾沫横飞，语速又快，一旁的农春花几次插不上话，便有些急眼，“牛铁花，得了吧你，你秀儿性子木讷，人白公子不一定看得上。我家巧儿不同，她俏皮活泼，又识字，长得比桃花还美，她配得上白公子。” 牛铁花不屑撇嘴，“你家巧儿那不是活泼，是跳脱！整天跟个猴儿似的四处乱窜，与小伙子勾肩搭背嬉笑打骂，这样也想进人大户人家的门？呸，想错你的心！” 农春花气得跳了起来，“牛铁花，好啊你，我没说你女儿是个结巴、话都说不利索，你倒编排起我巧儿的不是来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你偷偷让秀儿在人宅子门口假装晕倒，好让混进宅子里勾引白公子。哪知还没走进宅子，就被人扔了出来，时至今日，还躺床上哼哼唧唧，爬都爬不起。” 牛铁花见女儿丑事被当众揭穿，气得浑身哆嗦，不管不顾的扑上去与她厮打。农春花也是个悍妇，又将她当作了竞争对手，下手也毫不留情。 连妇人抓脸拽头发，打成了一团。 塑料姐妹情，说没就没。 偏偏有人还嫌不够乱。 朱大凤从斜地里跑出来，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气喘吁吁的吼道，“你们都别吵了，我桂枝是村花，只有她与白公子才最般配，你们家那些腌臜货，就莫要肖想了！” 一句话，惹怒了两个互相揪头发的女人，她俩一致将矛头对准了她。 “真是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不久前，甄珠被桂枝哄下河差点淹死，你女儿被陈管家一掌拍飞，还折了一条胳膊，白公子会对她有意？笑死人！” “就是！前几日她为了出风头，骗大家摘山楂，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有脸提？” 朱大凤可不管这些，梗着脖子嚷嚷，“那又如何？她长得美！” 那两个妇人气得面色发青，“她平日里装模作样，实际上性子歹毒！” 朱大凤反而洋洋得意，“进那高门大院，没点儿心机能活么？何况，她长得美，男人爱她。” 接下来不管两个妇人如何怼她，她都只有一句，“我家桂枝长得美”。 甄珠好笑的摇摇头。 的确，人都是视觉动物，在任何时候，高颜值的人，通常都比普通人多机会，受欢迎。 但是，白衍他本身就有颜值啊。 还有钱。 如果他要找，什么样儿女人没有？ 那么，这些妇人在这儿争什么呢？ 是觉得她被泼了脏水，要倒大霉了，所以她们的女儿便有了机会？ 可笑。 睨了一眼扛着大麻袋、站在那儿老半天、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老陈，她闲闲地道，“陈管家，你是打算看她们谁打赢了，你再走吗？” 老陈咧嘴憨笑，“夫人，老奴是在等你吩咐，看要不要动手教训下您的几个情敌的娘来着。” 甄珠不屑一顾，“情敌？就这几个人的女儿？她们也配？” 说完又懊悔的想咬舌头。 她把人家视为情敌，那岂不等于承认，她是白衍的什么人了吗？ 老陈“嘿嘿”的奸笑：爷，老奴逼得夫人当众承认，这回该好好奖赏老奴了吧？ 扛着大麻袋走了，脚步相当轻快，仿若肩上扛着的是空袋子，毫不费力。 剩下那三个女人大眼瞪小眼，有心想骂骂甄珠，可又怕她的拳头，悻悻然散了。 小念念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气呼呼的冲她们的背影喊，“你们方才想欺负我娘亲，我回去告诉我爹爹，哼！” 三个妇人双脚发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她们这时才想起，白衍的可怕。 如果他成为自己的女婿，那自然鸡犬升天；可若是站到他的对立面，恐怕…… 不禁齐齐打了个寒颤，哭丧着脸，纷纷说，“小少爷，我没有，你误会了。” 第93章：造谣她榜上了大老爷 “我这回是猪油蒙了心，保管不会有下次。” 受过教训的朱大凤最为害怕，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给他磕头，“我错了，小少爷，不要告诉你爹，求求你了。” 方才老威风了，眼下成了卑微的可怜虫，啧。 都不用她开口，她乖儿子一句话就能将她们认清现实。 甄珠有些骄傲的微扬着下巴，牵着念念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她想到了什么，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念念，你们宅子里，真的只有三个人住？” 念念想了想，点点头。 外边那些飘来飘去的叔叔，平日不住宅子里，不算。 甄珠面色一白，随之又转红，咬牙切齿，双眸似要喷出火来。 这么说，他家压根儿就没有下人。 那昨晚给她换衣服的，是鬼吗！ 白衍你个大骗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脱了自己衣服，都能坐怀不乱，那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啊呸！胡思乱想些什么！ 回头再跟他算账！ 甄珠红着脸晃了晃脑袋，抱起孩子走快了些。 远远的，便瞧见张婆子在门外迎着了。 隔壁的王大娘正与她说着什么，瞧着心情不错，笑容满面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样子慈祥而温暖。 昨日她还是被人摁在地上羞辱的、痛苦无助的婆子呢。 这么快从阴影中走出，说明老太太性子乐观，这样她也少操些心。 “哎哟，我的小乖乖，可算回了。”张婆子一见到她，立即眉开眼笑，小碎步跑着迎上来。 “奶，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王大娘笑着揶揄她，“在说你呀，去白公子家暂住一晚上，便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新嫁女回娘家了呢。” 甄珠脸一热，转移了话题，“铁柱叔可好些了？” 王大娘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倒还算轻快，“好多了，他还想跟媳妇上山摘山楂来着。” 张婆子接过话茬子，“你让他放宽心，先把伤养好。命在，一切皆有可能。”她一声叹息，“不像老冯，伤势那么严重还不当回事，连命都没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对了，早上牛氏带冯新年来过，送了一篮子鸡蛋。她晌午还来，我到时再还给她。还有，你爷爷说，昨儿王妹香也来过，估摸着待会儿也来。” 甄珠点点头。 这些人应该是来找她复诊的。 又与王大娘说了几句，祖孙俩才往家里走。 张婆子低声说，“方才你大娘说，不知道哪个造谣，说你榜上了城里的大老爷，村里都传开了，你回头得跟白衍说清楚。” 甄珠：“我解释什么呀，庞光言和沈云初，他不都见过么？” 不对，为什么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觉得要向他解释？ 这种被标注为“某某的人”的感觉，像是附属物，令人不爽。 但是吧…… 这个操蛋的古代，女子身后还真的有男人站着。 目前她没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就先是他吧。 老婆子没好气的道，“他是见过那两位公子，可和你亲口同他说，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 “行吧，我回头跟他提一嘴。” 祖孙俩说着话，便进了屋。 甄大丫今日精神好了些，眉宇间却还拢着浓浓的愁绪。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的问起朱玉龙一家的事。 甄珠回她，“里正把他们都带到衙门去了，判处结果如何，眼下谁也不知。” “这么说，”她神情恍惚，“整个朱家，都没大人在了？那些孩子，没人照顾？” “那些小崽子凶狠得跟狼崽一般，不受点挫折，以后指不定比他们的奶奶还恶毒。”甄珠睨了她一眼，“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心疼人家作甚？” 甄大丫神色讪讪，“两个侄子和一个侄女对我好，常偷食物给我……” “你好歹也是孩子的长辈，却沦落到要他们偷食物给你，你说你有多窝囊？” 甄珠恨极了朱家，语气有点冲，“那孩子给你食物，是同情你，给你一点施舍。哪怕他们真的心地善良，可摊上这么个奶奶和父母，便是他们的命，有什么苦什么难，也得受着。”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朱家倒台，是他们活该。 孩子是无辜的，可她也没对孩子动手，不是吗？ 甄大丫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仔细想想，妹妹说的或许是对的。 她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 甄珠缓和了语气，“娘很担心你，你同她说说话，和她一起，给自己和孩子做几身衣裳。” 甄大丫点头，握着她的手，“四妹，多亏有你。” 若没有她，整个甄家就散了。 “一家人，不说这些。” …… 甄大丫在娘家住了两三天，总算强打起精神，走出了房门。 村里的人都还在摘山楂，或是为了讨好甄珠，又或是想知多点八卦，都来甄家探望她。 进进出出的，甄家的门就没闲下来。 有人唏嘘，有人安慰她几句，也有人真心实意的劝慰她的。 从未得到过关注、自卑怯弱的她，瞧着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她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 唯独甄二丫和三丫，仍然情绪低落。 她们这辈子都忘不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被人摁在地上脱衣服的耻辱。 晚上闭上眼，做的也全是这些恶梦。 一时被人凌辱，一时被脱光了让人围观，一时被人围着殴打。 挣不脱，躲不开，逃不掉，也不敢和家人说，白天强颜欢笑，晚上姐妹俩抱头痛哭。 甄珠不知此事给她们留下如此大的心理阴影，她忙着开药堂事宜，和白衍在城里、家和宅子之间，车轱辘似的转。 期间她去了两回庞光言的药材铺子，那家伙又瘦了些，据说家里已经给他相亲了。 沈云初给她找到了石花菜，她做了qq弹弹的红豆糕、桂花糕送去。 他赞不绝口，把她引荐给城里最大的糕点铺子的东家认识。 然后，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了糕点单子。 几样糕点加在一起，每天都足有一百多盒。 一盒的利润约八文钱，一天就能挣将近一两银子！ 第94章：二丫被退婚 她回去跟家里人说，个个都乐疯了。 特别是张婆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都快魔怔了。 就是甄老爷子吃晚饭时，腆着脸说要喝两杯，她也都没反对。 不过，甄珠以后是要开药堂的，她只是手把手的家里人教会。 第一次，磕磕绊绊的，全家人忙到天将拂晓，等交了糕点，顺利的拿到九百文钱时，张婆子一下子蹲在街角，哭得像个孩子。 之前甄珠挖药材挣的钱，她也很高兴。 但那是靠孙女的本事挣的。 眼下这笔钱，却是全家人齐心协力做糕点的成果。 这是一门手艺，哪怕以后甄珠嫁了人，全家人也能继续做下去，再也不依赖她，也不用担心饿死！ 她一面哭，一面去搂孙女，“丫头，你真是我们甄家的福星。没有你，我们家，就都饿死了。” 甄珠也是热泪盈眶，这一家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但是，她既代替了原主，就该接受她的一切，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她抹了抹眼泪，“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哭什么呀。你再不起来，我可拿这钱买肉吃了。” “买！”老太太站起身，豪气干云的拍拍胸口，“吃完了再挣！念念早就想吃猪脚了，咱去买一整只回去炖。”说着大步流星的往肉铺走去。 甄珠哑然失笑。 之前都以为老太太抠门，现在才知道，那是家里太穷，她若不精打细算，家里真的揭不开锅。 买了许多东西回家。 得知赚到了这么多钱，全家人又是一阵欢呼。 张婆子按照甄珠叮嘱的，拿点钱出来分。 甄珠、二丫、三丫是主劳力，每人分得二十文；大丫帮忙做了杂活，分得十文钱，李氏五文，剩下的留在张婆子手里，应付家里的吃喝嚼用。 刚开始个个都推托不要，甄珠笑着劝道，“凭自己本事得来的，为什么不要？” 二丫说，“都是一家人，出力不应该的吗？” “对，出力是应该的。所以挣到的钱，大头就让奶握着，维持一家子的开支用度。然后再拿出一些分给咱们，让咱们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挺好？” 二丫和三丫这才迟疑着拿了。 说来也寒酸，她们长这么大，第一次拿钱，激动得手都在抖。 而李氏也大丫说什么也不肯要。 理由是，自己是这个家的累赘，做点事还拿钱，那成什么人了？ 甄珠有些无语，“娘，大姐，你俩都想错了，你们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怎么是累赘了？咱们每一个人在一起，才组成的这个家。没了你们，我们连做这个的心情都没有，还哪儿来的钱？” 把钱塞她们手里，“自己应得的东西，要拿得心安理得。大家一起做糕点挣了钱，就一起分。不然哪里来的参与感与成就感？” 她的话，李氏母女俩似懂非懂。 但是，让她们明白了，自己不是这个家的累赘，自己也能挣钱，以后还能靠这个养活自己。 “小四，姐……谢谢你。”甄大丫抱住她，失声痛哭。 为了她，和朱家一帮男人拼命，把房间让给她，带着大家挣钱，开解她，给她钱……这桩桩件件，都做得毫无保留，她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仙女！ 李氏也紧紧搂着她，默默垂泪。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一个个的哭什么哭！没得把福气哭走，霉气哭来！都给我把眼泪擦干了，笑，要笑！” 张婆子嘴上骂人，可自己的眼泪却水龙头一般喷出，骂完了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抹了抹眼睛，“不哭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做饭去。今晚有猪脚有排骨有鱼，真正的大鱼大肉，吃大餐，咱们补补身子，也好好犒劳下白公子等人。” 二丫笑睨她，接口道，“奶，白公子是自己人，不用特定感谢他。” “也对。”张婆子见多日情绪低落的孙女也展了颜，乐得一拍手，“那就好好犒劳咱自己。特别是你姐妹仨，回头挣多点钱，我一人奖你们一只猪脚，抱着啃。” “哈哈……” 脑子里一人啃一只猪脚的画面实在太有喜感，全家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甄珠笑道，“奶，你应该说，咱们啃一只，扔一只，送一只，那样才豪迈大方。” “那不行，得浪费成什么样儿！” …… 就在全家人都觉得生活有奔头，卯足了劲做糕点、挣钱的时候，甄二丫率先被一个打击打趴下了。 那一日，全家人都在院子里将山楂去蒂、清洗，且有说有笑的，忽然一个面颊凹陷、满面皱纹的婆子找上了门。 甄二丫顿时心头发紧，心里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这是方媒婆，当初吴家向她提亲，就是请她做的媒。 但她不太好说话，甄家与她几乎不走动。 她忽然上门，恐怕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她的预感成真。 方媒婆同张婆子开门见山地道，“听说你带几个孙女和亲家打一架，甄二丫三丫被人摁在地上脱光了衣服、全村老少爷们都看了去？” 不等张婆子说话，她又说，“吴家已经知道了。他们以甄二丫失了贞洁为由，要求退婚。” 甄二丫只觉得晴天霹雳，身体摇摇欲坠。 上门和人打架。 她被人摁在地上。 被脱光了衣服。 被全村人看。 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般，狠狠砸在她心头。 还有，即便吴长生被抓了壮丁，生死未卜，婆家也不要她，这又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太羞耻、太可怕了！ 她瞳孔睁得大大的，忽地“啊”的一声尖叫，双手蜷缩。 大家都被她吓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甄珠刚想靠近，她又爆发一连串的尖叫。 “啊……” 她声嘶力竭的叫着喊着，忽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浑身发抖，像犯了羊癫疯一般。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呆，甄珠上前喊她，“二姐！你冷静一点，二姐！” 甄二丫浑然未觉，撕心裂肺般地不停的叫，叫到嗓子眼发哑，口吐白沫，眼睛翻白。 小秋被她吓得哇哇大哭，方媒婆也惊跑了。 甄珠给她打了镇定剂，把她抱回房间，她才慢慢止歇。 但还是翻着白眼抽搐，一直抽气不止，样子很吓人。 第95章：二丫的逃避 系统检测后汇报：【患者为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持续时间不定，此外伴有声带黏膜下血肿，心神受损，气血双亏等症，请立即医治。】 甄珠给她开了苯二氮类药物和消炎药让她服下。 慢慢的，她安静了下来。 却很意外的，没有睡过去，只瞪着眼，看着帐顶魂游天外。 张婆子与李氏想来看她，被甄珠阻止。 以二丫现在的状态，再也承受不了一丁点儿刺激。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有可能，让她永远坠入黑暗。 甄珠打来热水，一点点的擦去她身上的污迹，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拿梳子，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梳到头顶，用发带绑住，动作很轻很轻，很温柔。 三丫坐在她旁边，怔怔地看着她做这些事儿，也从头到尾，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和二丫只相差两岁，平日里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在心里，彼此是最亲的人。 又与她一同经历了那一场恶梦，因此，二丫的痛苦，她最能感同身受。 她沙哑出声，“二姐她，好不了。” 甄珠手上动作一顿，“为何这么说？” 甄三丫声音越发哑得厉害，“小四，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甄珠愣住。 她爱过吗？ 前世没有。 今生…… 脑海里浮现白衍的身影，她一惊，忙晃了晃脑袋，把那影子甩掉。 甄三丫幽幽地道，“我和二姐，自记事开始，便知这村里，没人喜欢我俩，那些同伴，也都不和我们玩。 有时候，我们在地头、在山上，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还会朝我俩扔石头，骂我们是晦气鬼，是丧门星，谁靠近我俩，谁倒霉。” 她顿了顿，垂眸掩下眼里的情绪，可她周身，却被悲伤笼罩。 “我俩不能反击，不能躲，否则他们会一拥而上，给我俩一顿揍。不过，或许我俩被打惯了，皮糙肉厚，渐渐的，也就没那么难过。 可在姐姐八岁那年，吴长生看到她还被杨大成骑在身上揍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心痛和震惊。 他把杨大成狠揍了一顿，把姐姐拉起来，带她去河边，帮她洗净脸上的污迹，还嚼烂草药给她敷伤口……那时二姐整个人都傻了。”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那少年眼里带着几分羞涩，轻轻地帮姐姐擦脸，很温柔，不自觉的，她的话多了，脸上也带上一丝笑意。 这不正是她上辈子的遭遇吗？ 甄珠心疼，“二姐她……在那时，就喜欢上吴长生了吗？” 甄三丫苦涩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下，道，“二姐说，吴长生是她的命。” 甄珠身躯微微颤了颤。 一个受人欺凌、被人轻视的少女，定是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深渊里。 少年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她化作一只飞蛾，奋不顾身的扑向了这道光。 “吴长生家里，嫌弃我们家穷，又说娘生不出儿子，我和姐姐也会被遗传到，总之，他家不喜欢二姐。 但是，吴长生一心要娶。他去城里做短工，挣聘礼。攒了一两年，攒够十两银子，才托方媒婆提亲。我记得那一天，姐姐穿上了最宝贝的花袄子，站到山岗上，一遍遍的喊……” 甄三丫闭了闭眼，睁开时，已是泪水涟涟，“她喊，吴长生，我爱你……” 甄珠也不禁泪流满面。 相爱之人，历经磨难，最终却未能走到一起，真是太让人痛心了。 “吴长生因为执意要娶二姐，耽搁了两年。如果他听父母的安排，在他被抓了壮丁后，好歹也留了个后。 是以，他走后，他家里人越发不待见二姐。二姐不以为意，农忙时，时常过去帮忙，有点食物，自己舍不得吃，送过去给他娘。哪想到，他们不念二姐的半分好，在这节骨眼上退婚……” 甄三丫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可是床上的甄二丫，却是面无表情，僵直地躺在床上，犹如没有人气的木偶，眼泪都没流一滴。 想来也是的。 吴长生那么爱她，他如今生死不知，她却被他的家人、用那样不堪的理由给退了婚，连等他的资格都没有，是多么令人绝望。 哀莫大于心死。 痛到极致是麻木不仁，是逃避，是封闭。 她不想面对这残忍的世界，便不听不看不想。 “二姐。”甄珠吸了吸鼻子，伸手握住二丫冰凉的手，“他这么爱你，你就这么放弃他了吗？” 甄二丫手微微颤了颤。 有效！ 甄珠心里暗喜，面上却装得悲伤，“他上了战场，可他有没有受伤、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就没想过去找他？” 甄二丫眼皮狠狠一颤。 甄珠继续道，“他家人本就对你不满，退亲不是很正常吗？你和三丫被人摁在地上，是丢了脸，可你俩的身子是清白的，灵魂也是，那么，为什么要任由那些人摆布呢？她们想看咱们痛苦挣扎，那咱就偏不如她们的愿！” 甄三丫震惊的抬眼看她。 甄珠站了起来，“我们先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给揪出来，拽到里正跟前，让里正还我们一个公道。 然后，我们让方媒婆回话给吴家，把事情说清楚，坚决不退婚。之后，我找白衍，让他帮忙打听咱爹和吴长生的情况。” 她倏地抓住甄二丫的手，大声说，“你要做的，是和我一起搞钱，挣嫁妆，看那吴家还怎么嫌弃你。把自己变得美美的，等吴长生回来，让他惊艳，让他爱你爱到发疯。” 这些话，多少有点中二。 但是，对于甄二丫来说，却极为受用。 她最在乎的不就是，自己的清白、吴长生的消息、婆家对她的认可吗？如果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那她还有什么好绝望的呢？ 她眼皮子不住的发颤，甄珠的话，化作涓涓细流，一点点的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此情此景，即便是系统，也震惊的发出“荡”一声。 甄三丫捂住嘴，掩住了嘴里的惊呼。 而后一把抱住甄珠，无声的痛哭。 …… 第96章：脖子上的是树莓 这天晚上，甄二丫发起了高烧。 她时而惊厥，时而大哭大叫。 李氏搂着她，轻拍她的背脊，像是小时候那样哄她，她才安静了些。 甄珠给她喂药打针擦身子，折腾到大半夜，她累极，索性和两个姐姐挤在了大通铺睡下。 要是上辈子，她是做不来的。 一来不习惯，二来，也没有亲人这般亲近她。 姐妹三人贴得紧紧的。 外边风声呼啸，刮得门窗“啪啪”作响。可小小的房间里，却温暖如春。 …… 早晨醒来，二丫退了烧，甄珠也倦怠的不想动，就蜷缩在被窝里，与她们说话。 二丫心里还是很伤，人怏怏的，像是被抽走精气神的破布娃娃，一个字都不想说。 甄珠就又将昨晚上的话，跟她重复了一遍。 鸡血要一遍遍的打，那血液才能沸腾起来。 甄二丫本就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之人，反而性格活泼，慢慢的，自己也想通了，时不时的搭上一两句。 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那白公子……能打听到吴长生和爹的消息吗？”她的声音嘶哑几不成音，像含着一把沙子。 门外有风卷进来，躺在最外侧的甄珠往里边缩了缩，才回她，“当然能。他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若是连这点儿消息都打听不出来，那真是白混了。” 站在门外，正想敲门的白衍：“……” 甄二丫失落的道，“长生哥若是在前线，他打听不到，也很正常。” “哟！”甄珠学着她的语气，尾音拖得老长，“长生哥……” 甄二丫害羞地打了她一下，“跟你说正经的呢，别闹。” 甄珠揶揄她，“那方才说的，都是不正经的咯？” “小四！” “咯咯咯……” 甄珠欢快的笑起。 甄二丫羞恼，抡着绵软无力的小拳头捶她，“你个坏丫头！” 甄珠见好就收，正色回她，“能。如果真的探不到，那咱们就自己去找。” “自己去？”甄二丫双眼如星子般清亮，“咱真的可以找他？” “能。只是，咱们要有足够的钱。”甄珠也是双目灼灼，“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 甄二丫深以为然，“没钱真的寸步难移。”说着便要掀被起身，“那咱们今日上山吧？” 甄珠忙阻止她，“你还没好呢，上山做什么？快躺下。” “上山挖药材搞钱啊。”她心里着急，不自觉就学了甄珠那样，用了个“搞”字。 甄珠比她还强势，“那也等病好了再去。” “我已经好了！” “才怪。” 门外的白衍觉得偷听女孩家讲话，有点不好意思，正要离开，却听见三丫提到了自己，便顿住了脚步。 “小四，你喜欢白公子吗？” 甄珠沉默了下，道，“谁要喜欢他呀？”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心虚的味道。 惹得二丫和三丫都嗤笑出声。 “你不喜欢人家，干嘛总让人家背、让人家抱、让人家亲？” “我没有，你胡说。”甄珠激动得要跳起来，“他背我是我脚受伤，他亲我……他什么时候亲我了？” 亲是亲过的，但是她们没瞧见过，所以她打死都不承认。 甄二丫斜睨她，“我也算过来人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每日早上从宅子那边过来，脖子上全是红树莓。” 甄珠：“！！” 雾擦！ 定是狗男人趁她熟睡的时候干的！ 都和他分开一间房住了，他还干这种爬窗的腌臜事！ 回头看怎么收拾他！ 甄珠讪讪然，干笑道，“被蚊子咬的。” “哈哈，真是好大一只蚊子！”甄二丫和三丫齐声大笑。 门外的白衍悄然红了耳根，急匆匆的离开，生怕被谁瞧见。 …… 甄二丫的病来得诡异，去得也很是不可思议。笼罩在甄家上空的阴霾，总算散去，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而甄珠也开始了行动。 首先，她找到那群欺负过念念的小屁孩，让他们每天在村里巡逻，看都有哪些人在背后说她家人的坏话，汇报过来，就奖励一颗糖。 不过得隐秘进行，谁也不能说。自己暴露了要申请退出，也有一颗糖奖励，如果隐瞒或者欺骗，就得接受惩罚。 那高个男孩当他们的队长，负责监督核实工作，做好奖励他五颗糖。但如果他底下的人被大人发现，或者说谎虚报，他要倒扣五颗，情节重的，也得接受惩罚。 孩子们哪里吃过糖啊，可都乐疯了，一个个像只小老鼠般，潜伏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探听情报。 他们见识过她的本事，也不敢说谎，工作得很到位，不出两日，甄珠手上便整理了一份名单。 然后她宣布，各家各户，可以带干山楂来交货了。 全村都沸腾了，每个人都抬着山楂干来秤。 甄珠拿出那份名单，念到名字的，先站到一旁。 没名字的，就排好队顺利交了货，拿了钱，兴高采烈的站到另外一边。 这边没收到的，只能用羡慕妒忌恨的目光看着他们，同时心里也有些忐忑：甄珠该不会不收他们的山楂吧？ 正这么想呢，就见甄珠背着手，踱步过来了。 “听说你们不遗余力的，四处造谣传播我和我姐姐的丑事？” 这些人心头一震，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我没有！”一个妇人急声分辩，“你定是弄错了。” 甄珠勾唇一笑，“刷”的展开一张纸，照着那上边念，“昨日那甄珠和张婆子又大包小包的从城里回来，不是城里有相好送的，哪儿来那么多钱霍霍？ 呸，那小骚货，骚死她得了！若不是白公子眼瞎，罩着她，我准得把这事儿捅到里正跟前，让里正押她去浸猪笼！” 那妇人的面色，瞬间煞白！ 不敢置信的喃喃，“我、我就晚上睡觉时和当家唠的两句，你怎会知道？” 甄珠暗自好笑，你肯定不知，因为这爆料的正是你家儿子。 她讥嘲一笑，“这位婶子，你可真会编，人家是做大买卖的，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用得着这么煞费苦心的讨好我？” 这妇人见自己被揭穿，也就不装了，冷冷道，“谁知你是不是有什么妖术，迷惑人心？那白公子，不也被你耍得团团转？” 第97章：强势整治村里人 甄珠笑了笑，“他是真心喜欢我，才帮助我，你有本事，也让他给你跑腿啊。至于城里那两位，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个捅到了里正跟前。”她又拿出两张纸，“刷”的抖开，“这是我和两位合伙人的契约书。 一位是仁心药堂的掌柜庞光言，一位是我们铜州有名的药材商沈云初。这契约书有衙门的印章，谁也造了不了假。” 她下巴微扬，眼神透着凌厉，“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合伙人，白纸黑字写着，有不相信的，过来瞧瞧。” 众人下意识的低头，不敢直视她锐利的目光。 而且，这契约书在衙门备了案，里正也看过了，自然不假。 “都没有人质疑，是吗？那好，从今而后，我不希望任何人再拿来说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她歇了口气，继续拿起纸念，“吴其梅、王翠花，昨日早晨在河边洗衣服，说我大姐长得一副晦气相，把婆家都带衰了；说我二姐遗传到我娘，生不出儿子，活该被吴家退婚……” 她一口气，把纸上记录的信息念完。 那一拨人面色发白，像见鬼似的瞪着她。 说别人是非坏话，多少都背着点儿说的。 可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是怎么办到的？ “我能掌握到只有这么多，我相信，还有许多人没被揪出来，不过不重要了。”甄珠看向大家，“你们对我家心怀恶意，那么，我也不会收你们的山楂，把定钱还回来吧。” “什么！”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当她这么说的时候，他们还是慌了神。 有个别冲动的，开始骂她，“是你让我们摘的，现在说不收就不收，耍我们呢？” “就是！欺负人呢！” 甄珠顿时炸毛，手指着这人骂道，“我是让你摘山楂，可我有说让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吗？我二姐昨日差点被刺激到疯掉！两个姐姐被人欺负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落井下石，诬蔑她们失了清白！嘴巴这么犯贱，难道不该受到教训？” 那些妇人自知理亏，顿时无话可说。 却有个不服气的还在争辩，“她们被当众脱了衣服，身子被这么多人看了去，已经不干净，这是事实，我们哪里说错了？” “你才不干净，你全家都不干净！”甄珠气得头顶冒烟，“那日里正也带了村里几个后生过去，你问问他们，我姐她们当时是怎样的！ 退一万步来讲，我两个姐姐为了我大姐拼命，若真露了点肌肤，她的心和身子，也都比月光圣洁，凭什么要被你们的臭嘴玷污？” 一群人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甄珠挥了挥手，“就这样吧，你们回去拿钱，以后再也不合作，大家互不干扰。” 不等她们说话，她又对那边领了钱的说，“你们当中也有编排我姐妹不是的，我没抓到，是你们走运。但是，人不可能永远走运，下回若是被我逮到，就得给我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我收购山楂，是想让大家挣点钱，可没想到，发生这么多糟心事。我不搞了，你们爱咋滴咋滴吧。” 她话音落下，这些人都炸了。 他们才刚尝到点甜头，突然就没了，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个个都求她，诅咒发誓再也没有下次云云，吵闹不休。 甄珠不为所动，人群里的牛氏和王大娘等被生活逼上绝路的妇人，眼泪横流的求她。 她们确实是最困难的，如果她们不能摘山楂卖，便断了生路，全家人等着饿死！ 甄珠沉默了下，勉为其难的松口，“这样吧，我观察两日，看村里还有没有我和姐姐的坏话传出，如果有，就帮我把那造谣生事者揪出来。 总之，你们互相监督，不管有没有抓到人，两日后我都会给你们答复。” 说着她转身要走，那边没收山楂的，“呼啦啦”围上几个人，“那定钱我们都花光了，我能不能把山楂都给你抵数？” 甄珠皱眉，“我要山楂，我不会自己拿钱收？不要！” “那我们也吐不出来啊。要不，我给你磕头。”说着有个妇人，当真跪了下去。 甄珠闪身躲开，不耐烦地道，“跪也没用。你们对我心怀恶意，我还帮你们作甚？” “珠儿，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一时嘴碎，求你原谅我吧。” “珠儿，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珠儿，你不能不要我的山楂啊，我家婆婆还躺在床上，指着这点钱救命呢。我给你磕头。” 这些人全乱了分寸，不管不顾的哭求。 拿了那点定钱，吃了几日饱饭，幸福得像是置身在天堂。 回想起之前吃树根饿得前肚贴后背的日子，就不寒而栗，死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甄珠也不想把他们逼得太狠，装作无奈妥协的样子，说，“这样吧，你们哪个把这些消息传到外村的，逐一去给我澄清。回来跟我说，我核实无误，就收了你的山楂。” 便有几个人大喜过望，迭声应，“好、好。” 有的人哭丧着脸，“可我没有往外说啊？” 甄珠道，“那你跟谁说的，当场都有谁，把他们喊到我跟前道歉，此事便算揭过。” “好好好，我这就去喊。” …… 在甄珠强势的整治了一番之后，村里那些风言风语，销声匿迹。 好几个人将矛头指到王桂枝身上，甄珠去逮人，却落了空。 原来在她整治的第二日，王桂枝便收拾包袱去了她姨娘家。 她溜得倒快，等她回来再算账！ 甄珠又去了一趟吴家。 用强硬的态度表示，甄家不同意退婚，除非吴长生亲自上门说清缘由。 此前已经有两拨人专程上门解释过甄二丫的事，因此他们找不到理由坚持退婚，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不过，甄珠想着这到底是二丫的婆家，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便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让他们去摘山楂，生的也给两文钱一斤。 他们大喜过望，对甄珠简直是千恩万谢。 至此为止，家里的事情，总算搞定。 她松了口气，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药堂上。 第98章：他吃沈云初的醋 由于她要打造急救室、手术台，所以，她所花的时间，其实都在装修上。 这里的工匠很难领会到她的意思，她得守着看着他们干。 而这期间，庞光言与沈云初，给她介绍过好几回病患，导致她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渐渐有了些名气。 村里人也都开始认可她的医术。 小孩发热、大人咳嗽跌倒摔伤，全都喊她。 好笑的是，母牛难产、母鸡不下蛋，他们也找她，俨然把她当作了全能大夫。 不过，她的名声，也因此而水涨船高。 以前，人家提到她，就说甄家那傻子、肥猪、傻丫头；现在是珠儿、小四、珠儿大夫、甄大夫，语气里满满都是尊敬。 再也没人敢欺负甄家。 甄珠对现状很是满意，“我觉得，我可以躺平退休了。” 宅子的后花园，花木繁盛，花坛里种了菊花、茶花、桂花等各色花朵，姹紫嫣红，风一吹，暗香涌动。 远一些的树上，栖息着两窝鸟儿，时而啾啾啼叫，清脆悦耳。 南方就是这点儿好，大冬天的， 她斜靠在亭子上，吃着白衍喂给她的莲藕红枣羹，懒洋洋的，不想动。 而念念则捏着小拳头，很狗腿的捶着她的双腿。 赏心悦目的父子俩，都在为她服务。 嘿嘿！ 这种神仙般的悠闲日子，真的千金都不愿换。 男人眉目温柔，声音流水溅玉，“那便不去了，我养你。” 他这几日都有被她逼着在家歇息养伤，伙食也好，是以，气色不错，越发显得剑眉星目，俊美异常。 秀色可餐般的绝色！ 她一声轻笑，坐直了身子，把小团子捞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一口，“乖乖跟爹爹在家，我回去了。” 小家伙扭着小身子，有点任性，“不要，我要跟着娘亲。” 甄珠拍了拍他的小屁屁，“不听话。” 她也不知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从第一眼见到她到现在，一直都这么黏她。 白衍微微蹙眉，“又要在那边过夜？”样子像极了深闺怨妇。 她觉得好笑，“那是我家呀，我不回去，才不正常吧？” 白衍一眨不瞬的看着她。 小姑娘瘦得很快，那五官变得清晰精致，生得极为好看。 特别那双仿若沁入汪汪碧水的眼眸，仿若诸天星辰皆在其中，教人看一眼，便泥足深陷。 但是，他最爱的，就是她这副娇嗔的样子。 姑娘娇俏。 而他跟别的男子并无不同，一样的沉迷于美色。 真的逃不开。 他抚上她的小肉手。 无论她怎么晒也不黑，双手光滑白皙，手背上的小肉漩若隐若现，十指芊芊，在阳光下，泛着玉质般的光泽。 不过，她自从脑子清明后，便忙个不停，她的指腹上并不如手背滑嫩。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 他巴不得她不出去抛头露脸，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将他锁在宅子里。 只让他一个看。 她是他的。 他的目光那么灼人，他的手常年握刀握剑，掌心布着粗砺的茧子，刮得她肌肤有点发痒，不禁缩回了手。 低声训他，“孩子在呢，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他立即从善如流，“你言下之意，私底下便可以？” 这人怎的如此没脸没皮！ 甄珠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他却不恼，从喉间极低地笑了一声，沉沉哑哑的，坐到她边上。 她忍无可忍，回过头想骂人，哪知他靠得太近，一扭头，她的唇便触上他的。 脑中有烟火一般的东西猛地一炸，一片空白。 只剩下最真实的感觉，软软的，冰凉凉的触感，带着他清冽的气息，有点像果冻。鼻尖的热气蹭在她的脸颊，他深邃的双眸一眨不瞬的盯着她，她脸颊慢慢生出红晕来。 念念用一双小胖手捂着眼睛，然后蹬蹬蹬的跑开。 老陈说，爹和娘亲亲的时候，他要懂事点走远，回头就能生出个妹妹陪他玩了。 他想要妹妹。 可是…… 妹妹在哪儿呢？ 爹和娘是仙人吗？能变出妹妹来？ 他实在太好奇了，跑远了，又回过头，眼睛从指缝里偷看。 而甄珠听见小家伙那哒哒往外跑的脚步声，就已经回了神，羞恼的伸手推开跟前。 但是，人没推开，却被他抓住了手。 然后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她只觉得手腕上一凉，他便已把石榴红的宝石手钏，在她手上缠了两圈。 这不是，她在城里看见的那条吗？ 前两日，沈云初带她出诊，病人便是首饰铺的老板。在他铺子喝茶时，她去柜台转悠了一圈，看上了这条手钏。 当时那老板要赠送给她，她说什么也不要。 回到庞光言药堂时，沈云初又变戏法般的再次拿出，她也拒绝了。 可怎么会在他手里？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白衍道，“我担心你的安危，你近期内进城，我的人都会贴身保护。”声音低沉如琴，醇厚似酒。 “什么贴身保护，你这分明是监视我，好吧？”甄珠翻了个白眼，一点儿也不领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吃沈云初的醋！” 他默了默，神色变得有些阴鸷，“不仅仅是他。” 她惊愕，“还有谁？庞光言？”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连胖子的醋也吃？” 这货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他声音噙着笑，“嗯”了一声。 甄珠一怔，这么大方就承认了？看来这货对自己的占有欲，是毫不掩饰啊。 她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生怕我与他们发生点什么，所以让人跟踪我？”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极低的轻笑，酥麻在骨子与血液里乱窜，甄珠的脸越发红了些，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说话！” 可惜，嗓音软糯甜美，一点儿也不悚人。 小姑娘炸毛了还是这么可爱！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揉了揉黑亮如丝绸一般的发，淡淡的馨香令人欲罢不能。他声音噙着笑，却带着不虞，“瞧见你与那二人站在一处，我心中便舒坦。” 何止是不舒坦？简直气得要杀人。 这……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啊。 第99章：何时提亲合适？ “那你就别看。”甄珠语气有点冲。又觉得太伤他的心，顿了顿，才道，“他们是我合伙人，我总免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我、我尽量与他们少接触便是。” 他声音带笑，“好乖。” 甄珠脸颊越发烫人，只觉得要心甘情愿溺死在他的声音里头。 “你的人看到那老板和沈云初，送我这条手钏了？” 他笑着“嗯”了声。 “隔那么远都能看清，你手下的眼力，真是厉害。” “毕竟会武功。” 他边说着边举起她的手。 手腕肉肉的，却凝脂胜雪，殷红璀璨的宝石点缀得愈发娇媚，入骨纤柔。 他送到嘴边亲了亲，嘴角的胡须茬子刺得她有点痒，手微微缩了缩。 他道，“还喜欢什么，跟我说。” “不用了。我手要握手术刀，什么饰品都带不了。这条手钏，我也只能偶尔戴了养养眼。”她把玩着石榴宝石，眼里满是痴迷。 她最爱的是珠宝黄金，特别俗气吧。 但是吧，她本就是个俗人啊。 虽然顶着什么医学博士、教授的名头，表面看起来清心寡欲的。 白衍叹息，“那我府里还有许多黄金珠宝只能留给以后的闺女了？” 甄珠眼睛贼亮，口水都要流下来。 期期艾艾的，“我自会给闺女挣嫁妆，你的这些黄金珠宝先留着，我养养眼。” 话一出口，她又懊悔的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和他的关系才哪儿到哪儿啊，提什么闺女，真是……岂不是说自己很希望和他结婚生子？ 雾草！ 白衍眼里的笑意和宠溺满得快要溢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脸颊红红的，那澄澈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一副心虚又鬼马的样子，好想抱起来亲。 亲到她哭、把嗓子哭哑的那种。 他握起她的手，又亲了亲，“不知我何时上门提亲合适？” 甄珠一诧，随之沉默了。 她两世为人，经历的东西，比他还多。表面还是个豆蔻少女，实际内心布满沧桑，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心无杂念地去欢喜他。 像寻常少女那样黏着他，做眼里只有他的小娇妻。 那么纯粹的喜欢，她只怕这辈子都做不到。 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念头，还是她在被朱玉龙一家人欺负的时候才有。 固然是喜欢他，可也是想借他的地位名声，来保护自己和家人。 还有，反过来，他对她，又有几分是发自真心的呢？ 只怕一切的好，都是建立在她是替身之上吧？ 与他第一次见面，便问她是不是记起以前的事。 原主总共才十六岁，一直都呆在家里，上哪儿去认识你这么个人？ 还有这么大的儿子！ 这不是魔怔了，把她当作他深爱之人是什么？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意兴阑珊。 可以和他在一起谈谈恋爱什么的，但是成亲就不一定了。毕竟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她得慎重。 白衍的的目光如最锐利的剑，似乎想洞悉她心中藏在最深处的想法。 但是，他毕竟不是女子，压根儿就没猜到她顾及的是什么，就觉得，她不够喜欢自己。 心底便多了些烦躁。 他敛了笑意。 “你似乎有些顾虑？你放心，你性子活泼，即便成了亲，我也不拘着你。你想做什么，随心所欲。只有一样，便是离沈云初远一些。我瞧他看你时，神色总有些异样。” 甄珠身子微微绷紧，一双杏眸蒙上了薄薄的雾，眼里浮现着感动。 实际心中清明的很。 若他的真心和爱都是给自己的，她不知要欢喜成什么样子。 可惜…… 她垂眸，掩盖住里边的落寞，笑了笑，“眼下忙着开医馆，咱俩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笑容是那么的牵强。 她还是不想嫁他。 其实他还想跟她说更多的话，那些话落在心里积成了灰。 但常常让他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又担心事情那么的离奇，她是否能接受。如今瞧她这般淡漠疏离的模样，他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只有寒风呼呼刮来，冷寒入骨。 甄珠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转了话题，“朱玉龙那一家子，不知县令如何判？” “欺负了你的人，我不会轻饶。”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稍哑，醇厚沉磁，“下回，直接来找宅子找我，我若不在，你便找老陈，绝不可像上次那般，自己跟人家拼。” 甄珠抿了抿唇。 那时她不知情况会是那样，再来，她也没想过依赖他。 “我知了。”她面上一片温顺，顿了下，又道，“那王老太最为可恶，你让县令大人好好罚她。至于她的儿子儿媳，你看着办。” 他掀了掀嘴角，声里带着溺宠之意，“有我在，谁都无需怕。” 她点点头。 “我想给家里盖多几间新房子，旧房子也修葺一下，你可有认识手艺好的工匠？” 白衍眸光微闪，“我这宅子大，不如，让他们全住进来？”这样，她就不用回家了，他也能随时看到她。 甄珠：“……” 这是几个意思？ 她有些好笑，“我们住进来，你住哪儿？” 白衍道，“给我和老陈留一间房即可。日后得回去，处理事务，你若住在此处，我常来便是。” 也就是说，这房子，他不常住。 说来可笑，她连他的家在哪儿、家里都有哪些人，她都不知道，居然就想过与他谈婚论嫁的事了，可见女人十之八九都是恋爱脑，在爱情面前，都是傻狗。 她缓缓摇头，“不必了。将我家房子扩大、修葺，就能住，不必如此麻烦。你若不方便，那工匠便不用替我寻，我回头问问里正也一样。” 说着她起身，“我回了。晚上风大，别带孩子过去了，我送饭菜过来。” 白衍没搭话，看着她一步步往外走。 夕阳西沉，敛去炽热，撒在姑娘的身姿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越发显得她的背影婀娜多姿。 他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的手摁在椅背上，直到手背上都冒出青筋，那椅背一点点碎成齑粉，他才骤然松手。 良久，发出一声饱含无奈和沧桑的轻叹。 宝贝儿，你何时才会想起我？ 我快疯了。 …… 甄珠揣着心事回来，远远的，便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家里出来，头上包着花布头巾，提着一个包袱，慌里慌张的，像做贼一样。 第100章：婶娘又来讹钱 她往前疾走几步，想要看清这人的模样，哪知这人瞧见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急匆匆地拐到旁边的小道去。 那条道是通往后山的，这人不可能是去后山，一定是在躲她。 甄珠生了疑，往前奔跑，大声喊，“站住！” 那人慌了神般也跟着跑。 只是，估计觉得自己跑不过她，才跑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对。 甄珠定睛一看，这不是婶娘秦大妮吗！ 她顿时沉下了脸，脚步也放得飞快，“你是不是又来问我奶奶要钱了？” 那秦大妮瞧她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里也发悚。 她抚了下鬓发，佯装镇定，“哪个问你奶要钱了，我是有事找你奶说。” “那你心虚什么，见到我就跑。”甄珠不由分说的拽她的包袱，想要打开搜。 秦大妮死死的拽不住，包袱易手，急得大声喊，“大嫂，张小花，你出来啊，甄珠抢我东西啦！快点啊！” 甄珠不顾她嚎叫，三两下就解开了她的包袱。 然后，发现几件旧衣服里边包着一串铜板和一角碎银，大概是一两三百文钱！ 张婆子急匆匆冲了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惶。 秦大妮立即告状，“你这孙女抢了我银子，让她赶紧还给我，不然我大声喊，让大家来好好瞧瞧这小贼有多可恶。” 甄珠冷冷一笑，“呵，这钱是你的吗？不害臊！我在自己挣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有刻上记号的，这分明是我家的钱！你喊啊！我正好也想让大家都看看，是哪个不要脸，隔三差五的上门讹钱的。” 秦大妮越发慌了神，“你钱刻没刻记号，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钱是我的，你还我。”说着伸手想抢包袱。 甄珠把包袱换另外一只手，举得高高的。 本就比她矮上一截的秦大妮不住的蹦跶，怎么也够不着，便恼羞成怒的吼张婆子，“大嫂，你是打定主意不管了，是不是？” 张婆子艰涩的开口，“珠儿，听话，把东西还她。” 甄珠心里憋屈得要死，眯了眯眼，“这是我们全家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就这么给了她，奶，你就不心疼吗？” 张婆子白着一张脸，嘴唇哆嗦着，手也在发抖。 她哪里不心疼？ 那是孙女费尽心思才争取到机会、一家人日夜劳碌才挣来的钱！就这么被秦大妮拿走，她的心就像被人掐碎了反复蹂躏的疼！ 可是…… “珠儿，给她，听话，啊？” 又来了，又是用这种痛苦的眼神，苦苦的哀求她！这样一个强势的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样儿的把柄，落在秦大妮手里，才这样屈服于她？ 甄珠面沉如水，把钱紧紧的拽在手里，杀人的眼光，看向秦大妮。 压着后牙槽，一字一顿，“你别欺人太甚！” 秦大妮被她的样子吓着，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但她看得出，甄珠心软了。 顿时，又挺直了腰板，“你凶得跟狼狗一样，哪个敢欺你？废话少说，赶紧还我东西，我着急赶路呢。” 甄珠紧紧捏着手里的钱，额上青筋暴突。 看了一眼小心翼翼而又可怜巴巴瞅着自己的张婆子，她看着秦大妮，眼里的杀气仿若凝成了实质。 “大嫂！”秦大妮威胁的喊了一声。 张婆子浑浊的眼里溢满了泪，抖着声音，“珠儿……奶奶求你了。” 甄珠心像被针刺了一般，捏着铜钱的手，指尖都泛了白。 敢和朱家兄弟拼命的老婆子，可为了秦大妮，却再一次求她！ 她眼角微红，手指缓缓松开。 秦大妮上前，从她手里把钱一点点抠回来，往腰间和袖袋里塞。 待放好后，她松了口气，将扔在地上的包袱捡起，草草打了个结挽在胳膊上，鄙夷地剐了甄珠一眼，“傻子就是傻子，除了发疯，还会什么！” 这话彻底激怒了甄珠，她拽住秦大妮的包袱，一巴掌扇到她脸上，“我还会这个。” 秦大妮头被打偏到一边，半边脸迅速的肿起。 “啊！你这个贱蹄子，你敢打我……” 话还没说完，又“啪”的一声，她的另外半边脸也挨了一记耳光。 她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愣了片刻，才杀猪般叫起，“啊啊啊！打死人啦，这贱人打长辈，天打雷劈啊……” 甄珠又一巴掌打在她嘴巴上，她的话戛然而止，嘴唇变红肿起来。 秦大妮瞬间就流了泪，“哇哇”大哭，“你敢打我，我是你婶娘，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眼见甄珠又扬起手掌，她秒怂，“嗷”的一声，撒腿就跑。跌倒了又赶紧爬起再跑，活像后头有鬼。 甄珠抬脚要追，张婆子拽住了她，“珠儿，让她走。” 甄珠冷着脸，把手用力的拽回来，张婆子被她的力道拖得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甄珠狠了狠心没理，想继续追。 不料，张婆子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珠儿，莫追。” 甄珠挣了挣，没挣开，气得大声吼，“她究竟怎么你了，让你这么窝囊！” 孙女说她窝囊！ 张婆子身影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眼泪不住从干枯眼眶里涌了出来。 甄珠气晕了头，痛心疾首地道，“你问问自己，这些年，你给了她多少银子？在咱全家吃糠咽菜，快要饿死的时候，你还要从牙缝里挤出来给她，被她压榨，被她趴在身上吸血，你……这什么时候才到头！” 这番话，字字砸在心头，把张婆子的心，砸得鲜血淋漓。 但她只是麻木的坐着，流着泪，面容抽搐，一个字也说不出。 甄珠恨铁不成钢，悻悻地往屋里走。 但走了两步，又过去默默的将老太婆半扶半抱着起来。 声音也放了软，“我知你有难言之隐，但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张婆子摇摇头，摇落一串冰冷的泪珠，飞溅在甄珠的手上。 甄珠见她这般，心都碎了，掏出帕子，笨拙地给她擦泪，“你说你多精明强势的一老太太，打鸡骂狗，嘴皮子利索得很，怎的就被自己的弟媳，欺负成这样呢？外强里弱，也忒没用了些。” 张婆子不说话，只是不停的落泪，样子丧极了，许是被孙女方才的话给伤了个底儿。 第101章：与家人争吵 甄珠哄了她一会儿，再扶她进屋，然后借理由去茅房，遁了。 跑到外头喊，“白衍的暗卫在吗？在就请现身，我有事找。” 半空中的暗卫：“……” 夫人啊，暗卫暗卫，就是躲在暗处不能见人的呀。你让我现身，我岂不暴露了？ 甄珠喊了好一阵没人应，感觉自己被耍了，就骂白衍，“大骗子，又骗我。” 那暗卫不得不动一下。 甄珠见跟前的槐树哗啦啦的摇晃，无风自动，脑子一转，倒也明白个八九分。 “将方才那妇人给我截下来，带回宅子，我晚点儿回去问了话，再放人。” 她说完，转身就走。 有邻居在探头探脑，她若对着一棵树自言自语太久，别人会以为她又犯了病。 树上的树枝颤了颤，她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上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没。 不禁暗暗咂舌，这古代的人，也太强大了吧？这轻功一出，就好比那传说中的仙人，能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太绝了。 转身神色如常的进了家门。 吃晚饭的时候，甄大丫又说起朱家的事。 她期期艾艾的说，“家里的大人不在，我担心那几个孩子饿死……” 全家人都没吭声。 李氏叹气，“大丫啊，咱们和朱家这梁子是结大了，你这个时候去接济他们家孩子，也改变不了他们恨你的事实，别人也会说你装模作样。” 甄大丫急声道，“娘，我不是做给他人看的，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只是想帮一帮那几个孩子……” 甄珠忍无可忍，把筷子一摞，“朱家孩子可怜，咱二姐三姐就不可怜？若不是我强硬的把那些闲言碎语压下，此时她们便被毁了名节，二姐被逼疯，咱整个家就散了。 朱家人被抓，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的孩子没安置好、不能自食其力，关我什么事儿？ 让我去接济他们，把他们养大，好让他们找我报仇，我脑子有坑吗？大姐，咱双方的立场不同，你的同情心善心，就收一收吧。” 她一想起二丫三丫被人摁在地上脱衣服的情景，她就愤怒得恨不得杀了那一家人。 接济仇家的孩子？做梦！ 甄大丫被她噎得泪水涟涟，眼巴巴的瞅着她，“小四，他们毕竟是小秋的兄弟姐妹……” “大姐，这还算哪门子的亲人啊？自从你出了他们家门，你母子俩就已经和他们毫无关系，懂吗？” 甄珠实在觉得糟心，语气有点冲。 她是个眦睚必报的人，对朱家的人的孩子也没好感。 但是她忘了，古代女子大多纯良软弱，有人情味，也同情心泛滥。 甄大丫放下筷子，转到一旁，失声痛哭。 她内心觉得，自己被妹妹针对、嫌弃了。 张婆子这回也没力挺甄珠，看了甄大丫一眼，还说她，“你就少说两句吧。” 甄珠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她把碗筷一推，“我饱了。” 打算进老爷子房间，和他谈谈秦大妮的事。 哪知这时有人来找。 张婆子把外边的人领进来。 一看，居然是沈云初的随从农桑。 他面色不好，很是焦急，“府上几位主子，吃了午膳后，便有些不适。晌午后更是上吐下泻。请了大夫煎了药服用，一直未见好转，我家少爷想请您过去瞧瞧。” 这的确是急诊了，难怪大晚上的还遣人来请。 甄珠沉吟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大夫也如是说，只是，并没有对症下药。” 她有些犯难，她擅长的是外科，虽然内科知识恶补过，也有过临床经验，可终归不够。 不过，自己好歹有系统，知道患者是什么情况，去了再说吧。 “那好，你等我一下。” 她进去收拾两件换洗衣裳，再穿上一件披风，便急匆匆的出了去。 见张婆子也挽着个包袱，她惊讶，“奶，你这是做什么？” 张婆子道，“我不放心你，我也去。” 她哭笑不得，“我是去出诊，你跟去不起作用啊。更何况，你走了，爷爷谁照顾？” 张婆子想了想，这才没跟着。 甄珠走后，甄二丫问她，“奶，以往小四出诊，也没见你跟着，为何这回你要跟？” 张婆子挖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作甚！” 她双眸里，讳莫如深。 那沈公子看珠儿的眼神不对，想来是对她起了心思。两人若待一晚上，即便没发生什么，日后白衍知道，那也不得了的啊。 思及此，她又追出去喊了一句，“小四啊，走夜路不安全，你把白衍也叫上吧。” 甄珠刚想拒绝，可想起白日白衍说的那一番话，想了想，还是带上那个大冤种吧。 “奶，我知道了，你回吧。” 农桑很是着急，半刻钟都等不及的样子，她硬着头皮说要去接个帮手。 农桑只能载她过去。 但是，她进入宅子，却没找到人。 不见白衍父子，也不见老陈，四处空荡荡的，没有半分人气。 仔细听，伙房那儿有呜呜的声音。 进去看，秦大妮被捆绑在这里。 有农桑在，她也不好把暗卫喊出来问话，又怕自己一去要两三日，秦大妮会被困死，便拿回银子，给她松了绑。 这时来不及询问她和张婆子之间的恩怨，只恶狠狠的威胁她，“你要么在这儿过一晚，要么自己闷声不吭的回去。但要是敢去村里找人或我奶奶，我弄死你！” 其实都不用她吓唬，秦大妮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站都站不住了。 她方才正走在路上呢，忽然出现一人，抓着她的衣领提上半空中，活脱脱老鹰抓小鸡那般，把她提回了宅子。 一落地她就晕了过去，醒来已经被五花大绑，塞在伙房这里。又没听见宅子里有人声，只有她一个人在，四处阴森森，只觉得毛骨悚然，只怕死在这里，沤成泥，也没人发现。 总之，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她的心灵就已经饱受摧残。 这一刻，她反而无比感激甄珠的出现。 “我、我走，我跟你走。”她拖着发软的双脚，跟在身后，出了宅子。 第102章：马铃薯中毒 外边黑沉沉的一片，农桑提着马灯站在马车旁，将那一小块地方，照得分外亮堂。 见甄珠走过去，秦大妮连忙喊，“你是不是去城里？把我也捎上啊。” 说着死命的捶了几下自己的双腿，好让双脚恢复些力气，然后追上去。 可眼看她离马车仅一步之遥，马车便开了。 她顿时傻了眼，在那儿挥手拼命喊，“好珠儿，你总归也是进城，和我顺路，你捎我一程啊。” 她是雇了牛车来，可都这么晚了，人家早走了。 光她用这两条腿走到城里，那不得累死？ 而且，这山道上也不太平，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赶路？ 说着也不管甄珠回不回应，拔腿就跟在马车后面跑。 农桑有些不忍，出声道，“甄姑娘，要不小的停下？” “不用。”甄珠说着，顿了下解释道，“她常年勒索我奶奶的钱，我可不会帮她。”她可不想沈云初的人认为她恶毒或者不孝什么的。 连老人家的钱都讹，也太没人性了！ 农桑气愤，“那我开快些，把她甩开？” “也不用。就这么不快不慢的吊她一会儿，咱再加快速度赶路。”甄珠说着，撩起车帘，笑容邪肆，“婶娘呀，不好意思，我这身形有点宽，占位置，车上坐不下了。 你呀，慢些走，这山道还长着呢。这路上遇到那些不干净的邪物，你也不要害怕，它们都是来给你作伴的，如此你就不会孤单寂寞。 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毕竟你山高路远的来问我奶奶要钱，实在辛苦，我回敬你一二，也是应该的。” 秦大妮气得眼前发黑，知道这黑心冷肠的侄女是不会带上自己的了，便也没回应，憋着一口气，跟在后头发足狂奔。 马车有马灯，就连她跟在身后，都能看得见路。 可眼看着她与马车的距离越拉越远，她慌了神，一面跑一面喊，“珠儿，你不能把我落下，不然我出个什么意外，你叔便会去找你奶奶，你奶那个事，可就瞒不住了。” 甄珠不屑的笑了笑，缓缓说道，“我奶的事儿，与我何干？” 秦大妮一愣，这死丫头不在乎？ 可今日明明看到她为了张婆子妥协来着。 “秦大妮，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不知会有多少鬼祟来找你，把你一点点撕碎，把你吃到肚子里呢？我好期待哦。” 甄珠勾唇，笑得像暗夜里妖精。 “不，珠儿，你别把我丢下，捎我这一回，我再也不去找你奶……” 秦大妮害怕到了极点，拼了老命的跑。 可是，甄珠怎么会听她的呢？ 只那样满是得意张扬的笑睨着她，像她无数次嘲讽张婆子那般，冷眼看她在黑暗里狼狈挣扎。 她没跑一会儿就双脚发软使不上力喘不上气，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黑暗慢慢将她包围、吞噬，她终于崩溃了。 大声喊，“珠儿，我错了，求求你，载我一程！” 她双膝一软，直挺挺的跪下了。 甄珠笑出了声，马车远成了一个光点，但她慵懒中透着邪恶的声音，还是被夜风，清晰的送入秦大妮的耳里，“我的好婶娘，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受不住了？这只是收点利息而已呀，呵呵……我跟你说，”她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恨意，“你对我奶做的那些事，我会连本带利，一点点的讨回来！咯咯咯……” 秦大妮听着那鬼魅般的笑声，再想到今日抓自己的那个人神鬼莫测的身手，不禁浑身一哆嗦，瘫软在地，心里头涌上浓浓的后悔。 她不应该明知甄珠难缠，还来讹张婆子第二次的！ …… 甄珠惩戒了秦大妮，心里也并不觉得有多舒坦。 她对张婆子造成的伤害，长达十几年。若不是那小老太的心理强大，只怕早被她逼疯、逼死了。 所以，她对秦大妮的恨，一点儿都没减少。 等她空了闲，定要好好去拜访这位婶娘不可！ 一路上无话。 马车撕开沉沉的黑夜，向着前方驶去。 一个半时辰后，到达沈云初的家。 这段时间，甄珠与庞光言和他走得近了些，得知他俩并非本地人，祖籍在国都。但是，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来到千里之外的南方定居，那就不得而知。 沈家大门外蹲着两座气势凶猛的石狮子，门头也相当气派。 沈云初早已在门口等候，可见他内心很焦急。 甄珠也顾不上客套寒暄，直接询问，“现在你家人如何了？” 在路上，她已经问过农桑一些情况。 沈云初的家人，只有寡母和两个弟弟妹妹。 拉肚子的正是这三人。 今日他晌午外出，没在家，也就没吃午饭，他没事；另外有奴仆家丁若干，他们没上主桌，吃食与主人不一样，也没事。 因此，她基本能确定，是食物出了问题。 沈云初眉头紧蹙，“已经找了四位大夫诊治过，药也喝了三回，却丝毫不见好转。我娘身子虚，拉了一日已经很虚弱，我弟弟和妹妹……” 甄珠急忙截断了他的话，“来不及了，咱边走边聊。” 沈云初点点头，撩起衣摆，快步走在她前面。 甄珠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他，才穿过回廊，便有丫鬟惊慌失措的跑来，“大少爷，不好了，老夫人她喘不过气来，要晕厥了。” 甄珠小跑迎上前，“在哪儿，快带我去。” 丫鬟一愣，刚想询问她是何人，沈云初便急吼了一声，“快！” 丫鬟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甄珠紧跟在后，在接近那沈母的房间时，系统便已经检测到，【患者乃马铃薯中毒，血压较低，请宿主即刻抢救。】 她心倏地一沉。 马铃薯发芽，就有可能中毒。 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龙葵素具有腐蚀性、溶血性，对运动和呼吸中枢有麻痹作用。 成熟马铃薯的龙葵碱含量很少，不会引起中毒。 可皮发芽的马铃薯中，尤其在发芽的部位毒素含量高，吃了就有可能会感到口中灼热刺痒、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严重会导致失水以及电解质紊乱，昏迷、呼吸中枢麻痹而死亡！ 这个时代有没有马铃薯、普没普及她不知，但系统应该不会出错。 第103章：利益与立场 跟着丫鬟一路小跑着来到沈母的房间。 一中年美妇歪躺在榻上，神色萎靡，呼吸急促，不住抽气，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一般，一个老妈子红着眼帮她顺背。 甄珠心头一沉，对跟随进来的沈云初道，“是食物中毒，你得清场。” 中毒的时间太久了，催吐已经不起作用，得马上进行胃管洗胃。 沈云初已经见过好几回她医治人的神奇手段，因此很配合的挥手，让所有下人退下。 “你出去帮我把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甄珠一面忙碌的做着准备工作，一面吩咐他。 沈云初站着没动，“我给你打下手。” 甄珠愣了下。 如果有个帮手，她是会轻松许多。 可是，白衍当她是替身，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沈云初和她可没那么亲。 再说了，他只看过她摆弄输液点滴，还没真正见过她动手术。要操作起来，他说不定会被吓到。 思及此，她摇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你出去吧。” 沈云初眼里闪过失落，拳头攥了攥。 为什么，那个人可以，他就不行…… 但也不敢在此耽搁，他低垂着头，转身而出。 沈母尚有几分意识，张嘴想喊他，却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夫人，我是女大夫，我是来救你的，不用害怕。” 甄珠立马给她上了呼吸机，而后躲在屏风后调制好麻醉针，再转过来，给她打进去。 沈母感觉身体在逐渐失去知觉，她心中惊惧，小幅度的挣扎了几下。 但是，中毒带来的痛苦很快消失了，已疲倦不堪的她，不等麻药完全生效，便已沉沉睡去。 如此甄珠要处理起来，也简单得多。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她便已将沈母肠胃清洁干净。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她没有留置胃管进行营养支持。 打开房门，把老妈子丫鬟喊来，叮嘱她们，病人要禁食十二时辰，期间可以喝少量的水，过了才可以吃简单的流食，如米汤、面汤、奶等这些流质饮食。 再过两日，可以吃稀面粥、米粥、菜汤、软面条等半流质饮食，直至身体完全康复为止。 生怕下人不听自己的，便把沈云初喊来，重复说了一遍，才去看他的弟弟妹妹。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十五岁的少年，一个是十三岁的豆蔻少女。 许是兄妹俩还年轻，身体素质好，中毒症状较轻。 但是，中毒时间超过了六小时，催吐无效，还是得洗胃。 让人搬来两张床，中间用屏风隔开，她同时给兄妹俩手术。这回沈云初倒没有再提帮忙。 他也有他的骄傲，试探过一回无果，他便已放弃。 一个时辰后，甄珠结束了手术。 沈母麻药过去，已然幽幽醒转。 丫鬟和老妈子欣喜万分，竟直接给甄珠跪下了。 沈云初也是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安抚好亲娘，把甄珠带到厅堂喝茶。 而后让人把今晚的食材都拿来。 甄珠一看，果然有发绿的土豆。 “此物洋芋，乃是我一国都挚友，偶然从一跑船的货商手里所得，昨日送入府里。我不在，我娘便让厨房烧来尝尝鲜，哪知会发生这等祸事……” 他面上流露出后悔之意。顿了下又道，“我有一点不解，我那挚友事先已尝过几回，怎的他全家都无事？” 甄珠喝了口茶，道，“此物本身含有轻微毒素，但若煮透煮烂，这点毒会被挥发掉，不足为惧。可如果发芽或者变绿，这种毒素会加深，最好不吃为好，否则极易中毒。” 沈云初点点头，又听她说，“你要及时通知你那位挚友，如有这种的不要吃，将它栽种到地里，来年便能收获新的土豆。” 沈云初眼眸微闪，“甄姑娘也识得此物？” 甄珠不怕他生疑。 这东西既然已问世，她比他知道得更早一些，也没问题吧？ 便神色如常的直言道，“略知一二。洋芋，又名土豆、马铃薯，是较为高产的农作物，亩产四千斤起，极少虫害，若能大量种植，便能解决许多地方的饥荒之困。” 沈云初双眸乍亮，“此话当真？” 甄珠道，“若是种植得当，产值只多不少。但是，事关重大，我觉得，沈公子先不要声张，把土豆种子拿到手，等种植一批出来，再从长计议的好。” 停顿了下，她又道，“而后，你该考虑，该如何将这种子，推广普及给广大百姓。” 在古代，谁掌握着粮食，谁就是赢家。 若沈云初把土豆握在自己手里，大量囤地种植，再高价出售，他将获得难以估量的利益，但是，这样一来，会引发粮食危机，受苦的还是穷人。最好的法子是交出来，大肆推广种植。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她就希望，她交的朋友是有底线的。 沈云初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岂会不懂她的言外之音？ “如此造福百姓的机会，沈某又怎会错过？”沈云初给她倒茶，“你放心，此事我会办妥，不会让你失望的。” 甄珠莞尔。 这家伙，真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她这么隐晦的暗示，他都能听得懂。 “你有你的立场，我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但是，事关天下百姓，我还是忍不住。如果能保证自己的利益，又能让穷人获益，岂不妙哉？我希望，你在这件事上多思量，必要时，稍微让让步。” 说着她起身，郑重地给他鞠了个躬，“我代所有穷苦百姓谢谢你。” 沈云初温和的双眸，变得幽深似海。 一眨不瞬的盯着她看，半似嗔怪，半似质问，“在甄姑娘心目中，沈某便是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甄珠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自己？难不成，你这是有自知之明？” 沈云初：“……” 无奈扶额，低头闷笑。 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那股子剑拨弩张的气氛，这小丫头，实在太机智，太有趣了。 甄珠也笑，“我只是给你个建议，却不知你脑补成什么样儿。你呀，多虑了。” “我的错。”沈云初低低地笑。 待瞧见她眼底的黑眼圈，笑容敛了敛，道，“你辛苦一晚上了，我已命人安排了宵夜，你是先洗漱再过来用，还是用了再洗？” 甄珠不住摆手，“别，我减肥，我可不敢吃。” 第104章：沈母看穿了儿子的心思 沈云初打量了她一眼，又匆匆的转了视线。 小姑娘最近瘦得厉害，已算不上胖子。身材丰腴如同饱满的桃子，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呼吸难耐。 他喉结滑动，笑道，“你不胖，不必减。” 甄珠却是嗤之以鼻，“你们男子向来如此，哄着身边的姑娘你说不胖不胖，转身又去看身材窈窕的女子，口是心非。” 沈云初急忙撇清，“冤枉啊，我对姑娘是句句实言，绝无半分虚假。” 甄珠偏头看他，水眸里满是狡黠之色，“你言下之意，你对别个姑娘，时常说谎了？” “啊，我、我没有，甄姑娘，你误会了。”向来潇洒儒雅、淡然自若的沈云初，竟有些手足无措，急得脸都有些红了。 甄珠“噗嗤”一笑，“我同你说笑罢了，看把你吓得。”说着她起身，“我去看看你娘和你弟弟妹妹。” 那边还在打点滴，丫鬟和老妈子们瞧着那些瓶罐针水，宛如见到神迹一般，在那儿诚惶诚恐的候着。 估计这会子还没滴完，不然早就来找她了。 但是，感觉自己和沈云初之间的氛围有点暧昧，她不得不找个借口离开。 沈云初也跟着站起，“我也去。若他们无大碍，你便回去歇息。” 甄珠点了点头。 沈母是最先做手术的，也是她最先恢复意识。 这次中毒，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回想起那痛苦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一闭上眼就做恶梦。 此时疲倦至极，也无法安然入睡。 她虚弱出声，“云知和婉儿好些了？” 老妈子赶紧躬身回话，“在二少爷房里。为了方便照顾，甄姑娘让人把两张榻拼在一块儿，中间隔了屏风。这……不碍事儿吧？” “差点命都没了，还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作甚？”沈母低低地咳了声，“让白管家约束好下人，不要到外头乱嚼舌根便是。” “老奴已同管家说了。” “那位女大夫可还在府里？” “在的。她说要等您好一些才回去。” “她救了我和孩儿的命……”沈母半闭着眼喃喃自语，略一沉吟，道，你将我那套帝王绿翡翠头面装入礼盒，再让管家去库房挑些礼品作为酬谢。另外再给三百两银子，不，给五百两，作为诊金。” 老妈子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姑娘，是少爷的挚友，您看……”既是好友，给些金银俗物便不太好。 “嗯？”沈母睁开疲惫的双眼，心思活泛了起来。 她今日痛得半晕半醒，只扫了甄珠一眼。 她记得小姑娘生得白净丰腴，模样儿也好，一看便知是个有福的。最关键的是，她医术高超，定是出自那些医药大家。 若是能与初儿走到一块儿…… “依你看，他俩到哪一步？” 老妈子陈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终身未嫁，沈母待她也极好，有什么知己贴心话也都找她说，不拿她当下人。 陈嬷嬷斟酌着说，“难说。不过，我看少爷对甄姑娘与寻常姑娘不同。很顺从，在她跟前有些羞赧，双眼放亮，想来是对人家姑娘存了几分心思的。” 沈母顿时来了精神，急声追问，“那甄姑娘，对初儿如何？” 陈嬷嬷极力回想，“这姑娘举止落落大方，处事淡定从容，对少爷……并无特别之处。” 沈母便有些失望。 想来也是，人家出生医药大家，比初儿高贵，凭着一手高超医术，去哪儿都是座上宾，若她想，皇宫都去得，又怎会看得上一介商贾？ 她惋惜的一声轻叹，“若我儿不曾离京，凭借他的才气与名声，求娶这位姑娘，倒还有几分胜算。如今嘛……” 陈嬷嬷不以为然，“夫人，咱在铜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大少爷长得玉树临风，家里的产业也打理得极好，甄姑娘对他，未必没有几分心思。” 她满脸堆笑，“回头呀，您与她多走动走动，时不时的给咱大少爷说些好话，这关系处好了，咱少爷，便多几分机会不是？” 沈母越琢磨越觉得这番话有道理，不禁也动了心思，因生病而有些呆滞晦暗的双眸，波光流转，人还在病床上呢，心就已经飞到了甄珠跟前。 “你明日帮我想法子挽留她多一两日，等我身子好些，我便……”话还没完，便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小丫头进来禀，“夫人，少爷和甄姑娘来了。” “快请。”沈母顿了顿，又忙道，“等一下。你让他俩稍等，我这拾掇拾掇。陈嬷嬷，快，去给我找身衣服，小菊，过来给我梳头。” 她头发凌乱，身上一股子汗酸味，狼狈得很，可不能在未来儿媳妇跟前失礼了。 她掀被要起身，可这时沈云初和甄珠已经走了进来。 “娘。” 沈母抬头一看，忙又把被子盖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嗔怪道，“你这孩子，都不知道拦一下，你让娘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沈云初有些好笑，“娘，珠儿不是外人，不必如此见外。更何况，是她救的您，您什么样儿她没见过？” 沈母一想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被小姑娘瞧了去，神色便有几分不自在，瞪了儿子一眼，“自个儿不注重仪表衣着随便，就不许别人体面了？我中毒时身不由己也就罢了，眼下我好了还邋里邋遢的，我自个儿都嫌弃死自个儿。” 沈云初看了看自己，衣着随便？ 他身穿上好的冰蓝缎子衣袍，腰间束着玉带，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上边用玉簪子固定，全身干净利落，哪点儿随便了？ 再看看老娘，也只是憔悴了点，身上的衣裳也一早换过了，她哪一点儿不体面了？ 心好累。 不过她说话还挺大声，这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便顺着她，“行行行，是儿子的错。儿子回头也好好收拾自己，穿得光鲜靓丽的，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回头看我，行了吧？” 他眉目清隽优雅，声音带着笑意，沈母被他一哄，自己也笑了，“你是孔雀呢还是银票呀，人家稀罕瞧你。你呀，能讨自己意中人的欢心，才是本事。” 沈云初一怔，再一看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甄珠身上，顿时便知母亲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心就乱了，白皙的脸也染上了几分红晕，不自在的轻咳了声。 哪知被口水呛到，假咳变真咳。 咳咳咳…… 脸都咳红了。 第105章：长了颗恋爱脑 甄珠一脸关切地望着他，“是不是着凉了？待会儿让我把把脉。” 他的脸颊更红。 但是，他心里希望与甄珠多接触，便一面咳一面点头，“有……咳咳……劳。” 臭小子，还挺会来事儿嘛！ “甄姑娘。”沈母笑眯眯的看着甄珠，“要不，我随初儿喊你珠儿吧。” 甄珠一愣，沈云初几时喊过她珠儿了？ 不过，横竖只是个称呼，怎么喊都无所谓。 她点点头，“夫人，您有话请说。” 沈母见小姑娘如此乖巧，没有半分架子，心里又添了三分喜欢。 “珠儿，好姑娘，你救了我和两个孩子，我得好好谢谢你。难得来我家一回，你就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吧，咱俩好好唠唠。” 住十天半个月？ 这…… 有点热情过头了吧？ 甄珠向沈云初投去求助的目光。 娘，你这也太露骨了些！ 沈云初面红耳赤，轻咳一声，“娘，甄姑娘忙着开医馆呢，等你好了些，咱再设宴感谢她。” “你不懂。”沈母不满的撇了他一眼，“小住与设宴是两回事。”说着又看向甄珠，“珠儿，不用管他，咱聊咱的……” 不等她说完，甄珠又换过她另外一只手把脉。 而后笑道，“夫人好意心领，只是我爷爷受伤卧床，我大姐和我娘也都怀有身孕，我得回去照顾他们。” 沈母暗自叹气。 虽然知道她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是，如果真有心，一切都不是问题。看来，儿子这追妻之路漫漫啊。 …… 甄珠等沈母他们打完了药水，才回屋洗漱。 等拾掇好自己，已是天将拂晓。 她累极，趴床上沉沉睡去。 然而，感觉才睡着不久，便听见有人在大力的擂门。 她烦躁的用被子捂住耳朵，那擂门的声音越发大了。 吵得她脑门疼，她睁开眼往窗外一看，确实太阳晒屁股了，不得不起身。 抓起床头的外衣囫囵穿上，气冲冲的走到门口。 正要开门，听见一把娇柔中带着哭音的嗓音，“你有本事住进来，你有本事给我开门啊。” 说着又是大力的“砰砰砰”的一顿敲。 听见有小姑娘着急惊慌的小声劝，许是这府上的丫鬟，“陈姑娘，甄姑娘昨儿给夫人和二少爷、三小姐解毒，操劳了一晚上，才将将歇下，您别把她吵醒……” “啪！”清脆的巴掌声，让她的话戛然而止。 “没规矩。主子处事，还轮不到你个贱婢置啄。”这把声音略沉，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又听她说，“小姐，你退后一些，奴婢给您撞门。” 原来也是个婢女啊。 那柔弱的声音“嗯”了声，“那你要小心些。” 甄珠一听，都要撞门了还得了？ 忙伸手开门。 一个做丫鬟打扮的少女，正要抬脚踹。没料到甄珠突然就把门打开，那脚踹出去便收不回。 甄珠身形灵敏的躲过凯，她直挺挺的往屋里冲。 听见身后“噼里啪啦”的一顿摔，甄珠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她恶狗扑食般扑到桌子那儿，把茶盏茶杯打碎了。 “啊”的一声惨呼，不知是碎片扎到了还是被砸到了。 狗仗人势的玩意儿，活该！ 甄珠暗暗好笑，扭过过头看向跟前的这位——她曾经医治过、疑是为沈云初自杀过的女子，双手环胸，上下打量她，“又是哪根筋不对了，闯人家府邸，在这儿疯狗似的犬吠？” 陈盈盈被噎了噎，气红了眼，“你、你……”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疯狗你骂谁呢！” 甄珠笑得邪气，“谁应我骂谁。” “你、你太过分了！”陈盈盈黛眉紧蹙，泪如雨下。 她心中积压着满腔怒气与妒意，可她面对气势逼人的甄珠，愣是发作不出，只知道哭。 她长了一张灼若芙蕖的小脸，眉宇间拢着轻愁，身躯弱如扶柳，即便是哭，也是楚楚动人，招人怜惜的。 可惜，甄珠不是男子，没法怜香惜玉。 而且，她没睡好，脾气很差。 她冷声道，“有话就说，没事就滚，别打扰我睡觉。” 陈盈盈那团火“轰”的爆发了，手指着她，“你在沈家留宿，还住在沈哥哥隔壁，你敢说你对沈哥哥没有非分之想？我是沈哥哥的未婚妻，我不该生气吗！ 你面上装得不在意，实际是欲擒故纵，吊沈哥哥的胃口，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甄珠听了不禁拍掌，“你好会想啊。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就能作一出大戏来，不去做那文学家，简直埋没了你。” 陈盈盈眼泪汪汪的，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样子竟有点蠢萌，甄珠都差点被她闪到。 “没说什么。我的住房，是沈家人安排的，我不知沈云初就住在隔壁，你要闹，你找他去吧。” 说着转身要回房。 “不许走，把话给我说清楚了。”陈盈盈追上来。 哪知她的丫鬟从里边气势汹汹走出，扬起手掌就要扇甄珠耳光。 甄珠手疾眼快的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掰。 “啊！”丫鬟发出惨叫声。 其实甄珠有分寸，没有到把人手给掰断的地步。 但是这丫鬟爱演，撕心裂肺般的哭叫，好像杀了她一般。 甄珠一气之下，手上一个用力，丫鬟的手就真的掰断了。 陈盈盈气得俏脸发白，忽地抓住甄珠的手，送入嘴里狠狠咬下。 “啊！”甄珠痛得头发发麻，一巴掌拍她脑袋上。 她这回没控制力道，陈盈盈被她打得脑子一黑，而后眼白翻了翻，便晕倒在她怀里。 可恨的是，她即便晕了，嘴也没松开。 …… 甄珠给沈母和两个孩子留了药，便急匆匆从沈家离开。 陈盈盈长了一颗偏执又愚蠢的恋爱脑，只要与沈云初有关的雌性，包括母蟑螂母蜘蛛什么的，都会引发她的病症。 她惹不起这种疯子。 至于和沈云初不告而别…… 得了吧，她的手被咬伤，要打狂犬疫苗、破伤风疫苗就已经很丧，实在没有心情和精力去面对他了。 出了他家大门，便直接去了药堂。 门头已经做好了，几个工匠在屋内忙碌。药柜子也做得差不多，就是里边的休息室还在建，预计过年前就能开张。 见到她来，他们都笑着与她打招呼。 这年头少有女大夫，还是这么出色的，能给她做事，他们都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工头与白衍相熟，见往日她和白衍都是成双成对的，今日只有她一人，便随口问了句，“甄大夫，今日怎的没见白公子？” 甄珠笑容敛了敛。 第106章：朱家媳妇上门哀求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白衍去了哪儿。 不过把念念也一并带走的，想来会离开挺长一段时间吧。 他……该不会，以后都不回来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好歹也亲过她，怎么也得跟她说一声啊，不至于就这么不辞而别吧？最起码，给她留个字条也好。 这么不辞而别，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一样。 她牵强的朝大家笑了笑，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走在大街上，望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生出一丝孤独的感觉。 一想到身边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就像泡在海里，沉甸甸的，透不过气。吸了吸鼻子，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暗卫喊出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暗卫道，“主子临时有急事，来不及同您说。” “哦……”甄珠将语音拉得老长，怅然若失。 暗卫又道，“主子说，您若有事，可给他写信，小的两个时辰便能送到。” 甄珠干笑，“不用了。” 他都没给自己留只字片语，她为何要给他写？ 显得她离不开他似的。 而且，不是想与他保持距离吗？ 此时正是时候。 要她给他写信？ 她是有多想不开！ 她摆手让暗卫退下，自己去买了些肉、调料之类的，又给家里人买了衣服鞋袜，和两床被子，这才去找车回去。 没有回村里的牛车，一咬牙，花了二十文钱，雇了辆马车，才刚在日落前，回到了村里。 然而，远远的，她看到好些邻居围在家门口，隐隐有哭声传出。 她心里咯噔一下，别又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将东西扛在肩头，抬脚往家里跑。 只见一个妇人，带着六七个孩子，跪在她家门口。 这不是朱家的三媳妇，她大姐的妯娌么？ 她怎么回来了？ 那朱家其他人呢？ 该不会被放出来了吧？ 一想到这个，甄珠心中便戾气横生。 门口前的甄大丫扶着木门，哭成了泪人儿。 朱家媳妇声泪俱下地对她，道，“老四家的，娘和玉龙几兄弟，在牢里被严刑拷打了好几回，已是体无完肤。 他们知错了，该得到的教训也已经得了，你还想他们如何？难道真要他们的命，你才开心么！ 你别忘了，玉龙是你的丈夫，是小秋的爹，你肚子里的孩子马上要生了，你也不想它一出生，便没了父亲和亲人吧？” “住口！”甄珠再也听不下去，疾步走来，“你少在这儿煽动人心，王氏与几个儿子被抓，是罪有应得，官府该怎么判，是官府的事儿，与我们何关，你在这儿嚎什么嚎？我姐已经和朱玉龙和离，朱家的事她不想知道，你赶紧带着几个孩子，给我滚！” 那妇人有点怕她，一直往大丫这边躲。 鼓起勇气反驳她的话，“怎的没关系了？我娘家人去衙门疏通，县太爷都透了口风，说白公子不松口，给再多银子，他也不能放人。村里知道，白公子听你的，那放不放人，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说着她又壮着胆子，过来给甄珠磕头，“小四姑娘，我们真的知错了，你看看我家这些孩子这十几日饿得骨瘦如柴，若不是你大姐送食物过来，只怕都已经饿死。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孩子还小，我家真不能没有汉子，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一回，来世给您做牛做马。” 甄珠瞟了甄大丫一眼。 敢情这几日，她都有偷摸着接济朱家啊！ 围观的乡亲也纷纷说，“偌大的家，只剩一帮孩子，也确实可怜。” “珠儿，他们在牢里吃尽了苦头，若不放回来，只怕会死在里头，你就跟白公子提一声吧。” 甄珠简直气笑了，“你们不要搞错了，我家才是苦主！他们十几个人，打我们三个女子，你们想想，到底谁可怜？若不是白衍赶到，死的便是我们！而且，是以最屈辱的样子死去！我可怜她们，那谁来可怜可怜我们？光天化日之下凌辱别人，就该承担后果！” 这些乡亲一想也是，这朱家人自食其果，他们便也不好说什么。 朱家三媳妇急声分辩，“不是的，娘跟我们说，只是吓唬吓唬你两个姐姐，没真的想脱她们的衣服……” 甄珠冷笑，“哼，只是吓唬？有你这样把人摁在地上，当着那么多老少爷们的面这样吓唬的吗？她摆明是毁我两位姐姐的名节！” 这妇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见甄珠态度这么强硬，她思来想去，一咬牙，便又去跪甄大丫。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朱家，若不然，我们和这些孩子，可就活不下去了。” 她很聪明，没再对甄大丫道德绑架，而是以外人的身份求她。 可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把甄大丫给整破防了。 朱家的媳妇求她救救家人。 可她也是朱家的人啊。 三弟妹娘家在集市上，父母做点小买卖，三个哥哥也各有手艺，自小被宠爱着长大，何时试过这般卑微的下跪求人？ 都是为了朱家，为了自己的丈夫！ 她尚且能做到这样，那么自己呢？ 就这么等着孩子的奶奶、亲爹和大伯死在牢里，无动于衷？ 不，她做不到！ 哪怕她也恨朱玉龙和王氏，但是，当听说他们在牢里遭了罪，这点恨意，便逐渐淡化了。 再晚一点，他们的性命，说不定都没了。 她脑海里百转千回，泪眼婆娑的看向甄珠，“小四……” “你看我做什么？你没听人家说，是白公子给咱家做主，让县令惩戒那朱家的吗？你们要求，求他去。” 甄珠板着脸，从她身边走过。 大丫拽住她的胳膊，满脸哀求，“小四，大家都知道白公子听你的，你说句话就行！” 甄珠稍一用力，便挣脱她的手，面无表情的往里边走。 忽地听见身后“咚”的一声。 她脚步一顿，微微侧了下脸庞，竟是甄大丫直挺挺跪下了。 第107章：甄大丫与娘家决裂 甄大丫急切得道，“四妹妹，大姐求你了。你可怜可怜大姐，疼疼我，大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它不能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 “我不心疼你？”甄珠倏地转过身，“我不心疼你，我会和姐姐、奶奶，为你拼命？我不心疼你，我会把自己的床让给你睡，说养你一辈子？ 我们对你的好，你全然忘记，朱玉龙一家那样糟蹋你，你却时刻牵挂，大姐，你的心是长偏了还是怎的？” 甄大丫哭得说不出话，朱家三媳妇便替她说，“她都记着呢。可她也不想丈夫和婆家都没了啊，日后孩子长大，指责她娘是杀害爹爹的凶手，她该怎么办？” 甄珠冷冷的剐了她一眼，“你少在这儿将事情夸大制造焦虑，那几人不过是坐牢，什么死不死的，吓唬谁呢！” 三媳妇被噎住，甄大丫却摇头哭泣，“四妹，三嫂没有吓唬。玉龙他们受了刑罚，又忍饥挨饿，撑不了多久的……” 甄珠知道，里边环境恶劣，受了伤确实恶化得快。 但是，这与她何关？ 她冷冷甩下一句，“我再说一次，他们被抓被罚，是罪有应得。我不欠他们的，别在我家门口哭，晦气！” 她想进屋，但是甄大丫死死拽着她，大声的哭求。 动静闹得太大，屋里的家人和别的邻居，统统都过来了。 “四妹，大姐求求你……” 甄大丫哭倒在地，张婆子与李氏心疼，过来扶她。 她哭着摇头，“四妹不答应，我便不起。” 她把小秋也拽过来，一并跪着。 所有人全都看向甄珠。 瞧见大家眼里流露出的不忍，甄珠心里生寒，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走。 她心里其实很难受。 那朱玉龙一家都不是善茬，如果出来，势必要闹个家犬不宁。他们在牢里关得越久越好，让他们从身到心都被磨得半残，这样就没有机会害人。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想护着一家人罢了。 可甄大丫她不懂。 或者她是懂的，只是在她心目中，男人比娘家人更重要。 对，没错的。 她心里，甄家不再是她的家，哪怕她和离，也无法安然在这儿住下。 心无归宿，到哪儿都像流浪。 所以，娘家人是外人，朱家人是自己人。 白对她好了。 嘛的！ 她内心恶狠狠的咒骂，听着外边那凄厉的哭声，她也眼眶发胀。 一摸，一脸的泪水。 进入院子，看到甄老爷子坐在木头轮椅上，自己推着自己出来了。 他还不能下地，也不知这小老头儿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椅子上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上前说他，“你身上骨头还没愈合，起来又得养很长一段时间，不是找罪受吗？” “外头吵成那样，我不得出来瞧瞧？”老爷子说着，双眸审视着她，“哪个欺负你了？” 不等甄珠说话，便瞧见甄大丫便牵着小秋的手，哭着走进来，后面跟着许多邻居和家里人。 甄珠皱眉，以为她又要求自己，便往后退了退。 哪知她是带着孩子，给甄老爷子下跪。 “爷，朱家需要我，请恕孙女不孝，无法侍奉您到老。孙女这一去，不知何时再回，爷爷保重！” 说着又分别给张婆子和李氏磕头，说了同样的话。 而后踉跄着起身，抱了抱甄珠，“对不起，小四，姐姐太懦弱，让你失望了。”说完泪如雨下，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这一连串动作，打得甄家人猝不及防。 张婆子回过神，忙喊住她。 “你就这么护着朱家？” 甄大丫咬着下唇不吭声。 张婆子又怒又气，怒其不争哀其不恨，接着长长一声叹。 “我与你三个妹妹，费尽心思把你从狼窟里捞出来，到头来你自己又回去，你说你这不是犯傻吗？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要走便走吧。只是，你怀着身孕，还带着这么多孩子，压根儿没法过日子。回头我跟白公子说说，看咱能不能去县衙里求求情，将朱家的人从轻发落，早日出来吧。 不过，我甄家与朱家已水火不容，我在这儿，恳请各位乡亲做个证，我可以助朱家出狱，只是他们，以后不得对我甄家打击报复。 大丫，决意跟朱玉龙，便与我甄家脱离关系吧，以后咱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也省得朱玉龙来找茬。” “奶！”李氏和甄家姐妹都震惊莫名！ 老太太疲惫的摆摆手，“放她走吧，她心不在这儿。” “奶！”甄大丫面色苍白，心里肝肠寸断。 她回头看了看。 朱家那一群孩子，个个瘦骨嶙峋的，眼里早已没有当初的神采，只有卑怯、悲伤、惊惶与不安。 他们需要父母！ 她闭了闭眼，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割裂开来。 痛彻心扉。 她眼里闪过决然，咬咬牙，她再次跪下，分给三个长辈磕头。 她在李氏跟前磕了无数回，一下又一下，额头磕得鲜血淋漓，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内心的负罪感。 “娘，女儿不孝，您就当没了我这个女儿吧！” 李氏哭倒在甄珠怀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娘，二妹、三妹、四妹，你们……多保重。” 甄大丫牵着小秋，大步往外走。 她任由额头上的血溅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惨烈的花儿。 “大姐！” 甄珠还是忍不住，出声喊她，“等朱家的人放回来，你就回家，好吗？你已经和朱玉龙和离了。” 她这段话说得又快又急。 甄大丫嘴角上扬。 小四还是妥协了。 她真的很心疼自己。 可惜，回不去了。 在她选择回朱家的那一刻，她便与甄家，彻底决裂。 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 “小四，大姐走了。” 她牵着小秋，一步步往外走。 李氏痛哭出声，甄二丫一声声的呼唤，也不曾回头。 夕阳将她和一帮孩子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又分开，分开又重叠，羁绊不清。 …… 天气越来越冷，干旱也越来越严重，三尺村的村民，日子也越发难过。 山楂早摘完了，没摘下来的也落光了。 卖山楂干挣得那点钱，只够买个几斤到几十斤米。 有的人家省着吃，能慢慢熬过冬，但有的依旧三餐不继。 此外，御寒的衣物和被褥也缺乏。 这个时候，他们就无比羡慕甄家。 第108章：招上门女婿 光靠甄珠挣钱买的和白衍送的米粮，就堆满了他们家的仓库。 另外，甄珠给好几个人治好了病，他们没钱给，便承担了甄家一个冬季的柴禾。个个都很勤快，每天都去砍一两担，在甄家院子内外垒了一圈。 甄珠还请了几个人修葺房子，将周边的荒山荒地也开垦了出来，打算再多建几间房。 村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就要属他们家了。 没有人再取笑甄家只生女儿阴盛阳衰，李氏和张婆子出门，村里人也笑脸相迎。 暗地里都在说，甄珠是个小福星，不但脑子变清明，学得一手好医术、还会做买卖，全家都跟着鸡犬升天，不愁吃穿。 很是羡慕李氏生了这么个凤凰。 村里人开始频繁的来这家串门，想偷学做糕点，看甄珠是否有什么门路，能带着自己一起做的。 但甄珠要么进城督促医馆的装修，要么就是出诊，哪有时间啊？ 她想着村里人的确不好过，天气这么冷，好些小孩还光着屁股衣不遮体，便打算抽出一天时间，去跟里正说说，组织人明天跟她上山，她教他们认药材。 但是，张婆子拦着不让。 “也不知你和山神犯冲还是怎么着，一上山就有事。眼下白衍没在，你再出意外，哪个去捞你？”为了给朱家求情，她前两日去了白衍那大宅院找他，在那边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她爬到一棵树上往里边瞧，才发现里边没人了。 甄珠嘴角抽了抽，“奶，你可别咒我。” 张婆子一怔，然后打自己嘴巴，“大吉大利，好的不灵坏的灵。” 甄珠“噗嗤”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反了，忙又打了两回，“这张臭嘴，说句话还能说错！各位菩萨老爷，有怪勿怪，是我不懂事儿。 我吐口水重新说过，坏的不灵好的灵，保佑我孙女平安无事，老婆子初一十五的吃斋念佛，感念上天的恩德……” 甄珠听她在那儿神叨叨的，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 老太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担心她罢了。 “好了，奶，你别念叨了。咱家的葛根、茯苓全没了，又整日忙着做糕点，哪有工夫自己去挖？ 乡亲们日子不好过，我教会他们辨认，回头他们挖了，我们收，不是一举两得？我这回会多加小心，保证让自己完好无损的回来，行了吧？” 张婆子拗不过孙女，便让她去了。 甄珠带着一帮人，接连去了两日。 教他们辨认各种药材，其中葛根、茯苓、山药等重点解说，确保每一个人都能认出为止。其余的药材只说一两回，记没记住，就靠个人造化了。 跟着她挖了两日，第三日大家便开始结伴去山里刨食。 日子又有了奔头，大家走出家门都笑容满面的，彼此之间打招呼问好，村里一片和谐。 可只有李氏愁眉不展，很是焦虑的样子。 甄珠起先以为，她是思念自家亲爹，或者还没从甄大丫带来的打击中走出，但是，她探过好几回口风，发现不是。 她没法子，只能去问张婆子。 张婆子略一琢磨，心里便有数了。 “你娘担心你外公外婆呢。” 她脑子里完全没有关于李氏娘家人的记忆！ 甄珠愣了下，道，“奶，我不太记得他们了，你跟我说说。” 张婆子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随之转了视线，笑道，“你这孩子，记性也太差了，你外公外婆对你那样好，你都忘了。” 甄珠心里咯噔一下，忙去抱她的手臂撒娇，“奶，看你说的，我之前不是傻子吗？哪能记住事儿啊。” 张婆子牵强的笑了笑，简短的说了下李氏的家境和父母。 村里人从祖上就开始扎根在此，经过几代人的打拼努力，多少能挣下些薄产。 可李氏是父母这一代逃荒至此的，没有半点家底，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早那一两年，还是靠里正和乡亲们偶尔接济，才活了下来。 这十几年，倒也陆续开了荒地，只是收成不好，除了税，就只够塞牙缝。从去年开始闹的旱灾，水田都种不出粮食，更何况荒地？ 只怕日子不好过！ “你姨母出嫁后，就只剩你外公外婆住。他俩都是很要强之人，早些年旁人都说他俩把你娘嫁到过来，是想傍上我家，想我让我家接济。结果他俩好几年不来一回，你爹娘每次提东西过去，他俩也不要。 今年咱家也过得艰难，你爹被抓走，你娘怀着身孕，大半年没回去过了。你娘估计是想她爹娘了吧。” 甄珠有些不解，“外公外婆家离这儿很远吗？回一趟很难吗？” 张婆子哼了声，“他们住在村尾，远倒不远，只是没钱没粮，你娘不好空手回。如今咱家有了粮食，她或许想带点回去，不敢开口同我提，又想着自己挺着大肚子不好走远，心里便整日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吧。” “这有什么呀。”甄珠对她娘的性子也有些无语，“我陪她回去吧。” 张婆子点头，“你会医术之事都传遍了整个村子，如今外村都有人来请你出诊，他俩应该也听说了才是。一直都这么疼你，知道你脑子变清明了也不来看看，指不定出什么事儿了。” 说到这里，她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也怪我，早该想起他俩的。” 甄珠伸手抱她胳膊，“这哪能怪你。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也就是你扛得住，要换别个的老太太，早倒下了。” 张婆子被她哄得心花怒放，捏了捏她的脸颊，“奶的宝宝女，小嘴真甜。” 甄珠甜甜一笑，“奶奶，那我去城里一趟，给外公外婆买点东西吧。” 张婆子道，“不必，咱家有米，你带上两袋子。抓两只半大的母鸡，带两匹布，这就够了。你买讲究的、精细的东西，他俩不会要的。” 这老婆子，对亲家很了解嘛！ 甄珠给她敬了个礼，“遵命。” 张婆子笑骂，“这是个什么古怪手势？” “我自创的呗。”甄珠转身往屋子走，“我先去跟娘说一声。奶，你给我抓两只鸡呀。” 第109章：与李氏回娘家 “你不会自己抓？” “哎呀，我抓不到。” “你姑娘家家，手脚连我一个老婆子也比不上，也忒没用。” “嘿嘿……” 甄珠憨笑。 她不是抓不着，是怕踩到鸡屎。 张婆子哪里不知小姑娘什么心思？ 笑着睨她，“也就白衍惯着你，若是嫁到别个人家，你非得挨你婆婆骂不可。” 甄珠也笑着反问，“那你明知我嫁到别人家会受苦，你还舍得逼我嫁啊？” 张婆子敛了笑，神情竟然有几分落寞。 喃喃道，“舍不得啊……你是老天爷送来解救我一家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你嫁？” 甄珠觉得她这句话有几分古怪，但是也没多想。 “奶，你放心吧，我不嫁，会一直陪着你和爷爷的。” 张婆子笑嗔道，“傻丫头。”心窝子暖极。 伸手抚了抚甄珠的脸颊。 这孩子，自小就傻，被人欺负，她心疼得不行，捧在手里疼在心里，怎么对待都觉得是万般亏欠的。 哪怕……或许眼前的她，已经大变样。 变得面目全非。 不再是她。 可依然是她的乖孙女。 老天爷赐给她的宝贝。 “奶，我和白衍不一定有结果，以后咱家真的不能再依赖他、把他时常挂嘴边了。” 甄珠故作轻快的说着，可声音里却藏着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失落。 老太太抬头看她，昔日咿咿学语的奶娃娃，如今长成了有责任有担当娇美如花的大姑娘。 原本她即将嫁入大户人家，日后贵不可言。 但是，那白衍说失踪便失踪了，也不怎么靠得住。 是有点惋惜，可更多的是心疼。 这丫头，对他可是多少动了心思的呢。 她目光充满了疼惜，“好，以后不提。我乖宝不想嫁人便先不想，实在没合眼缘的，就给你找个上门女婿。” 甄珠心头暖，乐了，“上门女婿好，既能传承香火，又能减轻咱家负担。奶，你先别着急催我了，我晚个几年再找吧。” 张婆子戳了戳她脑门，“女婿长女婿短的挂在嘴边，好个不知羞的丫头。” 说完顿了下，“若你真有招赘的心思，那三丫就该说亲了。” 以前是定好给三丫招赘婿的，眼下想想，把这机会让给甄珠是最好不过。 甄珠这丫头有主见有本事，能压得住赘婿。 但是甄珠心里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招赘是不可能招赘的，一来她不喜欢，二来她娘怀的是双胞胎儿子，以后有两个弟弟支撑门楣足够。 但是，这件事变故多了去，先应下来安抚好老太太呗。 面上笑着“嗯嗯”点头，“我记得三姐有意中人了，奶不妨探一下口风，也好找媒婆去让男家提亲不是？” 张婆子笑容微敛，“是不是小林秀才？” “我不清楚，只是听二姐提过一嘴。”甄珠瞧她神色不对，“怎么了？林秀才不愿意娶我姐？” 张婆子苦笑，“他家祖上有些薄产，林羽又考取了秀才，以后大把前途，哪里看得上咱家啊？” 甄珠不以为然，“凡事没绝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关键是，人林羽也没嫌我三姐，教她识字呢。” 张婆子眼里又有了光泽，“当真？” “你问问我三姐不就知道了？” 张婆子眼波流转，“若当真如此，倒是有几分把握。” 甄珠又道，“您回头给媒婆包个大红包，让她暗戳戳的暗示男方来提亲，可不能咱们自个去提自掉身价，不然三姐过了门，她的妯娌邻居，怕是要拿这个挤兑她。” “知道，你奶又不傻。” …… 当李氏知道甄珠要陪自己回娘家时，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 她急忙去梳妆打扮，让自己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爹娘面前，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哪知甄二丫三丫也想去。 “都两三年没见过外公外婆了，我想去瞧瞧二老。今日的糕点，我和三丫赶出来了，晚些回来蒸熟便是，耽误不了事儿的。” 甄二丫一句话便成功的堵住了张婆子的嘴。 于是，姐妹仨簇拥着亲娘，有说有笑的往李家走去。 路上乡亲们打招呼问起，她们便大大方方的说了去看外公外婆。 “哦，应该的。日子安稳了，是要关照一二。” “带这么多东西啊，够老李头夫妻俩吃上好几个月了。” “家有余粮就是不同，以往最抠门的张婆子，眼下对亲家也这么大方了。” 大家的语气充满了艳羡，也酸溜溜的。 甄珠便说，“我外公外婆辛苦把我娘养育大，我娘孝敬回来，不是应该的么？若是手头再宽裕些，养二老到百岁也不在话下呢。” 她说得相当霸气，大家讪讪然，不敢说什么。 但是，在她们身后却讥讽道，“养两个累赘过世，好大的口气！自家才好过些便飘得不知东南西北，拿什么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外孙养外公外婆过世，闻所未闻！若她起了头，带坏了风气，那些老家伙全都拿她当例子让咱们孝顺，那可怎么活！” “不过才挣几个臭钱，显摆什么！若张婆子知道她这么说，保管打她几个大嘴巴！” 甄二丫气得七窍生烟，正要转过身怼回去，甄珠一把拉住她，冲她摇摇头。 嘴长在人身上，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何必多费口舌。 而且，甄三丫马上要说亲，最近就收敛些，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甄二丫仍然有些气愤，和三丫嘀咕了两句，又想同甄珠说的，可一抬头看到前面那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便闭嘴了。 屋子远离村子，坐落在山脚下。 四周围了一圈高高的篱笆墙，似乎是防野兽的。 可估计很长时间没有维护过，篱笆变得东倒西歪，稀稀落落的。 若是有野兽下山，夫妻俩根本没活路。 这里很安静，偶尔传来几声虫叫，无半分人气，处处透着苍凉而荒芜的气息。 一个“穷”字，不足以形容这里的环境。 李氏却是很高兴，扬声喊爹娘。 里边先是静了一霎，接着细细碎碎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一个背弯成九十度的老妇人，拄着一根拐杖，脚步缓慢的从里边走出。 “妮子啊，是不是妮子来了？” 她努力的抬头，甄珠看到一张满是皱褶的苍老的脸。 第110章：穷困交迫的外婆 李氏忙迎上去，“娘，是我。” 那双浑浊的眼睛费力的睁开，看着她流露出几分迷茫，继而又迸发出一丝光亮。 “你是珠儿？” 此时系统已提醒老人有多种病症，心衰、脑血管萎缩、脉管炎等。 老人已是风烛残年，时日不多了！ 甄珠心里难受，含着眼泪点点头，老婆子瞳孔骤缩，看向李氏，“妮子，这丫头她？” 李氏笑着落泪，“娘，小四她脑子好了。” “哎呀，小丫头，你外公说你总有一天脑子会清明的，还说你是福娃，他果然没看走眼……” 老婆子很激动，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朝她快步走来，“快过来给外婆瞧瞧。” 甄珠听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她外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笃定她脑子会恢复清明？ 瞧见甄珠被老婆子紧紧搂着，甄二丫有些吃味，“外婆，你眼里就只有小四是外孙女呀。” 外婆微怔，眯着眼，凑到她跟前瞅了瞅，“呀，这嘟着小嘴长得跟花儿一样的姑娘，不是我外孙女二丫么？你也别怪外婆，我呀老眼昏花，瞧不清人样儿，只是你四妹身子比你几姐妹都要壮些，我才一眼认出是她。” 甄珠：“……” 外婆，我有被伤害到！ 听外婆这么说，甄二丫满意了，娇滴滴的道，“外婆，我同你说笑呢，小四是我们家的宝贝，我都爱不够她，又怎会同她争宠呢？” 甄珠翻白眼，“绿茶！” 甄三丫捏了捏鼻子，“方才那股子冒出来的不是醋味，是屎臭。” 甄二丫却是洋洋得意，“你俩妒忌我，我不同你俩一般计较。” 李氏没理会姐妹仨斗嘴，她东张西望，“娘，爹呢？” 外婆笑容敛了敛，声音苍老，“家里簸箕坏了，你爹去竹林里砍竹子回来织，天黑前该回来了吧？不用管他，咱进屋里说话，啊？” 李氏却是站着没动，“爹是不是上山了？” “没、没有。”外婆嘴上否认，实际上一眼心虚。 李氏着急跺脚，“娘，你别骗我！爹这么大年纪了，他不能上山，我得去把他找回来！” 外婆干瘪的嘴蠕动，嗫嚅了句什么，没人听清。 甄珠哄她，“外婆，你看，天儿不早了，是不是该喊外公回来吃点东西呢？” 外婆讷讷的，“你外公带了干粮，不碍事儿。” “娘，你当我外人啊？”李氏又气又心疼，“闹旱灾这么久，家里怎么可能还有余粮？爹上山多久了？是不是饿一天了？” 外婆架不住女儿的连番逼问，小声说，“两天。” “什么！”李氏面色一白，“爹都去山上两天了？他……”她慌乱不知所措，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甄珠拍了拍她手背，问外婆，“外公去了哪一座山头？” 外婆其实不想说，不想外孙女知道自家的落魄与狼狈。 但是……她也担心老头子啊。 她深陷的眼窝里溢满了泪，“他腿脚不利索，去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他说竹林那边鸟儿多，或许能掏到几窝鸟蛋，昨儿一早便去了……” 甄珠三姐妹都红了眼圈。 两位老人不知断炊了多久，实在没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几个鸟蛋！ 可这大冬天的，哪里会有什么鸟蛋呀！ 李氏心痛如绞，“娘，你们为什么不去找我啊。” 外婆抹了一把眼泪，“你上有老下有小，也不容易。” 甄珠接口，“是呀，我娘是上有老照顾，下有小养育。可您和外公不也是老么？她也要养育你们的呀。” 外婆笑了笑，每一道皱褶都写满了苦涩，“丫头，你娘她自己都过不好，我和外公又怎能给她增加负担？” 甄珠道，“娘还有我们呀。我们这么年轻，挖点野菜竹笋什么的，不比你和外公更容易些？更何况，我眼下在收购药材，你和外公，可以跟着我挖药材的呀。” 外婆一愣，“此事当真？” 甄珠也惊讶，“怎么，外婆您没听说过么？” 外婆眼神茫然，“我前几日倒是听一路过的樵夫提过那么一嘴。后来我让你外公去找个人问问，他回来说，没有这回事，别人哄我开心的。” 谁这么恶毒？ 甄珠和两个姐姐对视一眼，道，“外公问了谁？” “好像是一个叫什么枝的小姑娘。” 甄珠姐妹三人异口同声，“王桂枝？！” 外婆被她们吼得一愣一愣，“怎的，这姑娘与你们有矛盾？” “何止！我们与她的过节，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甄二丫十分气愤，“这贱人的心黑透了，等回了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王桂枝故意这么说，外公便不敢去打扰女儿，免得被人是打秋风。 这么一来，二老只怕饿死在深山也无人知晓！ 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 甄珠正想说去找外公，便看到不远处，有三个人从山道上走来。 两名和尚搀着一位老翁。 那老翁远远便喊，“老伴，我回来啦。” “哎！”外婆忙应了声，又道，“妮子，是你爹。”她激动地拄着拐杖往前走。 “外婆，你慢点儿。”甄珠连忙扶她，抬眼望去。 外公也已老迈，身影干瘦佝偻，行动迟缓。 不过他的生理机能，比外婆的还要好些。 送他回来的两位僧人，一位胖乎乎的，笑眯眯的满面红光；一位身材颀长，面容冷峻，一冷一热，两个极端。 见到她，他们似乎也有些意外。 那胖僧人还特意多看了她两眼，目光透着探究。 甄珠心里暗暗生疑，上前叫人，“外公。” 外公有片刻的茫然，随之面上浮现惊喜，“你是珠儿！” “外公。” “外公。” 甄二丫、三丫也上前喊他。 “好好好，今日都来看我老头子了。”外公欢喜得合不拢嘴，眼眶都湿润了。 “外公，这两位大师是？” 外公忙道，“这两位是外公的救命恩人。” 原来他昨日去了竹林，鸟蛋没掏到，却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去，晕了过去。今日醒来，发现脚崴伤了。 用竹子撑着走了没几步，又被蛇咬伤。 恰逢两名僧人路过，用匕首划开他的小腿肚，放了毒血，撒上药粉，又让他服下解毒丸，才捡回一条命。 “哎哟，老头子啊！”外婆后怕不已，嘴唇哆嗦着，“那你到底好全了没有啊？” 第111章：净凡大师帮她圆谎 甄珠很淡定。 系统只提示老人有老寒腿，并没说中蛇毒或是其他病症，想来他的蛇毒已经被清理了。 外公激动地道，“老婆子，我好了。净凡大师是出了名的在世华佗。这点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净凡？ 他居然是净凡大师？ 那个她无数次用来当挡箭牌的净凡大师？ 甄珠只觉得头顶天雷滚滚，脑子里被轰成了浆糊，本能的想要遁走。 “你就是净凡大师？治好我家珠儿的那位大恩人？”李氏激动不已，一把将正往里边逃的甄珠给拽了回来，“珠儿，这位便是净凡大师，你快来见见。” 甄珠见避不开，便大大方方的向那高胖的和尚行礼，“见过恩人大师。” 嗯？ 外公满头问号。 净凡双眸古井无波。 忘尘眼里流露出一丝戏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忘尘，见过小施主。” 雾草，认错人了！ 甄珠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说着又伸手，好心的给甄珠介绍，“小施主，这位才是净凡大师，贫僧的师叔。”甄珠：“！！” 她见高胖和尚年纪大一些，慈眉善目的，才大着胆子猜他是净凡。 哪成想，他身边这个气质冷峻，一副禁欲男神模样的，才是净凡！ 还有，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两个人之中，年纪大上一轮的，反而是师侄？ 这换谁也会猜错的，好吧！ “小姑娘，你可还记得贫僧？”净凡大师双眸睿智平和，声音温和，却悦耳动听。 甄珠内心一阵阵咆哮，面上却装得很平静。 缓缓摇头，“对不住，小女子之前患了脑疾，许多人和事都忘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便是别人。 不料，甄二丫立即拆台，“不是吧？小四，你忘了净凡大师，却唯独记得他教给你的医术、学识、美食，你这也太……白眼狼了些？” 甄珠：“……” 如果上天有灵，就请降个雷把她劈死吧，不活了。 忘尘心说什么情况？ 这小姑娘住入澜若寺的时候，是白衍寸步不离的照顾她，他家师叔只偶尔在空闲的时候，为她诊脉施针而已，哪里来的功夫教她那么多东西啊？ 这丫头，有古怪。 “女施主，你会医术会美食？”他笑容满面，“都是贫僧师叔教的吗？” 甄珠这时候恨不得钻入地缝里去，一个字都说不出。 净凡大师与她也没有半分交情，是不可能帮她说谎圆过去的。 她死定了！ 她所说的一切谎言，都将被揭穿。 家人会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她。 她侵害了净凡大师的名誉，她会被他送到里正那儿处置…… 甄珠越想越害怕，面上伪装的冷静与从容，正一点点的崩裂。 甄二丫也看出她的不对劲，便没敢吭声。 但是李氏没发现。 她见甄珠低着头，久久不回应，觉得失了礼数，便拽了她一下，冲忘尘笑了笑，“对，是净凡大师救了她的命，还教她许多东西，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说着又给甄珠递眼色，“净凡大师对咱恩重如山，你给恩人磕几个头吧。” 甄珠机械的点了点头，却迟迟没动作。 李氏着急，拽也拽不动她，便想自己跪下。 “这位女施主，”净凡大师总算发声，“无须客气。甄姑娘有一颗稚子之心，兼之天资聪颖，贫僧一时起了惜才之心，便指点她一二，当不得施主如此大礼。” 甄珠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居然说谎帮她遮掩？ 为什么啊！ 出家人不打妄语，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信念，他怎么会为了她而违背？ 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很不安，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回应。 甄二丫三丫两姐妹却是一脸崇拜。 小妹以前是个傻子，他都能看出小妹天资聪颖，实乃高人也！ 李氏内心很是羞愧。 人家救了女儿一命，却如此谦虚客气，反观自家女儿……算了，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神不守舍的，也不想逼她，只是不断的对净凡说感谢、不住的道歉。 李老头也忙招呼两位僧人进屋里喝水。 但是巴掌大的茅草屋，感觉非常的逼冗，他们又怎么会进去？ 客套两句，便说告辞。 李氏觉得对不起恩人，又邀请他们去自己的家。 他们依然婉拒。 走没多远，甄珠忽然说，“大师，等一下。”她提起一袋米，就冲上去。 冲到跟前，言简意赅，“这个给大师。” 忘尘觉得好笑，送礼送米还是第一次听人说。 净凡大师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脸上。 如月光般温柔，又如露水般清凉。 她却感觉他双眸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穿透她，洞悉她内心的一切。 她暗暗打了个寒颤，把大袋子米放忘尘脚边，仓促鲁莽的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回跑。 李氏对她的表现很是不满，“你这孩子，平日里时常将净凡大师挂在嘴边，眼下见着人了却怕成这样，到底是怎么想的？” 甄珠冲她撒娇，“娘，我方才不知怎么的，忽然头晕恶心想吐，我不敢开口说话，我怕一张嘴就吐人家大师一身。” 李氏顿时紧张了，“莫不是在这儿吹冷风太久，着凉了？走，快进屋去。” 甄珠虚弱地靠着甄二丫，弱不禁风般小步小步的往屋里挪。 还没走远的忘尘嘴角抽了抽，笑骂，“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矫揉造作，谎话信手拈来。” 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净凡，他又问，“师叔，那小丫头借由你的名头招摇撞骗，你怎的还配合她圆谎？” 净凡淡淡地睨他一眼，“她骗你了？” 忘尘一噎，“她、她没骗我，她骗别人啊。” 净凡缓缓往前走。 忘尘追上去，着急说，“师叔，你违背咱佛家信条，是要被佛祖怪罪的。” 净凡操着淡然出尘的嗓音说，“佛祖怪不怪罪贫僧不知，贫僧就知道，你再问东问西的，今年的香油钱将少一千两。” 忘尘一惊，“啊？为什么呀？” 净凡手往后指了指，忘尘惊呼，“你让师侄回去道歉？为什么呀？” 净凡额角跳了跳，从嘴里吐出一个字，“米。” 忘尘一愣，回头一看，甄珠送的那袋米落下了。 这可是好东西！ 他忙回去扛米，见净凡脚不沾地儿的往前飘，眼看走得没影儿了，他忙喊，“师叔，等等师侄！” 一把扛起大米，却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大米压倒。 “真沉啊，那丫头好大的力气！” …… 第112章：原主三魂少了一魂 甄珠等人进了茅草屋。 屋子很简陋。 墙体是木头、竹子和茅草铁箕合成，里边有三个隔间。 左侧的摆放着破旧的炊具和一张黑漆漆的木桌，右侧的一间是两个老人的房间，另外一间以前住着李氏姐妹，如今堆放着杂物。 屋顶盖得是茅草，许是许久没修葺，上边破了好几个洞，光线直直照射进来。 甄珠还没有见过这么破陋的屋子！ 李氏在这样穷苦的家庭长大，又怎会不自卑怯弱？ 此时面对几个女儿，李氏都觉得不自在，“你们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和你们外公外婆说说话。” 甄珠道，“娘，待会儿唠，我先给外公外婆把脉治治病。” 李氏一愣，“行吧。二丫三丫，跟我去做饭。” 但是，外婆和外公都说自己没病。 “一顿能吃三碗饭，能走能睡，病从何来？” 甄珠挑了挑眉头，“当真没病？外公，你腿脚无力，腿骨关节痛得晚上睡不着，走一步要歇三回，晚上起夜好几次，是不是？” 又看向张婆子，“外婆，你头晕眼花不能视物，心慌气短手脚无力，有时候坐下或躺下，要好久才能站起来，对吗？” 两老哑口无言。 因为，甄珠说的全中。 真是神了！ 然后，乖乖的进屋，轮流让她把脉。 甄珠没法给他俩打点滴，只能开药。 望着手心那小小的白色药丸，老李头很惊奇，“这些药丸子，也是净凡大师教你的吗？” 甄珠迟疑了下，才点头。 既然一开始说了谎，而净凡大师本人也愿意配合她，那么，这个谎言就一直说下去吧。 等回头空了闲，她专程去拜访净凡大师一趟。 除了感谢他，她还想知道，她半年前到底怎么了，为何白衍要把她带到澜若寺。 还有，他说有人断然，她脑子总有一天会恢复清明。 但他不肯说这人是谁。那么，此人又是不是净凡大师？ 不对，等等！ 她外婆方才说，她外公也说过她脑子会好之类的话？ 她望了老爷子一眼，不动声色的试探，“外公，我有一事不解。我一出生脑子就坏了，地道的傻子，你为何同外婆说，我有一天会醒来？” 老李头望着她，满眼的慈爱，“你一岁半还不会走路，你娘担忧，我便去镇上找个算命先生给你批了八字。 这位先生说你，命格贵不可言，日后不但富贵，还名垂千古。我半信半疑，哪知那先生又说，你投胎时受到邪祟惊扰，少了一魂，故而灵智未开。等那魂体回归，你便与常人一般无二。” 这么神奇！ 甄珠追问，“您事先没同他说，我是傻子吧？” “那会儿还不知道你脑子有毛病，我自不会信他的鬼话，对他破口大骂了一顿，他也毫不在意，说你会在十六岁这一年好起来。 我正想问清楚些，他忽然嗷嗷叫着眼睛痛，我一看，他流下了两行血泪。他说自己过度泄露天机，受到了惩罚，再也不会给人算命。他果然从此金盆洗手，不再为任何人看相。” 甄珠倒抽一口冷气，这世上果真有如此神机妙算之人？ 他算到自己的状况，是少了一魂，并不是外来之魂。 假设他没算错的话，那这少掉的一魂便是原主的，她迟早会回来？ 到时，岂不是和她争夺这具躯体？ 不寒而栗啊！ 甄珠带着一丝侥幸心理，问，“外公，这人真有那么神？该不是蒙的吧？” 外公有些好笑，“丫头，他与我素不相识，你彼时也瞧不出来脑子有毛病，他怎么蒙呢？” 甄珠说不出话来，心里越琢磨越害怕。 她给两位老人看了病，开了药，叮嘱他俩按时吃，又和三丫下河给他们挑了满满一缸水，二丫饭也做好了。 蒸了大米饭，没什么菜，就着几颗咸萝卜干对付。 即便是这样，外婆都感到不安。 “孩子，你们吃干饭好了，我和你外公吃不了硬饭，我把饭煮成粥再吃。”把一碗干饭煮成粥，剩下的可以吃两三餐了。 甄珠拦着不让，“外婆，什么都能省，就是饭不能。吃不饱，你身体会越来越差。我家大米有得是，我明日还给你送来。” 外婆却非要去煮粥，“你家是你家的，我哪儿能让你一直接济呢？你娘又快要生了，若是诞下男孩，你奶定是要做酒席的。这米省着点吃，到时用得上。” 甄珠却比她还固执，“外婆，家里再怎么省，也不能缺了你和外公那一口。你听我的吧，把肚子吃饱，养足了力气，和我上山挖草药挣了钱，比什么都强。” 见她这么强势，外婆便只好让步，只说，“那说好了，这米，以后就用卖草药的钱抵了啊。” 甄珠只“嗯嗯”的应。 吃了晚饭，母女几人便回了。 拿来的东西，外婆外公又要李氏提走，甄珠说是她挣了钱孝敬二老的，他俩推脱不掉，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外婆拉着她，老树皮般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白嫩的手背，“我宝宝女养得细皮嫩肉的，如今要上山刨食，可苦了你了。” “外婆，我没去几回，都是花钱从人家手里收，再倒腾卖出去，挣点差价而已。” 甄珠这么说，是不想她内疚心疼。 不料，外婆却还是掉了眼泪，“你小小年纪，便要出外抛头露脸，这以后，还怎么说亲啊？” 甄珠无言以对，又觉得温暖感动。 两边的老人都是通情达理的，没有那重男轻女的坏毛病，对她也是发自内心的好。 这份爱，不会因利益、时间而变质。 她能来到这样的家庭，真是三生有幸。 回家的路上，她便在想，这两位老人的居住环境太恶劣了，又在那山坳里，无比危险，得想办法让他们搬出来才行。 她手上这些银子，等开了药铺，估计只剩下三分之一，得省着点花……先规划好再说吧，就不和家里人提了。 李氏想到自己如今日子好过了，爹娘还在受苦，心里也很不好受。 母女几个一路上都沉默。 经过村里的百年槐树底下，瞧见好几个人在那儿唠嗑。 一妇人神神秘秘的说，“听说了没？朱家那几个瘟神，全放回来了。” 第113章：奸诈的王桂枝 “不是吧？那帮渣滓这么对甄家几个姑娘，白公子能饶得了他们？” “听说是朱家三媳妇王新兰去找了关系疏通的。话说白公子最近怎的不出现了啊，不会和珠儿闹掰了吧？” “我听说，白公子把珠儿给甩了村里好几个人都说，他家已人去楼空，全家都搬走了。” “不能吧？他对珠儿挺好的呀。” “据说是珠儿在城里勾三搭四，不守妇道，白公子恼了，才不要她的。我瞧这丫头不像是这种人，但女儿家家的整日往外跑，总会被人诟病的。” “你小点儿声，小心珠儿被知道，不收你药材。” 许是说话的这妇人有点心虚，一面说一面控制不住的四处张望，当看到面色难看的甄珠母女几人时，吓得“啊”一声跳起，极快地躲在众人身后。 被甄珠当场抓住，她死定了！ 一想到甄珠不收自家的药材，妇人面色发白。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甄珠几人都没说什么，沉默着从这些人中间走过。 甄珠前几日就和家人说过，现在村里人都在羡慕妒忌自己家，是非也多了。你越反驳人家越说得起劲，若是无动于衷不作回应，旁人自讨无趣，反而会闭嘴。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眼睁睁看着她们沉着脸走过去，这几个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生怕甄珠找自己麻烦。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甄珠远远看见有人在门口转悠。 走近了才看清，是王桂枝！ 她也很机灵，一瞧见甄珠，拔腿便跑。 想起她三番两次的害自己、欺骗外公、在村里搅风搅雨，甄珠便心头火起，二话不说就追上去。 屋里的张婆子听见动静跑出来，大声喊，“丫头，回来，莫追！” 甄珠眼看就要追上了的，但是王桂枝这人狡诈，张婆子又如此焦急，心有不甘，也只好停下了。 王桂枝双手叉腰，娇喘吁吁，“你不是很想教训我的么？来呀！” 冲她勾勾手指，一脸的挑衅，“你刚从你外公那儿回来，你外公都对你说了吧？没错，我是故意骗他的。 凭什么要全村人都围着你这个傻子转啊？我偏不！我要让所有接近你的人都不好过，让大家相信你是灾星是晦星，让所有人都远离你，让你众叛亲离，看白公子还喜不喜欢你！不对，现在白公子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在那里吧啦吧啦说了许多，甄家几个女人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 甄珠反而越听越冷静。 王桂枝这女人有心机有段位，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激怒她的。 她伸手拦住要冲过去揍王桂枝的两个姐姐，“咱们先进屋。” 甄二丫气得哇哇叫，“四妹，这小贱人太可恨了，我不揍她一顿，我这气咽不下！” “二姐，小心有诈！”甄珠在她耳边说了句，抱着她往屋里拖。 进门时，讳莫如深的看了王桂枝一眼，“我会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去弄死你的，你等着吧。” 王桂枝见她非但没上当，还威胁自己，气得俏脸发青，愤愤地揪了一把路边的枯草，转身走了。 甄甄珠进了屋，便迫不及待的问王婆子，“奶，方才为何不让我追她？” 张婆子道，“我听你王大娘说，有名神秘男子在她家养伤。瞧着凶神恶煞的，说不定会武功，你追过去，她嚎一嗓子，那男子出来对付你，你可要吃大亏了。” 原来是找到靠山了，难怪那么有恃无恐。 甄二丫满面怒容，“这小贱人真是歹毒！”方才如果不是甄珠拦住了她们，这会子怕已经中招儿了。 李氏满眼担忧，“她会不会让那人上门对付珠儿？” 甄珠眼神微冷，“娘，你别担心，我还有杀手锏，我不怕她。” 她有白衍留下的暗卫，此外手术刀、剪刀等也能出其不备一招致胜，一个受了伤的男人而已，她无惧。 更何况，只要那个男人不傻，就断不会被王桂枝当枪使。 进了屋，张婆子问起外公外婆的近况，李氏与她聊着。 甄珠回伙房，一看煮的又是粥，不禁埋怨，“奶，你怎么又煮粥啊？” 张婆子便有些心虚。 孙女说过，老头子和儿媳妇需要营养，不能吃粥的。 便笑着说，“我和你爷吃饭吃腻了。想着你们在你外公家吃过饭才回来的，我便煮了点粥。你想吃干饭，奶现在给你做？” “不用了，我煮点面条。” 甄珠手脚麻利的取了面粉和面，做了几碗油泼刀削面，撒上葱花，每一碗都卧上两颗荷包蛋。 “奶，这里有五碗面条，你和爷、娘，一人吃一碗。”看向甄二丫、三丫，“二位姐姐胃口小，就两人分一碗。我饭量大，我一人吃两碗，行么？” 已经吃过饭了，甄二丫姐妹俩本就不饿。 两人吃一碗尝尝鲜，刚刚好。 她们只是惊讶。 甄二丫问，“小四，你不是整日嚷嚷减肥，吃得比猫儿还少的么？怎么的这回破戒了？” 甄珠淡淡地道，“饿得实在难受，不想坚持了呗。” 说着她用木托盘，把两碗面端进去。 张婆子瞄了一眼，见装了满满两大海碗，眼皮子都狠狠跳了跳。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该不会是白衍走了，这丫头便破罐子破摔，不再顾及形象，又像以前那样胡吃海塞吧？ 可怜的丫头！ 都怪白衍那混账玩意儿，惹得孙女伤心了！ 想吃就吃吧，白白胖胖的才有福气。 甄珠顶着张婆子那心疼的目光，进了屋。 把面放在小几子上，然后从窗户翻出去，冲离她闺房不到一丈的槐树问，“在不在？” 树叶轻轻摇曳，很是安静。 在树上藏得隐秘的暗卫哭笑不得：夫人，我们是暗卫，不能在现身而出的。 她又进屋，把两碗面端到窗边。 “我给你们煮了面，天寒地冻，趁热吃。” 暗卫：“……” 敌人有美人计，夫人却用美食计。 平日里他们都是轮着出去随便弄点吃的，都记不清多久没吃过一口热乎的食物了。 夫人这…… 谁忍得了！ 两名暗卫咽着口水，内心在天人交战。 甄珠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是不是真不吃啊？不吃我倒掉了！” 说着作势要摔托盘。 两名暗卫哪里还忍得住，如一枚树叶般轻巧地飘落在她跟前。 双手抱拳，“夫人。” 甄珠嘴角勾了勾，把托盘往前递了递，“快吃吧。” 两人不再矫情，各自端了一碗，就蹲在窗台底下“呼噜呼噜”的吃起来。 他们都是北方人，吃到家乡久违的面食，只觉得眼眶发酸。 甄珠借机问，“是你俩给白衍传了信，让他放了朱家的人吗？” 两人差点被噎住。 吃人嘴短那人手软，老祖宗果然诚不欺我。 便硬着头皮回答，“是。” 第114章：梦中的画面与暗卫说的贴合 张婆子答应了甄大丫释放朱家那些人，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传达她这边的意思，倒也没什么。 她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 “就这么放了朱家人，白衍……白公子他，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主子应该要说什么吗？ 两名暗卫一脸茫然，迟疑着摇摇头。 “那……”甄珠咬了咬下唇，内心挣扎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他人现在哪儿呢？” “主子在府里。” 暗卫的回答滴水不漏。 甄珠忽然泄气了。 他的事从不和她说起，不辞而别也就算了，问他的暗卫还不肯说，这比陌生人还不如！ 自己又何必惦记人家？ 而且吧，自己不就是觉得他把自己当替身，心里膈应，才不接受他的么？ 眼下又何必自讨苦吃？ 即便他对自己有点感情，那也是畸形的。 罢了。 她落寞地道，“替我谢谢他。” 两名暗卫吃东西动作一愣，这是几个意思？ 好难猜啊！ 其中一名面容清隽的暗卫，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才憋出几个字，“主子他忙……他很忙，他……” 甄珠不想为难这可怜的孩子，便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能理解他。你叫什么名儿？” “啊？”这名暗卫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她的节拍，愣了愣才道，“回夫人，属下叫夜北。” 她声音闷闷的，“我不是你们夫人，以后别这么叫了。” 顿了顿，或许是出于好奇，她问，“你们夫人长什么样儿啊？” 夜北摸不着头脑，“您……就是我们夫人啊。” 甄珠翻个白眼。 白衍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让这孩子这么死心塌地的认准了她。她好像和白衍，还从未公开承认过关系吧？ 她只好换个方式问，“我是说念念的生母，你们的准夫人。” 夜北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眼神看她，“您，就是啊。” 甄珠：“……” 也同样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他，“我今年才十六岁，念念已经三岁了，难不成我十三岁就生了他？” 夜北嘀咕，“也不是不可能……” 旁边的方脸暗卫手肘撞了撞他，冲甄珠笑道，“夫人，夜北才来两年，他不清楚这些。” 甄珠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儿？” “属下夜发。” 甄珠以为自己听错，“夜什么？” “夜发。您以前用‘升官发财’这个词儿给四位贴身暗卫取名儿，属下的前辈便是其中之一。” 升官发财？ 白衍以前那位还真接地气，这很对她脾胃啊。 “你是夜发，那其他人夜升、夜官、夜财？噗……有点拗口。他们都在白衍身边吗？” 夜发沉默了下，声音暗哑，“前辈们皆已战死。” 都死了？ 甄珠瞳孔骤缩，脑子里便浮现一些破碎的画面。 四处都是厮杀声的战场，手段百出、蒙着脸的敌人发了疯般朝她扑来。 她身边的人拼死护着她，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倒下…… 悲怆痛心之感突如其来，她心是被针刺着，眼睛鼻子也被一股辣味呛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那些画面，都是她梦到过的，可为何场景与夜发说的如此贴合？ 难道自己当真是白衍的妻子？ 但是，不可能啊。 她上辈子是现代人，眼下是从未离开过家的甄珠。 见她面色苍白，脸上挂着泪，夜发心里忐忑，“夫人，你、你没事儿吧？” 甄珠擦了一把眼泪，“我没事。你来的时间比夜北长吧？你说说你们夫人……或者说，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夜发苦笑，“夫人，初代夜发也已战死，属下是三年前顶替上来的。” 也死了？ 甄珠心脏再次钝痛，神色怔忪，“那其他人，夜升、夜官、夜财，也找了顶替吗？” 夜发道，“还没有。主子说，回头让您自己亲自挑。只是您身边没有人护着，主子才临时把属下提拔上来的。” “你之前在哪里呆？” “属下在影子营。” “是军营吗？” 夜发沉默了 这属于最高机密啊！ 虽然她是夫人，可是…… 甄珠见他面露难色，便知道此事不能说。 “行了，不为难你了，面都凉了，快吃吧。” 她没能问出有价值的消息，心里还是很失落。 …… 随着名气的提升，城里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家，都找上庞光言，让他介绍甄珠。 于是接连好几日，药堂都派了马车来请她。 这一日，天色昏沉，所有人又都开始期待下雨。 张婆子劝甄珠，“小四，今日或许有雨，山道被淹，马车走不了的。你别往城里去了吧。” 甄珠抬头看了看天，“奶，今日无雨。” 天空是有乌云，但云层分散，云头在人的头顶，压得不低，是下不来的。 张婆子有些稀奇，“你这丫头，你还会看天？” 甄珠刚想说什么，忽然有人喊，“甄大夫，有人找你来了。” 如今她在村里多少有点公信力了，有些村民们已经改口喊她甄大夫。 只是，这几天都有人来找她，都已经见惯不怪，这人怎的激动成这样？ 她与张婆子面面相觑，便走了出去。 来报信的是村口的李大娘，脸上满是水痘留下的坑坑洼洼，人称麻婆子。 “甄大夫，来找你的是位贵公子，人长得比神仙还俊，衣着光鲜靓丽，马车又大又豪华。他带着两名随从，人很随和，说话又好听，村里好多人围着、缠着他说话呢。” 麻婆子很是艳羡，不等甄珠回应，又自顾自的说，“甄大夫，你结识到这么多的贵人，真有本事。我两个孙女都还未说亲，你回头帮我留意下可有好人家，帮忙牵个线。你放心，媒婆的赏钱，我不会少了你的。” 甄珠哭笑不得，张婆子把她拽到身后，“麻婆子，咱们挑亲家，都知道找家境好的。那人家挑媳妇，不也得找个好的吗？最少也是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呀。咱这样的人家，贵人看不上。还是找个勤快能干、脚踏实地的孙女婿吧。” 麻婆子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我家孙女的长相，不比珠儿差。珠儿能找到白公子，那我孙女怎么着也能找个在城里开间小铺子的小商贾吧？” “切，我跟你说，你孙女和我孙女比起来，相差可不止一点点……”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甄珠无奈打断，“好了，来客是谁我还不知道呢，奶，咱们出去看看吧。” 第115章：她彻底激怒了他 又对麻婆子说，“辛苦李大娘了，我家还剩点儿绿豆糕，我去给您拿。” 这妇人就住在村口，时常给人跑腿。给点甜头她，以后有什么消息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麻婆子自是千恩万谢。 张婆子则忙着喊两个孙女草草打扫下门口和院子，她则去收拾堂屋。 甄珠站到门口，瞧见两个人被村民们簇拥着往这边走来。 她眯着眼看了看，那人瞧着像是沈云初？ 他怎么来了？ 山道狭窄，人和人都无法并排走。 农桑、车夫，加上几个跟来凑热闹的村民，跟在他身后，像是拖着一条长尾巴。 她也不着急，待人走近了，她才迎上去。 “今日怎的有功夫来？” “来看看你。”他抬眸看她，温柔地道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眉眼舒展开来，笑容轻浅，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优雅清贵，翩翩公子的模样。 被他这般看着，甄珠脸色微烫。 自从上回她一巴掌把陈盈盈那个疯批打晕过去后，她就觉得丢人，没脸见他，有意无意的躲着。 即便偶尔在庞光言的药堂遇到，她也会找借口溜走。 但是，这样也隔个几天便打个照面的，哪里久了？ 她笑了笑，“咱进屋说。” 一旁有乡亲多嘴说了句，“珠儿，这位公子给你带了好多礼物呢。” 甄珠一看，可不是吗？ 农桑手里捧着几个礼盒，他后面的车夫也捧着了两个大木箱，都快堆到他头顶了。 她笑容微敛，看向沈云初，“你这是干什么？” 沈云初笑得温柔，“你救了我娘和弟弟、妹妹，送点礼不是应该的？再说了，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与其放在我家积灰，倒不如借花献佛，送给真正需要它的人。你说对吗？” 甄珠道，“那我可说好了，若我发现里头有贵重之物，你得给我带回去，不然我家用不上，留着只会遭贼。” 沈云初哑然失笑。 正说笑间，不知谁喊了一声，“白公子来了。” 甄珠心一颤，猛然抬头，真的是他！ 他就站在乡亲们的身后，不知在那儿多久了，双眸又黑又沉，冷峻清瘦的脸庞绷着。 他冷漠得几乎不近人情，感觉空气都冷了几个度，大家不约而同的远离他，露出个中空地带。 甄珠心里头冒出惊喜，本能的要迎上去。 但是下一刻，便又顿住了脚步。 他走的时候不留只字片语，来得也随心所欲，而自己就屁颠颠的上前去见他，贱不贱哪？于是，她当作没看见。 但白衍却三两步走到了她跟前。 一双如深渊般的黑眸，沉沉地将她望着，“咱家不缺什么，外人所赠之物，咱不能要。” 甄珠皱了皱眉，“你家缺不缺东西，与我收不收礼，有什么关联？白公子，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白衍抓住她的手，“你乖一点。” 他的胸膛起伏，像是在强忍着怒气。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么教训，甄珠的脾气也上来了，压着后牙槽，“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束我！” 说着重重地甩开他的手，对沈云初说，“沈公子，走，咱进去说。” 沈云初看了白衍一眼，便抬脚往里边走。 这时站在甄珠身边的车夫，脚下被石头绊了绊，最上边的木箱子向她倾倒而去。 就这紧急时刻，沈云初伸手拉了下甄珠。 但是，他用力过猛，甄珠身不由己的撞入了他怀里。 “砰！”木箱摔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箱子摔坏了，里边的东西原本被矜贵的绸布包裹着，也被摔出来，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竟然全是首饰！ 围观的乡亲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交情啊，送的全是金银珠宝！ 甄珠也惊住了，抬眼看向沈云初，目光带着询问、不解，一时忘了从他怀里离开。 可她这副模样，落在白衍眼里，便是她对沈云初痴迷感动，仿若芳心都在悸动。 他心里堵得要透不过气来。 女子若喜欢男子送的贵重物品，要么便是虚荣肤浅，要么就是喜欢上了他。 甄珠是个小财迷，却不重物质，也有骨气和傲气。 那么，只剩一个可能…… 强烈的愤怒与嫉妒，冲昏了白衍的头脑。 他额头青筋凸起，拽住甄珠的胳膊，想把她拉回自己怀里。 岂料沈云初不放，暗中使了力道。 两个男子目光深沉，抓着甄珠，都不愿放手，暗中较劲。 甄珠只觉得两股大力要把自己撕成两半，而白衍这边尤为严重，她气得头顶冒烟，冲他吼，“白衍你干什么！” 分明是沈云初不撒手，唯独只说他！ 他的心，偏向了沈云初！ 白衍眼里又多了三分怒意，运气于指尖，一道气劲击在沈云初的手肘上。 沈云初闷哼一声，手无力下垂，居然折了。 “公子！”农桑与车夫大惊，放下东西，就要对白衍动手。 沈云初却是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 甄珠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白衍，狠狠推开他，想查看沈云初的伤势。 但是，她失望、沉怒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白衍，再看她抓着沈云初的手不放，他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妒火烧毁。 他伸手，再度将她拽了回来。 而后一手将她禁锢在怀里，一手捏紧她的下巴，嘴唇深深印了上去。 他这是向所有宣誓，甄珠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当众烙了印，这辈子便只能属于他！ “轰！”她脑袋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一片空白。 周围一片哗然，人们惊呼、嘲笑、责骂…… 所有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仿若那戏台上的浪，荡女，被底下的观众谩骂指责。 委屈、愤怒、不堪……等等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她心难受到窒息，发了狠，对准他的唇，狠狠咬下。 她力气很大，几乎把他的半个嘴唇咬下来。 立刻，她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的唇，也迅速的染上了血。 他很痛。 但是比起心里的痛，这点儿痛根本不算什么。他只稍微停顿了下，便又更热烈的继续吻下去。 带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 【作者题外话】：我不擅长写情感，写这一章，我真的用尽了洪荒之力……所以，我能不能求一波银票呀？爱你们~~ 第116章：心目中的孙女婿 鲜血渗入两人的嘴里，又沿着下巴滴落，在地上晕染成一朵朵惨烈的红花儿。 她浑身的力气也都像被抽干，颤抖着手，徒劳无力推他。 她咬伤他，她心痛悲伤。 所以，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咬第二回。 她这一瞬间的软弱，却被他的舌趁虚而入，在口中攻城略池，更凶猛的掠夺。 完了。 她的名声。 她的脸面。 她的矜持。 被这个混蛋，毁得一丝不剩。 她喉间发出一声呜咽，泪水滚滚而落。 这个时候张婆子才回过神，随手操起旁边的扫把，对着白衍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你个混账玩意儿，你敢轻薄我孙女，我和你拼了！” 小俩口关起门做些什么，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孙女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样逮着亲，是伤风败俗，孙女是要被人取笑一辈子的！ 这个孙女婿，从她心里剔除了！ 白衍挨了几扫把，脑子总算恢复了些冷静，眼睛睁开一看，女孩儿惨白着一张脸，眼睛无神满嘴的鲜血，才豁然惊醒，飞快地放开了她。 然而，甄珠如面条般绵软无力的滑下去。 他想伸手扶，张婆子的扫把又狠狠地抽过来，“你放开她！” 他本能的躲了躲，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甄二丫和三丫已经扶起了甄珠，搀着她进了屋。 沈云初满眼关切，抬脚想追进去。 张婆子拿着扫把，岔开双腿，如同门神般堵在自家门口，“沈公子，你也看到了，我家珠儿身子不适，你改日再来吧。” 不屑地睨着地上那些珠宝，“还有，把你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带走，我家受用不起。” 送孙女这么多贵重首饰，非奸即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欢迎！ 沈云初有些尴尬，护主的农桑却是生气了，“你这老太太好生无礼，我家主子好心来看望甄姑娘，送她点小心意，你却连门都不让……” “不需要，不稀罕。”白衍声音冷沉，眸光如同薄薄的冰刃射来，冷锐无比，“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什么都不缺。你们，滚！” “滚”字有内力加持，如同天雷滚滚。 白衍嘴唇流血，顺着下巴往下滴落，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嗜血的煞气，如同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大将军。 霸气与威严排山倒海般沉沉压来，首当其中的沈云初被压制得面色发白，浑身发抖，动弹不得。 其他人也都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对千军万马，手脚发软，克制不住的想要逃。 农桑与车夫会一点武功，两人站到沈云初身边，帮他卸掉一部分压力，而后艰难的挪动身形，想要攻击白衍。 可突然，沈云初摆手让他俩退下。 他俩错愕不已。 沈云初面沉如水，不做回应。 他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他对局面观察得很准。 白衍武功深不可测，农桑两人只能勉强自保，若他真正动手，他俩绝无还手之力。 他抿紧了薄唇，朝白衍拱了拱手。 这是认输、屈服、退让之意。 他来的时候意气风发，村人争先奉承。 眼下却向他人低头，落魄而狼狈。 “少爷！”农桑替他感到屈辱，握着双拳，额头青筋暴突。 沈云初感觉身体终于能动了，便往后退了好几步，沉声道，“走。” 转身大步离开，背影依然挺拔。 农桑和车夫犹豫了下，蹲下收拾好东西，匆匆追上去。 贵公子上门给姑娘送金银首饰，原本是一件让人津津乐道的美事，却因白衍的出现，而破坏殆尽。 但是，乡亲们并不觉得扫兴，反而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不休。 有的说，白衍当众搂着甄珠亲，道德败坏，应该让里正绑了人去浸猪笼； 有的说，白衍霸道不讲理，甄珠踹了他，跟那沈公子才好； 有的说，白衍够爷们，自己的女人与他人眉来眼去的，就是欠收拾，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保管她以后都不敢再犯； 也有的说，甄珠真是骚，惹得两个如此优秀的男子为自己争风吃醋……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是怀着妒忌的心理，往两人泼脏水的。 甚至有个别人去找了里正，要求里正处置白衍。 里正被闹得烦不胜烦，就给这些人回一句，“整个铜州都是他的，你们去抓他吧。” 什么？ 铜州是他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他是皇族？ 这些人震惊万分，缠着里正不住追问。 可他不肯再多说半句。 而张婆子同样没让白衍进屋。 别人怕他一身武功，她去不怕。 一来，她要护着孙女，二来，白衍既然对甄珠紧追不放，就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 她就挺直腰板站在他跟前，料他也不敢把自己推开闯进去。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白衍知道自己彻底把甄珠惹怒，不说硬闯，就是对她家人说半个不字都不敢。 他回了宅子，换了身衣服，唇上的伤都顾不上擦，就要往甄家跑。 老陈看不过眼，劝他，“主子，夫人没了以前的记忆，性子也倔，她瞎闹，不会心疼你的，你不能什么都顺着她。要老奴说，直接绑回来，关房间里磋磨几日，保管乖巧听话。” 白衍斜睨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老陈一愣，“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在向您传授经验。” 白衍嗤笑，“等你娶到媳妇再说吧。” 扎心了，主子！老奴一大把年纪了，去哪里找媳妇？ 老陈抬头看了下天，又忍不住道，“主子，你让夫人静一静，明后日再去找她谈谈，眼下天色已晚，又要下雨，你找她也没用啊。” “不会。”白衍把有些凌乱的头发放下，用簪子重新固定好。 念念从屋里哒哒跑出来，“爹爹，你是不是要去找娘亲？我也去。” 白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次不行，你娘生好大的气，爹把她哄好了，再带你去。” 小家伙仰着小脸，“可是娘喜欢我呀，我去哄哄她，她就不生气了。” 白衍没正面回答他这句话，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乖乖和陈爷爷在家，嗯？” 小家伙眼眶泛红，眼睛眨巴眨巴，扁着小嘴，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白衍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哗哗往下流。 第117章：就想攀高枝 虽然他不知道大人之间的矛盾纠葛，但是，他能感受到爹娘吵架了。 他心里就很难过。 老陈叹了口气，把他抱起，“走，老奴给你炖猪脚吃。” 小家伙摇摇头。 不是娘做的，他不喜欢。 “陈爷爷，你说我爹娘，会像我刚出生时那样分开吗？” 老陈面色暗了暗。 他也不清楚，主子与夫人之间的事。 就知道，夫人三年前从敌人的围攻中逃出，被澜若寺净凡大师救走，之后主子去了澜若寺。可带回来的，只有才将将足月的小少爷。 他斗胆问起，主子也不说。 那三年，满身是伤的主子，过得极其艰难。 若不是有小少爷作为精神寄托，估计都撑不下去了。 半年前，主子忽然带着他们在此驻扎，说甄家那痴傻的四姑娘，便是自家夫人，主子要守着她。 他当时就怀疑主子伤心过度，以致脑子出了毛病。 这姑娘高壮胖，与夫人无半点相似之处。 哪怕现在她瘦了许多，五官轮廓清晰，瞧着和以前有几分相似了，也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为何主子会说她说夫人，对她如此死心塌地呢？ 小少爷对她又为何那样依赖信任呢？ 他想不明白啊。 “小少爷，老奴老了，这情感之事，老奴不懂哇。” 念念吸了吸鼻子，“也对，你没媳妇。” 老陈：“……” 不愧是父子俩，扎人心窝的话都如出一辙。 …… “奶，那姓白的，又在门外站着了。”甄二丫气呼呼的，“这人伤了小四的心，还敢上门，太不要脸了。奶，快拿扫把，咱把他打出去。” 张婆子这回只掀了掀眼皮子，没有吱声。 甄二丫见她半天没反应，越发沉不住气，“奶，你该不会是怕了他吧？” “是。”张婆子应得很干脆。 “你！”甄二丫被噎了噎，气急败坏的跺脚，“你不是说护着小四的吗？连你都退缩了，那还有谁保护她呀！” 张婆子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欣慰，又像是惆怅的道，“有那人护着小四，这世上没几个人敢欺负她。” 甄二丫惊愕，“奶，你胡说什么？” “你们跟我来。” 张婆子把家里几个女人都叫到了伙房里，“方才里正找我说了几句话。他说，他把朱家那些人送到衙门的时候，县太爷指点过他，白衍身份高贵，万万不能得罪，不然整个铜州的大小官员，都吃不了兜着走。” 甄二丫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咽了咽口水，“他来头这么大！” 顿了下，又道，“可那又如何？他权势滔天，就能欺负咱小四了？他那样的大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不就是小四不像别个女子那般喜欢、巴结他，他一时新鲜，才对她纠缠不清，非得把她追到手雪耻么？ 小四管这叫猎奇心理！奶，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欺负珠儿的！” 张婆子却不为所动，“丫头，如果他真要欺负珠儿，没有必要为她做那么多事。他今日是让珠儿伤心了，咱摸着良心说，他心里是有珠儿的。” 甄二丫没再说话。 她仔细的琢磨张婆子的话，咀嚼出些味道来了。 “奶，你先前说，他别指望娶咱珠儿。眼下又改口，你是真的畏惧权势了？” 张婆子点点头，“那可不？咱小老百姓，他是大人物，螳螂还想挡住车啊？听里正的弦外之音，他的地位还在县太爷乃至巡抚之上。 他有那么大的能耐，以后定能护着珠儿周全。他又是真心对珠儿的，我为何要把他往外撵，而不是撮合他和珠儿呢？” 甄二丫又默了默，“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欺负了咱珠儿，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咱甄家无人，以后还不把珠儿欺负惨啊？” “是这么个理儿。”张婆子一拍大腿，“那就让他在外头呆个把时辰，再放进来。” 甄二丫：“……” 你管这叫给点教训？ 承认吧小老太，你就是趋炎附势，想攀上人家白衍了！ 张婆子瞧见孙女那鄙夷的眼神，面上挂不住。 “哎，咱都是俗人，想要攀高枝怎么了？水还知道往地处流了，人怎的就不知往高处走？咱们小四那么优秀，不也得要有个更优秀的男子，才能匹配上？” 甄二丫两姐妹一想，也是。 这时李氏幽幽地来了句，“我看那沈公子就足够优秀。”停顿了下，又鼓起勇气，“那孩子看着珠儿时，两眼都在发光，想来心里也很喜欢她的。若是珠儿跟了他，也是极好的。” 说完抿了抿唇，有些不安的看着婆母。 听麻婆子说有贵公子来找珠儿，她也跟着出去看了的。 那沈云初的相貌气质，虽然比白衍稍逊色一些，可他优雅清贵、谦逊有礼的模样，才是她心目中最佳女婿的人选。 白衍…… 太凶了。 还有个儿子。 女儿过门就是人家的后娘，吃力不讨好。 这么一对比，便觉得沈云初万般好，白衍什么也不是。 很是希望婆婆能看清这一点，支持沈公子。 张婆子缓缓摇头，“不，白衍与珠儿更般配。” “可是……”李氏正要争辩，忽然“哗啦”一阵炒豆子的声音，在屋顶上响起。 几个人愣住，而乡邻的欢呼声，却已从外边清晰的传来。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老天开眼啊，这回地里的庄稼有救了。” “谢天谢地！” 她们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门外刮起一股冷风，裹挟着雨点，又快又急的袭来，水星子飞溅到她们脸上。 “哗啦啦！” 屋子以前盖的是茅草和稀疏的瓦片，不久前，甄珠请人修葺，在上边又盖了两层。是以，雨点砸在那上边，声音如同珠玉溅玉盘的特别清脆，好听极了。 张婆子如梦初醒般，拔腿跑了出去，惊喜地叫嚷着，“下雨了，真下雨了！老天爷啊！” 村里所有人也都跑出家门，任由那雨水冲刷自己的脸庞，任由自己被淋个落汤鸡，仍然不管不顾的叫着喊着，宣泄着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干旱多久了啊！ 整整两年半了！ 说得夸张点的，有的小孩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雨！ 土地干旱开裂，天天挑水浇灌，庄稼也都被旱死，这两年吃草啃树皮，真是苦到了极点！ 好在，总算下雨了！ 庄稼有救了！ 他们也有救了！ 在房间内发呆的甄珠，听见那欢呼声远远近近的传来，她才回过神。 听见雨点砸在屋顶的声音，她内心的烦闷之感也被驱散了些，忙去开窗，放点清新空气进来。 然而，她一推开窗，便愣住了。 在她窗台的斜对面，那棵槐树底下，站着一个人。 第118章：他站在雨中 白衍浑身被雨水浇透，却仍然身姿挺直的站着，如同山林间的松柏。 见她探头，他也向她看来。 被雨帘阻隔，他的身影并不清晰，却给人一种遗世孤立之感。双眸也如这满城风雨般雾蒙蒙，浸染上几分愁绪。 他缓缓踏出脚步，像是往她这边走来。 她却猛地缩回去，“啪”的关上了窗。 嘛的，大雨天在外头淋雨，这是有什么大病！ 白衍：“……” 这小妮子的脾性，可真大！ 他摇头失笑。 离开她这十天里，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一办完事，便匆匆赶回。 哪知道，来到她家，会看到她对别个男子巧笑嫣然。 还接受他那么贵重的礼物。 那一刻，他出奇的愤怒妒忌，理智全无，所以才做出伤害她的事。 怪他！ 但是，她笑得那么甜，或许，她也是喜欢那名男子的吧？ 那他的死缠烂打，只会令她更厌恶，将她推得更远。 但是，他就是想让她心疼心疼自己。 想离她近一点。 那种她要离开的恐慌感，快要把他逼疯。 他真的撑不住了。 …… 冬日里下大雨，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破败的窗户关得不严实，门框蒙的是粗布，被雨水打湿后，那风便卷着水汽往房间里扑，甄珠躺在床边，有些星星点点的水汽扑到脸上。 她往被窝里缩了缩，冷气从缝隙里钻进来，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都冷成这样。 那傻子却站在淋雨。 内伤还没好。 若是再被风寒入侵，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吧？ 罢了。 他爱作贱自己，管他干嘛？ 睡觉！ 她把被子蒙过头脸，卷着被子，团吧团吧，把自己卷成一条蝉蛹。 但是，没一会儿便呼吸不畅，她又把被子扯开，翻身坐起。 光着脚往窗口跑。 只是才走几步，又顿住了。 那混蛋自己不自爱，方才还那样对她，让她丢尽了脸面，她心疼生气个什么劲儿！ 胸口憋闷得要窒息，莫名的酸楚悸动传到四肢百骸，眼眶鼻腔火辣辣的，眼泪来得又快又急。 既恨他的专制霸道不讲理，又恨自己不争气心软。 她上辈子可是医学教授啊，什么时候这般患得患失软弱委屈过？ 也忒没用了。 缓缓坐回床边，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趴倒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堵住自己的呜咽声。 …… 雨一直下，到了夜晚也不停歇。 张婆子披着雨蓑衣到后院去喂了鸡鸭，瞧见白衍直挺挺的站在甄珠房间斜对面，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大吃一惊，忙过去把人拽回了家。 二丫两姐妹已经做好了饭菜，抬眸瞧见他，齐齐冷着脸。 但到底还是出了来，把伙房让给他烤火。 白衍轻咳了声，声音沙哑中透着虚弱，“珠儿还在睡吗？” 张婆子一愣，这才想起，这丫头从晌午过就一直睡到现在，也该起了。 也怪她太兴奋，和邻居们在外头淋雨说话，忽略了这丫头！ “我去喊她。” 她穿着木屐，哒哒的来到甄珠房外擂门。 甄珠脑袋胀痛昏沉，迷迷糊糊中听见敲门声，她想起来，可浑身滚烫使不上劲。用尽全身力气爬了床边，却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张婆子敲了这么久，没听见半点动静，心里就打起了突。 忽然听见里头“咚”的一声响，顿时惊呼，“珠儿！” 着急的去翻兜里的钥匙。可又发现钥匙不在，便又急急忙忙的转身，想回房拿。 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白衍，迈着大长腿走来。 “怎么了？” “珠儿不开门，我听见里头……” 张婆子慌张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还在过堂里的白衍身影一闪，瞬间到了甄珠房门口，抬起一脚。 “砰！”门闩被踹断，两扇破旧的木门撞开又倒下了。 烧甄珠吃力地想爬起来，听见声响，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看过去。 但是，屋里没掌灯，四处黑压压的，她什么也看不清。 白衍仗着内力，看见床边趴着一团影子，一个箭步上前，连人带被的将她抱起。 “珠儿！” 他低唤一声，她小声的哼唧，“好难受。” 难受？ 他下意识的一摸她额头，很是烫手！ “珠儿，你发热了！”白衍哑声问她，“你能不能给自己开点药？” 甄珠精神恍惚，“发热？你吗？”他站在她窗外淋雨的画面，一直定格在她脑海里。 边说着话，细嫩的小手摸上他冰凉的额头。 她的掌心热热的，软软的，很是勾人。 但是，此时白衍顾不上这些旖思，心里只有心慌心痛。 明明淋雨的是他，生病的却是她。 一定是她最近太操劳，而他方才又让她难堪，双重压力，才病倒的。 “珠儿，你听我说，你生病了，给自己开点药，好不好？” 他是见识过她能凭空变出药物器械的手段的，丝毫不怀疑她手上没药。 她却没有听进去，“好热，你放开我嘛，呜……” 她细细地哼着，糯糯的柔柔的，楚楚可怜，全然不同于白日那冷怒的样子，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乖，一会儿就好。” 白衍慌得不知怎么好，这时张婆子点了油灯过来，他才想到把人放床上。 可甄珠一接触到冰冷的床铺，又哭着喊冷，缠到他身上，绵软无力的双手双脚如八爪鱼般将他紧紧搂住。 白衍恨不得以身相待，只能哄她，“乖，你先放开我，让我去请大夫。” “不要，难受，呜呜……”她哭着摇头，缠得更紧。 张婆子上前一探她额头，也慌了神。 “这么烫，可如何是好……” 白衍没法子，只好像抱小孩那样抱住她，走到窗边，作了个奇怪的手势。 少顷，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两名黑衣暗卫，轻飘飘地落在他跟前。 张婆子眼珠子都看直了，忙退到白衍身后。 她只听见白衍说，“去请冯大夫。” “是。” 两名黑衣人应声，张婆子悄悄的偷看，只见那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大雨中来去自如，这样神出鬼没的身手，只有传说的鬼神才有吧！ 这个孙女婿，居然能招揽到这种人才，任由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他的权势地位，只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张婆子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白衍喊了她两声，她才听见。 第119章：她发烧了 “麻烦您去打点热水，我帮珠儿擦擦身子。” 什么玩意儿？ 你帮她擦？ 张婆子张嘴想训人，可他全副身心都在甄珠身上，压根儿就没看她半眼。 这一瞬间，也不知该生气还是替孙女高兴的好。 抿了抿唇，她还是去了。 …… 雨一直下。 土地外边那一层，已经被雨水浸泡得湿滑无比。冯大夫的马车走不了， 两名暗卫便夹着他，使用轻功在路上腾挪飞跃，吓得大夫不住惊叫，直呼，“流氓。” 但是，暗卫们置若罔闻，在滂沱大雨中，如大鸟般飞行。 约摸一刻时，便赶到了三尺村。 甄珠烧糊涂了，难受得像只小猫咪一样在呜咽，白衍抱着她，在房间里一面拍一面低声哄。 大夫给开了药，张婆子煎了，白衍喂她喝下，她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但是，维持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她混沌与黑暗里，有许多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在脑子里飘过。 白衍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下意识的排斥，“不要、白衍你走开……” 她挥舞着双手，脑袋无助的来回摆动，眼泪从眼角涌出。 “宝贝，不要哭……” 白衍心如刀割。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走开呢？ 只能一遍遍的哄她，亲她。 折腾到大半夜，她才沉沉睡着。 白衍也很疲惫，他身上湿透的衣服，早被他用体温烘干，可身子还是酸疼。 张婆子便给他温了一壶酒驱寒。 他坐到床边，为自己倒了一碗。酒水温热，他连着喝了几口，下腹又辛又辣，眼眶呛得发热。 他脑子也乱哄哄的，垂眸看着小姑娘的睡颜，她方才喊的那些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白衍，你个大流氓，我讨厌你！” “白衍，你滚出我的脑子，我不想看到你。” “白衍……” 小姑娘一声声的指控哭诉，像千支针密密麻麻在他心头上扎。 他曾经百般呵护的姑娘，断个指甲他都会心疼半天，今日自己竟那样伤她。 真是混账啊！ 既然自己令她那么痛苦，倒不如……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 感情本就自私的，他做不到放手，让自己掉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感情也不是什么物什，不能拱手相让，不能退缩。 他要一直将她绑在身边。 即便她不爱自己，他也认了。 哪怕她恨自己…… 想是这么想的，可心里却难受得紧。 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封喉。 又辣又涩。 甄珠醒来的时候，头还很是晕乎，全身使不上力。 入目是一片昏暗，隐约瞧见床边趴着个人影，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个药碗，一旁有个小铁炉，路上架着个铁水壶，底下燃着火炭，袅袅轻烟中，满是火炭和药物的涩味。 她摸上额头，入手是一大片冰凉。 在脑子里质问系统，“我都快烧死了，你特么的也不吭一声？” 系统沉默了片刻，【宿主，请注意你的言辞。本系统一共向你发出一百零八次警报，你却把本系统当作一个叫白衍的男子辱骂。本系统念在你意识不清，先不与你计较，回头再惩罚。】 甄珠：“……” 生病了还得罪狗系统，好想骂人！ 但又不知骂谁！ 瞟了一眼趴在床边的人，她用手推了推，“我想喝水。” 声音哑得不行。 那人抬起头，她依稀瞧见他的面部轮廓，火气就上来了，“白衍？你怎么在这儿？” 看来小丫头完全记不起来她高热时发生的事。 白衍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想喝水吗？嗯？” 她咽了咽干得要冒烟的嗓子，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白衍将油灯的灯芯拔高了些，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外边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天色昏暗，不辨时辰。 她倒了杯温热的水，她的身子尚还酸胀着提不起力气，便半抱着她坐起。 她咽下递到嘴边的水，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抬眼看他一眼，神思复杂。 他样子很憔悴，眼里布满血丝，以往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有些凌乱。 身上还是穿着昨日那一身的衣服，即便是干的，也有一股子霉味。 为了照顾她，他自己什么样儿，全然不顾了。 “你昨日到现在，都没回去过？” “你还病着，我怎么能走？”白衍扶着她，让她斜靠在床头，被子盖在她下巴处，再掖紧被角，还不忘塞了个枕头。 “我有家人照顾，你不同。”甄珠轻咳了声，“念念在家里，怕是要哭。” 他将小姑娘抱到怀中，粗砺的手指把玩着她长长的墨发，又去捏了捏她玉葱般的手指，声音醇厚暗哑：“我都安排好了，你安心养病便是。” 男人胸膛坚硬，喷在她脸上的气息混着浓烈的酒气，微红的面上染着七分醉意。 她身上也像是染上了三分热气，微微皱眉，“做什么喝酒？” 他嗓音喑哑，“熏着你了？” 甄珠毫不客气的点头，“你离我远点儿。” 白衍：“……” 小姑娘真是直接。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可奈何的俯身将她抱着躺下。 小姑娘露出半截玉藕一样的胳膊，白嫩得晃眼。他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四处被角也掖紧，嘴角含着笑，道:“天色尚早，再睡会吧。” 她眨了眨眼，“那你呢？” 他起了身，“我脑子里想些事情睡不着，我到窗口吹吹风。” 甄珠看着她不说话。 那双眼眸，因生病而氤氲着雾气，他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快睡吧。” 她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在他转身时，她又重新睁开。 他站到窗口，衣裳被风掀起，水汽扑到他身上。 她瞧着他孤寂的背影，心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坍塌，逐渐消融。 她眨掉眼里的水气，再伸手擦掉。 冲他喊了声，“喂。” 白衍回眸。 她身子却慢慢往里挪了挪，腾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他眼里先是流露出一丝不解，而后不敢置信，指着自己，“你让我，上去睡？” 她没有说话，一双水眸，将他盈盈望着。 惊喜来得太突然，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呵……”他用手抵住拳头，又重重挥出，在原地走了几下，才快步走到床边，俯身往她，“丫头，你不生我气了？” 声音都带着颤。 甄珠缓缓摇头。 第120章：二老知道孙女换了芯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 只是，她不希望，他因为照顾自己而生病。 嗯，就是这样。 “你病了，谁来照顾念念？” 她这个理由倒是充分。 他的笑容微微透出一丝苦涩。 不过，她能让自己上来，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他脱去外衣，解了发簪，穿着贴身衣物，钻入被窝。 小姑娘平躺着，显得比平时娇小，小脸染上病态的苍白，惹人怜惜。 他忍不住把她抱在了怀里。 甄珠从未试过与人同躺一张床，顿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 她瘩推开他，往里边躲了躲，微恼，“你要不睡，就继续去窗口那吹冷风。” 白衍无声的笑了笑。 小丫头脾气不小呀，睡着都还跟个小刺猬般的。 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快睡吧。” 甄珠只觉得额头被亲的那一小块地方滚烫不已。伸手摸了摸，嘀咕，“别动手动脚的。” 白衍心情格外好，笑容宠溺，“我没有动手脚呀。”只是动了嘴。 “口甜舌滑。”甄珠翻个白眼，转过身去。 那嘴角，却克制不住的往上弯了弯。 …… 天像被捅了个窟窿，雨从白日下到半夜，也没有停歇的样子。 哗哗的雨声令人心神安宁，睡眠质量也会很好。 但是，张婆子一晚上没睡好。 她几次想起来去看看孙女，都被甄老爷子拦着。 “有白衍在，你去凑什么热闹。” 张婆子气得拧了下他大腿，“我说你怎的就这么心大呢？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我不该担心吗？” 老爷子缩了缩腿，却是小声嘀咕，“白衍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他会当众那样欺负珠儿？”张婆子一提起这个就来气，“你别想着他伺候你几日，你便向着他。对珠儿使坏，他还想娶珠儿，我可得好好想想。” 老爷子睁开半只眼，斜睨着她，“你说这话假不假？你不答应，你会放他进孙女的房间，让他俩呆一晚上？” “我……”张婆子有苦说不出，“你不知道，当时他浑身湿透，抱着珠儿不放，你让我怎么赶他出去？ 后来你也知道，冯大夫被他的人架着来给珠儿看病，我又是准备饭菜，又是煎药的，这一通忙活下来，待得了空进屋，你猜怎么着？你的好孙女，紧紧搂着人家不放，哭得那叫一个惨，我不让着她，还能把她从人家身上掰下来？” 甄老爷子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地道，“所以我说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小两口在一起好好的，你总往跟前凑作甚？自讨没趣！” “你！”张婆子气结，气呼呼的躺下，把老爷子的被子给卷走大半。 老爷子瞄了她一眼，半个字都不敢说，自己挪了挪身体，紧挨着她，好蹭点被子。 可张婆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忽地翻过身。 她不知老爷子就在身后，翻过来翻到他身上去了。 好在老爷子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她又瘦巴巴的，没造成伤害。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被吓到，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要死啊你，差点吓死我了。” 甄老爷子疼得倒抽气，却搂紧她，“谁让你一惊一乍的。” 张婆子老脸一热，倒也没舍得推开，只说，“我是在想，咱孙女要是嫁了人，她身上那点儿小秘密，极易被人发现……” 甄老爷子“呵”的笑了声，“你以为，那丫头每次给人治病，都要白衍给她打下手，是为了什么？” “这……”张婆子脑筋急速运转，“你是说？” “你呀，也就瞧着精明，实际上，就一糊涂小老太婆。”甄老爷子拍了拍她背后，“那白公子只怕一早便知，她换了个芯儿了。” 张婆子瞪大了双眼。 随之她和甄老爷子都沉默了。 甄珠用各种谎言来掩饰、武装自己，殊不知在很早之前，张婆子就对她起了疑。一个人再怎么改变，生活习性也是不变的。 比如原主嗜糖。只要是甜的，就要吃个够，不给就哭闹不休；可甄珠不怎么吃。不是舍不得或者克制，是压根儿不喜欢。 原主不喜欢吃姜，甄珠却可以拿盐巴和着生姜末拌饭；原主不喜欢洗澡，甄珠恨不得一天洗三回； 原主爱吃肉，特别是鸡屁股、大肥肉；但甄珠不吃，甚至阻止家里人吃鸡屁股…… 这些也就罢了，最关键是，甄珠在澜若寺待了不过五个多月，回来还是个傻子，她拿什么去学医术和学学问？ 还有，看她做面食那老道的样子，即便是净凡大师本人，也做不到她那么熟练吧？ 结合种种不对劲之处，这对老夫妻可以确定，这个女孩儿虽然和自家孙女一模一样，却绝对不是她。 这个孙女占据了这具躯体，那原来的孙女呢，哪儿去了？ 细思极恐！ 不敢想。 想了心里头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夫妻俩抱头痛哭过好几回，最终，他们只能从心里接受了事实。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个孙女怎么说也流淌着自身的血脉，就当她还是原来的她吧。 况且，她对家里人也这么维护，不爱她爱谁呢？ 只是偶尔想起、提起这件事，就好比现在，夫妻俩都会很难过罢了。 “好了，不多想了。”甄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亲家十五年前找的那半仙，就曾断言咱孙女今年脑子会清明，日后必定大富大贵。 如今一一应验，那便说明，这是上天的安排。是她缺失的那一魂回归也好，她是外界之魂也罢，言而总之，她如今是咱们孙女，这就够了。” 张婆子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老爷子又道，“白衍这孩子，从第一眼见到珠儿，就对她与旁人不同，不知是净凡大师也掐算出了什么指点了他，还是他把珠儿当做了什么人，这都是他小两口的事，咱别去掺和了。” 张婆子又嘟囔，“他那样欺负珠儿，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就多问他要聘礼。他知道四丫头那么多秘密，对丫头也真心，这孙女婿啊，就他了。” 老爷子一锤子定音，张婆子有些不甘，哼哧了好一阵，丢出一句话，“总之，若是小四不愿跟他，我明儿说什么也要把他赶走的。” 老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第121章：冒雨约会 这老婆子，自己给儿媳和另外两个丫头洗脑的时候，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轮到她自己了，怎的就钻牛角尖了呢？ 张婆子心里想着事，在床上烙饼似的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鸡叫第一遍她便醒了，起身去看孙女。 天还很早，四下里还是黑压压的一片，甄珠的房间里也没有半点光。 张婆子小声的喊了声，没听见甄珠有反应，她便想点燃油灯。 但是怎么点也点不着，一看居然是没油了，灯芯也烧了半截，她心疼得不行。 重新换了灯芯倒了灯油，点燃了端进来。 瞧见那床上相拥而眠的小两口，她差点惊呼出声。 娘阿喂，他俩可都还没成亲的！ 自家孙女紧紧搂着人家，一条腿缠在人家腰间，搂得更八爪鱼似的，怕不是她主动纠缠人家的？ 艾玛，辣眼睛！ 这副样子，要传了出去…… 不，千万不能传！ 张婆子忙提着油灯退了出去。 房门被白衍踹烂了，此时房门洞开着，她得去弄点什么挡一挡。 要不然那两个孙女去后院经过这儿，瞧见了不成样子。 弄点什么好呢？ 家里没屏风啊。 思来想去，她只能从还未裁剪开来做衣服的布匹里，剪了一块布，上边穿上绳子，挂在了甄珠房门口。 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满意，但是吧，那鲜艳的布帘飘啊扬啊的分外打眼，一看就知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不过，幸好甄二丫和三丫也都没出来。 难得的下雨天，想着家里也没什么事儿，甄二丫便赖了床。 而在鸡鸣第一遍之前，林羽便在窗台那儿悄声把甄三丫喊起身，同他一起出了去。 雨还是下得很大，但也就是这个时候，村里人都窝在家里不出来，才是男女见面的最佳时机。 窗台外是一块荒地，并无遮挡物。 黑暗中，林羽牵着甄三丫的手，凭着感觉摸石头过河般，一点点往外探。 两人戴着斗笠，穿着草鞋和蓑衣，内里的衣服被打了个半湿，冷得人发抖。 生怕别人发现，说话不敢大声，却又完全被雨声盖住，只能傻乎乎的往山道上走。 但即便是这样，两人的心里都热乎乎的，感到甜蜜和满足。 林家注重家教，林羽平日里又在学院，两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两回。 昨日学院里放了寒假，林羽一回来便想来找她的，可紧接着便下起了大雨，他父母又拉着他说话，这才等到夜里，家里人都睡着了，他才能偷摸出来。 两人一直走到远离村子的山坡上，才停下脚步。 四周没有一丝光亮，瞧不见彼此的模样。 耳边雨声哗哗的响，连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听不见。 两人傻傻的站了好一会儿。 林羽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听说你家里的事儿了。” 甄三丫微怔。 靠得那么近，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 她本就寡言，紧张害羞之下越发不知说什么，只傻傻的看着他。 林羽习惯她的性子，自顾自的往下说，“这下好了，四妹脑子恢复了清明，又深得净凡大师的真传，定大有作为，这下子，你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吧？你家境况好了，想来我娘对咱们的婚事也不会太反对，我回去便禀明二老，向你家提亲。” 甄三丫抿了抿唇，道，“林羽，那你之前一直没向我家提亲，是你还没同你家里说起过，还是你爹娘嫌弃我？” 她家里要给她招赘的事，从未对外讲过，她也是瞒着林羽的。 林羽沉默了片刻，“依我娘之意，是想等我考取了功名，再找人说亲。” 甄三丫微微仰头看他，“我听说，你学院里的先生以及县丞大人，都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你？” 随着甄家在村里地位的提高，也有许多姑娘争先与甄家两姐妹交好，一些小道消息，也常常不经意的从她们嘴里流出。 林家是想给林羽说亲的。 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林羽今年都二十二了，又不知他何时高中，自然是先成家，再立业的好。 但是林羽自己说，他的恩师与县丞大人都有意招他为东床快婿，等他中了举再议。 现在甄三丫就想知道，他是为了应付家里故意这么说，还是真有此事。 此事隐秘，林羽很意外她会知道。 他又沉默了下，道，“三丫，此事不假。但，我无意娶别个女子，我、我心中只有你……” 甄三丫只觉得脑子有烟花砰然炸开，脑子里清晰的浮现他清秀的脸庞。 雨声哗啦啦的响，却盖不住她如鼓点的心跳声。 她舔了舔下唇，真想说什么，忽地，一具火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强而有力的胳膊，环抱住她纤弱的身躯。 男子微哑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三丫，傻丫头，我一直都在等你呀……”尾音拖得很长，像勾子一样撩人。 甄三丫只觉得浑身像被火点燃，脑子里也被熏得晕陶陶的，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嘴角却是高高扬起，无声的傻笑。 林羽许是察觉到她的喜悦的，也是低低的笑了笑，而后亲了亲她的耳垂。 “你、你做什么呀！”一向刻板保守的她如受惊的小兔子，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逃开。 然而，他抱得那么紧，她挣不脱，羞臊不已，“你可别再如此……” 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女孩该有的娇羞。 林羽心都软成了水一般，知道她的底线，也不敢再逗她，只说，“等雨停了，我就让我爹娘上门提亲。” “那……你爹娘能答应么？要不，你还是等考取了功名再说？”她故作矜持，心里却像吃了蜜一般。 林羽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头，“傻丫头，等中了举，我的婚事，便由不得我做主啦。” 甄三丫一想也是。 他一旦中举，便身价百倍，还有她这个小农女什么事儿？ 便说，“那你明日便和你爹来提亲。” 小姑娘不装矜持了？ 林羽笑着看她，“明日雨不停呢？” 甄三丫心里有些羞恼，幽幽地道，“若你不愿……我也不勉强的。” 第122章：我想给自己讨一个名分 林羽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怎的不愿？为了你，就是下地狱，我也甘愿啊。” 甄三丫伸手捂住他的嘴，“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能乱说，快吐口水说过。” 她奶奶以往这么说的时候，她嗤笑不屑。 眼下换成了她自己，就不自觉的说了出来。说到底，都是爱人心切，容不得自己爱的人，有半点儿闪失。 “好，我都听你的。” 斯文有学问的林羽，往地上随口就吐了一口痰，而后双手合十，“老天爷在上，我林羽无论是踏入高堂，还是碌碌无为，此生都只爱甄三丫一人，绝不变心，永不纳妾，天地为鉴，若有违背，天打……” 甄三丫一手捂住他的嘴巴，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冲了出来。 他说他爱她。 他说他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 为了她，当着天地发誓！ 心酸酸涨涨的，浑身热得厉害。 她吸了吸鼻子，“林羽，你不负我，我亦不会让你失望。我……”她咬了咬下唇，豁出去了，“我也爱你。” 却羞臊得不行，鸵鸟般的扑入他怀里。 …… 甄珠再次睁眼时，屋内仍然是昏暗的。 不过外边雨势倒是小了些，从昨日的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看着帐顶好一阵，才转过脸，看向身边之人。 昨晚上她脑子一定是烧坏了，才答应把这人留下。 但是吧，此时见到他安然酣睡的样子，心里又释怀了。 平日里他睡得少，或是睡眠质量不好，眼里时常布满血丝。 昨晚照顾她到大半夜，今日把觉补回来，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吧。 睡着的他面容绝美，眼睫毛卷翘浓密，肌肤晶莹饱满，妥妥一个人畜无害的睡美男，哪里还有半分昨日那凶狠暴戾恶狼一般的模样？ 不分场合不分时段吃醋的狗男人！ 害她丢尽了脸，失了尊严！ 思及此，她又恨得不行，抬起脚就想把他踹下床。 然而，男人眼皮子颤了颤，刷的睁开了眼。 她的脚踹到一半，便讪讪然收回。 他双眸有片刻的懵然，随之对上她的双眸，铺天盖地的惊喜情绪瞬间在他眼里绽放，仿若万千星辰落在他眼里，璀璨夺目。 “醒了？可有哪里不适？”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暗哑，比低音炮还欲。 甄珠老脸微烫，“我还好。你、你先出去吧。” 眼角瞟见白衍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这让她有种自己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的错觉，忙补充，“我是担心待会儿奶进来瞧见咱俩，又要说我。” 他低低地笑了笑，“丫头，你奶半夜来过了。” 他是习武之人，向来警觉。宿在温柔乡，他防备心降低了些，可寻常人走路的脚步声要沉一些，张婆子一出现在门口，他便听见了。 只不过，他不想起来，就装睡而已。 他握住她柔嫩的小手，“丫头，不要想太多，也不必在乎那些闲言碎语，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便来提亲。” “提亲？” 这发展得也太快了吧？ 跟他在一起，还没超过两个月！ 而且，他都没有求婚！ 她皱了皱眉，“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嫁你。” “怎么？”他眯了眯眼，眼眸里闪烁着迷离而细碎的凶光：“你已是我的人，你还想嫁给谁？” 甄珠下意识反驳，“你胡说，我怎的就成你的人了？” “睡过还不算？那是……”他眼神越发危险，“要做？” 眼神逐渐变得暗沉火热。 甄珠：“……” 她深吸口气，“我是说，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给我点时间。” 对他完全不了解便要要与他成亲，她接受无能。 但是这狗男人太强势，她直截了当的拒绝，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拖着他，能拖多久就多久。 “好，我给。一天不行，给两天。”他双眸眼里泛起笑意，“两天还不行我直接把你扛上花轿。” 甄珠：“……” 翻个白眼瞪他，“流氓！” “呵……”他翻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 “你想干嘛？”甄珠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想……讨一个名分。”他凑上去，轻啄了下她的红唇，“你给不给，嗯？” “我不是说了，你让我考虑……” 他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腰身，“那我后日来提亲？”语气竟带着一点撒娇意味，“你看，你奶见我俩睡在一起也不说，那便是做了决定，把你嫁给我的。” 难得见他这么孩子气一面，甄珠顿时心软，“那你也不要这么步步紧逼！” “我再不逼紧一些，昨日便是我的前车之鉴。” 一提起这个甄珠就抓狂，脚用力踹他，“你还提，你还有脸提！” 白衍一手抓住她肉乎乎的白玉般的小脚，手掌揉捏把玩着，娇嫩触感让他爱不惜手。 甄珠用尽力气也抽不回来，气得又用另外一只脚踹他。 但是，同样被他抓住，再分开两条腿。 这个姿势，简直是…… 甄珠满心的羞耻之感，双腿乱蹬，“混蛋，你放手啊！” 她的力气很大，居然被她挣脱。 她正要翻身起来，白衍却先一步翻身而起，将她压制住。 他火热的目光扫过姑娘白玉一般的小脸上，而后一寸寸下挪，最终落在她那娇艳的唇瓣上。 她的唇生得饱满性感，因生了病，不像往日那般红艳，只染着一层浅浅的粉色，却格外的勾人。 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令人挪不开眼。 想娶她，想好生拢到身边护着，不再让她受苦。 这般记挂着，便渐渐成了一种执念，日日夜夜在胸膛处叫嚣，渴望渐深。 “说，你想嫁给我。” 甄珠有些无语。 丫的强迫症犯了吧？ 不过，他真的好好看啊。 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双眸泛着细碎的光，活脱脱一个勾人魂的男妖精，身子都酥了半边。 见她迟迟不说话，他的大手坏心的抚上她的腰，“不说么？”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男人眉宇间染上寒意，“还是，你心属沈云初？” 第123章：把她当作替身尤不自知 他的手，逐渐的往下，惩罚性的按捏。 甄珠躲了躲，压着后牙槽，“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要喜欢他，我还会任你胡来？”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恼，他却感觉她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带着颤儿，他不由得上下动了动喉结。 他眉间寒意顷刻散去，冷硬棱角变得柔和，声音醇厚如美酒，“你只能喜欢我一人，听见了么？” “呵……你倒是霸道。那么我反问你，你做得到么？” 他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微哑，“我能。我只喜欢珠儿一人，从前是，以后也是。” 甄珠的心跳蓦的漏了一拍。 男人很认真说着情话，字字清晰的传入耳中，她的脸都红了红。 她看着男人装满自己的双眸，终于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那么你妻子呢？你不喜欢她吗？” 他顿了顿，微叹，“丫头，我的妻子和爱人，自始至终，都只是你呀。” 他声音染上了沧桑，似乎守候了她千年般，惆怅中夹杂着浓郁的思念。 这一瞬间，她不禁鼻子发酸。 心里凝聚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浑身血液里冲撞，仿佛自己就是言希，是他等了三年的人，心口酸胀得要命。 她又舔了舔唇，“白、白衍，你能告诉我，我身上发生了何事么？我是失忆了，还是我长得与你前妻有几分相似，你把我当作她了？” “你是我的妻。”他亲上她唇角三年前，你被敌人追杀，动了胎气，差点生死。净凡大师路过，将你带回澜若寺，用尽法子，助你生下念念，而你自己却……” 他顿住不说了。 眼里染上惧怕的猩红，浑身都在发抖。 时隔三年，提起这件事他还那么大的反应，可见当时他内心有多崩溃。 甄珠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顺着他的话说，“你前妻……或者说‘我’，是去世了吗？” “没有，乖宝贝，你没有去世。大师说，你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半年前，我寻到了你，带给他医治，他说你很快便会清醒。果然……你醒了。”白衍不住的亲她，“他法术高超，德高望重，自不会骗我的。” 甄珠有些怜悯的看着他。 她是清醒了，可如何能断定，自己就一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完全毫无根据好吧！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不然为何不敢看她？ 为何会发抖？ 她不过是他做的一场不愿醒来的梦罢了。 一时之间，她心里五味夹陈。 她没有妒忌他前妻。相反的，他对前妻越长情，越说明他重感情，她喜欢这样的人。 她在意的是，他把她当作替身尤不自知。 她心里委屈，不甘。 但是，又克制不住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这段时间，都被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 人都快疯了。 房间内暧昧浮动，外边下着雨，雨点滴滴答答的打在石板上，像是打在她心里，愁肠百结。 小姑娘又神游天外了。 他压在她身上，近在迟尺她都能走神，太不乖了！ 他在她唇边呢喃，“丫头……” 她回神，对上他微红的双眸。 从她重生起，他便喊她珠儿。 但只有在叫她“丫头”的时候，心里不受控制涌起一种悸动。 感觉再也没有人，能将这两个字念得如此好听，如同羽毛拂过心尖，惊起些微的的酥痒之意。 “阿衍……” 这声呼唤从她嘴里软软的喊了出来，便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眼里浮现惊喜，倏地低头覆上那两片唇瓣，毫无章法地啃，咬，似要将心底那压抑不住的情绪发泄而出。 “唔……唔……” 渴念来得凶猛，甄珠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 但是，他只狠狠地亲了几下，便放开了她，翻身躺在她左侧，呼哧呼哧喘气。 甄珠她脸颊滚烫，拢了拢衣裳，又往角落里躲了躲。 心里嘀咕，都到这一步了他还能刹车，是他定力强，还是自己魅力不足？亦或是出什么问题…… 她眼睛，不受控制的往他下半身瞄了瞄。 白衍一看就知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他没好气的指了指门口，“房门倒了。” 甄珠惊得坐起，一看那里洞开，一张红布在迎风招展。 顿时瞪圆了水眸，伸手捶他，“那你还赖我床上？” 刚刚还对她那样！ 她家里人随时都有可能进来，这里头的风景一览无阻！ 是嫌昨日她脸丢得不够，还想让她再丢一次吗！ 她真的生了气，下手没个轻重。 白衍被她的小拳头捶得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面露痛色。 她这才察觉，忙去扒他衣服。 一看，倒抽一口冷气，他胸口被捶得起了淤青，造孽啊！ 她……好像也没怎么用力啊！ 她摸了摸鼻头，小声说，“你的肌肤也太嫩了吧，我这随便打两下就成这样。” “呵……”自己天生神力，心里就没点数？ 不过，这小丫头心虚的模样儿，还挺可爱。 “无事，我不疼。”他侧过身，唇亲上她的嘴角、脖子。 甄珠推他，“你又想干什么！” “我礼尚往来。” “你个混蛋，你，唔……” 两人正亲得恨不得将对方拆骨入腹，外边忽然传来喧闹声。 甄珠一愣，忙推他，“哎，你起来，外边好像出事了。” 白衍停下，动用了内力倾听外边的动静。 奈何那些声音太嘈杂，又夹着雨声，听不真切。 “快出去瞧瞧。” 甄珠急死了，不住的催促他，都顾不上收拾整理自己。 以致两人出去后，那些原本梗着脖子吵闹的人，都齐齐安静了一霎。 张婆子一瞧，这两孩子衣衫不整，脖子上星星点点，那白衍胸膛更是青青紫紫的， 简直没法看，忙又将他俩往后推，“去去去，后院的屋顶还漏雨呢，你俩去修葺好了再回来。” 把人往到过堂里，又对大家讪讪然笑，“这刮风下雨的，屋子处处漏雨，这两孩子，方才在后面修屋顶来着。” 众人：“……” 你当我们眼瞎？修屋顶能修到衣裳干燥，面色发红春心荡漾？ 甄珠拾掇好自己，又走出来。 因为，她方才听见这些人提到三丫，生怕她出了事。 她问张婆子，“奶，三姐怎么了？” 第124章：林羽摔成重伤 不等张婆子回应，之前与她对峙的妇人，上下打量了甄珠一眼，讥笑道，“张婆子，方才我只说你三丫不守妇道，可现在看来，不能单单只怪她啊。三十几年前有甄老爷子与表妹偷腥，今有你孙女未婚与男子暗度陈仓，你这是家风败坏……” 她话还没说完，张婆子便被像被人踩着尾巴的猫，跳起来就甩给她一记耳光，“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妇人被打得脸偏向一边，张婆子又去掐她的脸，妇人身后那两名男子，手持木棍，向她抽来。 白衍只手轻轻一扬，他们手中的木棍，便寸寸断裂。吓得他们瞳孔骤缩，连连往后倒退。 白衍道，“大家乡邻一场，有事直说，莫要动手动脚。” 那妇人捂着脸，流着泪，委屈不满的嚷嚷，“是张婆子动手在先，你怎么的不说她？” “我呸！”张婆子有孙女婿撑腰，根本不在怕，她双手叉腰，一口唾沫吐这妇人脸上，“你上门找茬，还诋毁我孙女，我打你一巴掌算轻的了，你凭什么说我！” 妇人伸手一抹，一手的唾沫，气得面色发黑，“你个不要脸的老货……” “好了。”甄珠看向这妇人，“这位婶子，说吧，找上门来何事？” “哼，什么事儿！”妇人恨恨地道，“去问你那好三姐吧！” “放你的狗臭屁！”张婆怒骂，“那林羽深更半夜来骚扰我三丫，回去自己摔的，也想赖我家三丫头上？我呸，你晚上做梦，咋不把自个给美死呢！” 妇人翻个白眼，“村里哪个不晓得我们林羽一心向学洁身自好，若不是三丫这个小狐狸精勾搭，他会冒着大雨来见她？” 张婆子冷笑连连，“我家三丫是个闷葫芦，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她这样的也算是狐狸精，你也太抬举她了！” 妇人被她打，又被她吐口水，对她厌恶至极，说话也越发没分寸，“我说她是狐狸精确实是抬举她，应该骂她贱人骚货才是……” 甄珠倏地看她，眸光如冷箭般射来。 “你是吃了大粪吗，嘴巴那么臭。” “你！”妇人气得发疯，却不敢怼她。 甄珠问她，“你是林羽他的娘？”在她脑子里，对村里人有印象的不多。 张婆子接口说，“她是林羽的婶娘冯氏。” 妇人哼一声，“林羽伤成那样，我大嫂有那功夫来吗？她和大哥送林羽去城里的医馆了。” “林羽伤得如何？” 这妇人红了眼眶，愤愤地道，“摔在家门口，脑袋磕在石台阶上破了个大洞，血流了一地，你说呢？” 甄珠在脑子里将这些信息捋了捋，对事情便有了个大概了解。 是甄三丫与林羽晚上或者凌晨时见了面，回去林羽不小心摔伤了，这林家人便兵分两路，一路人带林羽进城治伤，一路上门讨说法。 她面色凝重，“他伤得这样重，为何不找我？雨天路滑，去城里路不好走，这得耽误多少时间？” 冯氏嗤笑一声，满脸不屑，“那些人为了捧你臭脚，才将你吹得神乎其神。你一个小丫头，自己几斤几两，心中不有数么？” “我是心中有数。”甄珠面色平静，“所以我敢保证我能救林羽，别的大夫就难说了。特别是他被送去城里，在路上浪费了最佳抢救时机，他只怕会凶多吉少。” 冯氏又是生气，又是恐慌，“你，你咒我侄儿！” “这是事实。”甄珠不想同她废话，跟白衍说，“我想去把人追回来。” 古医术也很牛，但是，她有系统，里边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是最适合抢救的。 冯氏翻白眼，“我大嫂大哥送林羽去城里，用不着你瞎操心！” 甄珠懒得看她，抬脚往三丫房间走去。 冯氏不甘心，挡在她面前，“你要是真的希望林羽好起来，就快些赔医药钱，等着给他救命呢！” 甄珠顿时不耐烦了，将她一把拽开，“别在我跟前胡搅蛮缠，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冯氏被拽得踉跄倒地。 气得眼泪哗哗的流，“甄珠，你，你个粗蛮的死丫头！” 哭喊了两声，见白衍面有不虞，自己这边讨不了半分好处，便带着两个族人，悻悻然走了。 甄珠来到甄三丫与二丫的房间，房门洞开着。 她面色微变，“奶，二姐三姐呢？” “你二姐和你娘在后院喂鸡，方才冯氏来闹，我让你三姐回房……”张婆子边说边往这边走，“她不在吗？” 甄珠进入房间，见窗户也开着，她往外探头一看，泥地里两行脚印歪歪扭扭的往外延伸。 张婆子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拍大腿，痛心疾首，“这傻丫头，定是听见冯氏和我说话，追林羽去了。她去了也只能给林家当出气筒，顶个屁用啊！” 甄珠疾步走出，便去拿挂在檐下竹篙的斗笠蓑衣。 白衍抓着她的手，“我带人去，你留在家。” 甄珠蹙眉，“不行，他什么情况还不知，若是紧急，我得当场抢救。” 白衍眉头皱得比她的还深，“你高热还没好，不能再淋雨。”雨水还没停的。 这人怎的分不清轻重？ 甄珠着急，“我怎么发烧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可林羽却是危在旦夕啊。” 白衍眉宇间也染上了寒意，“我只要你安然无恙，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甄珠一愣，她竟无言以对。 她试着和他讲道理，“林羽不是外人，是三丫的心上人，他要是有个好歹，三丫会很伤心的。更何况，作为一名医者，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白衍拗不过她，也不想以后被她三姐记恨，便拿来蓑衣和斗笠，给她穿戴上。 张婆子望了望天，忧心忡忡，“老刘头的牛车被林家雇走了，丫头你这要……” 话还没说完，便见白衍背着甄珠，一头扎入了雨帘里。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怔愣了许久，她才幽幽地道，“女大不中留啊。” 里边甄老爷子接上一句，“留来留去留成仇呀。” 张婆子：“……” 这当众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背也背上了，这桩婚事，不成也得成了。 第125章：强势救人 才将将与心上人甜蜜告别，便听闻了噩耗，甄三丫那时当真是心碎了一地。 此时她正顶着雨，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路上跋涉。 她眼睛哭得红肿，浑身湿透，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鞋子陷入泥浆里，她抠了几下抠不出，便连鞋子都不要了，光着脚跑。 有乡亲们和她打招呼，她也顾不上回应，只是拼了命的想赶到他身边。 他们坐了牛车，她光凭双腿是追不上的，她还是要跑。 也不敢停下，不然她会想得疯掉。 她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好和他死在一块儿…… 年少时的爱情，是真挚、纯粹又热烈的，她这时的确是存了殉情的心。 甄珠也了解，这也是为什么她非要追上来的原因之一。 白衍背着甄珠施展轻功，很快便追上了甄三丫。 但是，他脚步没停，甄珠便扭过头对她说，“三姐，你莫慌，你慢些走，我先去救林羽。” 白衍的速度很快，几个纵跃就不见了踪影，她的话也散在风雨中，甄三丫却听得很真切。 “好，好。”内心的绝望和惶恐被释放出来，她手捂着嘴，放声大哭。 …… 路都被泡软了，路面上全是泥潭和泥浆，非常难走。 即便坐牛车，也不见得能比人走路快多少。 林老爹夫妻望着儿子那苍白透紫的面色，心急如焚。 “老刘头，你能不能快点儿，我羽儿他……” 林母更咽着说不下去了，拿着手帕轻轻地擦拭从儿子额头流下的血。只是，她的手帕转眼便被血液渗透，林羽的面色越发白得吓人。 一向寡言的老刘头，却是说了这一番话，“不是我说你俩，甄珠就能治林羽，何必舍近求远，自讨苦吃？” 林母抹眼泪，“甄珠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眼下脑子才好多久，就是神仙，也不可能那么快学会医术。 再一个，她姐妹几个都是不知羞耻的放荡女，我儿子以后是贵不可言的状元郎，我不会让她的脏手碰我儿子一下的。” “若她们姐妹几人真如你说得那样不堪，白公子又怎会看上甄珠？”老刘头反驳，“白公子那样的人物，什么人没见过，一介小小农女，能有什么样儿的手段，迷惑得了他？” “这……”林母一时语塞。 林羽无意识中断断续续的呢喃，“三丫……” 林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听他只惦记别个女子，还是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死孩子，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惦记着她，你糊涂啊你！” 林羽听不进去，只是嘴里喃喃的喊三丫，一遍又一遍，很是深情。气得林母心梗，“你这混小子，再喊她，我就踹你下去。” 然而，本就是带宝贝儿子去救命的，怎么可能舍得踹呢？ 但是吧，听着他不住的哼哼唧唧喊着她不待见的姑娘名字，她真的很恼火。在车上坐立不安，很是焦躁。 林父便说她，“孩子不省人事，说什么自己都不知，你同他计较什么？” 没理会她，问老刘头，“听说甄四丫头要在城里开医馆，此事当真？” 老刘头“呵”的一声冷嘲，“人家马上就开张了，你这消息来得也太慢了点儿。” 林父陷入了沉思，像是自言自语，又是对老刘头道，“这么说，这丫头当真有几分真材实料？” “你这不废话吗！”老刘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这段时日，有多少贵人来请甄珠，村里人都瞧在眼里，那也是能造假的？” 林父呐呐说不出话来。 林母道，“那丫头长得有几分姿色，许是让她看病的都是老色鬼，面上说让她看病，实际上……” 老刘头一声冷笑，“你去看看，外边饿死的人有多少？那些长得好看的姑娘，一顿饭几十个铜板就能买走。” 言下之意，人家有钱有势，要多少女人没有？用得着大费周章的去讨一个农女的欢心？ 林父也哑然了。 他们不喜欢三丫，连带着对甄珠也有偏见。 加上王桂枝就住他们隔壁，天天说甄珠的不是…… 林父有些后悔听林母的意见，把儿子带出来了。 林母却拧了他一把，小声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若真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也是狐狸精变的，你别听旁人瞎说，耽误我儿子的伤情。” 林父正要说话，忽然看见白茫茫的前方，有一个影子，朝着自己这边飞速而来。 待近了看，竟是白衍！ 还背着甄珠！ 林母顿时如临大敌，“定是奔着我儿来的，快，老刘头，开快些，甩开他们。” 哪知老刘头直接把牛车喝停了。 林母惊呼，“你做什么！车是我雇了，你不听我指使，回头我不给你车钱！” 老刘头懒洋洋的往车座上靠了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救你儿子，你不给我车钱，便是忘恩负义，小心遭报应。” “你！”林母气得七窍生烟，而白衍背着甄珠，也转眼到了跟前。 甄珠知道人家不待见自己，也一个字都没多说，上前就给他做皮试。 “你干什么，你滚开！”林母扑过来要推她，白衍单手将她拎到一旁。 然后拍了拍手，从半空中落下两名黑衣人，站着甄珠两侧，如两尊守护神。 那气势太过吓人，林母脚一软，便瘫坐在地。 林父也是面色发白，一个字都不敢说。 老刘头笑着摇头，“自讨苦吃。” 甄珠走到一旁的草丛里，从系统里要了针水，快速的配置好，过来就给林羽扎上。 他是脑内血管破裂，首先给消炎止血，再缓慢的降低颅内压。 这件事着急不得，否则可能加重患者脑缺血，使短暂性脑缺血，患者的发病症状会频繁发生。 养上几日，才能通过颅骨钻孔清除患者的血肿。 林母见她给儿子打了针，人仍然不见好转，又想发飙。 甄珠却淡淡的睨她一眼，“他出血这么严重，你带他在大雨中奔波，是想害死他吗？” 颠簸会加重病情，冷雨会导致伤口感染，古人就是麻烦，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第126章：狼狈不堪的姑娘 林母被噎了噎，“我、我怎么就害他了？我是带他去找大夫。” “想救他就带他回去。” “我……”林母见儿子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顿时火焰又上来了，“这是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老刘头，咱们走。” 甄珠面无表情，“若不是看在我三姐喜欢林羽的份上，你家的事，我是真的懒得管。” 她看向那两名黑衣人，“你俩抱着他施展轻功送回村里，能办到吗？” 两名黑衣人异口同声，“回夫人，能！” 甄珠道，“那行，把他带回我家……” 白衍顿时黑了脸，“回你家，你想把他安置在哪儿？你房间吗？” 甄珠愣住。 家里是新盖了两间房，可还没打好家具，空荡荡的。这又湿又冷的天气，总不能让他或者自己家人打地铺吧？ 白衍直接帮她做了主，“送去宅子。” 甄珠想了想，“也行。” 林父林母在一旁傻了眼，这两人怎么回事，要怎么治他们儿子、去哪里治，从头到尾都没和他们商量一下，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人吗！ 林父鼓起勇气问，“四姑娘，你对我家羽儿……有几分把握？” 甄珠淡淡的道，“只要你们不作妖，好好配合，他就治好。” 林羽身体素质不错，只是摔破头骨血管破裂没有脑震荡什么，等打两日针，做个手术就行。 林父大喜过望，但是林母还持着怀疑态度，嘴里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小声骂人。 黑衣人把林羽带走，老刘头便邀请甄珠和白衍也上了牛车。 回到半路遇到甄三丫，她满身的泥浆，赤着脚，也不知在路上摔了多少跤，泥人似的，已经辨不出模样。 她却全然不顾自身，急切的问甄珠，“林羽怎么样了？” “带回宅子救治，问题不大。”甄珠起身，给她让出位置，“你上来坐，我和白衍直接回宅子。” 牛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而甄三丫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 甄三丫暗暗松了口气，也知自己撑到了极限，便没多说，就上了牛车。 林母本就很嫌弃她，见她如此邋遢，便捏着鼻子，离她远远的。 甄三丫没有说话，靠着车壁，缓缓闭上双眼，就这么睡着了。 望着为了追自己儿子而搞得如此狼狈不堪的姑娘，林母内心的火气，竟慢慢消弭。 …… 回到白衍的宅子，念念欢呼着飞快的扑入甄珠怀里。 “娘亲，你可肥来了……”小家伙嫩嘟嘟的小嘴亲在了她的脸颊上，“我好想你呀。” 抱着小家伙软香的小身子，甄珠感觉自己的每个呼吸，都是对小家伙的思念。 那些辗转反侧的晚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一声声软糯治愈的“娘亲”。 她狠狠的亲了孩子一口。 小家伙好开心，嘴角弯弯，眼睛弯弯，“娘亲你想不想窝？” “想！”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甄珠又啄了一口。 小家伙咯咯的笑，偷瞄一眼在她背后沉着脸的亲爹，想了想，又问了句，“那娘想爹爹吗？” 甄珠随口应，“不想。” 白衍面色彻底发黑，小家伙眼珠子转了转，又奶声奶气地道，“没关系，爹爹想你就好了。” 甄珠总算留意到旁边那大冤种男人，哼了声，“想也只是嘴巴说说而已。要真的想，会一声不吭不辞而别？” 果然秋后算账了。 白衍上前一步解释，“那日临时有急事，我来不及去找你。” 甄珠转过脸看着他，“你来不及，那你的暗卫呢？你告诉他们一声，再转告与我，又有何难？” “是公事……”白衍见她依旧板着小脸，叹了口气，“难民聚众闹事，我不想让你知道，增加你的烦恼。” 竟然是事关国家民生的大事？ 他究竟什么来头？ 甄珠眼眸闪了闪，“我想知道与你有关的所有事情，以后别再瞒着我了，这样会让我很没安全感。” 她在意他，所以想知道他的一切？ 是他所理解的那样吗？ 白衍双眸亮起，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珠儿，你……” 甄珠面对他那双灼灼逼人的双眸，有些羞臊的撇开了脸，“好了，陈叔那边搞好了，我去看看。” 她让老陈帮忙腾出空房间，在屋内放一圈火盆，好提高室内的温度的。 毕竟人命关天耽搁不得，白衍便说，“念儿，待会儿你跟着陈爷爷。” 念念扭着小身子闹小情绪，甄珠哄他，“你乖，等娘忙完，娘给你做好吃的。” 小家伙把脑袋埋在她怀里，“娘，我不要好吃的，你今晚留下，好不好？” 食物可口，可娘亲的怀抱更香啊。 小家伙在她和美食之间，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她，这让甄珠感到很欣慰。 又亲了亲他，把他放下，才急匆匆的往客房走去。 “念儿乃堂堂男儿，你以后少亲他。”白衍在她身后说。 听他那酸溜溜的语气，甄珠暗暗好笑。 回过头，冲他咧嘴一笑，“我也不想亲他呀，可是他喊我娘亲哎。” 白衍：“……” 如此看来，她从未主动亲过他，是因为他没有名分了？ 嗯…… 决定了，明日他就开始行动！ 心里的憋闷顿时烟消云散。 他嘴角上扬，道，“你先回房换身衣服。”她虽然穿了蓑衣，可身上还是被雨淋到了的。 甄珠想着湿漉漉挂身上，也不利于自己做事，便“嗯”的应了声。 他眼里溢满了笑意，她觉得有些奇怪，这家伙方正吃干醋面色发黑，怎的忽然又雨过天晴了？ 他是如何说服自己的？ 见他的衣服比自己的还湿，她脱口而出，“一起换。” 白衍顿住脚步，转过身，“你确定？” 甄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口误，“我是说，我换了，你、你也要换了。” 说着急忙往自己房间走。 慌里慌张的模样，令身后的男人发出愉悦的笑声。 …… 林羽浑身湿透、鲜血淋淋的躺在床上，甄珠把剪刀递给白衍，让他把林羽的头发和衣服剪掉。 白衍犹豫了下，“他以后或许会成为你的姐夫。” 甄珠懂他的弦外之音，你确定要他这么赤条条的出现在你跟前？ 第127章：林羽父母的心思 他的母亲还嘴碎，又不是什么善茬，这要是知道了，把这事往外说，那些闲言碎语，怕都要将她淹了。 林羽和三丫，怕也会介意。 甄珠道，“不清除无法手术。随林羽或者他人怎么想吧，我的使命是救人，不理解也没办法。” 白衍便没说什么。 她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探头看他，“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问完，内心有点忐忑。 古人保守，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的身体看，一般人都会视为异类吧。 白衍思考了下，摇摇头。 “你说过，你眼里的伤患没有男女之分，想必是当对方木头人一般，我不反对。” 这回答令甄珠意外。 身为一个封建时代的男子，难为他想得通透。 或许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理解、支持自己的了。 嗯…… 决定了，她以后要成家的话，就嫁给他吧。 心里这么想着，嘴角却不自觉的勾起，腮边两个甜软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冲他莞尔一笑。 白衍只觉得心都酥了，他双眸半眯了眯，“在外头不许这么笑。” 甄珠一挑眉头，“笑都不准我笑？” 他一掀嘴角，笑容透着暧昧，轻声说，“勾走我的魂儿倒也罢了，若是惹来千万朵桃花，我怕自己会疯掉。” 你丫的直接说我招蜂引蝶得了！ 醋劲儿这么大，早晚得溺死在醋缸里头！ 甄珠敛了笑，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忙碌去了。 …… 甄三丫与林羽父母回到宅子，甄珠还在给林羽处理伤口。 她止不住的焦虑，在外头踱来踱去。 念念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娘亲，便很懂事，“姨娘”长“姨娘”短的跟着她，一时喊她去换衣服，一时又让她去做饭，好让她分散注意力。 老陈也劝，“三姑娘，夫人吩咐过，让你先洗个澡，再去她房间挑**的衣服换上。” 事实上甄珠没有交代，她忘了。 但老陈知道，以甄珠那样重情护短的性子，即便甄三丫把她一柜子的衣服都穿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甄三丫见自己满身都是泥，也实在不像话，便同意了。 先去伙房烧水洗澡洗头，而后穿戴好新衣服出来。 林母顿时眼前一亮。 平日总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灰头灰脸的，没想到这一打扮，脸上的黄气没有了，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 尤其那双眼睛，黑得发亮，黑珍珠一般，难怪儿子对她起心思。就是这衣裳宽松了些，有点不合身。 甄三丫被林母瞧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干站着，便说去做饭。 林母却拦住她，“你穿成这样，还怎么做？我来吧。” 让未来婆婆烧饭给自己吃？ 甄三丫慌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人都傻了，“这不好，这不好，我来。” 这丫头就是傻，反反复复就会来这一句，以后她儿子若是做了官，她不善言辞，应付不了那些官奶奶，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林母便没好气的瞪她，“行了。珠儿和白公子在救我儿子，我给他们做顿饭怎么了？放着吧，我来。” 甄三丫手足无措，站了一阵，便转身走了。 林父嗔怪林母，“这孩子又没做错事，你凶她做什么？” 林母小声说，“我就看不惯她那小里小气的样儿。” 甄三丫却听在耳里，咬着下唇，心里感到难过。 念念小小的人儿伸手拉她，“三姨娘不哭，谁欺负你，窝帮你揍她。” 甄三丫微怔，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流了泪。 忙慌乱的擦去泪水，说，“姨娘没事儿，没人欺负姨娘。” “娘说我是她的小宝贝，那姨娘就是娘的大宝贝，娘保护我，也会保护姨娘哒。” 小家伙拽了拽她的衣角，让她低头，而后在她耳边小小声说，“娘的力气很大，我爹的胸口都被她捶肿了，那些坏人都怕她。” 甄三丫莞尔。 小家伙颇有循循善诱的意味，继续说，“还有我爹爹也很厉害，他跟娘一样，都会保护窝和姨娘，不会让外人欺负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林羽父母将这一番话听得真切，内心活泛开来。 甄三丫是配不上自己儿子，可林羽如今伤成这样，即便好了，也破了相，那什么县丞千金，定是不愿嫁他了的。 若是甄珠当真嫁给了白公子，林羽与他便是连襟，于他仕途上，多少有点助力吧？ 夫妻俩眼珠子转了转，便知对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顿时相视一笑。 …… 第二日，林羽半夜与甄三丫私会摔破头的事，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甄家人不以理会。 只是有人传甄珠非但没把林羽治好、反而胡乱用药让他的头脸肿成了猪头样时，张婆子气不过，与这传谣言的人理论，大吵了一架。 甄珠没理会这些，忙着做糕点送去城里。 按照约定，糕点两日一交。但是连接下了两日雨，今日是第三日，再不交，人家怕要来催了。 可就在这时，那糕点铺子的管事亲自找来说终止合作。 “城里离您家，到底路途遥远，这刮风下雨，糕点不能准时送达，诸多不便，影响生意不说，怕双方还因此伤了和气。 掌柜的让小老儿来同甄姑娘说一声，咱们两家的合作到此为止。这一批糕点小老儿会收，另外还补偿甄姑娘三十两的违约金，不知您意下如何？” 都已经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只是，前日沈云初被白衍落了面子，这雨一停，糕点铺子的人就来解除合作，当真有这么巧吗？ 沈云初……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若果真是他授意糕点铺的，她也不会怪他的度量小。 是白衍让他难堪在先的，她心里也愧疚得很。 只是，这以后，怕是不好和他来往了呢。 就连庞光言也不一定会欢迎自己。 好可惜啊，他俩她来这里，交的第一、二位朋友。 罢了。 做朋友，也很讲究缘分的。 她苦笑，“买卖不在仁义在，您收我这批糕点便是，违约金就不用补了，大家好聚好散吧。” 第128章：不能想那人 管事也被她的爽快大气折服，糕点全部收走，一颗不剩，还不忘提点她，“姑娘这些糕点做得确实不错，若是姑娘手头紧，可以把方子卖给我家掌柜。” 甄珠心动了，“不知贵店平时买方子都给什么价格？” 管事眼神微闪，看了自己带来的随从马夫一眼，隐晦地道，“方子有好有坏，价格不尽相同，掌柜的心中有杆秤，不会亏待姑娘的。” 言下之意，只要方子有价值，不用愁钱的问题。 甄珠这下子放心了，道了谢，把人送走。 回转时，白衍在她耳边说着心底的不虞，“你拐个弯儿都能想到那人，我心里甚是不悦。” 甄珠抬眼，他眼里满是阴鸷。 何止不悦？ 简直是杀气腾腾，如果沈云初在跟前，他指不定又要对人家动手了。 她双手环胸，闲闲地道，“那不好意思，只怕你要花点时间适应了。我这个人呢，不但患者不分男女，就是朋友，只要投缘，我也不太在意性别的。” 白衍的目光锐利如剑，声音冷沉，“若是无男女之情，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只是，我不许你时刻挂心着。” 哟，听听这语气，可把他给委屈坏了！ 甄珠斜瞥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时刻惦记人家了？” 她杏眸中氤氲着一掬秋水，似嗔似怪，小模样格外的勾人。 他冷硬的棱角柔和些许，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额前微垂的青丝别到脑后，“方才你与那管事说话心不在焉的，不是在想那人么？” 甄珠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的道，“是呀，我是在想他。” 见他面色肉眼可见的发黑，她心中暗自好笑，才悠悠地道，“我在想，糕点生意不能做了，我是不是得去巴结巴结他，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他声音冷怒，“你敢！” 话音刚落，又赶紧软着声儿哄她，“不要找他，挣钱之事我来安排，好不好？” 甄珠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没再理他，转身进了屋。 张婆子没把小两口打情骂俏的话听进去，她跟在甄珠后面，忧心忡忡，“丫头，咱这门路又断了，可如何是好？” 甄珠满脸轻松，“没事儿，我还有别的路子。正好，快过年了，咱们好好歇一歇，来年再战。” 张婆子被她意气风发的样子给逗乐，戳了戳她额头，“臭屁丫头。”又想起了什么，笑容消失，“不知你大姐这会子，过得怎么样了？” 甄珠神色平静，“奶，你要是担心，你就去看看她吧。” 张婆子目露欣喜，“丫头，你不生你姐姐的气了？” “我生我的，你们去看你们的，并不相干啊。”甄珠道，“那朱家的人不一定敢虐待她，但是，没吃没喝是一定的了。你如果去，就带点米粮和衣服吧。不过，那王婆子可恨死咱了，你去了她可要给你脸色瞧。” 张婆子对那亲家还是很了解的，摇摇头，“这老货是为人恶毒，但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那最好不过。”甄珠想了想，“你把米和衣服指定给大姐吃穿，朱家人不能碰，不然我这心里总不得劲，感觉二姐和三姐的罪白受了。” 张婆子一想也是，恨声道，“二丫三丫被他们那样糟蹋，我吃了他们的心都有。若不是心疼大丫……罢了，不去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大丫自己选的路，我也懒得管她了。” 甄珠瞧着这矛盾的小老太就觉得可爱。 她之所以挣扎、矛盾，全是源于对孙女的爱。 “奶，你就放多点心思在我娘身上吧，过了年，她就要生了。”甄珠搂着老婆子的肩头，“我娘怀的可是双生子，你得准备双份的小衣服包被的。” “你说什么？”张婆子声音发颤，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甄珠一愣，随之拍了下自己额头，“怪我，事先没有和你说。” 张婆子眼里迅速溢满了泪，“丫头，你娘怀的真是双生子？” 她满是沧桑的语气里，蕴含着一些恐惧。 甄珠疑惑，“对啊……怎么了？” 张婆子干瘪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瞳孔颤抖，“丫头，”她声音沙哑，沉默了下，哽声道，“你娘她……命好苦啊！” 强忍多时的泪水潸然而下。 甄珠以为她是担心林氏生双胞胎有风险，“奶，你不必担心，我会让娘平安诞下宝宝的。” 张婆子抽泣着摇头，神色凄惶。 甄珠给整烦躁了，“奶，到底怎么回事，您直说吧。” 张婆子抹了一把眼泪，“丫头，我问你，你娘怀的是双生男娃还是女娃？” 甄珠正想说男孩，但见张婆子神色异常，她留了个心眼。 “我只是从她脉象诊出是双胞胎，哪有那个能耐，能看到她肚子里是男还是女呢？” 张婆子双手合十，冲天空作揖，“各路神仙，请一定保佑我儿媳怀的是龙凤胎啊。” 这小老太到底什么意思啊？ 甄珠越发不解，“奶，我几姐妹都是女孩儿，若生的两个都是儿子，岂不是更好一点？” 张婆子嘴唇哆嗦着，“丫头，你不懂。” 甄珠要自闭了，她若是懂了，还问这么多作甚！ 这时二丫走过来，“奶，饭做好了，你让白公子上桌吃饭吧。” 她拽了拽甄珠衣袖，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咱们乡下流传着这样的说法，龙凤胎是大富大贵之相，若是双胎儿子或女儿，要么是上辈子来讨债的，要么便是不祥之人，会给周边的人带来不幸，自身也不得善终。” 甄珠听了好无语，“这些毫无根据的话，你们也信？” 甄二丫道，“我们不信，可这是祖宗十八代流传下来的，老一辈们是深信不疑啊。” 甄珠无话可说。 心里开始担心，若是林氏生下两个儿子，这村里的人会不会容不下她？ 不行，得做些准备才好。 于是在饭桌上，她便试探的问张婆子和甄老爷子，“你说我们找个好点儿的地儿建房子，从这里搬出去好不好？” “不好。”甄老爷子直接否决，“咱甄家自从落脚到这村子，便把这里当做了故乡。你爷爷和你曾爷爷都埋在了后山，落叶归根，你还想搬到哪儿去？” 这小老头严肃古板，板起脸来，甄珠都有点悚他。 第128章：沈云初遇刺 她呐呐，“我这不是怕村里人容不得咱么……” 甄老爷子沉着脸，“咱是杀人还是放火了，他们容不下？” 甄珠被噎住，张婆子却是想起了儿媳妇如今的状况。 若真的生了对双儿子，不得被村里人嫌弃死？ 未雨绸缪也好啊！ 便忍不住也帮着说了句，“老头子，还真别说，咱这村里的人都是杂姓凑一块儿的，大家都尿不到一个壶里，整日争吵不断，分开过还舒服些。” 一见老爷子面色发黑，忙又补充，“咱也不说去城里或是哪儿，就在这附近，找块风水宝地重新盖，离他们远一点儿，既清静，又不用背井离乡的，多好。” “不好！”老爷子抑扬顿挫的喊出这两个字，“咱屋子是好的，乡邻也和睦，你想搬走？不笑掉人的大牙。” 他瞪了甄珠一眼，没好气的冲白衍道，“管好你的人。” 甄珠：“……” 什么他的人，她还没过门呢。老爷子你收了他多少好酒啊，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塞给他。 张婆子：死老头子，在孙女婿面前落我面子，看今晚上我怎么收拾你！ 白衍：竟有这等好事，蹭个饭就得到了名分！我得立刻马上回去做准备才好！ 一桌子心怀鬼胎心不在焉的吃了午饭。 甄珠想回宅子。 她今日过来是给老爷子愈合慢的伤口拆线的。 想到老爷子会不自在，她才喊白衍过来帮忙。 甄三丫留在宅子帮着照顾林羽，做饭给老陈和念念吃。 但是，林羽的头脸肿得厉害，今早呕吐不止，她得回去观测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找她。 是农桑。 原本有些清冷的少年，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我家公子去城里的路上，遭歹人打劫，胸口捅了一刀……流了好多血。大夫不敢拔刀，说拔了万一公子一口气上不来……” 甄珠听到这里，便知情况十万火急。 “你莫急，坐下喝口水，我去做些准备。” 白衍让人给她打造了个小药箱，一些消炎、止血药就放里头，一来方便，二来也能掩人耳目。 她进房间去取。 白衍没有跟进来阻止她，或者缠着要跟去。 有点意外啊。 她心念一动，走到门口，看到他就站在院子里，望着外边的篱笆墙，不知在想什么。 她和沈云初又有羁绊了，这家伙，怕是要抑郁了吧？ 便冲他招手，“喂，你来一下。” 白衍微怔，便抬脚大步走来。 “你……”甄珠斟酌着措词，“你不反对？” 白衍面无表情，“你是去救人，我为何要反对？”即便心里不舒坦，但怎么说也是条人命，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甄珠“嗯嗯”的点头，白衍又道，“你怎的不说让我背着你，赶去城里？” 甄珠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那城里多远啊，你背着我跑，不得累死啊？” 白衍眉宇间的寒意消散了些，嘴角噙着一丝玩味，“那人伤得重，十万火急呢。” “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甄珠翻了个白眼，“你用不着试探我，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就跟着去，给我搭把手。” 白衍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眸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有事要离开几日，就不陪你去了。” 甄珠的嘴巴不自觉的撅了起来，“你到底在忙什么呀，三天两日不着家的。” “我回府里处理公务。”白衍将她抵在墙壁上狠狠的亲了一阵，“等我回来提亲。” 说着转身就走。 甄珠捂着被亲得发麻滚烫的唇，一句“你几时回来”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可转念一想，追问他归期，不是显得自己很恨嫁吗？ 于是，话到嘴边，她又改成，“你要带着念念去吗？” 白衍脚步一顿，“念念留下，有老陈照顾。” 上回是带上的，这回却不带，是不是有危险？ 想起他说过有难民闹事，她的心便七上八下的，“你小心点儿。你手底下的人都比你厉害多，你可别逞能啊。” “都比我厉害？”白衍回过头，似笑非笑，“他们这么跟你说的？” “没有，他们没有说这些。只是他们没受过什么伤，不像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满身的内伤……” 甄珠原本是想解释的，可看到他险险地半眯着眼，转身朝自己走来，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第一个，那两个暗卫叮嘱过，跟她说的事，不能让白衍知道，而她刚刚暴露了；第二，她的话引人歧义，像极了说他不行…… 完蛋了！ 她往房间里跑。 然而，他瞬间便到了跟前！ “啊……”她一声惊呼，便被他一把扛在了肩头上。 白衍大步走向床榻，她又惊又羞，“你冷静点，沈云初还等着我救，你也要出远门，时间宝贵，我……唔唔……” 他低头亲来，堵住了她的话。 她呼吸被夺，脑子也放了空。 白衍发了狠的亲她，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体内，一并带走。 “在我面前，不要提那人的名字。”他急促的喘、息着，在她耳边呢喃。 甄珠浑身无力，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整个人像是飘在了云端上。 过了许久，他总算放开了她。 床上的人儿玉体横陈，芙蓉般的面，水晶般的眸子含着一汪秋水，唇瓣红得有些妖艳。 真要命！ 白衍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从她身上起来。 “我尽快两日赶回。”他不敢再看她半眼，转身急匆匆往外走，像极了落荒而逃。 甄珠抿了抿唇儿，无声的笑了。 重生一回，总算尝到了亲吻的甜美。 如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啧。 不错。 下一回……还想尝。 想要更多一点的。 嘿。 她傻傻的嘿嘿笑起，直到张婆子在外头提醒她，她才想起自己要去救人。 嘛的，沈云初有她这样没心没肺的朋友，也忒可怜了！ …… 昨日下过大雨，路面绵烂湿滑，车辙时不时陷入泥坑里，特别不好走。马车再一次陷入深坑里的时候，农桑急得直哭，甄珠没法子，只能下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城里跑。 第129章：沈云初命悬一线 好在山路这一段并不长，她跑了没多久便拐入官道，路面铺着厚厚的一层沙子，坚硬了些，跑起来也快。 而且，在她快跑断气的时候，庞光言也派了马车来接。 庞光言掀开帘子，急声道，“珠珠，快些！” “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便来迎一迎你。” 甄珠上车坐好，抬眼便瞧见他红肿的双眼，顿时一愣。 一向笑面佛的旁大公子居然哭成这样，第一次见啊。 小小声问他，“你是……担心沈云初，才难过的吗？” 庞光言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你不知道，他胸口插着刀浑身是血的样子……有多吓人。” 他语带哽咽，样子很难过。 但是，他眼眶红红，鼻头也红红，眼眉下垂，有种莫名的喜感。 甄珠心里也难受，但是不敢看他，不然她有可能会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轻咳一声询问，“他现在如何了？刀刺在什么胸口中央还是偏差？刺得深不深？他人清醒吗？” 庞光言掏出手帕擦了一把眼泪，“刀刺入两寸余，人昏迷不醒。” 甄珠面色凝重，“做紧急处理措施了吗？” “我让高人点穴止血，但还是流血不止。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炖着人参汤给他服用吊着一口气。 我出来之前，千叮万嘱，要等你来了才拔刀。可若是他情况不妙，又或是大夫他家人自作主张，那可就……” “奎安，快点。”庞光言冲外边喊了一声，坐回位置上，垂着脑袋不说话。 “丫头，你一定要治好他，要不然，我……”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的他，浑身被哀伤笼罩。 甄珠道，“我尽力。” 心脏外伤的死亡率非常高，九成九的的患者会因大出血而当场殒命，或死于送往医路上。 而沈云初被耽搁了这么久…… 她没有看到人不好判断，可听庞光言这么说，便感觉是凶多吉少。 希望他能挺到自己赶到吧！ 不过，庞光言这家伙伤心成这样，还挺重情的。 可转变一想，不对。 再怎么担心朋友，在不确定他没救之前，都不会太过悲痛，更不会露出这种几乎绝望的痛苦神色。 该不会是……他对沈云初…… 一时间，甄珠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若不是情况不对，她真的很想探探他的口风的。 她安慰了他几句，见他神色萎靡，提不起精神，她便没多说什么，闭目养神。 好在庞光言随从将车赶得风驰电挚，很快就赶到了城里。 下了车，都不用沈家的下人带路，甄珠便疾步往沈云初的房间走去。 上回陈盈盈质问她为什么会住在沈云初隔壁，所以，她断定，只要往她上次住过的房间去，便能找到他。 下人被她远远甩在后面，可紧接着，庞光言便越过了她，到她前面去了。 他瘦了好多，但也还是个胖子，居然能跑那么快，真是难为他了。 “珠儿，快，人在这边院子。” 他一面跑一面回过头催促她。 甄珠心说，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还想我怎么快，你没看见我跑得快断气了么！ 但听见那房间里传出来的痛哭声，她也心里发悚，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系统里这时也在提示，【刀尖扎在伤者心脏右心室，失血性休克、血气胸、心脏破裂、右下肺不张、挫伤、右腿骨折。伤者伤势过重，危在旦夕，请立即施救。】 甄珠顿时背脊生寒，脑门上全是汗，玩命的跑。 沈云初躺在病床上，脸色雪白。 身旁全是亲人和管事，有的喊他名字，有的在哭泣。 陈盈盈在拽大夫的衣袖，“大夫，那刀扎在他胸口他会死的，你快些拔出来啊！” 大夫好无奈，一旁的沈母哭声一顿，怒目圆瞪，“你竟敢咒我儿！” 陈盈盈嘤嘤嘤的哭，委屈巴拉的，“夫人，我没有……我只是想让大夫拔刀。” 沈母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恨不得吃了她。 上回她试探出儿子喜欢甄珠，便想和她聊聊，增进下感情的，哪知被陈盈盈搅和了。 甄珠当天就偷摸回了家，她余毒未清不说，儿子沈云初也对她好一顿埋怨，说她没管好府里的人，去给陈盈盈通风报信，才让甄珠产生了误会。 今日陈盈盈又来凑热闹，新仇加旧恨，她连表面功夫不想装了，毫不留情的怒斥，“这人命关天的事，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你想如何便如何？你懂医理吗？大夫说不能拔你偏要拔，你想害死我儿子吗！” “伯母，我、我……”陈盈盈被吼得面色发白，倒退了好几步，手捂着胸口，潸然泪下。 她娘和沈母是手帕交，两家往来甚密。 以往沈母对她对温柔慈爱啊，眼下却母老虎似的凶她！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丫头秋霖却替她打抱不平，“沈夫人，我家小姐也是好心，你莫要怪她。我家夫人就这么一个姑娘，平时都捧在手心疼的，您多担待，若不然因这点小事儿而坏了两家的交情，那就不好了。” “我是和她娘要好，但中间卡着她这个不带脑子的女儿，我俩的交情，早晚要被她耗完！” 沈母气冲冲的，“陈姑娘，你回吧，我儿正处于生死关头，我不想有不相干的人在这儿打扰他。” “不相干的人？”陈盈盈手捂着胸口，满眼哀痛，“伯母，我和云初哥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怎的就成外人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咄咄逼人的质问，一旁的沈婉儿气不过，大声骂她，“张口闭口云初哥哥，你已经和别人定了亲，还天天跑来找他，你的礼义廉耻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你发疯咬伤我大哥，还逼他娶你，他不同意，你便割了手腕。 还是我大哥找了甄珠姑娘，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你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给我大哥惹了一次次的祸还不够，他伤成这样，你还来烦他，他是上辈子欠你的吗，啊？” 第130章：和死神赛跑 陈盈盈被当众揭了遮羞布，整个人面色发白，不住后退，一面摇头一面、落泪，嘴唇哆嗦着，梨花带雨的模样，“不，我是订婚了，可我心里只有云初哥哥啊。我不喜欢王志欢，是我爹擅作主张定的婚事，我不同意。我娘说过，只要云初哥哥开口，她就考虑给我退婚……” 沈婉儿平日里就与她不对付，眼下更讨厌她在这儿吵闹，便不遗余力的嘲讽她，“呵，脸皮可真厚。我家大哥若是喜欢你，早就上门提亲了，怎会拖到现在？别再给自己画大饼了，我大哥，不是什么女子，都能入他的眼的。” 陈盈盈被打击得体无完肤，面上青白交错，身影摇摇欲坠。 她哑声问，“你大哥，是不是喜欢上了甄珠？” 此时甄珠跑到了门口，正好把这句话听了进去，然后听见沈婉儿说，“是，我大哥是心悦珠儿姐姐，你死心了吗？” 甄珠暗说不好。 能割腕自杀的，都是疯批。 这陈盈盈为了沈云初，连命都不要了，执念得有多深？她发起疯来，定能做出什么可怕之事来！ 果然，听完沈婉儿的话，血色急速的从陈盈盈的脸上褪去，病态般的苍白面容抽搐扭曲。 她身子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惨笑，忽地转过身，“沈哥哥，真是这样吗？我要你起来，亲口跟我说。” 甄珠大喊一声“不要”，却已经晚了。 陈盈盈猛地抓住沈云初胸前的刀，用力拔了出来。 微微有些发黑的血箭喷薄而出，溅了陈盈盈一身。 其他人都被这变故吓得呆愣在原地，忘了作出反应。 甄珠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往身后那被吓傻了的庞光言大声喊，“即刻清场，准备手术！” 边说着边跑向床边，脑里询问系统沈云初的伤势。 陈盈盈回过神，也想往跟前扑，“云初哥哥……” 甄珠一脚踹向她心窝，厉声吼，“滚！” 她出奇的愤怒，恨不得一刀捅死这货。 沈云初原本没有那么严重的，被她这么一搞，情况十分凶险，能不能救回来都难说！ 陈盈盈被踹倒在地上，起不来，她的丫鬟再彪悍也不敢骂甄珠，只过来扶她，灰溜溜的退到一旁。 “你们出去，统统出去，快点儿！”庞光言疯了一般大喊，陈盈盈心有不甘，还想质疑下甄珠，他不由分说的也踹了她两脚。 把人轰走后，赶紧关严了门窗，他自己留下。 他知道甄珠的规矩，做手术的时候，不许有旁人在。 但这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要亲自参与抢救沈云初的工作。 甄珠也没赶他。 沈云初生命进入倒计时，她必须争分夺秒。 “剪去他的衣服，一件不留。快！” 她把一面把屏风搬过来，另外搭建手术台。 然后戴上手套，调针水。 庞光言心里很慌张，手都在发抖。 但是他很清楚，若是出半点差池，沈云初就死定了。 于是，他掐了自己大腿，逼自己跟着甄珠的指令走。 他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理，转身却看到甄珠凭空变出许多大家伙，差点吓得原地去世。 那些冷冰冰的器具自行运转，那些针管，全往沈云初身上扎。 他惊惧的目光看着甄珠，自行脑补了许画面。 “傻站着干嘛，快点过来搭把手啊！” “哦……”他急急忙忙的过来。 甄珠心里很着急，系统检测到，沈云初的胸腔里最少渗出了三千毫升的血液，可人体的总的血量五千都不到。 她立即从血库里调了两千毫升的血，调到最大，滴入他体内。 但是，他还在流血，说明还有别的出血病灶，而系统居然也无法检测出来。 所以，她必须立即给他做手术！ 庞光言见那鲜艳的血被她变戏法似的变出来，又输入沈云初体内，他吓得心跳骤停，身躯都晃了晃。 甄珠将沈云初胸腔的血液吸干，发现他的血是从心包里面渗出来的，刀尖刚好扎到心脏右心室里头，所以抢救过程中血，才会汹涌地往外冒。 她迅速把心包打开，将心脏上的破口缝住。 期间沈云初的血液流失非常的快，她给他准备了六千毫升的血。 也就是说，等于给他换了一次血。 为了抢救他，等于是和死神赛跑。 她将全副身心投入了进去，双手快得让人看不清。 庞光言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偶尔帮她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殊不知他自己比甄珠还紧张，浑身已是汗出如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一分秒都被无限拉长，令人无比煎熬。 但他还是祈祷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让沈云初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在门外，沈母也当天跪下祷告，求菩萨饶过儿子这一次，她愿下半生吃斋念佛，给儿子积福。 沈婉儿跪在她身旁不停的哭。 她很后悔，不该刺激陈盈盈，导致她拔了沈云初的刀，让大哥陷入如此危急的境况。 而陈盈盈也跪在沈家门口，既是求神灵保佑沈云初，又是对沈家人忏悔。 沈云知和府里的下人，也统统下跪。 所有人，都在盼着沈云初转危为安。 似乎过了一年那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沈云初的检测仪上，数值总算稳定了下来。 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甄珠深深吐了浊气，边给他的伤口缝针边嘀咕，“你这家伙，可算是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因太过紧张而精神有些恍惚的庞光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追问，“你说什么？” 甄珠看了他一眼，“我说，我把你的爱人从鬼门关给夺回来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庞光言傻了一样怔愣在原地。 而后，爆发出一声极舒畅的大笑，“活了，他活过来了！” 这种喜悦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抑制不住，冲到窗户那儿，往外大声喊，“云初没事了，甄珠把他救活了！”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沈母“啊”的一声，一直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她整个人都跌坐在地。 沈婉儿忙不迭的起身，又哭又笑的冲沈云知喊，“二哥，你听见了吗？大哥活过来了，他没事了。” 沈云知喉结滑动，“嗯”了声，眼里泪光闪烁。 陈盈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要往那房间里跑。 第131章：鼓励他表白 “抓住她。” “不能再让她搞破坏了。” “夫人，她差点害死了大少爷，这种祸害，您该把她轰出去！” 怒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陈盈盈有些惊慌，但还是被想进去看沈云初的欲望战胜了理智。 她哀求着拦在她跟前的农桑等人，“我就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好，我保证不乱来！” 沈母大步向她走来。 陈盈盈忙迎上去，着急的想说什么，却听“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她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沈母方才见沈云初的血不住喷出来，觉得儿子可能没救了，心如死灰，也懒得收拾她。 眼下儿子被救活，她心中的大石头放下，对陈盈盈的恨意，也如火山般爆发。 “这一巴掌，是你咬伤我儿子的手，我回报给你的。” 她抬手继续左右开弓。 “这是你上回发疯，对甄大夫无礼，我替她讨公道的。” “这是你方才差点害死我儿子，赏你的。” 她连扇了陈盈盈好几巴掌，直把她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 “滚吧。我沈家不欢迎你，以后莫要再来。你娘若要找我算账，尽管让她来，我奉陪到底。” 陈盈盈不住的哭泣摇头，抖得如风中的落叶。她心中认定的未来婆婆这样对待她，心都碎了。 “伯母，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 然而，她越是哀求，沈母越是心狠。 以前只觉得她除了娇弱些，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加上长相摆在那儿，对儿子言听计从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她纠缠儿子，想着若是水到渠成亲上加亲也不错。 哪知她会这么疯癫不知所谓，把儿子害惨了！ 现在多看她一眼都厌恶！ “来人，把主仆俩轰出去，以后谁要再给她通风报信或者放她进来，休怪我无情！” 沈母冷冷说完，不再看她半眼，转身去看儿子了。 “伯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至少让我见云初哥哥一眼……”陈盈盈哭倒在地，那些下人不敢对她动手，农桑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将她提出去。 她的丫鬟秋霖不住的追着农桑捶打，“你个卑贱的玩意儿，我家小姐身娇玉贵，你竟敢这样对她……” 农桑恍若未闻，一直把陈盈盈提到门口才松了手，让她摔在地上。 转身拽起秋霖，如同抖破布一般的抖她，“你特娘的仗势欺人的婢女，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秋霖被抖得面色发白，干呕不已。 一向腼腆农桑，脸庞因愤怒而变得面目狰狞，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主仆若再恬不知耻的出现大少爷面前，就都给我去死！” 将她用力往地上一掼，便不再管她死活，转身进去，关严了大门。 …… 虽然沈云初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可甄珠的手尾还有很长。 不说别的，就说那流了满床的血，和扔了一地的医疗废品，她都要一一收拾。 她叮嘱庞光言给沈云初换衣服，迟迟没见他有动静。 抬头一看，只见那家伙面红耳赤的拿着衣服一动不动站着，眼睛盯着沈云初的胸膛。 她偷瞄了一眼，乖乖，难怪他看得目不转睛，沈云初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精致的锁骨，结实的胸膛，肌肤常年不见太阳，雪白娇嫩，手感一定很好——方才只顾着抢救他，都忘了看他，更别提摸了。 哎，血亏啊。 甄珠正看得津津有味，庞光言却倏地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满脸不悦，“丫头，你这般直勾勾的盯着男子看，合适吗？” 这家伙，占有欲挺强啊。 她是多看了沈云初两眼，可那纯属是欣赏，不带半点颜色的，就好比男人在大街上看美女一样的道理。 她理直气壮的回他，“我是在看他伤口！你自己动机不纯，就不要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样。” 庞光言涨红了脸，“我这不是在给他穿衣服么？怎么就动机不纯了？” 甄珠斜心说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有些东西，是要勇敢去争取，才有可能得到的。或许那件事情是美好的，你却畏畏缩缩的连提都不敢提，反倒被你自己想德丑陋了。” 庞光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瞪着她，面上血色一下子褪去。 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回荡着一个声音：她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喉咙却“荷荷”作响，额头青筋暴突，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失语了。 甄珠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去拽他，“喂，你怎么了，你你别吓我！” 庞光言攥着拳头，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 但甄珠急躁，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 “醒醒，给我醒来！” 庞光言耳朵被打得嗡嗡响，脸颊迅速的肿起。 他挡住了甄珠再次挥动的手，疼得龇牙咧嘴，“丫头，你再打我得原地去世了。” “妈呀，吓死我了。”甄珠拍了拍胸口，挖了他一眼，“你丫的，突然就那样，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你再不醒，就该我原地去世了。” 庞光言连连告罪，“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只是一时被你吓着了。” “到底谁吓谁？”甄珠没好气的道，“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你让人进来打扫这里，我先去换衣服。” 庞光言迟疑着“嗯”了声，在甄珠转身的时候，他唤住了她。 “珠儿。” 甄珠转过脸看他。 “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甄珠不会说她前世看耽剧看多了，只道，“喜欢一个人，会格外的紧张在乎，他受点伤你心疼得要死，恨不得以身相待。你方才在马车上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谁见了都会以为你自己快死了。” 庞光言：“……” 这丫头可真不会说话。 他舔了舔唇，想问她会不会瞧不起自己，但他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征询她的意见。 “你方才那样说……是鼓励我，向他表白么？” 甄珠沉吟了下，道，“可以试探一下他。他这般精明，定能猜到。若是有回应，那恭喜你，迈出了一大步；若是他假装不知……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在感情方面也是个菜鸟，实在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庞光言苦笑，“丫头，你没看出来，他喜欢你吗？” 【作者题外话】：出了点事，今天只有一更了。对不起宝子们。 第132章：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 甄珠愣住。 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沈云初对待每一个人都矜贵优雅，对她诸多照顾，也是建立在大家合作共赢的份上，也就是说她有利用价值才如此。 她摇摇头，“我觉得，他待我同寻常朋友一般，并无不同。你有什么话直接问他，哪怕得到的回应不是自己想要的，也总比你自己胡乱猜测的强。” 庞光言眼睛乍亮，看着她，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对啊，我应该去问他，而不是质问你。即便他喜欢你，也是他的事，你没有错，我冲你发火太不公平。不过，”他眯了眯眼，把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丫头，听听你这老气横秋的语气，你比我还小，怎么会懂这些的？” 这是开始试探她了？ 甄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说呢？” 庞光言想起方才见到她摆弄的那些大型器具，那能将黑夜映照成白昼的强光灯，心里有些害怕。 于是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丫头，你敢剖开那老头儿的脑袋疏通他的什么血管，沈云初伤在心脏你也能把他救活，这手段，绝了。我怎么感觉，你不像凡人啊？” “嘿，你说对了，我不是寻常人，我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仙女姐姐，你以后对我客气点，若不然，呵呵……” 甄珠发出两声冷笑，庞光言感到毛骨悚然，不由得抖了抖。 面上立即露出谄媚的微笑，掐着嗓子，声音拖着老长撒娇，“仙女姐姐……” “呵……”瞧他这副怂样儿，甄珠笑出了声，“我哄你呢，我呀，不过一农女，只是比寻常人多了份机缘，习得这医术罢了。只是每个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同你细说，也希望你替我保守它。” 当时沈云初情况危急，她没有迟疑，便在庞光言跟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现在想来，真的很冒险。 是，她的东西都在系统，手上什么也没有，他说出去没几个人相信。 但是，只要有一个权贵信他，他就可以把她绑走，各种威逼利诱什么的，那她可就惨了。 眼下只能希望他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憨厚老实，对她的事能守口如瓶吧。 庞光言立即说，“你救了云初的命，我不会干那种恩将仇报之事，我发誓……”他竖起两根手指，甄珠立马阻止了他，“我信你，就如同你信任我那般。” 她知道了他对沈云初的心意，他都没提醒她保守秘密，说明他是信她的。那么，她也不应该猜忌他。 两人都掌握了对方的秘密，反而更亲近了些。 这也算是一种平衡的制约吧。 庞光言鼓起勇气问，“丫头，你会……瞧不起我吗？” 小心翼翼的，很是忐忑。 甄珠反问他，“你是认真的？” 他觉得自己的感情被质疑，有些不悦，“我不认真，我还能玩玩啊？” 甄珠继续问他，“有多认真？认真到想和他白头偕老的那种？” 庞光言被问住了。 他只是喜欢沈云初，想让他知道，自己想和他在一起，想被外界接受。其他的，他真没想那么远。 在国都，也有不少富贵公子好南风，但也只是隐秘的玩一玩，绝不敢认真的。要是一起公开生活，只怕整个家族都要炸了吧？ “你看，你自己都没想好吧？”甄珠笑道，“你若是没有排除万难、死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勇气和决心，还是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吧，别去招惹他了。” 她这是在嘲讽他吗？ 庞光言有些羞恼，“那他呢？他能做到吗？” 甄珠道，“你这话真是好笑。他不知你心思，也不知会不会喜欢你，你问我，我问谁去？” 庞光言有些垂头丧气，“我早就想过，他不会喜欢我的。所以……我不说，还能给自己留一点体面。说了，只怕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甄珠默了默。 他有这个顾忌也很正常，暗恋是一朵不开放的花，若是盛开就有可能凋零。 但是，正值青春年少时，爱情不是勇敢而炽烈的吗！ “你以为是做买卖吗，在这儿权衡利弊、瞻前顾后的！”她真的有些瞧不起他，“你的感情，本就不被世俗接纳，你若是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就赶紧掐灭那点心思，离他远远的，别害他身败名裂。” “我……”庞光言面上肌肉抖动，还想说什么，甄珠却不理他，转过身忙去了。 紧接着，便听见沈母在外边敲门。 她见手头上的东西处理得差不多了，便示意庞光言开门。 沈母带着一双儿女进来，直挺挺的就要给她下跪。 甄珠只顾着扶住沈母，却阻止不了沈云知兄妹。 甄珠有点生气，“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快起来。”动不动就跪，古人这坏习惯，她真的接受无能。 沈婉儿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甄姐姐，我差点害死哥哥了，呜呜……” 一旁的沈母红着眼眶接口，“我们全家都是你救的，下跪磕头算什么，我还要给你供长生牌，日夜焚香，保佑你一辈子福寿双全呢。” 不，你这样会让我有种我人已死、你给我烧香祭拜的错觉！ 甄珠忙摆手，“不，不用，我和沈公子是好友，太客气反而显生分。” 沈母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笑容意味深长，“说得也是，都是自己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的。以后我加倍的对你好，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疼爱便是。” 怎么她这话听起来那么怪呢？ 甄珠干干的笑了声，转头便看到庞光言一脸幽怨的瞪着自己。 …… 沈云初第二日才苏醒。 他很虚弱，面色苍白，连动下手指头都困难。 但是，当甄珠来看他的时候，他便有些激动，想坐起来。 甄珠忙伸手去扶他，“你伤得重，里外都有伤口，动一下都有可能裂开，你安分些，别乱动。” 她的手白白嫩嫩，软绵绵的，搭在他的手臂上，令他心都酥了下。 他声音沙哑，低到几不成音，“你……给我做手术了吗？” 第133章：承认喜欢她 “手术”是个新鲜词汇，他听甄珠说过两回，便记下了。 “你伤得那样重，当然得手术啊。”甄珠托着他的脑袋，让他躺好。 沈云初的脸上，忽然浮现几许红晕。 他见过让她做完手术的病患，身体内外的衣物，全都帮着换过的。 那他的是不是也…… 甄珠却是数落他，“你说那歹人抢你的东西，你给他就是了，你和他争什么呀，搞得自己伤得这么重。 你不知道，你胸口那一刀，虽然不足以致命，可大出血，体内的血不足三分之一，真的是命悬一线。给你输了两回血，几乎是重新换了一轮呢。” 他喉结滑动，“哪儿来的那么多血？你的？” 甄珠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呀，我的。如今你体内流着我的血，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以后要为我鞍前马后任我使唤，听见没？” 沈云初这回连耳根子都红了，竟轻轻的“嗯”了声。 这回换甄珠傻了眼。 不是吧，这他都信？ 而且，他居然害羞了，似乎还挺愉悦？ 不禁想起庞光言说他喜欢自己的那些话，头大了。 她干笑了两声，磕磕巴巴的道，“呵呵……你说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的反倒被我的胡话给蒙住了呢？我要是给你输了那么多血，那我自己不得挂了？谁给你做手术啊？” 沈云初眼眸微垂，掩住了眼里的失落。 他知道不是啊。 但是她说他是以后是她的人了，他还是忍不住期待了一下。 结果…… 瞧他这副焉了吧唧的模样，甄珠顿觉得尴尬和索然无味。 在这之前，她也跟他开过类似的玩笑，他都只是风淡云轻的一笑而过，并没放在心上。 怎的现在就……有些变质了呢？ 回不去了。 以后再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和他说话了。 哎。 多好的朋友。 可惜了。 她提了句，“庞公子昨晚守了你一夜，眼下在隔壁歇息。” 沈云初有气无力的“嗯”了声，似乎比方才还虚弱了些。 甄珠彻底待不下去了，便找借口溜，“那什么，你元气大伤，好好歇着，啊？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熬点山药小米糊。若是好了，我让丫鬟端来。” “你熬吗？”他的声音细细弱弱的，披散着一头墨发，真的很像病美人。 甄珠想说是，但觉得自己要对他保持距离了，便笑道，“不，你府里的下人比我手巧心细，熬得比我好。我那医馆里还有点事，我去看看，下晌再回来看你。” 事实上，若不是庞光言再三恳求，她现在都想回去了，大不了第二天再来给他吊药水。 沈云初闭着眼不吭声，呼吸有些弱。 这样的他显得有些脆弱，情绪也没有刻意的收敛。 所以，甄珠看得出，他在赌气。 是气自己没给他熬粥？ 还是没陪在他身边？ 要命了，明知他对自己有意思，就更不能给他做这些令人遐想的事了啊。 甄珠佯装没看懂他的眼神，“我到外边找农桑，让他进来照顾你。” 转过身便溜之大吉。 沈云初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她逃一般的背影，瞳孔颤抖，情绪波澜起伏。 许久才渐渐平息，眼眸漆黑如潭。 甄珠急急忙忙的出来，在门口差点和庞光言撞上。 “你慢点儿，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知道她是恶人先告状，庞光言也只能苦笑，不能揭穿她。 “他醒了么？” “嗯。不过他精神还很差，你进去不要与他说太多话，让他得到充分的休息。还有，记得看药瓶，给他换药。做手术时我给他打了麻药的，肠胃还没恢复，厨房熬好的米糊，只能吃几口，水也只能喝少量的。” 甄珠细细叮嘱了一番便离开了，里边的沈云初见她的话全听了进去。 见庞光言推门进来，他急忙说，“去找农桑，给她准备马车，她想去哪儿便载她去哪儿。” 他声音是小了些，却远不像之前那样气若游丝。 方才他是故意装弱的，好让甄珠疼疼他。 哪知那丫头压根儿就没放在心里，差点把他气到心梗。 “不急。”庞光言掩上房门，“奎安说有高人暗中保护着她，想来是白衍的人，你不要为她做太多事，免得影响他俩的感情。” “能被轻易影响到的情感，能有几分真心实意？”沈云初不屑一顾，“那人不过仗着身份地位胁迫她罢了。” 庞光言见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醋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珠儿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若她不喜欢那人，哪怕是脖子上架着刀，也休想逼迫到她。人两口子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少替人家操心了。” 沈云初把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半闭着眼没有答话，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攥得死紧，在克制着怒气。 庞光言见状，心里头酸涩难言，说出的话也失了理智，“怎么？戳到你痛处了？你和珠儿本就不可能，你为什么总认不清事实，对她有期待呢？你身边那么多人，男的女的，你好好看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呢？实在不行，你看看我啊，我对你还不够好？” 沈云初被气笑了，睁开潋滟的双眸，似笑非笑的睨他，“看你做什么？让我恶心吃不下饭吗？身边的人再多，又有哪一个比得上她分毫的？” 庞光言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眼眶渐渐红了，握着拳头，冲到他跟前，“我是蛇虫猛兽还是什么垃圾秽物，让你恶心吃不下饭？沈云初，你就这么讨厌我？” 沈云初微微蹙眉，他感觉庞光言有些不对劲。 以往开玩笑的时候，不也这么说过么？ 哪一次他不都一笑了之的？ 庞光言见他不吭声，越发恼怒，“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可珠儿她是喜欢白衍的，你却硬生生的插一脚，破坏她的幸福，你就这么回报你的救命恩人的？” “我何时插足了？”沈云初温润的眉眼染上怒意，“我若不是太在乎她，容不得她有半点委屈，我何至于喜欢她不敢说，小心翼翼的藏好情意，生怕惹她不高兴，让她为难！我忍得这般辛苦，我都是为了谁？” 甄珠想起得给沈云初多挂一瓶药，便去而复返。 此刻正站在在门口，他这一番怒吼出来的话，她听了个真切，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第134章：承认喜欢她 里边的庞光言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神色呆滞，如同被宣布死亡的囚犯，“你总算承认了，”他声音嘶哑不成音，“你喜欢她，你一直都喜欢她。” “是，我喜欢她。”沈云初闭了闭眼，睁开时，满眼都是痛楚。 “我给她介绍那么多病患，不是我大发善心，也不是想替她积累声望，只是单纯的想与她在一起。” 他不顾伤口撕裂的疼痛，倏地从床上坐起，怒声道，“哪知那姓白的一直陪她，我一点机会也没有。我不甘心！” 他神情激动，语无伦次，“我那天去她家，便是想和她坦白心意。我给她精心准备的珠宝首饰，全是我亲自挑拣的，那些布匹，也是上等的杭绸和细棉。我不知该如何讨女子欢心，我想我娘和妹妹喜欢这些，我便送了。 但是，东西还来不及送出，便被打翻在地，那姓白的对我动用内力，逼得我屈服、后退！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找人做了他！可我一想到他是珠儿喜欢的人，我便跟自己说不能冲动，不能做伤害珠儿的事。 我把自己压制住，然后跟个懦夫在家一遍遍练拳，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天突然变得很强大，将他带给我的侮辱，一点点还回去！” 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居然像个疯子一样，喊得声嘶力竭，庞光言无比的震惊，嘴里喃喃，“云初，你冷静些，歇口气再说……” 但是，沈云初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情绪里，压根儿听不见。 “昨日我外出归来遇到山贼，我其实舍弃那两车货物全身而退。但是，我特娘的，我已经退了一次，我再退还是男人吗！” 庞光言被他吼得吓一跳，瞧见他胸口崩裂，鲜血汩汩而出，他也心疼无比，猛地从背后抱住了他，“云初，你别这样……那丫头你也不过才见她两个月，不至于喜欢成这样，你只是被白衍打击，心里憋了气……” 沈云初冷笑，“我也希望如此，可是，庞光言。”他转过来看他，那目光透着几许不屑，“你有喜欢过人吗？你明白爱而不得和愤恨不甘这两者的区别吗？” 庞光言瞳孔颤抖，血色从他脸上褪去。 他就在他跟前，却不知他喜欢他，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你没有。因此，你永远不懂我此时的心情。”沈云初发泄完了怒气，整个人忽然平静了下来，也无比颓废。 他缓缓倒在了床上，合上双眼，筋疲力尽的想要沉睡过去。 却听庞光言哑着嗓音说，“我懂。”他喉结滚了滚，迟疑着想把心里话说出。 却听见他轻飘飘的“哦”了声，“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也喜欢她吧。” 这个“她”指的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庞光言如鲠在喉。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会是姑娘吧。 他的目光转向沈云初胸口。 鲜血已经把纱布绷带染红，正一滴滴的往下流淌。定是伤口裂开了，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哼都不哼一声，他的心一定很疼，最少要比伤口疼，以致忽略到这种地步。 他说爱而不得。 居然用了“爱”这个字眼。 是动真格的了。 可是，自己对他的感情似乎没那么浓烈啊？ 甚至还谈不上爱？ 他有些迷茫了。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他心有所属。 呵！ 说来也挺讽刺的。 和他从小玩到大，来到这里又聚在一起，十几年的交情，却比不上一个他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姑娘。 或许是因为，甄珠太优秀，而自己，太差劲的缘故吧。 她在哪儿哪儿就光芒万丈，而自己，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又或者是，自己只是一个他不太当回事的普通朋友。 连浅浅的喜欢都没有，何谈爱？ 特娘的瞎扯淡！ “你怎么不说话？”沈云初盯着他，眼里浮现起警惕，“真被我说中了，你当真喜欢她？” 庞光言心里无比的悲凉，像是为了赌气，又或者自己心里痛，也想让他感同身受，他鬼使神差的应，“是！” 他扬唇，挑衅一笑，“我喜欢上了一个心里有别人，永远不会爱上我的人。” 雾草！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轰得甄珠七荤八素。 总有刁名想害朕！ 这混蛋说得分明是沈云初，却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原本已经够乱了，他还添乱，简直了！ 里边的沈云初更是怒不可赦，“你找死！” 他挣扎着站起，一起揪起庞光言，捏着拳头就往他脸上砸。但是，他浑身乏力，拳头轻飘飘的，也没什么力道。 “你想打我？你为了她，你居然打我？” 庞光言越发愤怒，用力一推，沈云初站立不住，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他胸口的鲜血有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庞光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沈云初也发了狠，爬到他脚边，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拉。 “啊！”庞光言猝不及防之下，重重摔倒。 沈云初爬到他身上，将他死死压制住。 两人在地上挣扎扭打，门口忽然传来沈母的声音，“甄大夫？你怎么不进去？” 甄珠还在门外？ 两人浑身一震，不约而同的停了手。以一个暧昧到极致的姿势，僵在原地。 甄珠偷听墙角被人抓个现行，也是尴尬到不行。 转过身来讪讪然笑了笑，沈母随手推开了房门，“你呀，别不好意思，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她的声音，在看到地上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时，戛然而止。 甄珠捂脸。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 甄珠重新给沈云初的伤口缝针。 这回没上麻药，他痛得浑身发抖，双手死死的揪住她两侧的衣角，怎么看怎么怪异，从他背后看来，更是像他在抱着她。 她感到别扭。 但是，他似乎能借此缓解痛苦，便只好由着他。 只是给他处理完伤口后，她很坚决的要回家。 沈云初没有挽留。 她把他方才的话听了去，她此时要走，便是给了他回应。 她不接受。 不要他。 他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这以后……她会一直躲着吧？ 第135章：和他爹一样黏人 甄珠把明日要打的药水留下，教会庞光言怎么扎针便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敢看沈云初那满是灰白的脸和痛楚的眼神。 在回家的路上，她就在想，定是老天爷心疼她上辈子太过清心寡欲，这辈子给她安排几朵烂桃花，好满足下她那被人爱慕的虚荣心。 啊呸！谁稀罕！ 害人害己！ 看这事闹得……就好尴尬。 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找他俩了。 生意也做不成。 哎。 不过，总归自己除了白衍，对谁都没感觉。 倒不如……就嫁给他算了。 这样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被他照顾、让他帮着开医馆，外出扎妇人髻。 类似的麻烦，估计会少很多。 对，就这么办吧。 至于不愿做他妻子替身的这个问题……为了家人，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这个就不去纠结了。 在生存面前，个人情感，就先靠边站吧。 如是想着，甄珠心里便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回到村口，下车扛着东西往家里走。 村里人纷纷和她打招呼，但是那目光总透着奇怪。 或是妒忌她，或是猜测她彻夜不归去哪儿鬼混，总之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 她早已见惯不怪，淡定自若，在那些人的目送之下，到了家门口。 “娘亲……”念念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抱住她的双腿，仰着小脑袋，委屈巴巴的，“娘亲坏，你和爹爹外出，把窝一个人丢在家里。”小鹿般的眼睛带着控诉，眼泪顺着娇嫩的小脸滑落。 才三岁的小团子，又怎会不黏父母？ “念念乖哦，不哭，我和爹爹是有事，不好带着你。”甄珠手里提着东西，没法子抱他，只好蹲下哄他，“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哦，咱进去品尝好不好？” “好……”小家伙吸着鼻子，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娘亲，我好想你。” 孩子对她出乎寻常的依赖！ 甄珠心软成一团，亲了亲他的小脸，张婆子和甄二丫出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她得以腾出手把孩子抱起来，又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鼻间都是奶香。 “娘亲……”感受到亲娘的疼爱，小家伙也破涕为笑，小脑袋在她脖子上蹭啊蹭的撒娇。 张婆子打了下他撅起来的小屁屁，笑道，“跟他一样一样的。” 甄珠边呵小家伙痒痒，边随口说，“是和他爹长得是挺像。” 张婆子横她一眼，“我是说他爹一样黏你。” 甄珠老脸一热。 白衍这货也太出格，一见到她就搂搂抱抱的，丢人！ 被人说他妻管严才好，看他的脸往哪儿搁。 她把孩子放下，在伙房旁的水缸打水洗手。 “方才那些乡亲看我的目光怪里怪气的，是村里又多了什么谣言吗？” 张婆子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他们爱说什么便什么吧。” 甄珠惊讶，这婆子以往一听到有人诋毁她，便气得张牙舞爪上蹿下跳要找人干架的，今日如此淡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奶，他们说我，你不生气？” 张婆子洋洋得意，“你过不久便嫁给白衍了，是整个铜州最尊贵的夫人，硬生生就能气死他们，我又何须再去浪费口舌？” 甄珠：“……” 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小声说，“奶，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要嫁给他吧？” 老婆子把眼睛一瞪，“你都和他那样了，你还想不嫁？” 她和他哪有什么呀！ 张婆子板起了脸，“这回你得听我的，不嫁也得嫁。”又觉得语气重了，忙哄着，“丫头，奶不是逼你，奶这是为你好。” 甄珠直哼哼，“奶，哪有人这样的，你这是霸权主义。” 祖孙俩说着进入院子，甄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见到她便问，“白衍没回来啊？” 甄珠好笑，“我哪知道呀，我又没跟他在一起。” 甄老爷子斜睨了她一眼，“听你奶说，你是去给沈公子治伤了？你不带上白衍，他回来怕又有得闹了。” “我是去救人，他闹什么？”甄珠好无语，“我总不能每次出诊都带上他吧？又不是小孩子。” 甄老爷子冷笑，“呵……你家男人在你跟前，心智跟稚儿相差无几。” 甄珠被噎了噎。 又听不惯他这么说白衍，她险险地眯了眯眼，“爷爷，你说这些话，有想过他送你的那些美酒吗？” 甄老爷子哼了哼，“他人又不在。” “我可以告诉他呀。” 老爷子：“……” 沉默了一阵子，“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 见老爷子吃瘪，甄珠忍不住哈哈大笑。 甄三丫从伙房里出来，端给老爷子一碗药，“爷爷，吃药了。” 老爷子皱着眉头，自己转动轮椅的轮子，转身要走。他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甄珠便给他开了些补药补身子。 每天要喝两回，他都喝吐了。 甄珠懒洋洋地道，“念念，我买了糖，你要不要吃啊？” 老爷子动作一顿，手伸出，“拿来。” 老爷子平生最爱两样东西，一是酒，二是糖。 每次他不爱喝药，甄珠就拿这个来当诱饵。 “先把药吃了。” 他接过那一碗药，很干脆的“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 甄珠掀了掀嘴角，从张婆子拿着的大包小包里翻出一个小纸包，里边是十几颗麦芽糖，捻起一颗放他嘴里。 甜润清香的滋味在嘴里化开，老爷子眯了眯眼，很是享受。 甄珠瞧着忍俊不禁，“您呀，和白衍是半斤八两。” “打住，我可不黏你。” “一样的小孩儿心性。” 老爷子扭过脸去，不理她了。 甄珠笑了笑，瞧见甄三丫气色不错，便问，“林羽这两日精神好些了吗？” 林羽才做了手术，甄珠交代过林羽父母，不能搬动他，得一直在白衍宅子里把伤养好才可以回家。 白衍宅子宽敞豪华，林羽父母求之不得，便双双住了进去。 “他脑子清明，说话也利索，除了脑袋还没消肿，没什么大毛病。”甄三丫嘴角微扬，“也有些孩子气，我每次回来，他都不太高兴。” 她前两日衣不解带的照顾林羽，今日才抽空回来一趟的。 甄珠便说，“那你干脆也住在宅子里去呀，省得两头跑，麻烦。” 第136章：外公的家没了 “说什么傻话！”张婆子在她后脑勺打了下，“林羽家从不承认三丫，也没差人来提亲，她要和林羽无名无分的住在一起，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哪怕进了他家的门，也会被乡邻和婆家看轻了去。” 甄珠摸了摸后脑勺，一时没想通透，“可是三姐和林羽的事都传开了，在一起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么？” 张婆子摇摇头，“丫头，你不懂。” 甄珠撇撇嘴，好吧，她真的不太懂古人的矜持。 甄三丫捏了捏她肉嘟嘟的手臂，“小四，我的事，终归会尘埃落定，你莫要操心。” 甄珠道，“我担心你受委屈而已。” 张婆子霸气的回应，“又不是非嫁他林羽不可。他家若推三阻四的，我就找人给三丫说个城里的亲事。咱如今有了白衍做靠山，谁也别想委屈我孙女。” 甄珠：“……” 原来是白衍给你的底气！ “奶……”甄三丫有些感动，“那以后咱们对四妹夫好点儿，别让他在外边淋那么久的雨了，顶多两个时辰，就放人进来。” “你这坏心眼的丫头。”张婆子笑着打了下她的脑袋，“一个女婿半个子，哪里还让人家淋雨？不说两个时辰，就是半刻都不行。” 甄三丫皱了皱眉，“他若是再欺负小四呢？” 张婆子立马变脸，“他敢！看我剥了他的皮！” 一个女婿半个子…… 这话还犹然在耳呢！ 自己打自己嘴巴吧。 “呵呵呵……”甄三丫掩嘴笑。 “哈哈哈……”甄二丫叉腰张扬大笑。 李氏从房门口走过来，“小四你多跟陈伯练练武功，你力气大，白衍欺负你时，你或许能打得过他。” 甄珠：“……” 甄二丫笑得不行，“娘，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倒好，劝小四和妹夫对着干，你是生怕她夫妻俩过得太好，是不是？” 李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末了又一脸正色，“我就是教她自保，不要像大丫那样，被婆家欺负惨了都不敢吭声。” 提起甄大丫，全家人的笑容隐去，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甄珠问，“奶，你这两日去了大姐吗？她和小秋可还好？” 张婆子眼神暗了暗，“人都是捡软的柿子捏，她这般软弱，别个不欺负她欺负谁？” 甄珠顿时就来了气，“那朱家得到那么深刻的教训，还敢欺负她？” 张婆子语带苦涩，“倒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顶多逼着她把我带去的东西收下，然后瓜分掉而已。” 雾草！ 这还不过分么？ 甄珠一想到自己买的东西被朱家人吃了用了，就恶心愤怒。 她恨声道，“以后咱们别去朱家了。” 不想家人觉得自己太无情，顿了下，又便又补充道，“那一家人就是趴大姐身上吸血的蚂蟥。咱们心疼大姐，贴补她可以。可这些东西都落入朱家人手里，把他们养得猪脑肠肥，大姐一点都没捞着，受的苦一点儿也没少。何必？” 张婆子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李氏流着眼泪，咬牙恨声道，“她是自找的，还心疼她做什么！” “哎。”甄老爷子一声心疼又怅然的叹息。 一家人嘴巴一个比一个硬，说着恶气话，可心里还不是对甄大丫牵肠挂肚？ …… 过没几日，天又阴沉了下来，像是要下大雨的兆头。 村里人都说，“老天爷缓一缓再下雨吧，不然泥土泡得稀巴烂，引起山体崩塌，咱们可就惨了。” 这句话提醒了甄珠。 她外公外婆那破旧的那小屋子，哪里经得住风雨啊？ 又是在山脚，万一山体滑坡，后果不敢设想。 她让张婆子去城里买些家具和被褥日用品回来，把这对老人安置在家里。 李氏忧心忡忡，“爹娘一向清高，生怕别人说闲话，只怕不愿来。” “那我就求他们。” 甄珠与甄三丫走了。 山道泥泞，只有走在被杂草覆盖的地方，才不会泥足深陷，非常难走。 甄珠和甄三丫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山脚下，傻眼了。 哪里还有屋子？ 没有了！ 一场暴风雨摧毁了两个老人的家！ 茅草屋的残骸零落的散落在原地，寒风阵阵，掀起破烂的茅草和杂物，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难以想象，大风大雨的那几日，这两个老人站在缥缈风雨中，是何等的痛苦绝望！ 甄珠呆呆的站着原地，心里涌现无尽的自责。 上次来，她就知道这屋子禁不住风吹雨打，可她居然给忘了！ 真是该死！ 听见甄三丫哑声问，“外公和外婆呢？” 甄珠环顾四周一圈没见着人，顿时有些慌，扯着嗓子喊，“外公、外婆！”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可回应她的，只有呜咽的山风。 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两个老人倒下，然后被野兽啃噬…… 甄珠不敢想下去，嗓子眼酸辣到发疼，染上哭音，“外公外婆！” 甄三丫走远一些继续喊，好让声音传得更远。 但是，一遍又一遍，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两人都快绝望的时候，听到一把微弱的声音，“我们在这儿。” 甄珠倏然看过去，只见斜对面的山脚下，两位老人搀扶着从铁箕丛里钻了出来。 甄珠大喜过望，和甄三丫极快的奔跑过去。 瞧着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两个外孙女，他们饱经沧桑的脸上溢出笑容，步履蹒跚的迎上去。 “慢点儿，你俩慢点儿。” 甄珠到了跟前，见两个老人浑身都沾满了泥巴，顿时鼻子发酸。 往他俩身后看了看，“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外公指着那芒箕丛，笑道，“我十几年前在这里挖了山洞，以备不时之需。前两日大风大雨的，我预感到不妙，便和你外婆躲了进来。 果然，我们那破屋被掀翻了。家没了，我俩就在山洞住下了。这一住，便是好几日，幸亏你上次给俩带了米，不然断水断粮，我和外婆这会子或许撑不住咯。” 老人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但是甄珠能听出那份心酸和无奈。 第137章：奇怪的病人 她心口发疼，也笑了笑，“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茅草屋倒了便倒了，咱拿钱建新的便是。” 饭都吃不饱了，他们哪有钱建新房子？ 二老面上浮现一丝苦涩，强笑道，“好。” 甄珠拉外婆的手，“走，回家。” 二老一愣，“回哪儿？” “回我家呀。”甄珠笑道，“家里前不久又建了几间房，够住的。” 二老对视了一眼，缓缓摇头。 外婆说，“好孩子，我和外公一把年纪了，去你们家，等归西那一日，把房子弄脏了多晦气啊。我俩商量过了，就在这个山洞对付着过下半辈子算了。”家里有丧事，会被人视为不吉，家人三年内都会走霉运。 因此，有些老人临终前，会要求儿女送上山，在深山里等死。 甄珠叹了口气，果然和她娘所料的那般，两位老人不肯啊。 那她只能用强的了。 “外公外婆，这山洞不能住人，你俩得跟我回去。若是不愿，我就扛把锄头来，把山洞砸烂了。” “哎，你这孩子……”面对这样强势的外孙女，外婆真是好气又感动，“这里住着好好的，你非得逼我们出去做什么呀。” 甄珠头一昂，蛮横的道，“我不管，你们不跟我走，我就回去拿锄头了。” 外公声音微颤，“珠儿，你家本就艰难，再多我们两个累赘，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外婆眼泪都流了出来，“你娘马上就要生了，一大家子这么多张口，拿什么养？” 甄珠一想也是，家里的负担实在有些重了。 但是，这古代物质缺乏，只要有门路，挣钱也不难。 “外婆、外公，你俩就放宽心吧，我给家里囤的粮，能吃到后年去了，此外，我开了医馆，拿出三分之一的诊金贴补家用也足够，不会饿着你们的。” “你开医馆了吗？”外婆震惊之余又满是骄傲，“丫头你太好了，外婆没有见过比你更能干的姑娘了！” 外公也很欢喜，对甄珠很是夸赞了一番。 但还是固执的不肯松口，“丫头，你再有本事也是一个女子，要嫁人的，不能把重担子全压你身上。” 甄珠撒娇哀求，“外公……” 外公摆手，不容她多说。 甄珠就没有见过那么固执古板的人，家都没了，还不愿意去找个有瓦遮头的地方歇脚。 “外公，外婆，你们生了娘才有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在这儿受苦。” 甄珠说着，忽然一把抱起外婆，转身就走。 “哎，珠儿，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外婆气急败坏，“老头子，傻愣着作甚，快点让丫头把我放下来啊。” “珠儿！”外公在后头喊。 可他追不上甄珠，气急败坏的一跺脚，不得已抬脚跟了上去。 就这样，甄珠把人抢回了家里。 尽管二老生了两日闷气，不待见她，可人好歹安置好了，她心里的大石头放下，可以心无旁贷的去忙她的事了。 医馆这边装修得七七八八，就等白衍回来，和他定下日子开张。 沈云初那儿她没有再去过。 她教会了庞光言打针、吊针，把沈云初要换的、吃的药也给了他，她去了便不起什么作用，只会徒增尴尬。 这天她正在医馆里忙呢，庞光言派人来找她，说是有个远方亲戚不远千里从国都来南方寻找民间神医，他想把她介绍给那亲戚。 “不了，我医术不精，治不了奇症。”她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 她开医馆是要扩大影响力，可仅限于铜州。 她的那些奇怪的仪器和医治手法，是这个世界没有的。 在铜州有好友和白衍替她遮掩，倒也能糊弄过去。可再往远处辐射，白衍鞭长莫及罩不住她，那些医药世家的人，不把她抓起来当白老鼠研究才怪。 庞修谨便有些急了，少年人独有的公鸭嗓子异常嘶哑，“我哥说了，若把人治好了，有重金酬谢。” 把“重金酬谢”加重了语气。 甄珠眼睛一亮，“有多少？” 庞修谨瞧她这副财迷的样子便有些无语。 长得白白嫩嫩不染尘埃的样子，谁能想到，她却是个爱财如命女财迷？ 不过，内心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恭敬的回答，“送白银千两。” 哇塞，动不动就上千两，这有钱人真是大方！ 这笔钱她好想要！ 就是不知若是她在外人面前意外暴露了，白衍罩不罩得住她！ 可…… 不管了，瞻前顾后可不是她的性格。 眼下她等钱用，这千两值得她博一搏。 她只思考了片刻，便答应了，“好，我收拾下。” 她兴冲冲的跟庞修谨走了，只是当看到病人那一刻，她陷入了沉默。 病人是个小姑娘，她的娘亲身形瘦削的妇人。 一见到她，妇人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她的手，“甄大夫，来之前言儿已经同我们说过您的事，您的医术出神入化，令我很是佩服。我也相信您能治好我女儿，所以，大夫我求求你，救救真儿。” 甄珠冲庞光言投去幽怨的眼神：我谢谢您了！ 她斟酌再三，也不敢应下。 那妇人见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面有难色，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期待。心一横，便给甄珠跪下了，“甄大夫，我知道您有法子的，只要您说，我便是赴汤蹈火，也能为您办到。我求求您了……” 都不给甄珠反应的机会，她便“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把额头都磕肿了。 又拽着女儿跪下，和她一起磕。 甄珠好无奈，“归夫人，你快起来，若是孩子能救，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妇人大喜过望，又说了几句好话，才拉着女儿起了身。 小心翼翼的追问，“甄大夫，那你犹豫，是因为什么呢？” 甄珠微微皱眉，看向她的女儿王真儿。 这是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姑娘。 但是，系统提示，她已经十六岁了。 她不是天生的侏儒，而是被脑垂体肿瘤压迫，导致她不仅不长高，反而还越缩越小。 把肿瘤切除，她有一定的几率能长个儿，但长得估计也不明显。 所以，她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把她治好了，拿到诊金呢？ 别人不会想知道过程，只看结果的。 结果不尽人意，他们肯定要闹，她岂不是自砸招牌？ 第138章：被质疑侮辱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庞光言是故意报复她的。 把疑难杂症介绍给她，还把她吹得神乎其神，把病人家属的期望值拉到最高点，让她治不了狠狠摔个大跟头的。 哪知这时庞光言说了，“你量力而为，不行也无事，莫要为难。” 甄珠：“……” 咳咳，是她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不住。 她把实话告诉了归夫人。 “瘤子？”归夫人都吓傻了，心里也有些不信。 带着女儿走遍大江南北，所有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怎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既不号脉也不看诊，就能一锤子定音说脑袋里长东西？ 不太靠谱。 方才她听信了庞光言的话，才那么不顾尊严和体面的讨好她、求她。 大意了。 归夫人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显，“甄大夫，你打算如何治我这闺女？” 甄珠看得出她不信任自己，说话便也少了几分客套，直言直语，“治人我自有法子，就不劳归妇人操心了。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王姑娘这病拖太久了，即便治好了也不一定能长高。” “啊？这……”归妇人心里凉了半截。 但她越发怀疑。 这甄大夫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从挑剔，可可她的每句话无从考证，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或许她压根儿就不会治，只是为了酬金而随口胡扯的呢？ 不行，不能听她的。 丢了银子是小，耽误真儿病情才麻烦。 她轻咳了声，正要说话，又听甄珠说，“但如果你不治，王姑娘会越来越矮，最终成为孩童的模样，寿命也变得很短。” 如同五雷轰顶！ 归妇人愣住了，血色顷刻从脸上褪去。 庞光言冲甄珠投去询问的眼神，甄珠直言不讳，“瘤子不割会越长越大，导致梗阻性脑积水，是很凶险的。” 那妇人不知所措，“言儿，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庞光言说话，甄珠便皱着眉头说，“是真是假，我也不知该如何证明给你看。除非我剖开她脑袋取瘤子的时候，你在一旁观看，否则……” 归妇人惊骇万分，“什么！你要剖开我真儿的脑袋？” 她倏地站起，气急败坏的指责，“难怪我问你方才用什么法子你不肯说，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把人脑袋活生生剖开，那人还能活吗？你再怎么贪那千两银子，也不该拿人命开玩笑！” 甄珠半眯着眼，险险地看她，“你无知没有关系，侮辱我也无所谓，但是，你不该侮辱我的医德。” 她对庞光言道，“一般人都接受不了我医治人的手法，以后再有这样的病人，你先帮我跟他们说，我会根据病情，对病人剖脑剖腹的，若是愿意相信我，肯把病人交给我，你再找我，若不然……就算了。” 庞光言正要说话，又听她说，“不过，无论如何，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你心无芥蒂的为我做介绍。 谢谢你信任我。 她说完，转身要走。 那妇人撇撇嘴，没有挽留。 她把女儿视作命根一般，是不可能让甄珠这么做的。 然而，王真儿却把甄珠唤住了。 “甄大夫。” 她小跑过去，那么短一段距离，她也跑得气喘吁吁的。 “甄大夫，我愿意尝试。” 甄珠笑着摇头，“算了吧。” 小姑娘一着急，便抱住了甄珠的胳膊，“甄大夫，我想试试，求你帮帮我。” 甄珠见那归夫人还端坐在位置上，她便把手抽回，作势往袖袋里掏了掏，实际上是从系统里配好了药，然后拿出来，在小姑娘面前摊开，“不剖脑袋做手术，就吃药抑制吧。效果慢了点，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扬声喊庞修谨，“小兄弟，给我拿几张药纸。” 庞修谨拿了药纸匆匆过来，甄珠站到柜台上，用纸张把药分开包好，“这种是一天三次……” 王真儿却有些急切的打断她，“甄大夫，我想做手术。” 小姑娘一点儿也没有病人的样子，皮肤白白嫩嫩，像个精致的娃娃。 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甄珠一怔，心被狠狠撞击了下，很不好受。 她怎么能拒绝这么一个顽强求生的姑娘呢？ 但是，她又很讨厌她亲娘那副嘴脸啊。 若手术中再出点意外，她还不得撕了自己？ 不行，她上辈子见过太多起医闹了，她惹不起。 她想救人，得先自保，不是吗？ 于是，她再次摇头，“我很遗憾。” “甄大夫！” 王真儿见她走得坚决，心里很慌，转身求归夫人，“娘，我要做手术割掉瘤子，我不想再被人耻笑。” 女儿神色凄凉，白嫩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惹人怜惜。 归夫人心疼得不行，她走过来，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乖宝，娘带你来这南蛮之地，就是为了寻找神医治你病的，这还没开始呢，不着急，啊？这里藏龙卧虎，一定有更厉害的神医的。” 小姑娘目光坚定，“不，别的大夫都看不出我什么病症，只有甄大夫看出来了。我信她。” “这……”归夫人没辙，又向庞光言投去求助的目光。 庞光言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莫看我，我好心把人介绍给你，你一句话就把人得罪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着拂袖而去，大步去追甄珠。 “哎，言儿……”归夫人在他身后喊，他也充耳不闻。 直到一道小身影扑过来，吧唧的摔在他脚边，抱住了他的双腿。 王真儿抬起头，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光言哥哥……”未语凝噎。 庞光言最容易心软，见小家伙如此弱小无助，哪里还狠得下抽身离开？ 眼看甄珠走到了大门外，他着急的喊她，“丫头，珠儿，你等一等。” 哪知甄珠听见他声音溜得更快，眼看就要穿过马路对面去了。 庞光言气沉丹田一声吼，“甄珠你再不停下，我就跟白衍说我喜欢你。” 雾草！ 这混蛋，好狗啊！ 甄珠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第139章：给小姑娘做手术 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他，“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庞光言洋洋得意，“真的假的重要吗？反正他醋劲儿大，我说了他指定要找你麻烦。” 甄珠：“……” 她慢慢踱步回来，幽幽地看他一眼，“大可不必如此。” 庞光言龇着一口大白牙，“你这么倔，若不提白衍，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你也不必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徘徊撒。”甄珠斜睨他，“若你那些话传到白衍耳朵里，你猜他会把你怎么着？” 她语气轻飘飘的阴森森的，庞光言不自觉的战栗，喃喃问，“怎么着？” 甄珠诡异莫测的一笑。 …… 庞光言再三开导，归夫人始终都不肯松口。 搞笑的是，她也不让甄珠走，说要给她女儿多开点药，甄珠不同意，她就拽着在那儿一起耗。 甄珠耐心被耗光额角突突直跳，在她忍不住想一走了之的时候，庞光言无意中的一句话，改变了归夫人的想法。 他说，“表舅娘，看在真儿的份上，您就信我这一回吧，沈云初，沈家三房那个沈大公子，你还记得吗？ 前几日他被山贼狠狠捅了一刀，那刀插在胸口没大夫敢拔，却被一个无知黄毛丫头拔了，那血跟水一样飚起老高，眼看就没气了，是丫头给他做手术，把人从鬼门关夺回来。” 归妇人瞪圆了眼珠子，“什么？沈公子竟遭如此大祸？”她眼珠子转了转，心思活泛开来，看向甄珠，“他如此凶险，也能把人救活啊？” 甄珠没应她，庞光言“嗯嗯”不住点头，“就是她，你要不信，我可以带你去他家看看。” “哎呀……”归夫人顿时心里有底了，无比欢喜，“不用不用，我看着你长大，还信不过你么？” 甄珠：“……” 庞光言：“……” 方才是谁大呼小叫的说不可能、说甄珠讹钱来着？ 不管怎样，庞光言使尽浑身解数，总算说服了她。不过，她有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看着甄珠做手术。 甄珠也想拿那千两银子，也同意了。 先去庞光言家把手术室搭建好，仪器配置上，给真儿打了麻醉后，才让人进手术室。 进来也不能靠近，离她三尺之外站着，让庞光言盯紧了，稍微有点不对劲就把人撵出去。 总之对她是严防死守，以免影响手术。 然而，结果证明，是她多虑了。 这归夫人在她第一刀下去时，就吓得手脚发软；第二刀面色惨白，第三刀眼白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噗通”一声摔倒在她身后，差点没吓得她手抖。 “这下子反而省事了。” 手术出乎意外的顺利，甄珠留下来观察了两日，见小姑娘没出现异常，便开了药和针水留给庞光言，也把赏金分了三分之一给他，然后去买了许多东西，回了村。 因下过大雨，深山里湿漉漉的，路非常难走。 村里人只有少数人去挖草药，大多数都蜷缩在院子里或者墙根底下，懒洋洋的晒太阳，整个村子都有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见甄珠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瞧，恨不得将眼睛黏在那上面，好瞧清楚装的是什么东西。 甄珠神色自若的与他们打招呼，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入家门。 “娘亲，你可回来了。”迎接她的人还是小团子，迈着小短腿，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娘亲，你又丢下我不管。” 甄珠惊讶，“你爹还没回来吗？” “没有。”念念头在她怀里蹭了蹭，“娘亲，你是不是想爹爹了？我这便让陈伯给爹递消息，好不好？” 甄珠忙摆手，“不，不用。” “娘你不想爹爹？” 甄珠：“呃……”她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便转移了话题，“你和陈伯每天都过来娘这边吗？” “不啊，您什么时候肥到家，陈伯都知道，他会提前带我来。” 他怎么知道？ 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甄珠便想到了那两个暗卫。 说什么贴身保护她，实际上是暗中监视她吧？ 白衍你真是太狗了！ 她内心唾弃他，可当脑子里浮现起他的样子，她心里又悸动不止。 牵着小家伙的手进屋，外公外婆在修整院子。 把杂物清除，拉泥填平坑洼，忙个不停。 “外公外婆，这是干嘛呢？” 张婆子在一旁挑拣大豆，闻言搭上一句，“说是要种上几棵瓜果。我说会有鸟飞来吃掉，他俩呀，非是不听。” 外婆直起身，手捶了捶老腰，“住到亲家里来，这肩不用挑手不用抬的，日子过安逸，身子骨越发承受不住，再不动，就跟那朽木般腐朽咯！” 外公附和，“是这么个理儿。” 甄珠道，“可以去村里走走，和他们说说话的呀。” 外婆撇嘴，“那些人见咱们日子安逸，不知有多眼红，个个说话夹枪带棒的，要我同他们处，我宁可去后院开荒种菜。” 外公也说，“日子不好过他们看不起你，日子好过了他们妒忌你，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甄珠便笑了，“二老这一唱一和的，这也太有默契了些。” 外婆面露不自在，笑着戳了戳她额头，“连我俩你也打趣，你可真皮。” 外公也呵呵笑，问她，“白公子怎的还没回来？” 这回轮到甄珠不好意思了，“你问陈伯去啊，怎的一个个都问我。” “陈伯说你知道。” 甄珠：“……” 那小老头倒会推托，她还没找他呢！ 晚上甄珠亲自下厨，做了红烧猪肉和排骨，还有鸡肉炒笋、鸡架子和猪筒骨、蘑菇炖汤。 她做好后打包一部分，说是让陈伯带回去给宅子里的下人吃，实际上偷偷告诉他，让他带给暗卫的。 为了保护她，天天在外风餐露宿，太苦了。 陈伯出乎意外的激动，“夫人，这……” “我也不清楚有几个人，只做了这么点儿。若是吃不饱，你再同我说，家里有食材，可以随时做。”甄珠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手里有些驱虫驱寒药，我待会儿一并给你。” 陈伯眼眶发热，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些孩子在外风吹日晒一蹲就是几个时辰不动，食不果腹吃苦吃惯了，都忘了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都忘了自己会疼会饿会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有多苦。 可夫人却记得。 真是心地善良啊，也不枉主子那么宠她。 “是，夫人。”他声音有些发抖。 甄珠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饭，只觉得好满足。 就是外公外婆有些拘束，不太敢夹菜。张婆子便专门拿来一双筷子，不住的往他们扒拉菜。 外婆欢喜之余又很感动，“我家闺女能嫁入你们家，是我们前世求神拜佛求来的福气。” 张婆子笑容满面，“彼此彼此。我家儿子能娶到李氏，也是他的福气。” 奶奶，请问你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么？ 是谁经常嘀嘀咕咕说儿媳软弱的？ 甄珠三姐妹对视一眼，也不敢说半个字，低下头吃饭。 第二日，甄珠想着要不要进城准备年货，隔壁的王大娘过来同她说，“我听说你家大丫好几日不在朱家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第140章：大丫小产 甄珠心里咯噔一下，“是在朱家没见到她吗？” “可不？”王大娘说，“牛氏的娘家不是跟她一个村的吗？前几日她回去，顺道去了朱家，想找大丫说说话来着。” 甄珠点了点头。 牛氏的儿子冯新年的病是她给治好的，过后也没要诊金。 大丫和娘家决裂不再往来，牛氏是替自己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吧。 王大娘继续说，“牛氏拿了两个鸡蛋和几个南瓜过去，王婆子倒是把东西收了，却说大丫在房里睡觉，也没说喊人起来。 大丫的几个妯娌也神色不对，牛氏心里犯嘀咕，到她房门口喊了几声。一直没声儿应，她想推门，那朱玉龙突然凶神恶煞的从里边出来，恶声恶气的赶人。” “牛氏回去越想越觉得蹊跷，便让她几个弟媳留意朱家的动静。昨日她娘家来人告诉她，好几天没见过大丫出门了，以往她都要去河里洗衣服的，也没见她去。问朱家人，都说大丫月份大了，不能让她操劳，让她在家歇着。”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那朱家人欺负大丫惯了，会突然间良心发现心疼她、不让她干活？我不信。” 王大娘气愤填膺，甄珠听得心直往下沉，“那小花呢？有没有见到她？” “我忘了问。”王大娘微微皱眉，“孩子好歹是他们老朱家的，不会为难她的。” 甄珠按奈不住起了身，“大娘你先坐会儿，我去找我奶，一起去朱家看看。” 王大娘也忙站了起来，“我就不坐了，你们快去吧，找上几个人，不能再像上回那样吃大亏。” 甄珠点点头。 张婆子和外公外婆在后院忙。 先把院落整理打扫干净，再将后山的荒地开辟出来，盖个大棚子养更多的鸡鸭。 几个老人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对未来满满都是憧憬，忙的不亦乐乎，殊不知正有一场祸事降临，带给他们沉重的一击。 甄珠疾步走向后院，把张婆子喊了回来。 见她神色不对劲，外婆和外公也不放心，一并跟在后头。 这两个老人已是风烛残年，只怕万一大丫有个好歹，他们承受不住打击。 是以，甄珠斟酌着措词，神色平静的跟张婆子说，“奶，大姐托牛婶子带话来说有点不舒服，让我去看看。奶，你同我一起去吧？” 张婆子听了面色都变了。 大丫性子倔，既与娘家决裂，就不会回头，更不会主动向珠儿求助。 一定是她出什么事儿了。 外公外婆也是不太相信，“珠儿，你姐她……” 甄珠笑道，“外公外婆，没事儿，许是大姐身子虚，头晕乏力什么的，我去去便回。” “这……好吧。”外公外婆忧心忡忡，却也不好说什么。 甄珠朝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见李氏没出来，便知她没听见方才她和王大娘的谈话。 李氏性子单纯，若她得知，只怕要瞒不住。 得赶紧走！ 她给张婆子递个眼色，“奶，上门要带点礼品吧？你去准备下。” 张婆子回过神来应了声，着急忙慌的去抓了一只鸡，又割了一刀腌肉，这才和甄珠走了。 出了家门不远，甄珠带着她拐到里正家，把此事告知他听。 里正不敢怠慢，立马把儿子喊来，准备号召人去朱家。 他妻子拦住他，“大丫出事与否尚且未知，咱们声势浩大的找上门，若她人没事，只怕她在婆家人面前，下不了台啊。” 里正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若她好好的，咱就说是来探望她的娘家人，既不尴尬，又能替她撑腰，给那朱家一个下马威，以后不敢欺负她。” 里正夫人一想也是，“那相公，你多带点人去。” 这话提醒了里正，他看向甄珠，搓了搓手，面上挂着一丝谄媚的笑，“官府抓了几回壮丁，村里就没剩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这几日天晴又都往山上刨食，我能找来的人不多，你看……能不能从白公子那边借几个？” 甄珠心想，她的暗卫是不能暴露的，陈伯年纪大了，宅子里也没人，唯一指望的是出意外，她的暗卫会出手。 她思考了下，道，“不怕，朱家也没几个汉子，身上又都带了伤，咱们带几个人过去足够了。” 也只能这样了。 里正点点头，让儿子找人去。 过得一阵，里正父子加四个年过半百的汉子，手持木棒，一起浩浩荡荡的去石磨村。 然而，才走到村口呢，便遇到了王婆子和她的大儿媳。 忽然出现这么一群人，王婆子愣了下。 见甄珠和张婆子也在人群中，她眼珠子转了转，迎上前去，“大丫她奶奶，您这是打哪儿去呀？” 张婆子冷哼一声，“你别在我跟前装，我大丫究竟如何了你老实说，不然她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王婆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而后一拍大腿，“孩子她奶奶哟，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哪，你怎知大丫出了事？” “什么？”张婆子心头一震，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脚。 她一把薅住王婆子的衣领，“我大丫她怎么样了？快说！” 王婆子嘴一瘪开始干嚎，“亲家奶奶，我对不住你啊。” 甄珠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见她嚎半天都不说话，暴躁的朝她抡起了拳头，“说！” 王婆子吓得一激灵，对她无比忌惮，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大丫她……小产了。” 只是小产而已啊。 朱家的种，没了便没了，人没事就好。 不对，谁能确保她没事？ 她又扬起拳头，“好端端的为何小产？” “她、她……”王婆子瞧见她满面凶光，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事先编织好的谎言也说不出。 她儿媳忙说，“大丫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说小腹隐隐有不适，在屋里躺了几日。哪知前天一早就破了羊水，那胎儿一生下来就没了气儿。” “我的大丫啊，你怎的就这么命苦！”张婆子瞬间泪流满面心痛不已，一巴掌打在王婆子脸上，“你这挨千刀的老货，大丫身子骨弱，月份大了，你还让她干粗活！” 第141章：大丫不让她上门 王婆子瞪圆了眼，张嘴要骂回去，可一接触到甄珠冰冷的眼神，立马怂了，小声嘟囔，“我又没让她做，是她自己闲不住……” 甄珠懒得听她狡辩，直接打断她的话，“我大姐眼下如何？” 王婆子立即接口，“好着呢，在家歇着。” 语气透着如释重负般的轻快。 但甄珠一记凛冽的眼神，她便又成了鹌鹑样。 她大儿媳硬着头皮说，“亲家奶奶，到今日，大丫小产已过三朝，我和娘来知会您一声。眼下既然你们知道了，呵呵呵……也就不用再去叨扰你们，我和娘就就回吧。” 甄珠探究的目光落在她们脸上，透着怀疑。 “我大姐小产，为何你们不邀请娘家人上门探望？” 王婆子眼神躲闪，透着一股子心虚，“大丫心里难受，说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娘家人上门看她……” 这倒像大丫的性子。 要强、倔强，受伤了绝不往外说，自己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张婆子便信了几分，哭着道，“傻丫头，自家人都不见，难道你心狠就不难受了吗？” 王婆子的大儿媳假惺惺的掖了掖眼角，“亲家奶奶，事已至此，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咱们都看开些。我和娘会照顾好大丫的，您放心。” “就是有你们在，我才不放心。”张婆子狠狠挖了她一眼，看向甄珠，“丫头，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甄珠眼神深谙，“大姐小产，身子定然亏损，我去给她开些药，好让她把身子养好。” 王婆子急忙道，“你把药给我们就好，我实话同你说，我大龙在牢里受伤严重，大丫生你的气了呢，说不想见到你，让你别来。” 甄珠心头猛地一刺，张婆子厉声喝问，“她当真那么说？” 王婆子一脸正色，“那还有假？你要不信，等她出了月子你再问她，看她是不是这么交代我的。” 张婆子仔细回想大丫与娘家决裂那一日，那眼里分明是带着恨意的。 她果真恨珠儿！ 那朱玉龙从她这里讹了钱去鬼混、又将她几姐妹暴打一顿，她反而维护他！ 没良心啊！ “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这么无情，张婆子浑身的血液都冲上头脑，“珠儿为了什么才教训朱玉龙，她心里不有数吗？几个妹妹被朱家的这些畜生摁在床上打骂脱衣服啊，她一点儿都不心疼，还责怪妹妹……畜生，畜生啊！我甄家怎的会生出这么个混账！” 张婆子痛彻心扉浑身都在发抖，不住的咒骂，王婆子听见她谩骂家人面色也不好看，但是她不敢多说什么以免火上浇油。 甄珠在一旁劝说，“奶，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可痛心疾首的张婆子全然听不进去。 情绪太过激动，骂着骂着忽然眼白翻了翻，身子踉跄着要倒下。 甄珠急忙扶住她，大声喊，“奶，你冷静点，她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咱们问问大姐去。” 张婆子倒在她怀里，喘着气，“不用……我了解你大姐，她偏执任性，她认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她振作了下，站直了身子，对里正道谢，“今个儿麻烦里正和几位大兄弟了，我很是过意不去。” 把跨在手里的篮子递给里正，“这有点肉，麻烦您拾掇了和几个大兄弟吃一顿。我回头给拿几斤米，再从老爷子那儿顺两壶酒，一并给你送来。” 里正哪肯要，“老婶子，这忙一点儿没帮你上，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快些拿回去。” 说着他一招手，和几个汉子转身走了。 为乡邻撑腰做主的里正都离开了，王婆子心里发悚。 “那什么……亲家奶奶，我们也回了。” 说着拽着儿媳，逃也似的离开。 张婆子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她们去的方向，有她一手一脚养大的孙女。 可孙女却不要她了。 也不要亲娘和妹妹了。 她心好痛啊。 老太太站了许久，寒风中，她白发苍苍，身影萧瑟。 甄珠心里也很难受。 她不明白，朱玉龙作恶多端都被放了回来，即便大丫不念一点姐妹之情，也不应该还记恨自己。 “奶，我们……真不去看大姐吗？” 张婆子回过头，眼神浮现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丫头，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人家都指名道姓不让你上她家门，你还巴巴的贴上去，得多丢人？” 甄珠心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不祥之感，踌躇着说，“可……万一是假的呢？全是那两人编造出来的呢？” 张婆子怔了怔，是啊，万一是王婆子编的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朱家为什么要说谎？就不怕我们去问了大丫，找他们算账？” 甄珠沉默了。 是啊，这件事没有欺瞒的必要。 “丫头，醒醒吧。大丫对朱玉龙从来都是死心塌地的，三年前被他骗了身子，之后在朱家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把朱玉龙当自个儿眼珠子似的。那畜生坐牢吃了苦头，她能不恨你？” 张婆子说着，扭头就走。 她故意将步子迈得很宽，背脊却不自觉的弯了。 大丫背弃娘家，怨恨甄珠，她才是心里最痛的那一个。 甄珠叹了口气，抬脚便跟了上去。 …… 第二日，甄珠进了城。 医馆的里里外外总算弄好了，让人做的匾额也送了来，就等着择日开业了。 她在那儿待一阵便出了来。 拐到庞光言的药堂，想和他去看看真儿。 哪知一到那里，便看到了沈云初。 他坐在躺椅上俊美消瘦，却跟阳春白雪似的。 一旁站着几名掌柜、管事，手持账本，跟他说着什么。 甄珠本想掉头走，但是看在一场朋友的份上，她还是忍不住说，“你伤势那么重，这才过去几天啊，你就出门，不要命了？” 听见她脆甜的声音，沈云初的眼睛犹如星子般乍然亮起，拳头蜷在唇边轻咳一声，神色已恢复了平静。 “伤口已愈合，我小心些便能无碍。”他看向她，一派温和优雅的模样，“今日怎的有工夫出来？” 甄珠迟疑了下，便走了过来。 第142章：她被一语惊醒 他都能装得如此大方心无芥蒂，自己就这么走，反而不好。 “我去医馆，顺道过来看看老庞家的王姑娘。你呢？为何会到老庞这里办公？” 因为想见你，在这儿守株待兔啊…… 沈云初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面上却风淡云轻的，“年关了，我脱不开身。又不宜走动，索性让各个铺子的掌柜管事集中到庞兄这里，一起处理事务。” “那他们不是去你家更好一些吗？ 甄珠内心疑惑，但也不好问。 接过庞光言递过来的茶小口喝着，又听见沈云初问，“医馆筹备得如何了？” 她面上便带了笑，“已经装修好了，我晚些定下开张日子，你和老庞可要赏光啊。” 一提起医馆她就精神焕发，小脸泛光，这么喜欢那医馆，是她和那人一起开的缘故吗？ 沈云初心里头涩痛，面上却露出优雅而真诚的笑容，“恭喜啊，记得到时酒菜备得丰盛些。” “那必须的。”甄珠眉飞色舞，却发现庞光言坐在一旁焉了吧唧的不说话。 她问，“老庞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庞光言叹气，“今早上，有个妇人小产大出血，人抬到我这儿没了，那婴儿丁点儿大，小猫儿似的，生下来还活着。 我给喂了点米汤，瞧着精神点儿了，便想让孩子爹抱走，哪知孩子忽然全身发紫，没过一会儿，也去了……” 他眼眶泛红，“那么小的一个娃儿在我手里没了，我这心里头……不是滋味。” 甄珠瞪圆了眼睛。 这一番话犹如雷霆般在她脑子里炸开。 小产会死人。 甄大丫也是小产！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她不见娘家人，而是她已经…… 这么一想，她面上顿时血色尽失，浑身发冷僵硬，动弹不得。 沈云初发现她神色不对劲，“珠儿，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甄珠怔怔地看着他，声音发飘，“你说如果……一个本就不太喜欢你的人，突然间不愿意见你，那她是不是把对我的讨厌，上升到憎恨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沈云初微微一怔。 见她满脸的惊惶不安，便知出了事，顿时心里一沉，“别慌，什么事儿你慢点说，我会帮你的。”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温柔，如清风化雨，很能抚慰人心。 “来不及了！”甄珠深吸了口气，猛地站起，“我有急事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又看向庞光言，“真儿的药，我明天再让人送来。” 转身大步往外走。 告别如此猝不及防，庞光言愣了下才冲她喊，“你去哪儿，我让庞修谨送你。” 甄珠远远的回了一句，“我回家。” 庞光言嘀咕，“回家这么着急？” 这边沈云初已在吩咐农桑，“送她回去，你再留下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农桑想起白衍对主子的羞辱，心中老大不愿，支支吾吾的。 沈云初的声音里便噙了怒气，“她救了我的命！” 他向来温文尔雅，很少有情绪表露。 这般当众吼人，想来心中已怒极。 农桑被吓得一个战栗，忙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沈云初冷沉的声音。“保护好她，若她出了事，你提头来见。” 农桑神色一凛，回头应了声，“是。” 甄珠出了药堂门口，见农桑跟了上来，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农桑硬邦邦的解释，“我家少爷让小人送甄大夫回去。” “不必了，我雇了牛车来的。” 甄珠摆摆手，疾步赶往西市找老刘头。 农桑暗想不用更好，便转回药堂复命。 “她说不用便不用？你有带脑子吗？”沈云初的双眸里风雨欲来，压着后牙槽，“她如此着急，定是家中出了大事，牛车又怎跑得过马车？” 农桑被喷得满脸通红，呐呐着不敢作声。 以往的大少爷是整个沈家脾气最好的人，可眼下他发起火来，却比沈家那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家主还要恐怖。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甄姑娘？”庞光言出声替了他解了围，他才着急忙慌的往外跑。 甄珠和老刘头出城门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马蹄疾疾，农桑赶着马车跟了上来。 “甄大夫，我这车快，你坐过来。” 甄珠犹豫了下，便让老刘头靠边停下，她上了马车。 “去磨石村。” “烦请甄大夫指路。” 农桑将马车赶得飞快，甄珠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很乱，恐慌感始终萦绕在心头。 原主对甄大丫的记忆，是整日在灶台、地头、山上忙碌的身影。 甄大丫不太爱说话，但也没有甄三丫那么寡言，有时候心情好也能和村里人有说有笑的。 李氏接二连三的生孩子，照顾不了她。 所以她是张婆子一手带大的，张婆子最疼爱的孙女也是她。 原主出生时，李氏张婆子为了省点钱，想着前面生过几胎都很顺畅，就没找接生婆，自己替儿媳接生。 结果李氏体虚无力，久产不下，她又缺乏接生经验，导致胎儿憋了好久，她不得已下手掏出来。 胎儿落地时全身发紫，额头被勒出深深的金刚圈。 张婆子无比自责，后来发现孙女是个傻子，她自责的恨不得死去，愧疚加心疼，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原主身上。 甄大丫便心里不平衡，总说原主抢走了她所有的爱，因而很不待见她。 可没人知道，她打骂欺负原主，只是想引起父母爷爷奶奶的注意，从而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关爱而已。 嘴上说再讨厌妹妹，也没暗地里伤害过她，反而在她被外人欺负时挺身保护，看她的眼神，也都透着怜惜。 所以，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在看到姐妹被婆家人打得鼻青脸肿时，她哭得肝肠寸断，眼里满是对朱家人的恨意； 在自己说要养她、护她一辈子时，她感动落泪，抱着她不撒手，眼里满是感激和怜惜。 这些都是假的吗！ 不，不是的！ 甄大丫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娘家人，也不可能厌恶她。 她和奶奶，都被王婆子给骗了！ 而这老货千方百计阻止自己去朱家，目的只有一个，甄大丫不好了，或者……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不在？ 流产吗？ 不，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第143章：再次打上朱家 甄珠坐在车里，越想越焦躁，内心如烈火浇油般，没有片刻安宁。 忍不住催促农桑快些，再快些。 农桑小小声嘀咕，“再快车轱辘就飞起来了。” 甄珠默了默，便喊他停车。 农桑以为她恼了自己，忙向她道歉。 甄珠仍执意要停，农桑没法子，只好喝停了马车，幽怨的眼风子时不时向她吹来。 他本就不愿来，再面对面色阴沉的甄珠，心里头难免有气。 甄珠不以理会，转身往路边的树丛里钻。 农桑喊她，“哎，甄姑娘，那边危险，不能去。” 她恍若未闻，农桑对她又多了几分怨气。 就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固执的姑娘！ 他边埋怨边把马绳拴路旁的树干上，小跑着追上去。 然而，在他靠近甄珠的时候，忽然从半空中飞下两道黑影！ 哎娘啊，传说中会轻功的武林高手！ 很强！ 他一个三流的武艺人，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他下意识的往大树后躲了躲。 可又记起主人吩咐过要保护好甄珠，便又壮着胆子走出去。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 那两个黑衣人单膝跪在甄珠面前，认真的听她说着什么。 然后，那两人一人抓着她的肩膀，往上一提，就这么飞走了。 飞、飞走了…… 好厉害的轻功！ 但是，等等！ 他们是听命于甄大夫的，还是来抓她的啊？ 要是后者，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人被劫走，那这后果…… “等等，甄姑娘，等等小人啊。” 他跟在后头不住的叫喊。 暗卫不敢对甄珠有肢体接触，就这么抓小鸡般拎着她飞，飘在半空，猎猎风声鼓动耳膜，她死死闭着双眼不敢往下看。 感觉自己就好比晾起来的一件衣服，随时有被大风吹落的风险。 她只能拼命的想白衍。 想他的笑、他的好。 分散了注意力，果然没那么害怕。 两个暗卫轻功了得，约摸一刻时，便带她来到磨石村村口。 她落地时头晕眼花想吐，双脚也发软。 两名暗卫手疾眼快的扶了她一下，才不至于摔倒。 她稳了稳身影，对暗卫说，“你俩陪我往朱家走一趟。” 两名暗卫蒙着脸，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出他们的为难。 甄珠问，“你们这是在担心自己暴露了违抗了命令？” 他俩迟疑了下，回答，“是。” “迂腐！”甄珠翻了个白眼，“你俩奉命保护我，我眼下单枪匹马的去朱家，若是人没了，你俩就算自裁给我陪葬，你家主子也要挖出来鞭尸，信不信！” 两暗卫：“……” 夫人，你大可不必这么狠，连自己都咒。 齐齐低头，“属下遵命。” 甄珠极有威严的“嗯”了声，快步往朱家走去。 但是经过上回那么一闹，她在磨石村是名声大噪，整个村子老少妇孺，就没人不认得她的。 她还没到朱家呢，便有一群人跟在她身后等着看热闹。 朱家的那些小孩更是一面跑一面喊，“奶，甄家女罗刹又来啦！” “爹、娘，快跑，女魔头杀上门了。” 甄珠听到孩子们对自己的称呼，对朱家越发深通恶绝。 很快，她来到了朱家。 朱家三兄弟双手环胸，一字排开挡在门口。 朱玉龙、王婆子和几个儿媳，不知躲哪儿去了。 朱玉海沉声道，“回去，我们朱家不欢迎你。” “我来找我姐姐。” 朱玉生应，“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甄珠抿了抿唇，眼里带上了寒意，“不让我进去可以，把甄大丫给我叫出来。” 朱玉海道，“她已和娘家脱离了关系，你个陌生人，凭什么找她她就要见？” 甄珠双眸冰冷。 不过是见一面，再怎么脱离关系，也不至于无情至此。 他们越是阻扰，便越是有问题。 “你们让不让开？” 三兄弟看了看她身边的两个黑衣人，心里发悚，嚎了一声，“玉琪、玉连、玉真！” 话音落下，又有三名汉子从院子里冲出。 他们各自拿了两根棍棒，把其中一根递给朱玉海兄弟，一共六人手持木棍，将甄珠和暗卫团团围住。 两名暗卫眼里涌动着杀气，询问甄珠，“夫人？” 甄珠扬了扬手，他们眼眸一亮，迎了上去。 那六人本就怂，暗卫一动手，他们立即丢掉木棍，夺门而逃。 可暗卫既然出手，又岂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追上去一掌或是一拳，就废了他们的腿和胳膊。 “啊！” 惨叫声不住传入耳里，甄珠边往屋子走边摇头。 这下子和朱家的梁子彻底结大，没有调解的可能了。 若是大姐还活着，说什么也要想法子让她离开朱家才行，不然不知要被朱家糟蹋成什么样儿。 她从过堂里拐入左侧的房间。 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就是从这里把甄大丫救出去的。 此时房门紧锁。 诡异的是，门是从外边锁上的。 也就是说，里边没人。 或者是被囚禁了。 她上前拍门喊“大姐”，没人回应。 又用力拍了拍，忽然听到细细小小的啜泣声，像是小秋的声音！ 她往门缝看去，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便不再犹豫，抬脚便踹。 本就破旧的房门，哪里经得住她这用力的一脚，门锁崩坏断裂，门板直接破了个大洞，她的脚穿进了门板里。 她顾不上自己，抬眼看向房间。 这里边空荡荡的，连那张床都不见了，地上堆积着破烂杂物。 小秋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甄珠拔出脚，向小秋走去。 然而，孩子像是听见了死神的脚步一般，喉间发出惊恐的呜咽，拼命往墙角里钻，恨不得整个人钻入墙缝里。 甄珠只得停下脚步，声音放轻放温柔，“小秋，我是你四姨娘，你还认得我吗？” 小秋抖得如风中落叶的小身子微微一顿，而后缓缓抬起头来。 甄珠一看，孩子满脸的淤青，一只眼睛高高肿起，顿时怒火中烧。 “他们敢打你！” 转念一想，小秋是他们老朱家的血脉，她都被打成这样，那甄大丫…… 真的凶多吉少了！ 她的心直往下沉，伸手给小秋，“你娘在哪儿？带四姨娘去找，然后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秋怔怔地看着她失神。 才多大的孩子，不知遭遇了什么，精神都恍惚了。 甄珠心痛，尝试着伸手去抱她，她又抗拒的往墙角里缩，不住的摇头。 甄珠耐着性子哄她，“小秋乖，咱们去找你娘。” 孩子不说话，只是不住的摇头。 不好哄。 甄珠惦记着甄大丫，孩子在这里一时没危险，便转身想走。 哪知孩子在她背后怯生生的说了一句，“我娘亲……在这里。我不走，我在这里陪娘亲。” 软软的声音很轻很轻。 甄珠倏地转过身，“小秋，你娘在哪儿？” 小秋指了指自己倚靠着的墙角。 甄珠一下子愣住。 第144章：甄大丫之死 墙角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 孩子莫不是……被吓坏脑子了？ 还是她能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甄珠背脊发凉，紧张的舔了舔唇，“小秋，我没见到你娘，你……能不能让她出来，见见我？” 小秋还是指着墙壁，“娘被爹打，很疼，钻墙里藏起来了。” 什么？ 甄珠瞳孔骤缩，脑子里第一想法就是甄大丫被打死埋在这里了，急忙上前拉开孩子查看。 墙壁和地面干燥，只撒了些干石灰，没有挖动过的痕迹，没有任何蹊跷之处。 她狐疑地看了孩子一眼，突然目光一凝，忽地扑了过去。 孩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尖叫出声，她顾不上安抚，目光死死盯着墙壁上一抹殷红。 这是血！ 只有拇指大的一小滩，房间内光线又暗，如果不是仔细看，很难发现。 她仔细嗅了嗅，空气里仍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味儿很淡，至少过去两天以上了。 甄大丫或许真的…… 她不敢深想下去，攥着拳头，让指甲狠狠的掐入手掌心，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甄大丫是否遇害，不能慌！ 她深吸了口气，哑声问小秋，“你爹呢？” 小秋蜷缩在墙角，紧紧依偎着墙壁，像在母亲怀里那般依赖，对她的问话，充耳未闻。 甄珠转身冲了出去。 朱家几兄弟躺在地上哀嚎，她环视一周，仍然没有看到朱玉龙的身影。 两名暗卫负手而立，见她出来，忙迎上前。 甄珠沉声道，“想法子从他们嘴里套出朱玉龙的下落。” “是。” 暗卫应声，过去提溜起朱玉海，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朱玉海杀猪般叫起，大声嘶吼，“我说，我说！” 少顷，暗卫过来回复甄珠。 “回夫人，咱从村口进入时，朱家人便得了讯儿，去王家搬救兵了。” “王家？” 甄珠想起王婆子姓王，那这王家只怕是她娘家了。 她招招手，让暗卫把朱玉海提溜到她跟前。 她目光冷锐如刀，“我大姐呢？” 朱玉海面色不正常的潮红，扭动着身体，像是身上长了刺一般，想来是暗卫对他动了手。 他满眼的慌乱，“四弟妹她……”支支吾吾，心虚得不敢看她。 暗卫握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捏，“说！” 朱玉海又是一声惨叫，“我、我说，松手，松手。” 甄珠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似乎他胆敢说谎，立即会剁了他。 朱玉海面色惨白，额头满是冷汗，“她、她死了。” 甄珠尽管有心理准备，可此刻听来，仍然犹如晴天霹雳，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暗卫逼朱玉海，“人怎么死的？” 朱玉海“小、小产……” 甄珠红着眼眶，声音嘶哑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听实话。” 暗卫的手又搭上了朱玉海的肩膀。 朱玉海浑身一哆嗦，“是、实话。” 甄珠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我……”朱玉海在她杀气腾腾的目光下，紧张得心跳都要停止。 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几个兄弟，他们却全都不约而同的撇开了脸。 大难临头，亲兄弟也各自飞。 那么，凭什么朱玉龙犯下的错，要让他背负？ 他心里头既悲凉又愤怒，话不禁大脑的脱口而出，“是朱玉龙打死的……” “二哥！” “二弟！” 他的几个兄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就这么把亲弟弟给卖了！ “不要喊我。”朱玉海恨恨地道，“这件事本就是小四的错，娘却护着他，带他躲起来，让咱几个做兄长的在这儿代他受罪，手断腿残的，以后活儿都干不了，拿什么养活妻儿？他朱玉龙吗？” 他咆哮出声，几个弟弟被怼得无言以对，有的难过的低下了头。 朱家几代人都是卖货郎，到了他们这一代，已攒了些家底。 抓壮丁只去了五弟一人，其余的名额拿钱去填，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如今，这一切都毁了。 上一次他们被甄珠打了一顿，在牢里又用了刑，浑身都是伤，今日还被人打断了手脚，雪上加霜，这以后他们不能干活，一家人真的跟等死差不多了！ 这都拜朱玉龙所赐！ 几兄弟都怨恨上了他。 甄珠此时已是泪如雨下，抖着声音说，“那畜生今何在？” 朱玉海仍顾念着一丝骨肉亲情，便有些犹豫，“在……” 甄珠的情绪处于崩溃边缘，见他吞吞吐吐的，毁灭他的念头在脑中爆发，她捏紧了拳头，用力砸在他脸上。 “啊！”朱玉海的两颗牙齿和血水唾液喷出，半边脸都凹了下去。 他们的几个兄弟惊怒，又操起木棒，挣扎着冲过来。 两个暗卫一人一掌，一股气劲袭来，他们被狠狠掀飞。 甄珠声音嘶哑，“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们最好配合些，否则……” 她背脊笔直，眼睛半眯，猎猎寒风中，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她手指着朱玉生，“你，给我说。” 朱玉生见识到她的毒辣手段，不敢有所隐瞒，便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朱家兄弟在衙门受尽了苦头才放回来。 朱玉龙皮糙肉厚身体健壮好得最快，在家养个半个月，便又生龙活虎的了。 他身体好了，精力无从发泄，又不想碰甄大丫，便扒拉家里的积蓄，想去城里找女人。 甄大丫发现后，死死拽着他不放，他恼怒起来，将她狠狠打了一顿，扬长而去。 甄大丫许是伤得重，在床上躺着不出来，朱家人本就不待见她，也没人进去看她一眼。 她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怎的，也悄无声息。 第二日朱玉龙回家，见她下半身流了不少血，她面如金色气若游丝，这才慌了神，去找王婆子。 当天晚上，甄大丫半昏半醒中产下一名女婴，人却流血不止，渐渐的没了气儿…… 甄珠心里怒极痛极，她发出低低的、悲凉的冷笑，“大姐，你看啊，这便是你不惜与娘家决裂、百般维护的婆家人！你被你那出去鬼混的丈夫往死里打，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来看你一眼！” 第145章：草席裹尸，死不瞑目 人性的自私、恶、毒、贪婪、无耻，在这一家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甄大丫，你死得好怨！ 朱家人神色讪讪，甄珠又道，“我大姐……她是何时咽的气？” “前天夜里。” 人都死了，昨日那王婆子还脸不红心跳的谎称大丫小产无碍，那心得多黑才能淡定成这样？ 甄珠神色又冷了几分，“这件事迟早要曝光，王婆子为何要隐瞒？” “这……”朱玉海略一迟疑，她又是一脚踹去。 甄珠神色冷漠，“下一个。” 朱玉海被踹倒在地，半天起不来，她却风淡云轻的，仿若方才她踹的只是破布袋。 她是如何做到这般残暴不仁的？ 朱家人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满眼惊恐。 甄珠要的就是他们害怕，这样才好问话。 又经过一轮的盘问，她理了理整件事的经过。 甄大丫去世的当天，朱家几兄弟就悄鸟上山掘了一个坑，而后用原本给王婆子准备的棺材，先埋了她。 甄大丫这一生，便这么仓促潦草的结束了。 甄珠心里窒息的痛，闭了闭眼，“那孩子呢？” 朱家几兄弟有些茫然，“没见着啊？” “是从一开始没见着，还是后来才没瞧见的？” 几个人摇摇头，“一直没见着。四弟妹早产加难产，孩子怕是夭折了，娘给埋了吧？” 甄珠没有多说什么，逼着伤势较轻的朱玉生和两个堂兄弟上山，把甄大丫的坟墓刨开。 跟着凑热闹的村民劝她不要这么做，一来刨人家坟墓是断子绝孙的损事儿，二来 过世之人讲究入土为安，甄大丫死了连三朝都没过，更加动不得。 甄珠只是神色冰冷的说了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便让朱家人动土。 朱家兄弟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往下挖。 大家只当他们怕挖坏棺木，哪知随着泥坑越挖越深，那棺木还不见踪影，不禁都犯起了嘀咕。 又挖了好一阵，那坑底足够深了，还是不见棺木。 甄珠怒声道，“搞什么鬼？” 朱玉生赔着笑，“马上就挖到了。” 结果挖是挖到了，可挖到的不是棺材，而是一张草席。 甄大丫满是血污的衣服都没给换下来，她头脸肿胀，死不瞑目。 “嘶……王婆子太缺德了。薄棺不给也就算了，人都不入殓，也不怕大丫回来找她索命。” “她怎的这么多伤痕？上半身也被血染红了，该不会是被朱玉龙给打死的吧？” “大丫死得太惨了。” “也难怪这丫头要刨坟，她定是一早便知大丫的死有蹊跷。”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议论，对于此刻的甄珠来说，这些声音像是远在天边，她神色木然的站在坟边，山风吹过耳边，像是大姐在呜咽。 内心被悲愤、痛心、憎恨等各种情绪交集，她几近窒息。 她深深吸了口气，手往袖子里掏出一双手套戴上，而后开始检查甄大丫的尸首。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惊呼，说死人不能乱碰，不然要倒大霉云云。 她头都没抬，吩咐暗卫，“让他们走。” “是，夫人。” 几个刁蛮的村民听了，不服气的嚷嚷，“凭什么？这山头又不是你家的，我们想怎么待就怎么待。” 暗卫“噌”的拔出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森森寒光，这几人掉头就跑，比兔子跑得还快。 其他人也都走了，朱家几兄弟忐忑不安，却不敢张嘴说要走人。 “滚吧。” 甄珠冷冷抛下一句，他们如获大赦，飞快逃窜。 总算安静了。 甄珠脑子也冷静了些，让暗卫走远，她小心翼翼的清理掉甄大丫尸体上的泥巴污垢。 她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裂，可见朱玉龙的心有多狠。 而让她致命的不是难产失血过多，而是她前额遭到一记重击。 被钝器生生砸凹了一个大洞，脑浆都出来了。 这个伤口还在微微渗血，受伤时间不超过三天。 甄珠的推理是这样，甄大丫阻止朱玉龙遭到他毒打，导致早产。 但她生产完人还活着的，不知何人硬生生将她砸死。 还有，婴儿的尸体也没人见着。 是时候去找朱玉龙了。 她起身脱下外套，蹲下正要给甄大丫盖好，忽然一声凄厉的哭喊传来，“大丫啊，我的大丫啊，你慢些走！” 奶奶？她怎么来了？ 甄珠倏然站起，只见那弯弯的山道上脚步蹒跚的走来几个人，不是张婆子和两个姐姐是谁？ 她往前走了两步，喊了声，“奶……” 张婆子顾不上她，从她身边挤出去，跌跌撞撞的跑去坟头。 “大丫，大丫啊，你咋的说走就走呢，大丫，啊？”满头白发乱颤的张婆子，扑倒在坟前。 从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此时成了一具合不上眼的尸体，没有人能想象得出，她的内心有多悲痛和绝望，在流淌的血和泪。 张婆子半趴在孙女身旁，枯树皮般的手哆嗦着抚摸她肿胀的脸，泪如泉涌，无助般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丫，你看看奶奶，你睁眼看看我！你奶奶一大把年纪都还活得好好的，你怎的就走了呢？ 你让你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的心怎的就这么狠啊？ 是，当初被朱家人逼得没法子，是想过把你嫁过去，平息他们的怒火。 可我后来了解到那畜生的脾性，我就反悔了啊。我跟你说过，那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愣子，我不会把你嫁给他的，我想法子拖个两年，把你留住。 可结果，你自己却跟了他。 奶那时好气啊，恨铁不成钢，也恨自己没用。 你跟着那畜生受尽委屈，吃糠咽菜，为了他老朱家，不要娘家，不要爹娘，也不要我，结果他这么对你，把你活生生打死，孩子也没了，你想到了吗？啊？你就这么走了，那奶怎么办？大丫，奶的心，被你活活拿刀子捅烂了啊！” 张婆子猛捶胸口，似要缓解那锥心之痛，“大丫，你别走吧，你别走吧，你走了奶奶可怎么活啊……” 张婆子哭得肝肠寸断，甄珠也泪流满面，上前劝她，“奶，你别这样，这般大姐走都走不安心。” 第146章：要把人碎尸万段 张婆子泪眼婆娑，“你以为她现在能安心？双眼都合不上，死不瞑目啊！啊！啊！啊！大丫啊，疼死你奶奶了！” 她不住的捶胸口，痛不欲生。 甄二丫紧紧搂着她，脸贴着她的脸，“奶，你想开点，大姐没了，你还有我们，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张婆子摇摇头，哭得浑身抽搐。 甄珠便在她耳边大声说，“奶，大姐大仇未报，生下的孩子也不知被朱家藏到哪儿去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张婆子哭声一顿，“孩子？” “嗯，大姐生了孩子，才被朱玉龙打死的。我猜这个孩子还活着，就是不知朱家为何要藏起来。奶，”甄珠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又沉稳有力，“咱们得帮帮大姐。” 张婆子神思恍惚的呢喃，“帮帮大丫……” 忽地一激灵，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一把拽住甄珠的手，“对，咱得把孩子回来，再给大丫报仇。” 甄珠点头，“奶，那咱们先帮大姐穿好衣服，你和二姐带她回去，操办丧事，我去找朱玉龙。” “不，奶和你一起去。”张婆子紧紧拽着她的手，红肿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奶要亲手将那王芬芳母子给碎尸万段，以慰我大丫在天之灵！” 甄珠指了指远远站着的暗卫，“奶，白衍留了人保护我，有他们在，没人能伤害到我的。” 顿了顿，又道，“而且，娘和外公外婆也得开解，不然他们承受不住。特别是娘，她怀着双胎，这个时候，更不能受刺激。” 张婆子边抽噎边不住点头，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也知道她不能倒，事情太多，她得支棱起来，可悲痛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难以自抑。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甄珠又问她，“奶，你怎么来这儿的？” 张婆子掀起衣角擦泪，哽声断断续续说，“我放心不下大丫，便又去见了里正，想让他找几个人和我来一趟朱家。 正巧这时磨石村的人来报，说你带着两个人把朱家的人打了……我与里正匆匆赶来，在村口就听见那些人说……说大丫被朱玉龙打死……你刨了她的坟……哎呀，我的大丫啊！” 她忽地蹲下，抱头痛哭。 甄珠也不再劝她，让她发泄。 她招呼二丫三丫一起，给大丫整理遗容。 好在天气寒冷，尸体虽然有臭味，可还没腐烂。 姐妹三人一面小心翼翼的清理尸体，一面止不住的呕吐。 可一想到这令她们作呕的是自己的大姐，又忍不住悲痛呜咽。 寒风凛冽，猎猎吹过树梢，发出令人心酸的呜咽。 甄珠在甄大丫耳边轻声说，“大姐，我会把孩子找回来，和小秋一起抚养长大；我会让朱玉龙绳之以法；我会照顾好家里人……你放心的去吧。” 说来也奇怪，她话一说完，甄大丫圆瞪的双眼，便缓缓闭上了。 张婆子只觉得这是孙女在天有灵，忙大声喊，“大丫，你乖乖上路，奶回去给你烧纸钱，烧大宅子、烧丫鬟奴仆，你生前吃尽了苦头，在底下就做贵夫人，也享享福……大丫啊……” 张婆子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山头，山脚下的村民都能听见。 …… 甄珠找了副担架，雇了几个村民，把甄大丫抬回家，小秋让张婆子抱走。 然后，她拜托里正帮忙去衙门报案，自己带着两个暗卫，赶去王家。 王家在石磨村的下游，走路约半刻时便到。 躲在王家地窖里的朱玉龙大声埋怨，“娘，我到底何时才能走？在这儿待着又冷又饿，烦死了。” “臭小子，还不是你自己下手没个轻重，把大丫给……眼下甄珠那女杀神到咱家来，岂会善罢甘休？你好好的在这儿躲上十天半个月，别让她找着，不然你小命难保！”王婆子宠溺的戳了下儿子的额头。 朱玉龙却越发暴躁，“这鬼地方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你让我藏十天八天，倒不如把我杀了。” “哎哟，我的祖宗，你再忍忍吧。”王婆子心疼儿子，好声好气的哄他。 这时外边有人轻轻的叩了三下门扉，她猫着腰过去拉开，一个人也猫着腰钻进来。 这是她的三弟王老三。 王婆子在家中排行老大，自小行事泼辣有主张，底下三个弟弟都听她的。 这次回来的原因，她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儿子把儿媳打死了。 但她张冠李戴、颠倒黑白。 编排甄家人如何恶毒，害得自己一家坐牢受罪，三媳妇四处奔波费尽心思才把一家人捞出。 那原本跑回娘家要和儿子决裂的甄大丫，又厚着脸皮回来。 她仗着有娘家撑腰，在家作威作福，对儿子也是非打即骂，前两日儿子想上城里做事，她拦着不让，两人吵着闹着便打了起来，儿子一时失手，她便没了…… 听她这么说，三个弟弟异常愤怒，发誓要保护好长姐和外甥。 将她母子俩藏入地窖，兄弟三个做了分工。 一人在地窖外边巡逻、一人负责在外放风，一人在家负责饭食，顺便探听情报。 王老三一直守在地窖外边，这会子着急忙慌的进来，王婆子心头发紧，“这是怎么了？” “大姐，大事不妙啊，和大家一起望风的小弟回来说，有两男一女往咱村来，想必便是你说的甄家四姑娘了。” 朱玉龙吓得面色都变了，“娘，甄珠追来了，该怎么办啊？”他都被甄珠打怕了。 “这阴魂不散的讨债鬼。”王婆子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她只来了三人？” “对，里正也没来。”王老三顿了顿，“姐，只有三人不足为惧，不如我喊上两人，加上我们几兄弟，把这三人给绑了？” “三舅，不行啊。”朱玉龙哭丧着脸，“甄珠这娘们天生神力，上回她一人就能干倒我兄弟四个。她身边也总有几个能人跟着，不好惹啊。” 他越说越着急，“怎么办才好，到底要怎么办……” 第147章：孩子的下落 王老三斜睨他，“老四，不是我说你，你明知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姨子，你就不知道让让大丫？现在可好，搞得家里鸡犬不宁，还害得我大姐也跟着你如丧家之犬出逃，有家归不得。” 朱玉龙面色阴沉了下来，“三舅这么说，是后悔收留我和娘了？” 王老三脸色也不太好看，“玉龙，做人要讲良心，我若是后悔，我会过来同你们商量？我直接不管，让那丫头找你算账。” 朱玉龙不依不饶，“三舅，你……” “行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王婆子把剑拔弩张的两人给拉开，“一人少说一句吧。” 王老三沉着脸不说话，朱玉龙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样子桀骜又凶恶。 王老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这小子有求于人都这么嚣张，若不是非常时期，他可能要和自己动手。 真是反骨仔！ 他冷冷的瞪了朱玉龙一眼，问王婆子，“姐，那丫头马上找来，你说该怎么办吧？” 王婆子见识过甄珠的厉害，此时已慌了神，她哪里知道怎么办？ 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最后把心一横，“你带玉龙上山躲一躲，我来应付她。” 王老三道，“大姐，你说什么傻话？大丫没了，甄家人有多愤怒，不用我说，你都能猜到吧？在这节骨眼上你留下，那丫头还不得把你给撕了。” 朱玉龙敏锐感觉到他在映射自己，“三舅，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把我推出去送死吧？” 王老三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送死？此事因你而起，就该是你承担。玉龙，你像个男人吧，自己去认罪，任甄家处置。只要留住一条命，受再大的伤痛折磨，也是值得的。” 他是苦口婆心劝慰语气，但王婆子母子二人顿时都炸了。 王婆子最为气愤，“三弟，玉龙不是你的孩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认了，那甄家人能饶了他？我要有把他送出去的心，我也用不着躲到这儿来。” 朱玉龙也用手指着他，骂骂咧咧。 王老三好无奈，“姐，东躲西藏不是办法，总要给甄家一个交代的。” 王婆子何尝不知？ 只是……她闭了闭眼，“我去吧。” 她话音落下，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朱玉龙希望她给自己顶罪，王老三则在等朱玉龙表态。 王婆子见他们不做声，便以为是默认同意她的做法，心里顿时一片悲凉。 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 到头来，眼睁睁看着她出去送死，半句都没挽留。 她一遍遍的擦眼泪，“好，那我出去……我这便出去。” 王老三倏地一把揪住朱玉龙的衣领，“你特娘的你还是人吗？” 朱玉龙一把挥开他的手，咆哮，“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要去送死，又不是我推她去的。” 厚颜无耻的模样，让王老三气得怒火中烧，一拳擂在他胸口上，“我打死你个逆子！” 朱玉龙“嗷”的跳起，而后捏着硕大的拳头反击。 王婆子夹在中间，大声喊，“不要打，都给我冷静！” 两人火遮眼，哪里还听得进去，直接扭打在一起。 王婆子慌了，刚想出去喊人，便听见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很热闹嘛。” 是甄珠！ 她追来了！ 王婆子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她厉声大喝，“别打了，甄珠找来了！” …… 甄珠看着暗卫把灰头灰脸的朱玉龙母子从地窖里拽出来，神色很平静。 直截了当的问，“我姐生的孩子呢？” 为何忽然问起孩子来？ 她是知道什么了吗？ 王婆子眼里闪过惊惧之色，随之装傻，“什么孩子？小秋不是在家里吗？” 甄珠眼眸渐渐变冷、冻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朱玉龙心里发悚，最先沉不住气，“你是说那死胎吗？我娘嫌晦气，埋了。” “埋哪儿了？” “埋……”朱玉龙被问住了。 如果他说个确切的地点，万一她去挖呢？ 挖不出来的后果……太可怕了。 王婆子急忙接口，“不，我扔河里了。”又补充一句，“不是玉龙经手的，所以他不清楚。” “哦？”甄珠徐徐看向她，那目光无比冷锐，仿若能穿透她、洞悉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她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那么……”她听见甄珠冰冷的声音说，“你母子便跳下河，把它给我捞回来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婆子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强笑道，“甄珠你讲讲理，这大冷天的，你让我这个老太婆下河去捡一个死婴，你这不是存心要我这老太婆的命……” “是。”甄珠声音轻飘飘的，可每一个字都像是踩在王婆子和朱玉龙的心头，“如果找不回那孩子，你母子俩就下去陪我姐和孩子吧。” 王婆子哭嚎，“珠儿，不要啊。” 她目光冷锐骇人，“在哪段河流，说！” 王婆子被吓得跳了跳，嘴唇哆嗦着，“就、就在我家门口那一段。” 甄珠吩咐暗卫，“把人送过去。” “是，夫人！” 两个暗卫分别抓住王婆子和朱玉龙的肩膀。 浑身气息恐怖，那手像钢铁一般冷硬，母子俩身不由己的被押着走。 出了地窖，外边早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 有几个与王家交好的村民手持棍棒蠢蠢欲动，暗卫手一扬，一股气浪将他们掀翻在地，再也没人敢上前。 王老三拖着被打残的腿追出来，本来想喊几个兄弟救一救王婆子的，可当他出去一看，家里的男丁全躺在地上了，顿时面色煞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至此，没人救得了他们。 两个村子很小，挨得也近。 走了约摸一刻时，便回到磨石村。 眼看那离那河越来越近，朱玉龙吓得魂不守舍。 他不熟水性，天这么冷，一下去非得冻死淹死不可。 在靠近河边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猛地在甄珠跟前跪下，“我错了，我说了谎，孩子不在河里。” “凭什么你说在就在，说不在就不在？”甄珠示意暗卫把他拎过去。 王婆子这会子也坚持不住，扑倒在她跟前，“四姑娘，是真的，孩子真不在河里。求求你了，放过玉龙，我给你磕头……” 她一面说，一面不住的磕头。 甄珠充耳不闻，让暗卫也把她推到河边。 第148章：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前几日才发过大水，滔滔河水如猛兽一般咆哮，人站在河边，如一粒尘埃般渺小，若是被推下去，湍急的水流，一下子就能把人卷走了。 朱玉龙母子吓得肝胆俱裂痛哭流涕，死死巴着暗卫的双脚不放。 甄珠真的很想把这对丧心病狂的母子推下去喝点水。 可还得问这两人话，这大冷天的，总不能让暗卫下河捞人，便只能作罢。 但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把人放了。 她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站在那儿，像是在思考什么，又或是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朱玉龙母子的心里防线逐渐崩塌。 王婆子哭着嘶吼，“我说，我说孩子在哪儿。” 朱玉龙生怕自己说慢了，生机被母亲抢走，便急忙抢着说，“我说，我把孩子卖给远方亲戚了。” 卖了？ 才刚出生的孩子，又是自己的骨肉，他怎的下得了手！ 这一瞬间，甄珠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她紧紧攥着拳头，压制住内心的滔天怒火，声音冷若冰川，“为何要卖？” 朱玉龙缩了缩鼻子，“那是个赔钱货……不，是个女娃儿，瘦瘦小小，病猫儿似的，打一巴掌都不哭，指定养不活，留着晦气，倒不如卖了换几个钱。” 甄珠瞪圆了双眼，目龇俱裂。 之前一直有个疑惑，甄大丫对朱玉龙一向逆来顺受，即便知道他又去找女人，她也不会和他起那么大的冲突，现在明白了。 定是这畜生要抢走孩子，大丫与他拼命，才遭了他毒手！ 她猛地一把掐住朱玉龙的脖子，“你因为这个，才杀了我大姐？” 她没怎么控制力道，朱玉龙被她双手勒地喉咙荷荷作响，面色涨红泛紫，不说回话，就喘气都难。 王婆子上前拽她，“珠儿你冷静些，先放开玉龙，有话好好说。” 甄珠双眸倏尔看向她，目光猩红，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王婆子被打得原地转了两圈，才一头栽在地上，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她却不敢哼一声，连滚带爬的过来，跪在甄珠脚边求饶。 “大丫是我杀的，不关玉龙的事，求求你放过他。” 甄珠闷不做声，又一脚踹向她心窝。 手里的朱玉龙也狠狠掼在地上。 “啊！” “啊！” 母子俩在地上哀嚎，甄珠目光冰冷，“若找不回孩子，我要你俩陪葬！” 两人满脸惊骇，瑟瑟发抖。 …… 朱玉龙口中的远房亲戚，便是王婆子那三媳妇的堂舅舅韦方。 韦方也是一个卖货郎，朱父生前与他是好友，因此两家一直有来往。 半个月前，朱玉龙等人被放回来不久，韦方上门探望，向他们打听哪家有新生儿担心养不活的，可以交给他，他带去善堂养。 他还会出点钱，补贴孩子的父母。 朱玉龙当时没往心里去，可当甄大丫被他打得奄奄一息，早产生下个瘦弱的女婴时，他愤怒厌恶无比，便产生了个想法——把孩子卖给韦方。 这原本是违背人伦的事，他还担心韦方不愿意或者鄙夷他呢。 结果韦方竟两眼放光，很高兴的样子。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韦方付给他五十文钱，约定第二日夜里，朱玉龙从窗口把婴儿递出来，他在外边接，连夜带走。 当晚，朱玉龙佯装若无其事的躺下，听到甄大丫呼吸平稳后，他蹑手蹑脚的起身，在窗口轻叩三声得到回应后，他便把襁褓里的孩子，递到窗口。 可不知为何，小秋忽然醒来，拼命的拽甄大丫。 甄大丫被惊醒，屋里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浑浑噩噩的又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本能的伸手探了探身边的孩子。 她双手落了空，脑子瞬间清醒。 小秋又拽她，小手指向窗口。 她一看，有个影子正鬼鬼祟祟的把什么东西往窗外递。 她本能的觉得那是她的孩子，便大喊一声，下地扑了过来。 朱玉龙被她吓得手一抖，孩子差点摔了，心中发怒。 待外边把孩子接走，他转身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撞。 本就极其虚弱的甄大丫被他撞得晕头转向，凭着救孩子的意志和求生的本能，也抓住朱玉龙的头发，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他杀猪般的惨叫，小秋吓得哇哇大哭，王婆子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冲进房内，抬手就扇了甄大丫两记耳光。 朱家三媳妇进来没有劝架，只是把小秋抱了出去。 甄大丫被朱玉龙母子暴打，人很快晕厥，朱玉龙还不解恨，从窗口那儿拿了一块平时压窗帘布的石头，狠狠砸在大丫脑门上…… 朱玉龙只三言两语的把经过说出，是甄珠再三询问，梳理出脉络，才使得整件事情清晰立体起来。 从头到尾闹出的动静很大，朱家几兄弟不可能没听见。 而朱家的那几个媳妇之所以躲了起来，也是因为心虚，怕见了自己守不住秘密。 甄大丫为了朱家不惜与娘家决裂，结果她被活生生打死，都没人为她求过半句情。 多么讽刺！ 而目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去找韦方。 单甄珠实在不放心家里，便先让暗卫把朱家人绑起来守着，她拖着疲倦的双脚往家里赶。 半路上碰到里正。 他和他儿子去城里报案回来，身后跟着五六名手持火把的衙役。 她有些惊讶，悄声问里正，“这天都黑了，这些差爷为何不明日再来？” 里正道，“不，此事十万火急，大人有令，让连夜押解犯人回衙门审讯。” 甄珠心里嘀咕，这也太敬业了吧？ 但也没有多问，把这件事的经过同那帮衙役说了一遍。 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我验过了，我大姐确实是被重物重击而亡，想来朱玉龙母子都没说谎。 但是韦方对朱家母子说的那些话，还有待商榷。婴儿娇弱，这天寒地冻的，最是难养，更何况灾荒未过，外边弃养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哪个善堂都自顾不暇，按理说不会专门去寻婴儿的。 还请各位差爷回去禀明大人，解救孩子的同时，好好查一查这韦方。” 几位衙差对她很客气，为首捕快之人冲她抱拳，“甄姑娘的话，小人定会转达给大人的。” 第149章：悲伤弥漫的甄家 甄珠越发觉得古怪，不是说古代的官差如狼似虎，很凶悍的么？ 可跟前这几位，态度也太好了吧？ 不过他们好说话，她也懂做人，掏出一锭碎银子给捕头，“家中新丧，不便请各位差爷去家里坐。差爷们大晚上的还要为我的事情奔波，我很是过意不去，这点儿茶钱，务必请收下。” 捕头哪儿管啊？ 如摸着了烫手山芋般，猛地缩手，那一锭碎银便滚落在地。 里正帮着捡起来，又塞回他手里，很严肃地道，“这是夫人赏给你的，得拿。” 甄珠：“……” 里正你的方正严明呢？ 称呼她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为夫人，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她也懒得纠正，又问，“不知各位差爷，是先押犯人回衙门，还是先去救孩子？” “这……”捕快也一时犯了难。 来之前县令说即刻抓捕朱玉龙，可没说去救孩子这一茬。 命令不可违抗。 可若是先押人回去，再去救孩子，只怕晚了。到时候追究下来，他们同样脱不了干系。 就这么点儿人手，也分不了两拨。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甄珠看出他的为难，便说，“我本就打算和暗……和两个朋友连夜去救孩子，不如这样，让一名差爷跟着我们，那韦方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多个见证人，您觉得如何？” 捕快眼前一亮，“小人恭敬不如从命。” 甄珠：“……” 她什么时候有对公职人员发号施令的权利了，她自己怎的不知道？ “那行，麻烦各位去一趟朱家，我回家看看我奶奶和我娘，你们先回衙门，另外那名差爷和我在村口碰头，也烦请转告我那两位朋友一声。” 她与他们告别后，急匆匆往家里赶。 远远的，便到家里灯火通明，风中隐约传来哭声。 她鼻子陡然一酸，加快了脚步。 家门口搭建了简陋的木棚作为临时的灵堂。 这里的人有很早为老人准备好棺木的习惯，所以给甄大丫的棺材，是临时从村里人手里高价买下来的。 不过她是出嫁女，又是在月子里去世的，按这里的风俗，停棺不得超过三日，灵柩也不能进入堂屋。 甄家人不会说什么，但是周边的邻居说三道四的，若是有些什么不顺畅之处，他们还会赖你头上。 尽管张婆子百般不愿，还是遵从村里人的意思，只停一晚上，明日便下葬。 灵堂内外都有来帮忙的乡亲走动，见到甄珠，个个都跟她点头打招呼，有的面露难过，有的欲言又止。 有些悲伤，真的是能相通的。 比如他们看着甄大丫长大，如今他们尚未老去她就已经不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真的能感同身受。 甄珠也没说什么，同大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进去了。 她现在浑身都很脏，得沐浴过后，才能给甄大丫上香。 然而，进了屋，里边闹哄哄的，也乱作一团。 原来，今日甄二丫抱着甄大丫的尸首回来，甄老爷子悲怒交加，猛地从轮椅上站起要去找朱玉龙拼命。 可没走两步，便跌倒在地。 外公外婆当场被刺激得晕厥过去，醒了一直哭，李氏也晕了两回。 张婆子请了两拨大夫，分别给这几个人煎药喂了，才将将停歇下来。 可听见儿媳在房间里痛哭，她又想到惨死的孙女，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伙房门口嚎啕大哭。 王大娘牛氏等人一直在劝，怎么也劝不住。 直到这时有妇人如释重负的喊了声“珠儿回来了”，她才猛地止了哭，手忙脚乱的擦眼泪——小四在外头奔波已经够累的了，她不能再给孩子添堵。 甄珠却早把她的举动看在了眼里，好气又好笑。 上前把小老太拉起来，对来帮忙的妇人道谢，然后拉着她往屋子走，询问家里的情况。 张婆子不敢瞒她，都说了。 “你爷他摔伤胳膊肘和膝盖，没伤到骨头；你外公外婆是悲伤过度，得慢慢缓过气来才能好；大夫说你娘是气血不足，又受了刺激，导致胎象不稳，给开了安胎凝神的药。” 甄珠点了点头，先进了李氏的房间。 屋内没掌灯，十分黑暗。 甄珠喊了一声“娘”，摸索到床边坐下。 李氏伸出被泪水打湿的手，紧紧抓住她的，像是想从女儿身上汲取些力量一般。“珠儿，娘的孩子没了。” 她声音很轻很轻，但是里边那股子的悲痛浓烈到，差点把甄珠淹没。 她瞬间泪如雨下，反握住李氏的手，哑声道，“娘，大姐走了，此事我们无法挽回。但是，您还有三个女儿，肚子里还有两个，您为了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 李氏的手倏地收紧，“你说什么？” 感受她的惊惧，甄珠一愣，随之反应过来，这里的人并不喜欢双胞胎，龙凤胎还好些，若是双男或双女，那会被视为不吉！ 刚没了一个女儿，眼下又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原本就多愁善感的李氏，如何能不多想？ 在她斟酌着要如何劝慰李氏时，却听她一声长叹，“珠儿，其实你不说，娘也一早猜到，村里人也说是双生子。” 她的声音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肚子时常有两处在动，又那么大……我有时做梦都梦到我生了一对儿子，村里人抓了我母子仨露天焚烧。” “有孙女婿在，我看哪个敢动你。”张婆子霸气地道，“他们若真容不下咱，咱就搬到别处去。” 甄珠忙附和，“对，地儿我都买下了，就差动工了。” 李氏心里的担忧与悲伤，并没减轻多少。 但是女儿和婆母如此紧张自己，她便强撑着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 得知甄珠要连夜去找外甥女，她又心疼又担心，握着女儿的手不放，又掩面嘤嘤嘤的哭。 甄珠给她打了保胎针，开了药，安慰了几句，便出了去。 分别去见了甄老爷子、外公外婆，该开药的开药，该打针的打针，一通忙碌下来，时间也过去了两刻时。 她换了身衣服鞋袜，叮嘱两位姐姐照顾好家里人，急匆匆走了。 两名暗卫和那名官差手持火把，等候在村口。 她疾步过去，“走吧。” 然而几人都没动，都看着对面的马路。 她一愣，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逆着光，迎着寒风，朝她大步走来。 第150章：你是我的小祖宗 瞧那身影轮廓，不是白衍是谁！ 他可算回来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甄珠鼻子陡然发酸，眼眶热辣。 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走近，看着他在自己跟前站定。 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星眸里映着她的身影，满满当当的再也挤不下别的东西。 她咬了咬唇，突然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身。 趴在温暖熟悉的环抱里，她伪装的坚强崩消瓦解，不禁痛哭出声。 白衍微怔。 这小丫头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智慧坚强，从不依附他人，独立坚强。 此刻竟如此的脆弱可怜，那朱家人竟逼得她情绪崩溃！ “该死的！”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女人，那些渣滓竟敢如此伤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骂我。”甄珠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拳砸在他肩膀上，“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软糯糯的哭音带着委屈和难过，落在白衍耳里，心都碎了。 他轻轻搂着她，轻声哄她，“我疼你还来不及，又怎舍得骂你？” “你就有，我都听见了，你还不承认，呜呜……” 甄珠知道他不是骂自己，她只是为自己找一个情绪发泄的借口。 她的拳头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砸在身上不疼。 “好，我说了，是我不好。”白衍搂着她低声哄，“乖，不哭。” 甄珠哭倒在他怀里。 在他这里，不用压抑，不用坚强，可以肆无忌惮的将痛苦释放出来。 白衍搂着小姑娘明显又消瘦了许多的身体，像哄小孩那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痛难言，心里已经将朱玉龙凌迟了千百遍。 甄珠哭了一阵，心里好受了些。但是眼泪鼻涕还哗哗的流，她不好意思抬头。 正这么想着，脸上便盖来一方手帕。 他修长的手轻轻移动擦拭，带着清冽好闻的气息。 擦好了他把手帕揣回袖袋里，她拽着他的手，“你藏起来干嘛，都脏了。” 他笑了笑，“自家媳妇儿，有什么要紧的？” 甄珠老脸一热，谁是你媳妇儿了！ 即便真是你媳妇，那脏也还是脏啊。 难道她抹在那上边的眼泪不是眼泪，鼻涕不是鼻涕？ “给我，我拿回去洗。” 她觉得难为情，想讨回来。 “不必，我洗。”男人声音温柔沉磁，如美酒一般醇厚撩人。 瞧见小两口腻歪歪的，暗卫都走远了去，那差爷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县令大人说，这位爷是铜州的主儿，身份高贵，专宠这位农女也就算了，还给她洗脏手帕？ 这…… 看来这位爷是把这丫头放在心尖上疼了。 回去定禀告大人，要和甄家多往来才行。 他说他洗。 真的一点儿也不嫌弃她。 甄珠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又有点想哭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让自己振作起来，道，“走吧，希望那韦方没有收到风声打草惊蛇。” “不急。家里的事我已知晓，已经让人着手去调查此事。”白衍握住她的手，“你先回宅子歇着，晚点儿他们会回来汇报进展。” 还是他办事效率高。 不过，这年头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他却如此快的得知消息，定是在她不留意的时候，两个暗卫通过他们特殊的联络渠道，把消息递了出去。 所以，身边这两个便是他移动的监视器。 好狗！ “你消息挺灵通嘛。”她目光轻飘飘的从两名暗卫身上扫过。 两名暗卫莫名的背脊生寒，都不敢看她。 白衍轻笑了下，搂了搂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还有更灵通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苏麻在骨子与血液里乱窜，脑子都晕了晕。 她慢了半拍，才明白他意有所指，倏然抬头。 就着火光，她瞧见男人眼底的阴鸷之色，他嘴角却是微翘，“我没说错吧，沈云初对你当真别有用心。” 甄珠瞳孔颤抖。 她听见沈云初与庞光言失控后说的话，那对她如影随形的暗卫，定然也听见了。 他们知道的是，白衍也定然知道。 这种被人掌控追踪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她冷淡地道，“我回去了。” 这个时候，她不想跟他吵。 手却被他握住，“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去哪儿？” 她微微皱眉，“我这不是正回着么？” “你家在那边。”白衍修长的手指了指宅子的方向。 “够了白衍。”甄珠的耐性告罄，摔开他的手，“我还没嫁你呢，你让我去你家住，合适吗？ 更何况，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凭什么干涉？即便有一日我嫁给了你，你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她心情很糟糕，被人监视限制令她反感，因此她语气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一旁的暗卫躲得更远了些，那差爷更是躲到了大树后，恨不得自己藏到树洞里。 白衍双眸变得如墨一般幽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握，而另一只手却又抓住了甄珠的手，不曾松动半分。 他紧紧抿着唇，神色讳莫如深，沉默着。 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原本从甄家传出的哀乐隐隐约约的，此刻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甄珠倔强而勇敢的抬起双眼，与他对视，没有半分退缩。 他眼里闪过挣扎，忽而一声长叹。 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声说，“小祖宗，你说什么便什么吧。” 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与宠溺。 瘦下来的小姑娘，身材娇软窈窕，脸蛋儿灼若桃花，一颦一笑娇嗔怨怒都有着无限风情。 他恨不得将她深深藏好，容不得旁的男人偷窥分毫。 但是，不行啊…… 净凡大师说了，丫头不再是以前的丫头，她接受遗忘了过去，接受了另外一个地方的文明与神通，许多想法都与这里的人的想左，他得包容。 她不喜欢被自己管，那便不管吧。 甄珠不禁动容，又听他说，“这样，以后夜北、夜发还是照着之前这般贴身保护你，但他们不用再向我汇报你的事，他们完全听命于你，如何？” 甄珠心说还有这等好事？ 嘴角都控制不住要上扬了喂。 却还不忘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条件，“那你也不得干涉我做任何事？” 白衍应，“是。你做什么，我都尊重且支持。” 这小嘴叭叭的可真能说。 第151章：他是她的靠山 甄珠心情变好了些，“哪怕我杀人放火？” 白衍望着小姑娘被火光映得波光潋滟的双眸，眼里也流露出笑意，“不干涉，我还会给你递刀子和火折子。” 甄珠面色微赧，心虚的看了暗卫和那位差爷一眼，轻声骂，“几日不见，越发油嘴滑舌。” 他轻笑，“我这是肺腑之言。”顿了下，他道，“何止几日不见？我感觉，像是过了三年那么久。” 他双眸深深注视着她，一声喟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夫人。” 甄珠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红，啐了他一口，“不正经。” “我不正经的样子，你还没见过。”他亲了亲她额头，“家里这般吵，你回去也睡不成。不如去我家休息一晚上，明日回去，才能处理好家事。” 甄珠打了他一下，“你傻啊，那是我姐，我晚上得守灵，明日还得送上山头。” 白衍微愣，随之一拍脑门，“我给忘了。” 听着那阵阵哀乐，他微微皱眉，“你今晚别想歇一歇了。” 语气透着满满的心疼。 甄珠心软得不行，甚至有些后悔方才那样顶撞他、落他脸面。 “没事儿，只是一晚上而已。”她瞧着他憔悴的面容，也有些心疼，“你快些回去歇着，记得哄哄念念，我这几日都在外边忙，没顾得上他，小家伙可能闹情绪了。” 他语气缱绻，双眸熠熠生辉，“你记得要哄念念，那我呢？” 哄他？ 甄珠一愣，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上，“听说那人对你表白了心迹，我心里不舒坦。” 所以得哄？ 甄珠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表白啊？是我偷听到人家说话而已。” 白衍笑了，“你又怎知他不是知道你在外头，故意说给你听的？” 什么？ 沈云初故意的？ 甄珠愣住了。 白衍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语气带着酸味，“瞧着挺机灵的小丫头，却连人家的小把戏都看不穿，不是太过信任他是什么。” 甄珠挥开他的手，不服气的道，“你少阴谋论了。我当时走到门口，便听见他和庞光言在吵了，声音那么大，听不见我脚步声的，他怎知我在外头？” 白衍反问她，“他不知你在外头，又怎会对一个男子吐露自己内心的秘密？” 甄珠竟无言以对。 她想说人情绪爆发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可沈云初那样内敛精明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人和事能让他彻底失控吧。 所以，当真是他耍心机？ “算了，管他真假，我离他远一点便是。”甄珠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 白衍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又怎么了？ 她不耐烦的回头。 瞧见他透着委屈的小眼神，顿时懂了。 嘛的，男人什么的，最麻烦了。 动不动要哄。 她走近，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亲。 “敷衍。”他很是不满，在她退开的时候，他捧住她的脸，亲上了她的唇。 甄珠瞪大了双眼，他、他…… 你大爷的，这是在外面啊！ 好在白衍顾及她的心情，浅尝辄止下便退了开去。 甄珠面色潮红，用力的瞪他。 样子奶凶奶凶的，反而惹得白衍双眸里的小火苗烧得更旺。 “我和你一起回去，给大姐上柱香。” 他喊甄大丫大姐。 即便她已经去世，可该有的尊重，他还是给足。 她红了眼眶，轻轻地点了下头。 …… 甄家也给足了甄大丫体面。 请来专业的丧葬队伍在诵经、跳大神、做法术，请村里的妇人来粘贴纸人寿衣。屋里屋外全是人。 当白衍走过来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敬畏的看着他，丧葬队伍里的几个脸上涂满油彩的师傅，屁颠颠的过来与他打招呼。 甄珠好无语，白衍又不是三头六臂，至于这样吗？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些人眼里，白衍手上有钱有人，说抓朱家便抓了，说不定还有权，就跟那土皇帝一般，不怕才怪。 白衍微微颔首，便牵着甄珠的手进了屋。 他这一举动这又引发那些妇人议论纷纷，说甄珠山鸡变凤凰，嫁入白家是铁板钉钉的事云云。 屋里张婆子还在忙碌，一会儿给人家拿碗拿东西，一会儿看着灶台里的火给帮忙做事的人熬宵夜，一刻都不停歇。 甄珠带着白衍到她跟前，她也没发觉。 “奶。”甄珠心疼的喊了她一声。 她没见过农村办丧事，要知道会这么忙，她就该到外边请人来帮忙。 张婆子哭肿的双眼，视物模糊，眯着眼看了看，好一会儿才看清是她。 顿时着急，“丫头，你不去找孩子，又回来作甚？” 白衍出声，“奶，我的人已经去找了。” 他站在檐下，隐在暗处，张婆子没留意到。 这会子听得一声“奶”，才知他也来了。 “哎哟。”张婆子情绪激动，眼泪哗哗的流，“好孩子，你来了。你才外出归来，还没进家门便到我这儿来了吧？好孩子，真是……”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家里没个男丁，真的太难了。 大小事务全靠她一人张罗，而甄珠又要在外奔波。 别人也会看轻你。 给钱请才有人愿意来帮忙，去村里借个东西都推三阻四的。她前脚跟离开，后脚人家就说闲话了。 而白衍此时喊她“奶奶”，等于当众表明了孙女与他的关系，让外人以后别想轻易欺负他。 更是告诉她，她身后有他这座大山顶着，万事不慌。 好女婿啊。 若是那朱玉龙有白衍万分之一的好，大丫也不至于丧命！ 大丫，你怎的这么命苦，摊上朱玉龙这么个玩意儿！ 这么一想，眼泪怎么也收不住。 见她情绪失控，甄珠上前搂了搂她，“奶，他说去给大姐上柱香，我带他过去。” 张婆子这才从悲伤中脱离，慌忙擦拭眼泪，“我带他去。” 转身便喊白衍跟上她。 白衍依旧牵着甄珠的手。 外边那些人见他出来，又把哀乐停了。 “无妨，继续吧。” 他牵着甄珠进入灵棚。 因是临时布置的，灵棚很是简陋。 第154章：答应嫁给他 二丫三丫一身素白，红肿着双眼，给大姐披麻戴孝。 小秋也跪在一旁，神色呆滞的望着中间的灵柩，小脑袋里不知在想什么。 甄珠一进来便被感染到那份哀伤的氛围，眼眶立即红了，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二丫三丫见白衍也进了来，有些诧异。 下一刻，见他手持三炷香，在甄珠身旁直挺挺的跪下，更是惊得差点叫出了声。 张婆子也是惊愕不已，“白衍，你、你……你起来，用不着。” 她记得里正说过他是个县令见着也要下跪行礼的大人物，她大丫一个外嫁女，哪儿当得他的大礼啊？ 来鞠个躬上柱香就行的。 白衍神色肃穆，“大姐是珠儿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我理应磕头祭拜。” 说完他双手持香，庄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动作一丝不苟，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与他身份悬殊，可他从未看轻过家人半分，反而为了她、为了她的家人而费心。 之前他精心照顾甄老爷子，她会觉得他是别有用心的讨好她的家人，她心里不舒坦； 可这段时间与他一起经历的种种，让她感受到，他心里有她！ 连带着爱屋及乌，把她的家人也当作是他自己的家人。 他没有当她是他妻子的替身。 即便有，那也给足了她一个妻子该有的爱护与体面。 这就够了。 她起身搀了搀他，“谢谢你。” 他满眼宠溺，“你我之间不言谢。” 甄珠仰望他，“我替我大姐说的。” 那双水眸星河般璀璨，里边盛满了情意，似水柔情，似酒微醺。 白衍呼吸一滞，只觉得心窝像被什么击中，莫名的悸动传到四肢百骸，差点呼吸上不来。 这丫头…… 真正的接纳他了吗？ 巨大的欢喜从胸膛冲出，他差点抑制不住的笑出声。 他上前把香插入香炉中，再鞠了鞠躬，借此压下那即要冲出胸膛的喜悦。 “珠儿，你姐妹三人今晚可轮着去歇息，不可熬一晚上。”他叮嘱了句便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有些匆忙。 心里的欢喜要满溢出来，压不住啊。 在人家灵棚上笑，可是大不敬，只能逃。啊 甄珠却看到他那上扬的嘴角。 顿时心里就有些埋怨，我姐尸骨未寒，你想到再高兴的事，也得克制一下吧？ 方才还觉得他跟自己同悲同喜来着！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甄大丫的丧礼办得仓促，但是该有的都有了，村里的人也自发给她送葬，哭声响彻整个山村。 把她送走后，甄大丫以为可以歇口气，哪知张婆子晕倒在伙房里。 系统诊断出她是伤心、操劳过度、低血压、身体亏空等原因，甄珠给她输了液，人也苏醒了，却起不了身。 到了下午，她发起高烧，不住的呓语哭泣，嘴里不停的喊，“大丫别走。” 甄珠心疼得不行，但是她惦记着大丫那早产儿，只能叮嘱二丫照顾好她，她去了白衍的宅子。 “丫头，我刚想去找你。” 白衍一见到她，在小团子飞奔过去之前，先一步把她圈入自己怀中。 青天白日的，甄珠有些不自在，“别这样，陈伯看着呢。” 白衍下巴往外扬了扬，甄珠一看，哪有什么人？ 就连抱住她大腿的念念也迈着小短腿，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小家伙爱黏她，今日怎的这么反常？ 不对，要真这么乖的话，他就不会露出这般幽怨的小眼神。 定是白衍又跟他说什么了。 她瞪了白衍一眼，喊小家伙，“念念，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等念念有所反应，白衍便站到了她前面，“我正要和你说婴儿的事。” 他看似是和甄珠说话，双眼却看着自家儿子，里边传递出一个信息：小子你识趣的就快滚！ 念念欢天喜地的跑回来，一接触到亲爹满是威胁的眼神，急忙来个脚刹车。 “娘亲你先和我爹说说话，我不急的，不急的。”一边讪笑着一边摆了摆小手，而后转身一溜烟的跑掉了。 甄珠：“……” 斜睨着白衍，很是无语，“我是想让他去我家陪陪小秋，不过两句话，你都不让我说？” 白衍拉过她的手，捏着她柔如无骨的手掌，漫不经心的轻轻颔首，“自是可以说。只是，我的话比较重要，先听我的。” “是，你是大爷，你说的话，没人敢反驳，行了吧？”甄珠没好气的笑睨他一眼，“那么白大爷，可以说说你那十万火急的事了么？” 他莞尔，握着她的手，“外边冷，咱进屋说。” 屋内铺着毛地毯，四个角落燃着火盆，将这里烘得温暖如春。 白衍松了她的手，走到屏风后。 她便随意在椅子上坐下，便见他拿了一件狐皮披风和一块毛皮出来。 他把毛皮铺在一张圈椅上，他拉她起来，给她系上披风，让坐在那张铺了皮毛的椅子上。 “你手有些冷，穿暖和些。” 甄珠：“……” 有种冷，叫男朋友觉得你冷。 她坐在圈椅里，整个人深陷进去，被两边扶手包得紧紧的，像是被人抱在怀里，无法动弹。 顿时哭笑不得，“我从外边进来，手吹了冷风能不凉吗？你把我裹成粽子，又包在一层皮毛里，是生怕我不够热？” 白衍轻笑，双手撑在扶手上，低头看她，“自己坐还是被我抱着，你选。” 甄珠：“……” 见识过这人的霸道，她也懒得去纠结这个，“我大姐的孩子找着了吗？” 白衍扛了张凳子过来，挨着她坐下，才说，“韦方将孩子卖给城外的善堂，我的人找过去，早已人去楼空。但我有这座善堂幕后之人的消息，相信过不多久，便能找到。” 甄珠惊讶，“果真是善堂的人要？他们要买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说完她忽然想起以前她在一些野史里看过，古代某些人要用童男童女练习邪功，用初生儿当药引炼药的，顿觉汗毛倒竖。 她紧张的抓住白衍的手，“你快些追查，我怕晚了孩子会……” 第155章：婴儿的下落 白衍见她如此害怕，将她的手反握住，“你想到什么了？” “我怀疑歪门邪道之人，把孩子当药引。” 白衍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他沉吟了片刻，走到窗口拍了拍手，而后一道身影飘落。 “去查一查城里近一个月以来，是否有婴幼儿失踪事件。若是有，便统一登记整理，明日之前汇报过来。” “是。” “此外，与夜隐、夜遇联系，询问进展。” “是。” 暗卫退去，白衍坐回位置上。 见甄珠愁眉不展，他握住她的手，“孩子会找回来的。” 甄珠顿时红了眼眶，“那孩子早产，又被辗转几个地方，舟车劳顿，说不定已经……” “莫要提前担忧，万事往好的那一面想。”白衍心疼的搂她入怀，“你姐在天之灵，会保佑孩子平安无虞的。” 甄珠不想他担心自己，便强忍着难过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亲了亲她额头，摸了摸她娇嫩的小脸，“你受苦了。” 甄珠强笑了下，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你呢？你说有山匪闹事，解决了吗？” 他嘴角轻扬，从喉咙里“嗯”了声，声音醇厚如美酒，“你对我的事上心，我很高兴。” 甄珠这回没有像以往那样羞涩躲避，而是迎着他的视线，巧笑盈盈，“那若是以后，我事事管着你，你会不会厌烦？” 事事管着他？ 那不是答应做他妻子了吗？ 可是，她此前还模棱两可，有些排斥来着。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珠儿，你……” 男人以往有些沉郁的眉眼舒展开来，眼里涌动着欢喜。 甄珠被他瞧得还是害羞了，她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大姐虽然是外嫁女，可丧事是在家里办的。家中新丧，半年内不办喜宴，你若是等不及……” “我等得及。”话没还说完，便被他打断，急切的样子，就跟那毛头小子一般，“只要你肯嫁，无论多久，我都等。” 甄珠被他的话取悦，故意逗他，“那我一辈子不点头呢？” “那我就等一辈子。这辈子等不到，”白衍双眸深深地注视着她，“丫头，那我就等下辈子、下下辈子。”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完完全全的释放出来。 深邃的双眸涌动着海潮般情意，甄珠只觉得自己的心魂都被吞噬了进去，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战栗。 这一份深情，更加不可能是对待替身该有的。 但是，他因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情根深种？ 她内心悸动，又有些不安，喃喃，“白衍，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女，等你以后就发现，我与别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者比她们更多毛病……” 小姑娘抬眸望着他，乌溜溜的杏眸中水光粼粼，身上的馨香也像是勾人的迷魂香， 教他整个人都要沉溺进去。 他的手指动了动，忍不住捧住她的脸颊，亲了亲她娇嫩软绵的唇，“傻丫头。”亲一下说一声“傻丫头”，亲一下，说一声声音是那么的宠溺，那么的甜蜜。 甄珠的心又软又苏麻，脑子也晕沉沉的，人像是踩在云端上，快乐得她只想放声大笑。 前世被亲生父母养父母当皮球般踢来踢去，以致她有些自卑，性格也孤僻，没有什么朋友。 之后她拼命努力，想讨好父母，博取他们的认可与关注，她拼命学习各种技能。 只是越努力，她越觉得空虚。 后来她懂得人要为自己而活，便选择了她最喜欢的职业——医生。 从读书到毕业后参加工作，她都一直在医学的领域一再深耕，忙得跟脱落一般，没有朋友，也没有机会谈恋爱。 她习惯孤独，也享受孤独。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深刻明白，过去的认知是错误的。 女人能结婚还是要结婚，若是不能，那么谈恋爱也是必须的。 因为，实在太快乐啦。 心里不断的有喜悦的泡泡冒出，她都抑制不住的想放声大笑想尖叫，想和所有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特别是被人捧在掌心里宠的感觉，最是温暖、美妙。 她低低的说，“白衍，我好高兴。” “我也是。” 两个人都没问对方高兴的原因，彼此心照。 “珠儿。”他声音暗哑，“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甄珠微怔，想借机问问她和言希之间的事，哪知他忽地扬起手，往窗口那轰出一掌。 嘴里吐出一个音，“滚！” 甄珠瞧着那被轰塌半边的窗台，陷入了沉默。 白衍给她的感觉，就是除了吃醋脑子犯抽外，他喜怒不形于色，对谁都是一副淡漠自若的样子。 眼下他一怒便轰掉半边窗台，这让她觉得，他的平和有礼，都只是假面。 想来也是，他时不时流露出军人的铁血与杀气，就说明，他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果然，看事情不能看表面啊。 所以，很多男人在婚前看着好好的，等结了婚就原形毕露，成为那可怕的家暴男…… 甄珠瞬间便想到了许多，白衍连喊了她几声，她才回神。 “丫头，我们继续说。” 甄珠又看了看他残破的窗台，嘴角抽了抽，“我觉得，你下属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才找你，你还是想见见你的好。不然你这么凶，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来打扰你啊。” 白衍：“……” 他哑然失笑，“好好好，夫人教训的极是，为夫这便让他们进来。” 说着他面对窗口，面色却阴沉如墨，“没听见夫人说么？还不给我滚进来？” 甄珠透着窗户，看到一个人从半空中轻飘飘的跃下、从窗口钻入，动作一气呵成。 “主子。” 白衍只扔下一个字，“说！” 暗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 原来，他们查到，那善堂的老板居然是言家的大公子言逊。 平日里言逊贩卖倒腾货物，得了钱就投建善堂。 这善堂是不是真的收养孤寡老人尚且不知，反正通过调查，善堂那几日大晚上总传来孩子的哭声。 附近的邻居都以为是他们收养的孩子哭，就没往心里头去。 直到几日前，有人报案说自己孩子不见，官府出动了大量官差调查和制止这件事，查到善堂这里。 大家才恍然大悟：这歹人建立善堂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孩子的哭声！ 第156章：感恩遇见他 善堂出面的管事，是言逊管家的远方亲戚。 平日里与权贵官吏交情甚笃，是以善堂从未有过官府或地痞无赖光顾过。 这次白衍下了死命令，他的人联合官府秘密行动，还是让人给逃脱了，说明这里边有内鬼。 不过，管事在城里有相好，他心存侥幸没有逃跑，被白衍的人逮住。 甄珠内心怒火中烧，但只能尽力压制，“那管事呢？” 暗卫抱拳，“回夫人，此人还在路上，预计一时辰后到达。” 甄珠点点头，“辛苦你。” 暗卫微怔，又听她说，“你们都辛苦了，我回头做些美食犒劳你们。” 他受宠若惊，忙单膝下跪，“夫人客气了，卑职份内之事，当不得夫人的赞赏。” 白衍阴阳怪气的，“夫人给的赏赐也敢不要？”老子想要还没有呢！ 暗卫额头冷汗直冒，“卑、卑职不敢……” 甄珠轻拍下白衍的胳膊，“好了，他们整日在外奔波够苦够累的了，你还吓唬他。” 白衍轻哼了声，“他们辛苦，我就不辛苦？” 还跪在地上的暗卫忙说，“爷日理万机，最辛苦。” 白衍却是不领情，“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打扰他和甄珠亲热，又被甄珠表扬，新仇加旧恨，他有好脸色给暗卫才有鬼了。 暗卫面色发白，“是卑职逾越了，请主子责罚。” 甄珠斜睨着白衍，“你看你把他吓得。你有你的奖赏，跟下属比较什么呀。” 他也有？ 白衍顿时心里平衡了。 凑到甄珠跟前，“我什么奖赏？” 甄珠也凑上去，小声说，“晚上再告诉你。” 小姑娘吐气如兰，眉目精致，肤如凝脂，勾人的很。 白衍只觉得心都软成了一滩水，手把她握得紧紧的，漫不经心的挥挥手。 那暗卫正要退下，便听他轻飘飘的说了句，“让夜发顶你的班，你去歇一歇。” 暗卫微微一愣，说，“卑职不累，卑职……” 红着眼眶，“主子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比卑职辛苦百倍，卑职……” 三天三夜没休息？ 难怪他神色憔悴，眼里布满了红丝！ 甄珠心疼无比，看白衍的眼神透着怜惜。 “哪个让你多嘴的？”白衍面色冰冷，“自去领二十军棍。” 暗卫敬畏的应声退下。 甄珠立即说他，“他是心疼你才多说两句，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你做什么处罚他呀？” 白衍面色冷凝，“无规矩不成方圆。他违抗命令，又犯了长舌，不惩罚难以服众。” 甄珠知道他有他的管理方式，她不好过问，只说，“规矩可以稍微放宽一些。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多点鼓励奖赏总是好的。 或者做一个考核表，上边列着各项打分项，达标的奖励，不达标的惩罚，相信他们也会心服口服。” 白衍很认真的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不住的点头，“奖罚分明，很好的法子。” 被人尊重且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 甄珠微微弯起了嘴角。 不过，想着他几日几夜没睡，她又皱起了眉头，“你此前一直都忙于公务吗？昨日从我家离开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睡？” “担心你，睡不着。” 甄珠心头一颤，“担心我什么呀？” 他声音暗哑，“担心你撑不住，担心你哭，我心疼。”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家里人没了，哭是必然的，担心有什么用？ 至于她撑不撑得住…… 说实话，如果没有他，她根本无力解决这些事。 感谢他的守护。 感恩遇见他。 甄珠笑意清浅，俏生生的站在他跟前，俯身撑在他两侧的扶手上，杏眸里蕴着闪闪星光，道：“那么，白公子，现下可以去歇息了吗？” 白衍心猿意马，手指轻轻的捏着她的小下巴，“你陪我？” 甄珠想说回家，但到底还是遂了他的愿。 被他抱着上了榻。 白衍几乎沾着枕就睡了过去，面颊有些苍白，却无损他容颜的俊美绝伦，安静美好得叫人心颤。 她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便小心翼翼的移开他的手脚，起身却发现他的肩膀压着自己的衣角。 她抽不出，便索性将那衣角给撕掉了。 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下了地，她才大大的喘了口气。 以前看电视小说里，男主为了不吵醒身边的爱人，拿剪刀剪掉被压着的那一部分的衣服，那时她还嘲笑人家作。 眼下轮到自己，她才明白。 真正爱一个人，你真的舍不得他半点不舒服、皱一下眉头的。 更何况白衍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千金难买好眠，她弄坏一件衣服，值得！ 她到外头走了一圈，不见陈伯和念念的身影。 偌大的宅子冷冷清清，没有半分人气。 改日得跟白衍好好说说，要多请两个人回来才好。 不说别的，洒扫清洁，一日三餐，都要人手，不能全指望着年过半百的老陈。 日后即便她过门，她也是在药堂多，是抽不出时间回来搞卫生的。 还有，这些庭院要划分好。 这边的角落种上花和葡萄，那座假山瞧着好看，但是两边的池子空着有些浪费，可以种上荷花，中间架上一道木桥，便可观赏，还可以吃到莲藕、莲子。 不对，等等…… 她为什么想要改造这里？ 是确定要嫁给他了，所以开始规划和他的未来吗？ 呃…… 虽然自己已经向他表了态，但还是有些忐忑。 算了，见一步走一步吧，总归家里新丧，婚事还不能办。 她四处走了一圈，便回伙房做饭。 家里三个都是男的，平日里总是随意对付着吃两口，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更别提那些藏在空中、角落里的人了。 碗柜也没锁，打开里边放着米和面，有一盆腌肉和几块腊肉。 好在外边挂着一圈大白菜。 她想着天寒地冻的，双手不太听使唤，食材也有限，就做顿腌肉白菜馅的饺子就好了。 主意打定，她挽起衣袖，开始干活。 洗菜剁馅揉面，手脚相当麻利。 难得下厨一次，她做了两大锅饺子。 一锅是白衍他们吃，一锅给外边暗卫的。 正要烧火煮的时候，陈伯和念念回来了。 第157章：林氏早产 他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在前头，念念也背着一双小胖手，有模有样的学着他的样子，跟紧他的步伐，走在后头。 老气横秋的小模样儿，甄珠瞧着忍俊不禁，便喊了他一声。 “娘亲！”小家伙立即将他的陈爷爷忘到了九霄云外，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向她跑来。 到了跟前，便伸长了一双小手，要甄珠抱抱。 甄珠沾了面粉的双手往他跟前递了递，“我在做饭，晚点儿抱，好不好。” 念念乖巧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些惊奇，“娘，您不是和爹爹在房间造妹妹吗？怎会在这儿？” 甄珠满头黑线，“谁教你的？” 疾步走来的陈伯，拼命的给念念打眼色。 哪知这小家伙坏心一笑，小胖手毫不犹豫的指向他，“是陈爷爷。” 陈伯见状不妙，抬脚就走。 甄珠一声大喝，“站住！” 完了。 陈伯心里哀嚎一声，转过身来，讪笑，“夫、夫人，怎么能让您亲自下厨？老奴来就好了，您快去歇着。” 本就长相凶悍，加上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绝对是能让小儿止啼的存在。 此时他却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瞧着有几分滑稽。 甄珠差点憋不住要笑。 表面上却相当严肃，“你为老不尊啊你，这些话也是能对孩子说的吗？” 陈伯哭丧着脸，“夫人，主子说过，您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都不允许我和小少爷出现。可小少爷黏您啊，我不找个借口，他会乖乖跟我走？” “借口有千千万，你为何非得找这个？” 甄珠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带他去抓鱼烤、打山鸡、野猪回来炖，他还能不跟你走？” 陈伯双手一摊，“用过了。” “上山摘野果。” “也说了。” “去杂货铺买零嘴？” “去过了，他说不喜欢。” 甄珠没辙。 同时她心里疑惑，她有和白衍单独在一起那么多次吗？需要他找那么多借口把小家伙支开？ 她不太确定，于是仍然板着脸，“分明是你的推托之词，罚你今晚不许吃……”本来说罚他不许吃她做的饺子的，但想到他年纪那么大了，又是白衍的老部下，不让吃饭太不人道。 想了下，便改为，“罚你负重三十斤，饶宅子跑两圈好了。” 在她说“吃”的时候，陈伯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罚他不能吃饭，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香味，能闻能看不能吃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所以，此时甄珠话音刚落，他便大大的松了口气。 “遵命，夫人。老奴这便去制作沙包，自个儿绑上。”说着大步离开，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雀跃的味道。 被罚还这么高兴？ 性子古怪的老顽童！ 甄珠摇摇头，把念念喊进屋里烤火。 她忘了陈伯会武艺。 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负重三十斤跑步算什么？小儿科湿湿碎！他保证负重三百斤跑完十圈都不带喘一下！ 出去热热身回来便有热乎乎的饺子吃，能不开心吗？ 半刻钟后，饺子煮好了。 陈伯去跑了两圈回来，甄珠也没过问他跑没跑够，只是让他去换下汗湿的衣裳再过来，不然容易着凉。 这很寻常的一句关怀的话，差点让陈伯热泪盈眶。 上一次被人关心的时候，是三年前，也是夫人。 不过此“夫人”不是彼夫人。 但都同样善良，对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好。 主子说得对，她就是夫人。 她回来了。 嘿，真好！ 老陈一抹眼角急匆匆去换衣服，等他再次回到伙房，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大海碗的水饺。 热气腾腾，香喷喷。 陈伯狠狠的吸了口气，然后说，“我去喊主子起来。” “不用，他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儿。”甄珠阻拦，“你吃你的，他的我还没煮，在碗柜放着呢。” 她边说着边继续装饺子，“外边还有几个暗卫，咱这宅子里也没什么外人，他们现身也无妨。你看端到哪个角落，让他们出来吃？” 也给那些孩子准备了？ 陈伯双眼涌动着激动的神色，“夫人，您放着，让我来吧。” 甄珠坚持，“你告诉我个位置，我送过去便是。” 这位夫人跟以前那位真的很像！ 凡是喜欢亲力亲为，对谁都足够尊重！ 陈伯吸了吸鼻子，“那您送到假山外的凉亭里便是。” 甄珠应了声。 可就在此时，外边忽然响起惊慌失措的喊声，“小四，四妹妹，咱娘不好了，你快出来啊。” 是甄二丫的声音！ 甄珠吓得差点打翻了大海碗，她脑袋一片空白，海里的汤水撒在她白嫩的手上，她也不知道疼。 好在陈伯手疾眼快的接过了碗，再喊一声“夫人”，她才陡然惊醒。 而后疾步往外走，陈伯追着她喊，“夫人，老奴套车送你快一些。” 甄珠一面抹眼泪一面说，“不用。你回去照看好念念，喂他吃饺子。灶台有火，别让他被烫着。” 即便她心里很慌很乱，也没忘了念念。 陈伯感动，正要说话，半空中跃下一道身影。 “夫人，属下来驾车。” 甄珠迟疑了下，点点头。 夜北这小子好大的狗胆，身为暗卫，竟敢在白日现身？ 陈伯张了张嘴，又忽然闭上了。 他什么都没看见。 …… 坐在马车上，甄珠向甄二丫询问李氏的情况。 原来昨天晚上，刚听到甄大丫死讯的时候，痛哭不止的的李氏就已经感觉到小腹有些胀痛。 她吃些甄珠平时开的补药，才感觉好受了些。 可一夜不眠，早上听着众人送甄大丫上山，哀乐阵阵，哭声回荡在村里，她痛苦万分，哭了一阵，便感觉小腹酸痛的厉害，自己回房吃药，继续躺着。 但是，越躺越痛。 甄二丫来之前，她见了红。 “奶奶说情况不妙，怕是要早产，还说娘怀的是双生子……”一向开朗的甄二丫哭成了泪人儿，慌乱得不行，“小四，咱大姐才没了，要是娘又……你说咱们要怎么办啊？” 甄珠心里头也酸楚难言。 这生活，真的太特么操蛋了！ 一日都不得安生过！ 不过，她想到自己有系统，心里没那么慌。 “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有法子。” 她这是稳住甄二丫，也是稳住自己。 马车被赶得飞快。 待回到甄家，甄珠立即飞奔进她娘的房间。 只是，下一刻，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系统：【检测到产妇缺氧休克，宫内双胎未满八个月，脐带绕颈，胎盘早剥，请立即医治，否则危急母亲与胎儿性命！】 产妇休克！ 胎儿早产！ 脐带绕颈！ 胎盘早剥！ 全是高危的紧急情况！ 可她只有一人，再怎么争分夺秒也很难！ 怎么办！ 第158章：手术顺利 如今只能拼了！ 她咬咬牙，一面快速脱去外套，一面吩咐跟在后面的甄二丫三丫去烧开水、准备好孩子的衣物、被褥。 她有条不紊的吩咐，全家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各自忙碌去了。 她则急匆匆的把张婆子屋里那破旧的高柜子推过来，将里边围成一个稍微隐秘的空间。 二丫和张婆子才把小孩儿的衣服、包被整理好，甄珠便要开始做手术，把人都赶了出去。 把门窗锁好、柜子挡着，多少能阻隔外边的视线，这样她搭建手术台，也不担心被家人看见。 不过，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切从简。 把李氏抱上手术台，解开她衣服，打上麻醉。 这时外边有人敲门。 “丫头，是我。需要我帮忙吗？” 是白衍！ 他不是还在睡觉吗？ 这么快就醒了？ 她忙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其实她分身乏术！ 但是让自己的男人参与亲娘的接生，不说这世俗容不下，就是她自己也觉得膈应。 白衍回应，“好，我一直在外边，有事喊我。” 想到他那么忙，甄珠想说不用，但想到有他在自己会莫名的心安，便“嗯”的应声。 然后听到他低低的说，“乖。”声音透着宠溺。 这人，都不知害臊的么，她奶奶和两个姐姐还在外头呢。 甄珠神色微赧，暗暗吐槽，但内心是甜的，心也变得从容安定，手脚麻利。 …… 各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增加了手术的复杂与艰难。 不过，由于甄珠沉着冷静，手术还算顺利。 两个小家伙被取出来时身体都发紫了，也不知道哭，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甄珠清理掉他们口腔内的秽物，而后倒立过来拍背脊和脚掌。 孩子蠕动了几下，发出细微的哭声。 “生了？” 在门外等了一晚上早已疲惫不堪的张婆子恍惚间抬头，那哭声隐隐约约很微弱听不真切。 她怀疑自己做梦，便用力拧了下大腿。 不住点头打瞌睡的甄二丫瞬间清醒，“嘶……奶，你拧我大腿干嘛！我痛死了。”她往一旁躲了躲，不料趴在她膝盖上的甄三丫被惊得跳起，姐妹俩差点跌坐一团。 张婆子却咧开无牙的嘴，无声的笑了。 “知道痛就对了。痛了好啊，痛了就不是……”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自己大腿，“就不是做梦啊！” “什么呀，奶你挨瞌睡都糊涂了吧？”甄二丫小声嘀咕，甄三丫却像被点了穴一般，双眸圆瞪，激动得不住的拽她手臂。 甄二丫有点气，“三丫你也犯魔怔……” “你听，孩子，孩子的哭声！娘生了。” “哇哇哇！”里边的婴儿哭声彼此起伏，声音很小，猫叫似的，但外边听得一清二楚。 “生了？”甄二丫不敢置信的喃喃，猛地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的生了！” “生了！” “娘生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两姐妹欢呼雀跃，喜极而泣。 张婆子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双脚险些站立不住，一面扶墙一面抹眼泪，“老天爷保佑啊！” 李氏怀的这一胎，实在太不容易了！ 想起个中心酸，她也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外公外婆，披着衣裳，互相搀扶着走来。 “亲家，可是秀娘生了？” “生了，生了，孩子平安落地。”张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就想推门进去。 白衍忙说，“等一等。珠儿处理好，会把孩子抱出来的。”他不能让人进去，不然甄珠的秘密便暴露了。 张婆子心说你怎的知道那么清楚，里边甄珠便说了，“孩子有点虚弱，我得给他俩打点补药，晚点再抱出去。娘的手术还未做好，约摸要一个时辰。” 其实她是把孩子放保温箱里了。 而李氏情况很不乐观，又要做结扎手术，一个时辰还不知搞不搞得定。 听她这么一说，张婆子等人又有些不安。 “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衍沉磁稳重的声音响在耳边，“不会，相信珠儿。有她在，不会有事。” 张婆子等人的心安定了些。 外婆笑道，“白公子对珠儿很有信心呢，我们这些亲人，反而还不如他。” 白衍微微一笑，“外婆，我也是她亲人。” 外婆微愕，随之反应过来，又惊又喜。 “白公子，你……” 张婆子忙接口，“对，他是珠儿的未婚夫。亲家，他一早求娶咱珠儿了，只是家里出了事，他俩的婚事才搁置下来。” 她的眼里笑中带泪，“咱以后也别喊白公子了，太过生分，喊他的字煜儿吧。” 白衍笑容如春风拂面，十分温和，“对，就该这样。” “哎，好，煜儿。”外婆欢喜抚掌，“你和我们珠儿真成了一对儿，那可太好了！” 女儿平安诞下孩子，外孙女的良缘也尘埃落定，她心中无比欢喜，眉目舒展开来，那带着病气的苍白脸颊，也多了几分生气。 白衍又道，“这天寒地冻的，奶和外公外婆去歇着吧，要么去伙房里烤火也成，别冻出个好歹来，我在这儿守着就成。” 孙女婿好看又有本事，当然是他说什么便什么了！ “行，大家晚饭都没吃，都饿了，我们去做饭。”张婆子笑着把亲家劝走，那头起不了身的甄老爷子急吼吼的问，“生了吗？生了吗？” 张婆子笑着回应，“生了生了。孩子有点体虚，珠儿给他们打补药呢。” “哦……生了好，生了好……”甄老爷子如释重负，却是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问生的是不是双胎都一样的。 但是，此时此刻，大家心情才好些，他又怎么忍心破坏？ 而且生都生了，若真的生了双胎一样的，到时候再一起面对吧。 其他人也都和他存了一样的心理，都极有默契的没去提。 过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甄珠才把房门打开。 白衍就站在门口，第一时间迎上去，“你有没有事？” 甄珠听着就觉得好笑，“又不是我生，我能有什么事儿？” 白衍心说这丫头怎的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还说没有，看看你的脸色。” 第159章：如何安置双胞胎 甄珠也知自己状态不好，但母亲和两个孩子化险为夷，她心里高兴。 “只要我娘他们没事，我累点儿没什么。” 她总是故作坚强，总是不把自己的苦和累当回事！ 白衍忍不住抱了抱她，“里边的手尾需要我帮忙清理吗？” 甄珠忍不住笑了。 你丈母娘的产房你也进，你是不是傻？ 但也知他是心疼自己，便强忍住没笑，“真不用。” 他又紧了紧，“辛苦你了。” 这样的他好温柔，很难想象他曾是那征战沙场的铁血汉子。 甄珠被他的宠溺打败，允许自己一时的软弱，温顺的靠在他怀里。 “珠儿。” 夜晚太过安静，这边说话，伙房那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张婆子和外公外婆手持着一根点燃的柴禾快步走来。 “你娘醒了吗？” “麻药还没过，娘还在睡。外婆……”甄珠忙阻止想去推门的外婆，“娘还在吊药水，让她歇一歇。” 外婆这几日一直病着，自然知道“吊药水”是怎么样的。 心里不由得的更担心，“她都生了为什么还要吊药水？是不是留下什么后遗症？” 甄珠笑着解释，“外婆，娘是剖腹产，那么多道伤口，得打针消炎消肿呢。” 外婆面色逐渐发白，哆嗦着问，“什、什么是剖腹产？” “就是……”甄珠斟酌着措词，一旁的二丫便大大咧咧的回应，“就是把肚子剖开，像杀鸡取卵那般，把孩子取出来。” 甄珠：“……” 本就很寻常的手术，可怎的经过她嘴巴说出来那么惊悚呢？ 忍不住瞪她，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外婆两眼一翻，往前扑倒。 忙手疾眼快的抱住她，发现她晕了过去。 硬生生被吓晕了。 甄二丫：“……” 转过身，扔下一句，“我去给娘烧热水。”心虚的转身跑了。 “丫头，那孩子呢？” 甄珠实话实说，“孩子有些不好，我放保温箱里了，明日我看看能不能抱出来。”这个年代没有奶粉，孩子喂养是个问题，不能在保温箱里待太久。 张婆子顿时紧张了，“怎么个不好法？” “孩子胎盘早剥导致缺氧。”顿了下，她又补充了句，“问题不大，你不要担心。” 张婆子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却是心事重重。 甄珠把外婆抱回房，又安慰好外公，出来张婆子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她，“丫头，你娘她生的是什么？” 甄珠好笑，“当然是孩子了，还能生个棒槌什么的出来？” 张婆子打了她一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抬眼便对上白衍那双有些阴鸷的双眼，拍在女儿肩膀上的手像被烫着了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嘴上嘀咕，“小崽子，这么快就护着了，老婆子我教训孙女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待呢。” 甄珠见她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有些奇怪，“奶，你怎么了？” “没什么。”张婆子一脸严肃，“丫头，你老实说，你娘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当真？”张婆子满眼欣喜，可随之又忐忑不安。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是一对男孩儿？” 甄珠点头，张婆子面色却“刷”的白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六神无主的团团转，“要不然给个别人抚养？手心手背都是肉，给哪个都舍不得啊。” 屋内传出甄老爷子的声音，“把其中一个当闺女养，养大了再说。” 另一边屋子外公咳嗽了两声，说，“不如把孩子给我俩养，就说我俩外边捡来的，等孩子大了再让他认祖归宗。” 张婆子不住摆手，“这不行。你养大的便是孩子的舅舅！这不乱了辈分吗？舅舅变亲兄弟，孩子会被天下人笑话的。” “把孩子当闺女养，孩子大了要娶妻生子，到时也不好安排啊。” “总之给谁养都不行……” 甄珠站在院子中央，听着几个老人隔空吵来吵去，很是无语。 “各位长辈，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她一向主意多，几个老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首先，娘生了俩男丁，爹后继有人，再也没人说娘生不出儿子，再也没人敢小看咱家，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爷爷，奶，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张婆子泪流满面，“若是只得一个男孙，你爷和我会欢喜的跳起来，可生的双胎……世人视为不吉，我们再宝贝也没用，这天下，没地儿能容得下他们啊！” 甄珠却是不以为然，“奶，不过两个弱小的婴儿，大人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能拿什么去改变周边的人的命运？ 若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他们把自己投生在富贵人家不是更好？” 张婆子被堵得说不出话。 “再说了，若当真有那么玄乎能影响到他人，那咱们就搬走，离他们远远的，有什么罪，我们自己受，什么下场，也都认了，总比现在就放弃他们强吧？” 张婆子的双眼里像是有光照进，一点点亮起，“丫头，你是说……若村里人嫌弃，咱们就搬走吗？” 甄珠道，“那当然。他们与咱们不和，留在村里也没意思。”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这里的人全是杂姓，大家各怀鬼胎，一盘散沙，见不得你好，正不适合在此长期住下去。 但张婆子对这片土地有了感情，一听她这么说，心里万分不舍。 里边的甄老爷子便发声了，“搬！为了我两个大孙子好，必须搬！” 对了，为了大孙子！ 张婆子一拍额头，“我都糊涂了。为了孩子，必须搬，咱心甘情愿的搬！” “嗯。”甄珠满意的点点头，“我一早就在这儿附近找了块地儿，等过两日我带您和爷爷去看看。” “好。”张婆子一想到可以留下两个孙子，便笑得合不拢嘴，“等会儿我守夜，抱我大孙子给儿媳妇喂奶。” 甄珠想说孩子还不能出来，但是吧，让孩子饿一晚上，好像也不是事儿。 她询问了系统，系统说医院有小卖铺，可以赊一小袋奶粉给她，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系统随之又说，【请宿主确定是否消耗完全部积分兑换三百克奶粉。】 甄珠顿时僵住。 第160章：安抚李氏 她来到这个世界，累死累活拢共救治了那么几个人，累积到的积分，却一下子要清零！ 太坑了。 比旧社会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财主还坑！ 系统：【请宿主勿在内心辱骂本系统，否则……】 甄珠烦躁的打断它，“确定兑换。” 系统“叮”的一声，一包奶粉出现在她手上。 张婆子正兴致勃勃的和屋里的甄老爷子、亲家说着话，骤然见到她手上凭空出现一代奶粉，顿时眼白一翻，软软倒下了。 甄珠急忙接住了她。 又晕了一个。 哎。 …… 过了两三个时辰，天已蒙蒙亮，李氏才浑浑噩噩的醒来。 感觉到肚子疼痛，下意识的摸了摸，发现小腹平坦，上边束捆着布条，顿时脑子一炸，“孩子，我的孩子呢？” 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趴在她床边打瞌睡的甄珠被惊醒，忙去按她躺好，“娘，不着急，孩子好着呢。” 见是大女儿，李氏心才淡定了些。 “小四，孩子呢？他俩都还好吗？” 甄珠又道，“没什么事儿。只是他们到底是早产儿，身子弱，我把他们放另外一处打补药呢。” 李氏一听着急了，“什么补药也比不上奶水，快抱过来，让我喂他俩喝奶。” 甄珠安慰她，“娘，我给喂了牛奶，他们吃饱了，这会儿正睡得香呢。” “牛奶是什么？”李氏还是第一次听说。 “就是奶牛产的奶水，经过加工给孩子喝，不比母乳差。”甄珠顿了下，又道，“这可是金贵东西，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才喝的呢。” 李氏瞪她，“你少蒙我，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有乳娘。是不是……孩子有些不好？” 甄珠见瞒不住，只得老实说，“当时胎盘早剥，又早产一个多月，情况是有些不妙，但我救治的及时，小家伙们并无大碍，在保温箱里养几日即可。” 李氏想起当时的凶险，也是心有余悸，瞬间泪流满面，“都怪我，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李氏确实软弱。 但是她对每一个孩子都很疼爱。 大丫的离世，几乎去掉她半条命。 她是一个母亲，悲伤过度，又怎能怪她呢？ 甄珠拿帕子给她擦泪，劝道，“娘，过去的事不要去想了，人活着就该往前看，你说呢？” 李氏一面抽噎一面点头。 十几岁的女儿都比自己坚强独立，想想有够丢脸的。 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里的悲伤，又问起孩子来，“是……双生子吗？男孩，还是女孩？” 甄珠笑道，“是两个弟弟。娘，你可真厉害，一口气给甄家添了两个大孙子，再也没人说你晦气，说你生不出儿子，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李氏乍闻欢喜。 随之想到什么，笑容僵在了脸上。 甄珠知道她在想什么，“娘，我和奶奶爷爷商量好了，咱另外找块地建个新房子搬进去，这样就不用怕村里人说三道四了。” 李氏有些茫然，“要搬家？” “是，要搬。”甄珠斩钉截铁，“为了两个弟弟好，必须搬。” 是啊，为了孩子。 李氏的思绪总算跟了上来，笑容又重现脸上，“那就搬。” 想到两个孩子健康平安，还是男孩，她心里的喜悦被一点点放大，眼睛却不受控制的落泪。 “小四，要是你爹知道，他该有多高兴？” 甄珠一愣，说实话，她真的完全忘了自己那个便宜老爹。 “我已经让白衍打听了，他人脉广，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她是有这个打算，可还没提呢。只能先这么说，稳住李氏的情绪。 李氏泪流不止，“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若是你爹有个好歹，我……” 对于这个哭包娘，甄珠内心感到深深的无奈。 正要说什么，张婆子不悦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李氏你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我儿子好着呢。” 甄珠起身，“奶，你没去歇着？” 张婆子道，“我和两个丫头杀鸡给你娘补身子呢，你快些开门，我端着鸡汤呢。” 甄珠开了门，“奶，娘腹部动了刀子，才缝合没多久，还不能进食的。” 张婆子听她这么说都觉得毛骨悚然。 剖开肚子再缝回来，那多吓人啊，也难怪亲家母听了当场吓晕过去。 儿媳也遭了大罪了。 这么一想，方才因儿媳说错话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心里满满的疼惜，“那要多久才能吃东西啊？” “奶，跟爷爷当初是一样的呀，术后第三日先喝点米糊粥水，肚子不胀气，第四日就可以吃点易消化的东西了。” “啊？那不得饿死个人？不行。”自己老伴能扛得住，但是儿媳这小胳膊小腿的，又才刚生产完，哪里能熬？ 张婆子着急，“丫头，你再想想办法吧，让你娘喝点什么也好啊。才给我甄家生了两个孙子，就让她饿几日，这不是苛待她吗？若列祖列宗知道，怕也要怪罪于我哦。” 甄珠笑着安抚，“娘，你别急，我给娘打的药水就是补身子的。肚子是空乏了些，可不会饿坏身体的。” 李氏也赶紧说，“是啊娘，我不觉得饿，手脚也有劲儿。” 张婆子半信半疑，“真的？” 甄珠心说，老太太真是傻的可爱，腹部有那么大的伤口，真的假的不都得受着么？ 但是，面上得哄着来，“真的。” “那这鸡汤？” 甄珠说，“你端走和外公外婆他们分了吃便是。” “只有这样了。”张婆子很是遗憾，“儿媳，你好好养伤，这回家里养的鸡够多，等你好了我天天给你炖鸡汤，养好身体，我那两个孙子的口粮也管够。” 李氏羞涩喜悦的“嗯”了声。 张婆子往屋里四处张望，“小四，那两个孩子你藏哪儿去了啊，你就给我看一眼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惦记着，躺下都睡不着。” “奶，孩子早产，还未适应外边的环境，又还病着，真不能让他们出来。再等几日，啊？” 甄珠好说歹说才把老太太稳住。李氏虽然略有失望，但她相信女儿，也就没说什么，安安心心的躺着养伤。 甄珠赶人，“奶，快把鸡汤端走，别在这儿馋我娘了。” 第161章：官兵守护 “嘿，你这丫头！”张婆子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好气又好笑，“你也给我出来喝两碗。这段时间最累最操劳都是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 这世上有种瘦，叫奶奶觉得你瘦。 她这样的——甄珠打量了下自己，前凸后凹，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还是丰满了些，她还想减呢。 不过，她确实饿得前肚贴后背了，吃了再减吧。 她给李氏盖好被子，便跟在张婆子身后。 听见老婆子在絮絮叨叨，“这鸡汤炖了两个时辰，火候足，味儿也鲜，白衍走得太早，可惜了。不行，等天亮了我给他送过去。还有隔壁王大娘，也给她送一碗，沾沾喜气。” 甄珠听着好笑又感动，炖一只鸡，她要跟所有与她交好的人分享，唯独忘了她自己。 这样的老太太，怎能让她不爱？ 到了下晌，全村的人都知道李氏生了一对双生儿。 甄家没透露生的是男是女，他们已经猜测到了。 因为，如果是龙凤胎，以张婆子的性子，早就全村炫耀了。 如今闷不做声，定是双生男儿或女孩。 顿时有人开始惶恐不安，“祖上说双生男孩或女孩都是来讨债的，咱们会不会跟着倒大霉啊？” “完了，五年前北川县幸福村就是出了一对双生男孩，他们村的人感染了鼠疫，全村死光不说，还扩散到周边，方圆百里内，无人生还。” “天降灾星，要烧死才能消灾啊！” 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让这件事持续发酵。 到了第二天，便有人开始在甄家门外咒骂。 “生了一对晦气玩意儿就自觉点儿弄死，还留在家里，是不是想让全村人都跟着倒了大霉？”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和你这家人同一个村！” “把那两个小杂种弄死，不然就滚出村去。” “对，滚出去！” 张婆子有了两个孙子，又有孙女婿撑腰，底气足，压根儿就没在怕，双手叉腰，站在家门口，头仰得老高，大声回应，“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家添孙子干你屁事啊，在这儿嚎，咋不回你家嚎丧呢？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儿媳确实生了一对双生儿子，那是我全家求来的福宝宝，受诸神庇佑，日后有出息着呢，你们咒我大孙子，才是晦气倒大霉！” 听她承认是双生儿子，全村人都炸了。 “老天爷哪，这一对灾星降生在咱村，是没给咱活路啊。” “难怪她家大丫说没就没了，敢情是这对灾星要降生给克的呀。” “不行，灾星不烧死，大家都要被克死，咱们找里正去。” 一些好事之人当真去找里正。 然而，里正关紧门窗不见客。 于是他们又在外头骂骂咧咧，“平日里无作为也就罢了，出了事就知道躲，呸，没用的怂狗！” “到了下届选拔里正，我再也不投这老乌龟了。” “别以为我们没瞧出来，为了讨好白衍，这软骨头站甄家那一头呢，哪里还顾得上我们的死活！” “搞得老子火大，去衙门告他一状！” 张婆子听说他们聚在里正家外头闹，她很是愧疚，便过去与那些人对骂。 但是这些村民没收入没事干无所事事，戾气本就重，一点点小事就如同星星之火那般足以燎原，这件事经过一整日的发酵，他们的情绪也变得激昂高涨，她才开腔呢，便被人用石头砸破了脑袋，鲜血直流。 里正的儿子忙开了门把她接进去。 王大娘的孙子告诉了甄珠，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忽然来了一队官兵，说是巡抚大人派出来整顿村里治安和风气的，在村里巡逻一圈，便在甄家驻扎起来，那些叫骂声立即销声匿迹。 甄珠有点发懵，既是巡抚大人的兵，为何在她家停留？ 更重要的是，系统在疯狂提醒，这些官兵身上有多少毛病、多少暗伤，让她即刻医治云云。 她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没摸清，冒然给人治，不是自寻死路吗！ 正为难着呢，夜北现身了。 “夫人莫怕，这些都是曾经追随主子征战沙场退下来的老兵，是铜州的巡城兵，主子特意让他们过来，给您解决难题的。” 甄珠：“……” 为了对付这些刁民出动官兵，会不会小题大做了些？ 而且，这足足上百号人，不说住，就是吃饭都成问题啊？ 夜北像看穿她的为难，说，“夫人莫担心，行伍之人风餐露宿是常事，他们搭建帐篷煮食自给自足，不会让夫人为难的。” 甄珠道，“以往行军打仗吃住在野外那是没法子，眼下既来了我家，就断没有让人宿在外头的道理。” 她默了默，道，“我家后面搭了棚子，原本是想搭建猪棚牛棚的，眼下还没养牲畜，干净的，四处再围上草席子挡挡风。 在屋内四个角落烧几个大火盆，就不冷了。明日是洗三宴，本就打算请乡亲们吃一顿的，但他们对我家怀有恶意，正好将士们来了，这宴席让他们入座刚好。” 听她安排得有条不紊的，夜北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应下去给白衍汇报。 甄家有官兵驻守，全村人只敢远远看着，都不敢靠近，心中又妒又羡。 以往老祖宗不都说，家里出了双生子是不祥之兆吗？怎么甄家反而过上了好日子，又有官兵守护，有钱有权了呢？ 有些人开始后悔今天辱骂甄家了，特别是看到城里的铺子一筐筐的东西往甄家送，他们眼睛都直了。 但世上哪有后悔药？ 第三天，甄家的两位小公子被抱了出来。 住了三天保温箱，小家伙状态好了许多。瘦瘦小小皱巴巴的，有点丑，小猴儿似的。 但是，这是男孩啊。 这是张婆子盼了一辈子的男丁，是李氏做梦都不敢想的儿子。 这个年代，儿子就是底气。 没有儿子，去哪儿都遭人嫌弃。 就是这么现实。 张婆子一手抱着一个儿子当天拜谢天地诸神。 甄老爷子拄着拐杖陪着，外公外婆站在一旁，四个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上百个目光凛然、气势逼人的官兵护在四周，不说那好事之人来打扰，就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第162章：洗三宴 白衍与甄珠站在不远处，男才女貌，瞧着很登对，令人赏心悦目。 新生的喜悦，将大丫死亡带来的阴霾驱散了。 村里有人闹事，又有官兵来镇压，笑容又重回甄家人脸上。 而他们与村里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便有人说，他们要起飞了，以后不能和他们对着干了，不然讨不了半点好处。 有人深以为然的点头，有的人仍旧酸溜溜的说： “切，一屋子老弱病残，等甄珠嫁了人，没个进账，这两个孩子养不养得活都不知呢，神气什么！” “就是！老祖宗都说了双生子会克死家人，等迟些他们哭都来不及。” 这些不怀好意的人说了只是过过嘴瘾，但当甄家开席，酒肉的香味飘散开来时，他们后悔不迭。 如果他们不针对甄家，此时那洗三宴上，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肉菜任吃饭任装，说不定剩菜还可以带走。 可惜了！ 这个时候，拍大腿捶胸口也没用了。 因为，村里能被甄家邀请的，拢共只有三家。 一家是隔壁的王大娘，她向来与张婆子交好； 第二是冯老爹一家，冯新年的怪病被甄珠治好，整个人也脱胎换骨，时常过来帮甄家干活，而牛氏在大丫被害这件事上也出了大力，令甄家十分信任； 第三便是里正了。 他对白衍很是尊重，鞍前马后，自是与甄家亲近的。 除此之外，村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说过甄家的不是。 加上李氏生了双胞胎，全村人都惶恐愤怒，甄家也懒得去维持表面功夫，不认同自家的，直接不来往了。 嗅着那边的香气，村里人饥肠辘辘，馋得直流口水。 他们是酸葡萄的心理，“在村里犯了众怒，做什么都会受到阻扰和针对，看甄家能得意到几时！”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甄珠不知村里人什么想法，不过能猜到，只是懒得理。 洗三宴没有请什么人，却有上百个官兵来捧场，甄家人非但没感到失落，反而很自豪。 王大娘笑呵呵的对张婆子说，“不是谁都请得动官爷的，你们甄家，这是祖坟冒烟了。” 张婆子深以为然，笑得合不拢嘴，“托了我家小四的福。” 王大娘顺着杆子往上爬，“也是你家两个曾孙的福气。要不然怎会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小四脑子清明、和白衍好的时候生？” “倒也是。哎呀，我想我大孙子了，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去瞧瞧李氏有没有喂他俩吃奶。” 张婆子说完一溜烟走了，王大娘冲她背影笑骂，“李氏又不是傻的，孩子饿了还不知道喂？我看是八成是你这老货找借口偷懒。” 她和张婆子是一对老闺蜜，说话也毫无顾忌。 乡野之人说话，不都这样么？ 甄珠在外头招呼那些官兵。 有老兵见她一直在忙，便劝道，“夫人，您也坐下吃些，别累着了。” 甄珠笑呵呵的，“我在自己家，还能饿着自己？我一早就偷吃了几块大肉，饱着呢。” 官兵们便哈哈大笑，觉得这夫人亲切又接地气，跟以前那个一样好。 甄珠得知他们曾经是白衍的亲信兵，特意将菜肴做得更加丰盛的。 昨晚上，她就让陈伯买了一头猪，半头用来做扣肉和其他配菜，剩下的她就腌制起来，早上做了烤肉。 准备一口大瓦缸，在里边填满火炭，把猪肉分成几大块，挂在缸沿，再盖上瓦盖子烤。 过半个时辰出炉，烤得外皮金黄酥脆，内里糜烂，肉香味扑鼻，再配上蒜蓉姜蓉等配制而成的蘸料，真是一绝。 过惯艰苦日子的老兵都舍不得吃，抿一小口在嘴里回味半天，才就着喝一口酒，慢慢咽下去。 陈伯红光满面，“这是咱夫人的手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都给我敞开了吃。” 就有老兵问了，“就不能省着点吃，留到明日后日吃么？” “你个没出息的。”陈伯笑着连连指着这老兵，“左右不过一两头猪，那烤肉的手法咱也学了，明日上山猎两头野猪烤了吃个过瘾不更好吗？” 老兵苦笑，“老陈，我等明日要回城了。” 老陈眼睛一瞪，“你们要在这儿过年，回什么城？” 老兵的眼睛瞪得比他的还圆，“哪个说的？” “我。”甄珠笑容满面，“你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难得出城一次，就留在这儿让我治一治，也趁机歇一歇。” 原本这是白衍的公事，她不该插手。 但是，这些老兵伤的伤，残的残，早应该退役了，更不应该让他们拖着残破的身躯镇守城墙。 她于心不忍，便向白衍提了提，让他们留下治伤顺便过年，就当是给他们的福利。 白衍苦笑，“我也想让他们退下颐养天年，可是……我手上没什么人了。” 天启国与西域那场拉锯战长达十年之久，三年前他历经艰辛平定下来，手底下却也伤亡惨重，兵力紧张。 而东洲也与诸多小国有摩擦，朝廷不断的征兵加派兵力，以致国内无可用之人，想囤兵也无处可招。 可尽管用人如此紧张，他还是派兵过来护着她的家人。 她说让人留下治伤，他也同意了。 这让她心里头很甜。 所以，她像对待亲人一般对待他的兵。 眼下听她这么一说，这些老兵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 他们都来自全国各个地方，回自己老家过年不太现实。 可若是能在这儿这里过，那思乡的一颗心，多少能得到慰藉。 一个个高声喊，“谢谢夫人体恤。” 还未成亲呢，就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的，甄珠脸皮再厚也扛不住，找借口进了屋。 拐入过堂，瞧见念念拖着小秋的手鬼鬼祟祟的往后院去。 大丫的死，带给小秋很大的心理伤害。 小姑娘晚上经常半夜吓醒大哭，除了张婆子谁也不跟，也不肯出来见人，自闭得严重。 只有念念来了，她才会出来。 并且她很听念念的话，他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张婆子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和孩子也有代沟。 她就想着，反正两个孩子感情好，等过一阵子，就和白衍商量，看要不要把小秋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可此时这两个小家伙神神秘秘的，要做什么呢？ 她一时好奇，便也跟了去。 第163章：我亲亲你，你别哭 “小秋，这珠花是窝和陈爷爷上街时，窝求他买的。” 念念手里拿着一朵精致的珠花，踮起小脚，努力的想要帮小秋戴上。 小秋一张小脸粉红粉红，但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是甄珠从未见过的璀璨。 她头发枯黄稀疏，张婆子帮她在头顶扎了两个小揪揪。 念念很辛苦的把珠花别在了她的小揪揪上，不小心却把小揪揪扯歪了，那珠花也掉了下来。 他捡起来又想戴上去，哪知把头绳也弄掉了，她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小脸。 她扒拉开头发，瘪了瘪小嘴，眼眶都红了。 “不哭不哭。”念念有些慌乱，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角，亲完又哄她，“每次娘亲不高兴，我爹爹亲了她就开心了，你也要乖乖不许哭，好不好？” 甄珠满头黑线，这死孩子真的是！ 好的不学，坏的全学了！ 她装作不经意的路过这里，远远的喊，“你俩在干嘛呢？” 念念做贼心虚被吓得一跳，忙把小秋手上的珠花抢回来，背到身后，“娘，没，没什么。” 甄珠笑眯眯的，“我做的烤肉好不好吃？” 一提起吃的，念念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贼亮，“好吃，太好吃了。”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我吃得好饱呀，和小秋出来走路消消食。” 好家伙，大人的话全学了去，老气横秋的。 “外边风大，来，回屋里。”甄珠作势要过来牵他的手。 “娘，不冷不冷。”小家伙有些慌乱的摆着小手，“我们在这儿玩一会儿，再进去。” 甄珠看着他，默了默，说，“念念呀，玩可以，但是你不能欺负小秋哦。比如亲她、打她、骂她，都是不行的。” 念念有些疑惑的挠挠脑袋，“我知道打骂不可以，可是，为什么亲也是欺负呢？” “因为，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呀。除了女性长辈可以亲，其他人都不行哦。” 念念更加不解，“那为何爹爹可以亲娘呢？” 甄珠一时语塞。 红着脸说，“因、因为爹爹和娘亲是夫妻，是最亲密的人，所以……就可以呀。” “那我和小秋也做夫妻，可不可以？” 甄珠：“……” 这个年代的孩子，当真这么早熟，才三岁的小豆丁就考虑人生大事了？ 她感到头疼，斟酌着措词，“你现在还小，等你成年了，你再问问你自己可不可以吧。” “哦……”小家伙不明觉厉，眼珠子转了转，又问，“娘，那你和姨娘为什么可以亲我？” “因为你是小辈呀。等你到七岁，也要讲究男女大防，到那时就不能亲了呢。” “可小秋比我还小呢，为什么我不能亲她呢？” “你不是她的长辈，你和她是同辈呀。” “长辈就可以亲了吗？那爹爹可以不可以亲她？” 甄珠：“……” 头都大了！ 这小家伙很聪明，懂得举一反三。 但是，她真的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谁来救救她！ 正要崩溃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传来，“爹爹只会亲你娘一人。” 白衍背着手从过堂那儿慢悠悠的溜达过来，也不知偷听了多久。 念念又挠挠脑袋，“那以后娘若生了妹妹呢？” 白衍道，“骨肉至亲，自然亲得。” 念念说，“那小秋也是我妹妹，为何就不行？” 甄珠心说，我真是错怪这小子了，他把小秋当作亲妹妹疼惜，所以才亲她的。 “便是亲妹妹，这么大了，也不能亲了呢。”她正色道，“你既然当她妹妹疼，以后送她东西就光明正大的送，不用背着我们，不然别人会误会。” 念念小脸一红，“娘，你都看见啦？” 甄珠没承认自己偷窥，“咳咳，你珠花不是手里拿着么？我猜的。” “哦。” 她用更严肃一点的语气说，“小秋还小一点的时候可以亲，但是从现在起，不要亲了，知道么？” 要是现代，这么小的孩子无所谓。 可古代不行。 加上村里的都是事儿精，要是有什么闲话传出，这对小秋不好。 “哦。”念念应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他实在不理解大人们为什么会把这件事说得那么复杂。 甄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嗯，乖。你是小男子汉，小秋以后就是你妹妹了，你要保护好她哦。” 小家伙的保护欲被激发，顿时又高兴了，“嗯嗯，我是最厉害的哥哥，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哒。” 甄珠看向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的小秋，捡起绳子，蹲下来，给她绑头发。 “小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喜欢吗？” 小秋不说话。 甄珠又问，“小秋，你喜欢我们家的谁？是曾外祖吗？” 小秋依旧沉默，并且那漆黑幽深的眼睛里，有着轻微的躲闪和抗拒。 甄珠只好换个说法，“那你喜欢念念吗？” 小秋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和念念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秋又点了点头，眼里带着雀跃之色。 甄珠内心叹气，这个孩子寡言到近乎自闭，她愿意和念念亲近，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把两个孩子带回院子，她听见李氏的房间很热闹，便掀帘进了去。 张婆子、外婆、二丫、三丫都挤在床边，争先看那两个小家伙，很是新奇欢喜。 说起来这两个小东西也争气，原先缺氧，住了两日保温箱，一切指标居然都正常了。 昨晚上甄珠把他们抱出来，他们也很快适应，很快就吃奶了。 李氏喝了鸡汤，奶水也充足，喝了奶，他们也有精神劲儿，小胳膊小腿踢蹬有力，有活力的很。 甄老爷子给他们取名一个是甄平一个是甄安，是希望他们平安健康长大，也有祈祷儿子平安归来之意。 李氏靠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感慨地道，“若不是有珠儿，我母子三人，可就……” “大喜的日子，不兴说这些晦气话。”张婆子笑着说了她一句，“我大孙子福大命大，好着呢。” “可不是么？”外婆也觉得女儿太不会说话，整日悲春伤秋的，便向着亲家这边，“丫头你也是，过去的事情老想做什么，养育好两个儿子，可就苦尽甘来了。” “就是这么个理儿。”张婆子瞧着孙儿不能抱，手直痒痒，忍不住，还是抱了起来，“哎哟，奶的乖宝贝，可稀罕死你奶了，盼了你十几年，可算托生到咱家来了，让奶好好看看你。” 甄珠正要说什么，忽然王大娘掀帘进来，冲张婆子招手示意她出来一下，挤眉弄眼的。 张婆子抱着孙子不愿动，也没看出她的暗示，“做什么？” 王大娘很是着急，“哎呀，总之你来得了。” 这是有事？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率先往外走。 张婆子也放下孩子，跟在她身后。 王大娘气恼的拍了张婆子一巴掌，小声说，“你说你怎的这么笨，我给你打眼色你都看不出来？秦大妮来了！” 什么？ 张婆子的脸，瞬间白了。 第164章：再次上门要挟拿钱 她内心除了恐惧，还有愤怒。 因为那件事，她被秦大妮压制了大半辈子。 眼下日子才有点盼头，她又阴魂不散缠上来，逼得她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一回，不管秦大妮打什么主意，都绝不能让她如愿！ 张婆子大步走出去，扬声喊甄珠，“小四，你娘说伤口疼，你帮她看看，是不是发炎了？” 甄珠顿住脚步，眉头皱了皱。 这小老太分明不想她去接触秦大妮。 她究竟有什么把柄在秦大妮手上，让她接二连三的勒索？ 上回她赶着去城里救人，也来不及逼问秦大妮。 见老太太满眼惊慌，她于心不忍，便顺了她的意应了声，转身返回。 张婆子暗自松了口气，抬脚往外走，与甄珠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声，“乖。” 甄珠懂她的意思。 自己没有不依不饶的追问，没有闹，尊重她，给她体面。 甄珠不禁苦笑。 老太太，我给你留面子，你也要告诉我隐情才好呀。 要不然总被秦大妮这么剥削，家里有金山银山，都要被你挥霍没了。 甄珠进了房间，李氏与甄二丫姐妹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 想来，她们也知秦大妮背地里敲诈老太太的。 她笑了笑，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些人坏事做多了天不收，也有人收的。” 这句话暗指她会收拾秦大妮。 李氏便劝她，“小四，你那二奶奶跟狐狸一样狡猾，你奶那么精明的人都压不住她，你还是不要招惹她吧。” “娘，你知道，我从不惹是生非。但是，有人欺到头上，总不能无动于衷是不是？” 甄珠不想李氏操心，便转移了话题，“娘，你恶露排得怎样？肚子还疼不疼？” …… 院子外。 秦大妮带着几个年青男女，站在门口，进不是，不进也不是，拿不定主意。 上回被甄珠整治了一番，她消停了一段时间。 这回听说甄家添了一对双生子，想到张婆子终于抱上了心心念念的大孙子，她便又觉得机会来了。 张婆子日子过得越舒坦，就越珍惜现在的一切。 拿以前那件事要挟她拿钱，一定会给。 但是她又顾忌甄珠。 内心如百爪挠心，在家煎熬了两日，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再去甄家一次。 这回她准备得很充足。 孔武有力的儿子和他做武师的朋友，万一起了冲突，他们就上；两个貌美柔弱的孙女，试着勾搭白衍。 来之前，她的儿子倒还好，走一趟能得到一笔钱，他还是很乐意的，就是在马车上颠累了有点怨言；可两个孙女自小在城里长大，身娇玉贵，很瞧不起乡下人，更不觉得这里会有什么优质的婚嫁对象，百般不情愿，没少抱怨。 待下了马车要走一段山路，她们又是怨声载道。 远远瞧见甄家是一座破败不堪的低矮泥巴屋，她们心都凉了半截，在半道上就不愿走了。 还是秦大妮连哄带骂的，她们才纡尊降贵，一步步挪过来。 但是，到了跟前，他们看到了什么？ 寒酸的乡下人几乎没有，却见一帮官兵成了座上宾，在院子里吃吃喝喝！ 他们在城里做些小本买卖，平日里见到官兵，都要远远避开。 此时在小小的甄家里狭路相逢，哪里敢进去啊？ 腿都软了好吗！ 大孙女甄知梅小声地问，“奶，这穷酸的破地方，哪里来的那么多官差啊？” 儿孙甄春娇跺着小腿，声音透着一股子娇蛮，“奶，都怪你，我不想来你非要我们来。这些兵痞子好吓人，咱们能讨到什么好处？快走吧。” 秦大妮眼珠子骨碌碌的打转，瞧见院子里有一道兰芝琼树般的身影走过，她忙抓准两个孙女的手，连拖带拽的走进去。 “白公子。” 她把白衍喊住，面上堆满了笑，“你也是来吃我大嫂家洗三宴的吗？” 白衍微微挑眉，微不可闻的“嗯”了声。 “好巧，我们也是。”她笑容依旧热情，把两个孙女拽到跟前，“这是我的两个孙女，知梅和春娇。”又拽了拽两个孙女的手，“你俩愣着做什么，叫人呀。” 都不用她提醒，两个孙女早已酥了半边身子，两眼放光，脸颊染上红晕了。 她们从未见过俊美绝伦、气质出众而又满身铁血气息的男子！ 若是能跟了他，不说为奴为妾，就是死也甘愿了！ “奴家知梅（春娇）见过白公子。” 她们离白衍很近才行礼，微微屈身时，脸几乎贴到她胸膛。 甄春娇更出格，故意踩了自己的裙摆，被绊得一个踉跄，跌向白衍的怀抱。 白衍不清楚她们与甄家的关系，本应该扶一扶。 但是她们的小把戏，又怎能瞒得过他？ 他身影往后飘了几步，那甄春娇扑了个狗吃屎，狼狈的跌在地上。 “哈哈！”那些官兵也看得真切，顿时毫不客气的发出讥嘲的笑声。 甄春娇哪里受过这样的气，顿时气得哇哇大哭。 甄知梅站到一旁，也低垂着头，细声抽泣，委委屈屈的，像是白衍把她给怎么了一般。 张婆子出来瞧见这一幕，率先质问秦大妮，“你又在搞什么鬼？” 秦大妮瞧着满院子的官兵，两个孙女又铩羽而归，实在硬气不起来，便赔着笑上前，“哎呀大嫂，瞧你这话说的。得知你添了两个大孙子，我特意带孩子们祝贺的。”说着把手里提着的包袱递上，“这是给孩子们的洗三礼。” 张婆子知她的为人，丝毫不为所动，木着一张脸，“都说我家双生儿不吉利，弟妹还是早些回家的好，免得你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赖在我两个孙儿头上。” “大嫂，你说话太难听了些。”秦大妮见她油盐不进，也懒得做面子功夫，她语气冷硬，“既然大嫂如此不顾手足之情，那么，我也不兜圈子了，大嫂，借一步说话吧。” 来了，她又要狮子大开口了！ 若不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几个孩子，她真的想和与这毒妇同归于尽。 第165章：再一次妥协 张婆子心里愤怒又悲苦，深深吸了口气，“随我来吧。”她说着转身往后院走去。 秦大妮撇了撇嘴，“大嫂，过门都是客，更何况你家今日宴客，你怎么着也得安排几个孩子坐下吃点东西吧。” 白衍淡淡地接口，“抱歉，这里没准备喂狗的食物。” “你！”秦大妮气得面色青白交错，“这里是甄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 张婆子转过身，“他不是外人，是我孙女婿，这些将士全是他的人，就凭这些，你说，他够不够格替我家做主？”说完下巴还得意的扬了扬。 什么！ 她听说白衍是富商，可没听说他掌权啊？ 有钱又有兵，他究竟什么来头！ 秦大妮心里震惊万分，开始后悔走这一趟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都讨了人嫌，再半途而废，更加得不偿失。 她收敛了气焰，很是敬畏的冲白衍点点头，便跟随张婆子去了后院。 白衍眼神微闪，走到门外，招手让暗卫出来。 …… 后院。 张婆子目光冰冷，“秦大妮，你不要抓着我那点儿破事不放，三番两次的来要挟我，我家小四很聪明，她已经怀疑了，若是她要查这件事，你我谁都逃不掉。” 她现在有孙女婿撑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硬气。 然而，秦大妮没有半分退缩，“呵！你那孙女心肠冷硬，不像甄家人，是不是你那傻子孙女还不知道呢，你少拿她来威胁我。若是惹得我发怒，我就对外说她被妖邪附体，我看看是她死还是我死。” 甄珠的狠辣，她已经见识过。 上回她好话说尽，甄珠硬是不肯捎她一程，把她扔在黑漆漆的山路上。 好在她爬到大树上过了一晚上，不然早被野兽分食了。 回去大病一场，做的全是恶梦，面目狰狞的甄珠掐她脖子。 若不是来之前想好用这一招对付甄珠，她是断然不敢再踏入甄家半步的。 “你！”张婆子没想到她会这么毒拿孙女说事，心里的恐慌都出了面，压都压不住。 秦大妮察言观色，见状便得意笑了，“大嫂，你如今过上好日子，全是你那怪物孙女的功劳。我替她和你保守两个秘密，也是担惊受怕，你借点钱我压压惊，很公平吧？” 公平？ 她孙女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却要给她花，她说公平？ 张婆子差点没被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她咬牙切齿，“我才添了两个孙子，日子才好过些，你最好别逼我，不然我与你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想活！” “大嫂，那你预备怎么做呢？弄死我你再自杀？”秦大妮掩嘴得意的笑，“你忘了吗？我家相公走南闯北的做买卖，若是我没了，他伤心难过之下，把这件事说出……呵呵，看你还怎么有脸在甄家待下去。哪怕到了地底下，你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秦大妮！”张婆子气得浑身哆嗦，一头白发乱颤。 秦大妮放缓了语气，“大嫂，拢共你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我讹也讹不到几回。你就大方一些，时不时的接济我一些，如此咱俩都能安然度日，你看如何？” 张婆子沉默了。 的确，她现在没有和秦大妮相抗衡的筹码。 她也没有几日可活了，她不想临老了还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死了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秦大妮是甄珠的二奶奶，若是她出来指证甄珠被邪祟附体，十个有八个人信她的。 秦大妮，真的不能得罪！ 思及此，张婆子叹了口气，身影都佝偻了几分。 “秦大妮，适可而止吧，惹怒了我家小四，她真的敢拿刀捅人的。” 秦大妮想起甄珠那冷幽幽的目光，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可张婆子的态度已经软化，她不可能这个时候退缩。 “大嫂，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这次是你那三侄子上京赶考，盘缠不够，我才想着来问你借点儿，若无事，我是不会来的。” “他都三十了吧，还考呢？不是我说你，这孩子即便当真考上了，人家朝廷也不会给你派什么官职，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张婆子语气变得温和，实际上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刻骨的恨意。 “哎，难得家里出个读书人，就好好栽培下呗。”秦大妮面上堆满了笑，“我呀，跟你借的不多，也就五十两，家里再给凑凑，一共一百两给他上京，是有些紧巴巴的，但穷人家的孩子嘛，没法子，只能勒紧裤腰带省省了。” 张婆子内心深深的震惊过后，只想笑。 “秦大妮，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咱穷人攒一辈子都攒不够十两，你开口就问我要五十两，你这是要钱吗？是要我的命！” 秦大妮便有些不高兴了，“大嫂，你那孙女婿不是达官贵人，便是达官贵人的亲戚，来头大油水足，你在他跟前哭两声穷，他会不给钱你？” “有钱没钱都是他的事，我甄家是我甄家。”张婆子摆摆手，“我最多只有一百文，多了没有，你要就拿去，不要就给我滚。” 秦大妮气得牙痒痒，“大嫂，你不能每次都如此耍赖，我要五十两，你只给一百文，打发叫花子呢！我不管，你没有就给我筹钱，不然我心里堵着气，那些秘密，我可就守不住了。” 张婆子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般。 秦大妮也怕，但她不能退。 “大嫂，我拿了这一回，最少一年，半年不会来找你。若我儿高中，我以后都不来，如何？” 张婆子双手紧紧攥着裤腿，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缩不止。 她在秦大妮充满逼迫的目光之下，节节败退。 过了许久，她哑声说，“甄珠只给我十两开支家里吃穿嚼用。我只能给你五两，多了她会发现。” 秦大妮轻笑，“大嫂，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钱不够，就先给一些，剩下的，我过几日再来拿。” 张婆子嘴巴抿得紧紧的，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秦大妮，你、你这样的烂心肠的玩意儿，就该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她不住的咒骂，但是秦大妮却是面色平静，目光有些戏谑的望着她。 “大嫂，你不会以为你骂我几句，就不用给钱了吧？” 张婆子把嘴巴闭上了，像吞了一只死苍蝇那般恶心。 第166章：张婆子豁出去了 又沉默了良久，她妥协了。 “你当真拿了钱，一年半载不来？” “我发誓。” 张婆子几乎从牙缝里逼出这几个字，“那好，我去借。最多给你二十两。” 秦大妮皱眉，“大嫂，这不够……” “别逼我！”张婆子挥舞着拳头，像只被逼到绝境的老兽，“你逼我无路可走，大家都别想好过，我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秦大妮眉头皱得更深，“大嫂，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我是说差这么多……你最少给我三十两啊。” “二十两，多一个子儿都没有！” 张婆子把唾沫喷到秦大妮的脸上，转身往屋子走，“你去门外等着，顺便把那几个疯狗也一并带出去。” 秦大妮气得面色发黑，“张桂英，你说话当心点儿，我只是来问你借钱，我不是乞丐，你不能平白侮辱我。” 张婆子冷哼一声，很是不屑，“你不是乞丐，你是强盗。” 她脚步蹒跚，走到过堂时，见甄老爷子手拄着拐杖站着，像是等了许久。 她慢慢走到他跟前。 夫妻俩沉默了一阵，她忽地捏起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身上。 甄老爷子被打得闷哼出声，身躯踉踉跄跄，却不躲不闪，任由她打。 张婆子打累了，也发泄够了，便停了手，抱住甄老爷子“呜呜”的哭，委屈得像个孩子。 秦大妮从后面走过来，嘴里“啧啧”作声，“哎，老两口这是年纪越大越恩爱了？也不知金月娥泉下有知，心里头难不难受……” “秦大妮！”张婆子冲她咆哮，怒目圆瞪，“我说过不要在我跟前提这贱人！你、你一再而三的提，我跟你拼了！” 秦大妮被她凶恶的样子吓住，缩着脖子直往后面躲，“疯子，一家子都是疯……” 甄老爷子举起拐杖，猛地敲了过去。 只听“噗”的一声被重物敲击的声音响起，秦大妮痛得眼白翻了翻，下意识的摸了摸头，起了老大一个包，不敢置信的瞪着甄老爷子，“二哥，你敢打我？” 甄老爷子面色发青，“再不走让我孙女发现，我不但打你，我还宰了你。滚！” 秦大妮面色青白交错，但想到钱，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呸，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她啐了一口便与这对夫妻擦肩而过。 甄老爷子气不顺，又扬起拐杖，张婆子抱住他的腰身，“不要把事情闹大，小四会知道！” 甄老爷子的拐杖，又颓然的放了下来。 是啊，这件事见不得光，不能让孩子们知道！ 他沉沉默良久，痛苦的道，“可……咱们也不能……这么一次又一次的由着她来勒索啊。” 张婆子用力的抹了一把眼泪，眼里闪过决绝之色，面上却变得平静，“不会的，我给了这次，她不会再来的了。” 甄老爷却是苦涩摇头，“她的话能信？” 张婆子眼冒凶光，“不信，也得信。” 顿了顿，她缓和了语气，“好了，我去给她拿钱。晚些我收拾碗筷什么的不在屋里，你若是乏了便早些歇息。” 甄老爷子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张婆子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他身后叹息，“桂英，我对不起你……” 声音沙哑沧桑，几不成音。 张婆子身影一顿，苍老的面容微微抽搐，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 甄珠从李氏房里出来，便瞧见张婆子走出了大门。 她想了想，便也跟在了老太太身后。 张婆子递给秦大妮一个包裹，“小四给我的钱全在这里了，一共二十二两，你不要我也没法子。” 什么！ 奶奶真的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缩在门后面的甄珠内心气怒交加，她强忍着没发作，看她们在说什么。 只见秦大妮翻了个白眼望天，一脸嫌弃，没伸手接。 “穷鬼，拿来吧你。”甄春娇劈手夺过，打开包裹想看，又被秦大妮夺走。 “我说大嫂，你给的也太少了些。”秦大妮很是不满，“我要的数目折了一半还不止。” 张婆子抿紧了唇，没有说话，面色极冷。 在这么多官兵面前，秦大妮也不好逼迫她，只说，“剩下的二十八两，我过几天再来要啊。” 说完也不等张婆子有反应，她牵着两个孙女的手便走了。 张婆子瘦小的身子，在寒风中透着一股落寞萧瑟的味道。 甄珠又心疼又愤怒，正要上前，她却见老太太转身往另外一条山路走去。 她这是要去哪儿？ 这个时候去后山吗？ 甄珠疑惑，便见老太太走到柴垛里，翻出一把磨得锋利的柴刀。 背在身后，再悄无声息的朝着秦大妮快步走近。 甄春娇姐妹俩正向秦大妮告状，“那姓白的实在太可恶了，他让陈老头直接把我们丢出来，我骨头都摔碎了。” “可不？那些官兵也不通人情，看到我们摔在那儿也不知道来拉一下，只知道笑。野蛮的老土鳖，活该一辈子单身。” 甄大年却显得很高兴，“行了，陪你们奶奶走一趟，便拿了二十几两，这好事上哪儿找去呀？回头让你奶每人给你们五十文，上街爱买什么就买什么。” 甄春娇嘟嘴，“二叔，我们来到这个狗不拉屎的乡下吃了那么多苦，就给我五十文钱，打发叫花子呢！最少给我五两。” 甄大年很是不悦，“春娇，你狮子大开口啊！钱全给你了，这家用哪里来？一大家子，十几张嘴，你让你奶如何开支？” “我不管，反正我出了力，我就要这个数。给不起就不应该请我来。” “春娇你……” “行了，别吵了。”秦大妮直觉得被吵得脑壳疼，“拢共得二十二两，留二十两给你小叔上京赶考，零头那二两银子，分一两给你二叔和他朋友买酒喝，一两刨去车夫费用，剩下的，你姐妹二人平分，可以了吧？” “娘。”甄大年有些气急败坏，“她俩还小，又是姑娘家家的，哪里要用那么多钱，你太惯着她们了。” “略略略。”甄春娇姐妹俩冲他扮鬼脸。 甄大年一脸无奈，“娘，你把钱都分了，家里吃穿嚼用如何支得出？” “无妨。”秦大妮摆摆手，“我过个几日又来问张桂英拿钱。” “她肯给吗？” 第167章：他要纳妾？ “她不肯也得肯。她的把柄在我手上牢牢握着，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将这个秘密传给我的子孙后代，她一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觉得脑后生风，下意识回头，瞧见一把刀朝自己当头劈来，顿时吓得腿一软，跌在地上。 甄大年反应够快，一脚将张婆子踹开，而后夺走了她的柴刀，朝她劈头盖脸砍去。 “住手！”甄珠一面跑，一面飞出一柄薄薄的飞刀。 “啊！”那刀深深刺入甄大年的手臂，几乎洞穿，鲜血淋漓。 他手里的柴刀掉落，张婆子就地滚了滚，躲了过去。 而他的好友面色一变，原地跃起，一脚踹向甄珠心窝。 很少武者会轻功，他会一点儿，只能跃起半丈高。 但是有内力加持，若甄珠挨上他这一脚，非死即伤。 可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落下一道黑影，挡在甄珠跟前。 暗卫不避不躲，硬扛他这一脚。 可他这一脚仿佛踹在了铜墙铁壁上，不但未伤黑衣人分毫，反而被反震出去，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他不住的痛苦哀嚎，一条腿不住痉挛抽搐，显然已经被废了。 一眨眼功夫就废了两个，秦大妮与两个孙女吓得魂飞魄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甄珠疾步走近，扶起张婆子，护在自己身后，看向秦大妮，“我上回怎么跟你说来着？” 秦大妮只觉得她是一樽杀神，实在惹不起，只老老实实说，“你说不准我踏入甄家半步，更不能问你奶拿钱。 可是珠儿，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奶托人给我带了信，让我来喝洗三酒，我才来的呀。你奶听说你三堂叔要上京赶考，也是她主动借钱给我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奶。” 甄珠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也懒得反驳她，只看着张婆子——她只在乎张婆子的想法和态度。 张婆子方才要与秦大妮同归于尽的狠劲儿过去，此时手脚发软，浑身都在打颤。 她声音颤抖，“是、是。” 甄珠只觉得一颗心坠入了湖底，很是心寒。 她忍了忍，又试着哄张婆子，“奶，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所以，你那点儿秘密揭穿也不怕，就让她说，咱以后都不用被她掌控，受她威胁了。” 张婆子摇摇头，哆嗦着嘴唇，“不能说，不能说。” 说了她就什么也没有，再也回不去了！ 甄珠气急，“奶！” 张婆子摆摆手，捡起柴刀，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甄珠正想着等她走了好逼问秦大妮，哪知她又转过头喊，“珠儿，我走不动了，你过来扶一扶我。” 这小老太，分明不想她问秦大妮！ 她气得跺脚，暗地里冲暗卫打了个手势。 暗卫懂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秦大妮精明的很，大声叫张婆子，“大嫂，我嘴巴严实，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说。可若是有人逼我……” 张婆子回头，看着秦大妮的眼神充满了憎恶。 她走回来，拖着甄珠的手，“不要问，好不好？奶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乖，跟奶奶回去吧。” 甄珠本该愤怒的。 你不说你有本事别拿我辛辛苦苦挣的钱给人家啊！ 但是这么温柔、慈祥，又这么可怜的奶奶，她怎么忍心，再往她伤口上撒盐呢？ 那件事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重要到她失控要砍死秦大妮。 比性命还重要。 那么，就不要逼她了吧。 就只是二十两……而已。 她温顺的点了点头，看向秦大妮时，却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再敢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秦大妮吓得直打哆嗦，额头冷汗直冒。 甄珠上前，拔出甄大年手上的手术刀，血迹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给了秦大妮一记警告的眼神，才转身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秦大妮才敢上前握着儿子的手，心痛如绞，“大年！” 甄大年面色发白，咬着压根，“娘，你不去替我讨个公道吗？” 秦大妮眸光闪了闪，心虚的低下头，“不是为娘不想，而是不能啊。你不知道这死丫头有多厉害，那飞刀来无影去无踪，还有那些官兵、那无处不在的黑衣人，娘只怕还未开口，那些刀剑就招呼到娘的脖子上了。” 甄大年满眼失望，“好了，娘，你不用再说了。” …… 热闹的洗三宴过去，身心疲惫的甄珠，总算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第二日神清气爽，她又想去城里了。 一来去和庞光言商量下，看医馆里添置什么药材好，二来想看看真儿和沈云初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但是，这时暗卫现身，说白衍请她去宅子。 她猜想可能是查出了秦大妮与张婆子之间的事，便跟家里说一声，去宅子了。 天空染上一层深厚的阴霾，估计要下雨，哪里都黑沉沉的。 但是，当她踏入院子，看到那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时，她只觉得这一方天地，似星河般璀璨。 但是，瞧见他双手背负在后，抬头望天，有些忧郁的样子，她又觉得有点作，不禁暗暗好笑，“你在这儿干嘛呢？” 他看过来，倏尔勾唇，“夫人不觉得，这宅子空荡荡，缺乏人气么？” 美人一笑，山河失色！ 甄珠觉得口干舌燥，便顺着他的话说，“是啊，你总算想起来要添下人了？” 他笑容僵了僵，“除了下人呢？” 甄珠被他迷得脑子有些晕眩，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你是想……充盈一下后宅？” 这么一想，脑子瞬间清醒，把眼睛瞪得溜圆，“你想告诉我，你要纳妾了？” 白衍：“……” 真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不等他说话，甄珠就已经自行脑补了许多事，顿时急眼了，“好啊，你个负心汉，我这还没过门呢，你就迫不及待要娶别的女人回来，你、你个、你个……我要和离！” 随之想起自己还没跟人家结婚呢，和什么离，人家要纳妾，她都没资格闹，不禁悲从中来，“你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我要和你分手！” 说着转身往外走。 白衍哭笑不得，一把抓住她的手，“丫头，我要纳妾，没有必要等到现在。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不好不好！”甄珠也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心里特别酸楚委屈。 她就说吧，古代的男人不能信。 他们生在这个环境，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若是身居高位，又没有妾室，反而会被亲朋好友瞧不起。 所以，他要纳妾有什么奇怪的？ 一点儿也没有好吧？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纳，谁知道呢？ 或许是思念亡妻，一时没心思呢！ 现在有了兴致，便想试试她的口风呗。 第168章：差点刹不住车 呵，男人！ 她算是看穿他了！ 她的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呀！ 白衍无奈扶额，“丫头，你不觉得，这院子缺的是女主人？” 甄珠吸了吸鼻子，“你想说的是女人吧？不用这么含蓄委婉的，我尊重你……呜呜……” 她双手捂脸，蹲下嚎啕大哭。 这狗男人实在太讨厌了，你要讨小老婆你就讨，为什么一再的往她心上捅刀子啊！ 白衍额头青筋跳了跳，压着后牙槽，“你以为，是个女人就有资格做我这府里的女主人？” 甄珠哭声一顿，抬头看着他。 她精致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两串晶莹的泪，如小鹿般的湿漉漉大眼蒙着一层水雾，红润的小嘴微张，傻里傻气中又透出一股子娇媚，惹人怜爱。 像个迷了路的小妖精！ 白衍喉间滑动，俯身将她整个抱起，像抱小孩那般抱着，声音醇厚如酒，“傻丫头，我哪有其他女子，从头到尾都只有你呀。” 甄珠抽泣，“你骗人，你方才还想纳妾来着。” 白衍低低轻笑，“我是暗示你搬进来和我住。”他的鼻尖碰了碰她的，“哪知这个小笨蛋小迷糊没悟到不说，还误会了。” 误会了？ 甄珠吸了吸鼻子，“你当真没有想法？” 白衍在她红润亮泽的唇瓣上轻啄了下，“有。” 在她又变了面色、眼泪淬然欲滴的时候，他勾唇，“只对你。” 连起来就是：只对你有想法。 甄珠老脸微热，内心瞬间就冒出欢喜的泡泡。 老男人段位高，一两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她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她捧着他的脸，很是认真的问他，“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她前世只顾着追求亲情和事业，在感情上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所以才会傻里傻气患得患失。 加上这个年代的男子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思维，娶十个八个女子是常态，这让她特没有安全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起疑心。 白衍深邃迷人的双眸，深深注视着她。 抱着她一面往里边走，一面一字一顿的说，“我，白衍只对甄珠一人有想法。” 甄珠双眸染上了笑意，弯成了月牙儿，眼眸里水润亮泽。 可下一刻，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白衍说，“并且，我打算付诸行动。” 话音落下，他双眸里溢出缕缕笑意，而后亲上了那张微微错愕而张开的小嘴。 …… 茶室里，甄珠老神自在的坐在座位上，看似在认真聆听着白衍和暗卫的谈话，可她微微发颤的小手和游离的眼神，都泄露出她心不在焉。 方才白衍抱她在休息室的榻上，狠狠亲了她，还上下其手，直到她连声求饶才停下。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低喘和那火热的场面，整个人都像被点燃了一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白衍也是频频走神，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甄珠。 小姑娘衣服起了皱褶，鬓发凌乱，唇瓣微肿，水眸氤氲着一层雾气，格外的勾人。 方才怕吓着她，生生抑制住了那股子冲动。 但是…… 热度一直没消退，此时他越发心痒难耐。 一旁的暗卫瞧主子看夫人那恨不得拆骨入腹般的赤果果的眼神，他无比的尴尬，恨不得遁走才好。 轻咳了两声，他再一次问，“主子，可是要抓秦氏回来问话？” 白衍只淡淡的挥了挥手。 暗卫不好再说什么，退下了。 甄珠见他走了，急忙过来，“如何？查出秦氏和我奶奶之间……”话还没说完，便瞧见男人的眼底燃着熊熊火焰，直要将人吞噬才肯罢休。 她下意识往后退，可是已经晚了。 他倏地一把抓住她，抱起往里边走。 甄珠惊呼，“你要做什么……” 她太清楚这货想做什么了。 这是书房，有个小隔断，里边放着供他休憩的小榻。方才他就是把她压在这小榻上为所欲为的。 可方才他好歹能在最后关头刹车，眼下他火气旺成这样，能刹得住吗？ “白衍，你放我下来，你……” 她被扔到榻上，而他已欺身上来，堵住了她的话。 这一回，他比方才还要更热烈。毫无章法地啃咬，粗蛮的似要将她拆骨入腹。 他心里酸涩难受。 他曾经彻底的失去她。 那是什么感觉呢？ 她完完整整地离开，除了孩子，她什么也没留下。而伴着他的，是三年的绝望和无底的黑渊。 他日夜被思念吞噬，想她，想要她，想得骨头都疼了。 此时人就在跟前，这让他如何忍得住？ 甄珠自己也很是动情。 但是，若有了第一次，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和他还未成亲，不能这样。 于是，她狠狠咬下他的唇，咬出了血。 暗凝秋水的杏眸瞪着他，大声说，“白衍，你看看我！” 白衍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小姑娘一副纯净无害地躺在榻上，尽管衣衫凌乱，可眸里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她看得是那样的专注，一片澄净，将他心底所有的戾气与阴暗都驱散了开去。 她还没做好准备，自己不能伤了她！ 白衍忽地生出一股愧疚的情绪，忙翻身而起，给小姑娘整理好衣裳，而后躺在她身旁，慢慢调整呼吸。 甄珠也不敢再乱动。 两个护生情愫的未婚男女，动辄干柴烈火，若不是白衍有强大的自制力，那股火可不会那么轻易熄灭。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了些，问他，“查出我奶和秦氏的事了吗？” 白衍摇了摇头，“年代久远，除了秦氏夫妻，其他人证很难找，也不一定清楚她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那……要不把秦氏绑来问问？” 白衍看向她，“丫头，奶奶似乎不想你知道此事，你确定要如此？” 甄珠沉默了。 应该是张婆子做了错事，传出去会变成惊天丑闻的那种。 老太太一直瞒着，就是不想毁掉自己在家人心目中的形象，更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的狼狈与不堪。 她也很想尊重老人家。 “可是，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不是吗？” 那秦大妮就是喂不饱的白眼狼，时不时上门敲诈一笔，还狮子大开口，毫无道德廉耻可言，她真是受够了。 白衍神色淡淡，“把秦大妮一家子杀光，这事儿便算解决了。” 甄珠：“……” 第169章：不能说的秘密 瞪他，“为这点事儿草菅人命，至于吗？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严刑逼供等过人手段？” 白衍道，“有呀。我能撬开秦氏的嘴，可不能堵住秦氏一家的口，不让他们往外说呀。” 甄珠郁闷，“恐吓威胁也不能？” “毫无底线之人，在利益面前，会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有什么恐吓会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言下之意是，她死都不怕了，还怕你拿人和事威胁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横着呢。 甄珠愤愤地捶了下床板，“该死的老虔婆！” 想了想，又道，“秦氏很宝贝小儿子，据说一把年纪了还送他上京赶考，你若是拿她儿子的前程要挟，估计能成。” 白衍失笑，“她儿子哪里是什么上京赶考，讹家里的钱，要与相好私奔呢。” “嘶……这么渣吗！”甄珠想起秦大妮提到这小儿子时那一脸的宠爱，她就觉得解气，“活该！那什么来着？不是不报应，只是时候未到。这‘时候’，不就来了吗？” 不过，这唯一的威胁目标又没了？ 她咬咬牙，发狠道，“秦大妮这种人，我就不信她不怕死，你剁了她一只手指头，让她永远记得锥心之痛，她定能守口如瓶。” 白衍一怔，翻过身，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微勾，“好，依你。” 甄珠观察着他的神色，有些忐忑的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 白衍手搭在她腰间，将她搂入怀里，“若是以前的你，会直接将她剁成肉酱喂狗，震慑住她的家人，让他们一辈子都没胆往外说。” 她以前？ 那也太凶残了吧？ 甄珠倒抽一口冷气，否认，“胡说，那是你前妻吧，你少张冠李戴。” 白衍无奈而又宠溺，在她额间吻了吻，“我说了，我没有前妻，从来都只有你。” 甄珠想说你丫的脑筋错乱精神病，但是自己偏偏脑子里又有一些以往的零碎画面，她没有底气否决到底，只闷闷的哼了声。 而后道，“你最近都没有休息好，你午睡一会儿吧？” 白衍应了声，合上了双眼。 甄珠嘴角上扬。 真乖。 她让睡他便睡。 她定定地看着他很长时间，直看到眼睛酸痛，她才恋恋不舍的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白衍却在她呼吸平稳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眸清澈，哪有半分睡意？ 被她那样火辣辣的眼神瞧着，就是神仙也顶不住，还睡得着？ 好在，他忍了下来。 他把棉被团成一团，让小姑娘抱着，再小心翼翼的起身，穿上外衣，走到廊下，把暗卫招了出来。 小姑娘心地良善，不忍伤人和杀戮。 那么，就由他来吧。 他能从一个小小的兵卒爬到今天这地位，从来靠的都是铁血手段，他不介意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才走出去，那个他以为睡沉了的小姑娘，也悄悄睁开了眼。 一个人的呼吸声再怎么伪装，也与寻常人有细微的差别。她是一名医生，又贴着白衍的胸口，她又怎会没听出他在伪装？ 她一直看着他，就是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哪知他竟可以一直忍。 这份耐性，真是无人能及。 等了太久，她便失去了耐性。 她也想知道他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便也装睡。 此时他到了外头，她忙光着脚走在木板上，走到挨着走廊的窗口，躲在那儿偷听。 “卸掉秦氏一只胳膊，再砍掉她长子一只手，警告她，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入甄家半步，那件事若泄露半分出去，便诛她全家。” 他的声音冷锐如刀，带着森寒冷意。 甄珠倒抽一口冷气，这家伙果然心狠手辣。 但是对付秦氏，她又可以接受。 只是，奶奶到底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连白衍也要替她瞒着，不让自己知道？ 甄珠心里全是疑问，心事重重的回到榻上，继续装睡。 她心里装着许多事，以为很难入睡。 但是很快，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外边天全黑了，只听“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住四周的一切声音。 屋内掌了灯，白衍却没在。 “真是的，也不喊醒我，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她轻声埋怨，起身披上外套，走到门口喊了声，“有人吗？” 没人应答。 就连暗卫也不在？ 不应该啊。 偌大的屋子，四处黑沉沉的，树木摇曳，鬼影栋栋，她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心里很不爽。 正要回屋拿油灯，却隐约瞧见一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出现在黑夜里。 她刚想喊，那人不知是用了轻功还是怎的三两下到了她跟前。 一看，正是夜北。 他浑身湿透，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夫人，河堤被洪水冲垮，主人与陈叔带着一帮人抗洪去了，让我回来同你说一声，去小少爷房间陪陪他。” 甄珠脑子“轰”的一声被这消息炸得有片刻的空白。 她急声道，“他身上有伤，哪里能下水？” 夜北道，“主子说，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们能去，他也能。” “但是、但是……”甄珠满脑子都是汹涌滔天的洪水，急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他是头儿，他就待在指挥的位置上得了，就跟行军打仗一样的，将军指挥将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即可，他倒好自己下场跟人家打，这算怎么回事？” 夜北苦笑。 河堤那边全乱了，大家都是扛起沙包就上前堵，堵得一时是一时，哪里还能分主子和奴才？ “你们也真是的，手底下那么多人，也不知道拦他。” 甄珠气急败坏，在原地团团转了两圈，“不行，我要去。” 夜北忙劝她，“夫人，那边洪水肆虐，您不能去。况且，小少爷还在屋里睡觉，你不陪他，他会害怕。” 甄珠急得跺脚，但也只能妥协，“那、那你们要看着他点儿啊。” “属下遵命！” 夜北交代了几句，又急匆匆走了。 甄珠望着那沉沉雨帘，耳边全是雨声，心像是沉入了谷底。 这天像被捅了个窟窿一般，雨水从空中瓢泼而下。 她这一觉睡了好久，这大雨从她睡着的那时开始下到现在的话，那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难怪洪水会高涨。 第170章：天生异象 她既担心白衍，又担心家里的房子会倒塌，心里头很是焦躁。 而正在此时，天空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拇指粗的闪电从半空中轰下，照亮了整个三尺村。 “发生什么事儿了！” 村子的人惊惶万状的奔出屋外。 “轰隆！” 又是一道雷电劈来，一棵树的树梢“咔嚓”一声断裂，断口处有火焰燃烧而起。 所有人都傻了！ “天哪，大冬天打雷，天地要变异了啊！” “洪水大发，天雷滚滚，天生异象，咱们要大祸临头了。” “甄家那对双胞胎定是灾星妖怪，犯了天怒，老天爷在惩罚我们！” “殃及池鱼啊这是！如来观世音菩萨，这不关我们的事，放过我们吧。” 许多人心里头惊骇欲死，纷纷跪下来，不住的朝天空磕头。 甄珠被那雷电震得心肝胆颤，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 她在想要不要回家看看，隐约从屋里听见孩子的哭声。 糟糕，她忘了照看念念了！ 也顾不上那灯，她转身就往念念的小房间跑去。 屋子里，念念缩在床角，一面哭一面大声喊，“陈爷爷，爹爹……”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轰隆隆的雷声。 他今天和陈伯玩累了，到了下晌便沉沉睡去。 醒来屋里也没掌灯，外边哗哗下大雨，雷声在窗外炸响，映衬出摇晃的树梢，如群魔乱舞。 他很是恐惧，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来看看他。 他哭着喃喃，“爹，娘，陈爷爷，你们都去哪儿了啊……不要念念了吗。” 甄珠跑到门口，听见孩子这一句话，心都要碎了。 白衍的身份，她多少能猜到。 他忙于政务，念念跟着忙碌的他生活，定是时常像现在这样，白衍外出，小家伙一个人被留在屋里吧？ 他才那么一点儿，怎能忍受这些！ 甄珠心痛得要窒息，更声道，“宝宝别怕，娘来了。” 不知怎么回事，她对这孩子有很深的情感，就跟自己亲生的似的。 这或许与自己的童年经历有关吧。 懂他的孤独和缺少关爱的苦，所以格外的心疼他。 小家伙并不知她留在宅子内没走，听见她的声音，他不敢置信，瞪着那逐渐靠近的黑影，他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小小声问，“娘？” “是我！”甄珠身上被雨水打得半湿，她到了跟前不管不顾的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湿冷的脸贴在他的小脸上，“乖宝宝不怕，是娘亲呀。” “娘，娘！”念念双手双脚紧紧巴着她不放，生怕自己一松手，娘就消失了。 一会儿又自我怀疑，“娘你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捏了捏自己的小脸，“哎呀疼，不是做梦，娘真的在呢。” 甄珠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小家伙是个没娘的孩子，只怕不知道多少回从梦中哭醒要找娘亲呢！ “娘，娘……”小家伙听到雷声还是有些怕，迭声喊着，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不怕，不怕。”甄珠轻拍他的后背，哄着他，让他一点点安静下来。 外边乌漆嘛黑的，她回不了家，便抱着孩子提着灯去做饭。 首先烧一锅姜汤用小火煨着，而后做点面条放在那儿。 等白衍等人回来，就每人先喝一碗姜汤去寒，而后再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浑身就暖和了。 当然了，小家伙饿了，她就先煮了一碗给他吃。 小家伙望着黑沉沉的雨夜，黑漆漆的双眼有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娘我不饿，我等爹爹回来再一起吃。” 他很是心疼和担心爹爹！ 甄珠道，“你饿了这么久，要吃点东西才行。要不然你病了，你爹又要分神照顾你，他多累啊。” 小家伙肚子很饿，咽了咽口水，还是想了下才说，“那我先吃一点儿，剩下的留给爹爹。” 甄珠莞尔，亲了亲他香香的小脸，“面条放久一点就会糊，留不了，你快吃吧。而且，我做了许多，足够你爹爹和陈爷爷他们吃呢。” “太好了，谢谢娘亲。”小家伙也在她脸上“吧唧”的亲了下，才去抓筷子。 别看他年纪小，他使起筷子来有模有样，很是熟练呢。 那么小，都不知学了多久！ 甄珠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抬眼看向外边，满眼的愁绪。 洪水把河堤冲垮，在下游的村子可就惨了。 不知多少人失去性命、多少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 而白衍却要迎着这汹涌洪水，把那缺口堵上，是何其的艰难！ 用人命去填、用血肉筑成一道新的堤坝！ 多么残酷的天灾人祸啊！ 甄珠心里发酸，眼泪成串落下。 就在此时，夜北去而复返。 “夫人，主子和陈伯救了一些伤者，需要您去瞧瞧。” 甄珠心头陡然一沉。 以白衍的性子，是不会让她冒着大雨去救人的。 那说明，这些病人病情凶猛十万火急！ 夜北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一手提着一盏马灯，一手拿着蓑衣和斗笠。 她伸手接过，问他，“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过去，你在家陪念念。” “夫人，属下得贴身保护你，至于小少爷……” 夜北犯了难。 以前再怎么紧急之事，陈伯都会在陪着小少爷，可现在陈伯在抢险救灾前线，他又奉命保护夫人安全，那小少爷…… 甄珠瞪他，“你就跟那老顽固一般不知变通。我的安全重要，那小少爷就不重要了吗？眼下风大雨大，偌大的屋子只有他一个小孩儿，你让我抛下他不管，若是有个好歹，你家主子能饶得了你？” 夜北推了推厚重的斗笠，露出的双眼里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甄珠强势的道，“你留下陪孩子，就这么定了。”摸了摸念念的小脸，“你乖乖的和叔叔在家，我晚些再回来，好不好？” 在这样的冷雨夜，小孩子最是没安全感，也特别的黏父母。 念念眼里满是不舍，但还是懂事的说，“娘亲，那你当心点儿，我等你回来再睡觉。” “乖。”甄珠亲了亲他，穿上蓑衣，问清楚路线，提着马车，便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第171章：争分夺秒救人 天地黑压压的连成一片，雨水兜头浇来，眼睛睁不开，脚下一片泥泞，即便提着灯，能见度不到一丈远。 甄珠举步维艰，越是着急越是走不快，不小心摔了两次后，鞋子里灌满了泥浆，走一步滑一跤，整个人都成了泥人。 好在马灯够强大，没有摔烂了也没有熄灭。 她一咬牙，扔掉蓑衣斗笠和鞋子，就这样光着脚淋着雨，跌跌撞撞往白石村跑。 像是走了许久，她终于走到一处山岔路口。 按照夜北所说的，从那里拐入进去，是一条从山边开辟出来的羊肠小道。 可才走到半道的时候，她站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只见那山脚下全是洪水，白茫茫的一片，如同**大海，看不到边际。 她双脚发软，迈不动腿。 那些住在山脚下、小路尽头的人家，还有吗？ 而白衍等人要在这滔天洪水把人捞起来，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和艰辛？ 热辣之气直冲眼眶，眼泪成串的滚落。 她做个深呼吸，继续赶路。 羊肠小道快走到头的时候，她听见了人声。 好多人在哀嚎痛哭，也夹杂着一些痛苦的申吟。 她疾步走近，见到两处大树底下，有两个用破布拼接支撑起来的简陋帐篷，里边插着两支火光微弱的火把，能隐约视物。 一群浑身湿透、或是痛苦绝望、或是目光呆滞的百姓聚在这两个帐篷旁边。再往前走近一些，便能看到帐篷里挤满了伤者，有些还是白衍的老部下！ 而此时，脑子里系统也在疯狂提醒，【重伤难治二十人，中伤十五人，轻伤三十二人，已死亡五十五人……请宿主救死扶伤，争分夺秒。】 甄珠深深吸了口气。 这环境极其恶劣，连个遮风挡雨之处都没有，帐篷也是有水流灌进去的，她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夫人。”有个老兵认出了她，他的一条胳膊不正常的扭曲，显然是折了，但他却毫不在意，眼睛只望着那帐篷里的伤者。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伤患太多了，有些已无法医治……主子说您量力而行就好。” 甄珠忙问，“你主子他还好吗？有没有……” 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她不敢问。 老兵微微一笑，“夫人，主子很好，让你别担心。” 甄珠被雨水淋得有些冰冷的脸莫名一热，她伸手抓住他手臂，老兵一惊，下意识想挣脱，“我这手臂只是骨折，不碍……”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咯”一声脆响，骨头便接上了，但同时剧痛袭来，让他痛哼出声，额头渗出冷汗。 “你自己擦一擦。”甄珠扔给他一瓶药油，便钻入其中一个帐篷。 这里有个脑袋破了大洞不住流血快要晕厥过去的。 她掏出消毒液正要给他伤口消毒，这个人见是一名女子，顿时警惕，往角落里缩，“你想做什么？” 甄珠解释，“我是大夫，你不要动，我给你止血。” 哪知这男的目露惊恐，“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女大夫，你离我远点儿！” 所以呢，她一个女的，即便是假大夫，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吧？ 难道怀疑她是女妖精？ 甄珠无语，这时旁边响起一把虚弱的声音，“这是我们夫人，她懂医术，会治人。你若是不信，就让她先治我的同僚。” 甄珠望过去，他也是白衍的老部下，他的一条腿从大腿根部没了，他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神色却是很淡定，让甄珠治他身旁昏厥过去的战友。 瞧着他们伤成这样，甄珠心痛难言。 如果不是她极力邀请他们留下治伤、过年，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一场劫难？ 都怪她！ 她无比的自责愧疚，上前蹲在那老兵面前，一面从袖口里往外掏消毒水和绷带，一面更咽着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老兵有些受宠若惊的往一旁挪了挪身子。 瞧见甄珠满脸的泪水，他心上一暖，咧嘴笑了，“夫人，你让我们留下，是明智之举。若我们没在，淹死的人定会更多，这都是命啊。” 他满脸污黑，露出的两排牙齿却白得发光。 甄珠心里更加悲伤。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 在沙场征战多年，总算当了官兵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却没了一条腿。 笑容却还能如此灿烂。 他心里得多阳光？ 可他的下半生毁了。 “对不起……”她喃喃说着，心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这小伙子正要说什么，忽然那边又喊，“夫人，快来看看，小黑子好像不行了。” 甄珠脑子嗡的一声，忙跑到了隔壁。 一个浑身沾满泥浆辨不出面目的年轻人侧躺在地上，半截木头从他背后刺入，几乎将他对穿。 他双眸紧闭，喉间却荷荷作响，血沫从他嘴里涌出。 他也是白衍的老兵！ 脉搏细弱，血压极低，即将失血休克。 系统提醒，【患者心脏被刺穿，导致大出血和心包压塞，已经失去了最佳抢救机会，建议患者放弃。】 也就是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可他还很年轻！ 心脏也没有完全贯穿。 不，她绝不轻易放弃！ 甄珠让系统即刻匹配好血浆，奔过去，一手摁住他的伤口，一手从她袖袋里掏出血浆，直接就给他输血。 而后喊外边的老兵，“去找一处隐秘地方，我要做抢救。要快！” “是！” 有两名老兵分头去找。 过得片刻，其中一名回禀，“前面有个废弃的猪圈，夫人……” 甄珠大喊，“背他过去，快！” 士兵便上前背起他，甄珠一手拿马灯，一手拿着血浆袋，跟着他小碎步往那边跑去。 猪圈建在半山腰上，离山脚还很远，没有被水淹。 但是也坍塌了半边，又脏又臭。 士兵将一个角落草草打扫了下，把位置腾了出来，又去折了一把树叶垫在底下，让已经休克过去的伤者躺好。 “你在这外边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甄珠看了四周一眼叹气，这手术环境实在糟糕透了！ 第172章：修罗场一般 肮脏不卫生，头顶漏雨，外边的雨水也撒进来。 在这种环境下给伤患做手术，细菌感染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但是不做手术，他现在就会死！ 她不再多想，把伤兵的衣服剪掉扯开，弄出手术台和仪器，把人抱上去，开始手术。 一般右心室破裂的患者都会在三四分钟内死亡，伤兵此前已经失血一千五百毫升，血压微弱，理应没救了。 可甄珠打开才发现，他的右心室有一个直径三厘米的破口，恰巧血液凝固堵住了伤口，没有持续大出血，否则早已没命！ 她快速的滑开包块取出凝块，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她用力按压住伤口止血，一手快速的做缝合手术，那血才渐渐止住。 整个过程她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把人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手术很成功，麻药还未过，伤兵在晕睡中。 但是她等不及，她忍痛从系统里赊了一盏智能灯放在这里，把外边的士兵喊进来，教他换滴液，她又提着马灯扎入了茫茫雨幕中。 帐篷里的伤者越来越多，挤挤挨挨都是人。 系统在疯狂的提醒，哪个帐篷的有多少重伤垂危，又有多少人开始发烧感冒。 她想先救重伤的，可抢救一个人要花很长时间，会让其他伤者失去救治机会。于是她也不管，从帐篷最里边开始救治。 轻伤的她消毒，给纱布绷带让他们自己包扎；感冒发烧的给药让他自己想法子吃下去；重伤的先进行简单的急救，用药物先吊着他们一条命，待看过一轮，老兵们也找到了能遮风挡雨之地，便把人抬过去抢救。 甄珠浑身湿漉漉的在大雨滂沱中来回穿梭，忘了自己身上湿冷，忘了脚上没穿鞋，脚底早被石头和荆棘刺得流血不止，只一心想争分夺秒的多救些人。 老兵又喊，“夫人，那边有一名刚从洪水里捞上来的乡亲，您看看是否有救？” 甄珠过去一看，这人面色青紫，面部肿胀、眼球凸出，眼神涣散，一摸，四肢厥冷，心里便明了。 与此同时，系统也在提醒，【此患者心脏停搏，因淹溺造成严重的脑水肿与肺水肿，生命体征微弱，已无抢救的意义。】 果然和自己预测的一样。 甄珠冲老兵摇摇头，“此人人重度淹溺，没救了。” 老兵眼里流露出悲伤之色，“我看到他趴在水中央的一棵大树上，我以为他没被水淹着……” 说着就更咽了。 在战场上见过那么多杀戮和生死，可他依然会为没能挽回一个人的性命而难过。 这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 做医生其实也是一样。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见过再多的死亡又如何？当那一个人生命停止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世上没有了他这个人，所有人都失去了他，怎能让人不悲伤？ 不过甄珠心里再难受，她也会快速的收敛情绪，再次投入到救人当中。 一道焦急中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夫人，阿满他、他也不行了……” 阿满？ 甄珠有了印象，就是方才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的老兵。 他断了一条腿，她给消毒包扎止血还吊上了输血袋，按理说不会有大问题才对，又怎么会这么突然…… 她急忙过去。 还没看到人，系统就说了，【检测到一患者心肌缺血导致猝死、呼吸衰竭、肾功能衰竭，已无抢救的必要。】 甄珠顿时心一窒，竟是心肌缺血！ 在这之前系统没有提醒，是因为这是突发的，离得远，系统没检测出来。 伤者受寒冷、紧张、劳累等各种因素刺激，导致血管收缩舒张功能障碍而出现心肌供血不足，即便她有在输血，可那血管被堵塞住了，血液供应不到，人就会猝死。 他在帐篷的最里边，周边全是伤患，也没人发现他不对劲。 此时人已没有了呼吸和心跳，系统说没救了，她还是要试一试的。 她上前做心肺复苏抢救。 见没有效果，又让人抬到那废弃猪圈做电除颤、建立人工气道。 足足抢救了半个小时，他也没能醒来。 他死了。 一个年轻善良朴实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甄珠失魂落魄的走出去，那老兵询问她什么，她没听清，也没发问，心里充满自责与悲怆。 人是她留下的，结果却没能把他救回来，永远留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地方。 如果她对他多一点关注，哪里会这样？ 这一刻，她恨极了自己！ 然而，她不允许这个时候悲伤。 “夫人，白松伤口的血止不住！” 又有人在喊。 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泪，便奔了过去。 白松徒手把一对母女从泥石流里挖了出来，但是他的腹部却不幸被山上滚落下来的一颗石头砸中。 锋利的那一头刺入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血流不止。 甄珠抢救了许久，才让他脱离生命危险。 其实，受伤重的，大多数是为了救人。 被泥石流掩埋、被洪水冲撞、被锐物刺到、被水淹溺……形形色色各种伤，伤得都很重。 她一个人分身乏术，跟陀螺似的转。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慢慢一点点亮起，可雨势还没有减少的趋势，洪水越发凶猛，伤员陆续有增加。 有人被抢救回来，有人陷入了昏迷，有人身体逐渐冰冷。 甄珠从最初的悲痛、心碎，到最后麻木，她脑子都不会思考了，就跟一台机器一般，只凭着本能去救人。 天亮了，天又黑了。 风声雨声哭声喊声混成一片，使得这小小的地方，成了修罗场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什么时辰，雨总算渐渐停歇。 她身边该救的都救了，该治的都治了，身边再也没有人追着喊她夫人，她总算可以歇一歇。 但是，她却像没感觉到，依旧神情恍惚的在伤者之间穿梭。 有个老兵发现了她的异常，忙喊她，“夫人，大家都得到了救治，您快停下歇一歇吧。” 她怔了怔，茫然四顾，这才发现没下雨了，大家也都躺下了。 “都治了吗？”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嗓子沙哑不成音，缓慢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话还没说完，她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往前栽倒。 【作者题外话】：今天有事请假，只有一章了。 第173章：发烧病倒 “夫人！”老兵下意识伸手去接她，可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比他先一步把人捞在了怀里。 老兵一诧，待看清来人，忙低头行礼，“主子！” 面容憔悴的白衍，将烧得浑身滚烫的她紧紧搂在怀里，心痛到窒息。 沉默了良久，他缓缓哑声道，“我是让她来救人，不是让她来做苦力的。” 老兵身形一颤，望着甄珠，眼里闪过心疼，忙单膝下跪请罪。 白衍垂眸。 怀里的人儿，一张小脸被雨水浸泡得发白憔悴，整个人被烧得神志不清，光着的双脚血肉模糊，他的心都拧成了一团。 他声音轻飘飘的，浑身却散发出骇人的冰冷气息，“她高热受伤，连轴转了两天一夜不停歇，你们竟无动于衷。” 老兵浑身一震，跪都跪不稳，要跌倒在地。 不怪主子生气，夫人，他们都没发觉，真是该死啊！ 老兵心头涌上强烈的自责与羞愧，“属下——该死！” 话音落下，他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白衍一脚将他踹到一旁，“死若能解决问题，尔等不知要死多少回才够！” 老兵颓废垂头，很是难过。 “抽调这附近三个县的大夫，赶到宅子给她治病。这期间，她不会再为他人医治，不许任何人到宅子打扰。等此事完毕，每人领五十军棍。” 老兵精神振作了起来，“是。” …… 甄珠恢复些意识时，感觉自己一会儿像在火炉里烤浑身滚烫，一会儿如置身冰窖雪川冰冷彻骨，身上冷热交替，痛苦至极。 “好热，我头好疼……” 她无意识的喃喃，扯着身上的衣服踹开被子，在床上翻来滚去。 白衍给她盖好被子她又立马踢掉，他很有耐心的给盖上，一直盖到她不踹为止。 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放嘴边吻了吻，红着眼眶低声说，“很快会没事了，你好起来就没事了。” 他迭声喃喃，也不知是安抚她，还是安抚自己。 “我好冷啊，好冷好冷……” 甄珠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冷得浑身瑟瑟发抖。 白衍便给她多盖了一床被子，自己紧紧搂着她，“一会儿就好，乖。” 可甄珠脑子成了浆糊一般，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许多破碎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从脑海里掠过，又重复播放。 军帐里，无数的伤兵并排躺在地上痛苦申吟，她如陀螺般转，可她没有系统，只能做些简单的包扎，很快，便有伤员重伤不治，失去了性命。 而外边烽火连天，不断的有伤员被抬进来，她能做的事情却不多。 深深的无力与无助感抓住了她，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不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个丫鬟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夫人，您别难过，您已经尽力了。” 她起身，抱着丫鬟，“闵秋，如果是我娘，她一定懂得抢救。我好恨，恨我自己学艺不精，救不了他们。” “夫人……”闵秋正要说什么，忽然她“呃”的一声更住，一支箭刺入她后背，几乎将她刺个对穿。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甄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与此同时，外边响起了漫天的嘶喊声，“将军，敌袭！敌袭！” “注意，战营被敌人偷袭，掩护将军和夫人！” “夫人，你……你走！”闵秋用尽所有力气将甄珠推开，她自己却踉跄倒地，口吐血沫，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 “闵秋！”甄珠发出泣血般呼喊，画面一黑，又转到了下一个画面。 几个暗卫挡在她跟前，“夫人，这些全是江湖杀手，属下等无能不敌，还请夫人速速离开！” 她迟疑了下，点点头，在他们的掩护下撤退。 可过没多久，他们便接二连三的倒下。 尚未气绝的，便扑到敌人身上，死死拖住。 “夫人，快走！” “夫人，快走！” “不！”看着他们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甄珠悲痛欲绝。 为了救她一人，却要这么多人的性命去填，她双脚真的迈不动！ 然而，她的犹豫却令更多的人送命。 “夜发！” “夜财！” 下属纷纷用血肉之躯挡住敌人。 “夫人，走！” 所有人为她杀出一条血路，让她逃生…… 甄珠的脑袋辗转反侧，泪水从眼角滚落，“不要……不要死，求求你们，不要……” 白衍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背脊，“没事的，没有人死，没事了。乖，不要怕，我在……” 甄珠不知听没听进去，抽泣着说，“是我让他们留下的，可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是我害死他们的，是我……” 白衍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他们”是指那些老兵。 她把他们的死，归根在自己头上。 顿时又好气又心疼。 “这次如果没有他们，百姓伤亡会更惨重。能救这么多人，他们为自己感到自豪，问心无愧。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这如何能怪你？” 可是，甄珠只是痛哭，没有回应他。 他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她发间，长长叹了口气，“真是个傻丫头。” “主子。”有暗卫在窗外禀告，“村里人说……说夫人的两个弟弟是灾星，要把孩子带走烧死。” 暗卫神色愤然。 愚昧的村民，把这一场灾害算在那对无辜的双胞胎孩子头上。 趁着老兵没在，几个刺头又带人闹事。 更令人心寒的是，夫人拼了命的抢救河坝下游的白石、塘心洞等几个村的灾民，他们居然也跟着来闹，当真是好心没好报。 白衍声音冰冷，“宣扬怪力乱神，扰乱治安秩序，统统逮捕。” 暗卫踌躇了下，道，“可是主子……几个村子几乎倾巢而出……” 白衍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有多少锁多少，这还要我教你？” 暗卫连忙低头，“是！” “让甄家搬进来。” “是。” 甄珠还在病中，甄家却被千夫所指，被情绪激昂的村民团团围住。 “灾星降生，必将灭世，打倒灾星！” “交出灾星，饶你们不死！” “甄家人再不出来，我们便一把火烧了这屋子！” 这些人把失去财物、家园的绝望与愤怒转嫁到甄家，在外头扔石头与粪便，若不是两名暗卫现身护在外头，估计他们早就拥入屋子抢人了。 第174章：忘恩负义的村民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情绪越发激昂，快要压制不住。 别有用心之人一再煽风点火，“那甄珠彻底变了样儿，她也是个妖女，这一家子都是妖魔鬼怪附体，还是全拖出去烧个干净方为妥当。” “对，没错！有这些邪祟在，上天不会让我们好过的，烧死他们！” 外边的吵闹一声比一声高，屋内的甄家人全挤在李氏房间里，不知如何是好。 张婆子抱着孙儿，安慰家人，“只要不走出去，他们就奈何不了咱，不要怕。” 外婆也附和，“我们不怕，里正不会让这些人乱来的。” 李氏皱眉问，“娘，珠儿两天两夜没回来，她没事吧？” 张婆子道，“我方才问了外边的差爷，说珠儿在救治那些受伤的百姓，人没事，只是一时还回不来。” 李氏依旧愁眉不展，“外边围了那么多人，她若在附近的村子，应当也听说了，会赶回来才是。” 张婆子眼神微闪，“咱们眼下什么情况，你还想她露脸？我巴不得她跑得远远的呢。” “娘，我也是万万不想她受咱们牵连，我是想说，小四她那么维护我们，听到不好的消息却没有出现，会不会她也……出了事儿？” 张婆子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说话，忽然听见站在门口望风的二丫惊叫，“奶，烧起来了，咱们后院烧起来了。” “什么！” 这两日把后院腾出来给老兵们住，地上和屋顶都铺了不少干草，四周也围上了草帘子挡风，这火要是烧起来，就没有扑灭的可能！ 张婆子把孩子往儿媳怀里一塞，便跑了出去。 果然，后院那里火光冲天，过堂里有滚滚浓烟涌出，火马上就烧到这里来了。 张婆子脑子里嗡嗡作响，瘦小的身躯都晃了晃。 她强撑着一口气，回过头吼，“跑，快跑。” 跑到院子里大声喊甄老爷子和外公。 二丫和三丫也抱着弟弟冲出来，可李氏和外婆却是舍不得那些衣物，还不见人。 张婆子急得拍大腿，“钱财是身外物，还管它作甚？再晚些命都没了！” 她叮嘱二丫三丫抱紧孩子，她进去喊人。 见甄老爷子也往里边走，她一把拽住他，“你要干嘛？” “我拿轮椅。” 张婆子要急疯了，“你脑子有毛病啊，你扛着轮椅谁扛你？” 甄老爷瞪眼，“那是孙女做的。” “是轮椅重要还是人重要？给我外边呆着去。”张婆子吼了他一声，抬脚往里边跑。 一名暗卫进来，“甄老爷，火势太猛，无法扑灭，请立即随我等回主子的宅子。” 甄老爷子忙说，“差爷，再等一会儿，我家儿媳和老婆子还没出来。” 暗卫也有些着急，“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我知道。”甄老爷子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跑，“老婆子，亲家母，儿媳，快些走！” 在他一声紧着一声的催促下，张婆子总算拽着儿媳、亲家跑了出来。 身后热浪滚滚，“快快快！”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埋葬在火海里，甄家人忍着悲伤，在暗卫的掩护下，快速往外逃。 外边等候已久的那些人喊，“你们看，他们出来了。” “王家人说的用火攻的法子果然管用啊！快，咱们上去把他们堵回去，让火把他们烧死，一了百了。” 张婆子等人以为逃出生天，可一抬头，便见几个村子两百人，全都呼啦啦的围上来，将门口彻底堵死，黑压压全是人。 一时间心里发寒，只觉得这些人比大火还可怕。 夜发冷声喝道，“都给我让开，否则，死！” 一村民桀骜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武艺高强就能草菅人命吗？信不信……” 夜发一掌轰出，十几个人被轰飞，所在的位置空出一大片来。 夜北护着甄家人突围，“这边走。” 张婆子等人慌里慌张的跟着他，那些村民也越发愤怒，“咱们人多，一口一唾沫都能淹死他们，上！” 被这么一煽动，所有人都一拥而上。 走在最后面的外公率先被两人拽住，扛进了甄家。 “外公！”甄二丫想转身回去救，夜发拽住她，他自己往回跑。 少了他一个，夜北独木难支，李氏、外公陆续被抓住，甄二丫和三丫手上的孩子也被抢走。 “我大孙子啊！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畜生！”张婆子悲愤哭喊，回身扑向那几人，“我和你们拼了！” 可是，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能如何？ 不过一回合，就被人踹在地上，踩了两脚，扛起扔回了宅子里。 救回这个就失去那个，到最后甄家人全被堵在了里边，眼看大火要席卷了整间屋子， 夜发和夜北也慌了神。 他们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可面对这些无辜百姓，他们无从下手。 不过，他们不能眼看着人葬身火海，一来违抗了主子的命令，二来对不起夫人！ 他们眼里闪过决绝与冰冷的杀意，双方一点头达成共识，而后运气于掌，徐徐打出一掌。 “轰！” 山摇地动般的，门口被无形的力量轰塌半边，气浪翻滚，不知多少人被掀飞出去，生死不知。 现场静了一霎，接着便有人狼哭鬼嚎，“老天爷啊，有人仗着权势，让底下的走狗滥杀无辜，你怎的不睁开眼看看，下道雷劈死他们！” “竟敢对无辜百姓大开杀戒，你们这两个畜生，我要去县太爷那里告你们！县太爷告不动，我就上京告御状，我……” “轰！” 两名暗卫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心里也不好受，却不得不再次用掌力回应他们。 硬生生轰出一条路，他们一前一后护着甄家人离开，“走！” 村民们也被打怕了，可是要杀死双胞胎的执念让他们悍不畏死。 “放任这些灾星离去，我们将永无宁日，拦住他们！” “快，操家伙！” 眼看又有一批人扑上去送死，一声大喝，“住手！” 里正带着一帮人出现。 这帮人尽管又脏又残，却是目光坚毅，铁骨铮铮。 正是白衍那一帮老兵。 第175章：甄家的靠山 原先一百零八人，眼下只剩七十不到，将近一半的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这是他们的职责，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自责愧疚的是，没有留意到夫人的异常，让她忙到病重昏迷。 更令他们没想到，抢险救灾回来，夫人的家人会被众人围堵，要烧死她两个弟弟！ 顿时个个怒不可赦，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跟随陈伯过了来。 此时瞧见甄家那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屋子，他们怒火中烧，不由得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那一群愚昧又嚣张的村民。 他们向来保护百姓，如今却是刀刃相向。 然而，村民们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有好几个人迎上去说，“里正，你来得正好。甄家出了几个灾星，那姓白的却护着他们，他手下伤了许多人，有的生死不知，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里正怒声喝斥，胡子乱颤，“哪个跟你说，甄家人有灾星？那不过是两个弱小的婴儿！说什么他们是妖怪，你们看到他俩呼风唤雨了吗，啊？” 他一声声质问，目光愤怒且沉痛，“甄姑娘为了抢救你们的家人，药物耗尽，没问你们要一个铜板；她两天两夜没合眼，这会子高热晕迷不醒，你们却要弄死她的家人，放火烧了她的家，你们还是人吗！” 他气得浑身哆嗦，喊出一句，“不，是畜生！” 有人幡然醒悟，羞愧的低下了头。 可也有顽固的说，“里正，我们并非针对甄家，双生子是灾星，自古就有流传这个说法。 甄家的双生子一降生便引发水灾，河坝被冲垮，十几个村伤亡无数，百姓无家可归，你刚说这是巧合吗？ 这么大的事儿，不说我们，就是其他村知道，也会来闹的。里正，你一个人可扛不住。” “这一场水灾，就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警告！甄平甄安不死，我们将永无宁日！甄珠为大家做那么一点儿事就想赎罪？没门儿！” “甄家人统统去死！” 所有人又开始激动愤慨，里正气得七窍生烟。 满身狼狈的张婆子哑声说，“里正，算了，我孙女说过，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他们既认定如此，多说也没用，我们一家子搬走便是。” 说着她搀着外婆，“亲家，走吧。连累你跟着受苦，真心对不住。” 外婆轻咳了声，拍了拍张婆子的手背，“老嫂子，说什么傻话？我和老头子本已无家可归，若不是你收留，我俩坟头前的草都老高了，是我俩拖累你才是。” “呵呵……咱俩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不说这些了。”张婆子牵着外婆的手，又回头招呼两位老爷子和儿媳孙女，“都走快些，小四病了，咱们快些去宅子给她熬姜汤。” 甄二丫抱着弟弟紧走几步，故意说，“奶，咱们马上住豪宅了，你开心不？” “那是你未来妹夫的家，咱们只是暂住而已。小四倒是一早便相中了一块地，若咱新家能建好，那才高兴呢。” 张婆子蓬头垢脸，笑出满脸的褶子，一点也没有家园被毁的颓然。 再看甄家的其他人，他们也没有多难过。 细细琢磨张婆子这一番话，众人恍然大悟，甄珠连地儿都买好了，原来他们一早就做好了搬走的准备。 顿时个个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家没了，一家老弱妇孺就要露宿街头，应该彷徨迷茫，跪下来痛哭流涕求大家原谅、放自己一条生路才是！ 他们倒好，像要去喝喜酒般欢喜！ 真是！ 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这感觉太让人不爽了。 于是，便有人上前阻拦，“不许走。” 甄家人笑容僵在脸上。 甄老爷子眼睛一瞪，“你说我们是邪祟，是妖怪，那我们远离你们不就成了？怎的反而拦住不让走，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这人蛮横地道，“总之灾星一日不死，你们甄家就谁也不许走。” “你个天杀的，你还讲不讲理……”张婆子正要破口大骂，夜北拽了拽她，上前递出令牌，“奉太守之命，护送甄家人进官家府邸，任何人胆敢阻扰，依法论处！” 他把佩剑往前一递，剑刃从剑鞘里跳起半寸，寒光乍现。 太守？ 他们这些穷乡僻壤之地，太守是怎么注意到的？ 等等…… 护送甄家人进官家府邸？ 张老婆子方才说去孙女婿的宅子，难道说…… 答案呼之欲出，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太守啊，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几乎就是天！ 而那白公子只是一富商，怎么可能是太守呢？ 太守不在衙门，怎么可能天天呆在外头呢？ 一定是冒充的！ 所有人惊疑不定的面面相觑，目光惊骇，不自觉的倒退。 然而，这还没完。 那群老兵的头儿朝前迈出一步，也递出令牌，“防城司众僚听令。今接到举报，有人散布谣言，扰乱治安稳定，奉王爷之命，捉拿嫌犯归案。兼之眼下有宣扬怪力乱神、纵火伤人者，一并捉拿回去审讯。” “是！” 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响彻天地，震慑人心，众人彻底慌了。 王爷，居然连王爷都惊动了，这件事，怕是难善了啊！ “差爷，冤枉啊，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什么都没做。” “差爷，我也是看热闹的而已。我家老娘等我回去煎药，我走了。” “差爷……” 老兵手一挥，“不必多说，在场者统统拿下。” 话音落下，这些人慌了神，纷纷逃窜。 那老兵又喊，“一人逃走，罪加一等，全家连坐。” 顿时，所有人的僵立在原地，不敢再动。 有心思转得快的，竟反过来向张婆子求情，“张大娘，是我们猪油蒙心冤枉了你们一家，对不住。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坐牢，太守是你的孙女婿，你行行好，帮我说几句好话，饶过我这一回，我给你磕头了！” 张婆子也没想过白衍会是太守。 她此时正处在震惊与惊喜中，听这人这么一说，她笑颜逐开，“你又偏听偏信以讹传讹了不是？人家是奉了太守之命，可没说我孙女婿是太守，你再胡说，怕是要罪加一等哦。” 这人苦着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第176章：彻底脱离村子 这不明摆着么？ 白公子的人手持太守的令牌，傻子都能猜到他的身份吧？ 这张婆子这么说，不过是推脱罢了。 想来也是，他们这群人才刚把人家房子给烧了，她没有拿刀砍人算仁至义尽，还替他们求情？ 除非脑子坏掉了。 也有个别骨头硬的，恶狠狠咒骂，“是太守、王爷就能包庇灾星，陷害百姓吗！等老子出来，行乞也要上京告御状！” 夜发便说了，“王爷说了，有想要上京告状的，他赠送盘缠，还让人一路护送上京，只需来我这儿报名即可。”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告御状是气话，没有谁傻得千里迢迢上京状告一个太守王爷。 先不说这两人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皇帝骨肉至亲告不动，单是路上的艰辛险阻，就能随时让你丧命。 更别提这太守和王爷会暗地里下黑手呢！ “完了！” 许多人瘫坐在地上，绝望哭嚎。 这一刻，他们无比后悔去招惹甄家。 而甄家被十几个名官兵护送着离开。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回头看大家一眼。 如果说之前对乡亲、对这片土地还有不舍，当他们房子被烧掉的那一刻，甄家人，就彻底对这里寒了心。 能离开，反而心里都舒坦了。 有人愤愤然，很是不甘心，“他们不是生了一对灾星吗？为什么他们没有落魄，反而能飞黄腾达坐享荣华富贵，倒霉的却是我们？” 里正一声冷笑，“灾星？人家那是文武曲星双星入命，是入阁拜相之相！你们生生把未来的达官贵人给赶走了，一辈子后悔去吧！” 他一挥衣袖，转身要走。 有人喊他帮忙求情，他回过头，笑了笑，“对了，是谁说下届里正选举不投票给我来着？ 我跟你们说，老子不稀罕！因为，王爷让我进城里给他办事去了。老子我，升官儿了！你们这些恶心的嘴脸，老子也受够了。这里正，你爱谁谁当去吧。” 说着他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剩下一群百姓在原地呆若木鸡，任由官兵捆了手脚押走。 …… 甄珠脑子恢复清醒，是这件事之后的第三天。 她脑子昏沉，眼冒金星。 浑身没力气，手指头都动不动，身旁有人在捂着嘴咳嗽，可她这细微的动静，他却立刻感觉到。 他止了咳，温热的手掌便盖住了她冰凉的小手，“醒了？” 甄珠脑子里充斥着那些光怪陆离的恶梦，外边黑漆漆的一片，屋内一灯如豆，她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嗯”了声。 “醒过来就好。”白衍的声音也带哑，“渴了吧，我给你倒水。” 甄珠却倏地反握住他的手，一只手费劲的比划着。 白衍很温柔，“你是想问家里人如何了，对吗？” 甄珠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摸他的脸和手脚，继续比划。 “你是问我有没有事儿？没，我没事，你家里人也没事，都好着呢。”白衍话音刚落，便不受控制的轻咳了声。 而与此同时，甄珠脑子里的系统也在提醒，【伤者伤寒如体，内伤复发，原先坏死的骨头发炎，请宿主立即医治。】 甄珠的脑子清明了几分，想着他是接连几日抢险救灾才如此，顿时心疼得不行。 在内心骂系统，“你特么傻缺么，老娘现在手指头都能动一下，你让我拿什么治？” 系统：“……” 沉默了少顷，【请宿主注意你的言辞，莫对本系统出口成脏人身攻击，若再有下次……】 甄珠破口大骂，“再有下次你要如何？特么的我真是受够你了，让我来这里当救世主做牛做马，我操劳病倒了，你也不给治一下，你当我是铁做的还是希望我早点儿挂了好提前完成任务啊？” 嘛的，她猜都能猜到自己这一病好多天，手臂都细成竹竿了。 系统默默无言，装死中。 甄珠叹了口气，这系统就是这鸟样，好在她也从不指望。 这一顿臭骂，她的心里的郁结也散了许多。 白衍正坐在床边，将甄家这几日发生的事，向她娓娓道来。 当听见她家被一把火烧了、什么也没抢救出来时，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银票，包括白衍给的，全没了。 那些鸡鸭，谷仓里的米，乡亲们给打的柴，也成了灰。 原以为脱贫，哪知一朝回到解放前！ 而对于她爷爷奶奶来说，过去的一切都化作灰烬，心里只怕比她更难过！ 嘛的，那些人实在太可恶了！ 亏得之前她一门心思的带大家挣钱，希望他们人人都过上好日子。 哪想到他们会如此对待自己！ 一群恩将仇报、愚昧可耻之徒！ 这以后，即便他们饿死，她也不会再同情半分！ 她打着手势问：我爷爷奶奶呢？ 白衍给她掖了掖被角，“他们在院子里歇下了，你莫担心。我给你倒杯水，润润嗓子。” 甄珠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回笼。 水灾、河坝倒塌、无数受伤的百姓，和老兵。 对了，老兵！ 她一句话，就让那么多人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不知他们还剩多少？ 她都不敢问，不敢想！ 而脑子里又多了许多碎片。 为了保护她，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一个个倒下。 她间接的害死了那么多人！ 心痛得难以呼吸，眼泪从眼角里一滴滴滑落。 倒水过来的白衍瞧见，面上顿时浮现慌乱的神色。 “珠儿，可是哪里不适？我这便去喊大夫。” 他急匆匆要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手里捧着茶盏，又连忙回来放下。 “别……”甄珠嘴里发出嘶哑的音节，“我……没事……” 一个字停顿一下，说得很吃力。 却让白衍松了口气。 他转回来，扶她喝水。 她不小心呛了下，他又忙放下，轻拍她的背脊，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伤着她。 甄珠喝完水，觉得浑身乏力，便懒洋洋的趴在他怀里，费劲的说着话，“你也受了伤，我给你开些药。” 白衍忙说，“等你好些再说。咳咳咳……” 说话间发出一连串咳嗽。 第177章：他贴身照顾 他伤寒入体，用内力一再压制，便不会咳嗽。 但是不知为何，今晚屡屡破功。 见他咳个不停，甄珠又着急又心疼，“你看你咳成什么样儿了还说没事，快躺下歇着。” 和她一起躺吗？ 那好。 白衍极快的脱去外衣，却见甄珠挣扎着起身。 忙按住她，“你病还没好不要起来，快躺下。要做什么，我来帮你。” 甄珠喘着气说，“我要给你配药，给你挂点滴……”话没说完，人“吧唧”又摔了回去。 她实在太虚弱了，脚底也全是伤，很疼。 “傻瓜，你自己都还病着呢，就想着我。”白衍语气透着宠溺。 只是才把她塞回被窝里，她又掀被子，便握住她忙碌的小手，“你又想做什么？” “我、我……”甄珠声如蚊呐，说话都没力气。 又有点羞于出口，憋了半天，才小声说出一句，“我要方便。” 还当什么大事呢。 白衍起身抱她，“去隔间，那儿有马桶。” 不是去茅房？ 甄珠脸涨得通红，推他，“我自己去茅房。” 白衍知道她面皮薄，哄着她，“外边冷，你又生着病，别出去了，乖，咱去隔间。” “我不要！” 甄珠一字一顿的说，很是倔强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哪知脚才沾地儿，她便一头栽到了地上。 她没想过自己竟虚弱至此，委屈、挫败、难过等各种负面情绪爆发，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 白衍下床想抱她，又被她推开，他手足无措，蹲在她跟前，温柔低哄，“可是摔疼了？我给揉了揉，不哭啊。” 甄珠推开他的手，把脸埋在胳膊里，嘤嘤嘤的哭。 白衍一着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这才想起他受了风寒，只怕比自己还难受，忙擦干眼泪，问系统要了药，“快点吃。” “那你……咳咳……不哭了？咳咳……”白衍说着又引发了一阵咳嗽。 甄珠生怕刺激到他，忙点头。 “乖……”白衍强忍着喉间的痒意，接过药，和水服下。 甄珠又递过一个瓶子，“这是伤风止咳糖浆，你过半个时辰，按照那上边的说明服用。” 白衍接过，拿在手里反复看。 瓶子小巧别致，能瞧见里边棕色的液体，可看不出材质。 还有那瓶子上的文字也好生奇怪。 那是另外一方世界的文明吗？ 他为什么看那么仔细啊？ 以前也给过他别的药，还当着他的面掏出手术仪器和点滴吊瓶，他也没这么观察过。 顿时，甄珠内心便有些忐忑。 幸好他只看一会儿，便随手把瓶子放桌面上了。 “起来，地上凉。”他伸手把她抱起，“乖，咱们去隔间？” 甄珠终归败给现实，低垂着小脑袋，微不可见的点了点。 从隔间回来，她的脸还是红的。 虽然她是小解，可她站不稳，要白衍站在跟前扶着她。 那嘘嘘声分外刺耳。 裤头都是他系的。 真是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她无地自容，结果又听见他来一句，“这几日都是我抱你来方便的，习惯便好。” 什么！ 她病着的这几日，全是他抱自己去解决的？ 如果是解大号呢？ 他给擦屁屁？ 天哪！ 甄珠心里涌起强烈的羞耻感，恨不得原地去世！ 她捂脸跺脚，“白衍，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你……你应该把我打醒的！” “你知道你自己病有多严重吗？”白衍又是生气，又是怜惜，“浑身滚烫，不断呓语，毫无意识。找来的大夫都说，你风邪入体，脏腑受损，若再不醒来，只怕就……” 他没有往下说，声音有些颤抖。 那种要再次失去她的恐慌和无助，没有人能懂。 他没有片刻的安宁，一时抱着她，一遍遍的说过去的事；一时给她擦身，不断的祈祷她快些好起来；一时又去找大夫，妄想能逼问出有用的退烧法子…… 总之这几日，他不眠不休衣不解带，每一刻都是煎熬。 直到她退烧，他那颗高高悬着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此时想来，仍心有余悸。 甄珠感受到他的害怕，主动的投入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身，“你是不是把整个铜州的大夫都找来治我了？”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哪知他“嗯”的应了声。 “你！”甄珠不知说什么好。 她吸了吸鼻子，“你假公济私啊你。你把全城大夫找来，那些受伤的百姓该怎么办啊？” 他紧紧的搂着她，恨不得把这磨人的小东西嵌入自己的骨血里，“只留下几个高明的，其余的送去治灾民。况且，”白衍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救治了那么多人，我为你徇私多少回都不为过。” “这是我作为一个医者应该做的，我没那么伟大。”甄珠声音透着苦涩，“有人因为我受了伤，甚至送了命，我是怀着赎罪的心理才……” 白衍早就猜到，那些老兵的牺牲，会让她有负罪感。 他握着她的手，哑声道，“他们是士兵，保家护国是天职。即便他们不在这儿，我也会抽调过来抢险抗洪，与你留不留下他们，有什么关联？” “可是……”甄珠还是很难过，“他们跟你东征西讨那么多年，本该退下来享福，却在这里丧了命……” 都是自己曾经的老部下、亲信，人没了，白衍又何尝不痛心？ 但他不能流露出来，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我会为他们举办体面的丧事，安排人送上抚恤金、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这是唯一能替他们做的事了。 甄珠把脸埋在他怀里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既是对白衍说，也是对那些亡魂说。 白衍轻拍她的背脊，哄她，“莫哭……” …… 第二日，她迷迷糊糊间，有人在窗口小声喊，“爹爹，爹爹。” 她猛地睁眼，仔细听，竟是念念。 只听见小家伙锲而不舍的喊，“爹爹，娘亲好点儿了吗？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白衍不许人打扰甄珠，房门都紧锁着，念念想见她只能在窗外小声喊，有时候白衍会心肠软，会放他进来的。 甄珠看向枕边人，才发现自己手脚并用如八爪鱼般缠着他，忙松开他，离得远远的。 昨晚上她哭着睡过去，也不知他何时抱她上床睡的。 只是，他武艺高深向来警觉，眼下她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来，可见他有多累。她蹑手蹑脚的起身、从他身上爬过去，下了地。 第178章：他是大官儿 起身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阳光一下子充盈进来，折射到床边，给这寒冬增添了几分暖意。 她往外探头，小家伙立即发现了她，兴奋地喊，“娘。” “嘘……”甄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你爹还在睡，小点儿声，别把他吵醒了。” 念念也跟着把手指对着自己的小嘴，“嘘”了声，很小声很小声的问，“娘，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娘，那你是和爹爹睡在一起吗？” 甄珠顿时黑脸，“小孩子家家的，怎的总是八卦大人的事儿啊。” “娘，你说和爹爹是夫妻，那夫妻睡在一起，是正常的。” 甄珠瞪他，“知道你还问？” “我只是想确认。”小家伙笑逐颜开，“嘿，那我很快便有妹妹了。” 甄珠老大不自在，“行了。你先去玩，我换衣服洗漱，晚点儿去找你。” “嗯。”小家伙用力的点了下小脑袋，转身欢呼雀跃的跑开。 “哦，我快要有妹妹陪我玩喽，我快要有妹妹喽！咯咯咯！”欢快的童音撒满整个屋子。 甄珠：“……” 这下子，怕是整个宅子的人都知道，她昨晚和白衍睡了。 这小坏蛋！ 她身子还很虚弱，就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双脚发软。 但是，她必须得出去走走，不然要发霉了。 家都没了，她又卧病在床，家里人还不知得难过成什么样儿。 她换好衣服，白衍还在睡。 为了不吵醒他，她不顾着贴满药膏还很疼的双脚，光着脚，走到门口才穿好鞋出去。 哪知才打开门，一个人差点突然跌进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扶了一把，这人才踉跄着站稳脚。 “奶奶！”她好气又好笑，“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张婆子没答话，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捉住她的手，“外边说。” 甄珠回头轻手轻脚的掩上房门，张婆子问，“白衍还没起吗？” “还没，他累坏了。”甄珠话一出口就后悔，急忙解释，“我是说他照顾我，累坏了。他是在我起床后，才上床歇一歇的，我们并没有……” 张婆子斜睨她，“行了，看那你那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一般了，说这些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甄珠羞恼，“奶……” 张婆子一副“你什么也别说了，我都懂”的模样，笑了笑，语重心长，“只是啊，你俩还没法操办婚事，终归是你吃亏。你可要当心些，别怀上了。万一他抛弃你，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这是过来人的忠告，甄珠也懂。 “奶，我和他真没到那一步。” 张婆子哪里相信？ 那孩子武艺高强，说明精力旺盛。 自家孙女长得如花似玉，一对年轻的有情男女，不止一次同床共枕，就没发生点什么？ 谁信哪。 丫头不过是面子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也没揭穿她，张婆子迫不及待的问，“你好些了吗？” 甄珠委屈巴巴的撒娇，“奶，你都没来看过我的吗？我好没好都不知。” “你以为我不想？”一说起这个，张婆子就满肚子怨气，“白衍他拿你当宝贝似的藏在屋里，我们想进去看看，他都不太乐意，说你身子弱，让我们别把病气带给你。” 别把病气带给她？搞清楚，她才是传播病菌的人好吧？ 张婆子继续吐槽，“就给我们看了一次，这以后谁来也不让进，说你太累，需要好好休息。我这心里头火烧火燎的，只能天天在屋外转悠。” 甄珠瞧着小老太越发苍老与瘦小，心疼又心酸。 “奶，有他在，你不用担心我的。” 张婆子翻个白眼，“那小子自己都慌得不行，把全城的大夫都抓来一个个给你问诊，这些天他房门都没出过，说你没事，我敢信？” 甄珠心里既酸涩又甜蜜。 上辈子她急性阑尾炎，里边都化脓了，住了好久的院，也没一个人探望。 眼下不过发个高烧，却把他和家人急成这般，心里暖极了。 “怎么样？你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张婆子迭声问，一摸她的手背，“手这么凉，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她说着就脱下自己身上的厚袄子，“白衍让人给我们送了好多衣服被子，这件是新的，我今早才穿上，还很干净，给你穿。” 边说边不由分说的把袄子披在她肩膀上。 甄珠哭笑不得，“奶，你看看我，都穿成球了，我不冷。” “那就披着。”张婆子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脱，“好些了吗？” 披个袄子就好些了？ 甄珠暗自好笑，却温顺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张婆子咧开无牙的嘴笑了笑，又神神秘秘的对甄珠说，“丫头，我跟你说，以后你对白衍可要好点儿，人家是官呢，大官！” 小老太笑出一脸的褶子，甄珠心头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没有吧，他不就是个小生意人吗？” “你个傻丫头，寻常生意人又怎会请得动官兵的？还有那些武艺高强的手下。”张婆子眉眼透着欢喜，“前几日那些人不是上门喊打喊杀把咱家给烧了还嚣张的很吗？他的人出示了太守和王爷的令牌，把那些人全抓了。那他不是太守是什么？总不能是王爷吧？” 甄珠眼神微闪，“奶，我觉得吧，不管是太守还是王爷，都是那高高在上的人物，不会到咱们这小山村来，一呆就半年的。” 张婆子一想也对。 “这就奇怪了，一群官兵对他毕恭毕敬，听他使唤。那他不是官儿，又是什么人呢？” “奶，你别想那么多，他想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自会知道。”甄珠搂她手臂，“奶，我饿了，给我做点早饭啊。” 张婆子指了指天，“都晌午了，还做早饭？等会儿吃午饭还差不多。” “那咱们去做？” “不用，老陈买了好几个婆娘丫鬟回来，她们做，咱们等着吃就好。”张婆子洋洋得意，“想不到我老婆子也有被人伺候的一天。” 甄珠：“……” “好嘛，那老陈以前为何不知道请人？” 第179章：千金难买老人笑 “老陈说，白衍吩咐过，你一日没住进来，这屋子就一日不能出现别个女子，免得你误会，连个母蟑螂也不行。那小子，对你真是一心一意。”张婆子一脸揶揄，“怕是半年前就打你注意了吧？” 甄珠哼哼唧唧，“谁知道他呢。” 她脑子里浮现起前几日白衍暗示她搬进来，她还以为他在暗示自己同意他纳妾，哭得稀里哗啦的画面。 太丢人了！ 而且半年前，她还不是她呢。 他献殷勤，也不是对她献啊。 等等…… 或许他能算到自己会投生到这里呢？ 即便他算不到，他身边的人也有可能算到啊。 匪夷所思的穿越她都经历了，他身边有几个能人异士，不奇怪吧？ 这么说…… 他喜欢的、真心对待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她？ 嘿！ 顿时，甄珠心里涌起甜蜜的泡泡。 正傻笑着呢，两个丫鬟从她身边经过，冲她福了福身子，“夫人。” 行礼过后，她们又去忙了，甄珠一脸懵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们从未见过我，是怎么知道我的？” 张婆子笑嗔道，“傻丫头，二丫三丫她们是见过的，这宅子里除了她俩，你是唯一的年轻女子，不喊你夫人喊谁？” “可是……”甄珠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才十六岁啊，我还这么嫩，瞧着也不像是念念的娘亲啊。老陈总不会跟她们说过，我是念念的继母，我还没有过门吧？” 张婆子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何况后日便是年初一，你马上十七了，也老大不小了。” 这哪儿是什么小细节，这是大问题好吧？ 她才十六，她被人认作了是念念的亲生母亲，说明她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岁了，那得多失败！ 是了，她穿过来这么久，只知道减肥，都没有用过护肤品。 如今又大病初愈，面色憔悴苍白…… 不行，她是时候该鼓捣她上辈子研究的中药美容嫩肤大法了。 张婆子说，“丫头，你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熬粥，你先歇着。” 甄珠摸了摸肚子，有些疑惑，“奇怪了，我几日没吃东西，怎么不觉得有多饿？” 张婆子笑睨她，“哪个说你没吃？” “我生病了呀，不省人事怎么吃？” 张婆子戳了戳她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当真什么都没想起来。是白衍让人熬了肉糜粥，跟喂小孩那般一口口喂你的。” 甄珠：“！！”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病糊涂了。 “你这次病得凶险，大夫都说你若再不退热醒不来，可就……”张婆子眼眶发红，“白衍把你照顾得很好，比我们还细心，你能好得这么快，多亏了他。” 甄珠心里感动。 但随之又想，那她吃得多，上厕所的次数肯定多呀。 她烧得神志不清，去方便估计只凭本能。 那么…… 妈呀，画面太辣眼，她不敢想象！ 在白衍面前，她真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甄珠双手捂脸，羞耻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婆子一脸莫名的拉开她的手，“丫头，好端端的，你又做什么？” 甄珠撇开羞红的脸，“奶，你莫管我，你给我指一下娘和外婆外公他们住哪儿就成，我去看看他们。” “那行，我待会儿送过去。”张婆子带她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道羊肠小道，“这条路走到底的院子便是。” “你们都住在一起吗？” “对。那屋子可气派了，上下两层，有前院后院，几个老的和你娘住前院，你两个姐姐住后院，老舒服了。”张婆子微微昂着头，有些小得意，“没想到，我这老太婆也有住上豪宅的一日。” 甄珠莞尔，“喜欢不？” “那必须的呀！”张婆子一拍手，“你不知道，白衍还说，等他与你完婚后，他就带你回府邸，这宅子就送我们了。” “送咱们了？” 甄珠环视一周，她这才发现，这宅子很大，除了主院，还有几个独栋小院落，此外有假山有凉亭有花园，布置得错落有致，清幽典雅。 这么大的宅子，说送就送，那家伙对她，真的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我许是烧了十辈子的高香，才找了个这么好的孙女婿。” 张婆子感叹着离去，甄珠慢慢走在小路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原本还有些晕眩的脑袋都清明了许多。 小路的尽头，看到一座中式风格的小院，外墙攀爬着爬山虎，碧绿青翠，生机勃勃，人瞧着就觉得精神。 才要走进去，李氏便看到了她。 “小四！”她手里抱着一个娃，背上还背着一个，满心欢喜的小跑过来。 “娘，你小心些！” 甄珠迎上去，“你要去哪儿？” “我正想看看你去。”李氏牵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你好些了么？” “娘，我没事。倒是你，你还在坐月子呢，不能出来吹风。走，咱屋里说。” 甄珠想伸手抱孩子，又想起自己病还没好全，没力气不说，还容易过给孩子，便让李氏抱着离得远远的。 听到动静的外公外婆跑出来，冲李氏责怪道，“你怎的这么倔呢？说了多少回，你和孩子没出月子不能出屋，你便偷偷的背着他们，想去哪儿？我跟你说，若孩子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治你。” 数落完才留意到一旁的甄珠，顿时眼睛乍亮，“小四！” 甄珠笑道，“外公外婆，你们身体还好吗？” “吃好住好，可比以前好太多了。”外婆抓住她的手，眼里含泪，“宝宝女，这几日，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你。” 甄珠让系统检测了一遍，这对老人原本受损的肝脏竟真的得到了改善，真是医学上的奇迹啊！ 她一时间又是惊奇又是欣喜，“外公外婆，我没事。你们瞧这地方多大啊，再住一百个人都没问题，你俩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回头我给你们找些活计做，就不闷了。” 外婆笑道，“丫头，我俩不闷。我和你奶奶说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把这院子的花草全拔了，种上菜和瓜果。” 甄珠的笑容有些僵。 外公也乐呵呵的接口，“后山有好几亩的荒地，开垦出来种上粮食，也够养活咱几个。再挖个鱼塘，养些猪牛羊，偶尔宰一两只补补身子，嘿，这小日子过得，比当神仙还美。” 甄珠：“……” 这么如诗如画的家园，他们硬是要改造成农场，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但千金难买老人笑，他们喜欢就好。 第180章：我想你 总归她以后住在这里的机会很少，被动物粪便熏着的人也不是她。 于是她相当大方的道，“行，只要你们高兴，怎么布置都随你们。” 瘦得脸颊凹陷的外婆，瞧着面色多了几分红润，“我们也就仗着白衍宠你，跟着沾光。若不然，给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乱动。” 甄珠害羞的笑了笑，甄老爷子拄着拐杖出来，“小四啊，四丫头。” 她忙走上前，“爷爷。” “四丫头，你可把我和你奶吓死了，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觉。”甄老爷子自己曾经肚子都差点被狼给刨开都没哼一声，眼下竟红了眼眶，“你下次可不许再这么鲁莽了，啊？” 甄珠心里一悸，更声道，“爷爷，我知道，我再也不会了。” “那就好。”甄老爷子不像外公外婆那般欢喜，他神色有些沧桑和失落，“小四啊，我们家没了，你亲手做给我的轮椅也烧毁了，这以后……得指望白衍那孩子养活了，他担子重啊。” 甄珠心里一酸，道，“爷爷，你忘了，我开了医馆的呀。不止他挣钱，我也能的。还有呀，以后我也会找到挣钱的门路，带着咱家一起做的。不说别的，就是这两个弟弟，也得好好培养不是？” 甄老爷子一想也是。 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孙子，他振作起精神，“对，为了我两个大孙子，我怎么着也得多活几年，多挣些家底给他俩傍身，不让他俩被人小瞧了去。” “是，不能让他俩输在起跑线上。”甄珠柔声道，“爷爷，咱原先那个家，本就打算弃了重建的，没了就没了吧。轮椅我也能给你重新做过更好的。” 甄老爷子一声无奈的叹息，“可银子，也给烧没了。咱们如今是身无分文，拿什么建呀。” 甄珠安慰，“没事儿，这宅子大，平时我和白衍也少回来，你们在，还可以帮忙看着点儿呢，安心住着便是。” 甄老爷子点点头，“白衍这孩子有心了，我甄家欠他一辈子恩情。” 甄珠道，“爷爷，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生分，我娘家也是他的家，自家人不言谢。” “他娶你了吗？没有吧？” 甄珠：“……” 被甄老爷子一句堵得哑口无言。 见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难得吃瘪，几个老人都乐得哈哈大笑。 好一会儿甄老爷子止住笑，“逗你呢。你俩是秤与砣，谁都离不开谁，自是不分彼此的。” 顿了下，他敛了笑，道，“你去看看二丫三丫吧。” 他拄着拐杖转身回屋。 背影还是有些落寞。 甄珠暗叹，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打拼的家业葬身火海，是谁都会难过。老爷子的心情怕是要许久才能缓的过来了。 只是，那两位姐姐又是怎么回事呢？ 听老爷子的语气，她们也不好过？ 外婆像看穿她的心思，把她拉到一旁，“那日闹事的人里头，有林家和吴家的人。我们住进来后，林家和吴家也没人来问候过半句，你两个姐姐，心里头难受呢。” 甄珠恍悟。 说起来，这两个姐姐的婆家都不咋的，若不是那两位姐夫为人还不错，她指定撺掇她们分手了。 她叹了声，“我去看看她们。” 只是她才抬脚，眼睛就直冒金星，双脚也发软，踉跄着要摔倒。 “珠儿！” “小四，你怎么了？” 几个老人和李氏吓得面色大变，忙上前扶她。 却有一人急速跃来，一把将她捞在怀里。 甄珠脑子嗡嗡作响，闻到熟悉的清冽气息，她心神一松，软软的靠在他怀里。 “我先带她去吃些东西。”白衍抱起她大步离开，几个长辈瞧着小俩口的背影，忧心忡忡。 走在路上，白衍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轻声说，“起来不喊我，也不进食，你想做什么呀？” “我想来看看娘他们来着。”甄珠有气无力的说着，问系统要了些补气血的丸子，放嘴里里嚼碎了咽下。 “我说了他们无事，都挺好，你非是不听，自身难保还往这边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白衍原本是想责备两句的，可语气却是那么温柔，带着满满的宠溺。 甄珠心都酥了，哼哼唧唧的，“我也不是不信你，我就是想他们了，想见见，唠嗑唠嗑。” 他垂眸，“你就不想我么？嗯？” 甄珠瞧见他眼里的深情，再回想长辈们对他的态度，她心头悸动，“想。可你难得好眠，我舍不得把你吵醒了说话。” 白衍薄唇微勾，“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甄珠抿了抿唇，有些小羞涩，“我说……我也，想你。” “什么？大声点。” 这家伙耳朵有问题？ 甄珠带着几分怨气，大声吼，“我说我想你。” 白衍一时没说话，但是他压不住往上弯的嘴角和舒展的眉眼，都说明他心情很好。 而紧接着，甄珠听见几声窃笑，而后清脆的女声传来，“主子、夫人。” 她一看，两名婢女忍着笑行礼，走过去后，她还能看到她们发抖的肩膀。 顿时，脑子一空，脑门垂下三个惊叹号！ 她方才做了什么来着？ 大声喊想他！ 那两个小姑娘听见了。 不，有可能整个宅子的人都听见了！ 天哪！ 她羞得把脸埋他怀里，一会儿又拿眼睛瞪他，“你是故意的！” 面对小姑娘的指控，他大方的承认了，“嗯。”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 “你！”甄珠气结，双手捶他胸膛，“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白衍反而笑得有点发痴，任由她捶。 “打是亲骂是爱，陈伯诚不欺我。” 甄珠满额头黑线。 “你觉得一个老光棍懂这些吗？他胡扯的你也信。” 白衍：默了默，“如此说来，你不爱我？” 甄珠：“……”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若真如他说的那般，我打你是爱你，那么我把你打死，岂不是表明我爱你爱到发疯？” 白衍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道，“如果你真有那么爱我，我发疯也甘愿。” 甄珠：“……” 就不能跟这腹黑的家伙聊天，不然随时被他气得脑溢血。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宅子里多了许多生面孔，她好不自在。 第181章：白公子又打翻醋坛子 白衍斜睨她，“你方才差点晕厥摔倒，还想逞强？” 甄珠有几分心虚，“我是气血不足才如此，我吃了药，好多了。” “不行。”白衍一口回绝。 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下人来禀，“夫人，门外有位叫农桑的小哥，说有急事求见您。” 农桑有急事？ 是不是沈云初出事了？ 甄珠心头一惊，正要下地，抬眼瞧见白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她忙凑上去，用力的亲了一口，发出“啵”的声音。 那下人脸迅速红了，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指头。 白衍的面色越发黑了。 她向来害羞内敛，说一句“我想你”被婢女听见都羞得无地自容，眼下为了去见沈云初，却毫不犹豫当着下人的面亲他。 由此可见，沈云初在她心里的位置！ 而且，她病得这般虚弱，站都站不稳！ 白衍内心的怒火在节节攀升，面上却是心平气和，“你要去？” 甄珠想点头。 但是，她了解他。表面看着平静，内心怕早已风起云涌。 “阿衍。”她语气带着一丝祈求，“我是一名医者，我听到或见到患者，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啊。” 白衍压制着怒气，“你首先得是你自己，才是医者。你自身大病未愈，路都走不了，你还想救谁？” 甄珠一时语塞。 默了默，她有气无力的说，“那把农桑喊进来，我问问是何事吧。” 即便是这样，白衍心中也老大不愿。 但是她都妥协了，那么，他也得做出退让。 他木着一张脸，对下人说，“把人请到书房。” 说着伸手把甄珠抱了进去。 书房里燃着火炉，门窗关得严实，很暖和。 但是，他还是给椅子垫上薄毯子，再把自己的厚裘衣给她裹得严严实实，才让她坐下。 被裹成粽子一般的甄珠一脸哀怨，“把我捂成这样，你是想让我孵蛋吗？” “那得有蛋，才能孵。”他嘴角一侧邪气的勾了勾，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晚上和你试试？” 热气呵在她耳朵上，她苍白的脸浮现几许红晕，瞪他，“没个正经。” 白衍眉眼浮现浅浅的笑意，握着她的手。 她也没挣脱。 方才闹的那点不快，烟消云散。 农桑被下人带进来，瞧见两人之间爱意缱绻，眸光一暗。 看来他家少爷，是没什么机会了。 甄珠亲切的招呼他，“农桑，你坐下说。” 农桑也很客气，“谢甄姑娘，事情紧急，小人站着说几句就成。” “好，那你说。” “你还记得，上回我家夫人和二少爷、三小姐吃了洋芋中毒之事么？” 甄珠点头，“记得。” “少爷的挚友陈公子听说后，把洋芋都扔了。少爷让小人捡回来一些，放地窖里。今日陈公子问起，小人去地窖里一瞧都发芽了，少爷让小人来问问您要不要，若是要，就给您送过来。” “都发芽了？那太好了。”甄珠心里欢喜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土豆高产易种植，在西方许多国家，食物短缺的时候成为主食。 如果能推广开来，百姓们有福了。 不过，她提醒过沈云初，希望他能把握底线，可以借此挣点钱，但一定有个度，不能大发横财，或是让土豆落入不法商家手中，不然受苦的还是百姓。 可现在为何他把土豆直接推给自己？ “你主子还说什么了吗？” 农桑道，“陈公子也对洋芋起了兴致，甄姑娘若是方便，最好亲自去一趟，与他说说。” 甄珠感到奇怪，“我与你少爷的朋友有什么好说的？” “他想知道如何种植和吃法。” 甄珠想了想，“你先把洋芋种子给我送过……” 话还没说完便被白衍打断，“不可。” 她看向他。 白衍道，“莫要无故接收他人的馈赠。你要的，我都有。”抬眸迎上她的目光，眼神透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连这个也介意？ 甄珠瞪他一眼，小声说，“我不是贪小便宜之人，这种东西对百姓大有益处，你估计没有。” 白衍一张脸黑臭，“这天下还没有我寻不到之物，是什么物什，你尽管说。” 甄珠好无语。 关乎民生大事，农桑在，她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此乃海外传过来的新鲜物，我要来有大作用。你不好找，我接受沈公子的馈赠，回头我会报答他的。”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对农桑说，“这土豆我先试种，成功了再同你家少爷和他挚友细说吧。” “甄姑娘客气了。您是主子一家的大恩人，些许细微之物，怎当得起您的谢。只是……”农桑眼眸微闪，“少爷的伤口还未完全复原，这两日又病了，小人斗胆，请甄姑娘去给他瞧瞧……” “你有眼疾？”白衍的声音冷得像掺了冰渣子，“你没瞧见她也在生病？” 农桑抬眼，见她面色苍白憔悴，顿时哑口无言。 甄珠一脸歉意，“抱歉，我确实身体抱恙。你同我说说你家少爷的病症，我给开点药带回去吧。” 按理说，沈云初给他送这么一份大礼，她理应亲自去接收、道谢的。 只是，白衍虎视眈眈，自己身体也不好，去不了。 农桑道了声谢，说起沈云初的症状。 甄珠询问了几句，心里便有底了，起身到屏风后开药。 一会儿拿出来，农桑接过道谢，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说，“我家夫人和小姐一直在念叨您，年初您方便去拜年吗？”不等甄珠回答，他又急忙补充，“或者夫人小姐上门拜访您也行的。” 不等甄珠说话，白衍便说了，“不方便。” 甄珠哭笑不得，“阿衍……” 祈求的看了他一眼，才对农桑说，“我欢迎夫人和沈公子来做客，只是，我家有事，怕是抽不出时间，就不去叨扰他们了。此外，我弟弟的弥月酒，我迟些也会给他们下帖子，还望赏光。” 农桑低垂着头，神色有几分沮丧。 甄珠有些莫名，总觉得这孩子今日心事重重，但她也不好问。 白衍喊人来送农桑出去，他用内力送出一句，“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来了。” 农桑猛地回头，见他正抱起甄珠，往书房的隔间走去。 两人竟亲密至此，同真正的夫妻一般。 他家少爷，是彻底没希望了。 他得回去告诉少爷，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 第182章：他的人凭什么花我的钱 第二日，沈云初就让人送了发芽的土豆过来。有两大袋子，约摸四五十斤。 甄珠乐得眉开眼笑，问白衍要银子，好给送东西过来的家丁随从赏钱。 白衍哼哼唧唧老大不情愿，“他的人，为何要我打赏？” 甄珠戳他胸膛，“我看你呀，这心胸比铜板还小。他的人给咱送东西，不是咱给赏钱，还能是路人给？” 白衍握着她的小手，“他的人花我的钱，我心中不舒坦。” 甄珠继续戳他的胸口，“那我是你的人，我也花过他的钱，他今日还给我送价值连城的粮食种子，他上哪儿说理去？” “哼，你倒是懂得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白衍甩给她一个钱袋子，“要给就大方些。”莫要被那人看扁了。 甄珠拿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哦。 打开一看，倒抽口冷气。 金光闪闪，竟全是金元宝、金叶子、金豆子！ “哇，你……” 她一直以为白衍挺穷的。 他的位置，空有实权，却没有什么油水。 不然他的兵力也不会短缺成这样。 可是，现在随手就给一袋金子。 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还是真有钱？ “阿衍，你家大业大，要省着点儿花。”甄珠又把钱袋子递回去给他，“你给我二三十个铜板就成。” “我的不就是你的？”白衍塞回她手里，“你两个弟弟马上要办满月酒，要添置的东西也多，你多费点神，让几个长辈住得安心。” 甄珠不拿，“我身上还有。” “嗯？”白衍目光透着狐疑。 她的家被烧得干净，给她换衣裳的时候，也没瞧见她身上有外物，她哪儿来的钱？难不成是那姓沈的得知她的境况，托人偷偷给她塞钱了？ 甄珠见他神色明暗不定，便知他又多想了。 她叹了口气，摊开手掌心，上边便凭空的出现几张小额银票。 “你这是……” 甄珠说，“我深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上，我一早就藏了几张，加起来不到一百两。但这足够应付到我医馆开张了。” 白衍觉得新奇，围着她打转，“我可从未瞧见过你身上有什么外物，难不成你藏了什么法宝？我瞧瞧。” 他边说着边扒拉她的衣服，手指头借机呵她痒痒。 “别，我没藏……哈哈哈……” “还说谎？没藏它从哪儿出来的？” “是是是，我藏了。只是我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你看不见……哈哈哈……是真的，好人，饶命啊……” 甄珠笑得喘不过气，不住求饶。 白衍松了手，下一刻却从她衣服里溜了进去。 “哎，你别……” 甄珠抓住他作乱的手，他火热的唇又贴上她的耳朵。 一股苏麻之感窜起，她哼出了声，顿时酥了半边身子，手脚使不上力气。 白衍的唇移到她脸颊上、嘴角、红唇。 “唔……” 两人的呼吸被夺，都有些难以自抑的加深了这个吻。 “珠儿，明儿年三十了，咱们是不是该准……” 张婆子出现在门口，乍然见到小两口在亲热，有半截话收不住，“备……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小老太一溜烟跑掉了，甄珠羞恼的推开白衍，“都怪你。” 说着抓起银票就走——沈云初的家丁随从都还在外头候着呢！ 白衍追上来，递给她钱袋子，“你忘了这个。” 甄珠气不打一处来，“用金子给打赏，你是家里有矿还是怎么着？那么大的府邸，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给收起来。” 他微微勾唇，“你说对了，我家里是有矿。” 甄珠撇撇嘴，“你就吹吧。” 矿产向来掌握在朝廷或是皇亲国戚手中，他一个白手起家、没什么靠山的，能有才怪。 “我从不打妄言。”白衍说着，把钱袋子塞她手里，“你不是有隐秘之处可以藏钱吗？你帮我藏。回头府里的仓库，你也给我搬进去。” 一听他要把财政大权交给自己，甄珠顿时笑逐颜开。 嘴上却道，“我给你当账房先生？你想得美。” 小丫头那笑容明晃晃，都不带掩饰一下的，嘴上推却，心里指不定乐开花了呢。 白衍微微勾唇，便顺着她的意说，“你不是账房，是管家，是我府里的当家主母。” 嘿，掌控整个家的感觉，想想就很不错哦。 甄珠嘴角翘上了天，弯弯的双眸水灵灵的，“想要我劳心劳力，也不是不可以。嗯，看你表现吧。” …… 给了赏钱，甄珠让下人把土豆送到张婆子他们的院子里。 外公外婆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甄老爷子在屋里午睡，唯独不见张婆子。 外婆说，“你奶她在跟你两个姐姐说话呢。” 甄珠这才想起两个姐姐不开心，忙往后院走去。 因甄家人都不习惯人伺候，因此这栋小院都没有半个下人，一路走进来，处处幽静，只听见一处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她走过去，站在门口，正要敲门，听见甄三丫气愤中带着更咽的声音。 “奶，他怎么能嫌弃我？我为了他，不顾自己的名声，死皮赖脸的倒贴上去。他摔破了脑袋，小四使尽浑身解数救了他，我衣不解带的伺候，给他端屎端尿，到头来他一句不合适就斩断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他的心得有多狠！” 张婆子叹气，“我之前就想说了，又怕伤你的心。那姓林的一家贪婪重利，他们教出来的儿子，说心地有多好，我是不信的。 来咱家要打要杀的那帮人里头，就那老林蹦跶得最厉害。为何？因为他儿子今年要考乡试，他生怕咱家两孩子给他触霉头。那林羽这么急巴巴的来找你撇清关系，不也是怕沾上晦气么？” 甄三丫一愣，强忍多时的泪水，滚滚而落。 “我说他怎的突然间……呵……我两个弟弟有手有脚，与寻常人并无不同，哪儿一点像灾星了？他是读书人，竟也信这些谣言，枉读了圣贤书！如此的愚昧之人，不配做我甄三丫的丈夫！” “说得好！”甄珠迈入门槛，眼里满是激赏，“我三姐这么优秀的姑娘，不该委曲求全，嫁给这种自私、忘恩负义的小人。” 甄三丫扯了扯嘴角，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小四，我之前瞧着林羽是个老实人，我……” 更咽得说不下去了。 第183章：姐姐的贴心小棉袄 张婆子一声叹息，“他看着是老实，他对你的好，也不假。只是呀，都在表面。” 甄三丫默然。 林羽教她认字，对她很好，或许是真心的。 可谁想到，一个谣言，就能将这份感情击垮？ 说到底，还是这份情感太浅薄，不堪一击。又或者说，在他心里，功名利禄大于一切，为了前程，任何东西都可以牺牲吧。 自己真是太不了解他了。 甄珠揽住她的肩，“三姐，打起精神来，我保证，我随便给你找的对象，每一个都比林羽好百倍。” 甄三丫咬了咬唇，低垂着头，心里仍然很难过。 甄二丫苦笑，“小四，找的人再好，也不是他啊。” 你爱的那个人，在自己心目中，是无可替代的。 甄珠道，“我们女子要从一段感情里抽身，是要经历一段剥皮拆骨般的时期。但最好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才能更快的从痛苦中挣脱出来。” 甄二丫苦涩的道，“咱们不是男子，做不到喜新厌旧啊。” 甄珠摆摆手，“二姐，你错了，这不是喜新厌旧。是那人先不要你的，何来的厌旧一说？ 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你，你还想着他，苦苦追忆和他的过去，还有意义吗？识时务，爱自己，认识新的男朋友，你要比他过得更好，方解心头之恨啊。” 甄三丫抬眼迅速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动容。 期期艾艾的说，“可是二妹……我还是忘不了他。只要想到跟别个男子像和他在一起时那样……搂搂抱抱的，就犯恶心。” “是你太重情了。”甄珠往她肩头拍了拍，“三姐，慢慢来。对了，明日是除夕，咱们是不是化悲愤为力量，置办一些吃食和衣物，好好过个年？” 甄三丫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嗯，我想吃烤肉了。问妹夫借点钱，咱去买两头猪回来，烤了当饭吃。” 甄珠嘴角抽了抽，你这“力量”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不过……管他呢，高兴就行！ 她拍了拍腰包，“没问题！白衍他一早就给我钱了，咱们过年天天吃大餐！” 甄三丫嘴角微扬，心里好受了许多。 甄珠又去揽二丫的肩膀，“二姐，你现在先不担心，等姐夫回来，看他什么态度吧。他家里人再不好说话，只要他心里有你，知道维护、爱护你体贴你，就值得嫁。 大不了，你和他出来做点小生意，不和他家里人住一起，这样就能避免许多矛盾和冲突啦。” 甄二丫怔怔地看着她，眼眶发红。 “小四……” 她是家里最小的，她却那么能干、体贴，家里大小事一手全揽在身上，还要照顾全家人的情绪，时刻安抚开导。 但是，她也是人，会生病会累，谁又心疼她、替她分担了呢？ 甄二丫心里无比愧疚，吸了吸鼻子，“小四，我和三丫只是一时难受，你不用这么照顾我俩的情绪的，你自己都还病着。” 甄三丫也不想让甄珠担心，强打起精神接口，“小四你太懂事，我俩时常觉得你才是姐姐。” 甄珠心说：我上辈子的年纪和阅历摆在那儿呢，不说做你们的姐姐，就是做你们娘亲都够了。 面上露出甜笑，“我是做梦太多，总觉得自己经历过许多事，变老成了，想得事儿也多了些。只是，若我被白衍欺负，你俩不也会为我出头？” 甄二丫笑嗔的睨了她一眼，“白衍会欺负你？你欺负他还差不多。”顿了下，又道，“况且，白衍是什么人？我们也没能力为你出头呀。” 甄三丫捧哏似的接上，“对。” 甄珠：“……” 你俩要不要这么实诚！就哄我一下会死啊。 瞧见她吃瘪，一旁的张婆子差点笑岔气，“三个都是傻丫头。” 又说了一会儿话，张婆子语重心长地道，“三丫啊，你要记住，找男子不一定非得找老实憨厚的，要看看他的为人，他的家境。 若不然，你陪他吃糠咽菜，忍饥挨饿又如何？他照样出去勾三搭四不着家，你一个人担起整个家庭重担，累死累活还讨不了好。大丫就是最好的例子。” 提到大丫，姐妹仨都不约而同的敛了笑，沉默了下来。 那不幸又可怜的大丫，是全家人心里最深的痛。 张婆子心里尤为难过。 但是，她不藏着掖着，摊开来说。 “大丫落得那样的下场，是她自找的。你们也看在眼里，千万不要重蹈覆辙，要不然，我……”更住，说不下去了。 她实在不敢想象，再失去一个孙女，她会成什么样儿。 甄珠忙道，“好了，奶。过去的事情不要说了，不然大姐在天之灵也不安生。你呀，和爷爷一定要保重身体，小秋和两个弟弟，都指着二老照看呢。” 张婆子一抹眼泪，一拍大腿，“对，老天爷总算开眼啊，让我甄家有后了啊！” 甄珠好笑，“奶，你这一惊一乍的，差点吓到我了。” 张婆子压了压眼角，“奶这不是高兴吗！” “那之前不高兴？” 张婆子很是唏嘘，“心里总提心吊胆的，生怕别人来抓我俩大孙子，整日挖空心思想把孩子藏起来，哪里顾得上高兴呀。” “现在好了，再也没人敢欺负咱。”甄珠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环顾一周，问，“小秋呢？” 张婆子比她还惊讶，“小秋一直在这宅子啊。” “我怎的没见过她？她人呢？” 张婆子叹息，“自从家里出事后，这小家伙就一直黏着念念，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寸步不离，谁也分不开。” 这孩子的身世也真够坎坷的，母亲没了，父亲坐了牢，在外婆家住不到几日，家又没了。 甄珠内心也跟着叹息，“我去看看她。” 昨日她答应念念去找他的，结果她忘了，吃了点东西，又昏睡了过去。 张婆子道，“不急。你方才说，要置办年货什么的？” “哦，是。”甄珠说着掏出一张小额银票，“奶，你和两位姐姐去吧，给咱全家都置办几身衣服鞋袜，还有吃的用的。对了，不要忘了把钱错开，到时候要给压岁钱的哦。” 第 184章：可怜的小秋 “我们不用，穿的白衍早给我们准备了，全是新的，用不着买。家里遭了难，压岁钱我也省了。”张婆子把银票推回去，“我是让你置办这府里的。不说别的，就这府里下人冲你喊一声‘夫人’，你也得给他们准备个红包不是？” 甄珠笑道，“奶，你放心，我一早让陈伯做准备去了，都有的。” 张婆子一诧，“想着你才当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没想到……”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冰雪聪明、无师自通，不愧我孙女。” 甄二丫把脸凑到她跟前，眼睛眨巴眨巴，“奶，那我呢？” 张婆子疑惑，“你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戳了戳她脸蛋，捏住往两边拉扯。 甄二丫嘟嘴，“奶奶……” “哟，你们看，凶巴巴的丫头也会撒娇了。”张婆子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甄二丫气鼓鼓跺脚，“奶，我何时凶巴巴了，有你这么说孙女的吗！” 张婆子仍然乐得不行，“哈哈……是，奶奶说错了，我二丫头一点儿也不凶，是最温柔的姑娘。” 甄三丫也忍不住，“那我呢？” 张婆子笑声一敛。 甄三丫以为怎么了，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下一刻，张婆子又哈哈大笑，“你是最勤快的丫头。” 甄三丫被逗得哭笑不得，“奶你吓我一跳。” “都在这儿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张婆子爽朗的笑声把外公外婆、李氏都吸引了过来。 “在说置办年货的事。”甄珠道，“外婆你来了正好，咱一起商量。” 外婆笑道，“嗐，在这里吃好住好，每一日都像在过年，哪里还需要刻意去置办什么哟。” 甄珠拿着银票晃了晃，一脸得意，“外婆，咱没能力时不说，眼下你外孙女有钱，那就该好好过个大肥年。” 外婆指着她笑嗔道，“你这丫头……” …… 和家里人聊了一阵，甄珠从小院子里出来。 问下人得知念念在假山那边玩，她便找了过去。 远远就听见小家伙兴奋的声音，“小秋妹妹，我这只蟋蟀把你的打倒了哦。” “嗯。”小秋低低的应了声。 “小秋妹妹，你输了，你一会儿要代替我扎马步，嘻嘻。” “嗯。” “小秋妹妹，陈爷爷说，娘要做烤肉给我们吃呢，我好喜欢哦，你喜欢吗？” “嗯。” “小秋妹妹……” 念念化身为小话痨，小秋自始至终都用“嗯”来回应他。 甄珠听得好笑，走过去，“在玩什么呀？” “娘！”念念特别热情，站起身就往她跟前扑。 “你小心些，别摔着了。”甄珠忙伸手接住他，听见小家伙“咯咯”的笑，她打了下他的小屁屁，“调皮。” 再抬眼看小秋。 小姑娘身穿着粉色的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啾啾，低着头，有些局促的站着，双手互绞着，倒没有像以往那般，见到人就躲起来了。 真是个好现象。 甄珠笑着夸她，“小秋今天很好看呢。” 小秋扭捏了下，没做应答。 甄珠笑容不减，“念念你是大哥哥，你要照顾好小秋，不准欺负她，知道没？” 念念立即邀功，“娘亲我会的，我天天带着妹妹玩，我都没去缠着爹爹和陈爷爷了呢。” “嗯，真乖。”甄珠亲了亲他，又拉过小秋，也亲了亲她的小脸，“小秋也好乖。” 小秋僵着身子，小脸迅速红了。 长这么大，除了念念，就没人亲过她！ 哪怕是她亲娘，心情好时，也只是把她搂怀里而已。 这小姨香香软软的，感觉就是跟念念亲的不同。 像是……娘亲的味道。 可是，曾祖母和外婆说，娘到天上去了。 所以，娘被爹打跑了，不要她了。 她没有娘亲了。 小秋怔怔地看着甄珠，眼泪忽然大颗大颗掉下来。 “哎，怎么了这是？”甄珠把孩子搂怀里，见小丫头哭得越发厉害，她慌了手脚， “是不是念念欺负你了？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好不好？” 说着一把拽住念念，不顾他嗷嗷叫，扬起手掌就要打他屁屁。 小丫头急了，忙抱着她的手，不住摇头。 她太轻太小，整个人都被吊起来，甄珠好笑，却故作惊讶，“小秋你做什么？念念欺负你，我不教训教训他，回头他还欺负的呀。” 说着又扬起另外一只手，“小兔子崽子，你太坏了，我不打你，你下回还犯。” “没有……念念没有……”小秋总算被逼得开了口，虽然吐字不清晰，“姨娘，念念没有打我。” “那你为什么哭呀？” 小秋咬着下唇，不住的哭。 晶莹的泪水，滚过那张娇嫩的小脸，甄珠心都揪成了一团。 “是不是想你娘了？” 小家伙轻轻点了点头，甄珠心疼的搂她入怀，“不哭。你还有姨娘、曾祖、外婆疼，不哭啊。” 小秋抽噎着，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我、我娘她……为什么要去天上呢？” 甄珠一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 才三岁不到，生和死对她来说太残忍，她也不一定能够理解。 想了想，她硬着头皮说，“你娘她累了，她想歇一歇。” 小秋一脸懵懂，“那我娘……是不要我了吗？” 甄珠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傻孩子，你是你娘的心肝，她怎么会不要你呢？她只是……她被你爹打坏了，她要睡很长一段时间。” 小秋不哭了，原本黯淡的双眼也灿烂了些，“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不可以呢。她一直在泥土里沉睡，我们不能去打扰她的。” 小秋似懂非懂的“哦”了声。 甄珠忍住泪，“所以呀，小秋你要乖乖的吃饭睡觉，等你长大了，就能见到她了。” “嗯。”小丫头重重地点了下头。 甄珠几乎喜极而泣。 这孩子真是懂事听话得令人心疼。 她大一些她会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母亲。 但是，只要度过这段艰难的童年岁月，她相信，她能治愈孩子受创的心灵。 念念迫不及待的向她展示，“娘，你看我和小秋妹妹的蟋蟀，谁的更厉害？” 甄珠一看，“蟋蟀？哪儿来的？”大冬天的，这些昆虫不都冬眠了吗？ “陈爷爷给的。” 甄珠笑着摇摇头，正和孩子说着话，有下人来请，“夫人，主子让你过去一下。” 甄珠一诧，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吗？ 第185章：大丫孩子的下落 “你主子有说什么吗？” “回夫人，没有。” 甄珠暗暗嘀咕，离开一会儿就找人，这家伙真够黏人的。 “好，我这便去。” 她回复了下人，又招呼两个孩子，“念念、小秋，走，咱回屋里玩，这里太冷了。” 念念却摇摇头，“娘，陈爷爷说，你和爹爹都很忙，我和小秋妹妹自己在外边玩，玩到他回来，就给我俩小糖人。” 甄珠嘴角抽了抽。 允诺给孩子一点小甜头，让他自己乖乖在原地玩，然后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那老陈都是这样带孩子的吧？ 平时还好，可冬天这么冷，孩子长时间呆在室外不合适啊。 两个孩子的小脸和小手都冻得通红。 想到念念一直是这么被放养的，她的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的。 “你俩今日玩了这么久，特别乖，我允许你们回去烤火，我让陈伯照样奖励你们小糖人，好不好？” 小秋眼睛乍然亮起，念念却是有些迟疑。 “可是……我答应陈爷爷了呢，我不能言而无信。” 甄珠一噎。 好吧，小家伙被他爹教育得很好，知道守信重诺了。 “那你俩到凉亭里避避风，我给你们穿多两件厚衣裳。” 感觉自己得到尊重，念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好呀。” 甄珠让人在凉亭四周围上帷幔，去找来孩子的衣裳，帮他们穿上，她才去了书房。 白衍端坐在案桌上，在一些本子上快速书写着什么，样子像极了皇帝在批阅奏折。 她一进来，他便察觉到，抬头，“与家人聊得很愉悦？” 甄珠笑着应，“那当然。如果你不找我，我更开心。” 他掀掀眉头，“夫人言下之意，见到为夫不开心？” 甄珠道，“你别断章取义啊。我意思是，我与家人聊得正欢时被打断，未免有些扫兴而已。” 他莞尔，起身拉她的手，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手这么凉？” 把搭在一旁的大氅拿过来给她披上。觉得不够，又拢了拢。甄珠生怕他要把扣子扣上，忙问他，“你有事找我？” 白衍眼神凉凉的瞅着她，“没事就不能找？” 甄珠横了他一眼，“我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你这么敏感，我都不敢同你说话。” 不敢？ 声音不要太大。 而且理直气壮。 白衍眼里流露出几分无奈，握着她的手，“找到那孩子了。” 孩子？ 甄珠愣了片刻才记起，甄大丫还生了一个孩子的！ 她顿时激动了，“孩子在哪里？” “那善堂幕后者仍旧在寻找婴幼儿，我的人抽丝剥茧找过去，却在一处隐秘山脉断了线索。据说那处山脉，是某个隐世的医药世家入口。” 寻常人不懂炼制丹药，甄珠之前提供给他的思路，也是往医者身上查。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我亲自去一趟。”白衍看向甄珠，“我不想你涉险，但是……”他双手握着她的双肩，“我总得让你知道。” “我要去。”甄珠目光坚毅，“孩子被带走太久，若是没养好，恐怕都不太好了。有我在，最少多几分生还的希望。” 白衍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明知她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他还是如实告知了。 他怜惜万分的亲她的额头、鼻子和唇，“丫头，等此事了了，你教我医术吧。你太累了，我替你分担些。” 甄珠心变得柔软，笑道，“那你教我处理政务，我也替你分担。” 两个人都心疼彼此，都想替对方减轻负担。 “傻丫头。”白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 第二日就是除夕，可甄珠与白衍却在深山老林里穿梭。 这一处在铜州城外二十里处，这里峰峦叠嶂、沟壑纵横，平时人踪罕迹，时而走在悬崖峭壁边沿，时而藤蔓交错，无处落脚。 白衍和官兵们还好，会武艺总能飞跃过去什么的，可甄珠走得十分吃力，时常要白衍背着或者抱着走过一段路。 在经过一处山崖时，系统忽然提醒，【前方有大批蛇虫食人蚁，因吸食了特殊药粉，变得狂躁嗜血，极可能啃噬人肉，请宿主注意。】 甄珠倏然心惊之余又感叹，“系统你这回总算发挥几分作用了。” 系统，【一次提醒消耗宿主十积分，已记录在案。】 甄珠：“……”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这狗系统！ 她深吸口气，“阿衍，前面有危险，我给大家说，顺便分发药物。” 白衍不疑有他，让队伍停下。 但是，那些蛇虫蚂蚁发了疯，寻常的药物驱不走啊。 自己采药制作药丸也来不及。 甄珠和系统沟通，“你最少给我几瓶杀虫水吧？” 系统：【杀虫水在仓库，本系统没有权限开启。】 甄珠怒，“什么都没有，要你何用？” 系统：【遇只知问系统，要宿主又有何用？】 甄珠：“……” 这狗系统是升级了变聪明了还是怎的，竟学会顶嘴了！ 看来不能指望它！ 甄珠叹了口气，把此事跟白衍说了。 白衍看着她，神色讳莫如深，“丫头，其实你会驱虫。” 她会？ 甄珠一脸茫然。 白衍缓缓道，“捕捉动物杀死，将蚯蚓、蟑螂等虫类烧成灰，洒在动物尸体上，再浇上曼陀罗汁液。” 甄珠眼前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法子。” 动物尸体对蛇虫蚂蚁有极强的吸引力，曼陀罗有对抗和麻痹副交感神经的作用，它们吃了便会中毒。 可是…… 她四处张望，“这里没有曼陀罗，出去找估计也来不及了。” 白衍拿出一个小瓶子，她微微嗅了嗅，竟是曼陀罗的味道。 “这是……” 白衍双眸深邃，“你以前说过，曼陀罗是好东西，让我贴身带着。” 是他前妻还是自己以前？ 不过，这个不重要了。 “那咱们快点捕猎吧。” 她话音落下，身边的暗卫便飞跃出去。 不消片刻，山鸡、斑鸠、白兔等动物陆续提回来。 甄珠让大家把猎物捆绑在石头、树上，再用小刀划拉出伤口，把昆虫的灰和曼陀罗的粉末撒上。 再让大家把干枯的树枝树叶铺一点在栈道上。 准备好后，他们找到隐秘之处躲起。 第186章：喊她姑姑的少年 对方迟迟等不到白衍等人出现按捺不住，发动了攻击。 天上飞的鸟虫遮蔽了天空，地上爬的蛇蚁密密麻麻，它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从那狭窄的栈道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甄珠等人远远瞧着都头皮发麻。 那栈道就在悬崖边上，若是白衍等人走到中途猝不及防，不能前进，也没有退路，怕是要全军覆没！ 这背后之人，真是好算计，好手段啊！ 而眼下，那些被药物激出血性的动物昆虫，很快便发现了甄珠等人布置的猎物，它们不约而同一拥而上，疯狂的啃咬。 那背后操纵之人眼见不妙，拿出一枚雪白的骨笛，吹奏出奇怪的音调。那些蛇虫蚁挣扎了一番，还是抵不住那致命的诱惑，又朝着猎物扑了上去。 前面先啃食猎物的蛇虫蚁很快被药倒。 又引得同类的不同类的争先啃噬，全失去了控制，在那儿自相残杀。 而那操纵者则被一条毒蛇活活咬死。 白衍下令把事先铺在栈道上的干柴干树枝点燃。 所有动物昆虫被熊熊大火烧个精光。 等火灭了之后，甄珠等人顺利从此处走过。 穿过栈道，走下山，是一座山谷。 这里山花烂漫，泉水叮咚，阳光和暖，就像是来到一处仙境。 甄珠等人环顾四周，不知该往哪边走。 白衍打了个手势，隐身在暗处的暗卫，推搡着一位青衫少年，走了出来。 那少年双手被缚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垂头丧气的。 待被推搡到白衍跟前，他缓缓抬头。 见到白衍时，双眸浮现起愤怒之色。 可当他不经意的看向甄珠时，却是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疾步走来。 夜北一把揪住他衣领，他便不能往前，嘴里“呜呜呜”的拼命想说话，神色很是激动。 甄珠奇怪，“他是？” 夜北回应，“回夫人，他便是那善堂的幕后者。” 甄珠越发疑惑，这少年长得唇红齿白，即便头发蓬松、衣衫破损，也无损他的好相貌。 他不过十五六岁，能担起重任？ 白衍道，“让他指路。” 夜北便把他嘴里的破布取出，那少年又激动的走向甄珠。 甄珠怔怔地瞧着他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脑海里闪过一丝破碎的画面。 一四五岁粉粉嫩嫩的孩童，一面哭一面把被刮伤的手递到她跟前，“姑姑，疼，姑姑给吹吹。” 画面一转，他长成了六七岁的小男孩模样，用衣角兜着几枚红彤彤的野果，“姑姑，你看，我在后山摘的野果，很甜的，给你。” 再看向跟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男孩模样重叠，“姑姑，姑姑，你不认得我了吗？” 少年还没到她跟前，被夜北一把拽回，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他猛地跪下。 但他还是很兴奋，“姑姑，我总算找到你了，姑姑！” 甄珠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小龙女。 那少年又说，“姑姑，我是喻儿啊，四五年不见，您就不认得我了吗？” “喻儿……” 甄珠脑子有些混乱，说不认得少年吧，她却记起了他的名字。 但面上她却是不动声色，“咱俩年纪不大，你喊我姑姑？四五年前，我也才十一二岁，还在玩泥巴，你确定你和我见过？” 这少年这时才留意到，这“姑姑”的年纪好像太小了。 而且，仔细看，那相貌顶多只有八成相似。 少年顿时愣住了。 他失魂落魄的喃喃，“你真不是姑姑么……” 一旁的白衍双眸里一瞬间有风云涌动，但很快便沉寂下去，变得古井无波。 他沉声问，“你可是善堂那少东家？” 少年仍沉浸在希望破灭后的巨大失落里，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夜北拍了他脑袋一掌，“主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少年一个激灵，回神冲他吼，“我是人，不是你家主子的奴才，你最好对我客气些！” “嘿，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凭你也敢吼我？看来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不知花儿为何那样红。”夜北扬起手掌就要打他，却被白衍一个眼神制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善堂的人？” 少年气鼓鼓的瞪着他，赌气似的大声应，“不是。” 那是搞错了？ 白衍看向夜北。 夜北心头一凛，冲他喝道，“你还想狡辩？那善堂掌柜已经供出，你便是他们少主！” 少年神色变得严肃，“我是云织谷的少主，那掌柜言成海是我家一个管事，他犯了事被废武功逐出谷，却投奔了金家。我外出历练，听说善堂出了事，好奇追查过来，发现了他。正要追问，你们这些人便出现了。” 他手指着一个个暗卫，神色愤慨，“不分青红皂白乱冤枉好人，将我捆绑至此，你们太过分了！” 甄珠与白衍对视一眼，又看向夜北。 几个暗卫你看我我看你老尴尬了，那言成海已经确定有问题，忽然出现一个少主，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当作是同伙了，哪知会有这种乌龙事啊。 陈伯咬牙低声说，“回去再收拾你们。”他看向少年，“你既知言成海投奔了金家，他逃离到了这里，那你说，此处是金家，还是你们言家的地盘？” “当然是金家。”少年道，“我们言家百年声誉，光明磊落，子弟出来行走，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天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陈伯不耐烦了，“听你话音，我就知这金家是你言家的对头。你就说他家的入口在哪儿吧！” “我倒是猜到了入口在哪儿，只是……”少年看了甄珠一眼，“这金家也是声望极高的隐世医药世家，与各国皇室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招惹了他们，尔等是自寻死路……” 白衍打断他，“废话少说，带路。” 少年瞪他，“我是在帮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些。” 甄珠上前，“喻儿，你帮我们，也是在帮那些无辜的孩子，也请你多配合。回头我会重重酬谢你的。” “姑姑……”少年听着她喊自己的名字，心都软成了水，“姑姑，言喻儿一定会帮您的。” 第187章：与父母天人永隔 白衍额头青筋跳了跳，甄珠摁了摁他的手，给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笑容亲切问少年，“那你快带我们去吧，时间长了，我怕他们丧心病狂害了孩子。” 少年清亮的双眸，深深看着她，“好。” 心地这么善良，她真不是姑姑吗？ 他不信！ 只是，救人要紧，眼下也不好多问多说。 “姑姑，咱们走。” 白衍脸盯着他的背影，双眸黑沉的可怕。 甄珠无奈的拽他，“他可能是你前妻的侄儿，他误将我当作是她才多看了几眼，你不会连这个醋都吃吧？” 白衍斜睨她，“我哪儿来的前妻？” 得，他怕是又想说他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了！ 甄珠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好，我是言希，言希就是我，他是我侄子，行了吧？” 白衍哼了一声。 是亲侄子也不行！ 若不是想着大局为重，他准把这臭小子抓起来狠抽一顿！ “姑姑，快点儿，在这边。”那少年回过头来，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甄珠莞尔，抬眸见白衍面色更黑了，她内心叹气，小手抓住他的，“咱们快走吧。” 在外边，甄珠总是有点放不开，不会主动亲近他。 因此，当此刻她滑嫩的小手钻入白衍手掌心里，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 甄珠暗自好笑。 这家伙还挺好哄。 …… 言喻手指着前方，深谷尽头的那座山峰，“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山上有一个山洞，山洞后面别有洞天，那里便是金氏家族的地盘。” 山峰高耸入云，四面陡峭，非寻常人能攀爬。 陈伯沉吟道，“找到山洞不难。难的是这山洞里，必然埋下重重机关，在山洞外，也定然有埋伏。” 言成海先一步逃了，金家不可能不做防备。 传承百年的医药世家，底蕴深得可怕，谁都不知道，有多少陷阱在等着他们。 但是，一想到那帮无辜的婴儿，就没有人想过要退缩。 言喻看了看甄珠，“姑姑，你在外头等候，那些孩子，有我呢。” 才认回来的姑姑，可不能让她以身涉险。 “无妨，我有自保的能力。”甄珠反过来问他，“倒是你。你是云织谷的少主，你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云织谷与金家表面的和平被打破，你不用回去与你家长辈商量一下吗？” 言喻眼眸微颤，“姑姑，没有其他人了。喻儿的长辈，只剩你一人了啊。” 甄珠心一颤，心里莫名的恐慌，“发、发生何事了？” 少年喉结滑动，声音艰涩，“五年前，言成海潜入密室，想要偷窃武功秘籍与医术，不成想他触发机关，惊动了正在修炼的爹爹。 爹爹强行出关将他擒住，却走火入魔，导致心智失常，误伤了许多子弟。祖父祖母耗尽内力，才将爹爹制止住，与言成海一并关在地牢里。 哪知言成海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爹爹放了出来。爹爹被关押得越发六亲不认，大开杀戒，子弟死伤无数，祖父想上前抢救我大师哥，爹爹，他……” 少年低垂着脑袋，晶莹的泪水滴落在草地上。 甄珠脑子嗡嗡作响，抖着声音问，“后、后来呢？” “后来……”少年语带更咽，“爹爹在祖父背后偷袭，震碎了他的心脉。见祖父大口吐血，他脑子恢复了些许清明。却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自尽了。” 也死、死了？ 甄珠面色苍白，心口窒息般剧痛，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滚滚而落。 “那你祖母……” “祖母、祖母……”少年泣不成声，“祖母受不住打击，病倒在榻，药石无效。不到一个月，也跟去了……” 甄珠身影一晃，白衍先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她嘴里喃喃，“爹、娘……” 脑子里浮现一个温柔慈爱的妇人的模样。 她抱着六七岁的小姑娘，语重心长的道，“希儿，你定要认真学习，将咱言家的针灸医术学会、学精，就能救治更多的人。”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点头，“不错。希儿，你的医学天赋极高，这是老天爷追着赏你饭吃呢，你万万不可辜负啊。” 然而，小姑娘对山谷外的世界无比向往，听了这些话，心中老大不高兴，撇撇嘴，“不是还有哥哥么？他才是少谷主呀，怎的将担子全压我身上了？” 妇人戳了戳她额头，“傻丫头，让你好好学医术，不是让你担起整个云织谷，我和爹爹还在呢，你不用往自个身上揽。” 小姑娘微微嘟嘴，心中老大不爽。 中年男子无奈一声叹，“希儿，医术不仅能救人，更是我们言家安身立命的根本，爹就你和你哥两个孩子，你哥哥醉心武学，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已经废了，那爹只能指望你了啊。” 小姑娘不再吭声，但心里却满满都是抗拒。 画面一转，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与父母作别。 “爹、娘，待我游历归来，一定收心养性，好好学医，将咱家的医术发扬光大。”她一袭白衣，衣袂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面上的白色纱巾亦被风掀起，露出一张灿若芙蓉的小脸。 即将远离父母，独自出外闯荡，她没有半分胆怯，一扫平时的无精打采和颓然，她变得英气勃勃、意气风发，仿若即将出征的女将军。 中年夫妻的眼里有无奈，有宠溺，有不舍。 但是，他们深知女儿的心思。 不让她在外走上一遭，她不会收心学习。 “丫头，你此番前去，千万要保重。”妇人细细叮嘱，“让闵秋跟着你，保护你吧。” 姑娘忙摆摆手，“不用，她不会武，只会成为我的累赘，跟着我没用。” “她医术比你好，若是有个好歹，也多个人往家里递消息。” 见妇人坚持，姑娘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妇人还想说什么，男子用眼神制止了她。 妇人瞧见女儿面上隐隐流露出不耐，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甄珠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更咽不能言。 言喻却是眼睛乍亮，心里又燃起希望。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能相通。 如果能，那就一定是至亲至爱之人。 跟前这姑娘若不是姑姑，她为何会那样悲伤？ 第188章：群蛇出洞 少年哭着说，声音都在抖，“姑姑，你就是姑姑，对不对？” 甄珠哭着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白衍搂她入怀，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双眸掀起如巨石入海，掀起层层涟漪。 尽管净凡明示暗示过，甄珠便是言希，但两人性格年纪迥然不同，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此时见甄珠听到言家人离世而哭成这样，他那颗一直有些忐忑的心，便落到了实处。 “不哭……”想到她的家人都不在了，他又很心疼，“人死不复生，他们也不希望你难过。况且，你还有我、念念，父母、祖父母，眼下还有你姐的孩子要救，你还有这么多亲人呢。不哭了，嗯？” 甄珠不住抽泣，心像被捅烂了一般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情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控，悲伤得难以自抑。 少年走回来，拽着她的衣角，“姑姑，你不哭，不然祖父祖母在天之灵，也难以安息。” 白衍搂着她的肩膀换了个方向，让他的手落了空。 无视他恼怒的眼神，低声哄甄珠，“宝贝，救人要紧。” 甄珠倏然一惊，从悲痛中挣脱出来，擦掉眼泪，“对，咱们快走。” 要经过狭窄的山洞，得做充足的准备。 甄珠除了给大家一些雄黄和樟脑丸之类带在身上，帮不上什么忙。 言喻临时采药制作解毒药汁让大家服下，又制作简易的毒药防身，大家才开始爬山。 在他制毒的时候，夜北等人已经找到了山洞。 但是，当大家爬到半山腰，离山洞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有无数花花绿绿的毒蛇，从里边窜出。 走在前方的十几个官兵猝不及防被咬个正着，一个个哀嚎着倒地。 而那些蛇仍源源不断的从山洞里涌出，仿若那里边是个大型蛇窟。 无论是甄珠还是言喻配置的解毒药完全无效，又有一批人倒地抽搐。 有内力的陈伯和暗卫等人挡在前面，掌力所到之处，泥土石头纷飞。地面被轰出一个个坑，但是，毒蛇的数量实在太多太生猛，不说普通士兵躲不开，就是暗卫都会中招，瞬间就有超过两成的人被咬伤。 白衍当机立断，做出撤退的指令。 便有统领大喊，“全体都有！一队二队交替掩护，三队带伤员撤离。其余人等撤到山谷外！保护好主子和夫人！” 所有人有序往山下撤离，甄珠反而挣开白衍的手往前面冲。 “夫人，危险！” “珠儿！” 白衍跃到她跟前，一掌轰出，几条朝她直面扑来的毒蛇顿时化作血雾。 甄珠却仍着急的挣脱他，“他们中了蛇毒，必须立即抢救。” 白衍大声说，“先退下，再从长计议！如果连你也中了毒，就没人救他们了！” 甄珠一怔，白衍趁这个时候，抱起她，往山下飞跃而去。 那些毒蛇猛追不舍，又有十几个人被伤。 许是那背后之人断定被咬伤的士兵必死无疑，撤到谷底时，那些毒蛇并未追来。白衍不敢大意，仍然让底下的人带着伤员，撤出山谷，才做休整。 一统计，被毒蛇咬伤的士兵，已接近三成。 只一个回合，就损兵折将丢盔弃甲，众人士气大跌。 好在系统能准确的检测出每个伤员中了何种蛇毒，甄珠便能快速将各种抗蛇毒血清配置好，分发给言喻、陈伯等人，教他们如何静脉注射，这样可以在短时期内，抢救所有伤员。 他们都是学武之人，认得经脉，因此找静脉也很容易，一针扎下去就完事儿了。 言喻看着那一支小小的液体，内心惊疑不定。 其实祖母也研发出了针剂类药物，只是还未成熟，并未对外公开。 可是，这位“姑姑”是怎么知道的？ 看她的动作，像是已经做过千百回般的娴熟，没有个三五年经验，是不会有这个速度的。 难道说，“姑姑”离开后，医术进步神速，成就超过了祖母？ 可是“姑姑”学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能吗？ 还有，这些药如此珍贵，姑姑又藏在哪儿呢？ 甄珠不经意抬眸，看到他拿着针筒在发呆，“言喻，你跟前的将士蛇毒已经入侵他的脏腑，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下去啊，晚了神仙也难救！” 言喻一个激灵回神，“哦哦”的急忙应声，而后一针管就捅了下去。 这名将士痛得“嗷”的叫起，被打的位置还更痛，一个大包迅速的鼓了起来，将士痛得面色发白，却不敢哼一声。 他旁边已经被注射过的士兵看了一眼，迟疑了下，小声的说，“我怎么瞧着不太对劲啊。我的药水被扎入了血管内，你的好像还在表层，就在这大包里。药水没进入体内，你一样会没命的呀。” 甄珠听见了，忙走过来。 一看，言喻压根儿就没扎中静脉！ 顿时气得一巴掌就呼到他脑门上，“我方才教的时候，问你会了没有，你说会了会了，你看看，你会在哪儿了！连个静脉都没扎对，你还敢说你是医者！” 言喻脸涨得通红，不住道歉。 心里想，这“姑姑”比以前还更严厉啊！ 甄珠缓和了语气，“咱们医者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再小心，不然患者会因我们的一点小失误，而丢掉性命！” 言喻点头如捣蒜。 “知错就改便是好孩子。”甄珠边说着边又手把手的教他扎针。 两刻时后，所有的士兵都被注射了血清，命是都保住了，可余毒尚存，得口服蛇药，伤口敷药，另外再打葡萄糖加速解毒。 白衍让他们原地休息，他带着暗卫、侍卫，准备硬闯。 一来他们武功高强，毒蛇难以近身。 二来有甄珠在，他们中了毒也不怕。 甄珠很担心白衍，但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只能一再叮嘱他小心，她留在山谷外，照顾伤员。 白衍等人走后没多久，甄珠便听见山头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厮杀声。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问留下来保护她的夜发，“不是去杀蛇吗？怎的像是与许多人在打斗？” 第189章：金家施毒 夜发道，“回夫人，定是主子将毒蛇消灭，敌方无计可施便倾巢而出了吧？” 甄珠微微蹙眉，“不，一个传统百年以上的家族，可不止控制毒蛇这点手段的。我有点担心，不如你去看看？” 夜发微微垂头，“夫人，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您。” 甄珠叹气。 眼下她身边只有他在，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肯走的。 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两管麻醉药送给白衍当暗器用，半空中忽然“吧嗒”的掉下一人。 夜北手捂胸口，身形踉跄着站起，“夫人，敌方防守密不透风，毒烟毒气更是倾斜而出，属下没用，中了毒……” 他面露痛苦之色，吐了一口黑血。 脸色烧红，满头大汗，仿若喝了五十斤烧酒般，整个人都要燃烧而起。 甄珠的脑子里，系统已经提醒他中毒。 她顾不上思考，立即配置好针水，给他扎上。 言喻走了过来，“姑姑，他中了金家的‘过分热情’，此时体定是内火烧火燎，两日内不服用解药，他的骨骼血肉和五脏六腑都被腐蚀殆尽，成为一滩血水……”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夜北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顿时目瞪口呆。 “我药水能解毒。”甄珠忙碌的配药、挂上药水。 其实这种毒与百草枯极为相似，有很强的腐蚀作用。幸亏系统能立即检测出，第一时间配置药物与救治方案，不然她也束手无策。 夜北像是看女神一般望着她，眼里满是崇拜之色。 “夫人，主子已然撤退。抓了几个金家的子弟，从他们嘴里得知，”他微微喘息，“金家得到一张据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方，能制作一种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叫逆颜丹。其中有一味药引便需要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初生儿的心，一百颗以上。” “什么！”甄珠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震惊，“他们怎么敢！” 夜北呼吸急促，“他们要在阴年阴月阴日的子夜开始，便是今天晚上。若是攻不进去，被掳的那些孩子，可就……” 他情绪太激动，又吐了一口血。 只是这回血液的颜色，比方才的鲜艳了许多。 他重重的喘了口气，又急声说，“得、得有克制毒烟雾的法子……” “好，我去找白衍商量，你在此歇着，不要走动，不然体内的毒会扩散。” 甄珠起身，言喻拽她衣角，“姑姑，我代你去吧。” “你的药比我的药效更快吗？”甄珠反问他。 言喻低下了头。 自然没有。 但是…… “姑姑，云织谷如今愁云惨雾，在江湖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能没有你啊。若是连你也……云织谷彻底完了。” 甄珠想说这不关她的事，可想到脑海里那些破碎的记忆，她的话一出口便变成，“我的职责是救治患者，其余的，我暂时还兼顾不上。” 言喻眼神一黯。 从她奋不顾身冲到前方要给士兵解毒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位“姑姑”比以前还更正气、更有医德。她不可能为了家族或者个人，而弃患者不顾的。 甄珠把每个人的药水都配置好，放在他们的身侧，对他说，“他们余毒未清，你在这儿照看，该给他们换药的换药，他们要去方便你就给搭把手，我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 骗小孩儿呢！ 抓初生儿炼药，丧尽天良，罪大恶极，若此事被官府抓个现形，金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不说破，就是后台再硬，也很难有人保得住整个家族。 因此，为了活命，他们必定殊死一搏，底牌尽出的。 这种情况下，不会武艺的甄珠，就会十分危险。 言喻不甘心，“姑姑，自古医毒不分家，金家只怕准备的毒不止这些，我也跟着去，万一……” “没有万一，我会好好的，你给我安心呆在这儿吧。”甄珠很强势，把一堆葡萄糖液体塞他怀里，“药快打完的，你每人给打上一瓶祛毒、补充能量。” 言喻捧着这堆东西，语带哀求，“姑姑……” 甄珠摆摆手，大步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远远便瞧见白衍等人行色匆匆而来。 她一惊，“怎么了？” 陈伯大声说，“敌人强悍，我方已死伤过半，不宜再进攻，回去再从长计议。” 她愣了愣，看到陈伯给她打眼色，她便没吭声。 白衍不动声色的拉着她走，回到伤患的地方，面对众人疑惑、询问的目光，陈伯等人又愤愤然咒骂，“那金家诡计多端，手段卑劣，咱们的人有超过一半都中了毒。撤了撤了，惹不起！” 有士兵惊愕，“可是，那些孩子……” 陈伯把眼睛一瞪，“撤退！这是命令！” 这名士兵便闭上了嘴巴。 他们对上峰的命令，向来是无条件服从。只是一时惊讶才发问，并非质疑。。 言喻难以置信的瞪着白衍，手指着他，太过愤怒而语无伦次，“你、你不是官府的人吗？保家卫国是你们的职责，你怎能如此贪生怕死，对那上百名初生儿弃之不顾？你、你们还是人吗！” 白衍恍若未闻，任由他骂，只指挥手底下的人带上伤员撤离。 甄珠也不清楚白衍究竟要做什么，便也闷不做声。 一群人行色匆匆，如丧家之犬般逃离了此处。 一直撤到山道外，再往前便是遭遇蛇虫蚁袭击的狭窄栈道，白衍才下令原地歇息，在这里对付着过一晚上。 士兵们开始寻找山洞、搭建帐篷、生火做饭。 白衍与陈伯、陈统领等，和几个年轻男子坐在一起。 他们年纪在十八到二十五左右，细皮肉嫩，养尊处优，神色举止相当倨傲。除了白衍外，其余人问他们话，都爱答不理的。 甄珠忙着后面中毒受伤的士兵配药、打针，忙得抽不出身，也还没来得及上前询问。 过得一阵，天全黑透了，忽然有奇怪的口哨声响起，甄珠一愣，这声音之前她听白衍发过，是同暗卫们联络的暗号。 第190章：以退为进，杀个回马枪 而与此同时，陈伯等人也是瞳孔骤缩，而后，一道浑身漆黑的身影，如一枚黑羽毛般飘落在白衍跟前。 他的气息微弱，若不是习武之人，都感觉不到的存在。显然他的武功又在夜北等人之上，是白衍的底牌之一。 黑衣人躬身道，“主子，对方两名探子已回去复命，在原地的三人已被属下灭掉。” “什么！”那几个骄傲的年轻男子齐齐变色，其中一长着桃花眼的异常气愤，手指着白衍，“你不是说你是湘王的人，你不会与金家作对……” 陈伯一把捂住他的嘴，点了他的穴。 金家其余几人正要破口大骂，也没能逃脱被点穴的命运。 白衍沉吟道，“脱下那三人的衣物，伪装成他们，将陷阱与毒烟祛除，一个时辰后，配合全体发动总攻。” 甄珠一愣，顿时明白了。 他是作出撤退的假象，好让金家人放松警惕、今晚月圆时依照计划开始炼丹取药引，这样他再杀个回马枪，攻进去一网打尽。 真是好心计！ 她就说嘛，她看中的男人，绝对不会是那种临阵逃脱、胆小惜命的无能之辈！ “是。”那黑衣人应声。 白衍正要摆手让他退下，甄珠忽然出声，“等一下。” 她递出两盒药，里边装的是乌蕨丸。 “事先服用一颗，能缓解毒素。”乌蕨在民间号称是万能解毒神药，她也是方才想起问系统，搜索了下，还真有。 可若是剧毒，此药也不见得多有效，但聊胜于无吧。 她还递上一沓口罩，给黑衣人做了示范，“能少点吸毒气。” 黑衣人目露感动，“谢夫人。” 甄珠又道，“我还有个建议，对方定是在山洞后的隐秘之处，往山洞里喷射毒烟雾，再输送风力，才能吹送到山洞的这一头。你若是将那隐秘之处和启动风力的机关捣毁，这一个陷阱，便彻底废掉了。” 黑衣人眼眸一亮，“夫人好想法。” 甄珠正要开心呢，当听他说完下半句“与主子方才说的一模一样”时，笑容顿时有些发僵。 白衍也一早想到了啊…… 这黑衣人又道，“不过夫人能有如此思想眼光，也非寻常女子能比，巾帼不让须眉。” 夜北、夜发：“……” 陈伯：“……” 个个都向黑衣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都说主子身边的影卫武功绝顶，来无影去无踪，却又个个秉性高洁，超脱在外。 可跟前这个不住拍夫人马屁的家伙是谁？ 他们羞与为伍好吧！ 甄珠被他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过誉了，那什么，你快点去吧。” 黑衣人双手抱拳，“属下去也。” 甄珠只觉眼前一花，跟前已没了人影。 不禁有些羡慕，她若这样是有这身手，还要什么男人啊，努力发家致富，回头再娶十个八个小鲜肉，那小日子不要太美。 白衍见她笑容逐渐猥琐，脸都黑了。 冲她招手，“过来。” 甄珠回神，小跑过去，“你有没有事？” 她双眸在他身上急切的搜寻，生怕余漏了半点。 其实谁若受了伤，系统会有提醒。 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白衍一把抱起她，走到另外一处，将她放下，就双手抵住她后背，给她输送内力。 “哎，你做什……” “嘘。”他坐了个噤声的动作，“给你补充体力，晚上与我一起行动。” 甄珠这才乖乖坐着没动。 她大病初愈，又是爬山又是救人，其实已经很疲惫了。 她唯有补充能量，晚上才不会拖大家后腿。 “方才金家出动了不少人马吧？” 不然也不会抓到这几个金家的核心子弟，从他们嘴里打探出金家的机密。 “还好，也有一千多个人吧。”白衍说得轻描淡写，“难不倒我。” 多少血海尸山他都爬过了，这一千多个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说到底，一个家族再鼎盛，对上朝廷，底蕴还是薄弱了些。 “咱们攻进去，一定会更加艰难，你可千万要小心。” 白衍收了手，将她的肩膀扳过来，满眼的怜惜与深情，“你也是。” 甄珠正要说话，他的唇便印了上来。 手底下的人就在不远处，甄珠羞恼，“喂，他们在……唔……” 但是，她拗不过他，挣扎了两下，便也顺着他的意，羞涩回应。 “姑姑，今晚上你……”声音戛然而止。 言喻白皙的脸庞上红晕一片，局促的站着。想退下吧，可他又心有不甘，不退吧，白衍冷森森的目光可怕至极，像要吃人一般。 甄珠也很是羞窘，急忙推开白衍，佯装若无其事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走至他跟前，“有事？” “那什么……”言喻好尴尬，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说，金家眼下就如同一窝被惊扰的马蜂，谁靠近谁死，姑姑，你不如留下……” 甄珠不悦打断他，“言公子，我说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我姐姐的孩子也在其中，你还要我说多少回？” “好、好嘛。”言喻生来就有些怕言希，可甄珠比言希更有威严，他从骨子里敬畏。 甄珠面色严肃，“嗯。你还有事？” 言喻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凑到她跟前，小声问，“那位可是……姑父？” 白衍原本想将他拽开，在听到“姑父”两个字时，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这是珠儿的侄儿，也是他的。 小孩子不懂事，就不同他计较了。 甄珠迟疑了下才回，“他是我未婚夫。” 言喻瞪圆了眼珠子，“这么说，你跟他还没成亲？那你俩方才……”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更红了。 甄珠也有些不自在，“我俩还有个儿子。” “什么！”言喻震惊万分，“姑姑，你怎么能如此……”他一手捂住胸口，深受打击。 言家家教森严，像姑姑这样未婚先孕的，是要被处死的！ 甄珠不喜欢他这副模样，不耐烦的道，“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的事，与你无关。” 即便她有可能是言希，那应该也是上辈子的事。 眼下她是甄珠，她有家人，言家她不打算回了。 言喻眼神幽怨委屈，仿若被人遗弃的小狗般可怜巴巴，“可是姑姑，喻儿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若连你也不要我，喻儿就没人要了。” “没人要”这一句令甄珠破防。 她上辈子就是，不管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一句赞扬，甚至，没人当她是亲人。 “好了，现在不说这些。我们赶紧去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吧。” 第191章：拖延时间 “哦……”言喻欲言又止，这一迟疑，甄珠已转身往里边走，他也只好作罢。 休整了一个时辰后，大家吃饱喝足。 今日中了毒的，经过甄珠的急救，尚有些余毒未清。 不过没有关系，陈伯和暗卫们用少量的内力，就能帮他们逼出，此时也无大碍，留在山洞外接应。 白衍收到暗卫消息，那些毒烟雾和山洞里的陷阱，他们已统统解除。 就只剩那些毒蛇不知藏在哪儿，一时摸不着。 因此，这次行动还是具有许多的危险与不确定因素，他几次想开口，让甄珠别去。哪知甄珠看穿他心思，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咱事先不是说好了吗？儿子都知做人不能言而无信，难不成你连儿子都不如？” 得了，一句话噎得几个想劝她的人无话可说。 她拿出乌厥丸和口罩分发下去，准备妥当，开始拿着火把，往山里走去。 才走到山洞所在的山峰脚下，便有重重人马将他们堵住。 为首的男子手持长枪，指着白衍，“我不管尔等是何人，这里是金家的地盘，若无他事，请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 陈伯冷哼一声，“哼，好大的口气！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金家能在这里盘踞，他人就来不得？更何况，我们的人一早报上名号，是尔等装傻不以理睬，眼下在装什么大头蒜？” 王家男子一噎，与身旁一名长着山羊胡的老者对视一眼，而后缓和了语气，“近日山匪居多，打着各种名号抢夺，小人等分不清真假，实在怕了，防备未免重了些。小人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各位差爷原谅则个。” 态度一下子放得很低。 夜北掏出令牌，“我再说一次，尔等给我听好了。怀疑你们金家与一桩婴儿失踪案有关，我等奉战王之命进金家搜查。” 他刷的甩出一张纸，“这是搜查令。” 那王家男子面色微微变了变，随之面上挤满了笑，把陈伯当成了头儿，上前低声说，“这位长官，请借一步说话。” 陈伯神色淡淡，“不必，我不过是我家主子一老仆，做不了什么主。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金家配合下放我们进去，情况是否属实，一查便知。” 这名男子笑容敛起。 他恢复了高冷的神色，“我金家远离世俗，一心研习医术与世无争，又怎会做这些违背道德、丧尽天良之事？若是被尔等进去搜，我金家无辜与否已不重要，百年声誉，也毁于一旦了。” 白衍眼眸微眯，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金家在悬崖栈道上设陷阱，就已经摆明了态度。 此时愿意在这儿扯皮，不过是他们底牌不多，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顿时，他身后的统领扬起旗帜，所有兵卒一分为二。 那金家男子这才注意到一直隐在队伍里的白衍。 他双眸深邃，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一身黑衣，身体挺拔如松，浑身散发出傲视天下的威严与气势。 这样的气质与威势，绝非寻常的士兵统领能比。 但是，传说战王是名身高九尺、眼若铜铃、面黑如炭的铮铮壮汉，也绝非跟前这如神祇般的男子。 那么，他到底是谁？ “请问阁下是？” 白衍垂眸，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极致的藐视冷漠。 金家男子面色青白交错，很是难堪。 他被气笑了，“好，够傲气。就是不知，当你们背后的人知道，我们二小姐是湘王的侧妃，会不会后悔趟这趟浑水。” 陈伯嗤笑，“哦？我们王爷还真不知，还得谢谢你告知啊。” “你……”金家男子气得面色铁青，随之又面露得意之色，“无惧湘王，也不将我们金家放在眼里，真有种！那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家在炼制的这种丹药，是要献给当今圣上的。尔等这是在公然挑衅圣上威严，是在找死！” “承认你们在用婴儿炼制丹药了？”陈伯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的神色，“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金家草菅人命，理由再冠冕堂皇，也会受尽天下人唾骂。 就凭你与湘王那点关系，就想掩盖罪行，简直是笑话。” 说着他一拳轰出。 金家男子一闪，他身边的护卫躲避不及，瞬间被打爆，化为漫天血雨洒落一地。 好强！ 难怪他语气如此嚣张！ 金家人看着陈伯，神色忌惮。 官兵统领见时机一到，一扬手，官兵们立即戴上口罩，冲了上去。 那金家男子面目阴沉，也同样一挥手。 双方人马原本就靠得近，此时命令一下，顿时便短兵相接，如潮水般撞在了一起。 厮杀声中，陈伯与那金家男子对上，夜北等人也纷纷寻到了对手。 白衍则一个飞跃，来到山洞门口。 几名男子伸手阻拦，他一掌轰出，把他们轰飞。 山洞内的另一边与山洞里头，也隐隐响起打杀声。 过得一阵，打杀声消失，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影卫出现，“主子，山洞障碍已清除。” 白衍点点头，朝官兵统领打了个手势。 统领神色一凛，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骨哨吹了吹。顿时，所有官兵分成两路，一路继续与金家人打斗，一路则向山洞这边冲锋。 金家人一看都红了眼，那为首的几名男子掏出黑球，往地上狠狠一砸。 顿时，轰炸的声音响起。 不少的士兵被掀飞，却无大碍。 真正要紧的是那冉冉而起的毒烟。 不过，在开阔之地，士兵又事先服用过药物，戴着口罩，这毒烟对他们伤害不大。 反观他们自己手忙脚乱，大部分武艺低的，根本抵挡不住这点毒，纷纷倒地。 士兵们士气大振，喊杀声冲破云霄。 金家护卫与那些子弟，平时闲适惯了，这会子个个萌生退意，心不在焉，死伤越发严重。 这时士兵统领大喊，“丢盔弃甲投降者，饶他不死。否则以重刑论处，死后鞭尸，家族三代内连坐。” 那些金家走狗一听，顿时不干了，纷纷丢掉武器，双手抱头投降。 第192章：打入金家内部 金家男子目龇俱裂，一刀将就近两个投降者砍翻，嘶吼，“都给我冲！胆敢后退着，杀无赦！”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 相较于金家人的威胁，他们更害怕祸及子孙，连累他们世代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抬不起头来。 金家男子发了狠，大声咆哮，“你们这群废物！吃金家的穿金家的，与金家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金家倒霉，你们还想独善其身？别做梦了！要么冲，要么死……” 站在山洞门口的白衍转过身，朝他遥遥拍出一掌。 “轰！”金家男子所在之处，被轰出了一道巨坑。 他亦未能躲开，浑身皮开肉溅，吐血不止。 陈伯一跃而上，将人擒住。 大声说，“你们头目已被擒，其余人等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声音有内力加持，一遍遍在山谷内回荡，震耳发聩。 一刻时后，所有还活着的金家子弟，皆已被制服，废了武功，点了穴道，捆成粽子一般，堆砌在山脚下。 白衍带人，畅通无阻的通过了山洞。 从山洞出来，看到山下是一个占地面积甚广的庄园。 四周全是青砖黑瓦的屋子，将气势恢宏的建筑烘托在内。 在山上都能看到庄园里灯火通明，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白衍的人兵分两路，从庄园的两边包抄进去，他则带着甄珠与几个心腹，直直从庄园的正门走入。 “家主，家主。”庄园内已察觉有外人攻入，一片慌乱，那些原本镇守在门口的护卫纷纷跑回到城内，向着金家府邸中跑去。 "家主官兵闯入了我们地盘，在外迎战的大少爷、金陵等人未见归来，只怕已凶多吉少。家主，我等该如何应对啊？” “什么！”金家主目露惊骇，“探子为何一直不汇报？” “探子早在大少爷出去后，便不再往回递消息，只怕早就已经……”护卫统领低头，硬着头皮再问一次，“家主，咱们该如何是好？” “丹药此时正要紧要关头，不容有任何闪失。”金家主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光，"哼！等我金家大药炼成，全天下之人都要将我们奉为座上宾，就连皇帝，也要敬我们三分，我倒要看看，到时还有谁敢与我们作对！传令下去，让所有人给我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务必将敌人斩杀于门外。不论是谁，只要敢越雷池一步，立刻格杀勿论。" "是！" 金家护卫统领心里有了底气，立即出去调遣人手，厮杀声四起。 金家主眼眸半眯，里边闪烁着阴鸷的冷光。 他倏地起身，转身走向身后。 在一面墙壁上摸索到一个微微凸起物，一摁，机械转动发出的“砸砸”之声，豁然出现了一道门。 他正要矮身钻入，忽然一道强横无比的力量袭来，裹挟住他，往外一带，他重重摔在地上。 他惊骇抬头，瞧见一名俊美又不失威严的年轻男子，手持火把，出现在门口。 他身边还跟着三男一女，个个气势逼人。 这些人他不认识。 但绝不会是自己人。 他惊愕的是他们来得这么快。 看来，炼制丹药之事，要瞒不住了。 他目光冷冽，抬头，那机关的门洞开的。 便抬起手掌。想要要轰塌门口，将里边的人和秘密掩盖。 然而，白衍早就猜出他意图。 在他掌力轰出的瞬间，一道气劲袭来。 “啊！”他整只手臂炸成血雾，他握住断口，跪地痛苦哀嚎。 陈伯过来，点住他穴道，再脱下他衣裳，撕成布条，将他捆绑住，塞住嘴巴，扔在角落里。 白衍站在机关口，思考着对策。 根据金家子弟口供，金家核心人员，就在这地道里炼制丹药。但是，又说要在子夜时，用秘术汲取月光精华，一并融入丹炉，方能成效。 那么，这地洞里，哪里来的月光？ 除非，这地道通向外面。 但是，毒蛇是他们的杀手锏。 极有可能也在这地道里，作为最后一道保护伞。 而毒蛇，大多数是通过气味与光源来操纵的。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珠儿，有没有法子，混淆气味，让毒蛇失去方向目标？” 甄珠想了想，“有。” 白衍一握拳，“那太好了！” …… 金家的护卫与子弟，日子过得太舒适，个个几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被士兵的煞气给吓住，再被威逼利诱一番，便果断投降。 而地道里，甄珠将硫磺、樟脑丸、艾绒、酒精等搅拌在一起，一路攻进去，那些毒蛇顿时全发了狂，将地道里的金家人统统咬死，又从另外一头的出口逃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到了底。 这里的出口，果然有个祭坛。 上边摆满祭品。 只是人去楼空，除了满地的尸体，找不到半个活人。 一定是带着那些孩子躲起来了。 他们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长生不老丹上。 只要丹药一问世，他们便能逆风翻盘。 甄珠与白衍站在祭坛上，小声商量着。 人不见了，孩子的哭声也没听见，也不知他们是逃远了，还是把孩子迷晕了。这种情况下，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不然若是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把孩子杀害，那就坏了。 甄珠内心火烧火燎的，这时却收到系统提醒，【检测到大量婴幼儿身患多种疾病，有数名窒息、高热、肾脏衰竭，请宿主即刻医治！】 她倏然心惊，四顾张望，“在哪儿？” 事情十万火急，系统这回也没装高冷，直接给她指了方向，【在祭坛底下。】 甄珠拽了拽白衍，与他一起蹲在祭坛底下。 “这里边还有一层机关。” 白衍也没问她是如何得知的，与她一起曲指轻叩地面。 没一会儿，就试出一块石砖是空心的。 他拿起来，在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一粒凸起物。 轻轻一按，“唧唧砸砸”的石门向两边滑开。 陈伯要打头阵，“主子，让我来。” 甄珠递给他一把沾上麻药的手术刀，“能瞬间将人麻倒，你小心点。” 陈伯应声，与几名暗卫沿着露出来的台阶往下走。 甄珠与白衍在上边等，影卫也都四周将两人团团护住。 听见里边传来一声声惨叫，甄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193章：成功救出孩子 好在不到半刻，夜北便出来回复，“主子，里边的人已全控制住，婴儿都在沉睡中，都还活着。” 甄珠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就要往里边钻。 白衍一把抓住她，“你要作甚？” “有几个孩子病情凶险，必须立即施救。” 白衍微微蹙眉，默了默，“把金家人全押出来，我再陪你进去。”他不能让她有半点危险。 甄珠甜甜一笑，“谢谢你，阿衍。” 白衍火热的大手扣住她的腰身，诱哄的语气，“喊相公。” 甄珠感动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也不计较他的挑逗，只是嬉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亲。 白衍 言喻期期艾艾的，“姑姑，我也想进去，给你打下手。” 不等白衍拒绝，甄珠便点头同意。 一来言喻懂医术，能很好的配合她救人；二来，她也想将现代医术教给他。 毕竟他心地不错，还是言家人。 言喻眼眸湿润，内心竟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姑姑终于接纳了他，姑姑太好了。 白衍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嫌弃。 言喻却还他一个大白眼，心说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姑姑也不至于几年不归家！ 哪知白衍压根儿就不稀罕看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这让他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之感。 又忍不住小声哔哔，“也就我祖父母不在了，否则你这样的，连进我家门的机会都没有……” 白衍略略掀起眼皮，波光潋滟的双眸里寒光微闪，言喻缩了缩鼻子，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 祭坛下方的地道，比前面的还宽敞。 所有的婴孩，都摆放在几张大木床上。 喂了药，不哭不闹，都还在睡。但是，他们的襁褓里却全是屎尿，加上没怎么护理，孩子娇嫩的皮肤溃烂，又脏又臭，一靠近便臭气熏天。 但甄珠等人没时间去在意这些，都在争分夺秒的救治孩子。 半夜进去的，一直到第二日晌午，才把几个病危的孩子抢救回来。 但是，因疾病寒冷等原因，还是有五个婴幼儿失去了性命。 甄珠望着孩子那几个小小的冰冷的尸体，心痛如绞。 “孩子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世界……金家这一帮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白衍搂了搂她的肩膀，“莫气，恶人自会得到它该有的惩罚。” 甄珠吸了吸鼻子，“我想让他们一辈子在牢里赎罪，可以吗？” “可以。” “无论谁求情，那些大势力给你施压，你也都能扛得住吗？” 小姑娘水汪汪的双眸深深看着他，里边满是祈求与期盼，他又怎会让她失望呢？天塌下来，也给她顶上去啊。 白衍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上吻了吻，“我答应你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做到。” 甄珠一怔，随之扑入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柔软的红唇，胡乱的在他脸上亲着，“阿衍，我好喜欢你呀。” 小姑娘又主动亲他了。 还对他表白！ 说喜欢他！ 白衍眼里的笑意满得快溢出来，用百倍的热情回吻。 直吻得彼此浑身滚烫，火星子一点就着的状态，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白衍把头脸埋在她胸口处，不住的喘气。 每天长夜漫漫，他都觉得自己要被思念折磨死，有时候不得不喊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画像，自我解决。 尽管他知道自己是太想她才如此，可每次完事后，他还是会产生自我厌弃的情绪，暗骂自己自制力薄弱，不配喜欢冰清玉洁的她。 他忍得实在太痛苦了。 他试探性的在他耳边说，“丫头，要不然，咱先洞房再成亲？” 甄珠脸一热，眼皮子一翻，样子像极了吃完就抹干净不认账的渣男，“你在想屁吃！” 说了又觉得他挺可怜的，便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阿衍，半年时间很快过的，你忍忍，啊？” 忍个屁忍！ 白衍默不作声，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监牢里把朱玉龙又打了一顿。 若不是这个人渣杀死了他的大姨子，他的小姑娘也就不用守孝三年，他也就不会沦落到要与五指姑娘陪伴！ 甄珠见他垂头丧气的，有点心疼。 其实，她可以不那么矜持的。 在现代，未婚先同居的男女大有人在。 但是，这个年代不允许。 你真那么做了，天下人都会唾骂你。 她不想别人戴有色眼光看自己，不想成为众矢之。 所以，只能他吃些苦头了。 …… 金家的人全被锁走，健康的孩子也全部撤离了，甄珠与白衍走在最后。 回到城里，县令让人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通知丢了孩子的人家来认领，这些事情，与甄珠无关。 她头疼的是，她不知哪个孩子是大丫的。 思来想去，只能每个孩子都取了毛发，回去取了小秋的，逐一配对。 系统：“……” 足足一百多份！ 这里边的资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都快被你祸害没了好吧！ 系统斩钉截铁，【本系统拒绝！】 这是狗系统第一次拒绝，甄珠不禁有些好奇。 “你拒绝？那你告诉我，哪个是大丫的孩子呗。” 系统装死中。 甄珠等半天没回应，气结，“你好歹说句话啊，这么多孩子，我总不能都收养吧？” 系统：【有何不可？宿主若是立当大善人的人设，本系统帮你申请，每一次任务完成，积分翻倍。】 甄珠忙摆手，“可别。好人难做，我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却给自己上这么一道枷锁，我得多想不开？再说你那积分少得可怜，翻倍也不够我塞牙缝，还没资格让我为难自己。” 系统不吭声了，装死中。 它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堵住她的嘴，可不指望她真成大善人。 好在甄珠习惯了它的不作为，倒也没有多气。 思来想去，只能让白衍的人去牢里审问朱玉龙，看孩子有没有胎记什么的。 没过多久，夜北回复说，孩子眼底有两颗泪痣。 甄珠便趁着这会儿还没人来认领孩子，她自己挨个挨个看。 在看到第七十几个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有泪痣的孩子。 孩子有黄疸，瘦瘦黄黄的，焉了吧唧的，一看就知是早产儿。 有泪痣、早产、瘦弱，这八九不离十是大丫的孩子了！ 她给孩子把脉，喂了米糊糊，便带着她往家里赶——今日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除夕，她要赶回去和家人过。 和白衍风尘仆仆回到三尺村，已是晌午。 【作者题外话】：今晚有事，只有一章了。 第194章：甄家的豪华供品 大过年，村里还是有些热闹的。 大家都拿着三牲酒礼，去祭拜山神和土地公公。 那山神庙就在白衍宅子的路口，而这里有段路被冲毁，马车不能过，甄珠与白衍下车走。 村民见到她小两口，想打招呼又拉不下脸，欲言又止。 可甄珠却没像个没事人儿一样，淡然自若的与他们打招呼。 他们反倒不好意思了，个个都神色古怪。 他们之前都以为，甄珠嫁给白公子，自己多少能沾点光的。 可谁料到，到最后会闹到这般田地？ 甄珠面上客套，但她身上散发着淡漠疏离，是个人都知道，她并没有原谅自己这些人。 有些乡亲目光闪烁，内心有些后悔。 但也有个别老顽固，始终认定甄家那双胞胎是灾星，甄家即便搬入了白家大宅，自己村还是在影响的范围内，心里厌恨，也不待见甄珠。 暗地里冷哼，“还未成亲，就整日的成双成对，不知羞耻，伤风败俗！” “得意什么！家有灾星，好日子到头了。等再次遭难，看你还还会不会庇护那两个孽障！” 甄珠没有读心术，听不到这些老顽固的心声。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她就能猜出个一二。 她故意嗲声嗲气的同白衍说，“阿衍，我接了一个大单子，够养活全家好几年了。我自力更生带着全家人挣钱，不用你养活。” 白衍懂她的小心机，心里也越发怜惜。 配合她，“我家丫头自是能干的。只是，你是我未婚妻，以后是我的妻，你挣再多的钱，我也要养着你。” 一番话，让围观的人又羡慕又妒忌。 自己挣到钱，未婚夫追着宠爱，世上哪个女子有她幸福？ 可惜，村里人的所作所为让她彻底寒了心，她再也不会带着村里人一起挣钱。 这以后，他们又要过那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了。 说不后悔那样对甄家，那是假的。 不过，她家不是出了灾星吗？ 要说倒霉，他们家首当其冲才是。 她怎么还能接到大单子？ 没准儿她是故意这么说，给她那对双胞胎弟弟洗刷罪名的！ 一定是这样！ 不然生了晦星还能发财，老祖宗岂不是被打脸？估计要气得从地底下跳出来！ 村民心里很不是滋味，听见甄珠喊奶奶，大家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去。 只见张婆子挑着一担箩筐，后面跟着两个孙女，笑容满面走来。 甄珠没进屋，也跟在张婆子身后。 在几棵参天大树旁，村民集资盖了一间石头屋子，用木头雕刻的山神像，两张案台、几个香炉，便组成了山神庙。 不远处一座更小的屋子，摆放着土地的雕像。 很是简陋，也很挤。 张婆子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等里边有人撤出，她才进去。 里边还有几家人，见到她齐齐翻个白眼，故意挡在供桌前，想不让张婆子摆。 正是牛铁花、农春花、朱大凤等人。 冤家路窄。 但是甄珠不怕。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头，“我奶的担子重，麻烦大家让一让。” 几个妇人都吃过她的亏，见到她就如同见到煞神一般的，“嗖”的远远就躲开了。 “谢了啊。” 甄珠豪气干云的吆喝一声，接过张婆子的担子。 甄二丫、三丫揭开箩筐盖子，把供品端出。 众人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却差点移不开眼睛！ 泛着油光的鸡鸭各一只，一条肥美的大鲤鱼，两挂猪肉，各色干果糕点、面包、水果等各装一盘。 还有两坛好酒！ 供桌都摆放不下了，这多大方啊。 酒肉果子的香味就弥漫开来，教人垂涎欲滴！ 张婆子一面磕头一面对山神像说，“今年屋子钱财都被那些畜生烧了，亏得我孙女身上带了些银子，孙女婿收留，不然我一家子就无家可归了。总的来说，我甄家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这多亏了你保佑。今日的供品是寒酸了些，等来年我手头宽裕些，再给你送乳猪、烤羊。” 大家听了嘴角抽了抽。 满满一桌都是你的东西，你管这叫寒酸？ 那像他们这样的，只有个别人家杀了鸡，大多数只用一小碗肉代替。 再装小半碗饭，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然而，这还没完。 张婆子又说了，“今日给您的供品，我不会收回去了，您尽管吃，吃得饱饱的。有那起子宵小胆敢偷吃的，您就好好惩戒他。” 众人眼睛都瞪圆了。 乡下人一饭一粥来之不易，不管是拜神还是拜祖先，都是点三根香，供品上一会儿，就带回去的。 像她这种摆下了不带走的，真是史无前例！ 顿时，便有人看不惯说了，“张婆子，你不过是一条吸食你孙女婿骨髓的蚂蟥，在我们跟前显摆，山神爷怕都看吐了，回头再让你遭上几回罪，连你孙女婿都受到牵连，看你还怎么作！” 张婆子一脸的骄傲，“农春花，你不清楚便不要瞎嚷嚷。我花的是我孙女的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更何况，我家孙女婿有本事，他有钱给我花，你们管的着吗？” 这些人气个半死。 的确，这方圆百里，就没有人比白衍有能耐的。 虽然不知道他做什么，可官兵都听他差遣，那么，他就是正派人士。 有钱，还有权，张婆子有底气嚣张！ 这个时候，傻子才会去触她霉头！ 几个妇人面色讪讪的从她边上退下了。 朱大凤不经意接触到甄珠的眼神，她还慌得把手里的篮子摔了，里边东西掉了些出来，竟是干瘪瘪的几个山楂果。 那些妇人掩嘴偷笑。 农春花笑得最为大声，“朱大凤，我们好歹带只鸡、割两斤肉来，你这篮子装了些什么？该不会只有几个山楂果吧？” 朱大凤那双无神的死鱼眼瞥了她一眼，一面捡山楂果，一面说，“山神爷知道我家穷，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倒是你，你家汉子在城里打零工挣了钱的，你也抠抠搜搜，山神爷会保佑你才怪。” 第195章：王桂枝与富家公子那点事儿 “你！”农春花一张脸气得铁青，手指着她，冷笑道，“好你个朱大凤，前几日，你儿子还在村里显摆，你家天天吃肉来着。你闺女王桂枝救了个富家公子，怕是没少讹人家钱，你竟还想糊弄山神爷，回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朱大凤脑子不是很灵光，实话实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讹人家钱了？我家吃肉，是那公子打来的猎物，我可没要他一个子儿！” 老实成这样，农春花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 一旁的牛铁花接口，“朱大凤，不能吧？我听说那公子通身贵气，你家王桂枝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说不定身子都给他了，你就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我捞着了啊！他天天打猎，我家吃肉都吃腻了。”说完自己又意识到什么，忙捂住了嘴巴，有些心虚的撇了山神像一眼，心里默念：山神爷，不是我不想拿肉孝敬你的，是我婆婆和闺女不让，你若要怪，就怪我吧。 好在这些妇人的关注点不在这儿。 牛铁花大呼小叫的，“朱大凤，这么说，你家闺女真的跟了那富家公子？” 农春花也问，“那公子是何方人士？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他会娶你桂枝吗？” 朱大凤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些事儿，她不知道啊。 她磕磕巴巴的，只会这一句，“我、我闺女跟、跟闵公子是清白的。” 她这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些妇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哎呀，朱大凤，不是我说你，那公子身份不明，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女儿把身子给了他，万一他跑了，她可怎么办哟？” “人家在外头走南闯北，多少漂亮姑娘没见过，凭什么娶你一个村姑啊？” “而且无媒苟合，一旦落实，可是要逮起浸猪笼的！” 朱大凤听大家这么诋毁女儿，她又愤怒又不甘心。 “甄珠不也是如此么？她和白衍还当众亲嘴、牵手呢！光逮着我说，你们怎的不说她呢？是看我家桂枝好欺负？我实话告诉你们，那闵公子来头不比白公子小。你们现在欺负我娘儿俩，以后我要你们一个个跪下来求我！” “哟，我好怕怕哦！人白公子是实打实的宠珠儿，这谁都看得出来，且过了定的，若不是大丫出事，这会子人家都做夫妻了！那闵公子呢？可有说过喜欢你家桂枝？” “总算承认桂枝和别的男子苟且，回头我便禀告里正，让他绑了那对狗男女去浸猪笼！” 甄珠好无语，她一个吃瓜群众，作甚要把话题扯到她头上来？ 这时朱大凤彻底怒了，“你们敢！那闵公子是……” “娘！”门外一声短促的喊声截断了她的话，王桂枝急匆匆出现在门口。 她匀了气，强自镇定，“奶叫你快点儿，她让你送点东西给姑母。” 一肚子气没发泄出来的朱大凤立即抱怨，“又要给小姑送肉！逢年过节必送，这回爱谁谁送吧，我是受够了。” 就有人笑着调侃，“呵，有肉给小姑子送你就知足吧，你送了回去好歹还能捞到两块，总好过山神爷，愣是半点腥味儿都没闻着。” 一提起这个，朱大凤就火大，“屁！每次都哄着我去送，我回来，家里只剩个空盘，连颗肉粒都没给我留。” “不是吧？你婆婆刻薄也就算了，你家汉子和三个孩子，也不知心疼心疼你？” 朱大凤一脸落寞的摇摇头。 王桂枝眼里闪过厌烦，却用温和的语气说，“娘，那是你那段时间长胖了，我们才不让你吃肉的。你想一下，胖了路都走不动，那多辛苦啊。你若是砍不动柴禾，要被爹和奶奶赶出家门的。” 朱大凤被吓唬住，提着篮子急急忙忙走了。 王桂枝意味深长的睨了那几个妇人一眼，“有些人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议论的，各位婶子，小心祸从口出啊。” 几个妇人不屑的撇撇嘴，却没敢多说什么。 朱大凤她们可以欺负，可王家人，没一个善茬。特别是王桂枝这个丫头，自小就心机重，谁得罪她，她一定会想法子双倍的讨回来。 眼下还救了个贵公子，她要是让那公子出头，他们这些人，别想逃得掉。 王桂枝装作不经意的往甄珠那里扫了一眼。 收回视线，眼底全是阴鸷之色，拳头也在底下悄然握紧。 自从甄珠清醒、她被白衍打伤，她就像从云端跌落到深渊里，将死未死，渴望着阳光与甘霖。 结果她什么也得不到，反而受尽奚落与排挤，就姨母都嫌她穷、没用，不待见她。 现如今，她借由救了闵公子的名声，村里人对自己的印象才好些。 可是，甄珠一家却已经住上高门大宅，白衍还那么宠爱她！ 凭什么啊！ 一个傻子！ 从小到大，都是她的玩物！ 好不甘心！ 等着吧，甄珠，你有的我也有！ 我王桂枝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她眼里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与不甘，在原地站了好一阵，才平复了心情，转身往外走。 哪知才走到门口，一柄薄薄的手术刀飞到树上，将碗口大的树枝给削了下来，就砸在王桂枝跟前，把她吓了一大跳！ 甄珠闲闲地道，“有些人那一肚子坏水，总以为别人不知道，拿别人当傻子。实际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报，我们大家呀，都要与人为善的好，人在做天在看呢！” 王桂枝的指甲，深深的掐入了肉里。 不过她没回头。 只顿了顿，便消失在了门外。 …… 回去的路上，甄珠按奈不住询问张婆子，“奶，追着送老鼠吃食，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你快给我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谁都知道，山神不可能真的现身吃供品。 供品喂下，只能喂老鼠。 老婆子是恨不得一个铜板掰作两半的人，节省惯了，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过上好日子，就铺张浪费的。 张婆子嗔怪的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山神庙就在身后，你这么说，礼貌么？” 甄珠双手合十，嘿嘿的笑，“小孩儿不懂事儿，还请各路神仙有怪勿怪。” 甄二丫、三丫鄙夷的瞅着她，“你还算小孩儿？” “这不是重点。”甄珠缠着张婆子，“奶，我这心里猫抓似的，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嘛！” 第196章：孩子找回来了 张婆子拗不过她，往左右看一眼，把她拉到隐秘之处，小声说，“你不知道，昨儿一大早，宅子门外，便来了一位乞丐。他是个年轻小伙儿，会武功，下人赶不走。” 甄珠眼睛眨巴眨巴，“为什么不是中午、晚上来，偏偏是早上？那他得起多早赶路啊？” 张婆子被她这一打岔，脑子里也不禁在想：对啊，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才刚天亮他就来了？ 少顷才反应过来，娘哎，这不是重点！ 她的思路为嘛总是这么容易被臭丫头带偏呢！ 她拍了拍甄珠额头，“臭丫头，你听我说，这乞丐给一直在门外徘徊，方才陈伯回来，这乞丐上前缠着他，跟个孩子似的哭，说他知道错了，让主子原谅他。 陈伯很激动，哄他进屋见主子。这乞丐本来很欢喜的，哪知抬头见到白衍，却像受到了很大惊吓一般，转身就跑，不，转身就飞走。他飞得又快又高，一眨眼就成了一个小黑点，陈伯也追不上他。” 甄珠微微蹙眉，这个人有些奇怪啊。 但是…… “这跟供品，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吗？” 张婆子横了她一眼，“说了让我把话说完，你这孩子怎的这么心急。” 甄珠心说，你不急是吧，等着。 她耐着性子，“好，你说你说。” 张婆子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好奇嘛，就问陈伯这是什么人，他说这是曾经贴身保护白衍的护卫，一次出意外，也导致他神志失常，就一直游离在外。府里的下人阿福说，这乞丐他见过好几回，每天晚上都蜷缩在山神庙里过夜。我就想，留下供品，他或许能吃上。” 甄珠心里一阵唏嘘。 是因为任务失败，这人才疯的吗？ 身为暗卫，心理是很强大的。 若不是发生了令他崩溃之事，他不会被刺激成这样。 回头她问问白衍怎么回事吧。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把他找回来，接受治疗。 不然这么忠心耿耿的下属，要背负那么重的枷锁，把自己的心魂困住，浑浑噩噩过一生，那就太惋惜了。 甄珠不想张婆子也跟着心里不痛快，便调侃她，“奶，你对白衍的人，还挺大方的嘛！就不怕他被惊走了不再回来，你的这些食物，全进了老鼠的肚子？” “陈伯说，他会回来的。”张婆子一声叹息，“我不知为何，看到他，就想到你爹。他走了半年有多，至今渺无音讯，也不知在哪个角落蹲着。 有没有可能，和这个孩子一样认不出回家的路，在外边游荡……除夕夜，家家户户欢声笑语，只有他，饭都吃不上一口……” 她更住，说不下去了。 甄珠也鼻子发酸，却笑着安慰她，“奶，你看你，遇到事情，老爱往不好的方面想。爹在战场上，没消息传来才是好事呢。我待会儿就找白衍问问，查得怎么样了，保管过了年，就能和爹联系上，好不好？” 张婆子被她逗乐，“那你问了，可得立马同我说啊。” 甄珠内心很是心虚。 这段时间她和白衍都忙疯了，在一起好好说上两句话的机会都很少，她压根就没提，哪里问得出什么消息啊。 不过，如果白衍够醒目，应该在追求她的时候，就开始着手查了。 如果没有……哼哼，看她怎么治他！ 眼看回到家门口，甄珠眼珠子转了转，“奶，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何事，你都千万要冷静，不要激动啊。” 张婆子好奇心被勾起，“到底什么事儿啊？直说不行？” 甄珠卖个关子，“回到家，你就知道了。” …… 等回到宅子，下人们或是打扫卫生，或是挂灯笼对联，或是杀鸡杀鸭，很是热闹。 曾经冷清的宅子，被欢声笑语填满。 张婆子却拽着甄珠的手，“到底什么事儿，你还不说么？” 甄珠正要说话，便见外婆抱着一小孩，欢喜的招呼张婆子，“亲家，大丫的小丫头找回来了，你快来瞧瞧。” 张婆子愣住，喃喃，“找到了？” 随之欢喜的一拍大腿，“娘呐，可算找着了！” 说着她惦着小脚小跑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呢，就迫不及待的大声嚷嚷，“小家伙还好吧？快让我看看。” “哎哟你慢点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毛躁，小心别摔着。”外婆笑得合不拢嘴，把手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交接过去，“慢点儿、慢点儿。” 张婆子把小小的一团人儿搂在怀里，眼睛像是黏在孩子的小脸上，怎么也看不够，嘴里喃喃，“像，像极了大丫小时候。” 说着红了眼眶。 孩子是找回来了，可她娘却没了。 甄珠瞧着，没有上前安慰。 她方才和白衍在正门这边下车，小家伙让暗卫抱着，绕一个大圈，从后门进入。她不打算把孩子公开，因此不想让人看见。 日后，她会对外就说，孩子是自己收养的。这样孩子就不会被流言蜚语伤害，与与朱家也不会有瓜葛。 老太太见到孩子，肯定会触景伤情，想起惨死的大丫。 所以，在外头她没有直说，先卖个关子。 其实见老太太眼泪汪汪的，她心里也不好受。 走过来，“奶，这不是惊喜吗？怎么我瞧你的样子，像是惊吓呢？” “嗯，是惊喜。这小家伙呀，是老天爷送我的宝贝。”张婆子满是皱纹的脸轻轻贴上了小家伙的小脸，却不小心把眼泪也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她心疼坏了，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拭去，仿佛小家伙是易碎的水晶娃娃。 甄珠又道，“奶，小家伙身子弱，又遭了那么多罪，寻常的食物怕是难养活她，我明天去给她请个奶娘吧？” 张婆子沉默了。 家里遭了难，房子财物全没了，吃住全是孙女婿的，他再有钱，自己这些人，也是不轻的负担。 再让他花钱请奶娘，这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甄珠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奶，我还有钱。等过几日，我的医馆开张，又会有银子进账，你真的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张婆子含泪点了点头。 第197章：孩子到底像谁 她从未想过，家中的担子，会落到这个痴傻的孙女头上。 “丫头，是奶没用……” “奶，爷爷外出打猎，你一个人扛起整个家，你这样的都说没用，那这世上就没有真正有用之人啦。” 甄珠搂了搂她的肩膀，垂眸看向她怀里的小东西。 小家伙半睁半闭着双眼，嘴角微微轻扯，似笑非笑，像是做了什么美梦般，她瞧着有趣，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小脸，戳出一个奶泡，瞬间萌化了她的心，“好可爱呀。”凑上去亲了亲，鼻间前全是乳香，“奶，我们小时候也这样吗？” “嗯，一样瘦瘦小小，就像是个小毛猴。”张婆子满眼都是慈爱，也亲了亲小家伙，“以后就跟着曾祖母，好不好？” 小家伙嘴角扯了扯，像是在笑，张婆子心都要化成水了。 甄珠忙接口，“奶，那明日起，你可要好好吃饭，把身子骨养硬朗，好看着小晴儿长大。” 张婆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最少要活着看她出嫁。”顿了下，“小晴儿？小家伙有名字啦？” “没，我给临时取的。我寻思着她现在没事了，不是雨过天晴了么。” “雨过天晴……”张婆子眼前一亮，一拍手掌，“好名字，好意头，孩子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希望是真的雨过天晴！ 小家伙也像是感应到还是怎的，慢悠悠的睁眼了。 眼珠子黑溜溜，黑葡萄般的，特别灵动。 张婆子瞧着就欢喜，“哎哟，小丫头这双眼睛忒有神了，像极我家怀礼。” 外婆瞅了瞅，道，“哎，亲家，你这回看走眼了，这一双杏子大眼，可是随了我家姑娘。” “哪能呀，儿媳的双眸弯弯的，有点像桃花眼。小晴儿的眉眼和嘴巴，还是和她爹比较像。” “我闺女眼睛弯是笑的时候。” 甄二丫也出来凑热闹，“都不用争了，依我看，小家伙最像我。” 甄三丫往孩子跟前一站，言简意赅，“像我。”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霸道总裁范儿！ 甄珠：“……” 她轻咳了咳，“其实吧，我想说，小晴儿与我最像来着……” 话还没说完，就遭到大家的鄙夷。 她的双眸波光潋滟，清纯中又透着妩媚，像是山中精灵，与小宝宝无半分相似之处好吧！ 甄珠老脸有些挂不住。 她不过是出个声，有个参与感而已。 这么认真做什么，真是的！ 她轻咳一声，道，“我带小家伙回来之前，才喂了点米糊糊，这会子怕是饿了，奶你抱过去让娘喂两口。” …… 甄珠回房换了衣服，正想去找白衍，念念带着小秋过来，黏着她要抱抱。 没法子，甄珠只得抱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又许诺一会儿就出去给他烤肉，小家伙才勉为其难的牵着小秋，蹦蹦跳跳出去玩。 甄珠喝了口水，压下那股子睡意，去了书房。 白衍其实很忙。 别的不说，就说这一场水灾，整个铜州受灾严重，筹备赈灾款项、水坝的维修维护、受害百姓安抚与救助等等这些工作，就足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 可他前两日统统放下，陪她去救孩子。 明明她有暗卫护着，自己去都行的，他却是放心不下。 眼下一堆堆文件，全堆积在他案桌上，都快把他整个人给埋没了。 见他这么忙，而自己又帮不上忙，甄珠其实很不想打扰他。 站在门口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进去。 白衍抬眼看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再给我半个时辰。” 甄珠心里暖，笑了笑，“我不是来催你陪我。” 她走过来，伸手探了探他桌子上的茶盏，发现凉了，便端到小几上加开水。 “为何不喊个丫鬟来帮着磨墨、斟茶递水？” 白衍头也不抬，“不习惯，也不需要。” 甄珠的动作一顿，“那我走？” 白衍一愣，放下毛笔，过来牵她的手，语气温柔，“你不一样。” “贫嘴。”甄珠微微害羞的笑了笑。 白衍牵着她的手过来，他在椅子坐下，让甄珠坐上他的大腿，他搂着她的腰身，头埋在她胸前，汲取她身上的气息，“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甄珠话音落下，忽然觉得这对话很熟悉，这边已听得白衍低低笑起。 她愣了愣，这才想起，她也是经常问他有事，而他的回答，和自己如出一辙，不禁也笑了。 “谁让咱俩都忙呢？若没有特别的事，就不会主动找对方。” 白衍眼里竟流露出些小委屈，“错，那是你。我除非分身乏术，不然我都会去找你。” “好好，我的错。”甄珠搂着他的头，在他额上亲了亲。 她心里有事，格外包容。 “你没错。”白衍靠在她胸前，半闭着眼休憩，“有事说事。” 甄珠也不磨蹭了，“第一件事，我爹爹毫无音讯，我想让你帮我找找。” “岳父当初进的是西域蒙达尔大将军的队伍。”白衍缓缓说道，“三个月前，我已让人想法子同那边联系了，相信过不久就会有回音。” 他果然会做！ 甄珠喜不自禁，又在他额头亲了亲，“谢谢你，阿衍。” 白衍哼了哼，有点昏昏欲睡。 甄珠赶紧问出第二个问题，“我听我奶奶说，有个乞丐来找你？说他是你的下属，因犯了错，才有些神志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衍坐直了身子，沉默了很长时间。 久到甄珠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了，“他是夜喜，你的暗卫之一。” 什么！ 不是说，曾经保护她的人都死了么？ “你继续说。 “他受命保护你，不料你身受重伤，又难产而亡，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整日嗜酒消愁。我有次将他狠狠教训了一番，原以为他会痛改前非，哪知他失了踪。” 甄珠默然。 她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不，因为言希，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毁了。 “你可以把他找回来吗？” 白衍缓缓摇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救的了。” “但是，他病了，就该接受治疗，不是吗？” 第198章：夜喜到底是有罪还是有功 白衍眼眸暗了暗，“四年前，你跟随我上了北疆的战场。彼时滴水成冰，环境极其恶劣。北方人彪悍，储备物质丰富，我与他们的战争，打得尤为辛苦。”想起那段苦难岁月，他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平复了下心情，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那一年，言希怀着身孕，却每日忙着救助伤兵，深得士兵们的爱戴。却有那心怀不轨之人，与北疆人勾结。 先是烧了粮仓，再通知北疆人夜袭，来个里应外合。此外，他们还有一个计划，就是劫持言希，要挟白衍退兵。 底下的人为了护着她离开，纷纷战死。 到最后，追杀之人也死得七七八八，言希身边只剩夜恭、夜喜两人。夜恭让夜喜带她走，他断后。 可结果，夜喜却没能保护好言希，令她身受重伤。 被路过的净凡大师救起，又难产而亡。 夜喜自责痛苦，整日嗜酒消愁。 白衍火起，将他狠狠教训了一番，以为他会痛改前非，谁知他失了踪。 三年后，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白衍附近。 说是要找夫人，求夫人原谅。 却视白衍为洪水猛兽，见到他便逃。 甄珠边听他说，脑子便出现了一些画面。 战营火光冲天，四周全是厮杀声与兵器碰撞声。 一群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面无表情的屠杀着所有人。 她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却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犹如萤虫投火般奋不顾身的挡在她跟前。 这些画面，她不久前记起来了一些，只是模糊而破碎，过后就不太记得。此时变得清晰，也更让她感到痛心。 夜喜还因为自己，不，因为言希，自责愧疚到精神失常。 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毁了。 她心情沉重的开口，“你可以把他找回来吗？” 白衍缓缓摇头，“烂泥扶不上墙，他没救了。” “但是，”甄珠握着他的手，“他病了，就该接受治疗，不是吗？” “他不配！”白衍的话像从冰窖里砸起来，眼眸也冰冷如刀。 甄珠急声道，“不是，他配的。他明知不敌仍拼死保护言希，战斗到最后，铁骨铮铮！” “我手底下本就没有懦夫。”白衍默了默，“任务失败的下场，远比这个残酷。他疯了，我没处罚他，已是网开一面。” 甄珠想说点什么，可喉间艰涩难言。 有点难以理解，他为何对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这么冷漠无情。 白衍也沉默了。 那时得知她没了，他的心仿佛被人掐爆一般，又像整个人被来回碾压，每一下呼吸，都带来摧枯拉朽的剧痛。 他坐不住、躺不下，如同濒死的鱼。 若不是还有儿子，他定会冲到敌方，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所以，他自己都不想活了，下属疯了又如何呢？ 况且，夜喜任务失败，是事实。 没有处罚他，已算仁慈。 若是他把这种有大过错的下属接回来治疗，他威严何存？ 可丫头不懂他。 觉得他漠视生命、对下属太苛刻吧？ 也难怪她会那么想。 丫头不是他，不知道他这个位置的难处。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甄珠说，“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你不接受一个你认为犯了大错的手下，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我居然可以代替言希，那是不是也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顿了下，见白衍神色没有很大的变化，她又接着说，“不用你出面，我让夜发夜北找他回来就好。行吗？” 白衍一声轻叹。 小姑娘自清醒以来，对他就没客气过。 可眼下却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 他的姑娘，怎么能这么卑微、委屈呢？ 罢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眸里透着宠溺，“好。” 甄珠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 她主动抱着他的头，娇娇嗲嗲亲亲热热的，“阿衍，你最好了。” 白衍的脸在她胸口蹭了蹭，鼻尖全是少女的馨香，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又听她道，“阿衍，我跟你说，我觉得夜喜他们的任务不算失败。所有人都已战死，壮烈牺牲，是大英雄！夜喜他不过侥幸活下来，难道也有错？” 白衍默了默，“任务是保护你无恙，结果你丢了性命，这还不算失败？” 甄珠：“……” 她真的不认同他这个说法。 但是，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既然他已经答应自己把人找回来，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吧。 “好嘛。”她吻了吻他额头，“我没有别的事儿了，你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出来陪陪念念。”今晚可是除夕呢。 白衍从鼻子里应了声，却是懒洋洋的靠着她，不想动。 他这段时间疲于奔命，真的太累了。 甄珠心疼他，抱着他的头，轻轻拍着他，“先歇一歇，回头再忙也行的。” 哪知话音才刚落下，她就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 心头一突，慌忙要躲开。却被男人紧紧扣住了腰身，软绵香甜的唇也被他衔住。 “唔……” 她小猫儿似的哼了声，双手不自觉的也缠上了他的脖子…… “爹爹……” 一声软糯的童音在门口响起。 念念迈着小短腿哒哒走进来，后面跟着他的忠实小尾巴小秋。 甄珠一惊，忙去推白衍。 小家伙却是看见了，转过身，小胖手捂住了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 边说边悄**的从指缝间偷看。 白衍扯了扯衣袍，遮住重要部位，摆着一张欲求不满的臭脸，“我说过的话，都忘了？” 小家伙有点怕他的，忙说，“爹爹，窝、窝没忘。你说你和娘在的时候，窝、窝不要靠近，不然生不出弟弟妹妹。” 白衍：“……” 甄珠又羞又恼，上前狠狠拧他胳膊，“老是对孩子胡说八道，你是怎么做父亲的？” 念念急忙过来，张开双手，跟个护母鸡的小鸡仔般，“娘亲，不要骂爹爹，是窝自己想要弟弟妹妹的。” 甄珠双手叉腰，“那又是谁告诉你生弟弟妹妹这些话的？” 第199章：热闹的年三十 念念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是陈爷爷，你一早知道的。还有……”他胖墩墩的手指头指向白衍。 白衍：“……” 方才见他维护自己，心里真有些感动来着。 可此刻，他心里只有：这蠢儿子谁要谁领走吧。 甄珠气极冷笑，“白衍，你出息了啊。” 白衍面色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问儿子，“为何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念念道，“爹爹，那外头有位自称我表哥的大哥哥要找娘亲。” 表哥？ 莫非是言喻？ 走的时候，他让人特意点了言喻的穴位，和那些被拐的孩子一起，让县令看着的。 难道他自己挣脱了，追到这里来？ 白衍面色黑沉，冷声道，“一个个都不知干什么吃的，人都找上门来了，竟无人汇报。” 暗处的暗卫缩了缩脖子：主子，您可长点心吧！那是夫人的亲弟弟，谁敢让他吃闭门羹啊？要是被夫人知道，他们是吃不了兜着走，主子您自己怕也自身难保！ 念念很实诚，立马背锅上身，“不素的爹爹，门房伯伯想进来禀告的，是我要自己进来跟娘说，给娘一个惊喜的。娘，惊不惊喜嘛？” 甄珠嘴角抽了抽，“惊、惊。”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言喻相处，这人就找上门了，能不惊么！ 白衍冷冷的剐了念念一眼。 真是坑爹的好儿子！ 若是他手底下的人早汇报，他就能避着甄珠把言喻撵走，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现在……呵呵！ 他没好气的道，“让他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 念念瞪圆了眼睛，“可素……他是我舅舅呀。曾外祖母说了，过门是客，要热情的把人请进来坐，不能不理不睬，没有礼貌。” 某个没有礼貌的大孩子，脸色黑了黑。 而下一刻，一声“姑姑”传来，则令他的脸彻底黑掉。 言喻出现在门口，神色激动，“姑姑，我总算找到你了。” 大步朝甄珠走来。 “大表哥。” 念念屁颠颠的迎上去，样子要说多热情就有多热情，摊开白嫩的小手，“大表哥，我的麦芽糖呢？” 甄珠：“……” 出息了白念念，人家一个糖就能让你卖命！ 言喻作势掏了掏，掏不出糖，只掏出一枚金叶子，讪笑着递给他，“小表弟，给……” 念念眼珠子一瞪，气呼呼的瞅着他，“我不要这个，我要麦芽糖。” “这……”言喻老尴尬了，他只是哄哄小孩而已，哪有什么麦芽糖呀？ “你是骗子！”念念愤怒指控，小鹿般的眼睛都红了，小胸膛剧烈起伏，“你这么大个人了，你还骗小孩。” 言喻面色发红，有些手足无措。 他万万没想到，他会有一天被一个三岁小豆丁指责，下不了台。 甄珠慢悠悠的喊了声“念念”。 “念念，有了金子，娘可以做出许许多多的冰糖，到时候每天给你吃上两颗，好不好？” 竟有这等好事！ 念念眼睛比星星还璀璨三分，“娘亲，你真好。”说着一把抽走金叶子，献宝似的给甄珠，“娘亲，给。”还不忘挖了言喻一眼，满满的嫌弃。 言喻一脸幽怨，他贡献金叶子反遭鄙夷，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 甄家的年夜饭，无比的丰盛、热闹。 除了厨娘做的红烧肉、翡翠鱼、梅菜扣肉、卤猪脚等大菜外，甄珠也下厨做了麻辣香锅、盐焗鸡、烤猪排、烤肉、蒜香菜心、大白菜等。 主食有蒸饺、奶黄馒头、大肉包、煎饼。 好酒也备了不少，除了世面上能买到的那几种，陈伯还贡献了他珍藏十年的两坛女儿红。 方一打开，便满屋子飘香，还没喝，人还没喝，就感觉到了醉意。甄家人和李家二老，何时见过这样奢侈的场面啊，他们坐在那儿，筷子都不知如何下手，光是看着，闻着那阵阵香味，都已经很满足了，一个个笑出一脸褶子。 甄老爷子端酒杯的手都有点抖，“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吃上大户人家才有的席面！” 外公深深嗅着空气中的酒香，一脸的陶醉，“都是沾了外孙女的光啊。” 张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快些吃吧。咱过两日，就把后山那荒山给开垦出来，种上那土蛋蛋，便是帮了孙女婿大忙，咱也不算吃白食了。” 外婆笑眯眯的点头，“对，吃饱喝足好干活！” 她现在也看开了，她和老伴老了，想要自力更生，太难了。依仗外孙女而活是自私了点，可只要她和老伴不停的干活，那不也还行么？外孙女说了，那土豆蛋蛋若是种好了，他们就要立大功了呢！ “嘿，亲家，你要早点想开，还能少遭些罪。”张婆子拿起酒坛，“咱俩老娘们，也整点儿？” “哟，亲家，使不得、使不得。这酒烈，我沾一滴就倒，你可别。”外婆摆手又摇头。 生怕张婆子灌她喝酒的慌张模样，惹来甄二丫几姐妹一顿笑。 甄珠拿了一个精致的瓶子过来，“外婆，奶，这是果酒，酒味很淡，果香浓郁，甜甜的，很好喝，你俩试试？” “这个好，丫头，来，给我满上。”张婆子豪气干云的递出一个大海碗。 甄珠哭笑不得，“奶，这也是酒，有点度数的，不能这么喝。” “我以前喝竹叶青，可以喝这么多。”张婆子伸出一根手指头。 甄珠嘴角抽了抽，该不会是…… 听见甄二丫好奇的问，“喝一坛么？” 张婆子摇摇手指，“一直喝。” 果然，中了那个梗。 甄珠却是不太信，向坐隔壁桌的甄老爷子投去求证的目光。 甄老爷子满脸的无奈，“她酒量好，我喝不过她。” 甄珠几姐妹神色呆滞。 厉害了，我的奶。 若是在现代，妥妥的代喝人才！ 甄珠一脸敬意的给她倒满，外婆表现压力很大，坚决不跟她喝。 张婆子很是遗憾，当目光落在甄珠身上时，乍然亮起。 “丫头，陪陪奶？” 甄珠有些意动。 她上辈子就喜欢喝两口，很怀念那微醺的美妙之感。 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喝过酒呢。 “我先去看看娘，一会儿就过来。” 李氏还没出月子，按这里的风俗，是不能出房间，也不可以上桌的。 虽然另外给她炖了鸡、猪蹄，可她在房间里一个人吃，心里定然不舒坦。 自己去同她说两句话，告知她爹的下落，她心情也能好一点。 张婆子一愣，也想到了这一层，“我也正想去看看，小晴儿吃不吃奶水。” 外婆瞬间也觉得自己忽略了女儿，“一起。” “我也去。” 甄二丫姐妹俩异口同声。 长辈都走了，她们哪里还好意思坐着不动？ 于是，这一桌的大人呼啦啦全走了，只剩下念念和小秋。 第200章：年夜饭 不过，这一点儿也影响不到他俩干饭的速度。 念念小嘴油光滑亮，粉嫩的腮边粘了两颗米粒，筷子用得溜，饭菜吃得香，还不忘给小秋夹菜，“小秋妹妹，给你肉肉吃。” 小秋瞧着那那块肉，小大人似的皱了皱眉头。 这块肉好肥，她不喜欢。 她脾胃不好，见着肥肉就反胃。 以前在朱家，天天只喝稀饭，闻到肉腥都欢天喜地。 可自从她来到这里，每顿都有肉，肚子里有了油水，她就觉得腻。 见她迟迟没动静，念念疑惑，“怎么了？” 小秋摇了摇头。 死死盯着那块肉，仿佛与它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不想念念失望，真的很想吃。 可她又怕自己会吐出来。 念念只看一眼就了解了，夹过来，把肥肉咬掉，瘦肉再放回她碗里，“吃。” 可把小秋给感动的，大眼亮晶晶，小声说，“谢谢。” 夹起瘦肉，大口吃掉。 邻桌的人暗笑不已。 又听念念问，“小秋妹妹，你吃不吃虾？”小秋点头。 油焖大海虾，看着就很好吃！ 念念便又给她夹了两只大虾。 但是，小秋又犯了难。 她没吃过，狗咬乌龟，无从下手。 “不会剥吗？我帮你。” 念念又化身为暖心小哥哥，拿起大虾，有模有样的剥壳。 其实大虾被炸得酥脆，壳子可以直接吃掉。但他觉得壳子太硬，会弄伤小秋的小嘴。 不过他也剥不好，只好用嘴巴咬掉。 “小秋妹妹，给。” 有些自闭的小秋，第一次露出甜笑，“谢谢念念哥哥。” “不谢。”念念也笑弯了眼，“小秋妹妹，你还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夹。”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小秋也没客气，一口气点了好几道。 “好，我来。”念念不停的夹菜到自己碗里，处理好了再夹给她。 肥肉，咬掉； 骨头，咬掉； 虾壳，咬掉…… 呸呸呸！ 念念动作很是熟练，很快，小秋碗里的菜，就堆成了小山。 小秋笑眯了眼，两个小家伙吃得很开心。 邻桌：感觉有被打击到！ 言喻看了白衍一眼，有些阴阳怪气的道，“这么小就懂得体贴照顾他人，定是他娘亲言传身教的。只是可惜，某些人孤傲自持，整日端着架子不懂什么叫温柔体贴，连个孩童都不如，孩子的娘亲能忍到现在，也真是奇迹啊。” 白衍连个眼皮子都没给他。 倒是陈伯说了句，“言公子，我家小少爷，是我家主子带大的。” 言喻：“……” 顿时感觉自己三观都被震碎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白衍，脸一点点红了，有些难堪。 白衍看起来那么高冷、位高权重的一个人，竟是他带孩子！而且，孩子不都是亲娘带的么？ 见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陈伯满意了。 又加了一句，“小少爷是最近才见到夫人。” 言下之意：你说的言传身教之人是我主子。 言喻咽了口口水。 沉默了下，他小心翼翼的说，“所以，你家主子，是被我姑姑抛弃了吗？” 众人：“……” 小伙子，看破不说破啊！你这么直白，真是勇气可嘉！ 言喻见白衍动作顿住，他也是头皮发麻。 但是，白衍对他什么态度，他看得出来。 姑姑不明不白的跟了他，已经够委屈了。 还如此对待她侄儿，真是没良心！ 思及此，他佯装好意劝道，“白公子，虽然我云织谷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可祖父母的门生遍布天下，声望犹在。我姑姑是少谷主，她若是看不上你，也是情有可原，你看开些，莫要憋出病来，啊？” 白衍眼眸微闪，面上神色不变，可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可怕的冷意与杀意，都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离言喻远了一些。 言喻自己也背脊生寒，心魂都在抖，不受控制的想逃。 但是，他不能怂！ 不能屈服于恶势力！ 不然以后姑姑身边，将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白衍还是没看他，神色淡然的吃着甄珠特意为他做的煎鸡排。 护主的陈伯看不过眼，冷哼一声，“黄口小儿，屁事儿不知便信口雌黄，端的是狂妄无礼至极。” “我……”言喻很不服气，“我说得不对吗？若我姑姑对他真有情，又岂会离开他和孩子整整三年？” 一旁的甄老爷子忍不住插嘴了，“小伙子，你弄错了。珠儿是我孙女，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不是你姑姑，更不是织云谷的少主。念念是白衍与先头夫人所生，半年前才与珠儿认识。” 言喻手里的筷子，“吧嗒”的掉在了地上。 甄珠是不是姑姑他不确定。 但他瞧她和白衍、念念的相处，温馨融洽自然，他就确定是一家子。 哪知道……是半路组合！ 这就尴尬了！ 而且吧，这些人，包括姑姑的爷爷和外公，都很维护白衍。 自己方才那一番话，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这是要成为他们这些人的公敌了吗！ 他好沮丧啊！ 陈伯见他面色难看，便叹了口气，“言公子，凡事不要看表面，这以后，主子和夫人之间的事，你莫要插手便好。来，”给他跟前的酒杯满上，“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 言喻知道他是在给台阶下，感激的点了点头。 张婆子等人这时回来，感觉这一桌的气氛有些古怪，不过也没多想，就坐回席位上。 甄老爷子张望了下，没瞧见甄珠，便问起了她。 张婆子道，“四丫头说衣裳满是油烟味，她回房换过一身。不用等她，咱们先吃吧。” 白衍眼眸深谙，对她去哪儿了心如明镜般，面上却没说什么。 甄珠此时正在后院。 李氏没有她想象中的软弱。 又或者生了一对双胞胎后，她变坚强了。 她一早便吃了饭，忙着给三个婴儿换衣服、喂奶。 甄珠等人进来，便见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轻轻地拍着孩子，哄孩子睡觉。 见大家关心自己，她也很开心，不停的的劝她们回去好好吃年夜饭。 当甄珠跟她说甄怀礼在北疆当兵，她也没有掉眼泪，只是强笑着若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她。 见她如此，甄珠也放心了许多。 然后她借口回房换衣服，来到这里。 她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拍了拍手。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跟前。 第201章：醉酒：你爱谁多一点 甄珠开门见山，“夜喜找到了吗？” 夜发声音微颤，“回夫人，找到了。” 他们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夜喜还活着，也知他是主子身边一众老将，讳莫如深的存在。 主子一向严纪律人，他以铁血手段治兵，对待底下犯了大错误之人，从不心慈手软。 更何况，当时夫人确实没了，主子悲痛之下，不原谅夜喜，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不妨碍他敬重夜喜。 同伴战死，夫人也没了，夜喜当时的痛苦，绝对不亚于主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硬生生把自己逼疯。 在外头浑浑噩噩的流浪了这么多年，主子都没原谅他，不成想，新夫人却愿意接纳。 方才夫人让他去找人，他还不太敢相信！ 也不知道主子知不知此事，但管他呢，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自己本就奉命保护夫人、听候她的差遣，他这么做，也不算违抗命令。 万一主子怪罪下来，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也会留他一条命。 这就够了。 甄珠不知道夜发的心理历程，听见他回答，顿时眼前一亮，“那你可以带他回来吗？” 夜发有些无奈，“回夫人，前辈他一看到属下等人便逃，属下追不上。” 甄珠微微一怔，叹气，“那岂不是没办法了？” 夜发不吭声。 他也无计可施。 甄珠双眸忽而亮起，“你看我与你们夫人，有几分相似？” 夜发心头一跳，直觉得这是送命题。 便佯装疑惑，“您不就是我们夫人么？” 甄珠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没想到夜发这么老实的人，也知道顾左右而言他敷衍她。 她不是在和他们夫人攀比好吧？ “我是想说，如果我看起来和你们夫人很相似，那你们是不是可以骗他，夫人没有死，我活过来了，让他回来赎罪？” 夜发微怔，壮着胆子仓促的扫了一眼甄珠，躬身道，“属下没见过前夫人，只见过画像，属下瞧着，夫人您……与前夫人容貌上有八成相似，但脾性却有很大的差别。但前辈有些神志不清，乍然见到您，或许真能糊弄过去。” 甄珠心堵了堵。 她虽然从不拿自己跟言希做比较，可听夜发这话的意思，就感觉自己不如言希，心有些难受。 所以，一个跟妻子不多相似的女子，白衍是怎么说服自己，她就是自己妻子的？ 还毫无保留的纵容、宠爱、信任。 是那净凡大师有大神通，他说的话才令白衍这样深信不疑，还是他不接受言希离世的事实，宁愿自欺欺人让自己活在幻想中？ 甄珠觉得自己之前想得通透了，也就很能接受言希的存在。 但是现在看来，她其实没有那么潇洒。 罢了。 先不去想这些。 她作个深呼吸，“那你去找夜喜吧？” “属下遵命。”夜发正要走，甄珠又把他喊住。 “还是不要了。逼得他太紧，怕他会成为惊弓之鸟。你先不管他，吃了年夜饭，再去看看他是否回庙里。若是没有，就给他送点吃的去，顺便提一提我方才说的法子，看是否能把他骗回来。” “是。”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她收拾好心情，回到饭厅。 因为少了她，张婆子又心不在焉的想儿子，想大丫，气氛不是很热烈。 不过，她一回来，气氛也高涨起来了。 她饿得不行，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大家瞧着就有食欲。 张婆子的心情也好了些，端起酒，哄着她和自己喝两口。 甄珠心里藏着事儿，也确实有些馋，一不小心喝多了点。 待酒席散去，她想让念念、小秋洗白白，然后给他们穿上新衣裳；然后再给下人们发赏钱，给孩子压岁钱，给长辈过年钱…… 她想做的事还很多，可无奈，她醉了。 什么也做不成。 被白衍抱回房间，整个人晕陶陶的，软绵绵的，拽着白衍的衣角，水雾迷蒙的双眸，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我难受……” 白衍心疼，低头啄了下那软绵的红唇，“以后还喝不喝了？” 她微微嘟嘴，水眸带点委屈的瞅着他，胸膛处燃着一团烈火，莫名的悸动伴随着热力传到四肢百骸，教她差点一口气也匀不上来，杏眸便染上了一层薄轻纱。 她上辈子酒量不错，却没想到这具身体酒量如此的浅，几口就醉。 “阿衍，你喜欢我吗？” 小丫头脸上染着酡红，模样儿又美又媚，轻轻扯着他的衣袖，追问喜不喜欢她。 这可要人命了！ 怎能不喜欢？ 喜欢到浑身骨头都疼了啊！ 他搂着她的腰身，哑声道，“我说过的，你忘了？” 甄珠水眸透着迷茫，“你说过了吗？” “嗯。”他的鼻头抵着她的，热气与酒气喷在她的肌肤上。 她有些难耐的哼了哼，觉得身体更热了。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仅仅是喜欢。”他双眸如漩涡，她要控制不住的深陷进去，“我爱你。” 他第一回将感情真实的袒露在她面前。 “呵呵……”甄珠心里美得冒泡，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般飘飘欲仙，只顾吃吃的傻笑。 他犹豫了下，问，“你呢？你……喜欢我吗？” 然而，她只顾看着他傻笑不答话，双眸放光，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这小傻子像是失了心魂，看来，他是得不到答案了。 白衍压下心里的失落，正想抱她上床，却又听她问，“言希和珠儿，阿衍爱哪个多一点呢？” 白衍一怔，抬眸，认认真真的看她。 小姑娘与言希，是两个不同的人。 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待人处物。 但是，从一开始，他就把小姑娘当作了言希，所以，无论她什么样儿，他都能接受且包容。 现在也是的。 他从来没有对比过。 因为，她俩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宝贝，你就是言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你都是你。我都爱。” 甄珠想说自己不是言希。 但此时她除了摇头，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在四肢百骸乱窜，似在寻找宣泄的出口，她咬着下唇，忍得很辛苦。 第202章：喝酒了 白衍又靠了她近些。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鼻翼上沁出的一排细密汗珠。 她身体的馨香，混着淡淡的酒味儿，丝丝缕缕很是勾人。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对上她那双带着水雾的湿漉漉大眼。 “珠儿，你喜欢我吗？”他克制不住想亲她，可他更想得到一个答案。 另外，他其实一直都有很多话想问她。 例如她以前为何会痴傻，之后为何又突然好了； 她那些神奇的器具，平时都藏在哪里； 她当真没有想起一点以前的事吗…… 等等。 但是，这些话一直在他心里积成了灰，一度叫他觉着如鲠在喉，他也没问出来。 他生怕她那塞满稀奇古怪想法的脑袋瓜里，又在揣度他这么问的用意。 怕她多想。 怕她退缩。 怕她抗拒。 怕她不要自己了。 哎，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 而此时她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痴痴傻笑，他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阿衍、两个阿衍、好多好多个阿衍，嘻嘻，好好玩，嗝……”她不小心，打了个酒嗝。 打了又掩住唇，双眸心虚的乱瞟，生怕谁瞧见似的。 白衍：“……” 鬼头鬼脑，可爱又机灵。 就是醉得不轻，傻乎乎的。 他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乖乖的待在这里，我命人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 小姑娘立即抱紧了他胳膊，嘟囔，“不要，我要阿衍陪着我。” 白衍无奈，只得朝窗外喊暗卫，让他们去煮。 正巧这时，张婆子端着东西，在外边敲门。 白衍想起身，可甄珠八爪鱼似的缠着他，只好抱着她，一同去开门。 “我给珠儿做了醒酒汤。”张婆子看着巴着人家不放的孙女，不禁头疼，“若早知道丫头不能喝，我就不让她喝了。” 白衍淡淡的说，“丫头酒量不浅。” 臭小子，这也要护着她啊。 难道她酒量好也是她的错咯？ 张婆子内心吐槽，嘴上却说，“你这几日太忙了，不如把丫头抱去我屋，我照顾她吧？” 白衍垂眸，看着醉态可掬的小女人，眼眸里柔软一片，“她是我妻，我照顾是应当的。” 张婆子瞧这架势也知他不可能放手。 到嘴的肥肉呢，怎会放？ 但是她也踌躇着不肯走。 “或是我俩轮着照顾？你先去歇息，我照顾上半夜，下半夜你替我？” 白衍有些奇怪的看着期期艾艾的小老太一眼，“不必如此麻烦，奶奶还是回去歇着吧。” 顿了下，“您若是方便，半夜帮我去看看念念。更深露重，怕他踢被子着凉。” 张婆子忙不迭应声，“方便，方便。” 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你放珠儿下来，我给她喂了醒酒汤再走。” 这样孙女清醒了些，或许就能守住身子…… 白衍此时心猿意马，也没去揣度她的心思。 只是，他想把甄珠放下时，小丫头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腰上，一口咬上他喉结。 而后辗转啃噬、撕咬，像只撒娇的小狗。 白衍倒抽一口冷气，面色一点点红起。 好想将她就地正法…… 张婆子都看不过眼，过去拽着甄珠的胳膊，“丫头乖，你先下来，奶喂你喝……” 哪知甄珠甩开她的手，直接吻上白衍的唇。 张婆子：“……” 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发不出。 她方才是想防着白衍呢，眼下才知，该防的是自己的孙女。 就是不知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目标明确，怕不是蓄谋已久的吧？ 自己还费劲吧啦的想把她从狼窝里拯救出来呢，可她自己却一头扎了进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终归和白衍不清不楚了，这辈子她要是不嫁他，也没人敢要她了，自己拦着又有何意义？ 她眼不见为净。 “你们小年轻，真的是……”张婆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甄珠一眼，红着一张老脸，遮遮掩掩的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支支吾吾的说，“珠儿鲁莽，又是第一次，你多疼惜些，万万不可贪欢过头，伤了身子……这是事后擦伤处的，你帮她擦一擦。” 张婆子把瓶子搁在桌子上，飞一般的落荒而逃。 白衍这时才知她方才磨蹭着不肯走的原因。 未婚男女在一起苟且，确实伤风败俗。 方才甄珠的行为，更会被世人视为银荡下贱，不守妇道。 但是，老婆子没有责骂她，还体贴的留下一个不知有多古老的瓶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遗传了好几代的伤药。 她竟不觉得孙女有什么不对。 说到底，是太宠这丫头了。 嗯，他也宠她。 所以，他不会在她醉酒时，乘人之危…… 然而。 “阿衍。”小姑娘似乎对他的不回应心生不满，竟一口咬上他的耳尖，“阿衍……”软糯中带着一丝暗哑的嗓音，滚烫灼热的呼吸，洒在耳边。 他也喝了不少酒，身体本就敏、感。 这下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了一般。 真是要老命了！ 他快步把小姑娘放床上，他深吸口气，狠了狠心，生硬的推开她，就想去窗口吹吹冷风。 哪知小姑娘就跟糖一样黏人，拽着他的手不放，细嫩的小手蹭在他干燥的掌心，“阿衍，别走。”尾音微颤，缱绻依恋，苏苏麻麻勾人至极。 白衍心软成一团，挨着床边坐下，亲了亲她的小手，“我不走。我端醒酒汤给你喝，好不好？” 这回她倒是听进去了，温顺的点了点头。 白衍端醒酒汤，又看到了那个质朴无华的瓶子，喉间滚了滚。 迟疑了一霎，他端着汤过来。 小姑娘雾蒙蒙的水眸瞅着他，细细地哼着难受，潋滟的红唇微微嘟着，清纯又妩媚，全然不同于白日的冷静果断，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如此让他怎么忍？ 他再生杀予夺，也是个正常的男子。 更何况，他身边从未有过别的女子。 足足等了她三年多。 那炽热的火，若是释放出来，足以燃烧整间屋子！ 但是…… 他希望是在她心甘情愿的时候！ 第203章：温柔乡，英雄冢 他压制下那股子火，眼底变得黑黝深邃，如同万年深潭。 他端着碗，坐在床边，望着缩成一小团的女人，火焰又在体内乱窜。 他佯装面色平静，“珠儿，乖，起来喝。” “阿衍，你觉得，我是言希，还是珠儿呢？”体态妖娆的姑娘，歪躺在棉被上，含了水的清眸情意朦胧。 白衍呼吸急促，双眸都不敢看这一副美人醉酒图。 他深深吸了口气，“珠儿，我说过，言希是你，你是言希。你什么名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 甄珠忽而低低笑了一声。 这笑声与她方才的傻笑不同，像是释怀，又像是惆怅。 他有些疑惑，“珠儿？” 甄珠忽地慵懒的伸出手臂，“啪”的一声，将醒酒汤打落。 汤水浇了白衍一身，他微微蹙眉，却也没恼，看了下小姑娘的手，见没伤着，他才起身将外套脱下，小姑娘就如同蛇一般缠了上来，那双小手，隔着他单薄的衣裳，四处点火。 “阿衍，你衣裳湿了，不如都脱了吧。” 小姑娘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温热的脸颊在他脸颊上蹭了又蹭，柔弱无骨的身子，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女子的馨香，加上醒酒汤里淡淡的蜂蜜与山茶香，只是那么一瞬间，就逼得他额头冒起青筋，眼底燃起惊天焰火。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丫头，你确定……要我脱去衣裳吗？” 甄珠从鼻间应了声，红唇亲在他唇边，口中喃喃，“阿衍……” 白衍呼吸一滞！ 再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 他抱着小姑娘倒下，抽走她的发簪，急切的解她的衣裳。 她乌发蜿蜒在雪白的肌肤上，白与黑的交衬，带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他挪不开眼。 小姑娘嘴里难耐的轻哼，更是点燃了那本就一触即发的渴、望。 而且，他攻城略地之时，不经意瞧见她眼里的紧张与慌乱。 他高大的身子僵住。 双眸中情绪纷杂，随之露出丝丝笑意来。 小丫头并非醉得人事不知。 最少，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也就是说。 她是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他的。 还使了些小手段。 真是个傻丫头。 他心生怜惜，不禁多了几分耐心。 但是，小丫头还是哭了，委屈的哭声细细碎碎，一双绵软无力的小手，推拒着他，让他心疼极了。 他哄了好久，小姑娘哭声才渐渐止歇…… 窗外寒风呼啸，刮了足足一夜，院子里的迎春花饱经摧残，落了一地。 ——我是甜甜蜜蜜的分割线—— 甄珠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酸疼。 那种感觉，就好像昨晚她跑了一夜的马拉松，动一动，就疼得她龇牙咧嘴。 “醒了？”头顶响起沉磁悦耳的嗓音。 她移动目光，对上那双带着迷人笑意的深眸。 他三千青丝披散，脸上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她怔愣的目光，顺着他的下颌下移，落在他修长的颈脖、精致的锁骨、强劲的胸膛…… 妈呀，他没穿衣服！ 甄珠腾地把脸埋在被子上，而后整个人呆住。 昨晚的画面，便山呼海啸的冲入脑海里。 她醉酒，然后，缠着他…… 天哪！ 还是她主动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被酒意冲昏了头脑，然后想着自己这辈子除了他，也不会有别的男人了，便顺着自己的心意…… 果然酒色误人！ 她以后打死也不喝酒了！ “丫头。” 天气寒冷，她又只穿着亵衣，白衍想把她压着的被子拽出来，给她盖上。 可她压得死死的，鸵鸟一般藏着自己的头脸，丝毫不知道自己走光了。 白衍眼神暗了暗，哄着她，“乖，我给你盖被子。” 甄珠心说：不要！ 但是，这男人的手臂如同有力的铁钳，任她怎么暗暗使劲都拽不过他，索性松了手，掀开被子，把自己脑袋埋在他胸膛上，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 见她这般孩子气的动作，白衍失笑。 一手搂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我让小厨房给你熬了小米粥，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困了继续睡，睡足了再起来，嗯？”他不善言辞，但是他的语气，却透着无比的宠溺，温柔得不像话。 甄珠闷不做声。 她可没忘记，昨晚上不顾自己的哭饶，这货硬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折腾她好几回。 不对，等等…… 既然恼了他，为何还躺在他怀里？ 甄珠你脑子没被那一顿酒给烧坏吧？ 她暗暗唾弃自己，翻了个身，顺便将被子卷走了大半，留给他一个骄傲的背影。 白衍：“……” 小丫头，似乎有些生气了呢。 也是他的错，明知不可为，却仍是做了错事。 还一次又一次，不知节制。 他轻轻地搂了搂她的背脊，“你先眯一会儿，我让人端水来给你洗漱。” 甄珠的背脊僵了僵，声音闷闷的，从被窝里透出，“我要沐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她又狠狠的捶了下被子。 昨晚他太狠，她嗓子都哑了。 坏蛋！ “昨晚我替你洗过了。”还洗了好几回。白衍轻声哄她，“天太冷，别折腾了，一会儿吃了早饭，好好睡个回笼觉，啊？” 他记得，小姑娘昨晚只顾着喝酒，都没吃什么东西。 实际上，自她脑子清醒以来，她都没好好吃饭。 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小胖子瘦成这副模样。 虽然，该长的地方，依然很有料，手感也很好。 但是，他还是希望小姑娘胖一点好。 那样子，就没人惦记了。 但是，她这肌肤雪白透粉，又生得一张芙蓉面，不说变成个小胖子，就是个大胖子，也有人惦记吧？ 哎，所以，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更好的把小姑娘藏起来呢？ 好苦恼。 甄珠察觉到身后的人并未离去，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自己曾义正言辞的跟他说，未成亲之前，不可以逾越。 结果自己反而主动…… 一想到这个，她就羞耻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浑身难受，又羞又窘，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白衍却是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像是没骨头一般的手臂，满心都缱绻，舍不得离去。 温柔乡，英雄冢，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他一个铁汉子，单单是美人一句话，一声“阿衍”，就教他沉迷不知身在何处。 如果不是今天日子特殊，他真的想和她一起偷懒，好好睡上一觉。 但是不行。 好歹是一家之主，小丫头这个当家主母赖床了，他这个做丈夫的，就要替她做一些事。 第204章：他的未尽之言 他起身把衣服穿好，三千青丝一丝不苟的束起，用发簪固定，而后大步流星离去。 他走了好一会儿，甄珠才把身子转过来，睡意惺忪的双眸，半眯着往外看。 帐子阻隔了外边的一切，只听见寒风呼啸，便无其他。 真安静啊。 屋内定是燃了火炭，很温暖。 岁月静好的感觉。 被窝柔软暖和，身子底下垫着上乘的柔软褥子，精致又舒服。 宿醉加剧烈的情、事，使得她脑子浑浑噩噩。 她也懒得多想，打了个哈欠，又翻身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再次醒来。 感觉肚子有点饿，想起她睡着之前、白衍说过让人熬了小米粥的，此时却是连杯水都没见着，她气愤不已。 “果然，男人在得手后，就不懂珍惜了。哼，大猪蹄子！” 她明明是自言自语，可蚊帐外的男人却听得很清楚。 “丫头，你醒了？” 伴随着声音，男人掀开了帘子，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出现在她跟前。 她为昨晚自己的行为感到羞窘，又气他说话不算话，是以她只从鼻腔里哼了声作为回应，十分不待见他。 白衍并不介意。 小丫头脸皮薄，害羞呢。 “小米粥在温着，起来食用些再睡吧？” 原来给她准备了呀？ 嗯，差点错怪他了。 她眼底染上了几分轻浅的笑意，她声音带着些许睡醒后的软糯，“你醒来许久了吧？”边说着边撒娇似的朝他伸长了双手。 白衍很配合的把脖子伸过来，让她勾住。在她粉红的脸颊亲了亲，而后掀开被子，抱她坐起，让她坐在床边，给她裹上外套，动作温柔，像照顾小孩子。 甄珠浑身酸软，也是不想动，才心甘情愿做一个衣来伸手的小废物。 “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梳洗就好。” 可女为悦己者容，她也是个俗人。 在心爱的男人跟前，她做不到邋里邋遢。 白衍应了声，把她抱到妆台前，又出去吩咐下人送热水过来。 门外。 一个丫鬟端着脸盆和帕巾、香膏，两个婆子抬着一桶热水跟在身后。 三人都穿得喜庆，眉眼含笑。 夫人和老爷昨晚上圆房了，水都要了好几回。 大家都很高兴，府里上下喜气洋洋。 只是老爷体贴夫人，不然大家声张和喧闹，让夫人好好睡觉。 还替夫人给大家发了新年赏钱。 一会儿得好好谢谢夫人。 然而，白衍没让她们进去，东西就放在门口，他自己提进去了。 昨晚丫头累坏了。 这会儿她还想不起今日是大年初一，就让她这么迷糊着，吃完又睡吧。 他把东西提到隔间。 再转回她跟前，拿起梳子。 甄珠坐着只堪堪到他肚子的位置，神色慵懒倦怠，明显还没睡饱。 他拿着梳子落在她秀发上，没有遭到推拒，显得格外的顺从乖巧，一张芙蓉面上还夹带着未褪尽的霞红。 她打了个哈欠，“你方才可是在处理政务？” 他搂着小姑娘，抚弄她的秀发，发间的幽香撩动人心，声音低沉微哑，“处理完了。” 甄珠动了动身子，柔弱无骨的靠着他。 白衍爱极她了这幅身娇无力依赖他的模样，声音噙了些笑意，“回头还歇吧？” 甄珠抬头，含情带嗔的瞪他一眼，“你昨晚但凡少折腾我几回，我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白衍眉宇间便浮现起几分不甚明显的笑意。 “若不是顾及娘子初经人事……” 甄珠懂他的未尽之言。 为了体贴她，他已经相当克制了。 嘛的。 会武艺的男人太可怕了，浑身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她掩唇又打了个哈欠，眼泪溢出眼泪。 她的小脑袋往他身上拱了拱，“我力不从心无法满足你，还是给你纳两房美娇娘吧。” 白衍掀了掀眉头。 小丫头嘴上是这么说，可如果他敢同意，定不会轻饶他。 他缓缓问，“你舍得吗？” 小丫头脑袋轻轻的点了点。 呵。 口是心非的女人。 “体力不够，可以练习。但某些方面……”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会让你舒服的。” 甄珠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小拳头软弱无力的捶了他胸膛几下，把整个脑袋都埋到他衣服里。 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令她心安的魔力，她感觉困意又浓了些，睫毛扇了几下，闭上了双眼。 又睡了？ 房间内缭绕着暖香，怀中的小姑娘当真呼吸渐渐平缓，身子软得如面团一样。那腰肢纤细得似是一掐就能断开，但是昨晚，却和他配合得很好…… 白衍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掐住了脑海里那旖旎的画面。 揉了揉她的发，声音慢悠，“想睡就睡吧。等歇足了精神，咱们再来温习一遍。” 温习？ 甄珠身子一僵，脑子瞬间清明，耳根子通红通红。 她忙坐直了身子，眉梢眼角皆是嗔意，却不敢看他。 白衍嘴角微勾，也没再逗她，拿着梳子继续给她梳头。 陈伯面色匆匆，前来有要事禀告。 远远便见到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在给夫人梳头。 夫人肌肤粉嫩，桃面杏腮，千娇百媚的模样，一眼便知昨晚尝透了恩泽。 主子恩爱是好事，府里和谐，子嗣方面也能多多益善。 就是吧，他这会子闯进来，多少有点尴尬。 甄珠也发现了他。 她的脸颊布满红霞，推开白衍，声音含羞带怯，“你快去，陈伯找你呢。” 白衍极低地笑了几声，揉了揉她的发，“你是我的妻，无须不自在的。” 甄珠横了他一眼，嘀咕，“我可没你脸皮厚。” 两人还没成亲呢。 白衍把玩着她的玉葱般的手指，“你是我的人，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他们只会敬你，而不会想别的事。” 这句话取悦了她。 她弯了弯嘴角，两个甜蜜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知道啦，我的大老爷。你快忙去吧，不然影响了你的政务，他们该骂我红颜祸水了。” 最主要是，再这么腻歪下去，她就要饿晕过去了。 “调皮。”白衍亲了亲她的手背，这才转身离去。 …… 第205章：他的体贴温柔 甄珠洗漱完毕，解决完生理大事，坐在房间里优哉游哉的吃着软糯的小米粥和小菜。 小日子舒坦啊。 一直这么过下去，也挺不错。 唯一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过于安静了。 按理说，念念会来闹她，老太太、两个姐姐闲不住也会来找她唠嗑的。 可今日都悄无声息的。 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甄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粥也不吃了，把小火炉的火给灭掉，罩上一件披风，便往外走。 今日风不大，天色有些阴沉，乌蒙蒙的，她一时拿不准什么时辰。 走到外头，丫鬟婆子见了她，纷纷行礼。 个个笑盈盈的，眉宇间全是喜色。 再一看，她们也都穿红挂绿的，平日不多见的首饰，也都挂在了身上。 这是什么喜庆的日子吗？ 等等！ 喜庆！ 今日是大年初一！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 说好要给孩子压岁钱、下人赏钱的，结果她却睡死了！ 言而无信，下人和孩子们还不知怎么想她呢！ 气人的是，白衍从头到尾都没跟她提一声！ 太狗了！ 张婆子和外婆在边吃着什么，边有说有笑的散步。 抬头一瞧见她在那儿气得跺脚，忙上前，“丫头，你起来了？” “嗯！”甄珠从鼻子里应一声，都带上哭音了。 “怎么了这是？”张婆子忙把手上的零嘴塞给外婆，紧张的围着她打转，“是不是阿衍欺负你了？” 甄珠气鼓鼓的，“欺没欺负，你不是很清楚么？” 她早上没出现，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他们居然也没来提醒她！ “哎哟哟，生气了这是？”张婆子双手撑着膝盖，仰头看她，“昨晚我去瞅过你，想背你回来的。哪知你藤缠树般的缠着人家白衍不放，我掰都掰不开，我能怎么着？” 甄珠脸红了红。 她是有点印象的，确实是自己缠着白衍。 可是…… 她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那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也不喊我起床。” 阖府上下都知道她下不了床，丢脸死了。 张婆子越发无辜，“这府里是白衍说了算，他不让，我也没辙啊。” “奶奶，你变了。”甄珠幽幽地道，“你再也不是那个豁出命去护着孙女的奶奶了，你满足于现状，屈服于恶势力之下……” “停停停，丫头。”张婆子被孙女这么指控，好不头疼，“你为何非要早上起来？天这么冷，又难得有空闲，窝在被窝里睡懒觉不好么？” 甄珠见她说得轻巧，又着急跺脚，“我说了要给他们发赏钱的。”一年之计在于初一，没得到奖励，他们一年做事怕都不得劲！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呀。”张婆子长长吁了口气，“白衍惦记着这事呢，一大早就给大家发了，每人五十文。给我这几个长辈，每人五十两，我和外婆寻思着，找个机会还给他呢。” 甄珠倒抽了口冷气，这么大方，个败家子！ 但总比不派的强。 她小声嘀咕，“他怎么没和我说。” “你也没问吧。”张婆子手指头戳了戳她额头，“你个要强的丫头，差点没把自己急得背过气去。你就不会问个清楚么？” 甄珠摸了摸额头，微微嘟嘴。 他昨晚抱她洗干净身体，早上给她熬粥，还帮她发钱，够体贴细心的了。反观自己，什么也没为他做呢。 但是吧，老公就是拿来用的。 她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 “奶，那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张婆子抬头看了下天，“我们刚吃完晚饭。” 甄珠：“！” 已经这么晚了吗？ 她足足睡了一天？ “你们吃了早饭、午饭、晚饭三顿，就没有一次想过要叫醒我的？” 张婆子笑着解释，“你最近这段时间连轴转，都累坏了。白衍说让你好好歇一歇，他会给你留好吃的。” “……”好吧。 甄珠摸了摸肚子，感觉还饿。 “厨房给我留什么好吃的了？” “油角、素饺、白粥、咸菜等等，任你吃个够。” 甄珠却叫苦不迭，“怎么全是素的？” 年三十她没吃到什么，这会子最想吃的是肉啊。 张婆子说，“年初一吃点素好。” 这边的风俗是大年初一、十五吃斋念佛。 可甄珠觉得吧，这是一年中的头一天多重要的日子啊，一定要吃好喝好，预示着新的一年红红火火才是啊。 吃素什么的苦哈哈的，一年下来，能沾上好运气吗？ 正要说话，又听张婆子说，“不过，白衍已吩咐厨房给你开了小灶，做了小酥肉。” 哇！ 那家伙也太贴心了吧！ 甄珠口水快速分泌，嘴上却说，“奶，那你也不说说他。” 张婆子说，“他说你太瘦了，要多补。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况且，这茹素还是吃肉不重要，只要心地善良就好。” 甄珠点点头。 “其实肉不肉的无所谓，主要是能吃点好吃的，自己也有个好心情。奶，外婆，那我去啦。” 不等两位老人回应，她就一溜烟跑远了。 张婆子笑得不行，“这只小馋猫，明明馋得不行，还嘴硬。” 外婆也笑，“阿衍也不怕把她惯上天。” “惯着才好。”张婆子一脸骄傲，“她可是个有本事的大宝贝，若不是白衍惯着宠着，你以为她愿意嫁？” “倒也是。” …… 甄珠快乐的奔向厨房的路上，遇到了念念和小秋这两小只。 然后，她顺便带上。 三只小馋猫摸去厨房，让厨娘取出食物。 结果发现，不但有小酥肉，还有小酥鱼、荷叶蒸鸡、烧鸭等好几样荤菜。 另外还有一锅炖鸡汤。 这也太多了吧？ 甄珠好不快乐，“我们几个也吃不完呀。” 胖乎乎的厨娘笑眯眯的道，“老爷说了，夫人体虚，得好好补一补。” 嘿，那家伙。 能处！ 深得她的心！ “白衍他吃过晚饭了吗？” “回夫人，老爷还未曾用膳。奴婢倒是给老爷留了饭食，可奴婢听说，老爷与陈老外出了。” 这么晚还出去？ 该不会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甄珠心里猜测，不过也没多想，让下人把吃食统统端到爷爷奶奶那个小院落去。 【作者题外话】：去海边玩了，拖到现在才更，抱歉啊 第206章：小晴儿不是大丫的骨头 外公与甄老爷子在饭厅里烤火。 见下人们端菜的端菜，摆桌的摆桌，惊讶的问甄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吃过饭了呀。” “再陪我和念念吃点儿。”甄珠高兴，吩咐下人，“拿些酒来。” 张婆子忙阻止，“你昨晚醉得不省人事，今晚可不能再喝了。” 甄珠挽起衣袖摆出碗筷，“我是让外公和爷爷喝。我只喝两口，保证不会喝醉。” 甄老爷子与外公拗不过她，只无奈的笑着说，“好，就陪我们珠儿喝两口。” 甄珠笑了，“外婆、奶，你们也坐下。二姐、三姐呢？把她俩也喊来，喝口果酒。” 张婆子心说今日茹素的呀。 但，转念一想，管他呢，难得高兴！ 她屁颠屁颠的把两个孙女喊来。 人都到齐了，甄珠忙着倒酒。 甄二丫问，“珠儿，你今日怎的没穿新衣裳？” 甄珠这才留意到，她和甄三丫身上穿着新衣服，发间簪着漂亮的珠花、发簪，手上还戴着银手钏。 “我昨儿没睡好，今日起得晚，还瞎折腾什么。”甄珠有些不自在，“倒是二姐、三姐，你们今日作了打扮，跟换了个人，美得跟仙女似的。” “嘿，多亏你送了我们这些衣物首饰。”甄二丫把手举起来晃了晃，“好看吧？” 甄珠不住点头，“好看。” 心里却在嘀咕，她之前倒是给两个姐姐买过时兴的衣服，可她们舍不得穿，已经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她何时又再送，自己怎么不知道？ 该不会，又是白衍借花献佛吧？ 回头问问他。 不过，不管如何，家人衣着比以前体面，笑容比以前爽朗，她就打心眼里高兴。 “以后你们天天就这么穿。好看的衣服，以后只多不少呢。” 甄二丫眉开眼笑，“那我和你三姐，就不客气啦。” “客气就不是姐妹。” “小丫头，小嘴巴真是越来越能说了。”甄二丫扑到她身上亲了一口，“你真是姐的大宝贝。” 甄三丫调侃道，“二姐你可别亲出印子来，不然妹夫要找你算账。” “哈哈哈……” 在几姐妹的嬉笑声中，张婆子端起了酒杯，“小四啊，我们一家去年过得尤为艰难，若不是你，这一道道的坎儿，怕是过不了。你是咱全家的小福星！来，奶敬你。” 甄珠嘀咕，“奶，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就别扭呢？怎的？把我当外人了啊？” 说着杯子矮上半截，与张婆子的轻轻的碰了碰，“都是一家人，咱们做做样子就好，不要真干了……” 话没说完，老太太一仰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闷完了。 甄珠：“……” 一个瘦弱的老太太，酒量好成这样，简直匪夷所思。 就挺打击人的。 她抿了一小口，而后坐下。 正想吃点东西，看到念念和小秋也端着小碗，学大人也有模有样的碰杯，不禁莞尔。 视线落在小秋那张带比以往多了些许笑容的小脸上，她心神一动，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实际上取了她一根头发，让系统回收，给她和小晴儿做亲子鉴定。 不是她疑心重，她是怕把血脉混淆了，让大丫真正的孩子流落在外头。 外婆夹了一块酥肉，小口小口的吃着，“来这里天天有大鱼大肉吃，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甄珠给她夹菜，“外婆，咱家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你和外公、爷爷奶奶就好好享福，看着甄平甄安和小秋他们慢慢长大成材，等他们好好孝敬你。”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丫头，若我们几个老家伙真能活那么久，那便是沾了你的福气，你才是最大的功臣。我百年后去了也不走，一直在身边看着你，保佑你。” 张婆子乐不可支，“对，死也缠着她。” 甄珠却是一脸惊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讪笑，“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几个老阿飘阴森森的跟着自己，想想都后背生寒。 甄二丫哈哈大笑，“奶，外婆，你们看看，小四被你们吓成什么样儿了？” 张婆子笑出满脸的褶子，“出息！” …… 也不知系统是怎么做到的，才吃完晚饭，就提示小秋和小晴儿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甄珠一问，心都凉了半截。 小晴儿与小秋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什么眼角有颗泪痣的定是大丫的孩子，一定是假的！ 朱玉龙那渣滓骗了她！ 回想起一家人抱着小晴儿欢喜的样子，争着抢着说小晴儿像谁像谁，现在看来，多么讽刺！ 她都不知该怎么向家人交代！ 当时，那些孩子被救出来后，县令安置在原先的善堂，请了些有奶水的妇人照顾，等待家属来认领。 她领了这个孩子回来，那真正的小晴儿也会被别人领走，不知流落在何方了！ 怎么办！ 她想去找白衍商量，哪知暗卫告诉她，白衍和陈伯都还没回来。 她越发心急如焚，恨不得连夜出发县城找孩子！ 夜北又道，“夫人，夜喜前辈方才回山神庙了。” 甄珠振作起精神，“今天才回吗？那留在山神庙的供品，他有没有吃上？” “供品早就没了。” 甄珠恍悟。 昨日张婆子当众表示要把供品留下，村里不知多少人打主意呢。夜喜没回来，自然没他的份。 “那现在你给他送点食物去？还是，我去见见他？” 夜北沉吟了片刻，“但凭夫人做主。” 又多一桩事！ 甄珠暗自叹气，做个深呼吸，道，“你们先给他送食物，我在庙外面，看他情绪如何，我再看看要不要见他。” “是。” 晚上风大，甄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了门。 即便是大年初一，山村的夜晚依然很安静。 没有爆竹烟花，没有庙会杂耍，没有新年晚会。天还没黑透大家就睡了，只一枚冷月，安静的挂在天空。 甄珠和夜发拿着火把站在山神庙外，夜北把吃食端进去。 听不见里边有什么动静，她刚想走近些，便听见夜发一声大喝，“什么人？” 她倏地一惊，往后退了两步，挨紧夜发。 第207章：被神秘黑衣人掳走 这时，一个身穿黑袍、蒙着脸的人，举着双手，缓缓从暗处走出。 操着一把清越的男子嗓音，“在下只是想进庙里顺些供品，无意冒犯各位，在下这便离开。” 丝毫看不见脸，但不经意流露出的气质非凡，又怎么可能沦落到进庙里找食物？ 甄珠心生警惕，又朝夜发靠近了些，低声跟他说，“快喊夜北出来。” 然而，就在她说话的这一瞬间，那黑衣人动了。 一道凌冽的寒光疾射而来，夜发拽着她，险险避开。可黑衣人的动作快得看不见影子，只听“噗”的声响，夜发手中的火把被击落，四周瞬间陷入黑暗中。 他反应也够快，大喊一声“有刺客”的同时，已经提着甄珠跃上了半空。 可是，甄珠还是感觉背脊生寒，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 下一瞬，她看见夜发背后有鬼魅一般的黑影闪过。 “噗！”夜发挨了一掌，带着甄珠，直直往下坠落。 但甄珠手上一紧，那黑衣人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她身不由己的撞入他怀里，被他点了穴道，搂着掠过此处。 两道身影从山神庙里冲出，其中一人比闪电还快，身形拉出道道残影，呼喊声如同石破天惊：“小贼好胆！留下夫人，饶你不死！” 如炮仗般冲上半空，瞬间消失在原地。 被黑衣人挟持的甄珠，浑身经脉阻滞，丝毫动弹不得。 但她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她心念一动，手术刀从隐秘的角落，袭向黑衣人。 她不能操控手术刀，手也动不了，可只要选好角度，飞出时还是能伤人的。 但是，黑衣人何其强大？ 手术刀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发觉，且轻松接住，将锋利的手术刀收入囊中。 嘛的，白白便宜了他！ 甄珠目光冷沉，没有继续攻击，凝神静气的等待一击即中的机会。 终于，她等到了。 “小贼，放下夫人，留你一条狗命！” 夜喜在后面喊。 黑衣人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快跟上，他一时惊讶分了神。 正是这个时候！ 甄珠瞬间祭出数十把飞刀，如瀑布般从他头顶刺下。 黑衣人也够狠，立即放弃甄珠，他自己瞬移了开去。 甄珠直直往上坠落的同时，那些手术刀，也悬在她头顶，跟着刺来。 眼看就要万刀穿心，她吓得心脏骤停。 突然，身后一道气浪打来，她整个人掀飞了出去。 她耳边传来夜发等人的惊喊，“夜喜，住手！” “夫人！” 那些刀“嗖嗖”往下坠落，深入泥土里。 甄珠一头栽倒在树丛里，却像是摔在棉花里，没觉得多痛，只是头晕目眩，有些难受。 痛心疾首的骂声由远及近： “夜喜，你竟敢对夫人动手！” “你个畜生，难怪主子不肯原谅你！” 夜发、夜北离得远，没看清状况，以为夜喜打伤了甄珠。 夜喜却是一言不发，与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夜北两人再痛恨他，但也没起内讧，夜北迎向黑衣人，夜发则奔向甄珠的方向。 他眼力过人，一眼便发现甄珠趴在草丛里。 刚想过去扶，又顾及男女大防，主子又是个爱吃醋的，他顿住了身形。在草丛里找了根木棍，递给她，“夫人，你抓着棍子站起来。” 棍子戳了戳她的背脊。 甄珠：“……”脑子里火苗蹭蹭往上冒，特么的老娘要是能动，至于趴在这里半天喂蚊子？ 夜发得不到回应，也没瞧见她的脸，以为她晕了过去，冲那边嚎一嗓子，“夜北，别打了，快来看看夫人，我听不见她呼吸了。” 甄珠：“……” 你特么的离老娘这么远，你是顺风耳也听不到吧？ 夜北听了也无心恋战，往这处飞奔而来。 夜喜听了他的话，以为黑衣人对甄珠下了毒手，往日旧事又袭上心头，他被刺激得双目猩红狰狞，像是要择人而噬的猛兽，嘶吼着发疯一般的攻击黑衣人。 他的武力本就在黑衣人之上，这一通疯狂，黑衣人瞬间不敌，频频受伤。 黑衣人做出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然而，他这是虚晃的一招，待夜喜做出防御时，他“嗖”的飞上半空，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夜喜迟疑了下没追，也往甄珠这边来。 夜北先赶到，很是焦虑，“夫人到底怎么了？” 夜发也急声道，“被夜喜那渣滓一掌拍飞，极有可能震碎了心脉！” “那赶紧抱她回去啊。” “你来。” “还是你来吧。” “是夜喜打伤的，让他来。” 甄珠趴在草丛里，被蚁虫啃咬却丝毫不能动弹，内心有一千匹羊驼奔腾而过。 这两个混蛋在这里推来推去，无非是不好意思碰她，更怕白衍吃醋罢了。 他们也不想想，万一她真的被伤得严重，又延误了治疗，承受的代价岂不是更大？ 真是榆木脑袋！ “扑簌簌……”头顶乌鸦飞过，夜喜飘然降落。 夜发先发制人，“夜喜，是你打伤夫人的，你快些背她回宅子。” 他方才想了想，夜喜似乎没有道理伤害夫人，极有可能，将她打飞是让她脱离了黑衣人的掌控的。 既为同僚，他就有底气，理直气壮的指使夜发做事。 “夫人千金之躯，岂是我等奴才能碰的？”夜喜围着甄珠转了一圈，掰着她的肩膀，将她翻转过来。 甄珠那生无可恋的眼神，幽幽地注视着他，可把他吓了一跳。 他撩开额前那成条成络的头发，仔仔细细看她，“夫人，你趴在草丛里作甚？是要与夜喜躲猫猫吗？” 甄珠脑子里破口大骂：躲你娘！一个个都是废物，看不出老娘被点了穴吗啊！ “夫人你生气了吗？”夜喜耙了耙鸡窝头，“是属下无能，没保护好你，让你惨遭敌人毒手，呜呜……”他直挺挺的跪了下来，痛哭，“夫人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夜喜把命赔给你，你别气了好不好？” 他将以前经历的那段惨痛往事和跟前的境况混淆了，内心惶恐又被悲壮，一下又一下的磕头，把额头磕出了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满是血污和坑坑洼洼的脸，在惨白的月光下，比鬼还恐怖三分。 第208章：沙雕暗卫 夜北夜发听他这么一说，心都凉了半截，理智全无，一瞬间，也想跟着他跪下痛哭忏悔。 但夜北见甄珠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又觉得没那么糟糕，便也顾不上许多，将她一把扛在肩上，飞回宅子。 夜发抹了一把眼泪，大喝，“夜喜前辈，夫人或许还有救。是你打伤她的，你快快随我回去，接受处罚。” 夜喜哭着点头，可才走了两步，他忽地顿住脚步。 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让主子失望了，我对不起主子，我没脸见他！” 夜发察觉到他又想逃避，便一手拽住了他。 不料这反而激发了夜喜的逆反心理，一把甩开他的手，跃上半空，转瞬间就逃得无影无踪。 白衍已经回到书房，正想去找甄珠。 可抬眼便看到夜北扛着她狂奔而来，眼皮子狠狠一跳，忙疾步迎上前。 “主子，方才属下与夜发陪同夫人去山神庙见夜喜前辈……”夜北将事情经过简短的说了一遍，“夫人不知是被黑衣人还是夜喜伤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属下无能……” 他话还没说完，白衍在甄珠身上连连疾点几下，她便动了！ 甄珠不顾浑身发麻酸痛，一骨碌爬起来，怒声骂道，“废物！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我被点了穴道吗！” 她从不出口伤人，但她这一次真是气狠了。 夜北单膝跪下请罪，没有为自己分辩。 紧跟随后的夜发不知什么情况，但也跟着跪下了。 白衍面容冷凝，“这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九转取魂点穴手法，极其刁钻，寻常武者也察觉不出。被点之人犹如死人般气息全无，若半刻时内不解开，便会爆体而亡。” 甄珠一愣，“他们也看不出，对不对？” 不等白衍说话，她便忙不迭的向夜北两人道歉，“对不起，没弄清楚就骂了你们，是我的错，请原谅我。” 夜北与夜发受宠若惊，急忙避开，“夫人，使不得！属下瞧不出您被点了穴，是属下无能，您该处罚属下才是，怎的反过来跟属下致歉，折煞属下了。” 甄珠却是摇摇头。 对于他们来说，被主子骂一句“废物”是很正常的。 但长在红旗下的她，接受无能。 虽然他们刚才真的挺蠢的，但是，她满意不可以辞退，却不能辱骂。 不过自己的脾气也要克制，不能再出口伤人了。 特别是这些追随白衍出生入死的忠心下属。 “方才那人是什么来头？” 两人面面相觑，露出羞愧之色，“属下无能，尚未查探对方的来路。” 她就猜到如此！ “夜喜的武艺似乎在那人之上，我记得，他与那人缠斗在一起的。”甄珠四处张望，“他人呢？” 夜北、夜发面色发红，“夜喜前辈他……跑了。” “跑了？”甄珠满头黑线，“所以，那黑衣人，他也放跑了？” 两人支支吾吾，“或、或许是……” 瞧他们心虚的模样，甄珠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就没想过配合他，把那人拿下？” 两人的脑袋快要垂到裤裆里了。 他们在训练营、魔鬼营待了好几年，可真正出任务的时间是几个月前——到甄珠身边当暗卫。 经验与应变能力都十分不足。 平时还好，甄珠一出事，他们便乱了分寸。 面对甄珠的质问，他们羞愧欲死，单膝跪地，异口同声的说，“是属下失责，请主子处罚。” “哼！” 白衍一声饱含威压与怒意的冷哼，如炸雷般在他们脑海里炸响。 轰得他们面色发白，心魂都在发抖。 他毫不留情的狠狠训斥，“方才夫人说的无错，尔等皆废物！” 两人身躯抖了抖，头埋得更深了些。 甄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夜发、夜北两人这回的表现，真的让人失望，被他们主子教训一顿也好，或许能长长记性。 “我去和陈伯说下此事。” 她说着要往外走。 白衍把她唤住，“夫人，不必。”冷眸睨着两名属下，“是不是要我求你们，才愿意滚去抓人？” 这是…… 不追责了么？ 两人大喜过望，可主人还在气头上，内心惴惴，“属下不敢。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回来再领罚。” 他们期期艾艾说完，白衍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牵着甄珠的手往里边走。 甄珠一只手背在身后，冲他们挥了挥，示意他俩快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起身一个纵跃，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 甄珠被白衍一直拖着手回了房间。 “你又去找夜喜……” “你与陈伯……”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声，又不约而同的住了口。 而后相视一笑。 甄珠道，“我先说。你和陈伯去哪儿了？”边说着便耸了耸鼻子，又揪起他的衣领，小狗般在他衣服上嗅了嗅，“去见女人了？” 他衣服上有眼下女子时兴的香膏味道！ 白衍失笑。 小姑娘变脸的功夫倒是极好。 他慢条斯理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甄珠接过，一目三行的看了一遍，惊愕地瞅着他，“你要回去了？” 信上说当今皇帝病重，诸侯王将借由探病名头，齐聚国都，恐会生变！ 白衍从她手里拿走信，放在油灯上烧。 火蛇蹿出，焦味散发，那信在两人眼前化为灰烬。 甄珠看着那火光，眼神不善，“这封信，是你相好传给你的？”写的可是一手清秀漂亮的蝇头小楷！ 白衍满额头黑线。 这丫头，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转过脸，似笑非笑地道：“夫人希望我有相好？” “不然你这满身的胭脂粉味哪儿来的？”甄珠小手扇了扇，很是嫌弃。 “呵……”真是只鼻子灵的小狗。 他伸手把小姑娘揽到胸前。 甄珠抬眸想看他脸上神色，却被他从胸膛发出的笑声给震得心酥了酥。 “夫人并不知，我素有杀神的称号吧。这片大陆上，处处流传着我的传说，真正对我情深一片的，怕是只有我珠儿了。” 他声音沉磁，如醉人的美酒。 甄珠不由得心尖一颤。 我珠儿。 是他的人了。 嘿。 但是…… 第209章：他身上有女子的香味 甄珠伸手往两边拉扯开他的脸颊，“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油嘴滑舌也没有用！” 白衍：“……” 这丫头不好糊弄呢！ 不过，小姑娘心理强大，告诉她也无妨。 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屏风后。 也不知是不是甄珠自己的错觉，她感觉空气中还飘散着昨晚合欢香的味道，若有似无的，丝丝缕缕撩、拨她的心。 白衍牵着她走向雕花大床。 她以为他又在想那些旖旎之事，手挣了挣，“我还有话同你说……”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按坐在床边。 白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长夜漫漫，夫人有话慢慢说便是，何须着急？还是夫人想做一些别的，有益身心之事？嗯？” 那声音染着暧昧，撩人极了。 甄珠脸颊绯红，“别想顾左而言他，你不交代清楚身上的香味怎么来的，今后别想上老娘的床！” 嘶！ 小姑娘，这招儿有点儿狠啊！ 白衍失笑，想挨着她坐下，却被她用手势阻止，手指了指一旁的矮凳上，嘴巴微微嘟起，表明她生气了。 小姑娘娇蛮，性子依然有棱有角，不好哄啊。 白衍暗自叹气，移动脚步，走到矮凳那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 顿时，他比甄珠矮上半截。 这还不算，甄珠双手叉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快说。” 好盛气凌人啊！ 白衍想握她的手，被她一把打掉。 他不禁有些无奈，“你不靠近些，我说了你听不见呀。” 甄珠狐疑的盯着他，心想或许关乎着大机密，不能走漏风声，便不疑有他的走近，俯身把耳朵凑上去。 哪知他忽地伸手揽住了她，俯身亲上了小姑娘柔软嫣红的唇瓣。 但也是浅尝辄止，一触即离。 那柔软的触感叫他喟叹出声，在小姑娘的怒目圆瞪之下，哑声道，“你可听说城里的识香阁？” 甄珠被他亲得脸颊发热，心跳加快，恍惚了下才回他，“可是烟花之地？” “嗯。”白衍又亲了亲她额头，“那是我的产业。” 甄珠眼睛微睁，联想到方才他烧毁的那一封信，脑子瞬间明了，“你是说……那里是你的情报网？” 白衍亲昵的碰了碰她的小鼻子，“聪明。” “所以，你和陈伯去识香阁了？” 白衍点了点头，可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便又强调了一句，“我询问属国都的情报，且对她们下达新的命令。”至于方才那封信，是之前送过来的情报。 “你下属是女人？” 白衍有些好笑，“在识香阁待着不是女人，还能是男子不成？” 甄珠小脸微凝，“所以，你去见女人了？” 白衍：“……” 耐着性子，“她们只是我的下属。” 甄珠轻哼一声，“你也只是那么一说，谁知道她们是你的暖床还是红颜知己？” “丫头，我要如何做，你才信我？” 朝堂里的你争我斗，战场上的血海尸山，都没叫他有所动容，眼下瞧着小姑娘那板着的小脸，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甄珠理直气壮，“我要见见她们。” 白衍神色一松，他还当要他杀人放火呢。 他搂着小姑娘的腰，脸在她胸口蹭了蹭，“这有何难？你便是说接管识香阁，我也不二话。” 甄珠顿时心花怒放，“噗嗤”一笑，手指头戳了戳他额头，“我同你开玩笑呢。好让你也体会体会什么叫百口莫辩。”不久前，他还误会她和沈云初来着。 敢情这丫头是伺机报复呀。 他有些无奈，可见小姑娘笑颜如花，又觉得，被她这么坑一坑，也挺值得的。 他的手抚了抚她如瀑布般的黑长发，那柔软的触感，令他沉迷。 “你故意趁着我不在，去见的夜喜？” 得，轮到她回答问题了。 只是他这口吻，怎的这么像那深闺怨妇呢？ “我想他总这么疯疯癫癫的不是办法，把他哄回来，看能不能治好。若是能，你岂不是又多一名悍将么？” 白衍默了默，“你觉得，夜发与夜北如何？” 若是以前，她定然大声说好。 武功高强，忠心不二，她一百个满意。 但是经过今晚上之事，她又觉得，这两人有点沙雕。 于是，她很诚实的摇摇头，“脑子欠缺机灵。” 白衍嘴角微勾，“夜喜比起他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是沙雕中的沙雕？ 那把他治好，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甄珠起身，悻悻然的坐到床沿上。 “你说你和言希是怎么回事，咋收的全是二愣子呢？” 白衍坐过来，橘黄的火光照得他的棱角柔和了几分，就连声音，也温柔沉磁，“人都是你选你的。” “我选的？”甄珠拿不定自己与言希到底有什么关联，姑且先忽略以前的暗卫吧，只看跟前那两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夜发、夜北待在我身边，不超过半年吧？” 白衍眼眸微暗，“四年前，他们便被你选作你暗卫的候选人。” 也就是说，那时的言希意识到，她身边的人，随时都会牺牲，新的替补人员，时刻准备上位。 好残酷！好可怕！ 那她现在处在了言希的位置上，她陷入了险境？ 那她的家人，现在的暗卫，也…… 不寒而栗！ 她生生打了个寒颤，白衍猜到她在想什么。 伸手搂着她，“丫头，莫怕。我如今不在战场，也不在朝堂，手中也无多少兵马，不会再有人针对我。你和家里人，都是安全的。” “那更惨。”甄珠推开他，“你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变得无钱无势，你曾经的政敌，还不上杆子欺负你啊？痛打落水狗，是个人都懂的，好吧？” 白衍脸黑了黑，眼睛险险眯起，“你说我是落水狗？” 他在她跟前，除了吃醋，不然鲜少生气。 可这回自己刺到了他的痛处还是怎的，感觉他生气了。 甄珠立马怂了。 “呵……只是个比喻，”她讪笑着摆手，“我是形容你失势后的狼狈，莫要当真。” 为了保命，她急忙转移了话题，“你说我安全，可是你看啊，今晚就有人在你眼皮底下掳走我。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呢还，这多么猖狂，多么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白衍眼眸微闪，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他退下来明哲保身，暗地里将仇家统统铲除了的，他实在想不出有谁跟他还有深仇大恨，要抓走他的心头爱。 但这也说明，他大意了。 “我明日给你个交代。” “让夜发他们追查便是。”甄珠头靠在床柱上，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神情些许慵懒，“明日你陪我去城里一趟，可以吗？” 第210章：神秘黑衣人 她神色有些憔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无比怜惜。 “说了让你好好歇息几日，怎的又往城里跑？” 甄珠便把小晴儿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咬牙切齿的道，“那杀千刀的朱玉龙，死到临头还敢坑我一把，等我找回孩子，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白衍敛了笑。 被一个龌龊小人捉弄，他也生气，浑身煞气滔天。 就在此时，有人轻叩窗户。 甄珠眼前一亮，是不是夜发他们捕捉到那黑衣人的行踪了？ 一激动就要起身，却被白衍按住。 他顿了顿，才去开窗。 夜北飘进来，“主子、夫人，那黑衣人受了伤，并未逃远，夜喜前辈追踪到他了。就在三尺村。” 嘿，她猜的果然没错。 只是…… 甄珠疑惑问道，“夜喜精神失常，刚还逃了，又怎会主动去抓人？” 夜北：“回夫人，夜喜前辈时刻惦记着任务，神志清醒时，便会去认真执行的。” 好吧。 甄珠看向白衍，眼里透出的意思：我没有问题可问了，你发号施令吧。 白衍眸光冰冷，“该如何做，还要我多说吗？” 夜北神色讪讪，“主子，此人躲入百姓家中不出，那户人家也不让咱们进去，您看……” 天启国律法规定，任何人不得扰民，办差断案必须有官府颁发的搜查令，否则按律处罚。 他们要搜查令轻而易举，可要去城里拿，来不及了。 “去书房把我文房四宝取来。” 白衍沉声说着，走到屏风外的桌子坐下。 他要取文房四宝做什么？ 难不成他要自己写搜查令？ 若他带了印，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 甄珠想了下，出去提醒他。 “阿衍，那人会不会因为你，才想要挟持我的？此时若出动带着你印章的搜查令，岂不是暴露你身份了？” 白衍牵她的手，“无妨。此人单枪匹马，不敢动我，也不会动我。他掳你，或许只是想你给他治伤治病。” 甄珠猛地看向他，“你知道他是谁？” 白衍眼神微闪，“先前没留意，眼下我猜到了八分。” 甄珠想了下，“他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找我医治？” “他没脸找。” 白衍牵着她坐下，语气透着鄙夷，“我与他政见不合，他也不想欠我人情，才暗夜里行这龌龊勾当。” “堂堂男子，行事鬼祟，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救也罢。” 甄珠打了个哈欠，按了按太阳穴。 她又累又困，身上各处还隐隐酸痛，快要撑不住了。 白衍怜爱的擦去她眼角溢出的泪，“你先去歇息，晚一点儿我再给你那儿上点药。” 甄珠也没逞强，点点头，脑子慢半拍才接收到他要给自己“那儿”上药的消息，顿时红了脸。 “不、不用，我自己上过了。” 瞧小姑娘害羞的样子，白衍嘴角微勾，缓缓掏出一个瓶子，“你奶给的药。” 瓶子本就是粗糙的瓷器，但表面被磨得光滑褪色，也不知传承了几代人。 甄珠只瞄了瞄便匆匆别开了眼。 太羞耻了！ 瞧见到白衍满眼笑意，她抬手就给他一拳头。 小姑娘，力气可不小！ 白衍被打疼，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把她拦腰抱到屏风后，轻轻地放在床上，帮她脱外衣，像是对待珍宝般。 “乖乖睡。” 他亲着她的脸颊。 甄珠却分了神。 她总觉得遗漏了某些事没说。 努力的想啊想，脑子里忽地蹦出一个人。 “对了，言喻哪儿去了？” 白衍笑容微敛，“不知。” “我问问我奶奶去。”甄珠说着要把外套穿回去。 “你就这么紧张他？”白衍眼神凉凉地瞅着她，“你奶这会子早歇下了，你吵醒她，害她半夜睡不着，敲你脑门。” “不是。”甄珠一脸纳闷，“那小子认定我是他姑姑，才赖在我家不走，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好孩子，你怎的这么不待见他呢？” 白衍面色平淡，“并无。” 死鸭子嘴硬！ 不过这家伙占有欲特强，醋意也大，跟他说再多也没用。 甄珠撇撇嘴，缓缓躺下。 接触到冷飕飕的被窝，她冷得一个哆嗦，缩成小小软软的一团。 白衍满眼的心疼，忙给她盖上被子，再将被角掖紧，隔着被子抱紧了她。 心里在想：那些婢女也不知把被窝暖一暖，丫头不懂管束教导，陈伯也不管事，看来得请个管家和管事嬷嬷才行了。 甄珠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但也知他是心疼自己，心里也温暖。 “你快去办事，回来给我暖床，我就不冷啦。” “嗯。”他亲吻她的唇、额头、小鼻子，每一下都透着满满的爱意。 …… 由于白衍没有闹腾，甄珠得以饱睡了一晚上，起床后神清气爽。 头等大事便是询问夜发，昨晚那黑衣人的情况。 夜发说，“回夫人，此人乃朝堂官员，去年年末来此地办差，不料遭人伏击，手下之人全部战死，他自己也身受重伤，躲入王家，伤势一直没多大好转。据他所言，他不想暴露行踪引来仇家，才铤而走险的掳走您，给自己治病的。” 果然跟白衍猜测的差不多。 甄珠又问，“他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山神庙外？” “他本来是想去宅子探探路的，出来瞧见您，便顺手为之。” 得，又是她的错。 所以女孩纸晚上少出来！ 危险！ “你主子如何处罚他？” “主子让他作出赔偿。” 甄珠追问，“赔偿什么了？” 夜发搔搔头，“这个属下不知，主子私底下和他谈的。” 白衍连夜审问？ 难怪没有骚扰她！ 不过，事情他处理好就成。 “你先下去吧。”甄珠摆摆手。 夜发却说，“夫人，等等，还有一件事。那人说了，若您把他治好了，他以黄金百两作为酬谢。” 甄珠冷笑了两声。 昨晚想掳走她，眼下还要她为他医治？ 黄金百两很了不起吗！ 笑话！ 她是贪财，可也不是没有底线…… 算了，她是医者，就勉为其难的为他破例一次吧。 “那人还住在王桂枝家？” “夫人，他就住在您隔壁的院落里。” 第211章：厚颜无耻之人 甄珠瞪大了眼睛，“为何要让这种心术不正之人住进来？”还是连夜搬来！这么迫不及待，难不成他与白衍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听见夜发说，“他赠送主子几张万两银票，主子便答应保护他，还揽下了与他结伴去国都途中的安全。” 哦，也是拿了人家好处的。 白衍委实也有些手头紧了，人家送的不要白不要。 甄珠道，“那行吧。你跟他说一声，我先去一趟城里，回来再为他医治。” 谁让他昨晚要把她掳走，她不晾一晾他，心中那口恶气出不来。 “是。” 甄珠去家里人住的小院吃早饭。 张婆子等人原本想自己开伙的，但是她没同意。 只给留了小灶。 平时不做饭，但烧热水、热吃食也挺方便。 另外让陈伯吩咐下人，府里每日做好的饭食，把他们的份额送过来，这样他们会自在些。 她起得晚，一家人早吃过了。不过知道她会过来，她那一份就在锅里热着。 甄珠也不着急吃，把几个长辈喊到饭厅。 期期艾艾的把小晴儿抱错这事儿说了。 话音落下，全家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了。 甄珠心里难受的不行。 一家人有多疼爱小晴儿，她看在眼里。 如今却告诉他们，这孩子与她们没有血缘关系，那打击得有多大！ 她急声说，“你们别难过，我这便去城里把真正的小晴儿带回来。” 张婆子笑了笑，“傻丫头，其实我和你外婆、你娘早就猜到，这孩子不是大丫的。” 这回轮到甄珠傻眼了。 “你们是怎么猜到的？” 张婆子叹息，“这孩子长得太好看了。” 这算什么答案？ 甄珠一愣，“大姐长得也不赖啊。就不许孩子是随了父母的优点长？” 张婆子有些无语，索性把孩子抱了出来。 “你看看，这孩子长着一双贵气的丹凤眼，肌肤雪白，粉雕玉琢的，哪一点随你大姐和朱玉龙了？” 大丫的模样顶多算清秀，那朱玉龙更是平凡，肤色也黑，两人几乎不可能生出这样贵气的孩子。 甄珠看了看，摇头。 “不像吧？” “不，我只是看不出来。” 张婆子：“……” …… 生怕甄珠再把孩子认错，张婆子这回要跟着去。 甄珠想着甄二丫、三丫婚事不顺，心里郁闷，便把她们也带上。 甄老爷子嚷嚷说他一年多没进过城了，外公外婆也没去过几回，甄珠索性把他们都带上了，让小晴儿的的奶娘照看李氏母子仨就行。 念念和小秋也去。 府里两辆马车齐出动，浩浩荡荡的往城里驶去。 甄珠尽管没有和几个老人一辆车，可从后面那一辆马车隐约传来的谈话声、笑声能得知，他们心情愉悦。 而念念与小秋更是兴奋，一时掀车帘看风景，一时学着车夫驾驶马车，没半刻消停。 直到甄珠拿出零食，他们才坐下，盖着毯子，一面嘀嘀咕咕说话，一面吃着东西。 她与甄二丫、三丫聊着天，心情甚是愉悦，像是出来旅行般。 几个老人坐车里，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也笑得合不拢嘴。 “说来丢人，黄土都埋脖子上了，才第一次坐上马车。”外婆摩挲着车壁，眼里泛着泪光，“没成想，临老了还能沾外孙女的光。” “我不也是。”张婆子笑容爽朗，“亲家，小四说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你呀，别管那么多，该享受就享受，回头帮孙女婿把家门看好得了。” 外婆笑着点头，忽地看到车窗外有人挥手拦车。 “咿？像是村里的人？她让咱们停车呢。” 张婆子过来一看，是林羽的母亲和王桂枝的奶奶王氏。 这两人差了一个辈分，竟也能走到一块？ 这时，车夫把车慢慢停了下来。 张婆子探头出去，“想搭顺风车啊？” 那两个妇人提着包袱小跑着跟上来。 林母脸上挤满了笑，“张大娘，我俩去城里有急事，你行行好，捎我们一程？” 那王氏深邃而浑浊的双眸透着阴森的气息，鼻子旁的两道法令纹深得能夹死人。她此时也挤出一抹讨好的淡笑。 反而令她原本那张刻薄的脸，像鬼魅一样恐怖。 张婆子毫不客气的损她，“哎娘呀，我这有小孩，王嫂子你莫笑，若吓得他们晚上做恶梦，那就不好了。” 不等王氏说话，又看向林母。 “我说林家的，我家小四为了救你林羽生生累病；三丫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我孙女婿还管你一家子的吃住。 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可到头来，得不到你们半句好话，还退了我三丫的亲，如此狼心狗肺，眼下想坐我们顺风车？ 你当我傻子啊？呸，不要脸的玩意儿，老娘我捎路边一条狗，都不会捎你这贱、货！没得脏了我孙女婿的车！” 林母气得面色铁青。 她带王氏去城里，是给王桂枝说亲。 可王氏年老体弱，还没走多远，便走不动了。 刚好有两辆马车驶来，她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外婆与张婆子，咬咬牙，便把车拦下了。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甄家被赶出村，灰溜溜如丧家之犬，落魄又狼狈，把祖宗的脸都给丢尽了。 张婆子见到她俩，或许会巴结讨好，好让她俩在村里说好话，让她一家子回去；再不济也会让她们上车，顶多不和她们说话，绝不敢往死里得罪她们的。 哪知她不让上车不说，还骂人！ 林母怒火冲天，“张婆子，你血口喷人！我儿子若不是被三丫那小贱人勾引，大雨天去见她，他会摔成重伤？你甄珠救他、三丫照顾他，不都是应该的……” “呸，忘恩负义的东西，跟你多说半个字，都脏了我的嘴！天下雨你可别在外头呆，不然准被雷劈死你！” 张婆子堵住她的话，“啪”的关上窗户，让车夫开车。 “张婆子，你……”林母望着那缓缓离去的马车，气得脑袋发晕，浑身发抖。 甄珠的马车走在前头，听不到后面说什么，不过猜都能猜到。 她见三丫黯然神伤，便握了握她的手。 甄三丫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甄二丫劝她，“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婆母，你嫁过去也不会好过。况且，林羽也没真心对你。”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想开点。” “我知道。”甄三丫说着，神情却是越发落寞。 双眸深邃灰败的像是烟火过后的夜空。 第212章：家人参观医馆 要忘记一个人、一段感情，真的很难。 尽管你知道那人很渣，不值得你爱，可你还是克制不住的想他。 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 只看到他在，只想看到他的笑。 就满足了。 好在她在家里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与关爱，让她留恋，愿意为了家人，去压制内心的疯狂。 若不然，她还真走不出来。 甄珠也理解失恋的痛苦。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甄三丫的手，塞给她一包冰糖。 这是她上个月偷偷用红糖炼制的，市面上没有。 甄三丫倒出一颗，瞧见那剔透的晶体，眼里顿时有了光。 放一颗嘴里，那清甜的滋味，如甘露般滋润了干枯的心田。 美得眼睛都弯起了，“好甜！太好吃了，小四，你哪儿来的？” “我说我做的，你信吗？” “信！”甄三丫大力点头。 她早就成为甄珠的忠实粉丝！ 甄珠笑眯了眼。 其实吃货失恋真的很好对付。 给她一袋美食，她心情瞬间能变好。 如果不能，就给两袋。 “以后教你炼制。” …… 到了县城，官兵没有阻拦这三辆马车收税，直接放行，马车一直到甄珠医馆门口才停下。 下了车，甄珠带家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医馆——自家的产业，怎么耍宝都行。 跟别的医馆不同，她选用的装修基调是白色简约。 一进来，就给人一种干净整洁的感觉。 左侧放着两排木椅子，右侧是柜台，药柜在中央，占据了整面墙。 在这之后，用木板隔开候诊室与问诊室。 往里边走，有两个用青砖建的、加固加厚的急救室、手术室。 穿过铺子后堂的过道，便进入后院。 这里有几间房，吃住在这里解决。 其实她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在家人眼里就很新鲜，手摸了又摸，眼里透着欢喜与激动。 在他们心里，开铺子是有钱人的专利。 眼下自家的小四也开了医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意味着，他们以后也有可能成为有钱人！ 自豪啊！ 骄傲啊！ “真好啊。”一向不苟言笑的甄老爷子眼下也乐呵呵，“我回村里，总算能挺直腰板，跟那些老家伙吹嘘了。” “老头子，你眼光也忒小了。”张婆子不屑一顾，“咱小四都在这儿开医馆了，你还想着回去作甚？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以后呀，咱们想法子在这里站稳脚跟，在这里挺直背脊，才算是本事啊。” 被自家婆子骂，甄老爷子面上有些挂不住。 “你说得倒轻巧，你一没本金，二没本事，你拿什么站住脚？回去把土豆种好，不比在这儿做买卖差。” 张婆子翻个白眼，“正是因为没钱没本事，我才想着去挣！我要是什么都有了，还用得着那么辛苦？坐着享福就够了。” 老爷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甄珠忙打圆场，“爷，奶，咱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做什么都能挣到钱。” 又看向三丫，“三姐得来帮帮我。” “嗯。”性子有些温吞的甄三丫，这回应得快。 她方才还在想法子远离三尺村来着。 只要没听见那些议论，她忙碌起来，就能忘了那个负心人。 甄二丫有些吃味了，“好呀小四，你只顾着你三姐，都不要我了。” 甄珠哭笑不得，“二姐，我让三姐来这儿是帮忙干活的，你这也要争么？” “给你打下手能学到医术呀，让我贴钱我都干。” 甄珠惊讶，“你想学医术？” 甄二丫、三丫齐齐点头。 甄珠愣住了。 她真没想过，两个姐姐也想学医。 毕竟，古代的女子足不出户才是贤惠的，在外抛头露脸会被人轻视。 “二姐，吴长生对你好，你是要进他家门的，就不要出来了吧，免得他家里人嫌弃，你和他心里不好受。 三姐可以学，她那么优秀，以后会遇到欣赏、喜欢她的人的。” 甄二丫忙道，“不，小四，你错了。吴家人都很势利，他们只在意我能不能给家里带来好处，我做什么，他们才不会在乎。” 她嘴角浮现一丝自嘲的笑容，“说实话，我挺瞧不起他们的。但只要我挣到钱，嫁过去，我就能掌家，所以，我反而会感激他们。” 甄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怕人势利，能掌控就行。 就怕他们势利又无耻，毫无自知之明，就跟林羽父母那样。 不过，看样子，二丫也是个有主意的，婆家拿捏不住她。 “好，只要二姐、三姐肯学，我就教。” 甄二丫、三丫大喜过望，二丫双手抱拳作揖，豪气干云的道，“谢了，师父。” 全家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 因为是年初二，县令在外头走亲戚，还没回来。去认领小晴儿的事，陈伯在县衙报备了，回来等候通知。 甄珠想着难得来一次城里，便领着一家人上街转转。 不过街上做买卖的不多，有些冷清，只有米粮日用铺子开门。 她买了些菜肉、锅碗瓢盆，等会儿在铺子那里做饭吃。 张婆子每到一个铺子，就跟人唠嗑，一说就了大半天。 以致转一圈下来，半条街的人，都知道她有个会医术的孙女，铺子就在正街中间。也有个别认出甄珠，是去年名动一时用嘴巴给老汉吹气的姑娘，顿时热情了不少。 当然也有冷嘲热讽的，这些人不用理会，以后少接触就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别人不认可你、不接纳你，便是三观与你不一样，又何必强融？ 转了一圈出来，听见一片嘈杂声。 就在街道的斜对面，好些人围拢在一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张婆子生怕惹事，握甄珠的手，“丫头我们往回走。” 甄珠正要抬脚，脑子忽地“叮”一声。 【检测到前方有患者心肌梗塞、左心衰竭，请宿主即刻抢救。】 在大街上抢救？ 甄珠犹豫了片刻，先问系统要了速效救心丸。 可下一刻，系统的声音又响起，【警报、警报！患者呼吸停止、心跳停止，请立即抢救。】 系统重复播报。 甄珠顾不上多想，甩开张婆子的手，立即往对面跑去。 第213章：当街“蹦迪” “珠儿！” 张婆子等人跟在后头喊，让她别凑热闹。 她恍若未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管。毕竟，她的医术不属于这里，暴露越多，越容易被那些隐世家族盯上。 “劳驾各位乡亲让一让，我是大夫。”她边说边仗着力气挤了进去。 患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此时面色发紫，眼睛半睁的躺在地上。 甄珠从衣袖里掏出强心针，给她扎进去。 “年纪轻轻的，会是大夫？” “小姑娘这器具好新鲜，从未见过别的大夫使用过。” “姑娘家家细皮嫩肉的，当什么大夫啊，也不怕被男病人吃豆腐。” 众人议论纷纷，一些猥琐油腻男，直勾勾的盯着她，那毫不掩饰的欲、念，令人作呕。 也有好心人提醒她，“小姑娘，这老妇死了，你别白忙活了，小心惹得一身腥。” 甄珠恍若未闻。 心跳停止，大脑死亡，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她不会轻易放弃。 她给打了针，又给做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 围观的百姓很不理解，病人明明晕厥了，为什么还这样大力按压心脏，开始大声指责，“小姑娘，你这么压她，是嫌她死得不够透吗？” “她这是没把人救活，所以恼羞成怒，来羞辱死者吗？” “你救不活是你没本事，请你尊重死者！” 张婆子等人听了很气愤。 甄二丫大声说，“我妹妹的医术是净凡大师教的，手法自然奇特些。你们不懂就不要胡说，没得坏她名声。” 众人一听，还挺有来头啊，顿时不敢喷了。 甄珠这时却是心情沉重。 这病人瞳孔已经扩散、心跳脉搏均无，心肺复苏也毫无反应，救不活了。 果然，系统很快宣布，【病人已死亡。】 甄珠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见过再多的死亡又如何，每一次遇上，她都会为没能挽回一个生命而难过。 “笑死人了，还净凡大师弟子呢，一顿折腾猛如虎，人却没半点反应。” “真当自己是神医呢。” “死者为大，她这么摆弄大娘的尸体，真是缺德！” 幸灾乐祸和指责声响在耳边，家人为她解释的声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甄珠强打起精神起身，忽地脑袋里又“叮”的一声，【宿主延误患者病情，致其死亡，过错严重。本系统决定，罚宿主电击十秒，积分扣十点，生命值扣3%。】 什么！ 甄珠整个人都炸了，急声问，“我第一时间冲过来抢救，我怎么延误病情了？” 【此患者在你跟前出现过两次，本系统提醒过两回，宿主每次都推说下一次再医治。】 甄珠傻眼了。 系统是说过，但凡它扫描过的病患，她不医治，病患病情恶化、死亡的，她要接受处罚。 她之前连吃饭都成问题，自然也没条件治人，就想往后压一压。 哪知这妇人，一年都没撑够？ 【请宿主做好处罚的准备。】 甄珠忙说，“这处罚太过了吧？电击十秒，我会死的。我救一个人才给我一点积分，你一下子倒扣十分，你打劫啊？ 还有，以前你从未跟我提过什么生命值，你忽然就给扣了3%，明儿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我生命值为负，让我切腹自杀得了？” 系统默了默，【处罚程序已启动。宿主接受处罚后，本系统自会回答你的问题。】 【处罚倒计时开始。五个数，5……】 甄珠不敢置信，“不是，你让我当街被电击啊？我特么……” 【3。】 甄珠彻底慌了，狗系统说到做到的，她真的要当街“蹦迪”了！ 社死事小，名声事大。 若她背上“疯子”这个标签，开医馆也没人找她治病。 她脑子里快速运转，猛地站起，一拍手掌。 系统：【2。】 她没理会，说道，“各位乡亲，这位老婆婆饱受病痛折磨，如今她驾鹤西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不如让我们给她唱一段哀乐，祝她登天……” 【1。】 甄珠猛地打了个战栗，开始浑身抽搐。 “极……叽叽……乐乐乐乐……”“极乐”两个字被她撕扯成磁带被刮花的声音。 围观的群众，一下子躲开老远，都用见鬼似的眼光瞪着她。 其实，她现在的样子，比鬼还恐怖三分。 头发根根倒立，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不清。 抖动的速度，已超出常理，她浑身骨骼都要散了。 她强颜欢笑，“大家……咿咿咿一起咿咿咿来……” 一面拍掌，一面喊，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婆婆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婆婆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她咬着牙压着舌头，尽量把音咬准。 一面抽，一面手舞足蹈，瞧着还有几分像模像样——像极了跳大神的神婆。 众人的眼神从惊恐错愕，到玩味，最后竟有人拍着手掌，给她打拍子。 只有甄家人知道她是身不由己，心疼得要碎了，又不知要怎么才能帮到她，六神无主。 张婆子想上前牵她的手，都被她用眼神制止。 好在十秒钟，也很快过去。 等处罚停止，她浑身发软，一下子就瘫软下去。 二丫三丫上前扶她，也便残余的电流电的抖了抖。 但她们没有松手。 不是不怕电，而是妹妹已经够狼狈了，不能推开她，否则她会更难堪。 等甄珠站稳了身体，周边的人回神。 又慢悠悠的围拢过来，一个个脸上带着嘲弄戏谑的笑。 有人指了指她头顶。 她一摸，好家伙，头发根根倒竖，一飞冲天。 二丫摸了摸她的脸，摸下来一手的灰——脸成黑炭了。 嘛的，够丢脸的。 狗系统，老娘不报这电击之仇，誓不为人！ 她心里这么想，那系统居然也检测到了。 【本系统曾三番五次警告过宿主，不可辱骂本系统，无奈宿主一犯再犯，既然这样，就休怪本系统无情了。就罚宿主……当街翻十个筋斗吧。】 甄珠：“！！” 她也不出声，心念一动，一柄手术刀出现在手里。 她垂下衣袖掩盖住，刀刃却对准了自己的脉搏。 第214章：她没有害人的动机 “狗系统，我是个人，不是畜生！你让我做任务，我做了。但你想跟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掌控我，门都没有！你收回处罚命令，否则我死给你看。” 系统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过了一阵，它才发声，【宿主请冷静。你已是死过一回的人，应当明白生命的可贵。】 甄珠脑海里咆哮，“人活得不如狗，我宁愿死。狗系统，我受够你了。” 【宿主，本系统只是机器，让你这么难过，是本系统的错。本系统不和你计较你辱骂本系统之事，任务上必须要赏罚分明，你看如何？】 甄珠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和我商量吗？” 系统沉默了许久，居然应：【是。】 “你得明白，我俩是合作关系，是平等的，凡事商量着来，而你单方面命令我……”甄珠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人群外有人惊慌失措的喊，“她方才是……被鬼上身了吗？” 甄家人望过去，是秦大妮的孙女甄春娇！ “你瞎嚷嚷什么！”张婆子气不打一处来，“珠儿是在唱哀乐送老太太上路，你造谣生事，小心真被鬼缠上。” “哦……”甄春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手，“原来她是神婆。” 张婆子气得浑身发抖。 若承认甄珠是神婆，她做大夫，不会再有人信她。 若是不承认，那她就是被邪祟上身。 好歹毒的心肠！ 手指着她，“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甄春娇不屑的哼了声，鼻孔朝天，“怎么？真话还不让人说了？” “你！”张婆子气得面色发白。 甄珠挡在她跟前，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斜眼看向甄春娇，“你奶奶呢？她没来？” 甄春娇奇怪的看她，“我出来逛街，关我奶什么事儿？” 甄珠风淡云轻的，“也没什么。她从我奶手里讹了几回银子，这都一年了，我就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还。” “你！”甄春娇的脸色跟方才张婆子一样的青白交错，“你胡说，我奶没有欠你家的钱。” 甄珠眉头一挑，“怎么？借了那么多钱，还想赖账？是不是要我回去拿借条，你才认？” “我……那是我奶奶的事，我不知道。”甄春娇忙撇得一干二净。 “你不知道你还否认？”甄珠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的就成撒谎精呢，还诬蔑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甄春娇小脸都涨红了，“我没撒谎。” 甄珠回以两声冷笑，“呵！呵！” 她看向四周，“各位看到了，她与我家有过节，恶意中伤我，她的话，不可信。至于这位婆婆……”她垂眸，神色悲伤，“在我来之前，她就没了呼吸，我尽力了。祝她一路走好。” 她深深鞠躬。 周围的人见她神情肃穆悲戚，也就没再质疑她。 甄春娇转身，灰溜溜逃了。 一个青衫青年挤入人群，见到地上的妇人，面色煞白，一声惨呼，“娘！”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惊惶无措奔到跟前，跪了下去。 “娘！”他颤抖的手，探了探妇人鼻息，而后浑身一僵。 “娘！” 悲痛欲绝的呼唤声，令闻者心酸、落泪。 人群里却有不怀好意之人，闲闲的说，“你娘方才倒地上，这个做儿子的跑哪儿去了？她晕厥过去还被人死命按压胸口，老遭罪了。” 青年倏地抬头，双眸猩红，如同要择人而噬的凶兽，嘶吼，“是谁！” 四周的人纷纷后退，甄珠被孤立起来。 而甄家人呼啦啦围上来，将她护在中央。 但到底还是慢了半拍，那青年已经知道是她。 他倏地站起，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步步走到甄珠跟前，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为、何、要、害、家、母！” 甄珠神色淡定，“我是大夫，我那样是在救你娘，没有要害她。” 青年看了地上的妇人一眼，再抬眼看向甄珠，双眸里涌动着愤恨与杀意，“那你为何没把她救活？” “你娘是心肌缺血而心肌梗死，我给她做了针灸刺穴毫无反应。按压胸口，是给她做心肺复苏术，好让她里边的血管经络重新运作。但是，很遗憾，你娘倒地时间过长，我的方法失败了。” 甄珠淡定从容，表达清晰，整件事合情合理。不过，她把打强心针说成针灸，更容易让人接受。 但是青年眼里的怒意褪去了许多，可握紧的双拳，却仍然未松开。 “你让我如何信你？” “你可以去报官，让仵作来检查你娘的死因，我就在那儿开医馆。”甄珠手指向斜对面，“看到了吗？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 她目光清澈，神色坦荡，没有丝毫虚伪糊弄人的样子。 而且，也没有害人的动机。 青年信了她的话。 垂眸，浑身的精气神像被抽干了，双肩垮了下来，整个人被悲凄与落寞的气息包围。 他缓缓蹲下，抱起了妇人。 妇人在他怀里，显得那么的瘦小，如稻草人一般，没有什么分量。 “娘，都怪孩儿没用，没能让娘过上好日子，还让娘积劳成疾！”青年心碎悲痛，两行眼泪滚滚而落。 路人瞧着一阵唏嘘，甄珠等人也眼眶发红。 在青年抱着他母亲经过的时候，甄三丫鬼使神差的把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 青年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她脸一下子红了，期期艾艾的，“你等钱用……我先借给你，回、回头你到对面的医馆还我。” 青年神色浮现几许不自在，甄三丫的脸也越来越红。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甄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眯了眯眼。 青年衣裳破旧，他娘身上的衣裳更是补丁摞着补丁，每一处好的，一看就知是穷苦人家，这丧事，未必能操办起。 甄三丫动了恻隐之心才想拉他一把，可青年要是顾及自尊拒收，那她可就丢人了。 思及此，甄珠拽过甄三丫的荷包，塞入青年怀里，“这里边的五十文钱是我们给大娘的香纸钱，余下的你先用，等有钱再还我三姐。” 生怕他还是不肯收，又加了一句，“就当是我们惊扰了大娘，表达的一点歉意。” 青年双眸如冰雪消融般，满满是动容。 默了默，哑声说了句，“多谢”，便抱着亡母缓缓离去。 第215章：朱玉龙有私生子 只是那脚步似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步落脚，都很艰难的抬起。 隐隐听见他呢喃，“娘，孩儿带你回家了。” 众人心酸不已。 甄珠则暗暗松了口气，她好担心那青年借机碰瓷！ 古人愚昧，若他真赖上自己，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等他走远，甄三丫才如梦初醒般惊呼，“小四，我那荷包里拢共只有五十文钱。” 甄珠：“……” 只带五十文钱出街，你可真大方。她说了给五十文香纸钱的。 那青年岂不是没钱办丧事了？ 她摘下自己的荷包，倒出个一两碎银，递给她。 甄三丫怔怔地看着她。 “三姐，发什么愣啊？还赶紧给他送去。” “哦……”甄三丫拿过碎银跑了几步，又猛地停住脚。不是，为什么是她送啊？她不解的回头。 甄珠像看穿她的疑惑，语重心长的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三姐，好人非你莫属。” 甄三丫：“……” …… 目睹了一场死亡，甄家人回到医馆，个个心情都不是很好。 做了简单的午饭吃了，一家人默默的打扫后院，将家具从杂物房搬出来拆开、清洗、归置好。 在一家人的努力下，整个小院都焕然一新。 房间里也铺上了柔软的被褥，几个老人准备回房歇一歇，就打道回府。 可就在这个时候，衙门来人通知，让甄珠过去，县太爷已在善堂等候。 甄珠便带上小晴儿和张婆子，跟在衙差身后。 善堂离街道不远，步行也就两刻时左右。 不过建在山脚下，周边没有屋子，只有荒地杂草，显得荒凉无比。若是在此拍个鬼片，完全不需要借助特效道具都足够惊悚。 县令与几个衙差站在外头迎接，可把张婆子吓坏了，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哪知县令比她还害怕，她跪，他也跟着跪。 还是陈伯暗暗用内力托着这两人，才没有跪下去。 进了善堂，张婆子有些畏缩的躲在甄珠后头。 甄珠斜睨她，“出息！” 张婆子心有戚戚焉，“哎，丫头你是不知道，我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会被大官喊‘老夫人’，我腿都软了。” 她不过一乡下老太婆，大半辈子都在深山里劳作，也就敢和村里人吵两句，哪里见过什么世面？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随着县令走了进去。 几个雇来照顾婴孩的妇人，从各个房间里走出行礼。 甄珠打开一道道虚掩着的门，婴孩摆满了大通铺，且个个精神状态都不好。 有的哭闹不休，襁褓都踹开了；有的闭着眼睛酣睡，神色萎靡；有的吸着小拳头，“啧啧”有声，面黄肌瘦，明显的营养不良。 与此同时，甄珠脑里响起系统的提示，许多婴孩都病了！ 她有些不解，“徐大人，孩子被救出来这么久了，家属为何还不把孩子接回去？” 县令一声长叹，“本官也不知。不过，本官猜测，有些家属死在年前那一场水灾里，有的家里太穷，不想要孩子了。” “你有将通知下放到每一个村落吗？” “都有。还让衙役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通告。若真有心找孩子的人家，定会留意到。至今还没有行动的，原因十有八九如本官猜测的那般……这些孩子，都成弃婴了。”县令满眼的无奈。 甄珠瞳孔颤抖，内心感到震惊而悲痛。 当初救下这些孩子时，她心想孩子总算脱离苦海，日后定会好过的。 哪知才从虎穴出来，又成了弃婴。 太可怜了！ 那时是一百一十五个孩子，这里留下的至少还有五十多个！足足一半有多！ “这些孩子该怎么办？” “本官这几日正是因为此事四处奔走。一来是想借助赏花赏月的名头，邀请些富家夫人，看是否有动恻隐之心的收养几个婴孩；二来想举办酒宴，请些官家富翁，让他们捐些款。” 县令苦涩的笑了笑，“奈何本官位低言微，响应者寥寥无几。” 甄珠也沉默了。 善堂早已没有善款，县衙申请不到抚养这些孩子的经费，所有的支出，怕都是县令垫付的。 瞧他那么忠厚老实，在位期间，怕也没捞到什么油水，光靠那点俸禄，根本养不起！ 她心里难过，沉默着给这些孩子检查身体和治病。 忙活了大半日，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但跟县令说了之后，她又犯了难。 这么多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狗系统也不肯一个个检测dna啊。 哪知陈伯说了，“夫人，方才老奴去县衙，顺便探了监。” 他去找朱玉龙了？ 甄珠心念一动，“怎么说？” “说孩子额头有颗朱砂痣，长相随了大姑娘。” 甄珠微微沉了脸，“这畜生还想糊弄谁！” 陈伯压低了声音，“夫人，他的私生子在老奴手里，他这回不敢说谎。” “私生子？”甄珠惊愕，“和谁生的？多大了？” “就在上回那花巷里，老奴让人去逼问他的相好薛寡妇才得知，那孩子就是她给他生的，比小晴儿大两三个月。” 甄珠被惊得哑口无言。 甄大丫豁出命来维护朱玉龙，为了他一家，不惜与娘家决裂。 殊不知这衣冠禽兽，一早就背叛了她，与相好在外头孩子都生了！ 可悲可恨！可叹！ 张婆子也是神色呆滞，整个人都傻了。 过了许久，她才爆发出一声痛哭，“我的大丫啊，你的命比黄连还苦啊！你给朱家做牛做马，吃不饱穿不好，大冷天怀着身子呢，还穿着破衣裳上山砍柴。 你为了这畜生吃尽了苦头，却换不来他的半分怜惜，在外边养女人养杂种……我的大丫啊，你个傻丫头，我这心被千刀万剐般的，痛死我了……” 张婆子哭得浑身乏力，身子瘫软了下去。 “奶，你别这样……”甄珠搀着她，心里也悲痛，“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先把大姐的孩子找着，别再让孩子受苦了。” 张婆子痛不欲生，流着泪，不住摇头。 这一刻，她恨不得随了大孙女而去，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第216章：又养多一个孩子 甄珠一咬牙，“奶，我昨晚遇到大姐了，她说你不要难过，她在底下奴仆成群，比活着的时候过得好百倍，让你别惦记着她，帮她找回小晴儿，让孩子断文识字，嫁个如意郎君，再也不要跟她犯一样的错。” 张婆子哭声一顿。 神色恍惚的看着她，“真的？” 她倒是给大孙女烧了许多纸钱、豪宅、奴仆的，若是收到，小日子还真的过得滋润。 甄珠煞有其事的大力点头，“嗯。小晴儿一日没找着，她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 张婆子也不是钻牛角尖之人，哭了一会儿，掀起衣角擦了擦脸和眼睛，便起了身， “走，去认小晴儿。” 甄珠望着她那沾着眼泪鼻涕的衣角，嘴角抽了抽：张桂英老太太，你能不能讲卫生一丢丢？ 但是，这是自己的奶奶，再脏不也得忍着？ 认命的掏出帕子给她擦了眼泪和鼻涕，又仔细的帮她衣角擦干净。 张婆子这时才想起这是在外头，不是在家里，不禁也有些难为情，却仍然嘴硬，“行了，又不脏。” 甄珠：“……” …… 有了朱玉龙提供的那个相貌特征，很快便找到了一个额头有朱砂痣的女婴。 黑黑瘦瘦，满身的毛。 长相确实很像大丫。 “就是她，她就是小晴儿！”张婆子很激动，不顾孩子刚拉了没换尿布又脏又臭，抱起来狠狠亲了两口。 甄珠却是有些迟疑，“奶，你确定么？” “我咋不确定？这小家伙长得和大丫小时候一模一样。”张婆子说着脸贴上了小婴孩的，“浑身是毛，整一个小毛孩儿。” 甄珠看了看自己怀里之前认错的女婴，她怎么觉得老太太这话怎的这么不靠谱呢？ 把这小丫头抱回去的时候，小老太不也是这么说的？ 张婆子眼泪都流了下来，“丫头，你别不信，我一看到她，就跟看到大丫一样的，这心里被人揪住了一般的疼。就是她了。” 难道这就是血脉相连的神奇？ 甄珠道，“奶，咱们还是随意看看，是否还有附和特征的孩子吧。” 张婆子迟疑了下点头。 她也怕万一自己认错，导致大丫的孩子流落在外头。 不过，她始终认定，怀里的孩子就是大丫的，抱着不撒手。 甄珠带着她找了一圈，没有新的发现，老太太便高兴了。 甄珠偷偷取了那孩子的毛发，让系统做亲子鉴定。 结果一时没出来，而她们，该回去了。 甄珠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神思复杂。 刚才她问过县令，这段时间都没有家属反应说没找着孩子，来过的，都带了孩子走的。 也就是说，这个被她错认的小家伙，极有可能，也是个弃婴。 如果把她留下，就善堂那环境那条件，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都养了好几日，怎么舍得…… 这是一条命啊！ 但是吧，自己开医馆，还有念念、小秋照顾，她亲娘要养双胞胎和小晴儿——家里孩子够多了，自己和家人都已经分身乏术…… 一旁的张婆子，也在纠结。 一咬牙，“丫头，这孩子，咱也养了吧。” 自己一家子，本就依附孙女婿而生存，孙女婿负担那么重，按理说，她不能再这么自私。 可是，让她扔下这孩子不管，她真的做不到。 曾几何时，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奈何老天爷不开眼…… 她越看孩子越心疼。 有些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宝贝，可在某些人面前，是无关紧要的。 比如孩子。 丢了就丢了。 可她不行。 她捡到了就是她的宝贝。 “这孩子既然来到咱们家，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小四，奶奶真的想把她养大。一个小丫头片子，吃不少多少，咱全家每人从牙缝里省下一口，都够她吃的了。晚上她和我睡，也不占地儿。” 老太太眼巴巴的瞅着她，瞧着可怜兮兮的。 甄珠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小姑娘和你睡，那爷爷不得气死才怪。再说，她大一点了，不得有自己的房间？” 但终归心软了，叹气，“奶，养孩子不光只负责她温饱，还得教育好她……” 听见孙女的语气有所松动，张婆子大喜过望，忙道，“你放心，你姐妹仨都是奶带大的，奶定然也能把她教好。” 甄珠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默认了。 走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那些孩子的哭声，她回头看了善堂一眼。 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孩子没人要，真是造孽。 她得找人想想法子才行…… …… 回到医馆，两孩子就被外婆和二丫姐妹抱走。 她们熬了些浓稠的米浆，先给孩子喂一点。 甄珠想和陈伯去找人牙子，看能不能再多买两个奶娘。 李氏到底年纪大了，还没出月子呢，就不够奶喂双胞胎了。 还有刚找回来的小晴儿也要喝奶。 可才踏出门口，庞光言便带庞修谨找上门来了。 “稀客呀。”甄珠把人请了进去。 医馆里没有待客的地方，她只好带到后院。 反正后院几个长辈也在，也不会不自在什么的。 她给两人端上两碗凉白开，打趣道，“今日吹的什么风儿，把你给吹到我这儿来了？” 庞光言眉开眼笑，“今日听人说，有一古怪小姑娘，妄想把一个已死去的妇人救活，我一想这样傻气巴拉的丫头像极了你，便过来瞧瞧。” 甄珠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 什么傻气巴拉的丫头，她有外挂的好吧！ 一般情况下，只要抢救及时，即便是心脏骤停的病患，也能救回的。 那妇人没救回来，有许多因素造成的。 比如现场没法立即手术，比如妇人倒地时间过长等。 哪里能怪她？ 庞光言语重心长的说，“珠儿，你别不服气。咱们医者若遇到濒死或没救之人，万万不能救。为什么，不用我说，你都知道吧？” 临死之人不救，一来救回的几率很低，二来还会被人质疑医术，人没救回，还惹得一身骚。 甄珠自然也懂的。 但是，她不好解释，只能说，“我有分寸的。” 庞光言斜睨她，“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第217章：长巨瘤的孩子 甄珠补充道，“如果说冒险就能救回一条命，我愿意冒，我也不怕承担后果。” 这是她的行医之道，她也希望，所有的医者，都有这种冒险的精神，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轻言放弃。 庞光言叹了口气，“你医术造诣极高，倒是有底气。像我这等庸医，是不敢轻易尝试的，免得误人误己。” “所以呢？” 这丫头目光如炬啊，能看透他的来意！ 庞光言搔了搔头，有几分心虚，“我这里有一位病入膏肓的婴孩，想来你也会不余遗力抢救的吧。” “看吧，你果然没安好心。还说是特意来看我？啧。”甄珠冷嗤一声。 “你这丫头好没良心，我若只为给你传递消息，我让人来通知一声即可，用得着专程跑这一趟？” 庞光言一手捂着胸口，大受打击的模样，“沈云初说得对，你这丫头重色轻友啊。才有了未婚夫下就对我们这么疏远了，等你日后成了亲，那还了得？” 甄珠暗自嘀咕，“按你们古代人的观念，女子，与男子来往，才是奇怪的吧？”不过沈云初也这么说她…… 哎，他许是明知有些事不可为之，便退而求次，想做回朋友吧！ 那便如他所愿，做朋友。 改天去看看他。 “丫头，回魂啦。”庞光言气死了，跟她说话说一半她就神游太虚，手指头在她跟前晃了晃，“你去不去，说句话啊？” 甄珠回过神了来，“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庞光言被吼得坐直了身体。 这小丫头，脾气倒不小。 不过奶凶奶凶的，瞧着可爱。 他可半点火气都不敢有，老老实实的说，“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一出生脖子就长了颗瘤子。 起初就找了许多大夫瞧，灌了许多药也不好。孩子如今才六个月，那瘤子就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还大了，压得孩子的头都歪到一边去，呼吸困难，一日比一日活得艰难。” 甄珠道，“这是你哪家的亲戚？先说好，如果孩子的父母是像你那什么表舅娘那样食古不化的，我可不去蹚这趟浑水。” 庞光言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大喜，忙说，“不会，我之前跟他们说过你的残暴的治疗法子，他们能接受。”顿了下，又小心翼翼的道，“你有把握治，是不是？” 甄珠沉吟了片刻，“这是恶性瘤子还是良性的，要看过才知。” 庞光言一拍大腿，“那咱们赶紧走吧。” 甄珠看向家人。 她想趁着春节多陪陪家人的，不然等医馆开张，就没机会了。 可现在才大年初二，她就开始忙…… “丫头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们。”张婆子一面抱着孩子拍着背哄睡，一面说，“那孩子被那可怕的瘤子堵得气都透不过来，太让人心疼了，你赶紧去给他治好。” 甄二丫知道她担心什么，拍了拍她肩膀，“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甄三丫附和，“对。” 甄珠深吸了口气，做了决定。 “那好。陈伯，你等会儿去帮我找两个奶娘回去……” 还没吩咐完，她裙摆一紧，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得紧紧的。 念念仰着小脑袋看她，“娘，我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甄珠想说她忙着治人照顾不到，可孩子那双孺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心中一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这小家伙自小没了娘，他爹整日忙于政事顾不上他，自己又四处东奔四跑，给不到他温暖……也，很可怜的。 甄三丫看出她的为难，“小四，你带上我去打打下手，顺便照顾两个小的。” 甄珠：“……” 打下手还能照顾两个小孩，三姐你莫不是太过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不过……罢了。 “好，那咱们就走。” 甄珠交给张婆子一些药物，有婴孩感冒发烧的，也有大人吃的。她不敢拿，怕自己糊涂搞错了。 甄珠只能交给陈伯。 陈伯拿过药，犹豫着说，“夫人，你不去行不行啊？家里那位大人还等着您呢。” 甄珠理直气壮的道，“着急什么？他既然有精气神掳我，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晚几日治他又如何？” 夫人还挺记仇的！ “可主子他伤势也没好全……” 甄珠淡淡地道，“他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我不在，他好得还更快一些。” 陈伯一愣，为啥？ 庞光言也在咀嚼，这是何意？ 只有甄家人，莫名的不自在，两个姑娘家更是悄然红了脸。 …… 庞光言的这个亲戚，是个大庄园的主人。 房屋被一陇陇水田、一大片果园包围在中央。 从小路进去是一片梅花林，此时恰巧梅花盛放，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往里边进去，鸡鸣狗盗之声不绝于耳，很有桃花源的意境。 甄珠惦记着病人，也无心欣赏，跟着庞光言一路往里边走。 一对年轻夫妻出面相迎。 他们眉宇间拢着化不开的忧愁，见到客人强颜欢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也是，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她得日夜用泪水洗脸了。 几句简单的寒暄，这对夫妻带甄珠去看孩子。 甄珠看过后，心中有数了。 孩子是个男婴，脖子上的巨大肿瘤是淋巴管瘤。 当胚胎发育到个月后，脉管会变成淋巴管或是血管。可要是脉管出现发育异常，就会变成囊性肿瘤。 若是在生产中肿瘤被挤破裂，孩子就会休克、乃至死亡。 这孩子居然被顺利诞下，还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但是，这么大的淋巴管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瘤子压迫了他的呼吸，让他连吞咽都困难，所以他瘦得皮包骨。 脑袋被挤到了一旁，瞧着像要断掉似的，令人心疼。 “所有大夫都说，我这孩子没救了。我不甘心，我就这么养着他，养到他……为止。” 孩子的母亲欧阳氏泣不成声，给甄珠跪下了，“甄大夫，若是你能救回我孩子，我夫妻俩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甄珠伸手扶她，“申夫人，你不必如此，作为医者，我对待每一个病人，都会全力以赴。只是，给这么小的孩子做手术，终归冒险。你夫妻俩要商量好，做好心理准备。” 这些话对于一个满怀期待的母亲来说，有点残忍。 但是她是医生不是神，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只要一想到孩子会出现意外，欧阳氏就手脚发软。 但她还是很坚定的说，“我相信甄大夫你。若真有万一……那也是孩子的命，我夫妻俩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她的丈夫也附和道，“请甄大夫放心医治。” 甄珠点点头。 她要的就是这种很配合的家属。 第217章：为她着想 确定下来，叮嘱两夫妻不要再给孩子喂食物，她开始做准备。 这淋巴管瘤是良性的，只要她小心点切除，孩子便无大碍。 但是孩子这么小，麻药、药水等的配置比例，都要很精准才行。 瞧见她像便戏法似的将一样样东西掏出来，庞光言实在眼馋，觍着脸说，“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他也是一位医者，自然羡慕甄珠的医术。 不说学点皮毛，就是看到她那双灵巧的手，翻飞间化腐朽为神奇，就足够让他愉悦的了。 之前给她打过一次下手的，但是，不过瘾啊！ 哪知甄珠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以致让他张着嘴，那些准备说服她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 手术无疑是成功的。 但甄珠结束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凌晨。 她困得要死，庞光言却仍然处在亢奋中，拉着她不停的问东问西。 她起先也很有耐心的解说，到后面实在被问烦了，就给他来一句，“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又没有我这些药物和仪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庞光言哑口无言。 甄珠觉得语气有点冲，忙又道歉，“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刺你，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庞光言：“……” 你这道歉跟没道歉有什么区别！ 不过知道她是个直性子，也不和她计较，“你就没想过，将你那些神奇的器具药物，都制造出来？” 甄珠一愣，她不由得也在思考他这话的可行性。 片刻后，她缓缓摇头。 “倒是能勉强做出中成药，但是医疗器械不可能。” 庞光言微微皱眉，“怎么不能？你自己带来的东西，你还不清楚它的制造过程么？” 甄珠好无语，“你是不是太抬举我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举全人类上百年之力研发的成果，我不过是凭机缘得到罢了，你让我拿什么去制造？” 庞光言神色讪讪，“……好吧。”顿了顿，他又道，“或许你有多余的仪器，可以提供给朝廷。” 瞧见甄珠变了脸色，他急声解释道，“我没有觊觎你东西的意思。你的医药和器械，领先咱这里的上千倍。你若献给朝廷研究，一旦有所突破，就能救治更多的病人。你的声望，会得到一个高度，对你大有益处。” 甄珠知道他是单纯的好心，替她和病人着想，要不然她早发飙了。 “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她缓缓说道，“第一，我这些东西怎么来的，我无法自圆其说。 那满朝的文武百官，又有几个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只怕我前脚才献出去，后脚就被他们当作敛财的工具了。 第二，既然我能拥有这些来自未知世界的东西，那皇上定然也会担心我把未来的人带进来，颠覆他的江山。为了保险，他定会干掉我，以绝后患。第四……” “停，丫头，你别再说了。”庞光言脸色都变了，“小祖宗，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妄自揣度君王心思，你有几个脑袋啊？” “我说的是实话，也是让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甄珠一脸严肃，“老庞，我相信你，也相信沈云初，你们不会往外说，但你们身边的人，就很难说了，你帮我看紧一点。” 庞光言忙道，“丫头，你别担心，我和云初不说，身边的人也会守口如瓶。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矢口否认，也没人能奈你何。” 甄珠点头。 东西在系统里，没人看得见。 庞光言默了默，“方才是我考虑不周，才说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晚了。”甄珠轻哼了声，“你心里装着病人，但是，你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多考虑，你深深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说着扁了嘴。 庞光言傻眼了，嚷嚷，“没良心的丫头，我若不是为你着想，我用得着操那份心？” 甄珠垂眸，掩下眼里的笑意，起身给孩子换点滴，“我不管。我这心被你伤了，没有十顿八顿饭都好不了。” 庞光言挑挑眉头，“哎，你土匪啊。我说错句话你就讹我十餐饭，我被你吃成穷光蛋，就娶不到媳妇了，你知不知道？” 甄珠一脸鄙夷，“你不是心悦沈云初么？才表白几天啊，你就想着娶别的姑娘，你个陈世美、负心汉……” 庞光言一把捂住她的嘴，双眼慌张的四处看了看，才压着后牙槽，“丫头，你休要胡说。” 甄珠推开他，也学他小小声说，“那你说的娶媳妇，是要娶沈云初？” 庞光言没接话了，一张胖脸红通通的，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哦……”甄珠一脸揶揄，“小伙子敢爱敢做敢想啊，有前途，我看好你哟。只是……” 她上下打量他，心里纳闷。 年前见他，分明瘦了许多的，才短短几日不见，他怎的就胖回到解、放前了？吹气球似的，猪都没他那么容易长膘。 “人为悦己者容，你这体型，还得再减一减的好。” “我知我知。”庞光言迭声说，“主要是下雨天，没地儿去，整日和云初喝酒吃肉听曲儿，有点点放纵了。回头，我一定按你的法子，再减它个一百斤。” 甄珠嘴角抽了抽，难怪，原来是有爱情的滋润呗。 这是幸福肥！ 她妒忌羡慕之余，内心八卦又起。 “喂，那你和沈云初的关系……”她两个拇指头扣在一起，动了动，笑得一脸猥琐。 庞光言神色有几分不自在，“就跟以前一样，好兄弟啊。” 甄珠有点懵了，“不是，你跟他表白了，他也知道你心思了，你俩还能若无其事的做兄弟啊？” 庞光言睁着无辜的眼，“不然呢？” 甄珠张了张嘴，“你俩不应该是情人吗？” 庞光言搔搔头，他自己也有些困惑，“丫头，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对云初是何种心思。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想他做我媳妇。但也仅此而已，我对他没有别的……非分之想，你懂吧？” “就是没有冲动呗。”甄珠提他分析，“那你对女子有想法吗？” 第218章：她是他心中无可替代的人 庞光言茫然的想了想，而后摇头。 甄珠：“我懂了。你性别男，爱好是不男不女，总结，你不是人。” 庞光言满头黑线，“丫头，你不拐着弯骂人，心里就不痛快，对吧？” “不然你说说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庞光言气呼呼的，“我若是知道，我还用得着问你咩？” 甄珠忽然笑了，“这么说，你对沈云初只是喜欢、欣赏，并不是爱。我恭喜你俩，脱离苦海了。” 同、性向来是禁忌，他俩没在一起，最好不过。 “啊？”庞光言耙了耙有些秃的头顶，“爱？喜欢？这有何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啊。人都是博爱的，一生中会喜欢珍贵的首饰、一束花、某几个人，总之许多的东西； 但是爱呢，则是占据你心脏全部的位置，除了父母、孩子，就只有那个被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甄珠说完，见他一脸懵，又补充一句，“通俗点说，就是非他不可，无可代替。” “无可代替……”庞光言喃喃，“我懂了。”他倏地抬头，双眼熠熠发光，“那我爱的人好多。我爱爹娘，爱沈云初，爱庞修谨，也爱你。” 甄珠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她慌张的往窗外看了看，暗暗松了口气。 即便夜北他们有暗地里跟着，可这三丈内都没有高大的树木，他们无处藏身，躲远了去，便听不到他们说话的。 还好，还好。 要不然传到白衍耳里，她以后别想见庞光言了。 她关紧了门窗，低声训他，“你作死啊，这些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庞光言却是理直气壮，“你说独一无二嘛，我说的这几个人，都是我愿豁出命去保护的，不是无可替代的么？” 甄珠：“……” 她竟无言以对。 不过，她没有想到，她在这个家伙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心里有些感动。 “你说得对，所以，我决定，将你方才答应请我吃的十顿饭，改为二十顿。” 庞光言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丫头，你是赖定我了是吧？是想看到我变卖家当、流落街头才甘心？” 甄珠狡黠的眨了眨眼，“怎么会呢？我这正好有一桩大机缘要赠予你，能让你发大财的。” “真的？”庞光言眼眸贼亮，“你给我说说，最近被云初蹭吃蹭喝，我都穷到裤穿窿了。” …… 由于不好在孩子父母面前暴露，甄珠和庞光言一直守着点滴打完，才出去。 此时已是第二日上午，那对年轻的夫妻也一夜没睡，一见甄珠现身，便急切的迎上来。 当听说手术顺利时，他们激动得浑身发抖，双双跪下，给甄珠磕头。 甄珠急忙避开，让他们进去看看孩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小厮进来禀告，“庄主，夫人，门外有位自称是织云谷的少侠，说能治好小少爷的怪病，特意求见。” “啊？这……”那年轻父亲先是面露喜色，紧接着神色大变。 这半年来给孩子求医问药，这织云谷他自是知道的。 甚至，他还带孩子去过谷外求见，却无人理会。 如今织云谷的人却纡尊降贵，主动找上门，他受宠若惊之余，又不免惶恐。 孩子被治好了，那位神医白跑一趟，会不会迁怒自家？ 小厮迟迟没得到回应，感受到一丝不对劲，也微微变了脸色。 甄珠却是眉头一挑，“不知来人是织云谷里头的什么人？” “回贵客……”小厮看似在回她的话，却看向自家主人。 见主人没什么指示，他便坦白告知。 “那是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自称是织云谷少主。” 甄珠“呵呵”一笑。 她从张婆子嘴里得知，那日吃过年夜饭，她醉了，被白衍抱走，言喻许是觉得自己留着没意思，跟爷爷奶奶说一声，便走了。 她总觉得，这家伙不会甘心就这么回去，一定还在城里。 方才听小厮禀报，她就有预感是他。 因为，他先前的银子，都捐给善堂了。 他再不主动挣点钱，他就要饿死了。 眼下一听，果然是他。 庄主听说居然是织云谷少主亲临，他吓得脸都白了。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主，这些与各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医药世家，十个他都得罪不起。 “庄主，我与织云谷的人有几分交情，我先去见见他。你和夫人先去见见孩子吧，这会子麻药失效，孩子定会疼得大哭不止的。” 这两夫妻一听，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匆匆道谢，便往房间飞奔。 庞光言一脸玄幻，“丫头，你当真认识织云谷的人？不是，你该不会就是那儿的人吧？” 甄珠神秘一笑，“你猜？” 便转身出了去。 她却不知自己这一笑，妩媚中透着俏皮，直接让庞光言看麻了。 “这丫头……长得还不赖。” 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一定是单身久了才如此。” 庄子外。 甄珠一出去，便瞧见那身穿一袭青衫的少年，一手背负在后，眼睛四十五度看向天空装b 不是言喻是谁？ 言喻转过身，见是她，也是一惊，“姑姑！” 说着紧走疾步而来，满脸的惊喜，“姑姑，你怎么来了？” 甄珠斜眼看他，“我还想问你呢。” “姑姑。”少年站在她跟前，清隽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委屈，“姑姑不要我了，我只能出来自食其力，挣点钱啊。” “出息。”甄珠冷眼瞪他，“在你没遇到我之前，你都茹毛饮血或是食朝露吃野果不成？” “家里有给银子的，只是……我花光了。”言喻拽她衣角，眼睛像是小鹿的雾蒙蒙，“姑姑，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我可没赶你，是你自己不辞而别的。” “我没有不辞而别，有告诉爷爷奶奶的。” “你不是出来体验人生的么？赖着我，还如何历练？” “我已经历练够了。姑姑，你就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片刻后，庞光言、欧阳夫妻，看着那他们想象中强大无比的年轻人，正手捻着甄珠这个小姑娘的衣角，跟个小孩儿似的各种撒娇卖萌求收留，集体陷入了沉默。 …… 第219章：雌雄莫辨的美人儿 甄珠到底还是同意留下言喻。 一来她要教他现代医术，二来她确实缺少打下手的。 不过，她让言喻回织云谷一趟，看看谷内情况，安排好事务，千万别被仇家钻了空子。 而后，她把药水留给庞光言，让他上门给那孩子滴液，她则回家一趟。 言喻又厚着脸皮跟她回去，说是给张婆子等人好好告个别。 她好无语，只好让他跟着。 不过才年初三，在镇上雇不到马车，还得庞修谨送回去。 这个从一开始瞧不起她、傲慢冷漠的少年，经过庞光言大半年的调教，变得懂事有礼了许多，对她的态度也有一百八十度般的大转变。 甄珠下车时，他放出马凳，然后伸出手，手背向上，毕恭毕敬，像那些太监迎接宫妃般，弓着身，让甄珠扶着他的手下车。 甄珠赞扬他，“小伙子真是体贴细心，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 小伙子眉眼带笑，“能伺候惊才绝绝的女神医，是在下的福气。” 言喻给他竖起大拇指，“你这马屁功夫，我服。” 庞修谨对他拱手道，“在下对言少主的医术，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言喻：“……” 三人在那儿有说有笑，从里边缓缓走出迎接甄珠的白衍，脸色微沉。 这丫头进城过夜也就算了，还与别个男子这般亲密，他这心里，火烧火燎，很想砍人！ 感觉到死亡凝视，庞修谨和言喻都下意识的看过去，顿时，齐齐打了个寒颤。 妈呀，太吓人了。 他们感觉神魂都被人杀了一遍，遍体生寒。忙结束与甄珠的谈话，一个回到马车上，一个躲到了她身后。 甄珠：“……” 瞧这两人的反应，不用猜也知她跟前出现了什么人。 她低声骂了言喻一句，“出息了你，活生生的人你都怕。” 然后，她抬头。 笑面如花。 “阿衍！” 张开双手，如小鸟投林般，朝他冲过去。 白衍仍然维持一副高冷的样子。 心里说：臭丫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然而，当她扑到跟前，他便不自禁的张开怀抱，紧紧搂住了她。 “阿衍，我好想你呀。” 少女嗓音甜糯，仰着小脑袋看他，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娇软的身子，因在外头吹冷风的缘故，带着一股冷意。 他的大氅子把人一裹，“进去说。” 甄珠手往身后招了招，示意言喻跟上，声音却越发甜腻，“阿衍，你有没有想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小丫头…… 白衍的回应是，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身后的念念“哎呀”叫出声，一双小胖手捂住眼睛。 甄珠：“！” 这是在外头啊！ 啊啊啊！ 他竟敢！ 反撩她！ 她内心土发出拨鼠般的尖叫，羞耻得不敢见人，捶了他一下，一头埋进他胸膛里。 她却没想过自己被他这么抱着进去还更丢人。 瞧这顾头不顾腚的傻丫头，白衍低笑出声。 他胸膛震动她的耳膜，她觉得脸更烫了。 言喻瞧着她小鸟依人的缩在白衍怀里，毫无保留的依赖他，心里头酸酸的，有点失落。 难怪姑姑这么多年没回家，她有了爱人，就不需要我们了…… 甄珠被一路抱着进去，过好一会儿，她抬头看到周边的景致才回过神，忙挣扎下地。 一道清越的男子声音传来，“白兄与嫂夫人琴瑟合璧，伉俪情深，真是令人羡慕呀。” 甄珠抬眸看去，只见前面台阶上，站着一道挺拔高挑的身影。 未绾未系的墨发披散在脑后，光滑顺垂如同丝缎。 五官精致，玉颜生春，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眼波流转时眼角微微上挑。 红唇微勾，似笑非笑。 英气的眉宇间带些许邪气，雌雄莫辨、勾魂摄魄的美。 甄珠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失神喃喃说，“好漂亮的小姐姐！” 什么人间尤物、倾国倾城等词汇，都难以形容他的十分之一绝色！ 小姐姐…… 那人神色微僵，白衍双眸浸着笑，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夫人说笑了，在下乃堂堂七尺男儿，并非美娇娥。” 男子声音清透动听，如同山涧的流水溅玉。 他莲步轻移，腰肢款摆，墨发轻飘，衣袂飘飘，像是那九天玄女下凡。 甄珠心里：好美好美好美…… 不过她紧接着，便猜到了他是谁。 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来。 有些惋惜的道，“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男子：“……” 几个意思？难不成他是男子还有错了？ 不过，他有求于她，也不会同她计较。 他双手抱拳，“在下苏陌，见过夫人。” 甄珠不咸不淡的回应，“白大人有礼。” 男子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甄珠知道自己的身份。 甄珠不管他什么想法，开门见山，“你是来找我看病的吧？银子带了吗？” 这么直白的？ 苏陌眼神微微一诧，随之微微一笑，“在下全身上下被洗劫一空，以致身无分文。不过在下会打欠条，回头让白兄……” 甄珠面不红心不跳的道，“抱歉，先收诊金再问诊，是我师门定下的规矩。” 苏陌：“……” 第一次遇到这么贪财而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他面上有些挂不住，看向白衍，“白兄，以你我的交情，我给你夫人打欠条，还信不过么？” 白衍闲闲地道，“咱俩是咱俩，与我夫人何干？更何况，”顿了下，“咱俩有交情吗？” 苏陌：“……” 面色黑了黑，“白兄，咱俩是同僚，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呢？” 白衍不为所动，牵甄珠的手往屋里走。 但是，他却话倒提醒了甄珠。 她可以任性，可以不给这人面子，但白衍不行。 他身处的这个位置，不宜树敌。 她拽了拽白衍的手，站住了脚步。 “白大人，我并非有意为难你，只是，这是师门定下的规矩，我不能破坏。你这样，你向别人借，若实在借不到，你再给我欠条。 只是要给我加一点息，回头我师门问起，我也好有个交代。” 苏陌意识到这小姑娘不好对付，对她有了防备，“不知夫人收多少息？” 甄珠摆手，“不多，随便给一点就好。” 苏陌眼皮子狠狠一跳，“给一点是多少？” 第220章：王桂枝与苏陌的那点事儿 “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连这么普通一句话都理解不了么？”甄珠不耐地道，“你若是舍不得，就随便给个百八十文，若是你大方又有钱，那么万两千两你随意。” 苏陌嘴角抽了抽，这丫头的话里挖了好大的坑。 他若给万两千两便是大方，给百八十文就是小气舍不得。 小丫头真是贪财的很。 还很理直气壮！ 偏生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笑眯眯的财迷模样儿，透着几分狡黠，可爱又俏皮。 苏陌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有人来禀，“主子，夫人，门外有位叫王桂枝的姑娘求见。” 王桂枝？ 之前做过那么多坏事，梁子都结了一箩筐，她居然还有脸来！ 不过……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看了苏陌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王姑娘可有说，是来找苏大人的么？” 下人眼神乍亮，“夫人当真料事如神！王姑娘确实说了找苏大人有要事相商。” 甄珠道，“我说呢！那王姑娘平日里见到我，总是冷眼相看，今日却主动送上来，我思来想去，除了来找她心悦的苏大人外，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原因啦。” 苏陌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王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还请夫人慎言。” “我可没胡说啊，年三十在山神庙拜祭，桂枝她娘当众说，你与她闺女两情相悦的，不信你问村里人去。而桂枝，也没有否认。” 甄珠笑眯眯的，“你去见她吧，你身上的不是致命伤，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急在这一时，不过要悠着点便是。当然，如果太过放纵那什么尽人亡的话，那可不关我的事哦。” 她笑容透着一股邪气，像个小恶魔。 苏陌总算明白，跟前这小姑娘，还在介怀自己掳走她一事。 所以，故意气他、捉弄他。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古人诚不欺我。 他缓缓勾唇，“在下身子不适，先下去歇息了。夫人何时得了闲，可以给在下诊治了，便让下人来知会我一声。” 他微微一笑，面容绝美，倾国倾城！ 真的好美！ 甄珠心里的土拨鼠又叫了，差点要伸手去摸一摸他那比女人还光滑的白玉般的脸庞，接触到白衍阴沉的脸，忙一声咳嗽掩饰。 说道，“苏大人，你方才还说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大费周章的来看你，你却避而不见，这会不会太薄情寡义了些？” 苏陌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在下孑然一身习惯了，不喜有羁绊束缚，王姑娘的美意，在下消受不起。不过，王姑娘善良贤惠，等在下回京，定会为她觅一份良缘。” 善良贤惠？ 王桂枝？ 甄珠抽了抽嘴角，“苏大人莫不是有眼疾？” “哈哈哈……”苏陌笑声畅快，迷人的双眸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这小丫头，可真有趣。 一旁的白衍心里头又不舒坦了。 “既然苏大人的伤无大碍，且慢慢等着吧。”他一言不发的牵着甄珠离开。 苏陌笑容一收。 他的伤势如何，这人不是一眼就能看穿吗？ 内脏损伤严重，又身中两种毒，要了他半条命。 哪怕休养了一个多月，他体内的毒素也依然在。 他一直用内力压制，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看来这一对夫妻，都看记仇啊。 果真不是一家人，便不如一家人的门。 啧。 他都不知自己遇到他俩，是幸运还是不幸。 …… 大门外。 “苏大人他不见我？”王桂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不是你听错了，我救了苏大人的命，他不会不肯见我的！” 白府的小厮顿时不高兴了，“我好心替你传话，你半句多谢都没有，还怀疑我说谎？” “不是，我并无此意。我是说，苏大人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他才……”急急忙忙的掏出荷包递过去，“小哥，我向你赔罪。你再同我说说，苏大人他不出来，是不是在忙？或是在跟你家主子谈事？” 小厮见她穿着寒酸，也没接她的荷包。 摆摆手，说，“苏大人与我家夫人在说话。听说你求见，我夫人让苏大人先出来见你。但苏大人说身体不适，他要回房歇息。” 王桂枝怔怔地后退了几步，面色发白。 与苏陌相处的这一个多月，她已经深深喜欢上他，且无可自拔。 她曾豁出脸面、三番五次的对他投怀送抱。 他每次都只是不着边痕的避开，却从未正面拒绝过她。 这让她以为，他只是碍于礼教才不对她亲近，他心里，对自己多少都有点意思的。 只要她安心的等他养好伤回去，他就会给自己下聘书。 为此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无怨无悔。 可是前天，他忽然不辞而别。 那一刻，她觉得天都塌了。 好在，她找到他留下的一张纸条，找人念了，才得知他来这里找甄珠治伤。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妒忌甄珠可以与他有肢体接触。 想到白衍对甄珠的痴迷与宠爱，她心里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也顾不上与甄珠之间那点恩怨了，她厚着脸皮过来找人。 哪知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苏陌不肯出来见她！ 他那样一个谦谦君子，怎么可能不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定是旁人对他说了什么！ 对了，当时甄珠就在他身旁！ “你家夫人还对苏大人说什么了吗？” “够了啊！”小厮拉长了脸，“这是你能打听的吗？啊？不知死活！我好心替你跑腿，到头来，你却想害死我！” 小厮生气的推搡她，“走走走，离我们宅子远一点，晦气！” 他没用多大的力气，但王桂枝弱不禁风，被推得踉踉跄跄，一不小心她手里提着的篮子，脱手飞了出去。 她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捞，却被一个摔出来的砂锅烫得惨叫。 她大半夜起身偷了她奶奶的银子，天不亮就摸去屠夫家，买了一块肉回来，熬了一小锅肉粥。把锅装入篮子里，四周用破布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苏陌吃的时候凉了，自己却没舍得吃上一口。 可此时，那一锅粥全倾倒在她的双手上，瞬间烫红了双手，黏稠的粥粘得紧紧的，她甩都甩不开。 “啊！” 她涕泪横流！ 痛彻心扉！ 小厮怜悯的摇了摇头，关上了大门。 “不！” 她不顾被烫得血肉模糊的双手，拼命去拍打着门板，“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对我，我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见他，求求你了……” 她的手拍出了血，和着粥，在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手印。 第222章：笑死，他生嚼药片 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拍打。 里边的门房，从门缝里看到她癫狂狰狞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劝说她离开。 “姑娘，你走吧，人家苏大人是大人物，不是咱想见就能见的。” 王桂枝摇头，“不，他心里有我，一定会见我的。求求你让我见见他，以后我定重重酬谢你。” 边说着边大力的擂门，双手捶出累累鲜血，又用头去撞门。 门房生怕闹出人命，便想进去禀告。 但小厮并未走远，拦住了他。 小厮冷冷看着大门说，“你不要再去打扰主子和夫人。我方才出来时，陈管家便说了，这个女人居心叵测，以后她若是再来，就放狗咬她。 我见她一个姑娘家，不忍心那样对她，哪知她竟会在外边吵闹不休！若是惊动了主子，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看向门房，“忠伯，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吗？” 忠伯心头一凛，应，“我知。” 门外，王桂枝痛哭嚎叫，红肿的双手，依旧不依不饶的拍打着门。 “开开门啊！苏大人，你出来见见我，求你了……” 这扇门，关上的不仅仅是她出人头地的希望，更是她的爱情！ 可她拍了这么久，这门纹丝不动。 她心里的执念越来越深，一定要让这扇门打开。 一定要打开！ 若不然，她的天，就塌了。 然而，下一刻，一盆冷水，从墙头泼下。 她被浇得身形踉跄，浑身湿透。 听见里边有人说，“再来。” 而后，又是一桶水兜头浇来，冲她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听见那小厮恶狠狠的声音，“莫要怪我们，是你自己非要作死。” 是她作死吗…… 她神色呆滞，呆坐在那儿，浑身像是掉入了冰窖里。 而原本越烧越旺的执念，慢慢的一点点熄灭了。 门内的人说，“再不离去，下一次泼的就是粪水。” 粪水！ 她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变清明。 她慌忙爬起，双手抱头，飞快的逃窜，篮子也不要了。 小厮和门房，透着门缝，瞧见她逃跑，暗暗松了口气。 …… “嘿，多谢苏大人慷慨解囊。” 甄珠吹了吹那欠条上未干的墨迹，喜滋滋的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苏陌的伤其实不难治。 他内脏挫伤、流血、发炎，她给做个微创手术引出脓血，再打点滴消炎止痛便是。他中的毒，也给他做了血液净化，余毒用药物、或者让他自己用内力慢慢逼出即可。 她所用到的器械药物全是系统提供的，这黄金百两，挣得实在轻松。 苏陌瞧着那张如小太阳般璀璨发光的小脸，心神一阵恍惚。 这种发自内心的、单纯的快乐，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他自十岁起，便朝着那个位置努力，摸爬打滚十几年，终于站在了权力的顶端。 却有种高处不胜寒、索然无味之感。 他流落到此，这个小村子里的人也不团结。 勾心斗角、彼此算计，面目可憎，比起风起云涌的朝堂，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就想，或许大家都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见到这个拿到钱而两眼放光的女子。 她医术神奇而高超。 只要她想，她可以顺着她丈夫的地位人脉，很快就能爬到极高的位置。 可她没有。 分明是个小财迷。 却有着自己的原则底线。 给点钱就灿烂。 或许，正因为她纯粹，保持着初心，才这般快活吧…… “想什么呢，给药你都不伸手接。”甄珠瞪他一眼，那双大眼睛灵动异常。 她把第一次药放入他掌心内。 再递给他几个小纸包，“这是这两天的药，有的隔两个时辰服用，有的要隔三四个时辰，纸包上有写，你看仔细些。” 苏陌看了看纸包上边的字，歪歪扭扭的，惨不忍睹。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几颗白色药丸子和椭圆的黄绿色“小管子”。 小巧精致，却又透着古怪。 甄珠催促他，“你吃啊，愣着做什么？” 苏陌应了声，忍了忍，把药丸子一把扔进了嘴里，快速的咀嚼了几下。 顿时，绝美英俊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成了一团，然后，不住的干呕。 都翻起了白眼，却舍不得吐出来。 甄珠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噎着？” 他指了指嘴巴，嘴里含糊的吐出一个字，“苦……” 甄珠面容抽搐——她好想笑，但又怕他发飙，忍得肩膀抖动，五官也跟着皱起。 手忙脚乱的给他端水，“快点喝。” 苏陌几乎是将水直接灌入了肚子里，还不小心呛着，水和咬碎的药粉末都喷了些出来。 “哎呀你慢点儿。”甄珠忙给他拍背，却不小心“噗”的笑出了声。 苏陌的眼风子徐徐飘来。 她神色一凛，面上笑意全无。 可等他低头咳嗽的时候，甄珠又克制不住的笑。 等剧烈的咳嗽过去，苏陌眼神幽怨的瞥了她一眼，“夫人，你并内提醒在下，此药甚苦。”顿了下，又补充了句，“比黄连还苦百倍。” 甄珠低头嗤嗤的笑，“对、对不起……我忘了说，这药是含服，不能嚼碎……” 她其实是忘了他是古人。 “夫人，你怎能如此疏忽！”苏陌双眸圆睁，出奇的生气，“药物服用不当，影响甚大，严重者甚至危及人性命。白夫人医术高明，竟会犯这等错误，实在令人费解。” 嘿，恼羞成怒了呗。 “对不起……”甄珠鞠躬致歉，却压不住向上扬的嘴角。 她是错了，也心甘情愿的给他道歉。 但心里觉得很解恨。 嘿，让你深更半夜绑架我！ 苏陌见她毫无诚意，便以为她是故意报复自己，便来了气，“白夫人，苏某再说一遍，那天晚上之事，苏陌是没法子不得为之，并非有意对夫人出手。 白兄也说过不会再计较，还请夫人胸怀放宽些。”他面部线条紧绷，“也请夫人看在诊金的份上，认真医治苏某。” “你什么意思？”甄珠顿时变了脸色，“你说我心胸狭窄、还质疑我的医德？” 她就把他那张欠条用力拍在桌子上，“很好！咱俩的医患关系，到此为止。你把这欠条拿走，立刻离开我家。我之前给你治的伤，就当我行善积德！” 说着她扭头就走。 第223章：世上当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言不合就生气？ 可生气的那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苏陌傻了眼。 愣了下，才使用轻功，跃到她面前。双手抱拳，“是苏某唐突了，还请白夫人原谅则个。” 甄珠冷着脸，“起开，好狗不挡道！” “夫人，苏某……” 甄珠一把推开他，大步往前走。 苏陌又飞到她跟前，挨得她很近，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近在迟尺。 声音放软，“我道歉，莫气了好不好？” 甄珠忙后退了几步，一脸嫌弃，“讲话归讲话，靠那么近干嘛，想占我便宜啊？”用那么暧昧的语气跟她说话，是想她被白衍狠狠惩罚吗！ 良心大大滴坏！ 苏陌：“……” 他确实是想施展下美男计来着。 以往在国都，他是无往不利。 哪知在她跟前就行不通？ 他轻咳了声，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面颊微微发红，“对不起夫人，苏某心急了些，无意冒犯夫人。” 甄珠瞪他，“那就是有意的了？” 苏陌只觉得嘴里苦，心里更苦。 他可从未想过，在朝堂上舌战群雄的自己，竟也有被一个姑娘家堵得哑口无言的一日！ “白夫人……” 见他可怜巴巴的，甄珠见好就收，“你若想我给你医治，也不是没有办法。”向他伸长了手，“赔钱！” 就这么简单？ 苏陌简直不敢相信！ 心中竟生出一种拨云见月之感！ 生怕这个祖宗反悔，他忙说，“赔多少，您尽管说。” 甄珠咄咄逼人，“你说我心胸狭窄，质疑我的医德，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要赔多少，你自己心里不有点数？” 苏陌：“……”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跟这丫头打交道，他只觉得比上战场还累！ 他伸手揉了揉脸，“给您再加一百两白银，可以么？” 可以么？ 当然啊！ 甄珠面上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双手背负在后，“这是你自己给的，可不要说我讹你的啊。你给得也不冤，这是你不信任我的代价。” 苏陌啼笑皆非，却是十分恭敬的应，“是。” 甄珠掩嘴，心里乐翻了天。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训一位长得美若天仙的男子，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啊！ …… “你个坏丫头。”张婆子听她说了此事，也是笑得不行，打了她一下，“人家堂堂朝廷命官，若不是忌惮阿衍，他能被你这么欺负么？” “奶，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孙女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甄珠笑眯眯的，“酬金是他之前允诺给的，他却反过来说我小气贪财，他不赔我钱，我还给他治？他想屁吃！” 顿了下又道，“奶，我实话跟你说，我之所以这么委曲求全，是不想给白衍树敌，若不然，我早就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旁边的三丫听得嘴角直抽抽，她这样的还叫委曲求全？ 那生生又被多讹了一百两的苏大人，算什么呢？ 甄珠跟张婆子吹了一阵，便去看小晴儿。 小家伙有足够的口粮吃了，瞧着精神了不少。 那个被她抱错的孩子，不知是不是抱出去吹了风的缘故，反而流鼻涕，有些焉焉的。 甄珠拿出两包冲剂给张婆子，“碗里取一点温开水，倒半袋子颗粒进去化开，喂给小月儿。” “小月儿”是她给孩子新取的名字。 她又低声在张婆子耳边说，“记得，一定要您亲自冲和喂，不要经他人之手。等里边的药吃完，外包装就丢进灶膛里烧了。” 冲剂外包装是聚乙烯和镀铝，上边还印有现代汉字和英文，被有心之人瞧见，可不得了。 平时的药丸子，她都是倒出来，用纸包包好。 可冲剂她不好改装。 张婆子很严肃的点头，“我知道轻重。” 左看右看，没瞧见外人，她便急忙撩起衣裳，松开裤头，把冲剂塞了进去。 想想不太妥当，她又拿出来，塞入胸口。 甄珠瞧她一顿操作猛如虎，都愣住了。 待婆子藏好，她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奶，你这么慌里慌张的，想别人不注意你都不行啊。” 张婆子直起了腰，一脸淡定，“我又不在外头慌张，哪个注意到我了？” 甄珠：“……” 又和老太太说了一阵，她提出给两个弟弟办满月宴的事。 “咱们也没有别的亲戚朋友，要不，咱把三尺村的人都请了吧？” “丫头，你疯了吧？”张婆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全村人都在针对咱们，我还请他们？我有那个闲钱，不如买十几头猪回来养呢。” “奶，你先听我说。”甄珠坐下来，喝了口水，才继续说，“孩子满月请乡邻乡亲搓一顿，是咱们这里的风俗。 既然如此，咱们断没有不请的道理，不然两个弟弟以后要被他人取笑呢。” 一听说会影响到两个孙儿，张婆子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 “只怕他们不来。” 甄珠笑了笑，“咱们房子都被他们烧了，咱却不计前嫌请他们吃酒席，那是咱们大度；他们不来，便是他们的不是，被旁人说三道四的，也只会是他们。” “那若是他们脸皮够厚，全都来了呢？” 甄珠想了想，“不能吧？” 都上门喊打喊杀、烧了房子了，还敢来？ 这世上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么？ 张婆子白了她一眼，“傻丫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刚过完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不知有多少人要挨饿。为了填饱肚子，那点儿脸面，算得了什么！” 甄珠无语了。 若是这样，那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好吧，那咱不请了。” 张婆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不，咱还得请。” 甄珠皱眉头，“奶，我不愿意请那些卑鄙小人吃饭。” 张婆子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丫头，奶有法子，让那些害过咱们的人不敢来。” “什么法子？” 张婆子神秘地笑了笑，“我去找孙女婿说说，可行了，我再告诉你。” 甄珠不满嘀咕，“在你心里，孙女婿比我可靠多了，是吧？” 瞧她吃味的小模样，张婆子喜欢极了。 搂着她，“啵”的亲一口，“奶的心肝宝贝儿，在奶的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甄珠轻哼了声，想装出不屑的样子，可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甄三丫嘴里“啧啧”有声，妒忌了。 祖孙三人正腻歪着，二丫走了进来。 “奶，三奶带着几个堂兄弟姐妹，拜年来了。” 张婆子与甄珠齐齐变了脸色。 方才的好心情，从窗口飞走了。 “她还有脸来！”甄珠倏地站起，“大过年的，我不想同她吵，我让人把她撵出去。” 上回她的孙子孙女都受了伤，眼下还敢带来，必有所图！ 第224章：门外狗咬狗 “小四。”张婆子急忙站起，“她或许就只是来拜年，你莫冲动，看看情况再说。” 二丫也挽住了甄珠的手臂，冲她摇摇头。 甄珠冷着脸，心里气得不行：这人都找上门来了，还要怎么等？ 等你把钱双手奉上给秦大妮，她才出面吗！ 但是，她不想刺激老太太。 她作个深呼吸，将胸腔里的郁闷之气咽下。 “走，去看看秦大妮又作什么幺蛾子。” 说着拉着二丫大步离去。 张婆子望着孙女的背影，深深叹息。 丫头，奶知道你心中有气。 可是，奶又不能弄死秦大妮，奶有什么法子呢？ 门外。 秦大妮带着几个孙女孙子干站着，冻得浑身僵硬。 那两扇气派的大门，始终没开。 甄春娇气呼呼的道，“奶，那甄珠小气记仇，怎会原谅咱们？这么久没人来开门，不正是她表明了态度吗？咱回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秦大妮双手拢在袖口里，冷得发乌的嘴唇哆嗦着，“你急什么！去禀告的人还没回话呢，再等等。” 甄春娇气得跺脚，嘟着嘴。 甄知梅也是满脸的不情愿，“奶，咱两家从互不往来，你怎的忽然心血来潮要来拜年啊？人家压根儿不领情，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秦大妮剐了她一眼，“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要想嫁得体面，就按我说的来，不要多说不要多问，懂吗？” 甄知画与甄春娇双双翻白眼。 甄春娇嗤之以鼻，“不就是甄珠会点医术吗？一家子连房子都没有，住在未婚夫家寄人篱下，我嫁得体面还要靠她？真是笑话！” “就是。”甄知画一脸鄙夷的附和。 身穿青衫的男子说，“春娇、知画，在家不是说得好好的，过来给他们拜年，让两家关系重修旧好么？怎的来到这里，又变卦了？” 他是秦大妮的三儿子甄敏之，是个秀才。 “这不是气的么？人家门都不让进，在这儿吹冷风，丢脸死了。” “而且，二叔不久前被那甄珠打伤，奶还当没事一样来拜年，想想都觉得恶心。” 甄春娇两姐妹越说越生气，在那儿使性子。 甄敏之压低了声音，“二伯一家自是微不足道，可甄珠这丫头有本事啊，傍上了个大人物，咱不能得罪，唯有巴结讨好。” 甄春娇两姐妹被噎了噎。 甄知画哼了声，“三叔，你一个读书人，也来捧甄珠的臭脚，你也忒没骨气了。” 甄敏之的旁边，站着他的一双儿女。 儿子八岁，正蹲在地上看蚂蚁。 女儿甄绵绵十岁，穿着红色的小棉袄，立即怼了回去，“我爹是读书人，他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你大字不识一个，什么事儿也不懂，凭什么说他？” 甄知画变了脸色，“哎你个死丫头……” “行了！”秦大妮面罩寒霜，“知画春娇，你俩要是不情愿，给我滚回去。” 甄春娇两人面露喜色，刚转身走了两步，又听她说，“以前拿了我多少零花钱，也统统给我还回来。” 两姐妹顿时垮下了双肩，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桂枝来了。 她不认识这些人，也就没打招呼，径自走到大门，对里边的门房说，“大叔，劳烦帮我给苏大人传句话，说我问他借一百两银子，急用。” 门房微微皱眉，“王姑娘，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惹怒了苏大人……” 王桂枝急声道，“我救了他的命，我如今别无他求，他会给的。” 事实上，苏陌早就提过说要给她酬金。 只是她故作矜持，又想打造自己冰清玉洁的人设，让苏陌喜欢上自己，才一直没要。 如今人得不到，她要回钱不过分吧？ 门房仍然有些犹豫，但王桂枝也有备而来。 她从篮子里拿出热气腾腾的食盒，递给门房，“大叔，这是我家做的落水饺，您吃了暖暖身子。” 落水饺是当地的特产。 主要材料是糯米粉加大米粉，馅料是韭菜、葱、猪肉、大白菜等等，个头大、口感软糯香甜，比面粉做的饺子还要好吃些。 在吃糠咽菜的年代，也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 而王桂枝上次来，就已经摸清了白府下人的脾性。 不仗势欺人，安分守己，不拿外人一针一线。 若她给赏钱，他们定然不拿。 可给点吃食，说不定会要。 果然。 门房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想着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算不得受贿，便留下了。 “行吧，王姑娘。我这便进去禀报一声，至于苏大人给不给，就看他老人家的了。” 王桂枝忙说，“无妨。大叔肯帮忙，小女子已是感激不尽。” 门房转身要走，秦大妮把他喊住，“等一下。” 紧走几步到他跟前，“大兄弟，你家主子不是姓白吗？这苏大人，又是哪位啊？” 门房很耐心的回答，“苏大人是我家主子的好友，他来让我们夫人治伤，也住在里头。” “哦……”秦大妮眼珠子转了转，从兜里掏出荷包，抓了一把铜板往门房手里塞，“大兄弟，你跟我说说，这苏大人他是个什么样儿的官？可有妻室？” “这与你何干？想收买我，给你提供情报？”门房泼然大怒，把铜板扔回去给她，“你做梦！识趣就赶紧滚！” 门房厌恶的瞪了她一眼，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往里边走。 王桂枝上前推秦大妮，“你这种村野之妇也配打苏大人的私事？！” 不管那人如何对她，在她心中，还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任何人敢打他主意，都是对他的亵渎！ 特别是这个粗鄙的村妇，令她感到恶心！ 秦大妮本就被铜板砸得生疼，躲避不及。这一推，整个人就站立不住，踉跄倒地。 “奶奶！” 甄春娇、甄知画在城里都很嚣张，到了乡下，更是恨不得横着走。 见自家奶奶被推倒，哪里还忍得了！ 也不去扶秦大妮，甄春娇上前，用力推王桂枝，“我奶不配，难道你个狗*钻出的玩意儿配？不要脸的贱人，我看你是自己想倒贴那位大人未果，便发花痴，容不得他人接近他！” 王桂枝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 第225章：毁了她的所有希望 甄知画蹲下，啐了她一口，“呸！对老人也动手，品性恶劣，那位大人眼瞎了才会看见你。” 这句话触到了王桂枝的痛处，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 清脆的皮肉击打声响起，甄知画脸被打得偏向一旁，其他人都愣住了。 王桂枝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是，她心中立刻被发泄的快感占据。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抬手，又狠狠往甄知画另外半边脸扇来。 “啪！” 甄知画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当王桂枝第三次打来的时候，甄敏之从震惊中回神。 “住手！” 他抓住王桂枝的手腕，“你个小女子，好生野蛮，快给我娘和侄女道歉……” “hei-tui！”王桂枝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 她眼眸狰狞，一脸桀骜与挑衅。 甄敏之傻了眼，甄绵绵怒了，一把薅住王桂枝的头发，大声喊，“大堂姐、二堂姐，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教训她啊！” 甄知画捂着被打肿的脸，一面哭，一面抬手往王桂枝脸上打，“贱人你找死！” “啪、啪！” 左右开弓，扇个不停。 甄春娇也过来拽王桂枝头发，长长的指甲掐她的脸和手，一面掐一面踹她，“竟敢欺负我姐妹俩，去死，去死！” 王桂枝头皮要炸开，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她也发了狠，张着嘴，如同疯狗一般，碰到人的手就咬。 “啊！贱人竟敢咬我！”甄春娇的手指头都快被她咬掉，“奶，救我……啊！” 王桂枝刚松了口，紧接着又一口咬来。 甄知画生怕自己被咬到，忙后退了两步。 甄绵绵躲避不及，手腕被王桂枝狠狠咬了一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实在太痛了，她又才只有十岁，紧紧握着手，放声大哭。 秦大妮从地上爬起，一头撞向王桂枝，“你个小贱人，我和你拼了。” 王桂枝一脚踹向甄绵绵。 只顾着大哭的甄绵绵没有丝毫防备，被踹了个屁股蹲。 扑过来的秦大妮刚好被她绊了脚，跌了个狗吃屎。 甄敏之目瞪口呆，手指着王桂枝，气得面色发青，“你个无良女，连老人也害！缺德恶毒，天打雷轰你！” 王桂枝嘴里含着口带血的唾沫，“嘿——tui！”用力的吐过去，正中甄敏之的右眼。 甄敏之垂眼看着那唾液顺着往下流淌，气得不住跳脚，“你个天杀的……” 王桂枝眼皮子都没给他，继续埋头苦咬。 “啊！” “好痛！” 甄知画几姐妹手上被咬伤好几处，鲜血淋淋，全都铩羽而归，退了开去。 王桂枝却是不依不饶，张着血盆大口，追着她们要咬。 甄知画躲到门口，她也追到门口。 正在此时，大门忽然从里边打开。 王桂枝龇着牙，一口啃在甄知画的脖子上。 甄珠、张婆子、苏陌等人相继走出，瞧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而甄知画、甄春娇姐妹，见到仙人般的男子，顿时惊为天人，心脏在骤停后，又疯狂的跳起。 王桂枝也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对上苏陌那双仿若闪烁着千种琉璃光芒的迷人眼眸。 顿时，她的目光，寸寸龟裂。 他白衣墨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容貌绝美，堪比神明临世。 与站在一旁娇俏甜美的甄珠，竟十分合衬！ 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自己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嘴上还沾着血迹，比乞丐还丑陋三分！ 自行惭秽、无地自容！ 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都怪这些人！ 她好恨！ 好恨！ 如果之前她还对苏陌有三分期待，那么眼下，就只有深深的自卑与悔恨！ 她双手捂脸，转身嘤咛着逃离此处。 然而，苏陌却出声唤住了她。 “王姑娘。” 他往前一步，“你可是等钱急用？” 王桂枝很想一走了之。 但是她不能。 能不能逆风翻盘，就看那一百两了。 她若是放弃这一百两就这么走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了！ 她放下手，紧紧攥住拳头，任由指甲狠狠掐入肉里。 压下心里那翻涌的羞耻感，吸着鼻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转过身。 “是的，苏公子。小女子打扰了。若不是我奶病了，我也不会……” 甄珠接口道，“你奶什么病啊，诊金要得了一百两？” 王桂枝心里恨极了她，面上却柔弱无依，“珠儿，大夫说，我奶奶气血双亏，药里得加入人参，不然她撑不住。” 人参这东西死贵，价钱也有大夫开，多贵都说得过去。 甄珠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苏陌不是傻子，他当然也知王桂枝在说谎。 她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才插的嘴。说一句就行了，多了会让人生厌的。 “好，我给你。”苏陌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欠条，“我身上被贼人洗劫一空，只能给你打欠条。你拿去城里的富贵钱庄，找一个苟富贵之人，把欠条给他，他便会给你银子。” 王桂枝看了一眼他修长如玉的手指。 那欠条上的字龙飞凤舞，也甚是好看。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欠条他摁了手印，想来错不了。 她垂眸，盈盈下拜，“多谢苏公子！等我奶奶跨过这一关，我再想法子筹钱还你。” 苏陌摆摆手，“不必。” 王桂枝心中顿生悲怆之感。 他对她还是那样的冷淡，即便知道她被人欺负，也没有半句关心！ 秦大妮却是“噗通”的一声跪在苏陌跟前。 “大人啊，这女子方才突然发疯，我几个孙女被她踢伤、咬伤，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桂枝浑身一震，垂眸看着脚尖。 秦大妮这么说，苏陌定会以为她的粗鄙野蛮的泼妇，以后她做出怎样的改变，他都不可能喜欢她了！ 这个妇人，毁了她的所有希望！ 她好想杀了她！ 苏陌淡淡地道，“伤了人，是要赔些医药钱。这样，王姑娘，你给她拿个十两银子，此事便算揭过，如何？” 如何？ 她哪儿来的十两银子！ 更何况，她也被她们伤到了啊！ 苏陌，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看我！ 王桂枝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人，我……” 第226章：以后定要这些人跪下求她 欲言又止，就能让人知道她的窘境。 梨花带雨的模样儿，可怜又委屈，像极了风雨中的小白花，试问哪个男人见她如此，不心生怜惜的？ 但是，苏陌这种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男人，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想着她到底救了自己一命，不过十两银子，还是他来出吧。 可自己没钱…… 他有些头疼，看向甄珠。 然而，他话还没说出口，甄珠便白了他一眼，“让我借钱给她？想都别想。” 这丫头，丝毫不给面子啊！ 苏陌摸了摸下巴，面色有一丢丢尴尬。 王桂枝和甄知画等人就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甄珠居然敢对这位长相惊为天人、气质高贵的大人如此不敬！ 然而，苏陌并无不悦，反而露出一抹灿若朝阳般的笑容，同甄珠打着商量，“回头我十倍还你？” 甄珠还是有些不情愿，“她可是害过我全家的，我才没那么大度。” “二十倍？”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里边精光一闪，“成交。” 不费吹灰之力，便平白得到二百两，何乐而不为！ 她从袖袋里掏出两锭银元宝，笑眯眯的递给王桂枝。 相当于是她送给自己的，甄珠是真心感激她。 王桂枝面色发白，娇躯摇摇欲坠，脑子里乱如麻，早已神游太虚。 为什么，在她跟前那么冷漠矜持、仙人一般的人物，竟能会甄珠谈笑风生、还用那种亲昵的语气跟她说话？ 为什么！ 她除了不会医术，她哪一点儿输给甄珠了？ 甄珠也是卑鄙无耻。 既霸占了白衍，不许任何女子打他主意，就该一心一意守着他，相夫教子。 可她倒好，在外抛头露脸，四处勾搭，不三不四，荡、妇一般！ 听说她为了救那些肮脏的难民，不但剥光他们的衣服，还触碰他们的身体，甚至用嘴帮他们呼吸！ 想想多么龌龊恶心啊！ 可就是这么一个恶心的贱人，居然能得到苏大人的青睐，与他走在一起，举止那么熟络、亲密！ 甚至这贱人讹苏大人的银子，他也不生气，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 为什么！ 王桂枝脑中头疼欲裂，强烈的妒忌和不甘，化作庞然怪物，撕扯她的身心，她面容扭曲狰狞。 望着那只伸到自己跟前的莹白小手，她很想掰断捣烂；很想将掌心里那两锭银元宝，狠狠的砸到甄珠脸上，痛骂她虚伪无耻。 然而，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一旦这么做，后果会很严重。 钱拿不到，被甄珠打击报复不说，苏大人也会厌恶她。 她喉间艰涩，声音微哑的说了声“谢谢”。 拿过那两锭银子，紧紧的握在手里，紧到骨关节发白。 甄珠冲她挤眉弄眼，说，“谢谢啊。” 谢谢你与秦大妮打架，给她送钱！ 王桂枝握钱的手再度收紧，剧痛让她脑子恢复清明。 只是，胸腔里，一股恶气，怎么也咽不下。 甄珠给自己借钱，本该是自己向她道谢的，她却说了谢谢。 本末倒置，却也合情合理，这多么讽刺！ 甄珠见她木着一张脸，面色青白交错，心里觉得解气极了。 眉头一挑，“怎么？你嫌少？” 王桂枝忍住把她脖子拧下来的冲动，摇了摇头，低声说，“谢谢。” 甄珠笑容透着邪恶，“你要谢就谢苏大人，是他从我这儿高息借钱给你的。” 这话又将王桂枝的千疮百孔的心，给狠狠捅了一刀。 她身影晃了晃，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谢谢苏大人。” 苏陌淡然道，“不谢。那一百两银子，也不必还我。如此，咱两清了。” 两清了？ 救命之恩，就只值一百两吗？ 还是，他迫不及待的要和她撇清关系？ 她是洪水猛兽吗！ 明明，在这之前，对她还挺不错的！ 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如此大的转变！ 是因为甄珠吗！ 他喜欢她？ 王桂枝面色发白，娇躯发颤，眼里写满绝望和痛苦，比寒风中的枝头花朵还要可怜三分。 但是，苏陌的眼神，却逐寸逐寸的冰冷。 王桂枝对他有救命之恩是没错，可他曾允诺过，日后会让把她弟弟带走，好好栽培。 方才又给了银子。 甚至，为了帮她摆平此事，他不惜拉下脸，向他人借钱。 都为她做到这份上了，她还这副作态，仿佛自己是那始乱终弃的无良之人！ 未免太过贪得无厌、不识抬举！ “你是对我判处你赔医药钱这件事，有什么异议吗！” 他声音低沉，威压重重。 久居上位之人，身上都有威严和霸气。 平时收敛了还好，不经意间流露出，就很能震慑人心，更何况，他此时刻意释放，离得稍微远一些的秦大妮等人都觉得有些心悸。 王桂枝更是心脏剧烈跳动，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惨白无血色。 她怔怔地看着宛若天仙般的面容，泪水夺眶而出。 他对自己产生了厌恶，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走过去，把银子递给秦大妮，冲苏陌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暗地里，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知道，甄珠一定在背后幸灾乐祸，笑话她。 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她有了逆风翻盘的资本，今日她尊严被人践踏成泥，他日她一定要让这些人，统统跪在她脚边求饶！ 秦大妮手上拿着十两银子，暗自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几个孙女手上有点伤需要找大夫开药敷一敷外，这十两银子，起码能赚九两。 来这一趟，值了！ 然而，下一刻，眼前一花，手上的银子，没了。 她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甄珠手里拿着那两锭银子，笑容狡黠，作了请的动作，“三奶，原来你今日是专程来还钱的呀，哎呀，我差点误会您又是来问我奶要钱来着，来，快快请进。大年初五收到钱，好运一整年，嘿，谢谢三奶了。” 秦大妮嘴角抽搐，面色发黑。 这死丫头竟敢讹她的钱！ 甄敏之忙拽了拽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娘，不过十两银子，只要与她处好关系，以后不愁挣不回来。” 不过十两银子，你这个不事生产的玩意儿，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口气！ 秦大妮心疼得要滴血，但钱都过了甄珠手上，想要她拿出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接受现实。 第227章：二百两到手 她僵笑道，“刚好年终的时候，你堂叔盘点铺子，挣了些银子……” 甄珠白嫩的手又伸到了跟前。 她假笑都维持不住了，瞪着眼，“又做什么？” 甄珠比她还疑惑，“你说堂叔挣了钱，不是要给我还钱吗？你借我奶那么多钱，这十两银子，还差得远呢。” 秦大妮：“……” 她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给了一旁偷笑的张婆子一个眼神。 然而，张婆子当没看见。 她算看出来了，秦大妮今日来是讨好自己家、拉拢关系的。 那还惯着她作甚？ 自己没那么贱！ 甄珠又动了动手掌，示意秦大妮给钱，“三奶？” 秦大妮面上肌肉抽动，从牙缝里迸出一句，“你大堂叔挣的……留给你三叔上京赶考……” “没钱啊……”甄珠眉头微微皱了皱，“那你可得想想法子，尽快还上了，我全家如今无家可归，正筹钱盖房子呢。 苏大人借我钱，都给我算翻倍的息，你再不还，我也给你算利息了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么？” 这死妮子，掉钱眼了，口口声声都是钱钱钱！ 以后若是每次来，她都提还钱，那这关系还有修复的可能吗！ 心眼太坏了！ 秦大妮的面色如吃了大粪一般，别提有多难看了。 一旁的甄敏之说，“珠儿你放心，等你三叔高中，也双倍还你钱。” 甄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身材消瘦，风吹就倒。 眼底黑圈，嘴唇发白，一副纵谷欠过度的样子。 事实上，系统也出了提示，跟前这人双肾亏损。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三叔，你参加科举，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吧？” 言下之意，你考了这么多回都没中，指望你中了还钱？ 做梦！ 甄敏之面色微赧，不服气的道，“我是厚积薄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珠儿，你且看着吧。” 甄珠“呵呵”两声。双手拢到袖袋里，把六味地黄丸从系统里拿出，悄悄撕掉外包装的说明书，反手递给甄敏之，“三叔，你先补好你的腰子再说吧。” 甄敏之不接，反而瞪她，“休要胡说，我腰子好得很。” “三叔不是时常体虚腰酸，头晕乏力么？难道我说错了？”甄珠拿着药瓶子在手里把玩，“我这瓶药滋阴补肾，专治男子腰膝酸软、盗汗遗什么的。既然三叔用不上，我只好收起来了。” “原来是补药啊。”甄敏之笑颜逐开，一把抢了过去，“既是珠儿一片心意，三叔领了便是。” 很宝贝的把药揣入怀里。 甄珠慢悠悠的道，“三叔，那药是我用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药材、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你多少得付我点儿成本钱呀。” 甄敏之一听就想拿出来。 但是，又生怕苏大人觉得自己小气，只好硬着头皮问，“多、多少？” 甄珠伸出一根手指头。 他咽了口口水，试着问，“一百文？” 甄珠摇了摇手指头，“不，一百两。” “什么！” 死丫头，你抢钱啊！ 秦大妮怒目圆瞪，“老三，她这药咱吃不起，你还给他。”她说着就去掏甄敏之的胸襟。 甄敏之只觉得在苏陌面前失了脸面，老尴尬了，责备的喊了声，“娘！” 他沉着脸躲了开去，“珠儿，你这药卖得太贵了些吧？” “哎呀三叔，我说了我这药研制不易，三叔你若是买不起，便还我吧。” 甄珠有些委屈的微微嘟嘴。 甄敏之可不会承认自己买不起。 特别是在神秘的苏大人跟前。 他以后是要做大官的人，在未来同僚面前，连瓶药都买不起，传出去他脸面往哪儿搁？ 况且这药，他很想要！ 秦大妮见甄珠都这么说了，便又去拽他的手，“敏之，咱真买不起，还给她吧，啊？” “娘！”甄敏之气急败坏，老娘没有半分眼力劲儿，让他颜面扫地。 “我哪里买不起了？让珠儿再少点儿便是。” 秦大妮气得浑身哆嗦。 为了供他读书，家里半点积蓄都没有了。 买罐什么破药就花掉一百两，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混账玩意儿！ 她去拧儿子耳朵，“甄敏之，把药还回去！否则，你休想从我这儿拿钱上京赶考！” 她很是生气，手上用尽了力气。 甄敏之被拧得“哎哟哎哟”直叫，却仍然不肯拿药出来。 秦大妮没法子，亲自伸手掏出药丸，丢给甄珠。 甄敏之想扑过去抢回，她死死拽住，仓促地说，“大嫂，我和几个孩子都受了伤，着急回去找大夫，改日再来拜访。” 张婆子嗤笑，“我家珠儿就是大夫，弟妹却舍近求远找别个，这是有瞧不起她啊？” “不，不是这样的，大嫂你误会了……”本来是想修复关系的，可现在看来，越弄越糟糕，秦大妮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把儿子拽走，远离这危险之地。 走了老远，才发现几个孙女像入了定一般，痴痴地看着苏陌，越发生气，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跺脚大喊，“知画、春娇、绵绵，你们仨还不走，杵在那儿给人家当门神？” 三姐妹脸红红的，甄知画含情脉脉的瞅了苏陌一眼，娇滴滴的道，“奶，你和三叔先回去吧，我还要给二爷二奶拜年呢。” 其余两个异口同声，“我也是。” 秦大妮气得面色发青，“你们的手都被咬伤了，不去上药，想像疯狗一样死去吗？” 三姐妹吓了一跳。 她们知道人被土狗咬伤，会得疯病，如同狗一样呜咽着死去。 可没听说过，被人咬伤也会疯啊！ 齐齐问甄珠，“会吗？” 甄珠点头，“会。” 其实不会，打破伤风即可，她只是吓一吓她们。 甄春娇可怜巴巴的红了眼，“那找你治伤可以吗？” “可以。但是我诊金收得贵些，怕你们给不起。” 姐妹仨眼神交汇。 她们都想拿私房钱出来，让甄珠治，好得到与苏陌接触的机会。 然而，秦大妮不知从哪里摸到一根树枝，一面走回来，一面咆哮，“都给我滚回去！” 姐妹仨生怕她真的打自己在苏陌面前丢脸，便急忙做鸟兽散。 但走得也不甘心，大声喊，“苏大人，我叫甄知画，是珠儿的堂妹，您若是得了闲，到了我们家走走，我拿亲手酿的果酒招待您。” “苏大人，我是甄春娇。” “我、我是绵绵。” “记得来找我们呀！” 三人一面逃一面喊，声音远远传了开去。 第228章：有女来求 等她们消失在路的尽头，甄珠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手伸出来，作出歌唱家独有的手势，“啊，天气多么好，阳光多灿烂，花儿小鸟齐歌唱……” 瞧着她嘚瑟的样子，苏陌一声轻笑。 一口气讹了这么多银子，她心里自是美极。 可那些被她坑了的人，比如秦大妮、王桂枝，又比如自己，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吞。 这丫头，腹黑，狡猾，就跟个小狐狸般，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真是…… 有趣！ 甄珠斜眼看他，“看来，你这人生来就是拈花惹草的。” 他缓缓勾唇，“全靠我爹娘长得好。” 意思是，他爹娘长得好，才遗传给他一副好相貌。 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 甄珠却说，“没我阿衍长得好。铁血霸气，一般女人，都不敢打他主意。” 在提到她男人时，她满眼都是光，比那阳光还璀璨三分。 苏陌却觉得有些碍眼，嘴角的笑容逐渐变淡。 …… 年初五过后，下起了雨。 甄珠去医馆打扫、添加和整理药物。 她中药用得少，但是也要进一些来充门面。 这城里的医馆，大多都是从沈云初那儿进的货，但是她不想与他打交道，就问庞光言要了一些。 然而，给庞光言银子的时候，他不要。 他抓了抓自己肚子上的肥肉，愁眉苦脸，“你再帮我减减肥，就当作抵过了吧。” 甄珠：“……” 好家伙，足足两年的旱灾，让他的医馆差点关门大吉。 直到年末，下了大雨过后，才稍微好转。 这温饱还没解决呢，就对她这么大方了？ “减肥我可以帮你。”她把银票递给他，“钱也给我拿着。该多少是多少，含含糊糊的做什么！” 庞光言哭笑不得，“咱俩的交情，就跟亲兄妹似的，非要和我客气什么呀？” 甄珠道，“那我也不能占你便宜啊，亲兄弟不也明算账么。” “我想着你家之前着了火，财物统统烧毁了，手头有点紧……” 甄珠心里感激，对他温柔的笑了笑，缓缓摇头，“不碍事的。” 她之前给王真儿治病，说好酬金给一千两黄金的，可归夫人支支吾吾的，说拿不出那么多钱，只给三百两黄金。 她想着好歹是庞光言的亲戚，给少点也没事，也没和她计较。 归夫人没带那么多黄金，折合成银票给了她。 光是这里，就有二千多两。 还有白衍给的，她自己挣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哪里想到，会被一把火烧个精光？ 她每每想起，都心痛得要滴血。 好在，几日前治那个婴儿，得到三百两。 还有，苏陌给她的诊金是黄金百两。 折成银票，除去给庞光言的药钱，身上就还有一千多两，医馆的运作完全没问题。 “那好吧。” 庞光言只能依了她。 而后跟过来，帮她整理医药，分门别类的放好。 他提议，“丫头，不如把你那些药也倒一些出来放着？” 如此等她外出的时候，给她打下手的人，也能给普通病人开点。 “不，我那些药，只有用原装的包装才能储存，不然很快会坏掉。”甄珠想了想，“咱俩可以做一些中成药啊，那种易于保存的。” “丫头，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庞光言瞪圆了眼睛，“咱俩一起……合作？” 甄珠俏皮一笑，“是啊。怎么？你不愿意么？” “怎么可能？”庞光言眉目溢满了笑意，脸颊红润，就像弥勒佛一般喜庆，“丫头，我敢保证，咱们会发财的。” 一提到这个，甄珠也是心花怒放，“承你吉言啊。” 庞光言顿了下，又道，“就怕咱俩的后台不够硬，守不住。” 甄珠笑眯眯的，“你放心，我问过白衍了，他说哪怕我捅破了天，他也能罩得住。” 庞光言微微挑眉。 口气这么大？ 不过，这丫头从不说大话，她说能，就一定行。 这也让他对白衍的身份好奇。 如果是商人，这铜州商圈里也没听说过他啊？ 说是官吏吧，也不太可能，因为他没在岗位上。 难道，是皇亲国戚？ 但是，若身处那样的位置，什么样儿的女子没有，为何在此巴着珠儿不放呢？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小丫头身怀异术？ 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问，“甄大夫在吗？” 甄珠和庞光言齐齐一愣。 年前，通过庞光言和沈云初的引荐，甄珠在城里医治过不少人，加上水灾时，她救治过许多灾民，所以如今她小有名气。 但是，医馆还没开张，外边的人，并不知道她在这里啊？ 她心中惊疑不定，甄三丫说，“我出去看看。” 然而，还没等她迈步，那人便自行进了来。 是位身材窈窕的女子，面上戴着面纱，身上的脂粉味略重。 到了甄珠跟前，她摘下面纱，露出姣好的面容，冲她福了福，“奴家梦驼铃，见过甄大夫。” 梦驼铃？ 这听着像是艺名啊。 不过，她竟一眼便认出自己来了，怕是有些来头啊。 甄珠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庞光言微微皱眉，“我也是大夫啊，你怎的不和我打招呼？” 女子冲他福了福身子，“奴家未曾见过这位公子，失礼了。” “他逗你玩儿的，你莫管他。”甄珠笑了笑，“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女子不卑不亢的道，“识香阁的头牌旖红姑娘，是奴家的好姐妹，她身子不适，奴家想请甄大夫上门瞧瞧。” 识香阁？ 这不是白衍底下的产业吗？ 她们是收集情报的，为何找上她来了？ 是知道她和白衍的关系，不认可她，所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还是真的请她去看病？ 甄珠沉吟着没吭声，那边庞光言便说了，“甄大夫眼下走不开，你还是让那旖红姑娘自己来这儿看诊吧。” 那种地方，丫头还是不去的好。 梦驼铃有些踌躇，对甄珠说，“甄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甄珠便往前跨出一步。 梦驼铃在她耳边说，“夫人，昨晚上，旖红的一名恩客的夫人来闹，用簪子把旖红的脸划花了。此事不宜走漏风声，奴婢没法子，才过来找您……” 甄珠了然点头。 身为头牌，一旦脸被毁容，她就失去了价值。 第229章：一群可怜的女人 但是，她又不是整容医生，找她也没用啊。 她正色道，“伤我可以治好，但是，疤痕我去不掉的。” 梦驼铃眼神微暗，不甘心的、试探性的问，“听闻江湖中有一种雪颜膏，能祛除疤痕，美白肌肤……” 甄珠摇摇头，“我这里没有。” 古代也有很厉害的名医，用祖上流传下来的古方，制造出逆天美容产品。可术有专攻，她没有那个能力。 梦驼铃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失神的喃喃自语，“真没法子了么？” 甄珠想了想，“去看过伤口如何再说吧。或许我可以帮她缝合伤口，疤痕不会太明显，后期寻得药膏，便能祛除。” 梦驼铃大喜过望，“奴替旖红多谢夫人！” …… 甄珠安排好铺子里的事宜，便带着甄三丫出诊了。 识香阁分上下两层，砖木结构，装修得古典气派。 由于是白日，姑娘们还懒洋洋的未起身，所以难得的，有几分清静。 不过，也有些常年留宿这里的恩客，白日里也和姑娘弹琴饮酒。 因此，也有好几个房间飘出男女的调笑和丝竹声。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甄三丫浑身不自在，眼里带着探究、也有抗拒。 她对烟花女子的认知，是以淫词艳曲为乐、以擅长以色侍人为荣的下贱胚子，是世上最恶心的人。 之前朱玉龙出现的那花巷，不正是如此吗？昏暗、肮脏、污浊的气息萦绕在半空，挥之不去。 所以，她厌恶烟花女子。 只是，瞧着这识香阁，前面豪华典雅，后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屋子都要大气，她就好奇，这得买多少女子回来接客，才能把本钱挣回来啊？ 甄珠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以为她觉得这里脏不愿踏入，便安慰她，“三姐，不管这里是何处，我们的病人又是什么人，咱们是医者，把咱该做的事做好便是……” 话还没说完，一道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赤果的女子被一彪汉推出栏杆。 甄珠半眯着眼往上看，那彪汉人高马大，把女子压在栏杆上蹂躏，面色赤红，面色因过度的渴望而显得有些狰狞。 那女子半边脸肿得老高，身上布满青紫的伤痕，泪流满面，眼里写满了痛苦和绝望。 甄三丫惊叫着躲到甄珠身后。 如此不堪入目的一幕，被识香阁的所有人瞧在眼里。 那女子被甄珠澄澈的目光注视着，不禁觉得羞耻万分，痛哭流涕，不住求饶，却引发那彪汉更疯狂的掠夺。 嘛的，人渣！ 甄珠收回目光，面沉如水，“识香阁的老鸨是不是你家主子的人？” 梦驼铃迟疑了下，才应，“是。” 甄珠声音冰冷，“你跟她说，把这狗男人给我赶出去，永远不许他踏入识香阁半步。” “可是夫人……此人是巡抚大人的独子。主子……”梦驼铃俯身在甄珠耳边小声说，“主子已收集了巡抚贪污受贿的证据，正要对他动手，此时咱不宜轻举妄动，否则，怕会全功尽弃……” 甄珠皱着眉头。 她不能坏了白衍的大事。 可是这人真的好恶心啊！ 她正绞尽脑汁想给这个人一点教训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检测到有身患子宫癌的病人，请及时医治。” “检测到有病人身患淋、病、尖锐湿、疣……” “检测到……” 一连串的“叮叮”声响，直砸得甄珠脑袋嗡嗡作响，酸胀不已。 过了许久，系统提示音，才停了下来。 甄珠沉默了。 烟花女子身患多种疾病，还被迫接客，有的甚至生理期都不放过，真的很惨。 但不能说她们自作作受。 古代女子道德观念重，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有哪个愿意，自动送上门去给人糟蹋？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帮帮她们。 一来，系统给了她医治任务，她逃不掉；二来这里是白衍的产业，得把它经营好，除了出色的情报网，也要让这些女子和自己都挣到钱！ 思及此，她心里有了主意。 双手拢在嘴角大喊，“快逃啊，几个夫人扛着菜刀来抓人啦。” 这一声喊如同平地惊雷，顿时惊起交颈鸳鸯一片。 但也有个别单身狗无动于衷的，比如那栏杆上那满脸病态疯狂的彪汉。 嘛的，这货是公猪投胎的嘛！ 甄珠又喊，“有官差来啦！” 那彪汉动作一顿，一双满是欲念猩红的眸，居高临下、阴恻恻的瞅着甄珠，“刻意散布谣言，你找死？” 甄珠撇撇嘴，道，“我说的是真的，听说一江湖大盗被官差撵到往这边来了，此时官差就在门外，你不信可以出去看看啊。” 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就连梦驼铃都差点信了，那彪汉却仍是不太相信。 甄珠跟系统要手术刀，“从二楼栏杆后、三点钟的方向出现。” 系统照做。 手术刀倏地出现在彪汉身后，甄珠指着他身后大叫，“啊，大盗在那儿！” 彪汉还来不及回头，那手术刀便“噗”的刺穿他的手臂，又朝着甄珠飞去。 甄珠“啊啊啊”边叫着边抓住甄三丫慌忙逃避，暗中却让系统把手术刀收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识香阁暗处的那些打手也蠢蠢欲动，梦驼铃摆摆手，也故作惊慌失措的大喊，“来人哪，大盗出现了，快快保护胡公子。” 其实，胡元飚的随从侍卫早在甄珠大喊的时候，便冲上了楼。 别看他长得三五大粗的，实际上是个怂货，被手术刀一刺，直接痿了，推开女子，慌不择路的往下逃。 可他忘了提裤头，被绊得狠狠摔个大跟头。 生怕背后的大盗一刀把自己了结了，又半天爬不起，然后，吓尿了。 他哭着扶着栏杆费劲吧啦的爬起，又被自己的尿液滑倒。 多重的打击，他彻底崩溃了，痛哭流涕。 他的人上了楼，瞧见的便是疯子一般的人，衣衫不整，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对着空气求饶。 …… 甄珠搞出这一出闹剧，把所有客人都吓跑了。 老鸨原本气势汹汹的来找人算账，一看见是她，顿时焉了。 第230章：二女争锋 换上一副讨好热情的笑脸，“我的好夫人哎，你这冰清玉洁的千金之躯，怎能来这种肮脏污秽之地？被爷知晓，奴几个，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甄珠笑了笑，不着边痕的看了梦驼铃一眼。 梦驼铃心虚的低下了头。 老鸨果不知梦驼铃来找她给旖红看伤！ 梦驼铃或许没想过，自己自作主张去找她，若她不乐意来，还向白衍告状，这丫头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所以，旖红对她来说，很重要呢。 她也没有揭穿，只笑了笑，“我听阿衍说过，识香阁里的姑娘，身体或多或少都有毛病，我就想着医馆还没开张，没那么忙，我便过来给她们瞧瞧。” “哎呀，夫人……”老鸨激动得站了起来，“她们身子都脏了，怎配让您亲自看诊啊。” “没什么配不配的，大家都是人。”甄珠摆摆手，“时间不等人，多余的话不必讲，冯妈妈你去召集下姑娘们，嗯……先从头牌开始吧。” “这……”老鸨想到旖红一旦出来，被毁容的事就瞒不住，便犹豫了。 甄珠却说，“旖红姑娘身子不适，我直接去她房间吧。” 老鸨苦着脸应声，又若有似无的瞥了甄三丫一眼。 甄珠道，“她是我三姐，自己人。” 老鸨这才放心，把她俩带了进去。 一路上，边走边说，“那王举人祖上是铜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他呀，对旖红姑娘情有独钟，常常一掷千金，是旖红姑娘的大金主。 昨晚上，旖红姑娘与他正在画舫里饮酒，哪知他夫人忽然闯进来，拔下簪子就往旖红脸上刺。好在老奴给她安排的两个丫鬟会些拳脚功夫，当下便制止了她。就是旖红姑娘脸上留下了两道伤……” 老鸨一声叹息。 她们虽然身处烟花之地，却同是替白衍办事的同僚。 旖红出事，她心里也不好受。 甄珠点点头，没说什么。 旖红的房间透着一股女儿家的馨香，格外好闻。 见老鸨带着甄珠两姐妹进来，她缓缓转过身，目露疑惑。 甄珠暗地里轻叹。 不愧是识香阁头牌，她身材高挑婀娜，站在那儿亭亭玉立。 那丹凤眼微微上挑时，妩媚又娇俏，端的是风情万种。 老鸨挥手让侍女出去，梦驼铃关上了房门，旖红忍不住问，“这是……” 老鸨说，“快来见过夫人。” 旖红身子一颤，过来“噗通”就给甄珠跪下了。 “奴婢见过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甄珠忙往左侧避开，“作甚要行这么大的礼！” 旖红神情激动，“奴婢曾在雨灾后，前往灾区帮忙安置灾民。奴婢听灾民说了许多关于您的事……您在大雨中救治了一个又一个灾民，足足三天两夜没合眼，而后昏迷了好几日，差一点就……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奴婢……” 说着说着她就更咽了。 那些灾民在雨水和淤泥里泡着，多脏多臭啊。 夫人却丝毫不介意，拼了命的救治他们，那高尚的品格，她佩服仰望，可不知该如何表达。 甄珠却是满不在乎，“这有什么？见到病人、伤者便去救，这不是每一个医者应该做的吗？你快起来，地上凉。” 旖红这才擦了擦眼泪，起身。 甄珠又说，“让我看看你的脸。” “是。”旖红温顺点头，而后缓缓揭开了面纱。 甄珠眼里闪过惊艳。 她长得极美，精致的五官，吹弹得破的肌肤，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 明艳又张扬。 可她身上又有一种江南女子该有的温婉软糯，端庄淡雅，几种气质糅杂在一起，却不违和，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难怪她能做识香阁的头牌！ 不过，她左侧脸颊上多了两道血痕，一道从左眼睑底下，划拉到鼻梁上；一道从右边鼻翼，划到耳边。 伤痕皮肉外翻，破坏了那份美感。 许是伤口擦了药油，有点湿润油腻。 甄珠皱起了眉头。 如果用线缝合，受伤的时间，最好在三到六个小时内。 可她这都过去十几个小时了，伤口都开始愈合了，不好办啊。 “夫人，奴婢这伤……”旖红颤声问。 甄珠挨得她很近，能看到她弯而卷翘的眼睫毛正微微发颤。 她在紧张！ 甄珠道，“我给你简单处理下，不疼的，你别怕。” 旖红乖巧点头。 甄珠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丫鬟来禀，“冯妈妈，黄大夫来了。” 又来一个大夫？ 甄珠看着老鸨，目光透着询问。 老鸨满脸不自在，讪笑道，“黄大夫是位女子，老奴时常请她来为阁里的姑娘医治。今日老奴不知您来，所以……” 甄珠道，“无妨。你请她进来，我与她一同商量看看，旖红的伤，到底要怎么治。”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啊。 老鸨眉开眼笑，让小丫鬟把人带进来。 过得片刻，一个气质高冷、身材清瘦的女子，提着一个木制箱子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梳着丫角髻的小姑娘，看样子应该是药童。 女子对老鸨和旖红等人颔首打招呼，却完全无视甄珠姐妹，对旖红说，“过来让我瞧瞧你的伤。” 旖红站着没动，看着甄珠。 甄珠点点头，她才磨磨蹭蹭的走到女子跟前。 女子将她和甄珠的互动，看在眼里。 顿时皱起了眉头，尖细的下巴朝甄珠扬了扬，问老鸨，“她是谁？” 老鸨道，“她是甄大夫。” “大夫？这么点儿小伤，你给请两个大夫？”原本就气质高冷的女子，此时沉下脸来，越发显得冰冷不近人情。 甄珠徐徐道，“不错，这是小伤。可这伤在脸上，若是处理不当，便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旖红姑娘的整张脸，可就毁了。” “你倒懂得轻重。”女子神色倨傲的打量她一眼，“我给她用的是祖传秘方研制而成药膏，淡化疤痕和美容，你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甄珠淡然自若，“我先给她伤口消毒、再缝合起来，不出两日，便能愈合。” “缝合？”女子惊愕，“拿什么缝？针线？” 甄珠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第231章：手术成功 “胡闹！”女子怒斥她，“针线能缝制衣裳被褥，可拿来缝制伤口，却是闻所未闻！你想创先例、挣名声，我不怪你，可你万万不能拿旖红的脸来做试验！那是她的命！” 听她这么说，旖红的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些忐忑。 女子的两个丫鬟也佯装在议论，“针线能缝衣裳，可人又不是衣服，能缝好吗？这一针针下去，得疼成什么样儿啊！” 另一个丫鬟接口，“可不？而且，这伤好了以后，这些针线也会留下疤痕吧？一节一节的，像蜈蚣趴在那儿，比原本的还恶心啊。” “嘻嘻，恶心的蜈蚣……” 两个小丫鬟笑了起来，老鸨、旖红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那女子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甄三丫气得手指着他们，“你们……无知！” “无知？”那女子嘴角勾起嘲讽，“那这位姑娘，你来说，为何要拿针线缝伤口？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这么做会造成二次受伤，除了疤痕变得丑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作用。” 甄珠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那是你孤陋寡闻了。” “什么？”女子被气笑了。 出声隐世医院家族的她，家里的医术、案例堆积成山，她自小就博览群书，可从未见过缝合术！ “古人都不会的法子，难不成你自己正能独创？好，我姑且当你你是医学天才，这法子能行得通。 那么，我再请教你，被针刺的痛苦，你又如何解决？你要知道，伤患本就饱受折磨，你这一针下去，她哪里还扛得住？” 甄珠淡然道，“那你知道麻醉术么？” “什么麻醉术？”女子一脸茫然。 “你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三姐说你无知，你还不承认。”甄珠懒洋洋的站起来，开始挽袖口。 “你！胡搅蛮缠！”女子气得面色发青，冲老鸨发飙，“陈桂花，今日有我便无她。你选吧。” 老鸨擦了擦额头的汗。 说实话，医术上，她更相信女子多一点，毕竟都合作这么久了。 但是吧，珠儿是主子，她压根儿就无权做选择。 正要回话，甄珠却淡淡地道，“黄大夫既然不信我，何不给我打下手，眼见为实呢？” “我给你打下手？”女子手指着自己鼻头，气笑了。 她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 “你算哪根葱，凭你也想指派我？” 老鸨吓得面色都变了，“黄大夫，甄大夫医术高明，深受百姓拥戴，请慎言！” “她？深受百姓爱戴？”女子像是听到天方夜谭，满脸的不可置信。 甄珠道，“黄大夫若是不信，就在后头候着。等我手术完成，你可进来查看。” “不必。”女子摆摆手，看向甄珠的目光，透着浓浓的嘲讽，“我就给你打下手，就看你耍什么花招。” 话里话外，都透着甄珠招摇撞骗的意思。 甄三丫反唇相讥，“有些人话不要说得太满，不然待会儿被打脸，可是很疼的。” 女子那两个丫鬟气呼呼地瞪着甄三丫，故意同女子说，“师父，你的医术造诣，就连织云谷的少主都称赞的，未来的路还很长，您又何必同这种小人较劲？” 女子摆手，“你俩无须再劝。医者父母心，我见不得旖红受她蒙骗，我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甄珠嗤笑一声，“不到黄河心不死，黄大夫，咱走着瞧好了。” “你放心，我定会睁大双眼，好好看着的。” 两人都无比坚决，他人劝说无用，只好出去。 甄珠拿出消毒水，让女子净手，再戴上手套。 女子看不出她的东西是从哪里拿的，以及看不出材质的橡胶手套，心里很惊讶。 不过，面上仍是不屑一顾。 甄珠让旖红躺下，准备给她打麻药。 再给伤口消毒、修整。 开始缝合之前，先在她头皮上划开一道口子。 “你干什么！”女子大惊，“不是要缝合吗？怎么反而给她多增加一道伤口？” 旖红之前对甄珠有种迷之自信，此时也不禁心头一紧。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别慌，解释道，“这是给脸上的伤口解压，待会儿缝合的时候，就不会紧绷。” 女子心里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甄珠打麻醉。 她又是大呼小叫。 甄珠白了她一眼，“不懂就安分守己看着，不要瞎叫，那样显得你很无知！” 女子气得脸都白了。 甄珠又指使她去点灯。 “大白日的，要什么灯？”她怀疑甄珠在借机报复，才这么使唤自己的！ 甄珠只说，“光线不够。” 她确实是故意把她支开的，不然怎么从空间里拿东西？ 女子不情不愿的，最终还是去了。 甄珠趁机从系统里挑选了最小的针头和线拿出，手持针钳。 针尖刺穿皮肤，进入皮下，她却没有把针头抽出，再次进入皮下做锁边。 这是美容院里、皮肤缝合术中比较难的一种。做学术交流的时候，她有幸见过，但是第一次操作。 也多亏她上辈子手术做多了，那手势又快又稳，毫无压力。 女子点燃油灯移过来，见她当真在缝伤口，便站在一旁看。 越看越心惊。 这手势、这速度，没有缝过一千，也缝过八百了吧！ 很快，手术完成。 甄珠再拿起酒精纱布，慢慢的擦拭脸上的血迹，伤口暴露出来。 女子再凑近些，发现伤口两侧的皮肤对合惊人的贴合、平滑，缝隙小得跟条线一样，针眼藏在肌肤内，完全看不到。 她瞪着眼睛，震惊到一个字也说不出。 旖红见她这样，以为伤口变得更糟糕，心沉到了谷底，也不敢问，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夫人……无事的，原本奴婢便毁了容，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奴婢……”她反过来想安慰甄珠，却更咽得说不下去。 实在太难过了。 女子回过神，忙道，“不，缝合得很好，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 什么！ 旖红激动地站起，直奔梳妆台。 有些模糊的铜镜面上，映出她绝美的容颜。 她不敢置信，抖着手，轻轻抚摸那两道伤口，内心震撼到无可复加。 第232章：打脸，蜈蚣在哪儿？ 黄大夫说得没错，伤口已成了一条淡淡的细线，只看到一个不得不露出来的线脚！ 原本旖红的伤口皮肉外翻，即便涂了药，日后也会留下丑陋的瘢痕。 可现在看来，这么一条小缝隙，以后涂胭脂都能完全掩盖住了！ 夫人她的手，一定是被神仙施了法，不然怎么会这般厉害呢？ 又听甄珠说，“伤口超过了三个时辰，边缘有些许皮肤坏死，不然我还能更贴合一些。” 旖红震惊地看着她，还能做得更好？ 好到完好无缺的那种吗！ 黄大夫听甄珠这么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她的目光，像在看怪物。 同时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 之前自己瞧不起人家。 如今人家却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骄傲自大！ 太打击人了！ 旖红惊喜莫名，走到甄珠身边，直挺挺就给她跪下了。 “夫人的救命之恩，奴……” 甄珠轻咳一声提醒。 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这马甲不就掉了吗！ 旖红也是太过激动才如此，此时打住了，没往下说。 黄大夫却起了疑，“夫人？” 甄珠面不改色的圆，“我长相老气，她以为我嫁人了。” 女子：“……” 我眼不瞎，你有没有做妇人打扮我看得见。 而且，你哪里显老了？ 甄珠见她不信，轻咳一声，道，“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 她扶起旖红，径自去开了门。 冯妈妈就等在门外。 她很担心甄珠手术失败，被黄大夫羞辱。 心里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感觉时间被拉得很长，每一刻都是难熬。 正如热锅上蚂蚁般走来走去呢，门突然打开了。 她愣住。 甄珠说，“手术完成。” 冯妈妈面容抽了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夫人这么快就出来，大概没有成功。 那黄大夫清高自大，方才夫人与她叫板，她便已怀恨在心，等会儿还不知如何奚落夫人！ 但自己又不能太过维护夫人，不然她要起疑。 这可怎么办！ 冯妈妈小声对甄珠说，“辛苦夫人了，请您先回医馆，老奴迟些再去见您。” 甄珠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旖红的药还没开呢。” 这么着急撵她做什么！ 冯妈妈快要哭出来了，“夫人，回头老奴带上旖红一起。” 甄珠：“……” 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旖红瞧见冯妈妈欲哭无泪的表情，便能猜到她内心什么想法。 不等甄珠出声，她便急忙说了，“冯妈妈，夫人把我的脸治好了。” 什么？ 那可是两道长长的疤痕啊！ 冯妈妈错愕地看了甄珠一眼，疾步进去，奔到旖红跟前。 甄三丫与两名丫鬟，紧随身后。 冯妈妈怔怔地看了许久，忽然捂嘴笑起，“我家旖红的脸，保住了，喋喋喋……”她看向一旁备受打击、怔怔发呆的女子，得意洋洋，“黄大夫，你看，甄大夫医术如何？” 黄大夫气若游丝的看她一眼，不想说话。 哎呀，好解气！ “咯咯咯……”冯妈妈发出老母鸡般的笑声，“夫人妙手回春，真乃在世华佗也！” 那两名丫鬟小脸上愤愤然，也挤上前看旖红的脸。 顿时，也都不想说话了。 甄三丫慢条斯理的踱过来，怪声怪气的道，“有人说，我家小四不能给旖红姑娘治伤，会留下伤疤，像蜈蚣一样恶心。我看旖红姑娘的脸还是那么的美丽脱俗，蜈蚣在哪儿呢？” 看向那两个丫鬟，“你俩看见蜈蚣了吗？” 两个丫鬟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无比难堪。 甄三丫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俩，“蜈蚣呢？是不是你俩吃了？” 甄珠觉得好笑。 这个三姐姐，原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如今话比以前多了，损起人来，也毫不含糊。 变坏了。 不过，她好喜欢。 “三姐，我不会让病人的脸出现蜈蚣样的瘢痕的。”她看向那女子，“医者仁心，若没有九成十成的把握，哪个又会轻易尝试呢？黄大夫，你说对吗？” 黄大夫嘴唇蠕动，脸庞绷得紧紧的，面色发红，样子尴尬又严肃。 一方面她震撼于甄珠出神入化的手法，一方面为自己的骄傲自大而羞愧，她拉不下脸，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一般，难堪到无地自容。 甄珠没管她，拿出自动黏贴的纱布，小心翼翼的贴在旖红的伤口上。 “注意不要沾水，不吃辛辣的东西，我隔天给你换一次药。” 旖红眼眶一红。 夫人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为自己医治，自己却对她没有信心，夫人被黄大夫质疑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站出来力挺她，她真是狼心狗肺，愧对夫人！ 思及此，她又想下跪。 甄珠用眼神制止了她，“你这两日该吃吃，该喝喝，放松心情，伤口才好得快。” 旖红更声应下。 甄珠带着三丫到了偏房，把配好的药丸子，用小纸张包好，写上医嘱。 回到旖红的房间，甄珠把药递给了她，见黄大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便说，“那就这样吧，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有这些人在，什么话都不方便谈。 旖红温顺点头。 冯妈妈把甄珠送出门口，欲言又止。 踌躇了下，说，“夫人，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 “别这么说，你事先并不知我要来，有何过错之有？不过，旖红的伤，用我的药会好得更快一些，其他大夫的，你都推了吧。” “老奴晓得。” “对了，”她在冯妈妈耳边说，“我的药，全是根据师祖传下来的方子炼制而成，你让旖红收好，莫要被别个医者偷走，拿去牟利了。” “老奴知道。” “还有，我希望识香阁不要白日里营业，一来姑娘们得不到休息，二来白日宣淫，到底影响有些不好。” 冯妈妈微微一诧。 她还不知道那胡元飚的事，因此觉得甄珠这个要求有些奇怪。 她苦笑，“夫人，晚上阁里的恩客不多，这收入也紧巴巴的，稍微放松些都得问爷拿银子支出，老奴实在是……” 这么好的位置和环境，都挣不到钱吗？ 看来，这识香阁要抽时间整顿才行了。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家里办事，我趁休息的间隙写，写好了发上来，每天不固定。另外，厚着脸皮求一波银票，孩子嗷嗷待哺啊，嗷~~ 第233章：改造识香阁计划 “你莫急，先按我说的去做吧。我已初步有了计划，迟些整理好再同你探讨，一定有法子的。” 冯妈妈点点头，心里却不抱什么希望。 夫人医术高超，可从未接触过商业，能有什么好计划？若夫人这样的门外汉都能使阁里的生意好转，那她这个做老鸨的，卷铺盖走人都得了。 甄珠摆手，“就这些。别的事以后再说，来日方长嘛。” …… 识香阁的事，甄珠想暂且放一放的。 哪知当天晚上，冯妈妈和旖红便来找她。 她就想择日不如撞日，便提起了这事儿，“阁里如今的生意可好？” 冯妈妈苦笑，“不瞒夫人说，阁里的姑娘少，除了旖红，其他的都上不了台面。 对面的香怡楼处处压着咱一头，大恩客被抢走，只剩几个小喽啰……” 甄珠追问，“除了阁里的姑娘不够多，不够好看外，那香怡楼还有什么比得过咱的？” 冯妈妈和旖红对视了一眼，迟疑下，她道，“据说香怡楼每个晚上都召集一群恩客，关严大门，让姑娘们唱淫词跳艳舞，边跳边脱，集体宣淫，放得很开。一些老色鬼，每天晚上都光顾，有的当众就行那苟且之事……忒恶心了！” 艾玛，这不是妥妥的脱衣舞吗！ 没想到，古人也这么开放，玩得这么疯！ 甄珠内心极为震撼，沉吟了片刻，道，“这样的确能吸引不少客户。但长期以往，客户会失去新鲜感，产生视觉疲劳，得推陈出新，否则生意会慢慢走下坡。” 冯妈妈苦笑，“夫人，就凭这一招儿，他们就把生意揽走七八成了。在他们生意还没走下滑坡之前，咱们就率先关门大吉。” 甄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冯妈妈的话很现实，却很有道理。 她确实没想到，竞争会这么剧烈。 “这样……他们不是晚上搞节目吗？咱也搞。” 冯妈妈一脸为难，“夫人，除去咱们收集情报的姑娘，其余的姑娘为了钱，也愿意出卖自己。可她们不愿意被人这么糟蹋。当场被千人枕万人骑，跟畜生似的，想想都恶心啊！”虽然她们这些卖肉的，本身就没有尊严可言。 可是，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度啊。 甄珠笑着摇摇头，“冯妈妈，你误会了。咱们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没必要为了那点钱，让姑娘们受罪。” 冯妈妈一诧，“夫人言下之意？” 甄珠神秘一笑，“咱们晚上搞节目，一定是与众不同、出彩的，勾得那些老色鬼欲罢不能的。” 冯妈妈眼睛一亮，感觉甄珠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巴上，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期待，“夫人，究竟要如何做，你快同老奴说说。” 甄珠淡笑，“其实很简单，我出几个新颖的节目，你们照着排练便是。” 这么简单？ 冯妈妈有点小失望，仍不死心追问，“是什么样儿的节目？你给老奴说个方向，老奴也好找人。” 甄珠便说，“你先给我找一帮人。第一种，又娇又媚的。风情万种、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第二，要清纯可爱的，最起码，表面看起来纯良无害； 第三，要长相一般、但手劲大、力气足、聪慧勤奋的；第四，要几个英姿飒爽犹如女王般的。 以上四种姑娘，你花重金聘请，轰轰烈烈的把消息放出去，炒得越火越好。” 冯妈妈略一琢磨，便大概明白甄珠的意图，“夫人，你是想根据她们的脾性特长，给她们安排不同的节目，对不对？” “说对了一半。”甄珠笑了笑，“我给她们打造人设。” “人设？” 冯妈妈没听说这个词儿，一脸懵。 “你到时便知。眼下你要做的是把好关，一定要极品中的极品，宁缺毋滥，切不可以次充好。” 嘶…… 瞧夫人这架势，似乎要大干一场啊。 冯妈妈斟酌着问，“夫人，您说的花重金……是重到什么地步？阁里能动用的银子不多，也就千把两。” 甄珠道，“每一种类型的姑娘要十个，每个给二百两。格外优秀的，可以给三百两。不要求签卖身契，但要签个最少工作三年以上的契约书。” 冯妈妈错愕的看着她。 心想夫人是不是不懂这一行啊？ 按市场价，十五两能买到一个年轻姑娘了，有姿色、有身材的二十两到三十两，特别优秀的五十两不能再多。 可夫人张嘴就是二百两，足足翻了好几倍！ 而且，还不签卖身契！ 就很离谱！ 她隐晦的提醒，“夫人，这么算下来，最少得准备上万两银子呢，咱怕是筹不到。而且，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姑娘，不签卖身契，等三年契约一过，她们定会狮子大开口加工钱，不加就去别家的。夫人，咱这风险冒得……是不是有点大了？” 甄珠早就猜透她心里所想。 “冯妈妈，你放心，我不打没把握的仗。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咱一定能挣到钱。” 冯妈妈见她自信满满，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 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的旖红开口道，“我相信夫人。” 就好比她怀疑夫人不能治好她脸上的伤，结果夫人却做到了。 这说明夫人绝不是说大话，她胸有成竹呢。 冯妈妈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别看这妮子优雅温柔的样子，实际上，骨子里清高得很。 做搭档这两年，还没见她对谁这么尊崇、信任过！ 但她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质疑夫人，未免太不识趣。 便说，“夫人，那老奴回去便给主子传话？” 心里却是有些担心，主子才接过铜州这个烂摊子没有多久，手头不宽裕，要拿出万两银子来，怕也有点困难。 甄珠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忙说，“不急，我回去同他商量下再说。” 心想万一他拿不出这笔钱，她就先把医馆开起来，等挣到钱才将识香阁改革。 冯妈妈犹豫再三，咬咬牙，道，“夫人，老奴这些年也攒了点银子，若夫人不嫌弃，老奴这便回去取来。” 旖红也说，“夫人，我也攒了一千多两，另外还有恩客送的饰物，也能当个一千几百两，奴婢和冯妈妈一起回去取。” 甄珠怔怔地看着她俩，忽然眼眶有些湿润。 第234章：我是你的妻 她听白衍稍微提过一嘴，冯妈妈和旖红都是识香阁的主要人员。 冯妈妈没有老伴，无儿无女。 而旖红并非是烟花女子，八年前，陈伯无意间救了她，教她武艺。 三年前他要在这里建立情报网，她自动请缨，才进入识香阁。 为了窃取到更为准确的情报，她不惜献身给那些猪脑肥肠的老色鬼。 一个攒的钱是用来养老的；一个是牺牲了自己，才攒到的一点钱。 眼下都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 这份忠心，可昭日月！ 她深吸了口气，道，“让你们在这里做事就已经很委屈你们，哪里还能用你们的钱？你俩有心了，等回头识香阁挣了钱，再给你俩算分红。” 两人惊讶，异口同声，“夫人，奴婢（老奴）不是想要分红……” 甄珠笑了，“我知道你们不想，但我要给，这是给你们的奖励。识香阁只要不倒，就给你们养老，让你们无后顾之忧。” 冯妈妈与旖红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装满了惊喜与感激。 但不敢应，她们生怕这是甄珠故意试探自己的。 甄珠也知她们此刻心里定是惴惴不安的，便又补充了一句，“即便识香阁挣不到钱，你们的养老，我和白衍都会负起责任。来，冯妈妈，旖红，我再详细同你们说说这预备工作。” …… 深夜，甄珠医馆房门紧闭。 夜风很大，她窗户外那棵荔枝树缓缓摆动，树叶簌簌作响。 风从窗户缝隙灌入，芙蓉色罗帐被掀起，露出她娇美的睡颜。 同冯妈妈旖红两人聊过之后，她已是累极，此时睡得极沉，屋里也没有掌灯，月光洒在窗棂上，显得特别的安静。 白衍进来的时候，脚步放得很轻，却沉稳有力。 他内力深厚，有夜视之能力，只需扫一眼，便看清油灯的位置。 走过去点燃。 而后缓缓走过来，长身玉立站在床边，望着抱棉被睡得香甜的小姑娘，他眉宇间一片暖意。 灯芯啪的一声清响，火苗跳跃了下，提醒他时辰已不早。 他伸手拂开软帐，坐在床边，俯身，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甄珠那嫣红的唇瓣边流连。 平日里锋芒毕露的剑眸此刻缱绻痴迷。 他覆上小姑娘微张的樱唇，一触即离。 然而，他与小姑娘分别了几日，鼻间又满是她的馨香，他眼里的眷恋越发浓烈，褪去了外衣，钻入小姑娘的被窝。 甄珠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身边有人，她迷迷糊糊的说，“三姐，你怎的跑我床上来了？” 她的声音又软又萌，像猫爪子一般挠人。 以为他是甄三丫吗？ 真是个小迷糊。 白衍眼里溢满轻风细雨般的浅淡笑意，将她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高挺的鼻梁骨蹭在小姑娘馨香的脖颈间，轻轻啃噬。 小姑娘眼皮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像是撩人的小扇子。她哼了声，还低低小小的呢哝了一声疼，带着点点抱怨和撒娇意味。 这下子，像是点燃了导火索，男人血液沸腾，便不管不顾的亲上那张小嘴。 她只感觉胸腔憋闷，无法呼吸，脑袋摆动也无用，脑子才清醒过来。 就着那莹莹火光，看清身边的人，不禁惊呼，“你何时来的？” “方才。”男人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如同忙碌的蜜蜂，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她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深更半夜的，你潜入我房间，你、你怎么这么坏呀。” 男人哑声道，“我还有更坏的，你想不想体会一二？嗯？” “不想！”甄珠话音刚落，他便亲上了她的耳垂。 甄珠推他，气息不稳，“我让夜北给你传话，我过两日便回去，你现在过来、定是有事，快点告诉我，不然我把你踹下床。” 白衍低低一声笑。 他的小姑娘真是可爱，连威胁人都这么清新脱俗。 “我说我是来给你盖被子的，你信么？” 她娇嗔的横了他一眼，眼底盈着光，道:“你还真当我是没长大的小丫头啊，你丫骗谁呢！” 男人下巴顶在她头顶，声音如同醇香的老酒，一字一句都勾魂摄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 她心头泛起圈圈的涟漪，身子侧了侧，乌溜溜的杏目瞅着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冯妈妈的谈话内容了？” 他修长的手指，细细描摹她美丽的唇，从鼻腔应了声。 她就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暗卫，说是保护她，其实全是他的耳目！ 能不能给她一点私人空间啊！ 见小姑娘有些不悦，他又亲上她的唇角，“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改革识香阁？” 是不是心疼那一万两了？ 这个家伙表面风光，实际上有点穷啊。 可对她和娘家人，却是那么的大方。 如此一想，她的气就消了。 伸手抚摸他带点胡须渣子的下巴，“你不知道识香阁经营得极为困难么？” 他微怔，声音微微染上几分冷意，“冯妈妈同你说的？”竟敢拿这种事烦她！ “是我问她的。”甄珠双手板正他的脸，“你不要想着什么都瞒着我。我既是你的妻，就要与你一起同甘共苦。” “我的妻？”他的双眸腾地染上笑意，瞳孔发亮，比窗外的月色还要迷人多情。 “怎滴，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小姑娘妙目圆瞪，“我告诉你白衍，我既跟你在一起，我就是要嫁给你、当你正妻的，你若不承担这个责任，我就一根银针把你弄残了，下半辈子半死不活的瘫在床……唔唔……” 小丫头直率深情却又牙尖嘴利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气。 他狠狠地亲了上去，堵住那些凶巴巴却不刺人的话。 甄珠只是微微一诧，而后反客为主，玉臂环上男人脖颈，微微使了劲。 男人身子一僵，自制力被击碎瓦解，眼底窜出团团火焰。 他按着她的后脑勺，再度吻上她的红唇。 这吻一路蔓延往下，没有停顿的意思，她又是羞耻又是难耐，下意识的想躲开。 他起身，双手与她手掌心相对，黑曜石似的眼眸直勾勾看着她，“珠儿，看着我。” 她如被蛊惑了一般，怔怔地与他对望。 “珠儿……”他声音低沉暗哑，深情地一遍遍的呼唤她的名字…… 第二日，天未亮，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235章：幸福的味道 屋子里有点冷，甄珠往白衍怀里缩了缩，再度沉沉睡去。 然而，下一刻，男人又缠上了她…… 等她彻底清醒，已是下晌。 外边仍在下雨，天色昏沉。 她眨了眨惺忪的双眼，懒洋洋的不想动，也不知今夕何夕。 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她推了推睡在外侧的男人，咕哝，“你去瞧瞧。” 有点蛮横，又带着点点撒娇。 男人亲了亲她的脸颊，才缓缓坐起，露出精壮的胸膛。 她睡眼惺忪的瞧了一眼，脸颊腾地一热，转过身去。 白衍嘴角勾了勾。 这小丫头，都在一起了，还这么害羞。 故意俯身，亲了亲她的耳朵，成功的看到她肌肤上泛起小疙瘩，他才低笑两声，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将门开得最小，在冷风灌入之前，快速关上。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甄珠裹紧了被子，闭上眼，又想睡过去。 主要是这混蛋太能折腾了，她浑身上下都有些酸疼，人也惫懒。 加上外边又冷，床铺太过柔软暖和…… “笃笃笃！”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然后发现房门没锁，甄三丫便推门进了来。 房间内的靡靡气味未散，夹杂着暖香，一进门便扑面而来。 哪怕甄三丫仍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脸上一下子滚烫，转身要走。 甄珠坐起来喊她，“三姐。” 她回过头，瞧见甄珠衣衫不整，又急忙捂上双眼，“小四，你穿上衣服！” 甄珠低头一看，她穿的交颈的盘扣亵衣，扣子没扣上，只在腰间松松垮垮的束了条带子，肌肤半露不露。 她忙伸手捂住，羞恼的嘀咕，“白衍这混蛋！” 甄三丫：“……” 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男人来了还是怎的？ 坐下来，帮甄珠把被子拉高，盖过她胸口和脖子，将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别着凉了。” 甄珠心里暖，“三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你说呢？”甄三丫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睡了一天一夜，喊也不见起，多吓人啊你。” 甄珠知道她不是埋怨，是真的担心自己。 掀开被子紧紧抱着她，“我的好姐姐，我事先也不知白衍会来……” 甄三丫斜睨她，“那你就不会给我点暗示什么的？若不是我撞见他半夜起来烧水，我这会子怕要拿斧头砸门了。” 他半夜起来烧水？ 她怎么不知道？ 难怪每次事后，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味儿，原来他都暗地里清洁干净了。 甄珠面色发热，小脸红扑扑的，一双似水多情眸，浑身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甄三丫拽了拽她单薄的亵衣，“给我回被窝里躺着！别回头着了凉，你男人又来怪我。”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被酸着了！ 甄珠也觉得自己与白衍越恩爱，对甄三丫这个单身狗来说是种打击，便转了话题，“方才我听外边有些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陈伯是来找白衍的。可也有位什么归夫人，闹着要找你，陈伯拦着她，她就在外边大吵大闹。” 归夫人？ 她怎么来了？ 那可不是好相处的人！ 要是惹恼了陈伯，被他打断胳膊腿什么的，她可不好向老庞交代！ 甄珠忙说，“三姐，你出去帮我看着点儿，我先换衣服洗漱。” …… 等她急匆匆出来，那归夫人挺直了背脊端坐着，见到她，竟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满脸的欣喜，想要起身。 可当陈伯眼风子徐徐扫来，她又立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而她带来的两个小丫鬟站在门边，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 这叫什么？ 一物降一物？ 恶人自有恶人磨？ 甄珠瞧着好笑，问她，“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归夫人忙说，“甄丫头，我跟你说……” 陈伯眼神凌厉，“丫头也是你能叫的？” 归夫人缩了缩脖子，“那、那喊什么？” “方才不是说了么？”陈伯凶神恶煞的吼她，“她是我们夫人！” 归夫人吓得一个哆嗦，小小声，“夫、夫人……” 甄珠一脸平静，“归夫人，喊我甄大夫即可，你有话请说。” 归夫人左眼撇一下陈伯，右眼瞄向白衍，犹豫再三，才指着缩在角落里、拼命减少自己存在感的一个瘦弱男子，结结巴巴的，“他是我远方亲戚，他有个儿子，双足不能行，甄大夫，你能不能……” 甄三丫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归夫人，你忘了你方才说什么了吗？” 归夫人一脸茫然，“我说什么了？” 甄三丫冷着脸，“你说净凡大师医术高超，我妹妹跟他学，却学不到他的半点皮毛，没把你家真儿治好。” 归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却矢口否认，“这位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几时说过你……”倏地瞪大了双眼，“你妹妹？” 甄珠挽住甄三丫的胳膊，“不错，归夫人，她是我三姐。” 啊？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妹妹的不是，这…… 归夫人神色讪讪，“甄大夫，我这个人比较直率，有一句说一句，不像别个那样遮遮掩掩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甄珠满头黑线。 没有遮掩，那岂不是说她说那样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甄三丫都气笑了，“你就直说我妹妹是庸医得了呗。” 归夫人忙摆手，“我并无此意……” “好了归夫人。”甄珠神色有些冷淡，“你这亲戚儿子的病，我治不了。” 不等归夫人说话，她看向陈伯，“你干什么来了，火急火燎的？” 陈伯立马从凶悍的土匪、转变忠心温顺的老仆，躬身应，“回夫人，老奴是来找主子的。” “所为何事？能说吗？” 陈伯眼角瞄了瞄白衍，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回话，“回夫人，在白马河一带，陆续出现一些患上急病的百姓，经大夫诊治，初步判断是得了……” 他打住没说，而后甄珠听见细如蚊呐的声音，“夫人，大夫说，那些百姓，是得了瘟疫。” 陈伯嘴巴没动，声音却清晰的传入她耳朵，这应该就是传说的内力传音吧。 她面上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236章：求诊：不能走路的孩子 瘟疫在缺医少药的古代，是比那些敌人还可怕的存在！ 整个铜州都是白衍的，若是爆发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在水灾中受伤的百姓，她已尽力抢救，但还是有不少百姓伤亡。 但是，白衍已亲自带领官兵，把人和动物禽畜的尸体挑出来火化掉的，怎么还会爆发瘟疫呢？ 她心乱如麻，更加没有心情理会归夫人，敷衍她，“你先回去吧，等过几日，我抽空去看看真儿。” 归夫人欲言又止。 但是，甄珠身边的三人都对自己怒目圆瞪，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忙给那男子打眼色，示意他和自己离开。 然而，那男子磨磨蹭蹭的，走出了两步，忽然又掉头走回来，“噗通”的给甄珠跪下了。 “甄大夫，我家娃儿才三岁，他若是一直都走不了路，他这一生就毁了，我求求你，救救他。” 甄珠微微蹙眉。 她也想救人，可眼下最迫切要解决的是瘟疫啊。 “你先起来说话。” 男子摇摇头，脸上涕泪横流。 虽然他很孬很怂，但是他对孩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甄珠语气都变得温和，“你不起来，我怎么问你话？” 男子眼里浮现起惊喜，忙不迭的站起来。 甄珠问，“你孩子是最近不能走路，还是生下就不会走？” “是最近这十几日。” “他脚痛吗？或者身体哪里有不适？” “他说脚酸无力，一走路就疼。” “可有看过大夫？” “看过好几个，每个都开了药服用，却丝毫不见好转。” 甄珠眉头皱得更深一点。 古代的大夫医术也不差的，若他们都束手无策，那这个孩子的病，估计也不简单。 男子小心翼翼的试探，“大夫，您会不会……” 甄珠沉吟了片刻，“我回头给你一些药，你先喂给孩子吃，若不见好转，便带他过来此处寻我。” 男子大喜过望，又想跪下磕头，甄珠摆摆手，往里边走。 归夫人期期艾艾的问，“甄大夫，那这诊金……” 甄珠斜睨她，“怎么？你又想告诉我，你们拿不出？” 她上回医治真儿时，并非要收那么多诊金。 是归夫人自己放出话去，谁能治好她女儿，她就给千两黄金的。 结果归夫人没兑现承诺不说，还质疑她的医术。 方才在她的医馆，都说她医术不行，背地里把她说成什么样儿，可想而知。 她吃力不讨好，还惹来一身骚，她不生气才有鬼。 归夫人被堵得脸皮发胀，忙做解释，“甄大夫，我并无此意。只是我这亲戚，只靠祖上那十来亩薄田过活，手头拮据……” 甄珠面色发冷，“你言下之意，我会狮子大开口，向他收巨额医药费咯？” 归夫人一愣，接触到周围那几道不善的目光，她有些惶恐，不住摆手，“不，你误会了，我是想说他家里很穷……” 还想狡辩！ 这妇人心地定然也不咋滴，才会带着满满的恶意看待他人。 甄珠神色冷漠，“你当初允诺了给千两黄金当酬劳，我才了你几百两，毕竟你财大气粗，不要白不要。但不代表，这是我收诊金的标准。” 也没去看归夫人那七彩缤纷般的脸，对那男子说，“你放心，我开出的诊金，定是合理的。只是，你莫要将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我没有对孩子问诊，并不能确定他是病症，能不能治，我只能给辅助的药物。” 男子听了，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看得出，这位女大夫是个有医德的大夫，不会坑自己；忧的是，她不能确诊，给的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像是看穿他的心思，甄珠说，“你不要去怀疑我开的药，你按时喂给孩子便是。就算不一定能对症医治，对孩子也大有益处。” 男子壮着胆子多问了一句，“那是……补药吗？” “算是吧。”甄珠复又加多一句，“是世上难寻的补药。” 排除孩子脑部、血液等问题，她初步判断，孩子双脚酸软无力，是气血亏虚缺钙所引起。 先给孩子开些补钙补气血的药物，等回头再给他做一个血常规和血钙含量的检查，看是否有贫血、缺钙，或者是部分局部关节出现炎症。 男子千恩万谢，甄珠进去开了药，把外包装都拆了，冲剂类也是用纸包包着。 又担心男子记不住，给他写了长长一份医嘱。 哪知男子面红耳赤的告诉她，“甄大夫，我、我不识字啊。” 甄珠：“……” 你早说啊。 “你找人给你念。” “我识字。”归夫人拿起医嘱，很艰难的念出了几个字，而后指着其中两个简体字，不耻下问，“甄大夫，这两个字，是少了一半吗？是什么字呢？” 甄珠：“……” 得了，白忙活了。 也越发不待见归夫人。 她只能口述，将医嘱反复说了两遍。 男子复述一遍给她，她才点点头，报了诊金。 哪知男子听了，直接愣住。 咽了咽口水，“甄大夫，你是认真的？” 甄珠眉头一挑，“嫌贵了？” 男子忽地热泪盈眶，摇了摇头，而后掏出一张银票，“甄大夫，这是给您的诊金。多的算是我请你喝茶。” 甄珠一看，一百两！ 我的乖乖！ 她给开了一两三百文，他直接给个一百两！ 翻了一百倍！ 刚刚那归夫人还替他哭穷来着！ 可现在看他那如释重负的样子，似乎给一百两都算是便宜的了！ 麻蛋！ 有钱人真多！ 她好酸啊！ 等他们走后，陈伯也说，“夫人给治的都是些疑难杂症，一百两算少的。尤其是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您不收贵些，他都怀疑您未曾尽心尽力。” 甄珠道，“他们有钱与否，与我无关。我给出合理的诊金，他们付了便是，若是多给，我也不会推拒。” 她想筹点钱去安置好善堂那些弃婴，所以，她不会嫌钱多的。 “好了，不说他们，你快同我说说，那些被确诊为染上瘟疫的病人，他们都有些什么症状？” 陈伯又下意识的看白衍。 甄珠顿时急躁了，“你看他做什么？这么大的事，难不成还想瞒着我？我都急死了，你快说。” 白衍把她拉到身边，让她坐下，再给她倒了杯水，“莫急，好好说。” “这都火烧眉毛了，能不急吗！”甄珠埋怨了句，伸手接过水，“咕咚咕咚”的给干了，又把空杯子递给他，“还要。” 曾驰聘沙场的男人，乖乖的起身去给她倒水，还不忘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再叮嘱一句，“小心烫。” 陈伯见自家统帅一方的主子，在夫人跟前温顺至此，他只觉得心头发紧。 第237章：不是瘟疫 他摸了摸下巴，道，“病人症状似感染风寒，上吐下泻，忽冷忽热。只是头身疼痛，胸口积闷，苔白如粉，不过几日，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目前死亡人数是二十五人，但有此病症者，已超过三百五十人。” 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就传染到这么多人，实在可怕！ 甄珠面容冷肃，“那些大夫怎么说？” “说此病传染力极强，让官府尽快做出措施。” 治病不是大夫的事儿吗？ 官府能有什么法子？ 甄珠沉吟道，“他们就没有提出防护和医治的方案吗？” “有。清理杂物、废物，干草药焚熏屋子内外；将伤亡者火化，有此病症者统一隔离医治。” 甄珠道，“法子是不错，但是治标不治本。” 陈伯道，“此事已惊动了朝廷，陛下已派遣太医院一众学生及老太医快马加鞭的赶来，约十余日，便将到达此处。” “十余日……太晚了。”甄珠看向白衍，“带我去灾区吧。” 白衍看着她，深邃的双眸里，有心疼、有不舍、有敬意。 正如她自己说的，瘟疫是件大事，不可能瞒得住她，所以他才没有阻止陈伯说。 但是，人人都会惧怕死亡。 她一个小姑娘，却毫不犹豫的选择奔赴灾区。 那份勇敢与舍己为人的精神，非寻常人能比！ 这样的小丫头，真的不令他稀罕！ 他敬她、爱她，也更舍不得她以身犯险！ 他不想答应她！ 甄珠看得出他内心的挣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万一我真感染到了，我也能把自己治好。” 白衍幽暗似深渊的双眸泛起丝丝涟漪。 他沉默了许久，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 正是春节时期，本应是喜庆开心的时候。 可白马河两岸的百姓，却是苦不堪言，度日如年。 先是一场洪水毁了他们的家园、带走了他们的亲人，好不容易住上官兵帮忙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喝上一口热粥，哪知还没歇上几日，便有人陆续病倒。 起初大家都没往心里去。 人吃五谷杂粮，又在水里浸泡了几日，生病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等他们各种土方子试过，病情非得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还极快的传染到身边的人，这才慌了神。 报告给官府后，呼啦啦的来了一群官兵，把人都带走，关到另外密不透风的屋子隔离了。 那些人里头，有孩子的亲娘，有家里的顶梁柱，有他们心尖上的爱人，也有他们的孩子！ 眼下生死不知，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那心里啊，比黄连还苦！ “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啊。” “爹、娘，我再也不调皮了，我知道错了，你们回来，好不好！” “我的儿啊！官差大人，能不能把我儿子还给我？他爹没了，他就是我的命啊。我带他住到山里去，我和他死在一块儿，我保证，不把病传染给他人，好不好？” “官差大人，老冯晕过去了……” 灾区里，灾民们衣不蔽体，贫寒交迫，他们的眼神，充斥着痛苦、恐慌、迷茫、绝望…… 他们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蜷缩在这方寸之地。 甄珠他们的到来，也仅仅是让他们略微的抬一下麻木呆滞的双眼，而后又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下去。 不过，甄珠绷紧的精神倒是松了松。 一进来，系统便提醒，这里的灾民有各种病，但最多的还是食物中毒、细菌感染、急慢性肠胃炎。 却没有瘟疫！ 他们是不健康饮食引起、然后各种细菌交叉感染导致！ 这也有传染性，但没有瘟疫来得可怕！ 不过，这里的灾民情况不严重，不代表隔离区没有瘟疫，她得去看过才能确定。 “这不是瘟疫，而且问题不大，回头我再来治。陈伯，你先带我去隔离区看看吧。” 不是瘟疫？ 问题不大？ 可那些有名的大夫都说是传染力度很强的时疫，他们都束手无策的啊！ 陈伯满眼不敢置信，“夫人，真的不是瘟疫？” 甄珠点头，“真不是。而且也不难治。” 陈伯眼里浮现狂喜之色。 主子接管铜州不到三年，才稍微做出点成绩就遇上大旱，水灾、大坝缺堤，几日前又开始爆发瘟疫。 这些天，他都快愁死了。 眼下夫人说不是瘟疫，他大大松了口气！ “夫人，您可否根据此处轻症病人开出方子，让人煎了送到隔离处？” 前夫人去世的这几年，主子过得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他们都担心他倒下！ 好不容易又有了夫人，可不能有半分闪失！ 甄珠却是摇头，“他们病情都不一样，方子也不尽相同。估计隔离区那边的也是，我要见到人，才能对症下药。” “病情不一致？”陈伯不解，“可他们的症状，几乎是一样的啊。” “看似一样，实际大不相同。比如那位老伯。” 甄珠手指着一个捂着肚子，靠墙坐着的老者，“他发热畏寒、头痛、全身酸痛、乏力、恶心等，是细菌感染的导致的肠胃炎；那一位……” 她又指着一名一手捂住屁股，一手摁着肚子，弯着腰缓慢走路，表情痛苦的少年，“他同样是发热头痛、呕吐腹泻、全身乏力，但他大便有脓血，是吃了病死家禽引起的食物中毒。还有那位……” 在灾区的左侧，那里铺了一地的草席和破旧的被褥棉絮。 这里是安置妇孺的地方。 门口进去，可见一位面黄肌瘦的妇人，趴在地上如蛇一般扭动着瘦小的身躯，又哭又笑的，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身下有恶臭传出。 “她是食用毒蘑菇导致。” 陈伯瞳孔颤抖，掩饰不住的震惊。 没想到，看似一样的病症，实际上是那么的不同！ 夫人看一眼就能诊断出，着实厉害！ “夫人，那您不给他们医治么？” 甄珠道，“他们还能挨一挨，我担心隔离区的病人太严重，危在旦夕，我得先抢救他们。” 陈伯欲言又止。 说实话，隔离区的病人已被别的大夫判了死刑，已被他们放弃了的。 很残忍，也很无奈。 但他们没有法子。 可眼下，夫人却说要抢救…… 第238章：我的病人，一个也不能少 “夫人，这……”陈伯很是为难。 白衍搂了搂甄珠的肩，“丫头，有些人病入膏肓，你尽力便是。” “我知道。可是阿衍，病人能不能救，我要看过才能确定。我不要他人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一刻，小姑娘霸气自信，就像个小太阳一样灼灼发光。 “我的病人，要是能救，一个都不能少。” 白衍亲了亲她的额头，望着她的双眸，盈满了深情。 …… 如果说灾区的百姓在无力的挣扎、申吟，那么隔离区的，就是挣扎到无力麻木眼睛呆滞，浑身脏臭，一动不动，等待死神的降临。 甄珠才涉足此处，系统就疯狂提醒，有多少人器官衰竭、神经受损、脱水、休克、酸中毒等等。 急需抢救的，最少有二十人！ 这么多人，只有她一个大夫，累死也救不完！ “陈伯，你即刻做安排。我先给一些人喂些药吊命，你去找马车，把他们统统送到我医馆。其余的病情没那么危急，可以陆续送。 而后，把这里的人请出去，安置到别处。我给你们消毒水，你们消毒杀菌、让自己通风透气，晾上半个月，再在这里备好木床和干净的被褥。” 陈伯应声，让底下的人去准备。 “三姐，你去烧些开水。” 甄珠吩咐完，便躲到一旁，从系统里拿出药物配置。 白衍默默的给她打下手，他手底下的人几次张嘴想说代替他，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一来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太美好，他们不忍打扰； 二来两人相聚的时光太少，主子哪怕是给夫人打下手，怕也是乐在其中。 甄珠其实不想他做这些琐事。 灾民的安置、灾区重建、物资的筹备、民生、军营、兵卒等等，整个铜州的兴衰都压在他的肩上，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阿衍，这里的事，我能处理好。倒是你，我听你提过，天子患病，朝堂动荡，各路诸侯都以给天子祝寿为由，统统齐聚国都，苏陌也等着与你一共回去，你现在是不是该动身了？” 平时有些娇蛮的小姑娘，此时竟也开始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了。 他的姑娘，长大了呢。 有些心疼。 更多的是感动。 白衍有些冷硬的五官如同被春水浸泡过，变得格外柔和。 “我不回国都。至于朝堂乱，那便让它乱吧。水不浊，又怎会有那些别有心机的鱼虾出来蹦跶呢？” 后半句语气带着一些讥嘲，有些阴恻恻的，甄珠听得心惊胆战。 她怎么感觉，那里像是一个局，谁往里边跳谁死啊？ 不寒而栗。 “阿衍，咱就守住这一亩三分地足矣，朝堂的事，咱们少掺和，啊？” 经营好自家的地儿，丰衣足食！ 白衍长臂伸展，搂紧了她的腰身。 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混着她清甜的气息，淡淡的飘在两人鼻间。 “若是再起战事，我会重返战场，富贵荣耀，我给你挣，却不会参与朝堂争斗。你，接受吗？” 甄珠手掐了掐他的脸，“都已经上了你这条贼船，我不接受又能如何？” “你会吃很多的苦，还时常处于危险之中。”白衍高挺的鼻梁骨蹭了蹭小姑娘的颈脖，引得她哆嗦了下，“你后悔跟我吗？” 甄珠睨他，手上配置药物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后悔又怎样？这世上还能有后悔药不成？” 这么委屈求全？ 白衍紧扣她的腰身，双眸深谙，“你后悔也晚了。” 甄珠“噗嗤”一笑，“傻瓜。我若不是心甘情愿，还有什么能强迫我跟你？” 白衍头在她头顶蹭了蹭，“好媳妇。” “昨晚上，为何深更半夜还去找我？” 白衍道，“天气这么冷，在宅子处理事情晚了回房，连个抱的人都没有。” 啧啧，瞧把他给委屈得！ “你不会抱着念念么？” “那臭小子，有了小秋，哪里还记得老子？” 老婆不在，儿子不爱，这可怜的人设，打造得挺成功的嘛！ 甄珠左看右看，没瞧见有人注意这边，便踮起脚，“嗯嘛”的亲了他一口。 声音很响。 也很甜。 “如此阿衍心里可高兴了些？” 白衍眸光深邃，也伸手掐了掐她细嫩的脸颊，道:“越发会撒娇了。” 脸皮也越发厚实。 甄珠微微嘟嘴，糯糯地争辩：“到底是谁撒娇？” 白衍自然不可能承认自个儿，点了点她的鼻子，“是你。” “哼！” 缱绻温情在脉脉流转，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不过，甄珠心系病人，即便与白衍说话嬉笑，她的手没有半分停滞。很快，便配好了药。 见甄三丫还没有烧好开水，她便进去隔离区，走了一圈。 这里边捂得密不透风，连床都没有，只在地上铺着一张张草席。 不少病人拉到虚脱失禁，却又卷着破烂的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恶臭味弥漫。 他们面容枯槁，头发凌乱。 或是瑟瑟发抖，或是僵直躺着，是那样的龌龊肮脏，就光是看一眼，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可甄珠却丝毫不嫌弃，蹲在他们跟前，拽掉他们身上的脏被子，给他们把脉。 还不忘安抚他们，“不用怕，我是大夫，你们的病，我能治好。” 这些人，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有的又焉了吧唧的睡下，有的却半眯着眼看她，像是在努力辨认着什么，而后接二连三的爆发出惊呼，“是你！你是甄大夫！” 他们是被那些老兵救起的灾民，那一日，暴雨如注，却有一道身影，不知疲倦般的，在人群里穿梭，奋不顾身的抢救伤员，令他们印象深刻。 甚至，他们当中，就有不少被她救治过！ 有人大喊，“是甄大夫，乡亲们，咱们有救了！” 顿时，整个隔离区响起一阵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许多人奋力睁开沉重的双眼、抬起无力的脑袋，惊喜万分的瞅着甄珠。 那日，她那双翻云覆雨手，不知将多少濒死之人抢救回来。 多少发冷发热患了伤寒的百姓，吃了她的药物，立即冰消瓦解！ 他们一辈子都记得！ 就是苦于自己没有任何东西报答她！ 眼下他们感染了瘟疫，被扔到这个角落里等死。 又是她站了出来！ 救死扶伤，悍不畏死，这甄大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在狂喜过后，有人冷静了下来。 “甄大夫，你快走。我们感染的是瘟疫，神仙都难救，你在这儿，我们只会拖累你！” 第237章：封她为县主 一名大娘挣扎着爬向墙角，喘着气，一字一顿的道，“大家退回去，退到角落里，别把甄姑娘也给传染了。” “对！官差大人，把甄大夫带出去！” 他们如临大敌，纷纷躲避，只想着离甄珠越远越好。 甄珠红了眼眶。 之前有几个灾民参与烧她家房子，奶奶说她白救他们了，全都是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现在看来，这些灾民也都是懂得感恩的啊，只是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罢了。 这就很好！ 她救治起来，心里也舒坦！ “大家听我说，你们得的不是瘟疫，只是生病了。你们待在那儿，我三姐给你们吃药，而后坐马车回我医馆医治。” 什么？ 不是瘟疫？ 所有人瞳孔颤抖，不敢置信！ 有人发问，“可是，所有大夫都说我们治不好……” 甄珠道，“我同寻常大夫不一样，我有师祖传下来的药方。请记住，我能治好你们的病，你们只需配合我，按照我说的做，就能痊愈！” 能痊愈？ 所有人目露狂喜，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立即跪下给甄珠磕头，也有人反复追问，“真的吗？我们的病真的能治好？” 甄珠眼里含笑，“你们信我吗？若是信，就一定能好。” 病好得快不快，也很取决个人的意志力和心情。 她给他们强而有力的信心，这病魔也容易战胜。 所有病人也都跟着笑。 只是笑中带泪。 他们不用死了。 亲人不用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了！ 太好了！ 他们不约而同，一声大吼，“信！” 声势浩大，震动九霄。 …… 甄珠回到医馆，便让人去找庞光言和他底下的大夫、药童来帮忙。 等见了面，她说了灾民的病情。 庞光言、樊大夫等几人都是见识过她医术的，因此，对她的诊断结果毫不怀疑，只配合她。 这些病人当中，大部分只需打针喂药、针灸，只有个别器官衰竭、脏腑中毒的，需要做手术。 所以，她快速的给每个病患配置好药水和药物，写上名字和吃法用法，然后交给樊大夫、药童、甄三丫等人，她则准备手术，让庞光言和白衍当助手。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都是冷着一张脸，感觉气氛都凝固了。 还没打麻醉的病人瞧着心里直发悚。 哎娘耶，这两人是不是被甄大夫绑架在这里的，面色这么臭？ 甄珠也好无奈。 “我说你俩是仇人吗？能不能缓和下脸色？” 两人对视一眼，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假笑。 他们之间隔了个沈云初，想要心平气和的相处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假装一下下。 甄珠叹气，也懒得理他们，开始手术。 …… “夫人，这三个轻症病人昏厥，属下想着病情加重，便送了过来。” “夫人，明日还送两人来。” 不过短短两日，她的医馆，便塞满了病人。 她也把该做的手术都做了，余下的病人病情好转，她让三丫和庞修谨等人看着，她又回到了灾区，给轻症病人喂药，和官兵们一起，将他们的住所消毒、晾晒被褥等。 如此又忙碌了几日，灾民们的病情才基本稳定了下来。 而关于她的故事，也在灾区流传开来。 “你们不知道，白马河那一带爆发可怕瘟疫，可是一个姑娘家，硬是给压下去了。” “那姑娘谁不知道？就是城里的甄大夫。她救人都是豁出命去的，谁都没有她疯狂。” “那丫头手段厉害着呢，几个大夫都说那些人没救了，她不顾脏臭，冲入隔离区，硬是把那些人从鬼门关给拖了回来。” “……” 所有人都在赞扬她。 这还不算完。 战王府出了两则通告。 一则说了上次水灾、白马河大坝缺堤、灾民安置情况，最后说甄珠冒雨抢救了无数重伤、重病的百姓，足足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等内容，占据了大半篇幅； 二则说灾民集体生病并非瘟疫所致，而是灾民饥饿之下，吃了毒蘑菇和许多死在水灾中的动物和家禽家畜的尸体，导致食物中毒。 但甄珠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潮，将灾情牢牢控制住、扼杀掉。 鉴于她对灾区做出的杰出贡献，天子亲自封她为县主，宣旨的大内太监，已在路上。 这两则消息一出，不仅轰动了整个铜州，就连甄珠自己都懵了。 她对县主没有什么概念，就知道是享受朝廷俸禄的高级公务员。 可是，她一个农女，这个封赏，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而且，国都离此处路途遥远，快马加鞭把消息递出去，最少也得半个月，就算皇帝消息灵通知道水灾情况，那她控制住瘟疫是这几日的事，即便他千里眼顺风耳，也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消息吧？ 那么，赏赐不可能出自皇宫。 可这通告是不可能造假的啊？ 难不成是白衍自作主张，自行给她封赏的？ 难道他就是皇帝？ 甄珠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随之马上摇头否则，笑自己胡思乱想，人都傻了。 他只是铜州之主，可做不成一国之君。 不是没能力，而是没那个想法。 她了解他。 心里揣着疑问，她直接去找他。 结果他神色淡淡，“圣上对铜州的事了若指掌，他要嘉赏你，是很正常的。” 甄珠额头垂下黑线，“这几日才发生的事，他怎么就了若指掌了？” 白衍勾了勾唇，笑容透着神秘，“圣上获取消息的渠道很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千里传音？ 算了。 那是朝廷机密，她打听来作甚。 她比较关心的是…… 她搓了搓手掌，满眼欢喜，“不知圣上给我多少奖金？” “奖金？”白衍挑了挑眉头，“我记得，公告上没说。” 甄珠不满的翻了翻白眼，“你傻啊，财不露白。若是对外公布我得了多少多少银子，那岂不是给我引狼入室，暗示所有贼人都来我家偷么！” 白衍笑了笑，看着她，“有没有一种可能，只封赏你为县主，并没有赏金？” 啊？ 甄珠的双肩垮了下来，小声嘀咕，“那皇帝也太抠了点。” 没钱她就什么事儿也做不成了啊，恼火！ 第238章：一个未来没有他的梦 这还抠门？ 白衍好笑地道，“傻丫头，只有亲王的女儿才配封县主，视正二品，你是平民之身，赐你为县主，已是泼天的荣耀，你还想如何？” 钱财，富人都不缺。 可是高品阶的位置，却是再多的钱财都求不来的。 她这话若是被他人听见，保管要气得吐血身亡！ 甄珠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似乎太短视了些。 有了名声地位荣耀，那财富离她还远吗！ 思及此，她的嘴角便克制不住的上扬。 摸了摸鼻头，傻乎乎的笑，“好嘛……那我要不要在哪里当值？俸禄又在哪里领？” 白衍道，“不用当值，只是以后会多许多应酬便是。俸银有铜州府邸每个月送到你手上。” 俸银还是铜州府邸给？ 那还不是用自己老公给贴的银子吗！ 甄珠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兴致全无。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大夫吧。” 白衍瞧见小姑娘面色又晴转多云，不禁暗暗好笑。 她现在还体会不到权力地位带给自己的好处，多说也无益，等她自己慢慢发现吧。 “战王府倒给你一笔赏金，你何时去领都行。” 甄珠斜睨他一眼，“你可拉倒吧，我改造识香阁那一万多两，你拿得出来再说。” 白衍捏了捏她的小脸，“这么瞧不起你夫君？” 甄珠一怔，也是。 烂船还有三斤钉，他怎么说也是铜州之主，不至于一万两都拿不出。 便叹了一声气，“不是小瞧你，而是灾情一再而三的，你税收不上来；大坝决堤，又有那么多灾民需要安置，你府里怕是早已入不敷出，你这一万两，还是莫动的好。” 说着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她灵光一动，“咿，对了，咱们可以号召铜州乃至周边的州府捐钱捐物资啊？” “号召不动。”白衍很直白，“不知夫人有何好法子？” 甄珠嘴角抽了抽，“你府里的谋士都是做什么用的啊？” 白衍眼里溢出笑意，声音如流水溅玉般动听，“他们思想保守，没有夫人你活跃。” 谋士善谋略与算计，却也清高，让他们花心思去谋钱财，会不屑一顾，觉得埋没了自己的才能。 实际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钱财比那些个阴谋阳谋，才是重中之重。 甄珠摇头叹息，“看来，你这个伯乐不太行啊。” 要不然怎的没招到千里马，全是歪瓜裂枣？ “嗯？”白衍眼睛险险的眯了眯。 甄珠求生欲特强，讪笑着摆手道，“没，我开玩笑的。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白衍搂住她的蛮腰，“夫人但说无妨。” …… 夜色弥漫开来，寒气也逐渐增加。 白衍将闭着眼睡过去的小姑娘抱到床榻上，给她掖好了被角。 方才她说了几个关于筹备赈灾物资的法子，非常实用。 他大喜过望，生怕自己有什么遗漏，便提笔写下来。 哪知不过片刻的工夫，她便趴在他的案桌上，沉沉睡去。 拼尽全力的救人、治人，还要为他的政务伤神，她真是累坏了！ 他明明是想她优哉游哉的做个闲散大夫来着！ 他满眼的心疼与自责。 手抚摸着小姑娘娇嫩的小脸，他的脚却像生了钉子一样，半步也不愿意挪动了。 虽然没有同她说，可这些日子以来，他承受的压力真的很大。 他已经尽量加快处理政务的速度，将时间一再压缩，就是想多陪陪她和孩子，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屈指可数。 他把油灯点燃。 昏黄的暖光驱散了满室的寒冷。 那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小人儿，脸庞也被拢上了一层柔光。 他伸手拨了拨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收手时，却被被他纤白细手握住了。 原本嫩藕般的手，如今变得很细，仿若一碰就折。 半年前还是个小胖妞，如今成了骨感美人。 都是累的！ 他声音缱绻沉溺，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睡么？” 因瘟疫还有些 甄珠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手也没拿开，只是那白玉凝脂般的脸和脖子透出淡淡的粉红。 害羞了。 可是不让他走，定是心里有数。 白衍撩了衣袍坐在床沿上，“是身子不适么？” 甄珠闭着眼，缓缓摇头，拖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平复那剧烈的心跳。 她方才做梦了。 梦到了前世。 她的学术研究取得很大的突破，她也带出了许多成绩斐然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可是，她老了。 她满头白发，老眼昏花，坐在养老院的樱花树下的藤椅上，膝盖上摊开着一本书，脚边卧着一只慵懒的橘猫。 她眯着眼看着西边的夕阳一点点坠下去，她也缓缓的闭上眼睛休憩。 这是她的晚年生活。 悠闲、祥和。 可身边没有他。 也不记得他。 这个梦便是她和他的未来吗？ 男人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在暗示着什么，眼里幽幽燃起一团森暗的火。 他喉结滑动，哑声道，“我想听你亲口说，你想让我留下。” 甄珠摇摇头，纤柔的藕臂环住男人的腰。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染上哭音，“老公……” 她叫了这一声，越发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白衍身子陡然一僵，漆黑的双眸风起云涌。 她拢共叫过他三回，有两回是在床笫间她情动时，彼时他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里。 可这一回，她的这声叫唤，染上了浓浓的悲伤，仿若生离死别在即！ 是她心境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丫头，我在，我一直都在。”他俯身，紧紧搂着她，身子也在微微发颤。 甄珠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眼泪从眼角滑落。 早在几个月前，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征战沙场多年，有权有钱，就连县令都对他点头哈腰的，除了那杀伐果断的战王，她想不出第二个来。 战王曾与年少时的皇帝义结金兰，后又一起上了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三年前，战王平定战乱，皇帝赐他为异姓王，并应他要求，把铜州赐给他作为封地。 这些事，是她从沈云初、庞光言等人旁敲左击打听到的，然后她再把他带入到战王的身份中。 这之后他调动老兵守护她的家人、大坝决堤时调兵谴将、批阅公文等等这些，越发印证了她的猜测。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却将姿态放得很低，低头弯腰同她相处，尊重她、迁就她，包容她，把她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她的家人，当作自己的来爱。 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未来没有他参与，那她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第239章：轰动全城 她的眼泪，如同决了堤一般，滚滚滑落眼角。 他这时才留意到，顿时有些无措。 “珠儿你莫哭，我在呢。”他拍她的背，像哄儿子那样轻声哄着她，“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莫怕。” “呜呜……你骗人。天真塌了，你顶不住的，呜呜……” 他若不在了，可不就是天塌了么！ 甄珠呜咽，眼泪滑落他颈脖间，冷得他的心颤了颤。 他目光微凝，“若是顶不住，咱俩就生死与共。” 她倏地坐直了身子，水雾迷蒙的双眸怔怔地看着他的俊脸。 生死与共？ 是了，如果两个人心连心，无论是生是死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将彼此分开呢？ 即便她被天道送回去，哪怕她要被天道送回现代，她也可以找他、等他。 真如梦中那般，她最终没有找到他。 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足够支撑她一直等下去，直到老死！ “老公。”她从喉咙里挤出声，她揪着白衍胸前的衣物不撒手，“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你不见了，呜呜呜……” 虽然说服自己看开了，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白衍一怔，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因为做了一个没有他的梦？ 一时间好笑，又感动。 她也是太在意自己才如此！ 他环着她的力道也更紧了些，声线绷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定是日夜思念着我，太着紧我，才会做这种梦。不如为夫与你再做些有益身心之事，或许你心里便踏实了。” 甄珠羞恼地推了推他，“胡说什么呢！” 气氛正被她烘托得浪漫唯美，却被他一句话给毁了，这不是扫兴么！ 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一双水眸脉脉含情，在暖暖的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柔情似水。 白衍心头悸动，挑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红唇。 “今晚让你好好歇息，你太累了。” 是啊，确实累。 但老天爷让她带着金手指来这里，定是要让她干点实事的。 她也没有太多的本事，只能利用自己的特长，救治更多的病人。 虽然累，但是心里很踏实。 她把下颚轻轻搁在他肩膀，娇嫩的脸蛋蹭了蹭他温热的脖颈，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冽薄荷香味萦绕在她鼻间，内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他身上有种令她心安的感觉。 这样全身心的信赖，让白衍心生愉悦。 他亲了亲她脸颊，“睡吧。” 甄珠“嗯”了声，却懒洋洋的没动弹。 白衍抱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又亲了亲她，“等你睡了我再走。” “你要处理公务去吗？” “回书房与几位先生谈些事。” 他的那些幕僚谋士没在她跟前露过脸。他说的谈事情，是要回王爷府吧？ 都这么晚了！ 甄珠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地推他，“那你去吧。” “无妨。”他抓起她的手放回去，再压了压被子，生怕她冷。 但又把自己的手从被窝底下伸进去抓住，安抚她。 他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温柔与爱意。 他平时不说话时候，冷得像块冰，淡漠威严，通身的杀气，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可一遇上她，就如同冰雪消融，暖意入心。 她轻轻呢喃一声，“老公……” 软糯而饱含深情的声音，如同小猫儿抓似的挠心挠肺。 若不是见她缓缓闭上眼睛，白衍差点把控不住亲上去。 …… 就在人们都在议论甄大夫时，一则布告，横空出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皆因这布告的内容，实在太吸引人了： 重金招聘三种美女： 第一种，五官端正、身体健康、能吃苦耐劳、手劲大即可； 第二种，相貌出众，身材姣好，善解人意…… 以上四种姑娘，一经录用，不签卖身契，只工作三年，每年给二百两，还额外赠送奖金，日进斗金，前途无量！ 豪门闺秀、小家碧玉、豪门千金，环肥燕瘦，一律欢迎…… 又是银子又是美人，每一个字、一个词，都很吸引人的眼球，还有极诱人的赏赐，这几样加在一起，实在太撩、人了， 一贴出去，立即引起了全城轰动！ 甄珠在医馆里忙碌，听两个病人聊天，她才知道。 冯妈妈这煽动人心的手段，还可以嘛。 她打算等忙完过去看看。 可这时，有对夫妻找上门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甄大夫，您给开的药，治好了我儿子的病，今日我特定带孩子来谢谢你。” 说话的便是那日归夫人带来的那个懦弱男子。 他对儿子说，“子豪，来，给甄大夫磕个头。” 那小男孩很瘦，小手跟麻杆似的，一阵风能把他吹上天去。 他不住的往男子身后躲，一副怕生的样子。 “来之前跟你说得好好的，让你给她磕头，到了这里你就退缩，臭小子，你想气死我啊。”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要打。 他的妻子挡在孩子跟前，瞪他，“孩子才好点儿，你又想打他，你心是石头做的吗！” 男子许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又急又气，面红耳赤，“你就惯着他吧。若没有甄大夫，这小混蛋，这会儿都成瘫子了！” “那也是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拳头，我只有这么个儿子，你要打坏了，我跟你拼了！” “你、你不可理喻……” 两夫妻就在医馆里，吵了起来。 甄珠不耐烦打断，“行了。我给你们家娃治病是收了诊金的，算不得什么恩情，不磕头就不磕吧，多大点事儿。” 她这么说，那妇人倒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让甄大夫笑话了。孩子都是娘亲的心头肉，这孩子又如此弱不禁风，我舍不得打他。” 甄珠随口接了句，“教育孩子得讲究方法，一味的打骂，肯定不行。”顿了下，她转移话题，“小孩抵抗力弱，我这里病人多，可别让他过了病气，你们快带他回去吧。” 这么快就撵人了？ 连屋子都还没进哪！ 夫妻俩见医馆里的确人满为患，便知道，甄珠是真心为了孩子好，不禁心生感激。 男子忙说，“甄大夫，实不相瞒，我们是想请您去给一位亲戚瞧瞧。” 又是看病？ 甄珠看了看医馆，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说下你亲戚的病症。” 第240章：自我封闭的妇人 “我、她……”男子紧张到结巴，他妻子捅了捅他腰间，道，“甄大夫，还是我来说吧。这亲戚是我丈夫的堂姐。 她有一独子，生得粉雕玉琢，聪明乖巧，在学堂里也深得先生的喜欢赞扬。哪知前年落水而亡。 家里人悲痛欲绝，唯有我那堂姐不哭不笑，白日说孩子在学堂，晚上就当孩子睡着了，跟个无事人似的。” 甄珠淡然道，“那不挺好？忘却痛苦，过上正常的生活。” 挺好？ 妇人一时有些茫然。 男子急声道，“可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她整日念叨着孩子，给他准备吃穿，自己却时常忘记吃喝，木头人也似，她夫君都对她厌烦了，若是她不能清醒，定会被休的。” 甄珠气道，“遭遇这么大的打击，她没缓过气来，她丈夫不好好开导，还嫌弃她，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怎能不要？ 女子离了男子还能活吗？ 这甄大夫的想法，怎的这么异于常人呢！ 男子与妇人互相对视一眼，给整不会了。 甄珠叹息一声，“你堂姐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自我封闭了记忆。若强行唤醒，后果只怕难以承担。” 这妇人的病症，其实跟冯新年很像。 上辈子，她遇到过好几次类似这样的病例。 记得有一位姑娘，她是家里的么女，父母过世后，哥哥嫂嫂也一如既往的对她疼爱，后来她嫂子怕她摔倒无人知，在她房间里装了监控，见她起来找东西吃，才知被骗了二十年； 还有一例，是个被男朋友千娇百宠的姑娘。男友很爱她，将她宠成什么都不会的小傻蛋。衣服是他洗和叠，苹果他削，他做好饭菜，还喂她吃。 她越是感到幸福，就越是患得患失，害怕男友会离开，便装病。男友果然比以前更加疼爱她。 但是，长期以往，男友疲惫不堪，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这两例病人，他们跟冯新年一样，就是渴望得到家人一如既往的关心与宠爱。 这男子的堂姐却是心里太痛苦，自我催眠了自己，假装还在孩子身边。这种的或许精神出了问题，但也有可能心如明镜，只是不想去面对现实。 男子听甄珠这么说，一时也犹豫了。 是啊，如果堂姐脑子清醒了，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谁看得住？ 甄珠道，“你要么就让她这么自欺欺人下去，要么就带她过来瞧瞧吧，不过我没什么把握，你们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像这种精神疾病，她没有信心治。 有她这句话，男子回去也就好交差了。 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是我夫妻俩给大夫您的茶钱，望您收下。” 甄珠嘴角抽了抽，上回就说是茶钱，现在又是，就不能换个新鲜点儿的说词？ 她摆摆手，“不用了，诊金你已经付过。”她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小家伙实在瘦得可怜，面色发黄，这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 但不应该啊，这夫妻俩光鲜靓丽、出手阔绰，不可能不给孩子吃的啊。 于是，她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指责，“你们是怎么带孩子的？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就没担心过他养不活？” “大夫，孩子是我的命啊，我怎会不好好养着呢？”妇人抹泪道，“他七个月早产，天生孱弱，吃得少，不克化，吃一顿饱三餐，我不知请了多少大夫给他调理身体，吃了多少滋补药品，还是一点用也没有。我这心里刀割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甄珠有些惊讶。 孩子没什么大毛病，系统也就没有提醒。 可她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脾胃很差。 但若有心调，不至于调不好啊。 她把孩子拉过来，给他把了脉，又掀起他衣服看了看，胸骨凹陷进去大约一小截手指那么深，顿时心里有数了。 严重的缺钙缺锌和气血。 若是别个孩子吃食物多晒太阳，就能补充回来，可他肠胃积弱，根本消化不了。还喂他那么多滋补品，只是越喂越弱。 “以后不要喂孩子滋补品，按时吃饭就好。我再给开点药调养他身体，你们回去喂给他吃，等吃完了再来复诊。”甄珠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你们在这儿等着。” 夫妻俩面目喜色，男子又去掏银票，“甄大夫，这是医药钱。” 甄珠一扫那面额，乖乖，又是一百两！ 强忍住伸手经过的冲动，她摇摇头，“你给三百文即可。” “这……”男子看了妻子一眼，有些无措，“我们没带铜板……” “那就下次一起给我。”甄珠样子酷酷的进了屋，其实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不去拿那张银票！ …… 把夫妻俩送走，她去了识香阁。 门口张贴了公告，说这几日识香阁整顿，关门几日，开放时间待定。 这个决定挺好，能勾起那些好色鬼的好奇心。 其实在外头看，这识香阁很气派。四面皆窗，琉璃瓦，青砖红瓦。 而里边呢，假山流水，花木扶疏，绿草如茵，亭台楼阁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哪位权贵的宅子呢。 这外在条件极好，想来能吸引些姑娘进来吧？ 甄珠让小丫头直接带她去冯妈妈那儿。 她找来的三个老秀才正全心全力的写布告，打手们进进出出的四处张贴，忙得很。听小丫头说，忙了这两日，粗略估计已贴出去一百张。 甄珠点点头，正要喊一声忙个不停的冯妈妈，忽然瞟见一旁有位好看的小姑娘，皱着一张小脸磨墨。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一脸的苦大仇深，很是有趣。 忽然将墨条丢了，嚷嚷，“干娘，够了！别再写了，再多写一会儿就要出人命，我要罢工！” 冯妈妈抬手往她屁股打了一巴掌，“哪个不在忙，我看你这死妮子是想偷懒。” 小姑娘伸出乌黑的双手，委屈巴巴的，“娘你好狠的心，我磨了一天的墨，我都快累死了。” 冯妈妈一瞧，也有些心疼。 “冯妈妈，是差不多了。”站在门口的甄珠道：“先前的布告，已经引起了轰动。这个一百张布告贴完，整个铜州都要炒熟了。” “哎呀，夫人，您来了也不说一声。”冯妈妈面上堆满了笑，忙迎了上来，还不忘狠狠瞪了小丫鬟一眼，怪她没有事先通报。 “自己人，客套什么。” 甄珠淡淡的，那小姑娘问，“咱们的广告有人看吗？” 刚入门的一名打手直着嗓门接口：“多得很，每次贴出去，都呼啦啦的围上一群人，就好比苍蝇见到臭肉，野狗碰上骨头一般。” 甄珠莞尔，这比喻，倒也挺贴近。 第241章：冯妈妈的养女冯盼儿 小姑娘兴奋的说：“太好了！那些人怎么说？” 那名打手道，“好的坏的都有。” “好的怎么说？” 打手道，“说等咱识香阁重新开张，定来一亲芳泽。” 那小姑娘喜不自胜的鼓掌：“赞！咱们打赢了第一仗，接下来可容易多了。” “那坏的又是如何说的？” 打手看了冯妈妈一眼，声音小了几分，“说咱们妖言惑众，煽动人心，鼓动女子卖身，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小姑娘一脸愤愤，“呸！那些个老古董，不识抬举，也不想想，这世道如此艰难，那些红粉瞧佳人不来咱这儿，怕是连活下去都艰难！姑娘们怎么说？” 打手苦笑，“小姐，那些娘儿们怎会出来抛头露脸的？即便有个别瞧见了布告，也不会表露她要卖身的想法，咱怎么知道她们的心声？” “没事。”小姑娘老气横秋的背负着双手，“母的向来假正经，假矜持。那些公的可不保守，回去后准会把这消息告诉他姐姐妹妹大姑大姨小姨，怂恿她们来的。” 打手愣了下，笑道，“小姐所言极是，女子虽然生来害羞，但为了钱，她们也是很愿意奉献自己的。” 小姑娘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嗯，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什么事都有人干。等招聘那日，咱识香阁定会人山人海，高潮迭起，红红火火。” 甄珠嘴角抽了抽，这谁家的孩子，才这么点儿大，说的话，怎么这么荤素不忌呢！ 还高潮迭起，她懂吗！ 冯妈妈也听不下去了，手拧上小丫头的耳朵，“你个死丫头，好的不学，专学这些混账胡话，老娘花大价钱送你去女子学院，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吗？” 小姑娘侧着半边身子，龇牙咧嘴，“哎哟哟，娘，疼疼疼，松手……” 冯妈妈手上加重了力道，“我说过多少回，我不是你娘，你耳朵聋了吗！” “哎哟哟，娘，不，干娘，好疼好疼！” “你还不改口？” “呜呜呜……冯大娘，我错了……”小姑娘真的哭了，眼眶红红，鼻头红红，委屈又可怜。 甄珠道，“冯妈妈，这孩子古灵精怪的，可爱得紧，哪家的孩子呀？” 她这一问，便分散了冯妈妈的注意力，拧着孩子耳朵的手不自觉就松开了。 且眉开眼笑的，“夫人过誉了，这丫头是老奴……是我收养的，她呀，就跟猴子似的整日窜来跳去，没个消停，更没半点姑娘家的样儿，可愁死我了。” 嘴上嫌弃，面上却笑成了一朵花儿一般，带着几分自豪。 “那你为何不准她喊你娘啊？” 冯妈妈的笑容逐渐淡去，“夫人，老身送她去念书，就是希望她有点作为，日后找个好夫婿的。若是有我这种身份的亲娘，哪个会愿意娶她呢？” 甄珠微微怔了怔，道，“可是，若为了自己的前程，连自己娘亲都不认，忘恩负义、自私自利，旁人更加不敢娶吧？” 冯妈妈被堵住。 小姑娘却是两眼发光，朝甄珠比了个大拇指，“对对对，夫人您实在太有见识了。” 看向冯妈妈，“娘，你听见了吗？自己娘不认，那不是人，是畜生！” 她忽地抱住冯妈妈，“你就是我娘，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就要喊，一直喊到老。如果我以后的夫君不接受您，那他也不配被我喜欢，我不嫁他！” 冯妈妈满脸动容，瞳孔轻颤，嘴唇微微哆嗦，腹中的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傻丫头……” “娘。”小姑娘双臂将她锢得紧紧的，生怕她飞走了一般。 甄珠瞧着也好生感动，“冯妈妈，这孩子你没白疼。” 冯妈妈不住点头，强忍多时的泪水，夺眶而出。 当初收养这孩子，不过一时兴起。 后面也没怎么管她，让奶娘带着。大一点的时候，她自己就说不用请奶娘了，在阁里疯玩，和姑娘们打得火热。 更大一点，不顾她抗拒，硬是将她塞入女子学院，一旬才去接一回。 她扪心自问，自己没有尽到做娘的责任。 可她却毫无保留的依赖自己，总跟在后头，一声声的喊娘，又甜又糯，能把人的心都化作一滩水。 这傻丫头呀…… 甄珠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儿？” 小姑娘松开手，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回夫人，我随我娘姓，名叫盼儿。” 她端庄有礼，宛如大户人家的小姐。 “好名字。”甄珠笑了笑，掏出荷包递给她，“初次见面，我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这里边有几颗银豆子，送你了，你喜欢什么自己买，好不好？” “哎呀夫人，怎么能让您破费……”冯妈妈话还没说完，冯盼儿就大大方方的伸手接过了荷包并道谢。 冯妈妈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掌又要教训她，“你个臭丫头，你有没有教养，别人给什么你都敢拿！你知道她是谁……” 这……冯妈妈怎的动不动就要打孩子啊！ 这小姑娘明明很懂事呢！ 甄珠有点看不过去，忙打圆场，“好了冯妈妈，长者赐不可辞，孩子懂的。我有事找你说，咱们进去聊吧。” 冯妈妈放下手，却不忘狠狠瞪了冯盼儿一眼，“给我老实点儿！回头我再收拾你！” 冯盼儿给她扮了个鬼脸，一点儿都不悚她。 进了里屋，冯妈妈说，“夫人，让您看笑话了，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以后我定好好管束管束。” 甄珠道，“盼儿挺好。只是这里到底有些乌烟瘴气，她还小，不适合来。若她放假了没有地方去，你就让她去医馆帮忙，我给她开工钱。” 冯妈妈目露惊喜，“夫人，这丫头毛手毛脚的，她能行吗？” 甄珠微笑着点头，“这丫头聪明有灵气，相信她能做好。若她对医术感兴趣，我也可以教她。” “夫人，这……”冯妈妈欢喜得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又想给甄珠下跪。 甄珠忙伸手制止，“可别。” 古人就爱动不动的下跪，她真的接受无能。 她想到一个问题，“冯妈妈，我想问下你，当初你是通过什么渠道收养盼儿的？” 冯妈妈惊讶，“夫人，你为何有此一问？” 第242章：缺爱的孩子们 甄珠便将善堂弃婴的事说了。 末了叹息，“千辛万苦的把孩子救回来，他们的父母却不要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我就想，若是有人收养他们就好了。” “夫人，我盼儿当初也是被人遗弃在门口的！这些天杀的，自家骨肉都不要，不配为人！”冯妈妈咬牙切齿。 她早已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心里留下很深的遗憾，因此最痛恨那些生而不养的父母。 她斟酌了下，道，“夫人不妨将布告贴出去，兴许能找到真正想要收养孩子的人。” “我再想想吧。”甄珠道。 现代信息发达，能基本了解收养的那户人家的基本信息。 可这里却是两眼一抹黑，对方是什么人、会不会善待孩子，完全无从得知，万一领走养大些，当奴隶卖掉呢？ 冯妈妈像看穿她的心思，便说，“夫人，您何不找人把善堂支棱起来，这些孩子自己养？” 甄珠真想摆手又摇头。 上辈子，她见过好几个富豪，收养流浪猫和狗，把自己弄得倾家荡产的。她现在都才将将脱贫，压根儿就没能力顾及。 但是吧…… 脑海里闪过那些小孩可怜的模样，她始终没狠下心说拒绝的话。 “我回头想想该怎么弄，眼下咱来说识香阁下一步工作。” 冯妈妈笑了笑，“夫人，您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只需招聘那一日，把钱全堆到桌子上，迷住她们的双眼，相信会有更多人来。” 甄珠微怔。 这是提醒她，该拿钱出来了。 她给过的承诺是，一经录用，便每人预支聘金十两。 这么算下来，她最少得给六百两出来。 妈呀！存款立即没一半！ 心疼肉疼，偏偏还得强颜欢笑，“我等下就回去给你取来。” …… 识香阁那边如何热闹、轰烈先不谈，甄珠抽空回一趟家。 念念一见到她，就抱着她哭，“娘，窝好想好想好想你！你下次进城一定、一定要带上窝……” 小家伙用了好几个“好想”来表达他那如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思念。 这么久没见，孩子是真的伤心了。 小胖脸都瘦了些。 甄珠心里也不好受，抱着他亲了又亲，“明日便让人给你收拾行李，随我回城。” “欧耶！”小家伙立即一蹦老高，振臂高呼，“娘让我跟着她了。” 脸颊上的泪珠都顾不上擦，一阵风冲出去，逢人就说，“我娘让窝跟她去城里了！”一面分享一面蹦跶，别提有多高兴了。 甄珠瞧着心酸无比。 孩子实在太缺爱了！ 给点阳光就灿烂！ 她频繁在外奔波，没有怎么陪伴过他，其实他心里也没安全感，生怕自己厌恶他吧。 她擦了擦眼泪，正要去追他，衣角被人拽了拽。 她低头，见小秋仰着小脑袋，怯生生的望着她，“四姨娘。” 甄珠微微挑眉，这小家伙敢主动跟自己讲话？ 便蹲了下去，“小秋想说什么？” 小姑娘细声细气的问，“四姨娘，我、我能不能也跟去城里？” 生怕被拒绝，她又慌忙补充，“小秋会洗衣做饭，小秋不会白吃白住的。” 说完忐忑不安的看着她，一双小手无措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甄珠心一窒。 才三岁半，就要这么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实在太令人心疼了！ 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小秋，当然可以。只是，你是我们家的孩子，你有什么话要直说，不要藏在心里，知道吗？” 顿了下，她又加了一句，“我们喜欢真实的孩子，不喜欢说谎、装模作样的。你想哭便哭，想笑就笑，开心一点。把我和你姨娘们当作你的娘亲，当外婆是奶奶，当曾外祖是太婆，好不好？” 小家伙似懂非懂，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小脑袋。过了少顷，才回过神来甄珠好像说了可以，顿时甜甜的笑了。 “谢谢四姨娘。” 甄珠被这小家伙惊艳到了。 以往总是畏缩躲避，板着一张小脸，老成怯弱。 她这一抹纯净的笑容，犹如撕裂乌云的朝阳，带给人很大的震撼！ 甄珠眼眶微热，把脸凑过去，“亲姨娘一个。” 小家伙小脸腾地红了，捂着小嘴，羞嗒嗒的跑掉了。 甄珠：“……” 她有种不良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既视感！ 也没去追两个孩子，她去见了李氏。 李氏的气色比做姑娘时还好，肌肤白皙水嫩，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虽然她要照顾一对双生子，但有张婆子搭把手，月子里吃好住好，人也就变了个样儿。 甄珠瞧得欣慰，可她自己的样子，却把李氏吓到了。 “丫头，你怎的瘦成这样！”李氏捏着她的小胳膊，眼眶瞬间濡湿了。 瘟疫的事她不知道，可赈灾时甄珠昏迷了三天三夜，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便不难猜出，她在外头的艰辛。 再能干不过一小丫头，她也会累会疼！ 甄珠瞧着哭包亲娘又要开始掉眼泪，叹息一声，上前搂了搂她，贪婪的吸了吸她身上馨甜的奶香味，“娘，我没事。我是想着，还有几个月便要做新娘了，特意减肥，好到时穿上美美的嫁衣来着。” 嫁衣？ 女儿的思维太跳脱，李氏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顿时，娇嗔的横了她一眼，“好个不知羞的丫头，人家三书六礼还没过过来，你就在这儿算计何时出嫁，你敢保证，人家就一定娶你？” “他说了娶的！”甄珠抱着她，“他不娶，娘你就给我讨公道去。” “你呀！”李氏戳了戳她脑袋，无奈又宠溺，“就会胡搅蛮缠，也亏得白衍包容你，若是别个，非三天两头打一场不可。” “嘿，若不是他对好，我还不嫁呢。” 有甄珠插科打诨，李氏总算不难过了。 但她也没坐多久，外边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张婆子也进了来，“不知外头出了什么事儿，吵死了。” 甄珠正想出去看看，房门来报，是村里的乡亲，自发来向她请罪来了。 请罪？ 她一脸茫然。 张婆子却懂了，啐了一口，“呸，一群势利眼的玩意儿！以前取笑我珠儿是傻子，不久前又说我两个孙儿是灾星，硬是把我们房子给烧了，钱财衣物，一点儿都没捞出来！ 眼下定是听闻我孙女被圣上封赏为县主，一个个才像蚂蟥般黏上来巴结，这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丫头，不要管这帮白眼狼，别想沾到咱们的半点光。” 第243章：请罪变谩骂 甄珠道，“奶，正巧，我也想对你说这话呢。虽然把我们房子烧了的那些人被抓了，可他们的家人、子孙后代一样的愚昧无情、见利忘义。与他们交好，只会害了咱们自己。” 别看老婆子长着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实际上最是心软、最重情义，她得先打个预防针再说。 张婆子眼眸微微闪了闪，随之眼里满是坚决，“不错！都是些白眼狼，不要理他们。” “嗯，奶，我这便让人把他们轰走，眼不见为净。” 甄珠抬脚往外走，张婆子又追上来，“丫头，把王大娘、冯新年、里正他们放进来吧？许久没见，同他们唠嗑唠嗑解解闷也好。” “好吧。”这几家与甄家有交情，又没有参与作恶，倒是可以走动走动。 张婆子则去抱双胞胎，让奶娘抱小晴儿和小月儿，一并给她的老友们瞧瞧。 那副雀跃的模样，就好比得到糖果的小孩，迫不及待的跟小伙伴炫耀。 甄家添了丁，又多了两个孩子，丁财两旺，她确实有嘚瑟的资本。 甄珠笑着摇摇头，才走到走廊。 一道风姿卓越的身影，轻飘飘落在她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苏陌。 他身穿一身白色缎锦衣裳，越发显得美如谪仙，飘逸出尘。 但甄珠只要一想起他曾经鬼鬼祟祟的掳走自己，心里头就很不舒服。 她翻了个白眼，“好狗不挡道，借过！” 苏陌微微勾唇，“几日不见，小东西你脾气越发见涨了啊。外出这么久，也不回来给我开药复诊，小没良心的，太伤我心了。” 毕竟拿了人家的银子不办事，甄珠有些心虚，眼睛四处瞟了瞟，“那什么，我这不是忙晕头了么？ 行了，我待会儿立马给你号脉。只是你说话也注意些，若是惹恼了我夫君，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苏陌眼眸微闪，嘴角的笑容有些寡淡，“你哪儿来的夫君？据我所知，白兄尚未成亲啊。” 甄珠脸颊一热，瞪他，“要你管！” 苏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又忽然有些怅然的叹了声，“小珠儿，我要回国都了。” 祸害要走了啊？ 太好了。 甄珠极力压住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回吧回吧，你的伤已无大碍，我再给你开些药便是。” 苏陌神色僵了僵：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而且，她居然很高兴！ 他走了，她高兴！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深吸了口气，“珠儿，我回去了，山长水远，想再见一面不易……” “没事儿，有缘自会再见，无缘见也白见。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看开点，啊 ？” 甄珠敷衍了句，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外边吵吵嚷嚷的，她急死了都，哪有空听他在这儿吱吱歪歪。 他看着她那张好看的侧脸，从自己面前经过。 淡淡的馨香飘过。 她神色淡然、目不斜视。 他用很大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不去牵她的手。 只唤了一声，“珠儿……” 有不甘，也有淡淡的不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或许他习惯了被女子追捧，乍然遇到一个对自己冷淡的，心里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 不。 不仅仅这样。 他是想吸引她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想要与她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她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他忽略自己的身份，卸掉肩上的重担和心里的压力，与她百无禁忌的斗嘴，心情就会很好。 可惜…… 苏陌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 若她还未有心上人便好了。 或者说，她的男人不是白衍，该有多好！ 是别个男子的话，他还能想法子抢走。 但白衍是战神，武官之首，今又为异姓王，不是他能动的。 …… 门外直挺挺的跪着一群人，以妇孺居多。 但是，其中不少人有怨言，有的小孩跪疼了膝盖止不住哭闹，一时间吵闹不休。 门房和管事等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堵在门口，跟两樽门神一般。 “都杵在这儿作甚？”甄珠从里边走出。 他们松了口气，忙让出位置。 那些人目露惊喜，“是珠儿！” “快点说口号。” “哎呀，你们别挤！” 他们推搡、紧张、慌乱，有个妇人怯生生的说，“珠儿、对、对不起……” 其他人才想起要跟着说对不起。 甄珠面沉如水，“不，你们错了，你们并没有对不起我。参与放火烧我的家人和屋子的，是你们家的家人，他们已坐牢，你们若真有心，就把赔偿款送来。” “无须这么行这么大的礼，我无福消受。”说完她侧身退到一旁。 官府有判那些闹事的、纵火的人，给甄家赔钱的。 他们坐了牢，那理应有他们的家人出这笔钱。 那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来负荆请罪，是想与她修复关系，好让她日后提拔的。 哪知她提到了钱。 要钱他们是没有的，要命就有一条。 一个矮胖妇人眼珠子转了转，朝甄珠膝行了两步，“珠儿，我们是猪油蒙了心，才被王富贵撺掇着去你家闹，放火也是他带的头。我知错了，我当家已经坐牢赎了罪，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泪流满面，悔恨又卑微的样子，令人动容。 甄珠却是躲了躲，依旧很冷淡，“我说了，你们并没有对不起我，自然没有原谅不原谅一说。” 妇人抹着眼泪，“犯错的是我夫君，那么，作为他的妻子，我也有错。珠儿，你说，我要如何做，你才肯原谅我？” 甄珠嘴角一侧微勾起嘲讽的弧度，“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把赔偿款结了，这件事便算揭过了。你若诚心悔过，又为何装聋作哑？” 妇人面色微白，尴尬的杵在那儿。 她旁边的一个妇人接口，“珠儿，男人们坐了牢，只剩我们这些妇人小孩，我们勒紧裤腰带都难挨过这青黄不接的春季，哪儿有钱给你呢？” 这话说到大家的心巴上，顿时有人附和，“就是。你心也太狠了。” “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贪官还欺负人啊！” 这些人在这儿跪了大半日，膝盖都跪肿了，本就心生怨气。有人带头，那些埋怨的话也就渐渐变成谩骂。 甄珠只觉得好笑。 第244章：不用她操心嫁衣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她没有上门催收，已是仁慈。 可他们却倒打一耙说她欺人太甚！ 真是荒谬！ “官老爷做的判决，在我这儿哭什么穷啊？有本事，找他去啊。” 这些人一愣，这才想起，大家来是想求她原谅的，怎的反而把关系弄得更僵了呢？ “珠儿，我……” 甄珠一扬手，“不必多说。我甄家从屋子被烧毁的那一刻起，就发誓不再与你们往来。来人，把他们轰走！若有不从，报官处理。” 那些站在屋内的护院、侍卫齐声应，“是！” 而后，个个手持武器，从里边鱼贯而出，站在甄珠两侧，威风凛凛。 那个妇人不死心，喃喃的唤了声，“珠儿……” 甄珠恍若未闻，只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回了屋。 身后传来侍卫的大喝，“大胆！夫人的闺名，岂是你一平民能叫的？掌嘴！” 而后听见“啪啪”几声皮肉击打的声音，甄珠听得都觉得疼。 但是她不会去干扰。 没有认错的心，却企图让她原谅，虚伪造作！ 该！ 不吃点苦头，下回他们还来。 把谁当傻子呢，啧！ …… 甄珠帮全家人检查了下身体，都没有什么大毛病。 原本张婆子有些心衰，外公、外婆有多个器官衰竭，都被她的药物调理得七七八八，如今面色红润，身形矫健，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 而后下厨做了几个菜，和家人吃了顿饭。 饭后给念念和小秋洗澡，自己也洗了，便早早回了房。 念念缠着要和她睡，小秋也跟着。 难得和孩子待一块儿，她自是答应的。 念念高兴坏了，软乎乎的小嘴巴往她脸上亲，“娘亲你真好。” 甄珠把他抱上床，鼻尖亲昵的碰了碰他的。 才沐浴过，小家伙身上带着淡淡的乳香味。 小秋缩在门口，眼巴巴的瞅着甄珠与他互动，想起了自己的亲娘，有些难过。 念念坐在床边，两条小短腿晃荡着，冲她招手，“小秋，你也来。” 小秋眼睛眨巴眨巴，小脚悄悄的往前迈了半步。 甄珠上前蹲下，亲了她一下，“小秋，你今晚也和姨娘睡，好不好？” 小秋迟疑下，点了点头。 曾外祖说，四姨娘很忙，不要烦她。 可四姨娘身上好香，又好温柔，跟娘亲很像。 她想靠近一点。 就一点。 “小秋真乖。” 甄珠抱起她，也放在床边，给她脱了鞋。 然后找出大帕巾，给他俩擦头发。 念念拽她衣角，仰着小脑袋看她，“娘，我还不想睡。” 她柔柔一笑，“不睡想做什么呀？” 小家伙偏着脑袋想了想，“娘，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听你爹说，他一有空就给你讲故事，从你一岁讲起，你还没听腻？” 小家伙微微嘟嘴，“娘，爹说的全是你以前的事呀，窝、都听腻了！” 甄珠心神一动，忽然想知道言希的事。 “那娘考考你，看你能不能把你爹跟你说过的娘的故事，说一遍给我听？” “啊？”念念小朋友垮下双肩，“那很无聊啊。” 甄珠挑了挑眉头，“那如果说得好有奖励呢？” 小家伙眼睛乍亮，“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小家伙抓了抓脑袋，而后数着手指头，“糖醋排骨、烧鸡腿、卤猪蹄、小酥鱼……” 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荤菜。 甄珠抽了抽嘴角，妥妥的小吃货啊！ 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这么喜欢吃肉？” 小家伙大大点头，“嗯嗯，肉肉可好吃了。” “就没考虑过减肥？” “娘，你胖胖的时候，爹爹说你好看很可爱。窝现在胖一点儿也没关系，也很好看、很可爱哒。” 甄珠：“……” 扎心的臭小子！ 她有胖过吗？有吗？ 没有！ …… 第二日，甄珠得回城了。 医馆里人满为患，她不走不行。 念念和小秋一早就爬上了马车，甄珠还在和张婆子等说着话，他就不停的挥舞着小手，笑眯眯的跟大家说再见。 张婆子又气又好笑，“你这小东西，这么着急忙慌的离家，太奶奶白疼你了。” “念念先去照顾娘亲，肥来再给太莱莱（奶奶）捶背。”小家伙给她一个飞吻。 张婆子心里舒坦了，甜滋滋的，笑道，“你个小豆丁照顾你娘？你怎么照顾她？” “提醒娘按时吃饭和睡觉呀。她那么忙，肯定会忘记。” 让大家眼睛一亮。 甄珠的忙碌，他们都看在眼里。 心里都在为帮不上她而自责。 小家伙的话，倒给了他们一个启发。 不一定会医术，也不一定要给她打下手，只要帮她打理好生活琐事，例如洗衣做饭、斟茶递水什么的，就是帮了忙啊。 张婆子立即说，“珠儿，你自己都顾不上，哪里带得了孩子？不成，我也去。” 外婆也说，“我在家没什么事儿，我去最好不过。” 甄二丫道，“奶，外婆，你们去了城里，娘和两个弟弟谁照顾呢？我去才是最合适的。” 小月儿和小晴儿都有各自的奶娘带，唯独甄平、甄安尚在月子中，李氏又坚持自己喂养，因此，这兄弟俩都要人轮流照顾的。 甄珠笑了笑，“不用争了，家里离不开人，你们都留下，我那儿我自个会安排好的。” 甄二丫气恼跺脚，“为什么不要我去嘛？” 甄珠道，“二姐，阿衍说，他想法子把你的长生哥和咱爹给调回来，你还不给自己准备嫁衣么？” 张婆子猛地拽住她，把她都拽得一个踉跄，“真的？” 甄二丫拽住她另外一只手，“珠儿，白公子他真的答应帮忙？” 甄珠含笑点头。 “太好了！”甄二丫拽着她的手狂甩，又原地转圈，蹦跶，高兴坏了。 等折腾够了，她眼里含泪，却笑着看甄珠，“我准备嫁衣，那你不也要？我可听说了，有人还没过门呢，就张口闭口喊夫君了呢。” 甄珠脸皮厚的很，一点儿没把她的揶揄当回事。 耸耸肩，“我家夫君说，我不擅女红，嫁衣不用我操心，他找人定做了呢。” 言下之意，她夫君都帮她安排好了！ 甄二丫：“……” 扎心了，老妹！ 又说了一阵，甄珠正要抬脚上车，隔壁王大娘气喘吁吁的跑来，“珠儿，等会儿！” 甄珠顿住脚步，“大娘，您慢点儿，我还没走呢。” 王大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拽住她的手，“珠儿，不好了，村里那陈寡妇的媳妇儿要跳河！” 甄珠一愣，“找人去拉去劝啊。” 找她干嘛？这人都还没跳呢，也不用她抢救啊。 “劝不住！”王大娘匀了口气，“那孩子是我娘家那边的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救救她？” 甄珠越发奇怪，“大娘，你是觉得，我能劝住她？” “不是。”王大娘摆手，“走，咱们边走边说。” 甄珠迟疑了下，便跟她走。 第245章：浑身漆黑的孩子 走了两步，回头吩咐，“二丫，你看紧念念和小秋。” 张婆子愣了下，忙抬脚跟了上去。 “大妹子，那小媳妇跳河，为何要把我孙女拉去啊？” 王大娘往四处看了看，“嫂子，你有所不知，那小王氏七天前生下的孩子，通身发黑，好不吓人。 陈寡妇专程去城里找大师算过，说这孩子是晦星转世，克父克母，全家会霉运连连，不能要，最好送人。 陈寡妇吓得不行，一回到家，抢走孩子就要扔了。小王氏哪里肯？抱着孩子死不撒手，闹急了就要去跳河。” 张婆子愤愤不平，“孩子是自己的心头肉，活生生要被扔掉，换我就跟那老虔婆拼命！” “那老货就是个蠢的，孩子黑养养就白了，若是养不白，定是生病了，让大夫治便是，找什么大师，他能逆天改命还是怎的？自家的孩子，是好是坏，不都得受着么？” 王大娘一拍大腿，“我也是这么想的。” 甄珠接口，“所以，大娘是想我给那孩子看看，是不是得了病？” “这是其一，其二呢，我寻思着万一那孩子没伤没病，让你开些让孩子肌肤变白的药，管不管用无所谓，只要是让那小王氏有期待，不再寻死。” 甄珠沉默。 说实话，她不太想理三尺村的人。 除了王大娘、里正这几家，其他的对甄家不是怀揣着极大的恶意，便是漠不关心，无情无义的。 可现在关乎一个小孩和一个年轻母亲的性命…… 踌躇再三，她还是答应了。 “行吧。我只希望，他们以后不会欺负我家人。” 王大娘想说不会。 那小王氏是个识大体知世故的姑娘，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更何况，甄珠被封为县主的事已是铁板钉钉上的事，身份摆在那儿，村里谁也动不了她。 但人心难测，她不会蠢到给人家做担保。 于是，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三人边走边说，走到门口，甄珠才想起宅子离有段距离。 “大娘，你和我奶在这儿等着，我去套车出来。” 甄珠话音刚落，跟在她身后的管事忙说，“夫人，小人去吧。” 甄珠点头同意。 她确实不擅长驾车。 没过一会儿，马车到了跟前。 王大娘才是第一回坐马车，在车上东摸西摸，稀罕得不得了。 “老嫂子，这马车都是你外孙女婿的？” “我孙女让人买的。”原来宅子里有两驾马车，但有一辆是白衍专用，他不用的时候，可以腾出来，但总归不太方便；另外一辆给宅子里的管事、下人进出办事，所以甄珠索性就给自家人买了一辆。 “你家珠儿可真有本事。”王大娘直勾勾看着甄珠，好生敬佩。 甄家屋子被一把火烧了，里边的东西都没抢救出来，全葬于火海。全家净身出户，住进白衍家。 虽说白衍解决了一家子的衣食住行，但甄珠能这么快就挣到钱买了马车，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她也好想有这样的孙女…… 自家孙女被人夸，要换做以前，张婆子早就开始嘚瑟了。但现在，她只顾着担心小王氏，“大妹子，那女娃都跳河了，咱们赶过去，是不是来不及了呀！” 要弄不好，可是一尸两命啊。 王大娘摆摆手，“那丫头精的很，这么闹，只是想村里有人出来给她做主，这一时半会儿，她不会真死的。” 甄珠道，“万一没人给她做主，反而在一旁起哄催着她跳呢？”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古人有多愚昧、三尺村的人有多冷血，她可是统统都领教过的。 王大娘嘴上说“不会吧”，实际上却是悄然变了脸色。 …… 到了三尺村，王大娘拽着甄珠就要往河边跑。 甄珠却说，“等等，找个人问下，她们还在不在河边，不然白跑了。” “还是珠儿你想得周到。”王大娘抹了一把额头急出的汗，“不过，她们家就在河边。” 甄珠：“……” 早说啊！ “咱们快走！”甄珠拔腿就跑。 张婆子在后头跟得辛苦气喘吁吁的，“丫头，你慢点儿。” 甄珠回头说了一声，“奶，我听见哭声，我先去，你回头再跟上。” 转眼跑得没影儿了。 河边。 果然不出甄珠所料，小王氏抱着孩子坐在岸边哭，陈寡妇和她儿子在劝。 甄珠看了一眼孩子的小半张脸，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孩子…… 可真黑啊！ 就跟个牛油果似的。 跟某位大官也好像，就差在额头弄个月牙印记了！ 这时，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当中有几个人在喊，“我站得腿都麻了，怎么还不跳？磨磨蹭蹭的，快点跳啊！” “到底跳不跳呀？不跳就直说，害老子在这儿浪费时间，擦！” “那小怪物，留着是个祸害，倒不如扔河里。” 这些人躲在人群里阴恻恻的笑，生怕人家不跳，不住的说些难听的话煽动。 甄珠最恨这种没有同理心、心里黑暗之人，当即捡起一把石头，瞅准了一颗又一颗狠狠的砸过去。 “哎哟！” “哎哟！” 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砸一个准，那些出了声的纷纷中招。 其他人急忙躲开，推搡、咒骂，乱作一团。 “谁特娘的用石头砸我！”有人气吼。 待看见是甄珠，却不敢吱声。 人的名，树的影，现在没人敢惹她。 甄珠双手叉腰，“这么希望别人跳，你们怎么不去跳来试试？” 那些人怂了吧唧的躲在别人身后，连直面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手指着几个，“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 被她点到的那几个，周边的人如避瘟疫一般避开他们，无处可躲，便讪讪然跟她打招呼。 “甄姑娘，你来了？呵呵……” 甄珠面罩寒霜，“想看人跳河是吧？你们轮流跳下去，好好看个够！” 这些人神色尴尬，不住摆手。 “给我去！” 甄珠往前逼近，他们往后退。 走一步，就退一步。 终于退无可退。 他们转身就跑。 但是，一个矮个汉子不小心踢到大石头，整个人往前扑倒，走在他前面的两个人被他这么顺势一扑，也跟着往前扑，齐齐掉入了河里。 “救命啊，救命！” 第246章：孩子能救 这两人在河里扑腾，矮个汉子良心还不算泯没个彻底，忙爬起来伸手去拉他们。 只是手才伸出，便被他们拽入了河里。 “救命！” 三人扑腾了几下，感觉脚碰到了异物，下意识踩住。 然后站直了身子，那水不到肚脐深。 岸边水都不深。 他们浑身湿透，如同呆滞的落汤鸡一般傻傻站着。 瞧他们滑稽的样子，其他人禁不住哈哈大笑。 甄珠没有笑，冷冷地看着他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自己怕死，还怂恿他人跳，心都被狗吃了。” “教唆他人自杀也是犯罪的一种，信不信我报官把你们都抓了？” 顿时，所有人都讪讪的噤声了。 朱玉龙一家统统坐了牢，他们的亲人也进去了，现在是谈官色变。 更怕这个嫉恶如仇的小姑娘。 他们垂着脑袋，“甄姑娘，我们知错了……” 甄珠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向小王氏婆媳走来，说，“孩子只是得了病，什么晦星瘟神全是无稽之谈。你们要救，我便救，不救我就走。” 眼睛哭红肿的小王氏忙抱着孩子起身，“甄大夫！救的，救的。” 可坐久了双脚发麻，起得太急，踉跄着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怀里的孩子也摔了出去。 好在陈寡妇手疾眼快的一把捞住了孩子。 也顾不上扶她，抱着孩子五步并作三步上前，“甄大夫，救救我孙儿！” 甄珠冷着一张脸，“你不是要遗弃孩子吗？还会在乎他的生死？” 陈寡妇面露难堪之色，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珠儿，是婶子糊涂，婶子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家孙儿！” 说完便跪下了。 甄珠侧身避开，“你对不起的人是你家儿媳，你跪我作甚！” 说着转身往回走。 小王氏以为她恼了，改变主意不救孩子，焦急的喊了声，“甄姑娘！” 甄珠见她面露绝望，有些奇怪，“怎么了？不回去怎么给孩子治病啊？” 小王氏的泪水夺眶而出，就那样跪在地上磕头，“谢谢甄大夫，你真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这年轻的母亲瞧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脸上青涩还未退，身子也是弱不禁风的，瞧着就可怜。 甄珠忍不住说了句，“以后再受这样的欺负就回娘家，让娘家人给你撑腰；娘家不帮去找里正，里正再不管……” 她想说去报官的，但是县衙离这里山长水远的不现实，便改了口，“里正不管，你就赖在他家里不走。” 好家伙，教人当无赖啊。 众人暗暗好笑。 …… 小王氏见甄珠拿着奇怪的仪器，在孩子的心脏、腹部左摁右摁的，沉不住气问，“甄大夫，我家孩子这是怎么了？” 甄珠道，“母乳性黄疸。” 什么是母乳性黄疸？ 小王氏一脸茫然。 甄珠解释，“大多数初生儿都会面色发黄，我们管这叫黄疸。乳娘饮食清淡些，吃点药，把孩子抱出去多晒太阳就能好。但你孩子很严重，除了吃药，还要做蓝光治疗。” 小王氏脑袋里“嗡”的一声，身形晃了晃，抖着声音问，“甄大夫，做了那什么蓝光治疗，孩子能好吗？” 甄珠给了她肯定的回答，“能。” 这是一种新生儿代谢性疾病，孩子的红细胞被破坏，红胆素指标过高，简单得吃药很难压得下，只有配合蓝关治疗才能得到有效控制。 “那就好，那就好……”小王氏喜极而泣。 陈寡妇却是悄悄的把甄珠拉到一旁，“甄大夫，你给我算下，这医药钱要多少，我好回娘家筹钱。” 甄珠故意说，“我大概算了算，要一百两？” 陈寡妇双脚一软，差点栽倒，面色都白了。 “甄、甄大夫，你给少收点。”妇人满是沧桑的双眼里溢满泪水，嘴里失神的喃喃，“少点儿……”一百两，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但只要孙儿是个好的，花再多的银子，她也愿意啊！ 这就让甄珠有些无语。 真这么爱孙子，孩子就是个棒槌也会喜欢吧，怎的就狠心送人呢！ 最终她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三百文钱，婆媳俩千恩万谢。 但孩子需要做蓝光，她又不可能丢下医馆的病人不管，所以让他们想法子去城里住上一个星期，每日带孩子过她医馆治疗。 至于他们如何落脚，她就顾不上了。 …… 回到城里，把轻症的那些灾民放回去了，重症的还得住上几日。 这免不了又得旧话重提——灾民的安置。 除了住，还得给他们发钱发粮。 春节过后，春耕马上开始，可被水淹过的田地，一时还不能耕种，最少半年没收成。 甄珠算盘打得噼啪响，“每户每个月发八百文钱，十斤大米，持续半年，咱们最少得准备二千两。 可这不是做生意，这钱出了就没有了。所以呢，咱们得号召他们种点什么，他们既出了劳力，又能挣到钱，咱们也能薅羊毛。” 白衍执起她的手亲了亲，“你觉得，让他们种什么好？” “水田当然是种水稻了，一年两季，这个什么也比不上。另外一些坡地，就种草药吧。我打算和老庞合作制药，以后要用到许多药材。” 白衍握着她的手，在她柔软的掌心捏了捏，“此计甚妙！” 如此她就避免和沈云初接触，他一百个赞成。 甄珠怎会不清楚他的心思，斜睨了他一眼，“我不会种药材，你得找个懂的人来，别到时颗粒无收，让灾民们亏了，雪上加霜。” 白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又将她外边披着的裘衣拢了拢，“我知道。你莫要整日操心这些，先把身子养好，给念念生个妹妹。否则，就你这风吹就倒的小身板，过个十年，我都不敢让你生。” 念念那小东西是自来熟，来医馆没有几日，就在周边的铺子混熟了。上至老板下至伙计，哪个都喜欢他。 对面成衣铺的老板娘，养了个粉粉嫩嫩的女儿，才一岁多，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见谁都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可爱得紧，可把念念给馋坏了，天天念叨着要给他生个妹妹。 甄珠勾了勾唇，“我身体好得很，不过我也不打算现在生，晚个几年吧。对了，”生怕他催生，她转移了话题，“赈灾的计划，你筹备得如何了？” 白衍无奈，将女人揽到怀里，下颌摩挲她的头顶，“我会做安排，你只需将药品给我就行。” 甄珠道，“我一早备好了。”就在空间，随手就能拿。 他亲了亲她，“早些睡。” 把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第247章：神秘的贴身丫鬟 她秀气地掩唇打了个哈欠，勾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嘟嘴，“你不在，我睡不着呀。” 他身影微颤。 这是抱怨？ 还是邀请？ 这几日他忙于政务，每每处理完，她都睡下了。 想着她白日太过疲惫，便不忍心闹她。 哪知…… 竟冷落了她！ 既然如此，他便却之不恭了！ 他低笑，胸膛起伏。 “好，今晚为夫就‘好好’陪陪娘子。” 听着他染着暧昧的笑声，甄珠一怔，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只是想让他陪自己说说话而已啊！ 趁她发愣的工夫，白衍已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扒得只剩亵衣，而后钻入被窝，将人紧紧搂住。 那火热的胸膛，灼人得很。 甄珠打了个哆嗦，“喂，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唔唔……” 他的唇狠狠压了下来。 …… 第二日，甄珠睁眼，浑身散了架一般，酸痛无比。 她半撑着靠在软枕上，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明媚，树叶随风轻轻摇动，难得的晴天。 她要出去玩，带两个孩子放风筝！ 但是…… 嘶！ 她脑海里浮现起男人强壮的身体、他眼底交织的暗色，以及那一颗颗砸在她身上的汗水。 烫得她直哆嗦。 混蛋！ 可把她折腾惨了。 她耳热心跳，目光移动，果露的肌肤上点点红紫淤青遍布。 麻蛋，这让她怎么见人！ 她从床榻上起身，在门外候着的两个丫鬟听见动静，忙掀了帘子进去。 给她福了福，“夫人。” 甄珠没想到房间内还有人守着，顿时觉得有些别扭。 “你俩几时在外头的？” 那圆脸丫鬟嘴角含笑，道，“回夫人，主子卯时初起，便让奴婢二人在此候着。” 卯时初？ 那不是才凌晨五点？ 这家伙，几乎一晚上没睡，还起那么早，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精神！ 而且，让两个丫头等在这儿做什么呢？她是需要伺候的人吗！ 多此一举！ 这小院子窄得很，还要安置两个下人，真的是！ 甄珠心里埋怨，温和的问两个小丫头，“你俩叫什么名字？”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福了福身子，齐声道，“请夫人赐名儿。” 不是他府上的呀！ 甄珠想了想，指着身材清瘦的那个，“你就叫薄荷吧。” 这丫头微微扬了扬嘴角，“谢夫人。” 甄珠又指着另外那个脸蛋圆润、一笑就露出两颗小酒窝的小丫头，“你叫麦冬可好？” 小姑娘笑得越发甜美，“夫人赐的名儿自是极好的，谢夫人！” 甄珠也笑了笑。 她感受了下自身。 虽然胡闹了一晚上，但什么没有黏糊糊、不舒服的感觉，定是白衍半夜起来帮她洗过了，那么，她就不洗澡了吧。 大清早的，怪冷的。 一想到他，心弦就颤了颤，悸动不已。 她微微垂眸，掩住眼里的情绪，道，“你们能帮我提些热水来吗？” “夫人您客气了，奴婢这便去。” 薄荷转身走了，麦冬笑盈盈的，“夫人，奴婢帮您更衣吧？” “别。”甄珠应得急，又怕吓到小姑娘，忙又补充，“我不习惯。” 薄荷神色微怔，面上又带着笑，“是。” 微微往后退了退。 甄珠要换衣服，哪里习惯被人盯着瞧，便说，“你到外头等我。” “那奴婢到屏风后边，您有事便唤奴婢一声。”麦冬退了出去。 甄珠从衣柜里拿衣服，一面换一面隔着屏风同她聊天，“瞧你俩有些面生，之前没在宅子里吧？” “奴婢俩是前日才到王府的。” “以前在哪里当差？” 麦冬犹豫了下，说，“那个地方，奴婢不知。” 甄珠穿衣服的手一顿。 “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而是奴婢不知那里是何处。奴婢二人出生在一个海岛上，父母是渔民。” “那你和麦冬是做什么的呢？就帮着烧火做饭？” “不。奴婢和麦冬自小跟海叔叔习武，一年前来出任务，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习武？ 出任务？ 怎么越说越玄幻了？ 甄珠追问，“出什么任务？” “夫、夫人……”麦冬有些为难。 甄珠忙道，“哦，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等回头问白衍。 把这两人扔给她，总该有点用意吧？ 麦冬道，“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奴婢惶恐啊。” 问她话不说就已经是大不敬，结果反过来跟她说对不起。 这夫人脾气太好了。 甄珠哑然失笑。 她都忘了，这里是尊卑分明的古代。 有谁见过夫人给婢女道歉的？ 就有点傻。 便也没说什么取出药膏，给自己身上的痕迹涂抹。 …… 洗漱完，她到外间吃早饭。 随口问起白衍的去处，丫头便说他在偏厅里和几位老先生议事。 嗯？ 这里是她医馆后院啊，逼冗狭窄，他怎的在这里谈事？ 难道他的谋士全都到这里来了？ 是不是在商量赈灾之事？ 甄珠慢悠悠的喝着小米粥，心里有些好奇。 像是小猫儿抓似的。 她回房弄了个围脖，把脖子遮得密不透风，全身上下确定看不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了，便往书房跑。 当然了，她没有冒冒失失进去，而是让站在外头的侍卫陈凡汇报。 陈凡可为难了，但又不敢不从。 敲了门进去，硬着头皮禀报，“主子，夫人有事找您。” 顿时，偏厅里都安静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犹如重重大山压来，差点没把他压垮。 这里边坐着的，可全是大佬！ 他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 甄珠瞧他那僵直的背影，心里挺同情，便怯怯的、娇滴滴的喊了声，“夫君……” 白衍面上浮起一抹暖色，倏然起身，大步走出。 瞧见她，满眼都是宠溺，“怎的不多睡一会儿？”捏了捏她的手，“手这么凉，也不知道添件衣裳。” 掀起衣袍，把她拢在怀里，像是母鸡用翅膀包着小鸡那般。 甄珠：“……” 那偏厅的门没关，就这么敞开着，里边的人都往外瞧。 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他就不能含蓄一点么！ 万一被他那些谋士骂红颜祸水，要他好看！ 第248章：海选美女 她微微挣了挣，“夫君，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去识香阁了，没什么的，你忙去吧。” 白衍迷人的双眸扫过她的脖子和手，遮得可真严实啊。 早知他就在那红艳艳的唇瓣和手背也留下些印记了。 “就不能在屋里休息一日？” 甄珠在他耳边说，“你忘了？今天是识香阁招聘的日子，我过去瞧瞧。” 白衍微微蹙眉。 说实话，他不希望她涉足那些乌烟瘴气之地。 但又是自己说，把识香阁交给她的，不能食言。 后悔了。 “你等等，我与你一同过去。” “可别。”甄珠仰着脑袋看他，“你不许去。” “为何？” “你忙啊。而且，你堂堂王爷出现在那种地方，你让百姓怎么想？”她又凑近一点，小小声说，“还极容易暴露你和识香阁的关系。你傻了么，这都没考虑到。” 伸手敲了下他脑袋。 那厅内众人目光微凝。 竟敢敲王爷爆栗，以前的王妃都不敢这样！ 然而，白衍却不以为意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你早些回来。” 甄珠应了声，感受到那些不善的目光，她也往里边瞟了瞟。 她瞧见一个小胡子淡笑着对她轻轻颔首。 他双眸黑亮有神，眼底深深藏着威压与霸气。 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其他人之前神色都有些冷淡漠然，见这男子竟主动跟她打招呼，眼里闪过惊愕，忙也跟着冲她点点头。 这人的地位，在所有人之上！ 甄珠收回目光，对里边众人福了福身子回礼。 又问白衍，“你们为何不在王府或是某个衙门议事？到我这小破地方，多寒碜啊。” 白衍道，“有位友人受了伤，想让你瞧瞧。” 他话音落下，甄珠便听到系统提醒，有一大堆人有各种病症。 除了什么糖尿病、风湿、强直性脊柱炎、腰椎增生之外，还有一个内脏损伤，左臀有一道深约两寸刀伤的。 她装作不经意的用眼角扫了方才那男子一眼。 这应该就是白衍那朋友吧？ 受伤的也是他。 被人伤了内脏，又被人捅了一刀。 伤成这样，还能坐在那儿若无其事谈笑风生，也是一狠人。 她跟白衍说，“那你不早说？人在哪儿？我现在就给他治。” 白衍却摇摇头，“现在人多口杂，今晚上你回早一些，再给他治。” 系统也没提示这人有性命危险，显然是提前做了包扎、止血。 甄珠道，“你确定？早治疗少受苦，我怕到晚上，他伤势会加重。” “无妨。”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甄珠也不好坚持。 同他说了两句，便转身走了。 她取出六百两银票，让夜北帮她去取来十两一个的银元宝和一些碎银，送到识香阁。 盼儿的话应验了，识香阁今日当真人满为患，莺莺燕燕占据了半条街道，熙熙攘攘，变成了女人国。 因她招的是五种类型的姑娘，因此，来的女子也是各种各样。 有豪门闺秀，也有小家碧玉。 有豆蔻少女，也有半老徐娘。 嗅着空气中呛人的脂粉味，冯盼儿挤在当中好兴奋，“这么多姐姐应聘，定能大浪淘沙招到夫人想要的姑娘！” 旖红的想法却是不尽相同：“恐怕难。喂猪的大婶、怯弱的村姑都来了，全是劣质的沙子，只怕淘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冯盼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旖红姐姐，你不要这么悲观嘛。有银子在，沙子里也一定能挑出金子来。” 另外一个姑娘眉头微蹙，“可这么多人，该怎么挑，怎么选？” 冯胖儿笑道，“阿欢姐，夫人都替我们想好了呢。” “哦？难怪冯妈妈也是成竹在胸。咱去问问她，要怎么做吧。” 三个姑娘回了阁楼里。 甄珠戴着面纱，正与冯妈妈说一些细节。 分三个筛选阶段。 一是初选，凡是年在十五至二十五，貌相端正，附和五种要求、其中之一的女子，皆在获选之列。 二是复选，择优选出。 三是决选，这一关最难，评头论足。美的一定要艳压群芳，英姿飒爽的定是爽朗大气，有力气的长相也要过得去…… 商量了一阵，冯妈妈宣布开始。 初选就在门口进来的大堂。 复选也在进行，在二楼的花厅。 决选的场地在后院的花楼里。 甄珠去了花楼。 这里是旖红、冯妈妈、以及那日饱受壮汉欺凌的姑娘方媛媛。 三张桌椅，冯妈妈高坐首位，在她面前，摆着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十分的吸引人眼球。 旖红和方媛媛分居左右。 一见甄珠进来，冯妈妈忙站起来要让座。 甄珠嗔怪的道，“你傻的么，我又不是识香阁的人，你坐。”重新站到了她后面去。 这不是想着您身份高贵，得让座么…… 冯妈妈神色讪讪的，重新坐下。 不久便有复选过关的妞儿入楼。 她长着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走起路来扭腰摆臀，一步三摆，骚劲十足。 这很合冯妈妈的口味！ 她仔细打量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姑娘妩媚一笑，嗲声嗲气的道：“小女子如烟。” 冯妈妈：“做什么的？” 姑娘撩了下头发，“就是干这个的。” “原来是这一行的老人了。” “嗯，小女子老有经验了。” 冯妈妈想给她一锭银子录取，甄珠却压住了她的手，冲她缓缓摇头。 冯妈妈心神领会，对那姑娘说，“你下去吧。” 姑娘面露喜色，“小女子被录用了么？” 冯妈妈面无表情，“没有。” 这姑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满眼错愕，“你说我出局了？” 冯妈妈点点头。 女子把额头的碎发别到耳后，噙着一抹讥嘲，“我冲着你们那一句说年底有分红，才想来看看而已，哪知你们如此没眼光！都是干这一行的，装什么清高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挑出什么样儿的人来！” 她扭着腰肢，愤愤然的离去。 冯妈妈觉得有些可惜，忍不住问甄珠，“夫人，咱这里是男人寻欢的地方，像这种放得开的货色，最适合不过了。” 甄珠摇摇头，“不，她不适合。” “夫人能说说原因么？” 第249章：海选又想做媒 甄珠缓缓道，“像这种又美又骚的女子，哪个烟花之地没有？没有半点特色，就像扶不起的阿斗，没有男人愿意为她砸钱。而且，玩过一两次就厌倦，太廉价，没有什么价值。” 冯妈妈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选出来的姑娘，一定要有过人之处。” “嗯，可以理解。” 接下来，又来了一位姑娘。 这姑娘长相清秀，但是一双妙目如清泉般清澈，一看就知是智慧、通透的姑娘。 冯妈妈问了几个问题，也是对答如流。 待得知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冯妈妈更满意了。 哪知在她拿钱的时候，甄珠又把她的手按住。 她很是不解，但只好挥挥手，让女子离去。 “夫人，这一位，您觉得哪里不妥？” 甄珠道，“寻常人家是培养不出这样优秀的姑娘的。她要么是犯官之女，要么是被人逼迫而来，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 是了，这两类人，她们都不能招惹。 不是不敢，而是阁里的目的是收集情报，犯不着为了一个姑娘，而惹上麻烦。 冯妈妈有点泄气了。 她以前也是个有目光、有手段的，可她今日却在夫人面前，屡屡犯蠢。 到底是她变蠢了，还是夫人太精明？ 甄珠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手背，“冯妈妈，你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按我的计划来选人，我知道我要找什么样儿的，你不清楚，才有点懵。” 冯妈妈顿时心安了。 “好，夫人，老奴看你选一遍，回头我参照着来。” 话至此处，第三个姑娘姗姗行来。 她打扮朴素，模样清纯，羞答答的，怯生生的。 旖红问，“姑娘如何称呼？” 姑娘缩了缩脑袋，未语脸先红，声如蚊呐，“张、张小花。” “今年多大？” “十、十五……” 甄珠接口道：“你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张小花缓缓摇头。 “是谁让你来的？” “我、我大哥。” 甄珠叹气，“亲大哥把自己妹妹送入虎坑，真是……” 张小花听出了弦外之音，倏然抬头，“这里不是招洗碗洗菜的么？” 甄珠没说话，冯妈妈没好气地道，“我花二百两请人洗碗洗菜，可能吗？我又不是脑子坏了。” 张小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哥说，有钱人钱多了没处放，接一接济我们穷人也好……” “小姑娘，我们这是妓院啊，楼里的姑娘都靠出卖自己才能挣到钱，我们算哪门子的有钱人？” “啊？”张小花错愕。 白嫩的小脸青红交错，双手绞着衣角，“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她脚指头抠着地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冯妈妈不耐地挥挥手，“你回去吧。”这种傻白甜，她最不喜欢的了。 “我、我……”她一张脸红得快滴血，无助极了。 阿欢黛眉倒竖，“怎的？还赖上我们了？” “不，不是。”张小花无措的摆手，“我不是……我只是、只是怕就这么回到家，被阿哥打。” “你爹娘不会护着你？” 张小花难过的低下头，“我阿娘早早过世了，我爹爹嗜赌，经常不在家。” 这什么家庭啊。 冯妈妈等人对她多了几分同情，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那你想卖？” 张小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无辜大眼，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忙摇头。 涨红着脸，“我、我不卖身……我只是想问问您，有没有合适我干的活计……” 甄珠插嘴，“挣到钱是给你爹去赌，还是给你哥娶媳妇呢？” 张小花满脸的茫然。 “你不打算给自己存嫁妆吗？” 张小花结结巴巴，“我、我……”她真没想过！ 冯妈妈叹息，“傻丫头，你没了娘，你不为自己做打算，待他日出嫁，哪个管你啊？” 张小花低下头，眼眶含泪，难过、无措的啃手指。 甄珠道，“姑娘，你爹和你哥从未为你着想过，手头紧的时候，把你卖掉都有可能。你自己找个人，嫁了吧。” 张小花红着脸，“我、我没有人。” 甄珠瞧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是叹气。 古代的女子，要想有个倚靠，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 可张小花这样羞怯的姑娘家，让她给自己找对象，几乎不可能。 最终的结果，真的有可能会被她父兄卖掉。 不过，这也让她想到，白衍手底下那一帮老兵。 都是光棍。 “姑娘，你这样，过几日你到朝叶医馆寻我，我为你介绍位公子。” “朝叶医馆”是她医馆的名字。朝是朝气勃勃的意思，叶子代表绿色和希望。 张小花难为情极了，脸红成了猴子屁股一般。 但想到这可能是自己唯一摆脱那可怕的家庭的机会，便顾不上害羞，轻声追问，“您给我说的这位公子……也是铜州人士吗？” “是吧？”甄珠不是很清楚，也没拿定主意介绍哪一个。 忙又补充道，“这小伙子是士兵，从战场上退下来，就在巡城司当差。” 呀？竟是差爷？ 那还是她高攀了呢！ 但，也只有差爷，才压得住她爹和大哥啊！ 张小花喜不自禁，嘴角压不住的上扬，“夫人帮我找的，自是极好的。我、我谢谢夫人。” 说着要屈膝下跪。 甄珠嘴角微勾，“你别忙着跪，等你和他成了再说。” 张小花红着一张小脸，小小声说，“能成、一定能成的。” 只要对方不是凶神恶煞经常打人的那种，她都嫁！ 差爷可是铁饭碗，就算缺胳膊少腿，也比她大哥、爹爹找的强！ 甄珠见她如此识趣，心里也开心。 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让她离开。 “夫人，这小姑娘应当附和您心目中的人选，可惜她不卖身呢。” 甄珠喝了口茶，摇摇头。 “她太过青涩单纯，不会配合咱们计划不说，男子们也会觉得扫兴。” 冯妈妈：“……” 和旖红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气： “难啊！” “难啊！” 确实难，从晨至暮，入围的少说也有三四十，结果只选出三五个。 不过，冯妈妈有了参照，这以后便会容易许多。 甄珠在识香阁待了大半日。 傍晚，她回到后院，白衍那小胡子朋友就已经在后院等候了。 甄珠把他喊入手术室。 他气宇轩昂，气场强大。 第250章：喊皇帝大哥 甄珠担心自己会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便打算给他打了麻药再做进一步的检查——虽然系统说出了病灶，但她也要知道具体情况的。 哪知白衍给了她提醒，“夫人，文兄是自己人，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无需藏着掖着。” 什么玩意儿？ 文兄？ 文、胸？ 甄珠差点笑出了声。 她抿了抿唇，抑制住笑，“他是你家人？亲戚？” 两人同时出声： 男子：“是。” 白衍：“不是。” 男子瞪了白衍一眼，白衍睨了男子一眼。 甄珠摸不着头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承认有那么难么！ 男子笑了笑，“弟妹，我与白衍是结拜兄弟，有难同当，比亲人还亲。” “原来如此。”甄珠点点头，“那我岂不是要唤你一声大哥？” 白衍伸手拽了拽她。 她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男子微怔，随之朗声大笑。 “应该，应该的。” 往袖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块羊脂玉便递了过去，“大哥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初次见面，这一块玉佩，给你块玉佩玩儿。” 甄珠扫了一眼那玉，通体白腻，毫无瑕疵，细腻、光亮、温润，如凝脂一般，一看就知是极品。 她忙推了回去，“大哥，你和阿衍是兄弟，你同我客气什么呀。这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您拿回去。” 男子脸一板，“弟妹，你看轻你大哥了啊。像这种玉佩，大哥家的库房，没有一千，也有九百！这次出门太过仓促，我顺手拿了一块扣腰带而已。你拿着，回头我再赐你……再送你别的宝贝。” 哎呀，这哪里来的土豪？ 真豪横哪。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甄珠把玉佩拿过去，眉开眼笑，“谢谢大哥。” 男子笑道，“弟妹率真豪爽，有侠女之风姿。” 甄珠笑得合不拢嘴，“好说好说。大哥长得也是玉树临风，才华横溢，一表人才。” 不就是夸人吗？ 当谁不会似的。 又不要钱，出口便能成章。 男子神色微怔，见白衍黑着脸，拍着大腿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甄珠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也懒得多想，让男子躺床上去，她则在屏风后头，把仪器弄出来。 男子看着那些冰冷的机器，以及头顶那比太阳还亮的灯，他胆战心惊，难得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惧意。 这回换白衍调侃他了。 “爬过尸山血海，斩过万千敌人，身心都犹如铜墙铁壁般的，你不会告诉我，你也会害怕吧？” 男子冷哼一声，“笑话！朕会怕？” “咣当！”甄珠手上拿着的东西掉了一地。 她倏地转过身，目光颤抖。 是了，她记得沈云初等人说，战王年少时便与皇帝义结金兰。 他方才说结拜兄弟，她就应该猜出他身份的。 怪只怪她没想起来！ 但是，不是说皇帝病了，藩王诸侯统统进宫探病么？ 他怎会在这山旮旯出现啊？ 想到自己方才“大哥”前、“大哥”后的喊他，她就羞耻得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古代皇族高高在上，不容亵渎，也难为他没有怪罪。 但白衍这货为毛没有提醒她，哪怕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意会也行啊。 恶狠狠的瞪了白衍一眼：你丫的存心看我出丑，是不是？ 皇帝幽怨的看了白衍一眼：都怪你害朕暴露了，再也不能和小姑娘愉快的说话，朕讨厌你！ 白衍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夫人，给文兄治伤吧。” 甄珠：“……” 他的身份都穿帮了，你还喊人家文兄、文兄！ 这位可是掌控天下人性命的，你不怕，我心里可发悚着呢。 不过，她总算知道皇帝为何找自己治了。 他是万金之龙体，这世上有谁敢给他动刀子啊？ “那什么，大哥，不，文兄，不……”称呼一错再错了，甄珠都要哭了，“圣上，为保险起见，不如多找几位老大夫一起来给您瞧瞧？” 这烫手山芋，她可不想接！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悠悠地道，“弟妹，朕相信你的能力，你行的！” 甄珠欲哭无泪。 我能行，就怕你不行啊！ 你有一道伤口在屁股上，你确定你不会羞耻么！ …… 最终，甄珠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给皇帝做了检查。 他体内，肠系膜血肿、部分肝血肿、以及轻微的胰腺、肺部、心脾挫伤等。出血量微小，不需要手术，也不需要引流，但必须要打抗生素和消炎止痛药水，此外还得静卧休息，不宜走动。 至于屁股上的伤…… 她想多了，白衍压根儿没给她诊治的机会，直接把她推了出去，他自己来上药。 第二日，她安排麦冬与薄荷照顾皇帝。 她想回安置灾民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彻底消毒的，哪知农桑来了。 “甄姑娘，我家夫人今日设宴，希望您和您的家人能赏光。” 甄珠想了想，便答应了。 估计沈母找她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叙旧、聊天。 但她去是有目的的。 一来给沈云初复诊，二来想和沈母聊聊，关于那些弃婴安置的问题。 沈母见多识广，人脉也广，许是真有法子也不一定。 她换了套衣裳，梳个简单的妇人髻，便带上三丫、念念、小秋一同赴约。 到了她们家气派恢弘的大门外，她一阵叹息。 才一个多月没来，她却感觉，似乎过许久了。 沈母、沈云初匆匆出来迎接。 “珠儿。” 沈云初还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只是人太过消瘦，脸颊微凹，身上便多了一丝忧郁的气息。 她也佯装无事的笑了笑，“沈公子。” 一声称呼，划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云初目光闪过一丝痛色，待瞧见她头上的发髻，瞳孔颤抖，面色都发白了几分。 沈母很是遗憾，也更心疼儿子。 “初儿，你大病初愈，不宜吹风，你快些进屋，我带甄姑娘去花厅坐。” 沈云初应了声，眸光贪恋的在甄珠脸上转了一圈，收回，满是失落。 他蜷着拳头，送到唇边咳了声，道，“身子不中用，让甄姑娘笑话了。在下失陪。” 甄珠张嘴想说给他看病，可见他狼狈而仓促的转过了身，她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 沈母叹息一声，看向甄珠的目光，仍然是温柔慈爱的。 握住她的双手，“丫头，自从上回被你治好后，我便想邀请你来坐坐的，可农桑总说你忙得不可开交，我也就没敢让他再传话。今日总算见着面了，我得留你久一些才行。”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打扰沈夫人了。” 两人说笑间，抬脚往里边走。 可这时却有丫鬟惊慌失措的禀报，“夫人，不好了，黄家小公子被噎着了。” 第251章：传授海姆立克法 沈母一惊，“吃的什么？能不能喝水咽下去？” 丫鬟急声道，“是一块糕点，堵住喉咙，喝不下水呢！” 沈母也六神无主了，“这、这可如何……” 话还没说完，便见甄珠把丫鬟拽走，不停的追问，“在哪儿，快带我去。” 丫鬟认得她，反过来拉着她的手，跑得飞快，把沈母和甄三丫等人远远甩在身后。 花厅里。 妇人抱着一个面色青紫的小孩，一面用手抠他的喉咙，一面无助痛哭。 周围的大人小孩很是慌乱，哭的哭喊的喊，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糕点干果，中间的圆桌上，也是一片狼藉。 甄珠越过丫鬟跑进去，“我是大夫，把孩子给我。”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那妇人动作一顿。 甄珠趁机把孩子抱过来，大约六七岁的样子。 他的呼吸道被堵死，已陷入了晕厥，常规的海姆立克法不再管用。 甄珠把他放在地上，将他的脸偏向一侧，她的手掌根部放置在孩子的肚脐与肋骨中间，另一手覆盖在手掌上，向前、向内用力冲击。 大家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见她神色严肃，便也下意识的跟着屏住了呼吸。 一下。 两下。 三下…… 孩子忽地“呃”一声，一块白色异物从他喉咙飚出，落在嘴边，他的四肢也恢复了动弹。 甄珠再冲击了几回，确定孩子喉咙没有东西堵塞，便把孩子抱起，“快，给他一杯水。” 孩子的亲娘还处在震惊中，反应慢了半拍。 带甄珠进来的那个丫鬟机灵，倒了杯水送过去。 “咳咳咳……”孩子还有些虚弱，喝水又急了些，便被呛着。 听到这咳嗽声，大家回过神。 “小公子得救了！” “天哪，就这么撞击几下，那块糕点就自己出来了？也太神了！” “焕儿！”那妇人一把抱住孩子，眼泪大颗砸在孩子身上，“你吓死娘了。” 那孩子也是才知道后怕，“哇”的哭出声来。 他面上的青紫色已褪去，变成苍白。 甄珠拍拍他的背脊安抚，“没事儿了，不要怕，以后进食小心点便是。” 男孩哭着转过身，倏地抱住她的腰身。 甄珠微怔，那妇人也愣住了。 “焕儿，娘在这里。”妇人脸上还挂着泪珠，强笑着去掰孩子的手，“你这孩子，人清醒了，脑子还糊涂着呢，认错人了都。” 却根本掰不动，孩子搂得紧紧的。 黄焕可不是认错人。 他知道，是眼前这位姐姐救了自己。 他亲娘只知道拿勺子、筷子抠他喉咙，拼命给他灌水，越鼓捣那糕点越往喉咙里钻，卡得死死的，他都晕过去了，还在捣鼓。 愚蠢！ 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这位姐姐对自己施救。 他好感动！ 要是没有小姐姐，他早死了！ 那妇人迎着那些充满戏谑和看好戏般的目光，她尴尬又委屈，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掉。 个死孩子，为娘这么担心你，你醒来却去抱别人！ 你都七岁了，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男女授受不亲都不知道！ 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孩子背脊上，“你勒人家那么紧，作死啊！撒手，给她磕头。人可是救了你一命的。” “孩子是被吓着了。”甄珠笑了笑，“他比我儿子大不了多少，他要抱便抱一会儿吧，没事的。” 妇人这才留意到，她梳着妇人发髻。 可她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有那么大的儿子了？ 她故意那么说，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吧？ 在妇人疑惑间，软糯的童音在门口响起，“娘亲！” 一个粉粉嫩嫩的小人儿，蹬蹬蹬的跑到这位女子跟前。 妇人满眼惊讶，“这是你家孩子？” “嗯。”甄珠摸了摸念念的额头，冲小秋招手，把两个小家伙搂在怀里。 妇人指着小秋，“这个也是？” 甄珠笑盈盈的应，“也是。” 大家都看着，黄焕不好意思和两个小豆丁争宠，便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妇人感到难以置信。 而此时，男宾客那边才刚得到消息，沈云初带着随从和孩子的父亲，急匆匆赶来，在门口，便听见了甄珠这一番话。 他抬眼看去，男孩唇红齿白，粉扑扑的，玉人儿一般；女娃躲在她怀里，有些害羞和怯弱，像朵小小的山茶花。 两个孩子，各有特色，五官却都与她有几分相似！ 她当真很早就有孩子了吗？ 是与那个姓白的生的？ 可为何，以前她是少女打扮，如今才换作妇人？ 而且，两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她十七岁不到，难不成十二三岁就生孩子了么？不太可能啊！ 沈云初心乱如麻，黄焕的父亲黄衡往里边看了看，见儿子无恙，大大的松了口气。 拍了拍沈云初的肩膀，“虚惊一场，没事，贤弟，咱继续回去喝酒。” 沈云初道，“不幸之中的万幸！救了令公子的这位姑娘，是朝叶医馆的甄大夫，与家母是忘年之交，黄兄的诊金，随喜给就好。” 你都这么说了，还能少得了么？ 黄衡心里吐槽，不过他觉得甄珠这名字好熟悉。 心里琢磨了一阵，忽地双眸微睁，“朝叶医馆？就是那位救了无数灾民的性命、却又不收分毫诊金的甄姑娘？” “正是。”沈云初嘴上上扬，笑容如沐春风，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黄衡眼睛贼亮，凑到沈云初耳边小声说，“她还是位县主？” 沈云初含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战王府已发出布告，应当错不了。” 黄衡一拍大腿，“哎呀！” 这是大机缘啊！ 忙冲里边招了招手，“夫人。” 黄焕的娘亲忙擦了擦泪水，往门口走来。 “夫人，你对救命恩人道谢了没？” 黄母又抹了一把眼泪，道，“儿子才脱险，还没来得及。” “那你赶紧的……” 黄母不等他说完便炸了，“不是，儿子刚才差点没命了，你不问儿子，只顾报恩，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报恩什么时候不行？” “你个傻娘们儿！”黄衡不由分说的一把拽着媳妇，到一旁嘀嘀咕咕去了。 黄母一脸的抗拒，听着听着神色稍缓，而后到兴致勃勃。 时不时往里边瞟，双眸灼灼，闪烁着跟丈夫一样的光芒。 第252章：愚蠢无知的姑娘们 沈云初在想着事情，有些神思恍惚，也没去关注这夫妻。 过得一阵，黄母意气风发的进去，他也与黄衡等几个友人回到正厅。 甄珠全程没见到他，她被一帮妇人围住了，个个都在问她，若是再发生方才黄焕那样的情况，要如何处理。 毕竟，谁家里都有老人小孩，都有被噎的时候。 若是学会了，救下的就是一条性命。 “甄大夫，为什么你这么冲击，这异物就自行出来，我们挖、抠，用水冲，反而越弄越糟糕？” 甄珠组织了下语言，道，“这法子的原理是，快速向上往前冲压，使肺部残留的空气形成一股气流。这股气流又长驱直入冲进气管的气流，把堵住气管、咽部的食物硬块冲出。” “哦……”众妇人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实际上是似懂非懂。 “那要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呢？” 甄珠便把甄三丫拉过来，先给大家作了介绍，“这是我三姐，以后做我助手，村里人称呼她为三姑娘。对了，她还没说亲，各位夫人，若有合适的人家，不妨介绍下哦。” “呵呵……”众夫人掩嘴笑，只觉得这大夫有本事不说，还直爽坦诚，有趣得很！ 甄三丫没有真正的名字，“三丫”是家人随口叫的，说出去不雅，会被人取笑。 甄珠很巧妙的介绍她是三姑娘，甄三丫心里正感动来着，哪知下一刻她会给自己招亲！ 顿时又羞又臊，伸手扯甄珠耳朵，“你个死丫头，哪有人当众说这些的。” 甄珠呵呵笑，不过也是见好就收，回到刚开始的话题，“好了，各位夫人，我开始教大家被噎后急救的法子，千万别眨眼哦。” 等她演示了两遍，基本上都会了，她便不再教。 回到花厅坐好，各位夫人千金都与她熟悉了，便都围坐在她身旁聊天。 当然，也有看不惯她的。 “不就是一女大夫吗！腿上泥巴还没洗干净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来就抢了大家的风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啧！花蝴蝶一般！” “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儿子，小小年纪，就与男人私定终身，恶心死了。” 有几个世家小姐出了花厅，避开大家，坐在桂花树下的茶台说话。 念念、黄焕、小秋等几个在旁边玩的小孩，听得一清二楚。 念念听得懂她们的话，顿时绷紧了小脸生气了。但他没爆发出来，眼珠子骨碌碌打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得一会儿，他屁颠屁颠的跑回花厅，“娘亲、娘亲。” 甄珠搂着他，拿出帕子温柔的擦了擦他额头，“去哪儿玩了？满头的汗。” “我在那边呢。娘亲，我问你呵。”小家伙扑到她怀里，仰着小脑袋看她，一脸的天真无暇，“那边有个姐姐说你，‘腿上泥巴还没洗干净，有什么了不起的！’ 娘亲，那姐姐为什么那么说？ 你救治了很多人，还不收诊金，外边的人都说你很了不起呢。而且，你腿上也没有泥巴呀。” 这话让众人面色一变。 不等大家插嘴，他又说，“姐姐还说你抢了大家的风头，像花蝴蝶。娘亲，你像花蝴蝶吗？” 甄珠面色倒还算平静，只是眼神很冷，“是哪个姐姐说的？” “在那边。”小家伙小手一指，就把花厅外那几名女子卖了，“好几个姐姐都在。还说你有这么大的儿子，定是小小年纪就和男人私定终身，好恶心。娘，什么叫私定终身啊？” 小家伙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故意把话当众说出来，为他母亲讨交代的！ 甄珠也懂他的小心思，搂紧了他的小身子。 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全都往外看去。 今日来的，都是铜州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个别还是官员家眷。 可外边那些姑娘却妒忌甄珠，却毫无教养道德，说的话是那么的难听，比那些山野村妇还粗鄙！ 而起，还在宴席上，孩子就在边上玩耍，人多口杂，也不知道背着点儿。 最终被念念学了去，家人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愚蠢至极！ 有妇人窃窃私语，“都是哪几家的姑娘呀？人家甄大夫才救了人，又教了大家人被噎后的急救法子，她们这么诋毁人，真没良心。这么见不得人家好，有本事，她也去学医啊。” “可不？妒忌心这么强，只怕日后嫁人了也难容得下婆家人！” “呸！这种肤浅无知的死丫头，送给我儿子都不要。” 听着这些话，而那几个姑娘的母亲，都羞臊的掩面躲在最后。 暗地里让丫鬟去通知自家女儿，让她们先找借口回去，不然要成为众矢之。 黄焕的母亲见时机到，便站了出来。 “我不知道各位是忘了，还是没听说。战王府张贴出来的告示里，写得很清楚，甄大夫救治了三百多名受伤生病的灾民，又以一己之力，制止了一场可怕的瘟疫，贡献极大，因此圣上封赏她为县主。 虽然封赏之人还没到，但既然战王放出消息，那就一定不会错。在我朝，县主是正二品，那么，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有哪个的品阶比甄县主高的吗？” 众妇人向甄珠投来震惊、敬佩的目光，却无人敢应答。 黄母又说，“都没有，对不对？那么，外头那几个丫头，凭什么轻视、侮辱甄县主？” 众人哑口无言。 黄母继续说，声音铿锵有力，“她们侮辱了朝廷命妇，是不是该报官处理？” 那几个姑娘的母亲顿时慌了，“黄夫人，她们不知甄大夫，不，甄县主的身份才犯了错，罪不至此啊。” 她们看向甄珠，“丫头们蠢笨无知才冒犯了您，念在她们年幼且是初犯，请饶过她们这一回。” 甄珠抱着念念，揽着小秋，抿着唇没做回应。 沈母作为女主人，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县主大人有大量，不会同她们计较。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反驳也没用。不如这样，让她们过来给县主磕头，倒茶认错。甄县主，各位夫人，认为如何？” “认错是应该的，应该的。” 不用治女儿的罪，这些妇人自是万分愿意。 但甄珠还没发话，她们心里忐忑不安。 第253章：教训，到底谁品行败坏？ 沈母在甄珠耳边说，“珠儿，你看？” 甄珠沉默了很长时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有人把那几个姑娘领了进来，让她们下跪道歉。 她们被各自母亲逼着跪下，可她们一个个嘟着嘴，红着眼眶，委屈可怜的模样，甄珠瞧着就火大。 好死不死的，那几个姑娘当中的一位，瞧着甄珠被众星拱月般的，越发不服气。 她忽地抬头，愤愤然道，“娘，各位夫人，我们说错了吗？她还未成亲，儿子就这么大了，未婚先孕，不守妇道、品行不端，有辱县主封号，你们还将她奉为座上宾，不觉得恶心吗？” “啪！”她话音刚落，便被她的母亲扇了一记耳光。 “你给我闭嘴！”她母亲疾言厉色，气得浑身发抖。 这女子手捂着半边脸，嘴唇哆嗦，面露怒色。 可看着盛怒的母亲，她终归不敢再说半个字。 她母亲也跟着跪在甄珠面前。 “小女自小便被民妇惯坏，刁蛮任性，不懂分寸，还请县主责罚民妇。” 甄珠沉默不语，却莫名的令人感受到威压。 妇人额上的汗水一颗颗砸在地面，身体微微发颤。 她女儿瞧她这般卑躬屈膝，万分心疼，却不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对甄珠越发抵触，从厌恶转为厌恨。 甄珠将这姑娘的神情看在眼里。 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闲闲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孩子是我夫君和他前妻生的呢？” 女子瞳孔骤缩。 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不可能！ 继子怎会和她如此相似，如此亲密！ 她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但如此一来，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却有这么大的孩子，就解释得通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姑娘不住摇头，失神喃喃，还是难以接受。 其他夫人在窃窃私语，一来被甄珠的话震惊，二来都在嘲笑这姑娘作死。 甄珠看着她，“未见全貌，不予置评。这位姑娘，你并不清楚我的事，便口不择言的辱骂我，到底谁道德败坏，品行不端？” 那女子咬着下唇，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女子的母亲也知是自己女儿作死，她无话可说，只是跪着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这位夫人，你请起吧。犯错的人是你女儿，断没有让你下跪的道理。”甄珠道，“至于你女儿，她犯错不认，辱骂朝廷命妇，本该上报官府，但念在年纪小，就罚她自煽两记耳光吧。再罚款二十两，用于赈灾，让当家长的和姑娘都涨涨记性。你服气吗？” 女子的母亲大喜过望，磕头道谢，“服气，我和殷儿都服气。谢县主宽宏大量，饶恕小女。只是罚金既用于赈灾，二十两便少了些，我以我夫君的名义，再捐赠二百两，县主认为如何？” “如此甚好。”甄珠心里暗爽，面上却笑得矜持，“那么，这位姑娘，是不是该自罚了？” 这姑娘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手狠狠往自己脸上煽去。 “啪！”发出皮肉击打的清脆声音，所有人听着，都觉得生疼。 但也有说这姑娘太傻，出那么大的力气，不疼死自个。 甄珠就看着她，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她自找的，能怪得了谁？ 等姑娘给自己煽了两巴掌，大家又将目光都投甄珠身上——还有几个姑娘跪着呢！ 甄珠见她们瑟瑟发抖，再也没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气，对她只有惊惧惶恐，心里的气也消了些。 将一缕碎发别到脑后，说，“至于这几位姑娘，各位夫人，你们各自看着罚吧。” 她把主动权交给她们的母亲。 那些妇人也是气自己女儿蠢笨，又怕此事不能善，便狠狠的打了自己女儿几记耳光。 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平时掉根头发，都哭天喊地的，此时脸都被打肿了，哪里还能忍？ 哭得稀里哗啦的，好不可怜。 她们的母亲，便打不下去，眼睛求助的看着甄珠。 甄珠大度的挥了挥手，“罢了。” 她们如获大赦，那几个姑娘，竟然也有些感激她。 甄珠道，“我正好有一事烦恼，姑娘们若帮我解决了，此事便算揭过了，如何？” 夫人们心里又没底，“县主请讲。” “在郊外，有座善堂。” 甄珠将金家抓婴儿炼丹、官府将一干人等抓获后，婴儿反而没有家人认领的事说了。 “那些孩子暂时养在善堂，有官府出钱养着。但是，孩子还很幼小，光是奶娘就要请好多，官府养起来也吃力。 所以我想拜托各位，看看有哪些人家没孩子的，愿不愿意收养一两个。”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好说！ 众妇人松了口气。而后帮甄珠出谋划策，解决弃婴的问题。 到最后，总结出两个方案。 第一，如甄珠所说，帮忙寻找靠谱的人家收养； 第二，号召全城有钱人捐款捐物资。 捐款这一条，甄珠先否决了。 白衍要筹备赈灾款，两夫妻干的事不能重复，不然日后会被人诟病。 那剩下一条，便是她之前打算的，找人收养。 可这事也不好办。 老百姓饭穷得饭都吃不上，不太可能收养孩子；大户人家吧，就算女主人生不了，底下还多得多是庶子庶女。 有人便提议，“县主，何不您自己收养？把他们培养出来，加入您门下，多好。”但凡大夫，都会收徒。 有厉害的，甚至开宗创立门派。 到时候名望和地位，都绝非是一个小小县主能比的。 甄珠缓缓摇头，“不行，我考虑过了，我没有时间和精力管这些事儿。你们还是帮我留意一些人家吧，能收养一个便一个，余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众夫人便不好说什么。 接下来入席吃饭。 甄珠忙着照顾念念和小秋的吃喝，也没有和她们怎么聊。 倒是她们都有许多问题想问，都是关于身体的。 例如生理期肚子痛、成亲多年不孕、头晕头痛等等。 甄珠一一解答，没有丝毫不耐，令大家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临别前都拉着她的手，邀请到自家做客。 被拒绝了也没有不高兴，只说找机会去医馆寻她。 正在门口说着话呢，忽然有辆马车缓缓驶到跟前。 第254章：冲突：与张婆子意见不同 白衍撩开车帘，露出他刀削般立体的脸。 他一步跨下车，大步走向甄珠。 他身材伟岸颀长，宛若深渊般的漆黑双眸，浑身散发出霸绝天下的气质。 好个英俊霸气的男子！ 那些小姑娘放心怦怦直跳，那些妇人也都不敢直视他，怕自己晚上做春梦！ 甄珠看着他，未语先笑，“你怎么来了？” “路过。” 他言简意赅，声音沉磁性感，撩人心弦。 甄珠心说，真是路过才怪呢。 定是知道她来沈家赴宴，他坐立不安，心里煎熬，才来接她的。 白衍将手里拿着的披风，披到她肩膀上拢紧，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眉目温柔，“回了吧？” 甄珠含笑道，“你先回车子等我，我跟大家道别一声。” 他没答话，目光有意无意的往后溜一圈，没有见到沈云初，这才点了点头。 “珠儿，这位是？” 甄珠大大方方的挽住白衍的臂弯，“这是我夫君白衍。夫君，这位是沈夫人。” 白衍轻轻颔首，沈母也强笑着点头，而那与男宾客走出来的沈云初，听到她的介绍，面色变了变。 甄珠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说，“夫君你先上车吧。” 白衍应了声，牵念念的手。 很奇怪的，小秋竟然不怕他，还主动把小手放入他的大掌之中。 就这么大手牵小手，他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走向马车。 所有的夫人和小姐，无比艳羡。 “甄大夫，你夫君对可真好，还专门来接你。” “你这一双儿女好乖啊，和你感情也好。” “甄大夫，你夫君长得一表人才，与你郎才女貌。你这一家四口，可真羡煞旁人。” 甄珠听着那些溢美之词，只是淡淡含笑，“过奖了。” 等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母拉着甄珠的手不放，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甄珠主动问起她的身体，她才打开话匣子。 “我身体无碍。只是，我们要回国都了。” 甄珠微诧，随之释然。 他们本就不是本地人，不清楚他们为何会在此落脚几年，他们真正的家在国都，迟早要回去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神色淡淡的点头，“我知道了。到时让人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来送送你们。” “珠儿。”沈母拉着她不撒手，欲言又止。 甄珠能猜到她的未尽之言。 想了想，她说，“夫人放心，我夫君待我很好。” 沈母所有的话，便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那人一见到她，便满心满眼都是她，眼里容不下任何人，又怎会对她不好？ 可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些呀。 她知道，儿子与这姑娘是不可能的了，可儿子对她的那份深情，是不是该让她知道呢？ 就在这犹豫间，甄珠说，“夫人，我先回去了。” 沈母张了张嘴，只能说，“好。” 甄珠冲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温暖。 沈云初被她的笑震撼到。 身旁有人推了推他，“沈兄，方才那位是什么人？” 他心不在焉的应，“哪一位？” “就是那男的。”这人抓耳挠腮的想了想，脑子里灵光一闪，双眸圆睁，“我想起来了，他是、他是……” 他太过激动，被口水呛着，咳个不停。 沈云初见他如此，便也有些好奇白衍的身份，“他是谁？” “他、咳咳，他是战王！” 什么？ 他是战王？ 这块土地的主人？ 难怪他看起来那么强势！ 难怪自己争不过！ 沈云初身躯微微颤了颤，喉间忽然又痒又堵，他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 而男子的话，吸引了身边宾客的目光。 “殷兄，此话当真？” 这人信誓旦旦的说，“真！半年前，战王空降铜州，许多大人物都去迎接，我小舅子在衙门里当差，我厚着脸皮跟着他，有幸见过战王一眼。他那时比现在还瘦些，面色晦涩，但是刀削斧刻般的五官，谁见过都很难忘得掉。” “嘶……传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底下官员也很少见得着他，没想到今日咱能见他一面，真是运气爆棚。” 众人唏嘘感叹，黄衡哈哈大笑，“不是咱运气好才见着，是咱们都沾了沈老弟的光呀。” 沈云初面上淡笑，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 甄珠回到医馆，发现张婆子来了。 “你两个弟弟后天就办满月酒了，我进城来补办些东西，也好看看你们。”张婆子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她娇嫩的脸颊，“又瘦了，都没工夫好好吃饭么？” “奶，瘦点才好看。”甄珠挽着她的手，“奶，你说有法子让村里人不来的，快跟我说说，什么法子？” 反正，她是不想请那些人吃饭的。 张婆子笑了笑，“我是想让里正事先同那些人说，想来咱家喝酒，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给咱磕几个响头，再把赔偿款交上来，咱与他们的恩怨，就这么揭过。他们没钱，定然不敢来。 可现在你被封赏为县主，他们发自内心的想巴结你、想与咱和解，说不定，一咬牙就掏钱照做。” “那你是怎么想的？” 张婆子眸光微闪，“若他们把赔偿金给了咱，他们要来就来吧。总归有赔偿金，咱也没让他们白吃。” “可这么一来，咱以后与他们就恢复走动了啊。这些趋利避害的小人，你当真想与他们往来么？” 张婆子默了默。 “丫头，他们也是太愚昧才如此，本性并没有那么坏。” “没有坏彻底，还能要，是吗？”甄珠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我们可不是他们的爹娘，需要包容他们。” 张婆子眼眸微暗，有些不自在的道，“你看你，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你若是不同意，咱不邀请便是。” 甄珠正色道，“奶，我不同意。” 在这一点上，她的立场很坚定。 人可以穷，可以落魄，也可以愚昧，却不能有害人之心。 “奶，那一日，咱全家被围起来，要烧死我娘和两个弟弟的时候，你心里感到绝望吗？” 张婆子目光微缩。 都想拿刀把他们砍死，然后再自尽了，如何不绝望？ 可是…… 不等她说话，甄珠又说，“奶，这不仅仅是伤害了咱们那么简单。要不是有白衍的人在外头阻扰，他们肯定冲进去，把娘和两个弟弟拖出来烧死了。 一个妇人，两个还没满月的孩子。他们也下得去手，没有丝毫容忍怜悯之心，说明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们还会把刀对准咱们。奶，咱真的不能与他们再往来。” “好，就听丫头的，他们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请他们了。” 张婆子这几日也在纠结，一方面想和村里人和解，一方面又不想与孙女起冲突。此时听了甄珠苦口婆心的一番话，自己又想了很久，总算开窍了。 甄珠莞尔，“奶，你呀，就是耳根软，是不是村里有人当说客找你了？” “倒没有。就是那日瞧见一个老婆子，边哭喊边往路上跑，我心里好奇，刚好看见你兰婶子在田边除草，我就问了几句，她和我说起这些而已。” 兰婶子是里正的媳妇，里正还管着村里，她肯定希望村民和睦相处，与自己搞好关系的。 甄珠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便顺着这句话往下问，“那婆子哭喊什么呀？是遭了贼么？” 张婆子噗嗤一笑，“那婆子是王桂枝她奶奶王氏。你还记不记得上回，咱们坐马车来城里，那林母和王氏想搭顺风车的？” 她一脸的幸灾乐祸，“就是那次，林母给王桂枝说了一门亲事，王氏也瞧过，甚是满意。 这才年初，便迫不及待的让人家下了聘金，下个月成亲。哪知王桂枝这丫头，半夜起来把聘金偷了去，还把王氏的嫁妆、攒了多年的积蓄也偷了，天不亮就说进城给她奶奶请大夫，雇了老刘头的车，逃了。” 甄珠惊讶，“那王桂枝胆子这么大？” 她一个小姑娘，外边人生地不熟的，她能跑去哪儿啊？ 第255章：这该死的缘分 张婆子撇撇嘴，一脸不屑，“定是听说苏公子回国都了，她暗戳戳跟上去。” 甄珠啧啧有声，“可真够痴情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苏陌实在妖孽，就连她都忍不住偷看，更何况一个没见过什么外人的小姑娘？ 被迷住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张婆子冷嗤一声，“痴情有什么用？那苏公子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长得也不好看，说难听点，她脱光了送到那苏公子床上，人家都不带看一眼的。人走了还巴巴的追上去，给人家当下人还是外室？ 山长水远，半道上被人家一脚踹了或是没跟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不是犯贱吗！” 她可没忘记那小贱人对孙女干的一件件缺德事，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提起她，自是没半句好话。 “奶，你莫气，没得气坏身子。”甄珠道，“她走了也好，如此村里也太平些。她救过苏公子一命，万一有危险，苏公子也不会见死不救。” 张婆子冷哼，“哼，我巴不得她有危险呢。” 甄珠笑了笑，“好了奶，咱不说她了。办两个弟弟的满月酒，那小晴儿、小月儿呢？” 小晴儿是大丫的女儿，小月儿则是记在爹娘名下的养女，怎么也不能太委屈了。 张婆子说，“就一起办吧。这样不用多花钱，你说不请村里人，那就请几个相熟的乡邻和亲朋好友，一起热闹热闹。” 甄珠眉开眼笑，“奶奶你做主就好。” 张婆子撇撇嘴。 臭丫头小嘴叭叭的说得好听，真要听她的，刚才就不会同她倔了。 正要说话，麦冬来禀报，“夫人，外头有位苏公子求见。” 苏公子？ 不会是苏陌吧？ 可他不是走了吗？ 甄珠心里疑惑，随之又想到，皇帝微服出巡是瞒着朝廷上下的，此时就在她这里养伤，若是被苏陌瞧见不得了，忙说，“许是来找我拿药的，你让他在外头等着，我马上出去。” 麦冬踌躇了下，道，“夫人若是不便，奴婢去回绝，岂不是更好一些？” 甄珠言简意赅，“不必。” 麦冬退下，张婆子微微皱眉，“这丫头哪儿来的，怎的这么不懂分寸？做下人按主人的意思办事便是，哪有质疑主子的道理？” 甄珠背过身，从系统里拿出药，“奶，这两个丫头是阿衍专门寻来伴我身边的，许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回头我同她们仔细聊聊，再点拨一二。” 言下之意，是多担待些，她们不是真正的奴才。 “难怪。不过，该有的规矩要有，你回头调教一二。” 说话间，甄珠很快把药配好，让张婆子去三丫的房间歇着，她则出了去。 苏陌一身米白色锦袍，外边罩着一件雪色狐大氅，雪白的狐狸毛的领子，衬得他唇红齿白，分外高贵，如高山白雪。 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外，长身玉立，过往的男女老少，看得目不转睛，走过去还回过头去。 医馆里坐着的病人，也扭头往外频频看他。 妖孽一般的人，去到哪儿都是焦点。 甄珠出来，给他递上药包，“给。” 她猜到他要走，所以早早把药给准备好了？ 苏陌没接，目光落在她白嫩的小脸上，“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甄珠道，“里边病人多，你身娇肉贵的，把病气过给你就不好了。” 苏陌总觉得她这话带刺。 他一大男人，用身娇肉贵来形容他。 简直了。 “你不给我复诊吗？” “不需要。其实你伤好没好，我一眼都能看出来。” 这么神奇？ 不。 这小丫头狡猾得很，指不定是不想自己进去才这么说的。 “甄大夫医术高超，在下佩服。只是，我今早起来，觉得此处甚是憋闷，呼吸困难。”他手捂着胸口，一脸难受的样子，“甄大夫你再替我仔细瞧瞧？” 甄珠眉头一挑，“你在质疑我的医术？” 苏陌：“……” 你压根儿就没医啊。 坏心眼的丫头。 苏陌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丫头，怎的不进去说？站外头不冷吗？” 这把声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担心皇帝被苏陌撞见，门都不让他进，想方设法打发他走。 哪知皇帝不待在后院好好养伤，外出了。回来有后门不走，自己往正门撞上来！ 甄珠心态都炸了，苏陌正要回头，她却一把薅住他的脸，冲皇帝说，“苏大人要回国都了，我给他说几句，马上进去。”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苏大人，也就是你的臣子啊！ 她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赶紧躲开啊。 苏陌想看，她死死扳着他的头，他丝毫动弹不得。 一个小姑娘，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若不是他会武，身体过硬，脖子都要给她扭断了。 皇帝心神领会，一言不发的往里边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边来了一个男人。 他左手捂着右手，双手都沾满了鲜血，又滴落到地上。 他着急忙慌的，大声嘶吼，“让开！堵门口的，统统给爷让开，不然一刀砍死你！” 他边吼边往里边冲，把皇帝撞开。 甄珠也被他撞了下肩膀，往一旁摔去。 “小心！” 苏陌和皇帝都下意识的扶她。 但她自己扶住门框，稳住了身形。 那两人的手都落了空，然后下意识望向对方。 四目相对。 你看我、我看着你。 气氛像是凝固了。 甄珠无奈扶额。 终归还是遇上了。 这该死的缘分呐。 她仿佛听见他们擦出火花“滋滋”的声音。 算了，她尽力了。 他们一君一臣，是打是掐，随他们去吧。 她转身回屋。 如果刚才她没看错的话，刚才进去那家伙，似乎手指头被人剁掉了？ 她进去一看，果然。 “大夫呢？大夫在哪儿，给老子滚出来！”这人脸上淌泪，一手握着断指，在里边如无头苍蝇般乱转，凶神恶煞的，鲜血滴在地板上，又被他践踏，弄得一片狼藉。 但是他越吼，医馆的人就越是袖手旁观。 第256章：像条疯狗 一来，断指没有大夫能接。 二来他太凶，好心指点他，说不定还会挨骂挨咒，何苦来哉？ “说话啊，哑巴了？你，还有你，看着老子干嘛，擦你娘的，信不信老子给你一大耳刮子！” 这人嚣张叫喧，像条疯狗。 甄珠就站在他身后，他却视而不见。 甄三丫从里边出来，皱眉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把你们大夫找出来，给我接手指！” 甄三丫见他不好惹，便不想甄珠和他对上。 故意说，“你这手指我接不了，你另请高明。” “你就是大夫？”这人大步过来，把断指往三丫跟前的桌子上一扔，“接！接不好老子一刀剁了你。” 甄珠一脸嫌恶。 瞧他狰狞的面目，定是个恶棍！ 她可不给这种人治，得赶紧弄走。 她刚往前走两步，一只修长的大手越过她，揪住这人的衣领，快步走至一侧的窗户，扔了出去。 听见“砰”的一声，想来摔得不轻。 苏陌指着窗户，学着那人的语气，“再敢进来捣乱，老子砍死你。” 那人摔在窗外，浑身泛疼，脑袋还是懵的。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听见苏陌的骂声，他回过神，大声喊，“我没有捣乱，我是来找大夫治伤的！” “没听见大夫说治不了吗？你是偷窃或者赌博，那手才被人剁了的吧？你这种败类中的败类，死了才好，不配求医问药。滚！” 甄珠：“……” 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长得这么仙气飘飘的一个人，骂起人来，也挺狠的。 医馆里的人也一脸惊讶，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但骂人还是美得那么惊心动魄，令人赏心悦目。 甄珠往外看了看，皇帝不在，可能绕到后门回后院了。 便提醒苏陌，“苏公子，感谢你的仗义。不过，你该回去了，不然耽误你的行程可就不好了。” 苏陌转身的那一瞬，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依旧是颠倒众生的气质和相貌。 “甄大夫，我这里仍有些不适，你给我瞧好了才行，回头诊金双倍奉上。”边说着边往里边走。 看样子，像是要去后院。 估计是去拜见皇帝。 这家伙，别看他美得雌雄莫辨，性子却很强势霸道。 罢了，只要他给钱，他想怎么呆就怎么呆吧。 甄珠没有跟着，吩咐薄荷沏壶茶送进去。 耽误了下时间，不适合再外出，跟前也有许多病人在排队。 她便坐到诊治桌前，开始给病患看病。 而那断指之人没再见进来，不知是暗卫处理掉了，还是被苏陌震慑住。 这一看就是一日，午饭都是麦冬端出来，她匆匆吃几口对付了下。 一直到很晚，病人才逐渐减少。 但是，有些要在这里住下输液的，她也得和三丫轮班照看。 然而，白衍回来了，直接就把她扛回了房间。 他一面脱衣裳一面说，“你上次大病一场，一直没得到休养，眼下连觉都不睡，你精气神很足，对吧？那行，咱们来做些有益身心之事。” “你别闹。”甄珠又羞又好笑，“我不和三姐轮班，她一个人顶不住。” “我不是给你找了两个人？”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这两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又是海岛，又是跟谁习武的，有这条件，不可能卖身吧，你把人弄来干嘛？” 甄珠见白衍把自己脱得只剩最后一件，忙从床上爬起来坐着。 可不能让他得逞，她还有事想要跟他说呢。 “海岛是我养人的基地。”白衍恶狠狠的将她扑倒，头埋下来，在她颈脖间亲吻啃咬。 “别，好痒，哈哈……别闹，我还有话说……” 甄珠被他亲得身娇体软，都要器械投降了，他却忽然起身，往外走。 她一头雾水，以为他生气了，“干什么去？” “洗澡。” 甄珠：“……” 她都忘了，这家伙有轻微洁癖，再冷的天，都要洗澡。 她钻进被窝，昏昏欲睡。 心里在想，白衍抱怨得也有点道理。 她真是太忙、太累了，再这么下去，身子要垮掉了。 得招几个人，培养接班人才行。 好歹是个王妃，她不好好享受生活，都对不起穿越这一遭。 就这么想着，克制自己不睡过去。 等白衍一身清爽的上了床，她忙靠到他胸膛上。 被窝里全是他清冽的气息。 很好闻。 也很令人心安。 “阿衍，皇上为何要微服私巡啊？” 白衍搂着她娇暖的小身子，“皇上？” 甄珠愣了愣，“我们那习惯把皇上喊‘圣上’。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你回答我的问题呀。” 白衍搂紧她，亲了亲她额头，“他每年都会出来一趟，体察民情，无须理会。” 有句话他没说，皇帝知道她的事，好奇又八卦，才特地来看她的。 “那他来咱这里，国都那边怎么办呀？诸侯上京拜见他的时候，他不在，底下的人要如何解释？” 白衍将她的双手拉高至头顶，亲着她敏感的耳垂，“国都有替身，不会出差错。” “等、等一下。”甄珠被他亲得酥痒，声音都微微带颤，“今日苏陌撞见圣上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比如行刺、回去搞事情等等。 白衍顿了顿，“他来做什么？” “这不是重点。”甄珠都急死了，“你听我说，他与圣上正面相对，认出了他。后来他去了后院，这会子也不知走没走。” 白衍沉吟了片刻，“不用管。” 说着他又俯身亲在她的脖子上。 他已经尽力控制着力道，可她如白玉凝脂的肌肤，还是起了个红印子。 这小丫头，弱不禁风的，像个瓷做的人儿，一碰就碎。 “哎呀，疼。”甄珠声儿娇颤颤的，以致让他有种她在耳边吐气如兰的错觉，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怎么会有这么软嫩勾人的小女子？他心都酥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甄珠气急败坏，就会在她身上点火，亲得她脑子都迷糊了。 “你可以一次把所有疑问说完。”白衍额头隐隐透出克制的青筋。 丫头你知不知道，一个箭在弦上的男人，总是三番两次被打断，会出问题的！ 【作者题外话】：晚点还有，今天推荐呢，厚着脸皮求一波票票~~爱你们！ 第257章：恨铁不成钢 甄珠也好无辜，“我想说，你倒是放开我啊。” 白衍稍微松开一点点。 甄珠却是将他一把推开，躲到角落里，狠狠地瞪着他。 然后翻身，露出一个后脑勺对着他。 生气了？ 耍小性子了，说明她觉得是他错了。 “丫头。” 他手搭上她肩膀，她身子拧了拧，甩开他的手。 他靠过去，亲上她耳朵，往里边呵气。 “你别闹我……呵呵……” 她笑了。 太痒了，她实在忍不住。 这狗男人将她身上的敏感部位摸得一清二楚，每次都来这一招，她没回都招架不住，丢盔弃甲，内心憋着的一股闷气，也散个干净。 “哈哈……别闹……能不能让我好好说话了？” 两人又闹了一阵，白衍才松开手，甄珠推他捶他，“坏人。” 娇嗔的模样，又惹得他差点忍不住亲她。 但，见好就好，不然真的将这小丫头惹毛了，他没有好果子吃。 “两个问题。”甄珠朝他伸出两个手指头，“第一，你什么时候开始公开正式筹备赈灾款？” 白衍黑漆漆的双眸，深深凝视着她，“明日。” 甄珠被他看得心猿意马，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亲上去，便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 却惹来他一阵轻笑。 她狠狠的瞪他一眼。 “明日也是识香阁招聘的最后一天，我想过去看看，你募捐这边，我怕是顾不上。” “不用你去。”白衍亲了亲她嘴角，“你把那些药给我就成。” “好。”甄珠想了想，“我名气还不够大，我在想，如果言喻在就好了。” 她和白衍商定的计划是，以拍卖药物的方式，筹备赈灾款。 但她名气不够，只怕那些人兴趣不大，药物拍不起价格。 而织云谷存在上百年的历史，历代谷主的门生遍布天下，名气声望，都不是她小小的个人能比的。 若是言喻在，借助他这个少谷主参与研发的名头，效果会好很多。 “用不着他，我自有法子。”白衍声音闷闷的，脸也臭臭的。 甄珠心说，这样也吃醋？丫的醋劲不会这么大吧？ “若如你所说那样，我就是言希，那么言喻把我当作他的姑姑，我和你都是他的长辈，你怎的这么不待见他？” “你以前，每日都将他挂在嘴边。”白衍的声音微微带着控诉。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好笑地瞅着他，“那说明我关爱晚辈啊。”侄子的醋也吃，真是服他了。 “哼哼。”他哼哼唧唧的，像个闹别扭的大男孩，哪有半点战王的模样？ “言喻没有了爹娘，挺可怜的，我对他好一些，你不许醋。”甄珠压在他身上，“好不好嘛。” 白衍撇开脸，她又板正过来，“好不好嘛？好不好？嗯？” 呵气如兰，妩媚入骨，白衍哪里招架得住？ 抱紧了小姑娘，凑到她唇上，不住的亲。 “好。” “乖。”甄珠当他孩子一般，摸了摸他的狗头。 “那么，这几日欠下的，今夜一并还了吧。”白衍声音里不觉带上了几分晦暗的渴望，抱着甄珠，调换了位置。 甄珠不由得心尖一颤，只觉得他深邃的双眸犹如神秘的漩涡，把自己的心魂都吸了进去。 …… 一晚上颠、鸾倒凤，第二日甄珠浑身惫懒，不想动弹。 但在床上挣扎再挣扎，还是起来洗漱了。 麦冬瞧见她眼底一团乌青，给她弄了两个茶叶包敷。 薄荷则帮她捏肩捶背。 她很是享受了一番资本家才有的待遇，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早饭后，去了识香阁。 接连几日都在大张旗鼓的招聘，过了立即给十两、二十两银子定钱，如此大手笔，让识香阁成为家喻户晓的存在。 寻常百姓都好奇，她们到底都挑了些什么人，都在期盼开业，想见识见识。 男人们翘首以待，整日在外头转悠，恨不得冲进去一亲芳泽。 热度炒够了，又持续了那么多天，多少有点疲软，人气也就慢慢降了下来。 最后一日，识香阁外头没有什么人排队了，来了的也懒得初选，让人直接进去参加最后一场，有冯妈妈一锤子定音。 此时招聘还没开始，甄珠进入后院，便又看到冯妈妈拧着冯盼儿的耳朵教训她。 那倔强的小丫头，难得的哭了，一抽一抽的，好不委屈。 甄珠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冯妈妈，孩子都哭了，你同她好好说。” “夫人，你不知道，这丫头有多混账。”冯妈妈自己也红了眼眶。 “前两日送她去学院，她自己又偷偷跑回来，说是春耕，学堂放几日假。我忙得脱不开身，也没那工夫去核实。 昨日我上街，遇到以前的一个姐妹，她一早从良嫁人了，家中继女就跟这丫头一个班。她同我说，学堂压根儿就没放假！” 冯妈妈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手指着冯盼儿骂，“子虚乌有的事，你也能编得天衣无缝，你那么能耐，你上街做乞丐去啊。 嘴巴那么能说，路过那些富人，怕是连裤腰带都能被你哄得解下来！金子、银子更不在话下，你去啊，给你个碗，让你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冯盼儿抽噎着眨了眨眼睛，“哇”的哭出声来。 “你还有脸哭，还有脸哭！”冯妈妈的手指头戳到她额头上，“你要将你那点小聪明用在学习上，你至于每回测考都倒数第一吗？每回挨老师批，你不害羞，我都觉得无脸见人呢！” “好了好了。”甄珠去抱了抱冯盼儿，“孩子逃学总有原因的，你应该问问她。” “夫人，我也跟她好好说。可这孩子实在太顽劣了，每回做保证不再犯，没出两日又原形毕露……” 冯妈妈苦笑，眼里有失望，有遗憾，有伤感，“我这一生颠沛流离，尝遍了世间所有的苦，就希望她能争气点，多读书，明事理，受人尊敬，日后嫁个好人家。哪知她这么不争气。 罢了，就这样吧，她想如何便如何吧，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以后跪着也要走下去，也怨不到我头上。” 她扭身走了出去。 “哇，娘，不是的……”冯盼儿望着她孤寂的背影，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以往那古灵精怪的大眼肿得跟核桃一般，哪里还有半分灵气？ “你娘也是恨铁不成钢，不哭了，你平复心情，待会儿同你娘好好聊，啊？” 在甄珠温柔的安慰下，她总算止住了哭。 但不说话，只看着某一处，呆呆出神。 而这时有打手匆匆入内禀告：“小姐，有人闹场。” 第258章：国色天香的女子要卖身 甄珠心一惊，刚想询问清楚，才想起打手不认识她，“小姐”喊的是冯盼儿。 冯盼儿擦了一把眼泪，神色恢复了冷静，“什么人？” 她声音清冷，板着脸，显得严肃老成，仿佛方才哭得涕泪横流的人，不是她。 那打手似乎司空见惯了，也不觉得奇怪，只说，“是一个会武功又貌美如花的女子。” 会武又貌美的，很少见啊！ 冯盼儿有几分诧异，“是来应聘的？” “是。” “那按规矩来。” “此女好生狂妄，说她自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又精通琴棋书画，色艺双绝，咱识香阁有她一人足够，让咱们结束招聘，她也拒绝初选、复选，要直接决选。” 冯盼儿顿时一拍桌子，“她好大的狗胆！给我撵出去！” 那打手期期艾艾的，“小姐，咱的人……打不过人家。” “什么？她还真敢动手？” 冯盼儿都气炸了，撸袖子就要冲出去跟人干架。 甄珠一把拽住她，“别胡闹，人家只怕是有备而来。” 冯盼儿气红了脸，“她分明是来砸场子的，难道就这么算了？” “砸场子也有原因的，让她进来再说。” “不愧是甄大夫。”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插嘴道：“这见识和胸襟，比寻常人好了不止一点点。” 一阵香风飘来，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外边缓缓飞来。 甄珠眼前一亮，好美的女子！ 标准的瓜子脸，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樱桃小口一点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就那么徐徐飘来，仙气飘飘，犹如九天玄女下凡尘。 就连冯盼儿都忍不住脱口而出：“好漂亮的妞儿！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女子微微一笑，“本姑娘是否有资格直接进入决选呢？” 望着她的笑颜，甄珠就仿佛听见牡丹花盛开的声音。 “有，大大的有。”冯盼儿被迷得七荤八素，晕乎乎的，主动的搬了一张椅子，殷勤的请女子坐。 甄珠问，“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女子的声音清脆甜美，如珠落玉盘，“奴家花怜。” 这不是本名吧？ 还有，她戴着面纱呢，这姑娘一进门就说甄大夫，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认识我？” “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甄珠微微皱眉，“什么意思？你跟踪我？” 女子忽地起身、推开椅子跪下。 “求甄大夫救奴家丈夫一命。” 怎的一言不合就跪啊？ 还是姿态放得很高的大美女！ 甄珠愣了好一阵，“你求我治病，应当去朝叶医馆，为何来这里捣乱？” 女子神色诚恳，“奴家已去过您家医馆，说您前脚刚走。奴家便出来寻，有人指着您的背影，说您便是甄大夫，马上要被封赏为县主。 奴家便一路跟着您进来，也见了外边的布告。奴家没有捣乱，奴家应聘是真，求您救夫君也是真。” 甄珠无比后悔没有带麦冬和薄荷。 她想着甄三丫在医馆忙不过来，便把她们留在医馆帮忙，哪知会被人跟踪。 暗卫也都去了赈灾物资筹备现场保护白衍，她现在是孤家寡人！若这女人对她有敌意，说不定她此时早已死翘翘了。 她内心生出一股子寒意。 强装镇定，“既有丈夫，又身怀武艺，为何要卖身？” 女子苦笑，“奴家与夫君是江湖中人，本就贫寒。半年前夫君身染怪病，变卖了家当。 夫君身体一直没好，听闻甄大夫医术高超，奴家孤掷一注，带他来了铜州。只是眼下已身无分文，想着后续的医药钱，只好来应聘，不过，奴家只卖艺不卖身。” 她说着便红了眼眶。 甄珠这才留意到，她身上的衣裙已洗得发白。只是她天生丽质，生生把那份破旧衣裳的寒酸与寡淡给压了下去。 正如那句话说的，只要长得美，就是披个麻袋都好看。 “你长得如此秀色可餐，你不卖身，恐怕有点难。” “奴家懂茶艺、琴技，又有武艺傍身，若我不愿，怕是没人能勉强我。” 那倒也是。 甄珠斟酌了下，道，“你夫君在哪？你起来，带我去看看他再说吧。” 女子眼眶含泪，点了点头。 冯盼儿把她搀起来，恳求甄珠，“夫人，她是自愿卖身的，你记得把她带回来啊。” 她虽然不知道甄珠的真实身份，但她懂察言观色。 养母在甄珠面前自称老奴，毕恭毕敬，便知道，她来头甚大，所以，她也不敢放肆。 甄珠却是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忐忑不安。 “夫、夫人，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瞧把这孩子吓得！ 甄珠莞尔。 “你是不是讨厌读书？” 冯盼儿眼前一亮，“夫人，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来。”甄珠说，“读好书，才能做成许多事情。你为什么讨厌呢？” 冯盼儿抓了下头发，苦恼的道，“夫人，说实话，书里那些字拆开，我每一个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我就不知所云，整天傻乎乎的在学堂上干坐着，我觉得好浪费光阴啊。” 甄珠暗暗好笑。 古言文确实晦涩难懂，她也不爱看，所以，冯盼儿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她正想说话，眼角的余光，瞧见走廊拐角处露出的衣角。 心思一转，便说，“你不想去，可以同你娘明说，为何要欺骗她呢？” 冯盼儿神色一暗，落寞的道，“如果让她知道我不爱读书，她会难过的。原本我也没想要逃课。我去了学堂，满脑子都在想娘这几日招聘，忙得脚不沾地儿，我要是能帮到她就好了……刚好又被几个富家女奚落，一冲动，就，回来了。” 她话音落下，那片衣角移动，冯妈妈从走廊那里匆匆走来。 “你个死丫头，你怎的不说？”她一把拽过冯盼儿，手抚上她耳朵，“还疼不疼？” 冯盼儿呜哇鬼叫，“娘，耳朵不疼，现在我胳膊就生疼生疼。再不撒手，胳膊要被你掐断了。” 冯妈妈红着眼，往她后脑勺打了一巴掌，“你个死丫头，既然耳朵不疼，你方才流什么马尿？” “娘……”冯盼儿抱着她胳膊，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我可以不去学堂吗？” 第259章：都是假的！懵圈了 冯妈妈刚想拒绝，可想起女儿方才说被富家女欺负，要说出的话，便更在喉咙里。 她自己这样的身份，被人轻视也在所难免。 之前心存一丝侥幸，以为别人不知盼儿是自己的女儿，也就不会被欺负。 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人怎么可能不知呢？ 盼儿这丫头也傻，不知道说。 要不是夫人问，她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被女同窗这么排挤，女儿无心向学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不喜女红，不读书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要走她老路吗！ 冯妈妈深吸口气，“你的事回头说。” 看向甄珠，“夫人，咱是开始招聘，还是？” 甄珠道，“你们开始吧。我去看看花怜的丈夫。” …… 花怜把丈夫安置在城外一个破落的小客栈里。 甄珠随着她走上那破旧的楼梯时，就收到了系统的提醒，【检测到肝癌晚期病人，癌细胞已扩散至病人全身，没有治疗的意义，建议宿主放弃。】 甄珠愣在了原地。 花怜不解，“甄大夫，怎么了？” 甄珠目光落到她那张芙蓉脸上，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她带着丈夫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定是满怀希望的。 可现在…… 这么年轻就要守寡了，好可怜！ 她咽了口口水，“没什么，走吧。” 不管如何，先见到人再说。 花怜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边走边说，“我和夫君自小一块长大，十五岁那一年成了亲，一晃就是六年。 我想给他生个孩子，他总说我还小，不着急，自己暗地里吃避子药。”她嘴角含笑，双眸却含泪，故作坚强的样子，让人心疼。 “他好傻啊。若他有个好歹，我有孩子，也有精神寄托走下去。可是现在……”她更住了。 甄珠没法安慰她。 有些痛苦，只能自己独自承受，外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花怜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强笑，“甄大夫，让你见笑了，他好着呢，我不该哭的。” “走吧。”甄珠只能这么说。 花怜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进去。 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男人，闭着眼，呼吸微弱。 花怜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身体，“夫君，我带甄大夫给你治病来了。” 那男人始终闭着眼，毫无反应。 甄珠以为他不好了，疾步走近想抢救。 正要搭上他的脉搏，他说话了。 “滚！” 声音不大，却饱含着怒火与厌恶。 甄珠懵了，一头雾水看向花怜。 花怜也有些尴尬，强笑着温柔劝说，“夫君，甄大夫是少有的神医，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呢？” 男子缓缓睁眼，“我是让你滚！” 抓起一旁的瓷枕猛地掷向花怜，“滚啊！”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不住抽气，下一刻就要气绝身亡。 花怜面容悲戚，我见犹怜，“子睿哥哥……” “谁是你哥哥？”男子俯身呕了一口血，忽地抬头，双眼如淬了毒般，喘息着，嘶吼，“妖女，你把我掳来此处，害我临死前不能与爱妻见上一面，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你如此待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什、什么情况？ 他的妻子不是她？ 甄珠傻眼了。 花怜却如丧考妣，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子，“夫君，你脑子糊涂了么？我便是你的妻啊！” 男子啐了她一口，鲜血和唾沫喷了女子一脸。 “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再喊我一声夫君，我即刻自尽在你面前！” 花怜满眼深情和痛苦，“你……子睿哥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滚！” 男子怒吼着回应，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这人瞧着不像意识不清啊。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不知道！ 甄珠只觉得毛骨悚然，想拔腿就溜。 这时系统有了提示，【叮！检测到患者患有妄想症，此病症不在宿主专业范围，为了安全着想，请宿主回避！】 甄珠“！！！” 妄想症，是一种在病理基础上产生的歪曲的信念，但病人对此坚信不疑，无法说服，也不能以亲身体验和经历加以纠正。 也就是神经出现了问题！ 看了一眼花怜越来越幽暗森冷的双眸，她在脑海里冲系统咆哮，“你特么的不会早些提醒吗！” 系统默了默，【此患者外表一切正常，妄想症隐藏极深，系统无法及时检测出。】 甄珠很想说，是你自己辣鸡，就别找借口了！ 但她不敢骂，怕被狗系统惩罚。 眼下屋子里有三个人，得妄想症的人，不是花怜，便是她丈夫。 她只要离开这里，便安全了！ “花怜，看来你丈夫对你有什么误会。你先同他好好说，回头再去医馆找我。” 说着抬脚往门口走去。 “不许走！”花怜双手一扬，一股猛烈的狂风刮过，那洞开着的两扇门“砰”的关上了。 甄珠心慌得一批，却镇定的转过身，佯装不解，“花怜，你这是何意？” “哼，你少装模作样唬我，你信了他的话，对不对？”花怜眼神冷嘲，神色冰冷，未束起的头发无风自动高高飘起，浑身散发出冷邪的气息。 像是换了个人。 完蛋了！ 这是黑化的节奏啊！ 甄珠不住往后退，“花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丈夫病糊涂了，我又怎会信他的胡话而不信你呢？” “真的？”花怜神色有些缓和。 “当然啊。” “那你给他治病。”花怜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拖到男子跟前，“快治！治好了，我把我碧玥山庄送你。” 妈呀，完蛋了，越说越离谱。 你要是有那什么碧玥山庄，你用得着去卖身筹医药费？ 疯子！ 甄珠让自己保持冷静，“好，你先撒手。” 花怜便松了手。 她会武功，甄珠是个小辣鸡，不怕她耍花招。 那男子歪倒在床，已是气若游丝，血滴喷在被单上，晕染开来，如点点红梅。甄珠手搭在他手腕上，微微蹙眉。 装作一本正经的诊脉，实际是在思考着逃离对策。 门窗被封死了，她逃不了，往外递消息也很难。 怎么办？ 花怜屏住呼吸，紧张和担忧写在脸上。 “甄大夫，怎么样？” 她对这名男子的爱意，是真的。 但她有病，妄想自己是他的妻子，这是假的。 嘛的。 这万中无一的事，竟给她遇上了，太倒霉了！ 第260章：到底谁有病 甄珠斟酌再三，说，“你丈夫肝脏生了瘤子，情况不容乐观。但只要好好治，或许有一线生机。” 花怜掩面痛哭，“夫君果然得了不治之症，那些大夫没骗我。”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今日出来，没带药箱，我得去取来，才好为你夫君施针开药。” 花怜哭声一顿，抬头盯着她，神色逐寸逐寸冰冷，“不必如此麻烦，喊个人去便是。” 丫的她警惕性也太高了。 这这么一提，就知道她是找借口脱困。 甄珠神色不变，“也行，除了药箱，还有些药物也要拿，你把人喊来，我当面交代清楚。” 花怜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见她始终淡定平静，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 甄珠忙起身想去开窗，那男子忽然睁开了双眼。 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缓缓说，“没用的。她是邪教妖女，她早已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她都会找到你，将你以及你身边的人杀光。” 挖槽！ 这么恐怖！ 可她并没有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如果中毒，系统也会提醒的。 到底什么印记，这么牛？ 甄珠心慌得一批，却极会装，神色不变，淡淡地看着男子，目光带着审视意味。 男子见她不信，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又道，“不过，你也不怕。你先与她虚与委蛇，找到机会，先助我脱困，我回到师门，定率领整个门派的弟子来救你。你身上的印记，我师父也会解。”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利用她、拿她当牺牲品，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甄珠问，“阁下是哪个门派的？” 男子神色隐隐有些焦躁和不耐，“她马上回来了，回头我再跟你细说，你先答应我。” 甄珠懒洋洋的，“你不说，让我如何信你？” 没时间了！ 男主紧张慌乱地看了门口一眼，说，“我是清风派二长老座下的十三弟子，娶妻三年有余。” “那花怜呢？” 他满脸的悲愤，“花怜是我妻子的名字，那妖女不要脸，把自己想象成是她，冒名顶替而已。”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儿时与我是玩伴，只是她八岁那年，被月华宫宫主看中带走。前年她出宫寻到我，要嫁我为妻。我已有妻子，她又是邪教中人，我又怎会答应？哪知她恼羞成怒，把我掳走。” 这么说，他被劫走两年了。 挺惨一男的。 “你被她劫走，你师门和你家人，就没寻过你？” 男子眼神闪烁，“寻过。但妖女诡计多端，每到一处都呆不够三日，行踪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营救我的人，很难找到我。” 原来如此。 甄珠点了点头。 但仔细一想，不对啊。 如果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话，花怜又去卖什么身？ 是他说了谎？ 还是花怜故意那么说，讹那十两定钱？ 可若花怜当真那么十恶不赦，她要弄十两银子，或偷或抢，不过眨眼的工夫，容易的很！ 难道…… 有妄想症的人，是他？ 不是吧…… 甄珠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心脏噗噗直跳。她掀了掀眼皮，瞧见男子眼里闪过阴邪诡异的笑意，她心里一突，忙喊，“花怜！” 男人惊慌地看向门口，伸出手的双手，倏然收回。 就在这一刹那，甄珠猛地冲到门边。 哪知生怕甄珠逃跑，那花怜耍了个小心机，那门从外边锁上了。 这回死定了！ 男子一愣，随之面容变得狰狞可怖，双拳攥得紧紧的，像是在暗暗积蓄着力量。 他如今病入膏肓，要动用内力，实在有些困难，他也需要时间。 他怒声道，“让你助我脱困你不听，还问东问西的，不是对我起疑是什么？你个贱人，如妖女一般心思歹毒，我这便结果了你，就当为民除害！” 他抬起了双手。 甄珠依旧沉着，算准了角度，让系统发出手术刀。 没有内力的加持，手术刀绵软无力，很难伤得到他这种武艺高强之人。 但，她没有法子，只能一搏。 然而，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花怜出现在门口。 在男子轰出一掌的同时，她下意识的回了一掌。 “轰！” 两种力量碰撞，激起一股气浪，不但甄珠被掀飞出去，就连桌椅、屏风也被波及。 而男子打出一掌后，再也承受不住，往后仰倒。 “子睿哥哥！” 花怜顾不上甄珠，奔过去抱住了他。 男子嘴角流血，却仍然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一声，“滚！” 可想而知，对花怜怨恨到了骨子里。 花怜掩面痛哭，声音哀戚、绝望，闻着都要伤心落泪。 甄珠这一刻，也都有些搞不清，这两人，到底谁得了妄想症。 …… 打烂了家具，惊动了管事，自然要赔偿的。 花怜说退房时再付赔偿金，管事倒也没多说。 耽搁了些时间，男子已陷入了昏迷，花怜仍逼着甄珠给他治病，不然不给走，把身上的几十个铜板都给了那传话的伙计，示意甄珠赶紧交代他一些话。 甄珠便对那伙计说，“你去朝叶医馆，找到一位叫麦冬的姑娘，让她取我的药箱、十颗人参丸和五张肉夹馍给你带来。” 花怜有些奇怪，“要肉夹馍作甚？” 甄珠神色淡淡，“我饿得两眼发昏，家里有吃食，弄些来顶顶肚子，有何不可？” “五张，你吃得完么？” “我胃口大。再说你们也在，我总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吧？” 花怜一想也是。 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便挥手让伙计离去。 事实上，她要取的这三样东西，都是瞎编的。 医馆没有药箱。 也不曾有过人参丸。 更没说过肉夹馍。 如果麦冬够机灵，绝对意识到出了问题，继而来营救。 而她则以身边没有器具、药物为由，也没有对男子进行医治。 他拼尽全力发出的那一掌之后，身体油尽灯枯，生机已经很微弱了。 她和花怜相对无言，时间缓慢流逝。 一刻时后，走廊处响起脚步声，花怜惊喜的猛地站起，可跟前人影一闪，她尚未作出回应，便被来人一脚踹中心窝，撞破窗口，往外坠落。 第261章：整个人都傻掉了 甄珠则落入到一个宽敞的怀里，被抱着冲了出去。 她望着这人坚毅俊美的侧脸，她伸手摸了摸，“你不是在筹备赈灾款么？怎的来了？” 白衍不答，面容绷紧，动用内力，从街道上略过。 他的身躯绷得紧紧的，显然是生气了。 甄珠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讪讪。 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那么倒霉，出个门，都会遇到精神病人。 “阿衍，你是生我气了么？”她幽幽地道，“我差点就人一巴掌拍死了，我这会儿还害怕着呢，你又不理我，我……” 她更住了。 声音带后怕的颤音，被吹散在风里，越发显得她孱弱可怜。 白衍终归心软了，瓮声瓮气，“你还知道怕？” “我自是怕的。我哪知他们是疯子，呜呜……吓死我了……”小姑娘抱着他的脖子呜呜咽咽，眼泪撒落在他脖子里，却如火焰一般，烧灼了他的心。 他眼神冰冷猩红，杀气冲天。 差一点，她就遇险了！ 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人差点被害。 想想他就愤怒得想杀人！ 待他落了地，麦冬竟也匆匆的跟了上来。 “主子，那个花怜求见夫人。” 察觉到白衍身躯发僵，甄珠忙说，“不见。” “夫人，她说……” 白衍抬眸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让她毛骨悚然，就让心魂颤抖，双脚发软想逃。 甄珠暗自叹息，这麦冬以前没有在外头生活过，终归还是单纯了些。 她都让人去求救了，不管是这花怜还是那男子，便是要害她的嫌疑人，麦冬还替花怜传话，是想她又送上门被人祸害还是怎的？ 看来，正如奶奶说的，要调解一二，才能醒目世故啊！ …… 甄珠被白衍逮了回去，便不再让她出门。 她索性带着孩子回了宅子。 家里人都在忙着准备两个弟弟和小晴儿、小月儿的满月酒，她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屋内看看书，陪陪孩子什么的，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赈灾筹得的银子，相当可观。 不说别的，就是消炎药、感冒冲剂、补脾益肠丸、驱风油等这些药，就足够百姓们争相疯狂购买。 甄珠没有去，把夜北喊出来问，他给描述了一番火爆的场面。 “您不知道，每一批药，那主持官才解说完，底价还没说呢，底下的人就自己起个价，不住的往上添，生怕自己慢了抢不着。” 夜北说的时候，手足舞蹈，还跟她说，这一轮筹到最少五千两。 甄珠暗暗吃惊。 如今她是小有名气，可也不至于名声大到，百姓会为了她的药，一掷千金的地步啊。 “夫人，都是些隐形富豪购买的。况且，在你走后，有人帮着筹备。” 甄珠心神一动，“是谁？” “是您侄儿，言喻言公子。” 果然是他。 “他今早就来了么？他是怎么帮忙的？” “他直说您是他姑姑，这些药，是您和织云谷的各位长老十年来呕心沥血研究而出的。如今铜州遇难，他将所有药物贡献出，所得的银子，悉数并入战王府，一并赈灾用。” 嘶！ 这小子是替她扯大旗啊。 不过这效果都超出预期了，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这两日，怎的不见他人影？” 夜北苦笑，“言公子这几日都泡在灾银筹备场子里，散场了也跟着核算银子的官员，生怕他们贪墨。见银子送入库房，他便守在门口，不眠不休。” 甄珠：“……” 一时不知是该气他还是该心疼的好。 不过，也怨不得他。 这么大一笔银子，所有官员怕都坐不住。 他只是不想，百姓的救命银子，被人中饱私囊而已。虽然这法子笨拙了点，但也表达了他一颗赤子之心。 但灾银筹备活动一共三天呢，要等这些银子拨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 难道他一直守着吗？ 她道，“你帮我告诉他，战王是他姑丈，在这儿没人敢贪他的钱，让他别守了。” “是。” 等夜北离开，她叹了口气，便起身往外走。 明日宾客就要来了，她去看看，李氏有没有把孩子的新衣裳、鞋袜等准备好。 哪知才出门口，便瞧见她奶奶行色匆匆的走了出去。 家里添了丁，家人生活又稳定了下来，这两日，小老太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眼下却板着脸，像谁欠她好几百两似的。 到底怎么了呢？ 甄珠一时好奇，远远的跟在她身后。 走动间的婆子丫鬟想向她行礼，她忙做噤声的动作。 张婆子走得急，不多时便出了门口，拐向村里的那条小道。 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甄珠又很谨慎，故而一直都没发现她。 她走了许久，眼看三尺村遥遥在望，甄珠不得不停下脚步。 进入村子，村里人定会跟她打招呼，到时张婆子发现了她，会很尴尬。 算了。 她转身要走，哪知前面的张婆子也不走了。 这附近没有屋子建筑，在这儿干嘛呢？ 甄珠很是不解。 但见小老太四处张望，她忙躲到一棵大树后。 然后，听见她“咕咕”的叫了两声，像是在对接头的暗号。 片刻后，听见旁边的树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人从钻了出来。 隔得很远，甄珠有些看不清。 眯着眼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这不是秦大妮吗！ 甄珠顿时好气又好笑，好你个张婆子，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原来又给别人送银子来了。 那秦大妮也是个不怕死的，之前狠狠教训了两顿，还不知道怕，又来了。 她倒要看看，这回又要讹多少！ 甄珠气得不行，瞅准机会，慢慢挨着树丛慢慢靠近。 前面的没听见，她接近的时候，听见秦大妮说，“大嫂，你如今儿孙满堂，富贵荣华，可你这是抢了那金月娥的！ 她此时还蒙在鼓里吃糠咽菜，若是她得知她孙女儿这般有出息，她定会闹上门。到时她这个亲祖母归位，还有你什么事儿吗？ 你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你自个儿怕都想了无数回了吧？而金月娥也会记恨我这个知情者，我的下场，未必会比你好过！ 大嫂，你听我一句劝，有得必有失，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舍去一些，能保住你如今的地位，又有何不可？” 什、什么金月娥，什么亲祖母归位？ 张婆子不是她奶奶吗？ 甄珠的认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整个人都傻掉了！ 第262章：张婆子不是亲奶奶 张婆子抿嘴了唇，唇线深深往下压，花白的发，在寒风中瑟瑟。 秦大妮又道，“嫂子，你听我说，那癞痢狗要五百两银子，你就给，先堵住他的嘴再说。” 张婆子攥着拳头，气得浑身哆嗦，“我不给，我没钱。” “哎，我说二嫂你，怎的这般食古不化呢？”秦大妮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你家孙女又名医又是县主，泼天的富贵，五百两算得了什么！随便露个手指缝，都不止这儿点儿！ 我可替你做了担保你一定给的，那癞痢狗才没有往外胡咧咧，若是我空手回去，你这事儿……可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张婆子倏地抬眸，浑浊的双眼，布满了泪水。 她嘴唇发颤，“她金月娥知道又如何？当初若不是我……” 秦大妮不耐打断她，“哎呀二嫂，那时金月娥不过是一小姑娘，她便怀上了，你想她多慌啊，一时糊涂，也在所难免。 她如今年纪大了，又真心忏悔，你儿子、儿媳纵然心里有气，过不了多久，又会慢慢消，把她认回去的。” 说着怜悯的看着她，“倒是你二嫂，你将怀礼视如己出，辛辛苦苦将他抚养成人，如今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你愿意把位置拱手相让？” 张婆子发了怒，“凭什么我让？金月娥这个贱人，连自己儿子都不要，是我拿了二十两偷偷赎回来，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眼下孩子们出息了，她就想回来雀占鸠巢？我呸，想得美！” 秦大妮声音陡然拔高，“可你也别忘了，当初也是你将她赶出去，害她走投无路的。” 张婆子的气焰一下子被灭个干净。 以往挺直的腰板也微微驼了下来，像是被人打折了一般。 秦大妮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大嫂，我三儿时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意思是你要识趣。你既做了不光彩的事，又想光鲜靓丽，那不得拿钱堵住那一一双双眼睛么？” 张婆子沉默，一张犹如老树皮的脸上如丧考妣，瘦小的身体是那么的单薄，似一阵风能吹走。 秦大妮也没再说话，嘴角勾着一些嘲讽、得意的笑意。 她已经将张婆子的傲骨打断，接下来，无论她提什么要求，张婆子都会答应。 她不急。 天色还早，山路上没有什么人。 两名老妇人在冷冷对峙，气氛像是凝固了。 甄珠躲在树丛里，整个人也呆立在那儿。 从她们的对话中，她梳理出来的信息是： 她爹甄怀礼的生母不是张婆子，是一个叫金月娥的。 张婆子曾把金月娥赶走，以致她走投无路，卖了甄怀礼。 后来张婆子又用了二十两银子将甄怀礼赎回来，自己抚养长大。 那么问题来了。 这里边，金月娥与张婆子，或者甄家，是什么关系？ 为何张婆子要将一个自己厌恶之人的儿子买回来养？ 甄珠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快得她抓不住。 这边张婆子死气沉沉的开口，“五百两我没有，要瞒着我孙女，我顶多能拿出五两银子。” “嫂子，你看你，每次问你要钱，你都这般说。”见她松了口，秦大妮满脸堆笑，“你多想想法子，啊？你呀，眼下赶紧去，有多少先给我拿多少，我先回去稳住那癞痢狗，你回头凑够了再让人告知我来拿。” 张婆子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才说，“秦大妮，你以为我不知，你是联合那癞痢狗诓我的。” 她往前后左右看了看，忽而冲秦大妮诡异一笑。 秦大妮被吓着，暗生警惕，往后退了退，“二嫂，我同癞痢狗说过，你只要给个几百两银子，他答应见好就收，日后就当不认识你的。你切莫……” 张婆子忽地掀开上衣，从腰间抽出一把菜刀。 那刀刃极薄，极亮，在阳光下反射着凌厉的寒光。 天知道反复磨了多少回！ 张婆子手持着菜刀，步步逼近，“秦大妮，你个挨千刀的**，你回回来讹诈我，当我泥人般捏，若不是顾及我孙女、儿媳，我定然宰了你！ 现如今，我孙女成了材，儿媳也生下男丁，我甄家有后，我再也不怕你！” “二嫂，你疯了！”秦大妮不敢置信，面色微微发白，“你如今要什么没有，你为了点钱要杀我？值得吗？” “值得！你说得对，终归是我做了不光彩之事，届时被人宣扬出去，我孙女县主之位，不一定能坐得住。”张婆子双眸流露出浓浓的杀气，“所以，我思来想去，你还是去死吧！”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二嫂，有话好好说。” 张婆子挥刀便砍，那秦大妮惊慌失措，举起手里的篮子格挡。 这里的女子出去走亲戚还是上街什么的，都挎着一竹制的精致篮子，上边盖上一层布，便充当后世的手提包。 而张婆子这一刀，却是将整个篮子一分为二，秦大妮吓得扔了两半个篮子，转身便逃。 “有种来讹银子，你有种莫逃！”张婆子追了上去，菜刀胡乱挥舞，却是虎虎生风，“上回我想取你狗命可惜没取成，今日难得你主动送上门，嘿嘿……”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流露出几分狰狞的癫狂。 “不，不要，救命啊……”秦大妮不管不顾的狼狈逃命。 不小心跌倒，又连滚带爬的起身，疯一般的逃跑。 躲在暗处的甄珠，几次想现身把她拦下，让张婆子痛打一顿的。 但想着今日家里办酒席，不多时便会有宾客来、瞧见了不好，便忍住没动手。 实际上，张婆子看似是穷追不舍，可她跑得不快，与秦大妮的距离越拉越远。 她提着刀，站在原处喘气，没有追上去。 而后说，“出来吧。” 甄珠倏然一惊，老婆子知道她在？ 张婆子望着她藏身之处，“噗嗤”一笑，“你个藏头不顾腚的傻丫头，你人藏好了，可你脚上那双绣花鞋还露着呢。” 甄珠窘，讪笑着走出来，“阿奶，你说你眼睛怎的这么利呢。” 张婆子笑嗔道，“那鞋子还是我做的，我会认不出来？” 甄珠笑着爬了爬头发。 婆孙俩对望着笑，笑着笑着忽然沉默了。 第263章：我只认你做奶奶 过了许久，甄珠打破沉闷的气氛，讪笑道，“奶，我还以为，你当真要砍死秦大妮，吓得我心都跳出来了。” 张婆子伸出抚了抚发白的鬓发，也淡笑道，“我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啊，为了那个恶毒的老货搭上自己，我没那么傻。” 甄珠笑着不住点头，“所言极是。” 见张婆子把菜刀往身后藏了藏，她又问，“奶，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就方才我转身的时候。” 也就是说，如果一早知道她在，那一番话，这小老太是不会说的。 都被逼到这一步了，她还不愿意告诉自己！ 甄珠心里憋闷，笑容逐渐收敛。 两人不知该说什么。 再度沉默了。 张婆子知道，这女孩儿不是原来自己的孙子。 甄珠也知，自己是现代人，跟这老婆子并无血缘关系。 但有原主这具身体作为纽带，两人的感情又很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唯一的矛盾，是在给钱秦大妮这件事上。 但张婆子不愿说原因，甄珠心里憋着气，也不愿多问。 便有一层隔膜，横在婆孙俩之间。 甄珠心里难受，叹了口气，“奶，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张婆子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她脑后，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满脸的慈爱，“出来吹了这许久的风，这小脸都冻白了，走，回去。” 甄珠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这小老太粉饰太平的能力真是强。 到现在还硬挺着不肯说呢。 “阿奶，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不愿说的事，我也不勉强。可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全家，我也已经知道了一半，你就不能坦诚一些，告诉我吗？”甄珠紧紧的盯着她，“阿奶，我们是一家人。” 她的目光带着祈求。 张婆子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住，生疼生疼。 她红了眼眶，皱巴巴的脸上挤出一抹强笑，“客人马上要来了，咱们回吧。” “奶奶！”甄珠跺脚，“你若不说，我就自己查。” “丫头。”张婆子笑得比哭还难看，双唇哆嗦着，“莫去，阿奶求你。” 说求她！ 竟卑微至此！ 甄珠又气又心疼，“奶，纸包不住火，我不查，秦大妮也会爆出来。” 她转身就走。 张婆子身子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望着孙女决绝的背影，她老泪纵横。 失神的喃喃道，“丫头……不能说啊，说了，我就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甄珠身形一顿，眼泪流了出来。 她倏地跑回去，蹲在老太太面前。 “奶，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爹是不是你亲生的，你都永远是我奶奶！如果爹娘、姐姐他们不认你，我认！ 其他什么阿猪阿狗都没有资格做我奶奶，除了你！我只认你张桂英！” 她一声声喊了出来，泪水糊了一脸。 张婆子一怔，酸甜苦辣袭上心头，搂着她嚎啕大哭。 甄珠心酸更咽。 老太太若不是太在乎家人，太害怕失去，又怎会被秦大妮掐住命脉，每次都被她讹走了钱？ 婆孙俩抱头痛哭了一阵，甄珠轻轻推开张婆子。 “奶，莫哭，有人来了。” 她把老太太扶起来，搀着她，慢慢往宅子走去。 一路上，张婆子情绪还是很不稳定，她也不敢再多问。 快到家门口时，张婆子才胡乱擦干眼泪，挺直了腰板，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进去。 或许人生都是这样的，不管你多么崩溃，心怎样的千疮百孔，也要擦干眼泪，勇往直前。 …… 甄家办满月酒，只请了些亲戚和村里的几户人家。 别的村民有心想亲近，但人家不请，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吧？ 这天一大早一群无所事事的人，聚在村里的大榕树下，说起了这事儿。 “哎，老张头，甄老爷子的孙子满月，你随不随礼？” 头上绑着黑色头巾的老汉，叭叭的抽着烟，“随了，已给里正带走。” 旁边的农春花撇了撇嘴，“你也是傻。既然舍得出这个钱，为何不自己带过去？不能吃席，这钱不白花了么？” 那老汉只抽着烟，不答话。 有个面容清秀的婶子犹豫了下，道，“其实吧，是咱们对不住甄家人在先，是为表歉意才随的礼，不是贪那点吃食。” 农春花挖了这婶子一眼，“就甄家那破房子能值多钱，纵火之人又坐牢又被罚钱，这还不能抵过？” 婶子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房子不值钱，你家让人给烧了试试？听说那白公子下的聘礼就有千金千银，全给烧了，你们赔的那点钱算得了什么！” “千金千银？你看见了？”牛春花嘲笑，“若真有，一场火能烧得这么干净？那金银烧融了没有金水银水流出来？” 一句话把这婶子堵得哑口无言。 老张头接口，“金银有没有不知道，但人家有银票是真的，甄老爹亲口承认，至少有两千两。” 两千两？ 我的娘耶！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所有人眼泛绿光，如同见到肉的饿狼。 农春花妒忌得面目全非，“哼！那甄老爹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你就信了？” 几个年纪稍大的汉子齐齐看向她，“甄老爹一言九鼎，从不打妄言。” 他们以前跟甄老爹打过猎，对他的为人还是很敬重的。 农春花被这些汉子瞪得缩了缩肩膀，灰溜溜的缩到别人的身后。 方才那婶子立即说，“所以，甄家被烧了二千两，还不算别的财物，人家不应该生气？” 所有人都沉默了。 扪心自问，要是自家被烧，不说二千两，就是二钱银子，他们都会气得拿刀砍人。 那婶子又说，“那咱大家就都随点礼儿吧。” “要给你自己给，反正我没那个闲钱。”农春花翻个大白眼拧着屁股走了，其他人看法跟她基本一样。 “甄家如今富贵了，咱那点随礼多寒酸啊，只怕人家不要。” “碍于面子倒是会要，只是不知随手扔哪个角落里去了。” 到最后做的总结是，甄家如今傲气的很，高攀不起，不随礼，不走动好了。 大家暗暗松了口气。 又说了些家长里短，准备散了各自回家。 哪知这时就有人喊，“快去看哪，甄家那里来了好多大人物！” 大人物？ 大家对视一眼，而后都疯一般朝甄家宅子跑去。 甄珠如今结识到的都是富绅权贵，不指望能攀附上他们，就是混个脸熟，挨上点边儿，赏点活计，都是赚到了。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熬得艰难呢。 第264章：甄家满月酒 一帮人呼啦啦的跑到了甄家宅子前面，躲在了暗处。 只见门前车水马龙，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互相打着招呼，在小厮丫鬟的簇拥下，含笑走了进去。 甄老爷子一身玄色簇新锦袍，面色红润，与同样精神矍铄的外公、还有管家模样的男子，一左一右站着，迎接宾客。 三尺村的村民眼睛都看直了。 “我滴乖乖，这破落甄家，哪里来的这么多有钱亲戚？” “你傻呀，他家的珠儿可是县主，品阶只比郡主低一点，整个铜州，但凡有脑子的，哪个不知道来沾点光？” “那咱们……” 大家沮丧低头。 错了！ 若早一点去送礼，说不定就被迎进去，成为那座上宾，与这些贵人同坐一桌，那机会不是更大？ 再说了，能进去就同等与甄家和解，那甄珠又是个好心的，即便贵人不关照，有难处还不得帮衬一二？ 所有人后悔不迭。 沉默了一阵，有人提议，“要不咱们也回去拿点贺礼？眼下还没开席，还来得及的。” 其他人正想附和，又有人指着前面，大声嚷嚷，“你们看。” 只见方才在榕树下口口声声不会随礼的农春花，此时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小跑着出现在路的那一头。 不用问也知，她是来送礼的。 “她不是说她没那个闲钱吗？却又偷偷来送，娘的，太恶心人了。” 不知是因为农春花的欺骗，还是别的原因，大家出奇的愤怒。 “不对，那甄老爷瞧见她脸色都黑了，你们看。” 大家又擦了擦眼睛，伸长了脖子瞧。 只见农春花挤出谄媚的笑容，神色紧张的把包袱递给甄老爷子。 “老爷子，我、这是我给两个孩子的一点心意……” 甄老爷子眯了眯眼，却没有接。 一旁的外公温和地道，“我亲家说了，乡亲们的心意，她心领了。天寒地冻的，大妹子回去吧。” 这是不收了？ 连门都不给进。 农春花的笑容僵在脸上。 外公又催促，“大妹子，回吧，莫挡着贵人的道儿。” 管家身后出现了两名家丁，大有她不走，就把她请出去的架势。 农春花感到难堪，红着眼，低声骂了一句，“狗人看人低！” 抱着包袱转身跑了。 暗中的村民傻了眼。 “真的不收啊。这也……太记仇了吧？” “亏得咱们没送，不然丢死个人。” “也不看看甄家那些客人送的什么礼，用大木箱装的，里边不是绫罗绸缎便是金银珠宝，咱一块布头，他们家下人都不稀罕。” 村民们垂头丧气的走了，心里多少都带着怨气的。 都觉得甄家人太记仇，过去的事，还一直揪着不放。 也变势利了，有钱了便瞧不起他们这些穷苦乡亲了。 却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也从未真诚的给甄家道过歉。 …… 甄珠今日也忙得脚不沾地。 张婆子受秦大妮影响，一直都提不起精神，神色焉焉的，招待女宾客的任务，就落到她和外婆头上。 甄家祖上有三个外嫁女，她们的后人都来了。 另外，沈母和上回聚会上的一些妇人，也都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来。 礼品也贵重，全是人参鹿茸、燕窝冬虫夏草、小孩子的金银长命锁、手钏、镯子这些。 甄珠让管事的记下，她招呼客人入座，再回库房一一准备回礼。 不过，甄家一穷二白，哪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只有她系统里的药物了。 好在之前订购了许多为做赈灾用的小瓷瓶，库房里还剩下一些。 她把药物包装拆掉，装入瓶子，写上药名和用法用量，两三个瓶子装入小木盒，便是一份体面的回礼。 这些药物没有用在病人身上，系统也没说什么，估计是当作她救人的福利吧。 快要忙完的时候，白衍的侍卫统领陈凡来禀告。 “夫人，文公子、苏公子来了，似有要事，主子让您过去。” 甄珠一愣。 文公子是皇帝，跺一跺脚，整个朝堂都震三震的人物；苏公子是苏陌，也是个大官。 他们一同来吃她家的酒席？ 这也太给白衍面子了吧？ 而且，这一君一臣都不回国都，是要作甚？ 他们谈论的定是家国大事，关她什么事儿啊？ 甄珠心里满满都是疑问，可怎么也想不通。 索性不想了，起身整理下衣裳，跟陈凡走。 宅子今日办喜事，占用了厅堂。 所以，白衍在书房招待了他们。 甄珠才进去，他起身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他则挨着她坐，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甄珠：“……” 握那么紧，是生怕谁抢了似的？ 而且皇帝在，她不要行礼的吗！ 她不自在的用力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 苏陌似笑非笑的道，“白兄与夫人伉俪情深，真是令人艳羡呢。”那语气酸溜溜的，又带那么一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白衍缓缓勾唇，“苏兄无妻无妾，羡慕也无用。” 甄珠差点笑出声。 直击灵魂，扎心扎肺啊。 皇帝语气悠悠，“衍啊，吾妻妾无数，也没有如你这般的。低调些，啊？” “文兄有所不知，我与内人平日就这般相处，习惯了。”白衍说着，紧了紧握着甄珠的手，“之前你救治过的灾民，病又犯了，且比之前还严重。” 甄珠一诧，“不应该啊，屋子前后反复消毒，被褥用具一应是新的，食物也交代过烹饪熟透才吃，怎会如此轻易便复发呢？” 苏陌看了她一眼，目光带上一丝戏谑，“国都来的太医，已到达灾区，怀疑夫人未将染上瘟疫的病患治好，却欺瞒圣上和朝廷，骗取封赏。” 甄珠：“……” 幽幽叹气，“定是恼了我抢了他们的功劳。他们定是欺我一个小小的农女，无靠山无名气地位卑微，罪名扣我头上，也无人为我正名。” 其他三人看了她一眼。 无靠山？ 整个国家最高的掌权者就在你跟前！ 无名气？ 整个铜州，谁人不识君？ 地位卑微？ 你是品阶比太医还高的县主！ 三人都有些无语，如果他们是现代人，此时脑子里定然会浮现起一个词：凡尔赛！ 第265章：朕拿后宫三千与你换 皇帝道，“弟妹消消气，大哥喊你来，是想征询你意见，要如何处置这帮庸医的。” 这一声“大哥”真让人倍感亲切啊！ 可他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丫的是想害死她吧？ 甄珠苦笑，“圣上这自称折煞民女了。若被外人听见，再参民女几条罪名，民女定是性命不保。” 苏陌插嘴道，“这里没有外人。” 顿时，三人六双眼睛，全直勾勾盯着他。 苏陌：我特娘的怎的感觉自己好似多余的？ 心脏又**上一刀！ 想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排挤、嫌弃！ 心好痛，不想说话了！ 皇帝递给甄珠一杯茶水，“这世上哪个辱你、欺你，你都无须害怕，朕会替你做主。” 甄珠脑子一抽，“如何做主？把他们臭骂一顿？” 不是她故意抬扛，而是皇帝微服私巡，身边只跟着一老太监和一侍卫，可能暗中有暗卫，但是他又不能暴露身份，他拿什么给她做主？ 不过，她心里想归想，却不能说出来的。 不然就是藐视皇威。 皇帝也有几分尴尬。 皆因他许诺习惯了，只是顺口那么一说。 甄珠察言观色，忙起身要跪，“民女一时糊涂，并非有意冒犯圣上……” 皇帝却一挥衣袖，内力托住了她，没让她下跪。 皇帝抚着自己那两撇八字胡，“无妨。朕自行出游，便是想过一过寻常人的生活，在朕面前，你无须拘束，把朕当作你的兄长即可。” 丫的就是在一个地方待腻了，出来寻找新鲜刺激的。 也不怕诸侯去了国都揭竿起义，掀翻他的江山。 甄珠内心吐槽，面上却低眉顺眼的，“是。” 白衍也道，“此事我会为内人讨回公道，圣上还是想想何时回国都的好。国事要紧。” 看向苏陌，“你也是，苏首辅。” 没想到这妖孽竟是文官之首，首辅大人！ 甄珠内心惊讶，却微微垂头，不动声色。 苏陌企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敬仰、惊讶之色，哪怕害怕都行。 结果没有。 他这么大的官，在她心里就跟那寻常的路人甲一般。 实在是太打击人！ 顿时心里微涩，嘴角一侧微勾，“圣上何时回去，自有定夺，我等伤势好全，也自会回去，便不劳白兄费心了。” 甄珠抽了抽嘴角，你丫的那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吃药打针的第二日就好得七七八八，你还要如何养？ 我都不想揭穿你！ 她道，“圣上是一国之君，苏大人是国之栋梁，二位离开国都太久，恐生意外，动摇根基，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走吧走吧，这两人快走吧，她这座小庙容不下大佛，有他们在，她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皇帝与苏陌各怀心思，没有答话。 忠言逆耳，不爱听了呗。 爱听不听。 甄珠准备告辞，“既然乡亲们染了病，我这便去跟宾客告罪一声，前去灾区，替他们医治。” 她话音落下，皇帝便与苏陌异口同声： “同去。” “同去。” 你俩是牛皮膏药吧？ 甩都甩不掉！ 也不怕太医院的人认出来！ 甄珠气结，却又拿他俩无可奈何。 “那便先用过饭再去吧。” 她自己挨饿无所谓，就怕皇帝饿着了拿她撒气。 帝皇心海底针，什么大哥罩着她，她一个字都不信！ 二人无异议。 让他们三人在书房用餐，甄珠退了出来。 哪知才回房刚坐下，陈凡又来把她叫过去。 书房内三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饭，瞧着矜持斯文，实际是风卷残云，下箸如神，筷子落下，一碗菜能少一半。 甄珠瞧着眼皮子狠狠一跳。 不得不感叹，三个都是狠人。 嘴巴塞满了食物，神态却依然优雅贵气，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弟妹。”皇帝指着那一道道菜问她，“听你家厨娘讲，这些菜是你指点她做的？” 甄珠眼眸微闪，“指点算不上，不过是让她加了点调料。” 皇帝果然刨根问底，“何种调料？” 什么调料？ 是你从未见过的鸡精粉！ 前日她回来，想着古代调味料少，很难做出好吃的东西，便让厨娘宰几只鸡熬两锅浓汤，好让满月酒这天做的菜，加上浓汤。 当时熬得满屋子的鸡汤香味，她忽然想到，把鸡子熬烂，鸡汤熬干，结成的晶块，不就是前世的鸡精粉吗！ 于是她让厨娘火不要停，往里边加上十只鸡继续熬，熬到汤汁浓稠，她就自己接手，把凝结的鸡精粉留出一小部分，剩下的用陶罐装好。 从那一刻起，她就有了生产鸡精粉的想法。 此刻皇帝问起，她淡然自若，“是我夫君名下的五味坊调制出来的，还未投产，等改日批量制作，先送一批到御膳房，让您和诸位娘娘先尝个鲜。” 皇帝意味深长的瞥了白衍一眼。 你媳妇明目张胆的欺君，你不管？ 白衍慢条斯理的吃着菜，面不改色的帮媳妇圆谎，“不错，圣上，微臣两次赈灾，府中已入不敷出，不久前与夫人商议，打算从商。嗯，这绝味坊便是其一，专做调味。” 三人盯着他，异口同声纠正，“是五味坊。” 连名字都叫错，你有个屁的调味作坊！ 白衍神色如常，“作坊名儿起了两个，五味坊、绝味坊，还未定下来。圣上觉得，哪一个名儿好？” 好你个卵！ 夫妻俩都不是好东西，连他这个皇帝都欺骗，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皇帝郁闷了，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等等，这酒…… 皇帝忙又倒了一杯。 酒香四溢！ 入口醇厚！ 烈！ 呛到眼泪流！ 好酒啊！ 皇帝连连喝了两杯，像是初尝情事般通体苏爽！ “弟妹啊，这酒……” “此乃‘天仙醉’，也是我夫君底下之人研究出来的，配方已送到了酒坊里，约有半个月，便能出第一批。” 其实她是将现代那蒸馏酒的制作法子跟陈伯说了，他自己鼓捣出来的。 但，这日后也是要做酒坊的，不是吗？ 皇帝：“……” 小丫头，你莫不是瞧朕特别像傻子！ 他眼冒精光，看向白衍，“朕后宫佳丽三千人，不及你夫人半分。若不然，朕与你换吧？” 雾草！ 狗皇帝你几个意思！ 甄珠瞪圆了眼珠子。 第266章：对皇帝动手 白衍却是风淡云轻的，“圣上心意，微臣心领。只是任凭弱水三千，微臣只取一瓢饮。” 他握住甄珠的手，双眸深情，“从前如是，未来亦然。” 皇帝：“……” 又被喂了一波狗粮！ 有媳妇很了不起吗！ 他多的是！ 心里更加不爽，给自己斟满酒杯，自斟自饮。 苏陌看了两夫妻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酒杯递过去，“圣上，微臣敬你。” 皇帝酒杯闷闷不乐的撞过来，酒杯发出“蹭”的轻响。 两人一同仰起脖子，一口闷。 白衍拍了拍甄珠的手背，让她先出去。 甄珠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向皇帝告退。 等她的身影消失，白衍将杯中的酒饮尽。 对皇帝说，“你让她心里不舒坦了。” 声音平平无奇，但煞气与怒意却扑面而来。 皇帝手上动作一顿。 苏陌皱眉，“战王，你逾越了。” 白衍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起身，缓缓脱去外袍。 皇帝一怔，也跟着站起来，也在脱衣服。 这是要……干架？ 做臣子的和圣上？ 苏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爱卿，你且坐一旁。朕与师弟多年不切磋，技艺、情义都生疏了。今日难得来了兴致，过上几招。” 圣上还是皇子时，五岁便被秘密送出宫学武，一学就是十年。 原来他与战王是师兄弟啊！ 难怪感情那么深。 自己虽然与圣上也有交情，但跟这战王相比，可差太远了。 苏陌心里叹息，“是。” 皇帝说完话，微微扬着下巴看向白衍，眉宇间洋溢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白衍却是一言不发，捏着拳头，毫无章法的砸了过去。 皇帝摆出架势，拳头到了跟前，却忽地抱头蹲下，“不许打脸！” 苏陌：“！！！” 这是几个意思？ 圣上主动挨打？ 白衍还真打？ 伤害龙体，要被诛九族的啊！ 天哪！这这…… 他是拦还是不拦？ 苏陌震惊到无以复加。 再看看那两个作了伪装的公公与侍卫统领，面不改色的继续喝酒，显然这已不是第一次！ 他想了想，便决定袖手旁观。 “噼里啪啦”一顿皮肉与拳头相接触的声音过后，白衍收了手，往拳头上吹了吹。皇帝缓缓站起。 一抬头，苏陌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说好的不打脸。 结果却被揍得鼻青脸肿。 皇帝却也不生气，只是神色有些委屈。 “臭小子，说好不打脸……” 苏陌：“！！！” 就这？ 是他疯了，还是这里的人都疯了？ 皇帝揉了揉脸，慢吞吞的走过来，刚要坐下，白衍一扬手，他又如惊弓之鸟般猛地站起。 雾草！ 这得多大的伤害，才吓成这样？ 苏陌忍无可忍，怒而拍桌，“白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伤害龙体……” 白衍却闲闲地道，“苏大人，莫急。圣上不是想去灾区么？我给他的脸做些修饰，很合理吧？” 你丫的管这个叫修饰？ 苏陌怒不可赦，皇帝却是摆摆手，“无妨。苏爱卿，这是朕欠了战王的，朕心甘情愿，你莫往外说便是。” 苏陌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低眉顺眼的应“是”了。 不过，天子与臣子之间，还能如此相处，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这让他意识到，皇帝与战王之间的情义，非常人能撼动的。 他是时候回去了，朝堂上的一些人和位置，得重新调动。 文武官之间的矛盾，也得有个人出来调和。 他愿意做这个人。 …… 甄珠回到酒席上，便被几个沈母和几个妇人，悄悄拉到了一旁。 “甄大夫，方才一直没瞧见你。本想等酒席散去再找你的，可我怕你又走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紧紧拽着她的手，“不瞒你说，我与夫君成亲八年有余，一直未诞下一男半女，这些年拿药当饭吃，肚子仍毫无动静。” 她的样子很沮丧。 甄珠双手搭上她的脉搏上。 实际上，系统早给出结果：输卵管堵塞。 但不清楚是远端梗阻，还是近端梗阻，得做检查才能知道。 于是，她这么回答妇人，“能治。” 妇人大喜过望，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甄大夫，给。” 现在的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动不动就一沓大票子！ 甄珠有些无奈，“我还没给你治呢。” 这妇人就笑了，“甄大夫，这是定钱。你不收灾民医药钱，是灾民没有银子，我不一样，我不缺这点儿钱，你就拿着吧。就当作是我的捐的赈灾款了。” 甄珠犹豫。 她很想设定一个规则，像上辈子那样，不管患者什么身份，医药费该多少就多少，不贪多，也不能少。 但是，这社会背景不一样，她得到的医药也是来自系统，对于穷人，她是不收的。 那对于富人，如果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她是不是就可以多收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说，“你给钱多或者少，都不会影响治疗结果。” “我知的。”妇人急声道，“我只是表达谢意，并无他意，你别误会。” “那好。”甄珠伸手拿了钱，“我扣除医药钱外，剩余的，我会替你捐到赈灾款里，您夫君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布告中，可以吗？” “可。”妇人如释重负。 甄珠说，“我替灾民们谢谢你。” 而有了这个妇人带头，余下的女子，也都纷纷慷慨解囊，少则几两，多则几百两，全都聚集到甄珠手上。 她说，“各位夫人、小姐，我知道大家都迫不及待了。只是灾民们又生了病，他们住在一起，传染性极强，病情刻不容缓，我先赶过去，各位可后日去医馆寻我。” 众妇人有些小失望，但都表示能理解。 沈母拉着她的手，满脸慈爱，“你自个儿当心些，莫要染了病。” “我知的。” 甄珠很喜欢她。 温柔、包容、善解人意。 做她的儿媳一定很幸福。 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福气。 …… 吃过饭，甄珠叮嘱陈伯给宾客派回礼，她等不及客人散去，便去了灾区。 这里重新建了一排泥砖瓦房，处处打扫得干净整洁。 国都来的一帮太医，却是以手掩鼻，眼里带着一丝厌恶。 第267章：不同寻常的太医 其中一名身材矮小些的太医，小声嘀咕，“此处逼仄憋闷，人人吃住都在一起，又脏又臭，不生病才怪。” 便有名灾民说，“贵人，咱自己住的是茅草屋，不遮风不挡雨，那时才多病。此处宽敞明亮，已经是极好的了。” 矮个子说，“那就是你们邋遢不讲究，生了病，那甄大夫没把你们治好，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呗。” “非也。小公子，你有所不知啊。”一位老大娘老泪纵横，无牙干瘪的嘴唇蠕动，“那一场病来势汹汹，大家又吐又拉，浑身发热，昏沉沉的不省人事，好多人就这么去了。 是那甄大夫，不怕脏不怕臭，把咱拉到她医馆里，给咱治病，端屎端尿，照顾周到，我们几日便好了。”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甄大夫没收我们医药钱，战王人也好，给咱免赋税，供咱吃穿，还建了这么好的屋子给咱住，我等都觉得日子和美，给做神仙都不换呢。哪知没过几天，我等又统统病倒了。” 灾民们边说边落了泪。 活了大半辈子，才过上几天好日子，腰杆才挺直了些，却又身染重病，被摁到了泥土里狠狠摩擦。 实在太憋屈了！ 太医们却是对他们口中的甄大夫嗤之以鼻。 “莫在我等跟前提那小丫头，她分明没治好尔等！” 灾民们不住摇头，有个少年说，“不，甄大夫不仅把我的病治好，还把我原先的毛病也治好了。” “对，我膝盖下雨吹风都痛，甄大夫帮我打针吃药后，就不痛了。” “是，我媳妇下腹痛，也是甄大夫治好的。” “而且，她从头到尾都没收我们的钱，是个大善人，和战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灾民们着急替甄珠解释，不料把这些人激怒了。 “无知、愚蠢！人染上瘟疫，需日日吃药，没有半个月，都难以痊愈。那甄大夫，既不熬药，也不让药浴，只服用几颗丸子，如何能好！ 尔等定是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才如此维护她。而今病情加重，还在为她说话，当真要丢了性命，才幡然醒悟吗！” 这些灾民本就怯弱卑微，顿时被疾言厉色的这些贵人给吓住了。 还想据理力争，却被他们伸手制止。 太医们义正言辞，“尔等不通医术，愚昧无知，与尔等说话，犹如对牛弹琴！无须多说！此事我等会上报朝廷，治那甄氏欺君之罪。 我等只希望尔等未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蒙蔽了双眼，待传召尔等进朝堂作证时，尔等能如实说！” 灾民红了眼眶。 方才是伤心、感动。 现在是气的。 “是，我们是蠢，自己身体好没好都分不清，更不敢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太医治病，你们走吧。” “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只会夸夸其谈，屁事不顶用，我们有甄大夫就够了。” 一群太医气得七窍生烟，那个矮个子更是气得嘴唇哆嗦，“一群无知的刁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么对我！” “既然你身份高贵，就不要留在这儿了，不然染上病，要怪到我们头上。走走走，回国都去吧。” 灾民们直接把他们轰了出去！ “喂，你们这些刁民，就不怕我等上报朝廷，治尔等一个大不敬吗！” 那矮个子在外边跳脚，见几名带他们来的官差，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热闹，上前就是两脚。 “瞧见我们被刁民欺负也毫无作为，要尔等何用！” 那些官差皮糙肉厚，被踢两脚就当挠痒痒，有个还嬉笑着反驳，“又不是给你当差，你怎知我等没用？莫不成你觉得卵特别长之人，才是有用的？” “哈哈哈！”那几个官差哈哈大笑。 他们的上司都在战王手底讨饭吃，大家都知道甄大夫是战王的心尖宠，这些人胆敢辱骂甄大夫，自然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瞧。 而且，大家都是汉子，开个带颜色的玩笑，也是无伤大雅。 哪知这矮个子跳起来就往这汉子脸上煽。 “狗奴才，找死！” 他扇了一巴掌，又跳起来，往另外一边扇。 扇了两回还不够，对这官差拳打脚踢，大声哭骂，“你个狗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嘲笑我，你活腻了你！我打死你，再回国都禀告大哥，让他诛你九族！” 甄珠一行人从马车下来，瞧见的便是这矮个子太医，揪住一名官差殴打。 官差人高马大，面色都微微发白，却不敢还手。 “住手！” 陈凡率先过去，把矮个子拽开。 哪知矮个子像蚂蟥一般紧紧缠着那名官差，把所有的委屈、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陈凡不得已，点了她的穴位。 但触碰到她的身体，他大吃一惊，忙缩回手，把人靠在墙壁，便灰溜溜的回到白衍身边。 甄珠眯着眼看了看那矮个子，再看了看陈凡，“出息！” 不过是发现这矮个子是女扮男装吗，至于吓成这样？ 陈凡心里苦：夫人你有所不知，那女子刁蛮成性，不是公主便是贵女，岂是小的能触碰的？ 甄珠没再看他。 因为，她发现那小个子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将白衍痴痴地望着。 这是……老情人相见？ 甄珠微微蹙眉，白衍却是神色如常的牵起她的手，大步往里边走。 那女子浑身微微发颤，泪如雨下，瞳孔微微发颤，千言万语，近在眼中。 甄珠脚步踌躇。 瞧这女子激动成这样，若说这两人没有一段情，谁信？ 可白衍从未提过！ 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那女子终于看向她。 先是诧异，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转为愤怒不甘。 如果不是她不能动，说不定此时要扑上前来撕逼。 我去。 凭什么！ 她若是有本事，你早该抓住他的心了，嫉恨她，算什么本事啊！ 切！ 甄珠冲她挑了挑眉，握着白衍的手晃了晃，眼神充满了挑衅。 那女子气极，但当她的目光落到甄珠身后时，腾地瞪大了双眼。 甄珠一愣，她身后不是皇帝，便是苏陌，难道，这女子也认识他们？ 正这么想着，她的鞋跟后被人踩了一下，她收不住脚，整个人往前扑。 白衍一把搂住了她。 她往后看了看，一男子正往后退了退，眼神满是歉意。 她看了好几眼，差点笑出了声。 第268章：像只跳梁小丑 方才没有同乘一辆车，也没留意看他。 此时见他鼻青脸肿，也不知是被揍的还是自个摔的。头上还戴了一顶灰扑扑的布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要把眼睛都盖住了，又丑又挫的模样，若不是他那两撇小胡子和那身衣裳，她哪里认得出跟前这个瘪三，会是皇帝？ 你说你既然不想让人识穿身份，你就好好呆着便是，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啊！ 或者，随便化个妆都好啊。 他这副样子，太医们是一时认不出，但，也有个别眼尖的好吧？那女扮男装的小个子，见他像见了鬼，不就是认出他来了么？ 没有半分皇帝该有的样子，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皇家颜面何存？ 甄珠内心一顿吐槽，敢脚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下，低头一看，白衍蹲在地上，帮她把方才被踩低鞋跟拉上。 所有人都看着他俩。 那矮个子更是快要把眼珠子瞪裂。 向来是女子伺候夫君，哪有男子为女子穿鞋的？ 堂堂战王，在沙场上杀得敌军人头滚滚闻风丧胆，在朝堂也是皇帝倚重的异姓王，地位仅次于皇帝，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所以，他的举动，所有人都理解不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甄珠都有些不自在，忙把白衍拉起来。 “战王。”那些太医纷纷向白衍行礼。 他却熟视无睹，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前。 所有针对他娘子的人，都不配与他说话！ 太医们满脸的难堪，却不敢放半个字。 目光落在白衍身后的几个人身上。 皇帝没认出来，他们自动过滤掉，却看到了苏陌。 而后，齐齐一震。 “啊，苏大……” 这位文官之首，在朝堂上消失了两三个月，大家都在猜他去了哪儿，问就是在外办差，谁曾想，他会出现在这个偏僻之地？ 苏陌面无表情的摆摆手，跟在皇帝身后进去。 众太医面面相觑，心里发苦，刚来的优越感，被打击得半点不剩。 他们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战王心怀敌意，眼下苏大人也漠视他们？ 不禁摇头叹气，跟了进去。 甄珠才一进屋，系统就提醒有大量病患中了毒伞肽和毒肽类的毒。 顿时，她面色无比凝重。 这两中毒来自一种叫“白毒伞”的毒蘑菇！ 白毒伞，又称毁灭天使，是世界上毒性最强的真菌之一，会对人体的肝脏神经带来严重的伤害。 通常误食后，毒素不会马上发作，它的潜伏期最长为二十四小时，短的八到九小时，在这期间会出现呕吐腹泻等类似于急性肠胃炎的症状。 但到第三天毒素进入肝脏，转氨酶急剧升高，就会造成严重的肝脏衰竭，抢救成活的机会就变得渺小！ 而这些灾民症状较轻，应该还有抢救的机会！ 不过，为了作样子，她得给望问诊切，把要走的程序做一遍。 然而，她才刚坐下，被人解了穴的矮个子便“蹬蹬蹬”地跑进来，手指着她骂，“灾民们得了瘟疫，你没把他们治好，延误了病情，还欺上瞒下，你该当何罪？” 说着狠狠推了甄珠一把。 没推动。 甄珠面无表情，而后以牙还牙，也推了她一把。 她“蹬蹬蹬”的后退好几步，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愣了下，继而双手捂脸，跟个小孩子似的嗷嗷哭。 “呜呜呜，皇兄，她当着你的面，欺负我……” 边哭边从指缝间偷看。 甄珠嗤之以鼻，幼稚！ 小个子瞧见，只有苏陌微微皱眉，那群太医欲言又止。 她的在乎的两个人，却是无动于衷。 在场的这些人，都知道她的身份的。 都没人理她！ 感觉自己像只跳梁小丑，丢尽了脸面！ 屁股疼得更是要裂成两半。 这该死的女人，力气怎的这么大啊。 好难过啊！ “哇……” 她这回是真哭，那哭声极具穿透力，吵得人恨不得捂住耳朵。 那些灾民面上也掩盖不住的厌恶。 但有这么多大人物在场，他们不敢说什么。 甄珠却是毫不客气，“鼓噪！” 白衍身边的侍卫，很有眼力劲儿，便走到小个子跟前，“影响到我家夫人诊治，请这位大人出去冷静冷静。” 小个子放下捂脸的手，怒声吼，“她伤了我，你们眼瞎吗！该被治罪的人，是她！” “夫人那是正当防卫。”两名侍卫一人一边架起她胳膊。 小个子整个人都要炸裂，“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宫乃堂堂公主，竟敢当着皇兄的面欺负本宫，本宫让你们不得好死！” 公主？ 甄珠下意识的看向皇帝。 皇帝没有什么反应，一张脸黑沉。 只是脸上布满红紫的伤，黑红紫，五彩缤纷，无半点帝王的威严，说不出的滑稽。 那两个侍卫听到小个子自称公主，内心也是怕的。 但主子没发话，他俩不会退缩，架起小个子就往外拖。 小个子着急，看着皇帝，“皇兄，快救我！” 皇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皇帝身上。 太医们拼命睁大了双眼。 待看清跟前这男子确实是皇帝，瞳孔颤栗，嘴唇哆嗦着，内心天人交战，到底认，还是不认！ 皇帝身份被拆穿，伪装不下去了。 恶狠狠的瞪了小个子一眼，把唇上两撇胡须拽去，头上的丑布帽扔掉，挺直了腰板。 刹那间，他目光如炬，通体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属于帝王的威压释放出来，压得人心魂颤抖，喘不过气来。 这人前后变化也太大了！ 甄珠内心吐槽，双脚就已经自动自发的站起，跟随大家，屈膝下跪。 然而，皇帝衣袖挥了挥，她的双脚便有一股力量托住，没能跪下去。 白衍顺势把她拉起来。 太医们瞧见这样，满眼惊骇。 此女不但被战王珍视，就连圣上也敬重她不让跪，到底什么来头？ 另外一边，挣脱了两名侍卫束缚而跟着跪下的小个子，满眼怨恨地盯着甄珠。 为什么！ 皇兄乃是一国之君，连自己这个亲妹妹都要跪，她却不用？ 她不甘、愤怒到了极点。 皇帝声音淡漠，“甄大夫是朕的救命恩人，又是战王之妻，德行良好，朕准许她见朕不跪。”他看向小个子，“康宁，你可有异议？” 小个子眼泪汪汪，抽噎了下，委委屈屈，“康宁不敢。” 第269章：公主被打脸 皇帝挥了挥衣袖，“那你先下去歇着吧。” “皇兄……”小个子急忙喊，对上皇帝冰冷威严的双眸，又忙垂下脑袋，“皇、皇兄，甄大夫医术高超，康宁心神向往，想留下来观摩学习一二。” 皇帝默了默，“这便是你女扮男装私逃出宫的原因？” 小个子面色白了白。 她双眸有意无意的飘到白衍身上，微微嘟唇，“皇兄，我出宫前还不知甄大夫大名，当然不是为了她呀。康宁什么心思，皇兄不是一清二楚么？” 皇帝眸光落到甄珠脸上，微凝。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准了。 “一旁站着，禁言，切莫打扰甄大夫诊治。” 小个子瞪圆了双眼！ 竟给她禁言了！ 那她还怎么抢功劳啊！ 小个子急了，“皇兄，我就说一句话，最后一句。” 皇帝默默地看着她，像是默许。 小个子眼里闪过一些得逞的快意，“皇兄，康宁诊断出，这些灾民不像染了瘟疫，更像中毒。” 这个结论是方太医说的。 只是刚才队伍里没人信他。 此时此刻，为了博取关注，她不得不铤而走险说出。 万一错了，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皇兄也不会怪罪于她。 皇帝反问，“你方才不是说，灾民染的是瘟疫？” 康宁被堵住。 她方才确实说了，还说甄珠没用、没把灾民的病治好来着。 眼下就被皇帝打脸了。 呃。 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 “我只是试探甄大夫是否有真材实料而已，但结果令我很失望。她竟没有诊治出百姓是中了毒，还当他们是瘟疫来治，哪里能好？” 甄珠心说，你爱谁谁，关她什么事儿，为毛专逮着她人身攻击啊。 “回公主，我这还没诊治呢，你为何就断定我治不好呢？” “放肆！”小个子站起来，舌绽春雷，“本宫与圣上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来人，掌嘴。” 甄珠一脸无语。 见无人动弹，小个子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面皮发紧。 她面色青白交错，仍厚着脸皮给自己找台阶下，“你、你说你能治好，那我问你，他们中的什么毒？” 甄珠：“初步判断，是食用了毒蘑菇所致。只是服用量有多大，病人五脏六腑有没有衰竭，还待进一步诊治。” 小个子微微有些诧异。 这里的大多数太医连中毒都没能诊治出来，她却能准备说出所中之毒，这医术，当真有这么强？ 她不信！ 转身问灾民，“你们可上山摘过毒蘑菇？” 灾民看着甄珠，神色惊惶。 他没有去过，很想说没有。 可这样一来，那岂不是否定了甄大夫的诊断结果么！ 小个子大喝，“为何不回答本宫？” 灾民吓白了脸，却依旧没有说话。 甄珠皱了皱眉，“事关你们的性命，请如实说。” 灾民这才吞吞吐吐说，“没、没有。” “好。”小个子面色有些得意，“甄大夫，他们没上过山，哪来的毒蘑菇？” 甄珠神色平静，“公主想说什么？” 小个子深吸了口气，“本宫以为，你诊断有误！” “他们确实是中了毒蘑菇。” “笑死！这么多人中毒，难不成他们全都上山采了毒蘑菇不成？” “不，他们没采。我怀疑，是有人捣烂了毒蘑菇，扔到井里，大家才集体中毒。” 什么！ 小个子愣住了。 “不过一介草民，能有谁与他们这么大的仇恨，不惜投毒……” 她还没说完，甄珠已然不耐烦。 “公主，有什么疑问，等我闲了你再问吧，救人要紧，没时间了。” 小个子生气，“你……” 皇帝面色微沉，“来人，把公主带走。” 小个子这才想起自己被禁了言的！ 方才拉她的那两个侍卫又冲出来，架起她。 她急了，“皇兄，你莫要这样对我，不然我回去跟皇祖母说……皇兄、皇兄……” 两个侍卫几乎是半架半拖把她弄了出去。 顿时，满世界安静。 甄珠继续诊脉。 大约看了三四个病人，她说，“他们的确中了白毒伞的毒。毒素在体内沉淀了两日，扩散到了五脏六腑。但好在剂量不多，都还有救。” 众人都变了脸色。 足足有上百人中毒，这投毒之人，心思太过恶毒！ 毒素都扩散了，还如何救？ 甄珠对白衍身后的白衍说，“陈护卫，准备抢救。” 白衍道，“要送医馆吗？” “要送。” 这里人多口杂，不好施展。 那几个太医见她完全没有征询自己等人意见的意思，个个都有些生气。一名方脸太医问，“甄大夫，你为何如此笃定，自己的诊断，便是对的？” 甄珠背对着他们，让系统把医药送到手上。闻言也不回头，只说，“我对自己医术很有信心。” 是对系统有信心。 况且，回到医馆，她还给他们做别的检查的，怎么样都出不了差错的。 “狂妄。”这名太医冷哼一声，“便是太医院院长大人，也不敢说自己的诊断是绝对正确的，你凭什么以为，你不会出错？” 甄珠头也没回，“就凭我三岁便开始学医。” “一派胡言！”太医正要恶狠狠的训斥一番，甄珠朝白衍可怜兮兮的道，“夫君，他好吵，吵到我不能专注的给病患打针了。” 白衍顿时双眸冰冷，“黄太医，横竖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出去吧。” 黄太医面色发黑，“战王，老夫好歹也是太医丞，你不愿听老夫说一句实话，她一个野路子大夫，你却事事以她为先，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你是不是昏庸了些？” 他祖上三代都是太医，医术很有一手，就连先皇都会给他们两分面子的。 因此，他很有把握，他说这一番话，白衍再生气，也不会当着皇帝的面伤他。 哪知他话音刚落下，皇帝便幽幽地道，“你现在不是了。” 甄珠的所有事，白衍并没有瞒他。 他知道来自另外的世界，知道她有大神通，她的医术，堪比华佗在世。 在他的心里，与甄珠相比，黄太医不过一平庸的小太医，算得了什么！ 一句平常的话，在黄太医脑海里炸开。 他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圣、圣上，您、您说什么？” “朕说，从即日起，革除你的太医丞之位，回到国都，再重新发落。” 黄太医如丧考妣，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第270章：备受病人爱戴 他们并非没有容人之心。 甄珠在整个铜州很有名气，人的影，树的名，没有真材实料，是没人认可的，他们不会去质疑她。 只是，临行前，有人交代过他们，要抓住这件事，搞一搞战王。 甄珠是战王的人，所以，她首当其冲。 可哪里想到，这些灾民会这么维护她！ 无论他们怎么煽动，都没人说她半句不是。 圣上更是将她护得紧紧的。 就连公主都铩羽而归，那他们还能怎么办？ 把柄没抓住，还惹来一身骚。 哎。 因黄太医被皇帝现场革职，其余几个太医如同被霜打过茄子，都焉了。 也没人理会他们。 甄珠忙着给病人喂些药，先抑制他们体内毒素扩散。 白衍给她打下手，苏陌和皇帝也上前凑热闹，跟前跟后碍事不说，甄珠还不好偷偷把药物拿出来。 她无奈，只能停下手上的动作，“圣上、苏大人，这样，咱们分工合作。我和阿衍在这儿忙，二位去调查是何人投的毒，如何？” 两人眼眸微闪，都没答话。 甄珠的医术，和那不知藏在哪里的医药器械，就像是一个无底宝藏，吸引着他们一点点去挖掘。 这难得的好机会，真不想错过。 甄珠也猜到他们的小心思。 她把手上的药一股脑的分给了灾民，交代了吃法，让陈凡把人送去医馆，她便坐上马车回了城。 如此一来，这两人便不好再跟着她。 而且，皇帝的身份被曝光，苏陌和都他必须回国都，否则国都要大乱。 想到这两人日后都不会在自己跟前晃荡，甄珠心情大好。 可一回到医馆，瞧着门外排着长长的两道队伍，她又十分头疼。 医馆里只有言喻和甄三丫在，他们估计没有替人看病，那这些人，在这里排队，都是为了等她回来的。 她已经跟三丫交代过，要回家几日，归期不定。 三丫定然也告知过他们的了。 他们却撑着病痛一直等候，何苦来哉！ 见她下车，排队的人欢呼雀跃，“甄大夫回来了，甄大夫回来了！” 如同欢迎凯旋的将军一般。 甄珠被他们簇拥着，内心也有种被人需要、尊敬的幸福之感。 但是，毒蘑菇中毒的人有一百多，这里也有上百个病人，她一个人看！ 她一个人！ 妈呀，会累死人的！ 她走到门口，站到一处高的地方，大声说，“各位听我说。灾区的乡亲中了毒，共有百来位，全部收治在我医馆，实在无暇顾及他人，你们到其他医馆就诊吧。” 大家逐渐安静了下来，神色茫然。 排了一天的队，就是为了挂到号，今日、明日看病都成，现在却说不看病了？ 哪怕他们继续排下去，甄大夫要看完一百多个中毒的灾民，才到他们，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有个青年愁眉苦脸的说，“甄大夫，不成啊，我娘今日摔了一跤，在床上动弹不得，我来这里许久，眼下还不知她如何了，你跟我说不治了，这……你让我娘怎么办？” 有他开了腔，其他人也纷纷说，“是啊，甄大夫，我娘子肚子疼了一日了。” “甄大夫，我家孩子昨夜不知为何吐血，今日昏昏沉沉的，不吃不喝。” 望着他们无助焦虑的样子，甄珠也很难受。 他们家人的病情，也刻不容缓！ 若是在现代，一个县城，最少有两间医院。 可这里只有几家医馆。 他们又全涌到她这个小医馆。 她一个人，就算是分身乏术，也看不过来啊！ “诸位，听我说。你们先去其他医馆求医，各个大夫的医术也不差的，你们快些去吧。” 她从人群里挤出来，大步往医馆里走。 “甄大夫……” 他们望着她的背影，失神的喃喃，眼里有失望，有无措。 甄珠仿佛听见他们的亲人在痛苦申吟、哀嚎，看到他们昏厥、甚至生命进入倒计时。 她的眼泪都下来了。 她停住了脚步。 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过身，“罢了，我让人在院子搭上帐篷，你们当中有病情紧急的，就把病人背过来吧，我给药水吊着，等我空了，再详细看。” 她有系统提醒，很多时候，不需要给病人做太多检查，便能对症下药，这样就节省了许多时间。 这些人欣喜若狂，有的不敢置信，反复追问，“甄大夫，真的么？” 甄珠含笑点头。 “太好了，甄大夫，感谢你……” 质朴憨厚的乡亲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只是反复道谢。 甄珠笑道，“不谢。只是，我得把话说在前头，我要收诊金的，你们得先准备好。若实在手头紧，可以先记账，等有钱了再还我。” 来排队看病的，大多是穷苦百姓。 但她要铺租，要给底下的人发工钱，要吃饭，所以，她必须收钱。 毕竟，先让自己生活有了保障，才有能力去做更多的事啊。 她收费比周边医馆的还略高一点。 西医见效快，以后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她，这样就压缩了周边医馆的生存空间。 但如果她的诊金高，还是有人会选择别的医馆。 其实，中医虽然药理温和，见效慢，却能更全面的调理好身体，不像西医头痛治头，脚痛医脚。 因此，如果不是急症，她个人是倾向中医的。 但和古代的病人说这些，他们不一定能理解。 她只有尽绵薄之力，保持平衡。 乡亲们却不以为意的笑了。 “甄大夫，哪有看病不给诊金的呢？您放心，我备着呢。” “是啊，那些灾民无家可归，田里颗粒无收，你才给他们免的。咱们也穷，可不能让您也跟着吃不上饭，该给的，还得给。” “是这么个理儿。” 甄珠眼眶有些发热。 或许三尺村的村民让她太过失望和心寒，此时得到这些乡亲的理解和支持，她心里泛酸，忍不住落泪。 吩咐几个跟随她在身边的侍卫，让他们在医馆门头前面和后院搭建棚子安置病人。 她则匆匆进入医馆，准备迎接第一批灾民。 …… 足足忙了两天两夜，甄珠才把所有的灾民救治完。 又马不停蹄的给重症的病人诊治，忙到自己脱力几乎昏厥，才在白衍的强迫下，停了手。 第271章：梦中人让她救世 她从头到尾都憋着一口气，没让自己倒下。 可等这口气泄掉，疲倦摧枯拉朽袭来，她站都站不稳了。 白衍把她抱回房间，给她脱去衣袜，刚想抱她去洗澡，她却已沉沉睡去。 手抚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白衍的心都在抽痛。 帮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吻了吻，他悄然离开。 她的诊室里。 原先衣着朴素的皇帝，此时已换上了光鲜体面的缎锦，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极强的帝皇霸气。 他双手背负在后，面沉如水。 见白衍推门进来，往前疾走几步，“她如何了？” 白衍淡淡的看他，“圣上若是真体恤我夫人，给她的封赏，就该多些。” 皇帝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你也知道，朕这片土地，这几年征战不断，也就这两年才休养生息，国库尚未充盈，朕也是囊中羞涩啊。” 白衍差点要学甄珠那样翻白眼。 堂堂一国之君，在他面前哭穷。 那他呢？ 封地是贫瘠落后，向谁哭去？ 苏陌道，“战王爷，甄姑娘所说的五味坊和酒坊，你还未建起来吧？” 白衍点了点头，“目前欠缺启动资金，不如苏大人投资一二？” 苏陌应得爽快，“行啊。” 白衍有些意外。 皇帝也看向他，眼睛眯了眯，“逸之啊，甄丫头鼓捣的东西，可不愁销路。你若作为东家之一，你能给她提供什么样儿的助力？” “银子。”苏陌笑容透出些许春风得意，“你也知道，我祖上是盐商，家中多少有些积蓄，万把两是拿得出的。” 皇帝“呵呵”的冷笑了声。 作为天启国最大的盐商，万把两，你哄三岁小孩呢。 不过是在他面前不露底而已。 他方才也真的没有骗白衍，国库虚空，自己的小金库，也是空荡荡的，他之所以年末微服出巡，就是逃避伸手管自己要钱的户部。 过年了，文武百官妃嫔皇子皇女都要给赏赐，底下各个衙门要修葺整顿，军需要补给等等。 他哪有钱啊？ 难道堂堂一国之君，还要向大臣借钱？ 一个个滑不溜秋的，也借不到啊。 所以，他逃了。 只留下他的替身在国都装病，不上朝，也不见百官。 如今空着手回去，又想到甄珠说的这两门生意能挣不少银子，他就整个人都要暴躁了。 那调料加入到食物中，确实美味异常。 还有那酒。 他喝过草原那边进贡过来的最烈的酒，都没有这个带劲。 可以想象，这两样东西一经问世，会如何的火爆。 白花花的银子，不是手到擒来？ 手头拮据的皇帝，如百爪挠心，在原地踱来踱去，许久，在苏陌跟前顿住脚步，“朕也来凑凑热闹，爱卿以为如何？” 不如何！ 你指定是想空手套白狼，这不是欺负人吗！ 苏陌心中有气，面上笑容轻浅，“这小小生意，有圣上加入，定会如虎添翼。只是，方子是甄姑娘的，应当以她意见为主，圣上以为呢？” 皇帝斜睨他，似笑非笑。 四两拔千斤的把他踢回去给甄珠，不愧是“白面狐狸”。 他想冷嘲热讽一番的，但白衍道，“内人事先有交代，圣上与苏大人要加入也无妨。二位占五成股，一人出资，一人开拓市场，且不得插手作坊内的事。” 两人都很诧异，那小丫头猜到他们要加入？ 是了，特意在宴席上展示，可不就为了钓他们入坑吗！ 皇帝不太懂商业，闻言大喜，立即同意，“可。” 苏陌是个狡猾的，他略有迟疑，皇帝便说，“逸之若是不愿，朕出了你那一份银子便是。” 他大不了回去厚着脸皮找几个妃嫔凑凑个万把快，却能多拿两成半的股，日后多分一半的钱，岂不美哉？ 苏陌忙摆手，“不，微臣并无不愿。” 皇帝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能分一杯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朕两日后启程，等弟妹醒来，与她好好商讨一番，敲定此事。” 苏陌跟着点头。 两日后，他也要回去了。 …… 两人就这么望眼欲穿的等啊等。 哪知过了两日，白衍告知他俩，甄珠还未醒来。 两人深感遗憾，但归期不能延误，只能回去后，再派人来与她商讨。 甄珠确实也还没醒。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日夜无光。 她体力透支太严重了。 但谁也不会去吵她。 医馆有言喻、庞光言、甄三丫等撑着，也还能勉强运转。 甄珠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人跟她说，“让你两度轮回此处，是有使命给你的。你切记，凡事守心、尽心、诚心，国难当头，用自己的力量，救万民于水火当中，便不枉你这传奇的一生。” 甄珠听得云里雾里，“你到底想说什么？如今天启国虽然与周边国家小有摩擦，可不至于会倾巢而出，哪里来的国难呢？若当真有那么一日，我区区一个女子，又能有什么能力救世？” 那人不说话了。 他被一团云雾笼罩着，很是神秘。 甄珠脱口而出，“你是系统吗？” “去吧。”这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杨柳一般的东西，甄珠感到一阵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 “啊！” 她猛地坐起，不住喘气。 守在外间的薄荷边跑进来，边从腰间抽出软剑。 见她还坐在床上，薄荷神色一松，把软剑别回腰间。 “夫人，可是作恶梦了？” “嗯。” 甄珠伸手问她要了杯水，又问了她些琐事，而后让她提水进来沐浴。 待洗过澡，她就披着半干的头发，听到外边雷声滚滚，拖着虚软的双腿，慢慢走出医馆。 她的医馆还未正式开张，求诊的患者却越来越多。 一来是筹备赈灾款，有许多人把药物拍回去，使用后觉得效果很好，被奉为神药，便又都来找她看病问药； 二来她救治过的病患，也替她宣传。 一传十、十传百，名声便渐渐打开。 “丫头，你可算出来了。”庞光言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立即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这几日他自己的医馆都顾不上，反而在这里忙得团团转，人都忙瘦了。 甄珠还未说话，薄荷就道，“庞公子，行行好，你先帮过这一阵吧，我家夫人足足三日没东西了，走路都打晃呢。” 其实中间白衍有喊醒甄珠，喂她吃东西的。 只是薄荷还是很心疼她，才故意这么说。 “天可怜见的。”庞光言又认命的坐下来，“丫头，那你还不快些去？” 甄珠往外看了一眼，“马上要下雨了，让那些排队的乡亲，先回去吧。” “他们不傻，等雨下了，自会找地方避雨。” 甄珠还想说什么，忽然雨“哗啦哗啦”的，就倾盆而落。 “薄荷，快，让他们进来躲雨。” 薄荷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门外有一人冒雨冲了进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这人慌里慌张的和她道歉，而后一个漂移，到达甄珠跟前，“甄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内人！” “她怎么了？” “她……”这汉子眼眶发红，嘴唇颤抖，“她的脸，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第272章：弃婴安置在织云谷 什么？ 脸被吃掉？ 在场的所有人大惊。 甄珠面色凝重，“确定是被咬了，而不是被人所伤？” 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眶猩红，“确定。她的脸被那畜生……”汉子悲痛欲绝，不住呜咽，“我那婆娘痛得在床上打滚，大夫，你救救她吧。” 大家哗然，满脸惊骇！ 到底是什么样的野物，专吃人的脸啊！ 汉子说完就要跪下。 甄珠托着他的手，没让他跪。 招手让麦冬过来，对汉子说，“你跟她说下你家位置，若是远的，咱就坐马车去。我先进去准备药物。” 她急匆匆往里边走，薄荷忙追上去，“夫人，厨房温着肉粥，你好歹用些。” 甄珠已经去了后院，声音远远传来，“来不及了，你给我装点，车上吃。” 她赶着上茅房。 几日没排，她都快憋死了。 急急忙忙解决掉，净了手，又去看那些住在这里的灾民。 她昏睡了两三日，他们的药和针水早用完了。 好在言喻与庞光言两人的医术也不是盖的，给他们开了药煎服，体内的余毒也清得七七八八，他们或躺或坐，精神很好，再观察两日，都能出院了。 言喻有些得意，“姑姑你看，你不在，我也没出乱子吧？” 甄珠毫不吝啬称赞，“嗯，确实很棒。” 言喻微扬着下巴，嘴角怎么也压不住。若是有条尾巴，估计要翘到天上去了。 甄珠给一个急症的老者配药，打趣他，“你怎么不去守着那些灾银了？” 言喻没好气地道，“灾银都被姑父用掉了，我还守什么？” 甄珠一愣，这么快？ “你姑父都用在哪儿了？” 这孩子正义感极强，若不是白衍把灾银的去处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可不会那么容易放下。 果然。 言喻道，“姑父拨了三成的灾银修筑大坝和水利，拨两成给灾民建房子，拨出两成购买粮食每个月发放给灾民，拨一成雇佣灾民开荒耕地，余下两成留在手中，作为急需备用。” 甄珠知道灾银筹得二万三千两，但没想到，白衍一下子就花个精光。 他之前安置灾民，已经从王府出了万多两，也没给补回去。 不知他手头上还有没有银子，还够不够招兵买马。 每个王府都允许养些私兵的，一般是三千。 但大多数的，都会暗地里多养一些，只要安分守己，即便皇帝知道，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白衍就只带了一千老部下来封地，一次兵也没招过。巡城司兵力不足，这些老兵还被派过去当差了。 所以，王府就是个空壳子，挣钱买粮养兵，是迫在眉睫的事啊。 不然有**、灾变之类的突发事件，拿什么抵挡？ 甄珠的心思一下子飘远，言喻喊了两声，她才听见。 “你说什么？” 言喻道，“我是说，善堂那边的孩子，若真无人认领，就都送到织云谷去吧。我来之前，跟云裳姑姑提过一嘴，她也同意的。” 云裳是他娘的陪嫁丫头，眼下成了织云谷的长老，颇具威严。 甄珠之前都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听他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教孩子们学医，也挺不错。只是，他们眼下才几个月大，怕不好带。” “织云谷里老人多，一人带一个，足矣。”言喻说，“也不担心养不起，山里野兽多，抓几头野山羊回来，孩子便有奶喝。” “真是太好了。”甄珠很是高兴，“我每个月给点抚养费，不会让织云谷倒贴的。” 言喻好气又好笑，“姑姑，你说什么呢！进了织云谷，便是谷里的人，哪能让你掏钱？再说了，连几个孩子都养不起，我们那些人不都白活了吗？” 甄珠摸了摸鼻子。 养不起孩子很没用么？她之前就养不起啊。 她把那老人的药交给他，“好，回头再与你详细说这件事，我出诊了。” 言喻瞧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不禁心疼，“姑姑，你太累了，你歇着吧，我去出诊。” 甄珠摇摇头，“不行啊。那病人不知被什么野兽咬了，野兽的牙齿唾沫都有毒，要及时给她打针，才能止住毒素的蔓延。我先过去看看，回头复诊你再去。” 言喻便不再坚持。 若是他去，会给那妇人一颗秘制解毒丸，再给她问诊开药。 但解毒丸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解。 若是毒解不了，妇人的伤口便会恶化，最后会丢掉性命。 但姑姑的药水，却是根据病人的病情调制，什么毒，她都能治。 甄珠着急忙慌走了出去。 原先在外头排队的病人都挤在医馆周边躲雨，见她大雨天都要出诊，都很心疼，又有些失望——这意味着，他们今日可能白来了。 甄珠道，“你们进去找别的大夫看，言大夫是织云谷少主，庞大夫是仁心医馆的东家，医术都不错的，你们找哪一个都可以。” 稀稀拉拉有人应声，有三两个进去，但大部分的人都没动。 甄珠摇摇头，这些人真是顽固，认定她行，就非她不可。 她也懒得劝，让麦冬撑开纸伞，她把自己手上的那一把递给汉子，和麦冬一头扎进雨幕中。 汉子住在城外的青石村，离得不远。 但雨天赶路，马车很不好走。短短的路程，都走了二刻时，他们才到达此处。 隔着雨帘，甄珠都能听见那痛苦的哀嚎声。 不待马车停稳，她便跳下车，往屋里冲去。 一个妇人在床上疯了似的捶床板，破旧的被褥和草席沾满了鲜血。她披头散发的，看不清她的样子，只瞧见口水和血糊了一脸。 床的右侧还放着一张用木板拼接而成的简陋小床，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蜷缩在床角，满眼的惊恐。 这妇人已经绝望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 甄珠问系统，“她这是得了什么病症吗？” 系统：【检测到有外伤、盆腔炎、盆腔积水、低血糖的患者，请宿主医治。】 跟前就她和妇人以及两个孩子，那么，就只可能是这妇人一个人得这些病。 外伤就在她脸上，也就是说没有性命危险，且伤势不重。 那汉子说妇人的脸被吃掉了，她还以为眼睛鼻子都没有了呢。 第273章：吃人的野兽 甄珠暗暗松了口气。 她放下手里的木箱子，走到床边，“这位嫂子，我是大夫，可以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吗？” 妇人动作一顿，随之又嚎啕大哭。 “大夫，我脸没了，我成怪物了啊，还治什么呀，你让我死了算了。” 甄珠沉声道，“说什么傻话，你死了，你丈夫孩子怎么办？” 那汉子这时也进了房间，他疾步走近，急声道，“娘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不会嫌弃你。” 妇人狠狠地捶了下床板，“你骗人！上回我听到你和大牛说，你日后有钱了要纳妾。那时我还好好的，你都有那份心思，眼下我成了这般模样，你还不将我娘儿几个扫地出门？” 那汉子一脸尴尬，又有些气急败坏，“我醉酒后的胡话，哪儿作得了数的！” 妇人没有反驳，只是哭着摇头。 丈夫以前就嫌她长得不好看，走在路上都爱看漂亮的小媳妇儿，想法子跟人家搭讪，这样的他，怎么能忍受得了她如今这副恐怖的模样？ 甄珠斜睨了汉子一眼，“你平日里都做了什么呀，让你夫人这么没安全感，对你这么没信心？” 汉子满脸的苦涩和无奈，“大夫，真没有。” 妇人抽噎，没有回应。 甄珠也不太信。 毕竟，无风不起浪。 若不是他太浪，他妻子也不会这么绝望。 但她不能火上浇油，也跟着劝那妇人，“大嫂，这位大哥冒着瓢泼大雨去给你请大夫，我相信，他心里有你的。 但是，不管他什么态度，你得先把自己治好了再说。不然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又怎能指望别人爱你呢？” 妇人没有理会，只趴着呜呜的哭。 是，她如今连自己都不爱。 她方才照镜子了，里边是一个没有脸的怪物。 她满心都是厌恶，又怎能奢望丈夫会爱自己？ 她不想活了。 还治什么呢！ 甄珠见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 汉子一筹莫展，咬咬牙，“娘子，你不信为夫是么？好！” 他一把掀开塞着破棉絮的枕头，从那里抽出一把生锈的匕首，眼神陡然狠厉，抓起便往脸上划。 甄珠手疾眼快，一把夺过。 怒骂，“你疯了么！给我冷静些！” 那妇人觉得不对劲，也抬起了头。 汉子很决绝，目光四下里搜寻着什么。他忽然蹲下，把掉在地上的铜簪子捡起，往脸上狠狠一划拉。 甄珠大喊，“不要……” 但是晚了。 血珠迸出，汉子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啊……爹爹……” 床上两个孩子吓得尖叫，继而哇哇大哭。 那妇人眼睛瞪得脱了眶，整个人都傻了。 汉子却是扬起笑容，“娘子，你看，我也毁容了，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嫌弃谁，行么？” 妇人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住的从眼窝里涌出来。 “你个傻子！” 她忽然坐起下了床，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庞，“你怎的这么傻！我成了怪物，你脸也毁了，咱俩以后都不能见人，你让孩子怎么办？” “只要咱俩都还在，孩子就不会成孤儿。” 夫妻俩抱头痛哭。 甄珠眼眶也湿润了。 或许这妇人不该怀疑她丈夫。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嘴巴犯贱，眼里也总爱看美女，但是，他对自己的女人是绝对的忠诚。 只能说，这妇人对丈夫不够了解吧。 “好了，不哭了，让大夫给你治伤。”汉子说着拨开盖住她头脸的头发，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甄珠克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妇人的脸像被利器剐掉一层，脸皮没了，脸颊有嘴唇刮去，鼻子只剩个血洞，满脸都是坑坑洼洼的齿痕。此外她脸上胡乱的擦了些草药汁，黑黑黄黄，和着血水往下淌。 难怪她崩溃。 这副模样，实在太恐怖了。 “这是怎么弄的？” 妇人不住抽噎，在汉子的安抚下，许久才止住了哭，断断续续的说出经过。 半夜的时候，她半梦半醒之间，总感觉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她猛地睁眼，果然瞧见黑暗中亮起两束小火苗。 她吓得浑身发软，叫不出声，双手却拼命的拽身边的丈夫。 汉子睡得迷迷糊糊的，不住的问她怎么了。 没听见她回答，汉子便睁开眼睛。 瞧见黑暗中有道黑影在动，扑来，他睡意全无，猛地拔出枕头底下的匕首，在黑影扑过来的瞬间，闭着眼往前刺出。 期间听见妻子撕心裂肺的尖叫，他发了狠，拔出匕首再度往前刺了几下，那黑影滚下床，从洞开的窗口出逃了。 汉子一面追一面喊人。 村里起来几个汉子，与他一起循着血迹追出村口，见外头漆黑一片，便歇了追赶的念头。 汉子回到家中，点了灯，发现和孩子紧紧抱成一团的妻子，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里正猜测，那畜生是野物，十有八九是大虫。它张嘴咬我媳妇，我那一刺，刺中它的脖子，它慌了神，不得不松了口逃走。” 甄珠沉吟着摇了摇头，道，“老虎极度凶残，你这一刺，激发它的兽性，它便是拼着一死，也会将你夫妻俩咬死再逃的。而且，老虎下山，顶多叼些鸡鸭牛羊，很少会吃人。” 汉子一想也是。 “可若是除了大虫，那还有什么野物性子不够凶残，但又吃人的呢？” 甄珠也想不出来。 “地面没有留下那畜生的脚印吗？” “并无。这畜生狡猾，一面逃一面用尾巴扫去脚印。” 甄珠震惊。 这智慧如妖啊！ 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不禁又想起那个梦。 梦里说让她救世。 她之前想着眼下算得上是太平盛世，救什么世呢？ 可现在想想，若是有什么大型野兽下山吃人呢？ 别说没有。她记得现代的一则新闻，棒子国的某个村庄，就有头棕熊下山吃人。只爱吃女人，三天就吃掉了七个。 若不是有热武器击毙，它还会祸害更多的百姓。 一头野兽尚且如此吓人。 那如果两头、三头、甚至一百头呢？ 这古代能人异士何其多，驭兽师肯定有，若有什么坏心眼，驱逐兽群…… 甄珠越想越害怕，深深打了寒颤。 叮嘱汉子，“你等下去衙门报案，此事一定要引起重视，不然那畜生有可能晚上又来。” 汉子吓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还、还来？” 第274章：状如牛的野狗 甄珠凝重的点了点头。 有些野兽特别记仇，谁伤的它，都记在心里的。 岛国那头棕熊不就是么？村民当天伤了它，以为它短时期内不敢来。哪知当天晚上又来了，还吃了两人。 顿时，汉子面如死灰。 甄珠又问，“对了，你为何会在枕头底下藏刀子？” 汉子道，“年前城外有流匪窜动，我屋子前后没有建围墙，又不擅武力，只能放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甄珠感叹，“也亏得你临时起意备上了，救了你妻子一命。” 她给妇人上了药，包扎好伤口，再给她打破伤风和狂犬病疫苗。 而后挂上消炎针。 她让麦冬回去找人，她留下。 因为，那两夫妻吓崩溃了，不知所措。 她对他们心生同情，便想等衙门来了人，稳住他们的心神，她才离去。 外边雨势小了些，寒风夹杂着雨丝倒灌进来。 她坐在伙房里烤火，倒是不冷。 就是屋顶漏雨，雨水滴溅到盆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可就在此时，一丝异味，被寒风送到她的鼻尖。 她以前养的一只狗走失过。 在外头淋了几日雨，她找到时，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便是这种腥臭的味道。 可这户人家，没有养狗！ 她倏地起身走了出去，双眸警惕地盯着四周。 那对夫妻，和两个孩子躲在房间里。 外边只有风雨声。 她却越来越紧张。 感觉到雨幕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逼近。 但是她看不见。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紧握着手术刀，耳听八方，身体微弓，摆出防御的姿态。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黑影，飘落到她跟前。 暗卫夜北、夜发现身了。 “夫人，你且躲进屋内，这里交给属下即可。” 甄珠看着四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野狗。” 两人神色凝重，“状如牛，力无穷，却又身轻如燕，足足十几头，在外头辗转。” 甄珠瞳孔骤缩。 竟有如此强大的野狗！ 这是要成精的节奏，不是她一个女子能抵挡得了的！ 她急忙往汉子夫妻的房间走去。 里边光线很暗，汉子夫妻并躺在床上养伤，两个孩子没那么害怕了，在床上玩闹。 她进去便关严了门窗，原本就光线不好的房间，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但暗就暗吧，有墙壁阻挡，总比待在外头强。 汉子惊讶，“甄大夫，你这是……” 不等甄珠回答，他便猜到了什么，猛然间坐起，把妇人往床角里推。 甄珠安抚他，“不必紧张，我属下来了，他们能解决。” 汉子点点头，坐在床边。 想了想，又把两个孩子抱过来，让他们和亲娘待在一起。 后知后觉的妇人也跟着爬起，把孩子搂在怀里。 大的孩子想哭，“娘亲，好黑，我害怕……” 甄珠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跟着坐在床边，小声说，“一群野狗等在外头，别出声。” 那妇人浑身一颤，吓唬孩子，“你再吵吵，野狗听见了，就会进来吃掉咱们的。”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嘴。 四下里安静下来。 听着外头那哗啦啦的雨声，甄珠心头发紧，又站起来，双手握着手术刀，紧紧盯着窗口。 木窗棂，木格子窗户，都有些腐朽了。那野狗如此强壮，还不够它一个狠狠撞击的。 汉子见状，也握着匕首，站在她右侧。 外边传来野狗低低的呜咽声。 像是在呼唤同伴，又像是在发某种信号。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好像冲进来了！ 甄珠手心都出了汗。 可下一刻，便传来阵阵惨叫。 “嗷！嗷！” “砰！砰！” 重物被重击倒地的声音。 她什么也看不见，神经绷得紧紧的。 按理说，以夜北、夜发的身手，应付这些野狗绰绰有余。 可它们比狼还凶残，体型壮硕，数量又多，若有失手，便会立即陷入困境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夫人，外边已安全。” 甄珠认出是夜北的声音，便打开了门。 没有看到人，想来是夜北、夜发不想暴露自己，打完了野狗就隐身在了暗处。 她走了出去。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野狗的尸身。 它们的体型，果真比水牛还大只，比藏獒还凶猛。 有的尸首分离，有的骨头断裂，有的口鼻窜血，有的毫发无伤。 但无一例外，全都一动不动，生机全无。 有的可能还未完全气绝时，又被补上两刀。 死得透透的。 甄珠松了口气，一擦额头，一手的冷汗。 汉子鼓起勇气，也走了出来。 瞧见地上的野狗的体型，目瞪口呆。 再细看那死状，看向甄珠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畏惧。 拥有这种武艺高强，来无影去无踪的下属，会是普通的大夫么！ 甄珠去伙房喝了口水，脑子里一直都在想： 这些野狗毛发水光油亮，像是被人精心饲养的。 可到底什么人，会养这些东西呢？ 有什么目的？ 又怎会单独跑出来一只，攻击汉子一家呢？ 甄珠想不通。 过得一阵，铜州县衙和巡城司都来了人。 甄珠便没多逗留，回了店铺。 到了晚上，白衍来了，她便说起这件事。 “我怀疑，有人暗地里饲养大批野兽。” 至于原因，得让他自己去查。 不过，其实这家伙一早便知了吧？ 她身边那两暗卫，可是厉害的跟踪器。 果然。 白衍神色如常。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你要怎么做？” 白衍沉吟了片刻，眼里浮现一丝促狭笑意，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嘴巴越凑越近。 眼看就要亲上去，甄珠忙推他，“我问你话呢。” 白衍嘴角微勾，“你问我怎样做，我不知如何答，索性付之行动了。” 甄珠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羞得用拳头砸他。 “阿衍你太坏了。” 白衍低低笑了两声，把她搂在了怀里。 “这些事，下边的人会办好，你莫操心了，歇几日，给我好好养身子，不然念念时时吵着要妹妹，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甄珠趴在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白日受了惊吓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她把玩着他的一缕发，“那阿衍呢，可是心急了？” 第275章：皇帝不是看中她的相貌 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眉眼变得柔和，“本王的小王妃还是个小姑娘，再等两年吧。” 她也是这么想的。 甄珠脸上笑出了两颗浅浅的酒窝，“那阿白衍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白衍笑了，笑容风光霁月，“是咱们的孩子就好。” 他抚了抚甄珠平坦的小腹，神情温柔，“只是已经有了念念，若再生一个，我希望是女孩，像你。” 甄珠忽然间鼻子酸酸的，紧紧搂着他，声音也闷闷的：“等以后稳定了下来，你多些时间陪我，好不好？” 白衍抚摸着她的头发，“圣上给我拨了十万斤粮食，助我赈灾。回头再将产业做起，我轻省了些，便能如你所愿，带你和念念，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上一阵子。” “那可说好了哦。”甄珠只觉得暖意入心，小脑袋往他胸膛拱了拱。 “那本王的小王妃，是不是也可以放下医馆，好好陪陪我？” 甄珠不住点头，“那当然。” 白衍捏了捏她的俏鼻，“若到时真放我鸽子，你待如何？” “若我真做不到……”甄珠的眼珠子骨碌碌打转，笑容狡黠，“那就罚阿衍做一百个俯卧撑。” 白衍曲指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小滑头。” “哎，谁让你娶个大夫做妻子呢。”甄珠叹气，松开他，自己躺到床上，心里有些闷闷的。 做医生累，在古代做个大夫更累。 扭头见白衍在脱外衣，她忽地想起那个娇蛮无礼的小个子。 “喂，你那小青梅走了？” 白衍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你与皇帝年少时相识，称兄道弟，那什么公主，同你们一起长大，不是你的小青梅，是什么？” 她极力装作自然，但白衍还是看出她在吃醋。 他俯身，轻啄下她的唇，盯着她的双眸，缓缓说道，“我与圣上是师兄弟，学成后闯荡江湖，再一共奔赴战场，这期间，从未见过康宁。只六年前，我回京述职，远远的见了她一面。” 这么说，那姑娘是单相思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堂堂一个公主，只远远见一面就喜欢上他了，这家伙的魅力，可真大啊。 甄珠偷笑，与有荣焉。 “你对她就没有过想法？” 白衍觉得好笑，“她彼时不过十一二岁，我能有什么想法？” “哦……”甄珠把声音拖得老长，“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看她年纪小，你有可能有想法的，对不对？” 白衍有些难理解她的逻辑。 女人心海底针，古文诚不欺我。 俯身亲了亲她的唇，“我只对你有想法。” 哼。 油嘴滑舌。 甄珠内心腹诽，实际上，嘴角已经悄悄勾起。 “圣上和苏大人已经在路上了吧？他们有没有提起五味坊和酒坊？” “提过。回头让人把投资的银子送来。” 甄珠嘴角又翘起了些。 “阿衍，那你就不好奇，为何我要拉他俩入伙？” 她的杏眸像是盛了两泓清泉，勾魂得很。 白衍有些心猿意马，随口问，“为何？” “咱们还有更多挣钱的好法子，日后垄断了几个行业，怕那些皇亲国戚眼红。把他们拉到咱们的阵营，给点甜头他们，整个天启国，就没有人敢动咱们了。” 因此，她故意将那两样东西表露出来的，皇帝和苏陌果然上勾了。 白衍一早猜到她的心思。 砸砸嘴，“只这一点甜头，怕是不够。” “他们应该也知道，这只是开始啊。以后有别的项目，合适的，肯定也带他们一起。” 白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甄珠又道，“苏陌对上你，他横竖没有好果子吃，因此他不足为惧。就是君心难测，你要小心皇帝。” 她抬眸细细观察男人的神色，“那一日，皇帝脸上的伤痕，是你打的吗？” “嗯。”白衍翻身躺在她身侧，“四年前，蛮夷来犯。这时你查出有孕，我不想带你去边境，趁你睡着，连夜出发。 后面他竟派了人，将你一路护送到我身边。后过不了多久，你就……” 他说不下去了。 她的死，是一道腐烂的伤疤，一触就是钻心的疼。 甄珠翻身搂着他。 “皇帝对你愧疚，所以，不管你对他做什么，他都打骂不还手？” “嗯。” “那天你为何打他呢？” 白衍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他胡言乱语，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有吗？ 甄珠想起那天两人的对话。 他说：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皇帝说：朕后宫佳丽三千，不及你夫人半分，不如，朕与你换吧……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皇帝那不是玩笑话么？我也没有往心里去啊。” “傻丫头，那是你以为。”白衍一声叹息，“我了解他的性子。他为人处世，极有分寸。若不是动了心，他不会说那种话。” “不至于啊。”甄珠惊讶，“他后宫全是美人，每一个都比我长得好看吧？怎么可能看上我？” 白衍亲了亲她额头，“丫头，你在我眼里，比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好看。但圣上，他看中你的，不是相貌。” 甄珠一愣。 是了，不是看中她外表，那便是看中灵魂了。 来自异世。 医术高明。 那些医药器械，神出鬼没。 种种这些，给她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男人又恰巧有猎奇心理，要将她占为己有，有什么稀奇？ “这可怎么办啊？你斗不过他的……” 甄珠忽然想起什么，“你把我的身世来历，全告诉他了？” “净凡大师与他交情甚笃，时常通信。你的事，与其让净凡告诉他，不如我自己坦白。” 甄珠怔怔的。 “也就是说，那净凡大师，一早就掐算出我会穿越了？” 白衍有些疑惑，“穿越？” 这一刻，甄珠很想坦白自己的一切。 反正他早已见过无数次她从系统里拿东西。 定然也看得出，那些器具，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他好像理解为，她的灵魂只是在异世转了一圈回来，怀揣着宝物，她还是原来的她。 可实际上，她本就是异世之人。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又或者，她真的像他理解的那样，她就是言希。 但谁知道呢？ 总之，她先不说，为自己保留点私密和底牌吧。 便顺着他理解的那样说，“也就是说，那净凡大师一早算到我会回来吗？” 第276章：打他就是宣誓主权 “不，应该说，是他掐算出，让你回来的最佳时间。” 甄珠愕然，“他、他能让我回来？我来到这里……是他操纵的？” 白衍沉吟了片刻，“可以这么理解。” 太牛了吧？ 大神啊这是。 甄珠震惊到久久不能言。 白衍又道，“丫头，净凡大师此举是逆天而行，咱们少些过问，他便能少沾染些因果，日后或许能得个善终。” 这样一来，甄珠心中纵然有许多的疑团，也不敢再问。 “我知了。” “乖。”白衍微微勾唇，“圣上这次微服私巡，一来是躲避户部尚书问他要银子，二来，就是来见见你。” 甄珠：“……” 她能说什么？ 被皇帝惦记上，她出息了，甄家祖坟冒烟了吗？ “他为什么要见我？是因为好奇吗？还是他想和你争夺我？” 白衍有些无语的看着她。 “我不是给过他回应了，你还提这茬？” 甄珠愣愣的，样子好不无辜，“没听你说过如何回应啊！” “我对他动手，便是告诉他。”白衍看向别处，目光幽深，里边杀气弥漫，“你是我的，触者死！”样子像极了护食的猛兽。 “你打他，就是宣告主权？”甄珠有点理解不了男人之间的情义，“那他打消念头了没有？” 白衍的目光平静了下来，还微微带点笑意，“他打不还手。” 甄珠：“……” 直接说对她没兴趣不就完了吗？ 平白挨这一顿揍，何苦来哉？ 仍然有些担心，“那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不会。我懂得平衡与他的关系，你莫要想了。”他抽走她头上的发簪，她如丝绸般的墨发倾泻而下。 他双眸灼灼的瞅着她，“再叫我一声。” 他喜欢她叫自己阿衍。 那样让他觉得，他不是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也不是什么声名赫赫的战王，而是她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甄珠乖乖地又叫了一声阿衍。 她的气息轻轻喷洒在他脸上，呵气如兰，含了水般的清眸润着朦胧。 身体柔软，像是没骨头一样的瘫在他怀里。 他身体逐渐变得火热滚烫。 但他有小洁癖，每天都要洗澡，还不能动她。 可温香软玉在怀，他又舍不得。 纠结再三，也舍不得放开。 抱了会，亲了又亲，温声道：“饿不饿？让麦冬去伙房给你拿些糕点，或做些吃食，可好？” 甄珠捏了捏小肚子上的肉，果断摇头拒绝：“我不饿，不吃。” 白衍低低地笑了两声。 “傻丫头。” 她特别肥壮的时候，他都陪在身边。 如今身材变窈窕了，难道他还会嫌弃不成？ 甄珠水雾的湿漉漉大眼眨了眨，微微嘟唇，“笑什么，人家好不容易才减肥成功的。” 还记得去年才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虎背熊腰，肥胖壮硕，差不多两百斤的身躯，她自我厌弃到近乎自闭。 差点消极罢工，让系统电死好早投胎呢。 如今瘦成了闪电，她才不会作死，让自己再发胖。 他搂着她，“无论丫头变成什么样儿，为夫都喜欢。” 他的话不假。 毕竟，她再丑的样子，他都见过了。 但是，女为悦己者容，哪个女子在心爱之人面前，能忍受自己邋里邋遢的？ 她理直气壮，“能变美的话，我绝不允许自己变丑。” 白衍食指抚了抚小姑娘嫣红的樱唇，将人搂得更紧一些，“好，我家夫人就要美美的。” “是我美，还是那康宁公主美？” 白衍一怔，“为何又提她？” “我忽然间就又想到了她。”甄珠双手勾着他脖子，“她千里迢迢来一趟，明眼人都知是为了你。可她都还来不及跟你说句话，便又被撵了回去，我就觉得她有些可怜。” 白衍眼里浮现起促狭的笑意，“依你之意，我去把她请回来？” 甄珠把眼睛一瞪，“你敢！” “那你要如何？” 她没好气地瞪他，“没如何。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也会同情情敌一丢丢的。顺带警告你，以后进京，离她远点儿。若不然，我……” “你待如何？嗯？” 他不由分说抱着她就亲上来，双手也没闲着，在她身上攻城略池。 她浑身发软，想说的话，全咽了进去。 夜长漫漫，窗户外的几株花藤，被夜风侵袭得不住摇晃。枝头的盛放的花儿，在温柔夜色的爱抚下，分外妖娆。 …… 白衍破天荒的，起晚了。 昨晚上小姑娘娇侬软语声声燕啼，勾得他不知餍足，根本停不下来。 甄珠比他更累。 睡眼惺忪的看了窗外一眼，伸手推了推他，“你先起。” 白衍轻啄了下她的红唇，她闭着眼，恍恍惚惚的，又睡了过去。 白衍起了身，交代底下的人不许吵醒她，他则去洗漱。 但是，他才走出医馆，便听见有人嚷嚷着要见她。 巧了，此人正是张老汉，去年他突发脑梗，就是甄珠给他做手术，把他从鬼门关从抢回来的。 白衍让人把他带到茶室，自己洗漱完了，才去见他。 “老人家，你找我内人有什么事儿吗？” 今日庞光言没有过来，不过张老汉认得他，冲他一拱手，“王爷，老朽有要事与甄大夫相商，烦请通传。” 白衍眸光微闪。 他从未在外头公开过自己的身份，就连甄家人也不知的，这老汉却一言道破，且神色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老汉很不一般哪。 白衍笑了笑，“可。只是内人近日多劳累，要补补觉，怕要大半日才起。” “无妨。” “老丈可在此用些茶点，本王公务繁忙，先失陪了。” 白衍刚要起身，张木头急忙说，“此事与王爷也有关，还请王爷留步。” “哦？”白衍又坐了回去，“如此本王便厚着脸皮听一听了。” 他喊人把公文搬过来，就在茶室批阅。 而张木头喝着茶吃糕点，优哉游哉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惬意的很。 但甄珠也没让他等太久。 外边来了个狂犬病发作的病人，言喻搞不定，甄三丫不得不去喊她起来。 她草草的洗漱下，头发也只扎个马尾，便出诊了。 那病人就倒在医馆大堂，四肢蜷缩，抽搐痉挛，喉咙里发出“嗷嗷”类似狗叫的声音。 一位少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想扶他起来，几次都不能成功。 第277章：无能为力的病人 甄珠才走近，系统就做出了提醒，【检测到有狂犬病病患，此乃发作的第七天，病患呼吸、循环衰竭，已无救治意义。】 甄珠叹了口气，“若能减轻些他的痛苦，药物还是有些意义的。” 系统不再说话，等于默认她的观点。 甄珠大步上前，把少年拉开，“这病会传染的，你让开些，别让他咬到你。” 少年的眼泪克制不住的掉下来，又狠狠地擦去。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 “这狂犬病没法治啊，又送来得太晚。”甄珠摇摇头，“恕我无能为力。” 少年面色大变，眼泪无声滚落。 “我爹……不肯来，说……费银子。” 他抽噎着，缓缓跪了下来。 “爹……是孩儿无能，没钱给您治……” 甄珠见不得这种生死别离，她也跟着落泪。 但这种病，在临床上还没有过治愈的案例，死亡率接近100%，她也没法子啊。 她擦了擦眼泪，“好了，你抱他进入诊室，我给他打些药水，让他少受些罪。” 少年像是丢了魂，没了思考，只听话照做。 甄珠给病人注射了镇静剂，抑制他的兴奋；再给他静脉输液，补充血容量，再给他做针灸。 病人慢慢安静下来，也睁开了眼睛。 只是神色呆滞，一动不动，如木头人一般。 “爹！”少年扑到他面前，却被甄珠一把拽住。 她很严肃的警告，“你这孩子，我同你说的话，怎的不听呢？你爹随时会发作，一旦被他咬了，你会变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虽然不会人传人，咬伤也不太可能传播病毒，但是汉子的毒素已经在体内扩散，万一他口腔中带病毒，那传染的几率，就很大了。 马虎不得！ 少年紧紧咬着下唇不说话，嘴唇被咬破，眼睛通红通红。 甄珠缓和了语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在这儿看着他，跟他说说话，但尽量别靠近，知道么？” 少年更声道，“大夫，我想跟你借五文钱，可以吗？” 甄珠一愣，“做什么呢？” “我想去给我爹买两个包子。我爹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想他，做个饱死鬼。” 少年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甄珠也流了泪，“你在这儿等着，我让人去买。你也饿坏了吧？你和你爹一起吃。” 少年哭着说，“谢大夫，我回头给您做半个月帮工，抵扣这五文钱。” “以后再说，现在多陪陪你爹。” 甄珠几乎是落荒而逃。 站在外头，眼泪一直收不住。 甄三丫上前问，“怎么了？” 甄珠更咽道，“方才进来的那老汉，救不活了。” 甄三丫默了默，伸手搂了搂她，“尽力就好。” 甄珠点点头。 道理都懂，但她也止不住为一个即将流逝的生命而难过。 “对了，张老爷子找你。” 甄珠没想起“张老爷子”是谁，只是想到要见外人了，下意识的止住了泪。 茶室的门被推开，白衍走了出来。 房子不隔音，她和甄三丫在走廊外说的话，他和张老汉都听见了。 他掏出手帕温柔地帮她拭去泪水，然后牵着她的手，往里边走。 全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情慢慢平复。 见到张老汉，她微微有些意外。 这小老头，之前把庞光言当作自己的子孙般使唤，后来病情稳定了，便不告而别，大半年不见踪影，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她内心对他是有些不喜的。 张老汉红着眼，捏着破旧的帕子，擤了下鼻涕，劝说她，“甄大夫，人有生老病死，你不要想太多，去琢磨如何才能救治更多的病人才是要紧。” 甄珠瞧见他又把弄脏的帕子放入胸前放好，暗地里抽了抽嘴角。 “是这么个理儿。您找我，是要我给您看病吗？” “不不不，我不看病。”张老汉不住摆手，“我脑子都剖开过一回了，若病还不能根治，那说明呀，我已经被阎王盯上了，再怎么治，也逃不掉，无非是多受些罪罢了。” 甄珠作为医者，当然不赞同他的看法，“老爷子，你这话可就错了。是，有些病很顽固，治不好。 但若是药物控制得当，很多都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的。就这么放弃，你甘心么？” “甄大夫，年轻人得治，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人，黄土都埋脖子上了，就不折腾了，省下些药物，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有些老人很固执，真的很难劝得动。 左右他也没有什么大毛病，甄珠也懒得多说，便笑了笑，没有接口。 当然，张老汉也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甄大夫，我今日来，要有一件很要紧的事，同你说。” 很要紧的？ 甄珠神色一凛，“您请讲。” 张老汉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不急，等庞光言来。” 这事与老庞有关？ 该不是这小老头之前反复提过的报恩吧？ 甄珠揣着疑惑坐下，顺手捻起一块糕点吃。 白衍推门出去，一会儿进来，薄荷端着托盘，跟在他后头。 甄珠闻到食物的香味，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餐，早饿得前肚贴后背了。 还是白衍体贴，替她张罗了吃食。 冲白衍投去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自动自发的拿起调羹，从小砂锅里舀粥。 张老汉直勾勾盯着粥，都快流口水了。 甄珠吩咐，“薄荷，你去多准备多一些吃食，以及三副碗筷。” 如果她没有猜错，白衍也没用早餐。 但她把装好粥的碗，先递给张老汉，“您先吃吧。” 张老汉大大方方的接过，一面吃一面含糊不清的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我会报答你的。” 甄珠哑然失笑。 白衍面色有些不好看：那是我媳妇装的！ 甄珠的小手主动钻入他掌心，轻轻地挠了挠，眼神在说：老爷子是直肠子，并没有什么坏心眼。 白衍轻轻地哼了声，但眼神没有那么冷。 过得片刻，庞光言也来了。 见甄珠等人在吃东西，他也毫不客气的拿起了另外一副碗筷，大快朵颐。 甄珠就猜到他这个吃货，见到他们在吃，是会忍不住的。 担心他不够，她又让薄荷去外头买些。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酒足饭饱的几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甄珠心急出诊，便催促张老汉，“您儿子来了，快些说吧。” 庞光言坐直了身子，手指着她，“小丫头，别乱说话啊。” 白衍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去，他立即噤声。 不是他怂，而是白衍身上的煞气太重，灵魂上就压制得死死的。 张老汉轻咳一声，“甄大夫是个好大夫，光言是个好儿子……”见庞光言又要发飙，他忙改口，“言儿是个好后生，你俩都很好。” 看向白衍，“你也是个心怀天下苍生的好王爷。因此呢……咳咳……” 张老汉一阵咳嗽，庞光言忙给他拍背顺气，真是急死个人。 第278章：发现金矿 好一阵折腾，张老汉才又说，“因此啊，我决定，我将我发现的那座金矿，献给在座的三位。” 什么？ 金矿？ 还献给他们？ 甄珠等人都怀疑自己听错，瞪圆了眼睛。 张老汉又接着说，“王爷若他日将金矿开采出来，给犬子分半成即可。他自由散漫惯了，财太重，我怕他扛不住。剩余的，王爷该怎么分配，我不会过问。” 三人还处于震惊之中，过了好一会儿，甄珠才斟酌着问，“这里说的犬子……” 张老汉瞟了庞光言一眼。 庞光言直嚷嚷，“不是，老爷子，我怎么就成你儿子了？” 老爷子翘着二郎腿，“我不管，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 庞光言瞪目结舌，哪有人强行给人当爹的？ “不是……” 甄珠忙打圆场，“没事儿，老庞，他是你义父，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 只是义父，那倒还好。 庞光言没吱声，但想到马上有横财入账，嘴角便不受控制的上扬，想压都压不住。 嘿嘿，说不定他会一跃成为铜州首富！ 白衍沉吟道，“老丈若把这金矿上缴朝廷，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你若献予本王，本王不会对外公开，你得不到太多好处。” 张老汉洒脱一笑，“老朽孑然一身，若不是甄大夫，这会儿都死在路边沤成蛆成了孤魂野鬼，我多活一日都是赚到了，还要多大的好处？ 再说了，王爷你带人筹备赈灾款，堂堂战神，铁骨铮铮，却要对那些猪脑肥肠的乡绅虚与委蛇，你得到好处了？ 甄大夫两次救治灾民，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还不收他们的医药钱，她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他发出长长的感叹，“这人的一生哪，总要做点有价值之事，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听了这番发自肺腑的话，甄珠等人大为触动。 庞光言忙说，“老爷子，第一回灾民发病我没赶上，但第二回，我有帮忙。” 他也同样忙得昏头转向，顾不上休息来着。 老爷子却没点名表扬他。 哼，偏心！ 张老汉笑容慈爱，“我知道，我说了，你也是个好的。医馆里还有几个好孩子，我不认识，但是我瞧见了。回头王爷手头宽裕了，定要多给他们些奖赏才是。” 白衍轻轻颔首，却是若有所思。 张老汉像看穿他的心思，“王爷可是在担心金矿开采之事？” 白衍点点头，“是有些棘手，但我能处理好。” 天启国的所有矿源，都属于朝廷。 民间私自开采的，一旦发现，便以谋逆罪处置，祸及祖宗三代。 但有个例外。 便是矿脉若在各地藩王的封地内，又是他本人发现的，可以与朝廷合伙开采，朝廷占九成，藩王只占一成。 且开采的人员配置等全有朝廷派遣，藩王无权过问。 白衍打算跟皇帝坦诚，然后谈判，争取到更大的利润。 张老汉笑了笑，“不瞒王爷说，这条金矿，老朽二十年前便发现了。老朽也想过献给朝廷，但这能惠及百姓吗？不能吧？甚至经过层层官员剥削，朝廷自个拿到的，都不到十分之一。那么，老朽为何要给？”” 甄珠惊讶，“二十年前，您还正值壮年，献出去便能荣耀加身，光宗耀祖，您竟也忍得住？” 张老汉自嘲一笑，“丫头，我连圣上的面都见不着，我去哪里献？这泼天的富贵荣耀，我也要有命拿才行啊。” 的确。 他一个乡下人，无论跟谁汇报，这消息都送不到皇帝跟前，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但这是一条金矿啊！ 这多大的利益啊，谁忍得住？ 不说上缴，就是自己都会拉上一帮人私自开采吧？ 而且，这老汉一生穷苦潦倒、被人奚落看不起。 换作是谁，有那逆天改命的机会，都会拼了老命去争去夺吧？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争不到！ 甄珠给他竖起大拇指，“你是人间清醒，我太佩服你了。” 张老汉“嘿嘿”的笑，“谢谢夸奖。” 顿了下，又对白衍道，“王爷对圣上忠心耿耿，定不会私自开采。但老朽以为，只要是为了百姓着想，便是欺一回君，又何妨？” 甄珠等人面色大变。 “老爷子，请慎言！” 甄珠起身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仍然心有余悸，“老爷子，隔墙有耳。” 她想不明白，一个乡下老头子，哪里来的胆量，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的！ 张老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白衍道，“老丈人，我知你希望这一笔财富，能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因此，金矿在谁手里，不重要。 但是，天下的百姓敬谁，信谁？是不是那九五之尊？若我犯了错，被圣上处罚，这天下的百姓，是不是也会唾弃我？哪怕我给这笔钱他们，他们也会嫌脏不要。你说对不对？” 甄珠默然。 天启这个国家，皇族经营了好几代，越来越强大昌盛，早已成为百姓的信仰，地位、影响力，无人能及。 这老汉却反过来信任倚重白衍，一时想岔了。 她苦口婆心，“老爷子，咱圣上驰聘沙场，登基后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是个好皇帝，咱不能做违背他之事。 若不然，像你所说的，祸及家人不说，还会被天下人唾骂，遗臭万年。” 张老汉难得的没有反对，而是微微拧眉，在思考。 过了片刻，他说，“要么这样，王爷你先挖一些，而后伪装成从未开采过的样子，再禀告上去？你放心，这个我在行。我祖上本是寻龙点穴的，懂得利用地理山脉的走势做掩饰……” “老丈人。”白衍有些无奈，“挖一点是挖，挖完也是挖，这并无分别。” 甄珠也附和，“对啊。若是被查出来，你说你没挖多少，谁信啊？” 张老汉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白衍说，“老丈若是认为本王此法不妥，可将矿脉交与他人，本王不干涉。” 庞光言拽了拽张老汉的手，冲他摇摇头。 “罢了。”张老汉拍了拍大腿，有点索然无味，“但凭王爷处置吧。” 第279章：做出了决定 甄珠挑了挑眉，“老爷子，你可要想好了。阿衍是要上报朝廷的，到时分下来的利益，怕是不多。我无所谓，倒是老庞，怕要吃亏了。” 张老汉摆摆手，“只要有你有他的一份，多少我都服气。” 白衍起身，长揖到底，“老丈慷慨，本王替这铜州的百姓，多谢老丈。待此事了了，本王定奏请圣上，为老丈请封，立功德碑，供奉长明灯。” 张老汉忙起身回礼，“那金矿于老朽而言，如同鸡肋，交给王爷，老朽未有任何损失，王爷折煞老朽了。” “你应得的。” 一番客套后，几个人坐下来，再细说此事。 最终确定，过两日白衍与张老汉前去查看确认，回头再上国都，与皇帝商议。 庞光言想到首富与自己失之交臂，有些无精打采的。 但甄珠却松了口气。 笑着问老爷子，“您是怎么发现那矿脉的？” 老爷子喝了口茶，“我方才说过，老朽祖上是寻龙点穴的。只是老朽年轻时不争气，整日游手好闲，妄想天降横财，老祖宗的本事，只学到点皮毛。” “寻龙点穴？是风水先生吗？” “对。”老爷子点点头，“二十年前，一位同行的前辈去给老财主寻墓地，老朽厚着脸皮跟随，无意间便发现了。” 原来如此。 “那位老前辈没发现么？” 张老汉喝了口茶，“老财主既想后代丁财两旺，又想出读书人官运亨通，那一片山脉都走遍了，也寻不到合适的，老前辈苦恼着呢，他并没有留意。” 甄珠嗤笑，“这老财主也真够贪心的，想子孙后代把好处占尽，便是真正的龙脉，也做不到啊。对了，老爷子，你是怎么辨认出是金脉的？” 张老汉知道她只是好奇，并无他意，便笑着耐心解答，“关于这点儿绝活，我们老祖有句歌儿是这么唱的。”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哼了起来，“‘上有丹砂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 丹砂，也就是民间常用的朱砂，朱色、赭色等。那座山脉深邃，别的藤呀树呀不怎么长，就只长高大茂盛的杉木、铁芒萁。 挖开表层的泥土，底下就有许多丹砂，靠近金矿脉的，那一带，会有成片的问荆……” 张老汉说了许久，甄珠听得意犹未尽。 她记得地理课上老师讲过，金矿往往与砷、汞等共生，而丹砂其实就是硫化汞，水银就是用这丹砂炼制而成的。 若是懂得开发提炼，那价值也不比金子低。 吃过午饭，庞光言对张老汉说，“您莫回那个破家了，四处漏雨漏风，哪里能住人？” “那你让我住哪儿？” “住……”庞光言一咬牙，“住我医馆后院去，就只有咱爷俩，谁也别嫌弃谁。” 这是认下这便宜老爹的意思了呗。 老爷子眉开眼笑，“成啊。” 绕这么大的圈子，他等的不过是这句话而已！ 他又问，“你何时娶妻？” 庞光言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回过头，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老爷子，贪心了啊。” 张老汉满脸费解，“娶妻生子，不就跟吃饭一样简单么？我怎就贪心了？” 人老了图什么？ 不就是儿孙绕膝，身后事有人操办么？ 庞光言看了甄珠一眼，神色晦涩。 “我还未有中意之人。” 张老汉一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知他言不由衷。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经意的落到了甄珠身上，他顿时瞳孔紧缩。 嘶！ 这臭小子，难道…… 不会吧？ 张老汉无比震惊。 若是别的姑娘，他高低都帮这傻小子追到手。 可这是……王爷的未婚妻啊！ 那是一樽杀神，一怒赤地千里的存在，他拿什么跟人家争？ 完了。 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这丫头！ 张老汉各种痛心惋惜，看着庞光言，摇头叹气，丧得不行。 庞光言莫名其妙。 这老头子到底脑补了什么？ 该不会是…… “老头儿，你屙不出屎，憋着啦？” 甄珠“噗”的差点一口茶水喷出。 张老汉往他头上拍了一掌，“这事儿是能当众说的吗？” 甄珠：“……” 所以，老庞真的蒙对了？ 不过，老人家若得知老庞或许这辈子都不成亲，不知受不受得住？ 哎。 老庞多好啊，她也希望他幸福。 但他对沈云初的感情，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哪一步，她也不好撮合。 不如等下问问他，接不接受年轻姑娘？ 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外边有人惊慌的喊，“大夫快来啊，我爹他、他……” 是刚才那位少年！ “我去看看。” 甄珠起身匆匆往外走，白衍跟随其后。 进了隔壁诊室，发现少年的爹瞳孔涣散，心脏已经停止了。 那少年惊惶无助，“大夫，你快救救我爹。” 甄珠眼睛泛红，“让他安静的去吧。” 少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爹！” 哭喊声撕心裂肺。 甄珠靠在白衍怀里，泪水长流。 …… 少年从医馆账户上借了一两五百文钱处理他爹的身后事。 甄珠心情有点郁郁，见病人不多，便去了识香阁。 这里的招聘早已结束。 她虽然让人将计划书交给了冯妈妈，但她一次也没来过。 甄珠才进去，旖红就迎了出来。 她已摘去了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脸。 吹弹得破的肌肤上，看不到半点被划伤的痕迹！ 朝着甄珠直挺挺的跪下了，“旖红见过夫人。” “你个傻瓜！”甄珠急忙把她拉起来，“无端端的给我下跪，别人不就知道我了吗！” 旖红娇柔一笑，“如今铜州的权贵圈子里，统统都知夫人是未来的战王妃了呢。” 所以，她给战王妃下跪很正常呀。 “可我现在蒙着面纱，他们不知是我呀。” 气急败坏的夫人，还真是可爱呢。 旖红莞尔，让开了身子。 她身后的识香阁众人齐声说，“见过夫人。” 声音整齐划一。 甄珠：“……” 有些泄气的扯掉面纱，“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第280章：花怜的报复手段 有个扫地的仆妇，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整日在外头奔波救人，哪个不认得您呢？ 再夸张些，夫人在咱百姓心里，就跟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似的，心里天天念着想着，不说您只戴一面巾，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来……” 一帮人前面听得频频点头，待听到最后，个个黑脸。 “哎，你怎么说话呢你！” “就是！这不咒夫人吗！还不快张嘴？” 一众姑娘纷纷指责，那仆妇吓白了脸，扔了扫把就要跪下，甄珠扶了她一把。 “说错话而已，我又不吃人，你慌什么。” 甄珠又看向大家，“既然咱都认识了，以后见了面打声招呼就行，别整那些虚的，更别动不动就跪，老累人了。” 众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夫人心疼咱们呢。” “就是不知，王爷会不会心疼咱呢？” “哈哈……你好不要脸啊。” “嘻嘻嘻，王爷那神仙般的人儿，哪个不肖想？王春娥，你敢说你藏着掖着的那幅画里头的男子，不是王爷？” “哈哈……” 甄珠满头黑线，这些姑娘，当着她的面，都敢调戏白衍，要是他本人在这儿，那得多疯狂？ 真是服了。 “去去去，夫人的玩笑也敢开，也不怕王爷怪罪。”旖红把众女子遣散。 甄珠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罪过，罪过。难怪男人爱寻花。莺莺燕燕，软玉温香，换我也难招架得住。” 旖红掩嘴咯咯的笑，“夫人，若你为男儿身，怕也是个风流的公子哥呢。” 甄珠心说，她要是男的，定是穷得叮当响，哪有钱找？ 她能这么快站稳脚跟，还不是沾了白衍的光？ “冯妈妈呢？” 旖红道，“花怜姑娘来了。” “花怜？”甄珠想起那对神经病夫妻，仍心有余悸，“她不是被抓了么？怎的跑出来了？” 旖红与她边走边说，“衙门已查清，她确实是华子睿的发妻。只是华子睿被月华宫宫主迷得神魂颠倒，将她幻想成自己的妻子，把发妻幻想成妖女，寻到机会就要杀她。 花怜带他求医两年余，他对她动手上百回，人都走火入魔了。” 甄珠好无语，“既然这样，花怜为何还逼我给狗男人治病？就没想过我会被他杀死？” “据花怜说，华子睿以前从不伤及无辜，许是那日他病糊涂了。” “哼，倒是会狡辩。”甄珠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对花怜，却不似先前那般厌恶。 又问，“她做什么来了？” “她说兑现之前承诺，要进识香阁。” 甄珠果断拒绝，“不要。” “冯妈妈也没同意，可她一直缠着。说阁里的姑娘跳的舞蹈，比月华宫宫主跳的还妖娆迷人，她要学会，去勾引月华宫的前任宫主。” “啊？这……”甄珠瞪目结舌，“真看不出来，她有如此远大的志向啊！只是，月华宫的宫主若是女子的话，那前任宫主，不也是么？” “不。”旖红缓缓站定，笑容促狭，“月华宫宫主是位男子。” 甄珠：“……” 这世界，真的，永远比你想象的精彩！ “所以，他们前宫主也是男的？” “是。” “所以，那什么华子睿，其实是位断袖？” “不全是。他并不知那宫主是男儿身。” 甄珠脱口而出，“我去！” 顿了下，又说，“好可怜。” 就是不知该同情华子睿还是花怜的好。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冯妈妈房间门口。 听见冯妈妈说，“我这儿的姑娘，鲜少有卖艺不卖身的，花夫人，你请回吧。你是江湖中人，我这小小识香阁，可招惹不起。” 花怜的语气风淡云轻的，“冯妈妈休想骗我。前些日子招聘的女子，都在练习舞蹈，怎不见你让她们出来卖？” “夫人说了，这是前期对她们进行包装。等练习好了，会让她们登台，为所有男子表演，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这不是我正想要的么？我要学！”花怜的声音，竟隐隐透着兴奋。 得了，白劝了。 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 冯妈妈泄气了，端起茶来喝一口，瞧见甄珠进来，如同见到救星，忙不迭起身迎上去。 “夫人，可把你给你盼来了。” 甄珠眼波流转，“就这么想我？” “夫人，老奴是每时每刻都在想您呐！”冯妈妈笑容谄媚，“您那计划书，老奴……老鸨我摆弄不明白，这几日每晚熬夜琢磨，脸上的皱纹都多好几条呢。” “看不明白也不让人去找我？”甄珠撇撇嘴，“那这段时间，姑娘们都在做什么？” “练习些压腿、下腰、劈叉等动作。” “太慢了，太慢了。” 甄珠开始着急了。 她给出的计划是速成的，就是想趁着这股势头，一鼓作气将热度炒到最高点。 对外公开的噱头有了，声势也造了，男人们的期望值已经拉得很高。 可若是太长没有动作，就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久久不把箭射出，围观的人突然间就觉得索然无味，就不想看了。 那前期的投入，就打了水漂。 “来不及了，冯妈妈，你让去告知所有姑娘，马上到排练厅，今晚上还要通宵练习。另外，修建舞台那边，也要抓紧，限他们三五日便给我搞定。” 见她火急火燎的，冯妈妈亲自出去催促姑娘们。 花怜对上甄珠，有些紧张，“甄、甄大夫，我……” 甄珠扶额，“我知你来意，你这样，你跟着姑娘们一起练习，若是你跟得上，你便留下吧。” 花怜大喜过望，“谢夫人。” 甄珠瞧她雀跃的样子，忍不住说，“我听说那月华宫的宫主是男儿身，你生得如此美貌，大可不必如此。你勾勾手指头，嗲几声，那前宫主，还不拜倒你石榴裙下？” 花怜神色哀伤，“女子空有美貌而没有才艺，就如同花瓶，男人多看两眼就会厌。夫人你也瞧见了，我夫君多厌恶我？这样的绝望，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倒也是。大多数肤浅的男子，都只爱那些妖艳贱、货的。不过，”甄珠想起白衍说过的话，面上露出幸福的笑意，“我依旧相信，每个女子，都能找到真心爱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儿，他都将她当作手中的宝。” 花怜苦涩的笑了笑，“夫人，我不相信有那样的男子。我以前常听我娘感叹，世间男子多薄幸，真心换不来有情人，我那时不太相信。但是……我自己经历过这一遭，不服气都不行。” 甄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花怜被丈夫伤透了心，认定男人全是负心汉，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见的。 沉默了一阵，她问，“那月华宫的宫主，可有刻意勾引你丈夫？” 【作者题外话】：应某位小可爱要求，今天我加更了，快夸夸我呀。 第281章：收留花怜 “有的。”花怜满眼的恨意，咬牙切齿，“彼时正值武林大会，月华宫姗姗来迟。那月华宫宫主一袭白衣，从众人头顶飘然越过。 冲子睿一笑，子睿便被勾了魂。即兴表演才艺热场、各大门派切磋武艺、散场吃酒时，两人眉来眼去，黏糊得很。那小贱人‘哥哥’长、‘哥哥’短的，我恨不得杀了他。” 甄珠咂舌，“这也太贱了吧？他为何要这样啊？” 花怜冷冷一笑，“那负心汉未发病之前，长得好看，有玉面郎君的雅称，那贱人定是看上他那副臭皮囊了。” 喜欢就要抢？ 什么逻辑！ 麻蛋，真的好气。 换她也受不住。 甄珠都有点想帮助她收拾那**了，“你是想学好舞蹈，然后进入月华宫，想办法掌权，将这贱人踢出去吗？” 花怜眯了眯眼，神色狠厉，“不，那前宫主是他的相好，我要把前宫主勾到手，让贱人也尝一尝心爱之人被抢走的滋味。” 甄珠：“……” 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恶心吗？” 花怜神色有些不自然，“有点。” 甄珠对她忽然生出些同情，“算了吧，为那样的人弄脏自己，不值得。” 花怜愣住了。 失神的喃喃道，“不值得么？” 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甄珠。 “当然不值得。你该庆幸，你摆脱了渣男，从此以后，为自己而活。” 花怜看着她，神色迷茫而凄凉，“可是，我没有家了啊。我沦为江湖中的笑柄，没人收留我。这天大地大，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你的家呢？” “青梅竹马的夫君让我滚，父母年迈，大哥当家，和嫂嫂嫌我丢脸，把我赶出来。”花怜垂眸，一颗眼泪砸了下来，“没有人要我。” 甄珠一阵心酸，不禁脱口而出，“我要你。” 花怜倏地抬头，瞳孔颤抖，满脸的不敢置信，“夫人，你……” 甄珠笑了笑，“我医馆缺人手，你若是不怕脏和累，就来帮我，月钱八百文，管吃管住。” 花怜眼里浮现起惊喜。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为了复仇，才要进识香阁学习舞蹈，实际上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 不然她一个良家女子，又怎会愿意，栖身在这烟花之地？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若是你想，还可以给我打下手。” 什么？还能学习医术？ 这年头，医术高明的大夫，都被医药世家吸纳进去，只有少数的在外行走，医术也只是传承给后人，外人是学不到的。 可甄珠这二话不说要教她，这…… 也太无私了！ 花怜大喜过望，“我想的，我想学习。” 旖红适时提醒，“不快点跪下拜师？” 拜师？ 花怜愣了愣，忙跪下，“师父在上，请受花怜一拜。” “这……花怜比我还大些，我怎么做她师父？”甄珠皱眉，又想起花怜硬逼她给华子睿看病之事，心里仍有芥蒂，她摆手，“医术我会教给你，但拜师就不必了，太麻烦。” 花怜急声道，“师父，这世上有本事之人，向来只看真材实料，不看年纪的。师父莫不是嫌弃花怜笨手笨脚，没有天赋，不肯收花怜？” 说着垂下脑袋，一副淬然欲滴的模样。 甄珠有点心软。 沉吟了片刻，她说，“学医确实需要几分天赋。这样吧，你先给我打打下手，看学得如何再说吧。” 她得观察一段时间，看花怜的性子如何才敢松口。 花怜有点小失望，但这结果比她呆在识香阁要好太多了，她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夫人收留。” 甄珠正要说什么，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小丫鬟，“甄大夫！”又看向旖红，“旖红姑娘，不好了，冯妈妈被人打了。”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打？ 那还了得！ “欺人太甚！”旖红气道，“对方是什么人？” “是阁里的姑娘。” “什么！” 旖红惊愕，识香阁的所有姑娘都受冯妈妈的管束，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她？ “是谁！” 那小丫鬟后知后觉，这才感觉自己的表达似乎不对，忙摆手，“不是，是新招进来的姑娘。” 甄珠与旖红对视了一眼，道，“走，去看看。” 旖红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还没走近呢，就听见冯妈妈在骂人，“你个狗娘养的小娼妇，别以为没签卖身契你就高人一等，进了青楼，你什么也不是，就是个千人骑的肮脏货，你还敢打我？ 我呸！你也配！我今日非要剥光你这身衣裳游街不可！” 甄珠一看，只见一姑娘被识香阁的打手押着不能动弹，但满脸的桀骜不驯，下巴微抬，还朝冯妈妈吐口水。 “贱人，你找死！”冯妈妈气得不行，抬手扇了她两巴掌。 “啊！”那姑娘冲着冯妈妈杀猪般的尖叫，一直叫，叫得声嘶力竭也没停。 这副疯魔的样子，饶见多识广的冯妈妈，也被吓懵。 旖红大步往前，“冯妈妈，这是怎么了？” 冯妈妈往后退了两步，“我方才把她们集合起来，转达了夫人的话说，这些骚蹄子就个个喊累，说不如卖身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妾。” 冯妈妈指着那姑娘，“这小表子最为蹦跶，我话还说完便嚷嚷要跳槽，说她两句，便顶撞我，还对我动手。” 她手捂住红肿的脸颊，“哎哟，痛煞我也。” 甄珠看向那姑娘，面色冷沉，“为什么打人？” 那姑娘默了默，手指着冯妈妈，“招聘时，你们可没说要练那什捞子舞！这老货还说晚上也要排练，那不是把人往死里操吗！ 本姑娘不干了，问这老货要这几日工钱，她叽叽歪歪，嘴里不干不净的，我教她基本的教养，这有错吗？” 冯妈妈气急败坏，“夫人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这几日当金娇娇似的养着你们，吃好穿好，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啊，一个个腿上泥巴还没洗干净呢，就妄想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朝那姑娘狠狠啐了一口。 甄珠问她，“招聘的时候，你们可有与这些姑娘说明，合作期间，她们都要听咱们的，不管让做什么，都不能反悔？” 冯妈妈感受到她像是生气了，便小心翼翼的回，“夫人，说了的。” “既然你清楚明白，你还闹什么？”甄珠看向那位嚣张的姑娘，“想走，可以，拿三倍的毁约金来，你爱去哪儿便去哪儿。” 那姑娘的气焰一下子没了，弱弱地道，“我要有银子，我会进这种地方？” 【作者题外话】：生病了，剩下的明天补上 第282章：教训：不知好歹的姑娘 顿时，所有人都鄙夷地看着她。 没钱你神气什么？ 横竖跑不了，就老老实实呆着不行吗！ 明知要在冯妈妈手底下讨生活，你闹个鸡飞狗跳不说，还敢打她，不是找死吗！ 甄珠无语的看着冯妈妈，目光透着责备：看你招的什么人！ 冯妈妈老脸一热，对那姑娘越发厌恶，“把三倍违约金交了，马上给老娘滚。” 那姑娘头一昂，“没了，花光了。” 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冯妈妈气极反笑，“我说怎的如此嚣张，原来是个老赖啊！怪只怪老娘瞎了眼，把你这么个玩意儿招进来。” 她面色倏地变冷，看向押着姑娘那两名身材高大强壮的打手，“把她带走，教她好好做人。” 每个青楼的老鸨都有无数折磨人的手段，管你是清纯小白花，还是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女，只要落她手里，就没有不服帖的。 那姑娘慌了神，“你、你不能那么对我，我爹是、是……” 结结巴巴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爹是谁，说啊。”冯妈妈讥笑，“要我是你呀，直说自己是落难的公主得了，毕竟银子你都讹了，还在乎多吹那几句牛皮？” 说完手一挥，那两个打手便把那姑娘拖走。 那姑娘面色发白，身子往下堕想挣脱，嘶声喊，“放开我！冯老鸨，你敢我一根头发……” “慢着。”甄珠发了声。 这丫头只是被招进来做事的，不是识香阁的姑娘，万一冯妈妈把她打出个好歹来，那就不好了。 况且，她方才发现，这姑娘说话虽然不过脑子，但那高贵倨傲的样子，像是与生俱来的。 加上冯妈妈那句话，让她想起了那女扮男装混在太医队伍里康宁公主。 当初识香阁招聘广告满天飞，轰动了全城。不知多少人暗地里在打听，招这些姑娘又不签卖身契到底要干什么。 说不定这丫头是一时好奇才报的名。 毕竟那些贵女们平日里太无聊了，又被家里惯坏了，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来也不奇怪。 因此，那就更不能打了。 “冯妈妈，这丫头既然野蛮不逊，违背了契约，把她交给官府，让她家人来交违约金领回去便是，咱犯不着为她费神。” 冯妈妈神色一滞。 她在为白衍效力之前，是真正的老鸨，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这姑娘当众打了她，她定要收拾的。 可眼下甄珠开了口…… 她心有不甘，恶狠狠的瞪了那姑娘一眼，“算你这小蹄子走运。下次再撞老娘手里，老娘定饶不了你。” “去问陈老三，把这贱人的契约书一并带过去。”她拿出钱袋子，递给两名打手，“这个给官爷和底下的差爷吃茶。这小贱人不老实，让官爷好好教训一顿，务必找到她家人，早些把违约金拿到手。” “小的明白。” 那姑娘好像真有什么依仗，听说送官，反而不闹腾了，垂着脑袋，乖乖往前走。 余下那些姑娘一阵后怕，都收敛了许多。 但这一搅和，便已过了晌午。 甄珠重新把姑娘们集合起来，分成三组，每一组十一人。 其实真正要上台的，每组六到八个人足够，多余的作为替补。 身娇腿软、妖娆妩媚的为一组。 清纯甜美、楚楚动人的为二组。 飒爽英姿、神采奕奕的是三组。 一组练习现代和古风结合的舞蹈《浅黛》； 二组练习古风版的《秦淮景》，古琴和唱曲； 二组是花木兰舞台剧。 原本她交代还招一组长相平平无奇却手劲大的，学习几个小魔术，但冯妈妈没同意。 有两个原因：一来女子不美不讨男人们；二来她所谓的魔术容易被误判为邪术，染上麻烦。 甄珠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自己精力有限，也是教不了太多，也只好作罢。 前几日把计划书给了冯妈妈，让识香阁里的乐师、琴师按照乐普和舞蹈动作，先指导姑娘们练习。 因此，她先让姑娘们表演，看她们练得怎么样了。 哪知姑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该从何开始。 有几个硬着头皮做了两个动作，却是肢体不协调，动作生硬，不知所谓。 甄珠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说要跳得多好，可连几个基本动作都做不出来，冯妈妈，你带着她们，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 冯妈妈心里发苦，“我的好夫人哪，这些丫头要么就是乡野出身，要么便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商户，没见识、放不开、娇里娇气，哪里懂唱跳吹拉弹唱这些。” 甄珠一想也是。 这些姑娘从未接触过这些，突然让她们练习，实在太强人所难，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冯妈妈又道，“夫人，还是换回咱们阁里的姑娘吧。有名气的那几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别的平日里也能跳个舞，唱个小曲儿什么的。哪像这一帮丫头，就跟那未开放的山花，哪里教得会？” 甄珠微微皱眉，“咱们那场招聘，搞得声势浩大，多少人在拭目以待呢，结果又换成阁里的姑娘，那不就成了一场笑话吗？ 更何况，男人都有喜新厌旧的心理，咱阁里的姑娘，那些老顾客都看腻了，换点新鲜血液，才能把流失的顾客拉回来。”她目光坚毅，“冯妈妈，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拼一把吧。” 冯妈妈被她的豪气被感染，握了握拳头，“有夫人在，老奴相信，一定能成。” “嗯。” 时间宝贵，甄珠没有与她多说。 只是看向那帮姑娘，大声说，“我知你们很多都是冲着那聘金来的，家中也不富裕。但既来了这里，就要认真把事情做好，对不对？ 我这些曲子舞蹈，不一定很惊艳，但是，绝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到时你们发挥出来，我相信，一定能火爆整个铜州，乃至天下！” 甄珠停顿了下来，看姑娘们的反应。 她不是显摆，而是想激发起姑娘们的信心与斗志。 见她们有所动容，她又继续道，“虽说没有与你们签订卖身契，但是，契约书上有写，不管我们要做什么，你们都要无条件服从。所以，你们得完全配合我，明白吗？” 这番话落下，底下一片哗然。 第283章：演示：给他好大的惊喜 她们有的不识字，都不知道契约书上有这么一条，识字的也没有理清那句话。因为，她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合同的重要。 “这契约条款也太霸道了吧？若让我们去做伤天害理之事，难道我们也得去？” “就是，我们好好排练就不就行了？非要整这一出。” “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当奴隶的！” 她们怨声载道，在那儿发泄不满。 冯妈妈冷笑，“你们为什么来青楼应聘，自己心里没点数？有资格在这儿挑三拣四吗？ 况且，应聘当日，老娘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干还可以退。眼下想走也可，我当初承诺薪酬二百两一年，翻三倍便是六百两。 没钱交，就给老娘老实待着。再闹，老娘把你们送到其他青楼去，先幽闭再接客。”她阴恻恻一笑，“幽闭是怎样的？有人听说过吗？便是用木槌击女子的胸腹，使得里边的胞宫（子宫）脱落，终生不育，那些大爷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顿时，这些女子，吓得面色发白，不敢再吭声，有胆子小的，开始忍不住嘤嘤哭泣。 来青楼应聘，就都已经做好了要接客的准备。 但是被幽闭，她们是万万没想到的。 硬生生把人腹中的肉打掉，那心得多狠！ “你不能那样对待我们……” 见她们情绪低落，甄珠拍拍手，“姑娘们，识香阁不会让你们去杀人放火，也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只要吃苦勤奋，配合把节目搞好便成。我承诺，只要生意好起来，薪酬给足，奖金照发，大家一起吃肉喝汤。都振作起来，开始干活吧。” 一番威逼利诱后，姑娘们服了，听话了。 三个节目，甄珠先给她们演示了一遍。 她一时是《浅黛》里边眉眼如画、妩媚入骨的舞者；一时又是置身于秦淮河上淡雅清秀，风情楚楚的女诗人，与船只、绿水、灯光、月光、大中桥、歌声等融汇一体；一时是代父从军、战场上风姿绰约的女将军…… 舞蹈和唱歌，她都是业余的。 但她都有下过苦功去练习。 天启国文娱活动不多，她的曲调和舞蹈，对于她们来讲，充满了新鲜、刺激，视觉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满足。 这样一通表演下来，那些姑娘们都看呆了。 就连识香阁的乐师、琴师，也惊得合不拢嘴。 “哇，夫人好厉害、好厉害！” “太精彩了！”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冯盼儿，以及花怜都兴奋的鼓起了掌。 冯妈妈如梦初醒，也跟着鼓掌。 姑娘们也鼓掌。 一时间，这小小的排练室掌声雷动，大家都对甄珠投以热烈崇拜的目光。 甄珠淡笑着谢幕。 她读书时代，参加过好几场演出，面对掌声，也淡定自若。 可当她目光不经意看到一个角落时，她顿时不自在了。 白衍不知何时来了，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甄珠咬了咬唇，有些懊恼的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白衍拉住她有些汗津津的小手，双眸里满是赞赏，灼灼炙人，“丫头，你给我好大的惊喜。” 甄珠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在场的除了姑娘们，四个角落还站着打手。 古人性子保守，她方才有些动作大胆露骨，含着调逗的意味。若被外边的人瞧见，定会骂她不守妇道。 白衍又是个醋坛子，他真的不生气？ 白衍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为夫不气。你跳得很好，以后不要再跳了。”他看得热血沸腾，浑身像着了火，直想把她就地正法来着。 甄珠娇嗔的横他一眼，“我本就教给姑娘们学的，谁让你看来着。” “你教了她们也学不会。” “哼！你小瞧谁呢！” “不是小瞧，是她们没有基本功。” 甄珠一噎，嘟着嘴，闷闷的道，“你就会打击我。” 她也想过这一点。 但是，她想着青楼的男人都是看表面的，只要将背景氛围搞得朦朦胧胧、浪漫暧昧，便能弥补舞蹈歌曲方向的表演不足。 眼下被他这么一戳，她又没信心了。 白衍笑了笑，“她们跳得再好，也没有你跳得好看。” “那当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一个姑娘走过来，笑盈盈的看向甄珠，“夫人，你尽管教，奴家一定学会，到时候把您夫君迷倒。” 这些姑娘没见过白衍，也不太知道甄珠与战王的关系，只当白衍是个普通人。 其他姑娘听了也纷纷附和，“是啊，夫人，您方才跳得太好看了，你就好好教教我们吧。” 方才那一个个节目是在新奇特，她们被震撼到，都在幻想着日后火起来，自己这些人是如何的风光。 “我教没有问题，但你们一定要吃苦耐劳。”甄珠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天，最多三天给我学会，然后你们日夜排练两日，第六日开始表演，做不做得到？” 这…… 时间也太短了吧？ 姑娘们又开始犹豫了。 冯妈妈在一旁阴恻恻的笑，“还没尝试就想着退缩，干脆交了违约金，躲回乌龟壳里去吧。” 姑娘们想到那天价违约金，再想想甄珠方才的表演，一个个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呼。”甄珠用毛巾擦了把汗，松了口气。 到外边喝水、休息，才有机会问白衍，“你来找我有事？” 白衍搂着她的蛮腰，头搁在她肩膀上，“没事就不能来？” 语气带点点的委屈。 甄珠转过身，纤纤玉指点了点他额头，“你呀。” 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小姑娘香汗淋漓，气息绵软香甜，眉眼间漾着娇嗔的笑意，勾人又风情万种。 白衍俯身亲了亲她红艳艳的唇，甄珠退开，掩着唇，嗔怪道，“这里里外外都是人，你也不知道避着点。” 白衍轻哼了声，“这本就是寻欢之地，有什么好避忌的。” “他们是露水之欢，咱是夫妻，怎可相提并论！”甄珠往他额头弹了弹，“阿衍你脑子坏了不成！” 白衍又搂着她，脑袋搁在她胸前。 甄珠微微诧异，这家伙，以往不见他这么黏人的。 “到底怎么了？” 第284章：甜蜜的负担 白衍蹭了蹭，声音也闷闷的，“去国都的时间定下了，就在三天后。” 她一愣，这才想起，他要上京禀告金矿之事。 也就是说，离别在即。 还没走，他就开始思念了。 所以，他委屈、闹别扭。 不过，或许很多男子都这样，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就跟个孩子似的，傻里傻气的吧。 她抱紧他，“你封地在这里，去国都一趟很快回来的，咱们忍一忍，好不好？” 白衍从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更紧的搂着她。 香香软软的身子，令人沉沦。 “阿衍……”小姑娘拖长了声音喊他，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 这家伙好黏人啊。 简直是甜蜜的负担！ “我同你分别了三年，才相聚不到一年，便要分离。”白衍闷闷地说着，从她怀里抬头。 黑玻璃般的双眸，清亮透彻，清晰的映出她的模样。那眼睫毛长而卷翘，忽闪一下，像是挠在她心尖儿上，痒痒的，呼吸都有些乱了。 “阿衍……”她舔了舔唇儿，哪知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令他呼吸一滞，再也忍不住，狠狠亲了上去。 “阿衍……唔唔……”仅存的理智提醒她，这里是识香阁，不能在这里那什么。 但是，没一会儿，她就被亲得全身发软，倒在了他怀里。 过得许久，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白衍总算放开了她。 “阿衍……”她双眸骨碌碌的往外看了看。 许是冯妈妈早吩咐过旁人不许来打扰她，周边都没有别人。 她浑身无力，也没再坚持，如同没了骨头一般无力的趴在他胸膛上，贪婪的闻着他身上清香的薄荷味。 他声音微微带着暗哑，“丫头，咱回去吧。” 甄珠有些迟疑。 那帮姑娘受她影响，兴趣被提起来了，正等着她带着练习、指导呢。就这么走了，她们会不会又松懈下来？ “阿衍，我……” 白衍一看她神色愧疚，就知道她还不想走。 这丫头揽了太多事上身，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儿，不说儿子顾不上，就连和他待在一块的机会都少。 他有些无奈，“丫头，朝廷来人了。” 朝廷来什么人？ 甄珠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你是说，给我封赏的人来了？” 白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甄珠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可算来了，我脖子都盼长了。” 白衍也不禁勾起了嘴角，“恭喜我家丫头成了勋贵。” 她凭自己实力得来的，他替她高兴。 甄珠却是摇摇头，“‘县主’这个封号于我而言，并无多大的用处。我盼的是，皇帝给我的赏银呢。” 现在铜州的权贵，暗地里都知道她是白衍的人了，不会有人欺负她、找她麻烦，“县主”的封号，便成了鸡肋。 唯一的盼头，就是银子。 白衍点了点她鼻头，“傻丫头。富商常见，但勋贵不常有。整个铜州，真正的勋贵，不足一手之数。 你在外行走，一般的权贵都会敬你、护你。有人伤你，你反杀回去，不用担心惹麻烦。 总之呀，县主是爵位，是亲王的女儿才有的待遇，你对朝廷做出了贡献，凭自己实力争取到的，你该引以为豪。” 听他这么说，甄珠也有点自豪。 但她仔细想想，她一介农女，能被册封爵位，除了救治灾民立了功劳外，最大的原因，是皇帝给白衍面子。 他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的妻子，若是一位平民的话，会被人取笑，皇帝可不乐意。刚好她又做了些突出的事儿，便顺水推舟，给她个封号呗。 县主配王爷，不挺般配的么？ 不过，怎么说，这个爵位也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就好好珍惜吧。 “阿衍，这爵位，也有你的一份。咱们一起回家吧。” 白衍似笑非笑的指了指排练室的方向，“那里边不管了？” 甄珠摇了摇他的手，不依地道，“哎呀，我去去就来嘛，我明日回这儿。” 白衍斜睨她，“他们明日才到。” “这样啊……”甄珠犹豫了下，“阿衍，那我多教姑娘们一些东西，晚一些再回，好不好？” 白衍轻哼了声，双手环胸，不看她。 方才就不愿意跟他走，说朝廷来了人，马上要走；眼下得知别人明日才来，她又推迟回去。 敢情这小丫头，是半点时间都不愿意留给他！ “阿衍。”甄珠踮起脚，凑在他耳边低声说，“这里对你至关重要，招聘又已引起了轰动，我得趁早把名气打出去，你才能有收益。我忙着救人耽搁了许久，真不能再拖了。” 小姑娘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他的耳朵都红了。 这还不算完，小姑娘还坏心的亲了亲他的耳垂，咬了咬，舌伸入耳廓，剐了剐。 这谁能忍得住？ 白衍脸上染上渴念的晕红，一把搂住她，便狠狠的亲了下去。 只亲得小姑娘气喘吁吁、双脚发软站立不住，才放开了她。 甄珠抚了下被亲红肿的唇，狠狠地瞪他。 她现在这副样子，还怎么见人啊。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连着亲了两回。 她厚着脸皮去找冯妈妈，“我有事回老家，明日晚点儿来。” 冯妈妈不着边痕的看了看她脉脉含情的双眸，以及那潋滟的红唇，掩唇笑了，“主子血气方刚，夫人整日忙碌，倒是冷落他了。您回去，可得好好陪陪他。” 甄珠满头黑线，“不是你想的那样。” 冯妈妈掩嘴笑得那叫一个暧昧，“呵呵……夫人，您去吧，老奴会盯着姑娘们练习的。只是，”俯身在甄珠耳边说，“夫人也要当心些。咱爷武艺高强，孟浪起来有些不知轻重，你得让他克制些，别坏了身子。” 甄珠面上一热，无语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花怜忙抬脚跟上。 白衍这才留意到她，顿时双眸里倏地变冷，煞气如威压气息席卷，吓得花怜愣在那儿，一只脚就那样抬着，都不敢放下。 师公定是还记着她先前逼迫师父救华子睿的事，所以对她敌意那么大！ 弱小无依而又惶恐不安的喊了声，“师父……” 第285章：思想危险的二丫 甄珠忙转过身，看到白衍要吃人的模样，忙把花怜拉到自己身后，“阿衍，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花怜以后跟着我学医，给我打下手，就当为她之前做的错事将功补过。” 白衍彻底黑了脸。 将功补过就是学你的医术，那天底下，所有人不都争着抢着来了？ 这丫头，就是太善良。 甄珠见他面色不好看，又使出自己惯用的那一招，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喊了声，“阿衍……” 那声音软软的、糯糯的，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白衍拿她没办法，只得松口说，如果花怜再犯一次错，就要逐出师门。 这年头，逐出师门，就意味着品行有亏，令人不齿，去哪儿都是遭人唾弃的，比赶走严重多了。 但花怜本就不是自私恶毒之人，就是长了一颗怜爱脑，为了男人，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那种。 她当初胁迫甄珠，是心急救华子睿。 如今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哪里还会再犯？ 顿时举起手来发誓，“师公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甄珠补充，“慢着，我是教你学医，但还没收你为徒。你要想转正，先得好好表现哦。” 花怜不住点头，“我会的。” “嗯，咱回家。” 花怜忙不迭的跟上，眼眶悄悄红了。 在她被深爱的人伤得体无完肤、被所有人耻笑、抛弃的时候，却有人给了她一处避风港。 从此，她将无惧风雨！ …… 三尺村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中。 夜色朦胧，一枚新月浅浅的挂在天空上，微风吹拂，树叶轻轻摇曳，四下里有虫鸣蛙叫，时不时传来狗吠声，越发显得村子宁静祥和。 然而，一阵阵欢呼沸腾的声音，从那大宅子里响起，打破了那一片的宁静。 甄珠回来了！ 整个宅子的人都醒了，下人纷纷起来准备吃食、热水、衣裳，张婆子、李氏、外公、外婆等则围着甄珠、甄三丫说个不停。 特别是张婆子，一面说，一面抹眼泪。 她一早就习惯这个孙女在身边，哪怕脑子不好那会儿，跟她说话只会傻笑流口水， 她也把这丫头带在身边，只看着她那纯真跟孩童般的笑容，她就心满意足了。 那年甄珠生病，被送到澜若寺，她在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每一日都是煎熬。 后面实在熬不住，还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准备走到澜若寺去，走到半路中暑倒在路边，若不是陈伯刚巧去城里办事发现，她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甄珠这段时日在医馆忙碌，她想进城看看吧，可家里走不开，那医馆也全是人，自己去，连个落脚都没有，思来想去，才打消念头的，可憋死她了。 眼下见到人，那眼泪怎么也收不住。 “丫头啊，你什么时候，招多些人去帮忙啊？不要总是你一个人忙，你都瘦了那么多。” 张婆子摸了摸那依旧光滑的小脸，“一点肉都没有了，你别跟扯什么减肥了，分明是累的。” 甄珠嘴角含笑，“奶，瘦点没有关系，人健康就行。累点儿也没事，人身体好，知道分寸，是不会累坏的。” “我说不过你。”张婆子嗔怪地点了点额头，又看向甄三丫，“三丫头也瘦了。哎，天可怜见的。” “可是阿奶，三丫气色变好了，人好精神。”甄二丫有点羡慕，“四妹，我也去帮忙，好不好？” 甄珠顿了下，笑道，“二姐你要是不怕周家说闲话，你就去吧。我那里缺人手，巴不得你去呢。” “啧，我还没进他周家门呢，他凭什么管着我？若周长生敢嫌弃我，我就不嫁了。” 甄二丫一脸傲娇，“这世上，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你看看你三姐，先前对那林羽死心塌地的，整日担心自己不讨喜，未来婆家不喜欢，他也心悦别人，人都想傻了，呆头呆脑的，如今你看看，她多精神？ 我算想明白了，有心悦自己的男子、和善的婆家人、处着舒服，嫁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那就等，或者不嫁，清清静静，不也挺潇洒？” 这一番话，对于现代女人来说，很是平常。 网上不是时常有经济独立的女人说么？ 要男人做什么？只会影响老娘挣钱的速度。 但这里是古代，就未免有些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了。 不说甄家人惊愕，就是甄珠都有点惊讶。 张婆子狠狠地往二丫头顶拍了一巴掌，“我看你这死丫头是吃饱了撑着，闲得脑袋生蛆了，才说出这些混账话来。 什么叫不嫁也潇洒？你还记得村口那老鳏夫和村尾的寡妇婆吗？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病了伤了连个人送口水的都没有，一个冬日里冻死了，一个摔伤无人扶，生生沤死了，等别人发现，都发臭了。你是不是想你自己老了也那样凄凉？” 甄二丫不以为然，“奶，瞧你这话说得，好像嫁人生子就不会老死似的。” 向来能说的张婆子，难得的被噎住。 甄珠“噗嗤”一声笑出来，又生怕惹恼老太太殃及池鱼，忙又用手掩住。 张婆子恼羞成怒，追着甄二丫打，“打死你个死丫头，让你忤逆，让你顶撞长辈，让你不学好！” 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才叫好，她就知道，女子若是不嫁人，一辈子会过得比黄连还苦。 甄二丫有那样的念头，是很危险的。 因此，老婆子打起她来，也丝毫不手软。 甄二丫抱头鼠窜，不断的喊救兵。 然而，谁敢帮她？ 在这个家里，老太太那是绝对的权威，甄老爷子都比不了！ 甄珠也没理会她，去看了李氏和双胞胎，以及小月儿和小晴儿。 四个孩子都有乳娘，养得白白胖胖的，李氏的身子也养得很好，肌肤雪白，瞧着容光焕发的，生个孩子，像是渡了个劫，比以前不知年轻了多少。 甄珠的肤色和五官也是遗传到她的，因此，村里人都说，白白净净的李氏是个有福气的。 但是，李氏时刻挂念着自己的丈夫，眉宇间始终拢着一团轻愁。 甄珠只能安慰她说，人马上回来的。 毕竟北方边境离这边远，一来一回递消息要费很长时间。 李氏不想女儿担心，便也压下担忧，拉着她说了许多话。 等洗漱过，甄珠去了甄二丫房间。 她想，这个二姐说出那些话，绝不是一时的感触，定是想了许久的。 就想跟她谈谈。 哪知才坐下，大门外就有人拍得“梆梆”响。 房门来禀，说是牛氏要生了，王新年来请她去接生。 甄珠有些无奈。 这些人怎的都找她啊。 她擅长的又不是妇科，去找稳婆比她不是更好使吗！ 第286章：牛氏产子 但想到这深更半夜的，牛婶子又无依无靠，她还是认命的爬起来，去喊甄三丫，与她一起去。 “四妹，我也去。”甄二丫已经利落的把披散的头发，扎了个简单利落的丸子头。 甄珠一顿，这个二姐似乎一直不能去学医而耿耿于怀，让她接触也好，便同意了。 自从冯老汉去世，冯家就被人瞧不起，无人问津。 但好在去年冯新年振作起来，去山上挖中草药、帮甄家做事，挣了些银子，才勉强撑过了这半年。 但即便是这样，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是很难度日。 严重缺乏营养，牛氏最近一直头晕，今日还出现了早产征兆。 等甄珠赶到，牛氏都见红、破羊水了。 她面色发白、气若游丝，只有一口气吊着。 甄珠一看她这个样子，都有些发慌。 弱成这样，怎么生孩子啊！ 责备冯新年，“为何不早点去找稳婆？” 冯新年期期艾艾的说不出，牛氏虚弱地道，“不怪他。我这两日有些腹胀腹痛，睡一觉起来就无事的，以为这回躺一躺便好，哪知会……” 甄珠没好气地道，“你都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了，怎的还这般糊涂？孕妇腹痛，不是肠胃不好，便是要早产，不早些准备，要临时抱佛脚吗？” 牛氏苦笑，没有什么，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的大女儿怯生生的替母亲解释，“娘说不用请大夫浪费银子，她自己能生出来。” 甄珠环顾四周一眼，家徒四壁，墙缝比手指还宽，此时已是二月，天气暖和了些，可那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还是冷寒刺骨。 她叹了口气，背过去，从系统里拿出人参片让她含着，然后让牛氏的孩子去煮几个鸡蛋来喂牛氏服下。 再让去烧两锅水，准备剪刀、婴儿衣服、包被什么的。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里边装着一套银针和手术刀。 倒是想直接给牛氏做个剖腹产，但是，她不能在两个姐姐面前暴露那些医疗器械。 而且，她在带徒弟，得教他们学会真正的中医和针灸，不能依赖现代的医疗仪器和西药。 等牛氏的闺女喂她吃过鸡蛋，甄珠给她把脉。 甄珠已经收到系统的提醒，胎儿早产、脐带绕颈、胎位不正、产妇气血不足，但这不是她诊断出来的结果。 腹中胎儿情况，把脉也很难知道。 可她得教会三丫从产妇的脉搏中感知、观察产妇的出血量和羊水、轻轻按压腹部感受胎动等，便能判断出产妇和胎儿的状况。 “三姐，你也实习了一段时日，你从脉象上，感觉到牛婶子的身体如何了么？” 甄三丫有些紧张，沉吟了许久，才道，“牛婶子婶子亏空得厉害，多亏含了你给的人参，若不然，怕是没力气生下孩子。” 又去观察她的身子。 “宫口开不到二指，羊水止不住的流，牛婶子这一胎凶险！胎儿必须在三、四个时辰内娩出，不然羊水流干了，孩子也会憋死在腹中。” 甄珠点点头。 她不久前带甄三丫接生过，没想到那些话自己只说一遍，她就记住了。 甄三丫道，“小四，那咱们眼下先给她催产吧。” “嗯，三姐这回看好了，穴位要取准。” 甄珠示意甄二丫关门，拿出三根又长又粗的银针。 甄三丫手脚麻利的帮牛氏脱了衣服，只剩一层薄薄的亵衣裤。 “先取主穴，合谷、三阴交、足三里。” 她在牛氏的身体上摸准穴位，三根银针分别扎了进去。 银针那么长，足足扎进去三分之一！ “再到配穴，秩边、曲骨、横骨、太冲、阴陵泉、中脘、次髅。” 甄珠掏出稍短一些、细一些的银针，快准狠地、一个个对应的穴位，深深扎入进去。 这么一通下来，牛氏被扎成了刺猬，甄二丫姐妹瞧着心惊胆战，手脚都软了。 平时自己刺破个手指头，那血都止不住的往外冒，眼下这些针扎得那么深，等拔了针，那岂不是血全往外冒，牛氏成了血葫芦？ 好可怕！ 甄珠笑了笑，“扎针时避开人的血管、神经扎，不会流什么血的。” 又问牛氏，“牛婶子，你害怕吗？” 牛氏虚弱地摇了摇头，“不怕。珠儿你瘟疫都能治好，你给我接生，完全不在话下。” “牛婶子，这个很难说的。女子生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一圈，个中艰难，你自己也知。眼下你早产，胞宫收缩无力，这产程过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甄珠说着，手掌贴在牛氏腹部，感受胎儿的胎动。 听见牛氏“嘶嘶”的抽气，“阵痛可是密集了些？” 牛氏咬着下唇应了声。 甄珠道，“我给你催产了，会很痛，你忍忍。” 时间一点点过去，牛氏浑身颤抖，汗出如浆，咬着布团，发出破碎的申吟声。 甄珠也是满头大汗，紧张得不行。 “牛婶子，宫口开得不够，先不要出力。” 脑子里却在想，胎儿是臀位，危险极大，容易发生胎儿死产、窒息、颅内出血、产伤等。加上脐带绕颈…… 甄珠心一颤，用酒精给双手消了毒，“牛婶子，我给你检查，你放松。” 她的手小心探进去摸索，胎儿忽地一缩，吓得她连忙收回手。 不能矫正胎位！ 她当机立断，决定剖腹产。 跟牛氏说了风险，哪知她听说要剖开腹部，吓得闷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甄珠没法子，只能拿出事先准备的风险告知书，到外头跟冯新年说，让他考虑下是否要签字。 冯新年听完也是面色发白，倒还算镇定，咬破手指给摁了手印。 甄珠立马去煮了麻沸散，灌牛氏服下。 然后用积分从系统里换了一大包蜡烛，让甄二丫搬了张案桌过来，把蜡烛点燃插在桌子上，手电筒让甄三丫拿着。 各种手术器械，药水，看似从包袱里拿出，实际全出自系统。 待一切准备好，开始给牛氏做手术。 没有用到什么医疗仪器，就手术刀、滴液、棉布这些，甄二丫以前也见她给甄老爷子用过，她也解释过了，不会怀疑什么。 门外。 冯新年和两个妹妹各手持一炷香，哭着跪拜天地祈祷。 第287章：封为县主 好在及时动手术，剖出来的小家伙浑身发紫，只剩下一口气在。 甄珠好一阵抢救，见孩子总算哭了出来，便放手给甄三丫整理秽物和穿衣服保暖，她则飞快地给牛氏缝合伤口。 一通忙碌下来，天已将拂晓。 小家伙放入牛氏怀里暖着，皮肤慢慢就恢复了血色，只是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甄珠给他做了一番检查，居然各个指标正常。 “老头子，是个带把的，你心心念念的小子！他以后和新年守望相助，再也不怕外人欺负了。” 牛氏喜极而泣，都顾不上疼痛，撩起衣裳给孩子喂奶。 奶水不多，小家伙吸几下又哇哇大哭，折腾累了，总算沉沉睡去。 牛氏愧疚又心疼，问甄珠有没有什么下奶的药，给她开点儿。 甄珠叹气，“你身体都掏空了，拿什么分泌乳汁？” 牛氏神色黯然，强笑道，“我明日让新儿下河捞两条鱼，炖些鱼汤便是。” “不，不能。你明日还不能进食。”甄珠道，“你这两日不能下地，可以侧身躺。要方便，只能让你闺女拿夜壶给你解决。能喝点点温水，不过，滴液里有补药，你不会太饿。” 牛氏应，“我知了。” 能把孩子平安诞下，她就已经很知足，再苦再痛，她都甘之若饴。 甄珠又说，“我家有几个奶娘，你这几日，让新年去取奶回来温着喂孩子。喂一回，取一回，不要放着，不然不新鲜，孩子吃了要拉肚子。” 牛氏热泪盈眶，不住道谢。 甄三丫留下守着牛氏滴液，甄珠和甄二丫先回去。 此时天空已泛白，山道上罩着一层轻雾，没有风，湿冷却钻入了骨子里。 甄珠双手缩在袖子里，冷得牙齿打颤。 甄二丫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年纪轻轻的，比我还怕冷。出息。” 甄珠有些好笑，“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似的。” 甄二丫牵强的笑了笑，“走吧。” 甄珠抓住她的手，“二姐，你究竟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想长生哥了？”方才给牛氏动手术的时候，她从头到尾也没有一句话，就那样静静看着，老僧入定般的。 甄二丫幽幽叹气，“想自是想的。就是吧……一想到进入他的家做牛做马，侍奉公婆，生儿育女，就觉得，他对你的那一点儿好，实在太浅薄。我方才看牛婶子那样痛苦，我都傻了。哎，不值得呀。” 她像是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般，背着手叹气。 “姐，我以前也像你这么想，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甄珠斟酌着措词，“生孩子是苦，但你与他两情相悦，自然会成亲生子，让对方和孩子成为自己生命另一半的呀。 他的父母，就相当于你的父母，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当你女儿般疼爱。你付出的同时，也有所获，都是相对的。 当然，有的人不会将心比心，无视你的付出，那么，你两夫妻就关紧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了，不要用热板凳贴人家的冷屁股。” 甄二丫看着她，微微皱眉，却是没有反驳，在思考。 甄珠还想说什么，可一抬头，便瞧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朝她大步走来。 “阿衍！” 白衍脚步一顿，便瞧见在轻轻渺渺的雾霭里，身材妙曼的姑娘，朝他飞奔而来。 风扬起她的发、她的衣袂，身后是青黛的远山和袅袅炊烟。 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白衍嘴角溢出笑意，朝前几步，把小姑娘抱个满怀，还转了几圈。 “咯咯……” 少女银铃似的笑声洒在清冷的早晨，格外的清脆空灵。 甄二丫怔怔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看痴了。 …… 甄珠回到宅子，一直睡到下午，才被白衍喊醒，去迎接那国都来的圣旨与及一块象征她县主身份的令牌。 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甄珠暗骂那皇帝老儿小气。 与公差们一同前来的，还有铜州的官员。 碍于白衍在场，他们不会闹腾什么，只道声恭喜，凑个热闹走个场便走了。 但是来回都是敲锣打鼓的一大帮人，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回过多久，整个铜州的人都知道了。 三尺村的许多人都厚着脸皮，跟着里正，去了甄家道喜。 张婆子憋屈了一辈子，这回总算扬眉吐气，欢喜得走路都发飘，哪里还记得与村里人的过节，当即就让杀鸡杀猪，招待上门祝贺的乡亲。 听闻有吃的，好些乡亲又偷偷溜回去喊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浩浩荡荡的上门蹭吃席。 甄珠本不待见他们，但见几个长辈满脸红光，比自家添丁还高兴，她也不好扫兴，只好躲去睡觉。 昨晚给牛氏接生熬了夜，恰好拿这个当了借口。 这一觉，她竟睡到第二日。 想到识香阁和医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张婆子说要回城里。 好在老婆子知道孙女也不容易，倒也没有为难她，只说让她快些教别人医术，自己也好脱身歇一歇。 甄珠连连应下，去给牛氏做个复诊，让甄三丫留下帮她滴液。 刚坐上车，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喊，“夜喜！” 那人的身影顿了顿，忽而又跑了。 “夜喜，你给我站住！” 哪成想，她越是这么说，那人越跑得快，眨眼就没了影。 甄珠气结。 她都代替言希活着了，他还不敢面对，啧，真是个怂货！ 冲他的背影大声喊，“夜喜，你个懦夫，你不配得到夫人的原谅！” 前方的树丛里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就是不见人。 甄珠气呼呼的上了车。 望着光秃秃的山路，她忽然想起，城里那件野狗吃人的事。 据说这件事曝出来后，不止那个妇人被咬伤，周边也有好几个人失踪，亲人在周边的山脉找到一些碎骨，怀疑也是被野狗吃了。 而且，那野狗比老虎还凶残，明显是异变的！ 太恐怖了。 “阿衍，城里野狗下山吃人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暂无头绪。”白衍将她搂入怀里，“不怕，我会护着你。” “我不怕。就怕咱家里，也会有野狗。” 白衍沉默了。 野狗群出现得太诡异，搞得人心惶惶，他偏生什么也查不出，正头疼着呢。 第288章：再见沈云初 “阿衍，我看那些野狗像是有人豢养的，不如你从权贵圈里下手查？” 白衍沉吟道，“野狗野性难驯，寻常人养不了，除非能人异士。” 甄珠说，“你说得对。但是，能人异士要吃喝，这些野狗也要食物饲养，他们背后没有人，是成不了事的。” 白衍眼眸乍然亮起。 他之前一直在想野狗是被什么物什或气味吸引至村里的，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 低头“啵”的亲了她的脸，“我怎么没想到？我家丫头变聪明了。” 甄珠傲娇的哼了声，“我可比你聪明多了。” 白衍低笑，捏了捏她的俏鼻，“是为夫的错，为夫一叶障目了。” 甄珠道，“阿衍，养这么多野兽，那背后之人，定是图谋不轨。我猜这些野狗是意外偷跑出来的，你赶紧查，别让那暗中人给跑了。” “我即刻交代下去。” 白衍想到此事未解决便要上国都，笑容又敛了回去。 “丫头，你真不随我去国都么？” 甄珠有些哭笑不得，又来了！ “阿衍，不是说好了么？你先去，我医馆走不开。你乖，等我多带一些徒弟出来，以后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去哪儿，好不好？” 白衍默然不语，而后缓缓地将人揽到怀里，一只手垂下，与她手指相扣，握得紧紧的。 失去她的痛苦，无疑是撕心裂肺。 每次想起，都带来摧枯拉朽般的疼。 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却时刻要分离，真是造化弄人。 “丫头，我只是很想你。” 他的声音沉澈，好听到能让人怀孕。 甄珠差点破防。 呜呜，这家伙太黏人了，太会撩了，她好想答应他。 她坐直了身体，纤细的双臂缠上他的脖子，“阿衍……” 白衍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深邃的双眸，将她的容颜，深深刻在心里。 甄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含了水的清眸润着朦胧，芙蓉面上染着霞红，“阿衍，我也很想你。你答应我，等事情办好，立即回来，好不好？” 白衍勾起了嘴角，俯身亲上她软软的红唇。 …… 到了医馆下车，排在外边的队伍多了两道，而且很长。 甄珠头痛得不行，这一刻好想逃。 仔细一看，之前来看病的，都是寻常百姓。 可眼下全是一些权贵富豪的小厮下人居多。 想来也是，让县主给自己治病，那多有面子啊，到外头吹牛，别人都高看几分。 可这便苦了她！ 麻蛋！ 这么多，何时才能看完！ 她怏怏的，“阿衍，你先回府吧，我今天会很忙的。” “无妨。”白衍面色也不太好看，牵着她的手，大步往里边走。 他浓眉深眸，五官刀削斧刻般的，气场强大，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瞧得双颊绯红，羞不自禁。 甄珠索性挽着他的胳膊，宣誓了自己的主权。 其实她身材婀娜，眉眼如画，与他走在一起很般配的，那些姑娘瞧着她，也只有自行惭秽的份，大可不必如此。 但是，她这个小动作，能取悦到身边这个臭着一张脸的家伙呀。 果然。 某人低头看了一眼那双抱得紧紧的小手，嘴角上扬起个迷人的弧度。 那些女子瞧得心噗通噗通的跳，浑身发软，险些要尖叫、昏倒。 太欲了！ 比天上的神祇还迷人！ 男的女的，就这么目送两夫妻进了医馆，仍然意犹未尽。 甄珠想着外边那些女子痴迷的目光，心里老大不舒服，大发娇嗔，“阿衍，你以后少点在外头晃荡！” 白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双眸宠溺，“好。”她不喜欢别个女子觊觎他，他又何尝不是？ 小两口手牵手进了医馆。 然而，下一刻，在看到医馆里的人时，幸福的笑容微微一僵。 沈云初站在她跟前，嘴角含笑，“珠儿。” 甄珠一怔。 他跟她初识时一样，笑容如春风拂面，身姿挺拔如松，优雅又温和。 硬要找出一点点不同，就是眼眸深沉了些。 很不错了呢。 甄珠拽了拽身边身躯绷紧、又要大吃飞醋的某人，笑道，“沈大哥，你怎么来了？” 沈云初的目光，不着边痕的从她略微红、肿的嘴唇上移开，笑容温柔，“听到你的喜讯，特意来看看你。” 又看向白衍，拱手道谢，“恭喜了，王爷。” 白衍不情不愿的抱拳回礼，“沈公子，有心。”他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 这家伙，还吃着醋呢。 甄珠无语，面上笑颜如花，“沈大哥，你先进茶室坐坐，我一会儿就来。” 沈云初看了白衍一眼，笑道，“不了，你先忙，回头你得了闲，到我那儿喝茶。” 白衍道，“白兄没见外边的病人么？内人是不会得闲的。” 沈云初一噎，笑容僵了僵，没回应他，只对甄珠说，“我先走了。” 甄珠只好说，“我送送你。” 转身却被白衍拽住了她的手。 她用力甩开，大步往外走。 在门口，她问沈云初，“沈大哥，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沈云初迟疑了片刻，凑近一些，在她耳边低声说，“舍妹最近有些反常，想请你过去看看。” 甄珠一愣，“怎么反……”想起那小姑娘才十三、四岁，不好让他人听见，便压低了声音，“如何反常？比如？” 沈云初道，“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爱见人。不爱说话，神色呆滞，易受惊，晚上时常做恶梦大喊大叫，醒来会痛哭一整晚。” 嘶！ 这症状，有点像失恋啊。 但她又不是心理医生，找她有什么用？ 甄珠沉吟了下道，“伯母应当与她多谈心，问问她。她并无其他病症，我也爱莫能助。” 沈云初点点头，“行，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甄珠连连应声。 又说了几句，沈云初才离去。 甄珠回转，白衍挡在了过道上。 他浑身煞气肆虐，深邃的双眸里酝酿着风暴。 这人方才失了礼，眼下又发什么神经？ 甄珠心中也有气，越过他，往诊室走去。 哪知手腕上一紧，被他的大手死死扣住。 她看过来，声音染上怒意，“你干什么！” 她声音很大，惹得大堂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白衍额角狠狠一跳，双眸漆黑如深渊。 然后双臂一个用力，便将甄珠扛在肩上，大步往茶室走去。 第289章：离别前的争吵 甄珠惊呼，“白衍，你……” 白衍手指在她身上疾点两下，她便被封住了穴道，说不了话，浑身也动弹不得。 甄珠倒看着大堂里那一张张惊愕的脸，眼泪都下来了。 太丢脸了！ 庞光言正在茶室里喝茶偷懒，见白衍面色阴沉的扛着甄珠进来，便意识到不妙，犹如老鼠见猫，立即起身，夺门而出，对甄珠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 茶室里有个小隔间，里边放了张床，作为歇脚的地方。 白衍关了茶室的门，把甄珠扛进去，放床上。 他伸手脱她的衣服，眼底染着疯狂，声音如同淬了冰，“定是为夫昨晚不够努力，你才有精神与别个男子当众有说有笑，卿卿我我。是为夫的错，为夫这便好好补偿你。” 甄珠瞪圆了眼。 他在说什么？ 把她当作那种水性杨花不要脸的贱女人了吗！ 所以，他要在这小小的完全不隔音的小隔间羞辱她？ 他怎么敢！ 热辣之气冲上眼眶，她眼里有害怕、有伤心，也有祈求。 白衍的心被她的眼神刺痛，不自觉的停下动作。 见她落泪，便解除了她的穴道。 甄珠一跃而起，整理了下衣裳，起身往外走。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白衍又把她拽回来，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摔在了床上。 “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呵！”甄珠回报他一声冷笑。 眼神透出浓浓的讥嘲。 白衍的双眸里风云又起，积蓄成一方阴云压顶风雨欲来的天地。 “不说是吗？” 甄珠笑了，笑容透着失望与凄凉。 白衍猛地低头，啃噬、撕咬着她的唇瓣，双手撕扯着她的衣裳，如同凶兽般掠夺属于他的一切。 甄珠感觉到痛。 浑身都痛。 心更痛。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下来。 白衍吻到她带着苦涩的泪，顿时，满腔的怒火被浇熄了大半。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你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自己错了吗？” “我不过与沈云初说了两句话，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甄珠把手臂压在眼眸上，无声痛哭，觉得心里好苦。 这人妥妥的霸总性子，疯批，大男人主义，她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这样的委屈和难堪，她以后还要承受多少回！ 白衍见她哭成这样，心都碎了，哪还有半分火气？ “男女说话，需相隔五尺远，你向来不受拘束，我也不拿这个束缚你。只是，你不能与他脸贴脸说话啊。那么多人看在眼里……” 甄珠哭声一顿。 是了，方才她与沈云初是贴得近了些。 便有些心虚，大声说，“他妹妹身体出了毛病，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悄悄说，难道嚷嚷到所有人都听见吗？” 白衍咄咄逼人，“既是为他亲妹求医，为何不说了再走？” “你一副吃人的样子，谁敢多逗留？”甄珠想起他的无礼，越发生气，倏地站起，用力推了他一把。 白衍未料到她会突然动手，她又天生神力，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推得往后摔去。 “砰！” 发出好大的声响。 甄珠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又猛地缩回，气冲冲的走了。 到了外头，给嘴唇贴上创口贴，戴上口罩，穿上白大褂，当无事人一般出诊。 …… 忙至深夜，白衍不见人影，念念和小秋已经在间隔的休息间睡着了。 甄珠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累，脱掉外衣，把两个孩子抱回房间，搂着他俩，沉沉睡去。 以为第二日白衍会出现，结果没有。 第三日也没露脸。 好在甄三丫从村里出来了，病人也没那么多，甄珠把医馆丢给言喻与庞光言，她去了识香阁。 离她上回演示，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她都心急死了。 不过，看过姑娘们的排练，居然有模有样了。 这让她很欣慰。 冯妈妈笑呵呵的道，“夫人，您编的这舞蹈好看，歌词也出彩，您上回演绎得很美，姑娘们被刺激到，都不用老奴督促，个个都卯足了劲，练到大半夜也不休息。” 甄珠笑了。 哪个姑娘不想出风头？ 之前她们不想练，一来懈怠，不想动，二来看不到未来。眼下她们从她的作品里感受到了那万丈的光芒，看到了希望，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让她们好好练，我还有很多节目。” 冯妈妈很是惊喜，“夫人，您这是大才女啊！与咱主……与战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甄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冯妈妈一诧，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抬眼便瞧见了白衍，忙起身过去行礼，而后退下。 甄珠却是冷冰冰的，“皇上亲自前来，有何事吩咐？” 声音清灵，方才跳舞出了汗，脸颊粉红，几缕黑亮的发垂在耳边，遮了她小半边脸颊。 “这识香阁，我不能来？”白衍剑眉微挑，通身散发出凌冽的寒气。 然而，想到自己要离开了，还没和这小姑娘和解，又下意识的缓和了脸色，眉目变得柔和，“处理完政务，便瞧瞧你。” 甄珠却是不领情，双手环胸，下巴微抬，“呵，这般低声下气，有辱你战王的声誉啊。” 白衍薄唇微抿。 他一身黑袍，上边绣着繁复的暗纹，却是锋芒毕露，如同暗夜君王。 甄珠摸不准他有没有被自己的话气着。 想着他要上国都，心里酸酸涩涩，语气也低柔了下来，“几日来，我以为你要一辈子不理我呢。” 小姑娘身子纤细，脊背却挺得笔直。 勾魂摄魄的双眸里透出倔强。 白衍握了握拳，声音微沉，“只要你不说那些刺耳的话，我不会避开。” “呵，我的话难听？那你呢？”甄珠气极反笑，“每次一见沈云初就如临大敌，没半分好脸色，他对我做什么了？亏你还是个驰聘沙场的战神，却无半点胸襟，我……” 甄珠咬住下唇，说不下去了，心里有些懊恼。 不是说要与他好好说的么！ 怎的又变成指责了！ 白衍眉心狠狠跳动了几下，他扼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丫头，你能和我好好说话吗？” 她喜欢他，在外人也大大方方的表露出来，他心欢喜。 但是，当她这样呛他时，心里却是万分难受。 第290章：争吵：到底谁在闹 “那你呢？你可有给过我好好说话的机会？”甄珠水眸透着委屈，“沈云初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与他合作过生意，又通过他结识了许多人，交情不可能说断，就能断的。 我和他保持了距离，见面打个招呼，闲了说说话，就跟个很寻常的朋友一般的，这都不行么？ 那日我与他说话，一时不察靠得近了些，可你看在眼里的呀，为何不提醒我呢？” 白衍神色晦涩，“你并不觉得不妥，我提醒你有用么？” 甄珠语塞。 确实，身为一个现代人，很多时候她都忘记这里是古代，忘了男女之间，是有许多的避忌的。 更不可能与男子做朋友。 白衍虽然每次见到沈云初都阴阳怪气的，对庞光言、甚至言喻都不友好，但看得出，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有时候她给男病人诊治，脱光他们衣裳做手术、做检查，他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他一个古人，忍得很辛苦吧。 “对不起……”甄珠咬着下唇，不知如何解释。 更说不出要与沈云初、庞光言等人断往来的话。 她不想失去两个朋友。 她刚穿到这里很落魄，他们给了她很多帮助。 以后也希望和他们继续合作制作药物的。 “阿衍，我在外行医，难免与男子有接触，不是沈云初、庞光言，也会认识别的。你若是介意，我们……” 甄珠紧紧拽着拳头，“分手”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光是想一想，她都觉得心像被生了锈的钝刀划过，痛彻心扉，又怎狠得下心？ 可不可以，朋友与爱人兼得，不用做取舍呢？ 白衍懂她的未尽之言，捏住她手腕的手，陡然大力了许多。 “怎的不往下说了？” 甄珠垂眸，见他的手背上都绷起了几条深浅不一的青筋，抬眸对上他阴鸷狠戾的双眼，她心里也难受，缓缓道，“阿衍，你真的希望我说出来吗？” 说着，用力地将手腕抽回，捏了捏那上边留下的一圈红印。 空气寂静。 过了良久，他沉声道，“你不说，是要为了他人离开我吗？” 他面色冰冷，额头青筋暴突，已是隐忍克制到了极致。 甄珠不怕他，神色平静，“那你介意我接触别个男子吗？” “你接触得还少？” “你不用这么委曲求全。”甄珠斟酌着措词，“你若是心里不舒坦……” 他打断她的话，“是，我不舒坦，我很不舒坦。” 甄珠心里被狠狠一刺。 “所以，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是吗？” 白衍怒极反笑，“你不觉得你把话说反了吗？” “我没有。”甄珠握着拳头，“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爱我，不接受这样的我。” 小姑娘眼泪在双眸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她不再冷若冰霜、字字带刺。 但是，她这样越发令人心疼！ 白衍揉了揉眉心，缓和了语气，“我不会不爱你，也不会尝试去改变你，我会接受和包容你的一切。” “那你以后不许再动不动就发我脾气。”甄珠眼睛红红的，带着指控，“就前几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扛到隔间欺负我，你害我丢脸了，我好生气！” 白衍扶额，苦笑摇头。 “你同沈云初脸贴脸说话，我就不丢脸，不生气了？” 甄珠语塞，“我……” 现在仔细回想，白衍的指责，似乎也没错。 如果沈云初是一心来给他妹妹求医，她一回来就该同她说才是。结果他走了，她送出门口，他才贴上前说。 多少有点故意的意味。 不管是为了恶心白衍，还是为了什么，他都在她跟前耍了心机。 她很不喜欢。 但白衍也有错！ “你应该同我好好说，而不是胡乱发脾气。” 白衍勾唇低笑了声，手捻起她的碎发别到她而后，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你蛮不讲理的小模样，还挺可爱。” “你才蛮不讲理，你……” 小姑娘话没说完，便被他火热的唇堵上。 …… 芙蓉帐垂下，满室的暖香。 甄珠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浑身酸软，被禁锢在男人的臂弯里，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狗男人，一言不合就那什么，还是在冯妈妈留给她的休息室里。 此时房门反锁，冯妈妈她们不用想，都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太丢人了！ 白衍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小姑娘嫣红的樱唇，眼里是压不住的愉悦：“气消了么？” 甄珠翻过身，背对着他。 但是，背脊和臀与他贴得更紧，让她越发不自在。 白衍手横在她腰部，胡须茬扎到她馨香的颈间，引得她细细的哆嗦一下，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他，“别闹。” “不是你闹么？嗯？”他抓住她的手臂，一路亲上去。 “是谁一言不发的把我扛走的？”她轻哼了声，像猫的爪子挠在人心上，痒痒的，苏苏的，带着几分娇嗔抱怨，“你还对我使用冷暴力好几日，到底谁在闹？” 白衍将她紧紧搂住，“那为夫该如何做，才能重新赢得珠儿姑娘的芳心，嗯？” 听他说得好笑，甄珠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勾了勾。 转过身，手指头戳了戳他额头，“你呀，不要一看到谁谁谁就吃醋，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白衍的胡须渣扎她的颈脖，嘟囔，“是他们太可恶，本王的人也敢肖想！” 这厮的占有欲，还不是普通的强！ 甄珠翻了个白眼，“这世上，除了丑八怪，谁没有几个暗恋的对象啊。就好比你，那康宁对你要死要活的，难不成我也吃味，和你闹别扭吗？ 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肯定还有，如果我知道了，那我要怎么办？像你那样，大发雷霆吗？” 白衍不语，只是头埋在她脖子上又亲又蹭。 “别撒娇，说话！”她伸手将他推开了些，瞧见他眼底的黑青以及疲倦，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丫的纵、欲过度吧？” 话音落下，白衍便满头黑线。 好没良心的丫头，也不想想他这几日是为谁而失眠！ 咬咬牙，“看来夫人是没有见过为夫纵情的样子。”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双眸里跳跃着危险的光芒，“今日便让夫人见识一番。” 第291章：逃婚的小姑娘 “住手！”甄珠抓住他的手，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又有些好笑，“口误，我一时口误，你别……喂，你！” 她力气再大又怎样，是怎么也敌不过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的。 他压住她的手，与她手指紧扣，“我去国都，来回最少一个月，为夫不索取多一些温暖，如何度过那漫漫相思夜？” 对了，离别在即！ 甄珠的心尖像是什么狠狠一刺，她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一双如玉藕的长臂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声好。 温柔似水。 白衍仿佛得到了鼓舞，眼底火焰交织。 …… 甄珠半梦半醒间，被男人起身穿衣的动静吵得迷迷糊糊睁开眼，但又会被他哄着睡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枕边人早已不在，她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亵衣裤。 正要起身，便见冯妈妈进来，将帘子挂上，笑道，“主子反复交代，夫人累坏了，老奴等切不可吵醒夫人，让夫人睡到自然醒。” 末了又忍不住抿唇笑，压低了声音，“主子对夫人可真好。中途多次要水帮夫人清洗，还要了药膏，给夫人擦药。” 好个屁！ 狗男人都不顾她哭泣求饶，折腾她腰都要断了。 甄珠脸颊滚烫，捏了捏酸胀的腰，往窗外望了望，“什么时辰了？” 冯妈妈把帐子挂起，应道，“回夫人，已是晌午。” 甄珠便没说什么。 可她穿鞋的时候，忽然想起，不对啊，自己刚过识香阁时也是晌午，难道时间是静止了吗？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都变了。 “该不会是第二日了吧？” 冯妈妈掩嘴笑，“呵呵呵呵……夫人，已经是第三日了。” 第三日？ 第三日！ 那混蛋竟足足缠了她两日！ 她的医馆，她的病人！ 甄珠眼冒金星，“他人呢？” “主子出发去国都了。” 甄珠满腔的怒火像被兜头浇了水，熄灭个彻底。 那家伙，就这么走了。 都不让她送一程。 但估计是怕看到她哭。 她怎么会哭？不过离开一个月而已，搞得生离死别的。 三十天，很快过去的！ 事实上，不说三十天，甄珠一天都撑不住，当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嘤嘤嘤的哭了好久。 夜北和夜发在外头听着也忍不住心酸。 夜发手持着一支笔，在一本书上奋笔疾书，“某年某月某日，夫人对王爷思念成疾，日夜哭泣。盼爷归！” 夜北瞅了一眼，“你记这些作甚？” 夜发“嘿嘿”的坏笑，“你以后便知。” “鬼鬼祟祟的。”夜北不满的剐了他一眼，“况且，你这写得也太夸张了些。” 夜发振振有词，“哪里夸张了？难道夫人今晚上没哭？她白日也想哭的，只是在医馆忙，顾不上哭，不好意思哭。” 夜北无言以对。 “你写夫人如何如何，就不怕咱爷怪罪？” 夜发神神秘秘的，“不怕。爷还会奖赏我，你信不信？” 夜北：“……” 甄珠决定化悲伤为力量，在城里买套房子。 医馆太小，她和三丫、花怜几个挤不下了，有亲朋戚友来，也无处安置，必须得有个住处才行。 她让夜发去办的，没过一会儿，他就回来汇报，找到了几套。 如此迅速，甄珠都怀疑是否房子有问题。 但是，她没有时间去看，只能暂时搁浅。 而后接连几日，她都泡在了识香阁里。 姑娘们排练得相当刻苦，没日没夜的练，一丝一毫都不放松。 甄珠觉得差不多了，就让她们休息一日放松放松，她则和冯妈妈检查给她们定做的演出衣裳。 冯妈妈道，“夫人，对面香怡楼那老货这段时日上蹿下跳，在恩客中唱衰咱们，老奴都快气死了。” 甄珠含笑道，“行，那你通知下去，咱们明晚上便重新开业，让你和姑娘都扬眉吐气一回。” 冯妈妈惊讶，“夫人，重开旧业，不需要择个日子么？” “不需要。”甄珠笑着摇头，“明日便是个好日子。” 冯妈妈将信将疑，但想到姑娘们的那些精彩节目立刻能呈现出来了，便又激动不已，如同打了鸡血。 “夫人，那老奴去去就来。” 身为一个资深老鸨兼情报人员，她知道要放出什么样儿的消息，才会招来一群群狂蜂浪蝶。 只有两日给她运作，得抓紧每一刻时。 甄珠在识香阁吃过晚饭，才回医馆。 哪知甄三丫说，有一个眉目清秀的清纯姑娘，说在等她很久了。 甄珠没收到系统提醒，说明这姑娘是很健康的，只当她是家中有人生病，便说，“你先等一等，我进去拿医药箱。” 这姑娘一愣，随之失笑，“大夫您误会了，我是在此等一位媒人，是她……” 她忽然盯着甄珠看。 媒人？ 甄珠恍然大悟，这姑娘不是被她哥骗去识香阁应聘洗碗工的那位小纯洁吗？ 自己还一时兴起，说要给她做媒来着。 “你是张小花，对不对？” 甄珠那日戴了面纱，张小花也不认识她。 此时看了又看，总算认出她来，顿时乐了。 “就是大夫您呀！您怎么会去识香阁的？” 甄珠摆摆手，“这不重要。” 她上下打量着张小花。 这丫头头发凌乱，左脸上有巴掌印，嘴唇红肿，神色惊慌，她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却不动声色，“你真的来找我做媒？” 张小花面上三分羞涩，五分不堪，咬紧了下唇。 甄珠叹气，“偷跑出来的吗？” 张小花眼眶顿时红了，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那为何不提包袱？” 张小花的眼泪叭叭往下掉，“我、我……” 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双手无措的绞着衣角。 “没事，好好说。” 甄珠拉着坐下，过去倒了杯水递给她。 张小花喝了好几口温水，见甄珠如此温柔，她鼓起勇气说，“我被我爹卖给街尾的张员外做小妾，今日是洞房花烛夜。我、我不愿意，把张员外打晕了，偷跑出来。” 嘶！ 这丫头逃婚啊！ 甄珠惊奇，“不对，今晚才洞房，你为何今日就在这儿了？” 第292章：摆平，张小花觅得良缘 张小花神色难堪，“早晨我被一顶小轿接到张员外家里，他当场要洞房……我跑出来，就来这儿了。” “我明白了。”甄珠眼眸冰冷。 该死的老色虫，白日宣淫，这么小的姑娘，他也下得去手！ 张小花生怕她撒手不管，急声道，“大夫，我、我是想、想找位相公，让他娶了我，那张员外爱惜名声，或许不会闹……” 甄珠恨铁不成钢，“你早些日子为何我不找我？如今成了烫手山芋，倒奢望别人接手，把人家当冤大头呢！” 张小花不住的流泪，“识香阁不要我，我被我爹和大哥关在柴房里半个月余，出来路都走都不了……才歇几日，大哥又应承了张员外，又将我软禁。” 她擦了擦泪水，“对不住，甄大夫，我让你为难了。我、我这便回去……” 她冲甄珠福了福身子，仓促的往外走去。 甄珠不知她有这番遭遇，很是后悔凶她，忙喊她，“哎，你回来。” 这丫头把她当成救命稻草，她做不到不管。 把张小花拉回来，甄珠进入后院，把夜发唤出，“你们王爷以前的亲卫，都有谁还未成家的？你觉得能配方才那小姑娘的，挑两三个过来，我来问问他们意愿如何。” 夜发觍着脸笑，“夫人，你看我行不？” 甄珠一脸正色道，“你要喜欢，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爷定下的规矩，暗卫不得成家认亲，你得退役后才能娶小花，而眼下，她等不了。” 夜发笑容僵了僵。 夫人好打击人哪。 但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本就不抱希望，倒没觉得心里有不适，应声道，“夫人放心，我这便去找几个来。” 甄珠点点头，回到前厅，把张小花带入茶室，叮嘱花怜看着外边，不要被陌生人进来。 甄珠把留给自己的那一份饭菜，端出来，让张小花吃掉。 张小花边吃边掉眼泪。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你慢点儿。” 甄珠给她倒水。 张小花更咽着给她下跪道谢。 她心里暗暗决定，不管自己的亲事有没有着落，以后都要好好报答甄大夫！ 过没多久，夜发回来，在后院轻叩下茶室的窗户。 茶室里边不大，古人又讲究什么男女大防，甄珠便想着打灯笼，带张小花出去。 然而，她才走出去，便听见门口传来吆喝声，“这大街小巷都找遍了，还是不见她人影。” “那小蹄子定是藏入铺子里了，方才老爷发了话，同铺子掌柜的好好说，通融一二，让咱们进去搜。” “行，我先去朝叶医馆这边。” 说话间，便有几人进了门。 花怜出去应付。 甄珠只好带着张小花又躲进茶室，反锁了门，在窗户那儿叮嘱了夜发几句。 然后她同时点燃了好几根蜡烛，把里边映照得亮如白昼。 大约两刻时，夜发把人带了进来。 都是些豪爽的糙汉子。 但是里边光线太明亮，汉子们感觉站在一束光之中，自己的每一个毛孔和衣服上的每一个补丁，都被放大了，便有些不自在。 张小花也是羞得满脸通红，躲到甄珠身后。 “找你们来，是有事说。”甄珠没有做媒人的经验，便开门见山的将张小花的情况，跟几人说了一遍。 末了补充道，“张小花目前是张员外的小妾身份，名声有损，但她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娶了她不亏，只是，得与她一起面对这些风风雨雨。” 只要他们当中有人敢娶张小花，她就有法子帮着摆脱困境。 但她没说，就是想看看这些人敢不敢拼，有没有担当。 几个汉子，瞧着如花似玉的张小花，眼睛都看直了。 很想头脑一热答应下来。 但是，张员外是财主，背后关系千丝万缕，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守城兵能抗衡的。 几个汉子在沉默，张小花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没有人要她。 想来也是，她就是个累赘，谁会要她呢？ 她就是个给人作贱的命。 她真不应该来，给甄大夫带来麻烦。 不如现在说清楚，不为难这些将士了。 “甄大夫，我……” 正要说话的时候，一名汉子出列。 “回夫人，卑职愿娶张小花姑娘。” 这汉子身材魁梧，满嘴的络腮胡，目光坚毅，很有军人气势。 甄珠正要说话，又有一青年将士表态。 他浓眉大眼，身段颀长，瞧着比方才那位还要年轻几岁，朝气蓬勃。 甄珠满意的点点头。 有两人愿意就足够了，又不是皇帝选妃，其他人先晾着吧。 “听二位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 壮汉声大如雷，“回夫人，卑职温启亮，北晨人士。” 青年将士，“夫人，卑职陈新良，是平西人。” “一南一北两个地方。”甄珠道，“不过日后也不回老家过日子，家乡在哪儿都无所谓。” 她看向张小花，“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张小花羞臊欲死，一张脸红得像苹果。 但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她还是鼓起勇气，羞嗒嗒的用小手指了指。 甄珠看向那壮汉，有些不懂，“是要问他问题吗？” 张小花拽着她的胳膊摇了摇。 这是几个意思？ 甄珠拧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是说……你看上他了？” 张小花嘤咛一声，双手捂脸，羞得躲进了休息室里。 甄珠有些惊讶，她以为，张小花会选那年轻将士的。 毕竟，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左右，与她更般配。 而那壮汉，瞧着有三十岁了，大了她将近一轮呢。 甄珠道，“不行，丫头，你得给我说清楚是哪一个，万一你指错了，我看错了呢？” 张小花清灵的娇羞声音传出，“是那温哥哥……” 得了，都喊哥哥了，错不了！ 陈新良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服气。 而温启亮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看中，美得他手挠了挠脑袋，“嘿嘿”地傻笑了两声。 接下来就好办了，甄珠弄来聘书、婚书，她在媒人上签字，日期写的是半个月前的。 第294章：火热：一群小妖精 而在柜台处，也有两个大娘在吆喝，“各位客人，来了喂，买束花来赠佳人啦。三组美人表演完，客人可将手中花投给你喜欢的那一组。胜出那一组美人，我们妈妈说了，重重有赏呢。” 有人便接口了，“这么说，哪一组获得的鲜花多，哪一组就胜出呗？” “对的。” 众人一听，那来都来了，肯定是希望自己喜欢的姑娘胜出喂。 便纷纷掏钱，“多少钱，来一把。” 这位大娘道，“不贵，一束就十两银子而已。” 一位头戴绿帽子的书生嚷嚷，“一束破花卖十两，还不贵？想钱想疯了吧你，你不如去抢。” 大娘不疾不徐，“这位贵客，这花代表着你对姑娘的心意，难道贵客的心意还不值十两么？” 一句话堵着书生说不出话，怏怏走了。 但是他不买，多的是人买，来这里的都是不差钱的。 “我要一束。” “我要十束。” 甄珠在后台瞧着前厅熙熙攘攘如闹市，心里百感交集。 有后台就是好啊，现代不咋滴的商业点子，拿到在这里都能吃得开。 迟些白衍的作坊开业，后台是皇帝，那收入更加不敢想。 不过，在古代，就没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的，你想做生意，就必须有背景。 不然你做什么都有层层阻碍，钱挣不到几个，还担心惹来杀身之祸。 站在顶端的那一拨人，手那么轻轻一挥，钱就哗啦啦的进账，寻常百姓想挣一点零碎的，都千难万难。 不过，这识香阁的所有进账都是白衍的，他养兵开拓封地，也勉强算是取自于民，用之于民吧。 夜幕降临，宾客纷纷入场了。 舞台上四处点着火把，照得台上亮如白昼。 先是识香阁的姑娘们合奏了一首曲子作为开胃菜，而后便到了第一道节目——古风舞蹈《浅黛》。 舒缓的音乐响起，戴着淡绿色薄纱的姑娘，如同暗夜的小精灵，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出场。 独特的曲调、薄如轻纱的衣裳和妖冶的舞蹈风格，让宾客一下子抓住了眼球。 她们清纯淡雅，眼睛如小鹿般迷人，在台上翩翩起舞，玲珑有致的身段，举手投足间，又带着妩媚入骨的风情。 清纯和妖艳结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哎呀乖乖，这身段，这大长腿，迷死个人！”一群风流鬼，争先恐站在界线外面，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姑娘们身上。 一个猥琐的大叔咂了咂嘴，嘴里啧啧有声：“是不赖，这一群小妖精，值得老子把千万个子孙贡献出去。” 旁边的一小年轻死死盯着姑娘们们的胸脯，“个个都是尤物极品，老子今晚要晶尽人亡了擦。” 一位红脸壮汉略为遗憾的道，“可惜蒙着脸，不知长得如何。” 有穿梭在宾客间暖场的龟公便回应，“看看场子旁边的姑娘没，美不美？” 红脸大汉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些端茶递水的丫头都这么美，那么，花了大价钱请的还会差么？” “不差不差。”红脸大汉随口应声，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就在此时，场上姑娘们有个弯腰的动作，风光若隐若现，那红脸大汉看得晕陶陶的，竟情不自禁的往前走去。 龟公伸手一拦，“这位爷，台上还在表演呢。” 红脸大汉擦了下嘴角，“你别特娘净说废话，你给说个数，要如何才能弄到这些姑娘吧。” 龟公笑而不语。 旁边又有人附和，“是呀！光看不能摸没意思，百爪挠心啊。” 龟公笑了笑，“姑娘们还要表演节目呢，这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啊？” 那帮姑娘是外聘的，虽然没有说卖艺不卖身，但终究不是阁里的人，冯妈妈跟她们怎么说的，他们也不知道，只能和稀泥呗。 但他这么一说，越发让这些老色虫心痒难耐，恨不得冲上台去，抢个把姑娘回房。 一场舞蹈下来，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这时识香阁的管事出来说，休息半刻时，让姑娘们做些准备，而宾客们可以去方便、去买水、糕点、鲜花什么的。 经他刻意提醒，这些大老爷们便都纷纷去消费。 第二场是吴侬软语的歌曲《秦淮景》。 身着紧身旗袍的女子，摇曳生姿的从两侧登上舞台。 所有男人，一个个盯着那些小妖精，眼睛都红了。 风情万种，艳光四射，而且没有蒙脸！ 在灯光下，每一个都熠熠生辉，极品中的极品！ 那滴滴流转的眼波，那红艳性感的唇瓣，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一举手一投足，能让人血脉偾张，呼吸急促！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 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 …… 吴侬软语的唱调，让所有人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这本是苏州评唱，但甄珠改了一下，用这里的语言唱，演奏用的是琵琶。 姑娘们虽然是虚弹，动手弹的是背后的琴师、乐师，但她们歌喉很好，加上明艳的视觉效果，不说那些男人发疯，就是女子瞧见都双眼发直，自行惭秽。 一位老大爷手捂胸口，冲台上嚷嚷，“美人儿，跟本大爷一晚，你要什么有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给你摘下来。” 那红脸大汉更是双眸猩红，鼻子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塞给龟公，“台上排在第三那个，嘴角长了颗美人痣的，看见没？赶紧给爷安排！” 甄珠与冯妈妈在后台，将这些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 冯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夫人您太有才了。这些曲调、舞蹈，真真个入心入肺。您若去了国都，还有那第一才女什么事儿！” 甄珠心里也很高兴，“最主要是姑娘们勤奋悟性高。”她顿了下，又道，“看中她们的权贵富豪定有不少，你明面上的老板，罩得住么？” 这里是白衍的产业，但更是他的情报网，识香阁浮在表面上的靠山，是不能与他有任何关系的。 冯妈妈道，“夫人放心吧，老奴对接的是追影楼，这里边已经布满了他们的眼线，有人敢搞事情，不会心慈手软的。” 甄珠疑惑，“追影楼？” 第295章：火爆到令人发指 冯妈妈双眸燃起一丝火热，压低声音，“追影楼是江湖一大杀手门派，黑白两道，无人敢惹。” 甄珠微张着小嘴，这也是白衍的势力吗？ 为何从未听他提及？ 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对白衍了解得太少了。 他的家人，他的师门，他的过去，她通通不知，冯妈妈知道的还比她更多。 等他回来，要同他好好谈谈才行。 …… 第二个节目表演完，外边都沸腾了。 在休息的当口，冯妈妈也被权贵子弟频频请去，身边都带着几个生面孔的打手，估计就是追影楼的人。 甄珠去了厨房，让里边的厨娘给姑娘们准备糖水。 听见外边马蹄声声，厮杀呐喊，便知最后一个节目开始。 场外，身穿银甲、头戴钢帽，手持木长枪的姑娘们骑着马出场。 “哇，女将军！” 众人惊呼，铁骨铮铮、英气勃勃的女剑士，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甄珠策划的这三个节目，每一个都代表一个姑娘。 清纯淡雅的、风情万种的、飒爽英姿的。 反正，不管是老色批还是带着书卷气的书生，亦或是富豪贵公子，三款姑娘，总有一款适合你的。 而相貌身段都是千挑万捡出来，精致的五官，细软的蛮腰下全是腿，就没有一个 是差的。 节目到了尾声，气氛也烘托到了极点，暖场的龟公在喊，“各位大爷，快去买花，投给你心仪的那一组姑娘。” …… 三组姑娘都回到了后台，外边全是叫喧着要见她们的男人。 姑娘们不害怕，反而很兴奋。 来烟花之地应聘的，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童贞的，不是什么良家少女，也都做好了伺候男人的准备。 但是，以往都是男人们进来，对姑娘挑挑拣拣，这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的。 可眼下，有那么多男人为她们疯狂，轮到她们挑选恩客了，让她们有种深处云端，被人仰望的感觉。 “夫人，你不知道，那些男人瞧着我们，个个眼冒绿光，就像饿了许久的狼。” “哈哈……” 姑娘们都嘻嘻哈哈大笑起来。 以往她们是被人轻视、被男人踩在脚底下，今晚却扬眉吐气了。 痛快！ 甄珠也笑，“这才哪到哪儿啊，咱这开业比较急，到了明日，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等表演了三日，你们的名声也打出去了。” 姑娘们喜不自禁，“太好了。” “所以呀，这三日你们不用急着选客人，休息足够，好好表现。” “是。”姑娘们应声。 有个脑子精明的姑娘，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 “可是夫人，咱们这三个节目，若是被他人仿了，或者表演的次数增多，失去了新鲜感，那怎么办呢？” 甄珠神秘一笑，“呵，我可不止这么点儿才艺。” 姑娘们对视一眼，对她越发尊崇。 这一晚上，许多色鬼被撩得那什么火焚身，只能找识香阁里的其他姑娘。 一时间，所有房间爆棚。 而第二日，在众人口口相传之下，识香阁越发火爆。 两名打手忙得不可开交，散碎锒子已经装满了大半箩筐，仍有人在排队等候，生意旺到令人发指。 有个眉清目秀的龟公在门口喊，“昨晚上来过的各位爷，姑娘们美不美？” 人群中不管去过的没去过的，都大声回应，“美！” “艳不艳？” “艳！” “想不想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 “不想的人都不举。” “那就赶紧买票进场吧。” 另外有人就啐他，“去你娘的，光看不能摸不能睡，有什么用？” 龟公笑了笑，“这只是开头看节目，这以后能不能上，就看你们是否得姑娘眼缘了。” 有个大爷舔了舔嘴唇，“要怎么样才能入姑娘们的法眼？” 龟公抿了抿嘴，“怎么追姑娘，自己心里有数，说实话，我也很想上，想走个后门。但是不行，阁里说了大家公平竞争。” 其他人被说得心痒痒，但还是嘀咕，“只是看看就要收这么多银子，太坑了。” 龟公笑容一敛，“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的节目香艳劲爆，与众不同，嫌贵可到隔壁香怡楼。” 说完转身走了，姿态放得挺高。 打手甲补充：“说实话，我们做的都是有钱大老爷的生意，大爷们识货，也花得起。囊中羞涩的朋友，可以移步到隔壁。不勉强，真的。” 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有个别没钱的悻悻然出门自去。 但最少还剩三分之二留在原地，都是那些权贵富豪的下人。 甄珠站在门口看得暗暗点头。 她忘了提醒冯妈妈，但现在看来，她还是设想周到，故意让下面的人传递这样的消息。 钱是要挣，但白衍最主要的目的是发展情报网，并不希望寻常百姓在这里掺和。免得他们一掷千金，搞得家破人亡，害人害己。 另外，她还发现，有许多打手，其实都是追影楼的人。 他们里里外外的巡逻，发现有竞争对手想搞事的、想浑水摸鱼的，都悄悄处理掉了。 他们不但武艺高强，还目光如炬，谁想图谋不轨，一眼便认出来。 甄珠越发好奇白衍与追影楼的关系。 但追影楼不太可能是他的产业。 不然有追影楼打探消息足够了，他没有必要再额外培养情报网。 …… 连着三日，识香阁的生意都盛况空前。 第三天晚上，第二组唱秦淮景的姑娘们胜出。 便有许多人在叫喧着要她们出来见见，欲一亲芳泽。 但甄珠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见龟公们掏出一个本子，面前置有文房四宝，让想约见姑娘的人填登记，让自己将姓名、年龄、职业、住址等写上去，说等排到了，会让人上门通知。 有些人不愿，“我家中有母老虎，消息送过去我还有活路？” “就是。来吃花酒本就图个痛快，这样拿乔谁受得住？” 龟公就笑道，“姑娘们美不美？”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楼上，个个眼神痴迷，“自是美的。” “自古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阁里不要贵客们的性命，只需尔等为了这些姑娘们忍耐一二，能不能行？” “行！” 于是，一帮急色鬼就这么稳住了。 …… 节目完成的第二天晚上，甄珠去了识香阁。 冯妈妈已经把这三日售票的账目都统计了出来。 第296章：原来是穿到一本书里 然后，爆出一个数目：十八万五千三百两！ 甄珠吓一跳，“这么多？” 冯妈妈咯咯咯直笑，“夫人，这只是卖票的，还不算卖鲜花的、零嘴的等等各种零零散散的收入呢。” 甄珠咽了咽口水，所谓的日进斗金，也不过如此了。 “夫人，您很有商业眼光和头脑，若您经商，怕这南方第一首富的位置，该换您上去了。” 冯妈妈对她是无比的崇拜，双眸都冒着星星。 刚开始做这个计划时，她并不看好。 还没开始呢，就要给姑娘们定钱，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这么做买卖的。 然后，在她以为甄珠要放大招的时候，却是让这些姑娘表演节目。 她这里是青楼，男人们来了这里就扯上姑娘，直奔房间，解决裤裆里那点事儿，就是听曲都甚少，更何况那什劳子节目？ 她很想劝甄珠转个方向的。 但刻在骨子里的奴性，她也无法转变，只会服从安排。 哪知结果却是一个大惊喜！ 真是太意外了！ 甄珠笑着喝了口茶，“我就是一大夫，对挣钱不感兴趣。” 冯妈妈嘴角抽搐，夫人您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您不喜欢挣钱，您这个未来王妃，会亲力亲为下场的教姑娘们吊恩客？ 甄珠心情不错，“走，冯妈妈，我们看看姑娘们去。这成绩是她们得来的，顺便提一提奖金的事，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冯妈妈斟酌了下，道，“夫人，是咱识香阁栽培了这些小蹄子，如今有了名气，那些大老爷们也舍得出钱捧她们，奖金意思下便是。” 甄珠却是不同意，“按之前的给。咱们不能言而无信，况且，眼下也不差这点钱。” 冯妈妈神色讪讪，不好再说什么。 姑娘们已经休息了一天，但还是疲备不堪。 不过，却累得痛快，累得爽！ 冯盼儿最为兴奋，在姑娘们的房间窜进窜出，“爽！太爽了，姐姐们好厉害，夫人好厉害，咱们发财啦！” 姑娘们望着这个小疯批，都不禁莞尔。 “小滑头，这钱你又分不到，你这么乐呵做什么？” 冯盼儿拍着手掌，笑出两颗小酒窝，“我分不到，我娘能分到呀。各位姐姐也有奖金，我替你们高兴呢。” 姑娘们都笑了。 “真有奖金吗？” 冯盼儿下巴一扬，“当然有，这是事先夫人说好了的。” 正巧和甄珠走过来的冯妈妈，冷汗都下来了，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你个混账玩意儿，老娘还没死呢，就想着替阁里做主了？” 她之前还想着不和这些姑娘们提奖金这一茬，若是问起就推到年尾来着。 可哪知道，冯盼儿会在这儿大肆宣扬？ 若不是夫人坚持给，她这会儿就被架上去了！ 冯妈妈当即气得不行，那爆栗一个个敲下来，没有半点水分，冯盼盼被敲得嗷嗷叫，躲到甄珠身后，眼泪都下来了。 甄珠便拦了拦，“好了，冯妈妈，你先跟姑娘们说正事。” 冯妈妈狠狠地瞪着冯盼儿，压着后牙槽，“小王八蛋，回头再收拾你。” 说着换上了一副笑脸，“姑娘们，辛苦了。” …… 甄珠在识香阁忙碌了几日，她收获极大。 别的不说，手握近二十万巨款，她感觉自己走路都发飘。 但一想到自己有钱了，心里也有了底气，整个人又变得沉稳了许多。 回到医馆，把排队的、预约的病人都看完，她才有时间坐下来，与言喻、庞光言理一理制作医药的事。 言喻率先说，“姑姑，我想先把那些弃婴送回谷内。” “哎呀。”甄珠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行，你先回吧，安顿好了再来找我。” 言喻满眼孺慕，“姑姑，你与我一起回吧。你离家四五年了，谷内的长老都很想你，念念也从未回过外家。” 他玉冠墨发如绸，翩然潇洒的模样，平时与他人相处，还有一股子身为少谷主的凛冽气势。 可在她跟前，却像个孩子一般。 甄珠叹气，“我允许你喊我姑姑，可你也别真的把我与你姑姑对号入座啊。” 言喻眼神微暗，“你就是我姑姑……” 他真的接受不了亲姑姑已经离世的事实！ 而甄珠给他的感觉，便是亲姑姑复生，所以他就认定了她。 甄珠也好无奈。 只能哄着他，“一来我真不是织云谷的人，二来，我现在回去，还不是时候啊。” 言喻不解，“织云谷是姑姑的家，随时都能回的，咋就不是时候了？” 甄珠敷衍他，“回头再说吧。” 言喻拖长了声音，“姑姑……” 甄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夭寿哟，这么大的帅小伙，撒娇起来，她真的顶不住哇。 “乖，听话。我忙着和老庞制药呢，等你过来，咱好好搞，啊？” 言喻重新打起精神，“姑姑，那说好了？” “嗯。” 甄珠让薄荷和夜发带言喻去找县令，然后对接好，雇了几辆马车和奶娘，把那些孩子都送走了。 而甄珠正松口气的时候，又收到系统提醒，【叮！检测到有病患死亡，将对宿主采取点击惩罚。】 甄珠一句“我擦”爆出口，心态顿时炸了。 “整个铜州，乃至整个天启国的病人那么多，我见一个就救一个，我特么救世主啊？救不回来就要惩罚，这还有天理么？” 系统：【回宿主，系统已完成了一次升级，惩罚制度也有所更改。是宿主放弃与关键人物有些关联的病患导致其死亡的，才会被惩罚。】 甄珠有点傻眼，“几个意思？什么叫关键人物？” 系统难得好心的解释：【就是推动剧情、与男女主或者重要配角的相关人员。】 “什么剧情？”甄珠压下焦躁的心情，“你一次性告诉我吧，不然我心脏受不了。” 系统：【宿主穿到了一本书里。】 甄珠只觉得晴天霹雳！ 也就是说，她现在走的是，一本书的剧情？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定死了？ 我擦！ 甄珠感觉自己要疯了，“为什么开始穿过来没告诉我！” 第297章：原来她是炮灰女配 系统：【彼时本系统等级不够，并不清楚。】 “我特么……”甄珠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那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剧情？男女主角是谁？” 系统这回总算给力了些，娓娓道来。 这是一本种田文，故事讲的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农家女，救了一位重伤的权贵。 农家女衣不解带的照顾权贵，两人日久生情，很自然的相爱了。但因身份悬殊，农家女只能委曲求全，先做权贵的外室。 但她很精明，先让自己怀孕，携孕肚登堂入室，成为权贵的妾室，诞下权贵的长子。 之后又凭借心机博得婆婆、祖母的宠爱，在府里站稳了脚跟，迅速发展自己的人脉，且这些人脉对权贵帮助很大，而后成功转为正室。 这里的女主是王桂枝，男主是苏陌。 而她甄珠，从头到尾都是傻子，是女主往上爬的垫脚石。 因为，她与男配白衍的亡妻长得十分相似，白衍没有嫌弃她痴傻，娶她为妻。 王桂枝认她为义妹，正是有了这层关系，权贵家中才同意她当妾室，而后顺风顺水的。 甄珠听完，在房间里暴走。 她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正活得有滋有味呢，竟成为一部狗血种田文里的炮灰，这谁受得了？ 她烦躁的抓了下头发，“那结局呢？” 系统：【本系统等级不够，目前只能看到一半的剧情。】 甄珠：“我特么……” 她作个深呼吸，“你不知道剧情，我怎么玩？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啊。” 系统：【宿主放心，从你穿越过来的那一刻起，剧情就已经被带偏了。】 崩了？ 那还好一点。 甄珠吐出一口浊气，“那我穿过来的意义是什么？改变这本书的剧情？” 系统：【这个世界，将会死很多人。】 甄珠愣住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像是从系统冰冷的机械声中，听出一丝怜悯。 但它的话，才是令她震惊的。 “书不都是虚构的吗？怎么还会死人？” 系统：【每一本书都是独立的小世界。】 甄珠瞪着眼睛，“你越说越玄乎，这么多作者，这么多小说，难道里边构建的世界，全是真实存在的？” 系统：【可以这么说。】 甄珠：“！！！” 震惊到无语。 从古到今，文人们创造的小说，得有多少啊！ 若全是独立的世界，那岂不是好几亿？ “断更的书也能成为一方世界？” 系统：【断更书不配。】 甄珠又问，“写得很垃圾的书呢？比如《山里糙汉：养个傻妻好生娃》这种。” 系统：【宿主穿的这一本便是了，不过是改了书名而已。】 甄珠：“！！！”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斟酌着道，“按你这么说，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系统：【是宿主和身边的人一起努力扭转乾坤。】 甄珠：“可是现在四海升平，除了边境小有摩擦外，并无战事或者灭世的前兆啊？” 系统：【本系统等级不够，无法提供答案。】 这…… 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甄珠心乱如麻，颓然的缓缓坐下。 难怪那王桂枝蹦跶得这么欢快，原来她是女主，自带主家光环呗。 一想到自己是她的垫脚石，她就要气炸。 而且，系统说剧情被带偏，可没有说崩了。 她还是按照剧情走向跟了白衍，而王桂枝远走国都，极有可能会重新邂逅苏陌，与他走在一起。 但原书中的剧情，她一丝一毫都不知。 如果书里的甄珠被王桂枝利弄死了，她是防不胜防的。 看来，从今往后，她要防着…… 甄珠正想到这里，忽地身体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麻的，狗系统，不讲武德，都不提前打声招呼就惩罚！ 抽了大概十来秒钟，惩罚停止。 她整个人瘫在了地上，额头全是汗，眼睛溢出了眼泪。 真是太遭罪了。 整个人都被负面情绪束缚了，很想摆烂不想动。 但是不能啊。 这这有太多她想守护的人。 特么的，她带着金手指呢，还怕干不过王桂枝这个土著？ 她拿出帕子缓缓擦汗，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问系统，“从你升级后算起，死的是我见死不救而又与男女主息息相关的人对吧？那么，这一次，死的是谁？” 系统：【王桂枝的祖母，王氏。】 原来是她！ 那老婆子是有糖尿病，系统提醒的时候，甄珠不想治，就往后推，哪知人就这么没了。 她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一来那老婆子是糖尿病三期，很难治疗，二来她以前没少埋汰张婆子。 但是吧，乍然听到人没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适。 “在原书中，她也是这个时候死吗？” 系统：【剧情里，女主此时已随男主去了国都，被安置在庄园里。为了补偿女主，男主给王家寄去大量的财物，王家人购买了田地与丫鬟仆人，王氏成为村里最享福的老太太。】 甄珠吧嗒下嘴，“也就是说，我把女主一家子的气运抢过来了呗。” 系统没回应，像是默认。 甄珠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戾气怨气消失了。其实吧，有个竞争对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最起码，能激励你奋发图强、斗志昂扬，不是吗？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窗外，夜发在本子上写：许是想起往昔，与王爷共聚的甜蜜时光，夫人嘴角露出痴迷而追忆的微笑。想爷的第十五天。 …… 二月过后，才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甄珠窝在暖和的被窝里，赖着不起。 医馆的人没有以前多，她搂着两个小家伙睡懒觉。 哪知，过没多久，甄三丫来敲门。 “小四，秦大妮来了。” 现在一家人都恨透了秦大妮一家，称呼上也是直呼其名。 甄珠一声冷笑，还没打怕吗？ 那就来吧！ 她麻利的起床穿衣、洗漱，让薄荷和麦冬照顾两个孩子，她和甄三丫走了出去。 跟前几次见到她便点头哈腰的样子不同，秦大妮这回神色相当平静。 她也没有带谁，就孤身一人。 甄珠笑容阴恻恻的，“三奶，竟还敢到我这儿来，勇气可嘉啊！” 第298章：张婆子的秘密 秦大妮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强笑道，“听说侄孙女成了县主，三奶特意来祝贺的。” 她其实心里还是很怕甄珠的。 一旁的麦冬板着脸喝斥，“既然你知我们夫人是县主，你一介农妇，为何不下跪行礼？” 秦大妮面色变了变，无措而慌乱的跪下去磕头。 她平时蛮横，是建立在对方与自己同等位置上。 但要对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她比谁都怂。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来之前她还不觉得甄珠与自己身份悬殊，现在被麦冬一喝，她才陡然醒悟，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行了。”甄珠有些不耐，“你来有什么事儿，说吧。” 秦大妮嘴唇哆嗦着，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说出一句，“珠儿，我想单独和你说。” 甄珠微微皱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当面说？” “是张婆……你奶奶的事。” 甄珠想到张婆子捂得紧紧的秘密，便起身往茶室走，“进来吧。” 秦大妮忙起身跟了上去。 待进了茶室，瞧见里边簇新的家具和光滑的木地板，她有些无所适从。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派的屋子！ 甄珠关了门，也懒得招呼她坐，直说，“说吧。” 秦大妮紧张得说不出话，见茶桌上有一壶茶，忙去倒了一杯茶喝。 但也不敢再墨迹，说，“你知道你阿奶为何肯借钱给我吗？” 甄珠没应声。 原因她知一半，猜到一半，但她不说，免得被秦大妮带节奏。 秦大妮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越发心里没底。 她来是想讹钱的，甄珠不接招儿，她还怎么玩？ 总不能自己巴巴告诉她当年的秘密，却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吧？ 她舔了舔嘴唇，正犹豫要不要往下说，忽然甄珠手一扬，“慢着。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诉求？” 秦大妮愣愣地，“诉求？” “就是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事？” 秦大妮磕磕巴巴的，“你也知道，你三叔四月下场考乡试，白公子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你看……能不能关照一二？” 甄珠定定地看着她，只觉得无知得可笑。 那考卷，她以为是家里的厕纸？ 她不知白衍的身份，竟敢提这样的要求，真是天真！ “怎么关照？给他弄份考卷出来呗？” 秦大妮眼睛一亮，满脸的欢喜，“那最好不过。” 甄珠翻个白眼，“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让他当个官吧。” 秦大妮满眼错愕，这才明白过来，甄珠是在嘲讽自己。 她顿时沉了脸。 一时也忘了害怕，双眸冷沉，语带威胁，“珠儿，你阿奶当初做的事那么脏，若是曝光出去，你会有污点，这县主之位，怕要保不住了。” 甄珠不屑冷笑，“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位置？”顿了下，她又生怕秦大妮不说，又说了句话圆，“不过，我也不希望我阿奶常年受你敲诈惶惶不可终日，你给我说说看，她到底做了什么？” 嘴上说不在乎，还是怕了吧？ 秦大妮以为自己捏住了甄珠的七寸，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小四呀，老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阿奶做了亏心事，她能不怕吗？” 甄珠眉眼间拢上一丝戾色，“你直说吧。” 秦大妮又喝了口茶，“那我可往下说了啊。” 甄珠没吭声。 秦大妮道，“先前我说过一嘴，你爷与他表妹有一腿……” 甄珠倏地抬眼，满脸的杀气，“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秦大妮有些不爽，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嫌我嘴巴臭？你爷他与他表妹金月娥苟且，还生了你爹，这不比那茅坑里的大粪还要臭吗！” 甄珠尽管已经猜到，但还是很难受，一时作声不得。 秦大妮见她面色难看，眼眸浮现起一丝快意。 下贱的小蹄子，你也有难受的一天！ 她缓和了口气，徐徐道，“你爹是你爷与外边的女人生的，连个庶子都不算，说得难听点，就是个杂种……” 甄珠倏地抬手，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啪！” 秦大妮被扇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肿起老高。 她缓缓爬起，一手捂住脸颊，眼睛像被淬了毒，“你堂堂县主，竟敢殴打长辈，你……” 甄珠一脚踩在她心窝上，眼眸冰冷，“将整个事情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了，若有半点隐瞒或添油加醋的话，也别让我听到半个你对我爷爷奶奶不敬的字，否则，我饶不了你。” 秦大妮望着她盛气凌人的样子，恨得咬咬牙，“你弄死我吧。我既然敢来，我就不怕你。” 这老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不要脸不怕痛，不怕死，就以为能拿捏住我？呵呵。”甄珠连连冷笑，“你还记得杨天成吗？” 秦大妮骇然瞪大了双眼。 甄珠放轻了语气，却是充满了危险，“听说他疯疯癫癫的，屎尿失禁，整日在地上爬来爬去，臭虫一般，三奶，你想不想试试那种滋味呢？” 秦大妮面色煞白。 她当时可是打听得很清楚，那杨天成是被这小蹄子活生生打成那样的！ 她要变成那样，她会生不如死！ 心里凉了半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珠儿，我来本就是想把你爷爷这件事情详细告诉你的，你急什么呢，让我慢慢给你讲呀。” 甄珠脚上一个用力，“说！” 秦大妮一声闷哼，只觉得胸骨都裂了一般，痛得难以呼吸。 “说，我说……” 事情发生在四十年前。 甄老爷子用二十斤米做聘礼，娶回了三十里外、父母早亡的孤女张桂英。 成亲后，夫妻俩相敬如宾，日子和和美美。 唯一不顺的是，张桂英的性子爽利泼辣，令甄老太太很不喜。 这种不满，在张桂英过门三年还未孕之后，达到了顶峰。 在无数的争吵后，老太太把娘家侄女金月娥喊来，在家中住下，实际是想劝服甄老爷子，娶了金月娥当小妾。 要说那金月娥家里也是贫穷到极点，甄老爷子会打猎，虎背熊腰，长得也不错，最重要是能养活一大家子，她自然愿意的。 可张婆子确实气炸了，冲动之下，与金月娥大打出手。 第299章：那段不堪的过往 这彻底惹怒了甄老爷子，直接说明自己终生不纳妾，并且要赶金月娥走。 老太太气得不行，大骂儿子儿媳忤逆，说自己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强行把金月娥留下了。 张桂英虽然恼火，但自家男人表了态，力挺了自己，她不好再闹。 只是，不孕成为她的心病，她四处求医问药。 有次听说在某个深山老林里，有位避世医术超群的老大夫，她二话不说，收拾了包袱，披星戴月的赶去了。 老爷子打猎回来，没看到媳妇，心情郁闷，多喝了几杯，醉倒在床。金月娥抓住机会，钻进他的被窝，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听到这里，甄珠忍不住低低地骂了句，“真够贱的！” 秦大妮似笑非笑斜睨她，嘲讽的意味很明显，“她不贱，也就不会有你呀。” 甄珠翻个白眼。 如果可以选，她宁愿做孤魂野鬼，也不愿做那下贱女人的孙女。 但她懒得对秦大妮说这些，只说，“继续往下说。” 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若天塌下来都能扛住似的，令秦大妮心里很不爽。 同时也在打突，自己真的能用这个秘密拿捏住她吗？ 秦大妮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连灌了两杯茶，才缓缓道，“事后你爷爷很愤怒，不顾你曾祖母的阻扰，把秦月娥轰了出去。 你奶回来后得知此事大吵大闹，收拾包袱要走。你爷爷下跪求原谅，里正也跟着劝了好久，你奶才答应不和离，但要分家。 你曾祖母没法子，只得同意。分家后没多久，你奶就怀上了。” 说到这里，秦大妮故意停顿下来。 如她所料，甄珠果然问她，“既然我奶怀了孕，那她的孩子呢？” 秦大妮的笑容里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被秦月娥弄没了呗。” 甄珠：“！！！” 胸膛里怒火涌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说！” 秦大妮不急不躁的坐下，慢条斯理的倒茶喝。 “总之呀，你两个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丑闻一旦爆出来，污了你的名声不说，你家怕也要四分五裂了。” 甄珠攥了攥拳头，“这个不劳你操心，你接着说便是。” 秦大妮啜着茶水，“其实，你奶被诊出怀上之前，秦月娥就托人给你爷带了信，那一晚，她也怀上了。” 甄珠微微皱眉，没有答话。 “你爷瞒着你奶，给秦月娥拿了钱，让她去打掉。哪知她没打，临产前，又大腹便便的找上门。 你曾祖母做主，让你爷收了你奶气得大出血，孩子也没保住，流掉了。你爷气狠了，差点掐死秦月娥。 她受了惊吓，便也早产了，诞下一男婴。你曾祖母还想逼你爷娶她，你爷却不认她和孩子，再一次把她赶走。 然后再去衙门，与你曾祖父脱离关系，将户口独立出来。你曾祖母一气之下，将所有家当卖掉，与我们去了城里，直到老死，都不愿回来。” 甄珠依旧沉默，但她面色阴沉，双眸里戾气翻涌，极为愤怒。 秦大妮心中暗喜。 小蹄子，知道什么叫仇恨了吧？ 恨了才好啊，你越恨，老娘越有机会拿捏你！ 甄珠深吸了口气，又道，“后来呢？” 秦大妮道，“秦月娥未婚生子，哪里敢回家？邻村的鳏夫癞痢狗收拾了她，把孩子扔到你爷家门口。 你奶流产伤了身子，大夫说终身不育，她一咬牙，就留下了这孩子，对外说，是自己亲生的。 又暗地里让你爷给秦月娥传信，说她的儿子高热死了。秦月娥没半点回应，她又是个不安分的，跟了癞痢狗没多久，就又勾搭上一个货郎，翻山越岭的跟他走了。” 甄珠默了默，“所以，你就抓住这件事要挟我奶，若不给钱，就把此事告诉秦月娥？我奶生怕秦月娥回来抢孩子，就每次都妥协？” 秦大妮面色有些不好看，“你这孩子，我不过是问你奶借点钱，哪里要挟她了？” 甄珠冷笑，“你可真够无耻的。” 秦大妮见她如此不顾及自己脸面，索性也不装了。 一面喝茶，一面拿桌面的糕点吃，低声说，“你奶愿意给，我就拿，我是凭自己的脑子挣来的钱，没有什么羞耻不羞耻的。” 甄珠满眼的鄙夷，“你这脸皮的厚度，十堵城墙都比不上。” 秦大妮笑了笑，“丫头你不知稳食艰难，我不跟你倔。” “稳食是艰难，可也没让你从亲人口袋里扒拉。算了，和你这种自私自利之人说不清。”甄珠满眼的厌恶，“此事闹了几回，为何从未听村里人提起？” 秦大妮道，“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再怎么生气，也是关起来门闹。你曾祖母让全家上下都瞒着呢，只要里正不说，外边谁知道？况且，你奶把你爹当作自己亲生的疼，也没人多想。” 甄珠默然不语。 她神色太平静了。 秦大妮摸不准她的心思，心里又恼火又忐忑，“丫头，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外边的人知道，不然你……” 甄珠倏地抬头，双眸冷锐，“知道什么？” “知道你爹是杂……是庶子，你……” 甄珠打断她，“三奶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爷这辈子只娶了我奶，我爹是我奶亲生的，哪里来的庶子？” 秦大妮被噎住，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顿时瞪圆了双眼，手指着她，“你、你……” 甄珠扬了扬眉头，“三奶在此胡言乱语，莫不是老糊涂了。”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你说的这些，便是真的，可你说出去，谁会信呢？” 秦大妮瞠目结舌，嘴唇哆嗦着。 来之前她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这丫头不认！ 她狠狠的掐一把大腿，抖着声音说，“那癞痢狗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当初就是他陪着秦月娥把孩子放你家门口的。 他、他不久前还找上我，让我给你奶带话，不想此事爆出来，就要给他打钱。你不用接触他，我来当中间人跑个腿，抽他一点茶水钱就成。” 甄珠小脸一板，样子很严肃，“那是无中生有，想讹我家的钱。” 秦大妮捏紧了手里的杯子，“丫头，你就不怕他告诉秦月娥，和你爹滴血认亲吗？” 第300章：秦氏气坏了 甄珠一声嗤笑，“你拉倒吧，我随便找两个人滴血，那血都能融合，你信不信？” 秦大妮噎住！ 这丫头自清醒后就有点邪门，谁知道她是真是假的？ 只好又换了个方式，说，“丫头，那秦月娥好歹是你亲奶奶，她如今穷困潦倒，你不接济一二吗？” 甄珠面无表情，“秦月娥是谁我不认识，我只知道，是奶含辛茹苦把我爹养大的，她才是我家的大功臣。”养恩比生恩大，那秦月娥狗屁都不是！ 秦大妮瞪着她，气得要把牙齿咬碎。 “你个丫头片子可以无情，可你爹定然不会。当初是你奶三番两次拦着秦月娥不让她进门的，害得秦月娥吃遍了苦头，你爹说不定，一气之下，和你奶脱离关系，把秦月娥请回来呢？” 甄珠沉默了。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老爷子当时是完全可以接收秦月娥的。 可因为张婆子的逼迫，秦月娥进不了甄家的门，流浪在外。 虽说是她自找的，但是，倘若她那个便宜爹在此事上钻牛角尖，或许还真干得出把秦月娥接回来。 张婆子也是没底气，才被秦大妮拿捏住，就连白衍也替她隐瞒。 秦大妮见她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有亲娘不顾，枉为人子呀。你爹……” 甄珠沉声道，“我相信，我爹不是那糊涂之人。他若是犯蠢，那我们就不认他，他哪边凉快哪边去。” 秦大妮惊愕。 这是……连亲爹都不要了？ 那张婆子究竟有什么好，让这死丫头这么维护她！ 自己的孙女又懒又馋，没有一个知道心疼自己的！ 秦大妮这一刻无比的妒忌。 她轻哼了声，“珠儿，话不要说太满，你爹向来孝顺，他定是要赡养秦月娥的。三奶还是觉得，你花几个钱，堵住癞痢狗的嘴，瞒住你爹。” 甄珠定定地看着她，“你在教我做事？” 她的目光冰冷如毒蛇，秦大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硬着头皮说，“珠儿，你要是不给钱也行，如我方才说的，你让白衍关照下你三叔……” 甄珠双手抱胸，缓缓踱回来。 “三奶，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白衍他是王爷啊！” 什么？ 白衍是王爷？ 她竟然让王爷给自己儿子作弊？ 死定了！ 全家杀头的大罪！ 秦大妮如同遭受晴天霹雳，面上血色褪尽，整个人都傻了。 她本来是想讹张婆子的，可实在被她上回拿刀追着砍吓怕了，才来找甄珠。 哪成想，会得到这么一个骇人的消息！ 甄珠见她失魂落魄的，觉得万分解气。 嘴角微勾，“三奶，你还想要关照吗？” “想！”秦大妮舔了舔发干的唇，回过神来，面上挤满了谄媚的笑，“珠儿，你能嫁入皇家，真是太好了！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至此咱们甄家便飞黄腾达，成为人人艳羡的那富贵人家。你大爷的铺子收益不好，正好让王爷推举他为皇商。你三叔也不用参加科举了，去王爷身边当幕僚，这俸禄也不要多，每个月三五百两足矣……” 这人还真敢想啊！ 甄珠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话，“三奶，青天白日的，这就做梦了？” 她拿起那壶茶水，捏着下巴，往秦大妮嘴里灌，“多喝点，肚子喝饱了，就不会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了。” 秦大妮方才就已经喝了不少，眼下一壶水灌下去，肚子都要胀破了。偏生甄珠力气大，捏得她下巴紧紧的，半点动弹不得。 “珠儿，我不说了，你……你放手！” 甄珠直到水壶空了，才放开她。 “咳咳……”有茶叶渣滓拉喉咙，秦大妮被呛着，咳得满脸通红。 “三奶，你年纪大了，整日就知道编排是非、无中生有。你走吧，若再有下次，我灌进去的，便是滚烫的茶水了。” 甄珠说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便推开门，扬长而去。 秦大妮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阴沉。 外边，甄三丫好奇地问了句，“她来做什么？” 甄珠心想，这件事瞒不住家里人。 与其让外人添油加醋的说，倒不如告诉她。 于是，她把甄三丫拉到角落里，简短地说了此事。 期间秦大妮从茶室里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不是傻子，从甄珠身上是讹不到好处的了，再纠缠只会激怒她。 此路不通，她得回去从长计议。 不然她家三儿这回再考不中，这一辈子就没机会了。 甄三丫听完，震惊是必然的。 随之又红了眼眶，“我说奶那么抠搜的一个人，怎的三番两次给秦大妮钱，原是被她勒索的。咱们没回都生奶她的气，她心里该多难受啊。” 甄珠也是心情低落。 “秦月娥太脏了，想想都恶心，她怎么干得出来的。” 甄三丫面色晦涩，“都是饿闹的吧？小时候我半夜睡不着，也常常幻想，若是有神仙可怜我，给我一只烧鸡，那就美了。” 甄珠默了默，低声说，“确实，人饿得发疯的时候，会失去理智，什么礼义廉耻，统统抛诸脑后。秦月娥想做爷爷的妾室，也不是不可以。 但爷爷和奶奶都不愿意，她便应该就此罢手。可她偏不。用肮脏的法子，逼得爷和她一起，后又抛弃了爹。 将自己的解脱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害得奶奶流产，又抛弃自己的亲骨肉，我们凭什么要认她？” 甄三丫想到张婆子所遭受的委屈和痛苦，对秦月娥恨得极点，“她就是没有人性的毒妇。” “如果咱爹以后，真的要接秦月娥回来，咱们得站同一阵线，反对到底。” 甄三丫点点头。 “不行。”甄珠还是不放心，“咱们抽个时间回一趟家里，跟二姐和娘通通气，别到时犹豫不决，让咱爹给钻了空子。” 甄三丫笑道，“咱爹没那么糊涂。” 甄珠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甄老爷子就不够聪明，不然也不会被秦月娥陷害。她那便宜爹的智商，多半是随了老爷子的。 甄珠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口哨。 有点怪异，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这是白衍暗卫之间联络的信号，她听过好几回，很熟悉。 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三姐，我上个厕所。”甄珠转身往后院走。 此时外边还下着雨，天色暗沉，她视野里，白茫茫的一片。 她才从过道里出来，一道黑影，如树叶般从天空飘落。 “夫人，野狗袭人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夜北朝她拱手道。 甄珠心头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前一步，“如何了？” 第301章：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夜北道，“属下等人奉主子之命，彻查方圆百里内的庄园，但一直没有线索。今早属下意外发现，在一个气派的府邸后门，有十几辆马车，上边盖着厚厚的防水油布，封得很严实，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生肉的腥味。 属下觉得有蹊跷，见马车往里边驶入，便跟了上去。” 生肉？ 是用来喂野兽的嘛？ 冷风夹着细雨扑进来，甄珠打了个寒颤，往走廊里躲了躲，也招招手，示意夜北站到屋檐下避雨。 夜北身形一顿，有些感动。 他们在外头风吹日晒惯了，淋点小雨算得了什么？ 但是，有人关心，心里头还是感觉到很温暖。 甄珠拿着手帕，擦着身上的雨水，“你继续说。” “是。”夜北斟酌了下，又道，“那后门有条路一直通往那座府邸的后山，马车一路蜿蜒向前，行了十里路左右，到了一座后山脚下。 那儿竟有条地道穿过山体，地道很窄很长，属下无法继续跟踪，只能先撤回来。” 还搞地道？ 这么隐瞒的吗？ 甄珠挠了挠鼻头，“那里有问题是肯定的了……你预备要如何做？” 夜北直言道，“属下想搜查贼寇的名义，进入那座府邸，再直奔那山头。” 甄珠沉吟了片刻，道，“那府邸的主人是谁？” “是安国侯的世子。” 甄珠诧异，“世子为何会在这里？” 侯爷也是有封地的，这里既已成了白衍的封地，这什么安国侯不会在此处定居才是。 夜北回答，“此地乃安国侯外戚老家，世子爷出生即身染顽疾，自小在此养病。” 原来如此。 甄珠默了默，思考夜北方才说的话，“突然搜查，是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但，就是不知那地道的尽头是什么情况，你的人冒然进去，会不会有危险。还有，万一搜不出什么，这责任可就大了。” 夜北想了下，抱拳，“夫人，属下有七成的把握，能从里边钓出大鱼。” 甄珠斟酌了下，道，“我不懂这些，不能给你更好的建议，也不能替你们做决定，我觉得，你们最好先给王爷去讯息，等他作出指示。” 最主要是，情报太少了，对方身份显赫，中间又有一条地道，万一被人憋在里头打，死了也白死，还会被问责。 “是。” 夜北没有多说，便退去。 甄珠看着雨幕，伸手接了些雨水，喃喃自语，“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幽幽一声叹息，转身回了屋。 一道黑影跃下，躲入屋檐，擦了擦脸上头上的水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笔盖拧出，毛笔放嘴里舔了舔，而后在纸上写：今日有雨，雨绵绵，愁也绵绵。想你的心情，一如这湿漉漉的日子。 …… 第二日，甄珠把补肾丸的方子给了庞光言，敲定了合作计划。 庞光言大喜过望，开始鼓捣制药厂子。 甄珠说，“我还有个条件。” “妹子请讲，从这一刻起，哥唯你是从，你指东，我绝不去西。哥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咣咣撞大墙。”庞光言把胸膛拍得梆梆响。 甄珠满头黑线，“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哥说的实在话。”庞光言一张圆脸笑成了弥勒佛样儿，“哥在你这儿忍辱负重，不就是供你驱使的么？” 甄珠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 庞光言满眼笑意，“呵呵，妹子，不管如何，哥都要谢谢你。” 甄珠知他是发自内心的，也没有和他抬杠。 见他这么开心，不自觉的也跟着嘴角上扬，“你医馆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庞光言笑道，“老板都在这儿了，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他不是个经商的料儿，也没有忽悠好的大夫坐堂，去年差点关门大吉。 今年环境好了些，但甄珠的医馆横空出世，全城几乎三分之二的病人都往她这边跑，他又整日呆在这边，自己的医馆面临着倒闭。 前几日和甄珠一合计，索性高价将隔壁的两间铺子买下来，两个医馆合在一起。 只是，他底下的三个坐堂大夫、堂弟和两个药童还没想好过不过，甄珠医馆人手不足，她有些着急。 “我跟你说，限他们三日内到岗，不然我可到外边请人了。我分身乏术，忙死了都。” 庞光言笑道，“呵，那必须过的呀。不然你哪里有工夫和我一起研究制药啊？” 甄珠心定了些。 “那就这么说吧。对了，明日我回老家一趟，你帮我看着点儿啊。” 闻言，庞光言的脸垮了下来，“我怀疑，你打着与我合作的旗号，压榨我的劳力。” 一旁的薄荷、麦冬抿唇笑了笑。 庞公子，不用怀疑，就是！ 甄珠拍了拍庞光言的肩膀，“别这么说，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这句话让单纯的老庞心都酥了，龇牙笑，“你就是想让我为你战今生呗。” 甄珠一脸神圣肃穆，“不，好兄弟，一切都是为了咱们伟大的事业。” …… 连接两日放晴，路面被晒干，马车能走了，甄珠和甄三丫这才往家里赶。 城外是一片连绵不断的稻田。 树枝抽出嫩芽，远山青黛，许多农民戴着斗笠插秧，燕子在头顶飞来飞去，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念念和小秋趴着车窗往外看，十分活泼。 甄珠看着乡亲们手里那孱弱的秧苗，心里在想，若是能将谷子改良、高产就好了。不然按照现在一串谷穗才稀稀落落几粒谷子，种再多的地，都不能解决温饱，可太难受了。 谷子嫁接改良她是知道法子，可没有实操过，不会啊。 要不要到时候，回来种些地，鼓捣下呢？ 正想到这里，忽然听见前面有嚎哭声，甄珠掀开车帘，看见一帮人堵在路中央，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正想让人去问问，马车却停了下来。 车夫请示，“夫人，前面过不去了，小的去探探路如何？” 甄珠忙挥手，“去吧。”顿了下，又交代，“你先找两个路人问下大概情况，再看看要不要靠近。” “是。” 第302章：途中的死了人 车夫领命而去，甄三丫伸长了脖子看，“好像有个人躺在地上了。” 她话音落下，甄珠便收到了系统的提示，说前方有人重伤，呼吸微弱，急需救治。 甄珠下了马车，却没往前迈步。 狗系统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让她救人，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万一是歹徒呢？ 车上有小孩，她可不想冒险。 过了一会儿，车夫回来禀告，“夫人，前方有位身受重伤的年轻汉子，他今早去那座山头砍柴。”车夫指了指山头。 甄珠回头一看，那一片山脉，好像连接城里。 车夫继续道，“此人不知怎的，方才浑身是血的从那边跑出来，大喊着有人要杀他，跑到这路中央，便倒下了。他家人这会子才赶到，正呼天抢地的哭。” 也就是说，伤者只是寻常的百姓。 甄珠急忙进车厢，拿出木质的医药箱，提在手里，疾步走过去。这期间，她已经用意念把抢救伤者的药放进了箱子里。 躺在血泊里的青年，瞧着不过二十岁。他的刘冰的呼吸已经非常弱了，低于每分钟10次，根据这里的条件，其实很难救得回来了。 但甄珠还是想抢救一下。 车夫上前，对伤者的家属说，“这是我们夫人，也是大夫，她想救一救令公子。” 原本已经绝望的家属，有片刻的茫然，便又急忙让开。 但一看甄珠皮肤雪白，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般的，又不禁失望。 这一看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哪里懂医术？ “小姐好意心领，我们长顺是没救的了，小姐莫要平白脏了手。” 能这么说，可见这家人也是通情达理的。 甄珠摆摆手，“无妨，我尽力而为便是。” 她蹲下，从医药箱里先拿出药物给伤者挂上，药瓶让车夫拿着，然后做心肺复苏。 抢救了足足半个小时，这青年如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睁开双眼。 他神色激动，喉咙荷荷作响，很艰难的想要说话。 甄珠以为他要交代遗言，忙退到一旁。 青年的家人围上去，听见他微弱的声音，“救、救铁柱……山、山里，贼人追着，要杀他……” 话还没说完，眼睛瞪得脱了眶，一口气上不来，绷紧的身体骤然一松，人已经去了。 死不瞑目。 他的家人悲恸大哭，甄珠也鼻子发酸。 她轻声说，“他是被人拳头伤及头、面部，造成头部出血、堵塞血管。此外内脏破裂，淤血压迫呼吸道、造成窒息，导致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青年家人中的一位老妇哭声一顿。 “你是说，我们家虎子是被活生生打死的？”她虽然听不懂那些术语，但大概意思是懂的。 甄珠点点头，“他方才还提到一个人，也面临着危险，你们赶紧去报官，让官府出兵救人。” 对方会武功，一掌就把青年的内脏震碎，寻常百姓对上也是个死。 “嗯，去报官。狗子，你快回村告诉陈大爷。”那妇人虚弱得话都说不完整。缓了口气，又哀嚎大哭，“天杀的贼人啊，我儿才说了一门亲事，姑娘还未娶进门呢，你就让他死，这么狠心，不如也把我带走吧……” 围观的人纷纷说，“虎子这孩子孝顺懂事，就这么没了，太可惜。” “他家为了给老爷子治病，可欠了不少外债呢。” “这天杀的贼，太可恨了。” 甄珠红着眼睛，没有劝那老妇人，只是给了她一小块碎银，让她好生安葬儿子。 妇人带着全家人给她下跪磕头，一面哭，一面不住道谢。 甄珠叹息一声，转身要走的时候，瞧见一群汉子手持木棍，气势汹汹的从山道上冲下来。 寻常百姓害怕见官，有起事来，也是自己暗地里解决。 她急忙小跑上前，堵在那山道出口，“你们莫去，对方会武功，让官差去便是。” 这群汉子面面相觑，不认识她，一脸懵。 甄珠转身喊来车夫，“你赶马车，带几个人，去官府报案。” “可是夫人，您和小公子……” “我们走路回家便是。” “是。”车夫忙应声。 甄珠想了想，生怕官府不作为，又掏出自己县主的令牌给车夫，“出示此令牌，让官爷快些出兵救人。” “是。”车夫毕恭毕敬的接过令牌，双手都在颤抖。 这些人感受到她来历不凡，便多了几分敬畏，“多谢夫人的相助之恩。” 甄珠摆摆手，去马车那儿让甄三丫带孩子下来，薄荷提包袱。 方才围观的那些人，看着他们几人从自己跟前经过，个个神色敬畏的低下头。 …… 已是春季末，天气转暖，头顶的太阳，也有些火辣。 甄珠等人走得汗流浃背，脚上都磨起了血泡，才走到家门口。 不提下人们如何惊讶，她先回了房间洗澡，换好衣物，给自己的脚上了药，又去找甄三丫。 哪知去到娘家人住的那一栋小院，远远便看到一群人在外边的空地里，撅着屁股挖着什么，甄三丫也在其中。 甄老爷子手里提着一把绿色的植物，乐得满脸红光，外公、外婆也是满脸喜色。 挖什么好东西了，高兴成这样？ 她有些奇怪，笑着走过去，“这是在挖金还是银啊？” 张婆子笑得合不拢嘴，“这东西可金贵了，金银都比不了。” “哦？”甄珠被激起了兴趣，疾步上前。 一看，是土豆！ 顿时兴奋得同手同脚，差点没把自己绊倒在地。 去年沈云初的家人吃了发芽的土豆中毒，是她抢救回来的。 沈云初也把扔掉的发芽土豆找回，作为回报。 她交给家里的几个老人种植，哪知他们就地取地，把土豆栽在院子前后和空地上，小心照料了四个月，总算收获了！ 这是从海外流传过来的新食物，若是上报朝廷大量种植，不但百姓受益，他们也能得到丰厚的奖赏！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了两个土豆。 比前世的小一点，大概兵乓球大小。 但是，一窝约有五六个，在这古代来说，算是高产了的。 张婆子感受着丰收的喜悦的同时，又不禁犯嘀咕，“瞧着挺好，就是不知这土疙瘩，是不是真的可以吃。” “能吃，美味着呢！”甄珠笑出了两颗酒窝，“一会儿我就给土豆做个十八味，炒、炸、蒸、煮，全都来一遍。” 甄老爷子却是反对，“那不成。拢共才收了这么点儿，得留作种子，再种下去。” 第304章：土豆丰收 老爷子是对的。 新的粮食品种，在古代绝对是万金万银般珍贵的。但是，看到上辈子才有的食物，甄珠她馋啊，哪里忍得住不吃？ 她眼珠子转了转，劝道，“爷，种子固然重要，但咱们辛辛苦苦种植，怎么也得尝尝味道呀。” 张婆子就见不得她馋猫似的样子，冲老爷子说，“哎，就给她做几个吧。里里外外加起来，土疙瘩也种了两三亩，七百斤收总该有的吧？做种子足够了。” 一个土豆会有许多的芽头，能切成三到六片，一片就是一个种子。 上回沈云初的那一麻袋就种了这么多，若是几百斤全当作种子，那不得种上百亩地啊？ 甄老爷子背着手说，“种子咱们只能留下少许，余下的，都得给孙女婿。” 张婆子一愣，随之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对啊，阿衍是王爷，得先让他号召封地的百姓种植，让他们受益。” 外公望着甄珠，笑容透着慈爱，“这么说，咱珠儿更不能吃种子了。” 甄珠跺了跺脚，“外公……” “呵呵……” 所有人都笑了。 甄珠现在的气质，比以往多了几分威严。 特别是救人的时候，全神贯注，样子很严肃。 眼下难得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萌萌的，憨憨的，说不出的可爱，家里人都稀罕得很。 外婆笑道，“丫头，你难得有空闲回来一趟，去歇一歇吧，这么点儿土疙瘩，我和你奶几个老的收就行。” “我不累。” 甄珠蹲下来，用手扒拉着泥土，“我可好久都没感受到丰收的喜悦了。” 甄二丫蹲到她跟前，帮她抠出一个土豆，“说得你以前就感受到似的。” 甄珠一怔，是了，原主可从未种过地呢。 她笑了笑，“二姐，这么说，你以前是不是妒忌我？” 甄二丫斜睨了她一眼，“你以前有什么好妒忌的？稀里糊涂、懵懂无知的过日子，傻丫头一个。” “二姐你错了，人活得太聪明会很累的，难得糊涂嘛。” 甄二丫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 “你说这个我不跟你倔。我羡慕你现在，倒是真的。” 甄珠一诧，“你羡慕我什么？你也想搞事业？” 甄二丫点点头。 “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呀。”甄二丫叹气，“就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语气透着一些颓然。 甄珠沉默了。 谁都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可，都想走到大家的视野中。 但古代女子，这种感觉没有那么强烈的，绝大数女子的愿望，不过是嫁个好婆家，不愁吃穿。 甄二丫之所以会有挫败迷茫的情绪，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太嫌了。 人一闲下来了就爱胡思乱想，会放大自己。 “二姐，你想一想，你是喜欢做饮食、卖衣裳、做刺绣、做家具等，都可以去省城开铺子的。我出钱和点子，你出人工。” 甄二丫眼睛乍然亮起，“小四，我真的可以吗？” 甄珠重重点头，“二姐你性格爽朗，不拘小节，适合经商的。” 甄二丫欢喜地直搓手，内心想到了许多。忽而又有些惆怅，“小四，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甄珠翻个白眼，“二姐你傻呀，你是当老板，又不是手艺人。你不懂，你不可以请人吗？” “可是，这些师傅很难找到……” 古代的匠人很少，手艺活儿都只传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很多时候都失传的。要找一个真正的工匠，确实很难。 甄珠却说，“难，不代表没有，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甄二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甄珠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做什么，只要运作得当，就没有不挣钱的。” 甄二丫莞尔，内心涌过一阵暖流。 掐了掐她光滑的小脸，“小妹这么关照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哎呀，疼。”甄珠挥开她的手，揉了揉脸颊，“你把我脸掐出红印子了。” 甄二丫嘴里啧啧有声，“啧，瞧你，被白衍宠成什么样儿了？轻轻捏一下就呼天喊地的，去年之前，你天天在外头跟别的小孩打架呢，哪一回身上没挂彩？”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脑子不是不灵光嘛。” “你就是娇气，被白衍宠坏了你。” “是，我就娇气了。怎么，你妒忌呀？” 姐妹俩在斗嘴，旁边的甄三丫幽幽地来了一句，“小四，你有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嘛？” “单身狗”这个词，是她跟甄珠学的。她觉得很贴切、很形象，便学以致用。 “亲爱的三姐，如果我伤害了你弱小的心灵，那我很抱歉。”甄珠很诚恳，“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回城便去见沈母。她昨日给我传话，已为你物色了五个对象，我让她将这些优秀的男子，统统安排在一起，供你挑选。” 甄三丫满头黑线，还挑选，你以为皇帝选妃啊。 无意间听到的张婆子忙凑过来，“小四，真的吗？奶也去，行吗？” 甄珠：“最好不过。您的眼光一向都那么好，一起去，您给我挑个俊姐夫回来。” 张婆子被哄得心花怒放，“哈哈……好好好！一定要俊，比白衍还俊。” 甄珠一本正经，“这个恐怕很难。毕竟在我眼里，这世上没有比白衍更帅的男子了。” 甄二丫手指着她大笑，“哈哈！好不要脸！” 甄三丫脸都红了，跺脚，“小四，你胡说什么呢！奶，你们都不许去。” 张婆子笑容微敛，“三儿，对你不好的人，你忘了吧。人活着呀，就要往前看，你原地踏步不行，看不到路的。” “奶，道理我懂，只是……”甄三丫眼眶发酸，“这才过去多久呀，你总得让我缓缓吧？” “你越缓越忘不了。你听奶的没错，你认识了新的人，你的心思才不会总在那个人身上打转。”张婆子抓住甄三丫的手，“听奶的，改天去见见，啊？” 甄三丫都羞死了，面红耳赤的，哼哼唧唧半天也没应下。 甄二丫掀掀眉头，“奶，三妹答应了的。” 甄三丫气急败坏，“二姐，我哪有。” 追过去就要捶她。 第305章：痛苦的往事 甄二丫忙一面躲一面笑，“我怎么了呀？给你相亲是小妹提的，你倒怨起我来，好生没道理。” “二姐你还说，看我撕不撕你的嘴。” 甄二丫追过去，抓住甄二丫的胳膊要捶，甄二丫伸手挠她腰间。 “哈哈……别，别挠我痒痒……” “二姨别欺负三姨。” 姐妹俩闹成一团，念念和小秋“蹬蹬蹬”的跑来，也加入了战队。 甄三丫笑得岔气，“哈哈……念念你个小坏蛋，别挠我肚子……” 念念一本正经，“三姨，我是在解救你呀。” “我不用……哈哈……二姐，够了，你再……哈哈，再这样，我可要……哈哈……反击啦……” 少女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夹杂着小孩软萌的小奶音，响彻这个小院的每个角落。 让人如沐春风，什么烦恼也没了。 甄珠傻兮兮的笑着，心里荡漾着幸福。 只要家人安好，她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 午饭时，甄珠总算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土豆条、红烧土豆。 上辈子她炸土豆条，总炸不好，油多又软趴趴的。 这回她超常发挥，炸得外酥里软，好吃得很。 甄老爷子红光满面，筷子戳着一块土豆，“这果然是好东西啊，吃两个都有几分饱了，若是大肆种植，何愁饿肚子？” 外公也很激动，“此物乃天下百姓之福。” 张婆子说，“咱尝过鲜味了，剩下的可不能再吃了。” 念念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可我还想吃土豆条。” 小秋大眼睛忽闪忽闪，“我也是。” 张婆子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小乖乖，回头我把挖烂的收拾出来，再给小乖乖炸一盆，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好。” “真乖。”张婆子在他们的小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饭后，几位长辈还想继续挖土豆，甄珠不由分说的拦住，让他们回去睡午觉。 “日头这么大，万一晒出个好歹，就是给你金子银子都不香了好嘛。” 张婆子干瘪的嘴咧着，“四呀，你错了，要是谁给我一把金子银子，我能干到天荒地老去。” “奶，你财迷心窍呀。”甄珠搂着小老太的肩膀，往她房间慢悠悠的走着。 午后有点热，风徐徐吹着。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甄珠轻声问，“奶，你跟我爷时，吃了不少苦，受了许多委屈吧？” 张婆子眼神微暗，笑容也透着牵强，“傻丫头，哪有人活着不受苦的？你没听那些大师讲，众生皆苦么？” “奶，你比寻常人苦太多了。”甄珠顿住脚步，“前几日，三奶来找我了。” 张婆子“刷”的变了脸色，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她找你作甚？” 甄珠搂了搂她的肩膀，“奶，你不要紧张。在我心里，你是世上最好的奶奶，谁若是诋毁陷害你，我绝不轻饶的。” 张婆子瞬间泪如雨下，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 这一刻，她能肯定，孙女知道自己把她的亲奶奶赶走，让她流落街头了。 辛辛苦苦隐瞒了这么些年，最终还是暴露了！ “丫头……”张婆子张着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绝望又恐惧。 “奶，你别紧张，放松。”甄珠吓坏了，手抚着老太太的胸口，帮她顺气，“你放心，秦大妮哑了，她这辈子都说不了话了，这件事，没人知道。” 张婆子一愣，“哑了？” “嗯。”甄珠双眸暗沉，“她能说会道，把你欺负得多狠啊。定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让她开不了口了呗。” 前天夜里，她让夜北去给秦大妮灌了些药，把她药哑了，以后，那秦月娥与癞痢狗不足挂齿。 秦月娥怎么说也是老爹的生母。自古孝字能压死人，她可不想那老虔婆回来，在她家人头上作威作福。 她这么说，张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哎呀，傻丫头呀……”她双手撑着膝盖，哭得直不起腰来。 “丫头，你……你为了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不值得啊！” “奶，你胡说，我可没做过什么。”甄珠否认，淡定得很。 张婆子摆摆手，用手帕捂住眼睛，又“呜呜”的哭个不停。 都怪她啊，早该对那秦老货动手的！ 优柔寡断，现在好了，连累了孙女！ “奶，都过去了，不哭啊。”甄珠眼眶发酸，“你再哭，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到时候孙女便是黄泥巴落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张婆子哭声一顿，“你这丫头，好生粗俗。” 老太太狠狠擤了下鼻涕，甄珠忙递过去一张帕子。 她擦了擦，捏在手里，通红的双眼望着懂事贴心的孙女，眼泪又叭叭的掉。 她委屈啊，若不是死死守住那个秘密，莫说孙女不是她的，家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无家可归的人，便成了她了。 这么好的孙女，也与她无关。 被秦月娥和婆婆压迫的那些日子，仿若被黄连浸泡过，每回想起一丁点，都苦得胃里发酸直打哆嗦，鬼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挨过来的。 苦啊！ 张婆子双手捂脸，肩膀发抖。 又哭上了，哎！ 见左右没人，甄珠没再劝，索性让老太太哭个够。 等她哭完，她才给老太太擦眼泪，“奶，这件事，你知我知，你不要再对任何说，尤其是我爹。男人脑子经常犯抽的，万一他脑子一热要去接秦月娥回来赡养，你哭都没地方哭。” 张婆子打了她一下，“讨打的丫头，哪有做姑娘的，这么说自己老子的。” 甄珠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先提点你吗！” 张婆子吸了吸鼻子，“丫头你是对的，就让此事烂在你我的肚子里吧。”顿了顿，抬眼看着甄珠，眼神透着几分忐忑，“丫头，你恨我吗？” 甄珠哭笑不得，“我方才不是说了么？你是世上最好的奶奶，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 “呵……你个小鬼头。”张婆子破涕为笑，捏了捏她的小脸。末了又一声叹，“奶知道自己自私，可试问这世上，有谁能大方到，把自己男人让给别个女子的？你曾祖母让秦月娥进门，我一直不松口，她便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别的也就罢了，大夫说我宫胞寒，月事时最好不要碰冷水。你曾祖母倒好，让我大冷天外出洗衣、砍柴、挑水，但凡有些差池，她都要打骂我，让在院子里跪着……哎，我被磋磨得呀，生不如死。” 第306章：猫儿山的白骨 老太太眼泪又来了，“丫头，真不瞒你，我滑胎后，真的不想活了。每日昏昏沉沉的睡，就想着一觉睡死过去一了百了，直到你爷在门口捡了个孩子。 那孩子的屁股蛋上有颗大红痣，是他和秦月娥的种。秦月娥不见人影，小家伙冻得鼻青唇紫的，瘦得跟个小猫儿似的，抓住我手指头不住的吸，都饿坏了。 我寻思着大人犯错，不能让孩子也跟着遭罪啊，便给他熬了米汤喝。就这么喂了半个月，我便对外说是我自己生的，只是我身子虚，早产了，还不下奶。 村里没人怀疑，我怕孩子养不活，厚着脸皮抱孩子去村里讨奶喝。一日去三顿，风雨无阻。 孩子渐渐大了，懂事又孝顺，我又在害怕，秦月娥回来把他抢走……” 张婆子拽着甄珠的衣角，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有初为人母的喜悦，有孩子没奶喝的心酸，有啃树皮草根的艰苦，有害怕秦月娥回来抢孩子的恐惧。 甄珠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这些话，老人憋在心里大半辈子，难得发泄出来，她要做好一个称职的倾听者。 过了许久，老太太靠着床头，怔怔地望着窗外，平复着心情。 她又说，“听秦大妮讲，秦月娥这些年也过不好。她男人跟先头的婆娘生了三个闺女，她过门后也生了两个。 家里没个男丁，全指着她男人那点钱，一大家子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她婆母又是个厉害的，她被磋磨得皮包骨……你爹要是知道，指定要接她回来。” 说到这里，她生生打了个寒颤，“你爹他不会赶我走吧？不能吧？” 老太太紧紧抓着甄珠的手，满眼的惶恐和无助，脆弱得像个孩子。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奶，我方才说了，这件事，只有咱俩知道，那什么癞痢狗和秦月娥找上门来又如何，咱们不承认便是。 再者，我爹也不是那种糊涂迂腐之人，他疼您爱您还来不及，哪里会赶您走？万一，我说万一哈。万一他真这么做了，那我也不认他，我只认您。” “丫头……”张婆子眼泪汪汪，感动得不行。 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安慰起她来，却头头是道，只怕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件事吧。 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这一天，张婆子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未来她会更坚强，无惧风雨。 …… 老太太哭累了，沉沉睡去。 甄老爷子不习惯午睡，与外公在葡萄架子底下，坐着摇摇椅说话。 一旁放着小矮凳，凳子上放着茶壶，里边泡着枸杞红枣党参，旁边放着两个杯子。 这是甄珠教他们的养生之道。 葡萄架上缀着一串串青涩的花骨朵，随风轻轻摇曳。 两老头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时不时啜几口茶水，惬意得很。 甄珠路过，与他们聊了一阵，哈欠连连，想回屋歇一歇。 却听薄荷说，车夫回来了。 她去了前厅，招呼车夫坐下。 车夫是陈伯去年买回来的，也不知遭遇过什么，很是卑微怯懦。 甄珠招呼了好几次，他才敢挨半边屁股坐。 “老伯贵姓？” “当不得夫人尊称，小人贱名王二牛。” “好的王伯。我问你，官府可有派兵去救人？” “回夫人，知府老爷派出十二名官差赶去猫儿山了的。”车夫忙起身，从怀里掏出令牌，双手递给她。 甄珠接过，看了看，“我知道了。” 问他，“还有别的事吗？” 车夫欲言又止。 “有事但说无妨。” 车夫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说，“夫人，小人以前当过樵夫，时常上山砍柴。有一回，在猫儿山的山坳处，小人发现一些白骨。” 甄珠微微皱眉，“是人的骨头吗？” “小的不懂分辨。” “那你可有禀告给知府？” “小的刚要说，可知府大人似乎有些不耐，摆摆手，不让小的说下去。” 这么奇怪？ 甄珠沉吟了片刻，道，“好，辛苦你了。” 车夫忙站起来，诚惶诚恐，“不辛苦，小人应该做的。” 古代尊卑有别，下人对主人的敬畏，是刻到了骨子里。 甄珠见他如此不自在，便也没让他多待，“那您先下去吃点东西，我有交代厨房，给你留了饭菜的。” 王二牛眼眶发热，内心很是感动。 他以前也在别处当过奴才，打骂是家常便饭，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动不动就罚跪。一跪就是一日，尊严被践踏得半点不剩，从未试过被人这般尊重过。 他是卑微，可也不希望被人当狗一样轻贱。 夫人待他好，他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在这里干到老，再也不要离开。 甄珠不知道他心里历程，根据他提供的信息，心里在琢磨着猫儿山这件事。 忽然，夜发在她身后现身，“夫人，属下有要事禀告。” 甄珠转过身来，“你说。” 夜发躬身道，“属下觉得那伤者死得有蹊跷，先一步去了那片山头。但属下在那一片山脉找遍了，也寻不到他说的被人追杀的伙伴。” “那你可找到贼人或者血迹、衣物等蛛丝马迹吗？” 夜发道，“未曾。” 甄珠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那就奇怪了。一个樵夫，身无分文，山贼不太可能对他下手。除非在分赃的时候，被他看见。 可若是那样的话，顶多打死扔了，又怎会好心掩埋或者处理尸体？若不是山贼，那又是什么人，会平白无故的去害两个普通人呢？” 夜发道，“属下以为，那座山有古怪，先不要官府的人搜寻，以免打草惊蛇，等属下暗地里查探一番再说。” 甄珠想了想，道，“那铁柱命大，吊着一口气跑出来报官，合情合理。暗中的人，也不会多想，顶多藏得更深一些。 可若是官府突然返回不查了，那人便如惊弓之鸟，着急忙慌的毁尸灭迹了。你这样，你跟在官差身边，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 夜发双手抱拳，“夫人英明。” “我不过那么一说，谈不上英明。”甄珠摆摆手，忽然又说，“哦，对了，王伯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第307章：什么叫垂涎欲滴 “不曾，属下刚回来，方才夜北在。” 甄珠便又将王伯的话重复了一遍。 “知府阻止王伯说发现白骨之事，只怕此事有猫腻。你小心些，别让官差发现了。” 夜发连连应声。 等他退下，甄珠莫名的有些心绪不宁。 又把夜北喊出来，询问夜喜的下落。 “前辈居无定所，行踪飘忽，属下也联络不上他。” 想到那半疯半癫的下属，甄珠也很头疼。 但她身边暗卫不够，如果他回来，能帮到她许多。 “他还去过庙里吗？” “属下不曾发现。” 甄珠让他退下。 夜喜的事，强求不来，她索性不想了。 歇了半个时辰，起床给孩子们做饺子。 南方种植稻谷多，冬天种菜，也种点小麦。 但小麦粉通常是用来煮野菜糊糊，不会做什么面食。 因此，甄珠在和面的时候，厨娘们觉得很新奇，都围着看。 念念和小秋也在一旁候着，一脸崇拜地望着甄珠。 娘亲好厉害，烧的饭菜好好次。 还会干许多事，别人会的她会，别人不会的，她也会。 娘亲棒棒哒。 甄珠累出了汗，抬头瞧见小家伙满眼都是自己，顿时心软得不行。 想着小家伙喜欢吃甜食，便动了给他做蛋糕的心思。 没有牛奶，只能做寻常的鸡蛋糕。 说干就干。 拿出十几个鸡蛋，将鸡蛋全部打入盆中，没有分离蛋白蛋清，加入白糖，让臂膀粗壮的厨娘打发，她则准备低筋面粉。 待鸡蛋打至蓬松发白，插入筷子而不倒即可。 便把面粉倒进去，加入玉米油，搅拌均匀。 没有烤箱，只能找一个锅盖能盖得严丝合缝的铁锅，锅内刷油，原材料倒进去，而后小火慢烤。 待出锅的时候，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 “哇，好香啊。” 念念嗅着空气中香甜的味道，一面陶醉。 甄珠揭开锅盖，把锅放到地面上，再揭开盖子散热。 念念和小秋一左一右蹲着，望着那黄澄澄诱人的食物，不住的咽口水。 太香了！ 一不小心，念念嘴角一串晶莹的涎液滴落，挂在鸡蛋糕上。 小秋：“……” 念念：“……” 静默了片刻，念念贼兮兮的望了一眼正忙碌的甄珠，搂着小秋的脖子，“一会儿我让你多吃点，你别告诉我娘亲。” 小秋眨巴眨巴着眼睛，“可是姨娘说，说谎的不是好孩子。” “那你觉得我好嘛？” 小秋毫不迟疑的点头。 念念谆谆诱导，“那我说谎了，你还觉得我好嘛？” 小秋想不明白，搔了搔头。 “我还是你念念哥哥呀。”见忽悠不成功，念念急死了，“你不说我不说，我娘亲不知道的。” 小秋小小声说，“那如果姨娘问，这是谁干的呢？” “就说不知道呀。” “姨娘说过，骗人不好。” 念念：“……” 抓耳挠腮的想法子如何蒙混过关，甄珠的声音忽然响在耳侧，“你俩在这儿做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没、没。”小家伙慌乱的拉起小秋，一面说，一面往外跑，“娘，我去喊外婆、曾外祖他们来吃饭。” 甄珠瞧着他的小背影，暗暗嘀咕，“神秘兮兮的。” 视线不经意的落在蛋糕上，凝固了。 而后爆发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 “兔崽子，你给我滚回来！” 这顿晚饭，念念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蛋糕，幸福感爆棚。唯一不足的是，他娘还额外给他赏了一顿猪肉炒藤条，好疼！ 晚饭后，天还没黑。 甄珠和张婆子走在小路上，散步消食。 天边的燃烧着火烧云，村里炊烟袅袅，倦鸟从上边掠过。 一副美轮美奂的乡村画卷。 张婆子的心结消除，以往隐藏在眼底里暴戾之气消失不见，取之而代的是慈祥和蔼。 她慢慢的走着，看着周边的农田，眼里有着深深的怀念。 “丫头，我这两日和你爷爷寻思着，要不，还是在原来住处建房子吧。那些荒废的田地，我也想继续耕种。” 甄珠摇头，“奶，你若闲不住，我便让人从宅子后山开荒个几十亩地出来、引流灌溉，是建鱼塘、种水稻、种菜、种水果，全凭你们做主。” 张婆子眼睛一亮，“真的嘛？” 几个老人先前在后山开垦了几亩地出来的，但全都种了菜，再往前便是山头了，他们老骨头挖不动，也没有水源，种不了太多的农作物和稻谷，所以才打以前那些田地的主意。 甄珠应，“嗯。家里的那几亩田，你给王大娘他们种吧，收一点点租便成。” 村里人的所作所为，让她寒了心。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家里人和他们住在一起的。 张婆子也知这孙女虽然很好说话，但也有她的底线在。 她说不让家里人回村，就是不让，谁来都不好使。 而自己也只是想干农活了，后山有田有地，那就很好，不回村里也可以的。 “珠儿，那你可要早些找人来了，土地开出来，还要沤肥、要引流灌溉，要反复翻耕，这一通折腾下来，可要不少工夫呢。” 甄珠不住点头，“我晓得。我明日回城，先定些果树苗，让您和爷爷种在宅子四周，等回头瓜果飘香，那才美呢。” 张婆子乐得哈哈大笑。 “丫头，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 第二日一大早，甄珠没等到猫耳山的消息，却等到了另外一个喜讯。 夜北告诉她，“夫人，甄老爷和吴长生的消息传来了。” 她脑子反应慢了半拍，在想：甄老爷是哪位？下一刻，吴长生的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后知后觉，是在说她的便宜老爹和未来姐夫！ 顿时兴奋了，“快，告诉我。” 夜北掏出一封书函，“这是北疆镇北大将军写给王爷的信。” 甄珠拿过来，牛皮信封封口摁着火漆印章，说明没人开过的。 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一看里边的字迹铁画银钩，全是草书，那些字认识她，她却不认得，不禁沮丧。 丢给夜北，“帮我念念。” 夜北苦着脸，“夫人，这封信注明了是军中机密，属下不能看。” 夜北这人忠心是忠心，就是做事太死板。 甄珠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看了别人也不知。你快念，我急死了都。” 夜北头皮发麻，“没瞧见也不能坏了规矩……” 甄珠不耐烦了，“让你念就念，废什么话呀。” 夜北咽了口口水，不断的说服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夜发现身了。 “夫人，让属下来。” 甄珠露出笑脸，“有劳了。”看向夜北，又倏地收了笑，还冷哼一声，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现实。 夜北退到一旁。 夜发手持信笺抑扬顿挫的朗读。 第308章：白衍的身世 信的内容很简单，先与白衍寒暄一番，便开门见山的说到，甄怀礼和吴长生安然无恙，且都表现不错，一个是北疆将军悍卫营底下的百户，一个是伍户。 目前他俩在当差，不得擅离职守。但再过两个月，北疆将军回京述职，准许两人跟随，一并探亲。 甄珠听完，久久不语。 便宜老爹如今有了小小的官身，且是世袭的，对于出身寒门的他，也算是拼出了未来。 为了前程，他估计要常年呆在那儿，和亲娘一年半载见不上一回。 而她那未来二姐夫，也算是踏上了征途，未来可期，不可能中途退下。 那么，即便她求白衍调他俩回来，他俩怕也是不愿意。 难道把她娘和二丫，送去边境？ 但是，北疆人野心勃勃，时常在边境烧杀抢掠，与边境将士频频有发生摩擦，女人在那边，十分不安全。 更何况，她娘还带着一对双胞胎。 这行不通。 那到底要怎么办呢？ 她娘还年轻，二姐人都还没嫁过去，难道要留在家里守活寡？ 不行。 甄珠深深皱眉，脑子里千转百回。 过得一阵，她放弃了。 算了，想不通不想了，让她们自己做决定，她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帮上忙的吧。 她问夜发，“猫儿山的事怎么样了？” 夜发有些愤愤不平，“夫人猜得没错，官府的人不对劲。按理说，出了人命，官差应该很急才是。 但是，他们慢悠悠的走，生怕踩不死蚂蚁似的，上了山也是做做样子，不知道的人瞧见，定会以为在游山玩水。” 甄珠压着后牙槽，“这个知府，竟敢在阿衍眼皮底下搞事，真真该死。”顿了下，“你在暗中观察，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属下发现，当中有名衙役搜寻卖力。他像是新来的，搜到一处悬崖边时，一名老衙役把他拽走，骂他是个新人，却不安分守己，想出风头。 那衙役许是被骂多了，也不以为意。但属下却觉得，那老衙役是欲盖弥彰，故意不让他往下搜。 属下看了下，那悬崖底下便是一处山坳，正是王伯说的发现白骨之地。属下猜那悬崖边附近，定有蹊跷。” 甄珠沉吟着点点头，“那你要如何？” 夜发上前一步，“属下想与夜喜前辈，前去探寻一番。” 甄珠一诧，“夜喜？你找到他了？” 夜发道，“未曾。不过属下有法子把他引出来。” 甄珠道，“你若是真能请得动他，那也是件好事。只是你要小心，一旦暴露，就真的是打草惊蛇了。” “属下明白。” “那你下去吃饭吧，别忘了，给夜喜也带一份。” 夜发搔了搔头，“属下正打算用烧鸡吊前辈呢。” 甄珠哑然失笑。 “烧鸡就能搞定他了？” “属下还会骗他说夫人被抓了，引导他去猫儿山。” 甄珠：“……” 叹气，“你这法子不错，但以后不要再用了。” “是。” 甄珠：“什么时候动手，你自己做主，我明日回城里了。” “是。” 夜发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壮着胆子问，“夫人可是记挂着爷？” 甄珠神色一顿，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夜发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不敢掏出小本儿写“小作文”，内心却已经在悄悄斟酌着措词。 甄珠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对了，你们爷祖籍是哪儿的？家里还有哪些人？” 夜发神色一凛，道，“爷是北疆边境的，爷的祖父是江湖中人，爷自小学武艺。但爷十三岁出外闯荡江湖时，不知怎的，家里人皆被蛮夷人杀害。” 甄珠手一抖，浑身冰凉。 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便家破人亡了！ 可他从来不跟她提这些，是生怕她跟着难过吧。 好心疼他！ 夜发对白衍的尊崇是发自内心的，因此他也双目泛红，忍不住继续往下说，“爷得知消息回来奔丧，他家人的尸体都，烂没了，只余一副骨架。爷后来跟前辈们说起这件事，爷都还哭着。” 甄珠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他那样一个驰聘沙场、如钢铁般坚强的人，时隔差不多十年提起来，还忍不住哭，可见当时他有多崩溃。 太让人心疼了。 夜发擦了擦眼睛，“夫人，这事儿都过去了，您莫要多想。” 甄珠用帕子摁着眼睛，不住点头。 “夫人若无事，属下先先告退。” 甄珠摆摆手。 夜发跃到窗外，找了棵树藏起，从兜里掏出小本本：得知君过往，心疼似刀剐，恨不得以身代之。为伊消得人憔悴，情幽幽，念幽幽，盼也幽幽。 写完，他默念了下，而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仿若喝了一坛陈年老酒，眼神迷离而沉醉。 …… 甄珠不知白衍有过那么悲惨的过往，乍然听说，使得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呼吸一下，都摧枯拉朽的疼。 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来，午饭也只是草草扒拉了几口。 李氏忙摁了摁她额头，又捏了捏她的手，“丫头，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甄珠摇摇头，望着亲娘担忧的眼神，才想起亲爹的事。 “是有点事儿……应该说是好事。”她露出淡笑，“娘，我爹找到了。” 李氏身子一颤，差点把饭碗打翻。 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一只手紧紧抓着甄珠，明明是欢喜的，可不知为何，喉咙就更住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一旁的张婆子满脸惊喜，“四儿，你爹没什么吧？” “奶，我爹好着呢。”甄珠笑意又多了几分，“他呀，做武官了。” 虽然只有芝麻绿豆大，但也是官儿啊！ 甄老爷子倏地站起，嘴唇都哆嗦了，“珠儿，这是真的吗？” “真的。镇守北疆的镇北大将军给阿衍写了信的，说阿爹表现良好，日后大有作为。” “啊，这……”甄老爷子走出位置，在原地团团打转，“这、这、这……” “这”个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婆子也像是被施了法，瞪着眼珠子一动不动，若不是听见她“丝丝”抽气，还以为她魔怔了。 甄珠瞧着哭笑不得，正要劝说几句，老婆子又陡然一拍大腿，吓得她差点没跳起。 第309章：艰难的抉择 “哎呀，我滴亲娘祖宗菩萨观世音啊，我老张家总算出了个当官儿的了！哎呀老天爷喂，我可谢谢你，谢谢你啊！” 张婆子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嚎。 请了诸天神佛，又请玉皇大帝、西天王母和阎王爷，然后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乱说一通之后，又走出门口，朝着西方拜了又拜。 总之她各种作，也难以排解内心那膨胀的喜悦。 甄老爷子也是兴奋得满脸红光，拉着外公的手不放，让二丫去挖他昨日刚埋在树底下的一壶酒，要与外公对酒当歌，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二丫和三丫也在那儿手舞足蹈，手握手的傻笑。 李氏泪水涟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念念和小秋不知道家人是个什么样儿的情况，但不妨碍他们凑热闹，也跟着扭着小屁屁快乐的蹦跶。 一家人都像是被上了发条，闹腾个不停。 甄珠脑壳疼，敲了敲桌面，“奶，你坐下，还得说个事儿。” 张婆子一愣，以为是儿子出了什么状况，“咋啦？” 不等甄珠说话，眼里已经浮现了一些惧怕，“是不是你爹在战场上受伤了？” 毕竟他的功勋都是真刀实枪的拼杀出来的，想不受伤，那不太可能。 这么一想，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甚至已经想到，万一他真伤着了，自己得赶紧收拾包袱去照顾他。 甄珠拉着她坐下，“奶，我方才不说了么？我爹没事，也没受伤。” “没受伤。”张婆子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但上了年纪，情绪大起大落，心口隐隐有些不适，“丫头，你以后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讲完。” 甄珠没好气地道，“是谁带着全家闹腾来着？我有机会说话么？”她给老太太递来一杯温水，“奶，你听我慢慢跟你讲。” “好好好。”张婆子迭声应着，一口气把水全喝光了，胸口那憋闷之感，才消散。 “我寻思着爹要在边境挣功名，那我娘，要不要去他身边呢？”甄珠话音落下，家里人总算都消停了下来。 一个个看着她，多少都有点迷惘。 北疆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去了得多久才能见上一面啊。 最主要是，若有个好歹，也支应不到。 李氏见大家伙儿都瞧着自己，也是心头发慌。 “珠儿，我要去吗？那边太远，长途跋涉，我、我怕你两个弟弟，我、我照料不好。” 张婆子插了一句，“儿媳你要不把孩子留家里，我来带？” “娘，我不留的，真的。我、我放不下平哥儿、安哥儿……”李氏有些语无伦次，甄珠按着她的双手，“娘，你别激动，你若是不想去，那便不去。” 李氏闻言，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嫁人二十年的妇人心中，孩子是要比丈夫还重要一些的。 张婆子感同身受，倒也不会去责怪她。 只是有些忧心，“儿媳若不去，那怀礼他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这可咋办？” 一听这话，李氏那颗才将将放下来的心，又瞬间冲到了悬崖上，仿若下一刻，就摔个粉碎。嗓子像被掐住，艰难的挤出几个音，“娘，你要给相公纳妾吗！” 张婆子一愣，“你希望我给怀礼纳妾？” 李氏头摇得跟拨浪鼓，眼泪跟着飞溅出来。 “我不想。” “那你提这茬作甚？” 张婆子最反感纳妾什么的，她自己深受其害，因此语气不善。 李氏却是破涕为笑，那颗高悬的心，也悠悠荡荡的下来了，“我以为您想给他找个人，在那边照顾他。” 张婆子斜着眼睛睨她，“你可拉倒吧。当初你一个劲的生丫头，我都没那份给他纳妾的心，如今你生了一对儿子，我还往他屋里头塞人，生的小崽子跟我孙子争家产？我傻吗我？” 一旁的外婆听得暖心，却也忍不住调侃她，“我看你个老太太才是个傻的，妾室生的儿子不也是自己孙子嘛？” “那不一样。”张婆子摆摆手，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对甄珠道，“丫头，你给你爹回信，就说他要人照顾，请下人便是。千万莫犯浑找什么外室，不然他回来，我不让他进这个家门。” 婆母这么维护自己，李氏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但她心里还有别的隐忧，“相公正值壮年，只怕他……” “他壮年怎么了？别个一辈子都没娶婆娘呢。若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那说明他不适合做官，趁早滚回来种田。” 老太太很是霸气，眼风子有意无意的往甄老爷子跟前飘。 甄老爷子满脸不自在，坐在那儿扭来扭去，就跟长了痔疮似的。 甄珠摸了摸鼻头。 甄老爷子当初，应该对那金月娥也有过愧疚的吧？ 只是老太太强势，他才把那念头压下的。 正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 所以，人还是要强势一点的好！ 但这妾室之类的话题，终归是老太太心里头一道伤疤，能不说便不说吧。 她想转移话题，不经意抬眼，瞧见二丫在发呆，才想起自己漏说了一个。 “那什么，我补充一点哈。二姐，未来姐夫也没事，不过他是伍户，比爹差了一点……” 她还没说完，二丫便扑过来，紧紧搂住她，“小妹，他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双脚不停的踱，发颤的胸紧紧压着甄珠，眼泪也撒在她的脖子上。 甄珠深深吸了口气，她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抱女人了。 温香软玉在怀，谁忍得住啊，她都差点要被掰弯好嘛。 “二姐，那你要去北疆吗？” 一句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在热血沸腾的甄二丫身上，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呆若木鸡。 甄珠将她轻轻推开，温声道，“你不用着急，考虑清楚了再说。” 甄二丫坐回位置上，神情呆滞。 一家人面面相觑，方才的喜悦被浇灭了大半。 如果二丫同意去，那么就意味着长时间的分离，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如果她不去，那她的姻缘就断了。 从方才她的反应，她心里是有吴长生的。 要是错过他，以后怕很难遇到喜欢的了。 张婆子紧紧抓住她发凉的小手，“二丫，奶的心肝儿，你别去，啊？” 第310章：商量甄二丫的亲事 这女人嫁人哪，就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会过得好一些；赌输了，却有可能连命都搭上的。 甄大丫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都被男人活生生打死，边疆那么远，有个什么好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氏也担忧，去抓女儿的另外一只手，“二丫，你长得不赖，你爹也有了官身，给你说个好的婆家很容易的，你……和长生欠缺了些缘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甄二丫的面色白了白。 她勉强笑了笑，“奶，娘，瞧你俩紧张得，那北疆再远，它也只是个地方，坐船坐车，总能到达的，对吧？ 况且，阿爹还在那边呢，我若是受长生欺负，爹的官职比他大，难道还压不住他？”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明白，她已作了决定。 “这……”张婆子撮着牙花子，一方面高兴包子一般软糯的孙女总算成长了，一方面又为她即将远行担忧。 李氏也知这闺女倔，一旦决定的事，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便不好再劝，只叹了口气，“丫头，你如今心都飞到长生身边了，我也不好再拦你。 只是，吴家不太满意你和长生的婚事，咱屋子被烧，他们也有份儿，可见有多不待见你。 若是知道长生当了官儿，怕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要如何应对，你自个得仔细想好了。” 甄二丫垂眸，幽幽地道，“吴家那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就是他们也参与烧我们屋子，这点太膈应。” 甄珠沉默。 如果是她，绝不会嫁到吴家去的。 这都还没过门呢，就被他们这么轻贱，还和别人一起烧自家的屋子。 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不说雪中送炭，最少不要幸灾乐祸吧？可他们偏就落井下石了。 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太恶心了。 她斟酌了下，道，“二姐，这嫁人呢，最好能得到婆家所有人的认可和祝福。如果不能，那你自己要有能压制住他们的力量，丈夫也要站在自己这边才行。” 甄二丫愣住。 她没有想过这些。 她和长生是互相看对眼，长生说服他家人，给她提的亲。她觉得自己比许多盲婚哑嫁的姑娘好太多了。 长生家里对她不满，但这不仅仅是针对她，几乎是这里所有婆家的通病。 媳妇娶上门是要被磋磨的，不然怎会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之说？ 前些日子，她为婆家人烧了自己房子之事而心寒，一直郁结在心，但也没有反感到生出放弃这段感情的想法。 但现在听小妹的意思，像是让她不要嫁吴家。 这…… 甄珠也知她对吴长生是有感情的，见她神色诧异，便说，“二姐，你是和长生哥过日子，旁人的态度，你可以不用领会。 但要看成亲后他是否向着你，能分家，才知值不值得嫁。” 不等甄二丫回答，张婆子便打了她一下，“傻丫头，长生有祖母、父母、长兄长嫂在，头顶着孝义，如何能分家？” 在古代，不孝是为世人所不齿的。 女子进入婆家，你是龙是虎都得趴着，让你去东，你不得往西，一个“孝”字压死人，真不是开玩笑的。 甄二丫也苦笑，“四儿呀，这世上能有几个男子如你的阿衍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长生他，对他父母很孝顺，言听计从的。” 甄珠微微皱眉，“那就很难办了。你嫁入他家，怕要委屈受苦啊。” “不怕。”甄二丫眼神决绝，“我之前纠结的是，我不想和他家人相处，心里觉得恶心。 可若是我跟他外放，三五年才回来一次，那我无所谓，我回几趟家，那些恶心的人都被我熬走了。” 甄珠一愣，随之竖起了大拇指。 “高见。” 张婆子也捏了捏二丫的脸颊，“想不到你这小脑袋瓜子，还挺聪慧。” 甄二丫咯咯的笑，眼里闪过寒芒。 大姐是活生生被男人和婆婆弄死的，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 甄珠让夜北把北疆将军的信转寄给白衍，让他回信，顺便捎上家人分别给甄怀礼和吴长生的信笺。 当天下午，里正到访。 一来便长吁短叹，“夫人哪……” “打住！”甄珠伸手制止，“叔，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虽说我和白衍在一起，但我到底还没过门，我脸皮再厚，也有些不习惯。” 里正哈哈大笑。 “夫人，不，四姑娘是性情中人，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哪儿呀，是个人都不能免俗的。” 甄珠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的问，“里正叔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想着有求于她，里正的笑容多了几分讨好，“四姑娘，实不相瞒，这段时日青黄不接，许多人衣不果腹，有老人活生生饿死。 若是你这边有什么活计，我想讨来给大家儿做，挣口饭吃。” 甄珠想了想，“我暂时没有合适的营生给到大家。不过，我需要一些药材。 白石村、上盘村的乡亲们若感兴趣，我过两日带两个帮手过来，带他们辨认。” 里正大喜过望，“真是太好了。” 把她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才发现她似乎没提三尺村。 这是故意遗漏，还是…… 里正察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试探，“咱村的人去年跟着你挖，会认许多药材，就不用劳烦你带了。” 甄珠笑了笑，“是呀，三尺村去年挖了许多。可山上没有什么药材了，就先别去了，等过个两三年，新的药材成长起来再说吧。” 里正抽了抽嘴角。 周围全是山脉，哪儿就没有药材挖了？ 这山上的药材，都是无主之物，相邻的几个村能挖，唯独三尺村不能，这是什么道理？ 但也怪不了她，谁让三尺村的人愚昧、没良心，把人家的屋子都烧了，让她心寒呢？ 好在这相邻的几个村都归他管，若是富裕起来，政绩也算在他头上。 便拱手真诚道谢，“四姑娘，我替乡亲们谢谢你。” “里正叔客气。” 第二天，甄珠想回城，却没走成，因为发生了一件趣事。 第311章：社死的甄三丫 早上，张婆子说河边有许多鲜嫩的艾草芽儿，要给她做艾叶糍粑、落水饺、米糕、鱼糕带去城里，让甄珠吃过午饭再走。 她想着医馆门外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心里着急啊。 但是四个老人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跟孩子似的，她心里一软，便想着先答应下来，晚一点再回去。 姐妹三人先去河边摘艾草芽儿。 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不同于去年干旱死气沉沉，今年被雨水浇透的植物，卯足了劲儿的长，长得格外茂盛，路两边开满了许多不知名儿的小花儿，形成一片小型花海，一直铺成到河边，美极了。 念念和小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边走边采花儿。 不知谁家的土狗跟在他们身后，不住摇尾巴，是不是的撒欢打滚，欢乐的笑声，撒满山间。 “娘，二姨娘、三姨娘，这里好多花花，快来呀。”念念把花从根部掐断，打算编织成花环，给娘亲带。 哪知一不留神，脚下打滑，从一个小斜坡上滑了下去。 “念念！”甄珠惊呼，急忙跑过去。 还没跑到跟前，便见小家伙又笑嘻嘻的爬上来了。 “娘，我没事。” 甄珠上前给他检查，除了小脸和手背有轻微的擦伤外，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亏得草地的草长得好，你才没摔伤。你呀，慢点儿走。” 甄二丫叹气，“四儿呀，小家伙皮糙肉厚着呢，等闲的摔跤伤不到他，平时也拘得紧，难得放松，就让他疯一回吧。” 甄珠一想也是，便拍了拍他的小屁屁，“去吧。”顿了下，又忍不住叮嘱多几句，“别跑远了，也别去河边。有事大声喊，听见没？” 其实有暗卫看着，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她就是忍不住说。 甄二丫坐在草坡上，看了她，很是感慨，“四儿呀，自你接手了这小拖油瓶后，越来越唠叨了。 等你到三十岁，我看你这唠叨的功力，比起咱奶来，是过之而不及呀。” 甄珠嘴里叼着一条狗尾巴草，含糊不清的道，“等我三十，说不定都做奶奶了，哪个敢嫌我唠叨，我就赏他一顿藤条炒肉。” “天哪，你三十就做奶奶……太恐怖了，不要再说了。”甄三丫面色有些不好看。连个成亲的对象都没有的她，深深被打击到了。 甄二丫往草地上那么一躺，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哎，三儿，咱再怎么回避，也逃不开咱是老姑娘的事实。” 甄三丫没躺，只是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神色有些忧伤。 “咱们女子，若是不用成亲，那该多……” “好”字尚未出口，她的视野里便已出现一位陌生的男子。 他身穿靛青色长袍，浓眉大眼，脸庞方正，眉宇间英气勃勃。 她见过谪仙似的苏陌，优雅如玉的沈云初，霸气威严的白衍，全是世间少有的气质美男。 唯独没有见过这种通身正气凛然的男子。 她一时看呆了去，甄珠叫她都没听见。 那男子被一名女子这么目不转睛的看，也有几分不自在，往后退了退。 庞光言那张大胖脸从他身后伸出来，喊了甄三丫一声，“三姑娘？” 甄三丫被这么一吓，脖子猛地一缩。 只听见“咯吱”一声骨骼发出脆响，脖间传来剧痛。 老天爷！ 她脖子扭到了！ 甄三丫欲哭无泪，歪着脖子看甄珠，手指了指痛处：怎么办？ 甄珠佯装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庞光言哈哈大笑，“三姑娘被叶兄的风采折服，这会儿还未回过神来呢。” 甄三丫脸蛋发烫，杀人的眼光瞪着庞光言。 庞光言冲她扮鬼脸，翻白眼。 在医馆里，甄三丫与庞光言混熟了，虽然她话不多，但一出口，总能把庞光言噎得脸红耳赤。 眼下庞光言总算掰回一成，通体舒畅。 那男子躺着中枪，脸颊也染上红晕。 眼角的余光，瞟着甄三丫。 姑娘身段窈窕，脸蛋红红的，如同娇艳的山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活灵活现。 真好看。 他便也起了心思。 他向来爽朗磊落，不喜拘束，既有心，便该主动。理了理衣裳，上前拱手，“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在下给姑娘赔罪了。” 甄三丫窘得要死，歪着脖子站起来，急急的走向另一边，然后爬上小山坡，下来走在另一条阡陌上，着急忙慌的，像在逃避什么。 甄二丫喊她，“三呀，艾草芽儿还没摘呢，你去哪儿呀？” 甄三丫不耐的摆摆手。 念念正编织好一个花环，见三姨走得急，便小跑过去。 “三姨三姨，窝、窝送你个花环。” 地面坑坑洼洼的，小家伙走得不太稳当，步子迈得快，踉踉跄跄的，甄三丫瞧着心惊胆战，“你不要过来呀。” 小家伙在高处，她在低处。 她这么一喊，小家伙惊了惊，脚下踩着一块石头，如一枚小炮弹般朝前扑去。 “啊！” 甄三丫被念念扑倒，一起掉入了田里。 田里才刚插秧不久，泥巴松软，他俩便成了一大一小泥人。 甄三丫急忙挣扎起来，可田泥湿滑，脚还没站稳呢，脚下一滑，又狠狠摔了个饿狗扑食。 这下子好了，连脸也糊满了泥巴，只露出一对眼睛。 空气突然安静了。 所有人眼神怪异、憋着笑。 不知是谁没忍住，“噗”的憋出了一个屁。 顿时。 “哈哈……”庞光言率先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大笑。 “鹅鹅鹅……” “盒盒盒……” 甄珠两姐妹也没能忍住。 倒是那男子能忍，只发出“呵呵”克制而隐忍的笑声。 社死的甄三丫，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 饭桌上，甄珠说庞光言，“医馆里那么多病人，你撇下不管，你让花怜一人怎么办？” 如今老庞也是医馆的一份子，她数落起他来，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庞光言也不在意，对着丰盛的食物，一面大快朵颐，一面说，“咱医馆斜对面也开了一间药堂，据说是什么神医当了坐堂大夫。 病人等不到你，便全都围拢到那边去了，没我什么事，我便来了呗。再说了，我来这儿可是有重要之事的。” 张婆子给他夹菜，“傻小子，人医馆在你对面开，这不明摆着跟你们抢生意嘛？你咋不去掀翻他招牌呢？” 庞光言夹起饭面上的菜，大口大口的吃掉。 第312章：甄三丫的姻缘 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才说，“阿奶，人家光明正大的给人治病，可没拦着病人不让来咱这边，咱动手是不占理儿的。 您莫担心，就凭丫头的为人名气，只要她露面，那些病人还会回来的。” 张婆子乐呵呵的笑，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梅菜扣肉，“那是，我家珠儿一出手，哪还有那名医什么事儿。” “是这么个理儿。” 甄珠无语，“人的名树影，人家既被称为神医，就必定是医术高明的。” 张婆子反驳她，“那又如何？他抢你生意，就已失了医德。” “奶你要说这个，我不跟你倔。”甄珠看向庞光言，“来我家蹭饭，便是你说的要紧事？” “非也。”庞光言搂过那叶姓男子，“叶兄是个豪爽的英雄豪杰，听说你的事迹，立即绑架了我，马不停蹄的要来拜访你。 他对你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是吧，叶兄？” 男子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失了心魂似的，正有一粒没一粒的挑着饭粒，老庞的话，恍若未闻。 庞光言双手扳着他的脸，硬掰了过来，指着甄珠，“这才是你特意寻访之人，甄大夫、县主、甄家四姑娘。” 男子面露尴尬之色，轻咳一声，起身抱拳道，“甄姑娘高义，叶某佩服。” 说完便坐下了。 甄珠眨了眨眼，没了？ 说好的滔滔江水呢？ 就这？ 这人该不会是被老庞给绑架过来的吧？ 她对庞光言投以狐疑的目光。 庞光言也是满头黑线，“叶兄，你不是说，你也略懂医术，想向珠儿请教么？” 男子收回目光，划拉着碗里的饭粒，“不急。” 索然无味的样子。 坐另外一桌的甄二丫眼珠子转了转，道，“四儿啊，三儿不出来吃饭，你要不去给她把把脉，看是不是受了凉？” 她边说着边朝甄珠眨了眨眼。 甄三丫自从河边回来，便躲进了房间里，吃午饭都没出来。 男子听闻，竖起双耳，蠢蠢欲动。 甄珠看在眼里，也故意说，“三姐许是不饿。我先吃饭，回头再看吧。” 男子顿时坐不住了。 他起身拱手道，“三姑娘是因在下受了惊，在下深感愧疚。在下不才，懂几分医理，自动请缨，替三姑娘把脉。” 甄二丫微微蹙眉，“叶公子，此事恐怕不妥。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夫，男女授受不亲……” 男子立即道，“二姑娘无须顾虑，在下虽不是大夫，但寻常风寒风邪难不倒在下。在下与三姑娘之间牵线隔帘子，便能避嫌。” 甄二丫瞧他猴急的样子，暗暗好笑。 面上却故作为难，“这……” 男子急了，不停的给庞光言使眼色。 但庞光言却只顾着吃，头都没抬。 几个长辈不知小辈们之间挤眉弄眼是为何，也在一旁看戏，没答话。 男子不知甄三丫平时也在医馆帮忙，他只觉得若是这一回错过，便错失良机，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这里了。 所以他抓耳挠腮，急得满头大汗，急死了都。 甄珠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这人看着一身正气，又是庞光言带出来的，人品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家世如何，暂时不知。 但既然两个人对彼此都有点意思，那就该给彼此一个认识、接触的机会。 思及此，她道，“如此，便有劳叶公子了。” 她吩咐下人，“先去禀告三小姐一声，让她做好准备。薄荷，你带公子过去。” “是。” 男子面露喜色，随下人急急而去。 待他走远，甄珠忙向庞光言，“这叶公子是何方神圣？” 庞光言擦了下油腻腻的嘴巴，“你都不知他是什么人，你就敢把你三姐推给他？” “什么？” 张婆子满脸错愕。 随之戳了下甄珠脑门，“臭丫头，难怪你和二丫眉来眼去的，敢情你俩在算计自己的三姐。 这后生瞧着是很好，可咱连人家家门在哪儿、娶没娶妻都不知，你就拉郎配，这不是坑你三姐吗？” 甄珠挨训，老不服气了，“奶，咱姐和叶公子相遇便对上了眼，我想着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姻缘，才助推一把而已，哪儿是我坑她呢？再说了，老庞带过来的人，咱也信得过。对吧，老庞？” 老庞不经捧，一捧那尾巴就高高翘起了。 他满脸得意，“那是。叶明智是铜州前刺史大人的二公子，他前年中举，原本派往徐州当县令的，只是当时他祖母突然过世，他迫不得已回乡丁忧。 有他爹的关系在，以后要谋个一官半职不难。” 官家？ “吧嗒！” 张婆子的筷子都掉了。 其他人也神色惊愕，半天回不过神来。 白衍是王爷，甄家人都能跟他这么熟，是因为他早已深入了内部，就跟自己人似的，他们顺其自然就接受了。 可是对官吏权势畏惧，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一时改不了的。 “那是官家啊，咱们是泥腿子，这身份天壤之别，咱如何高攀得起……”张婆子愁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颤巍巍起身。 门不当户不对，孙女不会有幸福的！ 她必须去阻止！ 甄二丫却是拦住她，“奶，你莫要一听说官员就慌。叶公子是官身，那咱家就不是了吗？ 爹是百户，他和长生还能往上升，这都是官儿啊。四妹更厉害，她是县主，还是王妃，真正的皇亲国戚！ 咱们家底是和叶家没得比，但咱们有潜力呀。但凡有点眼光之人，都能看出，咱三丫，是配得上叶公子的。” 张婆子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丫头，你变狡猾了呀。”张婆子拍了下她脑袋，笑骂，“咱都还没脱贫呢，可经你嘴里这么一抬，身家都有万丈楼那么高了，你可真能耐啊。” 确实，甄二丫分析得头头是道，换谁都迷糊。 甄珠感叹，这大半年来发生太多事情了，自己这个二姐，也成长了，变精明了。 这是好事！ “奶，三姐的事，咱顺其自然吧。若是他俩有缘，谁也拆不散。” 张婆子点点头。 …… 甄三丫坐在床边，手心全是汗。 第313章：臭妹妹 一根细线系在她手腕，另一头，延伸到屏风外，被叶明智拿在手里。 他微微垂头，沉吟不语，其实眼角的余光，在透过薄薄的屏风，贪婪的描绘佳人的轮廓。 悬线诊脉，只有皇亲国戚的千金夫人才有的待遇，寻常百姓，谁会用这东西？ 说实话，用手把脉都不一定准，还依靠一根线的轻微颤动来判断病情？ 简直是笑话！ 这纯属是故弄玄虚之举，是医官被封建礼教束缚而不得已为之的骗技。 叶明智也懂的。 但他知道甄三丫身体没问题，他这么做，无非是找一个亲近佳人的理由。 可甄三丫是个闷葫芦，今日又失了态，内心羞愤欲死，这会子恨不得躲被窝里呢，又怎会主动跟他说话？ 他急啊。 自己以往也挺健谈的，不知怎的，这回竟也一个字都说不出，觉得说什么都显唐突，说什么都是错的。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不说话，气氛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不自觉的松了松衣领。 正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甄珠的声音。 顿时，他感到懊恼和惋惜，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如释重负。 方才是真的累！ “三姐，你可好些了？”甄珠一路喊过来。 见到叶明智，便道，“叶公子，我三姐可是身子不适？” 叶明智尴尬了，“这个……” 他方才只顾着紧张和偷看佳人了，连个谎言都没来得及编，被乍然问起，一时面红耳赤，作答不得。 好在甄珠并不感到意外，只笑着点点头，“辛苦叶公子了。” 说完，绕到了屏风后面去。 人家姐妹俩说话，叶明智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只好急急退出。 走到外头，过堂风一吹，想着自己与甄三丫加起来拢共说不到两句话，心拔凉拔凉的。 就这么回去，好不甘心啊！ 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前走了几步，庞光言出现，拍了拍他肩膀，“叶兄，我一会儿上山采药，你有兴趣一起嘛？” 三魂丢了两魄的叶明智，并没有留意到这里边“我们”这个词儿，只是强笑道，“叶某身体不适，恐不能陪庞兄了。” “哦……”庞光言声音拖得老长，一脸遗憾，“那真是可惜了。珠儿三姐妹和乡亲们同去，她教大家辨认药材。 她还说做个陷阱，顺便猎点野物，在山上烧烤，甚是有趣，你不去，这趣味怕少一半……” 不等他说完，叶明智便急声打断，“同去同去！庞兄，在下久坐成疾，周身不适。若能出去爬爬山，发发汗，定会好受许多。” 庞光言憋着笑，“当真？” 叶明智斩钉截铁，“真！” 但是，他又上下打量着庞光言，“庞兄，请恕在下直言，你这体格，爬山怕是有些吃力啊。不如你留下，我陪甄家几位姑娘？” 庞光言：“……” 特么的你过桥抽板啊！ “滚！” 房间内。 甄珠也在给甄三丫做工作，“同去的乡亲有点多，我一个人教认药材，有点吃力。三姐你已认得上百种，你就当帮帮我嘛。” 甄三丫今早才出了丑，这会子哪有脸见人？ 因此不管甄珠如何劝说，她就一个字，“不去。” 甄珠泄气。 顿了下，故意说，“也罢，三姐你不去便不去吧，老庞和叶公子下晌就回去了，这以后人海茫茫，不知何时再见，我在山上请他们吃顿烧烤，也不枉这相识一场。” 他也去？ 甄三丫状似随意的答话，“叶公子敬佩你的为人，专程来拜访你的，你是得好好招待人家。” 甄珠神色淡然道，“他是个有侠义心肠之人，听说我没收难民一分诊金，反而搭上不少药物和衣物，他心生感动。但最主要是，他来是请我给他爹治病的。” 她言下之意，叶明智是敬佩有大义之人，不是她，也会是旁人。所以，叶明智对她并无特殊想法。 甄三丫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脸莫名就红了。 “叶公子如何，是他的事，你对我说那么清楚干嘛呀。” 甄珠好笑，“这不是你自己问起，我才答的么。”她站了起来，“好了，咱甄家的姑娘敢爱敢恨，喜欢就去追，婆婆妈妈的，多浪费时间呀。” 甄三丫脸红得快要滴血，着急忙慌的撇清，“谁喜欢他了，你莫要胡说。” 甄珠斜眼看她，“他？他是谁？我也没有说你喜欢他呀。” 甄三丫气到胸痛，拿起一个塞满破布的枕头就朝她扔过去，“臭妹妹！” “鹅鹅鹅……” 甄珠背着双手往外走，笑声特别的得意张扬。 …… 远山青黛，山林郁郁葱葱，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甄珠等人顾不上欣赏美景，全都猫着腰，在林间寻找着药材。 他们来的这一处山脉，是从邻村另一侧山头的，去年没来过，药材品种很多。 为了提高效率，甄珠将人分成了几队。 她和八九个妇人、姑娘一队，甄二丫、三丫带着十几个妇人，剩下的十几个男村民，则有庞光言和叶明智带队。 叶明智不能分到甄三丫身边，有些幽怨。 但他也知道，越是在众人面前，越要避嫌，不然会污了姐妹仨的名声，是以也不好吭声。 但好在每个队伍之间，间隔不远，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倩影。 “老庞，怎么忽然心血来潮上山？” 他问了一句，没听见人应答，转身一看，身后没人了。 双眸四处搜寻一番，才看到庞光言跑到正前方去了，肥胖的身子灵活的钻入了密林中，但他身穿宝蓝色衣裳，实在显眼，在树丛里都能看见。 站在他旁边的里正，抖落一棵土茯苓的泥土，回答他，“四丫头和庞公子的药厂要收药材，我寻思着，几个村的村民没有活计，便拜托四丫头教会他们采药，回头挖了让她收购。 此事本应缓一缓，但庞公子今日过来，听说此事很感兴趣，说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医馆也没什么事儿，不如今日就教他们。四丫头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原来如此。多谢老丈解惑。”叶明智拱手道谢。 里正的笑容，透着意味深长，“叶公子，不必如此多礼。甄家几个丫头，拿我当亲叔叔看待，你若是不嫌弃，也喊我一声周叔吧。” 嗯？ 将他与甄家姐妹摆到一个位置上……这是看穿他的心思了？ 这么明显的吗？ 叶明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当即从善如流，“小侄明智，见到周叔。” “哈哈！”里正朗声大笑，“少年可谓啊。” “周叔过奖！” 两人正寒暄着，忽然听见两声惨叫。 是庞光言的声音！ 林子里静了一霎，叶明智目光微凛，一面猫着腰往上爬，一面呼唤，“庞兄，发生何事？” 第314章：野猪惊魂 没有听见庞光言的应答。 叶明智心往下沉，低声道，“周叔，老庞可能遇到危险了，快，把那几个兄弟喊过来，咱们往上走。” 里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往后退几步，去找村里人说了。 但事实上，庞光言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有出事。只是脚下打滑受了惊，不小心从高处滚下来，脚踝扭伤了。 但是，他爬起来的时候，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在他跟前，一头大野猪正缓缓从窝里钻出来。 它比寻常家养的猪大一倍，背上鬃毛黑到发亮，根根分明，钢针一般。 犬齿足有筷子长，满嘴锋利的獠牙。 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站在他面前，如同恶鬼般，恐怖凶狞。 这个时候，他听见叶明智在喊他，但是他哪敢应啊？ 他进，野猪退，他退，野猪进！ 双方僵持着不动，但野猪杀气重重。 “猪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不是，我意思是，咱们都爱吃，也懒，其实很相似，算是同类，是吧……” 庞光言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白胖的脸上满是汗珠，衣裳也被汗水湿透。 他的脚悄悄移动，想要逃。 然而，野猪已经把他视为自己领地的入侵者，压根儿就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冷静，一定要冷静。”庞光言这么对自己说。 他轻微的挪动一下身子，背抵着大树，汗如雨下。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他看了下，他原先拿在手里的砍柴刀掉在下方，离自己仅两步之遥。 这个时候的砍柴刀，刀尖是弯的，月牙状，跟镰刀差不多，不同的是镰刀是锯齿状，柴刀是锋利的刀刃，刀柄也有一臂长。 他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野猪，再慢慢弯腰，伸手去够柴刀。 他手短，还差一点！ 他身子继续往前探。 而这时野猪那双凶戾的小眼睛一瞪，前腿刨地，做出扑杀的预备动作。 完了，没时间了！ 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扑过去，拿起柴刀，便快速站起。 他握紧了柴刀，精神高度集中，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全力以赴，就连肥膘子也突突直颤。 “轰隆隆！”野猪不管不顾的撞来，庞光言手中的柴刀，狠狠挥出。 “啊、啊、啊……”他发出怒吼声，只见柴刀化作一片寒光，劈在野猪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一向慢吞吞的自己，这回为何反应会这么快，甚至不知道这一刀是如何挥出去的。 但是，他感受到自己的力度，就很有把握能斩下猪头。 然而。 “咔嚓”一声，伴随着野猪的一声长嚎，庞光言错愕地望着手里只剩下一个木头刀把，一时无语。 那柴刀已经镶在野猪颈部，刀刃才陷进去一截手指的深度，说明并没有给野猪造成太大杀伤力。 想来也是，野猪时常蹭树蹭岩石蹭痒痒，把自己练得皮糙肉厚，堪称金钟罩铁布衫，柴刀太单薄，禁不住巨大的冲击力。 但现在庞光言没空想这些，那野猪冲出去发出“嗷嗷”惨叫，伤口的痛楚让它更加疯狂，它调转身体，鬃毛倒竖，龇着獠牙，埋头再度向庞光言拱去。 庞光言头皮发麻。 不过，求生的本能，令他反而脑子清明了些，反应也快速。 他一闪身躲到大树后面。 野猪毕竟没什么脑子，冲过去扑了个空，要缓一缓，才又呼哧呼哧转身反扑。 庞光言这回也紧张得“啊啊”叫，然后不知他被激发了潜能还是怎么，在野猪撞过来的瞬间，他抱住大树，“蹭蹭”的往上爬，憋着一口气，竟也让他爬上二米多高。 但此时野猪也看出了不对劲，它硕大的脑袋，向庞光言撞去。 “砰砰砰！” 庞光言紧紧抱着大树，丝毫不松手。 “来呀，你这个畜生，有本事来撞你胖爷。” 野猪不知是听懂了他这个亲切的要求，还是急中生智，它竟然前腿立起，站在树旁，前肢伸长，去踹庞光言的屁股。 “哎哟，我擦！” 庞光言吃痛，差点抱不住大树。 野猪感觉到有效，一双猪蹄，轮番踹他。 “老庞！” 甄珠等人赶到，看见这一幕，目瞪口呆。 “珠儿，快想法子赶走这畜生！” 庞光言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被踹烂了，涕泪横流。 野猪也不好受，后腿受力久了，痛呢！所以，它往前凑了凑，打算再给庞光言最后一击，再改变策略。 野猪猛地跳起！ “嗷！” 庞光言被野猪一脚踹在尾龙骨上，剧痛袭来，整个身体都麻了，他双手抱不住，身体往下掉。 这时野猪也正好放下前肢。他这一掉，正好骑在野猪身上。 “嗷！” 庞光言发出恶狼般的嚎叫声。 他外边穿长袍，里边的裤子却是开档的！ 野猪钢针一样的鬃毛，深深扎入了他的屁股之间。 野猪快速奔跑，想将他甩下来。 “嗷！” 千枝针、插在腚的感觉，特娘的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庞光言痛得绷直着身体。 甄珠瞧着也心急，“老庞，双手用力把那柴刀往野猪脖子里头压！” 庞光言闻言，手握起拳头，狠狠往刀背上捶。 “嗷！”野猪发出惨叫，发疯一般颠着身体，竟能颠得离地三尺高，庞光言被跌得七荤八素，他又不会武，力气有限，压根抓不住，一时不差，被颠得从背上坠下来。 他摔得浑身剧痛，差点昏死过去，爬都爬不起来了。 叶明智也在大喊，“老庞，快躲！” 不说别的，就是野猪四个大蹄子踏上去，庞光言身上准能多出几个窟窿。 就在这生死关头，庞光言吃力的往旁边爬。 但是，这是没用的。 野猪会跟着移动。 庞光言瞧见野猪气势汹汹，而自己已无力躲开，他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想象当中的猛烈撞击和剧痛没有传来，反而听见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 他睁眼一看，那头野猪“扑通”的一声，倒在他跟前。四肢抽搐，嘴角喷血，显然活不成了。 惊人的逆转使得庞光言喜极而泣，他冲过去，用脚死命的揣着柴刀。 第315章：给叶明智父亲看病 一直踹到柴刀刀背都深陷进去，这才收住脚，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心脏狂跳。 鲜血不住的从野猪脖子涌出来，将植物染红，很是触目惊心。 甄珠等人奔过来，围着他，“怎么样，没事儿吧？” 庞光言直起腰，摸了摸尾龙骨，痛得龇牙咧嘴，“这一处，不知有没有骨折。” 甄珠刚想说帮他看看，忽然听到系统的提示，她愣在了原地。 然后，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庞光言倒没有骨折，只是摔伤、各处软组织挫伤，还有某处被扎伤，要打破伤风。 某处…… 她眼角瞟了下他两腿间不可描述的部位。 惨啊。 她也同情他，但莫名的，她就很想笑。 甄珠憋笑憋得厉害，面容却很严肃，“老庞，你能走吗？野猪是群居动物，弄死一个，怕还有一群等着咱们，咱们得赶紧走，要不然咱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野猪凶残起来，连老虎和狼都要避开，人在它跟前，简直不堪一击。 方才若不是夜北隔空拍了它几掌，震烂了它的内脏，他们这些人，总有几个被它撞死、咬死的。 所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能！”庞光言手捂着尾龙骨，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其他乡亲有点舍不得走。 他们才刚学会辨认一点药材，便发现了不少，还想挖的。 毕竟，那都是钱啊。 庞光言却是一挥手，“都走，回去把这头大野猪分了吃，明日咱带多点人上山。” 听他这么说，乡亲们欣喜若狂，“我们都没帮上忙，真的给我们分猪肉？” “庞公子，您明日还来吗？” 里正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怒声骂道，“一个个的都不怕死是不是？现在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吗？赶紧砍藤蔓树枝，把这大家伙抬下山！” “好呀！” 妇人们开心的拍手掌，然后去把柔韧性强的藤蔓砍下来，当绳子用。 汉子们也是咧嘴大笑，挥动着手里的柴刀，“噗噗”的砍树。 叶明智把庞光言扶到一处大树底下，甄珠把身边的人支开，拿出药物给他消毒、处理伤口，给他打针。 至于他的敏感部位……她只能当做不知道，不然多尴尬啊。 处理好后，村里人也准备好了，把野猪捆绑好，八个人一起抬下山。 野猪也没抬回宅子，就在外边的空地上，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架起土灶，去抱来干柴，烧水、刮毛，再用火烤。 这过程里，甄珠没有参与，倒是家里几个长辈兴致勃勃的去看。 府里伺候甄珠的小丫鬟秋月也有去，回来跟她说，“夫人，三尺村的村民围在一起，看着野猪肉流口水，也想分野猪肉呢。里正说没他们的份儿，有好几个人就抱着里正的大腿哭，说知错了，后悔欺负甄家，后悔没管教好儿子，让他烧了甄家的房子……奴婢瞧着，他们这一回像是悔过了呢。” 甄珠看了看她，“你同情他们吗？” “不不不，他们烧了夫人的屋子，卑鄙无耻。奴婢厌恶都来不及，怎会同情他们？他们到如今才幡然醒悟，可已经晚了。奴婢瞧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就觉得很爽。” 说完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甄珠莞尔，“我也是。” …… 第二日，甄珠着急回城，以庞光言伤了脚为由，转达给里正听，她便带着三丫，坐着马车，去叶明智家中，给他父亲诊治。 在路上，甄珠听叶明智描述他爹的病症，她就猜到了几分。 全身水肿、夜尿多、痛风、头痛、乏力等。这是肾病，甚至可能更严重些，已到了尿毒症阶段。这种病，不是说治不好，只是这里没条件做透析和做肾移植，药物治疗，最终会走向肾衰竭死亡。 这种病，在现代，又称富贵病。 反正，就是很烦很棘手的一种病。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叶明智说，故而沉默。 但叶明智能猜到几分。 “甄大夫不必困扰，我和我大哥，已访遍天下名医，均对父亲的病束手无策，我们一家已经习惯了，您无须往心里去。” 话是那么说，可既然他山长水远来找自己，就一定抱着希望的，她都不忍心让他希望破灭。 甄珠暗自叹息，实话实说，“我还没见到你父亲，还不好说。但若是我猜测的那般，我也只能减缓他的病情和痛苦。” 叶明智强笑了下，“那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一直跟个闷葫芦一般的甄三丫插了句，“四妹会治好令尊的，你不要操心。” 叶明智本就有些暗淡的双眸变得璀璨，唇角的笑，也多了几许温柔，“嗯，我不担心。” 甄三丫面色通红，转过脸去。 …… 叶家在城外十里墩，是一座四进的房子，处处装修得古朴气派。 叶母慈祥大气，眉目温婉，说话是细声细气的，很显年轻。 叶父却是身形肥胖，大大的将军肚，脸庞胖到发亮。 但这是他肾病导致。 甄珠原本抱得一丝幻想破灭。 糖尿病肾病四期，已经很难逆转了。 只能控制住，不要到第五期。同时饮食方面，也要严格控制。 从他家出来，甄珠坐马车回医馆。 在车上，甄珠故意逗甄三丫，“怎么，见了他的家人，有什么想法吗？” 甄三丫面无表情，“见到病人和家属，我能有什么想法？”她面上是端着的，可嘴角却是克制不住的往上扬。 甄珠翻个白眼，“在我面前，你还装，有意思吗？” 甄三丫双手托腮，幽幽叹气，“之前我就想着这个人不错，但去了他家，我就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好大呀。” “你是指房子？” “除了房子，还有他们的接人待物，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我不太会说，我只知道，他们处处透着清贵雅致的气息，衬托我自己好土气呀。” 甄珠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的确，簪缨世家的一切事物，都浸染着浓厚的文化底蕴和高贵的气息，一对比，高下立现的，不说甄三丫自卑，她自己这个现代来的人，都有点点不适应。 嫁入这样的人家，感觉处处都要端庄周正，也挺累的。 第316章：病人被抢走 “那你要如何？” 甄三丫幽幽一叹，“他那样的人物，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或许是他所认识的姑娘里，没有一位是出生农家的，他感到新鲜罢了。 等新鲜感一过，只怕在他心里，我比他所认识的每一个女子都不如。” 甄珠：“你莫要自暴自弃妄自菲薄。我看得出，叶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 甄三丫苦涩笑了笑，“之前林羽不也是对我有几分真心，可结果……” 经过一次情感的伤害，她已经变得很理智，深吸了口气，道，“如你说的，顺其自然吧。万一我真嫁不掉，还有医馆养我过世呢。” 听她这么说，甄珠便知她差不多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心里松了口气。斜睨她，似笑非笑，“医馆是我开的，你让医馆给你养老，你这不是赖上我了吗！” 甄三丫理直气壮，“我给你做牛做马大半辈子，还不值得你养我老啊？” 甄珠禁不住笑，“说得好有道理。但为了省掉这笔养老钱，我高低也要把你嫁掉。” “没良心的臭丫头。” …… 姐妹二人回到医馆，果然没看到什么病人。 从庞光言铺子过来的三个药童，蹲在门口的小巷子里看人家斗蟋蟀，两个大夫托着脑袋打瞌睡，花怜拿着一块抹布东擦西擦打发时间。 看他们这么无聊的样子，甄珠自己脸皮都挂不住。 她拍拍手掌，“都醒醒。” 大家精神一震，纷纷站起。 外边几个药童听见她的声音，也都赶紧溜了回来。 “师父，你可回来了。”花怜迎上前，“你不知道，对面开了一家医馆，请的是什么‘赛华佗’神医，和咱们抢病人。这几日病人都跑那边去了，老气人了。” 甄珠道，“老庞跟我说过了，不着急。” 看向几位大夫，“诸位，与其在这里拍苍蝇，不如回去休息吧，咱医馆正好关门整顿几日，届时择日重新开张，几位再回来。请你们放心，不管歇业多久，薪酬都照给。” 两名大夫对视了一眼，都站着没动。 花怜道，“师父，你没有往深处想。这‘赛华佗’虽然根基比不上那些隐世医药世家，但他已成名二十余年，手底下也有二十几个徒子徒孙，在太医院和御医当差的有三个，其余在各处当大夫、开药堂、做药材买卖…… 他要名有名，要粮有粮，可他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开医馆，还偏偏在咱对面开，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甄珠沉吟道，“你是说，他是奔着我来的？” 花怜不住点头。 甄珠想了想，道，“这种人很爱惜自己的名声，不会暗地里出什么花招，或者使什么肮脏手段，所以，咱不用怕他，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师父，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花怜有些着急，“我是说，他即便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开着医馆，都会让咱们没了生意，他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呀。” “那倒不会。”甄珠笑了，“我医术又不是很差，只要我坐镇，总会有病人来的。” “哎呀，师父！”花怜有些恨铁不成钢，“咱之前多风光啊，名声也响，如今无端被打压，咱若不作回应，岂不是被人耻笑，说咱们医术不如人？” 甄珠好笑，“花怜，我才刚出道，人家是名医，我医术本就不如他呀。管他打压不打压，咱之前忙得脚不沾地儿，难得有人帮咱们分担了去，咱就抓紧时间好好歇着。” 她之所以开医馆，是被系统逼着救人。可若是病人减少，她就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也就不会被系统处罚了，多好。 花怜一想也是，但仍有些不服气，“师父你胡说，你医术比他高明多了。” “你没见识过他的本事，你如何知道？”甄珠笑了笑，“你呀，你那叫对我盲目自信。好了，”她看向大夫和药童，“大家各回各家吧，三日后再来。” 大夫们和药童都不信。 都在想，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内心暗暗后悔，答应庞光言来这里。说好的高薪没等到，还被辞退了。这是多么令人屈辱的一件事！ 一个个唉声叹气的正准备离开，忽然瞧见几人抬着一副担架急匆匆的出现在街角。 担架上是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孩，盖着一张碎花小薄被，却被鲜血染红，还有血滴溅在地。 旁边一名中年不住催促，“快快快！马上到了！” 而后看向甄珠这边，声音带着哭腔，“救命啊，甄大夫！” 甄珠旁边的大夫和药童大喜，“东家，来活儿了！” 甄珠神色凛然，沉声道，“准备手术。” “是。”花怜急忙进去整理手术间。 然而，就在此时，斜对面那间医馆门口的两名药童，忙上前拦住那队人。 “我们坐堂大夫是‘赛华佗’，宫里几位出名的御医，都是他的门生，几位若是要给小公子治伤，我这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那名中年人有些为难，“夫人交代过，小少爷一定要找甄大夫看的。” 抬着担架的一名男子说，“管家，夫人足不出户，她哪里知道，这外边的大夫哪个好呀？ ‘赛华佗’乃一代名医，之前销声匿迹隐世，如今重出江湖，这周边的人，最近都是找他看的。” 那药童一脸得意，“这位爷说得不错，这世上，就没有我们‘赛华佗’神医治不好的病。” 另外一个抬担架的也说，““赛华佗”是名医，那甄大夫名不经传，高下立现啊。” 中年一想在理，便一咬牙，“把小少爷抬进去。” “几位里边请。” 一名药童往里边引路，其余两名药童跟在后头，冲甄珠这边得意的笑了笑，有一个还扮了个鬼脸，很是嚣张。 “我去你娘的！”一向文质彬彬的樊大夫气得爆粗，“明目张胆的抢人，卑鄙无耻！走，咱找他理论！” “原来是来找东家的，硬是把人抢走，太过分了！走！” 两名大夫带着三个药童就要往对面走去。 第317章：争分夺秒抢救 “站住。”甄珠微微蹙眉，“不许去！你们给我做好准备，万一对面治不了，咱们能及时接手。” 大夫们一脸愤慨，“东家，这口气咱实在咽不下是！” 药童们也很是愤怒，“就是！凭什么让咱接他们的烂摊子啊！” 甄珠双手往下压了压，等他们安静下来，道，“听我说，对面吃相很难看，已失了医德，注定做不长久。 如果‘赛华佗’治不好那小公子，咱们必须接下来。一来这是一条人命，咱必须全力以赴抢救；二来，这也是证明咱们实力的机会。” 大家一听也对，便没有再闹，纷纷去忙了。 有的进去给手术室消毒，有的给自己换衣服喷消毒剂，一会儿好给甄珠打下手。 甄珠也进去做准备。 她之所以那么笃定对面治不了那小男孩，是因为系统提示，那孩子摔成了重伤，肺出血、呼吸衰竭、失血过多、颅骨肋骨骨盆等多部位骨折，陷入重度昏迷。 没有现代的各种医疗仪器及时抢救，那小孩很难救活。除非那神医真有那么神，会炼制起死回生的丹药。 所有人都进里边忙了，只有一名药童守在大堂外。 没过一会儿，门口停下一顶轿子。 一个两眼红肿、神色慌张的妇人匆匆下了车，提着裙摆就往里边冲，身后跟着一群丫鬟老妈子。 药童忙上前阻拦她，“这位夫人，里边是医馆的医疗重地，闲人免进的。” 妇人焦虑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这位小哥，我宸哥儿可是被甄大夫推入抢救室了？” 药童摇摇头，“不，里边并无病人。” “什么！” 妇人犹如遭受晴天霹雳，面色瞬间煞白，身躯摇摇欲坠。 “夫人！”两名丫鬟忙伸手扶她。 妇人整个人都傻了，失神喃喃，“怎会如此！我分明让裘管家送到朝叶医馆的，他走在前头，怎的还没到？这耽误了时辰，我宸儿还有救吗！”说到这里，妇人捶着自己的胸口，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我的宸哥儿啊……” 药童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这位夫人，方才倒是有几个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公子……” 药童话还没说完，妇人猛地拽住他的手，“对，就是他们，在哪儿？” 药童往外指了指，“进对面医馆去了。” 妇人傻了眼，“我不是吩咐过要来这儿吗？怎的到对面去了？” 药童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对面药童吹嘘他们坐堂大夫是‘赛华佗’，那些人便信了呗。” “这些混账东西！”妇人急忙往外赶，丫鬟和老妈子跟随在后。 然而，才走出门口，便见几人又着急忙慌的抬着担架出来，那裘管家骂骂咧咧，“不能治，你吹什么牛，延误了小少爷的治疗时机，回头把你医馆给砸烂了！” 他身后那两个药童跳着骂，“你有种回来，我跟你掰碎了聊。那小孩骨头都摔碎了，瞳孔泛白，只剩胸口一点暖气人没死透，你还敢抬进来，你摆明了是砸场子！” 裘管家不服气，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自己没本事，还赖我少爷伤得重！我家夫人说了，对面甄大夫妙手回春，医术高超，我这就把我家小少爷送过去，看人家救不救得活！ 什么‘赛华佗’，我看是一个偷蒙拐骗的光棍才是真！我悔啊，我不该听你吹牛批，耽误了时间！” 裘管家心里是又悔又痛，小少爷伤得这么重，要救他等于和死神赛跑，他却在对面浪费了那么久！正抹着眼泪，那夫人怒不可赦的喊了他一声，“不赶紧把宸哥儿抬过来，还愣着作甚！” 裘管家一看，一挥手，后面的人小跑着冲过来。 进了医馆，纷纷大喊，“甄大夫，救命啊！” 甄珠从里边冲出来，什么也没说，抱起孩子就往手术室里跑。 第一时间，给孩子气管插管、镇静、补液、上呼吸机等等，然后开启紧急抢救。 孩子失血性休克，合并重度失血性贫血、严重代谢性酸中毒、多脏器功能受累衰竭（中枢、肝脏、心脏、肾脏、血凝）。 气管插管内可见大量鲜血，双侧瞳孔对光反射迟钝，心率190次/分以上，腹部膨隆，四肢末端凉。 孩子生机渺渺，真的只剩胸口一口气吊着。 但系统没有劝她放弃，那么，就有生还的希望。 因孩子伤势太过危急，在这过程中，没有谁能帮得上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她心里也没底。 她双手速度很快，快到人肉眼看不清，说跟死神赛跑，真的没有错的。 她只要慢上半秒，孩子胸口那口气，都有可能散掉。 她拼命让自己镇定，可手指还是紧张到发凉。 没一会儿，浑身就被汗水湿透。 好在，这孩子生命力顽强，抢救了一个多时辰后，他的生命体征慢慢恢复。 至此，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拖着发软的双脚走出手术室，那妇人忙迎上前，“甄大夫，我儿怎么样了？” 甄珠认得她，在沈母的宴席上见过。 她和沈母关系不错，夫家也是经商的。 “齐夫人，令公子的伤情暂时稳住了，但接下来，他还要闯过几道关口，如果闯过了，慢慢休养就能恢复如初。” “呀，老天爷保佑啊！”齐夫人喜极而泣，可下一刻，又紧张询问，“我儿他能闯过这些关口吗？” 甄珠沉吟着道，“这要看他个人的。” 齐夫人一颗心又揪在了一起，“有几成？” “不出意外的话，五成吧。” “也就是一半一半……”齐夫人神色恍惚，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跟甄珠说，“五成也好，总好过没救。” 甄珠道，“我今晚会守着他，若有紧急情况，我会处理。” 齐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 花怜在一旁提醒，“这位夫人，我们的手术室，不能让外人进的。” 齐夫人一愣，随之祈求道，“那我在外头，可以么？” 甄珠也是为人母的，她又怎能拒绝一位刚抓住救命稻草的可怜母亲呢？ 她道，“可以。” 齐夫人两眼含泪，嘴角却带着笑，“你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母子俩的，我宸哥定能挨这一关。” 甄珠点点头，“孩子求生欲很强，我也相信他会没事的。” …… 齐夫人把下人们统统遣走，去寺庙里烧香拜佛，或是安抚家里老夫人什么的，她身边不想留人。 两名大夫甄珠让花怜到外头点了些清淡的粥，和齐夫人一起吃。 见她食欲不振，神思恍惚，甄珠便找话跟她说。 “孩子是如何伤得这么重的？” 第318章：救治小公子 一提起这茬儿，齐夫人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几个下人带宸儿在后院放风筝。线扯断了，风筝掉在假山上，那些混账东西，居然让宸儿上去捡，他才不慎失足摔下…… 他祖母听到，当场晕厥了过去。孝字当头，我只能先紧着老太太，让人把宸儿送到你这里。 哪知他们竟会到对面去，我儿救治的最佳时期被延误，等回去后，我定饶不了这些狗东西！” 甄珠记得，这位齐夫人是位温和亲切的人，眼下竟张嘴闭嘴“狗奴才、狗畜生”，想来真是气狠了的。 念念和她隔了一层肚皮，她都不敢想象，若是他出了事，她要疯成什么样儿，更何况，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孩子会挺过去的。” 齐夫人流着泪点头，一口粥含在嘴里，许久都咽不下去。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哀求，“甄大夫，我可以看看宸儿吗？就一眼，在门口，我不进去。” 甄珠抱歉的摇摇头。 孩子受伤太重了，打开门、外人进去等都会带来细菌，容不得有半分差错。 她等会儿回去，还要把里头布置成无菌病房的。 齐夫人眼泪无声的流，不过也知甄珠是为了自己儿子好，没再勉强。 …… 甄珠惦记着猫儿山那件事，她去了后院，进入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窗户。 没一会儿，夜发出现窗户外。 “夫人，我与夜喜前辈在那悬崖底下，发现了一个洞穴。洞**燃着火把，每隔一丈，便有四人把守。” “果然有蹊跷。”甄珠沉吟了下，道，“那处发生了命案，可惜你们王爷没在，不然就可以下搜查令，带人去搜山。” 夜发忽而阴恻恻的笑了。 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夫人，请过目。” 甄珠疑惑接过，发现上边写着“搜查令”三个字，中间空白，在底下却署了白衍的大名，还盖着“战王玉玺”的大印。 “这是……” 夜发道，“这是王爷临走前留的，若遇到突发情况，咱填上内容，再给您过目便成。” 白衍真是细心啊，连这个都想到了。 不知他此时在做什么呢？ 好想他呀…… 思念忽然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甄珠顿时神思恍惚了，夜发喊了好几声才听见。 她打起精神来，“那行，你去填充，回头让我瞄一眼，没问题了明日便行动。” “是。” 见她转身回屋，夜发掏出小本子写上：月朦胧，树朦胧，情书不知从何寄，唯望那圆月，千里寄相思。（注：夫人茶不念饭不思，空对月，泪两行。） 写完，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差不多了。” 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粉色的丝绸，将本子小心翼翼的包好，再纳入怀中。而后身影一跃，消失在夜空。 …… 甄珠足足守了那小孩一夜。 半夜他发烧，炎症指数很高，她多怕他扛不住啊，给他打针、抗感染、降温毯等治疗后，他体温才慢慢降下来。 第二天清晨，她走出病房，齐夫人立马上前问她儿子的情况。 这个秀丽的妇人憔悴得不成样子，以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肿成了核桃样，头发、衣裳凌乱，很是狼狈。 甄珠握住她发凉的手，“小公子顽强的挺过了好几关关卡，接下来还有几关，得一直在我这里住着。 您先回去洗漱休息好，回头还得你来陪小公子的。” “好好好，我这便回。”齐夫人紧紧回握甄珠的手，喜极而泣。 她身后那一群天没亮就赶出来的丫鬟妈子也跟着抹眼泪，双手合十，直说感谢老天爷保佑。 “宸儿可有清醒？我……”齐夫人想说去看看孩子，又生怕惹甄珠不喜。 甄珠语气温和，“小公子还在昏迷，您在门口看一眼吧，后日来，他应该会有片刻的清醒。” “好。”齐夫人便站在门口，推开门，远远看了一眼。 待看到儿子挂在儿子身上的瓶瓶罐罐，她差点没吓晕过去。 “那都是些什么呀！” 甄珠淡然自若，“是一些我从药物里提炼出来的药水，我分不同的穴位，输入小公子体内，这样不用经过肠道便能极快的吸收，也为他赢取了和死神赛跑的时间。” 齐夫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孩子身上盖得严实，脸上也盖了一个罩子，看不到什么，她心里很是不安，但还是选择相信甄珠。 “如此有劳甄大夫了。” 齐夫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甄珠让甄三丫换上手术服，待在无菌病房里守着孩子，她去睡一会儿。 两个时辰后，她还要给孩子做预防癫痫、止血、降颅压等治疗。 这个时候，她无比感激对面帮她把病人都吸引了过去，要不然这会儿外边排满了队，她头晕脑胀还要看病，可真折腾人。 而且，病房被那小孩占据了，有急症病人，也没地儿住。 正要转身往后院走呢，外边便来了一位面黄肌瘦、身上沾染着黄泥的大婶，拘束不安的上前，小声问，“这位小哥，甄大夫是在这里吗？” 药童不知该不该应，拿眼睛看甄珠。 甄珠死命摇手。 系统里只是提示这婶子营养不良、气血双亏而已，别的大夫也能看的，她这会子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而，不等药童回话，那妇人又紧张地道，“我儿突然腹痛难忍，我想请甄大夫出诊。我、我有诊金的。” 生怕药童赶她似的，大婶忙从腰间拽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层又一层的碎布，从里边抓出一把铜板，放到柜台上。 也不多，大概只有十几个。 药童哭笑不得，“大娘，您是不是没请过大夫啊？” 十几文，现在请个赤脚郎中都请不到！那些来请他们东家的，哪个不是给五两起步的？ 药童还想说什么，甄珠伸手制止了他，和颜悦色的对大婶说，“我是甄珠，但我现在在医治另外一个病人，实在走不开，我让另外一位大夫随您去，好吗？” 大婶有些不安，“这位大夫好使吗？” 甄珠笑了笑，“好使，您放心。” “那就好。”大婶因紧张而绷紧的面容放松了些，“那位大夫在哪儿呢？天儿不早了，得赶路了。不然我怕他天黑前赶不回来。” 甄珠错愕，“这会儿天才刚亮啊。” 第319章：捡回来了一条命 大婶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家离这儿远，走路得两个多时辰呢。”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我的天哪！ “那你岂不是半夜就往这儿赶了？” 大婶“嗯”了声，双手不自然的扯了扯沾满黄泥的裤腿，双脚往后藏了藏，“我摔了两跤……” 甄珠低头一看，她穿着草鞋的脚上，竟沾满了泥浆！ 几个脚指头不自然的紧紧抠着地面。 顿时心头有些发酸。 这一刻，她心软了，想跟妇人翻山越岭去看她儿子。 但是，那位小公子也还没度过危险期。 她能喊樊大夫过来，把情况跟他说了。 末了把他喊到一旁，道，“您带一名药童过去，小心些。这婶子多半住在深山里，沿途您看到草药，就挖采下来，以后卖出所得银钱归你，诊金也全归你。此外，还有出诊补贴。您去一日，我给算三日的薪金，去三日，我给您算九日。总之，不要急，您慢悠悠的……” 樊大夫哭笑不得，“东家，您是当我小娃儿哄？做大夫的，出诊不应该么？您这又是补贴又是诊金翻三倍的，别个还不耻笑我贪财？” 甄珠讪笑，“不是，我觉得这么远，这诊金也……” 樊大夫摆摆手，“你做东家的都不心疼没挣钱，我做大夫的操那份心做什么？我听您的，带个药童有个照应就成。” 说着樊大夫喊庞修谨，“谨儿和我走一遭。”说着回到诊治台就要提药箱。 “你等会儿。”甄珠进去拿出抗生素和消炎药，要牛皮纸包好，“万一孩子情况紧急，就给他喂这两样药，每样喂两颗。这药有消炎缓解疼痛的作用，与中药不冲突。” 樊大夫也跟着她诊治过不少病人，知道消炎是什么意思。 “行，我走了。” 樊大夫挥挥手，那妇人感激地对她拜了又拜，出了门口，还要跪下磕头。 这也引得一些路人观望，一会儿，外边便排了好几个病人。 甄珠赶紧溜了。 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但她感觉才睡着，甄三丫便把她喊醒了。 起床头重脚轻，打着哈欠，困顿得不行。 这个时候，是要继续给那小公子治疗了。她去洗了把脸，匆匆去了医馆。 这一看，不得了，那孩子又开始发烧了，系统里一遍遍的提醒他病危，甄珠把门关上，再一次对孩子进行抢救。 也难怪，这孩子外伤还是其次，主要是内脏。除了胃、肠道没有伤到，头、肾脏、肝脏、脾、肺、脑等重要脏器都已经受损，能捡回来一条命，算是奇迹，因此，她毫不气馁。孩子一定能活过来的！ 过了半个小时，孩子的体温降了一点点。 她开始给他治疗。 …… 又是一个漫漫长夜过去，孩子稳定了下来。 齐夫人放心不下，又来了。陪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丈夫。药童进来询问甄珠，是否能让齐夫人见一见孩子，甄珠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齐夫人进来时，看到的是甄珠小心翼翼地将孩子身上被血和泥浆浸透的破烂衣裳剪去，再用温水擦干、擦净他的身体，想对待珍品一般。 齐夫人心头一颤，心中溢满了感动，“让我来吧。” 甄珠却摆手，“不用，我知道规避孩子伤势重的部位，我来就好。” 齐夫人含泪到了声谢，“我儿好些了么？” 甄珠点头，“好多了。” 齐夫人眼巴巴的瞅着儿子，好想问问既然如此，儿子为什么没醒来。 甄珠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说，“小公子明后日有可能会醒。” 齐夫人神思恍惚的点了点头，忽然瞧见儿子的手动了动，顿时惊呼，“我儿他动了，动了！” 甄珠一看，果然是。 小家伙忽然头肿成了猪头样，但他还是听见了齐夫人的声音，“娘，娘……” “听见了吗？他喊我娘了！夫君，你听见了吗！”齐夫人语无伦次，兴奋得浑身战栗。 她丈夫紧紧搂着她，眼睛也是通红。 孩子吃力的想把头转过来，断断续续的说，“娘，我、好疼、好疼……”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齐夫人的心都碎了，手捂着嘴，呜呜的哭。 小家伙渐渐的开始挣扎，躁动不安，“娘，好痛啊，好痛，好痛，让我死了吧……” 齐夫人急得想冲进去，她丈夫一把拉住了她。 她只能哄着孩子，“宸儿，你不要这样……你的伤还没好，越动会越严重。” 但是孩子不听，开始大哭大闹。 甄珠用眼神示意齐夫人先出去，而后给他打了镇静剂。 孩子慢慢安静下来，甄珠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受了伤，眼下还没度过危险期，你若再闹的话，伤势会加重，你有可能永远见不着你爹娘了，明白吗？” 孩子还没睡过去，把这话听了进去。 他点了点小脑袋，眼角滑过一串又一串眼泪。 甄珠很细心的给孩子全身擦伤、破损的皮肤进行细致全面的消毒处理。 之后照样是和花怜、甄三丫等轮流守着孩子，不眠不休严密观察着他的病情变化。 接连几日，孩子都出现了病情危重的情况，但甄珠有系统提醒，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总能化险为夷。 到了第五日，甄珠宣布，孩子脱离危险期，不仅是她，整个医馆的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樊大夫带着药童回来了，说那妇人的儿子，得的是缩脚肠痈，也就是急性阑尾炎。甄珠生怕他治不好，询问他用的方药。 樊大夫说，“老夫开了大黄四两、牡丹皮一两、桃仁五十个、冬瓜仁半升等水煎水六升，煮取一升，去渣，药以纳芒硝，再煎沸，一顿喝下，而后复煲。东家，你看，可有问题？” 甄珠笑着摇摇头，“你明知我是对中医是个半吊子，你问我做什么。” 樊大夫笑着摸了摸没几根头发的脑门，笑容透着些许得意。 东家的医术是依靠那些瓶瓶罐罐和器械，但他的医术，好像也不差。 孩子的伤情稳定了下来，甄珠松了口气。 然而，夜发却给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320章：冯妈妈的求助 他和夜喜带人去搜查猫儿山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连跟兽毛都没找着。 只能通过那高大的铁笼子、一丁点动物干枯的粪便以及活动场地判断出，那里曾经豢养过猛兽而已。 那安国侯府邸的后山，离山洞这边还隔着一个山头，将这边的事撇得一干二净。 事情算是搞砸了！ 夜发垂头丧气的，很是羞愧。 “定是属下打草惊蛇，他们才撤离得如此迅速。” 甄珠沉吟了下，道，“不，若是受了惊扰才紧急走，不会这么从容。只怕在那两名村民发现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慢慢撤离。只不过受扰了，加快了脚步而已。” 夜发心里好受了些。 “夫人，那眼下咱们该如何？” 甄珠摇摇头，“我也不懂，你们再去山洞找找看。任何事物，只要存在过，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然后去找王爷最信得过的幕僚，将这几件事，毫无好留的告诉他，抽丝剥茧，定个计划和方向出来，你们执行便是。” 夜发心中大定，“是。” 甄珠又补充，“再有，我总觉得上次那野狗与此案有些关联，你记得提一提。” “是。” “好了，去吧。” …… 那小公子齐月宸，在朝叶医馆住的第八天，甄珠帮他顺利拔除了气管插管，改为高流量吸氧。 此时他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意识也渐渐清明。齐夫人总算如愿以偿的穿着消毒过的衣服，在手术室内陪伴他。 小家伙身上有多处骨折，但没有碎骨，甄珠就没给他做手术，只用木板固定，平时静卧，不能有大动作。 但孩子很乖，再怎么疼都不太哭闹。他娘给他讲故事，和他下棋，医馆里经常回荡着他的笑声。 甄珠闲了些，便找上回那一帮装修工匠，将两边的铺面拆除。 不久前，白衍帮她花高价将前后左右的铺面、地皮买了下来的，趁病人不多的时候，她把打算拆掉重建，成立一所小型医院。 目前来说，西医只有她一人，她造不出西药，她的医疗器械，也都是从系统里延伸出来的，她不在时，这些仪器会跟着消失，因此，小医院还是以中医为主，花怜、甄三丫等人，学的也是中医。 但却是她西医占据最多位置。诊室、检查室、抢救室、手术室、重症室等等。此外还设立住院部。 这医院的设备，跟寻常的房子是不同的，她得盯着看。 真忙着呢，冯妈妈拽着冯盼儿来了。没说两句话，就捶胸口抹眼泪，“夫人哪，这孩子老奴是一点儿法子也没了，她就听您的，您高低给她整两句吧，她若能改，那好办，若不能……老奴也不能要她了，谁要谁领走吧。” 甄珠诧异，“这怨念得多大啊，还孩子都不要了？盼儿你给说说，你又怎么招你娘了？” 冯盼儿吸了吸鼻子，“夫人，其实也没什么是，我娘小题大做……” “我小题大作？”冯妈妈瞪着眼，手指着自己，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不轻，“你跟人主薄千金斗蟋蟀，还赌钱，被夫子抓个现行，当场被请到山长那儿。山长教训了两句，你就顶嘴，偷溜回家还骗我说学院放假！我给你交束脩，是让你识字明理，结果你去了几年，学到的却是谎话连篇！”冯妈妈是真的很难过，眼睛通红，气得要揍女儿。 冯盼儿那她也不傻啊，都要挨揍了，难道傻乎乎站着吗？ 她就躲到甄珠身后，“娘，您消消气儿，我没想过要骗您，只是我一时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你放屁！一天天，在阁里不是缠着姑娘们唱曲儿跳舞，便是溜出去斗蛐蛐，你有想过给我提？若不是你遇到你同窗，多问了两句，我这会儿还蒙在鼓里！” 冯妈妈越说越气，伸手冲冯盼儿抓去，“我打死你个不长进的东西！”冯盼儿溜得快，母女俩围着甄珠转圈圈，甄珠被转得头都晕了。 大喝一声，“给我停下！” 冯妈妈停下，气喘吁吁，眼里乱飚。 甄珠看着她，“我上回其实就想说了，既然孩子不愿意念书，那就别念了。省得她遭罪，你也不好过。” 冯妈妈双肩一垮，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似的，有些失魂落魄的，“她想念也没这个机会了，被学院开除了。” “为什么呀？就因为她跟人家斗蟋蟀？”甄珠有些气愤急眼，“这么点儿事，算得了什么呀！这学院也太不讲理了，你得去找那山长去，要不行，我也跟去。” 如果孩子是自己主动退学的，那随意找个理由，就应对过去了；可若是她被开除的，那她的名声就毁了。 外人如何讽刺诋毁自然不用说，在她的户籍和路引上，还会备注这么一条，“某年某月某日，与他人斗蟋蟀、打架斗殴，情节严重，影响甚大，经本学院山长、夫子等决定，予以辞退”云云。 这不光彩的辞退理由，会给她一辈子打上烙印，她嫁人都成问题。 冯妈妈神色黯然，缓缓摇头，“夫人，这怨不得人家学院。冯盼儿从入学至今，打架、逃课、缺课等所受到的大大小的处分有十几回，学院能忍到现在，已是那山长仁慈。” 甄珠：“……” 看向冯盼儿，瞧着她骨碌碌的大眼，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她一时间，也想伸手，揍这孩子一顿。 “丫头，你不想念书，那你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冯盼儿毫不犹豫的道，“我想学医。” 甄珠一愣，看向冯妈妈，想说是不是你授意，哪知冯妈妈比她还懵圈。 “你是怎么想的？就你这张扬爱玩的性子，你能沉得下心来学医？不怕笑掉人大牙。” 冯盼儿不服气了，双手叉腰，“娘，谁爱笑让他笑。到时我学出个名堂来，他再敢轻视一个试试，看我抽不抽他大耳刮子。” “哎哟哟，瞧把你给能的。”冯妈妈嗤笑一声，实际上心思活泛开了。 第321章：气死对面的 给丫头规划好的大家闺秀路线，指定是行不通的了。 若是能学医，当个受人尊敬的女大夫，倒也还不错。 就是…… 冯妈妈看向甄珠，笑容谄媚，“夫人，您看……” 甄珠抖了抖手，“你别冲我这么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最终，她还是收了冯盼儿。一来，她学院本就缺人，二来，她喜欢冯盼儿那小机灵劲儿。懂人情世故，能屈能伸，皮糙肉厚，经骂经使唤。 结果证明，她没看走眼。 看小丫头一来就和甄三丫、花怜打成一片，就连那两个有些古板的大夫也说她好。 因为什么？ 小嘴叭叭的会说，每一个字儿都冒着丝丝甜味，老稀罕人了。 招呼病人她这么说，“哎，这位大爷，你来啦？快些坐下。我师父正忙着呢，你稍等一会儿，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什么？您心口疼？哎，那您先把这两颗丹参片含着。我跟您说，这药是我师父亲手研制的，内含人参和三七等名贵中草药，可珍贵着呢，那刘员外出一百两银子买一小瓶，也就十颗这样，我师父都不卖。为什么？我师父说了，这是给人救命的，而不是敛财的工具。” 这药被她吹得神乎其神，就给病人一种错觉，这是神药，他吃了一定能好。有了这个心里催眠，他的病都好了许多。 但又担心卖得太贵，自己承担不起啊，便问多少钱。 这小姑娘又说了，“我师父说，得了病的，日子不好过，这两颗药丸就送您了，回头您要觉得好，就买一小瓶，给个一两药材钱变成。” 一两是小贵，但人家财主一百两都不卖，可见这医馆真没想过挣病人的钱，搞不好还搭上点儿银子呢。 早听闻甄大夫心善，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病人感动得不得了，拉着冯盼儿一直说，比自家闺女还亲。 甄珠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抽。 那丹参丸本就是她放在那儿，以防有心脏病的人等久了受不住，给喂两颗，她就没想到过要钱。 哪知这丫头，竟能利用这两颗免费赠送的药，去卖出一整瓶。 这丫头不去经商，真是埋没了她。 经她这么一番宣扬，谁都知道，谁若有发热、心窝疼、头疼等病症的，来这里，有免费的药领！ 有人不信，“可拉倒吧，不要钱！那么大的医馆开着，那租金不要？大夫不要薪酬？那药材呢？哪个傻帽会往这里边贴钱？” 就有人答话了，“错了，只是说，你吃的那两颗要，往后你要买，就要掏钱。虽然不便宜，但是很管用，吃两回就能好彻底！” “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有便宜不占，那是傻蛋。那医馆就在这儿，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原本冷清了将近一个月的朝叶医馆，突然就又红火了起来。 甄珠忙得脚不沾地儿，瞧见那些人都挤在那儿想试药、买药，她就头疼。 “你们不要谎报病症，我这药效猛，要是吃错了药，可救不回来的。” 有病人笑着回应，“甄大夫，你放心，我们知道轻重的。来的都是病人。以往都撑着不吭声，一来是舍不得拿钱看病，二来是吃了药也不能根治，拖拖沓沓的烦人，倒不如不治。你这药好，我们都愿意掏钱。” 甄珠哑然。 不是中医不行，而是小老百姓很难遇到有真材实料的大夫。 在乡下，大多数是会采摘些草药的郎中，懂点药理，扯吧扯吧点药材就敢治人。 这些人买的药，其实有很大的益处。 例如，感冒风寒，一包感冒冲剂就搞定，多省事方便。 就是系统里不知还有多少，是不是可以无限量供应。 若是不能，得自己制。 庞光言已经在制药厂那边忙，这种家庭用药，优先大量生产。 此外，她还在琢磨青霉素。这种是用于治疗抗感染的药物，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这种绝对算得上是神药。 就怕生产出来，会直接被朝廷征用。要不然，又拉皇帝入股？ 不过，这事儿不急，回头跟白衍商量好了再说。 眼下这一群病人，她也没那工夫多想。 她这边门外排了两队长长的队伍，对面医馆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啦。 一来，大家发现，那所谓的“赛华佗”神医，并没有吹嘘中的那么好使，好多病症，也没给瞧好；二来，也觉得他们没有医德，生生把人门口的病人给薅走，让人心理不舒坦；加上朝叶医馆这边有免费的药物尝试，谁都想去蹭一蹭。 而越没人，那些高高在上的药童越心慌啦，大老远的守在路口，逢人就问是不是看病，若说是，便把人连哄带骗的拽到自家医馆，吃相很难看。 居于以上原因，“惠民”医馆口碑逐渐崩坏，那位“赛华佗”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不知药童这么不靠谱。 这天心里还纳闷咋没病人了呢，便听到外边敲锣打鼓的，闹腾得很。 他正有些烦闷，便背着双手下楼。 药堂内辅助的坐堂大夫和药童，统统往外跑。他越发疑惑，慢吞吞的跟在后头。 而那边街道上那一帮人，却是齐夫人家的管家和下人。 那日他们小公子伤成那样，心里琢磨着万一小公子没挺住，他们这些人通通活不成，一个个都吓坏了，走路都发飘。也正因为六神无主，是以他们被那些药童拽住，吹嘘了几句，便信了，把小公子抬进去。 哪知那什么“赛华佗”神医，看到浑身是血的小公子，立即说治不了，趁还有一口气抬回去准备后事，他们的脑子，顿时就炸了。 自个自称“赛华佗”，药童也口口声声说神医能到鬼门关捞人的，结果你一声治不了，那给人多大的打击啊！ 当时，真是打死这庸医和药童的心理都有了！好在对面的甄大夫，把小少爷的命给捞了回来，要不然，他们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等少爷归了家，他们夫人便让他们给甄大夫送锦旗来了。 夫人说了，“人家甄大夫收拾好这烂摊子，又是个有本事的，不敲锣打鼓高调的替她宣扬一回，都对不起她。” 那必须的呀，甄大夫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这不，管家带着阖府上下的小厮护院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第322章：热血沸腾的小曲儿 就是这么大张旗鼓的！ 沿途有许多看热闹的人，一路跟随过来，别提多热闹了。 这下子甄大夫的名头会更响，隔壁“惠民”医馆也休想再压人家一头，大夫连伙计，统统气死才好呢。 带着这样的心理，管家使出洪荒之力编了小曲，路上一面敲锣一面唱不说，到了朝叶医馆门口，还让人唱了两遍。 “今个儿真高兴，我来把歌儿唱给诸位听。我家小少爷，为捡风筝爬假山，摔了个神志不清呀。又有庸医断他死，真真个晴天打霹雳。但那位甄大夫呐，真真是慈母心！二话不说接过烂摊子，八个日月不眠休，从阎王手里呐，抢回我家少爷的性命……” 整首曲子借鉴了《秦淮景》的曲调，唱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词儿通俗易懂，情节跌宕，大家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唱毕，人人都说甄大夫妙手回春，医德高尚。也有人问，“那庸医是哪个？” 管家眼睛翻了翻，再往后看了看，满脸鄙夷，“有本事之人，只会默默做事，谦虚、低调，品德高洁；没本事的人呢，把那些溢美之词，挂在自己门牌上，钓名沽誉，不思进取不说，还误人误己。”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先看到几个面色发青的药童、大夫，再看过去是“惠民”医馆。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曲子里唱的“庸医”，便是那里边的“赛华佗”神医呗。 这“惠民”医馆开起来不到一个月，那时甄珠刚好回了乡下，那些药童将“赛华佗”神医吹得神乎其神，大家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了那儿。 还真别说，那“赛华佗”虽然有些古板，但平易近人，也有些本事，望问诊切一番，便能对症下药，药钱也公道。回去煎了药服用，半天就见效。这口口相传，便越来越多的人来求医。直到“朝叶”医馆那边赠药，这边才变冷清些的。 因此，便有人替那边说话，“这位爷，那位神医虽然爱张扬，但却是实打实有本事的，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去找他看。您呀，莫要捧一踩一，那位可救了不少人的命的。” 旁边立即有人附和，“就是。神医既有妙手回春的本领，为何要藏着掖着？他宣扬出去，也能救更多的人啊。” “这大兄弟，那天你让人抬过来的小孩，是你家小少爷吧？浑身血淋淋的，那额头还往外滋滋冒血，瞧着都没气了，人家神医又不是神仙，你让人家咋治啊？还不赶紧抬走，等孩子咽了气，好被你讹钱啊？” “惠民”医馆的几个药童，原本气得面色发青，此时见有这么多人给为自己这边说话，顿时又止不住的笑，面露得意之色。 “按你们说的，那神医医术高明对吧？要不然也不敢自称‘赛华佗’。嘿，你们要真这么认为，我就跟你掰开来细说。” 管家也不生气，神色温和，“我家小少爷受伤那日，我们夫人千叮万嘱，让我们把小少爷交给甄大夫。哪知走到这‘惠民’医馆，几个药童把我们死死拽住，说‘赛华佗’能治这世上所有病人的病症，死命把我们往自家医馆里拽。那会儿我六神无主，又听他们吹得神乎其神，便信了这一回，把小少爷抬了进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家小少爷浑身在淌血，那‘赛华佗’神医当没看见，老神自在的给我家小少爷把脉，把完左手把右手，可我家小少爷命悬一线，晚一步人可就没了。我心里火烧火燎，但我想，人家神医嘛，仔细些总没错的，于是我忍着。哪知这神医磨了许久，然后波澜不惊的给我来一句：这娃儿，救不活了，拉回去准备后事吧。”老管家一拍手掌，“耽误了我们少爷这么长的时间，他上下嘴唇一碰，就判了我家小少爷死刑。换你们能不气？他一口不治，就把我们往外撵。再也不管我们少爷死活，换你们能不急眼？” 管家面上是那种气到极点的冷笑，而后一挥手，身后又是锣鼓喧天，他和几个唱曲的姑娘，又咿呀唱起，“今个儿真高兴，” “哎哟喂，人家是我来把歌儿唱给诸位听……” 双手合声唱，一面唱一面看着人群里“惠民”医馆的那些人，双眸都泛着仇恨的猩红。 他们回去被齐夫人狠狠收拾了一顿，往死里抽的那种。过了这么久，好些人还起不了身，硬撑着来的。 但凡晚一步，他们的小少爷没了，夫人能不气吗？ 但是，在这之前，“惠民”医馆这帮龟孙，可拖了他们小少爷好几步来着！ 能不恨吗！ “惠民”医馆那些也心虚，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周围的人瞧他们这般，便知这管家所言非虚，一个个都远离了他们，让他们如鹤立鸡群般凸显出来。 有个女童忽地往他们那里扔了个果核，脆生生的说了声，“坏人。” 旁边也有人说，“这‘惠民’医馆真真的不地道，我瞧过好几回，他们把甄大夫这边的病人死磨硬泡拉走了许多。” 说完“嘿-tui”的吐了口痰，“不要脸！” 有了小女孩和这人起的开头，别个也纷纷说，“对，我那天就是被他拽进去的。” 于是，菜叶子、烂鸡蛋、竹筒子，不管什么，总之手上有的，统统扔过去。 “惠民”医馆的人一看不好，转身想跑。但是，墙倒众人推，不过是出于义气还是什么原因，早有人将他们后路堵得严严实实。 更有那些好事之人，满脸戏谑的看着他们。 不是高高在上吗？ 不是爱喝斥人吗？ 不是自诩神医吗？ 眼下也让你们被人羞辱、戏耍的滋味。 也有围观的汉子想卖“惠民”医馆一个好，打个圆场，笑问那管家，“您没少去识香阁吧？” 潜台词是：识香阁如今红遍整个铜州，那首《秦淮景》曲子，也流传了开来。但若不是听个十遍八遍，绝对唱不出那个味儿来的。 管家想着此事闹差不多得了，给甄大夫送锦旗才是正事。 便也顺着台阶下，“嘿嘿”一笑，笑容透着几分猥琐。 “不多，也就八九回。” “那阁里的姑娘香不香？” “还用问？” 顿时，围观的人都哈哈笑起。 第323章：神医是假的 “惠民”医馆的人也跟着笑。 但那笑容里透着几许讨好和忐忑，各自用眼神交流：这齐家人到底要如何处罚他们呢？不行咱就跑吧…… 管家没再理会他们，一挥手，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了朝叶医馆。 甄珠其实早就听见外边的动静了，只是她人在手术室，那锦旗还是甄三丫代她接的。 后面她做完手术出来，才听见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完了又是一番感叹。 庞修谨道，“那‘惠民’医馆的人，被大家围着扔了一身的秽物，还是几个巡城司的人过来，他们才灰溜溜跑掉。据说那位‘赛华佗’神医也在当中，可因太过慌张，被绊倒，几个药童从他背脊上踩过，差点没把屎给踩出来，那惨叫声，十里外都能听见。” 甄珠看了看他，“我怎的感觉你在幸灾乐祸呢？” 庞修谨腼腆的笑了，“我还想落井下石来着，可惜没找着机会。” 一旁的药童也说，“夫人，那边实在是太欺负人、吃相太难看了，说不憎恨他们，那都是假的。不说咱，就是这附近的乡亲也都生厌，要不然怎会朝他们扔臭鸡蛋？” 这药童说完，心里又有些后悔，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这位可不是以前那笑呵呵弥勒佛包容人的庞东家。 他说的这些话，有点显得他小鸡肚肠，这新东家不知脾性如何，会不会怪罪。 心里正忐忑呢，却看见甄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顿时心头一松，那憋了许久的话，便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 “夫人，对面口碑给自个造没的了，但是，他们干的那些事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趁你病要你命’，咱得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将他们打趴了打痛了，再也不敢作妖才算完。” 甄珠瞅着他，“怎么打？” 药童一下子哑火。 他扒拉了下头发，“底下的虾兵蟹将不都只提供作战思路吗？要真刀实枪的干，还不得您这个将军排兵布阵呀？” 甄珠眼睛斜睨，“我封你个军师呗？” 药童神色讪讪，赔着笑。 甄珠往他头顶削了一掌，“看把你能耐的，让你留在这儿做个小小的药童，还真屈才了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干架，都不带脑子想一想，为什么之前‘惠民’医馆那么嚣张，眼下被人欺负得跟丧家之犬似的，也不敢说半个字？想过原因吗？” 什么原因？ 他们都没留意啊？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眼懵。 甄珠道，“因为他们要跑路了。” 吓？ 神医跑路？ 这跟天上掉月亮一样，不可能的事啊。 庞修谨道，“夫人，这‘赛华佗’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又桃李天下，为了这么点小挫折跑路，他疯了吗？” 甄珠道，“是啊，一个神医，去哪儿不被奉为座上宾？却来咱这小小地方，开一个破医馆，可不就是疯了么？” 大家面面相觑，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找到了点什么蛛丝马迹，可一时抽不出来。 方才那药童苦着一张脸，“夫人，小子脑子笨，您就明说了吧，不然我猜个三天三夜，我都猜不出来。” 甄珠叹气，“我先前太忙，也没功夫去琢磨这个事，这两日越想越不对劲，加上方才你们一说，我就有个猜想。”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掉，缓了缓，才说，“这所谓的神医，是假冒的。” 什么！ 大家都感到震惊。 “夫人，你是如何猜到的？” 甄珠喝水，“方才我说了，一个高调称自己为‘赛华佗’的，绝不是神医。二来，神医自会有数以万计的病人去找他，而不是来这种小医馆可怜兮兮做坐堂大夫；第三，凡是大夫，都得注重医德方能长久，他们却不是，往死里搂人，就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综上所述……” 甄珠顿了顿，看向所有人，“还不快去报官？” “啊？” 听她剖析都入了迷，冷不丁被她冒出这一句，大家都有点懵。 庞修谨说话都结巴了，“夫人，不、不能吧？那‘赛华佗’说出的徒子徒孙，都是有名有姓的，一查便知。而且，他、他看病很有一套，要钱也没有收贵。” 甄珠不耐烦了，“你怎的没听我分析呢？那些人身上全是破绽！他们费劲吧啦的撒下这弥天大网是为什么？不就是是为骗老百姓一笔钱？还不能，就你这脑子，一看就是那种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 她可气死了，哪怕她分析得不对，但也能看得出这帮人有问题啊，脑子笨，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她也不指望他们了，“麦冬，你去王爷府，让侍卫统领去抓人。” “夫人，以什么罪名？” 罪名…… 甄珠低头想了想，“就说那‘赛华佗’对我动手，好些人都瞧见了。” 哪个不知他们爷把夫人当眼珠子似的疼？这罪名落没落实，都够这“赛华佗”吃一壶的！ 麦冬抿嘴笑，“是。” 甄珠挥手，“快去，快去。再晚一点人跑了，我唯你是问。” 薄荷领命而去。 甄珠双手叉腰，还是生气。 趁着白衍去国都的工夫，在她眼皮底下行骗，也太侮辱人了！ 不行！ 甄珠振臂一呼，“薄荷，抄家伙！在麦冬带人来之前，咱先把这群贼人给围住，别让他们跑了。” 薄荷有几分迟疑，“夫人，咱们拿什么理由呀？” 理由…… 甄珠翻个白眼，“还需要什么理由？刚不是说了么？那‘赛华佗’动手打我了！还有，他们抢了咱们生意，去闹他一闹不正常？” 薄荷不再劝，“夫人稍等，我这便去安排。” “来不及了。”甄珠对着庞修谨和那些药童大夫一顿指，“你、你、还有你，去后厨给我拿柴刀、菜刀，跟我去。” 庞修谨虎躯一震，“夫、夫人，我不会武……笨手笨脚的，会拖累您的。” “怂蛋！” 甄珠骂了一句，捋了下头发，便大步往外走。 她不是冲动。 她感觉那伙人有备而来，但凡慢半拍，人都要撤到没影儿，她得下手为强。 第324章：干就完了 薄荷和麦冬都会武艺，暗中还有暗卫护着，她没在怕的！ 庞修谨被她骂得满脸羞愧，双手握拳，额头冒青筋的往后厨冲。 其他人也是面红耳赤的紧跟其后。 人家甄大夫区区女子都如此勇悍，他们怕个卵！ 干就完了！ “惠民”医馆。 大堂里，几个药童在争吵。 个子拔高的小子狠狠推了矮胖的小子一把，“牛大旺，二当家说了，医馆不着急挣大钱，可以徐徐图之。可你却出那馊主意，要和对面抢病人。现在咱成了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满意了？” 矮胖的小子不甘示弱，推了他一把，“你还有脸赖我？我说了咱五当家有几分真本事的，只需开头几日哄一些病人进来，把口碑竖起，这以后不愁没病人。 可你倒好，把五当家吹上了天，还天天拼命拽病人进来，人来了五当家却没本事治，这不是作死吗？自掘坟墓！” 高个子脸都气歪了，往前狠狠推他，“是你自己说狠赚一笔就走的！” 矮胖小子被推得一个踉跄，待站稳脚跟，火冒三丈，“你特娘的傻x。我是让你挣，不是去抢！” “你个死倭瓜，敢推我，我跟你拼了！” “我干你娘！” 两人打成了一团，旁边忙着翻箱倒柜的几个药童，忙过来掐架。 在混乱之中，双方又产生摩擦。 “别打了！” “哎呀我擦，谁踹的我！” “滚蛋你二愣子，你手抓我这儿，我弄死你！” 这几个人都不是善茬，被弄了还能息事宁人？ 于是，这一帮人，从刚开始的两人的斗殴，升级为打群架。 “赛华佗”神医五当家在二楼。 他此时正翘着脚，手捧一本《俏青梅》看得欲罢不能，对一楼的混乱嘈杂，恍若未闻。 有个额头哗哗淌血的白面小子急匆匆进来，“五当家，楼下打起来了，咱快去拉架啊。” 五当家风淡云轻的挥挥手，眼睛却没离开过书本，“不急，让他们打一会儿。” 白面小子又急又气，劈手夺了书，“五当家，来之前大当家说了，咱们同穿一条裤子，共同进退，若不然哪个被人逮着了，咱全都得完蛋！” 五当家微微皱眉，伸手摸茶盏，“那大当家有没有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顾好自己就成？我只给人治病，不会打架劝架，你让我去有何用？” “可是……”乍一听，他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但又让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小子搔搔头，杵在那儿。 五当家：“没有可是，你把书还我！出去！” 白面小子乖乖把书递了回去。 五当家拿在手里，翻到自己方才看的那一页。 那小子忍着气站半天，才低声下气说，“五当家，大旺和二柱说咱已引起了民愤，日后指定没人找咱看病。齐家又虎视眈眈，随时要找咱麻烦，倒不如今日撤了算。” 五当家没回应，似沉浸于书里，嘴角微扬，一脸的痴迷样。 小子气得牙痒痒，用力的挥了下拳头，心里暗说：五当家，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去，定将你的不作为和冷漠，禀告大当家听的！ 他转过身，丢下一句，“我们将在日暮时分离开，五当家也做些准备吧。若你拖了大家后腿，你该清楚，有什么后果。” 五当家眼底闪过阴鸷，手里的书忽地一扔。 白面小子被书砸中后背，身形只顿了顿，便开了门出了去。 五当家神色讳莫如深。 默了默，才过去捡起那本书，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看。 而这个时候。 甄珠手持一根烧火棍，身后带着几个跟班，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但进入大堂一看，她看傻了眼。 这些人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个个身手不凡，招式狠厉，但都挂了彩。 不过，他们都伤得不轻，站都站不稳了。 这是个机会！ 甄珠闷不做声的冲上前，举着烧火棍，朝着一药童劈头盖脸的狠狠敲下。 “啊！” 她的力气大得很，尽管已经控制了力道，还是敲得这小子脑门冒血。 她身后的人被这血刺激到，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也大喊一声，冲上前。 “保护夫人！” “惠民”医馆的人有点懵，特么的你们是谁啊，进来就打人！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他们被打倒了好几个。 不过，樊大夫这些都守律法的老实人，没敢真的拿刀砍，只用刀背拍。 但惠民医馆这些人可不是真正的药童，只是平时隐藏得极深。 此时见了血，骨子里残暴、嗜杀的一面便暴露出来。 只见那拔高个一脚踹向樊大夫心窝，一手揪住庞修谨的衣领要往地上摔。 甄珠从系统里发出两柄飞刀，一柄钉在这拔高个手上，一柄失了准头落了空。 “砰！”庞修谨摔在地上，表情痛苦。 甄珠把菜刀踢给他，转身继续战斗。 越发越心惊。 惠民医馆的人都会武艺，若不是他们内斗受了伤，又有薄荷麦冬护着，这会子他们该躺下了。 这一场架打得极其混乱，惠民医馆的人感到憋屈得很。 地方小，他们的武艺施展不开，可朝叶医馆这边的薄荷，却能近身搏杀； 其他人虽然有点废，但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死死抱住，另外一个狠揍； 甄珠天生神力，又鬼精鬼精擅长偷袭，谁被她敲一记，不是脑袋开花，便是骨头断裂，人几乎半废。 所以，这场混乱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惠民医馆的人便一面倒，躺地上哼哼唧唧的的申吟。 “龟儿子们，就这么点本事？快，起来再打！”甄珠手拄着拐杖呼哧呼哧喘气，面色潮红，却是双眸清亮，仿佛玩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游戏。 庞修谨累倒在地上，左侧脸肿起半边高，肋骨处呼吸都疼，嘴角却微微翘起。 樊大夫手扶着墙，拖着被打折的腿一点点的往外挪，嘴里骂道，“你们这群鳖孙，不是很能吗？起来，老子要跟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惠民医馆的人欲哭无泪。 “哥们儿，什么仇什么怨啊，值得你们这么拼命？” 第325章：沈婉儿出事 另一个叫的曾大夫吐掉嘴里的血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哑声道，“你们抢了病人，导致东家没了进账，我们丢了饭碗。 毁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说这仇大不大吧。”手指着对方，“少说废话，起来一决生死！” 那拔高个小子恶狠狠骂道，“决你娘！为了这几个病人拼命，你命有多贱呐？等老子走了，这病人不还是你们的么？” 曾大夫怒声道，“擦，谁知道你会跟个落水狗似的灰溜溜逃？” 惠民医馆的人不吭声了。 甄珠便问，“你们为什么要逃走？” 不等这小子回答，便听薄荷在二楼喊，“夫人，这里还有一个。” 甄珠看向二楼。 男子约摸二十来岁，其貌不扬，身材中等。 他举着双手做投降状，模样还有点怂。 这便是传说中的神医？ 既没睿智聪明的双眸，也没任何气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丢人群丢里，准找不回。 甄珠有些失望。 五当家一步步走下来，那些起不来的药童哀嚎，“五当家救命！” 五当家？ 连赤脚郎中都不是吗？ 甄珠“啧”了声，“长成这样也敢冒充神医，真是不知死活。” 五当家神色平静，“甄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甄珠：“……” 冷笑，“想用筹码让我网开一面？真是痴心妄想！” 五当家：“我会医术，能帮到你。” 甄珠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手里的棍子朝他劈头盖脸的敲去，“你觉得你会医术，就能和我公平谈判了是吧？我告诉你，想错了你的心！ 不管你是怎么加入狗窝的，你进去同流合污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脏了！还想端架子拿乔，你也配！” 她嘴里骂人，手上打个不停。 惠民医馆的人眼皮子狂跳，那一棍子的力道有多大，他们是清楚的。 一棍下去抽，骨头都要断掉！ 这五当家，怕是小命难保！ 五当家咬紧牙关，可压根儿撑不住，忽地双膝一跪。 “夫人，小人知错！小人有要事禀告，请夫人准许小人道来。” 甄珠又抽了两棍才停下。 …… 一刻时后，麦冬带着王府的人，把这些人押走。 朝叶医馆里，甄珠慢慢啜着茶，心里却在消化五当家的话。 惠民医馆的人，曾是猫儿山上的土匪。只是两年前，忽然来了一伙神秘人，将猫儿山的贼寇杀掉、驱逐，把那里占领了。 这伙人侥幸逃出来，却居无定所，四处烧杀抢掠，直到去年年末才在百里外的八达岭安顿下来。 但他们好吃懒做惯了，在山里也懒得打猎、摘野菜，整日琢磨着生钱的路子。 这时，倒霉的五当家经过八达岭，被他们抢了银钱不说，衣服都剥了。 若不是他说会医术，早被他们杀了弃之荒野。 一个月前，那大当家不知抽什么风，忽然让他冒充神医，在朝叶医馆对面，也开个医馆，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在两个月内挣够一千两便撤走。 为何要这么匆忙？ 因为，给五当家捏造的身份，全是假的呀。 你来头那么大，别人一查，不就露馅了吗？ 以上，是五当家交代这些人的身份、目的。 接着五当家又说了，土匪窝里那几位大当家，手头都有不少财物，如果可以，他愿意领着官兵上山剿了他们，戴罪立功。 这一点消息很有价值，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猫儿山那把他们赶走的神秘人，是不是与那侯爷世子有关，他们有没有豢养野狗。 或许，从这些土匪口中，能问出什么线索。 “五当家，你已是土匪窝里的小头目，你当真狠得下心，把土匪窝连根拔起？” 五当家跪在地上，神色不卑不亢，眼神透着憎恨，“在下被这些贼人百般折辱，还错过了科举，在下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髓！” 甄珠感到稀奇，“你一个正经大夫，还要下场考试？” 五当家豪气万丈，目光如炬，“大丈夫志在四方，有梦便去追，何须顾虑太多。” 甄珠点点头，“但是，你这么做，等于一切重头再来，值得吗？ “若没有困难障碍，便算不得梦想。” 好有道理！ 甄珠觉得这是一个妙人，不像在撒谎。不过，她不懂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让夜北等人头疼去吧。 第二日，王爷府贴出布告，说惠民医馆的人是逃犯，全被抓捕归案。朝叶医馆检举揭发有功，故而把惠民医馆转给妙手回春的甄大夫云云。 甄珠乐呵得不行。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正嫌那边不够大呢。 她做出调整，把惠民这边的改一改，重症室、手术室、治疗室等科室设到这边。 这么一来，两边同时施工，工匠日夜轮班，忙得热火朝天。 她有了人手，慢慢的没有那么忙碌，便想带孩子们回老家歇一。 哪知沈云初来找她了。 他神色憔悴，眉宇间拢着愁苦，再也不复翩翩公子的模样。 一开口便吓了甄珠一跳，“我妹妹婉儿出事了。” …… 甄珠急匆匆赶到沈家，下人全都战战兢兢，夹着双腿走路，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惹怒了主人。 沈母躺在床上起不来，双目肿成了核桃样。 沈云初的弟弟沈云知在一旁伺候汤药，也是愁容满面。 整个府邸一片愁云惨雾，气氛压抑。 甄珠和沈母说了几句，去了沈婉儿的房间。 小姑娘的四肢被布条紧紧束缚着，嘴里也塞了布团。 这是防止她自尽吧？ 她垂着脑袋，死气沉沉。 甄珠尝试着喊了她一声，“婉儿。” 沈婉儿一动不动。 沈云初上前，哑声道，“小妹，甄大夫曾经救过你、娘亲和云知的性命，是咱们的大恩人，她来了，你就这么狠心，不和她打声招呼么？” 沈婉儿依旧一动不动。 但甄珠发现，她的手不自主的握了握拳。 甄珠深吸了口气，上前要解开那些布条。 沈云初忙阻止，“珠儿，不可！” “再束绑下去，婉儿会没命的。”甄珠不由分说的把人放下，抱到床上，才帮她解手上的布条。 沈婉儿全程不动，脑袋也垂着，像是晕厥了过去。 然而，当甄珠给她将所有布条解开后，她猛地推开甄珠，脑袋往床的里侧撞去。 那一面挨着墙壁！ 但甄珠早有准备，一把薅住她后领，往外一拉。 沈婉儿被拽得往后栽倒，双手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掐甄珠的脖子。 第326章：沈婉儿寻死 惊变只在瞬间，沈云初来不及阻止。 “婉儿，不要！”他面色泛白，刚想上前，沈婉儿的双手却倏地收紧。 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甄珠脖子剧痛，冲他摆手，眼神祈求他不要过来。 他眉头紧锁，额头溢出细密的汗珠，“婉儿，你莫要冲动，伤害了咱们的恩人。” 沈婉儿恍若未闻。 甄珠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沈婉儿。 她的眼神澄澈干净，带着怜惜。 沈婉儿不敢直视，瞳孔不住轻颤，索性闭上了眼睛。 可手也在抖，浑身都在抖。 她的手已经没了力气尤不自知，只虚握着甄珠的脖子。 甄珠忍住剧痛，缓缓伸手，触摸了下她的脸。 声音沙哑，“傻丫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如此伤害自己？” 沈婉儿身子一颤，忽地松了双手，又想去撞墙。 甄珠快速的抓住她，“婉儿。” 沈婉儿神色木然，却拼命挣扎，力气很大。 甄珠抓得牢牢的，“婉儿，你听我说，我能帮到你，你相信我吗？” 沈婉儿动作一顿。 有戏！ 甄珠得到了鼓励，她大声说，“你没做错什么，旁人凭什么指责、轻视你？你应该好好活着，活出人样儿，将那些欺负你的、看不起你的人，踩到脚底下。” 沈婉儿闭上了双眼。 甄珠却没有放弃，“丫头，不知你有没有读过一篇文章，它是这样的：‘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知道这篇文章表达的意思吗？” 沈婉儿眼皮不住发颤。 旁边的沈云初双眸圆睁，神色惊愕。 甄珠继续道，“这意思是这么说的：世人大多喜爱牡丹，我唯独喜爱莲。它从积存的淤泥中长出却不被污染，经过清水的洗涤却不显得妖艳。 它的茎中间贯通外形挺直，不生蔓，也不长枝。香气却更加的清香，笔直洁净地竖立在水中。人们远远地观赏它，而不可轻易地玩弄它。 丫头，在我眼里，你就是莲。外表虽沾满淤泥污垢，但内心高洁，清香四溢，不折不挠，谁敢轻视你？” 沈婉儿嘤咛一声，眼角滑下一串眼泪，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软倒。 甄珠及时搂住了她。 …… 半个时辰后，甄珠从沈婉儿的房间出来。 神色憔悴的沈母，立即迎上前，“我婉儿她……” 甄珠小声道，“她睡下了，我们出去说。” 沈母便让两个丫鬟进去守着。 两人出到花厅，沈云初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出神。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见是甄珠，便急忙走过来，坐在茶桌前斟茶。 沈母握住甄珠的手，未语泪先流，“丫头，你快说。” 沈云初给甄珠递来一杯茶，瞧见她白皙颈脖上留下了紫红的手指印，眼神微暗。 “娘，先让珠儿喝口茶，缓一缓。” 沈母不住点头，却仍然眼巴巴的望着甄珠。 很急切。 甄珠喝了口水，再看了看四周。 沈母心神领会，挥手让下人统统退下。 甄珠便道，“我给婉儿打了稳定情绪的针水，她睡得很沉。但这只治标不治本，我需要了解她的情况，才能开解她。” “她的事，也怨我。”沈母抓住帕子无声痛哭。 甄珠顺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抚。 过了许久，沈母才平静了些，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去年母子仨差点被过期土豆给毒死，沈母觉得晦气，便带着婉儿、知秋去澜若寺上香、吃斋念佛几日。 哪知有贼人暗中闯入厢房中，玷污了沈婉儿。 沈母不知，小姑娘感到万分的羞耻、肮脏，也没有同家人提起。 回去后，沈母和沈云初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轮番找她谈话，她也不肯说。 几日前，她呕吐、不思饮食，沈母给她请了大夫，才知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但是她足不出户啊！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隐瞒。 在沈母一再逼问之下，沈婉儿终于崩溃了，哭着将事情说出来。 沈母骂她糊涂，若是早些说，帮她采取措施，何至于怀上孽子！ 沈婉儿被母亲这一骂，彻底崩溃，一心寻死。 为了不让她自尽自残，只好捆着她…… “那该死的银贼，我儿才十四岁！尚未及笄啊！这杀千刀的畜生毁了她，毁了她一辈子啊！”沈母双手捶胸，悲痛欲绝。 “沈夫人，谁规定的，婉儿这一辈子就毁了的？”甄珠板着脸，“错的是那贼，婉儿她有什么错？ 再说了，她被玷污的只是躯壳，她的心和灵魂都是干净的，就好比那莲，身染污泥，却纯净高洁。 你作为她的母亲，应该开导她、护着她，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伤害……” 沈母望着侃侃而谈的她，呆住了，被她的话深深震撼到。 女子失贞似为不洁，被世人唾弃、侮辱，一辈子的路一眼便能看到头——要么嫁给鳏夫，要么绞了发伴青灯过世。 但从未有人想过，孩子才是无辜的、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孩子身心饱受摧残，需要安抚、包容、保护，比之前更加疼惜，才能走出伤痛。 可自己呢？都干了什么？ 指责、打骂孩子，硬是把孩子对这世上的一点留恋之情给扯掉！ 沈母如醍醐灌顶，颤抖的手抓着甄珠，“珠儿，是我心聋目盲，没有想到这一层，才让我家婉儿万念俱灰去做傻事……我悔啊！我对不起孩子，愧对九泉之下的夫君啊！” 沈母被无尽的悔恨淹没，痛苦不已。 甄珠也不着急劝，端起茶杯，淡定地喝了口茶。 就先让内疚飞一会儿吧。 不然她认识错误不够深刻。 沈云初深深地看着甄珠，内心被她的思想震撼到。 所有人都在嫌弃妹妹，厌恶她，觉得她脏，令人恶心。 唯独这丫头说妹妹冰清玉洁，并把她比作莲，三两句把她心里的死结解开，让她有了求生意志。 如果没有这丫头，已经三天滴水不沾的妹妹，指定活不下去的。 丫头真的很不一样。 跟天底下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如果早一点遇到她，该有多好…… 甄珠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刚要劝沈母，忽然见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 第327章：相遇 “夫人，小姐醒了，哭闹着要甄大夫……” 沈母先是眼神一亮，可待听完女儿只要甄珠，眼眸又黯淡下来。 孩子和自己不亲了。看来，自己伤透了她的心。 她瞬间像老了十年，“珠儿，劳烦你。” 甄珠拉她的手，“一起去。” 沈母有些迟疑，“可以吗？” 甄珠叹了口气，“受了伤的孩子，都渴望躲到母亲的怀抱里舔舐伤口。您一会儿什么也别说，先抱抱她吧。” …… 沈婉儿平躺在床上，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着。 眼睛虽然是闭着的，可眼皮子却在发颤。 沈母疾步走来，俯身搂着她小小的身子。但这一抱，她抱得全是骨头。 这三个月来，女儿遭了多少罪啊。 自己竟没有发觉！ 真是枉为人母！ 沈母哭得浑身发抖，悲伤至极。 沈婉儿一只手，缓缓的落在沈母的背脊上。 沈母浑身一颤，这才哭出声来，“婉儿，娘的心肝，你不要再做傻事，好不好？若是你离开了娘……娘也活不成，你大哥、二哥他俩，又该怎么办呀……” 沈婉儿呜咽出声，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娘……娘……” 她迭声的哭喊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被侮辱后，她苦苦守着这个秘密惶惶不可终日，感觉天都塌了；被诊出身孕，感觉地也陷了，这世上再无容身之所。 恐惧到绝望，绝望到心如死灰的过程里，她像独自行走在悬崖边上，下一刻，就要摔个粉身碎骨。 而她怀孕的消息，如同一只翻云覆雨的手，狠狠推着她，让她从悬崖边缘哧溜一下，往万丈深渊坠去。 坠去。 她无力自救。 也不想自救。 心像是被千刀万剐，都烂透了。 就这样吧…… 甄珠的出现，犹如撕裂她跟前黑暗的那道光。 甄珠的话，化作那条从悬崖顶上坠落在她跟前的绳子。 她说，我能拉你上来的，你要相信我。 她说，这上边有光，你将无惧黑暗。 于是，她把手递给了甄珠。 上了山顶，她以为自己会孤单一个人走。但是，娘来了。 娘说会陪着她。 哪怕下黄泉。 足够了！ 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娘并没有偏爱大哥二哥，娘爱她如命！ 脑子里想着这些，沈婉儿的心情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她看向甄珠，“甄姐姐，之前大夫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不好打，否则我会有生命危险。可我还是想打掉，您能帮帮我吗？” 甄珠一愣，见小姑娘的双眸有些神采，再也不是之前麻木呆滞的模样，心里很欣慰。 “当然。”只是三个月的胎儿不能药流，只能引产。这对孩子的心理影响很大，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治愈了。 …… 沈母把府里的下人统统送到了庄子里，交代沈云初再找一批回来，她则带着沈婉儿住到了朝叶医馆的后院。 很小的一间房，母女俩睡一张小床，身边也没有个伺候的人。 但这反而是母女俩心贴得最近的一次。 甄珠在准备给沈婉儿做手术。 但这时又出了个小插曲。 一位身强力壮的少年找上门来。 他用板车推来一车毛皮，说要送给她。 甄珠觉得这少年眼熟，好一阵才想起来他是谁。 上次她在街上抢救一妇人，结果无力回天。 这少年便是那妇人的儿子，后来还向医馆里借了银钱，给他娘操办身后事来着。 他当时说会给医馆做事抵债，可隔了这么久才出现，她都忘了。 看着他一车毛皮，“你是打猎的？” 少年有些拘谨，“是的，恩人。” “怎么称呼你？” “恩人，我名叫李大山。” “好，大山。你不用喊我恩人，可以喊我甄大夫或者大姐。” “好的，恩人。” 甄珠：“……” 算了，不过萍水相逢的小子，一个称呼而已，随他去吧。 也没纠正他，她沉吟了片刻，“大山你这样，你先去把毛皮卖掉，回头过来找我，我问你些事。” 李大山缓缓摇头，毛皮往前推了推，“恩人，这是我给您的谢礼，你若是不要，我下回还送来。” 这是在威胁她？ 这小子！ 甄珠撮着牙花子，“你这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大山不说话，只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甄珠没法子，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拿起一块兔子毛，“哪，这是你的谢礼，我收了。剩下的你要是不愿意拿回去，就先放我这里，等回头你成亲了告知我一声，我当作贺礼给你。” 李大山搔了搔头，只觉得脑袋被她绕得有点晕。 他现在三餐不继，也还年少，怎的就说到他成亲那一步了？ “就这么滴吧。”甄珠一锤定音。 “你帮我推进来，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甄珠带着李大山，推着板车进入后院。 车轮子碾得走道“轱辘轱辘”的响。 甄珠走得快了一些，在院子里收衣服的沈婉儿，回头一看来了个陌生的少年，便如同受惊的小兔，着急忙慌的往房间里跑。 那件事留给她心理阴影太大了，她惊慌失措，竟朝着大山这边跑来。 先是撞了下车，又撞到大山，被反弹回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甄珠都看呆了。 直到沈婉儿一声痛呼，她才回神，忙蹲下去，“怎么样？” “我肚子……肚子好痛……”沈婉儿一张小脸变得煞白，一滩血渗透了她的裙子。 甄珠面色都变了，反应慢了半拍，李大山却不由分说的伸手抱起了沈婉儿，转身往外跑。 “恩人，快救救她！” 甄珠正想追过去，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的沈母拽住她问，“怎么回事？” …… 沈婉儿被推进了手术室。 门外沈母和李大山大眼瞪小眼。 沈母知道，是自己女儿冒失撞上跟前的小伙子，怨不得人家。 但是，爱女心切，一想到方才女儿可怜巴巴的躺在手术台上，她既心痛，又生气。 用吃人的眼神将李大山从头到尾剐了一遍，她咬牙道，“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李大山低着头，小声说，“我会照顾她的。” “你照顾她？”沈母气极反笑，“你一男的，你要怎么照顾她？”顿了下，又讥讽道，“也难怪，你这样野夫，压根不懂什么男女大防、礼义廉耻！ 打着照顾我女儿的名义，实际是打她的主意，你有这副心机，钻深山老林，还真是埋没了你。” 李大山面红耳赤，额头青筋毕露。 但他没有辨别半句，只沾满泥土的双脚，局促的往回缩了缩。 第328章：买房 沈母瞧着他的小动作，心里忽然很难受。 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一个孩子发什么脾气啊。 是女儿撞上这孩子在先，怎的反过来怪人家？ 真是无理取闹！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正想要道歉，却听到大山小声的说，“是、是我鲁莽了，害小姐失了名节，若是可以，我、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他很紧张，脸涨的通红，拳头握的紧紧的。 他刚才听甄珠对婉儿说，说孩子保不住了，便猜到婉儿是未婚先孕的。 这样的姑娘再嫁会很难。 她方才蜷缩在他怀里流泪，小小的一只，不知是害怕还是肚子疼，浑身都在发抖，小脸和嘴唇毫无血色，他就很心痛。 如果可以，他想保护她，再也不要受到伤害。 “你说什么！”沈母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声音都带着颤，手指着大山，“你、你果真是打她的主意，才去抱她的！你害了我婉儿，该死的混小子，我我打死你！” 沈母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捏着拳头劈头盖脸的打李大山。 臭不要脸，竟敢肖想他女儿，亏她方才还愧疚来着！ 一个愤怒的母亲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她拳拳到肉，李大山被打得很痛，却没有躲。 他小声的说，“婶子息怒，咱到外头去，您再接着打，好不好？若在这儿，小姐在里边听见了会难受的。” 沈母动作一顿。 是了，这么闹腾，难堪的只会是女儿！ 一个外人尚且知道为女儿考虑，可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对女儿的关心不够，才总是忽略她的感受！ 婉儿，娘对不起你啊。 沈母呜咽一声，手掩住嘴，疾步走到后院，蹲下来，无声痛哭。 …… 一般情况下引产不需要打麻醉，但甄珠考虑到沈婉儿年纪还小，身心不能再受摧残，便也给她打了。 沈婉儿睡了足足五个时辰。 醒来时，除了感觉，腹部有轻微疼痛、身体疲乏、就跟来月事一样外，并无其他不适，有些惊讶。 她摸了摸肚子，那里瘪瘪的，想到失去了一个小生命，她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她是不会生下恶人的孩子的！ 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孩子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无声的落泪。 好一阵，她才重拾心情，拿手碰了碰趴在床边睡着的母亲，“娘。” 沈母并未清醒。 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女儿手术成功，她放下了心头大石，便睡得很沉。 沈婉儿感到愧疚，便没有再喊她。 可一抬头，看到身材高大的李大山从门口进来，心头忽地发紧。 李大山到了跟前，“小姐，你醒了？甄大夫说了，你只能先喝口水，得明日才能吃东西……” 沈婉儿没说话，蜷缩着身体，惊恐慌张的往墙角里躲去。 李大山这时也察觉到她不对劲。 她在害怕！ 怕自己吗？ 李大山往后退了退，“小姐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婉儿无处躲避，把被单蒙住了头，脑袋和脸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这是被伤害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惧怕陌生男子啊！ 李大山很是心疼，声音也刻意的温柔低缓，“小姐你别怕，我这就走。”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了门。 过了许久，捂得满头大汗的沈婉儿，缓缓的掀开被子。 她怔怔地盯着屋顶，眼泪涌出，从眼角流了出来。 …… 门外，李大山跟甄珠道别。 甄珠故意说他，“不是要给我做事吗？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李大山神色窘迫，“恩人，沈姑娘不想看到我，我想过两日再来。” 甄珠眼神暗了暗，“她不是不想看到你，而是她受过伤害，不想看到任何陌生人，特别是男子。” 不过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怎能承受这些！ 李大山握了握拳头，“是谁害的她？” 甄珠的目光，从他愤怒的双眼，再到他握紧了拳头，透出一丝意味深长。 “这是她的私事，我不好说。等她好了以后，你自己问她吧。” 李大山有些无奈，“可是，沈姑娘她，不愿意见我。” “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好好想想，看怎么哄她，消除她的心魔，啊？”甄珠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的。” 而后不等他回答，便往外扬声道，“花怜，请下一位病人。” 那他是走还是留啊？ 李大山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 …… 第二日，甄珠和甄三丫出去看房子。 她现在收留的人越来越多，沈母母女、花怜、冯盼儿，现在又多了一个李大山。一大帮人全挤在医馆里也不是事儿，只能买房了。 之前夜发给她找了几套的，她从中选出来便成，也不费事。 接连看了两天，今天去看最后一套。 这房子位置稍偏，离医馆有点远，但是房子很气派。 双开的雕花大木门，进来便是一个小院子，一口青花瓷大水缸摆放中间，水缸后面是待客的大厅。 家具是一水的金丝楠木，低调又奢华。 房子处处透着那种高门大户沉淀下来的厚重感，文化底蕴也足。 说实话，甄珠很喜欢这里。 但也看得出这房子的原主人来历不凡，若是房源来路不正，那会很麻烦。 等回头问了夜发，没问题了再定下来。 回到医馆刚坐下，张小花来了。 张口就说，“夫人，我也想学医。” 她从自家丈夫口中得知，甄珠建立的医学院广收医术学徒，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甄珠笑睨她，“你跟你丈夫商量过了吗？来我这儿要封闭式学习的，十天半个月不能进出，你舍得？” 她的事儿，甄珠让人处理的很干净。 先赔钱给刘员外，再敲打他一番，将他吓得魂不守舍，保证不会找她麻烦才作数。 再把她的父兄抓走，放牢里悔改。至此，再也无人敢欺她。 她和陈新良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舍得分开？ 张小花俏脸一红，“夫人您为了病人，每日都在忙碌操劳，舍小家，顾大众，我很是佩服。我虽比不上夫人一星半点儿，但也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的。” 甄珠愣了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那行，你来吧。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就这样，她又多收了一人，买房子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当天晚上，夜发带着夜喜出现。 第329章：何为炒鱿鱼 夜发道，“禀夫人，左庆来所说基本属实。” 左庆来便是惠民医馆里冒充神医的那个五当家。 他和几个药童被押到王爷府的地牢，有夜发等人亲自审问，什么知府、巡抚等官员，都无法插手。 甄珠眼神一亮，“大概的情况，你给我讲讲。” 夜发侃侃而谈，“属下等人先将八达岭的土匪窝剿灭，搜出金银玉等财宝五箱，铜钱两箱，武器若干、二十余名土匪，统统带回了王府。通过审讯，土匪头子……” 甄珠眼睛瞪得圆溜，呼吸急促，“你说什么！” 夜发一愣，“土匪头子？” “不是这一句。你说搜出什么来着？” “金银玉等财宝五箱，铜钱两箱？” “对，就这个。”甄珠深深吸了口气，“是什么样的箱子？” 夜发一诧，“就是平时装衣裳的箱笼。” 装衣服的箱子？ 甄珠脑子里对比了下，就比现代大号的皮箱大一圈这样子。 一箱没有个大几十斤？ 那五箱呢？ 我滴乖乖，宝物用斤算！ 做梦都不敢想！ 甄珠心痒难耐，恨不得飞到王爷府去看金银珠宝。 夜发是个人精，见她两眼放光，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夫人，主子不在，那些财物放在王爷府里怕不安全，要不属下带过来给您？” 甄珠笑骂，“说什么鬼话。” 王爷府是铜州的政治中心，重重官兵围得跟个铁桶似的，东西放里边不安全，难道放她身边才安全？ 夜发抓了下脑袋，“嘿嘿”的笑。 一旁夜喜忽然出声，“夫人为何不回府？” 甄珠看向他。 一头蓬松的乱发，胡须老长，看不出年纪，乍一看，像个野人。 邋遢成这样，也不知他脑子清醒还是糊涂。 她故意试探，“夜喜，我如今和你家王爷分开了呀。” 夜喜愣了下，“夫人，属下怎的听说，您还没跟王爷成亲的？” 没把她当作言希了吗？ 甄珠继续说，“对呀，你家王爷还没把我娶进门，我怎么好意思去王府？” “那属下等人为何喊您夫人？” 甄珠一噎，老脸发烫。 这个称呼委实言不正名不顺的。 但也只是身边熟悉的人，知道她和白衍在一起，觉得喊“王妃”不合适，才退而求次喊夫人的。 总不能让他们再喊“甄姑娘”吧？ 她不自在的轻咳了下，“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若你非要跟我掰，那去问你家主子吧。” 夜喜头摇成了拨浪鼓，“属下不去，主子会抽死我的。” 甄珠脸色微沉，“胡说！你主子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要你不犯错，他又怎会抽你？” “他抽的。”夜喜一脸严肃，“除了夫人外，主子谁都抽，就连圣上也不放过。” 甄珠嘴角抽了抽，“事出必有因。比如你之前，疯魔癫狂，跟个废人一样，他打你是想你脑子清醒。” 夜喜委屈嘀咕，“若是打能清醒，那这天底下就没有傻子了。” 甄珠差点笑出了声。 心说，你倒挺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傻子。 不过看他现在憨憨傻傻的样子，估计智商没有完全恢复。有什么任务不能单独指派，得和旁人一起行动才行。 她将他的问题放一旁，继续问夜发，“那些土匪怎么说？” “只有土匪头子的供词有些价值，其余的人上了刑，仍然一问三不知。” 夜发组织下语言，“土匪说，那帮神秘人进出以黑巾蒙面，看不见模样，但为首那人双眸深邃，身材高壮，身上有草原人特有的体味，像是蛮夷人。” 甄珠深深皱眉。 六年前，蛮夷人在边境攻城略池，连夺三个城池，白衍领兵出征，打了三年的拉锯战，才把蛮夷人赶出关外，收复失地。 打那儿起，蛮夷人便禁止入关。 如今却说在猫儿山出现，那背后接应他们的人，定然所图甚大。 又听夜发道，“土匪头子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找来两个信得过的手下，让他们分别盯着山洞的进出口，而他盯紧神秘人。 这帮人也很谨慎，不与外界接触，每日的活计，便是将原本就贯通整座山头的杂物清理掉，除此之外，便是吃喝拉撒睡，话都很少说。 盯了三个多月，也没什么变化，土匪头子失去了耐心，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想起，神秘人有大半日没露过面了。 但是山洞的进出口，手下都盯得很紧的，若是外出，他们定然瞧见。因此，土匪头子断定，神秘人失踪，有两个可能，一是神秘人在山洞内出了意外，二是山洞还有第二个出口。 土匪头子进不去山洞，他只能去找别的出口。用了五日的时间，找到了另外一个山洞。 山洞另外一头，连接侯爷府后山。彼时瞧见，有马车缓缓驶入山洞，上边盖着油毡布，看不出是什么，但闻到生肉的腥味。他生怕被灭口，吓得带人连夜逃走，去了八达岭。” 甄珠面色凝重。 与侯爷府相关，那牵扯就大了。 “他就没探出，那山洞里有什么吗？” “他说偶尔听见兽类的嘶吼，感觉他们在豢养猛兽。” 蛮夷人，又是养猛兽的，这侯爷世子到底要干什么？ 甄珠沉默了下，“我昨日问了李大山，他说这两年，在猫儿山那一带，从未见到过半只野兽。” “对，土匪头子也说了。自从那伙人上了山，山上老鼠都跑光，他们只能下山买食物充饥。” 甄珠心里浮现起不祥之感，沉吟不语。 没有别的野兽，要么是打光了，要么是感觉到来自大型野兽的威胁，全逃了。 默了默，她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得用机密信笺，汇报给你们主子听。” 夜发眼眸微闪，“是。” 甄珠越想越觉得那令人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心里无端的烦躁，方才听到钱银带来的愉悦心情，从窗口飞走了。 挥挥手让夜发、夜喜两人退下。 但下一刻，她又想起了什么，“等等。你们爷手头宽裕了些，该囤兵囤，不要再等了。” 夜发道，“此事等爷回来安排。” 甄珠不悦地道，“你们爷在国都不知耽搁到何事才回，王府里就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么？” 夜发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嘴角却克制不住的上扬，神色透着古怪。 “夫人深深思念着爷，爷定会披星戴月赶回的。” “这是两回事好吗！”甄珠要被他气死，“这取决于你们是否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跟你们爷回不回有什么关系？” 夜发被训得灰头灰脸的，时不时拿眼睛看外头。 “你眼睛看哪儿，我跟你说话呢！”甄珠气得头顶冒火，“我告诉你夜发，就你这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态度，在我们那儿，随时给你炒鱿鱼。” “何为炒鱿鱼？”她身后传来一把沉澈的嗓音。 “炒鱿鱼便是让你……”甄珠后知后觉，蓦然转过头。 第330章：令人迷醉 男人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色缎锦衣袍，上边的暗纹是活龙活现的蟒，凌厉，威严，高高在上，衬托得他如暗夜帝王一般。 而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他的双眸浮现起浅浅笑意，潋滟璀璨，如同天上的星辰。 甄珠愣住了，伸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不是幻觉！ 他就站在自己跟前！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她“嗷”的一声，扑到他身上，双腿牢牢锢紧他的腰身。 嘴里乱七八糟的的喊着，“你怎的突然就回来？这么快，我还以为我在做梦。你回来之前也不让人告诉我……” 喊着喊着就哭了。 “莫哭。”白衍为了哄媳妇，抱着她转圈圈。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头发和衣袂飘起，风拂过她的肌肤，在四周流动，心变得很轻很轻，快乐得要冒泡。 白衍感受到她的喜悦，越发纵容她。抱着她，施展轻功，跃上半空。 她仰起头，手伸得高高的。 感觉第一次离天空这么近，天空湛蓝湛蓝的，棉花糖一般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得。 她张开双臂，就像鸟儿一般，扇着翅膀飞上了云端，把蓝天白云拥抱在怀里，笑声撒满半空。 过了好一阵，白衍抱着她落了地。 他耗了不少内力，双手有些酸痛，却仍然抱着她，痴痴的望着小姑娘如撒满细钻般带笑的杏眸。 四目相对，四下里一片静寂。 白衍沉磁的声音如陈年老酒般令人迷醉，“想我了吗？” 小姑娘眉目弯弯，“想了。” 说着，她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几缕细碎黑发垂落，拂在他脸上，微微发痒，心里也猫抓一般的。 他把脑袋埋在她白腻的颈脖前，深深嗅着属于她的体香，感受着她的温暖。 而后在她胸口蹭着，呼吸灼热，穿透她单薄的衣裳，引得她娇躯微微战栗。 抬手轻轻地打了他一下，娇嗔道，“坏人。” 嘴角却是控制不住的上扬，眸子添了几分娇媚。 低头看他，“那你想我么？” “想。”他深邃的双眸多情而温柔。 甄珠眼里染上的笑意，红润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甜甜的小梨涡。 “你去国都不到一个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马？” “嗯。”白衍蹭了蹭她的脖子，惹得她咯咯笑，心中很快活，“大可不必如此。你明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又不会丢了的，早一点晚一点见有什么关系？” “相思苦。”白衍望着她，“你茶饭不思，相思成疾，我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你身边。” 被他说中心事，甄珠的笑容僵住，小梨涡也躲了起来。 她羞红了脸，喃喃反驳，“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忽然又想起，他不可能知道的啊。 急忙反口了，“我哪有！” 白衍笑了，笑容透着意味深长。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看来她并不知夜发每日必写的“夫人小记”里，把她对他的思念，写得淋漓尽致。 甄珠被他笑得面上挂不住，有些羞恼，“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白衍笑容宠溺，“没有。” 他是正大光明的取笑。 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他用低沉轻缓的声音念：“‘月朦胧，树朦胧，情书不知从何寄，唯望那圆月，千里寄相思。’夫人对为夫的思念之情，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一旁的夜发暗说不好，看苗头，主子像是要出卖他了！ 可主子不是答应他，不会跟夫人说的么！ 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怎的也这般言而无信！ 夜发欲哭无泪，悄悄的往后退，想借机溜走。 甄珠也是一脸懵。 这么夸张的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是你为我作的诗？” 白衍笑得邪魅，“夫人，这不能算是诗吧。况且，为夫的水平也没那么低。” 甄珠一愣，“那是谁写的？” 白衍含笑不语。 甄珠脑瓜子一转，便想到是自己身边的人。 “写了好多吗？” “不多，也就二三十篇吧。”从他离开那一日算起。 嘶！ 也就是说，这人每天都写！ 有没有搞错，她一心为事业，怎么可能为了个男人，发花痴到这种地步！ 这样抹黑她，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她恼羞成怒，怒吼，“是谁！” 夜发心肝都颤了颤，正要悄无声息的跃起，甄珠燃烧着怒火的双眼，倏地看过来，“是不是你？” 夜发跃到一半的身体又跌下来，他忙稳住身影，咽了口口水，“夫人……” 甄珠瞧瞧握起了拳头。 老娘高低都要给你点苦头尝尝的了！ 白衍忙搂着她的肩膀，“夫人，莫要羞恼。他措词不当，有些夸大，可终归是将你的思念表达清楚了，咱就放他一马。” 甄珠悲愤，“我不。” 她的一世英名都被他毁了，哪能那么简单放过他！ 白衍好声好气的哄着，“那你想如何处罚他？” 夜发虎躯一震。 要完！ 冲白衍投去救助的眼神，哪知白衍连个眼角都没抬一下。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罚他为我办一件事。” “好。”白衍暗自松了口气。 还真别说，被属下的那指控的小眼神瞅着，他心里多少有点不适。 瞪了夜发一眼，“还不快些谢过夫人？” 啊？ 夜发懵懵的眨了眨眼，“不是，主子，夫人还没说什么事儿，属下不一定能……” “你想说什么？你办不到？嗯？”白衍双眸深深，语气带着一股子威压。 夜发沮丧低头，“谢夫人。” 说完又暗骂自己，主子让自己杀人放火都得去的，所以，他方才为毛要拒绝啊！这回把夫人得罪透透的了！ 不行，主子不能指望的了，他得想法子自救！ 他复又抬头，满脸堆笑，“夫人，属下这么做，是想让主子知道您的深切思念，归心似箭，做事也事半功倍。这不，您方才见到主子，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甄珠瞅着他，凉凉地道，“你确定你不是怕你主子在国都喜新厌旧，有别个女子，继而乐不思蜀，忘了回来？” 第331章：一对无良的主子 卧槽！ 夫人又挖坑给他跳！ 夜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主子让他记下夫人的一些琐事，他不会，就专逮着相思这点写，也算是投其所好吧。至于主子在国都找不找女人，他是真没想过这一层。 甄珠语气慵懒，“不回答便是默认咯？” 白衍那透着冰冷杀意的目光，徐徐看来，夜发头皮发麻。 他赔着笑，“夫人，您就饶了小的吧，爷那么克制的一个人，旁人将美娇娘送上他的床，他都不带看一眼的，又怎会主动去找？” 甄珠嘴角微勾，“哦？以前都有谁送他女子？” 都有谁？ 夜发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掰着手指头算，“齐王、福王、萧贵妃……” 白衍满头黑线，“住嘴！” 语气带着雷霆怒火，夜发险些连魂都震出来。 “滚出去！” “是、是……”夜发如获大赦的逃之夭夭，甄珠笑弯了眉眼。 心里总算解气了：该！让你编排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白衍宠溺又无奈的捏了捏她的俏鼻，“你呀。” 甄珠冲他皱了皱鼻子，“谁让他胡说八道来着。” 白衍斜睨着她，“那你想我不是真的？” 她微微咬着下唇，目光晶亮，“是。” 白衍对这个口是心非、被人揭穿还羞恼别扭的小东西，真是又爱又恨。 索性连人带被揽到跟前，冰凉的唇落到她光洁的额上，喟叹一声，“小丫头，我应该和你一起去国都的。” 甄珠一诧，“为何？” “那两人缩手缩脚，给银子不痛快。”白衍眉宇间有些疲惫，“二来，太后以前对我不薄，同等半个娘亲，这些日子缠绵病榻，我想你给她看看。” 甄珠怜惜地抚摸他英俊的脸颊。 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家人，背负着血海深仇前行，难得有个人对他好，他当时一定觉得很温暖吧。 她也很感激那个太后，以及皇帝。 “那咱们尽快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去国都看她。” 白衍紧握她的手一下子松开，眉心也舒展些许，“好。” 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医馆的后院走去。 “哎，不行，不能去那儿。”甄珠挣扎，“那里住不下了。” 她带着念念、小秋，和甄三丫挤一床，花怜和冯盼儿，如今多了张小花，沈母和婉儿住在原先的杂物间，大夫和药童，有时回去，有时住药堂的阁楼，挤得满满当当的。 白衍身形一顿，也就是说，她没有家了？ 二话不说，抱着她掉头就走。 “去哪儿呀？” 白衍声音沉稳有力，“回家。” 甄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家，是指王府。 他早已没了亲人，那里可不就是他唯一的家么？ 他之前也提过，让她回的。只是她觉得自己还没嫁人，就住到他家，很不好意思，一直都有些抗拒。 可眼下，她不会再拒绝。 因为，他在的地方，便是家。 “好。”她搂着他的脖子，两颊生晕，双眸含情，“咱们坐轿子去。” 白衍搂紧她，“不用。” “那我下来走？” 白衍想了想，“好。” 甄珠从他怀里下来，却发现街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俩，眼神透着暧昧。 拜那齐夫人的管家所赐，现在城里哪个不认识她？ 倒是白衍显面生，可能抱着她的，不用猜都知是她的未婚夫婿。 且大多数人都知白衍的身份了。 他俩郎才女貌的，瞧着赏心悦目，大家心里只有羡慕和祝福。 甄珠眨了眨眼，脸颊一点点发烫。 被这么多人瞧着，好丢人啊！ 手不敢给他牵，离他也有两尺宽的距离。 然而，白衍极其不满，大手一伸，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禁锢在手中。 甄珠挣了挣，他道，“别动。” 瞧那神色，像是有些生气了。 甄珠嘟嘴。 霸道专横的家伙！ 瞧小姑娘的小嘴都快能挂上油瓶了，他莞尔，“人多，我牵着你，以免走失。” 甄珠撇撇嘴：你可拉倒吧。 你不知自己的气场有多强大，所到之处，大家都躲得远远的，就跟老鼠见到猫，怕得不行的。 白衍正要说什么，忽然后边传来孩童的呼喊，“爹爹！娘亲！” 是念念！ 白衍方才在她的小办公室里出现，然后把她抱出来飞飞，下来就在街上了，所以，她把那两小只给忘在医馆里了！ 甄珠心虚的回过头，瞧见念念拉着小秋，哼哧哼哧的跑到跟前。 念念瞧着这两人十指交握，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小家伙也确实可怜，白衍一直忙于政务，没被怎么陪伴过；好不容易有了娘亲，娘亲也忙，有跟没有差不多。 所以，眼下他真的伤心了！ 他小嘴一瘪，眼睛带着指控，“娘亲，你又丢下我了。” 看向白衍，更加委屈，“你回来也不找我，就知道找娘亲，找了她就想带她回去生弟弟，你都不管我的。” 生弟弟？ “噗……” 小家伙的话让不经意听到的路人笑出了声，他恶狠狠的瞪去，那路人忙掩住嘴，躲了开去。 甄珠也挣脱了手，蹲下去搂小家伙。 她也自责，都这么久了，她仍然还没有进入母亲这个角色。 不管做什么，总是忘了孩子。 也没有时间来陪伴他。 白瞎了小家伙对自己的依赖。 她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估计自己下回还犯这样的错误。 会让孩子一次又一次失望的。 她喃喃的道，“对不起……” 小家伙怔怔地看着她。 娘亲怎么看起来比他还难过的样子？ “娘，你是不是生不出小弟弟？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小家伙亲亲热热的搂住了她的脖子。 白衍也蹲下问他，“你之前不是想要妹妹？为何又变成弟弟了？” 小家伙很认真地道，“窝有小秋妹妹了，我希望家里多一个男孩子，长大了一起保护娘亲。” 甄珠瞬间破防了，泪眼模糊，吧唧一声，在孩子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以后若是谁说男孩子不贴心，她就跟谁急！ 白衍说，“娘亲还小，晚一点再要弟弟。” 念念很认真地盯着甄珠看了看，“那为何娘亲能生我，却不能生弟弟？” 甄珠：“……” 生弟弟这个梗，就没法过去了是吧？ 第332章：送她鸡血玉镯 白衍也被小家伙的问题给难倒。 他捏了捏眉心，编个理由，“那时你娘身体好，生你掏空了身子，得好好将养。” 是这样吗？ 小家伙搔搔头，掰着手指头算，“娘亲今年十七岁，我四岁。生宝宝需怀胎十月，这么说，娘亲十二岁便怀了我，那时她不小吗？” 白衍：“……” 被堵得死死的。 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甄珠一声叹息，小家伙你算得很对，下次不要算了。 看向白衍，“不能这么糊弄孩子，得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才行。” 白衍声音低沉，“说清楚什么？”语气有些不悦。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甄珠不知为何，心里也来了气，起身拉着孩子往前走。 她本就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为何不和孩子说明白呢？含糊其辞，遮遮掩掩，搞得她像那见不得光的小三一样。 又生气了？ 她怎的这么爱生气啊。 为了什么呀？ 娇气又难养的小丫头！ 白衍无奈扶额。 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扁扁的精致紫檀木盒子。 按动开关，盒面弹开，从里边拿出一物，再把盒子揣回怀里。 他疾步上前，拦在甄珠面前。 甄珠没好气地道，“走开！好狗不挡道！” 好嘛，他倒成小狗了。 这小没良心的！ 白衍顾不上幽怨，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拉过她的手，把手镯往她手上套。 甄珠只觉得手被抓得有些疼，正要甩开，一个微凉的物件便套在了她手腕上。 是一个血玉玉镯！ 玉镯水头很足，晶莹剔透，灿若朝霞，转动间光华流转，夺人心魄的美。 听说唐朝时，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就赠送了一块血玉。 但据说血玉的来头很吓人的。 人死之前，剩最后一口气没咽下，便将玉器强行塞入口中，随着那一口气落入咽喉，再进入血管。 久而久之，血浸透玉器，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美丽的血玉。 因此血玉不易得，非常名贵，品质好的血玉能卖到上百万。 有些古玩商，把玉放到狗嘴里，把狗噎死埋到地下，几十年以后再挖出来，就能得到血玉。 还有人割开羊的皮肤，把玉放进去再缝好，让血慢慢渗到玉里，若干年后也能得到血玉。 但不管是人血还是狗血，都很难弄，也被人视为不祥 。现代市场的血玉，大多是人工染色的假血玉，含有一定的毒性。 所以，她得到这么一块珍贵的宝玉，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好吗！ 而且是从死人的体内挖出来的！ 咦！ 她好想摘下来！ 就是不知会不会伤他的自尊。 白衍微微蹙眉。 小姑娘一脸嫌弃，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为了避免她误会，他得说清楚。 “丫头，这是鸡血玉手镯，蛮夷前年进贡给朝廷，我问圣上讨要的，你……不喜欢吗？” 他眼神里竟透着几分忐忑。 一个战功赫赫的战神，为了讨她欢心，竟主动问皇帝要东西；一路贴身保存，回来便送给她，还担心她不喜欢，低三下气的。 这份心意，足以感天动地。 她轻轻地抚摸着玉镯，爱不释手。 鸡血玉为朱砂渗透到高岭石，地开石之中形成，是两者交融，共生一体的天然宝石，在任何时候，都是极为罕见的。 但她只是听闻有这么一种宝贝，却从未接触过，因此，她把鸡血玉和血玉混淆了，好在没有说出去，不然丢死个人。 她眼角带笑，满面春风，“宝贝有价，情无价，阿衍，你真好。” 小姑娘声音甜糯，盈盈水眸多情又温柔，白衍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 他也缓缓勾唇，“还生气吗？” 甄珠摇摇头，神色有些羞赧。 她大抵还是有些介意白衍和言希的过去的，平时刻意不去想，心里却是敏感尖锐。 只要一触及言希的话题，她就像只小刺猬。 但白衍把言希当作了她，而她也频频与言希有关的梦。 这关系扯不清，理还乱，她心中憋着无名火无从发泄，一触即燃。 罢了。 既然下定决心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再揪着他的过去不放，那便是自找罪受。 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她深吸了口气，朝他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我们回家吧。” 白衍嘴角微勾，眼里涌出笑意，“好。” 暗地里，却悄然松了口气。 吁，女子的情绪，真是多变。 好在他从皇帝那里薅来这么个东西，总算把她哄开心了，要不然还不知如何是好。 小两口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白衍牵着念念，甄珠牵着小秋，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个幸福的一家四口。 虽然女主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架不住她笑得甜蜜啊。这么快活，她夫君一定很宠她，即便做个继室，也值得了。 几人就这么溜溜哒哒的走在大街上，像寻常人家那样买点零嘴和饰物什么的，优哉游哉的。 “娘，这糖糕好好吃，您快尝尝。”念念踮起小脚，想要将糖糕送到甄珠嘴里。 小秋也小小声，“姨娘，我这有山楂糕。” 山楂糕有点酸，念念不是很喜欢，怕小姑娘却喜欢得紧。 甄珠低头，咬了一口米糕，“嗯，好吃。” 得到亲娘的肯定，念念笑出声，双眼乐成了月牙儿，向小秋炫耀，“你看，娘喜欢我的。” 话音刚落，甄珠便拿走了小秋手上的山楂糕。 她吃了一口，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用惊叹的语气，“真的好好吃。” 小秋嘴角小幅度的上扬，“姨娘也赞我了，比你的多了几个字。” 声音小小的，透着小小的雀跃和得意。 念念有些吃味了，但是抬头一看，娘亲被那山楂糕酸得一个哆嗦，反手把山楂糕塞入了老爹的嘴里。 他顿时嘿嘿笑了：小秋妹妹，娘亲才没有喜欢你的山楂糕，她给爹吃了呢。她只是不好意思说，伤你的心而已。 不过，我也不会说出来，伤你的心。 一路走走停停，走到王府，已经日落西山。 两个小家伙走累了，分别趴在甄珠和白衍的肩头睡了过去。 甄珠站在门口感叹，“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呀。” 第333章：世子送美人 精雕细琢的门楣中央，书写着“战王府”气势恢宏的三个大字，门口蹲着两樽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门口有八名身穿甲胄头戴盔帽，腰间别佩刀的侍卫，她驻足间，不管是他们，还是府里的护院侍卫还是下人，全都哗啦啦跪了一地。 甄珠摸了摸鼻头，同白衍说，“你看，劳师动众的，我不想来，便是这个原因。” 跪在最前面的陈伯，闻言便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大家，“王爷和夫人说免礼，大家统统起来吧。” “谢王爷，谢夫人。” 所有人一起发声，还是很势浩大。 陈伯又吩咐众人，“爷和夫人身边无须人伺候，去几个人收拾爷的寝宫，其余的该干嘛干嘛去吧。 对了，让膳房那边快些做晚膳。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给我着重味道和分量。” 顿了下，又道，“先拿些糕点给夫人垫垫肚子。” 甄珠正把怀里睡着的孩子交给嬷嬷，忙道，“不用了。” 陈伯道，“夫人，这是您和王爷的家，不必客套。那些吃食，每日都有备一些的，您不吃也会放坏。” 甄珠狐疑地看着他，“不能吧。我问过念念，府里是主子想吃什么才让人做，不浪费一粥一饭的？” 念念没说，是她猜的。 若是府里每日都做那么多糕点放着，念念那个小家伙就不会吃到一点甜食，便很开心、很满足。 陈伯被揭穿谎言，也没有不自在。“确实，爷和几位先生都不是浪费之人，平日里食的是粗茶淡饭，节假日以及有贵客上门，才让膳房做一些糕点。 是方才老奴得知夫人回来，老奴先行了一步，让膳房准备的。” 甄珠笑了笑，“有贵客来才做糕点，陈伯你看，你还是把我当客人了吧？” 陈伯一噎，白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俏皮。” 人家尽心尽力、想给她留个好印象，却被她故意曲解，真是个小坏蛋。 甄珠朝白衍吐了吐小舌头扮了个鬼脸。 陈伯双手一摊，“夫人，府里没有个女主人，处处乱糟糟的，要人没人，要物没物，都不像个王府的样儿，老奴想好好表现，也没得办法。” 好家伙，家乡话都给整出来了。 他的口音很像现代湖南那一带的，亲切感一下子就来了。 不过，这老爷子见缝插针的扮可怜，别以为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思及此，甄珠笑道，“老爷子，你管得挺好的，三年不都这么过来了么？我和阿衍都相信你，王府被你打理得越来越好的。” 她不久后就要嫁进来了，顶多只有半年的自由，她是有多想不开，要提前接管王爷府？ “好吧。”陈伯还能说什么？ 夫人就跟那小狐狸一样狡猾，他起个头，她就能猜到尾了，能把她哄进来吗？ 不能！ 甄珠道：“你让人去给我腾间房子出来。” 话音落下，陈伯和白衍都看着她。 那眼神，像在看小傻子一般。 甄珠有些羞恼，“看什么呀？我终归还没嫁人，跟阿衍住一起，多难为情啊？” 白衍额上的青筋分明，太阳穴突突跳动。 分开的这段时日，简直度日如年。 熬了这么久才团聚，恩爱缠绵一番自是不用说的，她倒好，把他往门外推。 没良心的小东西！ 陈伯也是好笑，“咱阖府上下称呼您为夫人，便是认了您的当家主母的，您若扭扭捏捏的，反而让大家尴尬呀。” 顿了顿，不等甄珠说话，他又说，“满朝的权贵，打王爷主意的人多着呢，女子都送了好几个在府里，您不看紧点儿，若是着了他人的道，该如何是好？” “什么！”甄珠醋意冲天起，双眼看着白衍，杀气腾腾的，“识香阁里要什么样儿的姑娘没有，你非要留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送的妖艳**，也不怕吃不下反被噎死。” 这丫头不是吃醋，而是吃了火崩石吧？ 这么大的火气！ 白衍正要说话，她又补充一句，“不对，人家都不屑对你献身，直接一把药毒死你。” 呵呵。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方才还情意绵绵来着，眼下一个不顺心，便咒他死了。 白衍额角隐隐跳动，隐忍地克制着，“丫头，我从国都风尘仆仆赶回，连家门都未曾入。这些女子是何人何时送的我也不知，怎的就到对我献身这地步了？” 甄珠一诧，不是他离府之前送的？ 双眸怒视陈伯，“你怎的不说清楚？” 陈伯一脸无辜，“夫人，你莫瞪老奴，老奴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你便一顿骂，老奴纵然浑身是嘴，也不能抢在您前头说呀。” 甄珠咬牙。 这小老头就是故意如此，说一半留一半的！ “什么人送的女子？” 陈伯道，“是安国侯世子。” 甄珠心里一颤，看了白衍一眼。 夜发等人刚查到他们头上，这边就给白衍送人示好，这未免也太巧了。 她沉声道，“无缘无故送人来也敢收，底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陈伯有些心虚，说到底，也是自己管理不当啊。 “那世子先前来拜访过爷，府里也没个能做主的，底下那些人认得世子不好拒绝，便先把人关在一个屋子里。” 甄珠这下子深深觉得，府里没个主事儿的人，真的太亏了。 她叹了口气，“你以前就没训导过底下的人吗？除非得到王爷的首肯，才能让陌生人进来。 若不然，那些姑娘万一是刺客呢？或者在府里藏点什么东西，栽赃陷害王爷呢？哪怕进来踩点，偷点贵重物品出去呢？” 陈伯被驳得哑口无言，老脸通红。 甄珠对他有些失望。 一个跟着白衍东征西讨多年的老人，居然连这些事儿都没想过，也难怪当年敌人能摸到己方的战营里杀人放火。 他对白衍的忠诚毋庸置疑，他的武功也很强，但他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真的不适合管理后宅。 这件事以后再和白衍说吧，她不好指责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 她道歉，“对不起陈伯，我心里着急，语气有些重。” 陈伯斜睨她，“夫人，口头道歉没诚意呀。” 甄珠简直被气笑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话说错了，只是尊敬他，不想和他起冲突，给他个台阶下的。结果他顺着杆子往上爬。 真是好样的！ 她狠狠剐了白衍一眼：你看看你的好下属吧！ 看向陈伯，却是笑眯眯的，“你觉得我要怎样做，才比较有诚意呢？” 第334章：喝了点小酒 陈伯欢喜的搓了搓双手，笑容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上回您家办宴席，爷和圣上喝的美酒，老奴只闻了个味儿没喝着，您能不能，嘿嘿，送一壶给老奴？” 就这？ 她还以为什么大难题呢。 不过，酒坊是时候办起来了。 “这个没问题。”甄珠道，“之前让你们物色地方建酒坊，不知你们建了没？只要建好，我很快就能做出那种酒。到时你想喝多少都行，就是不能贪杯误事。” 陈伯喜不自禁，“不贪杯，不贪杯，老奴有分寸的。那酒坊已经建好，就是里边的器具，得您添置。不过，” 顿了下，看了白衍一眼，又道，“夫人，听圣上的意思，咱最好不要大肆收购粮食，免得粮价高居不下，百姓苦不堪言。这也是圣上和苏大人犹豫磨蹭的主要原因。老奴以为，可以做些果酒……” 甄珠一诧，“我没有说过，我不用粮食酿酒的吗？” 这回轮到陈伯和白衍惊讶了。 白衍问她，“你用的什么？” “在原有的酒水上进行加工。”甄珠见两人还是一脸懵，便又补充一句，“也就是说，我采购别人酒坊的酒，加上秘方酿制而成。” 这年代都是酿的酒，酒的度数不高，很是寡淡。但她若造一套蒸馏器，用蒸馏法把酒水提纯，就能得到高度数的烧酒。 这个不难的。 她故意说还得酿制，以防说得太明白，别人听见了，会照着仿。 陈伯她是信得过的，可隔墙有耳，她还是留个心眼的好。 白衍和陈伯对视了一眼，眼神古怪。 制造如此简单，其实无需太多银子的投入的。 忽然有些同情圣上和苏陌了。 他们都给了十万两投资，小私库都空了的。 …… 甄珠和白衍、陈伯说了许久。 说了建酒坊，又说到五味坊。 五味坊专做鸡精粉，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技术含量也不高，但一定得筛选出最信得过的工人，然后采取流水线的形式，每个工种分开，便能有效的杜绝他人抄袭模仿。 找工匠这件事，交给陈伯。 说完这些，甄珠还想聊聊金矿啊、侯爷府啊、豢养野兽之事的。 但是已到了晚饭时间，并且，被白衍哄着喝了点儿小酒。 甄珠手持酒杯，碰了碰他的，“我知你酒量极佳，但咱喝了这杯，就不喝了，好不好？ 你今日才归来，你那些幕僚门客，怕都等不及要与你议事了。”她可不想被那些老顽固骂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 小姑娘喝得眼神有些迷离，却不忘劝酒。 她的声音软糯，绵绵软软的撩人心弦，白衍哪里舍得就这么放开她？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指尖把玩着她的一缕黑发，“无妨，今夜不议事，专陪珠儿。再来，你斟一杯，我便喝一杯。” 甄珠推了推他，“别闹，孩子都看着呢。” 但她使不上力气，双手软绵绵的，瞧着反倒像是欲拒还迎。 白衍的目光热烈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他喉结滑了滑，朝旁边看了看。 念念左手包子，右手鸡腿，吃得正香，乍然接触到老爹有些阴森森的目光，差点噎到。 “爹，咳咳咳，你眼睛怎么了？是抽筋了吗？娘你给爹看看。” 小家伙边说边继续快乐干饭。 甄珠喝得脑子有些迷糊，听儿子这么说，她当真扒拉着白衍，凑到他脸上，仔仔细细的瞧。 她有些醉了，脸颊两侧泛出迷人的桃红，那双大眼清澈灵动，如同璀璨星光，勾人心魄，亮得惊人。 美人在跟前呵气如兰，白衍眸里的火越烧越旺，像要将人吞噬才肯罢休。 陈伯见主人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便连哄带骗的，把念念和小秋带走了。 甄珠回过神，冲他喊，“怎么把孩子带走了呢？念念还没吃饱吧？” 也不知陈伯应了句什么，她没有听清，也没再追问。 白衍拉起她，“丫头，你醉了，我带你回房。” “阿衍，我没醉呀，我、我不走，我还想同你说会话呢。”甄珠嘴里嚷嚷着，起身时却有些用力过猛，差点把桌子带翻。 白衍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她又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才稳定了身形，她的一双手便环住了他的腰。 软绵绵的身子贴上来，有酒香和她馨软的体香。 白衍忍得额间青筋直跳，他正要将她打横抱起，小姑娘却软若无骨的趴在他背上，闭着眼直哼哼，很是难受的样子。 白衍侧目看她，“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好不好？喝了就不难受了。” 甄珠摇摇头，眼里逐渐的浮现起水雾。 白衍惊愕，搂着她，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你哭了？” 这一问，甄珠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那泪珠砸在他的手背，连他的心都烫伤了一般刺痛。 他不知如何是好，大声喊夜发。 甄珠吸了吸鼻子，“他是暗卫，府里还住着外人呢，他怎么可能出现？” 白衍压着后牙槽，面色冰冷，杀气腾腾，“我想问问，他记你的事，可是只记喜，不记忧的？”指定是小姑娘被人欺负了他没说，不然好好的怎会哭？ “什么喜什么忧？” 甄珠晃了晃如同塞满浆糊的脑袋，抓住了几个字眼，双手揉了揉脸，“没，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白衍双眸熠熠生辉，“你恢复记忆了？” 记忆？是言希的吗？ 她摇摇头。 她想的是上辈子所经历的种种。 一直被人抛弃、歧视、打击，很苦，很孤单。她一路往上爬，跌倒了又爬起，永不认输，不知疲倦。 她这么拼，其实只想得到家人一句认可，一个微笑，一个拥抱而已。 结果，却是空想。 父母视她为洪水猛兽。 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 但心还是很酸，很疼。 原来她没有很强大，也不是没受伤，她只是把那些伤口统统隐藏了。 她眨了眨眼，抽泣一声，“阿衍，你真心喜欢我的，是不是？我可能不是言希，你也不要把我当作言希，好不好？” 第335章：宝贝儿 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一大颗颤巍巍的泪珠，楚楚动人，简直要了白衍的命。 他温热的手掌牢牢包裹住她的小手，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好。” 小姑娘嘴角牵强的扬了扬，揪着他的衣角，抬头看他，“阿衍，你会护着我一辈子的，对吗？” 他的眼眶发热，“我会护着珠儿一生一世。” 甄珠有些依恋地蹭了蹭他温热的手掌。 一会儿又吸了吸鼻头，有些委屈地道，“我不喜欢你喊我珠儿。” 他凝视着那双蕴着朦胧水雾的眼眸，指腹小心的擦去她的泪珠，“那我喊，夫人？” 小姑娘微微嘟嘴，“才不要，我还没嫁给你呢。” “娘子？” “也不要。” 白衍没辙了，“小丫头，你说吧，你就是让我喊祖宗，我也认了。” 甄珠噗的一笑，“我不要你喊祖宗。”她忽而有些羞赧，一张小脸灿若朝霞，小手负在身后互绞，“我想你喊我……宝贝儿。” 白衍双眸深锁她的容颜，脱口而出，“宝贝儿。” 这把沉磁多情的嗓音一出，甄珠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酥了麻了，双手捂着发烫到要燃烧起来的脸颊，快乐得想要尖叫。 艾玛，要死了要死了！她要怀孕了，不对，是耳朵要怀孕了，啊啊啊！ 她是个声音控，这比低音炮还要性感迷人百倍的情话儿，她完全招架不住。 见她像是很喜欢，白衍又喊了一声，比方才更温柔，更缠绵。 “宝贝儿。” “啊！” 甄珠发出快乐的尖叫，表面在笑，可双眼却涌出了泪水。 方才是在酒的刺激下，她忽然多愁善感才流的泪；眼下是激动兴奋到极点，才克制不住的泪流！ 啊啊啊，白衍，我要给你生小猴子！ 白衍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过她精致的眉眼，她的泪痕，声音哑得不像话，“日后我都这样叫你。” “阿衍……” 她还用力揪着他的衣袖，眸光有些涣散，附在他耳边，低声说，“咱们回房。”微微带喘，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她的这句话，这副神态，俨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人眼眶猩红，抱起她，飞快的跃起，三五个起落，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姑娘偏生还觉得火不够旺，不住喃喃，“阿衍，你说得不错，我是只千年狐狸，专为迷惑你而来。” “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阿衍……” 白衍不知为何，心口酸胀得要命。 他俯下身子，毫无章法地在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上啃咬，要将心底那压抑不住的浓烈汹涌的情感发泄出来。 然而，小姑娘却比他还热情，将他一推，便与他换了个位置。 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目光专注而热烈。 而后，她嘴角微扬，像只真正的千年狐妖那般微微眯眼。 看着落入自己手掌心的猎物，她舔了舔唇，媚眼如丝，妩媚入骨。 “阿衍，今晚上，我要做那翻身的农奴。” 嗯？ 小家伙…… 白衍缓缓勾起了嘴角，双目灼灼。 手一扬，掌风扫落芙蓉帐。 …… 翌日。 阳光洒落在窗台。 甄珠是笑醒的。 她做了一个美梦。 她和白衍，他在下，她在上。 白衍这人有点大男人主义，以往不太喜欢她占据主动位置。 况且，她也不争气，一会儿就丢盔弃甲。 昨晚的梦妙就妙在，她勇得一批。 白衍低沉性感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喊她“宝贝儿”。 她如同被通了电…… 总之是酣畅淋漓，妙不可言！ 而且，媚眼如丝一脸享受的白衍，好像只被她包养被她宠爱的小狼狗呀！ 她好爱！ “咯咯……” 这个梦真美呀，她不要醒来！ 甄珠张开眼又闭上，咯咯的傻笑。 “夫人。” 耳边响起熟悉的、迷人的沙哑的嗓音。 甄珠倏地睁开双眼，而后看向枕边人，撞入一双深邃多情的眸里。 男人嘴角挂着笑意，一脸的餍足。 昨晚的记忆，点点回笼，而后惊愕瞪圆了双眼，再缓缓的把被子拉高，一把蒙住了头脸。 神特么的翻身的农奴！ 她简直是把以前看到的“小甜蜜”片儿，全都照本宣科的来了一遍！ 苍天呐，太羞耻了！ 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白衍是个古人，她这么浪，他会不会生气，指责她？ 不，瞧他那副样子，好像有些食髓知味…… 坏家伙！ 甄珠头脸深深埋在被子里，待脑子里冷静了些，才感觉浑身如同散架重组了一般，酸痛极了！ 白衍你个大猪蹄！ 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作！明知饿了一个月的男人犹如烈火焚身，她偏偏还要再添一把火！ 麻蛋！ 嘶！ 她好疼啊！ 在她悲愤羞耻的时候，白衍已经起了身，穿戴整齐。 小姑娘面皮薄，不能再逗了。 不然下回她不愿意如此，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带笑的嗓音响起，“宝贝儿，该起身了，三姐在外等候你多时。” 甄珠身子一僵，而后操起枕头对他砸去！ 混蛋，不早些告诉她！ 然而，那枕头轻飘飘的落在白衍身上，毫无杀伤力。 知道她不喜欢硬邦邦的玉枕，白衍早让人换成棉花的了。 “你先洗漱，我让人给你送朝食过来。” 甄珠露出小脑袋，“不，送到我三姐那儿，我和她一起吃。” 白衍轻笑，“你不和我一起吃？嗯？” 甄珠气呼呼的道，“你早喝西北风喝饱了。” 折腾了一晚上还不够饱？ 早撑了好吧！ 麻蛋！ …… 甄珠即便努力忽视身上的酸痛，让自己走路更加自然些，但是，那别扭的走路姿势，还是让甄三丫一眼看出来了。 甄三丫克制不住的脸红，她装得目不斜视，“我来之前，白衍已遣人来告知，你今日不去医馆。 但是，叶公子很着急。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在那儿六神无主的转来转去，我……” 甄珠揶揄她，“你便心疼了，对不对？” 甄三丫脸颊发烫，眼观鼻鼻观心，“我一向比你心肠软。”顿了下，又加了一个词，“比你有同情心。” 甄珠：“……我才不跟你比。” 下人陆续端来朝食，有小米粥、包子、蒸饺、凤爪、香煎咸鱼。 甄珠食指大动，问甄三丫，“不介意我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甄三丫摇头，“你耗了许多体力，是要吃好些的。”仰起脖子对着朝食看了又看，“怎的没做红枣焖猪腰子？奶常说以形补形。” 甄珠：“……” 翻了个大白眼，“谢谢，我不需要。” 把筷子递给她，“吃。” 甄三丫摆摆手，“叶公子过来给我带了早点。” “所以你们一起吃了？” 甄三丫想了想，她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便点了点头。 又加了句，“他买的红豆酥，特好吃。” 甄珠筷子一搁，得了，不用吃了，狗粮吃得饱饱的。 第336章：叶明芙自缢 甄三丫催促，“你倒是吃呀，他很急。” 甄珠：“……” 真是重色轻妹啊！ 但她越是这样，甄珠越漫不经心的，问，“他家里有人得了急症？” “不是。” 甄珠诧异，“那是为了什么？泡你？” 甄三丫不懂“泡”是什么意思，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便瞪她，“你别胡说。是为了他姐姐。” “哦。”甄珠继续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他姐怎么了？” “他姐姐吃土了。” 甄珠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三丫摇摇头，“我也不知，只说他姐夫昨晚把他姐姐送回岳家，说他姐姐不知何时被邪祟上了身，吃了一肚子土。” “现如今他姐姐如何？” “肚子胀，难受。” 甄珠沉默了下，又道，“你有没有让他把他姐姐送过来？” “我不知你是否能治，便没让。” “我知了。” 甄珠三两下把手头上的食物解决，再去解个手，便与甄三丫离开。 吃土不完全是玩笑话。 古今中外，都有吃土的人。 闹饥荒时，老百姓饿极了会吃树根树皮。若是旱灾时期，连这些都没有，便有人吃观音土。 土可以带来饱腹感，却无法被人体吸收。最后的结果，便是顶着坚硬而圆滚的肚子被活活胀死。 在近代，也有个别贫穷的国家吃土。 大米对于他们来说是奢侈的食物，他们会将一种可以食用的黄泥与食盐、黄油一起搅拌之后，把它做成饼状，晒干之后直接食用。 这是迫不得已的吃土。 还有些人是出于猎奇而去尝试吃土，某宝上也有各种土卖。 有的用吃土作为猎奇主题搞直播，让大家听自己咀嚼沙土发出的声音，为自己吸引大批流量与热度。 在西方，还有某一小波人开办食用土展览。 各地的吃土人士，带着自家名副其实的“土”特产，齐聚一堂。 据统计，展会上出现的食用土种类有四百多种。 以上这些人，吃土纯属为了好玩。 此外，还有一种情况。 就是身体矿物质缺乏症或者精神异常的人，喜欢吃各种异物，比如头发、指甲、衣服、草、泥土、铁钉等等。 这种是异食癖，称异食症、乱食症。病因尚不清楚，医学上对它各种猜测，但哪一种都被否则了。 因为，有些异食癖患者会得肠梗阻、营养不良和寄生虫病，但也有个别的身体并无毛病，人也性格开朗。 叶明智的大姐，显然也是异食癖患者。 不过她什么情况，得见到人再说。 …… 甄珠姐妹俩先回医馆，接上叶明智，才一道去叶家。 上回甄珠来过，给叶明智的父亲开了药。 那时叶家人有些冷淡，这次来，明显的热情了许多。 大门洞开着，马车能直接驶入宅子里。 老夫人和全家女眷早早等着了，一见面就握着甄珠的手，不住的说些客套话。 甄珠顾不上寒暄，喝了茶，就要去看叶明智的姐姐。 叶家人又高看她几分。 叶母拉着她的手，强忍多时的眼泪流了下来，“甄大夫，我我家芙儿懂事乖巧，也一心向善，她不会被邪祟上身的。” 其他人也神色黯然，都落下泪来。 甄珠拍了拍叶母的手，“不着急，我先看看再说。” 叶母点头，这时却陡然响起一声尖叫。 “啊！” 叶母被吓得跳了跳，定睛往声音的来源看了看，便听见丫鬟哭喊，“快来人哪，小姐她、她自缢了！” “芙儿！”叶母面色煞白，身形摇晃，险些栽倒。 甄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冲那些呆愣在原地的人喊，“快去救人！” 叶明智率先往厢房跑去。 甄珠让丫鬟扶住几近昏厥的叶母，她则提着药箱，拉着甄三丫跟在叶明智身后。 叶明芙是被救下了，可房间里乱得人仰马翻。 六神无主的丫鬟和老妈子将她团团围住，有的喂水，有的掐人中，有的在哭泣…… 许是想到自家小姐若是没命，她们也要跟着陪葬，个个都慌了神，甄珠都挤不进去。 甄三丫把人一个个拽走，“都让开，我们是大夫。” “大夫”这个词让她们从慌乱中惊醒，忙让开位置。 叶明芙双目紧闭，面色发绀，腹部高隆如十月怀胎，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印子。 但她还有气，尽管很微弱。 甄珠解开她的领子，叶明智忙背过身去。 甄三丫对他说，“叶公子，有我们在，你姐姐没事的，你先下去吧。把这房间里的其他人，一并带走。” 不等叶明智回答，一名老嬷嬷便出声了，“少爷，小姐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让老奴留下吧。” 叶明智有些迟疑，甄三丫却说，“真不必，我给我妹妹打下手即可，别人在，只会影响她施救。” 她板着脸，样子竟有些威严。 妹妹不喜欢外人在场，她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器也不能在外人跟前使用。 所以，自己必须坚持到底。 况且，既请了四妹，就要按她的规矩来，不治拉倒。 这也是自己不容置啄的底气所在。 叶明智看着她那张严肃的小脸，微微有些失神。顿了顿，道，“赵妈妈，甄姑娘是大夫，就按她说的来吧，让大家先出去。” 赵妈妈看了甄三丫一眼，哭着带着众人离去。 叶明智走在最后，同甄三丫说了声，“麻烦了。”才转身离开，并把门带上。 甄珠这边解开了叶明芙的衣领，在她胸骨处摁了几下，然后拍打她的肩膀，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叶明芙幽幽醒转。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大夫。” 甄珠示意甄三丫倒来一杯水，递到叶明芙跟前。 哪知被她一手打掉，“我不喝水！我不喝水！喝了水肚子胀，你想胀死我吗！” 她高声嘶叫，声音嘶哑，像被掐住嗓子的鸭子。 甄珠忙哄着她，“好，不喝，不喝，你别激动。” “不要管我，你们走，滚！”叶明芙发疯似的抓挠甄珠的脸，拽她的头发。 “你先听我说，你的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叶明芙一口咬在甄珠的手背上，一只手狠狠挠她的脸。 第337章：吃土的病因 “你敢咬我妹妹！”甄三丫气炸了！ 小四是全家的宝贝，平时掉根头发，家里人都心疼得要死，这个疯女人竟这样对她！ 甄三丫上前就抽了她两巴掌，“我让你咬我妹妹！” 吼完又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是想把自己活生生胀死才甘心对吧？那行，我们走。” 她性子温顺，很少发脾气的。 但看到甄珠的脸被抓出血痕，手背也咬出了血，她心痛死了，顿时怒气冲天，拽着甄珠就要走。 可这回是叶明芙拽着甄珠不放，“你们是来治我肚子的吗？不要走。” “方才让我们走的人是你，现在又不给我们走，你脑子有病吧！放手！” 甄三丫气呼呼的拍打叶明芙的手，很用力，拍得“啪啪”响。 叶明芙哭着摇头，紧紧拽着甄珠不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救我吧，我快要死了。” 甄珠于心不忍，“三姐，咱们先救人再说。” 甄三丫哼了声，指着叶明芙，“等你好了不给我四妹磕头认错，我饶不了你。” 叶明芙哭着“嗯嗯”应声。 好一阵，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叶明芙躺在床上，让甄珠把脉。 甄珠问她，“你方才那么排斥我，听我三姐说了一句又改变了主意，这是为何？” 叶明芙苦笑道，“你也瞧见了，我这副光景，无大夫能治，迟早要被胀死的。我废了好大的勇气，才选择自缢。 哪知一睁开眼，竟没死成，我便迁怒于你。但听了您三姐的话，我便知您是来给我治肚子的，我又想活了……” 她的目光落在甄珠脸上那渗血的抓痕，她很难过，“对不住。” 甄珠温和的笑了笑，“无妨，你回头多付我点诊金便是。” 叶明芙内心的负罪感消除了些，轻轻地点了点头。 甄珠跟她又聊了几句，便直奔主题，“你为何要吃土？” 叶明芙不好意思的垂下双眸，“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觉得那土，十分美味。” 甄三丫诧异的瞪圆了双眼。 叶明芙眼眸暗了暗，问她，“你也觉得我很怪，对吗？” 甄三丫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欲盖弥彰的摇了摇头。 叶明芙“噗嗤”一笑，“你倒是实诚。” 甄珠却是神色平常，“我也见过有人吃土。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叶明芙眼睛一亮，“真的还有吃土的人吗？” “嗯。”甄珠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吃的？当时为什么吃？” “十年前，我和弟弟回乡下奶奶家，舅舅给我们烤豆子。我从火堆里扒拉出一小块泥土，我以为是豆子，放嘴巴里吃，竟觉得爽脆酥香。从那以后，我就时常偷偷吃一点土。” “那你吃了很久啊，你家里人都不知么？” 叶明芙笑着摇摇头，“我馋嘴，能吃，嘴巴没闲过，家人都以为我吃零食呢。” 甄珠下意识的看向叶明芙的身材。 很苗条，凹凸有致的。 那她吃的东西哪里去了？ 难道被土给吸收了？ 自己自从减去身上的肥肉，还是不敢放开肚皮大吃大喝的。 因为，这具身体的体质是易胖型。 瞧瞧人家，怎么吃都不胖！ 就很羡慕！ 深吸了口气，她继续下一个问题，“那你一直都挺克制的，为何突然间就吃那么多的土了？” 叶明芙沉默了。 她眼里涌现悲伤、愤怒、凄凉等情绪，面容都微微有些扭曲了。 过了许久，她的手绞着被单，神情憎恨，“陈志南，他要纳妾。一纳就要纳两房。一个是识香阁的姑娘，一个是外室。外室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我心里难受，我就吃土。吃了好几回，就成这样了。呜……我也不想的。” 她双手捂脸，哭着说，“我嫁过去才不到两年，没怀上，陈家就个个不待见我，陈志南更是夜不归宿……爹身体不好，我回娘家从不敢提。 可这回我吃土，陈家定会抓住这一点，把我休了的。我丢了爹娘的脸，让他们跟着我受罪，呜呜……我太不孝了……” 甄珠听着鼻子发酸，正要安慰，见甄三丫在一旁掉眼泪，忙拽了拽她的衣角，“三姐，你安慰下叶姑娘。” 甄三丫一面抹眼泪一面说，“有什么好安慰的？跟那狗男人和离回家便是，何苦作贱自己？” 叶明芙抬头，见她哭成了狗，像是比自己还伤心，不禁一愣。 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你也是被休了吗？” 甄三丫擤了一把鼻涕，凶巴巴的，“谁被休了，你会不会说话？” “那你……”叶明芙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泪痕，“你好像很难过？” “我同情心泛滥不行么？” “哦……”叶明芙想到自己的遭遇，又想哭，却流不出眼泪了。 心里在琢磨甄三丫那番话，好像事情真的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甄珠道，“渣男的事，咱先不说。现在咱来说下你的病。” 叶明芙温顺的应了声。 “你吃下的土不能消化，堵在肠道内，造成肠子严重梗塞，我给你做个小手术，需要你的配合。” 叶明芙点头，“我会配合的。” “腹部会留下疤痕，你愿意吗？” 叶明芙一愣，这是怎么治的，肚子会留疤？ 甄珠只能跟她说清楚，“我要在你肚子上开一道口子，再在肠子里开口，把土取出来。” 也就是剖开她的肚子？ 叶明芙“嗝”的一声，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胆小鬼。”甄三丫唾弃，问甄珠，“趁她晕厥，四妹你开整吧？” “不行，得遵从她的意愿，再问过她的家人，征求同意，咱才可以操作。” 甄珠也有些无奈。 她之前想给叶明芙灌肠或者小肠扩张的，但是，系统检测到，她有一小段肠子已经缺血坏死。此外，她脉搏增快、血压下降、低烧、白细胞增高，情况已经很严重，这两种法子都不好使，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三姐，你去跟叶明智说说，我这边给叶明芙做做思想工作。” “哦。” …… 等了足足两刻时，叶家人才商量好，决定冒险一试。 之所以说“冒险”，是因为，他们从未听说过把人的肚子剖开还能活的。 若不是叶明智对甄珠很崇拜，对她的每一个案例都很清楚，全都跟家里人说了，还不一定能说服他们。 而叶明芙也是不想再忍受那种令人发疯的剧痛才答应的。 总之，叶家人全都不看好这次手术。 第338章：三姑娘的姻缘 甄珠没有过多解释，把人接到医馆，做好手术前的准备。 当天晚上，就动了手术。 好在动手及时。 打开叶明芙的腹腔，里边恶臭弥漫，肠道发炎黏连，有两处坏死的，不得不切除。 清理肠道的秽物时，手术室里，没一个人不吐的。 手术差不多做了三个时辰，一打开手术室的门，恶臭弥漫出去，半条街道都能闻到。 叶明智也是这时才知道后怕。 原来姐姐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 那腹部得烂成什么样儿，才臭成这样啊。 就跟那咸鱼似的！ 若不是甄大夫坚持开腹取土，他姐怕是今晚上都熬不过去。 可恨那陈志南，把姐姐送回来后，自始至终没再露过脸！如此轻贱，真不敢想象，姐姐在他们家，过着什么样儿的日子！ 眼下姐姐指定是不能回去的了，他哪怕去要饭，也会养姐姐过世。 就是自家人那一关难过。 尤其是他奶奶。 毕竟，女子被休或和离，会被世人嫌弃。族中的姐妹，也会受到影响。 要怎样才能说服她们呢？ 他坐在病房外的长条椅子上，神色苦恼、满头大汗。 一是急的，二是热的。 此时已是三月下旬，天气已经变热，这几日更是闷闷的，没有一丝风，像是要下雨。 甄三丫从病房里出来，正好看到他抬起衣袖擦拭眼角。 哭了？ 是担心他姐姐吗？ 没想到他还挺重感情的！ 甄三丫默默的坐到他身边。 叶明智放下手，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吓得他一跳。 甄三丫这么评价他，“你胆子好小。” 叶明智心里委屈：你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是个人都会被吓着吧？ 但他不敢明说，只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甄三丫看着他熬得通红的眼睛，“你姐姐没事了，你不用难过。” 叶明智一脸问号，他没有难过啊？ 甄三丫递过来一方帕子，“擦擦眼泪。” 叶明智：“……” 他那是汗！不是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会轻易哭泣！ 方才说他胆子小，眼下又说他哭，这丫头是不是认定他是那起子懦弱的男子？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傻丫头！ 更气人的是，自己还傻乎乎的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手帕！ 嗯？ 等等，手帕？ 哦，那没事了。 她的香帕，焉有不接之理。 叶明智很自然用带着少女馨香的手帕擦了擦眼睛，说了句，“方才风大，沙子入眼了。” 甄三丫看着他热得冒汗的额头，心说一丝风都没有好吧？ 但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她唯有点点头，“了解。” “医治我姐姐好几个时辰，辛苦你和甄大夫了。” 叶明智边说边面不改色的把帕子揣入了怀里。 甄三丫神色一顿，又若无其事的道，“还好。你诊金记得给多一点便是。” 四妹喜欢银子，在病人家属愿意给的前提下，自是多多益善的。 叶明智一诧。 跟他提诊金，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纠葛么？ “这个自然。”面上在笑，心里却闷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如此甚好。”甄三丫纠结了下，指着他胸口，“能把手帕还我吗？” 她方才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 原本想当作没看见，但转念一想，一条手帕也要两文钱，还是得拿回去。 况且，帕子是女子的私物，他一男子藏着像什么话？ 叶明智一怔，脸皮有些滚烫，硬着头皮说，“我弄脏了，我先带回去洗净。” 甄三丫迟疑了下，还是坚持，“我自己可以洗的。” 叶明智脸红耳赤，把手帕掏出来，急急丢给她。 可帕子轻软，他一扔，便轻飘飘的落了地。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 然后，两颗脑袋碰在了一起。 这一下撞得实在不轻，甄三丫闷哼一声，脑袋都晕了晕。 叶明智扶了她一把，伸手抚着她被撞起个包的脑门，像哄小孩那般，“不痛不痛……” 甄三丫被他这一哄，觉得更疼了，眼泪都出来了。 叶明智心疼地道，“都怪我，不哭，一会儿就不疼了。” “都肿了，一会儿只会更疼。”甄三丫捂着脑袋，眼泪汪汪，“你起得太快了。” “我下回慢一点，等会儿我给你擦药。” “还有下回？” 甄珠开门出来，见到这一幕，顿时满头黑线。 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他俩何时走到这一步的？ “叶公子，你是不是该给我爹娘一个交代了？” 交代？ 两人愣了愣，一看，我在你怀里，我搂你腰，面色“腾”地烧红，像受到了惊吓那般，急急分开。 甄珠摸摸鼻头，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棒打鸳鸯的恶人？ 甄三丫小脸酡红，轻轻地扯了扯她衣袖，“四妹，我俩没什么的。” 甄珠心说你都被人家占了便宜，还急于撇清，真是个傻的。 她看向叶明智，询问的语气，“叶公子？” 叶明智第一次与女子相拥，还被撞见，也是臊得慌。 不过，他知此时是一个机会，万万不可错过，便急声说，“我这便回去做准备，给三姑娘提亲。” 甄三丫瞪圆了眼珠子，“什么提亲，你别胡说！” 看向甄珠，“四妹，你也别乱点鸳鸯谱，我还没想好要嫁人的。” 她这话有些囫囵不清，甄珠问，“你是还没想好嫁不嫁人，还是没想好嫁不嫁叶公子？” 甄三丫被她绕得头晕。 这两句话有什么分别吗？ 叶明智却是听懂了，他嘴角微勾，“三姑娘，不着急的，可以先定亲，过个两年，不，一年再嫁。” 甄三丫脸红得要滴血，却鼓起勇气，看着叶明智，很认真的说，“你着急提亲，你对我了解吗？” 叶明智也看着她，“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 甄三丫反问，“若是了解后不合适呢？” 叶明智噎住。 都成亲了，不合适又如何呢？ 他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道，“咱俩成了亲，便互相迁就、忍让，包容彼此的脾气与不好的习惯、为对方做出改变……” 甄三丫不认同的摇摇头，“你这是心存侥幸。人的性子一早定下，很难改掉的。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会成怨偶……”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盲婚哑嫁的弊端。 但她知道，她已经被林羽伤过一次，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叶明智人很好，温文尔雅，讲仁义，有学问有素养。真要作对比的话，他比林羽好十倍都不止。 但是，他的家境太好了。 真正的簪缨之家。 她高攀不起。 也不喜欢自己和娘家被婆家看轻。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是个猎户或者寻常的农民。 她脸上的红晕悄然褪去，一双水眸，越发清亮冷静。 第339章：襟兄，幸会幸会 “叶公子，咱俩门不当户不对，双方长辈不会同意的，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 这下子拒绝得彻底，叶明智面色都变了。 他急忙道，“门第不重要，我可以说服我爹娘与祖母，你那边也有我出名，你不必……” 甄三丫骤然打断他，“叶公子，我曾经定过亲的，你知道吗？” 叶明智愣住了。 “你看，你不知吧？”甄三丫像是苦笑，又像是自嘲，“叶公子，咱们走不到一起的。” 说着转身离去。 叶明智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收回手掌，握住的是虚无。 他喃喃自语，“我有功名在身，只要我护着你，就没人敢欺负你，门第算得了什么！为何……你为何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他神色迷茫、悲苦，失魂落魄的。 甄珠问他，“叶公子，你喜欢我三姐什么呢？” 叶明智抬眼看她。 她的五官与甄三丫有些相似，只是她更为明艳大气，而三丫则是清秀雅致。 但只是这三分像，他就看得入了神。 甄珠继续说，“你家世、相貌、才学，样样出挑，明里暗里钟情于你的姑娘，定然不少。 你从这千朵万朵花里，却挑中我三姐这朵饱经风雨、弱小而卑微的小花儿，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叶明智无意识的重复她这句话，略一思考，脑子便有了答案。 “别的花千娇百艳，自会有人采撷。我偏爱的一朵小花儿，孤芳自赏，却别有风骨。 我想把她带走，栽种在我的地盘里，将她护得牢牢的，为她遮风挡雨。” 甄珠默了默，“你这是同情吗？” “不。”叶明智双眸溢满了深情与笑意，“还有比她更孤小无依的。但我仅仅只注意到这一朵，单单看上了这一朵。 我怜爱她，深爱她，如果可以，我想什么都不做，就陪着她朝朝暮暮日落日出。” 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就再也忘不掉你的容颜。 甄珠叹息，她敢肯定，这人是真心喜欢自家三姐的。 不愧是举人，说的话这么有水平，她都要被感动了呢。 “叶公子，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我三姐的。只是，我三姐还未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你给她点时间，你自己也多想想，是否真心喜欢她的，可好？” 叶明智重重点头。 “好了，那么，麻烦你回去，给带些冰块来，病房里太闷热，不利于叶姑娘伤口愈合。 你喊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来照顾叶姑娘。若你娘方便，也一并过来，我想同她聊一聊叶姑娘吃土的事。” 叶明智忙追问，“我姐姐她说了原因吗？” “嗯。” “是为了什么？” “和你姐夫有关。”甄珠沉吟道，“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先把你娘请来，我一并说。” “好。” 叶明智应“好”，双脚却未移动半分，隐晦的多看了她两眼。 小姨子和那丫头，长得挺像。只可惜，已经拒绝了他，这以后，看到她的机会，很少了…… 甄珠见他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一个人，因此也没有在意。 只说，“叶公子，请回。” 叶明智恋恋不舍的目光，只是一转身，便撞到了一堵“墙”，身子遭到反弹踉跄了几下，差点摔跤。 他定睛一看，自己撞到的是名身材伟岸的男子。 他神色冷峻，通体散发着威严与贵气，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压得他心悸阵阵。这种感觉，只有他面对国都的圣上才有！ “看够了吗？”该男子的嗓音冰冷彻骨。 叶明智咽了口口水，正要道歉，却听见甄珠欢快的喊出了声，“阿衍。” 她满眼放光，疾步上前，抓着白衍的手不放，“你怎么来了？” 白衍站在过道的拐角处，又背着光，她那个位置是看不到他的。 见小姑娘笑盈盈的，满眼都是自己，白衍身上那暴戾的气息消散了些。 只是仍盯着叶明智不放，“他是何人？” 甄珠随口说，“他是病人的家属。” 白衍的面色越发冷沉。 病人的家属与你何关？你就站在那儿，任由他用目光见你浑身上下看个遍？ 甄珠一看他的冰山脸，便知他又误会了。 “哎呀，你看你，又来了！” 动不动就吃醋，掉醋缸里得了！ 她翻了个白眼，还是认命的踮起脚，在他耳边解释了甄三丫与叶明智的事。 听完，白衍神色缓和了些，“原来是襟兄。”冲叶明智微微颔首。 甄珠拽了他一下，小声说，“别乱喊，他俩还没成呢，外人听见，不知又传多少闲言碎语出来。” 白衍挑挑眉头，不置可否。 他看得出，这叶明智也是有大才之人，对甄三丫怕也是志在必得，喊一声襟兄，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叶明智尴尬的笑了笑，冲他抱拳，“四姑娘与甄三姑娘长得很相似，我方才多看了两眼，襟弟莫见怪才好。” 甄珠满头黑线。 神特么襟兄、襟弟！ 她云英未嫁，她三姐更是十划还没一撇，这两人就这么称呼上了，好不要脸啊！ 气得直跺脚，“你俩再这么胡说八道，就不要再到我们这儿来。” 见她生气，叶明智忙转了话题，“在下叶明智，未请教仁兄尊姓大名？” 白衍双手抱拳回礼，“好说，在下白衍。” “白兄，久仰、久仰。” “叶兄，幸会，幸会。” 甄珠在一旁看着，牙齿都要酸掉了。 “行了，又不是外人，整这么客套作甚。” 白衍眼睛带笑，“初次见面，理应如此。”只要是与甄珠沾亲带故的，他都是乐意亲近的。 寒暄了一阵，叶明智抱拳，“白兄，在下有事先行回家，迟些再邀白兄到寒舍痛饮。” 见他离开，白衍评价了一句，“此人不错。” 甄珠有些惊讶，“第一次见你称赞他人。”停了下，又道，“观他言行，确实光明磊落、腹中乾坤。只是我三姐……哎。” 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 甄三丫过去受过伤害，这才过去多久？她很难接受第二个人的。 双方家庭也悬殊。 “算了，不说他们了。”甄珠握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小办公室走。 进去后，把门关得严实。 笑眯、眯的瞅着他，“你干嘛来啦？” 白衍抱她坐到办公桌上，双手撑在两侧，咬牙切齿的，“某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一忙起来不分昼夜，不吃不喝，对夫君不闻不问。” 他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手擒住她精致的小下巴，“小东西，好好想想，该如何表现，才能让我消气，嗯？” 第340章：与皇帝合作开采 甄珠“吃吃”的笑，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神情娇媚，“阿衍，我忽然想起，我有件事儿忘记问你了。” 白衍抚着她殷红的唇瓣，眼底沉浮浓烈的眷恋之意，“是想问我去国都谈金矿的事？” 甄珠微微一诧，“你怎么知道？” 白衍嘴角微勾，并未回答，透着点儿高深莫测的意味。 小姑娘是个小财迷，爱钱爱银更爱金。 他这回去国都是为金矿，她指定是最关心的。 昨晚上没有机会问，今日再见，焉有不问之理？ 只是，她一见面便问金矿，也不关心他在国都如何，真是小没良心的！ 思及此，他道，“我饿了。” 他双眸深锁着她的身影，里边深情缱绻。 这让甄珠一下子想歪了。 气呼呼的道，“你昨晚欺负我那么久还不够么？你不会想学人家七次郎吧？” 白衍问，“何为七次郎？” “就是一夜七次……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甄珠羞恼得直跺脚。 白衍嘴角的弧度加大，“丫头，我只是说我没吃晚饭，你想到哪儿去了？该不会你在暗示我……” 他神色揶揄，邪肆的掀了掀眉头，焉坏焉坏的。 甄珠气急败坏，拎着小拳头捶他，“让你坏，让曲解我的意思！” 白衍笑容轻浅，倾身覆上小姑娘微张的樱唇。 不过只是蜻蜓点水，瞧见怀中的小人儿脸上泛起红晕，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绽放出笑意，“今晚上试试？” 樊桃一怔，整张脸快要烧起来，灿若桃花般的，伸手揪他耳朵，“你是不是想跪算盘？嗯？” 她这么点威胁，白衍怎么会放在眼里？ 他转身把人抱起，快步走向里边的休息室。 甄珠低低地惊呼一声，一眨眼，自己便躺在了那张小木床上，白衍则是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以往那双深邃霸气的剑眸，缠绕着难以言喻的痴迷与情深，“若能一夜七次，莫说跪算盘，便是铁钉子也跪得。” 甄珠好气又好笑，“我看你活脱脱一个自虐狂！” 顿了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忽然搂住他脖子，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句什么，而后一头扎入他胸膛里，露出来的耳根子通红通红。 尽管像鸵鸟一样躲起来，可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却带着引诱的意味。 白衍双眸浮现起沉沉的渴念，扶着她的双肩，没让她躲避，深深地看着她，“丫头，此话当真？” 甄珠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眼眸去，一副欲说还羞的模样。 她睫毛卷翘,如同一把小刷子，刷得他心头发痒，再也忍不住，亲上那红艳的唇。 甄珠早被他瞧着浑身发软，这么他一亲，便嘤咛一声，很没出息的、无力的倒在他怀里，身子绵软得不像话。 过了许久，白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望着怀里喘息不止的小姑娘，白衍心里好笑，又爱怜至极。 娇娇软软小小的一只，压根儿承受不住他的索取。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敢把“七次郎”这样的虎狼之词挂在嘴边，方才又在他耳边说，若是他听她的话，她勉为其难的陪他试试…… 听听，这小东西胆子有多肥？ 这不是赤果果引诱么？ 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她点小惩罚。 至于说，今晚尝试，是逗她才那样说，昨晚太过放纵，让她都有些受伤了，这两日定然不会再碰她的。 看他为这小东西多费心思啊，真真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心上怕碎了。 甄珠平复着着心情，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娇嗔道，“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小姑娘嗓音微微有些低哑，双眸弯弯含水涟涟，尚未散去的情动之色氤氲。 白衍修长的食指，拂过她鬓边微微汗湿的黑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掌，将那双秋水盈盈的杏眸覆上，喟叹一声:“珠儿，别这样看着我。” 他不是柳下惠，他已经够克制了。 “你又怎么了嘛！” 她推开他的手，瞅着他，一派纯真无辜，眼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这样专注的眼神，他难以把持住，只好将视线转向他处。 而后缓缓道，“金矿不公开，也不经过朝廷，圣上与我合作，私底下开采，三七分。” 甄珠眼睛一亮，心头涌上惊喜。 竟有这等好事？ 要知道，如果是朝廷开采，那白衍只分得十几个点，也就是九一分，若据理力争，顶多给到八二分。 可如今足足有三成，而且中间再也没有其他人，这好处是实打实握在手里的！ 她满脸喜悦，“圣上为何这么做？” 白衍勾唇，“很简单。若经过朝廷开采，我拿不到多大好处，他也一样。” 甄珠想了下，明白了。 这金矿要是过了明面，朝廷得派人来，白衍直接被架空，具体开采多少出来，也不得而知。那些官员，没有一个手脚是干净的，有的还是巨贪，这层层剥削下来，分到白衍手里，怕是一成都没有。 而回归国库的，怕也不到五成，皇帝自己的小金库，则是一毛没得。 可若是让白衍开采，皇帝自己就能拿到实实在在的七成，想怎么支配便怎么支配，不是更好？ 甄珠笑意盈盈，“想不到圣上对你那么信任，直接与你联手了。” 白衍的眼眸里也带上了些许笑意，“毕竟是打出来的情谊。” 提起这个，甄珠不得不感叹白衍的人格魅力。 堂堂皇帝，人世间最高的掌权者，被他打成那样，情谊却不减半分，这不仅仅是交情就做到的。 不过，她也有些担心。 “阿衍，即便是父子、亲兄弟，被你打一顿，只怕都会生出怨怼之心，皇帝却跟无事一样，我总觉得，不太寻常。帝皇心海底针，你以后还是谨慎些好。” 白衍神色平静，“我与他不是父子不是亲兄弟，但我俩有过命的交情。上了战场，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打下了江山，亦能同坐宝座、平分天下。万一有哪一日他对我起了防备，也绝无杀心。” 甄珠嘴巴动了动，终归没有说出来。她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能那么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那么，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应该防备。 第341章：她男人富可敌国 这样一来，会搞得自己很累，看谁都像鬼。倒不如简单点，看山是山，壮大己身，让对方忌惮，不敢动你。 于是，她又旧话重提，“识香阁重新开张那几日便挣了将近二十万两，这段时日生意有回落，但应该也有个八万十万了，你也是时候，招兵买马了。” 白衍含笑望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手下没人，是因为缺银子？” “难道不是？” 甄珠一脸懵，含水的杏眸迷迷瞪瞪的,瞧着可爱得很。 这副模样，与奶团子念念模样十足相似,白衍心头甜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子，递给了她。 甄珠忙坐直身子接过。 打开一层薄薄的绸布，再拿出厚厚的一沓纸张，仔细一看，甄珠倒抽了一口冷气。 竟全是屋契、地契！ 她粗略看了下，产业竟分布整个天启国，铜州是他的封地，自然不用说，这里整片土地都归他管辖。 但还有别处，农庄共有六个，良田万亩，大大小小的商铺二十几个，此外还有胭脂阁、什么码头、牛行、马行、布行等等杂七杂八的。 “这……这全是你的产业？” 她不敢置信！ 这简直是富可敌国了！ 这人年幼时在外游荡，少年时期便已征战沙场，他是用什么挣下这些家业的啊！ 白衍应了声，“这都是少时离家，一时兴起买下的，成亲后，是言希帮着打理。后来言希……我怕睹物思人，便也没管过。” “此外，约有银票六百万两，在王府。”说着他掏出一大串钥匙，放入甄珠手里，“抽出空闲时间，把咱家的中馈管理好。” 甄珠还处于震惊当中，微张着小嘴，久久不语。 好一阵，才问他，“你有这些产业，为何不将手底下会没兵？” 白衍眼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羞赧，“言希走后，我既要照顾小念，又要去寻找她，也就是你的再次出现，许多事情，顾不上……” 甄珠恍悟，“哦”了一声，“原来你是一蹶不振，有点自我毁灭的意思。” 白衍脸色有些不自然，捏了捏她的小脸，“我会如此，还不是为了某人。” 甄珠心说，错，是为了言希，可不是为了我！ 但她不想在再这件事情上掰扯，就当言希是自己的前世吧。 她把玩着手里的钥匙，语气轻快，“那如今你就给我振作起来，打造咱们的士兵，好守护咱们的家园呗。” “早在一年前，我找到你时，我便已经在暗中训练了一批好手，只是火候未到，我未曾让他们出山。这几日，也开始对外招募私兵。” 他亲了亲她鼻头，“你莫要担惊受怕，我自有分寸的。” “那就好。”甄珠想了想，又道，“你要挖矿，得找心腹吧？手头人手不够，又不能弄出大动静，惹人注意，你要怎么办呢？” 白衍眼神温柔，满是轻风细雨般的浅淡笑意。 “无事。铜州是我的天下，这天启国，是圣上的天下，即便他们知道又如何？” “就怕那些古老家族出来阻扰，与那些言官联合参圣上一本，说与他人私自开采，不合规矩。” 白衍笑容越发清朗，“在铜州，我便是规矩。我不会让那些人靠近，窥探到那处矿脉的。” 甄珠听他这么说，便知他早已考虑得面面俱到了。 便笑道，“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白衍挨着她坐下，“不，我家小丫头很有本事，能为我分忧解难，我甚是欣慰。” “我现在也是有些分身乏术呀。”甄珠娇嗔的横了他一眼，“你说你有这么多产业你早说呀，我就不折腾什么酒坊、五味坊了。” 白衍笑了，点了点她鼻头，“傻丫头，那些产业现如今处半荒废之中，每年分红越来越少，不找人打理，是不会有盈利的。 你不用着急，我会让陈伯找几个信得过的掌柜，一一遣派过去，你抽空去看看便是。” “好吧。” 甄珠又道，“那侯爷疑是豢养大型野兽、与蛮夷人勾结，你得抓紧了，我怕他那里出什么幺蛾子。” “此人心思缜密，轻易不露马脚，但我已有计划。”白衍把玩她肉嘟嘟的小手，“你是不是还想问追影楼的事？” 甄珠心头一跳，“冯妈妈都告诉你了？” 白衍有些好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呀。冯妈妈是我在识香阁的棋子，她发过誓，关于我的一切，她绝不对外吐露半点的。但显然，她遇到你之后，对你知无不言，她的养女也跟你学医。你看，她完全倒戈到你那边去了。” 甄珠唇角微勾，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自己怎么跟人家说的？见我如见你，让她们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人家听从了，你又有怨言，你是不是舍不得放手给我打理识香阁呀。” 白衍用唇堵住了这张伶俐的小嘴。 甄珠轻哼了声，他攻势渐猛，忙推了推他，“别闹，快去吃饭。” 白衍放开了她，微微轻喘。 他动、情的模样，也是欲炸天的！ 甄珠都不好意思看他，装作疲惫的伸了伸懒腰，“好累。” 白衍剑眉微微上挑，双手摸了摸她细嫩的脸颊，勾唇哑笑几声，“既然累了，方才还来撩拨我？” 男人的声音透着满足的喟叹，分明是食髓知味。 分明是你自己如饿狼般把我抱到这儿的好不好！ 甄珠对他的厚脸皮几乎免疫了，完全无动于衷。 恰巧外边有人喊她，她捏了捏男人的下巴，“给我老实待着，我去看看，回头咱就回家吃饭。” 说着她起身，整理下衣裳，便走了出去。 白衍收回目光，修长的食指触了触被小姑娘捏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温度。 酥热、悸动！ 眼神暗了暗，心说，最多明日，便要试试她嘴里的“七次”是什么滋味。 …… 甄珠端着一杯水，慢慢啜着，走去大堂。 她这么过，为了遮掩被白衍亲肿的红唇。 由于天色已晚，只有樊大夫和王大夫跟前还有病人，大堂都空了。只有花怜正和一个肥胖妇人低声交谈什么。 见她出来，眼神一亮，忙说，“师父，你快来。” 第342章：令人妒忌的胖妇人 甄珠慢吞吞的挪过去，系统已在提示，这胖妇人有脂肪肝、月经不调、痔疮、气血双亏、甲状腺功能减退等等毛病。 胖妇人带着两分拘谨，三分激动，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大夫，我听说你曾经也是个胖子，我也想减肥，你能帮帮我吗？” 她目测有两百斤，走路浑身肥肉乱颤，那特大号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还绷得紧紧的，像是裹粽子一般。 甄珠暗自嘀咕，你才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 默默的收回手，“不能。” 胖妇人顿时垮下双肩。 弱小无助的小眼神，回头望了望花怜，可怜巴巴的问甄珠，“大夫，那您是怎么瘦下来的？” “干活。”甄珠斜睨她，“一天不停的忙碌五六个时辰，你能行吗？” “我不行。”妇人很干脆的摇头认怂，“家里的大小活计，全是我夫君做的，我连碗都不用洗，让我干活，我受不住。” 花怜正巧走过来，听了她的话，又黑着脸走开。筆趣庫 人家嫁的丈夫将她当宝，她嫁的男人当她是草。 她哪一点儿比不上这妇人呢？ 真是气死个人！ 甄珠看了看妇人一双白白胖胖的手，肌肤比她的还细腻，也有些羡慕。 “你嫁的是富贵人家吧？” 胖妇人见她好说话，也没那么拘谨了，笑道，“我哪有那个富贵命，我家夫君不过是一寻常种田翁罢了。” 女人天生爱八卦，方才被打击得心态快要爆炸的花怜，听见在聊家长里短，又忍不住走了过来。 “那你也太好养了吧？” “寻常百姓都是吃粥咽糠，这妇人能吃成这样，真的很厉害。 胖妇人“嘿嘿”的笑，“我家夫君没别的本事，但有十来亩地出租，饿不着我和孩子，菜没多少，但饭任装的。” 花怜点点头，“那也是家境殷实，不然粮食经不住你这么造。” 她默了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暗淡，“你也是个有福气的，遇到过真心对你的人，视你如珠如宝。” 不像她，嫁个人渣，还被嫌弃。 妇人面色红润，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这倒是。我眼下这位，是 比前两任丈夫要强。” 什么玩意儿？ 还有前两任？ 丈夫都有几任？你当菜市场搞批发啊？ 而且，这里是古代！ 一个女人，能嫁那么多回吗？ 甄珠瞪圆了双眼！ 花怜也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到底有几任丈夫？” “我嫁了三回。”妇人竖起三根短粗的手指头，“第一任丈夫是个短命鬼，我生下娃儿办百日酒，他高兴过头，一头倒下，没了。 我没法子，只得带孩子改嫁。第二任是个赌鬼，他隔三差五的赌，赢了也舍得给我和孩子买好吃的，祖上也有些薄产。 我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但我两个哥哥生怕他输完家产，连我娘仨也给搭进去，就逼着他与我和离，彩礼不用退，孩子我带走。 第三任丈夫人太老实，见到姑娘就紧张得手脚发抖，因此他二十岁还未娶妻，我比他大三岁，还带三孩，他对我却一见钟情……” 听她说到这里，花怜伸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面色不虞。 想她花怜，容貌倾国倾城，嫁的却是烂人一个； 来了医馆，即便让麦冬给做了轻微的易容，变丑变老了些，但怎么也比这胖妇人好看吧？ 身段也玲珑有致，却硬是无人问津！ 可人家这胖妇人呢，三婚，还带三孩，对方是个青头小子，对她却是一见钟情！ 这打击得有多大？ 简直让人怀疑人生啊！ 胖妇人被打断话，也是一脸纳闷。心想我说得好好的，怎的不让我往下说了？ 甄珠笑了笑，“这位婶子，你运道太好了，我都妒忌你。” 胖妇人缓缓摇头，“我嫁了三嫁，才找到个好丈夫，换作其他女子，不一定有我这份勇气。” 花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戴着枷锁，活着很累。像胖妇人这种敢嫁三回的，整个天启国都找不到几个。 甄珠也插了一句，“你娘家人对你很好吧，你的哥哥也很宠你。你每次无路可走的时候，一回头，他们都站在你身后。这，便是你敢再三嫁人的底气。” 胖妇人爽朗大笑，“哈哈，甄大夫你说得很对 。我是家里的么女，我爹娘最疼我。” 又说了几句，妇人话锋一转，道，“甄大夫，不瞒你说，我减掉这身肥肉，是想再生一个孩子。我眼下的丈夫对我这么好，我却没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我……我实在愧对他呀，呜呜呜……” 胖妇人说着说着就哭了，甄珠和花怜对视一眼，决定收下她。 …… 胖妇人太胖，甄珠让她住进来，盯着她，让她管住嘴、迈开腿，再做些减脂餐给她。 当然了，甄珠自己亲自服务她，便毫不客气的收了她十两诊金，伙食费另算的。 甄珠这么做，还有个私心，便是让庞光言也一起来。 毕竟合伙人嘛，当然是希望他身体健康，这合作才能长久不是？她指导一个人减肥，和指导两个人减，花的时间都差不多。 但有个问题，对面的医馆拆掉重建，这边只有两间病房，都住了病人，他俩没地方住。 于是，甄珠便找夜发问上次看中的那套房子，想把它买下来。 哪知夜发搔搔脑袋，讪笑道，“夫人，那其实是爷的产业。” 甄珠一脸惊愕。 夜发又说，“给您推荐的那几间屋子，全是爷的。” 甄珠:“！！!” 压了压砰砰乱跳的心脏，甄珠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若她一早知道，便搬进去了。 何至于苦哈哈的在那后院窝到现在！ 夜发苦着脸，“夫人，爷不让。” “为何？” “他希望您直接住王府。” 甄珠好无语。 “王府离这里有一小段距离，晚上我回去，好麻烦。” 顿了下，她又道，“这屋子到底值多少银子，你给我开个价。” 夜发眼睛瞪得圆溜，“夫人，这是爷的，屋契都在您手里了，这不等于是您自己的么？还要花钱作什么？” 甄珠道，“不行，这不是我自己买的，我娘家人住着不舒坦。” 男人有再多的产业，那也是他打拼得来的。 女人也得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这样在男人跟前，才能挺得起腰板。日后想给娘家，还是补贴哪个小辈，也不用知会他。 夜发搔搔头，难以理解自家夫人的想法。 第343章：这是多爱他 甄珠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总之你去找亚行估价，我再花钱买这屋子，屋契就转到名下。” “哦。” 到了晚上，白衍便同她聊起了这件事。 “你把三成的产业，过到你名下，余下一点儿媳妇钱，给咱的儿子便成。” 甄珠笑着摇头，“用不着，我自己能挣。” 白衍搂着她，眼神满是怜惜，“我不想你这般辛苦。” 甄珠笑着回搂他，“你没瞧见我收了一大帮徒弟么？前期辛苦点儿，后期就轻松了。倒是你，眼下事情一大摞，够累的了，像这种小事情，你便不要管了。” “嗯。”白衍应下，“那些产业，只能辛苦你了。” 甄珠沉吟道，“阿衍，我想了下，你的产业太杂了，咱俩鞭长莫及，我就怕底下的人借你的名头，做一些不好之事。倒不如，咱们把产业砍掉，集中投资一处。” “行，都听你的。”白衍搂着她，往房间走，“识香阁如今也步入正轨，还有追影楼的人坐镇，你不用再把心思放那边。”筆趣庫 甄珠乖顺的道，“我知道了。” 识香阁那边，她把现代的许多曲子、舞蹈、服饰等统统都融入了进来，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花样儿，够撑个三五年的了。 如今识香阁依然火爆，冯妈妈也是个有手腕之人，有追影楼的人配合，周边的竞争对手休想搞事。 “阿衍，你还没跟我说，这追影楼是怎么回事呢。” 白衍本想把把碎发别到耳后的手，顿住了。 甄珠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这个问题，让你很难回答吗？” 白衍微微摇头。 见他沉默，甄珠微微不适。但她不想强人所难，便笑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想说，便不说了吧。” 白衍迟疑了下，竟点了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补充，“我不是要瞒你，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你说。” 甄珠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那追影楼的主人，与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成，这回他不说也得说了。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追影楼里有你的红颜知己？” 白衍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双眸不敢与 她对视。 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有鬼！ 甄珠直勾勾盯着他，“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白衍轻咳一声，“也不算知己。只是年少时在外闯荡，认的一位义姐。” 甄珠心里一窒，什么姐啊弟的，关系向来不纯好吧？ 更何况，他俩还合作开了识香阁来着！ “她是追影楼的主人？” 白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甄珠心里越发不舒坦，笑道，“你都离开江湖这么久，她还这么费心费力帮你，这亲姐弟，也不过如此了。” 白衍垂眸，掩去眼里的伤感之色。 甄珠心一酸。 怎么不说话了？ 是觉得她无理取闹，所以不想理会吗？ 气氛变得凝重。 甄珠压下冲出鼻腔的酸意，“你跟她……到哪一步了？” 白衍的双眸深邃如千年古井，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他不吭声，甄珠只觉得情绪处在崩溃边缘。 大吼，“你说话！” 白衍眼里闪过心疼与愧疚，伸手去抱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甄珠走到一旁，眼泪却不争气的大颗大颗掉下来。 她不久前，才确定自己喜欢他。 也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成亲对象。 却弄不清楚，自己爱不爱他。 但现在知道了。 听到他和别个女人有过一段情，她便会妒忌得面目全非，痛不欲生。 这便是爱。 你爱他全部。 也想完整的占有他。 容不得旁人的半点窥觊。 可是，他有过言希。 还有过上过床的红颜知己。 这，她能忍吗？ 不！ 甄珠哭着说，“白衍，我跟你说过，我不在乎你是贫穷或富有，我只希望，咱俩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起共白头。可你呢？你之前有女人，都和我在一起了，你还与她们纠葛不清，你违背了誓言，那我还跟着你干嘛……” 瞧她那样伤心，白衍有些慌了，“不是丫头，你莫激动，听我说。追影楼是我义姐的不错，可如今是她儿子在打理。” 甄珠抹着眼泪，一扬下巴，冲他吼，“有区别吗！” 白衍急声道，“这……当然有区别啊。我义姐五年前已去世，她儿子是我养大，等于是我半个儿， 追影楼也是我帮着培养的，他帮我有何不对？” 甄珠愣住了，双眸迷瞪瞪地看着他。 白衍伸手，将她搂入怀里，“义姐是我义父的女儿。我家里遭了难，我义父去支援，他也被仇人重伤，回去后半个月不到，便去世了。义姐她待我极好，正如你说的，情同亲姐弟，她离世，方才骤然提起，我心里不好受，有些走神。哪知你……”筆趣庫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自动脑补了一出大戏，然后把自己虐得死去活来。 想起方才那悲伤得难以自抑的模样，他心头又暖又痛。 揽着她的头，亲吻她的发，“对不起。还有，谢谢。”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谢谢你这么爱我！ 甄珠又羞又气，抡着小拳头捶他，“让你说话留一半，让你看我笑话……” …… 白衍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哄好。 有情人之间，都是这么哭哭笑笑吵吵闹闹的，要不然怎么叫欢喜冤家呢？ 甄珠偎依在他怀里，只觉得，自己比以往更粘他。 便和他提起自家便宜老爹和吴长生的事。 “他们有个机会往上爬，定是要留在那儿的。我姐打算过去找长生哥，我娘留在家。” 白衍斟酌了下，道，“吴长生想留下便随他，让你爹回来吧。” 甄珠想了想，“我倒也希望我爹回来，不过，要看他个人意愿，还有我爷爷奶奶什么想法。” “尽量劝服。蛮夷人一直骚扰边境，烧杀抢掠，战斗时常有。三五日一小战，两个月一大战，是寒门将士的机遇，但也很危险。” 甄珠心一颤，“这么乱的吗！不行，我明日便回去找家里人商量去。” “嗯。” 白衍垂眸，瞧着小姑娘殷红的唇，目色渐深。 “夫人，夜已深，随为夫就寝吧。” 俯身，将甄珠打横抱起。 甄珠害羞的挣扎，“你干什么呀，天没黑透，等下孩子还过来的。” “孩子陈伯领走了。为夫今晚，想与你好好研究下何为‘七次郎’。” “你、你你还没洗澡……” “洗了的。” “什么时候，唔……” 房间里旖旎。 抽丝剥茧，巫山云雨，潮起潮落。 第344章：系统升级 处理猫儿山豢养猛兽的这件事，白衍其实晚了一步的。 夜发无权抓捕世子爷，在白衍回来的前两日，安国侯老宅被千手大盗光顾，里边财物被搜刮得一毛不剩不说，病弱的世子爷也被挟持了。 千手大盗留下一封信，让安国侯准备好黄金一万两，何时来取，再另行通知。 这件事明显是那世子爷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夜发不好让甄珠知道，只能暗地里追查。 白衍回来后，根据原来猫儿山的匪人的供词，让人搜查了侯爷府，发现通往后山的密道，而后上奏朝廷，安国侯被控制监管了起来。 等过了半个月，甄珠没听见猫儿山什么风声，问起白衍，才得知此事。 她气愤得不行，“可恶！定是那世子爷与蛮夷人提前察觉到危险，撤了。我感觉这个人所谋甚大，阿衍你多派些人往到深山老林里找，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白衍目色深沉，“我掌握了安国侯通敌卖国的线索，只要找到吴泽与蛮夷人，便能将他连根拔起。” 甄珠知道他心中有数，便不再过问此事。 晚上，系统提示，她医治的人超过五百，这里包含了她治好的灾民。 系统返给她5的生命点，积分返500。 生命值抵扣掉之前被扣的3，还剩2。她之前有积分，除去换购商品的，还有650。 相对应的，系统也升级更新。 里边的商品，她能兑换的有手电筒、军用帐篷、红薯、番薯、花生等等，都是这个年代没有的。 不过，她现在不穷了，物资不是很在意，她最紧张的是生命值。 她问系统，“这2的生命值是何意？” 系统回答:【回宿主，按照原书中的剧情，您将会在十七岁，被女主角杀害。这生命值，是延长您死亡的时间。17岁的2，算下来，便是一个半月的生命。】 甄珠傻了眼，“那按你这么算，我岂不是要成为救世主，才能活下来？” 系统:【宿主定是带着使命重生的。】 狗屁使命！ 一场洪灾，她才救了五百人，得到5的生命值。要想自救，岂不是得再来几场天灾人祸？ 那她成灾星了！ 她想了下，“我重生后，原书中的剧情也崩了。我眼下有了自保的能力和防备，王桂枝未必能杀得了我，我大抵能寿终正寝吧？那么，这生命值便跟鸡肋一样，可有可无啊。” 系统:【宿主，原书中剧情有所偏离，但最终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比如此时，女主出现在国都，和书中一样，与男主走在了一起，这是无法改变的，请宿主尽快做出应对。】 甄珠哑然。 也就是说，她迟早会被王桂枝搞死！ 麻蛋！ 看来，她得尽快去国都才行了。 先下手为强啊！ 系统又道:【天启国将迎来一场战争，请宿主做好准备。】 甄珠:“！！” 瞪圆了眼，“打仗是皇帝官吏的事，我能做什么准备啊？” 系统:【宿主阻止这场战争，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乃是大功德一件，最少会有30的生命值叠加。】 甄珠直接不干，“可拉倒吧，一场大战才30，一共也才3年左右的命！我左右是个短命鬼，我还救什么救呀，抱着大家一块死得了。” 系统默了默，【若宿主真能在女主手里活下去，这生命值将加在你的寿元上，还是很划算的。况且，您原本就已经死了，给你重生的机会，就该抓住，您说对吗？】 甄珠被系统谆谆善诱，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搓了搓双手，“统统，要是我能活一百岁，再有五十的寿元加持，那我岂不是能活到一百五十？” 系统:【你想多了，古人六十算高寿。】 甄珠无语。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问，“那场大战是因什么引起的？” 系统:【本国人与外藩勾结，里应外合。】 甄珠不知为何，一下子便想到了那神秘消失的世子爷。 但白衍已经在追查，她不用多此一举再去提醒他。 接下来，她又受到系统的惩罚，原因还是出现过在她 眼皮底下、系统提醒过她却没医治的病人死了。 这两病人是三尺村的老人，是糖尿病、心脏病等复杂的病症，即便甄珠全力以赴，也很救回来的那种，所以，没有扣她生命值。 但村里还有许多生病的人，系统都曾经向她提醒过的。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回去做一次义诊。 查出生病的该开药开药吧，不然万一死了，她要被倒扣生命值，可划不来。 趁着这次回家，她与家人商量甄怀礼的事。 最后达成的统一意见，让甄怀礼回来。 他服役得三年，时间不够，但白衍可以把他调回铜州的军营，然后请个病假，回家休养，三年很快就过了。筆趣庫 几位老人在宅子的后山开荒出十几亩地，甄珠另外请人也挖了二十几亩，还有之前买下的地，零零散散，最少六七十亩良田，再买个山林种点果子，便妥妥的是个地主了，甄怀礼回来便能过上好日子，无须再去冒险。 此外，他年纪大了，家里还有几个年幼的孩子要照顾。 而吴长生，则让他自己决定去留，甄二丫先不着急去边境，等他的回复。 忙碌的日子，似乎一眨眼便过去了。 到了四月下旬，以甄珠的名义，和皇帝、苏陌合作的酒坊宣布开业。 紧接着，五味坊也开始运作。 半个月后，第一批产品出来，立即送入国都。 到了五月下旬，朝廷户部、礼部纷纷下单。 订单金额达数十万，甄珠不得不抽出时间，找信得过的人安插在生产线上的各个环节。 好在最关键的运输，则有皇帝与苏陌的人负责，她不用操心。 如此忙碌了一个多月，生意总算上了轨迹。 然后，她高薪招聘大夫、医术学徒和护工。 不要求天赋多高，只求心术正。 签了合作协议，观察几日，便将新招的与之前的一起，一起交流、探讨。 她把几种比如海姆立克、人工呼吸心肺复苏等急救的法子，以及针灸、开刀手术、缝线、炼制麻药等等，毫无保留的教给大家。 第345章：亲爹回来 她则从他们那里学到点穴止血、驳骨等技巧。 总之她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但大夫和学徒们都不这么认为。 她的这些神奇医术，一星半点儿，便能振兴整个家族。 她却毫无保留的，全教给大家。 他们才是获益最深的！ 授业之恩难以为报，他们便统统拜甄珠为师！ 大夫是师兄姐，学徒是师弟师妹，以后他们带的人，便喊甄珠为师祖！ 甄珠哭笑不得，但是他们执意如此，便只好作罢。 况且，古人尊师重道，把师父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的，再穷凶极恶之人，都不会轻易违背。 不然欺师灭祖之辈，去哪里都会被唾弃，他自己会无路可走。 这些人既喊她一声师父，日后若有歪心思，怕也会掂量一二吧。 她就希望，他们够刻苦，把她教的都学会，然后她就能脱身出来，去国都。 按照那王桂枝的性子，此时说不定已经在憋大招要害她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更何况，白衍也想请她给太后看病的。 …… 六月中旬，甄珠的医院正式开业。 这一天，豪门商贾、乡绅官吏，贩夫走卒，统统都来捧场。 她医治过的，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那些穷苦灾民，全都送来了贺礼。 那些隐世医药世家，也派人来祝贺、做学术交流，其中言家的少主以及十大长老全部到场。 当天，便有许多身患各种顽固病症的病人来求诊，医院统统收治进去，诊金不高。 且医院还安抚病人家属，大多数病都能治愈，不要担心。 到第二天，医院外车水马龙，整个铜州的病人全都蜂拥而至，轰动了整个南部。 这历史性的一刻，注定载入史册！ 开业后，甄珠很是忙碌了一阵，等稳定下来，她开始为去国都而做准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甄怀礼和吴长生回来了！ 白衍事先没有给甄珠透露一点风声，只是知道他们回的那一天，找个借口，哄她回了老宅。 她当时正在葡萄架下摘葡萄呢，便瞧见一个高 高瘦瘦、脸上有两道的男人进了屋。 她脑子里瞬间想到的是，明明宅子都请了护院的，为何还会有流浪汉放进来呢？ 可下一刻，脑子里便浮现起一张憨厚慈爱的脸。 “囡囡，看爹爹给你带的什么？” “囡囡呀，别躲了，爹爹找到你了哦。” “……” 身体的反应比思维更快，手里的一串葡萄掉了下来，手往旁边的人拍，也不管拍着的是谁，就想对方和她一起看看那人，然后眼泪刷刷的就流下来了！ “丫头，我身上有虫子还是怎么着，你拍我做什么？” 葡萄长得好，张婆子摘得入迷，只看一眼自己肩头，便没有看她。 “珠儿，你是不是累了，葡萄都拿不稳，掉地上了。” 抱着孩子的李氏正要蹲下身去捡，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那么一瞥，忽地“啊”一声，整个人跳起，怀里的孩子都差点摔了。 张婆子不满的说她，“儿媳你作甚啊，吓我一跳，孩子都受惊……” 她也瞧见了，“啊啊啊啊”又是跺脚又是大叫，剪刀和葡萄都扔了，冲着甄怀礼跑了过去。 “儿子啊！” “当家的！” 两个女人冲过去。 甄珠也不甘示弱，也扑了过去。 “爹！” 望着最牵挂的三个女人朝自己奔来，甄怀礼只觉得自己受的那些苦，统统值得了！ “娘。” “媳妇。” “囡囡。” 把她们搂在怀里，激动得更咽难言。 张婆子揪着他衣角擦眼泪，“儿啊，你一走音讯全无，娘还以为……呜呜呜！” 李氏一个字也说不出，多少相思心酸全化作了泪水。 好一阵，才簇拥着他往里边走。 张婆子喋喋不休的说着家里近况，甄怀礼心不在焉。 因为，那接他回来的人，早就把家里的事情，统统告诉他了。 他媳妇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他自是万分欢喜的。 只是，也更心疼媳妇。 还有，闺女也受累了。 他的视线，落在妻女身上。 媳妇和女儿都变水灵了，可都瘦了。 尤其是闺女， 现在的她，两个都不及以前她一个大。 是过得不好吗？ 心里正疑惑着呢，忽然门外雄赳赳的走进来两个小豆丁。 为首的是念念。 他刚在村里和小伙伴们打赢了架，神气活现的，小秋也跟着他学。 冲甄珠喊了一声“娘”，小碎步跑了过来。 娘？ 甄怀礼如晴天惊雷。 然后他便看见，自己的闺女，掏出帕子，给这小子擦额头上的汗，“又去哪里野了？嗯？” 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脸上有几道泥印子，仰着小脑袋，有些小得意，“娘，我把以前欺负过我的大旺、二狗都给打赢了。” “又打架。伤着没有？” “……” 甄怀礼看着母子俩互动，整个人呆若木鸡！ 那人说，他家过上好日子了，女儿也定了门好亲事。 可谁来告诉他，她怎会有这么大个儿子的！ 甄怀礼走神了，站在一旁的吴长生也被甄家人忽略。 他只得不好意思的上前，同老太太和李氏打招呼，“奶，婶子。” 张婆子一看，欢喜的拍着大腿，“哎呀，长生！” 说着上前，欢喜的握住他的双手，“你也回来了？” 不等吴长生说话，一道娇柔的身影，从屋内疾步走出。 惊喜交加的嗓音，响在他耳边，“长生哥！” …… 甄怀礼身上留下了许多暗伤，脸更是破了相，但他能全头全须的回来，甄家人就已经很开心了。 吴长生倒没有受什么伤，不过他先与来甄家再回家的举动，深得张婆子的欢心，叮嘱他，这两日便商议他与甄二丫的婚事。 这下子一家团圆，甄珠去国都也放心了些。 然而，就在她定下去国都的当天，便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一来，就直说要找甄怀礼。 甄家人以为是他的朋友，便没有多想。 甄怀礼自己一人出来。 才将将现身，一面容沧桑的老妇，便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其他几名青年男女，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甄怀礼心里直打突，不明所以。 “几位是？” 第346章：金月娥上门 那老妇眼眸通红，神色似悲似喜，激动得面容都扭曲了，“怀儿……” 甄怀礼越发惊讶，“老人家，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老妇又往前走了两步，嘴唇哆嗦着，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怀儿，我、我是你娘啊！” 甄怀礼在短暂的错愕后，沉下脸来，“大娘，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难过。你若是堂堂正正的问我要吃的，我还可以给你些米。可你却来招摇撞骗，你是当我家好欺负还是怎么的？” 他从旁边的柴垛抽出一根木棍，“你们快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他其实是虚张声势，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老妇也不怕，只是痴痴的看着他，一遍遍的喃喃，“怀儿……” 甄怀礼的心莫名难受，木棍往前挥了挥，“走不走？” 老妇非但不走，还上前抓住他的手，哭着哀求道，“怀儿，我真是你娘，你听娘慢慢给你讲呀。” 甄怀礼想推开他，旁边的青年不耐烦的道，“你就听我岳母说两句又怎的？她那么大岁数了，还能吃了你不成？” 甄怀礼都被气笑了，“你们上门讹人还有理了？” 他往院子里喊了一声，“老铁。” 为了安全起见，白衍在宅子里安排了几个护院的，平日里没事就在屋子里前后转悠、修修山渠和路基什么的。 老铁是总护院，则在院子里坐镇，有事哨子一吹，几个护院便能迅速的集合。 他从里边大步走出，“在。” 甄怀礼推开老妇，手指着她，“帮我把这几个骗子送到衙门去。” 老妇一听急了，“不要啊，怀儿，我真是你娘！” 那四个男女也慌了神。 他们方才进来是没有看到护院、家丁什么的，这会儿瞧着体格强壮的老铁步步逼近，他们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惊慌失措的冲甄怀礼喊，“大哥，你真是娘和你爹亲生的，不信把你爹喊出来问问啊！” “对，咱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同母异父？ 甄怀礼望着那老妇，仔细看，似乎真的有自己有两分相似，难道…… 呸，胡思乱想些什么！ 甄怀礼晃了晃脑袋，“老铁，麻烦你把 他们弄走，骗子太烦了。” 这几个人居然丧心病狂到进屋行骗，哭得跟真的似的，差点被蒙蔽了。 他摇摇头，转身往后走。 岂料那老妇嘶声喊叫，“怀儿，你左边屁股蛋上有颗大红痣，这是自大娘胎带来的胎记。你还不信娘亲吗？” 甄怀礼脚步一个踉跄，感觉晴天霹雳！ 红痣长在他私密部位，除了他爹娘和媳妇，这世上并无人知晓。 这老妇却能一口说出！ 她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真是他娘？ 但是，不可能的啊！ 一瞬间，他心乱如麻。 而身后那些人不配合老铁，在那儿狼哭鬼嚎的，老铁恼火，吹响了哨子，几个护院纷纷露面。 甄珠早就听见外边的动静，因此，她听见哨子，第一时间便跑了出来。 瞧见甄怀礼神色呆滞，在大太阳下就跟个木头人似的站着，而一旁有个老妇在不依不饶的闹腾，她心里一突。 连忙上前去，“铁叔，这几个是恶乞，快把人轰出去。” 妇人带来的女子之一大喊，“不是，我们不是乞丐。” 她趁老铁绑旁边人时挣脱，冲到甄怀礼跟前，“哥，你看看我，咱俩是不是长得很像，啊？” 甄怀礼怔怔地抬眼看她。 倒是没有如何像，只是她焦急的模样，看着不像是说谎。 这名女子又道，“大哥，娘年纪这么大了，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却要将她送衙门，这是极大的不孝啊。” 甄怀礼将目光投向那个老妇身上。 花白的头发被拽散了，破旧的衣裳也被撕烂，但她还是不敢放弃，拼命挣扎着。 他喉结滚动，双手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而后大步过去，“老铁，先放开她。” 甄珠皱起了眉头。 老铁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松了手。 那妇人如获大赦，扑倒甄怀礼身上，“吾儿啊，娘这些年日夜都在想着你，过得好苦啊。” 甄怀礼望着她沧桑的皱纹，莫名的鼻子发酸，不忍再推开她，哑声道，“进去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妇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浑浊的眼里溢满了泪水，“好，都听你的。” 那四名男女也是面露 喜色。 只要能进去，事儿就成了一半了！ 然而。 “慢着。”甄珠伸手拦着了去路。 “爹，借一步说话。”不由分说的把甄怀礼拽到一旁。 “爹，你认识他们？” 甄怀礼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敢往屋里领？” 甄怀礼感受到女儿的情绪不好，讪讪道，“囡囡，那老妇说出了爹的胎记位置，爹想问问清楚。” “爹，你想问什么呀？你的胎记，除了爷爷奶奶，还有接生婆、或者亲戚都知道，被有心人听了去而已，这能说明什么呀？” 甄珠看着便宜老爹，只觉得心累，“你把一个不明不白的妇人往家里领，你是怀疑爷爷出轨呢，还是觉得奶奶不配做你娘亲？” 甄怀礼一听，脸色都变了，不住摆手，“囡囡，你别这么说，被你爷爷奶奶听见，你爹指定被打得脱层皮！” “那你还把她往屋里带吗？” “不了，不了。” 父女俩的对话，被旁边的女子偷听到，她急声道，“你这丫头，你懂什么，阻止你爹和你亲奶奶相认，是大罪过的。” 甄珠懒得跟她说，一挥手，“带走。”筆趣庫 甄怀礼强迫自己不要管，大步往前走了两步，可听见那老妇绝望的哭声，他双脚就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了。 这妇人，指定和自己有什么渊源。 他不是对父母不敬，也不是质疑父母，他只是很想弄清楚这件事！ 他正要转身，便瞧见家里几位长辈都走了出来。 “怀儿啊，做什么吵吵闹闹的？” 张婆子走在前头，见老铁把几个人捆绑好，其中还有个披头散发的落魄老妇，她便有些同情，“哎呀，有话好好说啊，不用绑着她的。” 老铁心累，一会儿捆一会儿放的！ 他索性全松了绑，招呼几个护院走到四个角落里站岗。 那老妇扔掉绳索，疾步走到甄老爷子跟前，深情的喊了声，“二哥哥……” 声音竟有些显嫩，带着钩子般，缠绵悱恻又撩人。 甄老爷子目光瞪得溜圆，张婆子也如遭雷击，目光一寸寸的望过来。 待看清那张陌生中透出些许熟悉的脸，她整个人都炸了。 第347章：恨她吗 张婆子把老妇请进了屋厅。 家丑不能外扬，她原本想着只让几个长辈即可，但甄珠三姐妹生怕亲爹不靠谱，都执意留下来。 而金月娥带来的四名男女，生怕老妇吃亏，也要求留下。 于是，这屋厅里，人还挺多。 她简短的把当年的恩怨纠葛，以及甄怀礼的身世说了出来。 说完，她整个人像老了十岁。 “怀礼，我一直没说，一来是我自私，我不想失去你；二来我觉得，金月娥把你抛弃，她枉为人母，我不想我这么孝顺的儿子，喊她这种人娘。但眼下她找过来了，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甄怀礼双手插入发间，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还处于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之中，不知回应。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气氛沉闷而压抑。 过了一阵，甄老爷子哑声道，“月娥，你一走便是几十年，把孩子扔下不闻不问，如今又为何而来？” “二哥哥，你还在怪我么？”金月娥一双眼已然哭肿，“当初是姐姐把我赶出去的，我有什么法子呢？ 我走投无路，这才远嫁他乡的。” 她缓了缓，神色幽怨哀伤，“我再嫁的男人，对我并不好，不是打便是骂，几十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我婆婆也往死里作贱我。” 她伸出老树皮般的手掌，居然缺了根食指，“有次我实在饿狠了，撬开碗柜，偷偷把一块肉煮了和孩子们分了吃，我婆婆便让我男人剁掉我一根手指。” 大家看着她的手，沉默了。 甄怀礼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猩红，呼吸急促，眼里满满都是愤怒。 但是为了什么而发怒，他也不知道。 见他如此，金月娥继续用忧伤的语调说，“我那时候好恨，总觉得是二哥哥和姐姐害我，成为这样的。 但过了这么多年，再大的仇恨，我也放下了。”她看向甄老爷子，眼眸饱含深情，“二哥哥，我日夜想着你……和怀礼，这些年，想到心都疼了。可我知道姐姐容不下我，我没敢回来。五年前我男人去了， 生的两个闺女也都嫁了人，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屋子里，累了渴了无人问，病了也无人递杯热水，帮我找个大夫。二哥哥，怀儿，我不想独自一人，在屋里死臭了都无人知，我真的好怕。”她又可怜巴巴的看向张婆子，“姐姐，我回来不是和你挣二哥哥，也不是要抢回怀里。而是我无家可归了。您看在我是怀儿生母的份上，你收留我，就当多养条狗，赏我一碗饭，我给你干活，行吗？” 她的话是那么的卑微，字字如箭，扎在甄怀礼的心尖上。 张婆子冷冷地道，“你明知怀儿孝顺重感情，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他心疼，好松口让你进来吗？” 她忽地站起来，但起得太急，身影都晃了晃。 甄珠忙伸手来扶，却被她推开。 “怀儿，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甄怀礼脑子乱如麻，他理不出半点思绪来，只摇了摇头。 “好，那我问你，我当初把金月娥赶走，我做错了吗？” 甄怀礼眼神依旧有些恍惚，待看到李氏冲自己摇了摇头时，他恢复了些冷静。 “娘，并没有。”就好比他和李氏，夫妻之间感情那么好，突然冒出一个女子来勾搭他，是他都会觉得厌恶，更何况做妻子的呢？ 张婆子有几分满意，金月娥大感不妙，忙插嘴道，“可是姐姐，你当时不能生了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害二哥哥成为那不忠不孝之人，姑母心里难受，天天哭，你让我怎么忍心？” 张婆子面容冷漠，“这是我甄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她问甄怀礼，“金月娥把你抛弃，你恨她吗？” 甄怀礼很认真的想了想，缓缓摇头。 张婆子面色一变，满眼都是痛楚。 怀儿他……当真想让金月娥回来吗？ 这么一想，那颗心便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呼吸都痛。 不料，却听甄怀礼说，“我不爱，亦不恨。” 他双眸依旧通红，但眼神却是无比的平静。 张婆子一怔，随之朗声大笑，“好好好。明事理，辨 是非，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金月娥傻了眼，“怀儿，娘十月怀胎生下你，想你念你几十年，你、你对娘就没有一点母子之情吗？” 甄怀礼苦涩地笑了笑，“金大娘，你是生了我，可你没回来看过我一眼啊。我当时尚在襁褓之中，你就这么把我丢了，你没想过，我会饿死、冷死的么？” 这…… 金月娥慌了，这跟她事先幻想过的认亲场面，完全不一样啊。 秦大妮不是说，甄怀礼是个大孝子，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缺他娘一口吃的么？怎么到了自己，就如此冷漠无情？ “怀儿，你不能这样对娘。”金月娥痛哭出声，“娘什么都没有了，孤苦无依，你不认我，你让我怎么办呢？” 甄珠被她一直哭得心烦。 “老太太，你是无子，可你也生了两个闺女的。她俩轮流照顾你过世，不就行了么？你看，我外公外婆都在我们家的。” 不等金月娥出声，那两名女子便把眼睛一瞪。 其中一名容长脸、叫杜小花的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好命，嫁个好郎君，不愁吃不愁穿，过着富贵生活。我和我姐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都顾不上，又如何能负担起老娘？” 杜小草忙附和，“就是。你们住这么大屋子，那么有钱，不差我娘那口饭，为何不能把她留下？” 甄怀礼出声道，“我会给她粮食，养她过世。” 金月娥和几名男女大喜，但甄怀礼又话锋一转，“只是，她不是我甄家的人，她还得回她自个的家。” 金月娥又急了，“怀儿，这怎么能行么？我一个老太婆孤零零的，有个好歹，也没人照应。” 甄怀礼面无表情，“那是你的事。你没养过我，我给你一口吃的，咱俩两清。” “你……” 金月娥气得面色青白交错，又眼泪汪汪的看向甄老爷子，“二哥哥……” 甄老爷子浑身一哆嗦，把眼睛一瞪，“我以前说过，你再这么喊我，我就打死你，你忘了？” 金月娥:“……” 彻底没辙了！ 第348章：两面三刀 “怀儿，你不能这么对娘。”金月娥痛哭出声，“娘什么都没有了，孤苦无依，你不认我，你让我怎么办呢？”筆趣庫 甄珠被她哭得心烦。 “老太太，你是无子，可你也生了两个闺女的。她俩轮流照顾你过世，不就行了么？你看，我外公外婆都在我们家的。” 不等金月娥出声，那两名女子便把眼睛一瞪。 其中一名容长脸、叫杜小花的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好命，找了个好对象，还没过门就养着你全家，不愁吃不愁穿，过着富贵生活？ 我和我姐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都顾不上，拿什么养老娘？” 杜小草忙附和，“就是。你们住这么大屋子，那么有钱，不差我娘那口饭，为何就不能把她留下？” 甄珠要被气笑了，“穷得这么理直气壮、把自己亲娘扔给外人的，除了你们姐妹俩，也是没谁了！” 杜小花斜眼瞧她，“死丫头，长辈说话，你句句呛声，真是没教养。” 甄老爷子怒得拍桌子，异口同声: “滚蛋！” 甄怀礼扬起了拳头，“你再说一次试试？” 杜小花吓得缩了缩脖子，“凶什么凶呀，哪个像你们这么惯孩子的！” 甄怀礼冷哼一声，“我囡囡是最有出息的姑娘，我就喜欢惯着她！再者，她有没有教养，也要看对方是不是人！” 杜小花气得说不出话，“你！” 甄怀礼不再看她，对金月娥说，“我会给你粮食。” 金月娥闻言大喜，甄怀礼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不是我甄家的人，你不能留下，得回你自个的家。” 金月娥又急了，“怀儿，这怎么能行？我一个老太婆孤零零的，有个好歹也没人照应啊。” 甄怀礼面无表情，“那是你的事。你没养过我，我给你一口吃的，咱俩两清。” “你……” 金月娥气得面色青白交错，又眼泪汪汪的看向甄老爷子，“二哥哥……” 甄老爷子恶寒的打了个冷颤，把眼睛一瞪，“我以前说过，你再这么喊我，我就 打死你的，你忘了？” 金月娥面上装得幽怨又委屈，但她心里慌得不行，这件事太棘手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怀儿，即便你不愿意认我、厌恶我，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娘事实。我来之前，村里的人都知我来投奔你，若我灰溜溜的回去，他们会怎么想你呢？ 闲言碎语定是不断的，你名声有损，还会连累子孙后代。” 甄怀礼沉了脸。 金月娥这是威胁！ 但一个“孝”字能压死人，他无力反抗！ 他不在乎什么名声，只要这个家不散，娘不伤心，他被千夫所指也甘愿。 可孩子们不行！ 怎么办？ 甄珠看到金月娥就倒胃口，她想走人的。但见便宜老爹满头大汗，她又不忍心。 她冷冷笑道，“金大娘，你爬了我爷的床，偷生的孩子，连个妾侍都不算，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脸，跟村里人讲！ 但凡你有一点点为我爹考虑，都不会这么大肆宣扬！还有，妾侍犯了错，会被当家主母发卖出去，我奶奶这些年没动你，已是她仁慈！当然了，你若作死的一意孤行回来，那也行。我奶被你害得小产不育，你回来就好好‘伺候’她吧。” 甄珠说完，看着金月娥阴恻恻的笑了。 金月娥生生打个寒颤！ 她对张婆子的恨意并没有消除，回来被她磋磨？ 她宁愿去死！ 她倚靠着椅背，面无血色。 她的女儿、女婿对视一眼，便知事不可为了。 大女儿杜小花道，“大哥，光给粮食还不行，得给银子，不然有个头疼发热也无钱给娘治。” 甄怀礼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行，我给二两银子。” 金月娥也清楚知道不可能回这里，只好退而求次，“怀儿啊，二两银子怎么行呢？路这么远，我们几个舟车劳顿的，都不够给车钱。” 甄珠悠悠地道，“我听三奶说，你们是翻山越，一步一脚印走来的，要什么车钱啊。” 金月娥母女找到这里，还知道她找了好对象，对她 那么了解，定是秦大妮怀恨在心搞得鬼。 这秦大妮也真是该死，都成哑巴了还贼心不死，不遗余力的给她制造麻烦，看来自己得去好好“拜访”下她才行。 金月娥一诧，眼眸闪了闪，“你何时听你三奶说的？奶奶几十年没见过她了，她又怎知你奶 奶会回来？” 甄珠一脸嫌恶，“你再自称我奶奶，我就拿针缝住你的嘴！” 金月娥变了脸色，偏偏发作不得。 甄珠喝了口茶，继续说，“三奶还说，你不是真心想回来，只是想拿钱。还狮子大开口，且永不知足，给了一次便会有无数次，叮嘱我们千万不要给，你来了就把你骨头打折再毒哑了扔出去。” 她看向金月娥，语气充满了戏谑和嘲弄，“金大娘，你说三奶和你没见过面，那她跟说的这些，是未卜先知还是怎么着？” 秦大妮不是让金月娥来闹么？ 她就挑拨离间，那这两人狗咬狗去吧。 金月娥急声道，“孩子，你别听那秦大妮胡说八道！我回来，是想下半辈子好好照顾二哥和怀礼，从未想过要钱。我承认，我和你三奶见过面，可她嗓子哑了，我和她压根儿就没说过话。” 言下之意:秦大妮不会对你说这些，你休想给我泼脏水！ 甄珠笑了笑，“秦大妮不能说，难道她儿孙也都成哑巴了不成？” 金月娥面色变了变。 甄珠说得没错，她是想要钱，再找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过日子。 但是，被这么揭穿，她面上有些挂不住。 她暗恨秦大妮两面三刀，这边喊她来甄家闹，想法子把甄家名声搞臭，那边又给甄家说不要给她钱，还要把她打废毒哑！ 毒妇！不得好死！ 她瘪了瘪嘴，又开始哭。 “儿子，娘这么回去，村里那些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你多给娘一点钱，让娘日子过得体面些，我也有底气同那些人说，你拿钱养我过世的，他们自是不会在外说三道四了。” 甄怀礼正觉得头大，听她这么说，脑子一热，就想答应她。 第349章：吴家下聘 甄珠却先一步说了，“原来你也知道要脸的呀，可惜呀，在你将这件事宣扬出去的时候，你就已经颜面扫地了。你都不知道，那些古怪而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目光，那些在你背后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都在说你，恬不知耻……” “不要再说了！”金月娥捂住了耳朵。她以前受婆婆管束磋磨，足不出户，其实还是很在乎脸面的。 一想到那些人都会议论她，她就很崩溃！ “这样吧，十两银子。你拿了走人，这辈子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外头说三道四，不然我就把你带回来，服侍你奶奶。” 金月娥泪如雨下，不住摇头，“我不回来，我死也不回来的！” 先前秦大妮一家子给她画了大饼，回来跟着儿子、孙女吃香喝辣的享福。 可现在她知道自己上了当。 儿子厌恶她，孙女也如女魔头般可怕。 她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不愿了的！筆趣庫 她的女儿和女婿也都是平庸之人，见甄珠如此强势，便也呐呐的不敢吭声。 金月娥恳求，“怀儿，给我五十两吧，我买些米粮，再把那破旧的屋子修一修，下半辈子，也不用再求谁了。” “好，就给你五十两。”张婆子一锤定音。 她知道甄怀礼是个重感情的，虽然憎恨金月娥，可心里怕也要记挂着。 若只给十两，只怕不到一年，他又会担心金月娥饿死，而偷偷去给她送钱送粮的。 倒不如一次给够五十两，他无后顾之忧，好几年都不会再惦记着了。 “娘……”甄怀礼感动又自责。 他还是不够干脆果断，让金月娥在此讨价还价，害娘难过了。 “好了，金氏，拿了钱就走吧。天黑路滑，我也不留你了。珍重，再也不见。” 张婆子起身，神色蔫蔫的走了。 …… 金月娥走后，甄珠在家里逗留了两日。陪陪几个老人，和甄怀礼下地种土豆、红薯、花生。 这是新粮食的种子，都是她从系统里用积分兑换的，不多，一共也只能种半亩地，却是家里人的宝贝疙 瘩。 甄怀礼甚至想搭个棚守夜。 甄珠就笑他，“爹，你干脆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得了。” 甄怀礼自己也觉得好笑，便没弄。但是他砍了许多竹子，把这一片庄稼周边，全都围上了。还去砍了荆棘，围在四周。 甄珠原本想跟他多说说话的，但见他这么忙，便决定回城里。 哪知第二天，吴家的人过来给甄二丫下聘，两家人商量聘礼、酒席、宾客等事宜，她又没走成。 吴家还提起了自家人参与放火烧甄家房子的事。 “村里人愚昧，说什么双胞胎是灾星，长明年纪轻，受人嗦摆，和大家一起逼亲家把孩子烧死。但放火绝对没有他的份。官差把他抓走，判了五年。虽然冤枉吧，但孩子不吃点教训不长记性，就让他在里头待着吧。就希望亲家不要再生他的气，日后也莫要再提此事，可以吗？” 吴长明是吴长生的弟弟。 甄珠记得，火烧房子的那一日，他也在现场。 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放火。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 一来他坐牢了，受到应有的惩罚。二来甄二丫纠结了这么久，还是决定要嫁给吴长生，再揪着这些不愉快的事不放，只会让她难受。 到了晚上，姐妹三人聊天。 甄珠问，“姐夫说了为什么回来吗？” 甄二丫打了她一下，“还没成亲呢，就喊姐夫了，羞不羞呀？” 甄三丫在一旁搭腔，“姐，咱们有时不也喊白衍妹夫？爷爷、奶奶在外头，也张嘴闭嘴就是姑爷，你见过她害臊没？” 言下之意，是她脸皮厚呗。 甄珠也不以为意，“早说晚说没差别。姐，你回我话呗。” 甄二丫绞着手帕，羞嗒嗒的看了甄珠一眼，又看向别处，双眸含情，“长生哥说边境太苦，他不想我去那边。” “啧，也就是心疼了呗。” 甄二丫抿唇羞赧的笑了。 朦胧的油灯之下，一张小脸氤氲着桃色的红晕，俏丽不可方物。 甄珠慢悠悠的道，“可他就此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很可惜呀。 以后说不定，他也会后悔。”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像他和甄怀礼在边境有点成绩的，白衍可以随意调到哪个位置，都名正言顺。 只是，这件事先不说，看看这小两口什么想法先。 甄二丫抿唇笑了笑，“不怕的。长生哥有点功勋，拿点钱去衙门里打点，混个捕快当，不成问题。我再给人家做些针头巴脑的活计，日子便能过下去的。” 她神情充满了幸福和甜蜜，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甄珠笑了笑。 女人都是好傻的，只要丈夫对自己好，日子过得再苦，也甘之若饴。 甄三丫提出疑问，“可是姐，如若姐夫在城里当差，那你俩岂不是要分开了？” 甄二丫道，“这是好事儿啊。吴家着急抱孙子，我便有借口，搬到城里租房子住，不用对着他那糟心的一家子了。” 甄三丫道，“万一吴婆子不让呢？” 甄二丫愣住了，“不、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这么能干，你走了，家里活儿谁干啊？” 甄二丫“嗤”了一声，“那我过门后，一点儿活儿不干，不就得了？” “你婆婆、你嫂子找你麻烦、到处说你坏话怎么办？” 甄二丫眼睛一瞪，“她们敢！我妹妹是县主，妹夫是王爷，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说我半句不是！” 姐妹仨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人都是这样趋利避害的，那吴家人以前瞧不起甄二丫，当她猪狗般使唤；如今下聘，半个字都不敢说，张婆子说如何做便如何做，还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她不高兴。 甄珠又说，“二姐，说实话，若你不嫁长生，会找到比他家境好十倍的人家。你想过，你以后会后悔吗？” 别的不说，就是白衍这层关系，就足够多的富豪权贵来找。 甄二丫想也不想的摇头。 “长生护我、疼我、尊重我，从未变过。我对他亦然。这世上，再也没人比他更适合我的了。” 甄珠点点头。 这个二姐好，没有被财富、地位什么的蒙蔽了什么，是人间清醒。 第350章：蛔虫钻胆 又看向甄三丫，“三姐，你呢？” 甄三丫神色不自然，装傻，“我什么？” 甄珠道，“三姐，那叶明智天天都来，你当没看见的吗？” 她马上要去国都了，一走不知几时回。在这之前，最少要等甄三丫的事尘埃落定，她才放得下心。 甄三丫却是沉默了。 之前她觉得叶家高不可攀，她和叶明智门不当户不对，不适合在一起，也就没想了。 可谁曾想，妹妹救了叶明芙，成了叶家的恩人。 然后，妹妹开了医院，又开了两个作坊。 这距离，好像也没那么远。 叶明智也每天都来。 先去医馆走一趟，确定她在乡下老家，他再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大约是有时候见她没有板着个脸，他心里松快些，便会厚着脸皮留下来住一两个晚上。 白天去爹和爷爷下地，晒得脸庞发黑，干活双手都起了血泡，也甘之若饴。 可即便这么苦，在她面前，他也从不提半句，笑容灿烂，眼眸如星子，对她温柔多情。 她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越是这样，她越患得患失。 已经受过一次伤害，若这回泥足深陷，万一他抽身离开，自己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她抿了抿唇，期期艾艾的道，“四妹妹，叶公子学识渊博，我却目不识丁，我怕……” 说到底，她是自卑、怯弱！ 甄珠道，“只要你和叶明智是真心相爱，那别的问题，都不是事儿。不识字，可以学。白衍府里收留了位宫中老嬷嬷，我明日便让她过来给你们当教习姑姑。” “‘你们’？”甄二丫惊讶之余，又摆手抗拒，“我不用学，我又不嫁入豪门。” 甄珠道，“要学。二姐，以后长生哥总会往上爬的，嬷嬷教识字，教礼仪和女红，你学会接人待物，做他的贤内助。” 甄二丫张了张嘴，忽地明白，妹妹这么说，定是妹夫要好好安置长生哥。 眉眼浮现一抹喜色，随之一声轻叹，“其实我不想做什么贤内助，也想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我又没你那本事，也只能龟缩在后宅相夫教子了。 ” 甄珠取笑，“哟，这都还没嫁人呢，就张口‘夫’啊、‘子’的了，不害羞的人，到底是谁？” 甄二丫支她咯吱窝，“臭丫头，你还说！你不也直接称呼妹夫为夫君了么？” 甄珠笑得快要断气，见甄三丫在一旁袖手旁观，她起身躲到她身后，成功将祸水东引。 姐妹仨闹作一团。 笑累了躺床上，透过窗户，看窗外月朗云疏。筆趣庫 甄珠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甄三丫说，“对了，听说叶公子丁忧期快过了，即将远赴北省某个县走马上任做县令。那边山长水远，去一趟，不知猴年马月才回一次。三姐，他家催他娶妻了呢。”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天天来报到。 甄三丫呆若木鸡。 …… 翌日，甄珠正准备启程回城，村里又有妇人气喘吁吁来寻她。 “甄大夫，牛铁花家狗剩肚子疼，疼得直打滚，翻眼皮要晕过去了，她想请你过去看看。” 牛铁花？ 甄珠看着来人，“她或是她的家人，为何不来请？” 这妇人赔笑道，“您忘了？她丈夫参与纵火烧甄家房子，已经坐了牢，家中只一个瞎眼婆母，三个年幼的孩子，狗剩又这样子，她不敢走开。” 甄珠沉吟不语。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去给她儿子治病，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也知她这个人惯会胡搅蛮缠，又与我有过节，万一她儿子出个什么状况，赖在我身上，我如何是好？” 妇人一愣，“不至于吧？” 甄珠摇摇头，“她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过，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你帮我请里正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我当面与牛铁花说清楚，再让里正他们帮我做个见证。” 妇人“嗯嗯”的应，转身往村里跑。 其实她也不太想理牛铁花的事，但那孩子痛得打滚，又实在可怜，她不理过意不去。 甄珠何尝不是？ 牛铁花是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 …… 尚未走到牛铁花家里，便听到系统提醒:有青光眼、蛔虫钻胆等病人。 青光眼，估计是牛铁花的婆婆。 蛔虫钻胆，想来就 是她那腹痛如绞的儿子了。 她往后看了看，里正等人还没来。 她慢吞吞的从低矮的木门走进去，便听见牛铁花惊慌失措的叫喊，“狗剩，你醒醒，你别吓娘啊！” 甄珠心头一跳，疾步冲入屋内。 牛铁花正边哭边掐她儿子人中，她婆婆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想帮忙。 “让我看看。” 甄珠上前，牛铁花忙起身，拉着婆婆退开几步，而后闷不做声的跪下，“砰砰砰”的给甄珠磕了几个头当赎罪。 甄珠顾不上她，她便和婆婆自行起来，退到一旁。 甄珠吩咐，“你俩把门窗关严，退下。” 牛铁花应声照办。 又怕屋里光线不足，她还给点了灯，才退出去。 甄珠给狗剩把脉、又去翻看他的眼睛，基本能确定他的病症与系统提醒的一致。 他脸上长了黄疸，床边有呕吐物。 甄珠按压他的肚子，摸到腹中有一团硬邦邦的东西，那便是蛔虫。 胆道蛔虫病，是指蛔虫由小肠逆行进入胆道，引起胆管痉挛，上腹部疼痛。胆囊感染严重，孩子出现发热、寒颤的症状，她得先给孩子注射解痉、镇痛、利胆的药物，而后再驱虫、控制感染和纠正水、电解质失调。 步骤她清楚熟悉，因此她操作起来，也有条不紊。 里正和村里的老人都来了，有些爱凑热闹的人也跟着，都等在外头。 大家都在说，牛铁花以往这么对待甄珠，她男人还烧人家屋子，甄珠还来给她儿子治病，到底是心地太善良。 但也说明甄珠对过去之事不再耿耿于怀，日后作坊那边还要人的话，说不定会请村里人去。 又有人叹气，“若当初不那么愚昧，和甄家闹翻就好了，此时咱们早已在作坊上工。听那里的工匠说，一个月能挣六百文呢。” “六百文这么高？大户人家的丫鬟长工的月钱也顶多四百五十上下而已！” “悔啊！” 大家垂头丧气，心像被挖走了一般的痛。 但现在才知道后悔是太晚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买。 一个时辰后，甄珠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走了出来。 第351章：遭到非人虐待 “甄大夫，狗剩他？” “他满肚子都是蛔虫！蛔虫钻到胆管闹腾，导致胆囊发炎，再晚两日，小命不保。”听 大家一脸愕然。 孩子肚子里长虫，还钻到胆子了去了？ 好恶心啊！ 牛铁花自己也不住干呕，好一阵，才急忙问，“甄大夫，那怎么办？要剖开狗剩的肚子，把虫子取出来么？” 大家现在都知道，甄珠有一手绝活，便是当病人内脏受损、产妇难产时，她便剖开人的肚子，清除病灶或娶胎儿后，再缝上。 甄珠摆摆手，“不用。我已给孩子喂了药，回头孩子拉了吐了都不要紧，会慢慢好起来。” 她看向牛铁花，“我今日便回医馆，你明日自个儿把孩子送到医馆打针。” “还有，大家日后都不要再吃生冷之物，所有食物都要煮熟了吃，喝水也要喝烧开后放温的，饭前饭后要洗手。” 大家不住的点头回应。 甄珠对里正说，“辛苦您和几位老爷子了，若不嫌弃，到我家吃餐饭，和我爹聚聚。” “行啊，听说你爹在边境杀了不少蛮狗，一路升到百户，我这浑身热血沸腾啊！正想去听他说说如何绞杀蛮狗，过过瘾呢。” 甄珠笑道，“我爹说他第一次上战场时，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那还用说？面对千军万马，是熊是虎，都得趴着呀。” “那行，咱走吧。” 甄珠转身就走，还不忘跟牛铁花说，“记得把诊金送到我家。” 牛铁花结结巴巴的，“多、多少银子？” 甄不客气，“诊金和药钱，你一共给二两。明日去打针的另计。” 一般穷苦人家，她倒是收个几百文算了。但牛铁花与她有过节，不在这“一般人”之内。 牛铁花脸都绿了，但是，她不敢反驳半句，也不会有丝毫不满。 甄珠比她强，她服气！ 甄珠走了几步，人群里又有人把她喊住。 “甄大夫。” 她回过头，是个面生的小媳妇，不认识。 里正给她介绍 ，“这是老许家二儿媳华氏。” 甄珠有些冷淡，“有事？” 华氏绞着衣角，怯生生的，都不敢怎么抬头看她。 “甄大夫，朱家有两个小孩也是高热呕吐，你能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甄珠便打断她，“不能！” “为何？”华氏鼓起勇气抬起头，“朱家的所有大人都坐了牢，得到应有的惩罚，还剩几个无辜的小孩，你都能原谅牛铁花了，为何就不能原谅他们呢？” 许是她太激愤，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甄珠冷冷地睨着她，“你在教我做事？” 华氏一噎，面色乍红又转白。 呐呐道，“我并无此意，只是……我觉得那些孩子好可怜。” 甄珠嘴角勾起，“你心善，你就好好照顾他们，你做什么要对我道德绑架？” 华氏急声道，“你是大夫啊，孩子生了病，你不应该去看？” “是，我是大夫。但是，这天底下的大夫那么多，为何单单只找我？难道除了我，这朱家的孩子就没有别的大夫能治了？我姐姐惨死在朱家人手里，我恨不得杀光他们，你竟让我给他们治病？” 甄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看你是希望，我下药毒死他们吧？” 华氏面色铁青，“我没有，你别含血喷人。” 甄珠目光变得冷漠，“你要做好人是你的事，但不要扯上我。” 说着她转过身，不再看华氏半眼。 边走边跟里正说，“我瞧着村里的人做出了些改变的，可娶回来的新妇，却又是同一类人。哎，我日后还是少些回来吧，太糟心了。” 甄珠！ 你自己心胸狭窄，连孩子都不肯救，却倒过来说她！ 实在太可恶了！ 华氏双手握拳，死死地瞪着甄珠的背影。 …… 到了下晌，甄珠才回到城里。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识香阁那边，便又有人来找，说阁里出事了，有位姑娘等着她救。 甄珠水都顾不上喝半口，便急匆匆的坐了轿子过去。 去到哪里一看，她 整个人都炸了。 出事的一个叫冯知画的姑娘。 甄珠记得她，她长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身段窈窕，气质妩媚中透着丝高冷。唱《秦淮景》的时候，她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慵懒的白狐，很独特的。 然而跟前的她，却已面目全非。 她垂着头，几乎半果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扶手，姿态相当羞耻。 她的手脚都被布条死死捆绑着，身上衣服被撕成布条。 她的头皮被硬生生扯下来的，满头血。 牙齿也被拔光，满口的血，从嘴角流到身体，再流到地上。 她身体也是皮开肉绽，或是撕咬、刀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 冯妈妈和识香阁里的几个姑娘围着她，泣不成声。 甄珠喉咙发紧，嘴张了又张，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为何不把她放下来？” 冯妈妈抽噎道，“她说……她要等夫人来，看到她的惨状，让夫人给她做主。” 甄珠鼻子发酸，“我做主，我一定给她做主！” 这年代的烟花女子，不仅身体不是自己的，就是连命，也由不得自己做主，最终会凄惨的结束这一生。 但是，这些姑娘，是她招来的。 她已经给到她们足够的自由。 她们可以不卖身，不依附哪一个男人，也能很好的生存。 她们想走，便能走的。 所以，若是不顾她们意愿与她们发生关系，便是奸污妇女，触犯了律法。 眼下还把人伤害给这样，她不把那个人渣抓住，她都对不起信任自己的姑娘们！ 冯如画得到她的承诺，这才缓缓抬头。 这一看，甄珠的眼泪，瞬间下来了！ 冯如画的脸颊也被狗啃了似的汩汩流血，她眼里的恨意浓烈到形成了实质，以致眼角崩裂，流出了血泪！ 她当时是何等的绝望啊！ 那畜生又是如何的丧心病狂！ 她压下满腔的怒火，让人帮忙把冯如画放下来，在外头罩上一件衣袍，便将她抱到马车上，急匆匆送到医馆进行抢救。 第352章：包庇凶手？ 冯如画被送入手术室，甄珠给她清理外伤。 发现她还被人狠狠的侵犯过，底下被塞了布条和茶叶、糕点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弄得很伤。 冯如画不哭不闹，但是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很疼，很疼，但她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自己晕过去，血泪从眼角蜿蜒而下。 甄珠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没能抵御住那沉沉倦意，慢慢沉睡过去。 望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姑娘，甄珠的眼泪止不住。 原本花儿一般的姑娘，遭受非人折磨整整一个晚上，成了支离破碎的破布娃娃。 何其可怜，何其悲惨！ 而能在追影楼的人眼皮子底下行凶的，也绝不会是普通人！ 但她一定会把人揪住，让他付出代价！ …… 甄珠从手术室出来，叮嘱花怜好生照顾冯如画，她要去找冯妈妈了解情况。 不料，夜发现身说，“夫人，爷已安排人去抓凶手，让您回去好好歇着。” 这是不想她插手？筆趣庫 为什么？ 对方太强大吗？ 甄珠沉默不语。 过得一阵，她问，“凶手查到了吗？” 其实凶手十有八九是冯如画昨晚上的恩客，一问便知。就怕有意外，比如识香阁的竞争对手，或者冯如画的仇人什么的。 夜发回，“查到了。” 甄珠心头一紧，“是谁？” “是、是……” 夜发支支吾吾，眸光躲闪，不敢看她。 甄珠一诧，“怎么，不能说？” 夜发硬着头皮，“主子说，不想让您太操劳。” 甄珠不信，轻哼了声，“我看他是想包庇那凶手。”不让她插手还说得过去，连凶手是谁都要瞒着她，那不是包庇是什么？ 夜发抓耳挠腮，“夫人，您误会主子了。” “你主子人呢？” “在王府。” “备车，我要回去。” …… 下晌，甄珠回到王爷府。 下人告知她，白衍在书房，她直接过去找他。 书房里坐着四五个谋士和官员，他们在争吵着什么。陈统领和侍卫们站在门口，给甄 珠行礼时，里边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甄珠迟疑了下，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的香炉里熏着松香，丝丝缕缕飘散在空气里，使得人神清气爽。 可甄珠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反而出了汗，浑身不自在，双脚也踌躇不前。 白衍过来牵她的手，甄珠忙道，“不，你先忙，咱回头再聊。” 白衍嘴角微勾，“无妨。” 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往里边走。 她下意识的紧张。 她想象当中的谋士幕僚，严肃、古板、不近人情，严格要求主人奋发上进、不贪女色等等。 白衍相中她这个农家女，且为她做了许多事，在外人看来，就是被美色所惑，而她就是那红颜祸水，他们这些人，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然而。 她还未走近，里边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夫人。” 个个都拱手向她行礼，神色充满了恭敬，甚至还带点激动和兴奋。 这是为何？ 因为她是大夫么？ 甄珠心里犯嘀咕，却淡定自若的回了一礼。 “诸公不必客套，我来是找几本医书的，你们继续。” 她向白衍身后走去。 那里一整堵墙的书籍，她有时候回来早了，能在这儿泡好久。 哪知，那几个谋士对视了一眼，踌躇再三，还是有人喊出了声。 “夫人。” 甄珠回过头，看到白衍徐徐看向那几个人。 谋士们神色讪讪，不敢与他直视。 甄珠觉得不对劲，走了过来。 “有事吗？” 谋士们搓着手，目光闪烁，哼哼唧唧的没敢说出口，眼角有意无意的瞟向白衍。 甄珠越发觉得奇怪，难道他们想找她治病，白衍在，才不方便说？ 系统倒是有提醒说他们当中有人风湿、肾虚、不举、肝损伤什么的，只是她没想过要治。 因为，才刚见面，不可能直说人家得了什么病什么病，要给人家治，这样人家非但不感激你，还会因被揭穿了隐私而生气。 并且，她开了医院，这些人迟早会过去治的，也间接算是她治好的，系统也 会登记在案，给她算积分。 但眼下，人家既已把她叫住，她就勉为其难的先看吧。 思及此，她对白衍说，“阿衍，几位先生有事要与我说，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谋士们额头垂下黑线。 夫人，你这么直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王爷赶走，王爷要生气的！ 届时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白衍也是木着一张脸，淡淡地睨她。 小丫头，居然敢喧宾夺主把他赶出去，胆子肥了！ 甄珠瞧见大家神色怪异，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轻咳了下，在白衍耳边小声说，“我想吃酥肉了，你帮我去吩咐伙房做嘛。另外，我回来念念和小秋不知道的，你也得喊人去接。你乖乖的，我今晚上……” 她最后半句声音压得很低，如蚊呐一般。 但是，白衍却听清了。 心头悸动，一股热浪直冲小腹。 他定定地看了甄珠一眼，高大的身影，往外走去。 众谋士看着他的背影，满眼的不可思议。 王爷强势且有主张，谋略和手段也凌驾众人之上，他们这群人被王爷压着就没抬起过头，说难听点是在摆设。可现在他们看到什么？夫人一句话，王爷顺从了，这…… 太匪夷所思了！ 看来，王爷对夫人，比传言中还要宠溺！ 也侧面说明，夫人驭夫有术！ 也难怪，夫人是神医，还自己建了一家医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女子，换谁不迷糊？ 甄珠不知他们内心那么多戏，见白衍乖乖出去了，她甜甜的笑了。 而后缓缓坐下，熟门熟路的泡茶。 白衍不在，几位谋士便没那么拘束。 年长的那位，被人尊称为欧阳先生，率先说了。 “夫人，实不相瞒，老朽家中，老妻长期患病，想请夫人治一治。” 另外一个姓郭的也说，“在下内人最近也是夜不能寐，频频起夜，也想让夫人看看。” 另外三人要说的也是让甄珠给家人看病。 甄珠诧异，这几个人都不说自己的。 难道他们认为自己的病无大碍？ 第353章：作恶之人是谁 “之前为何不找我？” 几人一噎，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阵，那位郭先生说，“咱爷不让。” 甄珠惊愕，“为什么？” 其他人没搭腔，眼观鼻鼻观心的。 只有郭先生把心一横，把话全说出来了。 “主子说夫人每日都忙到三更半夜，太辛苦，他找名医医治我等的家人。” 甄珠哑然。 白衍个大傻蛋，她那么多病人，多几个和少几个有什么分别？ 这都是他的部下，他不礼贤下士，人家会给他尽力做事吗？ “名医没有把诸公的家人治好吗？” 这帮人面露苦笑。 欧阳先生说，“先前老朽也遍访名医，奈何老妻患的是顽疾，吃药针灸多年，始终不见好转。” 其他人附和，“我家情况差不多。” 不至于吧？别的不说，就是那言家，他们会针灸刺穴，把脉也准，一般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他们的家人，难道都得什么不治之症不成？ 甄珠想了想，道，“几位可在明后日把家人带到医馆，我来亲自为他们检查医治。记得在三日内来，不然我要去国都了。”筆趣庫 谋士们大喜过望，纷纷道谢。 …… 晚饭时分，念念和小秋被接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乐得不行，就像两只胖墩墩的小狗狗，四处蹦跶、撒欢。 时而缠着陈伯抓蟋蟀、蚱蜢，时而抱着甄珠撒娇，要吃蛋糕、甜品。 “你俩这么喜欢王府，以后不要出去了。” 白衍的一句话，便能让他们乖乖安静了下来。 小家伙嘟囔，“爹爹和娘亲回了王府，我才喜欢回的。爹爹和娘亲不在，我才不想回呢。” 顿了下，又去摇甄珠的手，“娘，我也要去国都的，你可不能把窝丢下，悄悄走了哦。要不然，窝窝会生你的气，很生气很生气，一辈子不理你了的。” 他打一出生就呆在这里，没人陪伴，孤零零的，都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若没有爹娘在，他宁愿去乡下。 甄珠故意逗他，“我去国都是给人治病的，你跟着我，好无聊的哦。” 小家伙大度的摆摆手，“么事么事， 我很乖很安静的，只要跟着娘，我就开心。” “那你不能乱跑，乖乖做个小跟班，知不知道？” 小家伙笑眼弯弯，“娘亲，我知的。” “我如果出诊，你要照顾好小秋妹妹。” “娘亲，我会的。” 小家伙小脸粉嘟嘟的，声音又甜又糯，像个小姑娘一般乖巧，甄珠亲了亲，给他投喂了好些美食。 白衍神色淡漠，对儿子说，“吃饱了就退下吧。” 念念吃了一口甄珠喂过来的虾球，“爹爹，我还可以吃很多的。” 白衍眸光淡淡的投过来，念念浑身一抖，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爹、娘，我吃饱了。” 拉着小秋便离开了。 甄珠嗔怪的横了白衍一眼，“孩子还没吃饱，你便赶他走，亏你狠得下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后爹呢。” 白衍给她夹菜，“他胖，晚膳吃七分饱即可。” 甄珠翻了个白眼，“他哪里胖了？不过是随我，不，随言希长着一张小圆脸。” 真不知他什么审美！小家伙是肉乎乎的，却不臃肿，粉雕玉琢，就像那年娃娃一样，可爱的很，这不算好胖吧？况且，他活动量那么大，吃多点也能消耗掉。 白衍笑了笑，没有再与她杠。 他打开一壶酒，给她倒了一小杯，“这是西域贡品，名为千桃醉，你尝尝。” 甄珠端起杯子尝了一小口，微微闭了闭眼。 她不懂品酒，但是这酒液温热澄亮，口感醇香绵长，喝下去，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很舒服。 “如果和咱们的酒相比，我更喜欢这个。” 没有那么烈和辣，像是专门做给女子喝的。 白衍笑而不语，端起小杯子，和她的轻轻碰了碰。 甄珠正要喝，忽然想到什么。 “你该不是想灌醉我吧？” 白衍眸光清亮，嘴角微微上扬。 “小酌怡情，你懂的。” 她懂个屁！ 这家伙就是不安好心！ 甄珠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识香阁的事我还没问你呢，你休想灌醉我蒙混过去。” 白衍放下酒杯，“你问。” 甄珠却是默了默，把一杯酒喝光了 ，才问出口，“是不是追影楼出了纰漏，才让凶手有机可乘？” 白衍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是？ 甄珠惊讶，“那为何不能对我说？” 白衍没说话，夹了块排骨，筷子一戳，骨肉分离，肉放她碗里，骨头他放嘴里嚼了嚼，才说，“那凶手是安国侯的护卫统领李志贵。” 什么！ 又是那卖国贼做的恶！ 甄珠激动地猛然站起。 主子不当人子，下面的人也都是禽、兽！ 果真是人以类聚！ 现在问题是，那小世子带人跑了，白衍还没完全掌握安国侯卖国的证据，不能办他。 他的人又动了冯如画。 这就令人气愤了！ “你是担心我气坏了身体，才想瞒着我的吧。你放心，我不会那么没理智的。” 甄珠深吸了口气，缓缓坐下，“你说，安国侯的人这么折磨冯如画，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白衍道，“有意。” 甄珠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 白衍这个情报点隐藏得很好，即便她给冯妈妈出谋划策，外人也以为她与冯妈妈交情好才如此，而不会怀疑什么。 可若是安国侯有意安排人过来搞事的，那就说明，这个情报点就暴露了！ 白衍却是嘴角微微扯出弧度，“莫急。人是有意来犯，却是为了‘醉春风’乐坊出的头。” 甄珠眼睛一亮，“你意思是，咱们挡了醉春风乐坊的发财路，被他们请人出手教训了？那与安国侯的护卫统领有何关系？” 白衍又给她倒了一小杯子的酒水，“醉春风乐坊的幕后老板，便是李志贵的胞弟。” 难怪！筆趣庫 甄珠想了想，“可是，若要教训咱识香阁的人，他可以雇人的呀，何必自己亲自上阵落人口实？” 白衍道，“此事过程有些复杂。我推理的是，当时李志贵只是来寻欢，顺便敲打下冯如画。但冯如画性子有些傲，惹恼了他。加上他喝了酒，还服用了些助兴的药丸，这失去理智之下，才干出这不人道之事。” 甄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他做出那么大的动静，追影楼的人都不知的么？” 第354章：果真是疑难杂症 白衍摇摇头，“关了门，把人的嘴巴堵住，外边不知里边是何光景，是不会去查探的。” 甄珠沉默了。 的确，来风月场的人所都是为了玩，哪个会像这李志贵那样去折磨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 即便发出些许声音，只怕也会当作是情趣。 因此，也怨不得追影楼的人。 甄珠想事情想得出神，正要举起酒杯，却被白衍按住了手。 “你醉了。” 小姑娘面色微红，含水般的双眸氤氲朦胧，粉色的衣裳，衬得她越发唇红齿白，分外惹人怜爱。 甄珠眨了眨眼，“我没醉呀。”脑子清明得很！ 白衍起身，走到她跟前。 刚要坐下，她便软软地靠了过来，小脸蹭了蹭他的大腿，像只慵懒黏人的小猫咪。 她不糊涂，只是有点热。而他的衣裳凉凉的，蹭着挺舒服。 白衍眼里溢出丝缕的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还吃么？” 甄珠点了点头，“吃的。”她还没饱呢。 白衍弯腰，给她夹了块炖得软烂的里脊肉。 甄珠张嘴吃下，细细咀嚼，肉质软糯，味道很香。 她的口味是偏重一点的，她把八角、胡椒、茱萸、五香粉等调味料给了厨娘，果然烧出了合口味的菜肴。 真是人才。 不对，她还加了鸡精粉。 甄珠哑然失笑。 没想到作坊弄出来的产品还没送到国都，自家就先用上了。 不可否认，菜里加了熬制的纯天然鸡精粉，真的很好吃。 念念刚才还恋恋不忘呢。 天可怜见的。 想到这里，她瞪了给她辛勤布菜的白衍一眼。 这么多美食都不让孩子吃，你丫的心也忒狠了。 白衍有些不解，“可是菜肴不合胃口？” 甄珠不说话，拿过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白衍等了一阵，也不见她搭理自己，便也只好拿着筷子，陪着她，继续慢吞吞的吃东西。 这么一来，打破了他晚饭一向只吃七分饱的习惯。 …… 第二日，甄珠从王府赶回医馆，那几位谋士带着家人，早早在等候。 甄珠一看，沉默了。 根据系统检测到的，女子大多患了妇科疾病，还有患子宫癌、患乳腺癌、肺吸虫、裂头蚴的，男子也是脏器有损，比如肝病、肾病的。 这些都是隐匿极深的病，难怪那些名医都治不好他们。 若没有系统，她也很难看出他们是患了什么病。 但即便是检测出，有些病她也治不好。 比如癌症。 即便切除病灶，也很难保证癌细胞不复发。 而且，只有她在这里，才能使用系统里的医疗设备，她不在，是不能用的。也就是说，她离开后，这些人就不能继续接受治疗。 很棘手。 见她面色不好，这些谋士们很紧张。 心里都在想，家人不知看了多少大夫，病症都未曾好转，夫人虽然医术高超，但并非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仙，她若是不能治，便不可为难她了。 于是，欧阳老先生说，“夫人，是老朽的错。老朽老妻顽疾难治，诸多名医束手无策，老朽不该抱着一线希望带她来此，让夫人为难。” 其他几人也纷纷说，“对，夫人，是我等糊涂了，属下这便把人带回去。” 说着带着各自的家眷就要走。 “都给我坐着。”甄珠没好气地道，“我也没说不能治呀，一个个的，急什么呢？” 能治？ 太好了！ 谋士们双双对视一眼，都无比的激动。 “好了，排好队，一个个来。我待会儿会有医嘱给到你们，该缴费缴费，该办理入院便入院，不要磨蹭，快点弄好，我马上准备开始做第一台手术。” 众谋士连连应声，但有个别觉得奇怪，“夫人，你是给我们这些人当中的哪一位准备手术？” “是。” “可是您还没把脉，如何得知患了什么病呢？” 甄珠笑了笑，“望问诊切，光是看病人的模样气色，便能猜到几分的。” 说这话她自己都想笑。 她的眼睛又不是x光，哪能看得透？ 但她不能说她有金手指，只能装一装x了。 “夫人真乃神医也！”众谋士连连夸赞。 郭先生问，“不知夫人，这第一场手术，是给哪位的家眷做？” 甄珠的目光，落在欧阳先生身旁时不时咳嗽的老妇身上。 而后，她起身走过来。 “老夫人，平时是不是喜欢醉虾醉蟹呢？” 那老妇人一怔，随之羞赧的笑了笑，“是，老身贪口腹之欲，就好这一口。不知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生食有许多病菌和寄生虫，唯煮熟煮透，才能杀死。而醉虾醉蟹的制作手法，却不能杀菌杀虫。您吃下去，虫子便会在内脏栖息，损害您的身体。” “啊？”老妇人面色发白，身影摇摇欲坠，“夫人，咳咳，您是说……老身腹中长了虫子？” “确切的说，是你的肺部长了肺吸虫。” “咳咳咳……” 老妇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她受了惊吓，咳得越发严重，身体都弯成了弓状，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而后她用手帕捂住唇，拿开一看，居然有大块的血块。 欧阳先生目露惊恐，手足无措，“夫人，这……” 甄珠道，“她肺咯血了，所以我说，得马上准备手术。” 她又看向另外一位男子。 这是王姓谋士的父亲。 系统提示说这里有位男性病人感染了裂头蚴，但没说是哪一位。 而现场之中，只有他和谋士们是男子。 昨日系统提示过谋士们的病症，并没有提到裂头蚴，所以用排除法，便能知道是他。 也亏得有系统，不然还要给他做腰椎穿刺、血清检查才能知道，还挺麻烦的。 她告诉王谋士，“您父亲平日里爱喝生水和生菜吧？他脑部也进了一种虫子。” 王谋士很激动，“夫人料事如神，家父的确爱喝生水，尤其是几里外那座山头上的山泉水，他说清甜。喝了也有十余年，直到近两年头痛呕吐，抽搐晕厥，被折磨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短短两个月，便骨瘦如柴。还请夫人……” 不等他说完，“咚”的一声，他父亲便倒地晕厥了过去。 最后，甄珠先给他做了全麻，然后再做裂头蚴抓取手术。 待取出一条将近三十厘米的裂头蚴时，她差点没吐。 …… 因为临时多了这些病人，她又耽搁了半个月，才准备去国都。 第355章：在去国都的路上 期间，沈婉儿病情大有好转，沈家也出发回了国都。 叶明智终于鼓起勇气，向甄三丫提亲。 甄三丫犹豫不决，甄怀礼便推掉了。 哪知第二日，叶老爷子竟和媒人亲自来。 他言辞诚恳，是这么说的 “我家明智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娶妻生子之事十分淡漠。考取了举人后，又逢祖父去世，丁忧三年，这年纪，便也有些大了，三姑娘不喜，我能够理解。 只是，难得这小子这回开窍，如此认真的喜欢一位姑娘，我这个做爹的，即便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帮他一把的。” 他曾经是位刺史，在国都也有众多族人身居要职。 对于甄家来说，仍然算是庞然大物的。 但他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秀优越感，有的只有一位父亲对儿子深沉的爱。 但是，甄怀礼的拒绝，又何尝不是为了女儿？ 只不过，人家诚意这么足，他说什么也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的。 但是，这一回，不等他多说，甄三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说，“我本就喜欢叶明智呀。只是我害怕再一次被伤害，才没接受。可他已经向我走了那么近，仅差一步之遥，我若再不点头，他就会掉头走人，不再理我的了。就，赌一把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既有被叶明智感动到，也是在内心为自己的过去彻底做个告别吧。 甄二丫的婚宴在冬月，刚好过了大丫的忌日，她去国都回来刚好来得及。 家里一切都安定了下来，甄珠跟随白衍，去了国都。 …… 才渐渐入秋，从南往北的天气，就一日比一日凉。 这一日，秋高气爽，在那官道上，来了一队车队。 一群侍卫护着几辆马车过去，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才悠悠荡荡的往前走。 车外秋风扫落叶，车内却是暴雨遇疾风。 嘤嘤宁宁，娇娇哝语断断续续传出，那车夫却神色悠然，像是没听见。 良久，风停雨止后，甄珠拭去额头的细汗，纤长的手指尖点了点男人健壮的胸膛，“府里那么多侍卫你不找，却找了这么位聋哑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面子薄，我怕你面上挂不住。”白衍微微勾唇，低哑的声音透着意味深长，“如何？我够疼你吧？” 也就是说，他都算计好了，要再路上狠狠“欺负”她的！ 甄珠轻哼了声，“哼，你那是为你自己。” 这车厢铺了一层垫子，和厚厚的毛毯，刚开始她还以为这家伙知道她怕冷，早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以为他很体贴呢。 哪知竟为了这事儿！ 在车上缠着她，下车住客栈也缠着她，像是糖黏豆一般，推都推不开！ 面对媳妇的嫌弃，白衍蛮不在意地笑了笑，“路上美景漫漫，美人在旁，不做些有趣之事，岂不可惜？” 甄珠翻个大白眼，都懒得和他杠。 不过，这事儿你情我愿，他也没有强迫自己。 不可否认，他很体贴她，感受全紧着她来，没有让她有半分不适。 所以，他胡闹便由他去，她稀罕他。 这辈子都不可能拱手让人的了！ 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和紧实的腹肌，“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你和多么的圣上手足情深，那太后对你多好，若他们开口要将康宁许给你，我必然不允的。 到时候说我心胸狭窄、藐视皇威，我也不认的。你与他们伤了和气，也是你自己解决。” 白衍握住她到处煽风点火的小手，眼里噙着些笑意，“不错，态度强硬，不愧是我的姑娘。” 甄珠嘴角翘了翘，“我不止是态度，我还有行动呢。” 白衍眼皮掀起，眼眸里邪气横生，“是什么样的行动，说给为夫听听？” “直接找康宁谈话呗，说不通再找太后。实在不行，我面圣去。我对圣上有救命之恩，又一起合作做买卖，他总不能强硬的塞人给你，恶心我吧？” 白衍双眸清亮，“若是他非要如此呢？” “万人之上的皇帝，不至于如此这么逼我吧？”甄珠揉了揉眉心处，“他要是这么不顾及交情，那我也有法子回击。” 白衍这下子真的有些好奇了，一个掌控着全国百姓生死大权的帝皇，她一个姑娘家，她拿什么回击呢？ “你预备怎么做？” 甄珠目光冰冷，“他要是把康宁嫁过来，康宁会生病，然后被我半软禁起来。跟我合作的生意，要么亏损，要么持平。和你开发的金矿，也给他蒸发掉三分之一。” 白衍一愣，“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哼，我才没那么傻，做亏本买卖。康宁的病，这世上没有大夫能看得出苗头；生意上，账本我能做假账，谁也看不出，所挣到的银子，和你金矿上挖到的金子，我也能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总之，他要给你塞女人，那便是撕破脸的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可不怕他。” 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像一头被惹怒的小母狼。 若是有人惹她，她绝对会扑上去，咬断他脖子的。 白衍怔怔地看着她，忽地低头，性感的唇，深深压上了她的。 直到几近失控，她呼吸不畅，才放开她。 他呼吸也有些粗重，手依旧恋恋不舍的抚着她的红唇，“傻丫头，有我呢，何须你去操心这些？圣上与太后知我对你的心意，不是为难我的。 不然，早些年便逼着我娶康宁，何至于等到现在？再者，那康宁刁蛮任性又愚蠢，他们也不忍心，我受她的气。” 甄珠倚在他怀里，微微喘息，“那最好不过。” 白衍怜惜的亲了亲她额头和鼻子，“圣上是少有的贤君，对咱们也宽容，若是可以，你多让让他。” 甄珠掀了掀眼皮，“这话应当是我对你才是。”也不想想，是谁将人家揍得鼻青脸肿的。 白衍勾唇，笑容邪魅，“那是他狗胆包天，竟敢肖想你。我们管这叫‘勾二嫂’，是最反骨、最为师门所不容的，我打他一顿，算是轻的了。” 甄珠翻白眼，“人家只是开个玩笑，你却当了真。” “开玩笑也不行。”白衍的手往下滑，亲着她的耳朵，“你是我的，窥觊者，死！” 甄珠无语。 听听，仅仅只是窥觊，就想要人家的命！ 这家伙的占有欲，真是强到令人发指！ 正要说什么，他又开始动手动脚。 她推他，“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咱俩说说话呀？” “是你先撩我的。” “喂，你讲不讲道理，我方才在说话，你……唔唔……混蛋……” …… 国都。 康宁公主从铜州回来后，谁也不见。宫里有小道消息传出，她每日都抱着一个大型枕头睡觉，那枕头的一面，是战王的画像。 第356章：康宁公主的执着 太后与皇帝起先不在意，以为有人恶意中伤康宁公主，还狠狠的惩治了几个宫女太监，将她身边的人统统换了一遍。 哪知流言越传越烈，太后意识到不对劲，便把自己调到康宁身边的人，喊来问话。 这些奴才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太后询问了几回，他们都没有正面回答。 但是话音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 康宁确实让人把战王的画像，绣到了枕头上！ 她日夜抱着同眠，并未避开任何人，且这个消息，更像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奴才们不说，并不是不忠心，而是怕她生气！ 毕竟，这件事实在有损皇室颜面！ 太后很是吃惊。 又听皇帝说，战王与未婚妻不日将到达国都，她忙把康宁喊来问清楚。 康宁行了礼，太后端坐在椅子上，没让人赐座，也没说话。 太后为先帝生了三男三女，她对每一个孩子都很疼爱，尤其是这个与先帝长得最为相似的么女，可谓是有求必应。 平日里一见到她，便笑容满面，满脸慈爱，眼下却难得阴沉了脸。 康宁撅着小嘴，“母后见到儿臣如此不高兴，儿臣还是退下吧。” 说着起身要走。 太后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这无法无天的猴儿，我还未发声呢，你便委屈上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她朝康宁招手，道:“你站过来些，我问你些事。” 康宁慢吞吞的挪过去，“母后，你想问什么呀？皇帝哥哥将儿臣禁足了许久，儿臣两眼一抹黑，这宫里宫外的事，儿臣统统不知的。” “我问的是你自个的事儿。”太后双眸紧锁着她，“前些日子，哀家让人专门拟了名册，本朝的青年才俊全在那上头。 哀家和皇帝也都熟悉，人品才学个个都是顶尖儿的，你却推三阻四，看也不看一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今日给哀家个准话，你看上了哪家的二郎，哀家即刻让皇帝给你赐婚。” 太后目光如炬，紧盯着康宁。 康宁面色几经变换，咬了咬下唇，望着太后，欲言又止。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猜测得到了印证，心里好不恼火，“说话呀，哑巴了？” 康宁被吼得吓一跳，双眸泪水涟涟的瞅着她，“母后……” 声音怯怯的、带着一丝委屈和撒娇。 太后心肠一软，起身走下来，站到她跟前，低声问，“我问你，你对那战王，可是还未死心？” 康宁面色微变，双手绞着帕子。 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喜欢白衍。 他离开国都那三年，她每天晚上都想他想得睡不着。 所以，在铜州见到他时，她才如此失态。 这点太后她也是知道的。 事到如今，她也希望开诚布公地与太后谈一谈。 没法子，谁让她喜欢他呢？ 她真的情难自禁，控制不住自己。 哪怕他娶了妻，她做妾室都行的。 思及此，康宁面露羞赧之色，却很坚定的说，“是，母后，我心悦衍哥哥。” 太后险些气个倒仰，沉着脸，“你糊涂！那白衍娶妻之前，皇帝替你问过他的心意，他回一句不合适； 他丧妻后，皇帝又想将你赐婚于他，他依旧拒绝。此事你自个儿心知肚明，他心中无你，你为何还如此执着？” 康宁默了默，幽幽地道，“儿臣自小就喜欢他，仅仅看他一眼，这心里便有心花朵朵开，无比欢喜。再瞧别个男子，儿臣只觉得肤浅平庸，心无波澜的。” “康宁！”太后痛心疾首，“无论你做什么，白衍对你都毫无动容，哀家三番五次的警告你，莫要再想着他，你为何不听？” “母后，若是感情可控，儿臣一定听你的，你让儿臣喜欢谁，儿臣便喜欢谁。可是，爱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 康宁的眼泪，如同晶莹的珍珠般滚落，巴掌大的小脸微微仰起，楚楚可怜的道，“母后，世人都说您和皇帝哥哥把儿臣宠坏了，可您知道的，儿臣只是爱玩，从不做出格之事，让您和皇帝哥哥为难的。 儿臣就求您这一回，让白衍娶了儿臣吧，做平妻还是做妾，儿臣都心甘情愿的。” “况且，他与皇帝哥哥是师兄弟，母后也当他半个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儿臣若嫁过去，他对皇室会更忠诚，他家的作坊、医馆，也统统都是咱朱家的。” “胡闹！”太后低喝，将桌子上的茶盏一把扫落在地。 “砰！” 刺耳的破碎声，将康宁吓得面色发白。 她慌忙跪下，却倔强的仰着脸，勇敢的直面太后。 太后望着女儿那怯生生、水汪汪的杏眸，到底是舍不得说半句重话。 她作个深呼吸，缓缓道，“那白衍对亡妻有多重情，你又不是不知！如今找的这位也与亡妻有九成相似，你想嫁，他就一定会娶吗？ 而且，这一位的医术出神入化，又有经商的本事，战王对她极尽宠爱，你皇帝哥哥那样挑剔的一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你趁早给哀家断了心思，若不然惹怒了你皇帝哥哥，哀家都保不住你。” 康宁咬了咬唇，仍然十分执拗，“母后，那甄氏是有几分本事，她的医术和经商手段，儿臣也学不会。 但儿臣的刺绣比所有人都出色，她也学不会啊。你看，各人有各人的好，你为何说我不如她呢？” 太后竟被她堵得一时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她道，“你自己也说，感情之事很难说得清。白衍喜欢言希，继而喜欢与言希长相神似的甄珠。 而你，就算绽放万丈光芒，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康宁不以为然，“母后，他不要出风头的女子，他需要的是温柔解语花，在他处理政务烦累的时候，跟他说说话，给他捏捏酸疼的肩膀和手腕。 那甄氏是一粗野农妇，不懂这些，儿臣恰恰能弥补的。” 太后摇头，有些失望，“康宁，怎的说了这许多，你还是不明白呢？白衍只认甄氏，其余女子，均入不了他的眼！” 她语气重了些，康宁眼睛浮现水雾，可怜兮兮的软软的喊了声，“母后……” 太后捏了捏眉骨，坐回位置上。 第357章：她竟成了已婚人士 康宁跪在地上，默默垂泪。 瘦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娇弱无依的模样。 到底是最宠爱的么女，见她如此悲伤，太后终归还是心疼了。 连带着对白衍生出两分怨气来。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很寻常，女儿贵为公主，自降身价，给他做妾，他却三番五次拒绝，未免太不把皇帝和康宁放在眼里！ 不识好歹！ 那甄氏想必也是个持宠而娇、上不得台面的野蛮之人，康宁输给这样的女子，委实不值！ 思及此，她没好气的道，“行了，莫哭了，待那两夫妻进了国都，哀家便舍下这脸皮，同甄氏说一说。若她同意，白衍那儿便好办了许多。” “母后，您真好。”康宁破涕为笑，水眸化作星辰忽闪忽闪。 “不过母后，他俩未成亲，哪儿来的夫妻呀？” 太后很吃惊，“他俩还未成亲？” 白衍上一回成亲也很低调，不声张不摆宴席，她听说他成了亲时，言希都怀上了。 她以为他和甄珠在铜州也是这般的！ “是的母后。那甄珠乃乡村野妇，不懂礼节道德，缠上衍哥哥后，就一直以‘夫人’的名头自居，暗地里不知多少人唾骂她呢。儿臣想，或许衍哥哥也没那么喜欢她的，要不然，怎的没娶她呢？” 太后一掌拍在案桌上，怒气沉沉。 未成亲便在一起，委实伤风败俗。 白衍被封为异姓王，相当于是皇帝的结义兄弟。他将礼义廉耻弃之不顾，丢的也是皇家的脸面！ “岂有此理！” 太后越想越生气，“哀家这便去见皇帝！” …… 临近国都，甄珠与白衍也在说这件事。 “阿衍，我觉得不妥。”她斜靠在白衍怀里，“咱俩毕竟还未成亲，得分开住才好。” 白衍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成了的。” 甄珠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我暗地里领了婚书的。” 甄珠激动地猛然窜起，脑袋“砰”的撞上白衍的下巴，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摸着头，眼泪汪汪的瞅着他。 白衍的下巴都淤青了，可他只顾着心疼她。大手抚上她痛处，暗地里动用了内力，驱散那淤血。 “不疼不疼。” 甄珠推了他一把，“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麻蛋，睡一觉醒来就成了已婚人士，谁有她倒霉？ 白衍顺势那么往后倒，跌在毛绒绒的厚毯子上，再拉她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提到自己胸前趴着。 “我同你说，你不一定会同意。” 甄珠气得捶他，“我不同意你就先斩后奏，逼我就范？” 白衍握着她的小手，轻声说，“国都的人冷酷无情，我不希望他们伤害你。” 有些人吃饱了撑着专门逮人的小辫子的，他得杜绝那些人找丫头麻烦的任何机会，先扯了证，让他和丫头的关系名正言顺了再说。 甄珠的手顿住了。 的确，白衍是国都的风云人物，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想整他。 古人礼法森严，她与他未成亲在一起，便是无媒苟合，那些人抓到机会，还不将他俩钉在耻辱柱上？ 罢了，已经是他的人了，结就结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 她有点失落，“我和姐姐们约好，等过了大姐的忌日再成亲的。我二姐三姐都做到了，我却不守信诺。做妹妹的，比两位姐姐先出嫁……哎。” 白衍亲着她白嫩的手，“是委屈你了，但咱们只能这样。眼下先拿了婚书，明年再十里红妆娶你。” 甄珠笑着打了他一下，想着他也是有苦衷，心里那点儿不快，也消散了。 “那康宁公主定然以为你我还未成亲，心中对你仍抱有希望呢。” 她其实心里有点忐忑。 在国都，她举目无亲，可女主和她的情敌都在。若是得知她来了，只怕不知要给她设多少圈套。 提起康宁，白衍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直接找她说分明了便是。她比你还大一岁，还如此不知趣，没必要给她留什么面子。说话强硬些，让她知难而退。若是不知好歹不听劝，是打是骂都随你，出了事，我兜着。” 软香暖玉在怀，难得的温馨休闲，他不想被那无关紧要的人破坏心情。 甄珠好笑的点了点他下巴，“战王战功赫赫，威风凛凛的美男子，哪个女子不视他为梦中情人、不幻想他化作七彩云来娶自己呢？” 白衍捏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轻啧一声，问:“怎么本王的王妃就无动于衷，不幻想王爷来娶她呢？” 方才听说他拿了婚书，都有点不高兴呢！ 啧，没良心的小东西！ 甄珠也摸他冒出青茬子的下巴，“我不用幻想，一睁眼醒来，他就在我身旁。” 白衍勾唇，“你很得意？” 甄珠龇牙笑，“嘿，还真有点儿。” 白衍捏她的脸颊，“我也很得意。” 嗯？ 甄珠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他敲了敲她的额头，“我也打败了所有情敌。” 甄珠失笑，“你那是假想情敌好吧？” “丫头，你情感上有些迟钝。”白衍不想和她倔这个。 别个都向她表白了，她还当人家开玩笑的。 勾起她的下巴，正要亲上去，前面传来念念的喊声，“爹爹、娘亲，窝、窝要下车嘘嘘。” 两人一怔，交、缠的两具身躯快速分开。 白衍皱眉，“他就是找借口过来！” 这一路上，他对这小子特别不满，原因无外乎总是找各种理由，过来抢他的女人。 甄珠道，“他方才多喝了水。” “你就惯着他吧。” “就算他是耍小心思吧，这路途漫漫，他和小秋活泼好动，却要对着陈伯，多少有些无聊。想来找咱们说说话，又有什么错？” “男子自小便得独立、坚强，整日和爹娘腻在一起像什么话？” 甄珠有些无力，“他才三岁。” “今年四岁了。” “四岁也还是孩子呀。” “我像他那么大的那会儿，早晨寅时起练功，吃过早饭，辰时开始读书。”白衍越说越觉得甄珠太骄纵儿子，“明日寅时我喊他起来扎马步，再教他读书。” 甄珠有些无语。 但她应得十分爽快，“好呀。” 快祸害你儿子去吧，这样她不用被他折腾，想睡多久便多久了。 白衍瞧她一脸的窃喜，脑筋一转，便知她在想什么。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本王改变主意了。让陈伯去教吧，本王难得休假，该好好陪陪爱妻才是。” 甄珠笑容僵在脸上，恼羞成怒。 “滚！” …… 马车“轱辘轱辘”轧过青石板，入眼的是整洁而宽敞的街道。 第358章：腹大如缸的女人 甄珠撩开车帘，看着外头的景物，觉得有些新鲜。 铜州是个小县城，不算破败，但也不繁荣，平平无奇。 眼下来到国都，看着那飞檐斗拱的建筑、能并排跑八匹马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总算体会到那种盛世的繁华、富足之感。 她不禁连连点头，“不愧是国都。” 白衍搂着她，“若是喜欢，日后常来便是。” 甄珠惊讶地看着他，“可以吗？” 不是说藩王诸侯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得来国都么？ 白衍笑了笑，“若是我想，这天底下哪里去不得？” 不是他傲气，而是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 他白道、黑道都吃得开，也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甄珠斜睨他，“你奉他为主，自是事事以他为先的，他制定的规矩，你也要遵守。” 白衍一想也是。 以前他和皇帝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分吃一个包子，但那时大家在同等的位置上。 眼下君是君，臣是臣，身份泾渭分明，他还是本分些好。 带着些许落寞的轻叹，“时光一去不复返呀。” 怀念两人心无芥蒂一同闯荡江湖的岁月。 甄珠也很有感触的接了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呀。” 嗯？ 白衍轻挑下眉头，“娘子年纪轻轻的，为何会有如此感叹？”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幽幽地道，“不知为何，我心里时常会有沧桑之感。似乎我已活了上百年，说不出的孤独。也时不时的做梦，梦到自己一点点变老，从儿童到少女、再到鹤发童颜的老太婆。很真实，仿若我自己经历过的一般。” 白衍眼角抽搐，浑身绷紧。 他记得，净凡大师说过，这丫头去了另外的世界的，所以她才有那些奇怪的医药器械。 但她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 倘若她说的梦，其实就是她在另外世界的经历，也就是上一世她寿终正寝，那么她的灵魂，其实是个老态龙钟的八十岁老妪！ 这…… 有点接受无能啊！ 甄珠瞧他面色有些难看，心里笑翻了天。嘴上戏谑道，“阿衍，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衰老，变成了老太太，脸像风干的橘子，身体像腐朽的枯木，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丫头，还有完没完？ 白衍把人一拽，拉入怀里。 深邃的双眸，紧锁她容光焕发的小脸。 “你是我的妻，便是容颜老去，也不会改变。” 甄珠差点笑出了声，面上却很忧伤，“为何不正面回答我？是不是搂着老太太的感觉太膈应，你都不愿去回想……噗……哈哈！” 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衍望着笑得乐不可支的小丫头，心里头无比柔软。 自己凭本事逗乐自己的傻姑娘，谁不爱呢？ “不，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男人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眼里像是有万丈光芒。 甄珠的笑声止住了。 但一抹更为动人的甜蜜、羞赧笑容在她脸颊浮现。 这个男人，深爱着她呢。 来国都路上的这半个月，与他如胶似漆，他对自己越发纵容得没了边，百依百顺，她感觉像是躺在云朵里，幸福得直想打滚。 她也，好爱他呀。 甄珠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主动的献上红唇。 然而，正在此时，她听见外边有人惊呼，她心里一惊，便忙推开他，拉开车帘往外看。 外边行人神色惊恐，或是看着她车子的前方，又对这她指指点点，大声说着什么，顿时脑子一炸。 遭了！ 定是路上出了什么突发状况，而她的车夫是个聋哑人，听不见！ 她慌了神，心里想着要如何提醒车夫，便听见马发出嘶鸣之声，而后车身颠簸摇晃，感觉车速变得缓慢。 车夫已经发现了状况，且已经控制马车停下了！ 说明他的反应能力很强！ 白衍找的人，就没有一个不靠谱的！ 甄珠满眼惊喜，和白衍走出车厢。 白衍抱她跳下马车，牵着她的手，往马车前面走去。 周边已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双手揣在袖子里，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女乞丐真不怕死！人家的马车没撞上去，她还躺在地上装死想讹钱，呸，贱骨头，贵人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你。” “我记得她，她天天在菜市场游荡，估计也是饿得活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的。肚子那么大，怀的双胎儿吧。天可怜见的，她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啊。” “她是不是快生了啊？要不让两个好心人，抬她去善堂吧？” “肚子太大了，只怕不是双胎，三胎、四胎都有可能！这马车的主人遇到她，也真是倒霉。她若有个好歹，那真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甄珠耳边听着这些话，人已经在马车前站了好一会儿。 离马车还有丈余距离的地方，一个骨瘦如柴、腹部高隆的妇人，躺在路中央，一动不动，断断续续的申吟从她嘴里发出。 她的肚子比水缸还大，腹围高达一百七十厘米，破烂单薄的单衣下摆被撑破，露出淡紫色的肚皮和清晰的血管。 她下面没有穿裤子，只乱七八糟的裹着破布。 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孕妇，可甄珠知道，她是患了卵巢肿瘤。 此外，她腹部有大量的积水，导致内脏全部错位，被挤压到身体的上方，她呼吸都困难了。 系统里不断提醒甄珠，病人情况危急，得尽快抢救。 可她手里没有病人的资料，也没有方案，更没有助手。 她一个人怎么扛得住这大型手术？ 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国都，对方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若出现意外，谁负责？ 甄珠内心天人交战，她不想惹麻烦，可也不能丢下这个可怜的女人不管。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建议她给点钱这妇人作数，当破财消灾。 她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正要掏钱，地上那女人忽然气若游丝的开口，“不用了……我自己摔倒的，和你没有关系。” 说着，她双手撑地，艰难的往路边爬。 她爬得很慢，额头的汗水滴落，身体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长痕。 有旁观者叹息，“倒是个识趣的，即便自己站不起，也要给马车让出道儿来。” 甄珠看了白衍一眼。 白衍也很识趣，道，“想做什么便去做，无须有顾虑。” 甄珠感动，小声说了声，“你真好。” 然后她走过去，蹲在那妇人跟前。 第359章：怪病的由来 “若是我能治好你的病，你愿意跟我走吗？” 妇人吃力的抬起头，颤抖的瞳孔里满是震惊。 …… 白衍在国都的宅子很是气派，就在国都第四道街的中央，在周围一片挨挨挤挤的屋子之中分外突出，是全街最靓仔。 听白衍说，这原本是前朝宰相的府邸，他子孙犯错后被收回。 白衍立了大功，先帝便把宅子赐给了他。 内外墙都几乎没怎么修葺过，屋子还保留原本的装饰，低调之余又大气奢华，透着浓浓的文化气息与历史的厚重感。但偌大的屋子，里里外外加起来只有六七个仆人，缺乏人气，这让甄珠有种在参观博物馆的错觉，没有生活气息。 不过，在她回来前，宅子的管家便已得了讯，挑选了一些下人，集中在一处培训来着。 她一回来，这些人便都分派下来，各司其职，倒也不用她如何操心。 只是赶路很疲惫，她仔仔细细的洗漱一番，又睡了一个时辰，起来见天还没黑透，便去见了那妇人。 妇人腹部过大，今日又摔了两回，已无力起身，此时侧躺在床上。 丫鬟们不知她身份，只当是主人的贵客。 忍着恶心，帮她洗了身子和头发，找了衣裳她换上，而后端来熬得软糯的红枣瘦肉粥喂她吃下，服侍得很周到。 妇人在马车上告诉甄珠，她名叫潘怀珍，二十三岁，是国都人士。 她当时很辛苦，说话都困难，并没有说别的。 此时她面色恢复了些血色，见甄珠进来，她止不住的抹眼泪。 “我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温柔对待过了。” 甄珠坐下，温声说，“心地善良的人，值得被整个世界温柔以待。” 潘怀珍咀嚼她这句话，原先灰败的双眸，变得异彩连连。 “夫人便是那个人！” 甄珠失笑着摇摇头。 她算不得什么良善之人。 救人不过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有被系统逼迫罢了。 她岔开了话题，“还想吃东西吗？或者喝水？” 潘怀珍满眼感激的看着她，“姑娘们很体贴，问过我几回了。只是我饿得太狠了，一次不能吃太多东西，不能再吃了。” 饿得狠还能控制食欲，这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而且，看她举止谈吐，也不像是乡野妇人。那么，她患了病，家里人应该会找大夫给她医治才是，她怎会沦落到行乞呢？ 甄珠有些好奇，问，“方便说说你的情况吗？” 潘怀珍苦涩的笑了笑，“我这条烂命还指着夫人救，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那好。”甄珠对她的配合很满意，“先说你病症的起因吧。” 潘怀珍有些意外，她原以为，甄珠会先问她的身世什么的。 不过，这些事都能说，先说后说，对她来说没区别。 她略一沉吟道，“我这病的起因，我也不知。我与沈年华成亲了两年，一直未孕，陈氏，也就是我婆婆，她求孙心切，遍寻名医给我看病。 见不起效果，她又不知从哪儿弄来许多偏方熬成药汁，哦，还有符水，逼我喝下去，说我喝了就能怀上孩子。我每次喝下，肚子都不舒服，有时候很疼，疼得直打滚。 我婆婆说，这是把我腹中的阴邪寒气祛除，是好事。沈年华也劝我忍，还说我若是忍不了，他就要纳妾。我不甘心，就这么喝了一年，肚子还真有了反应，一天天大了起来。” 潘怀珍嘴角勾起嘲讽，“沈家母子那段时日对我倒有几分真心，不再打骂我，也不让我忍饥挨饿，我难得过了一段安宁的日子。 我未嫁人时在家被父母兄长宠爱，不顾他们的劝说，执意嫁入后寒门，却整日活在辱骂和棍棒之下。可当某一日，他们不再这么对我时，我竟生出几分感动，还想与他们好好生活下去，现在想想，陈氏骂得不错，我真是贱骨头。” 甄珠不知她有这么沉痛的过往，心里也很不好受。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递去帕子。 潘怀珍眼里是有泪水和恨意的，却不浓烈。 相对比那恶婆婆和负心汉而言，可能她更恨的是自己有眼无珠。 她拿着帕子掩着嘴巴，哭得不能自抑。 这一年多，她原以为自己把一生的眼泪流完了，但当她感受到甄珠的心疼和抚慰，她还是没忍住。 默默的哭了一阵，才又平静了下来。 “我肚子大了，但是经常疼痛。我想看看大夫，婆婆说是孩子太闹腾，在里头翻筋斗，我肚子才疼的，说我大惊小怪，浪费银子。 我就只能忍着疼痛，掰着手指头一天天数，盼着孩子早日出生。可谁知，这一盼便盼了十一个月。孩子没盼到，却盼来了噩耗。 有人说我怀的是怪物，要抓我去烧死！沈家母子生怕受牵连，这才找个大夫给我看。大夫说我没有怀孕，或许是肚子长了个大毒瘤！” 说到这里，潘怀珍又泣不成声。 毕竟，她也曾那么满心欢喜的盼过孩子出生的！到最后，孩子没了，自己又身染恶疾，也亏得她坚强，换作别人，早没了求生意志。 “沈家母子憎恨我，将我身上的厚衣裳都扒了下来，把我赶了出去。然后还不解恨，暗地里找人把我暴打一顿，拖到乱葬岗，让我活活冻死。 也亏得我命大。我爬了一晚上，到天亮时爬到山道上，有樵夫经过，给了我两个馒头，捡回一条命……” 甄珠静静的听她说完，不知不觉，自己也泪流满面。 这个女人，太苦了。 “你为什么不回娘家呢？” 潘怀珍满脸的悲苦，缓缓摇了摇头。 “我爹虽是五品小官，但祖上三代亦是做官，在国都颇有威望。而沈年华是个落魄秀才，家中一贫如洗，我父亲本不同意我俩的婚事，我却执意嫁他，还偷偷私奔过，我父亲怒不可赦，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 我嫁人后，我家里人随我父亲外调，国都没有什么人了。更何况，我也没有脸面见他们……” 她心中被无尽的悔恨淹没，帕子压在眼睛上，瞬间便湿透了。 甄珠忍不住说，“你这想法不对。是人都会犯错，你赔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便算是惩罚了，又何必在外头流浪？若你父母知道你这么伤害自己，他们的心该有多痛？” 第360章：给妇人抽了腹水 “我、我从乱葬岗爬出来，谁也不知的。倘若我父兄有一日去寻我，他们得到的消息，也只会是我暴病而亡。” 潘怀珍其实很虚弱，没说一句话，都要深深地喘上一口气，才能接着往下说。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我治不好的。在外头活一日算一日。唯一怕的，是我自己死后曝尸荒野，被野兽啃噬。于是，我在山上给自己挖了个坑，外边铺上木板，我临死前就躺进去，再盖上木板，身后事也就一了百了。” 说完话，潘怀珍闭上眼，呼吸粗重，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一般。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太能干了！许多男人受不了的苦，你能受；男人遭不了的罪，你能遭。你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坚强、能吃苦，我很佩服你。” 潘怀珍这几年苦不堪言，被人嫌恶、唾弃，眼下却被称赞了，她心里很开心！ 她面带羞赧的笑了笑，“夫人过誉了，别个女子是为母则刚，我这么拼命，却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卑贱如泥的。当然，命该如此，也怨不了别人。” “已经比许多男子要强了。”甄珠犹豫了下，道，“药三分毒，你曾服用过大量偏方，因此我猜，你这腹部里的肿瘤，有可能就是吃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药，药效堆积，引起了恶变反应。” 潘怀珍身体一颤，发红的双眸恨意浓烈，“夫人，你说得有道理。我成了这副模样，很可能陈氏害的！ 我与沈年华成亲两年都没有孩子，外边的人说些闲言碎语，陈氏自觉颜面尽失，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想来她是恨极了我，让我吃偏方的药，让我染上病，好找借口将我休掉的。” 甄珠一诧。 那陈氏只怕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让潘怀珍怀上孩子吧？ 怎的变成了别的阴谋？ 甄珠生怕她被仇恨蒙蔽了心神，安抚道，“过去的事，咱先放一边。你的病，我说能治，便能治的。你眼下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咱们再聊。” 潘怀珍倏地睁开眼，含泪的双眸眼带着惊喜，“真的吗？我伤成这样，真的能治？” 甄珠哭笑不得，“先前我就说了能治，敢情你从头到尾都没信我呀。” 潘怀珍神色有些羞愧，“夫人，对不住，我拾荒后卖了些银子，也看过几回大夫，个个都说我没救了，让我告知家人，准备后事，我……”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真能治，放宽心吧。不过此事要跟你家人商量，让他们在免责书上签字同意才行。你看，我是不是即可让人告知你家人，让他们来？” “不，不能。”潘怀珍坚决摇头，“我一意孤行嫁给冯年华，已是伤透了家人的心，若是他们再看到我如今的惨状，不知要痛苦成什么样儿。” 说罢，生怕甄珠误会，又急忙补充，“夫人，我不会让您为难的，我明日，不，我现在便离开。” 说着便挪动着身子，想要下地。 但人实在太虚弱，差一点便滚到地上了。 甄珠一把扶住她，“你莫急，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免责书得你自己签字。” 潘怀珍满心感激，“谢谢夫人。若我病好了，我便终身伺候夫人。” 伺候她？ 甄珠很认真的想了想，“大可不必。你若是愿意，便留在府里，帮我辅助管家打理王府。我给人治病时，你给我打打下手，我再慢慢教你些医术，不知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不，奴婢愿意！” 潘怀珍拉着甄珠的手感激涕零。 她被夫家抛弃，无家可归，挺着巨大的腹部在外流浪，是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游魂。 如今有人不但给她一个家，还教她医术，这怎的不让她欣喜若狂？ 甄珠笑道，“我这儿不签卖身契，只签合作协议。除了工作时间，其余都是自由的，只要你不违反契约，你做什么都成。等协议满期，你可以续约，也可以离开。” 潘怀珍瞪圆了双眼，随之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似乎比方才她说起沈家母子虐待自己时，还要难过几分。 甄珠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这要求很苛刻吗？那我改改。” 潘怀珍哭着摇头，艰难的跪坐在床上，给甄珠磕头。 动作缓慢而虔诚，像是佛祖的信徒。 …… 甄珠在府里另劈出一间单独的屋子作为临时的手术室，而后开始救治潘怀珍。 首先，她利用穿刺的方式，给潘怀珍分批放出腹水。接连几日，一共放出上百斤重的腹部积液。 潘怀珍的腹部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过没几日，便消了大半，裤头松得能装得下三个她。 她喜极而泣，拉着甄珠的手千恩万谢，直说她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甄珠苦笑，其实高兴得早了，真正的难关是肿瘤切除。 她打算让白衍给她当助手。 此外薄荷、麦冬也懂点医理，跟了她那么久，她们也算一个。 她想去找沈云初。 去年他给她介绍了许多伤患，顺便给她打过几回下手。 他脑子灵活，与她配合默契，手术的成功几率会大很多。 但白衍这厮爱吃醋，得经过他同意，不然要节外生枝。 而想要说服他，她只需…… 正想到这里，便有人来禀，“夫人，苏大人携夫人来访。” 苏大人？ 甄珠脑子慢了半拍，才想起是苏陌。 只是他这位夫人，不知是不是王桂枝。 “王爷呢？” “王爷入宫了，还未下值。” 甄珠沉吟了下，“你先将人请到厅堂，我换件衣裳就来。” “是。” 一刻时后，身穿素净衣裳的甄珠，姗姗来迟。 站在门口，她脚步微微的顿了顿。 苏陌风采依旧，容颜俊美如仙，唇红齿白，美得雌雄莫辨。 而他身旁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果然是她的老相识——王桂枝。 只是，王桂枝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原先她身材干瘦，面色泛黄，眼下却是体态婀娜，肤白貌美，一双含愁似嗔的水眸，那么盈盈一望，就能教人软了骨头。 不愧是书中的女主角！ 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是她那娇媚柔弱的模样恰到好处，男人很吃她这种小白花的！ 而且，她长得越美，苏陌就越宠爱她，自己就越危险！ 得找个机会，除掉她才行！ 第361章：书中女主上门 甄珠深吸了口气，面上露出优雅得体的笑容，大大方方的进了门。 “对不住，府里有病人，耽误了些工夫，害你们久等了。” 边说着边款款落座。 王桂枝也在悄悄的打量着她，眼神很复杂，隐隐含着妒忌，面上的笑容却那么甜。 “珠儿妹妹，你以前脑子不清明，连话都不会说呢，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摇身一变，成为战王妃！还记得去年你高热，白公子将你送到澜若寺医治。 不过短短半年，你不但脑子好了，还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像换了个人似的，姐姐好佩服你呀。” 这话说得，就差直说她是个冒牌货了。 甄珠皮笑肉不笑，“妹妹，这世上之事日新月异，千变万化，人又不能未卜先知，自是无法预见的。就好比咱的家乡在千里外，你却能偷了自个儿的聘金离家出走，出现在这国都一样，我不也没想到？” 王桂枝面色一红，下意识抓住苏陌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夫君，不是这样的，你听妾身解释……” 苏陌眼里闪过厌恶，淡淡地把手抽回，“是与不是，我自会派人查证。若是情况属实，你就自请下堂吧，我苏家丢不起这个脸。” 甄珠继续煽风点火，“还不止呢，她拿了钱一走了之，不顾家人死活，她奶奶活生生气死了。” “甄珠！”王桂枝的面色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变得很难看，双眸迅速的浮现起委屈的泪花，“自你病好了以后，你就妒忌我，三番两次的找我麻烦。 一次次恶意中伤我，我一次次让着你，不和你计较，依旧待你亲如姐妹。可是，我也是人啊，我有血有肉的，你这么伤害我，我也会疼会难过的。咱们分别这么久，好不容易见面，又这么诋毁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然而，白衍无动于衷，甚至厌恶之色更甚。 甄珠一派风淡云轻，“我是不是中伤你，苏大人派人一查便知，你着急什么呢？” 王桂枝眨了眨眼，眼睫毛上两颗泪珠儿欲坠不坠，“夫君，你要相信妾身，莫要听信他人恶意之言，伤了咱俩的夫妻情分。” 苏陌嘴角一侧微微勾起，透着嘲讽，“我与你有何情分？” 王桂枝一噎，甄珠差点笑出了声。 看白莲花被虐，就是神清气爽。 “夫君……” 王桂枝眉头轻蹙，声音透着委屈、难过、可怜，绕了好几个弯，才发出去。 甄珠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禁心生佩服。 被男人这么奚落，她还能这么深情款款的撒娇，必定是个宅斗能手。 白衍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行了，你说来见甄姑娘，你眼下见着了，便先回去吧。” “嗯……”王桂枝柔柔地应了声，双眸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夫君不与妾身一同回去吗？” 苏陌已有些不耐，“我还有要事要与甄……要与王爷谈，你先走。” “可是王爷不在呢。” “难不成他等会儿不回来？” 见苏陌那厌恶的神色又来了，王桂枝只好站了起来。 只是，才没走两步，便手捂额头，虚弱地道，“夫君，妾身不知为何，头有些晕……” 她面色很不好看，看着不像是装的。 苏陌面色有些紧张，但没有起身，只说，“可是起得太急了些？” 王桂枝手撑着脑袋，身影踉跄，“妾身不知……夫君，可否让珠儿为妾身诊治一二？” 不等甄珠说话，苏陌便冷了脸。 “堂堂战王妃给你看病？你也配？” 这毫不留情的话，如一把利刃直插王桂枝的胸口。 她脸上血色褪去，咬着下唇，眼里的屈辱与嫉恨凝成了实质一般。 甄珠暗说，坏了。 原本王桂枝就想让她死，这苏陌火上浇油，她估计再死上一百回，都不足以让王桂枝泄愤的了！ 她忙说，“既然苏夫人身子不适，苏大人便送她回去请大夫吧。我这里也忙，等改日大家都不忙了，咱再来叙旧。” 她边说边站了起来，大声喊下人，“来人，送客。” 脚下生风，眨眼就不见了。 苏陌端坐在椅子上，手紧扣着椅子扶手，双眸里情绪翻涌，如同暴风雨来临。 王桂枝慢慢地走到他跟前，娇弱无依的样子，“夫君，妾身肚子有些疼……” 苏陌倏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双眸满是厌恨与暴戾，缓缓说道，“我以后出门，你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他杀气腾腾，手上力道也很大，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王桂枝满心惊骇，想说什么，喉咙却发不出半个字。她焦急的抓住他另外一只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不住摇头。 苏陌额头青筋暴突，面容都因过度隐忍而微微抽搐。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她，自己大步离去。 …… 这两夫妻的古怪行为，麦冬都看在眼里。 等他们离去，她便告诉了甄珠。 “夫人，奴婢觉得，他们不是夫妻，反倒像是仇人。不过，奇怪的是，奴婢看那苏大人对这女人恨到了极点，却又不敢伤她。 甚至她下台阶的时候，他都回过头看，生怕她摔倒。你说，是不是那苏大人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女子手里啊？” 甄珠没有说话。 系统说，原书的剧情是，王桂枝与苏陌是真心相爱的。怀上他的孩子后，又凭借手段进入苏家，成为苏陌的正室夫人。 如今她穿过来，让剧情有了细微的偏差，苏陌没爱上王桂枝，但王桂枝还是凭着孕肚嫁入了苏家。 那苏陌不喜欢她，却又不得不与她做夫妻，想来也挺可怜的。 只是，那王桂枝一看就知恨她至极。 她得让人探清王桂枝是怎么进入苏家的，想法子把她和苏陌拆散。 她在国都无依无靠，对自己再也构不成威胁。 “不要去理会别人的八卦，你帮我备些礼，我得去沈家拜访下沈母。” 麦冬道，“夫人，国都的规矩与咱们铜州不同，您去之前，得先给人家下帖子，约好时间，才能过去呢。” 甄珠嘀咕，“规矩真多。那你直接写上我找沈公子帮忙，让他来一趟便是，沈母我回头再去拜访。” 麦冬踌躇，“夫人，这不太合适吧？” 夫人约见外男，外边的人得知，还不知传成什么样儿呢。 甄珠摆手，“无事，你按我说的去做。” 她以后要救的人也有男子的，若是这么缩手缩脚的，她都不用治了，让系统直接抹杀她得了。 只要她救的人够多，像在铜州那样，名气高了，人们便会从排斥变成接受，再形成习惯。 “是。” 麦冬退下，又有丫鬟进来，“夫人，宫里来人了。” 甄珠心头一跳，“是哪位贵人？” 第362章：太后宣她入宫 丫鬟道，“夫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冯嬷嬷。” 太后？ 白衍说带她给太后看病，但他入宫未归，这太后倒先找上门来了？ 甄珠沉吟道，“有说何事吗？” “冯嬷嬷未提，夫人，要不让嬷嬷进来问问？” “嗯。” 丫鬟出了去，麦冬提醒甄珠，“夫人，要更衣吗？” 甄珠穿得朴素，面上脂粉未施，未免寒酸了些。 对方毕竟是太后的人，给她留下好印象是必要的。 甄珠却是摇摇头，“不必了。对了，你给我准备些赏银，那嬷嬷给个十两银子，其余宫女，一人二两，用不同的荷包装好。切记，不要搞混了。” 她不用讨好太后，她家男人也不用看皇帝脸色行事，她随意就好。 给赏银是礼数，至于第一印象好不好，管它呢！ 麦冬张了张嘴，没再劝说，转身进去准备银子了。 片刻后，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领着几位宫女出现。 冯嬷嬷带头行礼，“老奴乃太后娘娘宫中管事嬷嬷，见过县主。” 称呼既不是夫人，也不是王妃。 甄珠也没有多想，毕竟外人不知道她和白衍成了亲，顶多以为他俩是未婚夫妻，因此称呼她为县主，合情合理。 她恭谨回礼，“冯嬷嬷无需多礼。” 冯嬷嬷笑容和煦，“甄县主医术高明，解决铜州瘟疫危急，又治好了圣上的内伤，太后娘娘对您赞誉有加，特命奴婢前来，请您进宫见上一见。” 甄珠不卑不亢，“太后娘娘过誉了。只是我眼下有个病人等着救治，若是与娘娘叙旧，我怕会耽误手术。” 冯嬷嬷笑容一僵。 太后娘娘宣召，便是皇后娘娘都不敢怠慢。眼前这位，却找借口推拒，是不识抬举，还是真的心系病人？ 她笑道，“县主医者仁心，一心为病人着想，奴婢定会如实回禀太后。”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奴婢有些不明，县主您才将将进入国都，怎的就有病人找上门来？” 这是怀疑她？ 甄珠面上不显，“我来到国都的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当时有许多百姓都见着了的。她腹内长了大肿瘤，腹大如缸，性命垂危，救治迫在眉睫。等过几日，她病情稳定，我再向太后娘娘负荆请罪。” 言下之意，她有目击者，你若是不信，就派人去求证。 冯嬷嬷忙摆手，“县主无须如此，人命关天之事，自是着紧的，你因此而失约，太后娘娘是不会怪罪于你的。等回头你得了闲，往宫里递帖子再见太后娘娘便是。” “多谢嬷嬷体谅。” 两人寒暄了几句，冯嬷嬷便告辞回宫。但没请到人，她们回去有可能被责罚，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甄珠适时让人奉上荷包，“请几位喝茶。” 她们也不推拒，大方接过。 拿在手里掂了掂，便大概估算出里边是多少钱。 她们不是太后器重的那一拨奴才，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收别人的赏银。难得收这么一回，就算回去被罚，心里也有了慰藉。 更何况，甄珠亲自将人送出门口，也给足了她们面子。 冯嬷嬷笑容满面，“康宁公主时常在太后跟前提到县主您，可见是盼着与您相见的。您尽快将手头之事处置好进宫，莫要太后与公主久等，啊？” 甄珠心头一跳，康宁时常提醒她？ 只怕没有什么好话！ 那太后请她过去，只怕也是鸿门宴了？ 真是烦人啊，她最讨厌什么宅斗宫斗的了。 况且，她来这里是旅游，顺便给太后看看病的，若要应付这些勾心斗角，那真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县主请留步，万万不可再送。”冯嬷嬷带着一众宫女离去。 …… 下晌白衍回来，瞧见甄珠皱着眉头，朱唇轻抿，闷闷不乐的样子，上前将人揽到身边，轻啄了下她的唇瓣儿，“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我家姑娘？” 甄珠斜睨他，满眼哀怨。 白衍挑了挑眉，与自己有关？ 又亲了亲她脖子，“我在宫里与圣上推演安国侯谋逆之事，一时忘了时辰，我的错，莫气了，嗯？” 甄珠推开他的脸，闷闷地道，“你那些狗腿子没把今日府里之事同你说？” 有事“恭喜发财”，无事就狗腿子，这小丫头真是现实啊！ 白衍哑然失笑，“我一回来便来见你，他们哪有机会同我说？” 甄珠轻哼了声。 “你赶紧把安国侯的事给处理掉吧，这国都，我真不想呆了。” 白衍抚了抚她的脸颊，“怎么了？” 甄珠便把太后娘娘派人来请她的事说了。 “康宁天天在她耳边吹风，我能给她留下好印象吗？分明就是鸿门宴啊。 而且，我今日要给潘怀珍抽腹水，还要布置手术室，一直忙到现在，才歇一歇，我是真没时间入宫，那她定然以为我是推托之词，心里还不知如何想我。” 甄珠越说越发愁。 这皇权至上的年代，掌权至高者请你入宫，你却推三阻四，敬酒不吃吃罚酒，摆明是对她不敬。 白衍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小丫头，你是因救治病人而不能入宫，太后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心明如镜，明辨识理，又怎会怪罪于你？” 甄珠撇了撇嘴，“再明事理，她也是一位母亲啊。当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在哭哭啼啼的诉说自己被人欺负的委屈，她能不心疼？能不偏袒？” 白衍上下打量她一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也是位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意思是她在孩子面前，也是这么是非不分呗。 甄珠气得在他耳边大吼，“有道理你个头！” 哟，说不过就急眼了。 白衍一声轻笑，突然咬上了她的耳朵，含糊不清的笑声里夹着热气，熏得甄珠手脚发软，心如小鹿撞。 白衍忙搂着她坐于膝盖上，“因此事生气，不值得。” 甄珠趴在他胸口，手指捻着他衣角，幽幽地道，“我不是为这个生气，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担心，自己会被人弄死。” 白衍神色大变，扶着她的双肩，双眸里风云翻涌，“丫头何出此言？” 作者题外话卡文了，今天只一章。 第363章：忍她一辈子 甄珠不知怎么开口。 难道跟他说，自己穿进了一本书里，这里的世界全是虚构出来的？ 那白衍得多崩溃啊？ 她思考了一阵，才缓缓说道，“我梦到王桂枝会杀死我……” 她把书中的剧情大致说了一遍。 不过将穿书说成了做梦。 “我知道，梦当不了真，但是，今日苏陌和王桂枝一起过来，他俩真成了夫妻！王桂枝还怀了身孕，跟我梦到的一样！而且，她对我怀有很深的敌意，我最终会被她弄死的！” “她敢！”白衍双眸倏尔冰冷，通体暴戾与杀气蔓延开，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杀气腾腾，下一刻便要血流成河。 他这一瞬间迸发出的气势如同山崩地裂，甄珠都感到阵阵心悸。 摸了摸他的脸颊，温声安抚他，“莫紧张，我眼下还好好的，咱们一起来想应对之策，可好？” 白衍额头青筋暴突，双手紧紧握起又松开，冷硬的眉眼，像冰刃一般。 他曾经失去过她！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绝望的冰冷、像自己一人在永无止境的黑渊里跋涉了千年的孤独…… 无人能懂！ 如今听见她会被人害死，这让他如何冷静？ 他恨不得立即提剑杀了那女人！ 愤怒、悲痛、恐惧等等情绪汹涌而至，他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发颤。 甄珠被他的样子吓到，纤细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阿衍，你冷静点，没事儿，我只是做了个梦，这不是真的！咱们不能自乱阵脚，不然别人会有机可乘。” 小姑娘水眸乌黑发亮，里边却饱含着担心。 白衍稳了稳心神，伸手抚了抚她乌黑的鬓发，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甄珠笑了，眉眼弯弯，“嗯，我自是信你的。只是阿衍，咱们得好好想想，制定个计划才行。 不过，我见那苏陌对那王桂枝，似乎很厌恶的样子，咱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激化他俩的矛盾，最终苏陌忍无可忍，把她赶走。” 白衍沉吟道，“莫急，先捋一捋这件事。苏陌并非真心喜欢王氏，那王氏能怀上身孕，定是使了手段的。 苏陌被她算计，心里定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矛盾已经够深了。但苏陌却还是娶了她，说明他为了孩子，可以忍她，会忍一辈子。” “不会吧？”甄珠顿时丧得不行，“苏陌是首辅，权倾朝野，他要是与咱们为敌，那就惨了。” 白衍也微微蹙眉，“丫头，咱们不该与他合作的。” “嗯？”甄珠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不是在说王桂枝害她这件事吗？ 怎的又扯到合作上面去了？ “不管苏陌有多厌恶王氏，王氏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他自是要护着她的。”白衍定定地看着她，“从苏陌娶了王氏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甄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不可否认，白衍的话是对的。 夫妻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白衍在官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自然懂的。 她想了想，道，“可王桂枝和苏陌的关系毕竟很薄弱，若是与大利益冲突，苏陌定会放弃她。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王桂枝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苏陌兜不住，或者忍无可忍，也会舍弃她。” 白衍摸了摸她的脑袋，“丫头说得没错。苏陌虽然处事杀伐果断，但不是奸诈毒辣之人。他的软肋是孩子，那么，咱们尝试从孩子入手。” 孩子？ 甄珠思考了下，道，“说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很奇怪。苏陌权出生勋贵之家，本身就又权倾朝野，他的家族不会允许他娶一名农女的。即便与王桂枝珠胎暗结，顶多纳她为妾，不应该让她当正室。还有，他如此精明，按说王桂枝也算计不到他才是。但为什么，他就娶了呢？” 白衍按了按眉心，“此事我会让人调查，王氏我也会让人盯紧。实在不行，我便与他直言，让他休了王氏。” “直言能行吗？”甄珠惊讶，“你方说了，为了孩子，苏陌会一直忍耐王桂枝，你跟他说王桂枝会害我，又有何用？” 白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 甄珠心里暖暖的，也很享受他的摸头杀。 但心里就是不服气，“干嘛说人家傻，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白衍轻笑一声，放松了身体，仰靠着椅背。再拉着她，靠在自己精瘦有力的臂膀之上。 缓缓说道，“你可也说了，若是苏陌能获得巨大的利益，又或是王氏触碰到苏陌的底线、苏陌忍无可忍，便会休弃王氏。” 甄珠还是没听懂，愣愣地点头，“对啊。” 白衍笑容透着些许无奈，“那不就行了？” “不是，行什么呀？说话没头没尾的！”甄珠急眼，掐他脖子，“赶紧给我说清楚！” 她双手没有使上半分力气，不过是虚张声势。 白衍不想理她，闭了闭眼，声音里现出些疲惫来“有些累了。” 甄珠趴在他胸口，去扒拉他眼皮，“你累你嘴巴就不会说话了？快点儿！说！” 半晌，白衍才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子，望着她着急的样子，低低的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甄珠漂亮的杏眸里噙着怒意，冲他挥了挥拳头，“我都急死了你还笑，你再不说，我揍你啊。” 白衍环着她的腰身，点了点她的俏鼻，宠溺中透着些许无奈，“你呀。” 甄珠扯他的嘴角，“我什么呀，别想跟我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小姑娘浑身软绵绵的，跟没骨头似的，他体内窜出一团火来，紧紧搂着她，闭着眼便亲了下去。 “不行，不行，你还没告诉我，唔……不要碰我，混蛋，唔唔……” 甄珠像只小野猫般张牙舞爪的挣扎，然而，没一会儿就软成了一滩水，瘫在了他怀里。 白衍松开她，她仍浑身无力，气喘吁吁的。 白衍也是呼吸不畅，将内心那团火焰压了下去，“这回知了么？” 第365章：进宫 “你不去如何给太后治病？”白衍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温柔，“莫怕，我也在宴席上，与你仅一墙之隔。再让麦冬、薄荷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甄珠仍噘着小嘴，有些委屈。 但还是乖巧应下，“好吧。” …… 宫里举行中秋赏月宴，但凡国都有头有脸的世家，皆携亲眷前来，十里长街外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甄珠远远便瞧见那气派恢弘的皇宫。 飞檐斗拱上雕龙画凤，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一尘不染。 精美、神秘、瑰丽！ 比她上辈子见过的故宫还要大气蓬勃，又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远远瞧着便能感觉到心灵的震撼，十分震撼，令人心生敬畏！ 但是，她欣赏的时间太短暂。 自家的马车才将将在宫门口停下，皇帝便派人来请。 惹来周边的那些权贵瞩目。 等她和白衍分别坐上软轿离开，便听见他们在身后议论纷纷。 “不愧是圣上最信任、敬重的异姓王，这几日一直召他入宫商议国事，今日宫宴还没开始，圣上又单独接见，这份恩宠，这天上地下，独独一份啊。” “战王和圣上并肩打江山，收复失地十二城，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圣上器重他，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好奇的是，战王身边的女子是谁？她也一并得到殊荣了啊。” “我说葛老，您是真不知还是假装的呀？那位是个女大夫，据说是净凡大师的弟子！她在去年水灾中，凭一己之力，救治了二百八十名灾民，又两次阻止了瘟疫的蔓延，功劳赫赫，圣上亲封了县主，医术高明，名扬天下了都！” “啊？原来就是她，老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可惜啊，若是老夫知道，方才定会上前与她打招呼，混个脸熟，回头好请她给老夫瞧瞧这老寒腿。” “嘿，您呐，晚了。先前大家都不知她来了国都，今日一露脸，不知有多少人找她，这人估计排到十里长街外了。” “无妨，老夫与战王吃过两回酒，老夫找他给开开后门。” “话说这位姑娘与战王什么关系啊？” “据说是战王的未婚妻，熟悉的人，暗地里都喊她夫人的。” “还未成亲，喊什么夫人啊，荒谬！” “据说住到一块儿了！不喊夫人，喊姑娘也不合适啊。” “……” 甄珠听着这些窃窃私语，真是哭笑不得。 她进国都安安静静的，没有访客，也没人打扰，便以为铜州的事，并没有传到国都，还以为能好好歇一歇，当度假呢，哪知他们都在暗地里等着了。 白衍淡淡地道，“无妨，我会帮你推掉。” “不必。”甄珠急声道，“你应下，我会看的。” 方才系统就已经疯狂提醒宫门口有各种病症的病人，她若是置之不理，回头人死了，她也要被系统倒扣生命值。 躲不开的。 况且，这里是天子脚下，这些人位高权重，得罪他们，没有好果子吃。 白衍和皇帝是关系好，一两个官员弹劾他无所谓，十几个官员一起试试？ 皇帝都保不住他。 正思及此，身后忽然有人大喊，“战王爷，请等等！” 他们是皇帝专门派人来请的，谁敢拦轿子啊？ 好大的胆子！ 甄珠疑惑间，一个头戴官帽身穿官服的官员，气喘吁吁的挡在轿子前。 做白衍和甄珠分别作了个长揖，“战王爷，县主，救命啊！” 白衍眉头微蹙，“陈阁老，有事请说。” 陈阁老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战王爷，县主，老夫家中孙儿头长恶疮，流脓流血，茶饭不思，日夜啼哭，老夫听闻县主妙手回春，能治恶疾，老夫斗胆，在此拦截，求县主率先为老夫的孙儿医治。” 甄珠道，“陈阁老，我只是一寻常大夫，不过行医问诊的手法有些古怪罢了，是外边的人，将我医术夸大了的。眼下我与战王爷要赴宴，等宴席散去，我便随你回去，给您孙儿瞧瞧，可好？” 陈阁老大喜，又是弯腰一个长揖，“如此老夫先谢过县主！” 甄珠笑了笑，“只是，您孙儿病情如何，我尚且未知。我医术浅薄，若是治不好，还请陈阁老不要怪罪。” 陈阁老忙说，“县主能来，老夫便已感激涕零，生死有命，有些病症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老夫又怎会怪罪于您？” “那好，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我的心里压力也会少一些。” …… 夫妻俩进入宫殿，皇帝端坐在龙椅上。 与在铜州的落魄不同，皇帝头戴冕旒，身穿明黄色龙袍，缎面上盘旋着的活龙活现的五爪祥龙。 整个人冷峻凌厉，威严，高高在上，气势逼人。 白衍带着她，正要下跪行礼，皇帝摆手阻止，“无须多礼。” 他甚至站起了身，往下面走来。 白衍仍然拉着甄珠的手，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其实他是皇帝的义弟，真的可以不跪。 但君是君，臣是臣，尺寸还是要把握好才行。 这也是对皇帝的尊重。 果然，皇帝见他如此识时务，心情变得愉悦。 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笑意，笑容更是如春风般和煦，“都是自己人，非要这么客套作甚！来人，赐座。” 甄珠夫妻俩也不再推托，缓缓落座。 皇帝又问起甄珠家中的情况。 “你爷的腿脚好全了吗？” “你医院有多少大夫啊？听说设有教授、专家、主任，要做多大的贡献，才能获得这些头衔？” “你两个姐姐可成亲了？” “……” 说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像是老朋友那样闲话家常。 甄珠曾给他治过病，又几乎天天同桌吃饭，很是熟悉，也没有拘束，他问什么便答什么。 聊了好一阵，皇帝才又问到两个作坊的事。 “不知何时才能盈利？” 他可是投入了二十万银票的，眼下手头紧巴巴的，国库也空虚。 边境蛮夷人蠢蠢欲动，万一打过来，没钱应对，那就是一场大国难！ 晚上做梦都梦到这事儿来着！ 甄珠满头黑线。 作坊开起来才不到两个月，他就惦记分钱，这是有多着急？ “目前两个作坊运转顺利，按手上的订单来看，三个月后，就能拿到第一笔分红。”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不久前送过来的酒水和鸡精，圣上手上可预留了些？” 皇帝瞥了她一眼，“怎的？你还想要回去？” 甄珠失笑，“难道在圣上眼里，我是那种小气之人？” 皇帝“你是。” 甄珠“……” 这天没法聊了！ “圣上，我是想说，若您还有，便在这宫宴上分享给各位臣子。” 皇帝眸光微闪，“哦？为何？” 第366章：皇帝不做亏本生意 甄珠道，“这叫认知式营销。简单点说，先让顾客切身品尝、体验产品，再有人加以解说，让顾客越发深刻体会到产品的独特，然后提高认知与好感度，刺激顾客下单，能迅速的占领产品市场。” 皇帝一头雾水，不明觉厉。 他眼里浮现起崇拜、惊讶、欣赏之色。 而后，缓缓说，“英雄所见略同。” 换甄珠愣住。 他不是听得一脸懵的吗？ 又懂了？ “您意思是，您已经让宴席使用咱们作坊酿的酒和鸡精粉了？” 她用“咱们”这个词儿，深得皇帝的心。 而且，她心思敏捷，一下子便猜出他的弦外之音，真乃朕之知音也。 皇帝笑容满面，“不然朕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办宫宴？” 呃…… 您办宫宴，不是为了礼贤下士么？ 甄珠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您言下之意，若是没有咱这白酒和鸡精，您就不办这赏月宴，对吧？” 皇帝严肃点头，“没错！” 嘶！ 这皇帝很有做奸商的潜质啊！ 甄珠正要说话，皇帝又补充了一句，“你说过，亏本的生意不做。朕亦然。” 甄珠默了默，而后鼓掌。 “圣上高见！咱们这一波广告，不，这一波产品分享后，便能彻底打开国都的市场。不知您是否有安排人，今晚上对产品讲解、诱导，不是，引导顾客下单购买呢？” 皇帝摇摇头，“未曾有。所以，朕才请你来。” 甄珠眼前一亮，“不是说男女宾客分开坐么？我，真的可以吗？” 皇帝“男宾客这边有朕和白兄，女子那边，就交给你吧。” 皇帝和白衍亲自出马？ 这是不是有点掉身份了？ 但掉身份的人又不是她，管他呢，她能挣到钱就行！ “呵呵呵……没得问题！”甄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那……我去宴席上了？” 迫不及待了都！ 皇帝瞧她财迷似的小模样，不禁莞尔，道，“莫急，宴席还有一刻时才开始，朕先与你夫妻俩好好聊聊。” 许久没听到这丫头爽朗的笑声了，甚是怀念！ 一别便是半年一年，难得聚一次，自是要她多待一会儿。 哪怕不说话，看她那生动的表情都觉得赏心悦目！ 甄珠的心都飞到宴席上了，但人家是皇帝，她只能耐着性子，“您说。” 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这样反而太刻意，皇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干瞪着眼。 白衍斟酌道，“圣上，苏大人也是作坊的合作人之一，不如一起把他喊来？” 这样他也好借机把王桂枝与甄珠的矛盾说开。 他当然不会提甄珠的梦境，只说两人有过节，甄珠还未清醒之时，王桂枝便有害她之心，如今更是水火不容，只怕合作难以进行下去。 哪知皇帝没好气地道，“作坊的事，他不懂，找他有何用？” 他其实只是想找甄珠说说话而已。 别以为他不知道苏陌什么心思，让他死一边去吧。 白衍碰了一鼻子灰，也明白了皇帝的心理。 “圣上与臣也不懂商业上的事，容臣告退。”他走了才能带着甄珠离开。 皇帝阻扰，“慢着。” 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有一道嚣张跋扈的女声，分外瞩目。 “狗奴才，竟敢阻拦本宫，活腻歪了你！滚开！信不信本宫让圣上诛你九族！” 而后两名太监被踹飞，一个身材窈窕的宫装女子，提着裙摆，疾步走了进来。 她身材丰腴，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一张犹如芙蓉般的圆脸，镶嵌着一双蕴含着些许桀骜的杏眸，顾盼之间，熠熠生辉。 甄珠只看一眼，便垂下了双眸，微微往后退了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姑娘很美，气质高贵，天生傲骨，美得咄咄逼人。 那强大的气场，也只有皇帝能薅得住。 像那谁来着？ 哦，对了，华妃娘娘！ 动不动就赏人一丈红！ 她可不想被这种唯我独尊的女子注意到。 她不知道的是，白衍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圣上。”这女子一见到皇帝，便娇滴滴的如糖一般黏过去，“臣妾有事找您，可那两个奴才却拦着不让臣妾进来，太可恨了，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不知为何，皇帝的面色有几分不自然。 他轻咳一声，不轻不重的斥责，“胡闹！没看见朕在与白兄谈事情？” “哎呀圣上。异姓王是您的义结兄弟，那臣妾来找您，有什么要紧？” 这女子的脸皮也够厚，一点儿也没有觉得难堪或是不自在的意思，盈盈水眸看向白衍，“传闻战王战功赫赫，为朝廷立下累累战功，臣妾甚是钦佩，今日得以一见，臣妾心悦之。” 白衍低头，“陈贵妃谬赞。” 女子莞尔，“战王爷谦虚。” 见她夸赞白衍，皇帝的面色稍缓。 “好了，还有事儿要谈，你先退下吧。” 甄珠心想，听皇帝这语气压根儿没火气，只是透着两分无奈，看来他很宠这位妃子。 陈贵妃像是赌气的微微噘嘴，“圣上总是迫不及待的赶臣妾走，哼！臣妾才不是来找您的。” 她娇哼了声，看向白衍身旁的甄珠。 “你便是战王爷的未婚妻？” 甄珠心头一跳。 她都躲到白衍身后去了，这女人怎的还是盯上了她啊！ 她低眉善目的应，“是。” 陈贵妃用毋庸置疑的语气，“给本宫抬起头来。” “放肆！”皇帝大声喝斥，“给朕滚出去！” 陈贵妃被他吓得一跳。 方才她任性妄为，皇帝都纵容她，眼下怎的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气？ 这甄氏果然不对劲！ 她执拗地道，“圣上，她是战王爷的未婚妻，臣妾想与她交好，您为何要赶臣妾出去？臣妾不依！还是她得了麻风病，臣妾看一眼都不成？” 皇帝怒发冲冠，“竟敢顶嘴！来人，陈贵妃殿前失仪，将她送回庆云宫，没朕的命令，禁止外出走动！” 圣上这是恼羞成怒了？ 陈贵妃“噗通”跪下，更咽道，“圣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 忽地又看向甄珠，声音狠厉，“你给本宫抬起头来！” 甄珠心中戚戚，怀着几分疑惑，缓缓抬头。 顿时。 她和这陈贵妃都双双愣住了。 只因她俩都长得十分相似！ 圆脸、杏眸、挺直的鼻子，饱满的红唇。 肌肤水嫩雪白，身高差不多，身材也是丰腴迷人。 只不过甄珠整日忙碌，路上也累着，因此她更瘦一些。 而陈贵妃化着精致的妆容，从里到外都透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凝固了一般。 陈贵妃的双眸险险地眯起。 第367章：贵妃与她很相似 康宁果然说得不错，圣上之所以宠着她、封她为贵妃，是因为她与一个人很像。 她很不安。 很怕那个人会回来将自己取而代之。 圣上给的宠爱越多，她越是患得患失。 可她旁敲左击打听不到，康宁也不肯明说。 现在她总算找到了。 就是跟前这名女子。 果然与她长得很像！ 之前她也想不明白，圣上是天下人的共主，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现在明白了。 这个女人是他义弟的未婚妻！ 他与白衍有过命的交情，他爬得再高，也不能夺他的心头爱，不然兄弟反目，天下人唾骂，也会令底下的人寒了心。 但男子都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他把甄氏当作心头的白月光，却不敢抢夺，她当替身！ 呵！ 她一直为独得圣上的宠爱、霸绝六宫而沾沾自喜，可谁想到，她是个替代品！ 一切都因为跟前这贱人！ 有了未婚夫还勾三搭四，迷惑圣上！ 贱人不得好死！ 陈贵妃内心妒火高炽，烧得她五脏六腑都要溶了。 但是，她面上却半分不显。 “你便是那个救了圣上一命的甄珠，甄县主？”她声线平平，听不出喜怒。 甄珠神色淡然的道，“回贵妃娘娘，圣上当时的伤势确实有些严重，但尚未危及生命，臣妇只是治好了圣上的伤，算不得救命的。” “呵。”陈贵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就奇怪了，本宫听说，圣上可是时常将你这个救命恩人挂在嘴边呢，就连做梦，也…… 呵，也得是你，不止圣上挂念，就是战王对你也呵护有加，如珠如宝。这娶过门呢，就让底下的人称呼你为夫人，为你留位置。” 甄珠微微蹙眉，“贵妃娘娘，不是你想的那般……” 她话还没说完，陈贵妃便打断她，“你不用着急否定。你看，你与战王尚未成亲，便自称臣妇，本宫听着就觉得怪异得很。 偏生圣上和战王很淡定，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似已习以为常，这表明，他俩对你很纵容，沉溺到，他们自己都还没发觉。 你还有一点令本宫十分佩服。就是你明明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子，却总是超脱在外的淡然自若，坐观两虎相争，让两个男人为你……” “够了！”皇帝如同被碰了逆鳞般，面容瞬间布满寒霜，“陈氏，给朕滚出去！” 陈贵妃好看的双眸漫上水雾，“圣上……” 皇帝大吼，“滚！” 陈贵妃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他。 如同恶龙在咆哮，通体戾气肆虐，威压那铺天盖地袭来，陈贵妃心魂都被禁锢住了一般，浑身发抖着踉跄后退。 最终脚一软，跌坐在地，泪如雨下。 五个月前，她被人莫名其妙的送进宫，恍恍惚惚间被宠幸，稀里糊涂的被册封为才人、婕妤、昭仪、贵妃。 她一级级的往上升，短短五个月，便到达了女子终其一生都到不了的高度。 而不管她如何趾高气扬的闹腾，圣上都不会有半分怪责。 不说她身边的人如何惊愕，便是她自己也懵了。 一切美好得没有真实感，像是在做一个冗长的美梦，她不愿醒来。 然而，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残酷，如同扇了她几、巴掌，让她从梦境回到现实。 赝品就是赝品，真人回来了，圣上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圣上爱的、宠的，永远都不会是她！ 皇帝冷冽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射来，“来人，把陈氏拖下去……” 陈贵妃一个哆嗦，内心被恐惧占满，尖叫，“不要啊，圣上，臣妾这便走，这便走！” 她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方才她有多威风，眼下便有多狼狈。 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皇帝坐到龙椅上，面色阴沉，高高在上。 甄珠觉得有些尴尬和难堪，不由得去拉白衍的手。 她的心很乱。 她上辈子没谈过恋爱，遇到这种情况，她不懂处理。 而且她也想不明白，沈云初和她接触得多，又时常一起吃喝聊天，产生感情是情有可原；可皇帝和苏陌，这是为嘛啊？ 难道是因为她言行怪异，别具一格？ 这仅仅只是新鲜感而已！ 这就光是这一点新鲜感，就足够给她制造出更多的麻烦了！ 别的不说吧，光这个陈贵妃离开时那两眼浓烈的恨意，就知她不会善罢甘休。 随便动点手脚，都够她喝一壶的！ 她好沮丧，抓紧白衍的手，“阿衍，咱们回去好不好？” 姑娘红红的双眼泛着点点泪光，隐忍又可怜，白衍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他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同圣上说两句，咱就走，好吗？” 甄珠迟疑了下，含泪点头，冲皇帝屈膝行了个礼，“臣妇身子不适，请圣上容臣妇先行告退。” 语气透着淡漠疏离。 皇帝黯然地挥了挥手。 甄珠往后倒退，一直走到门口，才疾步离去。 宫殿内。 白衍挺直了腰板，深邃的双眸，直视皇帝。 “你吓着她了。” 皇帝也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冰冷、霸道。 然而。 不到片刻，他便破了功，双目低垂，肩膀微垮。 “我并没料到陈氏会到这里来。” 白衍双眸灼灼逼人，“你就不应该纳她为妃！” “什么叫不应该？” 皇帝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就许你找替身，朕找便是不应该？” 白衍皱紧了眉头，“穹晔，你知道的，她不是替身。”穹晔是皇帝的名字。 “不，她是！”皇帝双眸暴突，从皇位上走下来，神色激动，“阿衍，你自己很清楚，言希不是她，她不是言希！ 两人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你说她是言希，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忘不了言希，让她做替身，对她是多么的不公，你想过吗？ 我也找陈氏，但我给到了她最想要的荣华富贵，可你呢？你给了珠儿什么？名气？荣耀？可她需要你给吗？ 她如此的优秀，这些东西，她凭自己的本事，都能得到啊！” 白衍沉默了。 而站在花瓶后面的甄珠，也沉默了。 第368章：皇帝的肺腑之言 她是想在宫里走走的，可外边有数道小路和回廊，她怕走不了几步便把自己丢了，便又折回来，想找个太监或宫女领着去。 哪知回到这儿，门口也没人。 然后，她听到皇帝在咆哮。 她便下意识的躲到青花瓷大花瓶后面，听到了两人说的话。 此时，她脑子一片空白。 心里涩涩的钝钝的。 既希望白衍说出反驳的话，又害怕他的话令她绝望。 过了许久，皇帝忽地笑了笑，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白兄，无话可说了吧？你若是为珠儿好，就不要与她成亲，咱们公平竞争，让她自己选择。” “不必如此。”白衍眼神坚定，“前世今生，不管她怎么选，最终都会选我。” 皇帝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她不是言希，不会一根筋的对你好，眼睛也不会只盯着你。” “朕在哪一方面，也不输于你。她若是选朕，朕便以这江山为聘，这后宫以她为尊！朕知她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也能做到。只要她一句话，后宫不说妃嫔宫女，便是只母蟑螂，朕都能给她清掉。” 白衍望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笑了。 “你对我媳妇如此重情，我很自豪，也替她高兴，真的。只是，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拆不散我俩的，死心吧。” 皇帝顿时垮下了脸，“你心里藏着言希，对得起她吗？” 白衍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又不信。没有别人，自始至终，我都只有她。以前她是言希，现在她是甄珠。她两世为人，性子自是不一样。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儿，我都……”特意凑到皇帝跟前说，“爱她。” “你这小子……”皇帝气得咬咬牙。可下一刻，他面上怒气消散。冲着甄珠躲藏的之处，说道，“你想知道的事了，朕都替你问了，出来吧。” 呃……你又懂了？ 类似的问题，她和白衍都探讨过无数回了，她不想再问了好吧？ 甄珠摸了摸鼻子，慢吞吞的挪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躲这儿的？” 白衍来牵她的手，“傻丫头，我俩都是习武之人，你一靠近门口，我们便知道了。” 甄珠翻白眼，“所以，你俩就在这儿一唱一和演戏给我看呗？” “也不算演。”皇帝斟酌着说，“算是肺腑之言吧。” 甄珠心说，你可拉倒吧，你一个做皇帝的，地位摆在那儿呢，白衍没把我让给你，我也没选择你，你心里没点情绪，鬼都不信！ 皇帝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斜睨她，“小丫头，在你心里，朕就不能是宽宏大量之人？以你的性子，你不喜欢朕，朕再怎么强迫利诱，你也不从啊。朕想通了，得不到你的人和心，就与一起经商挣钱，为朕将来一统天下而打下基础！” 甄珠迟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拍手竖起手指头，叫了一声，“好！” 一股马屁的味道。 她自己也尴尬，停了下，又道，“你是真心喜欢陈贵妃的？” 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衍碰了碰她的手，给她打眼色，让她别说了，以免触怒皇帝。 甄珠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静静的看着皇帝，等待他回答。 皇帝似笑非笑，“你为何关心这个？” 甄珠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只要想到皇帝在宠爱陈贵妃时，脑子想的却是她，就觉得恶心。 白衍也反应过来，皱眉，“穹晔，你后宫佳丽三千，不差陈贵妃一个。” “不差吗？”皇帝双眸往外看去，神色有些落寞，“朕如今也仅有一妃一嫔而已。你儿子都几岁了，朕还未开枝散叶。” 白衍很坚持，“你可以选妃的。” 皇帝沉吟不语。 良久，他看向甄珠，“你也希望朕废了陈氏吗？” 甄珠迟疑了下，道，“她与我有几分相似，但说到底，不过一具臭皮囊罢了，像和不像，都与我无关。臣妇方才说错话了，她是您的妃子，您待她如何，不是臣妇能过问的。” 皇帝深深地看着她，良久，一声长叹，“是啊，不过一具臭皮囊罢了。” …… 甄珠和白衍从宫殿出来，风一吹，背脊发凉，才惊觉被冷汗湿透。 “这皇宫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来了。” 神经质的陈贵妃，心思琢磨不透的皇帝，眼下还要去应对太后和康宁公主，她心特别累！ 白衍紧了紧她的手，“嗯，下回咱不来了。” 甄珠又小声问，“阿衍，你说圣上会废黜陈贵妃吗？” 她方才说得轻松，其实还是在意的。 白衍道，“会。” 甄珠惊讶，“可是……我看那陈贵妃是真心爱他的。他应该也看得出来，才那么纵容她啊。” 白衍嗤笑，“那又如何？爱他的女子，多了去。” 是啊，他长得相貌堂堂，又是一国之君，他若愿意，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惜，他不爱这些女子。 哎，最是无情帝皇家。 “阿衍，你说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咱们动手？” 白衍摇头，“不会。” “你就这么笃定？” “他志不在此。”白衍缓缓说道，“他很惜才，而恰巧，我和你，对他有用。他是个能为了统一大业而牺牲自我的人，自不会因感情而与我俩翻脸。” “那我就放心了。”甄珠嘴上这么应，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再琢磨，她也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了，若是她的门生和生意遍布天下，皇帝更加不敢动她。 所以，今晚的宫宴，她不但不能缺席，还要大放异彩！ 酒水、鸡精粉的订单她要！ 名气和声望，她也要！ 白衍站住脚步，“丫头，我先送你出宫，我再回宴席上，与圣上喝两杯，便回去陪你。” 甄珠道，“不用。阿衍，太后三番两次相邀，我再拒绝，那她真要生气了。况且，你也说了，我不见太后，如何给她治病？” 白衍抿了抿唇。 他也看穿了甄珠的小心思，但他没有再劝。 只摸了摸她的狗头，“委屈你了。” 甄珠笑得甜甜的，“不委屈，呵呵。” 她还想要挣大钱呢，嘿嘿。 …… 宴席设在大殿内。 席位分成两边，男宾客在左女的在右，中间用屏风隔开。 台上只有一个至尊位置，往下一步有左右两个座位，下首又依次放了几个位置。 大家纷纷猜测，到底谁能坐在上头，高人一等。 “那还用说么？左右位置，定是太后和康宁公主。下首便是战王爷是异姓王，他缺席了整整六年，这回怎么着，也会让他坐。” “那倒是。陈贵妃圣恩正隆，这上边，也指定有她。” “对。那么余下三个位置，首辅大人、宰相……还有谁？” “嘘，别吵，赵公公往这边来了。” 众人瞧见遥遥走在前面的太监总管，都下意识噤声。 第369章：让她坐到高位上 主管宫廷宴席的赵公公，稍微往前几步，太后和康宁公主被宫女太监簇拥着跟在他身后，正缓步走来。 甄珠进入宴席有点晚，所以坐在末尾，那些议论纷纷的话她没听清，这会子只听见赵公公尖着嗓子，“太后娘娘、康宁公主到。” 她见前面的人都哗啦啦的站了起来，她也忙跟着站起。 所有人下跪，“参见太后娘娘、康宁公主，太后娘娘千岁、康宁公主千岁！” 甄珠没想到在宴席上也要下跪，便行了拜礼。当周围的人都跪了下去，她显得是那么的鹤立鸡群。 好在她反应也够快，只慢了半拍，便跪了下去。 但是，太后已经注意到她了，心里相当不喜，很是生气，“哼，山村野妇，果真难登大雅之堂！” 她声音不大，但靠前的人都听见了。 男宾客面面相觑一脸莫名，他们看不到女宾客这边，不知发生了何事。 女宾客则四处张望，试图找出那个被太后厌恶的倒霉蛋。 甄珠紧紧拽着拳头，这老太婆太可恶了！ 康宁公主眼珠子转了转，道，“母后息怒，甄珠妹妹是战王爷的妻子，她出身寒门，第一回来国都，不知礼数也是情有可原，儿臣在此代甄珠妹妹道歉，还请母后原谅则个。” 她这话信息量太大了，底下的人瞬间议论纷纷。 “战王爷何时成了亲？” “堂堂异姓王，居然娶寒门女子，真是掉身份。” “康宁公主那么维护她，帮她说话，她却躲着不作声，也太不识好歹了！” “不对啊，战王是异姓王，他娶王妃是要昭告天下的，他的婚宴，也该有礼部操办，哪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成了亲？” “这女子该不会只是外室或者妾室吧？” “那战王还带到宫宴上，真是太过分了！” “……” 这些人当中，有与康宁公主交好的几位千金，特意那样说，引导舆论的。 但是，太后气昏了头，没往这方面想。 她一拍椅背，正要点甄珠的名，便听见赵公公唱喏，“圣上驾到！全场肃静！” 皇帝龙行虎步，在侍卫、太监的簇拥下，便来到首位上。 底下的人，又纷纷跪下行礼。 皇帝抬手，言简意赅，“众卿免礼。” 他器宇轩昂、目光威严，威压与霸气铺天盖地。 这是君王才有的强大气势！ 他只是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动作，便都能让人心神剧震，两股战战，不敢直视。 “战王何在？” 站在末端的白衍站出来，双手抱拳，“圣上，臣在此。” 皇帝招手，“义弟，到朕身边来。” “臣遵命！” 白衍迎着众人或是艳羡、或是妒忌的目光，步伐沉稳，目光平静，一步步走到席位之上。 皇帝指着左侧的位置，“坐。” 他的右侧坐着太后，意味着白衍是他最为器重的人！ 白衍拱手，“谢圣上。” “不谢。” 皇帝微撩袍子，徐徐落座。 白衍也随着大刀阔斧的坐下。 他面容冷峻，头戴玉冠，身穿黑色锦织蟒袍，上边绣着威风凛凛的蟒龙暗纹，衬得他贵气逼人，如同暗夜的君王，与皇帝坐在一起，气势丝毫不减，惹得底下一众贵女春心荡漾，频频偷看他，脸颊发烫，心跳如小鹿撞。 坐在他下方的康宁也转过身看他，“白衍哥哥。” 白衍微微颔首。 皇帝略有些吃味，“康宁呀，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白衍哥哥？朕这个亲哥哥也要退居二线？” 康宁抿唇一笑，双眸顾盼生辉，“皇帝哥哥天天见，白衍哥哥却不常见，我才特意与他打招呼的呀。对了，皇帝哥哥，怎么不见陈贵妃？她可是身子不适？” 皇帝双眸微凛，淡然道，“陈氏恃宠而骄、言行无状，冲撞了贵人，朕已将她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什么！ 那被宠上天去的陈贵妃，竟被打入了冷宫？ 她这半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圣上对她纵容到令人发指！ 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贵人，会比她更尊贵，让圣上二话不说就废了她？ 这个消息，底下的人很是震惊，暗地里猜测这贵人是何方神圣。 有几位忠臣激动得热泪盈眶那陈氏野心勃勃，登上贵妃之位，便把持后宫，干扰选秀与嫔妃侍寝之事，他们屡屡上奏弹劾，圣上都置之不理，眼下圣上终于幡然醒悟，他们的女儿又有机会了，真是可喜可贺！ 太后微微皱眉，“皇帝，这位贵人是谁？哀家为何从未听你提起？”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 那丫头不是想被全场瞩目，好接更多的单子么？ 那朕便如了她的愿！ 如此，利她、也利社稷！ 他双眸流露出温暖的笑意，“母后，她是位传奇女子，朕已同你提过数次的。义弟这回来国都，专门把她带上，为您诊治病情呢。” 皇帝话音刚落，底下的人一片哗然。 不用猜，他们都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只是没人想到，这女人居然就是圣上口中的贵人！ 在圣上心目中，她比陈贵妃还要重要！ 太后顿时沉了脸色，正要说话，皇帝又朗声道，“甄珠，上来吧，与朕的义弟同坐。你夫妇俩伉俪情深，朕又怎能让你二人分开？” “哇！”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第一次坐在那高位上不是妃嫔，也不是皇室之人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多大的殊荣！ 他们不约而同的起身张望，想看看这位传奇的女子，究竟躲在哪个角落。 对于甄珠来说，这是大型社死现场！ 她恨不得躲到那桌子底下，躲避那些探照灯的八卦目光。 她其实只想安安静静吃席而已！ 然后等皇帝提到酒和鸡精，她再抹抹嘴巴的油水，掏出纸和笔，记下一张张订单，躺平就能挣个盆满钵满。 哪知这狗皇帝竟把她推了出来！ 太狗了！ 他身边的康宁公主，仇恨、愤怒的眸光凝成了实质一般，如同两枚利箭，隔着重重人群，都能把她射个对穿！ 所有人也都顺着康宁的目光看了过来。 她躲不过了！ 甄珠理了理衣裳，挺直了腰板，在众人的瞩目下，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宴席前。 “臣妇谢圣上赐座。” 她大大方方的落座。 坐在上首，不光能看到女宾客，也能看见男宾客。 大家各异的神色，也尽收眼底。 她顿觉神清气爽。 难怪人人都想坐高位！ 瞧见那些看不起、妒忌、厌恨自己的人，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还得仰视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爽了。 第370章：质疑,皇帝维护 一旁的太后，见她不曾看自己半眼，脸都气歪了。 “皇帝，此女不知礼数、目中无人，她何德何能，坐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之上？” 她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也从不干涉朝政和皇帝的任何决定。 可此时她却提出了质疑，语气却透着浓浓的不满与责备，可见是气狠了。 皇帝的心情，却是没有丝毫影响，双眸都是带笑的。 “母后，甄氏是有资格坐在此处的。一来，战王帮朕打下了江山，收复十二城，疆土扩充了三分之一，战绩无人能及，其妻自能夫荣妻贵； 二来，朕去年微服出巡遇刺，险些身死，是甄氏将朕从鬼门关救回； 三来，铜州水灾，战王亲自带领官兵修补大坝，经过数日奋战，最终力挽狂潮，甄氏则与十数名大夫不分昼夜抢救受伤百姓，将伤亡降至最低。” 皇帝说到此处，神色激动，眼眶湿润。 “诸位，为救治这些百姓，甄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险些力竭身亡。她仅凭一己之力，便救了几百人！ 此后灾民误食死物引发痢疾、病毒感染，一帮庸医说是瘟疫，将这些灾民关到一处，任其自生自灭，又是甄氏，将这些人治愈； 灾民病好不久，又被人下毒，因与上回的症状相同，便有人说是瘟疫，指责甄氏并未将人治好，贪功谎报灾民病情…… 此外，甄氏救助灾民、穷苦百姓，不收分文。来之前，她建了一所医院，将自己的医术，无偿教给学生、大夫，将医术发扬光大，救治更多的百姓。 这样一位为国为民而鞠躬尽瘁的女子，试问在座的诸位，有哪一位，能做到她这般的？若是有，朕亲自去将人请来，奉若上宾！”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管听没听说过甄珠事迹的人，此时内心都十分震撼动容。 甄氏了不得啊！ 不过是一名小小女子，体内竟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救治那么多人！ 医术高超，医德高尚，为人无私善良！ 她对朝廷的贡献，比起那些战功赫赫的将士，也不遑多让！ 她资历是不够，可她有个功勋无数的丈夫！ 方才圣上也说了，妇凭夫贵，她是有资格坐在那位置上的。 太后也垂下了双眸，心中满是愧疚。 她初初听闻甄珠的事迹时，很是钦佩，赞誉有加。 恨不得去铜州，将她收为义女，好好护着她，也许给她一场富贵。 是皇帝建议将封为县主，她才歇了收义女的念头。 哪知康宁回国都后三番两次的哭诉甄珠如何欺负她、如何狂妄无知、如何无耻的勾引白衍、皇帝…… 渐渐的，她对甄珠的看法被带偏了，从不满到厌恶，到最后，她恨不得将甄珠除之后快！ 此时听皇帝再一次提起，她才幡然醒悟！ 皇帝说完，见大家没多大反应，心中一阵气恼，又给苏陌使眼色你小子也是合伙人之一，捧甄氏上台，生意会好上数倍，你倒是给朕上啊！ 苏陌心神领会，出列拱手，“圣上，甄姑娘心怀苍生，心有大爱，是吾辈之楷模，臣恳请圣上，赏赐甄姑娘白银万两，命人帮她将医院建筑得更完善，救治更多的百姓！” 皇帝“……” 眼前一行乌鸦飞过。 他愤恨地看着苏陌，暗地里咬碎了牙齿！ 小子，你是不是想死！ 朕被她坑了二十万两，穷得裤子都快穿窿了，你还让朕送她钱，你得多损！ 甄珠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皇帝啊皇帝，方才将她捧到那么高的位置，眼下不了台了吧？快点送老娘银子吧，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桀桀桀…… 皇帝又给白衍打眼色你小子又不是不知朕成了穷光蛋，赶紧给朕圆场啊！ 然而，白衍困惑的看着他，假装没懂！ 皇帝都快要抓狂了，内心在想着如何应对时，康宁适时开口。 “皇帝哥哥、母后、诸位大人，甄氏确实功不可没，但她要与本公主平起平坐，还是有些德不配位啊。” 此话一说，底下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圣上将甄氏提到了高处，这康宁竟一点儿也不顾圣上的脸面，众目睽睽之下跳出来打压甄氏，这是要干嘛？ 难道她还在打战王的主意？ 她信心十足的样子，该不会真的抓住了甄氏的什么把柄吧？ 大家心思百转，皇帝面色有些不好看，“康宁，今日难得与诸位卿家欢聚一堂，你莫要胡闹，扰了大家的兴致！” 康宁公主眸光透着一丝委屈，“皇帝哥哥，你尚未听康宁开言，便断定康宁胡闹，你这分明是偏帮甄氏，一点儿也不疼康宁。” 皇帝又是生气，又是头疼。 他年少离宫，在外学武，而后与白衍闯荡江湖，十年八年不回一趟，与兄弟姐妹感情淡薄，却唯独喜欢这个与父皇长得十分相似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妹妹生来尊贵，娇气任性又如何？ 有他宠着惯着，谁敢说半句不是？ 她喜欢精致的物什，外臣、藩国进贡的所有的好东西，便都往她宫里送。 此时她扁下嘴，他忍不住心疼。 不忍驳她的面子，可又怕她说出什么对甄珠不利的话来。 正为难着，太后温声道，“康宁，今日是咱全家与满朝大臣、以及臣子家眷欢聚团圆、闲话家常的日子，你有话便说，说错了也没关系，没人会怪罪于你。” 言下之意，不管康宁说了什么过分的言语，都会罩着她。 甄珠暗地里撇了撇嘴，好个偏心的老太太！ 得了太后的首肯，康宁眼里流露出得意之色。 “衍哥哥，康宁听说，甄氏已搬到王府，府中下人称呼她为夫人？” 白衍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康宁面露喜色，双眸看向甄珠，眸光熠熠生辉，透着戏谑，“衍哥哥，那甄氏与你尚未成亲便住到一起，岂不是无媒苟合？这将道德礼教，至于何处？” 她话音落下，底下众人禁不住惊呼出声。 是啊，甄珠是未婚女子，怎能与战王住到一起呢？ 还让人称呼自己为夫人，这不伦不类的，也太恶心了吧？ 第371章：反转打脸 所有人对她面露鄙夷之色。 但她和战王圣恩正隆，枪打出头鸟，谁都没有吭声。 大殿内一下子安静如鸡。 “荒唐！”太后打破了宁静，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声厉内荏，“婚姻乃人生大事，需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二人并未嫁娶便有夫妻之实，枉顾道德礼教，伤风败俗，恬不知耻，实乃我朝的耻辱！” 她看向皇帝，目光冷厉，“二人已触犯我朝律例，敢问皇帝，要如何处置？” 皇帝沉吟不语，目光深邃，不知他在想什么。 康宁有些着急，若是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能将甄珠钉在耻辱柱上，以后就更难对付她了！ 于是，不等皇帝说话，她便急声说，“皇帝哥哥，康宁听闻，在民间男女通、奸，要么绑了沉塘，要么便被火烧死。 战王哥哥受甄氏蛊惑，又有战功在身，康宁觉得，战王哥哥可以功过相抵。至于甄氏……” 她没有往下说，但谁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这种丑事，向来是女子的过错大于男的。 男子顶多算风流多情，女子则是道德败坏、不知廉耻。 白衍是战王，朝廷离不开他，但甄氏是无论如何都要处死的。 康宁公主说完，便给底下与她交好的那几名贵女使眼色。 这些贵女本就妒忌甄珠，眼下有太后和康宁开了头，她们很乐意落井下石。 “天下女子都以甄氏为耻，她若不死，天理难容！” “触犯了律法却不被处罚，这律法以后谁还遵守？满大街都是烧杀抢夺、男女随意苟合……噫，想想都可怕，这甄氏简直是千古罪人！” “那些外邦也不知要如何看待咱们……” 她们凑在一块，装作说悄悄话那般悄声议论，但是，在安静的环境下，所有声音都被放大了数倍，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等她们说完，几个长辈才低声喝斥，而后纷纷向皇帝告罪。 “圣上，老身孙女心直口快，虽并无恶意，但也是老身教导无方，她才不分场合的口无遮拦，还请圣上责罚老身，对孙女网开一面。” “圣上，微臣小女亦是天真无邪，心里藏不住话。” “童言无忌啊，圣上。” 甄珠瞧着这些人的嘴脸，忽然觉得好笑。 这些人表面在请罪，话里话外却是他们的小辈没有说错，错的是不该说了大实话。 什么是大实话？ 就是甄珠丢尽了国家的脸面！ 皇帝也感觉自己被人架上了的感觉，心里憋闷，面色也变得难看。 “战王与甄氏男未婚女未嫁，两人情投意合走到一起水到渠成，这是好事，为何从你们嘴里说出，却是如此不堪？” 他语气深沉，带着怒气，压得众人心头剧震，喘不过气来。 “皇帝，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包庇二人？”太后压抑着怒火，痛心疾首。 其他臣子也蠢蠢欲动要上奏，“圣上……” 皇帝伸手阻止，而后问白衍，“义弟，甄氏，你俩可有话说？” 白衍双手交握在前，缓缓道，“诸位都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微臣夫妻，臣无话可说。” “哗！”大家惊诧到失态，发出惊呼声。 战王居然不辩解，那岂不是认罪了？ “战王，既然你识时务，那皇帝也不会为难你。”太后看向皇帝，“先让人押下去，等宫宴散了再……” “等一下。”甄珠弱弱的举起了手，“我有话说。” 自己话还没说完被打断，太后气得头顶冒烟。 “甄氏，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没人想听你的狡辩之词！来人……” “等一下。”甄珠依旧截断了她的话，“太后，我只说一句，行吗？” 太后被气笑了，“真是无知无畏啊，这天底下敢这么抢白哀家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不过，哀家很好奇，战王都已认罪，你要如何为自己开脱的。来，哀家准许你自辨，莫说一句，就是十句也无妨。来，说！” 康宁听太后松了口，内心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她急切地道，“母后……” 甄珠讪讪然笑着抢先一步说话，“其实，我与战王早已拜过天地，拿了婚书，是真正的夫妻。”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错愕震惊的看着她，想着自己曾那样奚落她和战王，又都克制不住的面红耳赤！ 康宁尖叫，“不可能！” 她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身为公主，竟如此失态！ 太后怪责的横了她一眼，但也有种自己被愚弄了的感觉。 她看向神清气爽的甄珠，眸光相当阴沉，“若你俩是夫妻，为何从一开始不澄清？让大家猜来猜去，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耽误了宴席，很好玩吗？” 甄珠对她的斥责毫不在意，耸了耸肩，“我倒是想说，可在场的诸位抢着发言，你唱罢我登场，没完没了，使劲的踩我夫妻，我压根儿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啊。” “你！” 太后气怒攻心，一手压着像被巨石压着的胸口，一手按着阵阵晕眩发黑的脑袋，闭着眼，大口大口喘气。 皇帝起身去扶，“母后！” 康宁却手指着甄珠，“大胆甄氏，粗蛮狂妄，顶撞母后，害得母后发病，来人，将她拿下！” 皇帝面色冷沉，一挥手，御前侍卫统领带人从两侧围了过来。 康宁洋洋得意甄氏，只要你被抓进去，本宫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然而，这些侍卫却是朝她聚拢了过来，她顿时慌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被抓的人不是本宫，是甄珠那个农妇……” 侍卫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跟前，康宁崩溃了，尖声大叫，“滚开啊，本宫金枝玉叶，你们这些狗奴才，哪个碰本宫一下，本宫便让母后砍他脑袋，诛他九族！” 侍卫们没有退缩，反而围得更紧密，其中一名个头矮小的，一把抓住康宁的手，而后一个用力，便把康宁扛在了肩头。 康宁“啊啊啊”鬼叫，这小侍卫笑着说，声音娇柔，“公主请放心，卑职是名女子。” 大家错愕，御前侍卫的队伍里，何时混入了一名女子？ 但现场混乱，谁也顾不上多想。 康宁无计可施，大声向太后求救，“母后，快救救我！” 第372章：为皇帝抛砖引玉 甄珠忙道，“太后再也不能受半点刺激，快让人堵住她的嘴！” 太后面色发紫，嘴唇发乌，已是自身难保，康宁却丝毫不顾及她，这么大喊大叫，端的是自私至极！ 皇帝面色发沉，“奎安！” 侍卫统领意会，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布团，将康宁的嘴堵上，任由那女侍卫一路扛走。 “甄氏。”皇帝的目光，落在甄珠身上，“朕命你即刻给太后医治。” 甄珠对太后这个可恶的老太婆恨得牙痒痒，但不能见死不救。 她叮嘱，“先不要动太后，让她缓过来气儿，再扶她回去休息。” 而后心念一动，手心里便多了一瓶小小的速效救心丸，上前让人取了水，喂太后服下。 这老太婆血脂高，导致心脑血管都有轻微的闭塞。 若是再这么下去，定有一天血管爆裂，或者血管被堵塞。 现在先让她缓缓，回头再针对治疗。让她受些罪，也算是为自己出口恶气了。 服下药不过片刻，太后便感觉心脏的憋痛之感逐渐消失，脑袋也清明了些，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见到甄珠那一张粉嘟嘟的圆脸，眸里瞬间闪过一丝厌恶。 但随之想到是她救了自己，便又想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但笑得太过牵强，面容便有些怪异和尴尬。 甄珠也不自在的笑了笑，“那什么……太后，你要不然先回寝宫歇着？这宫宴再不开，大家便要饿晕过去了。” 太后笑容一敛。 死丫头，若不是你顶撞哀家、害哀家犯了病，哀家至于这么失态？ 还想吃席呢，你在想屁吃！ 太后虚弱的道，“都怨哀家这身子不争气，耽误了宴席。小丫头，你医术不错，你随哀家回寝宫，帮哀家仔细瞧瞧吧。” 甄珠内心一千匹羊驼奔腾而过。 她遭受这么多白眼，硬是厚着脸皮留下，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一顿国宴大餐吗！ 再有，她走了还怎么接单子？ 铺垫都还没有开始好吗！ 皇帝也有些着急。 这关乎自己私库是否充盈的大事，甄珠不能走啊！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道，“太后娘娘，臣妇方才喂您吃过药了，您病症有所减轻，但您需快些入睡，这药效才会更好的发挥出来。臣妇先不去打扰，您好好睡上一觉，等宫宴散了，臣妇再去看您，您觉得如何？” 不如何！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这死丫头不想陪哀家！ 太后臭着一张脸，但又怕她说的是真的，药效不能发挥。 方才病发时的痛苦，她再也不想承受第二回！ “丫头，你记得宫宴散了，到哀家的寝宫来。若你不来，哀家治你的罪。” 太后摞下狠话，便有太监宫女扶着离去。 顿时，宫宴上，无论是谁，都大大松了口气。 皇帝也懒得多说一个字，直接宣布开席，宫人将一道道菜肴，送到每个人跟前。 那些菜色点心瞧着倒是精致，但甄珠尝了尝，味道却是一般，都是以蒸煮为主，没有什么味道，她不禁有些失望。 说好的国宴大餐呢！ 看向皇帝，眼里满是疑惑你没让人放鸡精粉吗？ 皇帝却是没看她，与白衍端着酒杯，一面谈笑风生，一面与那些功臣能人碰杯，丝毫没有帝皇的架子。 甄珠叹气，慢吞吞的吃着那寡淡的水煮肉片，暗暗期待最后的压轴大菜。 然而，菜很快上完了，最后一道是翡翠镶白玉。 也就是绿色的蔬菜，镶嵌在白玉般的蛤蜊中间，摆出花朵的样式，白配绿，瞧着甚是好看。 甄珠本就对这道菜没有了任何期待，她百无聊赖的夹起尝了一口。 顿时鲜美的味道，在唇舌里炸开，她瞪圆了眼珠子！ 就是这个味道！ 那里边的蔬菜，其实是蔬菜汁加上虾仁少许面粉做成的，里边加入用无数的鸡骨架熬制的鸡精粉！ 前面大家吃了淡而无味的菜肴，乍然吃到这一口美味绝伦、鲜嫩弹牙的，巨大的反差，更好的刺激味蕾，蔫了吧唧的这些人瞬间满血复活，被幸福、满足填满，脑袋里仿若有烟花绽放般，都要飘起来了！ 高啊，实在高明！ 不愧是皇帝，真懂得揣摩人心、真沉得住气啊！ 听着周围那些赞叹声，甄珠激动得热泪盈眶，“圣上，这道菜肴是臣妇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美食，不知圣上能否把御厨唤来问问，是如何烹饪的？” 她话音落下，便惹得大家都朝她看来。 她有些拘谨的笑了笑，“臣妇并无他意，只是想偷偷师，学会了做给夫君和臣妇爹娘尝一尝。” 大家听了满头黑线。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 这是人家御厨的绝活儿，凭什么教你？你学会了，人家还怎么活？ 偷师还敢这么当众说出来，脸皮真厚！ 好些人暗骂她，眼神也透着鄙夷、嫌恶。 哪知皇帝满脸笑意，似乎对她很满意！ 这是为何？ 要知道君王喜怒不形于色，他上一次笑得这么灿烂，还是收复了十二城的时候！ 难道甄氏说的话，比收复失地还讨喜？ 真是见鬼了！ 该不会如康宁公主所抗诉的那般，这甄氏有诡秘手段，能迷惑战王，也能迷惑圣上吧？ 大家神色各异，怔怔地看着那帝皇，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皇帝是真的高兴！ 甄珠那一番话，看似无耻，实际上是抛砖引玉，让他引出鸡精粉的话题！ 这丫头真是太聪慧了，他真心为自己有这样的合伙人而高兴！ 他清了清嗓子，道，“弟妹，不必请御厨，朕可以告诉你，这道菜如此美味，是因为加入了凤凰涅槃。” 吓？ 这是什么鬼？ 甄珠装作求知欲满满的样子，“这凤凰涅槃为何物，还请圣上解惑。” “凤凰涅槃，便是义弟作坊的一种调料。据说是用了许多名贵中草药和鸡熬制而成，十分珍贵。该调料实在是了不得的发明，无论是在放入菜肴中，还是汤底里，都能让将寡淡的味道提鲜。 故而朕擅作主张，为着调料取了这‘凤凰涅槃’的名儿。弟妹，你不会介意吧？” 甄珠嘴角抽了抽，皇帝是，你这推销的意味太强了吧？ 这不属于你高高在上的人设啊。 还有，这什么凤凰涅槃名字好土啊，非要将鸡说成凤凰，哪儿涅槃了？ 但是，有皇帝取名，她这鸡精粉便像被镀上一层金，这以后，可金贵了。 一想到这个，她便笑眯了眼，眼睛都在冒金元宝。 她非但不会吐槽皇帝取名废，还会配合他。 第373章：当场下大订单 她满面春风，笑道，“难怪臣妇觉得这味道熟悉，还以为有人盗取了自家作坊调料的法子，来国都开了作坊呢，哪知这正是臣妇自家的调料。” 说着盈盈拜谢。 红光满面的皇帝挥了挥手，“朕是真心喜欢，才随口取了个名儿，当不得你的谢。” 甄珠笑道，“这‘凤凰涅槃’能被圣上喜欢，是臣妇和夫君的荣幸。” 说罢，转过身，对众人道，“这味调料，作坊才投入生产两月余，所得已全送至宫中。现接受外界的少量订单，各位若喜欢，可以提前预约，不然回头要供给外商，怕是一瓶难求了。” 皇帝一愣，单子不是越多越好么？怎的还限购？ 他百思不解，也不好问甄珠，笑容有点发僵。 底下的人砸吧着嘴，心思活泛开来。 方才那道“白玉镶翡翠”量少，只有几个，可那味道真绝了！ 圣上说，是加入了“凤凰涅槃”味道才这么好。 所以，他们要考虑的不是要不要买“凤凰涅槃”，而是要如何利用“凤凰涅槃”，为自己谋取利益！ 目前“凤凰涅槃”已成了宫中特供品，贵不可言。 没想到的是还对外售卖。 那么，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分一杯羹的。 但“凤凰涅槃”是战王的产业，谋夺是不可取，与他共同合作开发也不行。 到底要如何做呢？ 伤脑筋。 这时有人问甄珠，“敢问甄姑娘，不，夫人，不，县主……”这人原本想问甄珠问题的，但开口便卡在了称呼上，接触到白衍冷冽的目光，越发慌乱，话都说不出来。 便有言官直言，“战王爷，按本朝规定，凡皇室子弟及藩王的婚宴，皆有礼部一手策划，根据典章制度向女方下聘。但战王并未在礼部报备，于礼于法皆不合，你与甄姑娘的婚姻，作不得数吧！” 这人说完，又有文官附和。 白衍神色平静，“本王的婚宴是要经礼部，但本王有娶妻的权利吧？本王妻子长姐去世，她自发守丧一年，故而将婚宴押后，年末本王再自行向礼部报备，这有何不妥？” 这名言官被堵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他以为是战王狂妄自大，没走流程，哪知是为了守丧，还没办婚宴！ 另外一名言官道，“未举办婚宴，算不得礼成，卑职等人又该如何称呼甄姑娘呢？” 他不是杠，而是好意提醒的。 战王名扬天下，对战王妃的称呼不对，会让百姓诟病的。 甄珠笑道，“这位大人，我与战王已领了婚书，大家理应喊我一声‘王妃’。但估计依然有人认为我名不正言不顺，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大家唤我‘甄娘子’吧。” 说完，看向方才想问她话的男子，“这位大人，您可是对‘凤凰涅槃’有什么疑问？” 话题又被拽了回来，那名男子忙接口道，“敢问甄娘子，这‘凤凰涅槃’是瓶装还是罐装？售价如何？起订量又是多少？” 甄珠一听便知这人也懂商业，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 她冲皇帝笑了笑，“圣上，不知宫中可还有‘凤凰涅槃’？” 皇帝喊内侍太监，“陈福。” “喏。” 陈福退下，一刻时后，用托盘端了两个青花瓷瓶子进来。 拳头大小，瓶身精致。 甄珠拿起来晃了晃，道，“里边装的便是从鸡肉和名贵中草药中提取的精华调料，净重二两，目前出售价为五十两，起订量五瓶起，量大面议。” 说完她微微弯了弯嘴角。 这皇帝也是人才，鸡精粉里只用了鸡肉、鸡蛋、鸡骨、香菇熬煮提炼，他却硬说加上了名贵中草药，真是个推销的小能手。 所有人暗暗咂舌。 五十两一瓶，五瓶就二百五十两！ 这东西是金子做的吧？ 有人说，“这也太贵了。” 甄珠将鸡精粉的塞子拔掉，问太监要了个调羹，挖了一调羹的鸡精粉末出来，“这位大人，你看，这么一小勺粉末便能做出一道美味的菜肴，或是一锅鲜美的汤，这一瓶能用上百回。五十两便能换来上百道美食，您还觉得贵么？” “不贵。”苏陌扬声道，“诸位想必也去过醉香楼，里边一道菜便要二十两到五十两，招牌菜是八十到一百两。那菜肴的味道，比这道‘白玉镶翡翠’还逊色些的。” 他话音落下，百官都直愣愣的看着他，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一道调料，为何圣上大力推介后，首辅又赞不绝口？ 即便真的是好东西，也没有道理这么上杆子捧着的！ 难不成这调味作坊，与圣上、首辅大人都有什么联系？ 嘶！ 有本朝文武官之首和圣上坐镇，这调味作坊，多大的脸面啊？ 这天下谁还敢动？ 也不用担心会倒闭什么的，所以若是与他们合作，稳得一批！ 许多人想明白了，便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兵部左侍郎道，“甄娘子，在下大哥是行商之人，在下替他预订一千瓶！” 嘶！一千瓶便是五万两！ 但左侍郎父兄是丝绸大户，五万两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 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太打眼，估计他还要定更多！ 大家羡慕之余，也不甘示弱，纷纷喊道，“甄娘子，给我预定一百瓶。” “我三百瓶。” “我五千瓶！” “我定一万瓶！” 刚开始大家都很正常，只是单纯的想定货，哪知后面不知是谁带动的，越喊越高，像攀比竞争那样，从百瓶喊到千瓶，最后居然有人喊出一万瓶！ 现场静了一霎。 大家都看向最后喊出声的那个人。 这人被大家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不能定多吗？我想着作坊开起来没有多久，产量怕是供应不上，还特意定少了的。” 全场你最定得最多，你还说你故意定少的，这多招人恨啊你！ 有人酸溜溜的道，“世子爷，你一万瓶便是五十万两，你拿得出吗？” 这人“嘿嘿”的笑，“自是能的，小舅子送了我些体己银子和产业。” 荣国公满门清贵，他贵为世子，也时常两袖清风。 但是，他娶了富商千金啊。 那岳父和妻舅换着法子给他送银子，他还真不缺这五十万！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便恍然大悟。 嘛的，这小子是穷，但人家岳家是东州首富！ 这鸡精粉若是被他岳父看上，以后不愁生意！ 一时间，人人都酸了。 只是不知该妒忌这世子爷，还是妒忌这作坊的主子！ 第374章：苏雪晴的话 “苏世子，果然大气！”苏陌笑得倾国倾城。 他身穿玄色华服，从发冠到纽扣无不精致异常，令他绝美如仙子的容貌，越发夺目。 他端着酒杯去敬苏世子。 苏世子诚惶诚恐，无所适从，如同被男子看上的姑娘，仓促低头，脸都红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哈哈！”众人爆笑。 苏陌又道，“这‘凤凰涅槃’确实是好东西，又有御赐美名，本官怎么说也得定一些。不过，本官家族不善经营，手头不宽裕，也定个一千瓶吧。” “苏大人带了个好头，哈哈！” 众人都猜到作坊他也掺了份子，个个都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现场气氛一片热烈、和谐。 只有皇帝臭着一张脸。 方才那些人喊出数量的时候，他的笑容便逐渐消失、面色越来越发沉。 去年捐款赈灾，个个哭穷，总共筹款不到五十万两。 眼下为了买这么点儿调料，满足口腹之欲，便不惜豪掷千金！ 这便是他那些清正廉明、口口声声为国为民的好臣子！ 好，真好啊！ 个个富得流油，他这个做皇帝的却是一名穷鬼。为了填充国库，他要学那些商贾汲汲营营，亲自参与贱业！ 好，很好！ 看朕如何宰你们就完了！ 皇帝恨恨地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淡淡地道，“诸位爱卿口说无凭，待宴席散去，去找甄娘子登记数额，再付点定钱吧。” 嘶！ 这是强迫下单啊！ 做臣子的哪敢不从？ 况且，观圣上面色不虞，谁敢在这节骨眼上触霉头？ 好在报了下单的，都是真心想要的。 众人纷纷应“喏”，甄珠面上平和，笑容温暖，让人仿若如沐春风，实际上心里的小人儿直翻筋斗，都高兴坏了。 皇帝扫过她粉红的脸蛋，双眸再次浮现起一丝笑意，招手陈福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陈福领命离去。 皇帝朗声道，“难得诸位爱卿如此好兴致，朕又命人去御膳房加菜，另外温两壶好酒来。有浓烈的白酒，也有女子喜欢的果酒，今晚上，朕与诸位同醉！” 众人大喜，激动下跪！ “谢主隆恩！” 甄珠与白衍对视了一眼，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为了卖酒，皇帝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 这一场宫宴，吃得君主尽欢。 满朝几乎过半的官员，都与皇帝、战王、首辅大人碰了酒杯，个个都欣喜若狂。这莫大的荣耀，值得他们吹嘘一辈子！ 酒不醉人自醉，他们飘飘然，美酒一杯接一杯，下了多少订单也不知，身上的银两也全掏出来做了定钱。 然后，迈着飘浮的步子来到御花园，参加赏月宴。 此时天已黑，但四下里挂着灯笼和风灯，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依旧是男女宾客分开坐，中间倒是没拉屏风。 正中央的舞台上，舞姬们在翩翩起舞。单薄的衣裳勾勒出美好的身段，灯光下水盈盈的双眸勾人三分。 喝茶、吃月饼，赏花赏月赏美人，亦是一场美妙花事。 这里本来是太后、康宁和陈贵妃的主场，但如今两人都不在，只有赵公公出面张罗。 但终归不是皇室中人，大家都少了那份敬畏，喝得半醉的臣子，目光便有些肆无忌惮的落在舞姬和女宾客上。 但是，谁在乎呢？ 不说那些别有用心的舞姬本身就希望自己被万众瞩目，就是那些妇人、千金，使出浑身解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也是想让别人看的吗？ 更何况，她们都吃了些酒，被男子注视着不免心湖荡漾，言行举止也就放开了些。 甄珠忙着登记订单收钱，忙碌了许久，才抽出空闲过来，想喝杯茶，醒醒酒。 哪知到了跟前，便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 台上的舞姬们长袖善舞，眼神脉脉含情，隐含挑、逗。 台下的男子，有点直勾勾看着她们，也有的往女宾客这边看，眼眸里跳跃着小火苗。 而女宾客这边，已婚妇人坐到昏暗角落里说话，中间只有一些妙龄少女，在那儿打闹，时而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时而“吃吃”娇笑，眉目含春，看得那些男子眼睛都直了，心摇神驰。 甄珠无奈扶额，饱暖思那个啥欲，该不会要出事吧？ 这里连个镇场子的人都没有啊！ 她暗自叹气，也寻了处安静的角落，想着喝完茶，便去找白衍回家。 这时身侧却传来一道声音，“甄娘子，好悠闲啊。” 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是个温婉的美人胚子，虽然不及王桂枝勾人，但眉目极温柔，是个水儿一般的姑娘。 甄珠认得她，因散席时，她和苏陌走到一块儿。 甄珠懒懒的喊了声，“苏姑娘。” 这位姑娘眼睛一亮，“你认得我？” 甄珠笑了笑，“我猜的。你和苏大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王桂枝已是苏陌的正妻，但她没有出席。这种场合，苏陌也不可能带妾室。因此，这位姑娘，十之八、九是他的妹妹。 果然，她猜对了。 “我哥时常说你冰雪聪明，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苏姑娘嘴角含笑，“我叫苏雪晴，甄娘子唤我雪晴、晴儿就好。” 甄珠从善如流，“晴儿姑娘。” 从一旁的篮子里拿出一个茶杯，给她倒了杯茶。 苏雪晴端起茶杯慢慢喝着，甄珠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对了，你家嫂子，与我是同乡，本想与她叙叙旧的，奈何今日她没来。她可是身子不适？” 苏雪晴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些厌恶，“她三天两头都说身子不适，哪个敢带她出来？” 甄珠一诧，“这就怪了。那日苏大人带她到王爷府上，我与她匆匆见了一面，她彼时也说腹部疼，可我观她面色红润，体态丰腴，不像是有疾病之人。” 苏雪晴面上多了些忿然怒气，“呵……她能孤身一人，跋涉千里来找我哥，身子还能差了去？ 自打怀了孕，娘亲和奶奶也着紧她，她吃好睡好，无忧无虑，又怎会身有疾？如此装模作样，不过是想我哥心疼她，对她更好罢了。” 甄珠暗说，不愧是女主，这么快就赢得苏家当家主母的喜爱与维护，就连苏陌这个狡猾如狐的首辅也拿她无可奈何，那份心机谋略，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不过，她究竟做了什么，让苏家的两位女主人这么快就接受她的身份、认可她？ 第375章：女主嫁入苏家的秘密 甄珠沉吟着道，“晴儿姑娘，我有一事不明。既然苏大人娶桂枝为正室夫人，为何不三书六礼下聘、办一场婚宴，将婚事操办得体面些呢？” 苏家是真正的簪缨世家，苏陌是嫡长子，娶一名独自离家千里的农女为正室，本身就不合理。 还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知道，比娶妾室还隐晦，太奇怪了。 苏雪晴以为她为王桂枝打抱不平，面色有些不虞，“甄娘子，王桂枝出身乡野，又未婚先孕，若是大张旗鼓操办婚事，我们苏家的脸面往哪搁呀？” 她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隐射甄珠的嫌疑，又急忙解释，“甄娘子，对不住，我不是说你，也没有瞧不起乡下人的意思……”她越着急越词不达意，“你、你与王桂枝全然不同，你品行高洁，是为国为民的女英雄，我很敬佩你，我……” 她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但这是与甄娘子交流的机会，若是搞砸了，大哥会很生气！ 她怎的就这么笨呢！ 苏雪晴很是挫败，手撑着额头，微微红了眼。 甄珠不懂她的失落感从何而来，但是，她见不得小姑娘沮丧难过，忙说，“你说得对，我和王桂枝的脾性、三观、遭遇都不同，我知你是在说她，我也没有多想。”筆趣庫 苏雪晴用帕子捂着眼睛，眼泪汪汪，“嗯、嗯”点头，然后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在她心目中，王桂枝是那肮脏的臭虫，甄珠是那天上皎洁神圣的月，她是绝不会将两人混为一谈的。 “好了，不说她了。”甄珠端起茶杯递给她，“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雪晴见她和颜悦色的，的确没有在怪罪自己，便擦干了眼泪，冲甄珠羞赧的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甄珠嘴角微勾，“无事。” 苏雪晴捧着茶盏喝了几口茶，慢慢恢复了平静。 “甄娘子，我哥时常提起你，我好敬佩你呀。尤其你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我哥说，有孕妇 难产、有人腹肚长了瘤子、脑袋里血管堵塞，你都能剖开，把人救活，简直跟神明一般无二！几日前，我哥说你来了国都，只是您很忙，不让我上门叨扰。可谁知道，我哥他自己转头就带王……带嫂子去找你。甄娘子你说，我哥哥是不是好可恶？” 小姑娘微微噘嘴，说话也带上一丝嗲音。这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娇气，说明她是个被家人呵护着长大的姑娘。 甄珠道，“许是桂枝着急见到我这个同乡，苏大人怜惜她，才率先带她过来的。” “那也是他的不对，娶了妻子忘了妹妹。”苏雪晴幽幽叹气，“罢了，不说他了。甄娘子，我想结识您，想和您聊聊天。此外，也想请你到我府上，给我祖母瞧瞧眼睛。” 甄珠心说，这才是小姑娘找她的真正目的吧？上回苏陌上门，或许也是为了此事。 “你祖母眼睛怎么了？” 苏雪晴道，“五年前，我父亲去世，祖母哭多了，眼睛有些不好。白日还好好的，可到了黄昏和晚上，便不能视物。” 甄珠听她的形容，便大概能猜到什么病症了。 “你祖母以前不这样吧？” “不，祖母一向眼神清明，是这几年才如此。” “那你祖母身体可还有别的不适？” “先前祖母头痛、膝盖痛。王桂枝给了她一小罐神奇的药液，她每回一痛，就喝上一些，很快便不痛了，所以，祖母很感激王桂枝。” 甄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难怪王桂枝这么容易就进入苏家，她对老太太有恩呢。还有，苏陌的母亲也力挺她，估计也是用了类似的法子，博取了苏母的好感与信任吧。 至于她是怎么遇到老太太、继而献药的，这估计得问她本人了。 苏雪晴双眸清亮，“甄娘子，我奶奶的眼睛能治吗？” 甄珠:“若病症如我猜测的那般，那是能的。但具体要给老人家问诊才知。” “太好了。”苏雪晴抚掌大乐，“不知甄娘 子可得闲，帮我看看祖母？我让管家去接您。” 甄珠捂着脑袋，十分头疼，“对不住晴儿，我明日的病号，已经排满了。” 其实她不想接诊的，但是，谁能想得到，那些给她下单的人，都是馋她的医术啊！ 在她登记单子时，个个都说了自己或是家人的病症，有的还很紧急。 她略一迟疑，他们就往上加订单的数量。 那她想着救谁都是救，救病人还能拿单子，双赢的局面，她何乐而不为呢？ 加上喝了点小酒，人家越是用钱砸便越上头，她就统统来者不拒，都答应了呗。筆趣庫 “倒是我晚了一步。”苏雪晴有些遗憾，“那明日呢？” 甄珠摇摇头。 “后日？” 甄珠一脸歉意，“实在对不住。” “啊……”苏雪晴脸上的失望，掩盖不住，“您能告诉我，请您看病的队伍，排到什么时候了吗？” 甄珠摸了摸鼻头，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月？” 甄珠摇摇头，“一直。” 苏雪晴:“……” 张着小嘴，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甄珠叹气，“我没骗你。他们预约自家亲人的同时，还把他们的亲戚朋友的一块儿预约了。我若在国都，便要一直出诊。” “那、那他们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啊。”苏雪晴都快急哭了，“甄娘子，他们在我之前，我认了，可他们帮忙预约的那些人，得排在我之后才合理，您觉得呢？” 甄珠点点头，“理应如此。你放心，我最多半个月，便能去苏家给老夫人看病的。” “真是多谢你了。”苏雪晴大大松了口气，“到时我来接您。”顿了下，她又强调，“您可一定要抽出时间来啊。我娘身子也有毛病，还想您给瞧瞧呢。” 甄珠有些无奈，这一家子怎的个个都有病啊！ “你娘是什么情况？” 苏雪晴白皙的脸颊上，浮现起两抹不自然的红晕。她往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往这边看来，扭捏了下，便凑到甄珠耳边。 第376章：太后施压 她小声说，“我娘每月月事淋漓不尽，手脚冰冷，腹痛难忍。两年前找了个女大夫，她说我娘落胎后恶露没流干净，便给我娘开了一副药。娘服下后大出血，请来数位御医针灸施药，才捡回一条命。这以后，我娘腹痛越发严重，有时还会晕厥。还是王桂……嫂子给我娘吃了药，我娘腹痛才慢慢减轻。只是，终归无法根治，我娘每月来月事都超过二十日，经血发黑发臭。我爹忍受不住，便纳了两房妾室，与我娘，形同陌路……”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一来是心疼母亲，二来是为没能守住家庭而难过。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等她月事彻底过了，你来告知我。无论何时都可以。” 苏雪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我希望您这个月去。” 甄珠爽快应下，“好，我便为苏夫人插个队。” 主要她怀疑苏母是子宫癌。 若是这样，拖多一日，便多一日危险。 “谢谢你。”苏雪晴没想到她会为母亲破例，不禁喜极而泣。 可下一刻，她就起了疑心，“是不是我娘病得重了？” 否则怎会突然改变主意，先给她治？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很聪明。 甄珠不住摆手，“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心疼你娘。咱们女子太苦了。身心被病魔折磨，家人不心疼不理解，还不能往外说，找个大夫都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苦泪只能往肚里吞。” 她握了握苏雪晴的手，“晴儿，我早一日给你娘治好，她就少受一份罪。” “甄娘子……”苏雪晴想道谢，可嗓子眼像被堵住了，又辣又痛，眼泪成串的往下滴。 娘太苦了，除了祖母偶尔怜惜她安慰几句，爹从来都只有不耐烦。 两个亲哥，除了给娘物色大夫和每日问安，便不知该做什么，一直都不知道娘的病症，更不用说体贴关心了。 眼下听甄珠这么说，她越发深切体会到亲娘的痛苦，心疼得要窒息！ 甄珠也是眼眶发热 ，“好了，不哭了。你回去同你娘说，让她留意何时身子干净了，便来寻我。” 苏雪晴含着泪，不住点头。 …… 许是赵公公自己也意识到掌控不住赏月宴，便去禀告了皇帝。 皇帝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巴不得宴席早早散去，他好回去休息。于是，便让赵公公自行发挥，找了个理由散了。 甄珠困得不行，还不能走，去了太后的寝宫，给她施针治疗。 高血压、高血脂、动脉粥样硬化、血管轻微闭塞等等。不需要手术，服用抗凝抗血小板药物，让堵塞血管的血栓或栓子变小或者消失，和降血压、血脂等药物。 太后看着那些精致的药丸，对甄珠肃然起敬。 “哀家这些年来，汤药不断，吃到口舌发苦发麻，不思饮食，心窝痛、头晕头痛的病症，却丝毫没有减弱。但方才吃了你两颗小药丸，哀家这心便不疼了，脑子也清明了些。若是哀家把你这些药丸吃完，岂不是百病消除了？” 甄珠暗说老太太天真，但嘴上却说，“是的，太后娘娘。您若是按时吃药，病情会一日比一日好。再搭配饮食，痊愈是指日可待。” 给老太太希望，她有了信心，对病很有帮助。 “太好了。”太后满脸欣喜，像个小孩儿似的，拉着甄珠不放，“哀家病症减轻了，哀家就好好赏你。” 甄珠讪讪然笑，“臣妇惶恐。” “哀家说赏便赏，你惶恐什么。”太后有些不悦，“康宁是出言不逊，但她已被禁了足，此事就这么揭过了，难不成你还介怀？” 甄珠很认真的点头，“是，臣妇还介怀的。” 太后难以置信的瞪了她好一阵，才皱眉道，“你太记仇了。康宁是哀家心爱的女儿，她因你而受到惩罚，哀家不追究你，你倒还记恨哀家母女俩，你太不知趣。” 甄珠暗中翻个大白眼。 做错事了不知悔改，还用一副施恩的语气，希望人家对她感恩戴德，这三观，她真是不敢恭维。 难 怪会养出康宁那样愚蠢的女儿！ “臣妇没有。”她语气冷淡，“天色已晚，臣妇该告退了。” 太后冷哼了声，“滚吧。” 这个甄氏身上有股傲气，对她也没有诚惶诚恐，可见心中并不畏惧皇权，她很不喜欢。 天底下的人，都该匍匐皇权之下，才对皇帝、对朝廷忠心耿耿。 有傲骨之人就有反骨。这甄氏医术如此了得，若不能被自己、皇帝掌控，倒不如处之而后快！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被甄珠捕捉到。 甄珠心脏猛地一跳，心说坏了，又得罪这老太婆了！得赶紧回去和白衍说才行。 她放软了语气，笑眯眯的，“太后娘娘，待臣妇得了闲，再进宫看望您。” “这是何意？！”太后骤然变脸，“你是哀家的御用大夫，你不日日进宫给哀家问诊把脉，你想如何？” 雾草！ 甄珠心里爆了句粗，面上笑容却丝毫不减，“太后娘娘，您的病只要按时吃药就行，不用时常看着。外边有许多病患等着臣妇医治，就王爷府，还住着两位刚做了大手术的病人，臣妇不能时常入宫，还望您见谅！” “放肆！”太后一拍案桌，“你拿哀家与那些寻常百姓相比？” 甄珠心说好在她没有说出“贱民”二字，不然她要厌恶这老太太了。 她耐着性子道，“在大夫的眼里，所有病人都一样，不分性别、身份、地位。” 太后愕然，像看怪物一般看她。 皇权向来至高无上，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她是和那些寻常人是一样的。 心里感到被冒犯的愤怒，可同时也是极为震撼的。筆趣庫 她想骂人。 可想到甄氏心怀天下苍生，又忍不住欣赏。 就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太后将情绪压了下来，道，“哀家贵为太后，有专享御医的资格。你去把病人推了，进宫专为哀家诊治便成。那些诊金，哀家也补贴给你。若是闲不住，便陪哀家说说话、打打叶子牌。” 这回换甄珠惊愕的看着她。 第377章：你真当自己是救世者 不过，这老太婆拿捏不住她。 跟她预约看病的人那么多，若是知道太后让她都推掉了，这些人心里不舒坦，定是要弹劾太后的。 所以，她要不答应太后，将祸水东引呢？ 但要等到有人闹起来，要等很长时间啊。 有些病人，怕等不了那么久…… 太后见她皱眉没回应，火气“腾”的上来，“甄氏！你不要想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哀家便不敢动你！” “臣妇不敢。” 甄珠面上毕恭毕敬，心中却吐槽，这太后情绪外露，说话嚣张，人也不够精明，若不是命好生了个好儿子，直接躺平，她此时怕都成了黄土一抔了。 太后冷哼，“哼，你有什么不敢的？哀家看你胆子大得很，连哀家和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 “是臣妇不懂礼节，太后教训得是。”甄珠神色淡定，“只是，臣妇说了，您的病问题不大，无须臣妇天天到场诊脉。您要是放心不下，臣妇七日来一回，您看行吗？” 太后佯装满脸不屑，“多大点事儿，哀家会放心不下？” 甄珠笑了笑。 你没有放心不下，只是怕死而已。 “太后娘娘，那就这么说定了，臣妇七日后再来。” 太后没应，回到座位上，手慵懒地撑着脑袋，闲闲地道，“哀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违抗哀家之命，去给那些平民治病？” 甄珠都懒得说话了。 心累。 她方才就说过，病人都是一样的，无关乎身份地位，这老太婆是听不懂还是怎的？ 她沉默了许久，说出一个字，“病。” “病？”太后不解，“这是何意？”筆趣庫 甄珠一脸严肃，“就是他们病了，臣妇得治，不然他们可能会死。” 太后嗤笑，“甄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救世者，这世上的病人，离了你都活不成啊？” “不是。”甄珠摇摇头，“世上医术比我高明的大夫不知凡几。就好比您这宫里的御医，他们对您的病症了若指掌，常年给您针灸、 调理身体，您的病一直都控制得很好，若不然，呵呵……” 太后横了她一眼，“‘呵呵’什么，有话直说，少在哀家跟前阴阳怪气的！”好像她得这些病，是自个儿作的似的！ “臣妇的意思是，好大夫太多了，病人不找臣妇，也会找他们，臣妇压根儿不用替他们操心。 但凡是求到我跟前的病人，患的几乎都是疑难杂症，早已遍访名医，一直没有好转。 他们将希望寄托在臣妇身上，臣妇若是食言了，便会以为臣妇治不好自个儿的病，心里会很失望，乃至绝望。” 甄珠定定地看着太后，“这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太后娘娘以为呢？” 太后不以为然，“你想多了。这些人未曾见过你，找你也不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万一你治不好、或是你半途而废，他们不见得会有多失望。” 甄珠:“……” 死老太婆，很会捅刀子嘛！ 她干笑了两声，“太后娘娘言之有理。” 这嘴硬的死丫头，总算服软了那么一回！ 太后娘娘心中竟浮现起打了大胜仗的喜悦。 她嘴角勾起弧度，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就该戒骄戒躁，多听老人言，才能少走些弯路。” 甄珠从善如流，“您说得对。臣妇方才没有听您的，是因为，您不是老人。臣妇把您当作同辈人了。” 太后一怔，心说这死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 心里头舒服了，她也就不再咄咄逼人。 “行了，你要自讨苦吃，哀家也不会拦着你，你莫忘了给哀家看诊便是。”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哀家困了，你退下吧。” “是。” 甄珠倒退着离开，刚走出门口，差点与两人撞上。 其中一人手疾眼快的把她拉到怀里，她才没有撞墙上去。 “圣上、阿衍，你们怎么来了？” 她从白衍怀里离开，难得的流露出几分羞赧的神色。 白衍不着边痕的往宫里看了一眼，“没事吧？” 甄珠便知他是担心自己才找来 的，心头一暖，便缓缓摇头。 皇帝斜睨他，略微不满，“母后对待小辈向来慈爱和蔼，能有何事？” 他都睡下了，这小子却硬是把他拽起来，实在过分。 白衍神色淡淡，“是，太后平易近人，宽容和善，所以呀，方才在大殿上偏帮康宁、口口声声要治珠儿大罪的人，不是她。” 皇帝:“……” 手指连连点他，笑骂，“跟个深闺怨妇一般，你小子的眼光格局，也就那样了。” 白衍正要反击，太后的声音从里边传出，“谁在外头呀？有话不能进来说？” “告辞！”白衍冲皇帝一拱手，拉着甄珠走了。 皇帝望着两夫妻离开的背影，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收起，目光变得深远。 站了一阵，正要转身离开，太后又说，“外边可是皇帝？” 皇帝迟疑了下，抬脚往里边走去。 太后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两名宫女分别给她按肩膀、捶脚。 “方才可是白衍？” 皇帝应，“是”。 “哼，这小兔崽子也是个没良心的。他和你同个师门，哀家与你父皇给你准备的东西，哪一回不给他多准备一份？ 他随你回宫，哀家嘘寒问暖，生怕他饿着冷着，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他可倒好，自从四年前言希那丫头走了之后，就成了木头一般，整整三年不来国都，也不知道给哀家来封信报平安。 上回来国都，哀家好几回宣他进宫，他次次推脱。方才人都到了门口，也不进来请安问好，比陌生人还不如……” 太后喋喋不休，发现皇帝眼神飘忽，心不在焉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皇帝，你有没有在听哀家讲的？” 皇帝看向她，眼神竟透着沧桑与失望。 “母后，您扪心自问，您是真想见白衍吗？” 太后冷了脸，“你这是何意？” 皇帝嘴角微勾，“是康宁吧。康宁想见他，求您把白衍召入宫。一回两回皆是如此，白衍心生厌烦，便找借口躲避。母后，儿臣说得可对？” 第378章：母与子 太后神色有几分不自在，“那又如何？她是哀家的么女，哀家满足她些许小心愿，又有何不可？” 皇帝嘴角的弧度加大，透着些涩意与嘲讽，“是啊，在您心里，康宁提的要求无论有多荒谬，您都觉得是小事情，并拼尽全力为她办好。 她为白衍精挑细选的物件，您便以自己的名义帮她送出，顺带给我这个太子一份。却从未考虑过，我喜不喜欢，要不要另外为我准备。 您明知我微服私访到铜州，危险重重，您却纵容康宁女扮男装去铜州找白衍，丝毫没想过，万一走漏了风声，我要承担多一份危险； 康宁想打压甄珠，便在朕举办的中秋宴上，不顾羞耻的指出她与白衍苟合，您也在一旁口不择言的喝斥甄珠……” “够了！”太后操起案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皇帝脚下。 瓷器碎片四处飞溅，有两颗细碎的掉入皇帝的祥云龙靴里，针扎一样疼。 太后手指着皇帝，“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哀家跟市井泼妇一般失了你的脸面么？你……” “是！”皇帝面沉如水，冷冷打断她，“你不光丢了朕的脸，还丢了我们皇室、天启国的脸！” 他声音掷地有声，“您若也以为白衍与甄珠做了荒唐事，您应当私下里问一问两人，再酌情处置；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下毁他们名声，逼得白衍与朕离心离德！” 太后面色发白，张目结舌的瞪着他。 一来为皇帝对自己的态度震惊，二来仔细想想，他说得没错，她是真没想到这一层！ 若甄珠被治罪，白衍必然走到了皇帝的对立面！ 他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虽不掌兵权，但他余威还在。 他以前最得力的属下，一位成了封疆大史，一位是两广总督。表面上不相往来，可根据朝廷密探的情报，这两人对他忠心耿耿，私底下见面，都给他行跪拜大礼的！ 若是逼反了他…… 太后一个激灵，不敢再深想下去！ 皇帝见她如此，嘴角的冷嘲意味越发浓烈，“母后也会害怕么？您贵为太后，却从未为国事、为朕思虑过半分，只知一味偏爱康宁。 您受康宁嗦摆，当众逼迫白衍夫妻，同康宁一起 上蹿下跳，恨不得亲自将甄珠押入大牢，毫无仪态与威严可言！” 皇帝太过激动，面上肌肉都在微微抽搐，“若是实情，也就罢了，白衍有错在先，理亏之下也不会与朕翻脸，朕回头再给他和甄珠补办一场婚宴，这事儿便算揭过了。 可问题是，人是真正的夫妻！您的那些咄咄逼人、不依不饶，便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出两日，整个国都的百姓都会议论，‘咱们的太后娘娘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斥战神夫妇，让这对为国为民的夫妻下不了台，令人心寒’云云。母后，您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的话如道道惊雷轰在太后的脑海里，轰得她面如死灰，怔怔地倒退了好几步，喃喃出声，“哀家没想到这一层……” “您不是没想到，而是从未想过。”皇帝满脸的苦涩，“您生了四个孩子，眼里却只有康宁。”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声道，“不，皇帝，不是这样的，母后心里也……” 皇帝疲惫的缓缓摇头，“母后，不必解释。朕有心，能感觉到。” 太后神色呐呐，嘴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来。 “夜已深，母后早些歇息，儿臣告退。” 皇帝神色冷漠，不等太后回应，转身便走。 “等一等。”太后面对满脸疏离的皇帝，莫名的有些怕，“皇帝，天寒地冻的，康宁最是怕冷的，不如放她出来，罚她在康宁宫禁足便是。左右是监禁，在哪儿禁不一样？” 皇帝面无表情，“要按您这么说，朕设这个监牢做什么？犯人在自家坐牢不也一样么？” “你！”太后被噎个半死，“你个不孝子，那是你亲妹妹，能和那些恶贯满盈的罪犯一样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扔下这么一句，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太后气怒交加，银牙暗咬，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伸手将案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 她胸口剧烈起伏，心脏闷痛得难以呼吸。 忽然，她双手捂脸，呜咽出声，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宫门外的皇帝脚步一顿。 里边那压抑的哭声，如同大石头一般压在他心头。 他抬头望向那枚皎洁神圣的圆 月，心里无比的孤冷寂寥。 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 他却从未尝过温暖的滋味。 因为，除了白衍，他身边没有真正对他好的人。 父皇是妃子的。 母后是康宁的。 白衍曾经也和他一样孤独。 所以，他俩感情很好。 但早在四年前，白衍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四年后的今日，他孑然一身，可白衍身边又有了心爱之人。 那女子虽神秘莫测，却笑颜如花，与白衍四目双对时，眼里的深情和温暖，能融化冰山。 他从未被人那样对待过。 所以，这世上孤独的人，只剩他一个了。 都说做皇帝好，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但谁又知道，其实皇帝真正想要的，都得不到。 …… 第二日，甄珠睡到很晚才起。 昨晚从宫宴上离开本就很晚了，但看白衍心情好，便和他迎着那洁白的月光，从宫门口慢慢散步回来。 她走累了，他就背着走。 整洁的街道十分安静。 偶尔传来打更的声音，越发显得夜晚的静谧。 和他小声的说着话，心也变得安静祥和。 属于两个人的浪漫与温馨溢满心窝。 回到王府，又被他折腾了一番，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睡得天昏地暗。 早上睁开眼，太阳都爬到了窗台上。 而她床上多了一个小东西在被窝里拱啊拱，像极了拱白菜的小猪崽。 她拍了拍他肉肉的小屁屁，又揭开被子，看他有没有穿厚衣裳。 念念把小脑袋伸出来，“娘，今日风大，你陪窝去放风筝，好不好？” 甄珠正想应“好”，忽然想起，自己今日有病人，顿时叹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改天好不好？” “那是改到哪一天呢？” “我……”甄珠觉得愧疚极了，她陪孩子的时间，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正想道歉，薄荷进来提醒她说，“荣国公世子等了您两个时辰呢。” 也就是等了四个小时？这么久！ 甄珠嗔怪，“你应该喊我一声的。” 她急忙起床洗漱。 薄荷笑道，“王爷吩咐过，让您睡到自然醒的。” …… 甄珠很快便出了厅堂见荣国公世子。 念念揪着她的衣角不放，瞅了瞅世子，一脸幽怨。 第379章：石女 世子娶妻多年，未曾有一儿半女，心里一直有遗憾。 瞧着这软萌的小家伙，化身为深闺怨妇般的小模样，就稀罕得不行。 弯腰凑到他跟前，温柔地问道，“怎么了？可是你爹娘不给糖吃，不高兴了？” 念念的小脑袋摇了摇，迟疑了下，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瞅着他，道，“叔叔，我可以随我娘去您府上出诊吗？” 世子一怔，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当然可以啊。” “太好了。娘，您看，叔叔都同意了呢！”小家伙仰望着甄珠，眼睛亮灿灿的，像撒满了碎钻。 甄珠无奈的耸耸肩。 …… 荣国公府离王爷府不远，坐马车约半刻时便到了。 房舍不算气派，五进的老房子，青砖砌成的墙体都有些斑驳，但处处栽种着花草，布局井然有条，一股清贵质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荣国公在宫里当值，国公夫人前年过了世，府里是世子夫人掌管中馈。 因是给她治病，属于她个人隐秘之事，她弟媳、小姑子等早早打发掉了，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只带着两个贴身丫鬟。 她身材高挑，容貌秀美，眉眼间却染着轻愁，眼角出现了许多细碎的鱼尾纹。 熬红的眼睛和眼底的黑青，说明她昨晚彻夜不眠。 “甄娘子，昨晚我也在宫宴上，当时我不敢找您，还是我夫君机智，用下单的法子预约到您。我这病……” 话还未说完，便克制不住的流泪。 “若是我这病治不了，我也不活了，呜呜……” 一旁的世子也红了眼眶，却是笑道，“娘子，甄娘子既来了咱家，就定会给你治的，你快些擦干眼泪，请她上厅堂，免得人笑话。” “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了。”世子夫人忙擦去眼泪，给甄珠带路，“这边请。” 甄珠道，“无需去厅堂，直接去你房间吧。” 世子夫人愣了下，说，“好。” 随之，两人进入房间，甄珠关严了门窗，再推来屏风，把四处遮得严严实实的，才让世子夫人躺床上去。 世子夫人一脸愕然，“甄娘子，我夫君对您说了我病症？” 不然为何要她躺 下？ 甄珠笑道，“非也。这是女子最隐秘之事，他一个大男人，怎会好意思同我说这些？” “那您让我躺下……是猜到我得了什么病么？” 甄珠:“嗯。不过只是猜测，还得进一步检查。你躺好，脱、掉裤子，闭上眼睛。你记住，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你，你不用紧张，也不要睁开眼睛。” 光是猜就知她得了女子病吗！ 世子夫人双眼发亮，激动的一下子握住了甄珠的手，语带更咽，“甄娘子，我、我……你一定要帮帮我，若不然，我唯有自请下堂一条路可走……”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会尽力。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配合我，明白吗？” “嗯、嗯。” 世子夫人含泪，抖着手，慢慢褪去裤子，再紧紧闭上双眼。 甄珠撩开她的衣服，露出肚皮，涂上耦合剂。 那凉凉的触感，让世子夫人身子颤了颤。紧接着，甄珠从系统里拿出b超探头，贴上她肚皮。 世子夫人身子狠狠一抖。 这是什么东西！ 冰冷而滑溜溜的，像毒蛇一样，缓缓在她腹部游走，太恶心了！ 世子夫人浑身都在发颤，几次忍不住想睁开眼，但都咬着牙忍住了。 甄娘子是她最后的希望，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要配合！ 甄珠仔细查看着她的腹部各个部位。 事实上，才一打照面，系统就已经诊断出世子夫人的问题:c子膜完全闭合。 但是，她有时候总害怕系统会偶尔出错，害病人丢了性命，所以，若不是时间太紧急，她都尽可能的把病人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与系统的结果两相对应，再出治疗方案。 这种病症，会导致经血倒流，引起子宫内膜异位症及腹腔粘连。 昨日世子爷吞吞吐吐，只说他夫人有妇女之症，成亲多年不孕等。她以为是得了妇科病，哪知是这个原因。 其实这个很容易治，越早越好。 但是在古代，人也管这叫“石女”，是难以启齿、让家族蒙羞的，所以从不对外说。 不仅讳疾忌医，就连亲近的人，都会隐瞒。 当然，也是因为很难找到得力 的女大夫，才越拖越严重，很多女子最终郁郁而终。 甄珠很快结束了检查，再给她把脉。 “敢问世子夫人，初潮是几时？你今年几岁？” 世子夫人知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病症，激动得声音发颤，“我从未流过经血。但从十四岁那年，我每个月二十，便会腹痛。一次比一次痛，难以忍受，触摸有包块。还、还有……” 她红着脸，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补充道，“还有坠胀、拉不出、尿急的感觉，很辛苦。但，这种种痛苦，我能忍受。我就怕、怕我是他们口中的石女……” 世子夫人说完，又潸然落泪。 甄珠缓缓摇头，“你不是石女。而且，你的病，我能治好。” 世子夫人震惊地看着她，被巨大的喜悦砸中，她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呆若木鸡。 甄珠却自顾自的往下说，“你让人准备热水、干净棉布、月事带。” 世子夫人这才缓慢的回神，“甄娘子，真、真的？” 甄珠嘴角含笑，“是。” “这……” 世子夫人望着满脸自信、轻松的甄珠，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困扰多年、令夫妻俩痛苦万分的“绝症”，马上就要被她治好了？ 世子夫人抓住甄珠的手，“甄娘子，你快跟我说说，我这是什么病，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甄珠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咱们女子有一层膜……”筆趣庫 世子夫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猎奇和不可思议，脸上红红的。 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甄珠也有些惊讶，“这些你不懂么？” 她摇头。 “那你没行经，便异于常人，你丈夫也肯娶你么？还是，你瞒着他的？” 世子夫人面露娇羞之色，“夫君对我一见钟情，下聘时，我娘让媒人把我的状况告知了他，他偷偷问了大夫，说我若是气血不足，行经晚一些也有可能的，他便没在意。 我到了待嫁的年龄，仍然没有，他执意娶了我……成亲五年，我依旧未来月事，四处寻医问药，汤药不知服用了多少……” 她黯然低头。 那些深入骨髓的苦，她每说一次，就痛一次。 第380章：“石女”治好了 甄珠叹气，“你俩没把真正的病症说出来，其大夫也只能盲人摸象，胡乱开点药应对。” 世子夫人苦涩地勾了勾唇，“我只知自己不行经，是何原因，我也不知的。” 甄珠纳闷了，“按理说，你这种状况，同房也是有阻碍不顺畅的，你丈夫也没向大夫反应？” 世子夫人缓缓摇头，脸红得要滴血，“我夫家家风严明，我夫君除了我之外，再也其他女子，以为女子都是如此的。” 甄珠:“……” 她笑叹，“好吧，你嫁了个好丈夫，你是个有福气的。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动手术帮你除去这一层膜，有点疼，你要忍着点。” 世子夫人笑了，眼里带着泪花，“好。” …… 一刻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世子夫人紧张得死死闭着双眼，甄珠就跟她聊些日常琐事。 她刚开始都是绷紧了神经，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后来问得多了，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一阵尖锐的痛楚过去，甄珠宣布，手术完成了，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甄娘子，我能怀上孩子吗？” 甄珠点头，“能。不过还得治疗三五个月。” 世子夫人内心被巨大的喜悦填满，只不住重复的说，“好、好！” 甄珠笑了笑收拾工具，世子夫人又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听夫君说，那‘恋恋红尘’和‘凤凰涅槃’王爷的产业，我夫君已各下了一万单，我再追加三万，不，加到十万！” 甄珠听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即应下。 但是，两个作坊不知经营得如何，手头上订单太多，都吃撑了，她不能再接。 于是，她笑着拒绝，“你得先将我的产品推广出去，保证自己能获利的情况下，才可以继续给我下单。若不然你做了亏本买卖，我过意不去，你自己心里也不舒坦。”筆趣庫 世子夫人急声道，“不会的……” 甄珠摆摆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不能混为一谈。” 世子夫人眼泪汪汪，满眼都是崇拜与感激。 …… “叔叔，我想吃这个、那个、还有那个。” 临近中午，甄珠和世子夫人还在房间内没出来，念念和小秋喊饿了，世子爷便置办了一桌席面招待两个小家伙。 瞧见桌子上摆着各种美食，念念心里乐开了花，双眸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叔叔，您真好……” 小奶音糯糯的，小脸粉嘟嘟，嘴角“吧唧吧唧”吃得香，嘴角还沾着两粒黑和白的芝麻。就连用肉肉的小手指着这个菜、那个菜，也这么可爱！ 而小秋很少说话和笑，小小年纪，身上就有股清冷的气质。 她不挑食，也不提要求，念念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乖巧得令人心疼。 一动一静，一胖又瘦，两个完全不同的孩子，感情却好得出奇。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令人稀罕的孩子！ 世子爷全程姨母笑，殷勤为两个小家伙布菜。有时候心里也会闪过失落和涩痛的情绪。 若是夫人没病，他们生的孩子，也会如这两个孩子那般趣致吧？ 可惜…… 罢了，不要想这些了，就当他罗占美没福气，这辈子没子嗣吧。 家里还有二弟、三弟支应门楣，等他俩成了亲，他就把世子之位让出来，让其中一人承袭便是。 他再带着夫人出去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也不枉这世上走这一遭了。 如此一想，心里轻松了许多，只盼着甄娘子把夫人的病看好，他心中大石，也就放下了。 晌午过后，甄珠与世子夫人，才有说有笑的出现在门口。 “甄娘子，我与你是同辈人，若是可以，咱俩以闺名相称，可好？” 甄珠和这个爽利、大方的世子夫人也很聊得来。 当即便笑眯眯的道，“好啊，我叫甄珠，家人叫我珠儿、小四，随你叫。” 世子夫人笑容灿烂，“珠儿，我姓包，名儿婉君。” “嘿，婉君你好。” 两人相视而笑。 世子爷瞧得稀奇，心说这甄娘子是给我夫人治病呢，还是给她洗脑了，这感情，怎的一下子好成这样了？ 而且，夫人许久没这 么笑过了，小脸灿若桃花，像喝了些小酒后微醺的样子。 好美！ 而且，她走路姿势有些怪，一瘸一拐的，像极了被他欺负狠了的模样。 这…… 若是她俩发生了些什么，自己算不算被绿？ 罗占美一个激灵，暗骂自己神经兮兮胡乱猜测，上前去扶包婉君，“夫人，你的病……” 包婉君难忍激动，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夫君，甄娘子治好我的病了，再吃药调养三五个月，咱们便可以计划要孩子了。” 罗占美目瞪口呆。 …… 罗占美夫妇热情好客，念念和小秋吃好玩好，流连忘返，舍不得回来。 但是甄珠想着定然有许多人找上门看病的，不敢多待，吃了午饭，便告辞了。 果然。 聚在王府里的轿子，排到了街道外。 她让下人把睡熟的两个小家伙抱进去，她急匆匆往厅堂而去。 还没到跟前，留守王府里的麦冬便现身同她说，“夫人，爷说了，求诊的人太多，你选择一两个看便是，不然，您会累坏的。” 甄珠随口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系统在疯了似的提醒，不看是不可能的。 麦冬见她这般，苦笑，“夫人，您这么操劳，爷会很心疼。” 甄珠叹了声气，也没说什么，进入堂屋。 她就是个忙碌命，闲不住。 她也不忍心病人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见她出现，所有人都眼神一亮，站了起来，“甄娘子！” “诸位请坐。”甄珠自行坐下，“今日去了荣国公府出诊，累得各位久等，实在抱歉。” 昨晚世子爷下了大单子，当时他求诊，整个权贵圈子都知道。 她解释是想让大家知道，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也不是故意摆架子。 果然，有些介怀的人，神色缓和了许多。 “甄娘子辛苦！” 甄珠笑了，“诸位莫要客套。废话不多说，咱们这便开始吧。” 她坐到案桌后面，“请今日排在最前面的先过来。” 这时有位汉子急声道，“甄娘子，我父亲病情危急，能先给他看吗？” 第381章：活生生的病例 甄珠沉吟道，“按理说得按先后顺序来。但若有个别病情危急的，优先抢救。这样，你们都把病人带过来，我看过后，根据病情轻重，来调整医治顺序，你们看行吗？” “这……” 在场许多人都犯了难。 他们都是管家、下人，为自家主子排好队、再接甄珠过府看的。 自家主子身份高贵，让他们过来不现实啊。 便有个小厮硬着头皮讪笑道，“甄娘子，我家老爷他来不了……”筆趣庫 甄珠写病历的手一顿，脑子转了转，便懂这人的意思了。 她淡淡地道，“来不了那说明病也不严重，就按照顺序排队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小厮哭丧着脸，“不是啊，甄娘子，我家老爷病得起不了身，来不了。” 不料，他这么一说，别个也赶紧接口，“我家夫人卧床好几日了。” “我们老夫人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我家娘子肚子疼，马上要生了。” 甄珠听着这些人越说越离谱，便很是无语。 搁了笔，看着他们，很认真地道，“若不是什么疑难杂病，别的大夫也能瞧，就不用到我这儿排队了，免得耽误病情。” 这些人集体沉默。 甄珠又说，“我此举也是为了你们主子好。求诊的人太多，我若一一上门看诊，一日都看不了几个，大家不知排到猴年马月去。” 便有人不服气，“甄娘子，为何你可以上门给世子夫人看诊，我等的主子却不能？” 甄珠道，“我在给世子夫人看之前，并没有别的病人在。不过，我也意识到，这么做很浪费时间，因此，我才决定以后少出诊的。” 这人不好再说什么。 甄珠道，“好了，请出最先来的第一位病人。” 这是位老伯。 他期期艾艾的说，“我家老爷没来。” 甄珠:“那麻烦您回去接一接，他来了可以直接看。现在有请下一位。” “我家小姐也没来。” “嗯，请她戴好帷帽再来，下一位。” “没来。” …… 一圈下来，竟没人上前。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这也难怪，国都中的贵人，都已经习惯 请大夫上门看诊，有的找的还是御医、太医。 这里倒好，要自己上门，这谁也没想到的。 “都没来吗？那我先歇一歇，你们回去吧。” 甄珠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起身要走。 却瞧见潘秀珍扶着墙，被两个小丫鬟搀着，从里边蹒跚走出。 甄珠皱了皱眉头，“你怎的下地儿了？” 按理说潘秀珍做了手术五日了，能下床了的。但她太虚弱，手脚发软，甄珠生怕她摔倒，就叮嘱她饮食恢复正常才能走动。 潘秀珍笑着摇摇头，“夫人，奴婢骨头都睡疼了，再不下来走，手脚都废了。” 人睡久了，确实浑身酸疼难受，甚至肌肉会萎缩。 “那你觉得如何？”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潘秀珍喘了口气，笑了，“伤口还疼，肚子也疼，脑袋发晕，浑身乏力。但是，我走了一圈，出了一身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是吗？”甄珠也替她高兴，“那你身体底子好，恢复快。相信再过半个月，你就不用人搀着，自己能走了。” “嗯，夫人，我太高兴了。”潘秀珍红着眼，脸上充斥着重获新生的喜悦，“夫人，我太感谢你了。” 甄珠笑嗔，“你又来了。你以后是要留在府里帮我做事的，这不两相抵过了么，何须一再道谢。” 潘秀珍强忍着泪水，“不，抵不了，永远都抵不了。” 她本是被困黑渊垂死的蝼蚁，是甄珠拼了命的救上来，给她光和温暖，这样的恩情，岂是给她做事便能抵过的？ 甄珠失笑，正要说话，忽然一个老嬷嬷凑上来，一脸惊愕的盯着潘秀珍，“你是不是之前在街上游荡的大肚婆？” 潘秀珍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婆婆。” 老嬷嬷一拍大腿，“哎哟，可巧了。”看向她平坦的腹部，“你这是……生了？” 潘秀珍面露不自在，“我并非怀孕，而是肚子里长了个大瘤子。”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长瘤子？”老嬷嬷只觉得是在听东方夜谭，“整个肚子都是瘤子？” 潘秀珍很有耐心的回答，“不，只长了一颗大的。发脓发烂，脓水 流不出，全积在里头了。” “哦……”老嬷嬷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筆趣庫 这时那位小厮便说，“我想起来了。那日我远远瞧见一位大肚婆躺在马路中央，那下来查看的贵夫人，可是甄娘子您？” 甄珠含笑点头。 潘秀珍感激的道，“我彼时太虚弱，肚子又太大，摔在路上奄奄一息，若不是夫人心善，把我带回来救治，我此时已经不在了。” 甄珠摆摆手，“我身为医者，这是我应该做的。” “夫人，大夫多了去了，可不见得有哪个像您这么有医德的，医术还这么出神入化。”那小厮兴奋极了，急忙往外冲，“小的这便去接老爷。” “我也去接夫人。”那老嬷嬷也着急忙慌的走了。 剩下的人略一琢磨，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告辞。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方才人满为患的厅堂，转眼间便走得只剩几个人。 甄珠微微惊讶，见潘秀珍冲她眨了眨眼，她顿时恍然大悟:那些人方才磨磨蹭蹭不愿去请自家主人过来，就是怕挨骂。 潘秀珍特意出来，让大家看到她这个鲜活的病例，他们对我的医术有了信心，回去同主子说，也算有了交代。 而他们主子觉得我医术高超，人骄傲点、要求多点也能接受，也定会再来。 如此一来，便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心思缜密，算无遗策，还得是你。” 甄珠朝对潘秀珍竖起大拇指，好一顿夸。 潘秀珍苦涩地笑了笑，“夫人谬赞。奴婢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得了那么大的教训，再不长进些，这就成废物了。” 甄珠默了默，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你不够聪明，而是你遇到了恶魔。” ……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到了下晌，病人又络绎不绝的来了王府。 甄珠选了几个病情严重些的留下了，其他的开了药打发回去。 白衍天未黑之前回府，也给她下手。 但这么一通下来，夫妻俩也忙碌到深夜。 洗漱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甄珠一睁开眼，面对的是更多求诊的人。 求各种票，求收藏追读，在下拜谢啦！ 第382章：庞光言当了官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们都是慕名而来。 甄珠哪里吃得消，以她马上要离开国都为由，一个病人都不敢接。 这么一来，势必会得罪一些人。 到了下晌，宫里便来人了。 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皇帝，都传来了口谕。 也不用她入宫耽误时间，只是告诉她，这些求诊的人当中，都有谁谁谁是皇亲国戚，必须要给他诊治。 甄珠无奈，便只好将这些人纳入进来。 好在有系统，她也不再重复给做检查，系统一报什么病症，她便立马开药。 有要做手术的，也给药吊着，先放一边。 而后集中在一天，统一打麻醉，统一推入一间手术室，批量治疗。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薄荷和麦冬如今已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两人配合默契，见到更加造型奇特的医疗器械也很淡定了。 这么忙了半个月，总算空闲了些。 甄珠这才想起入宫给太后复诊，自然免不了的被她臭骂了一顿。 但临走的时候，赏了她一套珠宝头面，多少多了点心理安慰。 而这时，从金矿里挖到的第一批金子，已送往国都。 不多，只有一千多两。 但这才开发了方寸大的地方，之后会源源不断的送来，是一笔难以估算的巨大财富！ 有了钱，皇帝就可以做出更多利国利民的举措，让百姓生活安定富足，国家繁荣昌盛，让更多的军费武装将士们的兵器，安抚他们的家人，让他们心无旁骛的去开疆拓土…… 总之，皇帝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大富翁，心里便多了底气，走路都带风！ 而他也给提供矿脉资源的张老汉寻了个救驾有功的由头，赐他大宅子两座、白银万两、绫罗绸缎百匹、良田千亩，奴仆美人共百名等等。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封其义子庞光言为铜州丰益县县丞，同样赏赐了绫罗绸缎、良田、奴仆等。 那丰益县正是金矿所在之处，衙门里有个信得过的人，有事也好照应！ 此消息并未在朝野上掀起多大的风浪。 只要皇帝没往朝廷上塞人，谁的蛋糕便都动不了，没人会管。 甄珠却有些吃味，“为什么他们都得到奖赏，而我没有？” 白衍捏了捏她的俏鼻，“咱与和圣上分账，得到了真切的利益，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甄珠不服气，“可圣上也知，咱们会分给庞光 言呀。他有分红，为何还给他赏赐？” 白衍默了默，“他只能拿少数的，明白吗？” 甄珠“嗯”的应了声。 皇帝愿意与白衍平分天下，自是愿意与他分金矿。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可若是其他人，那就不可能。 金矿是张老汉发现的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地儿就是皇帝的！ 皇权就是这么霸道，没有道理可讲！ 给张老汉和庞光言赏赐，已是皇帝的仁慈。 若是得知白衍多给金矿的分红庞光言，皇帝心里定会不舒坦。 甄珠叹了口气，“庞光言也会明白的，你放心，他不会为了这个闹腾。而且，他原本是商人，如今有了官身，他应当会很高兴。” 白衍沉默。 过得一阵，问她，“你和他做的药厂，已经正式投产了吗？” “投了的，第一批生产出来的是牛黄解毒丸、清心莲丸、补肾丸，已经纳入医院仓库里。” 白衍点点头，“若是他去丰益县当县丞，怕是顾不上这药厂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沉吟道，“我回去同他商量下。若是没有好的解决法子，我可以让沈云初入股药厂吗？” 白衍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忽而有些无奈地喟叹:“当真是个长不大的。” 甄珠一头雾水，这是说她幼稚？ 找个信得过的合伙人，怎么就幼稚了？ 难道把药厂丢下不管，才是成熟理智？ 她也很无奈，“你总是对他吃味做什么呢，我又没有喜欢过他。” 白衍眼底蕴着浓深不见底的黑。 小姑娘乌溜溜的杏眸波光粼粼，他只消看一眼便要沉溺进去。 沉默了许久，始终没有回应她，只是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喂，你还未回答我，小气鬼！你要真那么介意，我就不找他了，你找人给我管理嘛。这人要懂商业，还要信得过……唔！”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白衍有些气恼，狠狠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 又是起晚的一天！ 甄珠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起身。 枕边人早已不在，他每日都要进宫点卯，然后皇帝拉着他议事，时常到下晌才放人。 外边起风了，天气变得很冷。 甄珠一面叮嘱薄荷给两个小家伙穿衣，一面随口说，“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了。” 麦冬莞尔，“夫人，应该说，要下雪了。 ” 甄珠一诧，这才想起，这里是国都不是铜州，秋冬下雪的可能性比下雨大。 她抚掌大乐，“真好，要下雪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上辈子她也是南方人，只在大学、出差时在北方见过雪，算下来，也许久没见过雪了。 念念也没见过，疑惑问，“娘，雪是什么？” 甄珠忙着洗漱，“麦冬，你告诉他。” 麦冬双手一摊，“夫人，奴婢也没见过雪呀。” 这就尴尬了。 甄珠只好组织下语言，说，“在咱们身边，水无处不在。每天都会有海和地面上大量的水，蒸发到天空中，积聚在云层里。当水汽达到一个饱和度，便会降水。这种降水分为两种……” 巴拉巴拉的普及了一番。 麦冬和薄荷惊呆了。 夫人怎么会这些的？ 她们可从未听别人说过啊？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念念和小秋也很兴奋。 这些自然现象，对他们来说，太神奇了。 念念道，“娘，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从天上来的仙女，你看到了那些水汽躲在了云层里，对不对？”筆趣庫 甄珠:“……” 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忽然有丫鬟来禀，“夫人，外边有位苏姑娘找您，说和您约好的。” 苏姑娘？ 是苏雪晴吗？ “快让她进来。” 一刻时后，苏雪晴拉着甄珠的手，开口就说要去见潘秀珍。 “我年前路过见过她，还把马车里的糕点都给了她的。那时我就觉得她不像是怀孕，但国都也没有大夫能治。没想到，是你治好了她。还真是缘分啊。”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甄珠带她过去，见到潘秀珍后，她围着潘秀珍前后左后绕了好几圈，嘴里啧啧称奇，“那么大的肚子，怎的说没就没了呢？” 聊了一阵，苏雪晴叮嘱潘秀珍好好休息后，便迫不及待让甄珠上门去给她娘亲看病。 “月事淋漓不尽的拖了十几日，记得你说过要干净五日以上才能看，我娘便等足了七日。只不过，还是有点褐色。也不知能不能……” 甄珠摆手，“能的，你回去接你娘过来，我在这儿做准备。” 苏雪晴迟疑了下，问，“甄娘子，能不能上门为我娘诊治？” 甄珠一诧，“为何？” 苏雪晴双手绞着帕子，欲言又止。 甄珠道，“有何为难之事，但说无妨。” 求各种票，求收藏追读，在下拜谢啦！ 第383章：王桂枝命格高贵 苏雪晴咬了咬下唇，恨恨地道，“王桂枝得知你要给我娘治病，她便编排你的不是，嗦摆我奶和我爹，给我娘施压，不让我娘出门。”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又是王桂枝！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贱的女人！ 人家也没犯着她，她却铆足了劲儿害人！ 行，你不当人，那就别当了！ 甄珠压着心里的怒火，道，“我这便上门为你娘诊治。” 苏雪晴感激的点点头。 …… 苏家很低调，祖上三代都在朝为官，但不张扬不显山露水，官职不高不低，既对旁人造不成威胁，也不会被君王猜忌，深谱生存之道。 最难能可贵的是内宅清净，媳妇贤惠、婆母慈善，子孙孝顺忠良。 即便有男丁纳了妾室，也不允许生下孩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所以后宅干净，也没有那些阴私争斗。 路上，苏雪晴还同甄珠说，“王桂枝先用药缓解了我娘和我奶的病痛，赢得她们的信任和欢喜，顺理成章的进入我家作客。 而后王桂枝见到我哥，便装出‘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对我哥嘘寒问暖。我哥对她极为冷淡，甚至有些厌恶。可是一次他多喝了两杯，不知怎的，就和她……” 她红着脸，满脸羞窘，说不下去了。 甄珠便接口，“他俩在一张床上醒来，然后没过多久，王桂枝便被诊出有孕了，对吗？” 苏雪晴惊讶瞪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甄珠笑道，“老掉牙的桥段，猜都能猜到的，戏文里也有写。我奇怪的是，即便她怀了你哥的骨肉，你苏家也不会同意她做你哥的正室才是。” 苏雪晴叹气，“这里边有好几个原因。一是我方才说了，我家自诩清贵人家，决不允许有丑闻传出； 二来王桂枝救了我娘、我奶，又深得她俩的喜爱； 第三，无论是司天监还是民间的相士神算子都说，从王桂枝的八字上看，她贵不可言，是旺夫旺家族的命格。娶了她能保苏家往下三代盛极不衰，但若是负了她，必定倒霉透顶； 原文来自于塔 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第四，第四，我哥是独子……” 苏雪晴说了将近十个理由，总结起来就是:王桂枝是贵人，不可负她，什么去母留子更是行不通。 她救了苏家两任女主人，又怀了苏家的长子，苏家愿意放下门第观念，让苏陌娶她为正室。 苏陌不同意，苏家长辈施压:他侵犯了祖母、母亲的救命恩人，必须将此事掩盖住，不然苏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他也会沦为苏家的罪人。 于是，苏陌被逼与她签了婚书。筆趣庫 心中怨恨她，便随意的请了几桌交情好的亲朋好友打发了。 甄珠陷入了沉思。 王桂枝的姨母，是那种有些本事的老神婆，一些有奇效的偏方草药，多少懂一点的。 王桂枝的药油，定是从她那儿得来的。 来到国都，她率先打听到未来祖母、婆婆的病症，而后制造偶遇，送出药油，成功打入苏家内部，开始她的计划。 而司天监和相士算她的八字，那是神来之笔，意外的惊喜，为她的计划锦上添花。 毕竟，她是书中女主角，自带光环，八字怎么可能不好呢？ 不管怎么说，一个小姑娘，身在异乡，却能嫁入权贵之家，这女人有头脑有手段。 好在这女人接触不到皇帝，不然入宫去，后宫不知要祸乱成什么样儿呢。 甄珠心事重重，问了句，“你们就没怀疑过，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吗？” “怎的没怀疑？”苏雪晴好不沮丧，“可是，王桂枝将尾巴处理得很干净，即便是我哥哥，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我奶和我娘没有经过后宅的争斗，那王桂枝演得滴水不漏，我和我哥说的话，压根儿不相信。” 甄珠皱紧眉头。 王桂枝进入苏家，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她做什么事情，老天爷都在帮她。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哎，有这样的敌人，自己真是太不幸了。 苏雪晴忽然惊讶的问她，“记得你说，你和王桂枝自小交情好，可我听你的语气，你怎的对她也……” 甄珠苦笑，“我几日前，不知你对她也如此厌恶，我那 么说，是不想你对我抱有敌意。实质上，王桂枝她曾三番两次害过我，我也憎恶她的。” “啊？”苏雪晴张着小嘴，“那你会和我们苏家为敌吗？” 甄珠道，“只要王桂枝不再害我，我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哪怕她要害我，我还击也只是针对她，与你们苏家无关。” 她这么说，还是想降低苏雪晴的敌意。 让她放过王桂枝？ 不可能的！ 那女人也不会放过她。 至于苏家……看情况吧，若他们一味的维护王桂枝，也不是不能动！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苏雪晴松了口气。 “甄娘子，你好好同我说说王桂枝是如何害你的，我跟我娘、我奶说，揭穿王桂枝的真面目。” 甄珠笑着摇头，“不用了，是王桂枝欠我的，我会亲自向她讨回。” 王桂枝拥有主角光环，不管她说什么，苏家那对婆媳都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认为她挑唆是非，居心叵测，何必呢？ …… 约摸两刻时，甄珠来到苏家。 和荣国公府的沉稳大气不同，苏家的府邸处处清贵高雅，带着书香门第才有的气息。 她和苏雪晴从侧门进入内宅，正要往苏夫人的房间走，王桂枝便带着一帮丫鬟老妈子出现。 她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珠儿，千呼万盼，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她方才得知苏雪晴出去，便猜她是去请甄珠上门给苏母看病了，故而去做了不少准备。 甄珠打量了她一眼。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苏雪晴在车上说，这大半年来，祖母和娘亲特意请了教习嬷嬷来教导王桂枝。 因此，虽说她在穷乡僻壤的长大，有种与生俱来的卑怯和土气，但经过调教，她的行为举止都落落得体，像极了从清贵之家出来的小家碧玉。 她抚掌笑道，“哎呀桂枝，这可巧了，在苏家也能遇到你。你是来作客的吧？” 王桂枝与苏陌的婚事不公开，她也佯装不知。 王桂枝面上的笑僵了僵，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悄然握紧。 求各种票，求收藏追读，在下拜谢啦！ 第385章：老夫人看穿了王桂枝 王桂枝嘴角颤颤的蠕动了几下，有些慌乱地抿了抿嘴角，“祖母，孙媳不知道甄娘子在说什么。 这药油是我姨父家祖传的秘方，救治好的人不知有多少，您和母亲喝了也好受了许多，不是她一个人说没用便没用的。” 苏老夫人面色发沉，看着她，又看了看甄珠，眼眸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 “祖母，你信了她的话，是吗？为何信她一个外人，不信孙媳呢？” 王桂枝神色悲伤，自嘲道，“想来也是，孙媳在国都无依无靠，人卑位微，而甄娘子声名赫赫，您信她不信孙媳，也是情有可原。” 她含泪望着苏老夫人，指望苏老夫人哄她。 然而，苏老夫人压根儿没有正眼看她。 之前老太太也怀疑过药油到底能不能治病。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但她觉得，药油半个月服用一回，拢共才服用那么几回，着急不得。筆趣庫 可方才甄珠揭穿了此事，她再不愿承认，也知这药油，就真的只是缓解疼痛而已。 药效过后，该痛还得痛，病情并没有好转！ 那么，这孙媳的心思，细思极恐！ 也昭然若揭！ 枉自己当她亲孙女的疼，她却当自己傻子一般算计、利用。 这也就罢了，还连她的乖孙一起算计进去，这女子，实在太可恶！ 老太太心里气怒交加，但为了体面，在外人面前，她不动声色。 王桂枝察言观色，她看出了老太太动了怒。 她往前挪了一步，抓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我瞧见您和娘被病痛折磨得那么痛苦，我心好痛。我那药油，明明是能治病的，不知道为何，在您和娘身上，没起很大的作用……祖母，您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声音软软的，小鹿般的眼睛水雾迷蒙，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能让人心软成泥。 老夫人便心疼了，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无奈，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孙媳啊，你应该是弄错了，这药，只 能止痛。” “我不知……”王桂枝显得很难过，低垂着小脑袋，更咽着道歉，“祖母，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苏老夫人叹气。 她对这个孙媳不够了解，看着和善温柔，但她能从一介农女，走到这一步，成为他们苏家的宗妇，怕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纯良。 不过，想来也是她太急于跳出农门，才一时鬼迷心窍，实则并没有什么害人之心，以后好好教导一番便是。 更何况，她肚子还怀着苏家的嫡长子，这件事，便原谅她吧。 苏老夫人心里在百转千回，王桂枝久久得不到回应，觉得老太太是信了甄珠的话，才故意给她难堪，让她下不了台。 她心里暴戾气顿生。 “祖母，孙媳乏了，便不打扰您和甄娘子了，孙媳告退。”她负气的转过身，动作快了些，裙角曳出潋滟流光。筆趣庫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丫头，还冲她发脾气呢！ 苏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同甄珠说，“这孩子有了身子，气性便也大了些，实则没有什么坏心眼，叫甄娘子看笑话了。” 甄珠噙着笑掀了掀眼皮，“其实，她气性一直都很大。家里给她定了门亲事，对方也是年轻有为的小伙。她却不高兴，偷了聘礼和她奶压箱底的钱，离家出走，她奶被活活气死了。这事儿，老夫人您不知吧？” 什么！ 苏老夫人面色苍白，身躯摇摇欲坠。 王桂枝对外说的是，家里父母待她不好，祖母要把她卖给一个以虐玩女子的老鳏夫，她在一个小姐妹的帮助下，才千辛万苦逃了出来的。 可眼下甄娘子说，要嫁之人是位年轻才俊？ 还是她自己离家出走，把亲祖母气死了？ 此事甄娘子断不可能说谎，一查便知的。 这是多么大逆不道之事！ 若是被爆出去，不但王桂枝小命难保，就是苏家也要被拖累！ 王桂枝这恶人，简直是苏家的祸害！ 什么旺夫益子，命格贵不可言，呸！ 苏老夫人心里比黄连还苦，面色变了又变，露出艰涩的淡笑，“甄娘子，是老 身心聋目盲，错信了她，老身向你赔罪。 只是老身那儿媳疾病缠身多年，苦不堪言，烦请你为她诊治，老身必有重谢。” 这老太太能屈能伸，有错便认，倒也还不错。 就是没什么城府，容易上当受骗。 甄珠心里还是很不爽，说，“苏老夫人，还有一点，也是王桂枝诽谤我的。我脑子其实一直都是清明的，只不过小时候受过创伤，言行举止有些不受控制。 我的医术也不是一下子学会的，而是跟净凡大师学了差不多十年。我夫君有封地，我衣食无忧，也犯不着抛头露脸去招摇撞骗。 我是真心想帮一帮那些有需要的人，并非为了名利。因为我自己也曾是个病人，那种病得无力起身的感觉，太痛苦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苏老夫人老脸发热，身子都微微佝偻了。 她方才有护王桂枝，眼下就有多难堪。 但是，再怎么着，她也不能冲甄珠发脾气。 不看她背后的人，也要看她如今的声望。 更要指望她，治好自己的病呢。 苏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甄娘子医德仁心，是老身老眼昏花，信错人，看错了眼，还请甄娘子不与老身计较。” 甄珠见好就收，“苏老夫人也是心地良善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别有心机的人钻了空子，您以后会有好报的。” 她看向苏雪晴，“晴儿，你娘房间在那儿，前面带路吧。” 苏雪晴被她一连串的动作给惊呆了，久久回不了神。 听见她声音，忙将发散的思绪收敛，“请跟我来。”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苏夫人正躺在床上，双目垂泪，内心郁结痛心不已。 她和女儿约好，今日去找甄娘子治病的。 哪知前日她夫君和婆婆说，那甄娘子是个嘴上没门儿的八卦妇人，她的病症又太过丢人，倘若拿甄娘子往外说，有碍苏家的名声。 她最疼爱的儿媳桂枝也劝她。 她就不明白了，她只是生了病让人看诊，怎的就丢名声了？ 第386章：苏夫人病的根源 她时常痛得在床上打滚，他们不怜惜她一二不说，还不让她治，实在太令人心寒！ 若不是还没看到孙子出生，她都想三尺白绫了结余生了。 苏夫人越想越苦，她把被子拉过头顶，哭得不能自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娘，您猜，我带谁来了？”一道轻快的女声响起。 苏夫人看过去，见苏雪晴带着甄珠，快步走了进来。 她慌乱的放下被子，与女儿四目相对。 苏雪晴瞧着她哭肿的双眼，心里针扎似的疼，“娘……” “我、我方才有沙子入眼，搓得狠了些。”苏夫人胡乱的擦了下眼睛，起身下了地。 甄珠与她寒暄了两句，便开始给她诊脉。 一盏茶功夫后，她说出苏夫人的病症。 “苏夫人，您曾喝过堕、胎药，没流干净，残留物一直在，导致您胞宫感染发炎。你中途喝药好了一些，可残留物一直在。过不久又发作，让你您腹内多个脏器损坏，形成不孕症。” 事实上，苏夫人因常年失血，导致贫血。她患上了的是盆腔炎、子宫炎、输卵管发炎闭塞等，已经很严重了。 苏夫人面色大变，“甄娘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巴不得多生几个孩子，我怎会打胎？我没有啊！” 甄珠沉吟道，“那便是有人知道你怀了身孕，给你喝了打胎药，你不知情。胎儿溶成血块排出，您腹痛难忍，大夫来看过，没看到成型的胎儿，也不敢乱说，只会给你开止痛经的药。 不信您仔细回想，肯定是有过一次让你痛彻心扉的小日子的。自打那儿起，你每个月都会痛。” 苏夫人面色发白，仔细回想。 忽然，她目光一凝，猛地站起。 “我想起来了。五年前，老爷要纳妾，我不允，我那乳娘跟着劝我，我气她不向着我，把她赶了出去。 彼时我腹部隐隐作痛，乳娘说我快来月事了，在门外哭着求我，让她回来伺候。我心软，便饶了她。她给我煎了一碗红糖益母草汤。 我喝了之后，当天晚上痛得死去活来，乳娘又去给我煎了一碗药，我喝了昏睡过去，人事不知，连月事带都是乳娘换的。第二日我好受了些，还是很痛，人都迷迷糊糊的。后来我丫鬟说，我流了许多血……” 苏夫 人说到这里，满脸惊惧。 她已经明白这件事和乳娘脱不了关系，但她不敢相信。 甄珠问她，“您当时应当怀孕有两个月以上，没找大夫号脉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苏夫人满眼凄凉，更咽道，“我小日子从来不准，每个月都拖长，有时候两三个月来一回。我那会儿并无不适，便没有找。” 甄珠哑然。 真是巧了。 也正因为她这特殊情况，人家才好下手。 苏雪晴面色发沉，“娘，你说的乳娘，可是吴嬷嬷？” 苏夫人哭着点头，“那贱人半年后便赎了卖身契脱了奴籍，这会子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想到被自己粗心大意流掉的孩子，想到这些年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以及丈夫与婆婆的白眼，她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痛哭。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选择了我做你娘亲，我却没能带你来这人世间看一眼！” “吴冬梅，你个贱人，我视你为亲姐妹，你却背后捅刀子，天打雷劈你这个毒妇，不得好死啊你！” “老爷，你不要嫌弃我，我本不臭的，是咱们的孩子被人弄死在肚子里了，没流干净，我肚子被腌坏了才如此……” 她悲痛到近乎崩溃，什么话也都往外说了。 苏雪晴抱着她，哄着她，过了许久，她情绪才慢慢的稳定下来。 她擦干眼泪，眼神透着坚毅，“麻烦甄娘子为我医治。” …… 王桂枝回到寝室，摔了一套紫砂茶具和两个花瓶。 她一直都很讨厌甄珠。 分明就是一个又丑又蠢的傻子，却被家人疼入了骨子里。 而她呢？做不完的家务，吃不饱的肚子。 傻子是肯分些吃食给她，可都是她吃剩下的，把她当狗一般！ 后来傻子走了狗屎运，被白衍带去找净凡大师治病，过了半年，脑子居然好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然后被白衍追求，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家里送。 再后来，她救了灾民，累积了名声，大家都说她好，就连自己救的苏陌，也对她另眼相看！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何傻子被所有人喜欢，她就不行。 明明出身都差不多。 她好不甘心！ 最让她憎恨的是，她费尽心思往苏陌的杯子里加了料，即便他已渴念缠身 ，却还拼了命的推开她。她一狠心，多加了点剂量，他意识模糊，喊的却是甄珠的名字！ 真新鲜哪！ 真心对待他的人、自动送上门他都不要；他去惦记一个对他横眉竖眼、他永远得不到的人妇！ 他要了她很多回，每一回嘴里喊的都是甄珠。 甄珠！ 甄珠！ 喊了一千回，一万回！ 如同魔音穿脑，让她一刻都不安宁，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做恶梦都听见他在喊！ 那天她听路过苏陌的书房，听见他的人跟他汇报说，甄珠来了国都。 她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都要疯了。 甄珠不随白衍好好待在封地，上国都做什么！ 她是个眦睚必报的小人，她一定是来破坏自己幸福生活的。 一定是的！ 老天爷，既生王桂枝，为何要生甄珠？ 她好恨啊！ 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就一直候着苏陌，见他出府，总是偷偷跟着。 那一日，总算让她逮到苏陌进了王爷府。 她也急忙下车，跟了进去。 结果不理想，苏陌厌恶，与他彻底撕破了脸皮！ 回来后，得知婆婆要找甄珠治病，她更加绝望。 今日她拼命想反击。 但她又失败了。 她好恨啊！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要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的弄死甄珠？ 王桂枝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一时难过悲伤，总之心乱如麻。 但是，在国都她孤立无援，真的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这时，她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说，“奶，您可是为方才的事心烦？” 王桂枝身影一顿。 她一穷二白，却是嫁妆和下人奴仆带入苏家，其实全是苏夫人在外头替她置办的。 这个丫鬟叫苏青莲，与另外一个黄素清是她的贴身丫鬟。 人有些聪明，也懂得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所以对她还算忠心。 信得过。 王桂枝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有解决的法子？”筆趣庫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苏青莲压低了声音说，“奴婢觉得，且随她去。只要您牢牢抓住老夫人和夫人的心，再诞下小少爷，您的地位便会很牢固。” 王桂枝眼神倨傲，“这有何难？” 第387章：甄珠是她一生的绊脚石 苏老夫人这对婆媳，没什么心眼，城府比那些山村野妇都不如。 她不过是略施小计，便讨得她俩的欢心，掏心掏肺的对她。 她若再乖巧温顺一些，生下嫡长子，何愁拿捏不住她们？ 苏青莲道，“您还要更努力一些，让她俩拿您当亲生骨肉般疼爱，这样谁若想加害于您，便是以整个苏家为敌。” 王桂枝冲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为何不劝我抓住夫君的心？” 苏青莲神色不自然，呐呐说不出话。 王桂枝默了默，陡然大喝，“说啊！怎的不说了？” 苏青莲脸色煞白，与黄素清慌忙跪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桂枝擒住她的下巴，“你不说，是因为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可能抓住他的心，对吗？” “奶饶命，奶饶命！”苏青莲眼里噙着泪，退也不敢退，浑身瑟瑟发抖。 王桂枝忽然笑了，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又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怕什么呢？” 苏青莲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奶喜怒无常，太恐怖了！分明在笑，可笑容却透着阴森，眼神那么阴鸷，似乎下一刻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她好后悔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王桂枝将她的脸颊拍得“啪啪”作响，“还是这么怕我吗？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器重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动手教训你呢？放轻松点，嗯？” 她徐徐看向黄素清，“你呢？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黄素清心一跳。 这是奶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但若是不表态，或者回答不好，有可能会送命！ 奶还没有信得过的心腹丫鬟，也不太满意苏青莲方才的表现，若是自己取得她的信任…… 富贵险中求！ 黄素清心思立即通透。 她膝行过来两步，冲王桂枝磕了个头，“回奶的话，奴婢是这么想的，如今那甄娘子风头大盛，您不宜与她再正面起冲突。 您想个法子，坏了她的名声，让全国都的人唾弃她、不再信任她，她自会灰溜溜离开。” 王桂枝再一次笑了。 “不错，知我者，素清也。只是，光 让她身败名裂还不够。” 这还不够，那还要如何？ 把人杀了不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黄素清很震惊，神色都有点发僵。 苏青莲心中更是掀起了巨浪。 奶不觉得讨好老夫人和夫人有难度，故而她不用对她们费心思，她只想对付甄娘子！ 所以，自己没有揣摩对她的心思，建议成了鸡肋，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才被她敲打！ 而黄素清这个狡猾的小蹄子，看来要被奶重用了！ 好不甘心啊！ 王桂枝见两名丫鬟都闷不做声，又道，“素清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太狠了？” 黄素清慌乱摇头，“不，奶，您是身不由己。” 居然看穿自己的处境，继而理解自己？ 王桂枝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头有些欣慰。 她叹了气，“是呀，我出生低微，我没有害过任何人，却能爬上如今的位置，极为不易。 而甄娘子明摆着与我过不去，她想让我失去一切，我又怎么甘心受她摆布呢？” 她满是坚定的双眸，徐徐看向两个丫鬟，“你们两个会帮我的，对吗？”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苏青莲忙磕头，“这是奴婢的荣幸。” 黄素清却是匍匐在地，“奴婢甘愿为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顿时，在王桂枝的心目中，两人的忠心程度，高下立现。 “好，记住你们今日所言。” 她亲自将两人扶起，而后回屋，从箱笼里拿出一只金手镯和一个银簪子。 金手镯黄素清，银簪子递给苏青莲。 “只要你们两个为我所用，咱们便荣辱与共，不离不弃！我永远不会亏待你们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人大喜过望，忙又下跪磕头道谢。 只是，苏青莲的笑容有几分僵硬。 王桂枝看在眼里，但她没有说什么。 这丫头有些自以为是，得敲打敲打才老实。 赏赐有高低，也是想让她们暗地里较劲，拼命的为自己做事、表忠心。 没有鹬蚌相争，又哪儿来的渔翁得利呢？ 待两名丫鬟退下，王桂枝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而后用手捏着帕 子一角，仿佛那上边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飞快的把帕子扔到了火盆里。 两个丫鬟生来低贱，她可不想沾了她们的晦气。 她缓缓斜躺到床上，脑子里想了许多。 苏陌对她厌恶至极，她很难再讨他喜欢的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也不需要帮他出谋划策谋取功勋，毕竟他如今已位极人臣，没法子上升，再多的功绩，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衬托不出她的重要。 但苏家千好万好，便是子嗣单薄。 公公是独子，苏陌也是。 所以，如果她能子嗣绵延，便是苏家的大功臣，苏陌对她也会敬重几分。 虽然得不到他的爱有点不甘，当若能过相敬如宾的生活，也还不错。 前提是，她得除去甄珠。 此人不除，会是她一生的绊脚石！ 不过，黄素清说得不错，只要想个法子搞臭甄珠的名声，那事情便好办许多。 甄珠医术高明，但不可能没有出错的时候。 就算没有，她也可以制造。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思及此，她目光阴冷。 心说:那就先给她做个局吧！ …… 苏夫人内在发炎黏连严重，甄珠手动给她清宫、消炎，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她吃过药，在吊药水时，就感觉疼痛缓解了许多，人也沉沉睡去。 苏雪晴瞧着她眼底的黑圈，和憔悴的面容，心疼得直抹眼泪。 “我娘是个直肠子，我爹不怎么喜欢，还打破苏家的族规，纳了妾室。自从我娘得了病后，我爹更是厌恶她，常年宿在姨娘屋里。我娘痛得在床上打滚，我爹瞧见都不会安慰她半句的……” 苏雪晴擦着泪水，“甄娘子，你说咱们做女子的，怎的这么命苦呀？” 甄珠想了想，说，“咱女子属于弱势群体，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爱戴，咱就该……” 她在苏雪晴期待的目光下，缓缓一笑，“对自己好一些。”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啊？”苏雪晴垮下双肩，“我娘对她自己也挺好啊。” 言下之意:她娘怎么没有得到她爹的爱？ 求各种票，求收藏追读，在下拜谢啦！ 第388章：我的意中人是王爷 甄珠:“不，你娘太在乎你爹，事事以你爹为先，整日困在这内宅之中忧愁，她对自己并不好。” 苏雪晴糊涂了。 “嫁了人的妇人，不都是围着丈夫转么？我娘也没别的消遣爱好，平日里打理家中大小事务，闲暇时在宅子里做做衣裳，同姨娘打打叶子牌。” “那你娘喜欢做这些事吗？” 苏雪晴又愣住。 生活本该如此，何谈喜不喜欢？ 不喜欢又能如何？日子不还得这么过么？ 甄珠喝了口茶，道，“人生在世，许多事情身不由己，咱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但我想，咱们可以在做好自己份内之事的同时，还可以为做点取悦自己的事。比如，给自己买束花、置办首饰、出去踏雪寻梅、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推掉一两件等等。 再来，我送你几句话:背叛自己的人，永不原谅；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人还是自己，永远不要对某个人期待过高； 不在意你的人，你无需理会，在意；关心你的人，你真心对待；你喜欢的人，你要鼓起勇气去追；让你舒心的人，会是你的好友知己，学会珍惜。” 苏雪晴心里好震撼。 没有活个三五十年，都没有这番觉悟啊。 而且，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些。 教习嬷嬷没有。 祖母和娘也没有。 她们不是不懂，而是没去想过这些。 苏雪晴觉得心里通透了许多，她不由得也说出了心里话，“甄娘子，我今年十六了，可我不想成亲，无论家里要给我说什么样的亲事，我都不喜欢。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觉得，要我嫁了人如我娘这般，我宁愿绞了发做尼姑去，死都不愿受这份罪的。但是，我有时候又在想，父母给了我生命，家族给了我荣华富贵，兄长守护我成长。 我却没能为家人和家族做半点贡献，只一心逃避现实，我实在太自私…… 甄娘子，我真的很矛盾，好难过。方才听你所言，我有种茅塞顿开之感。我就在想，若有许多事若咱们逃不开，也没有选择，那咱是不是可以试着接受？ 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后宅的一亩三分地，也不用与妾室争风吃醋，更不用刻意奉承讨好丈夫和婆家人 ，只将眼光放长远些、对自己好一些，让心底开出花儿来？” 甄珠眼睛一亮，给她竖起大拇指。 “你总结得很棒。不过，我觉得，只要丈夫和婆家没有对不住你，你还是要去讨好的，毕竟，是衣食父母嘛。” 苏雪晴笑了。 “我懂了。” 甄珠道，“适当的服软、撒娇，脑子灵活一点，你会发现，和谁都处得来。” 苏雪晴一双水眸雪亮，“甄娘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甄珠哑然失笑。 “没那么玄乎，我只是……” 只是两世为人，比你多了点经验罢了。 不过，这些事情，她也只是点到即止。 “好了，不说这些。我看天色还早，不如去给苏老夫人看看吧。” “甄娘子，再等会儿，我、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苏雪晴小脸上浮现红晕，小女孩儿般忸怩，期期艾艾的，“你方才说，若遇到自己喜欢……就……” 她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说不下去了。 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确实有些为难她。 甄珠笑了笑，“是，我说的。遇到喜欢的人，就主动去追一追，问一问他的心意。若是不可为，也不强求。你是不是有心悦之人了？” 苏雪晴“刷”的耳根子都红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真是个纯情的丫头。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得让他知道你的喜欢。” 苏雪晴小脑袋快垂到胸口了，面红耳赤的点了点头。 顿了下，她又小声说，“若是他、他对我无感……” 甄珠笑了，“让他知道你这份心意就成，他没看上你，是他没有眼光。虽有遗憾，但也应该释怀。” 苏雪晴嘀咕，“表白被拒，那也太丢脸了些。” 甄珠失笑，“总好过他什么也不知道，与你擦肩而过的好呀。” 苏雪晴忽然偏着小脑袋看她，笑容透着一些俏皮和诡异，“如果我的意中人，是战王爷呢？” 甄珠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她看着苏雪晴半晌，道，“你要表白的对象，必须跟你一样未婚。若他是有家室的，你不应该表露你的心意，更要抑制这份感情。”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苏雪晴有些 娇娇怯怯的，“可王爷能娶一名正妃，两名侧妃，不是我，也会是他人呀。姐姐，我真的不可以吗？” 甄珠:“……” 这个死丫头，是想要气死她吗！ 甄珠深吸了口气，语气强硬和霸气，“你真的想过那种与深陷于内宅几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苦闷日子，那方才的话，当我没说。 另外，白衍只会有我一个女人，什么侧妃妾室统统不可能存在。” 苏雪晴吸了吸鼻子，淬然欲滴，“可是姐姐，人家真的很喜欢……” 甄珠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死丫头，差不多得了。” 苏雪晴的面色立马阴转晴，笑了，“姐姐，我看你是掉入千年陈醋缸子里了，哈哈。” 甄珠伸手咯吱她，“让你捉弄我。” 苏雪晴笑得直抽抽，起身躲开了她的十指功，蹲在那儿抹笑出来的眼泪。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好一阵，她才坐过来，眉眼弯弯，“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打住，莫喊我姐姐，喊得我心慌慌。”甄珠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有颗玲珑心，若真喜欢王爷，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呵。”苏雪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微微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复杂之色。 …… 甄珠给苏老夫人针灸、敷药、开药，已经夜幕低垂。苏老夫人婆媳极力挽留，她推托不掉，只好留下干饭再走。 原本她以为王桂枝会赌气称病不出来，哪知她当没事一般姗姗来迟。 她妆容精致，笑容恰到好处，热情而不失分寸的招呼甄珠、给她夹菜，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就连苏老夫人、苏夫人对甄珠交口称赞，她也笑容不变，软软的跟着说了几句好话。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 天空中繁星点点，晚膳散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桂枝忽然与苏陌耳语几句，而后施施然转身，有些意味深长地瞧了甄珠一眼，转身潇洒离开。 苏陌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甄珠正和苏老夫人婆媳道别，没有留意这些。 她转过身，便见苏陌上前，笑容勾魂摄魄的:“我送送你。” 甄珠:“……” 笑得这么贱，指定有点问题！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第389章：沈母的不幸 她眼睛半眯了眯，“路程这么短，还送来送去的，有意思吗？” 瓜田李下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苏陌笑容微微一滞，“我想和你说说话。” 甄珠翻白眼，“你都不知要避嫌的吗？” 苏陌哑然失笑:“想问问作坊订单的事。” “在你家时，为何不问？” “我家人并不知。” 也就是说，他要瞒着他家里人。 甄珠默了默，又问，“刚才王桂枝跟你说什么了？” 苏陌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透着些邪魅，“你真想听？” 甄珠耸耸肩，“与我有关的，我便想知道；若是与我无关，就不用说了。” 苏陌笑容又敛了些。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他的事，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她让我送送你。” 甄珠:“……” 顿了下，道，“谢谢，不用了。你若想了解作坊的事，你可以去找白衍，或者陈伯也可，不用问我的。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已让人把作坊的账目一式三份，给你和圣上各一份，此时已在路上。”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去。 苏陌望着她的背影，笑容一点点变得苦涩。 方才王桂枝说，若放不下珠儿，可以与她多接触，多说话，甚至成为红颜知己，聊以慰藉。 王桂枝还说，她不会介意。 但他介意。 既然与她有缘无分，他便不会给她制造麻烦，让她困惑和烦恼。 所以他要求不高，只是想远远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就满足了。 但眼下，她竟连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了。 这个神采飞扬、笑容璀璨夺目的姑娘呀，他想多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 甄珠脚步放得飞快。 她也不知王桂枝葫芦里卖什么药，只知自己以后要多加提防她。 同时，多来几趟苏家。 王桂枝和苏家的关系已出现裂痕，她看看能不能推波助澜什么的。 这是有些不光彩，但王桂枝的手段无人性和底线，她再缩手缩脚，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 小说网站 回到王府，有下人告知，中午时有位沈夫人来访，在花厅等了大半日了。 她一愣，脑子里已在回忆，哪位是沈夫人。 见她一脸迷茫，管家又补充，“是太傅府的二夫人。” 她越发迷惑。 但人已经来了，去见见便知。 她换了身衣裳，一刻时后，到了花厅。 原来是沈云初的亲娘，沈母。 顿时激动了。 忙提着裙摆迎上去，“前几天还想着去拜访你来着，哪知进宫一趟，会一直忙到现在。” “知道你忙，所以我才不请自来。”沈母握住她的双手，上下端详着她。 “你又瘦了。但是，气色更好。” 甄珠甜甜一笑。 她最喜欢别人说自己瘦的了。 刚穿过来时，她看似不在意自己肥胖的外表，心里其实很介意的。 她笑盈盈，目光一接触到沈母的模样，她便敛了笑容。 沈母神色委顿，眼里有血丝，眉宇间拢着化不开的哀愁！ 与往常的样子，判若两人！ 等下人上了茶、点心退下，甄珠便握着沈母的手，“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母眼里浮上水雾，“珠儿，我、我命好苦呀。” 甄珠怔了怔。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在她印象当中，沈母是个乐观慈祥的长辈，脸上时常挂着温柔的笑容，很是亲切的邻家婶儿。 但现在，她神色悲戚，手也抖得厉害！ “不着急，什么事儿，你慢慢同我说说。” 沈母双眸通红，苍白的脸上蜿蜒着泪痕，嘴唇哆嗦着，神色哀伤，“我被休了。” 甄珠一愣。 沈母从未提起过她丈夫，沈云初和沈婉儿也未提及过父亲，她还以为，沈父早就不在了。 “不着急，咱们来捋一捋。您之前和沈公子、婉儿住在铜州，但家是在国都，对吗？您和沈叔叔吵架了，才去铜州散心的？这次回来，为何没有和好，反而更……” 沈母苦涩的摇摇头，“不，不是吵架。他不会与我和好了，永远都不会了。” 她失魂落魄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压抑而深浓的悲伤。 甄珠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拉着她坐下。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 网文小说网站 “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沈母喝了口水，拿出帕子擦去眼角的泪。 平复了下心情，她缓缓道，“我嫁给他的那个月便诊出有孕，他很不高兴。我猜不透他心思，心中郁结，导致云初早产一个月生下。 他便一口咬定初儿不是他的，对我母子十分冷淡。两年前，他要纳妾，我不允，回了娘家，我爹和大哥也找了他说话。 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哪知我回去后，发现婆婆竟一早做主替他纳了回来！还是良妾！ 我一气之下，便收拾行囊，带着婉儿，去了铜州。此后的两年，他从未过问我和孩子，就当我死了似的。 我若不是想着孩子大了要说亲，我是不愿再回来的。但我回来才发现，那两房妾室，分别给他生了儿子。 他先前便不喜欢云初，如今他后继有人，便又将先前的怀疑说出来，指责我不守妇道，要休了我！ 珠儿，我好恨啊。当初是他看上我、托人三番两次去我家提亲的，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与我形同陌路。 可笑我为孩子忍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难逃被扫地出门的命运。可怜我三个孩子，婚事被继母拿捏，这一生就毁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沈母悲痛欲绝，浑身都克制不住的发抖，嘴唇灰白无半点血色，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甄珠愣住了。 过了许久，沈母的更咽声渐渐低弱下去。 甄珠执着她那的手，声音低哑，“你冷静点，这事儿还不到最坏的那一步。” 沈母嘴唇微动，任她握着不动，眼神空洞得很，“你不知道，那人向来言出必行。” “你对他还有感情？” 沈母沉默了，她眼神透着些许自嘲和凄凉。 “是。” 简单一个字，倒尽她这一声的无奈沧桑和悲苦。 甄珠暗叹，真没想到，这位平和娴静的妇人，会这样的不幸。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有句话说得没错的，幸福总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你不想被休，想留在沈家，是吗？” 第390章：劝沈母和离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沈母握紧了她的双手，“是，我想留下。我三个孩子已经够苦了，我不能让他们下半生被人拿捏住，我要回府，给大的两个相一门好亲事，为他们撑腰。” “可你留在沈家的日子，会很难过。” 沈母反问，“难道不留下，我的日子就会好过？” 甄珠哑然。 的确，她这个年纪被休回娘家，会很尴尬。 这个时代的女子，真的好苦。 她沉吟了下，道，“你若想回去，还是好办的。我给沈公子和他父亲验一下，便知他俩是不是父子关系。” 沈母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可随之又沮丧摇头。 “没用的，那人固执、多疑，他又知我俩有交情，他不会相信你的。” 甄珠叹气。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那你公公、婆婆呢？有了证据，他们还是不会站在你这边吗？” 沈母沉吟了片刻，“若是二老认可你的医术，信任你，那便有可能帮我说话。但是，二老严肃古板，不知变通，我和你都很难说服他们。” 甄珠也没辙了。 默了默，她问，“沈公子怎么说？” 沈母嘴角微微上扬，冲淡了脸上的愁苦，“那傻孩子说:‘娘亲，不用愁的，咱们不回沈家，还自由些。你尽管和那人和离，出来另立女户，我和云知、婉儿跟着你生活。’ 我就说，‘傻孩子，你脱离了沈家，全国都的人都会笑话你、看轻你，以前就看不惯你的人，会把你踩到脚底下，羞辱你，让你永远翻不了身。’” 甄珠接口，“那他怕了吗？” “他是说他不怕。我儿子是好样的，他爹压着不让他科举，他便和我弟弟学习经商，短短两三年，便做得有模有样，他不那么容易被打倒。” 甄珠惊讶，“沈父不让他科举？为什么？” 沈母眼里流露出恨意，“他说不想初儿出人头地，不想外人知道初儿是他的儿子，因为，初儿不是他亲生的，他觉得恶心！” 甄珠顿时气得不行，“怎么会有这种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儿子不是自己的，不余遗力 的打压他。” 拍了拍沈母的手背，“沈公子是对的，这个家早已将你们母子几个排斥在外，你勉强挤进去，只会自取屈辱。你和离了另立女户，你三个孩子才会自由。” 沈母一听她没站在自己这边，便有些着急。 “不成啊，珠儿。没了沈少爷、沈千金的身份，我三个孩子身份低微，会被人压着抬不起头来的。” 甄珠道，“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是不是离开沈府，他们就会快乐？” 沈母不说话了。 甄珠莞尔，“他们已经表过态了，对不对？您看啊，您在铜州这两年，是不是也开朗了许多？ 您再想想，你在府里委曲求全，但是在外头天高海阔，没有谁打压你，那种自由呼吸的感觉，是不很美妙？ 所以，我觉得，若是活得舒心、快乐，身份地位算不了什么的。” 沈母微张着嘴，被她的想法惊呆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又道，“沈夫人，说实话，我听你这么说，我感受不到你丈夫对你和儿子的半点尊重，他心里只有厌恶，对你们就跟仇人一般。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离开。沈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他会上你过上好日子的。” 沈母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甄珠也不再多说，给她泡了一杯红枣姜茶驱寒。 她又问起婉儿来。 沈母面色晦暗。 “在你医馆时，她分明爱说话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可回到沈家，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菜都让下人端进去，我婆婆每日说我，把孩子惯得坏了，她都不知，孩子遭受了什么！我这心里啊，比吃了黄连还苦！” 甄珠沉默了下，“在医馆，我观她气色不错，与大山也聊得来。我就想着，有这么一位朋友陪伴，她许会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哪知你这么快就把她带回国都。” 沈母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珠儿，我也不怕与你说，我就是怕她和大山暗生情愫，我才这般着急离开。我不是嫌弃大山，而是沈家，绝不肯把我女儿嫁给他的。趁着他俩情感还未深，一切就还来得及。” 甄 珠一声叹息，“你当真以为，他俩感情未深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沈母愣住了。 …… 晚上白衍回来，甄珠便捡了白日这些琐事，说与他听。 末尾还分外感慨，“为何男人大多贪图新鲜，不能从一而终呢？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为了摆脱黄脸婆，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来。” 一会儿又说，“沈母定是心里六神无主，才等我这般久。我也给了她建议，就看她有没有这个魄力提和离了。若是不能，那三个孩子……” “珠儿。”白衍的声音低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甄珠一下子愣住了。 “白衍，我在的。”她没来由的紧张，微微抿唇，上前拉着他的手，仰着小脑袋看他。 白衍身躯一颤，僵硬得不像话。 他缓缓的、一寸一寸的低下头，与她那双澄澈的杏眸对上。 甄珠语气温柔，“阿衍，你怎么了？” 白衍喉结滑动，眼尾微红，幽深的黑眸里浮着血丝， 像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甄珠心里的不安在放大，手拽紧了他，“阿衍，你别这样，我害怕。” “珠儿，我对不住你。”他坚毅的脸庞透着一股子暴戾，神色是甄珠从未见过的狼狈。 甄珠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白衍也要纳妾吧？ 这么一想，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往后缩，眼底满是惊惧之意，“你都做了什么？” 白衍闭了闭眼，将纷乱的情绪，拉住她的手，“莫怕，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被他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握住，甄珠的心，安定了些。 不禁嗔怪道，“你一口气把话说完不行么？说一半留一半，吓死个人。”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听着丫头中气十足的声音，白衍也暗骂自己，好歹也经过大风大浪，眼下出了点小事便慌成这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搂着甄珠在床边坐下，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今日皇帝与他商议完国事，又听闻作坊接了许多单子龙颜大悦，便拉着他，一起用晚膳。 动动你的手指，投下你宝贵的金票银票，感谢！ 第391章：被人设局了 他心里高兴，两人一起喝了些小酒，散席便晚了些。 而后，他步行出宫。 但在经过康宁的寝宫时，忽然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与甄珠有几分相似！ 那女子在拐角处时微微一顿，他看到半张侧脸，与甄珠几乎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康宁为了报复，把甄珠抓到宫里来了？筆趣庫 他顿时方寸大乱，疾步跟了进去。 哪知那房间里空荡荡的，没瞧见人，空气里却暗香流动。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手捂着口鼻，正要退出去，房门却先一步被人关上了。 而后，有名女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为什么被她抱啊！”听到这里，甄珠都急死了，用拳头不住的捶他，“你蠢死了，这么简单的局都能上当！ 那香味怕也有问题，十之八九是迷情的！后来呢，你是不是没把持住……”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心里想，这男人要是和那女人什么了、脏了，她就不要了！ 白衍闭了闭眼，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一幕。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那名女子身子丰腴，紧紧贴着他，她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背上，声音娇糯，呵气如兰，“王爷。” 他扭头一看，这女子打扮得格外用心，头上簪着精致的宝石簪子，穿着流光溢彩的锦裙，两颊生晕，双眸含情脉脉，媚得能滴出水来。 美人倾国又倾城。 眼神又是这样直白的眼神与诱惑，是个男人都坐不住！ 更何况，他又吸入了迷情、香，没人自动送入怀，他再大的意志力，也克制不住。 然而，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不耐烦地皱眉。 这女人身上什么味道？ 抹了香脂吗？ 难闻得很。 他挺直背脊，内力一震，身后的女人被震开，摔在三尺外。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女子爬起来，颤音道，“我对王爷芳心暗许，真心一片，还望殿下垂怜。” 她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滑落两条泪痕，无声哭泣，惹人怜爱。 屋子关得严实，令人憋闷而压抑。 屋里很静，只听得到女子低低的啜 泣更咽声。 白衍长身玉立，神色晦暗。 哑声问，“安国公的二小姐？” 女子抬起水雾蒙蒙的双眸，满脸不胜娇怯，“回王爷，正是臣女。” 白衍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女子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 他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他在进出宫的路上，这女人的马车，已经把他堵过好几回了。 “你父亲让你来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女子身形微微一颤，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咬着下唇，“王爷，和臣女爹爹无关，是臣女对王爷仰慕已久。今日臣女进宫陪伴康宁公主，远远瞧见王爷往这边过来，臣女鼓起勇气进了屋……” 她含羞带怯的瞅着白衍，扭捏下身子，有些不安，神色却娇媚无比。 白衍相信，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因为，他看到的那人，无论是身形、个头还是衣裳服侍，都不是眼前这女人！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的。 他一把拽住女子的手腕，神情阴鸷，“你可知这屋子里燃了情香？” 女子纤细的身子一颤，“臣女不知！” 她满脸惊惧，表现得无辜又害怕。 白衍审视着她，内心冷笑。 她人从里边出来，说明她一早便在里边守株待兔，根本不像她说的，见他进来这里，她才尾随而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么漏洞百出的话，她也张嘴就来，她是当他傻子吗！ “滚出去！” 他面罩寒霜，声音透着浓浓威严，如同暗夜君王。 这样的他，更令女子着迷。 女子眼神迷离，也不知脑补到了什么，她满脸红晕，面若桃花，如同酒醉一般，踉跄着再度扑来。 而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白衍目光冷凝，一掌挥向窗户。 但那些人来得特别开，他挥掌的同时，房门已被人撞开。 他来不及逃了。 只能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儿，迎接来人的目光。 然而。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女子够无耻，居然不知何时脱了衣服…… 记忆回笼，白衍面色铁青。 他常年在外打仗，后又 定居铜州，很少接触到这些阴私之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姑娘豁出去清白，赔上自己的一生来诬蔑他！ 甄珠瞧他的神色，心里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推了下他，“你说话呀，哑巴了？” 白衍瞧小姑娘红了眼，心疼极了。 他平复下纷乱的情绪，把方才那一幕，简短的和她说了。 那女人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再次从身后抱住了他。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房门被踹开，太后、康宁、皇帝。 都是皇家人！ 彼时的他身体僵硬，冷漠得如同一座冰雕。 但他内心也一片冰冷，如坠冰窖。 他才和皇帝讨论完要动安国公，眼下便被抓到他和安国公的女儿在一起。 说这两者没有联系，他是不信的。 但他在意的是，皇帝是几个意思？ 是不想动安国公？ 可对方是卖国贼，皇帝绝对无法容忍的！ 还有，为何要把他与安国公的女儿捆绑在一起？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难道想除去他？ 甄珠听他这么一分析，细思极恐！ 但她又不敢相信，“皇帝与你交情这么好，你是他的股肱之臣，咱们还要与他合作挣大钱的，他没有理由，这么陷害你。” 白衍沉吟道，“我也相信，他并无害我之心。” 害一个人的出发点，要么因为仇恨，要么因为利益。 他两者都不具备。 甄珠问，“当皇帝一家人看到你的境况，他们的反应如何？” 白衍道，“都很吃惊，难以置信。太后喝斥我，康宁打骂那吴小姐。圣上一直没说话。” 这些人的反应，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 甄珠沉吟了片刻，“后来呢？如何处置？” 白衍面色晦暗，“我说被人算计中了情香，但屋内没搜出来。窗户被我打开后，那气味也散了，太医来都没捕捉到。” “所以，你哑巴吃黄连，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甄珠面容冷肃，“这一看就知是个局，康宁和太后巴不得你倒霉，自然会将你钉死。可圣上不同，他就没有为你说几句话吗？” 白衍面沉如水。 第392章：娇贵，凶不得 他默了默，“他临走前说了一句，说吴姑娘贞洁已毁，若我不娶她，她唯有一死。不过是多张嘴吃饭，让我不用太在意。” 雾草！ 甄珠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什么叫多张嘴吃饭？ 这是一个有谋略的帝皇，说得出来的话吗？ 白衍什么也没做，这锅应该他背吗？ 而且，你俩都在商量要怎么拿下安国公了，这边却让白衍娶他女儿，这算什么？ 甄珠对皇帝无比失望，心里也憋得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行，我得去问问皇帝，他到底想做什么。这安国公他要不想动就早说，实在不必这么恶心人的。” 说着她要起身。 白衍按住她的双肩，“丫头，你冷静些，我……” 甄珠又气又委屈，大声打断她，“你都被人塞个死鸡啃，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也是傻，发现不对劲时，不知道第一时间跑路吗？傻不拉几的跟那女的瞎扯，，问东问西的，幼稚至极！” “丫头，当时我逃不了的。唯一的出口是窗户，只要我跳窗，外边定然有人等着我，我完全把通奸这罪名给坐实了。我问吴姑娘一些事情，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也一并被算计的。” 甄珠冷笑，“人家一出现就搂着你不放，你还在心疼人家是否是无辜的。白衍，好得很，你可真会怜香惜玉啊。” 白衍眸光一暗再暗，可见内心也已动了气。 “珠儿，你讲讲理行不行？那吴姑娘代表着安国公，我想知道，这局是不是他们做……” “你让我讲理？那么，在你眼里，我便是那无理取闹之人了？” 甄珠气得面色发白，眼泪却不争气的“吧嗒、吧嗒”掉下来。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白衍心头一疼，忙去搂她，却被她拧着身子躲开了。 她幽幽地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又何须动怒？” 白衍额头青筋直跳。 他很想骂一句“不可理喻。” 但是，他又舍不得伤她半分。 拢在袖口里的手紧了又松，最后狠狠握成了拳。 “丫头，事已至此，你埋怨我也无用。”他眉宇间却是一派的风平浪静，“此事我会解决好，告诉你，便是不希望你听到外边的一些风言风语而胡乱猜测。” 甄珠只觉得心口憋得发疼。 她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你打算怎么解决？” 白衍道，“我明日入宫面 圣，让他将此事封锁。我再找安国公谈，赔偿他损失……”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等等！”甄珠电光火石间，抓住了什么。 “我敢肯定，这局十有八、九是安国公做的。定是他察觉到你已掌握了他通敌卖国的证据，故而给你设局，等你上门找他谈，他便拿此事来提条件！皇帝定然也想到了，他不希望你找安国公谈，才暗示你娶了那女人。” 白衍眼里蓦的蒙上一层黑色浓雾，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他一拳砸在案桌上，“卑鄙！” 甄珠斜睨他一眼。 心说也是你自己蠢，才会上当！ 这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管敌军有什么阴谋诡计，他都能识破。 可是回到朝堂，却敌不过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滑头！筆趣庫 她盯着他俊美绝伦的脸庞，忽然怜惜的伸手摸了摸。 “等此事了结，咱们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解甲归田吧，王爷也不当了，谁要谁拿去。”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白衍觉得暖心，眼眸里溢出些许笑意，也捏着她肉肉的小脸，“你是不是在换着法子说为夫无能，嗯？” 甄珠莞尔，“承认自己斗不过那些老狐狸，不丢人的。” 白衍嘴角上扬，“我交了兵符，如今也是一名游手好闲的王爷，我还要退到哪里呢？安国公通敌之事，我明日便让圣上找人接手吧，我不管了。” 甄珠嘀咕，“本来就不该你管。什么事儿都丢给你，那圣上也忒不地道了。” 白衍伸手掩住她的小嘴，做个噤声的动作，“慎言。” 慎个屁言，让下属办事，却又没能护好他，在自己的地盘，下属还能被人设局构陷，他这皇帝当得也太窝囊了些。 甄珠负气地道，“总之，宫里的破事，咱们少理。等过个半个月，咱们便回去。” 白衍在她额头亲了亲，“好。” “那……这件事，你到底如何处理？” 白衍面色平静，“不处理。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对啊，他没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认？ 即便宫里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传出去，他不认，谁又奈他何？ 难道那女人，还能逢人就说白衍对她始乱终弃不成？ 甄珠心思一下子想通透了，心里的郁结也消了。 她嗔怪地横他一眼，“ 阿衍，你下次再上这样的当，我就不理你了。” “不会有下次。” 白衍想起小姑娘方才的眼泪，和变冷漠的脸，仍然心有余悸。 小姑娘真是半点也凶不得，娇贵得不像话。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那柔顺的触感叫人有些沉迷，“睡吧，我先去洗洗。” 甄珠很是温顺，“嗯。我等你。”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红唇，这才恋恋不舍去洗漱。 或许夫妻俩心里仍然还有些不安，这天晚上，格外的温存。 第二日，甄珠被冷醒了。 她下意识的往一旁拱了拱身子，却落了个空。睁眼一看，白衍早已不在，他的被窝都是冷的。 而她身上，也帮她体贴的穿上了棉质睡服。房间内不知何时燃了火盆，四个角落都有，却仍然无法驱逐那满室的寒意。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听见念念兴奋的在外边擂门，“娘，娘，下雪了，快出来看雪啊。” 难怪那么冷！ 甄珠又卷紧了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条蝉蛹。 她此刻只想睡懒觉，一点儿也不想去看雪！ 但是，那小家伙不依不饶的叫喊，自己又已经答应了他不能食言，她再不舍，也只能一点点的把自己从被窝里挣脱开来。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薄荷道，“夫人，热水已备好。” 甄珠“嗯”了声，麦冬先给她披上狐裘，而后把厚衣裳翻出来，拿到火盆上烤暖了，才递给她穿。 甄珠偏头看她，笑道，“哎哟，这是谁家的小丫鬟，这么体贴呀？” 麦冬抿唇笑，“夫人，奴婢再体贴，也不及王爷对您的十分之一。” 说完，冲她促狭的眨了眨脸。 甄珠的脸“腾”的红了。 白衍这家伙，折腾她狠是真的。 但是，帮她擦拭处理得仔细，也是真的。 而且，他很在意她的感受。 时常在她耳边问舒不舒服……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的脸红到耳根！ 要死了，一大早就想起他！ 她拍了拍发热的脸颊，坐到妆台前梳妆。 望着里边面若桃花的自己，又想起那辛苦取悦她的某人。 随口问了句，“王爷可是上朝去了？” 哪知薄荷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甄珠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檀木梳子，忽然莫名其妙的断了一根齿！ 第393章：拙劣的戏码 她心头陡然发慌，不由得扔了梳子。 麦冬和薄荷慌忙跪下。 甄珠猛地站起来，嘴里喃喃出声，“不用跪，也不要慌，快点起来。” 六神无主的走了一圈，问，“薄荷，你接着说，你们爷去哪儿了？” 薄荷红着眼睛，“爷去了安国公府。” 甄珠一愣，急声道，“去那儿做什么？” 麦冬和薄荷对视一眼，缓缓摇头。 甄珠急忙穿戴整齐，把夜发喊出来询问。 夜发不敢隐瞒，道，“安国公二小姐昨夜上吊自尽，被救下后，安国公派人来给爷传了句话，爷听了便过去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是什么话？” “是私底下说的，属下不知。” 甄珠气急败坏的跺脚，“他怎么这样，被人家一句话就拐走了！” 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你们爷身边都有谁护着？” 夜发道，“暗影四人，还有夜北和夜喜前辈。” 这配置不低了，若不是安国公设下天罗地网，足够应对突发状况。 甄珠心里淡定了些，沉吟了下，“我想进宫面圣，你有法子让我进去吗？” 夜发眼皮子猛地一跳，小心翼翼试探，“夫人，您进宫做什么？” 甄珠双手环胸，“听闻安国公爱女身体抱恙，本夫人自动请缨，上门为她医治。” 夜发哭丧着脸，“爷不让您去的。” “我去我的，他去他的，怎的不让了？而且，我去之前，他又不知道。”甄珠瞪他，“你别想着给他告密啊，不然狗腿给你打断。” 夜发:“……” 他心好慌！ 他捋了捋思路，问，“夫人，您直接给那安国公二小姐治伤便是，为何要入宫？” “万一人家不让我进去呢？”甄珠嘴角一侧微勾，“若是我奉旨前去，安国公便不能拒绝。” 夜发眼睛一亮，“夫人英明！” “那咱们赶紧走吧。” 甄珠风风火火就要往走。 麦冬赶紧说，“可是夫人，小少爷等着您打雪仗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一顿，“我去哄哄他。” 昨晚已经下了一晚上的雪，外边已经不下雪 了，但天色阴沉，屋顶和路面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整一个白色的冰雪世界。 穿得跟个小雪球的念念和小秋，在门口不住蹦跶驱寒。 陈伯说了，只要身体暖和，才可以去打雪仗呢！ 念念望着那白茫茫地面，心痒难耐，忍不住埋怨，“娘亲和爹爹一起睡，就爱睡懒觉，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她再不来，窝、窝就生气了。” 小秋摸了摸他的心口，“不气不气。” 念念委屈，踢了下台阶，“再也不能让爹爹和娘亲一起睡了。” 走出门口的甄珠:“……” 老脸都禁不住的热了热。 她轻咳一声，迈出门槛。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阵寒风夹着雪花飘来，她深深打了个寒颤。 暗骂那安国公该死，心比天高还要搞事，害得她这大冷天还要出门。 念念迈着小短腿，跑上来，笑眯眯的，“娘，天儿这么冷，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呀？” 甄珠斜睨了他一眼，小家伙，你好会演嘛！方才是谁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抱怨她晚起的？ 小家伙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一脸心疼，“娘，您是大人了，要懂得照顾好自己，天冷要多穿衣的呀。” 甄珠看着自己因穿了七八件而圆滚滚的身体，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偷笑的麦冬和薄荷，沉默了。 念念一脸认真，“娘，您再去多穿两件衣裳，最好穿裘衣，那就不冷了。” 不冷就可以陪他打雪仗了。 甄珠嘴角抽了抽，“不用了。”再穿她连路都走不了。 小家伙眼睛一亮，“娘不冷了是吗？那咱们去玩叭。”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总算说出目的了。 这个小滑头。 甄珠蹲下，给他把外边的衣裳的扣子用力扣上，“今天娘有急事，你愿意跟娘一起外出吗？回来后，若是没有病人，娘就跟你堆雪人儿。” 念念不住摇头，有点伤心，“娘，你说话不作数呢。” 甄珠一听这话，差点破防。 是啊，她怎么能对孩子言而无信呢？ 她蹲下，温柔得哄着他，“我答应你，一回 来就陪你玩雪，再也不管什么病人不病人了，好不好？” 念念见她眼睛都红了，也很心疼她。 虽然他很渴望娘陪他，但他更不想让她难过。 他强忍着失望和委屈，“好吧……” 甄珠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轻声地说了对不起，又说让他多吃一份早点作为补偿。 “谢谢娘亲。”小家伙开心不已，摸了摸小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呢。 但他又有些烦恼，“可素娘，爹说我胖了，让我节制些。” 甄珠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不用。天冷了，贴秋膘好过冬呀。” 念念纠正她，“娘，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甄珠:“……那就贴冬膘呀。” 念念搔了搔头，冬膘是什么？ 他也没多想，说，“娘，那我要吃糯米鸡、水晶饺子、酱猪蹄、黄金糕……” 短短胖胖的小手指一口气数了十来样吃食，甄珠抽了抽嘴角，“宝贝，早饭不能吃太多油的食物。你只能喝豆浆吃蒸糕、肉粥，或者鸡蛋牛奶这些。” 念念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叹气，“娘，窝是不是很胖呀？”所以不让他多吃。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摇头，“不胖。” 小孩子哪能不长点肉的？ 念念小大人似的长长舒了口气，“哎呀，那我就放心了。” 那就可以放心吃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下，他外套上的小扣子便被崩飞了。 念念:“……” 甄珠:“……” 一阵沉默后，念念说，“娘，这不怪我，是小扣子它不听话。” 甄珠莞尔。 和小家伙吃过早饭，她心情好了些。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准备入宫的时候，白衍回来了。 甄珠忙拉着他问，“怎么样了？” 白衍嘴角一侧勾起嘲讽的弧度，“还能怎么样？吴春颖自尽被救下，吴国公痛哭流涕，父女俩上演一出拙劣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 吴春颖便是昨晚算计白衍的女人，安国公的嫡次女。 甄珠一怔，“那你为何着急巴巴的去见她？” 动动你的手指，投下你宝贵的金票银票，感谢！ 第394章：打雪仗 白衍道，“吴春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是安国公说有关于世子豢养猛兽之事要与我说，我才去的。” 甄珠惊讶，“他果然知道你在调查他儿子！” 白衍点点头。 “他怎么说的？” 白衍道，“说吴泽生有怪病，狂躁易怒，见不得光，不喜与人交往。后来发现他与动物亲近，便让他养了些猪狗。 哪知他越养越多，这几年国公府里整日鸡飞狗跳，无奈之下，才把他送回老家。一句话总结，” 他嘴角徐徐上扬，“世子是豢养了动物，但这是无关紧要之事，请我看在吴春颖的份上，不要再揪着不放，以免世子受到惊吓，病情加重。” 甄珠笑了笑，“这安国公很会避重就轻嘛。还搬出他女儿！她吴春颖算老几啊？” 白衍道，“安国公以为，吴春颖对我一往情深，我怜香惜玉，定会娶她。不管是为妻还是为妾，世子爷都是我大舅哥，我定会放了他的。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反之，若我拒绝吴春颖，她也不活了。届时她死去，我会背上始乱终弃逼死她的罪名，而身败名裂。” 甄珠面色发沉，“果然他们专门做了局，逼你做选择。” 要么白衍娶了吴春颖，要么放过吴泽。若两者都不选，那白衍也别想好过。筆趣庫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不算高明，但胜在无耻毒辣。 “那咱们该怎么办？” 白衍摇头，“不必理会。” 甄珠有些着急，“吴春颖闹自杀，咱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白衍微微勾唇，“不急，等证据到手，我便能将安国公的罪名坐实。” 若安国公被抓，大厦倾塌，吴春颖再怎么闹，人们也会觉得她是在报复白衍。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眼睛一亮，“证据呢？” 白衍在她耳边说，“已在路上。” 甄珠顿觉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不放心，又多问了句，“你真的有把握把安国公父子一锅端了？” “嗯。”白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又将她外边的披风拢得紧些，“这以后，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甄珠勾唇甜笑，“那我可放心和念念去打雪仗了。” 白衍握了下她的手，微微拧眉，“手这么凉，还去玩雪？” 声 音竟然有些严厉。 甄珠微微噘嘴，“难得见到雪，我答应孩子堆雪人了呢。” 白衍将她的双手护在自己掌心里，动用内力，替她暖手。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你乖一点儿。自个的身体得注意，不然受了寒，调理不好，以后我不许你生孩子。” 甄珠好无奈，这人在外头冷酷寡言，惜字如金，在她跟前就很多话，跟个老妈子似的唠叨。 她笑着应，“知道了，老爷。” “老爷”两个字，拖得老长。 这是说他啰嗦，打趣他老了？ 白衍捏了捏她的鼻子，“俏皮。” 帮她把披风的防风帽给她戴上，再绑上带子，只让她露出眼睛和鼻子。 甄珠好无语，“你有没有考虑过，把我揣入你口袋里？” 白衍低笑，胸膛起伏着，“若是可以，我想把你融入骨血里。” 言语间溺宠之意不加掩饰。 甄珠也忍不住，抿唇笑了。 扯着他的袖角软声问，“你和咱们一起去打雪仗吧。” 白衍微微皱眉，“我也去？” 他堂堂战神，跟孩子一样玩雪，真的好吗？ 甄珠忙点头，一双水眸温柔地看着他，“嗯。你从未真正陪过念念呢。” 是了，陈伯也说过他，要做一位慈父的。 白衍答应了，“好。” 甄珠顿时乐了，“那你快进去多穿两件衣服，我和孩子在外头等你呀。” 说着转身往里边小跑几步，大声喊，“念念，小秋，快出来，咱不外出了，去玩雪哟。” 念念、小秋“嗷、嗷”的从里边冲出来，像两个移动的小团子。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念念还“砰”的撞到了门框上。 又跟没事儿一样爬起来，蹦蹦跳跳到甄珠跟前，拽着她往外跑。 甄珠身不由己被拽着，跑得快要飞起来，“慢一点儿、慢一点儿……” “娘亲，你快一点儿，咯咯咯……” 小家伙欢快的笑声飘荡开来，甄珠感觉心都是轻的！ 在院子的空地上，小家伙迫不及待的挖起一团雪。 “哇喔，好冰哦！”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打了个大冷颤，小脸皱成了一团。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甄珠撑腰大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随之又警告他，不要用舌头舔柱子、栏杆什么的，要不然舌头会冻住。 小家伙问，“为什么呢？” 这个解释起来很费劲，她换个简单的说法，“因为柱子会迅速把舌头的温度吸走，舌头的温度变得跟柱子一样，便黏连在了一起。” “哦……”小家伙明明没有听懂，却重重地点了下头。 而后趁甄珠不注意，手里的一捧雪，扬向甄珠的脖子。 甄珠也打了个冷颤，那一瞬间冰冻的酸爽，别提了。 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也惹得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接下来，两个小家伙在雪地里打滚儿！ 脸上冻出两坨高原红！ 白衍出来后，第一枚雪球便飞向他。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雪球在他身上溅开，他神色如常，也没有冷得打哆嗦。 小家伙有点失望，蹲下去团第二个。 还没团好呢，一枚大雪球就朝他疾射而来。 他紧张得“啊啊啊”大叫，不知道躲。 甄珠飞快的挡在他跟前，那雪球“嗒”的落在她肩膀上，砸得她踉跄了下，冷得她尖叫。 白衍忙过来看她，“有没有被冻着？” 甄珠笑着摇头，他又开始数落，“本就是与孩子玩闹，你替他挡什么？” 甄珠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大的雪球砸向孩子，你想把他砸得起不来，对吧？” 白衍摸了摸鼻头，“很大一颗吗？那我再捏小一点。” 甄珠拉住他，“我是说，你要让着点儿孩子，不能眦睚必报，他砸你两颗，你再反击一颗小的。” “对敌人仁慈……”白衍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颗雪球砸到他身上，他缩了缩脖子，继续道，“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我若不反击，任由他嚣张欺凌，岂不是与懦夫无疑？” 甄珠:“……” 这是超级钢铁直男吧？ 她无奈地道，“这是你儿子，不是你的战友或敌人。” “上阵无父子。” “可他才四岁。” 白衍正要说话，忽然一团雪球砸到脖子上。 嘶…… 雪沫从脖子钻入胸膛，真是冷彻心扉啊。 这小崽子，对他可一点儿也不客气！ 他就说嘛，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 “吧嗒、吧嗒”无数颗雪球向他砸来。 求各种票，求收藏追读，在下拜谢啦！ 第295章：为什么儿子有他没有 念念原本就囤了好多雪球才砸他，甄珠也改变了阵营与念念一伙，他成为了母子俩攻击的对象。 “啊哈哈，你看你爹成了小雪人，头发都是白的。” 甄珠乐不可支，手里的雪球扔得一点儿也不没留情。 白衍眯了眯眼，也俯身去团雪球。 不过，他记住了甄珠方才的话，把雪球团得小小的，这样砸到人，也不会受伤。 然而，就是这一低头的功夫，他身上就有无数的雪球砸来。 甄珠一面笑一面喊，“宝贝，快砸快砸，打得他无还手之力为止。” 白衍:“……”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当他是敌人呢！ 这丫头跟儿子一伙，不跟他一伙。 气人！ 白衍团起一雪球想砸她，瞧见她笑脸如花，又舍不得，转而投向儿子。 “吧嗒！” 雪球砸在念念的脑门上，雪沫溅开，糊了他一脸！ 念念:“……” 就好气！ 双手各抓住两颗雪球，“呼呼”就砸了过去。 甄珠也毫不客气的砸，“让你欺负小孩。”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白衍:“……” 是不是玩不起！ 臭小子，又是你吵着要玩的！ 白衍好不恼火，但还没等他弯腰团，那些雪球全都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眼睛被糊住，脸和耳朵全是雪渣子！几乎成了名副其实的雪人！ “咯咯咯！”甄珠双手叉腰，乐不可支，“宝贝加油呀，咱们把他打个落花流水、丢盔弃甲哦。” 白衍:“……” 好狠！ 他捏了个雪团，一狠心便想砸给她。 哪知望过去，他愣住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小姑娘的帽兜不知何时脱落，发髻松散、凌乱，珠花和发簪掉在地上，她捡起来随意插在头上，松松垮垮的斜挽；乌发蜿蜒在雪白的颈脖上，白与黑的视觉冲击，教人挪不开眼；那张小脸特别明媚，如同一轮小太阳般璀璨动人。 这样神采飞扬的姑娘，他怎么舍得砸她？ 然而，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嗖嗖嗖”！小姑娘手里的雪球狠狠砸来。 白衍:“……” 盯着小姑娘容光焕发的小脸，他缓缓勾唇 ，笑了。 手里的雪球，“嗖”的砸到她身上。 甄珠被冰得“嗷嗷”叫，她弯腰挖雪，双手团吧团吧团出一个大雪球，飞快的砸过去。 然后，不等他做出反应，她又飞快的准备了第二个、第三个…… “哈哈哈……”她完全杀疯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白衍嘴角含笑，手里的动作慢悠悠的。 方才媳妇说了，儿子打几个，他才能反击一个。 同理，媳妇打几个，他也才能打一个。 满足她的发泄情绪，又让她保持好胜之心，她就会很高兴。 媳妇高兴，他就高兴！ …… 一场雪仗玩得酣畅淋漓，甄珠笑够了、累极了，便和孩子们堆了个大大的雪人。 雪人儿个头大，憨憨的。用两个香菇给它做成眼睛，胡萝卜做鼻子，碎布给它做了围巾，将它装扮得惟妙惟肖。 两个小家伙开心得不行，围着它不停地说着悄悄话，说得高兴了还会凑上前亲一亲，把口水糊在雪人脸上。 但两个孩子衣裳玩湿了，甄珠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不然要得重感冒。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小家伙们一步三回头的和“雪人伯伯”告别。 回到屋里，甄珠忙让人给他俩换衣服，喂姜汤。 等折腾完，还没吃上午饭，孩子就已经沉沉睡去。筆趣庫 甄珠也是疲乏的很，但有白衍盯着，她想就这么任性的去睡觉都不行。 她拿出冻疮膏，给孩子的手脚和脸都抹了一遍。 她洗了热水澡，出来冻得浑身打冷战。 好在屋内烧了地龙，暖融融的。她又喝了两口酒，很快，便全身暖和了。 白衍不知从哪里拿来一瓶药膏，也是防止冻伤的，要给她涂抹。 甄珠感觉自己的更好用，便拿了出来，“我有。白衍微微蹙眉，“你有你怎的不涂？” “我给两个孩子都抹了些，还未来得及。”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白衍沉默了下，指了指自己冻红的脸颊，又伸出一双通红的手，“你就没想过给我涂？” 甄珠顿时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头，“我想着你可能不太需要……” 其实她是真的没想到他。 白衍静静地看着她 。 直看得她头皮发麻、想要道歉的时候，他却蓦的笑了，声音温和儒雅，“在娘子心里，为夫便是那铜皮铁骨、不会受伤的铁人？” 他本来就为甄珠站在儿子那一头而吃味，如今抹冻疮膏也没想起他，顿时心里发堵，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他不爱涂这些香膏，总觉得有损他男人的威严。 但是他不爱，不代表她可以忽视他。 为什么儿子有，他没有？ 生气！ 甄珠这时也反应过来，敢情这家伙吃味了。 她把他拉到床边，把他的双手放出，拿了冻疮膏，帮他细细涂抹上。 她的手柔柔嫩嫩的，温热的呼吸中夹杂着淡淡的酒香，白衍心头发紧，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把脸颊凑上去，“亲一下，便不用涂了。” 这人怎么涂个药膏都这么不正经！ “你给我坐好，不涂要冻伤了。”甄珠目光微闪，面色微红。 白衍漫不经心勾了勾唇角，“不亲也行。” 他俯身到甄珠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她娇嗔的捶了他一拳，脸上红晕似霞。 白衍瞧着娇羞无限的姑娘，不禁低低笑出了声。 吃了午饭，甄珠开始接诊病人。到了夜幕降临时，晚饭还没吃，她再也撑不住，沉沉睡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而白衍方才同她提的要求，她自然也无法兑现。 …… 翌日。 两个小家伙天没亮便爬了起来，让下人穿好衣裳，便去饭厅干饭。 他们睡了一个下午和一整个晚上，精神劲头很足，就是饿得有点狠。 为避免东西从伙房送过来太冷，饭厅的一侧单独设了一个土灶，炉膛里燃着干柴，铁锅上蒸着散发着浓烈麦香的大馒头。另外一侧的小炉子上咕噜咕噜的熬着肉粥，另一侧煮了香浓的豆浆，两个小家伙才进来，便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坐下享用。 白衍不用早朝，但也要起早与皇帝议事。他进宫前，叮嘱两个小家伙要少吃多餐，记得给甄珠留早食。 念念咽下嘴里的食物，很认真的问，“爹爹，让娘亲和我睡好吗？她和你睡，老是起不来，这大冬天的，饭菜都冷掉了。” 白衍斜睨她，“她是我的妻，自与我同床共枕，与你何关？” 念念一时被噎住。 第296章：抢救已无呼吸的老者 念念想了想，又道，“那为何娘亲能赖床，我起晚就不行？” 白衍坐到他跟前，很严肃地对他说，“你娘也是她祖父母、父母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她到了咱家，咱爷俩也得护着她，不让她受委屈和伤害。所以，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睡到几时便几时，知道吗？” 念念不住点头。 “她是你妻子，也是我娘，我要和爹爹宠她、骄纵她。” 白衍:“……” 臭小子，抢他台词。 “念念，你告诉我，你有何能耐骄纵她？” 念念顿时气呼呼的道，“爹，你莫瞧不起人，日后我要比你厉害，谁也不敢说娘半句不是。还挣好多好多的钱，让娘躺平享受。” 白衍:“……”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看来，这孩子已经被媳妇洗脑严重，不，被媳妇教育得很好，不用他多说什么，便已经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和方向。 …… 甄珠不知道这对父子还有过灵魂的交谈，她睡醒后吃了早饭，便又忙于接诊。 离大丫的婚宴还有不到一个月，她打算快刀斩乱麻，把该看的病人都看完了，过几日赶回去。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这天早上来看的全是棘手的病人，一个上午都看不了几个。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躺床上动弹不得，哀求她出诊的。 她吃过午饭，抽出时间过去。 才走出正街，她前面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听见有人在里头惊慌失措的喊着“老爷、老爷”，她心神一动，正要下车，系统便提示，【检测到冠心病患者突发心梗，已心脏骤停，情况危急，请即刻施救。】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又是这种病！ 每次病人发作时，都命悬一线，这里的抢救条件太差，做急救手术时也只有她一个人操刀，每一分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神经绷得死死的，一场手术下来，她累得虚脱！ 但是，她也只是她只是怔愣少顷，内心吐槽几句，便让人停车走了过去。 车厢里依旧传来哭声，“老爷、老爷你醒醒！” 她掀开车帘，只见一名小厮的小伙子搂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面掐他人中，一面惶恐的哭叫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那老者嘴唇发紫，意识丧失，呼吸全无。 甄珠 :“快把他放下，去车厢外等候。” 小厮哭声一顿，“你是什么人？” 麦冬急声道，“这是我们夫人，人称甄娘子，懂医术。你赶紧出来，不然老爷子救不活啦。” 小厮心头涌上狂喜，忙放平老者，矮身钻出。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正要上去，她又忽然顿住，冲人来人往的大街说，“诸位乡亲，这车厢里有位老丈，他身染重病，此时已没了呼吸，我尽力抢救，若事不可为，那便请诸位帮我做个见证，与我无关。” 大街上的人都不认识她，但是不妨碍他们喜欢看热闹。 特别是听说病人都没了呼吸她还要救，顿觉稀奇，纷纷顿住脚步，往这边走来。 有两个汉子探头往马车里瞧了一眼，一见那老者果真面色发紫，毫无气息，顿时惊呼，“此人已仙逝，小娘子你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呀。” 甄珠道，“总要试试的。” 有人作了见证，她便不再等待，上了马车，把车帷幔放下，薄荷与麦冬守在两侧，将那些窥探的目光阻隔。 “哎，怎的救人不让看啊？” “就是，一男一女独在车厢里，还不让人看，成何体统！” 围观的人开始纷纷谩骂，薄荷冷笑道，“我们夫人有独门治病的法子，密不外传，她当着你们的面施救，万一被你们学了去怎么办？” 麦冬也说，“你们看了也不懂，大惊小怪，只会影响我夫人救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众人见她俩气势凛然，不是寻常的侍女，便都不再吭声。 而那名小厮眼睛骨碌碌打转，同车夫嘀咕了两句什么，转身便跑了。 甄珠没理会外边的喧闹，她此时正和死神抢人。 将药物咬碎后喂入老者的嘴里、上呼吸机、做心肺复苏…… 系统里的监护仪始终维持着一条直线，她也丝毫不气馁，重复着做着动作。 在寒冷的冬天之下，她累得浑身冒汗，额头有汗珠滴落。 外边的人看不见里边的情况，也都不由紧张。 有的人在默默祈祷，但更多的人则是冷嘲热讽: “人都死了还救，这是想扬名立万想疯了吧？” “这马车不是普通人坐得起的，这小娘子若没把人救回来，便担上一个亵渎死者的罪名，可是偷鸡蚀把 米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该！谁让她不自量力，连死人也利用？” 面对众人的嘲笑与讥讽，薄荷和麦冬气得面色发白。 麦冬大声道，“你们别门缝里看人，把我家夫人看扁了。这样的病人，她救过好几个，这老人家她能救！” 有个汉子一声嗤笑，“死人都能救？难不成你家夫人是活阎王，她想救人便能救活？” 薄荷一脸自豪，“我家夫人不是阎王，她是神医。” “噗……”许多人笑出了声。 “小姑娘，国都里的神医屈指可数，我可不记得，有哪一位是女子。” 有个矮胖的侏儒说话更过分，“她要能把这老头救活，我倒立吃大粪。” “你！” 薄荷与麦冬眼泪都出来了，手指着侏儒，“记住你说的！”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侏儒“嘿嘿”冷笑，又说了更恶心人的话。 薄荷与麦冬咬着下唇，不敢再答话。 她们不能影响夫人对病人的施救，只能含着眼泪忍气吞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甄珠听见了监护仪传来心电的波动。 她大喜，忙准备电除颤。 半刻时后，老者恢复了心跳，且心律逐渐稳定、血压较前上升，但仍然是重度昏迷状态。 她掀开帷幔，外边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她一愣，她没想过，外边会有这么多人。 薄荷忙问，“夫人，老人家他……” 甄珠道，“他有了心跳，但要进一步抢救。”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周围安静了一霎。 随之，各种惊呼声彼此起伏。 “天哪，还真被她救活了！” “这小娘子是哪位神医的后人吧？也太厉害了！” “不敢相信，这世上当真有这种神奇的手段。” 麦冬和薄荷喜极而泣，这回不再忍耐，两人立即怼了回去:“你们方才说我家夫人不可能把人救活的？眼下听听自己的脸被打得响不响？” “就是，自己未曾见识过便说不可能，无知愚蠢。方才哪个说倒立吃大粪的，给我站出来！” 麦冬双手叉腰，盛气凌人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 然而，那个侏儒，早就着钻入人群不见了。 求各种票，求收藏追读，在下拜谢啦！ 第297章：老夫人阻扰 甄珠微微皱眉，“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这位老者的小厮呢？快给我找来。” 大家一听，也都跟着四处张望。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有人小声说，“方才我瞧见他溜走了。” “人走了？”甄珠微微蹙眉，略一思索，便喊麦冬，“老人需进一步抢救，等稳定些还要做手术，让他们车夫把马车驶到咱府上去。路上一定要慢慢的，不能有半点颠簸。” 麦冬把缩在角落里的老车夫抓出来，“我家夫人在救你家老爷，你躲什么？” 那车夫哆哆嗦嗦的，眼里满是恐惧，“我、我家老爷，真能救活么？” 大家都懂他。 他家老爷是在路上犯的病，若救不回来，他的命也保不住了，所以他才那么害怕。 甄珠认真地道，“我会尽力而为，但如果我不救，人肯定没的。” 老车夫咽了口唾沫，正要爬上车，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群人急匆匆往这边奔来。 跑前面的是侍卫、护院，后面跟着由丫鬟、老嬷嬷簇拥着两个妇人，其中年轻一点的那一位，赫然是沈母。 那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还未走近马车，便面色惨白、气喘吁吁的跑不动了，在那儿大声喊，“老陈，快，快把老爷护送回去。阿金，回去拿老爷的帖子入宫请御医，快点！”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妇人喊完，又捶了捶不中用的腿脚，继续小跑过来。 “慢着。”甄珠出声阻扰，“老爷子眼下危在旦夕，先送王府，让我施救。不然等御医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老妇人停在马车前，往车厢里一看，见老者面色发紫，气息微弱，她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双手紧紧扶住车门，扭头冲甄珠嘶吼，“你算个什么东西！谁允许你动我家老爷的？你害死他了，你知不知道！” 甄珠一脸懵，“他方才都没气了，我千辛万苦才把他从鬼门关抢回来，我怎么害他了？” 老妇人一顿，凌厉的双眸看向一旁的小厮，“阿金，怎 么回事？” 阿金双眸躲闪，踌躇了下才道，“夫人，老爷方才只是晕厥，病情并不危急。”他把心一横，手指着甄珠，眼神狠戾，“是她把奴才赶下车，自作主张要给老爷治病，老爷才成这副样子的！”他当场下跪，双手扇自己耳光，痛哭出声，“夫人，是奴才没用，护不住老爷，要回去找您……” 老夫人听了，目龇俱裂，手哆嗦地指着甄珠，“你、你……” 翻了翻白眼，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看到这里，甄珠总算明白了。 定是那小厮以为老人必死无疑，便逃回去摇人，先发制人把责任都推到她头上。 “你可真卑鄙啊！”麦冬手指着小厮，气得浑身发抖，“可惜，有这么多乡亲见证，你休想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陷害我家夫人！” 甄珠神色平静，也对老夫人说，“你家老爷子突发心梗，气息全无，我废了一番功夫才救回来，在场的围观者都可以为我作证。” 不等老夫人说话，便有汉子大声说，“对，这位小娘子上车之前，老爷子就已经不行了，我专门看过的。” 那位说倒立吃翔的侏儒，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也大声说，“老夫人，也亏得这位娘子机智，她治人之前，都让大家看过老爷子的样子，不然她就要被你家小厮给坑死了。” “就是！救了人却反过来被人冤枉，那真真是六月飞霜，好心没好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那小厮无力狡辩，浑身瘫软在地。 而老夫人也觉得好丢面，恶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而后看向甄珠，眼里的憎恨之色一闪而过。 她佯装诚恳地道，“老身感激你。但老身眼下急于救助老爷，不便多说什么，来日老身定当亲自上门致谢。” 说完转身踹了小厮一脚，怒斥，“还不赶紧去请御医？”又扭头喊人，“老陈，快，带老爷回去。” 甄珠面色有些不好看。 她把老者救活，已经证明了自己能救他，为何这老太太还是不愿相信她！ 甄珠深吸了口气，冲麦冬使了个眼色。 麦冬心神领会，上前将那 位已经坐上驾驶位置的护院头子老陈拽了下来。 老陈向她拍去一掌，两人一来二去，便交上了手。 薄荷护着甄珠上了马车，她再跳下去，站在跟前护着。 “好胆！”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想要上前，却被薄荷挡住。 她手指着甄珠，“这是我家老爷，你凭什么要带他走？” 甄珠霸气地道，“就凭他是我救回来的！”顿了顿，又道，“他眼下只剩一口气吊着，我若不救他，必死无疑，你快些让人让开！” 一旁的沈母也连忙说，“娘，她是战王爷的妻子，是大名鼎鼎的甄娘子，她医术高超，整个国都的人都知道的，您就让她试试吧。”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一巴掌打在沈母脸上，恶狠狠地道，“回去再收拾你。” 老夫人看向那些侍卫、护院，“都傻愣着作甚？给我上啊。” 甄珠气极，“老夫人，你竟如此冥顽不灵！好，你既然不顾老爷子的死活，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麦冬！” “是！”麦冬趁薄荷接住了老陈的招式，她几个凌厉的招式，将那些侍卫、家丁掀翻出去。 “你个贱蹄子……”老夫人想去阻拦，却被沈母死死拽住。 麦冬一个利落翻身，跃上马车掉头，慢慢擦着从自家的马车而过，而后一挥鞭子，“驾！” 马车飞快地驶离此处。 薄荷是虚晃了两招，驾驶自家马车，也离开了现场。 老夫人气得捣胸顿足，反手又给了沈母一巴掌。 恶狠狠地道，“贱人！你伙同他人来算计你公爹，恶毒至极，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你等着吧，老身即刻去顺天府报案，将你这贱人绳之以法。”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路人看不过眼，插嘴道，“你这老太太好生不讲理。是那小娘子出门，偶然遇到老爷子发病，与你这儿媳有何关系啊，你这么骂她？” 老夫人冷哼，“你们知道什么！我这儿媳与那毒妇相识！老爷子病发，是那毒妇自演自导的把戏！” 筆趣庫 第298章：把人带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路人更加纳闷，“那人家也不一定认识你家老爷子，更不知他会突发疾病，如何自演自导？再说了，害他也没有好处呀。”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想到这里人多口杂，便只说了句，“家丑不外扬，你们不懂。” 说着转身，“老陈，去请御医。其余人，随我去顺天府尹！” 沈母着急阻拦，“娘，不能去啊。甄娘子定能把老爷的病治好的，等顺天府的人来，怕要说咱谎报案情……” “啪！” 老夫人又是一巴掌抽来，“老爷身体康健，无病无痛，怎么可能突然病危？定是你这贱人与那毒妇串通，谋害你公爹！” 沈母肿胀着一张脸，感到无比难堪。 “娘，你讲讲理，我为什么要害公爹？” “哼，你为何如此，自个儿心知肚明，少在我跟前装什么无辜！” 老夫人冷冷剐了她一眼，“你滚回去给我祈祷老爷能逢凶化吉，迈过这一道坎。若不然，我定将你挫骨扬灰，你外家也别想好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说完带着人，昂着头，扬长而去。 沈母怔怔地站在原地，嘴唇哆嗦，眼眸逐渐变得深邃、狰狞，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 甄珠把老者抱下马车，进入偏房。 这里，已经被她临时改造成手术室，里边摆放着简单的仪器和医药。 她把夜发喊出来。 “我马上给老人做手术，无论有谁来阻扰，你都要给我想法子挡住。否则，我方才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还会担上谋害他人的嫌疑，你明白吗？” 夜发郑重点头。 “属下会派人守护好这里，夫人放心。” 甄珠没有多说，进去忙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说实话，当她得知这老头是那死板不讲理的老首辅，她很想放弃的。可那老妇人又太嚣张，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她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救人。 这老头儿四肢肌力0级，自主呼吸弱，情况十分危急。 甄珠把薄荷与麦冬喊进来，让她们换上无菌手术衣,带无菌乳胶手套和一次性无菌帽子。正当她们在为手术忙碌时，甄珠又收到系统的提醒，【检测到病人出现并发急性左心衰竭，前降支闭 塞，请宿主立即抢救！】 紧接着，甄珠发现气管导管喷出大量粉红色泡沫痰！ 真是命悬一线啊！ 甄珠千再次奋力救治，控制住心衰、心源性休克后马不停蹄的布置手术室。 这时她毫无保留的将各种医疗仪器统统都搬了出来。 以前麦冬与薄荷也见过这些许多奇怪的器械，但从未见过她凭空变出来。这么一露底，她俩都吓傻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 甄珠急声道，“快点啊，都傻愣着做什么！” 两人忙回神配合她。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但是，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崇拜中透着些许畏惧。 甄珠顾不上去安抚她们。有系统的帮助，她不用给病人做什么检查，直接开始手术，为抢救病患赢得了宝贵时间。 她很快完成血管穿刺及冠脉造影，然后开通血管并植入支架，仅一个时辰，便将人抢救了回来。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走出去，外边风平浪静，看不到有人来抓她，也没有人闹事。 怎么一回事？ 她把夜发喊出来。 夜发告诉她，“早在那老夫人找茬时，夜北便往宫里递了消息。爷赶回来，把顺天府尹的官差和首辅的家人阻挡在外，说您会治好老爷子，逼着他们回去了。” 甄珠沉默了。 那老太太一看就知不是好相与的，定是白衍做了担保，或者许诺了什么好处，不然她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想来真是憋屈，救了人得不到家属的半句谢，却被人质疑、辱骂。 好在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些，心里足够强大了。 “你们爷呢？” “爷又进宫了。” “这么急？”这与皇帝如胶似漆般的，她都有点妒忌了呢。 到了晚上，白衍回来，她才得知原因。 “那吴泽谋逆的罪证已搜集足够，明日我将奉旨抄安国公的家。” “真的？”甄珠大喜过望。 “这罪证是如何得来的？可靠不？” “其实我俩在铜州时，底下的人，就早已将吴泽的老巢找到。里边不仅豢养着各种猛兽，还养着私兵二千余人。猛兽是变异种，非寻常人能敌，加上兵力不足，我才迟迟不动。上个月，我暗地里让追影楼向江湖发出任务，雇佣武艺高强的江湖人等候命 令，加上圣上也调动龙卫到铜州，一共上万人的精锐，杀入那片山坳，将吴泽与两名蛮夷人生擒。几日前，几人与赃物已押解至国都，且蛮夷人已招供。人证物证俱在，安国公不再有翻身的机会。”筆趣庫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听了心里很高兴。 想当初，那些变异的野狗当初逃出来，每一只都有小牛犊子大，若是扑入人群里，后果不堪设想。 那吴泽不但用生食喂养猛兽，应该还给它们胡乱配、种，导致它们体格发生变异。 这是违背自然规律、道德伦理之事，不说他造不造反，就是对人类都是很大的危害。 害群之马就该死！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太过容易了。 夜发等人去猫儿山搜寻时就已经打草惊蛇，那安国公这样的老狐狸，应当蛰伏起来，将所有的痕迹清理掉。 谁给他的底气，让他顶风作案啊？ 甄珠看着白衍，欲言又止。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白衍看穿了她的心思，拉着她坐下，徐徐说道，“明日便抄了家，不管他有什么阴谋阳谋，也该实施了。” 甄珠恍然。 原来他也料到这一层啊。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你明日要多加小心。”甄珠只能这么说。 “那沈大人也被我抢救回来，等他的心率及血压等生命体征平稳下来，我就可以通知他家里人来照顾他。那什么我暗害他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白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满眼怜惜。“辛苦你了。” 提起这个，甄珠气不过，“我也是倒霉，救个人都被人讹。也不知那老夫人脑子抽什么风，竟会认为我与沈母串通，暗害老爷子。” 白衍道，“几日前，沈母的庶子中毒，险些身死，证据指向沈母。首辅训斥沈母善妒、无德，支持长子休弃儿媳。按那老太太的想法，沈母对首辅怀恨在心，便与你串通做戏，谎称他突发疾病，让他吃尽苦头，而后你施救，成为首辅大人的救命恩人，借此为沈母说话，好保住她的正室之位。” 甄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脑洞如此新奇，这老太太若是写小说，定能大火。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第399章：恶梦！预兆！ 她默了默道，“沈母为沈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贤惠识大体，却被老太太当众扇耳光、辱骂，想想都替她感到不值。” 白衍伸手搂着她，“各人有各人的盘算和思量，我们不能理解，只能尊重。” 甄珠微微蹙眉，“她在沈家举步维艰，丈夫、婆婆嫌弃，小妾陷害，过得很苦，我是真的希望她挣脱这个泥潭，出来自立门户的。” 毕竟沈云初、沈婉儿都算是她的朋友，她不想他们跟着受苦。 白衍伸手按揉着她的眉头，将皱褶揉散，柔声道，“你救了老首辅，等他清醒些，你提一提，看他如何说。” 只能这样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但不知为何，甄珠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不安、憋闷、心悸，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很难受。 她从背后伸手搂住他的腰身，软软的趴在他脊背上。 他身上那股子清冽的香气缭绕在鼻尖，心里安宁了些。 她禁不住喃喃出声，“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明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明明只是奉旨抄家，她却觉得他像要上战场似的，令她心慌无比。 白衍侧过身子看她，她便顺势软倒在他怀中。 她一头墨黑如海藻的青丝垂落，蜿蜒在他身上，像黑色的绸缎一般。 白衍的手抚着她的长发，却深陷进去她那双蕴着朦胧水雾的眼眸里。 心里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酸胀得要命。 她终归是心不安。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担心他。 都是他不好，没有给到她安全感。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唇瓣亲在她的脸颊、耳朵旁。 “阿衍……” 小姑娘双臂缠了上来，身子软得不像话。 …… 半夜，甄珠做了恶梦，睡得极不安宁，眉头紧锁，在床上辗转反侧，时而挣扎扭动，时而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白衍坐起身，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却不起什么效果。 他没法子，便俯身到她嘴边，听她发出的破碎不成音的呢喃，渐渐的捕捉到她想说的话，顿时瞳孔骤缩！ “狼！是狼群！快跑啊！”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还有老虎！这是兽群！” “火，大火！” “阿衍，快跑！” 小姑娘反反复复的说，神色焦躁惊慌，像是身处险境里。 又听见她迭声喊着“阿衍、阿衍”，他心都揪成了一团，握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丫头，我在这儿。” 甄珠抓住他的手，竟啜泣出声，“阿衍，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死。” 她的梦里。 先是朝廷接到急报，东夷大军突然入侵，出其不意攻下两座城墙后，势如破竹，一路南下！ 举国震惊！ 全国上下正忙着调兵遣将、准备军需之时，变故陡生。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数以万计的猛兽冲破防线，越过高高的城墙，冲入国都，犹如有人带引一般，直奔皇宫而去。 所到之处，全是被咬死、咬伤的百姓、官兵。 猛兽闯入宫里，不知哪里又走了水，混乱之中，无数神秘人混入侍卫、禁军之中，趁乱弑君。 白衍为保护皇帝而受伤，又被人偷袭，一掌打入熊熊大火里…… 甄珠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心急恐惧，快要疯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直到眼睁睁看见白衍跌入火堆里，她才“啊”的大喊一声，倏地从恶梦中醒来。 白衍紧紧搂着她，“不怕，不怕，只是做梦。” 沉澈而宠溺的嗓音响在耳边，躺在熟悉的温暖怀抱里，她脑子逐渐清明，而后猛地抱住他。 “阿衍，你听我说，我做了恶梦，但是，那梦境里的一切，我感觉像是真的。” 她抖着声音，将梦到的点点滴滴，全都告诉了白衍。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白衍听后沉默了。 “丫头，只是恶梦。” 甄珠想起系统曾给过她提示，似乎要让她做救世者的意思，心里就无比的恐惧。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不住劝说，“阿衍，我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我信我有第六感。我以前梦到过不好的事情，有些也应验了。况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阿衍，猛兽出，山河破，这马虎不得……” “宝贝不着急，我信。”白衍亲了亲她，坐直了身子。 若此事为真…… 他俊美坚毅的脸庞染上一抹阴鸷肃杀之色，不由得叫人望而生畏。 他起身穿衣，“我即刻入宫，你在家好好歇着。” 甄珠想跟着起身，“阿衍，我……” 白衍按住她的肩膀，“乖，万事有我，不用怕。你昨晚累着了，再睡个回笼觉，嗯？”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为了不让他担心，甄珠只能应声。 “不要出诊了，病人能推的便也推掉吧，等我回来。” 白衍在她额头亲了亲，便大步离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甄珠立马爬了起来。 她心慌得一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但此时还是半夜，她又不能弄出很大的动静，自乱阵脚。 歇在偏房的麦冬与薄荷也醒了，打着哈欠，给她端热水洗漱。 自从白衍半夜里要过水之后，厨房就一直留着热水，灶里埋着火炭温着。 甄珠心神不宁，草草洗漱后，披着狐裘，坐到火炉旁的贵妃榻上，慢慢的喝着温的蜂蜜水。 薄荷道，“夫人，奴婢这便去催厨娘起身做饭。”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忙摆手，“不必了，天气这么冷，大半夜的让人起床，实在不好。”她神色怏怏，“薄荷，说说看，在你们家乡，都有哪些药物能驱赶猛兽的？” 薄荷想了想，“燃桂枝、艾草、臭草、樟脑丸子、还有在角落里撒下雄黄酒、抹上大虫、野猪等动物的粪便，等等。” 甄珠眼前一亮。 最后一个法子最管用。 动物都是有领土意识的，当闻到此处有比自己更强大的动物气息，它们就绝对不会再靠近。 “太好了，薄荷。我明日便让夜发去搜集粪便，越多越好。” 薄荷一诧，“夫人，这是为何？” “我做了个恶梦，梦到兽潮入侵，闯入国都，百姓死亡无数。我宁可信其有，未雨绸缪，弄些粪便撒在咱王府四周再说。” 薄荷与麦冬对视了一眼，斟酌着说，“夫人，老人常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眼下天下太平，你无须担忧……” 甄珠摆摆手，“我有预感，我梦到的会是真的。你俩不必再劝，回头我让你俩做些事，你们配合就成。”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薄荷与麦冬应下，“是。” 甄珠没再说话，在慢慢梳理那些混乱的思绪。 第400章：老首辅醒来 假设梦境是真的，东夷入侵、兽潮入城、神秘人弑君这三件事是相连的，与安国公脱不了关系。 东夷大军在边境聚集、猛兽出现在国都、在宫里安插人员，这都是谋划已久的计谋，许是白衍将吴泽和东夷人抓住、押解入宫，才逼得他们提前动手。 但令人费解的是，懂兽语的吴泽被关在地牢，且已用过刑，被打得人事不知，他又如何操纵猛兽的？ 还有，当今皇帝是有名的圣君，他尚未有子嗣，仅剩的三个兄弟也平庸无能，那安国公不是皇族中人，他这一反师出无门，打下江山自己坐，也无人信服，坐不稳的呀。 所以，这件事明显不讨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甄珠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这天下是谁的，就让谁头疼去吧。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瘫在贵妃椅上假寐，实际上，进入了空间。 随着系统等级的提高，这里边的商城，多了许多能兑换的实物，只是贵得离谱。 她现在有三千多积分，能兑换一些食物和医护用品。但是，她眼下最需要的是武器。 比如枪、弓弩、炸弹。 但坑爹的是，她的积分只够兑换一把左轮手、枪——需要两千九百九十九积分，两盒子弹，一共用掉了三千三百五十积分！ 辛辛苦苦救人上千，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也想兑换ak47、炸弹来着，可狗系统等级还不够，那一格还是灰色的，尚未解锁。 即便解锁了，所需的积分，也是天文数字！ 穷啊！ 好在，剩下的积分，她能薅几个灭火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然后，她一头钻入了偏房。 她用几种药水混在一起，形成刺鼻的味道，再分装入几个大玻璃罐里。 而后又将消炎药、止血药、青霉素等急救药物也分装入纸袋，在外边写上药效和名字，偏房里留一部分，剩下的装入大纸袋。 等忙完这些，天已蒙蒙亮。 薄荷到底还是把厨娘撵起床，为甄珠准备早膳了。 男女主人都早早起来了，断然没有让下人继续睡的道理。 厨娘大不了午膳后抽空睡个回笼觉，可若是让夫人饿肚子，回头主子准要发怒的。 甄珠找夜发也说了梦境的事，让他去掏狼窝虎穴，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新鲜点的粪便！ 夜发捏着鼻子应下，把夜喜一并带走了。 甄珠把管家喊来，让他将围墙加固、加高，把铁箭倒插围墙上，尖锐的一头露出；再想法子加派护院、侍卫，是买还是雇佣的都无所谓，但来路一定要明确。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安排完这些，她和两个小家伙吃早膳，再去看老首辅。 老首辅有些烦躁，时不时的挣扎、发脾气要下地，这是心梗的后遗症，加上不知自身病情，他很难保持冷静。 甄珠一早便预见到，所以找了两个男仆看顾他，手脚也束缚住，不让他下地的。 好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在甄珠的劝说和安抚下，他明白自己是死里逃生，便不再闹腾，对甄珠道了谢，很是感激的样子。 他各个症状都已好转，血气分析等主要指标也恢复正常，甄珠便摘了他的氧气罩，改为鼻导管吸氧。 也能进食一点点流质食物，就是不让他下地。 不过，她向他保证，最多还有五日，他便可下地活动。 老首辅很高兴，十分配合。 甄珠说他，“您之前定有心憋闷、刺痛、窒息之感，只是您没放在心上，以致酿成大病。” 老首辅不住点头。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又道，“可惜呀，老夫人并不知，她甚至还以为，是我把您害成这样的。” 嗯？ 老首辅双眸一扫，骤然凌厉的目光，让甄珠心都漏跳了半拍。 不愧是曾经当过首辅的人哪，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脚软要下跪。 他哑声问，“甄大夫，何出此言？” 甄珠便毫不客气的将抢救他那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叹息，“我虽然与沈母有私交，但和你们沈家却无冤无仇，我怎会害您？再说了，您好端端的坐在马车里，我又如何近得了您身边？ 老夫人却不去思考这些，当众指责我和沈母，甚至还动了手。不瞒您说，我这心里，不得劲儿啊！” 老首辅又羞又气，满脸涨红。 眼看他又心跳加速，甄珠忙说，“不着急，不着急，您赶紧的深呼吸平复心情，等病好了回家，再修理她也不晚。”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老首辅：“……” 你就这么盼着我教训老妻？ 她好歹也是位长辈，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她？ 他心里不高兴了。 但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会显露出来，只淡淡的说，“老妻性子愚钝，说话做事不经大脑，等老夫回去，便让她给你道歉。” 这话里的维护之意，不要太明显。 难怪那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张扬嚣张，敢情都是人家丈夫惯出来的。 一时之间，她都有点羡慕了。 你再笨拙傻气、再怎么飞扬跋扈，总有人视你如宝。 那老太太好福气啊。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沈母就差远了。 啧，人不能跟人比。 “老首辅，老夫人为人如何，我不配议论、指摘。但是，沈母与我交好，我还是想替她问一问，她给你们沈家生下两个嫡子一个嫡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全家上下，为何这么不待见她？ 甚至老夫人不顾脸面，在大街上对她大声训斥，三番两次掌掴她？” 老首辅沉默了许久，然后长叹一声。 “原本是我儿与儿媳的私事，老夫不便对你说，但既然恩人问起，老夫便不好隐瞒。” 甄珠道，“是因为沈大人怀疑沈公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老首辅眼眸陡然一沉，“贺之敏告诉你的？” 甄珠愣了下，才知贺之敏指的是沈母。 “对。沈大人要休弃她，她很痛苦，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于我。”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首辅冷哼一声，“哼，她不守妇道、心肠歹毒，心智都变了，神仙来了也难救。” 甄珠张口结舌，“不是，老爷子，是谁给她定的这么多罪名？她嫁入你们沈家这么长时间，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您不知吗？” 老首辅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甄珠却气得不行，“您说她不守妇道，证据呢？就凭她和沈大人成亲的那个月，便怀了沈公子？真是笑话！这世上刚成亲就怀上的妇人，恐怕不只她一个吧？” 第401章：沈母主动和离 老首辅沉默了许久，声音透着疲倦，“贺之敏先前与他人有过婚约。贺之敏的父亲打听到那人是个纨绔子弟，便与他退了婚。 不久后，贺之敏便嫁与我儿沐锦，八个月后产下初儿。初儿与沐锦长相毫无相似之处。 沐锦又打听到，贺之敏一直与先前的未婚夫有联系，便断定初儿是那人的种！” 甄珠愣住。 她未料到，还有这种内情。 沈母从头到尾都没和她提过这一茬。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是因为家丑不外扬，还是因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不值得一提？ 但不管如何，她都相信沈母的品格，绝不会与外边的男人乱来的。 她想了想，道，“老爷子，根源是怀疑，沈公子不是沈大人的骨肉对吧？那么，是不是我证明沈公子与沈大人是父子关系，便会迎刃而解？” 老爷子双眸如古井无波，“你要如何证明？给他俩滴血认亲？此法子御医说过了，行不通。” 甄珠心说，这些古人倒是精明。 “我有专门的器械检测，绝对可靠，我也绝不偏袒、隐瞒。您若是不信，可以让人考验。” 老首辅沉吟不语。 倘若沈云初真是自己的亲孙子，他也不愿意让孩子流落在外。 “此法子可行。不知何时开始？” 甄珠想到那个梦境，以免夜长梦多，便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您如今状态好，也是时候让您家人来探望了。我这便让人给沈家传信，让沈大人与沈公子一并过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首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 沈家离得不远。人派出去后半个时辰，沈老夫人一家，便来了王府。 沈老夫人眼睛红肿，神色憔悴，样子苍老了十几岁都不止，一瞧便知这两日不好过。 当然，不好过的还有沈沐锦和沈母夫妻。 老首辅是家族里的定海神针，若是他醒不来，整个家族便如泰山崩塌，分崩离析的。 见到老爷子，沈老夫人眼泪“哗啦啦”的流，也不顾一大把年纪，趴在他胸口，嘤嘤嘤痛哭。 那一日，她上门闹，白衍知道老爷子的病情受不了刺激，便强硬的让她离开，且警告没有接到通知便不许来王府探视，她回去后又担心又觉得憋屈，简直度日如年。 老首辅也很无奈，老妻脆弱不堪一击，难堪大任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太失礼了。 但她跟着自己吃了半辈子的苦，也不能因为这一层而嫌弃她。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孩子们都看着呢，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命都快没了，我也差点活不成了，我还怕什么人笑话，啊？” 沈老夫人嘴里埋怨，但到底还是擦干了眼泪，起了身。 她目光不轻不重的扫了甄珠一眼，“老爷子，你老实与我说，那日是不是有人暗害你，你才突然晕厥的？” 老首辅没好气的纠正她，“我并非晕厥，而是濒临死亡，魂儿都到了鬼门关。” 老夫人听他说得凶险，眼眶一热，又落下泪来。 “老爷，你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 甄珠忍不住出言打断，“老夫人，任何病症，都有迹可循。老爷子绝不是好端端才突发疾病，在这儿之前，他的心脏定然已很不舒坦，只是你没发觉。” 冯老夫人有些心虚，“怎么能怪我？他身子不适也不与我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这些？” “呵。”甄珠一声讥笑。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老太太没有关注到自家丈夫的病情，也没有丝毫的羞愧自责，心理真是强大到令人敬佩。 也真想不通，这老首辅为何对她如此爱护，感情数十年如一日！ 他儿子比起他来，差了不止一点点。 不过，人不能跟人比。 “老夫人，那日你不分青红皂白诬蔑我与沈夫人串通暗害老爷子之事，你说怎么办？” 冯老夫人面露不自然之色，“是老身的错，回头老身再让人背上厚礼，老身亲自上门致歉和道谢。” 甄珠一诧。 倒没想到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会这么干脆利落的认错，一时不免高看她几分。 不过，她不会看老太太年纪大便惯着她，做错事便要接受惩罚，道歉是必须的。 “冯老夫人，请记得你的话。”甄珠没有心情与他们多寒暄，直接问老首辅，“老爷子，可以开始了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首辅应声，“可以吧。” 于是，甄珠走到沈云初和沈沐锦跟前，扯下了一根头发。 沈沐锦皱眉，“爹，这是何意？” 甄珠没吭声。 她从心里瞧不起这人，不屑与他答话。 老首辅便看了她一眼。 看来，这女娃儿与儿媳的交情甚笃。 儿子有负于儿媳，所以，她也跟着厌恶儿子。 可她是终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身后又站着战王，儿子必须与她搞好关系不可。 思及此，他紧紧盯着儿子，目光深沉。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大夫有法子验出你与初儿是否父子关系。若初儿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便老老实实的跟之敏过下去，不得再闹腾，听见了吗？” 沈沐锦面色一变，急声道，“爹，甄大夫与贺之敏有交情！” 甄珠冷冷地道，“沈大人，你若是怀疑我的能力，你可以找更多的人来测，但请不要侮辱我的医德！我检测的结果不可能有错，我也不会为了某些人某件事而更改结果！” 沈沐锦被她大气凛然的样子被震慑住，老脸都有些通红。 甄珠可没给他半分面子，继续道，“还有沈大人，我想提醒你一句，许多女子在成亲当日便怀上孩子的，这并不少见。孩子的长相不一定会随父亲或者母亲，它有自己的想法，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沈沐锦面色冷沉，“甄大夫一张利嘴，黑的能说成白，你让沈某说什么好？” 不等甄珠说话，沈母便说，“无须你说什么，也不管验的如何，我都会如你所愿。” 她深吸了口气，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咱俩和离吧。” “什么！”冯老夫人没想到，这个拼了命对儿子好的儿媳，会有勇气主动提出和离，“贺之敏你是不是疯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说话不经脑子，你以为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离了沈家，你什么也不是，你怎么活？” 沈母笑了，笑容透着讽刺。 第402章：教训渣男 “这不是您一直盼着的么？之前要休弃我，我不愿，如今我主动让步，您又在这假惺惺，有意思么？” 她看向沈沐锦，目光悲凉如水。 “我有两个要求，一，我的嫁妆我带走，再给我三个孩子三分之一的家产；二、孩子跟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沈沐锦仍然处于震惊之中。 他很清楚，这女人对自己有多死心塌地。 不管妾室如何挑衅、陷害，她都能忍下来。 以前是因为爱他。 之后是不想拖累儿女。 如今却主动提和离？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他双眸带着审视，“你真愿意和离？” 虽然知道他心中并无自己，甚至厌恶自己，但是，他眼底压不住的喜色，与及连作个表面功夫挽留一下都不愿做，仍然让沈母失望透顶。 这一刻，她是真的死心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是真的。” 她有气无力，声音透着浓浓的疲倦。 “还有，我并未伤害过妾室与庶子庶女半分，让你那两个妾室给我道歉。” 那陷害的手法，并不高明，只要有心查，都能查出来。沈沐锦是一刻都不想与她纠缠，沉吟了下，便答应了。 他又道，“既然如此，那检验便不用做了，作废了罢。” “不行。”甄珠强硬地道，“这结果必须做！你冤枉了贺娘子二十年，不管你们和不和离，都得还她和沈公子一个清白，这是你欠他们母子的。” 沈沐锦面色发黑，心里恨极了甄珠。 老首辅又道，“之敏，几个孩子都是我沈家的子孙，你可以走，但孩子得留下。” “不。”沈母神色严肃，据理力争，“那两个妾室为了陷害我，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毒，我的孩子若留在沈家，孤立无援，还不知要被她们如何毒害！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你们若不答应，我便去告御状，说沈沐锦宠妻灭妾！” 沈沐锦瞳孔骤缩，“贱人，敢尔！”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沈老夫人也是一脸震怒，“贺之敏，沐锦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亲爹，你居然要害他，你怎么敢？” 沈母已下定决心离开沈家，她再也半点顾虑，“为了孩子，我没什么敢不敢的！你若是逼得我无路可走，信不信我人都敢杀！” “你！”沈老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个毒妇，你、你休想害我儿！” 目龇俱裂的瞪着沈母，那火气越发压不住，高高扬起手掌，就要扇下去。 甄珠一把握住，“动不动就打人，你跟那些泼妇有什么区别？一大把年纪了，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说完狠狠地推开她。 冯老夫人被推得往后仰倒，撞在沈沐锦身上。 母子俩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冯老夫人气得头顶冒烟，摔开儿子伸过来要搀扶她的手，狼狈地爬起，手指着甄珠，嘴唇哆嗦着，“甄氏，你才是个卑贱的粗野村妇！也就战王心聋目盲受你迷惑，你才在这儿嚣张跋扈，你若走出这王爷府，不知多少人给你吐口水！你……” “够了！”一直沉默着的沈云初冷冷打断了冯老夫人的话。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腰背挺直，深邃冷漠的双眸，徐徐看向老首辅。 他抱拳道，“爷爷，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沈家人，我姓贺。一个时辰后，我娘签下和离书，我会另立门户，把我、我娘、和云知、婉儿的户口迁出，望知悉！” 甄珠眼前一亮。 沈云初这家伙够霸气啊。 望知悉！ 这不是与你在商量，而是通知你，你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 不等老爷子说话，沈沐锦便怒斥，“混账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我和你爷爷还没死呢，你立什么门户？你是想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吗！” 沈云初不发一言，连个眼角都没给他。 这副淡漠疏离的样子，让沈沐锦怒不可赦。 他捏紧拳头，双眸猩红，眼里闪过杀意，“逆子！给我跪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沈云初徐徐抬眸，模样桀骜不驯，一字一顿的说，“沈大人，我不是你儿子！你别想再教训我！” “反了你！”沈沐锦上前一步，一脚踹向他心窝。 站在一旁的薄荷，也跟着踹出一脚。 她的速度更快，一脚踹在沈沐锦的大腿。 沈沐锦不是武将，薄荷这一脚直接将他踹飞，半天爬不起来。 “锦儿！”冯老夫人扑过去搂住他。 见儿子吐了血，她又惊又怒，瞪着薄荷，“你个贱婢！我儿是三品官员，你居然敢打伤他，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甄珠悠悠地道，“冯老夫人，她是王爷府的人，你说抄家灭族，是想灭了王爷吗？再说了，沈大人要教训我，她是我的女护卫，把沈大人踹开，是职责所在，她何错之有？” “你、你！”冯老夫人气极，“我儿几时教训你了？你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你个毒妇，我治不了你了是吧？” 甄珠轻笑出声，“老夫人，这一招儿我可是跟你学的呀，你要谢，便谢你自己，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冯老夫人气急攻心，翻起了白眼。 甄珠又说，“好了，老爷子要留下静养，老夫人你回去，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厮来伺候他吧。你们的家务事，我不会掺和。但是，家丑不可外扬，我希望沈大人能友好和平的解决此事，若不然，我少不得要去找圣上主持公道的。毕竟，沈公子是我的合伙人，他遭遇不公，我总得搭把手的，对不对？” 沈沐锦气得又呕了一口血，沈老夫人也是面色发白，像是要吃了甄珠一般。 甄珠通体舒畅，笑眯眯的，“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梁伯，送客！” 冯老夫人眼睛一翻，当真气晕了过去。 …… 沈家人离开后，甄珠看了下外边的天色，忧心忡忡。 正想把夜发喊出来问话，陈统领却来告知她，“王爷留宿宫中，与圣上共商国事，让夫人好生歇着。” 甄珠忙问，“宫里有什么动静吗？” 陈统领低声对她说，“圣上已增派兵力至边境，国都外围也有重兵把守，宫里禁军、龙卫也大幅度调动，宫里一时人心惶惶，夫人近日勿要外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的心变得惶恐不安。 站在原地走来走去，又想起自己准备的东西，要尽快交到白衍手中才好，便央求陈统领让自己入宫。 “夫人，不可。”陈统领拒绝了她。 第403章：身子对折的病人 甄珠没法子，只得交代他，让白衍明日无论如何都出宫一趟。 陈统领应下。 翌日没再下雪，天还没亮，外边便来了不少病人。 其中有一位，脊柱向下弯曲，脑袋差不多贴到腿上了，一眼看去，只看到半截身子在动，差点没把甄珠吓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这是个中年男子，是有年迈的老父陪他来的，一并站着排队。 甄珠知道这种病有多痛苦，这男人站着每一秒都是煎熬。 想着不好厚此薄彼，便让人给搬来许多凳子，让大家都坐下。 但这名男子一坐下，脑袋就垂到了膝盖上，看着怪异又恐怖。 排队的人顿时都离这对父子远远的，目光嫌恶、鄙夷，又带着点点恐惧，像避洪水猛兽一般。 这对父子俩却习以为常，老迈的父亲露出卑微的笑容，低声下气的，为儿子吓着大家而频频道歉。 “对不住，我儿这是患病了才如此。” 可大家对他的歉意嗤之以鼻。 有位大婶掩着口鼻，“长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不好了。” 老汉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这位夫人说得是。平日里我儿也不出门。我只是听说甄娘子擅长治疑难杂症，便带他来求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大婶嘴里啧啧有声，面带讥嘲，“啧，你儿得的是绝症，身子都对折了，你让人家大夫怎么治？把你儿子上半身掰回来？” 老汉面上笑容撑不住，眉宇间拢上悲苦之色。 甄珠淡淡地道，“这位大哥得的是病，但不是绝症。或许如这位婶子说的，能掰直。” “啊？”那婶子满脸震惊，“甄娘子，这人是有关节的，这样掰来掰去不是断了？断了人就活不了啊。” 甄珠神色平静，“断了再接回来便是。不过，这种病确实很棘手。倒是能治，要想治到跟正常人一般，很难。” 然而，那位老汉眼睛乍亮，他的儿子则直挺挺的跪下了。 头勉强抬起一点点，但仍然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哭着说，“甄大夫，求求你，帮帮我。” 甄珠起身过去，亲自把人扶起来。 “你的病是必须治了，不然内脏在长期挤压下逐渐损坏，最终会危及生命。你这十几年，不容易啊。” 总算有人懂儿子的苦，老汉不禁老泪纵横，“我儿他不能自理，坐不住、站不久，连平躺、侧卧这样的睡觉姿势都做不到，一宿一宿的熬，困极了只能坐在椅子上眯一会。我儿他就没抬起过头，十几年如一日，大夫，我儿苦啊！”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听了也很同情。 这名男子患的是强直性脊柱炎。 这种病几乎是无法治愈、不可逆转的，让人极为痛苦，故而又被称为“不死癌症”。 这病的起初，人只是感到关节酸痛直不起腰，但到后来肌肉会萎缩和脊柱关节畸形，呈现出竹节般的坚硬，周围附着的各种组织也随之发生钙化。 现代许多人不停的吃止痛药来缓解疼痛，但古代没有的。 这男子都这么严重了，还能咬牙撑到现在，那求生的欲望和坚强，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那男子带着哭音说，“甄大夫，再大的苦，我都能忍受。但我就怕自己，到死都没能抬起头来。 我想做个正直的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让我现在死，也愿意。” 其他人听着，也不禁有所动容。 人生下来没多久便能站立、坐躺，可他连这一点都成了奢侈，他活得何其艰难啊？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位大婶嘀咕，“这么活着多累啊，自己痛苦，还拖累老父。是我就偷偷一把药药死自己……” “你莫要胡说八道！”方才卑微老汉，这会儿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反驳，“我儿不是我的累赘，我也不是我儿的负担，我与我儿相依为命，相互依靠，谁都没嫌弃过谁！他若正如你说的这般自私抛下我一走了之，那才是最大的不孝！我儿绝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这大婶不服气的嚷嚷，“我也就那么一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这儿子养这么大，寻医问药的，也花不了钱吧？你若是拿这个钱，再娶一门妻子，生几个儿子，不比这个强？” 老汉有些气急败坏，“我一个儿子都照顾不好，我还有脸再娶妻生子？” 大婶被怼得无话可说，神色讪讪。 甄珠看了她一眼，“生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父爱也是。而且，每个努力生存、敬畏生命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这名大婶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其他人也面露不自然之色，为自己方才对男子的轻视而羞愧。 甄珠看向那名男子，“我会给你做手术，术后你背脊还会有些驼。但每一场手术，你都面临着高位截瘫、大出血的风险。你愿意吗？” 那男子立马激动地道，“我愿意，我愿意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想磕头，可头低不下去。 老汉替他磕，“咚咚咚”作响，“甄大夫，您尽管给我儿治，再难我都会陪着他。诊金也不是问题，祖上略有薄产，我回去统统变卖了便是。” 甄珠沉吟了下，道，“诊金好说。就是你儿子需要长期治疗，而我很快便回铜州去了。我想，如果方便的话，你和你儿子随我一并回去。我那里有一间医院，里边有许多大夫，有他们辅助我，你儿子的病会好得快一些。” 老汉想也不想就应下。 “承蒙神医关照，老朽定与小儿跟随您南下。” 有个人便劝他，“这位老丈，三思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离乡别井，晚年怕太凄凉啊。” 老汉摇摇头，面露微笑，“儿在之处，便是吾乡。” 儿子没了，他也没盼头，不想活了。 死都不怕了，还怕离开故土？ 男子啜泣出声，“父亲！”更咽得说不出话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也被这深沉的父爱感动，迅速的给前面的病人看完，然后给男子诊治。 别的不说，先给他开止痛药，好让他缓解下痛苦。 …… 一直忙到下晌，甄珠才得空闲些。 第404章：杀手锏：诸葛弩 在火盆前坐下，慢悠悠的喝着一杯红枣茶，但梦境里的一幕幕，又涌上心头。 外边的工匠在日夜忙碌，按照她的要求将围墙加固加高。 府里的侍卫护院，也都在辛苦操练，分成三班人马巡逻。 而白衍和皇帝商量后，也定然在城门外做了防护措施。 但是，这一切的努力，还不够。 那些变异的猛兽，若被人刻意操纵，城门无论多高，都会冲进来的。 这城里的百姓逃不掉，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 所以，不光要防，还要反击。 怎么反击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若是有热武器和重弩就好了！ 系统有。 她眼睛一亮，问系统，“我能不能把要的武器借出来，回头你从我积分里扣啊？” 系统没回应。 甄珠不死心，一直闹一直喊，系统不知是被闹得不耐烦了还是怎的，“咣”的在她跟前，出现十把弓弩。 甄珠：“！！！” 闷不做声就将东西放出来，也不怕被人看见！ 就是砸到人和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好在她自个儿呆在房间里，周围也没人，不然要吓死个人。 甄珠内心边吐槽边拿起来弓弩。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很重，但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顿时有些小失望的撇了撇嘴，“只有十把吗？系统爸爸你也太抠门了撒。” 系统：【这是升级版的诸葛弩，一次可连射五十矢。】 竟是诸葛弩！ 甄珠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以前历史老师提过，这诸葛弩威力强劲，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制作繁琐、复杂，很难量产。 所以，这次系统给了她十把，难得一次大方了。 更何况还是升级版，一次能射出五十发，若十把齐发，一次便能射出五百支箭，简直不要太逆天！ 有了这东西，何愁杀不死那些畜生？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太好了！太好了！ 甄珠兴奋得转圈圈。 可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平静下来，道，“普通箭矢不能用吧？” 不同的弓弩，得用不同的箭，不然发挥不出威力。 系统默了默，便又有数捆箭矢出现在甄珠跟前。 【十把诸葛弩，一万支箭，一共消耗二十万五千三百二十积分，扣除宿主现有五积分，宿主还欠本系统二十万五千三百一十五积分。】 “二十万五千多？”甄珠犹如晴天霹雳！ “你还是让我毁灭吧，我不活了。” 救一个人才给她一个积分，二十几万的积分，意味着她要救二十几万人！ 她一辈子累死累活都做不到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不是坑人吗！ 系统道，【本系统已经尽力帮助宿主，请宿主不要消极怠工。】 甄珠：“……” 好想骂人！ 不敢！会被这狗系统惩罚！ 不管了，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吧。 甄珠深吸了口气，面上又带上了笑。 不管怎么说，那些猛兽有了克星，她心安了不少。 又去磨系统，“系统爸爸，能不能给我点毒药什么的，我涂抹在箭头上？最好能见血封喉的，只要那些畜生挨上一点儿便归西的那种。” 系统没回应。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哎呀系统爸爸，我也不想求你的，只是这一回实在太凶险了，前有猛兽后有叛军，我真怕自己扛不住啊。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还得重新选宿主做任务，多麻烦啊！关键是，我这样医术高超、听话又扛造的宿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千年都找不到一个的，是不是？所以啊，你就帮帮我嘛。这积分不够扣，我就一直给你打工偿还，这辈子还不清，那便下辈子、下下辈子……” 甄珠感觉系统似乎抖了抖。 真是奇了怪，这东西不是个木得感情的系统吗？ 怎么会有情绪波动？ 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正这么想着，她跟前的地面上，“刷”的出现一个大瓷罐。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响起，【毒箭木的汁液，又名见血封喉，一滴便能让人畜血管封闭，血液凝固，窒息死亡。】 毒箭木！ 居然是毒箭木！ 这山上就有啊！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自己带人去采不香么？ 就是没想起，白白浪费积分！ 甄珠心疼得要碎了，弱弱地问系统，“我能退货么？” 系统：【货物既出，恕不退回。】 “那……你要扣我多少积分啊？” 系统：【鉴于宿主消费已超过十万积分，以后与本系统的交易，一律打九点九折。】 甄珠：“！！！” 特么的狗系统，你不如不打！打九点九，你特么的恶心谁呢！ 甄珠气得要吐血，“你直接说扣多少吧！” 系统：【回宿主，三万九千八】。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雾草！”甄珠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里边有多少汁儿？” 系统：【五升左右。】 也就是十斤！ 十斤的毒箭木的汁液，就换了她将近四万的人命！ 她穿过来这么久，辛辛苦苦才攒了几千积分而已啊！ 太坑了！ 甄珠都快要哭出声来，“系统爸爸，你是恨不得坑死我，再把这个游戏重启吧？” 系统冷冰冰的：【这不是游戏。本系统提醒宿主一声，宿主要拼尽全力，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否则，死一人，倒扣宿主生命值一分！】 甄珠：“！！！” 她感觉自己又遭雷劈了，心脏受不住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她捂着胸口，跌坐在床边。 嘴里失神的喃喃，“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片刻后，她崩溃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我！我并非见死不救，凭什么倒扣我的生命值！” 系统：【本系统有提醒过宿主，这整个天启国的生死存亡，都与宿主息息相关，宿主永不能置身事外。】 甄珠：“……” 我特么既不是皇帝，又不是皇亲国戚，凭什么要她背这么大的负担！ 甄珠坐在那里半天不想动弹，人都要抑郁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外边敲门。 薄荷的声音响起，“夫人，爷回来了。” 白衍回来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忙起身要把箭矢和弩弓收回。 但一想，这些东西得交到他手上，便又坐着不动。 “让王爷直接进来便是。” 片刻后，门被推开，男人大步走来。 男人噙着笑反问:“吃味了？” 第405章：给他的惊喜！ 甄珠忙“哒哒”的跑过去，将门牢牢关上。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白衍望着跟前堆成小山的箭矢，和二十架奇形怪状的木质机器， 又看向甄珠，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这是做什么？” 这么多箭矢和弩弓，若是被他人发现，少不得安他一个谋逆的罪名！ 甄珠没有直面回答，“阿衍，你先看看这些弩弓。” 白衍知道她做事有分寸，便耐着性子，弯腰查看。 下一刻，他瞳孔骤缩。 他征战沙场多年，对各种兵器了若指掌。 这种弩弓，他一眼就看出了奇特之处。 他摆弄了下，又拿起那特制的弓箭，眼神逐渐火热。 却又有几分不确定，他颤声问，“丫头，这是……”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暗自好笑。 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惊愕的表情。 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么？ 嘿，就得看他心目中什么东西最重要！ 若是她出了事，他也会很紧张的。 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弩弓的作用和威力，他眼睛瞪得溜圆，眸光发颤，不敢置信！ 这像是木马的弩弓，居然一次能射出五十发箭矢，简直是天方夜谭！ 甄珠生怕他不信，“阿衍，趁着天还未黑透，你要不出去试试？” 白衍心头一动，欣然同意。 屋子外。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头顶的苍穹深邃墨黑，露出一点点月牙儿，一面散发出柔和的银光，一端嵌在黑暗里，交织融合，有种诡异的瑰丽。 甄珠打着灯笼，嘴里絮絮叨叨的，“我说让我来扛，你非是不听。” 她天生神力，轻轻松松就能扛起弩弓。 但实质上这弩弓体积庞大，死沉死沉的，最少有三五百斤，她担心会累着白衍。 白衍嘴角抽了抽，“丫头，你在质疑为夫的能力？” 甄珠嘀咕，“我这不是担心你累着么。” 白衍低笑了下，“傻丫头。” 这丫头八成是忘了他是个武者。 这几百斤的重量，算得了什么呀？ 小丫头，对他这么没信心是吧！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大长腿迈得飞快，甄珠只提着灯笼，反而跟不上。 “哎，你倒是等等我呀。” 白衍嘴角微勾，停下了步子，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越发会撒娇了。” 甄珠嘟嘴，“谁让你故意不等我。” 白衍笑道，“我是让你看看，我能不能扛起弩弓。” 甄珠瞧着他肩膀上的大家伙，小短腿跟得紧，“我错了，你能，你行，可以了吧？” 白衍等她跟上来，低声说，“你前天晚上也是这么说的。” 甄珠愣了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白衍！” 你个没羞没臊的家伙！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羞恼跺脚，白衍朗声大笑。 小两口边斗嘴边到了后山。 为了保密，这里没有留下任何人，就连侍卫、暗卫都调走了的。 夜月静谧而寒冷。 甄珠把灯笼放下，搓了搓发冷的手，上前想与他一起研究，但没想到他已经搞懂，他已经开始往箭匣里装箭矢。 一支，两支，三支…… 很快，他就装了五十支箭矢！ 一按开关，“嗖嗖嗖”！ 五十支箭矢如流星般疾射而出。 “嗡、嗡、嗡！”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每一支箭都几乎尽根没入山体！ 强大的杀伤力，令白衍都瞪目结舌！ 随之，他像个孩子似的蹦跶了下。 “太好了！” 有了这神器，将士们不愁守不住城墙！ 甄珠不禁莞尔。 果然不错，男人至死是少年。 在自己最信任的面前，会跟个小孩似的天真可爱。 “阿衍，我想让你用这个对付猛兽。” 白衍沉吟道，“这箭矢发射出去时，间隔的距离不过丈余，迅猛无比，不能单兵作战，适合守城以及大战。但猛兽较为发散，恐作用甚微，而且浪费。”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阿衍，你不知道，到时候攻城的不是零散的猛兽，而是兽潮！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凶猛无比。我们不但要使用这弩弓，还要在箭头上涂上毒药，箭矢擦到，它们就要死的那种。” 白衍面色凝重。 “丫头，你说得可是真的？” “阿衍，那吴泽懂兽语，又有他豢养的那些猛兽带头，来兽潮，不是很正常么？甚至我怀疑，”甄珠顿了下，“他任由你押到国都，也是他故意为之。” 白衍沉默了。 甄珠见状，很是惊讶，“阿衍，你也早猜到了，是不是？” 白衍闭了闭眼，点点头。 “我和圣上已推演到了，但为时已晚。” 吴泽故意漏出破绽让他抓入国都，那些猛兽潜伏在山林，也一路跟随；安国公让吴春颖迷惑白衍，一来是为了拉拢，二来是给白衍制造麻烦，让他分身乏术，安国公便可趁乱在宫里部署。 父子俩里应外合，真有可能成事的。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而东夷出兵南下，定是安国公给他们许了承诺，到时一同分了天启国！ 这每一步都严丝合缝的计划，就是白衍与皇帝都没猜透！ 要不是甄珠事先发现吴泽豢养猛兽，谁也发现不了！ 毕竟，太平盛世，安国公又不是皇族，谁料到他会反？ 更别提会发现吴泽懂兽语这个逆天的天赋了！ 也亏得甄珠做了那样的梦境，白衍相信她，入宫与圣上商议后才揭穿这惊天计谋，若不然…… 真的不敢想象下去！ 甄珠抓住他的手，“阿衍，不晚的。你明日便开始部署，还来得及！” “不，我现在就要入宫！” 白衍握住她的双肩，双眸深沉，“大军已经集合完毕，明日即刻出发边境。但兵力被抽走，国都兵营不到十万人，若是真的有兽潮来袭，兵营与禁卫倾巢而出，也阻挡不住。且这弩弓得让士兵熟练操作，方能发挥大作用。丫头，我没有时间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眼睑微垂，手臂如蜿蜒向上的花枝一样缠上了他，“阿衍。” 心里真的好慌。 因为，系统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她多想白衍陪陪自己啊…… “丫头。”白衍的吻落在她唇上、脸颊上，剑眸漆黑，宛若打翻了的墨砚池，“我不该把你带到国都来，让你以身犯险。” 带她来，只是单纯的让她开开眼界，顺便给太后治病，哪知会遇到这种事！ 第406章：沈母和离成功 甄珠轻笑一声，“阿衍，我庆幸你带我来了。若不然，你和皇帝没发现吴泽的阴谋，咱们就成亡国奴了。” 到时候山河破碎，他们怕也会家破人亡，她的穿越，也就没了意义。 “丫头。”白衍隐忍克制开口，声音粗哑得不像话，“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甄珠面上飞上红霞，笑嗔道，“我还没嫁给你呢。” 白衍捏了捏她的俏鼻，“傻丫头，只差一场婚宴罢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 白衍到底是大半夜就入宫了。 没有带弓弩。 得先知会过皇帝、取得他同意。 半夜，甄珠睡得迷迷糊糊时，好像听见了皇帝的声音。 想来是看弩弓的吧。 她也没有多想，翻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床，她发现，堆在房间里的弓弩和弓箭统统不见了。 唤来夜发一问，才知昨晚皇帝连夜出宫，与白衍试用那弓弩。 末了还喊来女将，把所有弓和箭都搬走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顿时有些着急，“那一罐毒箭木汁儿是剧毒！王爷有没有提过，让大家注意的？” 夜发：“夫人放心，王爷反复叮嘱过的。” 甄珠松了口气。 就希望那些守城兵都掌握操纵法子，也好多一道保护屏障吧。 懒洋洋的吃早餐，又听薄荷说，二十五万大军一早便赶往边境，圣上亲自击鼓壮威，沿途也有许多百姓相送，浩浩荡荡的，很是震撼。 甄珠为自己错过这一壮观场面而感到遗憾。 不由得埋怨薄荷两个，“你俩居然都不喊我一声。” 薄荷与麦冬对视一眼，苦笑。 不是她们不想叫她，而是王爷已经三令五申，早上不许喊夫人起床，让她睡到自然醒，她们也已解释过多回，夫人听不进去，她们真的很无奈。 甄珠抱怨，“我知你们在想什么，你不说我不说，王爷又怎么知道？不知变通的傻丫头。”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吃过早饭，沈母带着两儿一女来访。 甄珠很高兴，让人请到偏厅，让人煮茶、燃上火盆，把里边弄得暖融融的，这才坐下与他们说话。 “丫头，我解脱了。”沈母脸上有感伤，却也有轻快和释然。 沈婉儿红着眼看向母亲，“娘，你要是早几年醒悟，那该多好？” 沈母拍了拍她手背，叹息，“先前是我糊涂，总以为我离了沈家，你们也跟着受苦。若是跟着我，便会更惨，做那无根的浮萍，四处流浪。如今离开了，倒是一身轻松。” 甄珠也很是感慨。 不久前沈母还惶恐无依的向她求助、出点子，眼下才过了短短几日，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是什么促使你走出这一步的呢？” “妾室给庶子下毒陷害我，沈沐锦、婆婆不分青红皂白便信了，让那妾室拿出所谓的证据来。”沈母自嘲的笑了笑，“我若再不知趣、再自欺欺人，下一个被害的，会是我自己的孩子。” 她之前从未想过要与沈沐锦和离，甄珠那日的话点醒了她，也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直到她被诬蔑、沈沐锦打她、婆婆、公爹责骂，那厌恶的眼神将她刀刀凌迟，她才幡然醒悟。 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甄珠默了默道，“这沈家也真是可笑，把正牌夫人嫡子、嫡女赶出来，扶那妾室上位，庶子、庶女夺嫡，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怕要成为整个国都的笑话吧。” 沈母笑容苦涩，“沈沐锦不过四品，政绩平平，公爹已年迈，沈家不可避免的走想下坡路。那妾室是沈沐锦的青梅竹马，亲妹夫家世显赫，又是去年的状元郎，如今在翰林院当值，前途无量，沈沐锦自是要巴结讨好的。我父亲也快致仕了，家中胞弟经商，沈沐锦本就不喜欢我，又嫌我娘家铜臭，早就恨不得一脚将我踹开。” 甄珠恍然，“难怪那小妾敢明目张胆的算计你，原来是有恃无恐。” 又看了沈母一眼，欲言又止。 沈沐锦渣成这样，这妇人还给他生几个孩子，也真是傻。 但若没有她的坚持，估计也就没有沈云知、沈婉儿的出生，所以，这事儿，不好说。 “那么，你的嫁妆和赔偿，你拿到了吗？” 沈母摇摇头，“沈沐锦始终不认初儿是他家的子嗣，要等结果出来才退还。”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呀，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甄珠一拍脑袋，进去问系统要了报告，一看是简体字，又让系统换成繁体的，把“999999”换成九成九，拿出来拍到沈母跟前。 “沈公子与沈沐锦是父子关系。” 沈母拿起来看，双手颤抖，眼泪也哗哗的往下流。 之后三日，她再也没有见过纪焕的人，有些大臣被召入宫，在御书房一呆就是一个下午，连午膳晚膳都是在宫中用的。 甄珠对朝政并不感兴趣，但这样的情况下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不是前朝时局有变就是为着赵谦的事。 毕竟锦绣郡主和那些隐匿的暗卫一日不出，便一日是个威胁。 这样穷凶极恶能灭人满门的团伙，特别是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暗处，谁不怕啊？ 当年参与了这事的官员和世家都被愁云笼罩，府邸里的防卫力量增到了最强，甚至就连当年只在口头上落井下石了几句的人都惶惶不安起来，就怕自家成为第二个镇国公府。 好在赵谦被捉住了，锦绣郡主他们也不可能真不顾及他的生死妄自行动。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坐在养心殿的罗汉榻上，瞧着外头被风吹得晃动的树梢出神，良久捧过放在小几上的白瓷杯放在唇畔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熨平了她的眉头，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前来报信的还是总跟在胡元身后跑的小太监，他弓着腰毕恭毕敬地道:“皇上叫奴才给娘娘带句话，说晚膳就不在养心殿用了。” 瞧这样子，今晚也不会回来歇息。 甄珠瞧了瞧外头的天色，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再这么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第407章：她就像个水桶 她娇滴滴的喊了声，“云初哥哥……” 沈云初立马破功，抖了抖满身的疙瘩，又紧张地四处看了看，才压着后牙槽，“你想害死我吗？” 样子竟有几分悲愤，哪里还有半分以往那斯文败类的模样？ “咯咯咯……”甄珠笑得张扬，透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意。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薄荷等人也不禁会心笑了。 夫人对沈公子无半点儿女之情，当他兄长般的，一起畅所欲言，一起做生意，一起给病人治病。 互帮互助，肝胆相照。 可惜，王爷因此而生气，夫人与沈公子有段时间也断了往来。 眼下夫人帮沈母摆脱了沈家，两家又恢复了走动，不知道王爷还会不会吃味。 莫名的有点期待呢。 沈云初摇头失笑，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情意。 小姑娘乐不可支，眼里有璀璨星光，惹人喜爱。 但也只有白衍，才能让她活得这般肆意潇洒，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就该把那份心思隐藏，不给她造成困扰，也不要她和白衍因此而争吵。 甄珠喝了口茶水，笑盈盈的瞅着沈云初，“我和老庞合作建造了制药厂，你知道吗？”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沈云初微微一怔。 她为何提起这个？难道她也想让自己分一杯羹？ 这么一想，沈云初内心涌上的狂喜，几乎抑制不住。 他按耐住激动，点了点头，“听说了。” 甄珠又问，“那你知老庞被派往丰益县当县丞了么？” 沈云初惊讶，“他去当县丞了？” “嗯。” 沈云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庞光言从未参加过科举，未有功名、无任何建树，却能做官，他心里有些许不平衡。 但一想到人家有白衍撑腰，他便又释然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白衍是堂堂战王，安排个小小的八品芝麻官，有何不可？ 就是不知，为何他会对老庞另眼相看。 又转念一想，老庞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他走上了仕途，自己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便笑了，“老庞好样的，我过两日便回铜州寻他聚一聚。” 甄珠道，“认命书一下，他便立即走马上任了，你去铜州找不着他，得去丰益县。” 沈云初沉吟了下，道，“行，那我就去丰益县。” 甄珠默了默，道，“老沈，与老庞相聚，不急在一时。眼下最紧迫的是，我与你的合作。” 沈云初又想到了方才的猜测，顿时心潮澎湃，“你说。” “我与老庞向来是分工合作。我提供药方，他找药材、找人研发，然后定价售卖，我从未参与。如今他去了丰益县，那药厂也停工了，我想你接手管理，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沈云初心脏砰砰狂跳，恨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却装得一副淡定的样子，慢悠悠地道，“这制药厂是老庞和你拉扯起来的，我中途加入，岂不是坐享其成？对你，尤其是对老庞，极其不公平啊。” 甄珠笑道，“药厂是制造出了两款药，可这才哪儿到哪儿，离挣钱还远着呢。老庞也没有退出，只是给他的股份降到两成，我三成，你拿五成。万事俱备只欠你这股东风，你就说来不来吧？” 沈云初笑了。 他怎么会不来？ 有钱不挣，天诛地灭！ 该客气时已经客气过了，再推搪下去，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来。”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令甄珠笑逐颜开。 说实话，制药厂有沈云初来经营，更为合适。 一来他本身就是个药材商，有固定的药材进货渠道，完全解决了原材料的问题；二来，他是个成功的商人，知道如何包装、销售产品。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以后完全当甩手掌柜，只需要增加一两名信得过的大夫作研发人员，顶替庞光言的位置即可。 总之，有了沈云初，她如虎添翼，再也不用花时间和精力在制药厂里，真是天大的好事。 又听沈云初说，“只是丫头，这分红得调一调。我三、你五。” “沈大哥，这个你就别和我争了，这药厂我不管，凡事都得你亲力亲为，你拿五成，就这么说定了。” 甄珠给他倒了一杯茶，而后端起自己的杯子，“眼下非常时期，你我暂时没时间聚，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沈云初无奈的笑了笑，“你呀。” 永远都为他人着想，生怕别人跟她做事会吃亏。 真是个心善的傻丫头。 既然她对他这么好，他又怎能令她失望？ 沈云初端起茶杯，比她低半个杯身，轻轻地碰了碰，“制药厂若能研制出更多有奇效的药，便会让更多的穷苦百姓获益，我替广大百姓谢谢你。”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笑道，“你别给我戴高帽，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我有配方，也会抽空与研发人员一起研究，只是这药品的成本能不能压下来，就得靠你了。” 这一番话，让沈云初很受用。 他嘴角含笑，拿起茶壶，给她和自己的杯子，也倒满了茶。 “为了百姓，为了咱们共同的事业，一起干了。” “好。” 甄珠也是豪气干云，一口气闷了。 然后又倒满茶杯，“咱们再敬一杯。” “敬过往。” “敬明天。” “敬故乡。”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敬远方。” 都不记得倒了多少杯，满满一壶茶也见了底。 两人放下茶杯，不约而同的打了个饱嗝。 而后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相视一笑。 “对不住，我失陪一下。” “我也是。” “哈哈哈！”两人大笑着纷纷跑茅厕。 一笑泯恩仇。 之前的隔阂与矛盾，不复存在。 ……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沈母母子几人从老首辅的房间里出来，个个眼眶都有点发红。 甄珠迎上前去，“怎么说？” 沈母抹了一把眼泪，“公公给沈沐锦写了封信，让我交给他。说他看了之后，不会再为难我。” “那就好。”甄珠拍了拍她的手，“你可是苦尽甘来了。” 沈母勉强一笑，随之想到了什么，眼眸一黯，又落下泪来。 “公公对我和孩子极好，若不是沈沐锦太过无情，我也不会……” 甄珠无语，“老爷子偏听偏信，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你身上，没有为你说过公道话，这还叫对你好？” 沈母急声辩解，“珠儿你有所不知，那两个小妾极有手段，我公公他……” 望着甄珠那仿若能洞察一切世情的澄澈眼眸，她神色呐呐，说不下去了。 公公是首辅，城府深不可测，眼光毒辣，那两个小妾玩什么把戏，他一眼便能看穿。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若硬要说他被蒙蔽才没给她做主，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甄珠看穿她内心的彷徨无助，握紧她的手，“不要怕，你已习惯了铜州，你回到那儿，生活与过去那两年并无不同。等心情好些，再找个对象……” 第408章：我不喜欢你对着他笑 “打住，丫头。”沈母忙截断她的话，“我好不容易从樊笼里逃脱出来，又怎能自讨苦吃往里头钻？我此生绝无再嫁的心思，丫头，你以后可别再说这些了。” 甄珠笑了笑，“世事无绝对。你四十岁不到，有合适的，还是值得考虑的。上半生受了苦，下半生就要享福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沈母摆手又摇头，“我要享福，也是享儿孙后代的福。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生怕甄珠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说不到两句，便提告辞。 沈婉儿磨磨蹭蹭的坠在最后，小声问甄珠，“甄姐姐，三丫姐、花怜姐、小花姐、樊大夫、盼儿妹妹……他们都还好吗？” 她念了一长串的人名，而后眼巴巴的瞅着甄珠。 她遭遇不测，三番五次自杀未遂，被缚住手脚关禁闭，生不如死。 是甄珠把她唤醒，带回医馆医治。 那里的人对她关怀备至，照顾得很周到，并无半分轻视她之意。 她就仿佛寒冬遇暖阳，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温暖无比，心里那道伤也被慢慢抚平。 那是她长这么大，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永远都忘不了。 甄珠摸了摸她脑袋，“想他们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嗯。”小姑娘重重地点了下头。 回国都不过半年，她就面黄肌瘦，眉宇间拢着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就好比一个花骨朵，还没绽放，便已枯萎。 甄珠很心疼，暗自叹气，面上却笑着说，“你们过几日去铜州，便能见着他们了。” “嗯！”小姑娘这回应得大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和期待。 甄珠眼眸闪了闪，又道，“大山对你也很好呢，你方才把大家都提了一遍，唯独漏了他，是不喜欢他吗？” 沈婉儿不住摆手，“没有、没有。” “嗯？那就是，喜欢？”甄珠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对，我也喜欢大山哥……” 她蓦地瞪圆了双眼，脸颊悄然飞起两团红晕。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说的“喜欢”，就是很单纯的喜欢。跟喜欢朋友、喜欢花儿、喜欢小鸟是一样的意思，所以她很大方的承认喜欢大山。 可当她从口里说出时，感觉就变了味。 是甄姐姐给她设套了！ 顿时，沈婉儿又羞又恼，跺脚，“甄姐姐，你坏。” “呵呵呵……”甄珠笑容猥琐，就像个调、戏姑娘的无良男子，摸了一把小姑娘水嫩的小脸，“喜欢大山又怎么了？人呐，不要被过去的事情束缚，要学会往前看。 你也不比别人差，有梦就去追，有喜欢的人就要表白，不要辜负这大好年华。” 以前沈婉儿是千金小姐，眼下变成了平民，她和大山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若是两人有意，凑成一对，多好呀！ “甄姐姐！”小姑娘脸红欲滴，“你再胡说，我可就不理你了。” “好了，不逗你了。”甄珠忙她整理下衣裳，郑重其事地道，“我希望你和你娘，浴火重生，自此以后，平安顺遂。” 小姑娘满眼感激，“嗯！甄姐姐和我哥也是。”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小姑娘真单纯。 甄珠笑了。 哪知一转过身，便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 是白衍！ 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鬼鬼祟祟的站她身后做什么呢！ 甄珠瞪了他一眼。 “甄姐姐再见。”沈婉儿一溜烟跑过去，上了马车。 甄珠目送着他们离开，视线移过来，对上白衍那像要吃人的眼光，她娇嗔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白衍也很直接，“方才沈云初来过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双眸紧锁着她，似乎能洞悉她心中藏在最深处的想法。 甄珠与他直视片刻，率先挪开了视线。 眼光的余光却看到脸都黑了，她憋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而后双手掐着他的脸颊，咬牙，“王爷，我的战王爷，我每次与沈云初见面，身边都有一大堆人，你却如临大敌，你至于吗？你是瞧不起自己呢，还是不信我？” “‘甄姐姐和我哥也是。’”白衍掐着嗓子学了这么一句，而后声音变得低沉，“是什么也是？” 这家伙，果然听见了。 甄珠勾了勾唇，笑睨着他，“这是祝福的话。” 方才她祝福沈婉儿，小丫头也回了一句，这不是祝福是什么？ 白衍抿了抿唇，没说话。 甄珠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胸膛，“怎的？就因为那小丫头随口那么一句话，你这心里头，又不舒坦了？” 姑娘的声音娇且糯，腮边两个溺人的小梨涡若隐若现，俏生生立在他跟前，他再硬的心肠也要软下来。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白衍眉目柔和了许多，面上仍然带着吃味之色，“我不爱见到你对着他笑。” 甄珠明知故问，“他？谁？” “你知的。”白衍神色幽怨，十足的大冤种。 甄珠就“咯咯咯”的笑。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迷人的很，像个戏耍傻书生的小狐仙，焉坏焉坏的。 白衍二话不说，直接扛走。 甄珠惊呼，“哎你干嘛？我有事要和你说。” “回房说。” 甄珠老脸一热，“别，大家伙都瞧着呢，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主要是天儿还没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就回房了，多丢人哪。 白衍道，“我饿了！” 声音理直气壮、气吞山河，大半个王府都听见了。 丫鬟们羞红着脸躲开，嬷嬷们边笑着边挤眉弄眼。 雾草。 脸都丢光了！ 甄珠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脸埋在他颈脖上当鸵鸟。 …… 翌日。 天色昏沉，天空没下雪，气温却是极低。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北风呼啸，赶狗都不出门的天气。 白衍还是去了宫里。 他昨日已放出消息，安国公父子通敌叛国，后日与两名东夷奸细，一同在市场斩首。 家族三代以内连坐，男子流放荒州，女子冲入教司坊，安国侯安国侯府家产及奴仆尽数充公。 此事在国都引起轩然大波，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 他估计今日会无事，于是进宫再一次部署，也顺便训练士兵们更熟练的操纵弓弩。 然而，他错了。 一大早，甄珠还是和往常一样，穿着厚厚的衣裳，把自己裹成球给病人看诊。 但是，很快，便有纷沓而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夫人，不好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沉稳忠厚的管家惊慌失措，后面跟着几个小厮。 声音都在发抖，“街上出现许多猛兽，不少百姓被咬伤、咬死，整个街道都乱了！” 甄珠倏地站起，双眸黑沉。 这么快就来了么？ 第409章：猛兽入侵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整个国都有外城内城、有护城河，猛兽这么快就攻进来，不知是不是有谋逆之人打开城门，还是从守卫较为薄弱之处闯入的。 而她的准备做得不够，也不知拦不拦得住！ 她转身回偏厅，沉声道，“管家你听着，第一，安排人把病人转移到密室，第二，吩咐下去，除了侍卫护院，其余人统统收拾东西，躲入密室。要快！” 国都里的权贵人家，暗地里都有挖专门躲避战乱的密室和地道的。 甄珠又看向薄荷、麦冬，“你俩看好念念和小秋，还没确定外边安全之前，都不要出来。” 麦冬急声问，“夫人，那您呢？” “我还有事。” “不行啊，夫人。”薄荷眼都红了，“奴婢的职责是保护您，怎能弃您不顾……”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甄珠面沉如水，“这是命令！” 两个小姑娘身子一抖，心里涌上恐惧。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为何会从夫人身上，感受到和主子一样的威压…… 甄珠进入偏房，把事先配置好的药水搬出来，交给夜发，“让人洒在围墙四周，务必要洒匀了。还有，之前让你收集的动物粪便，也赶紧让人抹在墙壁内外，不然来不及。” 夜发只觉得怀里一沉，要不是反应极快的搂稳了，这些瓶瓶罐罐便摔在地上了。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夫人，您要做什么呢？” 甄珠顿了顿，“我要到街上看看，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可！”夜发吓懵了，抱着东西直挺挺跪下，“夫人，你千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啊！” 即便夫人安然无恙，主子回来，也非把他劈了不可！ 甄珠很认真地看着他，“外边的百姓死伤无数，我坐不住。你让我去，我保证，事后你们不会被王爷清算。” 夜发哭丧着脸，“夫人，属下不是怕被王爷责罚，而是外面实在太凶险，属下万一护不住您……” 他说不下去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似乎听见外边猛兽的吼声和百姓的痛哭声，她心急如焚。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白衍不敢做任何防范措施，也不敢做出提醒，这些猛兽骤然袭击之下，百姓根本无力抵抗。 唯有争分夺秒的救人，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她也怕死，但是，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在战争面前，她也要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况且，这狗系统也给了她任务。 她躲不掉的，只有出去拼命。 而夜发阻拦她的根源在于，她没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她也要想想，遇到那些猛兽，自己要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克制它们……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等等！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府里有没有弓箭手？” 夜发想了下，说：“有百来人。” 事实上，并没有专门的弓箭手。 白衍已被赐了封地，国都这老宅是没留什么兵力，侍卫家丁护院统统加起来，都不够一千人。 夜发这么说，是怕甄珠质疑他们的能力，继而往外跑。 哪知甄珠说：“好，你去做准备，将弓箭统统搬出来，箭头涂上毒药，弓箭手跟在我身后掩护我救人。” 夜发嘴巴张大，哑巴了。 有弓箭手，夫人才大胆的往外跑？ 他似乎弄巧成拙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也不再管他，回房间给自己换上一身劲装。 她出来后，便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这些气味是她那些药水发出来的，没有毒，只不过动物惧怕未知的异味，它们闻到便会远远避开的。 此外，还有动物粪便的臭味。 她差点没呕出来。 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实在太难闻，太让人上头了！ 作个深呼吸，她提着药箱，便要出去。 哪知薄荷和麦冬拦住了她。 她俩苦苦哀求，“夫人，奴婢懂医术，让奴婢跟着您吧。” “是夜发让你们来的？”甄珠皱眉，“你俩保护我，难道世子就不重要了吗？”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两人大骇，“夫人，奴婢并无此意。只是，世子有夜北大人照顾，奴婢才回到您身边的。” “夜北？”甄珠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是随王爷入宫了吗？” “他和夜喜大人都在呢。” 甄珠面色凝重。 白衍那家伙，他又不是不知宫里危机重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怎的没多带几个暗卫！ 眼下也顾不上许多，“薄荷，你回密室，叮嘱夜北、夜喜，让他们看紧了两个孩子，不要他们离开视线半步。” 那安国公十分狡猾，难保这府里没有混进来他的奸细。 白衍在宫里步步为营，要是关键时刻念念被抓走威胁他，那便功亏一篑了。 薄荷应声离去，甄珠看了麦冬一眼，“门外是一群凶猛的野兽，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麦冬深吸一口气，攥着拳头，“夫人，奴婢不怕。”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好！”甄珠满眼激赏，“等迈过这道坎，还你俩自由身。” 麦冬急声道，“不，夫人，奴婢不要奖赏，奴婢要一辈子伺候您。” 甄珠笑了笑，“傻丫头。” 便没有多说什么，进诊室里准备几个急救箱。 片刻后，夜发硬着头皮来汇报，说府里只有几十张弓和百来支生锈的箭矢，没有什么杀伤力。 甄珠没有法子，问系统要了一大瓶麻醉大象的强效麻醉药。 而后交代夜发，攻击之前才将液体涂抹在箭头和武器上。不能早抹，否则会失去药效。 夜发大喜过望，下去做安排了。 一刻时后，王府三百名精锐侍卫集结完毕。 只有少量人有弓箭，其余的拿着残破的武器。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主仆三人，在侍卫的簇拥下，挺直着腰板，疾步走了出去。 尽管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们看到那悲惨的一幕幕，仍然浑身打颤，遍体生寒。 大街上，老虎、狼、野狗、野猪、棕熊……所有的猛兽眼冒绿光，全都跟疯了一样，暴戾残虐的袭击人类，血腥味冲天。 人们恐惧、绝望，叫着喊着四下奔逃，仿若人间地狱。 也有些人拿起武器反击，一些侠义之士也出手，可依旧难敌，大量的百姓纷纷死去。 “妞儿，你在哪儿……”一位妇人前一刻还在大声哭喊着孩子，下一刻，便被一头灰狼扑倒，白森森的犬齿，咬破了她的脖子。 甄珠将手里的麻醉针用力掷出。 “噗！” 麻醉针深深扎入灰狼的屁股。 第410章：人间炼狱 可惜，这轻微的酸疼对灰狼来说，不算什么。而麻醉药生效的短短几秒钟之内，妇人已经被灰狼撕扯得面目全非，满身的鲜血，不甘地瞪着双眼，踌躇着死去。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瞬间。 除了甄珠，所有人反应都慢了半拍。 “娘！”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腹部破了洞，从角落里爬出，鲜血和肠子都流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虚弱的哭着，“娘……” 甄珠嗓子眼发堵，悲愤大喊，“救人啊，还愣着作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然而，正在此时，一头老虎朝小姑娘扑去。 甄珠目龇俱裂，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畜生！”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掌将老虎轰飞，把小女孩搂在怀里。 甄珠拎着药箱冲过去，“我是大夫，把她交给我。” 这位侠士点点头，才将小女孩放下，却没留意自己身后有一头棕熊。他往后退了两步，刚好与棕熊打了个照面，还未等他做出反应，这头熊蒲扇大的爪子，便朝他狠狠扇来。 这侠士被抽飞出去，张嘴便吐了一口血。 甄珠顾不上他，抱着小女孩飞奔离开。 躲到一处屋檐下，她才开始抢救小女孩。 而薄荷与麦冬也从几头狼的口中抢下两个妇人和一个小男孩，送了过来。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但是，这三人伤势都太重了。 两个妇人，一个脖子快被咬断了，一个肚子被生生剖开；那小男孩的双腿都被咬掉了。 “夫君，你在哪儿啊？” “不要吃我儿子，吃我吧。”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我听您的话……” 他们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嘴里吐出血沫，眼神逐渐涣散。 甄珠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悲伤、愤怒、心痛等情绪涌上心头，她恨恨地捶了几下地面，继续抢救小女孩。 与此同时，系统也在警示： 【叮！检测到失血过多导致多个器官严重衰竭的患者，请宿主尽快医治。】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叮！该患者已死亡。】 【叮！前方有大量伤势过重的患者，请宿主尽快医治。】 【叮！伤者中出现大量伤亡，宿主却并无作为，因此扣除五点生命值，宿主现有生命值90，当宿主生命值为0时，将被系统抹杀。】 甄珠整个脑袋一片空白，紧张、慌乱、难过，她精神有刹那的恍惚，险些把小女孩的伤口缝错。 稳了稳心神，她对狗系统破口大骂，“你特么的，凭什么扣我生命值！我是不想救吗？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我能救得几个！” 系统恍若未闻，依旧在不依不饶的催促她救人。 甄珠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的救人。 系统要惩罚便由它去吧，反正她尽力了，便问心无愧。 她沉声吩咐，“薄荷、麦冬，你们先救伤势轻一点的，也不用抱过来，你们有急救箱，用我教你们的法子，给他们止血、包扎、打消炎针！” 其实伤势过重的才是最紧急的。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但是，薄荷和麦冬不懂急救，不能耽误时间，只能舍弃。 满大街都是野兽，她们的处境也很危险。 但好在几个暗卫都现了身，他们箭术了得，箭无虚发。 那箭头都涂上了麻醉剂，只要野兽擦破皮，都会被麻醉。 慢慢的，倒下的猛兽越来越多。 “吼！” 一头老虎才将一位老汉扑倒，一支离弦箭便刺穿了它的爪子。 剧痛之下，它愤怒无比，爪子狠狠拍在老汉的脸上。 顿时，老汉的半张脸血肉模糊。 他吓得尿失禁，但很快，身上的庞然大物便轰然倒下，他侥幸逃过了一劫。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有个侍卫跑过来，拔掉老虎爪子上的箭，又跑了回去。 类型这样的情况，不断的有发生。 在街尾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几只牛犊般大的野狗，肆意地扑咬这一家人。 他们是寻常百姓，没有挖地道密室。 也没有资格挖。 所以，野狗闯入屋时，他们无处躲藏。 “娘，奶，救我……啊！”惊恐哭喊的小女孩，被野狗一口咬去了半颗脑袋。 “焕儿啊！”老妇晕厥倒地，另一头野狗立即扑杀而至。 老妇的小儿子双眸猩红，握着一把铲子愤怒嘶吼，“畜生！我跟你拼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然而，他话音落下，一道硕大的影子从身后将他扑倒。 “啊！” 这家人被咬得肠穿肚烂，犹如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这些野狗凶狠残暴，又配合默契，令人绝望到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相邻的一间屋子里。 一名怀着身孕的妇人，搂着着几个孩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她的丈夫背对着她，手握柴刀，面对着野狗咬牙切齿，“孽畜！尽管来吧，老子绝不皱一下眉头！等老子化作厉鬼，再去找尔等报……” “噗！” 野狗将汉子扑倒。 “啊！”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妇人转过身，死死搂着孩子，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孩子们。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回，他们死定了。 “不要怕……”她抖着声音哄着孩子，不敢看丈夫半眼，自己也闭上了双眼。 可下一刻，她耳边传来“嗖嗖”数声什么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及野狗的惨叫声。 她倏地睁开眼。 几个身穿盔甲的侍卫，犹如天神般降临，将野狗统统射杀了。 她怔怔地看着，满脸的不敢置信，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她又听见有个人喊，“这有两个人，还有救！” 另外一个侍卫回应，“给他俩渡一口内力吊着命，快点送到夫人那儿医治！” 然后，又有人过来搬起她的丈夫，“这里还有一个。”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统统带走。” 她听着这些对话，她内心在激荡。 这些人，定是老天爷派来打救他们的！ 她鼓起勇气追出去，“官爷，你们将我家里人送到哪儿去？” 一名侍卫回答，“送到战王府医治。你不要害怕，这些野狗都被我们杀死了，你在家照顾好孩子就成。” 战王府？ 是那位救了无数灾民的夫人医治吗？ 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官爷，我可以上门帮夫人照顾伤员吗？” 这名侍卫一愣，他没有想过这一点。 冲前面喊了一声，“头儿，夫人需要帮手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然而，前面的人都远去了。 毕竟，外边有那么多猛兽，刻不容缓，不能停留。 侍卫面对妇人期待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他搔了搔脑袋，“我也不知，伤者太多，府里肯定人手不够……只是，婶子，有孩子照顾，你便不去了吧？” 妇人顿时明白了。 她道了声谢。 却整了整衣裳，目光坚毅。 她要去帮忙。 哪怕帮不上什么，也要试试。 ……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大街上越来越混乱。 有个无牙的老妪手舞足蹈，“哈哈，该死的孽畜，你也有今日，死吧，死吧！统统死吧，我儿啊，你不要怕，畜生被天收了，你回来吧，不要抛下娘亲。” 她边笑边唱，神色癫狂，俨然疯了。 第411章：兽潮攻入皇宫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看了她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这妇人的神经出了问题，她暂时顾不上。 街上的猛兽，被夜发等人杀掉了许多。 庞大的尸体横在街道上，即便毫无生机，仍然让人心悸。 而剩余的猛兽被激发了血性，比之前还残暴百倍，也不退走，钻入民居里撕咬啃噬人类，惨叫声嘶吼声从各处传来。 甄珠面色凝重。 这个地方已经惨烈成这样，那作为它们攻击目标的皇城中心，又是什么样的境况呢？ 不敢想象！ 况且，那里还有叛乱！ 腹背受敌，白衍和皇帝能扛得住吗？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要不要过去支援…… “夫人，这里。” 薄荷和麦冬分别抱了两个鲜血淋淋的小孩过来。 甄珠看了一眼，两个孩子伤得不重。 便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们自行抢救的吗？怎的又浪费时间，把人送过来？” 麦冬急声道，“夫人，奴婢的药箱空了。” 甄珠愣了下，随着心里发沉。 她把几个大药箱都塞满了急救物质的，眼下都空了。 这说明，伤亡的百姓太多了。 “先拿我的去，用完了再回来问我要。咱们要加快救助的速度，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是！” 麦冬应声，抬眼望向四周。 到处是断臂残肢，手无寸铁的百姓被猛兽活生生咬死，鲜血染红了地面，哭声惨叫声震动天地。 太惨了！ 她潸然泪下，愤怒又憋屈，浑身都在颤抖，血液在沸腾！ 她攥起了拳头，“夫人，我想加入战斗中！” 夜发一直守护在夫人身旁，她不用担忧夫人的安全。 甄珠一诧。 她倒忘了，这两个侍女是自小接受训练的护卫，她们既可以当丫鬟，又可以当杀手，武艺不输给夜发他们几个的。 只是，到底是让她们继续救人，还是去杀猛兽好？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犹豫了。 麦冬急切地道，“奴婢一人能杀二十头畜生，却未必能救得了二十个人，夫人，就让奴婢去吧。” 一头猛兽最少要伤四五个人！ 甄珠忙说，“那你去吧。” 等麦冬离开，她吩咐薄荷回去找人，把这些处理好伤势的伤者，全送回王府——她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消炎而已，还得住下打针、甚至动手术的。 刚安排好，几个侍卫又扛着人来了。 “夫人，这有几位伤者。” 侍卫会武艺，一人扛两三个伤者不成问题。 他们大多数是白衍回了国都后，从军营里选拔出来的，还很年轻，稍显稚气的脸上一片血污，身上全是被抓咬过的伤口。 衣裳被猛兽抓烂、被鲜血染红。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有伤者的，有猛兽的，也有自己的。 他们却完全不在乎，急切地望着甄珠，为这些可怜的百姓而悲痛。 甄珠沉吟了片刻，道，“看来，不能在这里了。既要防备猛兽攻击，又缺医少药，投鼠忌器，反而拖慢了抢救伤者的速度。 你们把人全部送往王府，我在那里统一抢救。但是，一定要记得，速度要快！” 侍卫大喜过望，“是！” 甄珠又道，“你们还可以号召其他百姓，帮忙把伤者送到王府。” 她指着另外一名侍卫，“你快些回去找薄荷，安排人腾出客房，安置伤员。” 甄珠说着，把急救箱收入系统，一人扛着一个孩子，飞快往王府跑去。 街道上有伤者朝她无力的伸出手，“救救我……” 甄珠分身乏术，只顾喊一声，“夜发，把这人也带走。”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跑到王府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头上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摇晃着一具被啃噬得破破烂烂的妇人尸体，哭着喊着，“娘，你不要死，娘。” 失去胳膊的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爹，谁来救救我爹啊，我爹没有死……” 被抓瞎了眼的老太太，摸索着往前走，“老二、三儿啊，你们在哪儿啊。” “宝儿，我的宝儿……”断了腿的母亲，在地上艰难的爬行，一道长长的血痕蜿蜒…… 甄珠满心悲怆，泪如雨下。 手无寸铁的百姓，在这些猛兽跟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估计整个国都在猛兽残暴的厮杀下，哀鸿遍野，满目苍夷了。 那安国侯父子，为了自己的野心，视人命如草芥，真是该死啊！ 这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回头定要他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她刚要转身回府，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低沉压抑的吼叫。 “嗷呜……” “吼！” 像是像是感受到了召唤，所有的猛兽立即如潮水般退去。 她一怔，这些畜生要逃走了？ 顿时，心头涌上狂喜。 然而，那笑意还未到达眼底，她便看到，百兽往皇宫的方向奔腾而去！ “不好！” 那吴泽被关在皇宫的地牢里，他把百兽召唤进去，定是想趁乱逃脱，好将局面逆转的。 若真被他得逞，至此百姓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她好想进宫看看。 万一白衍和皇帝受伤了…… 但是，她不能走！ 只能先顾好眼前人！ 皇宫。 …… 城门之所守不住，因为来的是兽潮！ “吼！” 百兽嘶吼声震天动地，从皇城上望出去，密密麻麻，数以万计，每一只都眼睛通红，凶猛异常，暴戾恐惧的气息冲天！ 它们还具有人的智慧，快速地奔腾至城墙下，一头猛兽垫底，一头跳上它背脊，借力跃起，瞬间便跃上墙头！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哪怕有诸葛弩，许多猛兽被射杀，可仍然源源不断的从外边的山林涌来，没过多久，西侧城门失守。 白衍果断的下令，让守城将士放弃外城，退回皇城，保护皇帝。 就连他都没料到，猛兽会有这么多！ 好在有诸葛弩抵挡一阵，皇帝才有机会撤离。 但也仅仅如此了！ 这些猛兽异常凶残，又有超高智慧，奔跑腾挪间，能迅速而敏捷的躲避将士们的攻击，诸葛弩箭矢也不多，很快，它们便蜂拥般攻破薄弱的守卫之处。 “完了，它们攻进来了！” “该死的畜生，老子跟你们拼了！” “弓箭手……啊！” 将士们接二连三被猛兽扑倒，有的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咬断了脖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虎，是老虎！还有狼！快逃啊！” “逃不掉的，外边的猛兽多到数不清，我们完了！” “啊！救命，我不想死啊！” 宫人们狼哭鬼嚎着四下奔逃，猛兽如入无人之境，整个皇宫很快便化为了炼狱。 而那深宫中更乱。 第412章：湘王叛变 得知外边猛兽侵袭，太监统领还来不及去找皇帝，皇帝的寝宫龙潜殿突然起火。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火势十分猛烈，等宫人反应过来，那里变成了一片火海。 “护驾、护驾！” “圣上、快救圣上啊！” “完了，我们都完了！” 宫人们瘫软在地，望着那熊熊大海痛哭流涕。 若是圣上没了，他们也要跟着陪葬！ 太监统领急得跳脚，“都愣着做什么，救火啊！若圣上若是有个好歹，诛你们九族！” 太监、宫女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跌跌撞撞的跑着，却毫无章法，如同无头苍蝇，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提着水桶打来了水。 可惜，这么点儿水，无疑是杯水车薪。 眼看那火势就要烧到太后的寝宫，太监统领目龇俱裂，嘶声大吼，“快快快，都给我振作起来救火！”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吼了几声，见那大火控制不住，顿时泪流满面。 “圣上，圣上啊，奴婢该死，奴婢没用啊。圣上……” 他哭喊着踉踉跄跄的往里边跑。 “裴公公！” 有个小太监去拉，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悲痛欲绝，“圣上，奴婢来了。到了地底下呀，奴婢还伺候您……” “裴公公，快让开！”有位侍卫直接将他一把扛走。 “放开咱家，放开……” 太监统领死命挣扎，可下一刻，他便瞪圆了双眼。 只见几个临危不乱的侍卫，手里提着奇怪的铁罐子，管子对着大火，“嗤嗤嗤”的喷出一道道白色的、似水似粉似雾东西，那火焰一下子便压下去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浑身一激灵，大声喊，“管用、管用！快，都给咱提水，一起上啊！” 那些宫人振作了些，更多的水提了过来。 然而，火势快要扑灭的时候，外边响起了阵阵厮杀、呐喊声。 裴公公浑身一震，“发生了何事？” 不等别人回答，便有侍卫大喊，“报！卫戍军起内讧，在宫门外打了起来。” 侍卫统领大喝，“御林军呢？” 像是为了回应他，外边有浑身是血的侍卫冲进来，“报！虎骑军左将军程平山叛变！带领八万士兵，杀入皇城。” “报！步军校尉领兵两万，以剿杀百兽为由，往潜龙殿杀来。” “报！禁军副统带兵攻入西门！” “报……”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这些侍卫拼着一死，才闯进来报告消息的。 但是皇帝不在，群龙无首，身受重伤的他们就这么喊一句，便晕厥倒地。 其他宫人面面相觑，面无血色。 到现在他们如果还没明白发生何事，那就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有人趁乱谋权篡位！ 静了一霎后，不知谁喊一声，“逃啊！” 宫人们便四散逃亡，尖叫声、惨呼声、呼喊声连成一片。 裴公公愤怒、悲痛，浑身都在发抖，“逆贼！敢尔！” 圣上对他们信任有加，赐他们荣誉富贵，眼下圣上生死不明，他们却起兵谋反，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正在这片混乱之中，一群将士簇拥着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从外边大步走来。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该男子面白无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阴柔的气息。 他看着那差不多那快要熄灭大火的寝宫，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和阴沉。 可随之，他又释怀了。 他缓缓站定，“裴公公。” 裴公公看过来，顿时疑惑，“湘王？诸王无诏不得回国都，你为何会在此？” 湘王邪肆的笑了笑，他身旁一人喝斥，“大胆裴老狗，湘王乃圣上的胞弟，你一个阉人，有何资格质问湘王？来人，张嘴！” 裴公公毫无惧色，抬眼看向发声的这人，却满脸错愕，“安国侯？吴泽？你父子俩明日午时便要斩首，你……” 他忽地猜到了什么，眼露惊恐之色，“今日早晨，圣上下了早朝，喝了杯参茶便说腹肚不适，回潜龙殿歇息。腹泻几回，便乏了，人也沉睡不醒。 以致寝宫起火，圣上不能及时逃出……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裴公公手指着安国侯，面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圣上敬你信你，许你高官厚禄，你为何还要背叛他？”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安国侯冷笑，“我祖上三代跟随天家南征北讨，打下这偌大江山，死伤无数，我在狗皇帝的心目中，却比不上白衍一根手指头！我要让狗皇帝知道，我们吴家，能捧他上位，也能拉他下马！” “你！”裴公公怒发冲冠，“喂不饱的白眼狼！应当早一些将你父子俩斩了！” “裴公公，你还不明白么？”湘王轻笑，“安国侯父子蒙受冤屈，万物悲怒，天地共鸣，这才引发千万猛兽闯入国都，解救这父子二人。 因此呀，无论他俩哪一日被斩首，百兽都会提前一日入宫救人的。” 说完不再看裴公公，朝着潜龙殿大步走去。 站在崩塌的门口，他眼里涌上狂喜，嘴上却哭嚎，“圣上，皇弟来迟了一步啊！” 一刻时后，从潜龙殿里捞出几具烧得面无全非的尸体。 …… 冷宫里冷风吹。 “圣上，臣妾好害怕。”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陈贵妃柔弱无骨的偎依在皇帝的怀里，嘴上说害怕，嘴角却是克制不住的往上扬，压都压不住。 原以为这辈子要在冷宫里吹冷风老死，哪知今天早上，圣上忽然毫无征兆的来了！ 过没多久，外边便起了混乱。 她大概能猜到几分。 但是，那又如何？ 圣上来了，便意味着她翻身的机会来了！ 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若这一回抓不住，她也就不用再这宫里待着了。 思及此，她又娇滴滴的喊了声，“圣上……这冷宫好冷，好寂寞，你带臣妾出去，好不好？” 她没发现，皇帝脸上全是隐忍和不耐烦。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没回应，抬眼看向在一旁当木头人的白衍，“还有多久？” 白衍神色平静，“快了。” 皇帝：“……” 两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前问他，也是这么说的！ 皇帝推开陈贵妃起身，背着双手踱来踱去。 “那些野兽令无辜百姓惨死，你就没有法子对付？” 白衍双手一摊，“你都没招儿，我能有什么法子？” 皇帝顿住脚步，瞪着他。 这家伙前几日找自己说了吴泽父子的阴谋。 但是，他又说，那只是他的猜想。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若不是与他有过命的交情，他都怀疑这混账玩意儿在愚弄自己。 好在，他选择了相信。 眼下宫里果然发生叛乱，他无比庆幸，自己相信他，把所有计划都交给他来部署。 但是，现在说没有法子！ 这不是推脱责任吗！ 他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白衍，是你说能把猛兽挡于城门外的！如今野兽的鼻子都要怼到朕的脸上了，你同我说没有法子？你让朕颜面何存……” 话还没说完，外边忽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巨响！ 第413章：被狼群围堵 “砰砰！” 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烟雾滚滚，很快便蔓延到了冷宫这边。 顿时，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咳咳咳……”陈贵妃被呛得眼泪流，“这是什么味儿……呕！” 她克制不住的干呕。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可为了排遣寂寞，这几日她多吃了些，有些积食。她噎了几下，真的吐了，“哇”的一声，全吐在皇帝身上。 她张嘴想解释，“圣上……”闻到呕吐物的臭味，又吐了一回。 皇帝面色铁青，通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息。 将陈贵妃一把掀翻在地，像躲瘟疫一般远远躲开，才连忙脱掉外衣。 但是被喷得全身都是黏糊糊的，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他自己都忍不住呕了下。 特娘的陈氏，这便是你说的离了朕后茶饭不思？ 吐这么多，你是吃了多少！ “呕！” 臭死了！臭死了！ 愤怒交加的皇帝，手指着陈贵妃，刚想骂人，又呕了下。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白衍的拳头抵在嘴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帝抬脚踹了下他屁股，“你小子还幸灾乐祸！还不滚出去看看情况？朕要出去沐浴更衣！” 外边的动静，绝对与这家伙脱不了关系！ 白衍清了清嗓子，“猛兽尚未离去，还请圣上稍等。” 外边的爆炸声依旧还在，浓烟越来越盛，那些猛兽也还在。 皇帝咆哮，“我满身秽物，你让我怎么忍！” 白衍没回应，就用那双深邃清明的黑眸看着他。 皇帝败下阵来，“好，我忍！我忍！” 嘴上恶狠狠的，却是垂头丧气，如同落败的公鸡。 陈贵妃鼓起勇气，“圣、圣上……不如臣妾伺候您沐浴？”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皇帝看到她的生气！ 但是，如今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靠她。 白衍轻笑出声。 就喜欢看皇帝一副厌恶人家又干不掉人家的憋屈样子！ 皇帝恼羞成怒，“你还笑！” 他忽然想到什么，眯着眼看着白衍，“进来给朕搓背。” 白衍差点爆粗，一脸恶寒的瞪了他一眼，起身站到门口，双手环胸，倚着门框吹冷风。 哟？生气了？ 生气了好啊！ 皇帝心情舒畅了，闲闲地道，“能触碰龙体，是你修来的福分，你小子还不乐意？”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白衍连个眼角都懒得给他。 他媳妇说得好，人不分高低贵贱，皇帝怎么了？不过出身比他出身好而已，一样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皇帝早年与他在外闯荡，也是不拘小节的洒脱之人。只是，他看到白衍比自己还沉稳淡定的样子，他就想要揭穿他的假面具！ 皇帝释放出威压，“白爱卿，你不肯替朕搓背，是不是对朕不满？嗯？” 白衍只给他两个字，“无聊！” 皇帝又炸毛了，正要说话，那边被晾了半天的陈贵妃忍不住，膝行过来，拽了拽皇帝的裤脚，“圣上，臣妾可以的，让臣妾来伺候您。” 皇帝忍无可忍，抬脚想踹他。 可就在此时，白衍倏地大喊，“快躲开！” 陈贵妃下意识看过来，见到庞然大物从外边奔来，她吓得魂都掉了，喊了一声“娘”，拽着皇帝的裤脚的手一个用力，“嗤拉”一声，裤子被拽掉了。 完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陈贵妃眼睛一翻白，闷不做声的晕了过去。 皇帝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被一头灰狼扑倒。灰狼个头比牛犊子还大，浑身毛发如钢针一般根根分明。 它张开血盆大口，皇帝看到它嘴里的鲜血和牙缝里的生肉！ 人肉！ 他顿时心头发寒，他反应也够快，内力运于手掌，朝狼狠狠拍下。 白衍一声惊呼，“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 灰狼只来得及闷哼一声，脑袋便炸开了，鲜血喷了皇帝一脸。 皇帝推开狼尸，见另外有头狼往陈贵妃扑来，便一脚踹出。 力道差了点，野狗只是被踹倒，翻个身又爬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皇帝站起来，想将陈贵妃拖走，哪知他忘了掉到脚脖子上的裤子，双脚才一走动，便被绊倒在地。 气得给了陈贵妃一脚，再也不管她，“刷”的提上裤子，将那野狗一脚踹飞，而后冲出门口，与白衍一起对付更多的巨狼。 白衍望着外边源源不断闯进来的巨狼，面沉如水。 所有动物都怕火光、巨响、硫磺、雄黄酒，忌惮别的猛兽的粪便，所以，他便让人赶制出加了料的霹雳弹。 可为何，这些猛兽却无惧，还闯入了后宫？ 而圣上离开寝宫，躲到这冷宫来，是他的主意。除了他和圣上，无人知晓。那又为什么，有这么多巨狼闯进来？ 皇帝被狼群团团围住，越杀越恼火，问白衍，“是不是朕的行踪泄露了？” 白衍摇摇头。 若是泄露了，那些乱臣贼子早露脸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遗漏了，一时没想起。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皇帝大吼，“那为何这些畜生会如此疯狂的攻击朕？” 白衍皱紧眉头，往外边看了一眼。 这些狼不单单针对圣上。 不但冷宫，就连外边的小路，和小路尽头的后宫，这会儿也全是狼。 所有的狼都嗜杀暴戾，双眸猩红，眼里全是愤怒和仇恨，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兽吼，仿若把人类当作了仇人。 等等，狼？ 仇人？ 他双眸圆瞪，仿若明白了什么！ 他一掌打退跟前的两头狼，冲了出去，“圣上，你顶住，微臣先撤了。” 什么玩意儿？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朕是九五之尊，你把朕丢在狼群里，自己先跑了？ 皇帝怒极，一声大吼，“白衍！” 白衍缩了缩脖子，当没听见，飞快地冲了出去。 …… 甄珠顾不上打探外边什么情况，忙得脚不沾地儿。 即便是这样，系统的提示声，还是不停的响起。 【叮！检测到失血过多晕厥的患者，请宿主尽快医治。】 【叮！有高血压的患者发生心梗，请宿主尽快抢救！】 …… 冰冷而带着催促意味的机械女声，如同催命符，让甄珠焦躁，如同陀螺一般的转。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不过，听管家说，外边的猛兽都走了，全往皇城去了，所有的臣子、军队，也统统赶往皇宫救驾。 所以，百姓安全了，她让府里的人都出来，参与到救人当中去。 但是外边，仍然有源源不断的伤者送进府里，她累得两眼发黑。 就在此时。 她忽然听见“嗷呜”兽吼，紧接着听见念念惊惧的哭喊，“娘、娘……” 第414章：计划失策 她脑子“嗡”的一声炸了，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念念！” 听见念念回，“娘，有狼！” 有狼？ 甄珠脚一软，差点一头栽倒。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她大喊，“夜发！” 没得到夜发的回应，只是听见念念在大喝，“敢吓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不明所以，循着声音跑过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大灰狼，头骨炸裂，已然气绝。 念念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不住的抽打着狼尸，小秋躲在他后面，小手捂着眼，从手缝隙里看。 她心头一松，“念念。” 正要跑过去，念念盯着她惊恐大叫，“娘！有狼！” 不等她作出反应，一道掌风擦着她的脸庞扫过，那狼“嗷”的一声摔在她跟前。 夜发上前，一剑刺向狼肚，狠狠地绞了绞，那狼惨嚎着，口鼻窜血，抽搐着死去。 场面很血腥，饶是她这个手握手术刀的人，都觉得心里不适。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忍住作呕的动作，拖着发软的双脚，往孩子那边走。 “娘！”念念先一步扑到她跟前，紧紧抱着她的大腿，浑身瑟瑟发抖。 她蹲下，把他和小秋紧紧搂在怀里。 “嗷呜！” 她听见更多的狼嚎声，就在围墙外！ 近在迟尺！ 她大惊失色，问夜发，“这些畜生不都退了吗？怎的又来了？” 夜发握紧了手里滴血的剑，面色凝重。 “夫人，属下认为，这些狼是后来才闯入城的！” 甄珠望着外边高高跃起又坠落、仍然不断尝试想爬上来的狼，心都凉了半截，“我怎么感觉狼越来越多了？外边街道上也如此吗？”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夜发喉结滑动，默了默，才艰涩地道，“外边没有。” “你说什么！”甄珠怀疑自己听错了，“外面没有，全围到咱这里来了？” 夜发顾不上回答，飞身跃起，一剑刺向爬上墙头的灰狼。 他只往外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夫人，咱们被灰狼包围了！” 什么！ 甄珠面如死灰！ …… “泽儿，你歇一歇。”安国公望着面色发白的儿子，心疼得不行，“大局已定，你不用再这么费神控制着这些猛兽，让它们撤走吧。” 吴泽缓缓摇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还未到最后一刻。狗皇帝不确定是生还是死，白衍未出现，便存在着变数。” 安国公急切地道，“三军人马，有两军被咱们掌控，太后、妃嫔、公主也在咱们手里，我已让人喊话，那狗皇帝再不出来，咱们每隔半个时辰便杀一人，他还能翻出风浪来不成？” 吴泽抿紧了双唇，忽然张嘴吐出一口血。 那血是黑色的，透着诡异。 “泽儿！”安国公扶着他，心都碎了，“你快些坐下吧，就当为父求你了，行吗？” 不等吴泽说话，一旁的湘王有些不耐烦的接口，“行了，安国公，你儿子这么多年都扛过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本王也怀疑皇帝未死，让你的人参与搜寻，天黑之前，要有结果！” 安国公双眸倏地变冷，“王爷真是抬举微臣了。微臣已是阶下囚，何来的人手？” 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他跪舔湘王。 为湘王谋划多年，不惜勾结东夷，甚至让身体孱弱的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召唤来兽群，助他一臂之力。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为湘王牺牲这么多，他无怨无悔。 因为，他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可龙有逆鳞，他再冷血，也有自己最在意的人。 吴泽是他的命。 方才湘王的话，让他怒了！ 湘王与他打交道这么久，自然也懂他的。 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刻，他还得依仗安国公父子，不能得罪他俩！ 便讪笑道，“安国公，本王也是急昏了头。口误，口误！” 安国公冷哼一声，丝毫不领情。 “湘王爷，你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您呀，以后多得是机会，用到我父子俩呢。”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一句是提醒，也是警告。 湘王比他还冷血无情，他怎么会猜不到，湘王事成后，有可能过河拆桥？ 但他无惧。 吴泽是他最强大力量，也是杀手锏。 谁碰谁死！ 湘王的面色变了变，强笑道，“安国公你放心，你对朕做的点点滴滴，朕会铭记于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安国公岂会听不出话里的敲打之意？ 不过君是君，臣是臣，自己已经警醒过他，便给他个台阶下吧。 顿时，拱手作揖，“微臣感念圣上的提携之恩，微臣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 既然湘王已迫不及待的用了“朕”这个皇帝的专称，他便也很知趣的从善如流。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哈哈……好说，好说。安国公，朕不会亏待你。” 湘王畅快大笑。 他馋那个位置太久了。 此时仅一步之遥，他有点飘了。 身边又全是亲信，说什么都无需畏惧。 笑了数息，又忽地敛了笑。 “怎么？传位玉玺还未找着吗？”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先设计让皇帝吃了泻药回寝宫，而后猛兽攻入宫内的同时，让人放一把火。 他带人来到潜龙殿，闯入殿内，假意要救出被困的皇帝。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皇帝已被烧死。 他却对外说，皇帝尚有一口气吊着的时候，亲口说将皇位传给他，并告知了传位玉玺的位置。 但他没想到的是，去到潜龙殿时火已被扑灭，有人还抬了几具焦黑的尸体出来，他的计划没能实施。被买通的几个太监，也没找到传位玉玺，让他很被动，只能在这儿干等。 他眼下问起，那些亲信都呐呐不敢言。 “废物！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湘王大发雷霆，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你们找不到，朕自己去找！摆驾御书房！” 幕僚忙阻止，“王爷……圣上，万万不可啊。龙卫营正往这边赶来，还有无数的文武百官，您一露脸，会很危险。” 湘王气吼，“这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朕在这儿等死吗！” 幕僚赶紧说，“圣上请息怒！你不如说服裴公公，让他去给您找。” 湘王一愣，“那条老狗对狗皇帝忠心耿耿，他眼下恨不得吃了朕，他会帮朕？”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幕僚狡黠一笑，“是个人就有缺点，圣上不妨把他放了，让微臣来试试。” 湘王沉默了。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下属来报，“王爷，不知为何，那些猛兽，往咱们这边扑来了！” 第415章：她会害死所有伤者！ 湘王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猛兽不是吴泽控制的吗？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为何跑这边来了？ 吴泽却是变了脸色，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急匆匆的走出宫门。 他心急如焚的走在最前面，安国公还比他落后一丈远。 所以，当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时，他来不及作出半点反应。 不过，当他看到来人的模样时，他却半点不慌张，反而诡异的笑了。 “战王爷好大威风啊，闷不做声便掐我脖子。只是，如今你没了圣上撑腰，成了那丧家之犬，你也嚣张不起来了吧？” 冲身后那些士兵喊，“都过来痛打落水狗，我重重有赏。” 白衍冷笑，“吴泽，圣上很好，不劳你挂心。你再看看，外边都是谁的人？” 吴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顿时，瞳孔剧震！ 所有的官员、诸侯，统统都来了，个个都杀气腾腾的瞪着他！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外有叛军，内有猛兽，他们怎会来得这么快？ 不对！ 叛变的几个将士，为何会护着他们？ 吴泽心头涌上不祥之感！ 一旁的湘王也意识到了什么，人都要疯了，颤抖的手，指着所有人，“你们……你们都闯入宫中做什么，一个个都想造反吗！” 他慌了，凶神恶煞的，实质上是虚张声势，“都给我滚出去……” 话还没说完，白衍一掌将他拍飞，而后一挥手，“拿下！” 御林军一拥而上，将湘王和他的亲信幕僚统统捉拿。 湘王瞪着御林军左将军，目龇俱裂，“王生平！不是你答应安国侯，从东门攻入再在御书房外驻守的吗！为何你要反水？” 王生平神色鄙夷，“我王某顶天立地，岂会受他威胁？佯装答应他，不过是遵从圣上的计划，把你这条蛇引出来罢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湘王满脸错愕，“你说什么？那狗皇帝知道？” 王生平冷哼一声，“就凭安国侯这点儿伎俩，休想瞒得过圣上！” 湘王遍体生寒，“他不可能知道的。是你告诉他的吧？你一家老小都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的人杀了他们？” 王生平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圣上既然识破了你们的阴谋，又怎会没有安排？”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湘王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般，傻了。 他自始至终都谨小慎微，不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以前与安国侯父子便接触得很少，他们被抓后，他更是从未露过脸，是安国侯的人主动联络他。 安国侯也从未暴露过他，那些暗中支持他的、叛变的官员将领，全是安国侯自己威逼利诱拿下的。 所以，皇帝不可能知道他是幕后者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湘王失神喃喃，“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王生平将他拽起来，当死狗一般往外拖。 湘王忽然大吼大叫，“我还有一个问题，等一等！” 他猩红的双眸瞪着白衍，“既然皇帝识破安国侯的计谋，为何不杀了吴泽？” 白衍只是冷冷看着他，没有回应。 一旁的安国侯接口道，“湘王，你还不明白么？狗皇帝知我的反叛师出无名，便猜到我背后有人，且出自皇族。因此，他不动我，反过来设局钓你。” 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狗皇帝猜到泽儿会兽语，却任由他召唤猛兽出来祸害百姓和文武百官，心思歹毒无情！” 他双眸在百官跟前一一扫过，“忠心狗皇帝的、反水背叛我的诸位，醒一醒吧，最无情是帝皇心，吴某今日的下场，亦是尔等的下场啊。” 一名言官冲他啐了一口，“呸，死到临头还在这儿挑拨离间、煽动人心！我等忠于圣上忠于社稷，问心无愧，绝无人如你这般，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安国侯瞳孔骤缩，“祸不及家人，我吴家历代祖先为朝廷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狗皇帝不能这么忘恩负义诛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鼓噪！”白衍一道气劲打出，封住了他的穴道。 吴泽气急攻心，又吐了一口黑血，“白衍，没有我的命令，百兽绝不会离开。你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吧？ 放了我和我爹，我立即撤去兽潮大军，再离开国都，永不踏入。” 白衍嘴角勾起冷笑，手高高扬起。 他眼里浓烈的杀意，快要凝成实质。 吴泽知他动了杀心，彻底慌了，大吼，“等一下！你看看外边这些灰狼，发疯的攻击人，若不退去，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还有你战王府，也被狼围住了！” 见白衍变了脸色，吴泽笑了，“让我猜一猜，你那同情心泛滥的女人，方才正忙着救治百姓吧？ 但她不知道，数以千计的狼，已经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此时已攻入了你府里，残暴地将你的部下、你的儿子、以及她本人撕成两半，啃噬饱腹。 无辜的伤者，也将死在你府里。可笑她想救人，却反过来害死了这么多人，她死后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白衍面色铁青，再也听不下去，一巴掌抽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吴泽被抽得口鼻窜血，半边脸肿起老高。 他吐掉一口血，暴突的眼珠子猩红。 他“喋喋喋”的阴笑，癫狂又偏执，“你打死我吧，我死了，百兽不退，整个国都的人，都要给我陪葬……” 没让他把话说完，白衍点了他的穴道。 侍卫递上来一个包袱，白衍三两下解开。 顿时，一阵类似腐肉一样的恶臭，弥漫开来。 众人纷纷掩住口鼻退避。 可就在这时，外边的灰狼“嗷嗷”狂叫，无惧武艺高强的龙卫，拼了命的往这里扑来。 而吴泽看着白衍从包袱里拿出一团发黑发臭的东西，他瞪得眼球暴突，浑身动弹不得，心里无比恐惧。 这个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眼下被扒出来。 完了！ 然而，这还不是令他最绝望的！ 只见白衍抽走了他的腰带，麻利的将这团东西捆绑在他腰身上。 然后，再将安国侯与他捆绑在一起。 吴泽瞪得眼角开裂，浑身都在发抖！ 不要！ 最少放开我爹！ 他内心呐喊，拼命的想发出声音，可都是徒劳。 第416章：吴泽父子之死 白衍将吴泽父子解了穴道，推了出去。 两人艰难爬起来，想要逃离。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然而，一旁的御林军又将他们拽回包围圈里。 而与此同时，被挡在外边的大灰狼，疯了一般撞开御林军，或是从墙头、从他们头顶越过，朝安国侯父子扑去。 “嗷！” 悲愤的嘶吼声震动人耳膜，体型巨大的头狼，高高跃起，将吴泽扑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子！ 吴泽脑袋一偏，那狼嘴咬在他肩头上！ 锋利的牙齿，刺穿了他的皮肤和骨头，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啊！” 旁边的安国侯也被一头狼摁着撕扯。 “啊！救……命！” 父子俩叫得惨绝人寰，众人看得面色发白，躲得远远的。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所有大灰狼像是受了号召般，将这对父子团团围住，争着抢着上前啃噬，场面血腥而恐怖。 大家胆战心惊，内心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狼不怎么攻击外边的人了？ 却有人反应了过来，“定是吴泽身上绑的东西，惹怒了群狼，才对安国侯父子报复！” “那一坨像是狼崽的尸体？” “可这么小，又烂成这样，难道是还没出生的狼胎？” 大家越说越心寒，有个将军仔细看了看，面色变得铁青，“没错的，是刚从母狼肚子里活生生剖出的狼崽！狼崽虽然死了，可群狼能追踪到它的气息！东夷人暗算敌人，时常使用这一阴招儿！ 吴家父子定是依葫芦画瓢，把狼崽带入国都，将群狼引来，而后将狼崽换几处藏，让好几个地方都有狼崽的气息，让群狼疯狂的流窜、伤人！” “原来如此！好歹毒的心肠！”众人明白了过来，想着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个个都怒不可赦，恨不得手刃吴家父子。 但是，一看过去，又都释怀了。 群狼围着他俩，看不见什么境况。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但是，他们的惨叫越来越小声，地上有血液蜿蜒而出，还时不时有烂肉碎骨飞起，不用看，都知道这对父子被群狼瓜分了。 死在自己的算计之下，这吴泽也算死得其所！只是这么快便死了，便宜他了。 大家正要散去，皇帝从外边大步赶来。 他衣着单薄，冻得嘴唇发乌。 而且身上那件衣裳，好像是女子的？ 圣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众臣子心里揣着疑惑，激动地上前问安。 皇帝冷着一张脸，听见御林军统领汇报说叛乱的是湘王、已被押入大牢，脸色也没有丝毫好转。 但在群狼散开、瞧见吴泽父子的惨状时，他却龙颜大悦，拍掌叫好。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差点吐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那对父子被啃噬得只剩内脏和骨肉渣子，脑壳还被狼咬开吸脑髓，死无全尸。 这种死法，史无前例的悲惨！ 皇帝环顾一周，“白爱卿呢？” 大家的目光四处搜寻，“刚刚还在这儿的，人呢？” 忽地有个老臣惊呼，“不好！吴狗贼说，战王府也被灰狼围困，怕是让人在王府内故技重施藏了狼崽的尸体！那甄娘子命休矣！” 皇帝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老臣道，“回圣上……” 将吴泽方才与白衍的对话，简短的说了一遍。 末了摇头叹息，“这吴泽实在太过狠毒。战王府离开国都三年，府里人气凋零，虽临时添置了些家丁护院，可那群狼疯狂，又数目众多，这些武艺薄弱之人如何能抵挡？ 可惜啊，那一心救死扶伤的甄娘子，与那些伤者，怕都要葬身于这些畜生的腹中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皇帝面色发白，身影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几步。 “圣上！” “圣上！” 众臣子大惊失色，都想伸手扶他。 但皇帝摆摆手，手撑着额头。 他只觉得心脏被刀扎似的痛，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分不清是心痛白衍失去甄珠，还是痛心甄珠的离去。 他闭了闭眼，哑声道，“来人，将这两具残骸拖到乱葬岗，鞭尸一百遍，再去求一道灵符镇压，朕要这两个狗贼，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他顿了顿，目光冷寒到了极致，“另外，将吴家诛九族！” 众官员又是满脸错愕。 虽然有官吏、妃嫔时常将“诛九族”挂在嘴边，可很少君王会这么做。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来会死许多无辜之人，太过血腥残忍； 二来杀戮太多，恐惹来因果，江山不保。 所以，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一般都是三代以内连坐，或是除主犯外，其余族人流放。 立即有言官跪地惊呼，“圣上，此举不妥啊。老臣以为，除安国侯府中人外，吴家余众改为流放……” 皇帝目光一凝，如利剑般射来，“吴氏家族，养出这两个通敌叛国、弑君害杀无辜等十恶不赦之徒，此家族已烂到了根里，爱卿以为，朕不该除去，任其继续祸害朕的百姓、社稷？嗯？” 磅礴的威压与杀意潮水般袭来，这名言官跪都跪不稳了，整个人瘫软在地。 其他官员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半句。 这时，一人叫着喊着，从外边跑来。 “圣上，圣上啊！” 是裴公公。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还没到跟前，他双膝一软跪下。 “圣上，奴婢还以为您……”他老泪纵横，“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他双眼早已哭肿，脸颊高高肿起，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皇帝通身的戾气消散了些。 他没好气地道，“行了，朕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作甚！” 打量了裴公公一眼，“你狗奴才，你这满身的狼狈，钻了狗洞而来？” 裴公公拽着衣袖擦泪，挤出笑容，“回主子，奴婢没钻狗洞。奴婢是被吴狗贼关在屋子里，奴婢爬窗出来，摔的。” 爬窗能摔到脖子上有勒痕？ 皇帝大概能猜到几分。 无非是以为他死了，这狗奴才想自杀随自己而去罢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倒是难得的忠心之人。 他缓和了神色，“起来吧，随朕去一趟战王府。” 皇帝话音落下，立即又有一大堆臣子跳出来阻止，“万万不可啊圣上，百兽尚未完全退走，战王府中又有巨狼盘踞，您是万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涉险！” “是啊、是啊……” 皇帝烦不胜烦，心说老子在宫里打生打死的时候，你们怎的不说危险？ 他一摆手，“朕意已决，尔等莫要再劝。” “圣上，不可！” 百官纷纷跪地哀求。 皇帝烦躁得想踹人，一旁的裴公公说，“圣上，您衣着单薄，不如先随奴婢回宫穿上厚衣？” 皇帝拿这些臣子没有办法，便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行吧。”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朕自行出宫，看你们能耐我何！ 这时，又有人问，“圣上，诸位妃嫔、太后娘娘和康宁公主，都还好吗？” 第417章：群狼围王府 皇帝却立即想到那恶心的陈贵妃，脸都绿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拂袖而去。 众大臣面面相觑，圣上对太后向来孝顺，也疼爱康宁，为何眼下反而对她俩的安危漠不关心？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甄珠告知白衍、她做了猛兽进国都吃人的恶梦时，白衍便第一时间找来与太后、康宁长相相似的女子。在今早出现异变的那一刻，便让这些女子换上了衣裳，躲在太后的寝宫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而太后与康宁，早被他转移到了安全之处。 所以，皇帝丝毫不担心。 …… 战王府。 甄珠听到夜发说王府被狼围住的这一瞬间，脑子里“嗡”的炸了，整个人呆住了。 她想不通，猛兽不是退走了吗？ 为何还有狼群？ 为何这些狼像是有意识一般，不攻击外面的人，反而疯狂地入侵王府？ 难道那吴泽真的那么强大，能操纵群狼，攻击特定的对象？ 这些疑问，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后，她便没有多想，趁着夜发等人抵挡住了群狼，她把两个孩子抱了进去。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娘，呜呜……窝、窝想出去打大灰狼！”念念受了惊吓，一面哭，一面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样子奶凶奶凶的。 甄珠哄他，“乖，外边大灰狼太多了，咱们在这儿，等你夜发叔叔把它们都打跑了，咱再出去，好不好？” “好……”小家伙更声点头，脸颊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甄珠亲了亲他的小脸和额头，“真乖。” “娘……”小家伙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娘，你不要怕，窝、窝会保护你哒。” 做着最怂的动作，说着最勇敢的话！ 甄珠差点笑出了声，又亲了亲他，“好，娘不怕。” 安抚了好一阵，小家伙的情绪才稳定些，她想去吩咐下人拿些糕点给孩子，哪知才打开门，一个黑影猛地朝她扑来。 她反应也够快，尚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她便倏地关上了门，那黑影撞在门板上，发出“砰”的巨响，而后摔在地上，“嗷”的一声惨叫。 甄珠变了脸色。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是狼！ 夜发没抵挡住吗？ 像是为了回应她的疑惑，狼嚎声四起。 “嗷呜！” 听那声音，不光是门口，房间的前后左右，以及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狼在吼！ “啊！” 侍卫和下人的凄惨叫声，接二连三传来。 甄珠内心被巨大的恐慌感抓住，忙趴在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倏然心惊。 外边到处都是大灰狼，狼眼猩红，嘴巴微张，露出白森森的锋利牙齿，见到人就撕咬！ 夜发和侍卫们在拼尽全力的搏杀，可群狼源源不断的从门外涌入，府里俨然已失守！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还有一个大问题，那些伤者几乎全都动弹不得，这狼若闯进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 甄珠脑子一片空白，念念和小秋吓得紧紧抱住她，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生怕她出去，念念直往她怀里钻，“娘，你不要走，娘……” 小秋也白着一张小脸，小小声说，“姨娘，我怕……” 甄珠把两个小家伙抱上床，盖着被子，搂在怀里拍着安慰他们。 但是，听着府里人彼此起伏的惨叫声，她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空有神力，但不会武艺，动作没有狼的快，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况且，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群狼围困王府的原因，让群狼自动离去，危机才能解除。 要不然，光是这么搏杀，死的人会很多。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不光府里的人，还有那些伤者！ 她好心救人，到头来却成了罪人，被人唾骂！ 这么一想，吴泽都算计好了，让她背负骂名，死后都不能安生！ 把所有无辜之人都算计进去，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甄珠仰起脑袋，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这一刻，她害怕又无助。 她真的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啊！ 念念也仰头看她，而后起身，嫩嫩软软的小手，擦去她的眼泪。 “娘。” 肉嘟嘟的小嘴亲了亲她的眼角，“娘，不怕哦，窝、窝这就去把大灰狼赶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说完转身就“哧溜”的下了床。 甄珠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反应慢了半拍。 小家伙穿上鞋她才回过神来。 “念念，不要去！” 她忙不迭的要下床，可小秋还在她膝盖上，她动作太快，差点把小秋掀翻在地。 她伸手扶了一把，念念已经往门口跑去。 “念念！” 甄珠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跳到地上，一阵风跑过去。 念念的小手刚碰到门，便被她一把抱起，紧紧搂住。 门外的大灰狼在抓挠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念念咽了口口水，“娘，窝、窝不怕。” 甄珠背脊发凉，惊魂未定，怒火窜上心头，“让你不要去，为什么不听话！” 伸手在念念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边打边抱着孩子回来，把他扔到床上。 念念被她凶狠的样子吓住，忙一骨碌爬起来，缩在床角。 他眼睛红得要命，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敢掉下来。 小秋挡在念念跟前，气呼呼地瞪着她。 甄珠瞧这两个孩子的反应，心疼得要窒息。 孩子的心思很简单，见她流泪，便以为她是害怕那狼才哭，他出去把狼赶走，娘就不哭了。 明明他自己都害怕得要死来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可她做了什么？ 朝孩子发火，还莫名其妙的打了他，要把孩子的善心与孝心扼杀掉！ 她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甄珠先抱住念念，又去搂小秋，更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不好，娘错了。” 小家伙的小手，缓缓的搂住她脖子。 他这么轻易就原谅她了！ 甄珠越发自责，眼泪止不住的流。 “娘，是念念错了吗？” 甄珠斟酌了下，道，“念念没错，念念是想保护娘。只是念念，你还小，你力气比不上大灰狼。 你一出去，大灰狼就会吃掉你，你以后再遇到猛兽，一定要躲起来，知道吗？”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顿了下，她又道，“不管怎么说，娘都不该打你的，你能原谅娘吗？” 第418章：找出狼崽的尸体 “嗯。”小家伙重重地点了下头，“如果我开了门，就会被大灰狼扑倒，娘太担心我了，才生我的气。娘，对不起。” “真乖。”小家伙思维清晰，又乖又糯，甄珠的心都要化了。 小家伙忽然又忐忑的问，“娘，那如果有一天，我犯了很大的错，您会打死我吗？” 甄珠一诧，“怎么会呢？犯了错就承认，然后改正过来，娘不会打死你的。” “娘，那如果我被人抢走了呢？” 甄珠微微皱眉。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小家伙是吓傻了吗？ 怎的总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但是，她还是耐心的回答，“你被人抢走了，娘便去救你呀。那些伤害你的人，娘一个都不会放过。” 念念仍锲而不舍的追问，“那如果我被他们杀死了呢？” 甄珠眉头皱得更深，“那娘也要救你，然后杀光他们所有人！” 小家伙笑了，在她脸上吧唧的亲上一口，“娘，你真好。” 但孩子的话，让甄珠莫名的悲痛。 倘若孩子被人抢走、杀死，她一定会发疯！ 她会把害了他的人，统统杀死！ 作为一个母亲，没人会比她疯狂！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等等…… 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狼。 狼是很聪明、团结、重感情的动物，若是同伴或孩子被囚禁在此，定然也会疯了似的来营救的！ 她又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部电影，几个岛国人偷来狼崽架起来烤，结果却遭到整个狼群的报复，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王府里不会有人偷狼崽或者囚禁狼，可若是有人嫁祸的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的真相便是如此，便在窗户那儿大喊，“夜发，让人去府里搜一下，是不是哪里藏了狼，找到了扔出去。” 夜发大声回应，“夫人，就您这外头围着的狼最多，您先在屋里找一找！” 自己这里最多？ 甄珠一愣，让两个孩子呆在床上不动，她则耸着鼻子，四处嗅了嗅。 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她动手搜寻。 衣柜、壁柜没有。 床底、帐顶、床头没有。 花架、屏风、椅子桌子没有。 她没辙了。 问系统，“你一定能感应到的，你快告诉我。” 系统沉默了片刻【本系统是医疗系统，不是警犬。】 甄珠：“……” 特么的，这是在内涵她吗！ “系统，我跟你说，那些狼越来越多，在外头拼命的撞门，门板摇摇欲坠，迟早要被撞破的。到时我葬身于狼腹，你再重新找宿主去吧。”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她每次都拿性命威胁系统，但每一次都成功了。 这回也不例外。 系统沉默了片刻，【在花瓶里。】 “能塞入花瓶的是什么？”甄珠揣着疑问，将窗台上的大花瓶搬下来，将上边的一束干花拿掉，伸手进去，里边果然有东西！ 她用力拽了出来！ 两张干荷叶包裹着一团软物。 她揭开荷叶，还有一层血淋淋的破布，旁边放着几颗祛除异味的药丸，但这时，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而门口和窗户上都传来“砰砰”的撞击声，那些狼越发不要命的撞门窗。 她抖着手打开血布，瞧见里边的东西时，差点尖叫出声。 这团布里边裹着的一头血肉模糊的狼崽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才长了些许绒毛，尚未足月，却死去了多时！ 这狼崽子是如何得来的，她不敢想象！ “砰砰砰！” “嗷呜！” 那些狼闻到了狼崽更为浓烈的气息，个个都疯了一般，在外头嘶吼。 这时，夜发焦急的声音响起，“夫人，这门顶不住了，你和世子站到左侧的门后面，属下破门而入，将您救出。” 甄珠狠狠咬了下唇，剧痛让她脑子恢复清明。 “你等一等，我去抱孩子，我藏好了就告诉你。” 她没碰狼崽的尸体，手在窗帘上擦了又擦，把那气味蹭得干净，才去抱两个孩子。 “夫人，快一点……”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夜发话还没说完，那门“轰”地倒塌。 甄珠离抱着两个孩子，靠近左侧的墙往外冲。 所幸那些狼全奔着狼崽而去，没有理会她，而夜发也从外边跃入，一眼便看到了她。 他接过她手里的两个孩子，大喊，“跑！” 甄珠拼了命的往外跑，鞋子掉了也顾不上。 更多的狼蜂拥而至，竟都没看她半眼。 她心头狂喜，想去伤者所在的院落，夜发却说，“往密室跑！” 甄珠脚步一顿，“那些伤者怎么办？” “属下会安排好！” 甄珠不发一言，忽然瞧见那些灰狼，又如潮水般退了出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密密麻麻的，每一匹都目露凶光，凶猛残暴。 甄珠心跳骤停了一拍，脚都软了，抖着声音问夜发，“我是不是该停下来？” 她知道，如果被狗追，千万不能跑，不然狗会追着死命的咬！ 狼和狗有许多共通性，也是不能跑的吧！ 夜发抱着两个孩子，腾不出手来，也是头大，大声喊，“夜喜前辈，不要管外边的狼了，快来保护夫人！陈护卫！麦冬、薄荷，都给我出来！” 一通喊，人马从各个地方冲出，但是，狼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嗷呜”一声怒吼，便朝着他们扑去。 有几头狼龇牙瞪着甄珠，涎液混着血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更多的狼停住了脚步，站在她面前。 甄珠心里恐惧，带着哭音说，“你们都围着我干嘛？贪我好欺负吗！” 一面又呼唤系统，【有没有驱兽的药，快点！】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系统没有回应。 甄珠看不远处，一匹异常高大的狼，叼着狼崽的尸体走出，她把心一横，“夜发，你们都散开，不要攻击群狼，放它们离开！” 夜发只觉得她太天真。 狼性子残虐，一旦开始厮杀，便是你死我活。 他们退了，它们占了上风，还会放过这府里的人吗！ 甄珠见有两匹狼作出扑杀的动作，吓得魂都吓没了，大声喊，“夜发，你听我说，群狼找到了狼崽的尸体，目的已达到，只要你们不出手，它们便不会再主动攻击人。” 夜发一愣，随之明白过来。 一咬牙，决定赌一把，“所有人听着，都退开，让群狼过去，不要阻扰！” 他和甄珠都这么说，大家也只好听他俩的。 他们收了武器，退到了墙角，眼睛盯着甄珠，只要她被袭击，他们便会奋不顾身的扑过去救人。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群狼果然如甄珠所预料的那样，如潮水般往大门退去。 “嗷呜！” 仿若被召唤似的，甄珠身边这几只狼，也缓缓离开。 她绷紧的心弦一松，双脚一软，差点栽倒。 而就在此时，那头高大的狼离她近了，忽然放下嘴里的狼崽，朝她飞扑而来。 第419章：一见他就委屈 薄荷等人惊呼，“夫人！” 念念也大声哭喊，“娘！” 大家离她都还有点距离，近一点的是夜发，可他手里抱着两个孩子。 对于这转瞬间发生的事，他们想出手都晚了。 甄珠没有多想，本能的飞起一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嗷！” 她天生神力，那狼被她踹中，狠狠摔了出去。 这下子如同捅了蜂窝，方才已经安静下来的群狼开始暴动。 甄珠首当其冲，足有四五头狼扑向她。 “夫人！” 薄荷等人着急万分，对灰狼下手毫不留情，手上运足十成功力，一掌轰飞跟前的灰狼，拼命的想赶到她身边。 在危急的时刻，甄珠反而比谁都冷静。 她矮身躲过冲在最前面的那匹狼的攻击，一拳砸向另外一头狼的腹部，双手抓住左侧伸出来的狼爪，一拽，将整头狼抡了一圈，扔了出去。 但是，狼实在太多。 有两匹狼也跃到了她的跟前。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其中一匹站立不动，一匹高高跃起，朝她扑来。 她闻到了它嘴里的腥臭味，白森森的牙齿和血盆大口在她眼前放大，那狼爪上锋利的指甲，就要刺穿她的肩膀。 她双手抱头，护住头脸，正要蹲下。 “嗷！” 耳边传来的却是狼的惨叫，而她也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里。 她抬眼，对上一双惊惧尚未褪去的黑眸。 他也怕了吗？ 甄珠鼻子陡然一酸，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阿衍……呜……”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哭得不能自已，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但是，她忍不住。 一见到他，所有的恐惧、委屈、担心等负面情绪，便统统都有了发泄的出口。 白衍心疼、自责，哑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看向群狼，目光冷锐如刀。而后抱着她飞跃而起，顺便踹飞两头扑来的灰狼。他踹开一间房间，将她放在屋里。 夜发也飞跃过来，把两个孩子也塞了进来。 白衍的声音很温柔，“你和孩子待在这里，等我解决完群狼，你再出来。” 甄珠强忍着眼泪点点头，念念扑进她怀里，小小的身子在发抖，“娘……” 定是方才她被那么多人围住、攻击，把小家伙吓坏了。 小秋怯生生的挨过来，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怕，不怕……”甄珠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再带到窗前。 消除孩子们恐惧的最好法子，就是让他们看见，自己畏惧的东西被消灭掉。 她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再调整了下孩子们的位置，再一起看向外面。 只见白衍用剑将那狼崽尸体挑起，而后跃上半空，站在墙头。 群狼“嗷嗷”叫唤，立即跟着他跃起，有两头被城墙上倒竖的箭头被刺穿了腹部，挂在那儿惨嚎，鲜血淅沥沥往下滴，惨不忍睹。 甄珠捂住两个孩子的眼睛，却被他们扒拉开。 “娘，我不怕。” “姨娘，我也不怕。” 见两个小家伙神色坚定，甄珠只好由着他们。 这时，其他狼悍不畏死，仍然疯一般朝白衍扑来。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白衍施展轻功飞跃而起，带着狼崽的尸体，快速远去。 “嗷呜！” 凶猛的群狼纷纷跃上墙头，视死如归般的悲壮。 有的已经反应过来，往大门口跑去。 这一回，群狼是真正的撤离。 他们穿越千山万水，只为死去的狼崽而来。 活着没能保护好它，死了就要把它的尸体带走。 不管敌人有多强大，明知是赴死，也毫不退缩、不畏惧。 甄珠心里有些难受。 狼是牲畜，他们尚且知道护着同类，有的人却比畜生还不如，滥杀无辜。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 群狼彻底退走后，陈伯把管家、和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集中起来。 他是白衍身边的老人，四年前跟随白衍去了铜州，国都的王府事务他不再过问。 来了国都，也只充当白衍的随从，跟进跟出。 但是，这一回，府里出现那么大的纰漏，他很恼火，所以，他做主来处理此事。 他可以确定，有人中途去开了大门，把群狼放进来。 他非常痛恨这样的叛徒，发了誓要将他揪出。 甄珠依旧在忙碌着救人。 除了外边的伤者，府里也有不少人受了伤。 有二十五名侍卫轻伤，八名重伤，两名牺牲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她心情很沉重。 她率先医治重伤的侍卫。 这两人肚子被狼爪划开、脖子被咬，她只能做紧急处理，还不能给他们做手术。 正想看第三名，她忽然愣住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有身中剧毒、各个器官衰竭的患者，请宿主立即抢救。】 这人也是府里的侍卫。 他耳朵被咬掉一只、半边脸被狼爪剐出数道血痕，皮肉外翻，两条胳膊被狼撕掉了半截，鲜血滴溅在地上，蜿蜒成小溪。 他衣服上也全是血。 伤势如此惨烈，可见是和狼经过一番艰难搏斗的。 是位英勇无畏的英雄。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可为何，他会中毒，还不动声色？ 甄珠脑子里快速运转，而后起身，指着手术室对这名侍卫说，“你伤得太重，请即刻进去，我为你医治。” 她打算用麻醉药把他药倒再说。 这侍卫气若游丝的说了句，“有劳夫人。” 他虚弱地、努力地站起，可才起来一半，整个人便一头栽倒在地。 “啊！” 周围的伤者惊呼。 系统也在催：【患者危在旦夕，请宿主尽快医治。】 甄珠顾不上多想，让人将他抱入手术室。 但是，他中的毒太深，五脏六腑被损坏，她回天乏术。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只能解了他浅层的毒，换来他短暂的清醒。 不过，她心里有个猜想，这侍卫或者就是那个开门放群狼进来的人。 他与狼搏斗是苦肉计，见自己要暴露了，便想服毒自杀。 她把白衍找来。 白衍开门见山质问，“你是何人？” “属下名为林洛。”侍卫神色平静。 但是，白衍的目光锐利，仿若能洞悉他的内心，教他不敢直视。 而在他目光移开的那一刻，白衍就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给你个机会，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你的家人，我可以免责，否则……” 他双眸里浮现起浓烈的杀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侍卫瞳孔骤缩，垂在两侧的双手，拽紧了身下的被单。 他不能说！ 第420章：难受：又梦到他和言希 甄珠柔声道，“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让王爷给你做主，别让外人给欺负了。” 侍卫忽然红了眼眶。 他原本打定主意，死都不泄密的，却被甄珠这一句温柔的话而护短的话，给整破防了。 战王在他心里，跟神一样的存在。 他不想背叛战王，奈何对方抓走了他家里人。 有年迈的父母，蹒跚学步的幼子，身怀六甲的妻子！ 他浑身发抖，泪从眼角滑落。 …… 甄珠忙到半夜，回了房，泡在澡桶里，头靠在边沿，就那么睡着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油灯里的油少了，光线逐渐暗淡了下去，房间被夜色填满，越发感觉冷森森的直冒寒气。 念念和小秋受了惊吓，要白衍抱着哄着，才睡着。 他把孩子抱到隔间，给孩子盖好被子，回了房，才见着泡着澡睡着的甄珠。 丫头也被吓着了，又忙着救人，累坏了。 他心头刺痛。 拿来大毛巾，将呼吸均匀睡沉了的她抱起，帮她擦干身上的水渍，再穿上衣服。 触碰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他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心里只有心疼和怜惜。 当他从吴泽口中得知王府里也来了群狼时，他顿时慌了。 拼了命的赶回来，便看到两头狼扑向甄珠。 那一刻，心跳都停止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用了十足的功力，将那两头狼轰飞，他双手都还在发抖。 直到把姑娘抱在怀里，确定她安然无恙，高高悬起的心，才轰然落地。 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幸好，他赶上了。 思及此，白衍眼眶发烫。 凑上去，亲了亲甄珠的额头，把她抱到床上，用厚厚的被褥盖着她，再掖好了被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神色专注，一眨不眨。 明明外头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但是，他的双脚却像生了根一般，半步也不愿挪动了。 而且，他发现，甄珠的睫毛颤得愈发厉害，眉头紧紧皱起，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双手伸出来无意识的挥舞。 她做恶梦了。 白日里她经历的那些惨事，是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太受罪了。 他决定陪她。 脱去衣服，就着她方才洗过的那桶凉掉的水洗了洗。 只是，他才将将躺到榻上，这丫头就摸索着自觉地靠了过来，紧紧搂着他，严丝合缝的贴紧。 娇躯又暖又软，他身体窜出一把火。 但是，小姑娘不安地扭动、挣扎，他便知，她仍然承受着恶梦的困扰。 他将那股子渴念压下，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唤，“珠儿。” 他声音低醇沙哑，带着热气。 她的身子拱了拱，眼也没睁，整个人翻到他身上，趴着又睡了。 白衍哭笑不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是有多黏他呀，简直恨不得融入他的骨血里。 这可苦了他，娇妻在上…… 但又偏生稀罕她这副模样，没舍得将人吵醒，搂着她，翻个身，让她侧躺着，枕着自己的胳膊睡。 他也是倦极，很快便睡熟。 半梦半醒之间，他觉得有些冷，猛然惊醒，发现她抱着双膝，一言不发的呆坐着，脸上挂着泪水。 他倏然心惊，睡意全无，爬起来，伸手去搂她，“又做恶梦了吧？不怕，我在。” 甄珠徐徐望着他。 她像是才哭过一场，眼里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光，叫他无比心疼。 他伸手抚着她冰冷的脸颊，“是不是梦里又预示了什么不祥之事？” 甄珠摇摇头，扑到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尚带着些鼻音，“阿衍……”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她想说，她又梦到了言希和他在一起的场景。 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这让她很难过。 老天爷既然让她穿越过来，就应该让她和白衍有个新的人生，而不是把他的亡妻横亘在他们之间，给她添堵！ 还有，为什么自己会接二连三的梦到言希？ 不管她和言希有什么关联，她俩都是独立的个体，各有各的命运轨迹，为何总要混为一谈呢？ 她好无助！ 好妒忌！ 她已经说服自己，不去想言希和白衍之间的事，就当他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可是，她隔三差五的就梦到他们在一起的场面。 很甜蜜。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很幸福。 她闹，他笑。 她发脾气，他纵容、宠溺。 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就像个旁观者。 或者说，是个卑污的第三者。 这谁受得了？ 那画面是那么的清晰，仿若就在她眼前，这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妒忌到发疯、发狂！ 再这么下去，她受不了！ “阿衍……”她声音沙哑，“等日后你带我去见见净凡大师，好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或许，那神秘莫测的净凡大师，会给她解惑。 白衍也没多问，应下了。 “好。” “那咱们过两日就回铜州吧，我担心我们赶不上大姐的婚宴。” 白衍一怔，一时作声不得。 甄珠有些急了，“怎么？你已经破了吴泽的计划，立了大功，皇帝还想让你带兵打东夷不成？” 吴泽通敌叛国这件事很快会翻篇。 但是，东夷人是真的打来了。 且势头极猛，已经攻下了三座城，援兵过去，还没有消息，但估计，也没能挡住。 白衍斟酌了片刻，“身为武将，身不由己。若有战，召必回。”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可是……”甄珠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朝廷那么多有能力的将领，不是非你不可的。” 白衍默了默，“只有我与东夷人打交道的时间最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推不掉的，也不想推。” 他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很坚决。 甄珠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他了。 她纤细的双臂，缠着他的颈脖，红唇凑上去，笨拙地亲吻他。 有泪落入两人唇上，渗入口中，又苦又涩。 他的姑娘，哭着吻他，带着几分悲壮的意味！ 想来也是。 四年前，她就是死在了战场上，骨子里对战场有种莫名的恐惧吧。 可怜的姑娘。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跟了他，终日担惊受怕，没过一日安稳的日子！ 他的心像被人揪住，窒息的难受。 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夺取了主动权。 两人都很激动，颤抖的手，去拽对方的衣服。 眼看就要赤诚相对，忽然从隔间传来念念的哭喊声，“娘、娘，你在哪里……” 两人动作僵住。 …… 翌日。 整个国都风声鹤唳，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流浪狗出来，啃噬那些断肢残臂。 第421章：久贫乍富的惊喜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人来清理。 猛兽的尸体拖回去，低价卖给屠夫，屠夫剁吧剁吧售卖给百姓。 无人认领的人类尸体，则有条狼氏集中到一块焚烧掉。 街上很快清理干净。 可这场浩劫带给百姓的伤痛，却是永远都无法抚平的。 为安抚民心，皇帝下旨，凡是被猛兽所伤者，酌伤轻重，其医治的医药费，有朝廷报销。 另外，每月还发放三十文钱到两百文钱的补贴不等；若是有被猛兽杀害者，家中一次性给抚恤金五两。 此公告一出，整个国都都沸腾了。 以往只有受伤或者牺牲的将士，才有这样的待遇！ 皇帝这一手，令绝望而痛苦的百姓，生出劫后余生之感，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是以一时之间，皇帝的声望，达到了全所未有的高度，人人交口称赞！ 而这也导致，百姓不再强忍着身体的伤痛，纷纷去看大夫，王府尤为热闹，病人、伤患都排到了大街上！ 有些伤得严重没法来的，甄珠还要去出诊！ 她分身乏术，不住的对他们说，找外边的大夫也可，没有必要都挤在她这里耽误病情。 可这些人都纷纷摇头。 一个妇人说，“甄娘子，那日猛兽入侵，我瞧见，许多人都被这些畜生的利爪剖膛开肚，肠子都流了出来。 有的脖子被咬掉半边，还有断腿断手血流不止的。您统统都治好了，医术如此高超，不找您找谁呢？” 甄珠哑然。 不等她说话，一名汉子也说了，“甄娘子，你看我这被狼啃了的手。我找了大夫止血、包扎，可还是肿胀流血水。 我隔壁的张三，他没了一条腿，住到您这儿。我方才去瞧了他，他断口处包得好好的，也没怎么肿，更没流血流脓，消炎止痛药水打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他躺床上，吃饱了就睡，舒服得很。我要求不多，就想着没那么疼，可以睡个安稳觉，那让我做什么都值得了。” 听了这两人的话，其他人也纷纷吐露心声。 “是啊，甄娘子，你的医术与寻常大夫不同，可以让我们少受些罪。” “就辛苦你一下……” 甄珠没法子，便让府里的人腾出更多的房间，简单的做些布置，让更多的病人伤者住进来。 薄荷、麦冬充当护士，负责给他们给伤口消毒、缝伤口、打针、派药； 府里的小丫头，则学着辅助她们，给病人换药、量体温、扶上厕所等等。 有了她们帮忙，甄珠轻松了不少。 只不过，这天正要准备给几个病人做手术，苏陌忽然来找她。 他开门见山的说，“王桂枝受了惊吓，胎象一直不稳，有流血的迹象。这几日都有找太医瞧，也吃固神安胎的药，只是收效甚微。”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她自己精神过于紧张所致，我去了又有什么法子？” 苏陌面露苦笑，“你还没去瞧见她的病症呢，就给她判了死刑了？” 甄珠笑了笑，“你给她请的大夫，医术定是极好的，我并不比他们高明。” 苏陌定定地瞅着她，“不，你比他们高明得多。” “你太抬举我了。” 苏陌没有再说话。 屋内有种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一阵，甄珠开口，“你希望我去？” “当然。”苏陌有几分急切，“不管怎么说，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甄珠沉默。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苏陌他不可能不知她和王桂枝有过节；也不会不知，王桂枝对她做的那些事。 可他还是来了。 这说明，他真的很想保住那个孩子。 可她不想给王桂枝医治。 “苏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只要你愿意，多的是女子愿意做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你为何会选王桂枝呢？ 如果是因为孩子，那你给她一个妾室的位置足矣，又为何让她做正室，给自己添堵？毕竟，你并不喜欢她，不是吗？” 苏陌抬眼看向她，嘴角勾起。 他笑得风雅，面容俊美绝伦，眸中华光璀璨，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之感。 而后，他看向窗外，深邃的双眸，像是看向另外一个世界。 “我不过是遵从我娘和我祖母的意愿罢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下意识追问，“为何？” 苏老太太婆媳虽然和善，也懂知恩图报，但苏陌是独子，是苏家的未来，是她俩的宝贝疙瘩。 再怎么报恩，都不可能赔上他的婚姻大事的。 所以，这其中，怕另有隐情。 苏陌笑了笑。 他双眸如玉似泉，动人至极。 “若是没有她，我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亦不会有子嗣。因此，即便她肚子的孩子不那么见得光，也弥足珍贵。” 夜风袭来，他额前一抹细碎发微微拂动。他侧面绝美，只是眼神透着些许朦胧的忧郁。 甄珠惊讶，“为什么不娶妻？” 苏陌猛地看向她，双眸里仿佛有风起云涌。过得一阵，风雨退去，他自嘲一笑，望着她的双眸，透着几许怅惘、几许情深。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心头一跳，她似乎窥见了一角答案。 可她又觉得不可能。 或许他对自己有几分好感，可自己与他并无过多交集，哪儿来的深情？ 她正觉得尴尬，脑子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叮！宿主竭尽所能救了一城百姓，又识破安国候父子与湘王的阴谋，改写了国家走向灭亡的命运，故本系统奖励宿主二十万积分，生命值加35。】 啊，这、这、这……这么给力？ 甄珠瞪大了双眼，内心涌上久贫乍富的狂喜！ 之前她买诸葛弩、特制的箭矢、毒箭木等等，将所有积分挥霍一空，生命值也只有百分之几，正哀叹她一朝回到解放前来着，哪成想，会突然有了回报！ 狗系统，总算大方了一回！ 也不枉她拼了老命的救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喜不自禁，在那儿傻乎乎直乐。 苏陌沉澈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忽地凑上前，“在想什么？” 甄珠被跟前陡然放大的脸吓了一大跳，上半身猛地往后仰，恼怒地瞪着他，“你要死啊！” 苏陌轻笑起来，“你应当感激我才是。你看，我这一吓，你飞到天外的魂儿，不就回来了？” 甄珠狠狠剐了他一眼。 第422章：谁给王桂枝服用藏红花汁 不过，她眼下心情不错，决定先答应他，“苏大人爱子心切，我便勉为其难，跟你走一趟吧。” 去看看王桂枝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苏陌怔了怔，随之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十分的销魂。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艾玛！ 这颜值，真是绝了！ 甄珠被迷得七荤八素，一双眼睛成了星星眼。 这与感情无关，纯属是欣赏。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只允许自己看一眼，便转过了头。 苏陌眸光，透出几分促狭的意味。 这丫头！那眼光赤果果的，毫不掩饰呢！ 呵！ 甄珠往外走，可紧接着，她面色一僵，身影顿在了原地。 【叮！宿主现有二十万零九积分，生命值41，商城更多的权限已为宿主开启。望宿主再接再厉，在战场上救治更多的将士。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一旦拯救天启国的支线任务完美完成，宿主的积分与生命值一翻再番，将会收获预想不到的惊喜，本系统也会为宿主准备一份大礼。】 甄珠什么都没听清，就听见那一句：在战场上救治更多的将士！ 这几个意思！ 要她上战场？ 雾草！ 甄珠亚麻呆住。 “狗系统，我算想明白了，我就是帮你拯救这个世界的工具人。”她幽幽地道，“我不介意替你打工，但你好歹多给我点福利吧？积分和生命值，你特么一点点像挤牙膏一样的挤！ 我救了整个国家，你才舍得给这么点儿！怎么说，你也应该赐我长命百岁、商城里的物资任我拿才对啊。” 系统：【……宿主你想多了。】 甄珠眼里含泪，“既然福利薪酬没给到位，那么，战场我就不去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系统：【书中女主太弱，不是宿主的对手，会很快下线，而宿主为外来魂魄，功德不够，不能被天道认可，也成不了这本书的女主。 因此，宿主得为此方小世界做更多的贡献，才有望成为天道的闺女。】 雾草！ 甄珠又爆了一句粗，“系统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奴役我，临时给我加任务？一出的一出，没完没了是吧？ 再说了，若是这里的天道容不下我，在我降临的时候，早被它抹杀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系统有点想叹气。 这届的宿主有点聪明，不太好骗啊。 它沉默了片刻：【本系统只是机械系统，你的问题太复杂，本系统脑子转不过来。宿主你还是做个只执行任务的工具人吧。】 甄珠：“……” 你特么有脑子么！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深吸了口气，“我不管，你让我上战场，就得给我开挂，保证我的安全。什么机关枪大炮坦克手榴弹，统统给我来个十万八万的吧。” 系统：“……” 索性没有回她。 “系统，你又装死是吧？喂！” 无论甄珠怎么呼唤，系统都没再出现。 她气得差点得脑淤血！ “狗系统，你休想我去战场，休想！” 呼！呼！ 气死她了！ 她双手叉腰，胸口激烈起伏。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抬眼，看见苏陌正盯着她看。 也不知他脑补了什么，那眼神，相当的复杂古怪。 甄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发呆？” 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又折回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我能不能收回刚才说去你府里的话？” 苏陌闻言一愣，片刻笑道，“你说呢？” 甄珠瞧他的笑容，透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便摸了摸鼻头，认怂了。 苏陌挑了挑眉，“让你百忙之中跑这么一趟，的确让你受累了。这样，我付一百两黄金作为诊金。如何？” 甄珠心头狠狠一跳。 真大方！ 为了孩子，他也是真舍得出钱。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主要是不忍心你儿子胎死腹中。” 瞧她一本正经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苏陌朗声大笑。 …… 再次来到苏府，苏家所有人，对她都无比热情。 苏雪晴尤为高兴，握着她的双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 就是那严肃古板的苏大人，都亲切地称呼她为“甄娘子”。 王桂枝没有出现。 她出现先兆流产，大夫交代她卧床保胎，不能起来，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甄珠与苏家人寒暄了一阵，便直奔主题，“我先去看看她。” 苏雪晴自告奋勇带她前去，苏陌倒没有跟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苏雪晴话很多，吱吱喳喳的。 “甄姐姐，你不知道，那日那些猛兽突然窜进去来，可把我吓坏了，双脚发软，也不会逃。 一头大老虎朝我扑来，若不是哥哥反应快救了我，我这会子……就成一缕幽魂了。” 她红了眼眶，死死握着甄珠的手。 甄珠听得她说得凶险，也是心头发紧，安慰她，“不怕不怕，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自会逢凶化吉。” “我当时都吓傻了，脑子里的想法是，完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也见不到一见如故的姐姐你了。” 苏雪晴眼里溢满了泪水，“姐姐我不管，以后我要天天缠着你，和你一起吃饭、睡觉、说话，你给病人问诊，我就给你打下手。” 甄珠哑然失笑。 “傻丫头，你总要嫁人的，看你能缠我缠到几时？” 苏雪晴搂住了她的胳膊，“一直缠！就算我嫁了人，也时常缠着你，如此才不留遗憾。”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总觉得她这话有点怪。 但想着小姑娘受了惊吓，对身边的人越发在乎的缘故，便也没有多想，安抚了她几句。 苏雪晴又说，“姐姐，那日王桂枝也被一头大灰狼扑倒，我大哥顾着救我，没留意她。 王桂枝动了胎气，把怨气都出在我哥身上，待会儿她若是冲你发气，你多担待些。” 甄珠心说，难怪苏陌一定要她来，这里边还有他对孩子的愧疚在里头。 …… 王桂枝的房间门窗紧锁，围得密不透风，屋里弥漫着一股怪味。 她病恹恹的斜躺在床上，一名丫鬟正把汤药端出来。 而甄珠脚才刚踏入房间，刚才她千呼万唤都没吭声的系统，便发出了警示：【检测到服用了藏红花汁而导致子、宫剧烈收缩、出现先兆流产的孕妇，请宿主尽快救治。】 甄珠顿时愣住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苏家人很宝贝王桂枝肚子里的孩子，她的饮食定然很上心。 而苏陌没有别的女人，不存在妻妾相争，便没人毒害她的孩子。 所以，这藏红花，是怎么一回事？ 甄珠面色凝重，疾步上前查看那丫鬟倒出的药汁。 她仔细闻了闻，没有闻到藏红花的气味。 她疑惑地看了王桂枝一眼，对丫鬟说，“这药的药渣呢？拿来给我。不，这几日熬的药药渣和大夫开的药方，都给我一份。” 苏雪晴惊讶，“甄姐姐，可是这药有问题？” 甄珠又看向王桂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王桂枝这回眼神有些躲闪和慌乱，透着一股子心虚。 第423章：精神分裂者王桂枝 “是不是药有问题，得看过才知。”甄珠双眸仍然看着王桂枝，“你这几日的吃食，都是府里厨房做的吗？” 王桂枝心头剧震。 她为何这么问？ 难道她真的察觉到什么了吗！ 王桂枝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甄珠面色平静，“你紧张什么？做大夫的，哪个不是望问诊切追溯病人的病因？我过问你的饮食，很正常吧？” “呵！”王桂枝笑出了声，笑容透着讥嘲，“你来之前，不就知道我是受了惊吓么？ 这不是病因？别的大夫，也不像你这般问东问西的。你若是治不好便直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毕竟那些老太医经验足道都没看好我，你看不好也没人笑话你，你出门左拐便是。” 甄珠越发觉得奇怪。 明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处在流产的危险之中，做母亲的定会惶恐不安，拼命的配合大夫挽救肚子里的小生命才是。 可这王桂枝眉宇间没有难过心痛的痕迹，眼底反而深藏着一丝慌乱，对她说话也冷嘲热讽，像是想将她赶走。 这就很不对劲！ 甄珠没有理会她，对丫鬟说，“你按我方才说的下去办吧。” 丫鬟黄素清犹豫的看了王桂枝一眼。 王桂枝神色烦躁，“够了。甄娘子，我不信你，不想让你治，你走吧。” 她看向丫鬟，“素清，拿大人的帖子去请王太医。” “是。”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丫鬟正要起身，甄珠伸手拦下。 她定定地看着王桂枝，“我放着府里上百个病人不管跑来这里，断不能任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不用去请太医，我会把你治好的。” 王桂枝气结。 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声道，“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了。 你我有过节，你不会真心医治我的，不必在这儿假惺惺。我也不会相信你，你走吧。” “我的医德如何，全国都的人都很清楚，你不用质疑，我也不可能害你。” 甄珠神色平静，“我是苏大人亲自重金请来的，你要真想赶我走，你自己去跟他说。” 王桂枝一怔，随之眼里浮现起一抹怨毒之色，又极快的隐去，但被甄珠捕捉到了。 “原来是夫君请你来的。”王桂枝的脸色忽然雨过天晴，还带着几分甜蜜的笑意，“夫君也真是的，我说了我不碍事儿，他还这般心疼、紧张我。” 苏雪晴在一旁撇撇嘴。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都流血了还不碍事？ 大夫反复叮嘱不能起床、不能下地，府里谁不紧张？ 也就你自己不当回事吧！ 王桂枝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宝贝，你听见了吗？你爹疼惜咱娘俩呢！你可要争气些迈过这道坎儿，不要让娘亲和你爹爹难过……” 说着就更咽了，像是强忍着悲伤。 甄珠没有说话。 跟前这货就跟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似的喜怒无常，可怕得很，她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应对。 王桂枝手撑着脑袋，用施恩的口吻说，“甄娘子，既然是夫君请你来的，那你就留下吧。” 她希望甄珠被激怒。 然而，甄珠却跟个无事人一般，清凌凌的双眸，与她对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桂枝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她对身边的人说，“你们都退下，让甄娘子留下为我诊治即可。” 只要和甄珠独处，自己就能嫁祸于她！ 甄珠却说，“不着急。” 她看向那黄素清，“我方才让你做什么，你忘了吗？还不快去？” 黄素清眼神慌乱，又下意识的看向王桂枝。 这时，苏雪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喝斥黄素清，“甄娘子已经说了两回，你耳朵聋了吗，听不见？” 黄素清委屈地红了眼眶。 苏雪晴声音拔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王桂枝叹气，“素清去吧。甄娘子是咱的贵客，她要什么就给她拿什么，无须请示本夫人。”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丫鬟退下，王桂枝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帐顶。 看似在发呆，实质上，她脑子在快速转动，在想着对策。 红花的汁不在食物，而是在她身上，方便她每天喝。 黄素清之所以惊慌，是因为她曾经替自己熬过山楂汁。 现在就祈祷这丫头没有把山楂渣滓处理掉，那么，自己就可以把事情推到她身上。 否则，待甄珠检查过所有的食材和药物，都没有问题，便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不行，还是得把甄珠单独留下！ 王桂枝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手捂住肚子，“哎哟”一声，“我肚子好痛。” 甄珠挑了挑眉。 系统没有催促她救人，说明王桂枝的病症没有加重。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但看她面色发白，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便说，“你躺平，我给你做检查。” 王桂枝吸着气，用气音说，“先让她们出去。” 甄珠拧眉，“晴儿，让她们退下吧。” 苏雪晴往后挥了挥手，丫鬟老妈子鱼贯而出，她却仍然站在甄珠身后。 王桂枝像是强忍着痛，声音断断续续，“晴儿，你也走……我不想被人盯着看。” 苏雪晴神色淡淡，“大嫂，我以后会跟在甄姐姐身边，给她打下手，你慢慢就会习惯的。况且咱都是女子，不必忌讳什么。” 王桂枝猛地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实，负气地道，“那我不看了。” 没辙了便撒泼？ 甄珠也不惯着她，转身往外走。 王桂枝暗自窃喜，可苏雪晴还站在她跟前，便不满皱眉，“你还不出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苏雪晴闲闲地道，“我不放心嫂子，就在这儿等甄娘子回来吧。” 王桂枝心里浮现起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甄珠不是走了吗？” 苏雪晴古怪地笑了笑，“她没走，嫂子你就等着吧。” “我不要她治！”王桂枝忽然发怒，把枕头扔在地上，“让她离开苏家，否则我走！” 说着便要起身。 苏雪晴变了脸色。 家里的长辈有多紧张王桂枝肚子里的孩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此时王桂枝情绪激动，若是把孩子折腾掉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算你狠，我走！” 苏雪晴跺了跺脚，转身往外走。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不过，她走几步又忽然折回，在门口那儿探头，笑盈盈的看着王桂枝。 第424章：报应不爽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桂枝才刚躺下去，乍然看到门口探出半颗脑袋，顿时吓了一大跳，正要出声骂人，苏雪晴又走了。 然后，走没有几步，又走回来。 王桂枝气得半死，“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雪晴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她，来来回回折腾。 王桂枝差点被她整崩溃，操起身边的东西，便往外扔。 大声咆哮，“给我滚，滚啊！” 苏陌和甄珠走进来，一个枕头便砸到他头上。 他拿开，面色发黑，“你闹够了吗！” 他把枕头又扔了回去，冰冷的双眸看着王桂枝，满满都是嫌恶。 王桂枝心里针扎似的疼。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总算明白，甄珠出去，不是离开，而是去请苏陌；苏雪晴为了看着她，才故意拖着不走！ 甄珠和苏雪晴，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还配合得这么默契，两人贱人！ 王桂枝心里恨极，水汪汪的双眸楚楚可怜的瞅着苏陌，“夫君，我难受……” 苏陌双眸里积聚着风暴，“大夫反复交代，你要卧床静心安神，你看看你自己，跟个疯婆子一般闹腾，你这不是存心害孩子吗！” 他这句话说得极重，王桂枝面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夫君，你为何这么说我？我是孩子的亲娘，又怎会害孩子？你……太伤我心了。” 她歪躺在床边，眼泪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 苏陌十分头疼。 大夫三令五申，要保证王氏情绪的稳定，可她这又哭又闹的…… “啊……”王桂枝忽然惊呼一声，小手捂着腹部，惊慌失措，“我肚子更痛了。宝宝……”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抽泣着说，“宝宝，是娘没用，护不住你。”她幽幽地看向苏陌，“夫君，我不想看到甄珠，你让她走！” 她掀开被子，作势要起身。 才端了药渣和食材过来的黄素清惊呼，“奶，您又流血了。” 苏陌面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冷锐如箭，“你给我安分些！” 待视线落在甄珠身上时，眼神变得温和，又带着几分歉意与愧疚，“丫头，你看？” 丫头？ 他喊甄珠为丫头？ 王桂枝惊愕地看着他，随之愤怒与嫉妒袭上心头！ 如此的亲昵，他从未称呼过自己一回！ 好得很！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她紧紧握着拳头，任由指甲深深掐入手掌心！ 而苏陌此时也有些尴尬。 这是他深藏在心里的称呼，怎的就喊了出来？ 甄珠却是神色如常，“苏大人，不着急。你夫人的病情之所以没控制住，是因为服用了红花的汁儿，我想找找看，那红花用在了哪里。” 苏陌蹙眉，“红花为何物？” 甄珠道，“红花为常用中药，活血化瘀，可治闭经、难产、产后恶露等，若是产妇大量服用，会令子宫剧烈收缩，引发出血，导致滑胎。” 说着她翻了翻黄素清带回来的东西，装作疑惑地道，“奇怪了，食物与药物里都没有，那这红花的汁儿，是从哪里来的呢？” 王桂枝心里慌得不行，怒斥，“甄珠，你胡说八道！我那日被狼扑倒，受了惊吓，晚上便见了红， 哪有服用什么红花？夫君，这府里没人会害我，你莫听她的。” 苏陌面色十分难看，眯了眯眼睛。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做事极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的。 因此，他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想！ 但他又不敢相信，一介农女，会有那样的胆量，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使得他的目光变得冷厉可怕，仿若穿透了她的内心。 王桂枝越发恐慌，“夫、夫君，你……” 他的目光太吓人了，要吃了她似的！ 苏陌盯着她看了许久，直看得她遍体生寒，浑身克制不住的发抖时，他忽然笑了。 绝美的笑容，能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王桂枝呆呆地看着她，脸颊逐渐染上红晕。 苏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对甄珠说，“甄大夫，内人有些紧张，情绪不稳，你给她打一针安神的药水，让她冷静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曾救过他，给他打过麻醉，知道她有药水，一针下去，能让人人事不知。 他是想让王桂枝昏睡，好让他仔仔细细的查吧。 但他不知道，孕妇不能打麻醉。 不过…… 镇定剂倒是可以打少许！ 甄珠点点头，转身进隔间配置药水。 王桂枝预感不妙，哭着哀求苏陌，“夫君，药水会伤到宝宝的，我不闹了，我安静，你不要让我打，好不好？” 苏陌不为所动。 王桂枝暗暗咬了咬牙，探身去拉他的衣袖，“夫君，好不好？”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身子越探越出，眼看就要摔下去。 苏陌反应迅速，猛地将她一把捞起，再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推回去。 他力气很大，动作粗暴，以致王桂枝在床上翻了两圈，脑袋“咚”地撞上了床板。 “啊……” 王桂枝捂着剧痛的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而这时，甄珠拿着针筒过来，快速掀起她的衣摆，拽下她裤头，狠狠扎了进去。 王桂枝拼命的挣扎、扭动，“甄珠，你好生歹毒，谋害我的孩子……” 甄珠一手压得她动弹不得，药水很快便推了进去。 她愤恨到了极点，一巴掌扇在甄珠脸上。 “啪！”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清脆的皮肉击打声，伴随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疼痛。 甄珠手一抖，针头往肉里边一戳，深深刺入王桂枝的皮肉里。 王桂枝“嗷”得一声惨叫。 这还没完。 她打了甄珠，令苏陌怒极，反手一巴掌抽去。 “啊！”王桂枝身子往旁边摔去。 扎在她屁股上的针筒，甄珠根本来不及拔。 她又恰巧是往这边摔来，那针头便生生被压弯了，血也流了出来。 “啊！” 王桂枝连连惨叫，却不敢再动，厉声喊，“快拿开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摸了摸鼻头，忍住没笑。 该，谁让你打老娘来着，报应不爽啊。 但天地良心，她方才真没有公报私仇，是王桂枝自己撞上来的！ 甄珠拔了针之后，王桂枝体内的镇定剂，开始生效。 王桂枝睡意昏沉，死命地掐自己大腿，不让自己睡过去。 她浑噩的脑子没能想起，那还来不及处理的红花汁液。 她嘴里骂骂咧咧，“甄珠，你个贱人！我若知你这么恶毒，我一早把你按河里淹死你。” 到底谁恶毒？ 甄珠气结，差点又把针管捅了进去！ 但想着正事要紧，便忍了下来。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等王桂枝沉沉睡去，甄珠很轻易的从她枕头底下，找到一个小瓷瓶。 第425章：我怕我会爱上自己 甄珠晃了晃瓶子，拔开塞子，倒了点汁儿在碗上。 她目光一凝，对苏陌说，“果然是红花汁液！苏大人，我敢肯定，尊夫人这几日都在偷偷服用，因此，太医们用尽手段，也没有治好她。 而她的意图，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到。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若苏大人想，我可以为你鉴定，胎儿与你是否存在着亲子关系。只是这样一来，会增加胎儿流产的风险。” 她觉得，王桂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苏陌的。 唯一想不通的是，王桂枝不是想靠这孩子上位的吗？ 之前那么宝贝，小心翼翼的，现在为何要打掉它？ 苏陌的脸色，像是吞了个死孩子般难看。 “不必替我做鉴定了。”他看着王桂枝，眼睛冒出仇恨的光芒。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既然王桂枝偷偷摸摸的想将胎儿流掉，不用猜，他都知这孩子与他没关系。 至于实情，不怕王桂枝不说，他多得是整治她的手段！ 甄珠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看苏陌恨不得将王桂枝碎尸万段的模样，她可以确定，王桂枝这回是彻底下线了。 苏陌这么年轻便坐到首辅的位置，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问系统，“你说的，在原书里，王桂枝携孕肚嫁入苏家，诞下苏陌长子。 凭着智慧，在府里站稳脚跟，发展了自己的势力，在苏陌仕途上帮助很大，才坐上正室的位置。 可为何现在，她一进苏家，便是苏陌的正室？还有，苏陌已经位极人臣，就算王桂枝手眼通天，做了许多震天动地的大事，他也没有多少上升的空间，她的助力，无足轻重了吧？” 系统回她：【是宿主的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原书中男主苏陌虽贵为首辅，实质上并无实权。 现在因为宿主的缘故，他才得以与皇帝在铜州接触、相处；回到国都，皇帝逐渐给他权力、器重他。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又因苏陌对宿主情根深种，打算此生不再娶妻，是以，得知王桂枝怀了孕，他便抬她做了正室，让她当个工具人。 原书中王桂枝智慧通达，但现在，苏陌并不喜欢她，她被妒火蒙蔽了双眼，作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令苏陌厌恶。 她又得知你有鉴定亲子的关系，着急惶恐之下，决定把孩子流掉。】 甄珠愕然。 她还怎么动手呢，这王桂枝就把自己作死了？ 王桂枝死不足惜，可苏陌有点可怜。 如果不是她，他会与王桂枝白头偕老，儿孙绕膝，一生幸福的。 不过，没办法，她这个意外穿越时空的人，便是这对夫妻的宿命。 “那原书中，王桂枝肚子里的孩子，是苏陌的吗？” 系统：【不是。】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张大了嘴，“她怎么敢！” 她是个毫无根基的农女啊！ 她怎么去欺骗愚弄一个权臣！ 系统：【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不赌一把，又怎知自己会输？】 甄珠哑口无言。 这么说，书中的苏陌不光被王桂枝戴了绿帽，替她养了孩子，自己辛苦打下的家业，也都便宜了别人的孩子。 这个设定……写那本书的作者，确定三观没问题吗？ 心疼苏陌。 就希望，他能从对自己的这段感情中走出来，然后遇到他的真命天女吧。 ……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苏家的事解决完，甄珠告辞出来。 苏雪晴便提着包袱，跟在她后头，“姐姐，我不是开玩笑。你府里人手不够，我是真来给你打下手的。” 甄珠皱眉，“我府里有许多男病人，你还未说亲，不太合适接触啊。” 高门大户最讲究男女大防，苏雪晴那心上人怕会介意吧？ 苏雪晴淡淡的笑了笑，“姐姐，没事儿。我看上的人，不会那么迂腐。相反的，他很欣赏像姐姐这种英姿飒爽、果敢坚强，而又心地善良的女子。” 甄珠摸了摸鼻子，“快别说了，羞死个人，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她做的许多事，都是被系统摁着狗头去干的，实在汗颜啊！ 苏雪晴挽住她的胳膊，“姐姐，在我眼里，你还有更多的优点，你想不想听？” 甄珠两根手指头摁住她殷红的唇瓣，“我不想听，我怕你口中的我太优秀，我会爱上自己。” “噗……”苏雪晴笑出了声，“姐姐好生风趣，难怪王爷这么喜欢你。”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微微仰着下巴：我真正幽默的那一面，你还没见到呢！ 不过，这丫头对她的称呼，总觉得有点怪异啊。 “晴儿，你别喊我姐姐了，咱俩年纪相差不了几岁，就喊名字吧。” 苏雪晴眸光闪了闪，“可你就像我的亲姐一样疼我护着我，眼下还教我医术，我喊你姐姐感觉很亲切呢。” 见甄珠神色如常，不为所动的样子，她有点失落，退而求次，“那我喊你珠儿姐，可以吗？” 声音小小的，饱含着期待。 甄珠心软了，这个称呼也还算正常，“行。” 苏雪晴高兴了，“珠儿姐，你真好。” 甄珠才回到王府，罗占美夫妇来访。 一见面，包婉君便握住她的手，“听说你收治了几乎整个国都的伤者，忙得分身乏术，我让夫君请了几位大夫给你打下手。”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大喜。 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有许多医理是相通的，若是大夫来帮手，那指定要比普通人要好。 对了，邀请同行帮忙，之前她怎的没想到呢？ “十分感谢。”甄珠笑容满面的道了声谢，“只是，我得纠正一下，大夫们的医术并不比我低，他们是来帮助我的，可不是打下手哦。” 她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医术无尽头，她虽然从医多年，一直都还在摸索中，并不比别人强。 若是没有系统，她还得去好好进修一下中医，才能出师呢。 包婉君却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太过高调，落人口实，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哎呀，是我的错，口误。” 甄珠拍了拍她手背，“没事儿。” 又往她身后看了看，“大夫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还没送过来，我先来问过你而已。”包婉君握住她的双手，面带娇羞，“我还有事儿想与你说。” 应该是说她的病症吧？ “好，你先进里边等我，我去看看有没有突发情况的病人。” 甄珠让人把这对夫妻领去花厅，她则转身去临时改造的住院部，苏雪晴亦步亦趋跟着。 第426章：你眼里有光 甄珠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给你做安排了。我这就让人带你下去歇息。” “不，姐姐，我要做你帮手。”苏雪晴摇头，非要跟着。 甄珠没法子，也只好依她。 进去巡房，除了几个伤口发炎高烧的伤者，要重新配药外，其他的一切如常。 重症者她事先治了的，麦冬和薄荷等人又尽心尽力的照顾病人，不会出什么问题。 意外的是，潘怀珍也在帮忙。 她做了手术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身体机能在逐渐恢复，人还是虚弱清瘦的。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皱眉看她，“你还没好利索呢，先顾好自己。” 潘怀珍笑了笑，“夫人，我得多走动，身体才能好得快一些。” 甄珠道，“那你到外头散散步。” 屋里都是从猛兽爪下逃脱的伤者多，被抓伤、咬伤，脸上毁容、肠穿肚烂、断肢残臂的，很是吓人。 若是她被吓着，也会影响病情的。 潘怀珍笑着摇头，“夫人，我能行。我若是跟您学治病，就得早些适应。” 这边苏雪晴听了眉头一挑，站了出来。 “你也是跟珠儿姐学医的吗？好巧哦。” 潘怀珍微微一怔，冲她笑着颔首，并未说什么。 苏雪晴却十分热络的样子，“珠儿姐传授你医术，你要拜她为师吗？可你比珠儿姐大上许多呢。”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潘怀珍又是一愣，“甄娘子就跟我师父一样的。” 她看向甄珠，带着几分羞涩与欢喜，“夫人，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她之前一直在想，用什么法子才能留在甄珠身边。 被苏雪晴一点拨，这才福至心灵，提出这个要求。 甄珠又是一阵头疼。 在铜州就有一堆喊自己师父的人了，还分出了什么大师姐、二师姐。 这里又有，那得排到多少号以后了？ 不敢想！ 她摆手，“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好好学医才是正经。” 潘怀珍有些委屈，“我是认真拜师的呀，不是虚的。”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用，咱是朋友。” 甄珠说了句，便进了别的病房。 苏雪晴落在后面，和潘怀珍亲切的交谈。 “您的病也是珠儿姐治好的吗？您一直住在王府吧？” 潘怀珍本就内向，在明媚耀眼的她跟前越发卑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最后甚至落荒而逃。 苏雪晴望着她狼狈的背影，手指摩挲着下巴，低声嘀咕，“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 “你这是好事，哭什么呀。” 甄珠不停的给包婉君擦眼泪，有些无奈。 方才包婉君说她来月事了，然后她把自己哭成了泪人儿。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知道她是喜极而泣，但是，总是这么哭，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罗占美是个护妻的主，让他妻子哭成这样，回头该找她算账了。 甄珠劝不动，任由包婉君哭得两眼红肿，才停下来。 她更咽着说，“珠儿，我太高兴了……” 甄珠给她一个拥抱，“不哭了啊，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包婉君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擦去眼泪，又提了个要求，“珠儿，我也想学医术，帮助一些像我曾经那般绝望的女子。” 甄珠道，“行，只要你夫君让你来。” 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包婉君的为人她信得过，不会利用医术为祸乡里的。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太好了。”包婉君眼里又流了出来，“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打救我的仙女。” 甄珠哑然失笑。 一个个都带着滤镜看她，实质上她不过是个被系统抓来的打工人。 不放心的问她，“你会用月事带了么？” 包婉君横她一眼，“你看我得蠢成什么样儿，才不会去问婢女、婆婆？” 甄珠咯咯直笑，“我以为你脸皮薄，不好意思问来着。” 包婉君得意地一扬下巴，“我就问！以前的我不完整，个个都在背后说我不是女人，如今我好好的，我恨不得昭告天下呢。” 甄珠：“……” 她默了默，“这种私密的事儿，咱还是低调些好。” 包婉君洒脱的一甩头发，“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实在低调不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你以后怀上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多了去。” 包婉君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哈哈，我就等着那一天！” 就跟个暴发户一样嚣张。 甄珠失笑摇头，“今晚在我这儿吃饭吧？” 包婉君摆手，“不了。” “咱都这么熟了，客套什么呀。” “不是，珠儿，我跟你说。”包婉君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夫君有点怕王爷，不敢与他同桌吃饭的呀。” 甄珠一诧，“不至于吧？白衍他不吓人啊。” 包婉君点了点她的鼻头，“傻丫头，他是你夫君，对你收敛了所有不好的情绪，哄你、讨你欢心，你又怎会觉得他可怕？” 甄珠一想也是，“那你们都怕他吗？”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怕。”包婉君很老实的承认，“他身上有股极强的煞气和霸王之气，神鬼不侵，对着他，比对着圣上更可怕一些。” 甄珠就笑，“不至于。” “你很喜欢他吧？”包婉君指着甄珠的眼睛，“一提起他你就笑，眼里有光。” 这么明显的吗？ 甄珠脸颊染上醉酒般的酡红，她摸了摸脸，又笑着说她，“你不也是？” 包婉君也羞涩的笑了。 一抬眸，瞧见苏雪晴眼里也有光。 便调侃她，“小姑娘，想你心上人了吧？” 苏雪晴脸颊粉红，却也大方的含笑点头。 “好，咱们女子就该这样，敢爱敢恨。”包婉君也没追问她的心上人是谁，又同甄珠说话去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待把这两夫妻送走，天色也暗沉了下来。 甄珠等人才坐到饭桌上，白衍回来了。 夜色下，他白皙硬朗的脸特别清晰深邃，墨色的衣袂飘飘。 见他大步往主位上走来，下人们便知，皇帝没有留他在宫里用膳，便急忙帮他摆出餐具。 甄珠给他装了一碗热乎乎的鸡汤，“今天回来这么早，真是难得。” “事情安顿好，便轻省了些。”白衍接过汤，喝了一口，刚想说话，忽然目光一顿，看向一旁的苏雪晴，“这位是？” 苏雪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他果然不记得自己了。 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回王爷，小女子是苏陌的胞妹苏雪晴。” 白衍轻轻颔首，状似不经意的问甄珠，“今日去苏家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顾着吃饭，只随口应，“苏大人重金请我为他夫人医治，我推不掉，便去了呗。” 苏陌的夫人？ 不就是那个对珠儿下手的王桂枝？ 白衍目光变冷，轻描淡写的问，“她要生了？” 如果是，他势必要做些手脚了。 第427章：想先斩后奏 甄珠摇摇头。 “先吃饭，回头我再同你说。” 她如果说王桂枝流产，语气难免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被苏雪晴听见不好。 白衍应了声。 他喝完了汤，默默地把蒸鱼端过来，挑了鱼刺，放入甄珠碗里。 “定下何时出征了吗？”甄珠留了一半的鱼肉，另一半分给念念和小秋。 “未曾。增援的将士还未去到战场，不知战况如何，得等。” 白衍又夹起一只鸡腿，运用内力，将骨肉分离，肉夹到她碗里。 甄珠不爱吃这个，肉全分给了孩子。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那咱要在国都等候消息，不能回铜州了吗？” “对。”白衍再剥虾。 白灼海虾蘸红醋，甄珠爱吃。 甄珠深感遗憾，“可惜，赶不上姐姐的婚宴了。” 她忧伤的拿起海虾，蘸了酱和醋，一口吃掉。 然后给白衍也蘸了一个，见他双手没空，便喂到他嘴里。 他张嘴吃下，吩咐丫鬟给她打半碗汤。 她吃饭吃到一半，就要喝点汤润润嘴，没汤就要喝水，这是她的习惯。 甄珠则给他夹了一整条排骨。 他是武者，饭量大，最喜欢大口吃肉。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各种排骨、筒骨整块啃。 特别是甄珠加了五香调料炖的，他特别喜欢。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 清楚并且尊重对方的喜好，自然、亲密，像是一对成老夫老妻。 苏雪晴挑着碗里的饭粒，像有满腹心事，食不下咽。 甄珠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小声说，“你将就着吃完，下回我再给你分桌。” 古人七岁后男女不同席，她以为苏雪晴是见到白衍不自在的缘故。 苏雪晴忙摆手，“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 她看了白衍一眼，掩饰不住的娇羞，也低声说，“王爷是咱天启国的定国神针，能与他同桌，是我的荣幸。” 甄珠反问她，“那你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苏雪晴担忧地看着她，“我方才听姐姐的意思，王爷要出征了？” 甄珠一愣，想着此事不会再有变数，便点了点头。 苏雪晴有些急切，“那姐姐不担心吗？” 甄珠苦笑，“他是武将，有召必回的。况且，我也去的呀。” 白衍倏地抬眼看她。 苏雪晴也是张着小嘴，很是吃惊。 甄珠有些心虚。 她本没打算去，都是系统逼的，也没和白衍商量。 一来觉得他不可能同意；二来不知如何开口，就这么拖着。 便索性借由苏雪晴的话，主动说了出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姐姐，战场上刀剑无眼，咱们弱女子去了那帮不了什么忙，还得将士们分神保护，这不太好。” 苏雪晴拉她的手，“姐姐，咱别去了，在家安心等王爷凯旋归来，行么？” 甄珠听了她这话，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把手抽了出来，淡淡地道，“谁说我上战场帮不了忙的？你忘了我是大夫？ 战场上有无数的将士受伤，若能及时得到救治，能活下来的最少在七成以上。” 苏雪晴被面色发红，神色有些难堪和委屈。 “姐姐，我只是担心你，别无他意……”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做事有分寸。” 白衍却是面沉如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微抿着唇，不说话。 他生气了！ 可他不说出来。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给她冷暴力！ 好气人！ 甄珠也生气了闷气，不再说话，只顾低头吃东西，时不时的招呼苏雪晴和照顾两个小孩。 苏雪晴在这样低压气氛之下，招架不住，推说饱了，离了饭桌。 而薄荷与麦冬也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把念念和小秋带走了。 饭桌上只剩下两夫妻。 甄珠把饭碗一推，就起身离开。 白衍动作与她几乎同步。 她听见他退开椅子发出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 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拉着疾走了几步后，白衍忽地将她往墙上一推，俯身便吻了上来。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浑身僵住。 想着下人来来往往都瞧着，便用力推他。 可他湿软温润的唇紧紧贴着她的，他强有力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身，她动弹不得。 她一时恼火，便狠狠咬了上去。 白衍吃痛，动作一顿，手臂的力气也松了些。 甄珠趁此机会，猛地挣脱开他的束缚，转身便逃。 她是憋足了劲儿跑的，可白衍三步并着两步又追上来，拽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夫人为何要逃？难不成如此胆大妄为的你，也有怕为夫的时候？” 甄珠跑得喘气，难得与他辩解，只是瞪着他，以示不满。 姑娘面色红润，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一双美眸灼灼似火。 白衍终归舍不得再对她说半句重话，伸手帮她揉了揉濡湿的鬓角，“你先前不说，是想先斩后奏？胆子肥了你。”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若是想先斩后奏，方才就不说出来了。”甄珠顽强开口辩解道，“我本就打算今晚同你好好说的。” “你料定我不会答应，才犹豫的吧？恭喜你，你猜对了。”白衍将她的碎发别到脑后，眼神坚决，“此事没得商量。” “哼！迂腐！” 甄珠冷哼一声，推开他，大步朝前走。 不让她跟着，她就去找皇帝。 她去战场，能最大程度减少将士的死亡，皇帝会同意的。 不料她才走了一段，白衍忽地又快步追上，从身后将她揽入怀里，压着后牙槽，“你个磨人的小东西！” 甄珠就喜欢他咬牙切齿生气，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而且，他语气也有所松动。 甄珠心中暗喜，伸手握住他强有力的臂膀，正要说话，又听他低低地说，“言希便是在战场上出的事，你不能重蹈覆辙，明白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呆住。 半空中，几只暮归的老鸦像受了惊吓，嘶声叫着拼命逃离此处，隐入了黑夜之中。 又是言希。 她这是要一辈子活在言希的阴影之下了，对吗？ 甄珠只觉得心窝处那莫名的刺痛，朝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她仰起头，朝他笑了笑，“我就只能是言希吗？就不能是我自己？” 白衍神色一僵。 夜深沉，廊下的灯笼发出的光芒，在他眸深处映出层层叠叠的风暴。 甄珠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第428章：竟隐隐有了期待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然而，他只是默然不语，良久后，眼眸里的风云褪去，他伸手将她再纳入怀中。 “你是独一无二的你。” 甄珠却只觉得他这是敷衍。 因为，她是言希的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 所以，她很想问一问，言希和她，他更爱谁。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言希都已经不在了，自己又何必在他伤口上撒盐。 就算从一开始，他或许真的把她当作是言希的替身，可眼下他是真心实意的爱着自己，她能感受到。 所以，实在没有必要，去揭他的伤疤。 真的。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说服了自己，便长长叹了口气，软软的趴在他胸口，“我和言希不一样。我的医术，能快速的抢救伤员，我能救回很多人的命。 我也有能力自保，不管别人对我用毒还是用武力，我都能应对。” 她仰起头，黑白分明的水眸带着几分祈求，“就让我跟你去吧，阿衍……” 白衍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阿衍，我去了能救你的士兵，你就让我去嘛，阿衍……” 甄珠凑到他跟前呵气如兰，声音软软娇娇的，真是要了他的命，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阿衍……” 她凑上前，甜软的唇触碰到他的，蜻蜓点水般就想退开。 他的手掐住了她的腰身，封住了她的退路，摁着她的臀部，与他贴得严丝合缝。 甄珠惊诧，随之满脸通红，“阿衍，你快放开，下人都在看着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是你先惹我的。” 白衍眼眸再不复清明，里边跳跃着渴望的火苗，沉沉沙哑的嗓音令彼此体内的火苗直直往上窜。 “是你先惹我的。” 他再一次重复这句话，而后，将甄珠一把扛起。 甄珠一声惊呼，脑袋朝下，看着地面在快速移动——白衍扛着她，快速走向卧室。 “阿衍……” 甄珠弱弱地又喊了声，莫名的浑身血液沸腾，竟隐隐有些期待。 要死了！ 她捂住发胀发烫的脸颊。 没脸见人了，呜……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苏雪晴就在不远处看着，双眸里神色变幻，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快要把帕子给绞烂了。 出来散步的病人们，瞧着白衍扛着甄珠，一副猴急的样子，虽然有些尴尬，可也都会心一笑。 潘怀珍一脸羡慕，“王爷与夫人感情真好。” 看到杵在一旁神色不对劲的苏雪晴，她微微诧异，“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雪晴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可能有些着凉了，头有点晕。” 她声音特意的放大，她相信，才从她跟前经过的甄珠，是绝对听得见的。 但是，甄珠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白衍扛着她走远了。 苏雪晴手里的帕子，又绞了绞。 潘怀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对远去的夫妻背影，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 甄珠感觉自己像是磕了药，克制不住的去扒拉白衍的衣裳。 而他也是急不可耐，一件件衣裳，被他抛出帐外。 两具身躯紧贴，两人似在一团烧得极旺的火焰中沉、沦。 事毕。 她懒洋洋的趴在棉质枕头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动。 白衍放了满满一大桶热水，探了探水温，再过来扶她坐起，用发簪把她的头发盘在脑后，然后抱着她，把她放入浴桶里。 温热的水包裹住自己，甄珠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白衍也脱了衣裳，进来与她一起泡澡。 两人赤诚相对，他的目光又太过火热，甄珠终归有点害羞，眼眸垂下，都不敢与他对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白衍伸手，帮她按捏着几个穴位，让她酸疼的几个地方，得到缓解。 他的手，也落在她腿上按捏，渐渐的，越往里边滑。 甄珠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呀？” 情意绵绵的眸光里，带着两分娇嗔，勾魂摄魄的。 白衍只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方才那一场情事并没有缓解那渴望，反而更热了。 甄珠看出他的心思，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趴着桶沿，露出雪白背部。 “你帮我按按。” 白衍喉结滑动。 这…… 谁顶得住！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他正要有所行动，却听见甄珠说，“王桂枝这回是完了。” 他抑制住那股子冲动，声音低沉，“她如何了？” 甄珠又翻过身来，“你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居然不是苏陌的孩子！” 她动作幅度大，妙曼的风景一览无痕。 白衍眼神专注，心不在焉，“你怎知的？” “她自己喝红花汁儿，有流产的征兆，苏陌让我去瞧，我给发现了呗。” 甄珠撇了撇嘴道，“她月份这么大了，那红花本身就是活血化瘀的，她竟敢乱用，也不怕大出血，把自己弄没。” 听她说得凶险，白衍心头一凛，艰难的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皱了皱眉头。 “胎儿小时，为何不喝？” 甄珠叹气，“这药要慎用，胎儿小时也不能喝。王桂枝事先是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可她得知我会鉴别亲子关系，她怕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便以受了惊吓为由，静悄悄的把孩子流掉。她也不想想，月份那么大了，能打得掉吗？好在我给她瞧，才发现。” 白衍摸了摸她的脸颊，“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甄珠不屑地道，“我会同情她？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得了谁？我就是……” 她想说同情苏陌，却又忽然住了嘴。 这个狗男人爱吃醋，她可不能提。 便换了个话题，“夫君，那我明儿便开始做准备？” 白衍的手，逐渐往下。 “做什么准备？” 他明知故问！ 甄珠也不恼，笑盈盈的，“自然是夫唱妇随的准备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白衍摸了摸她鬓角的水渍，深深地将她望着，勾唇一笑，“真想去？” 甄珠忙不迭的如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 他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猛地倒抽了口冷气，呆呆地望着他。 然后，她发现他的模样在暗夜中格外好看。 要死了！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方、方才咱们不是……” 她说话都结巴了，一张脸被热气氤氲得殷、红。 白衍的胳膊将她圈紧，埋头在我耳边低声说，“不够。” 嗓音沉磁，热气腾腾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甄珠只觉得浑身发软，不由得攀上他的肩。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低低的、如蚊呐的道，“我、我不会。” 说完，她咬住了下唇。 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爆开了。 第429章：多子多福的体质 白衍低低笑了一声，在她的唇上轻柔地吻了吻，低声说，“我教你。” 甄珠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像塞满糨糊，转不动了，傻傻的问，“怎么教？” 白衍动了动唇角，像是笑，又想是叹息。 小呆瓜，之前不是试过了么？ 这么快就忘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白衍“哗啦”的水声响起，他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美色当前。 “当！”甄珠脑袋停摆。 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而后，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鼻间流了出来。 …… “大夫，你给我仔细看看，我这动不动就流鼻血的毛病，委实有些吓人。” 甄珠鼻孔塞着两根布条，声音瓮声瓮气的。 一大夫满头黑线，“甄娘子爱说笑了，您医术了得，您自个身体有何不妥，您察觉不出来么？” 甄珠笑了笑，“大夫，难道你没听说过，医者不能自医么？”她给自己把脉，总是心慌手抖，哪里把得准？ “倒也是。”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大夫给她诊完脉，说道，“甄娘子血气方刚，体质很好。流鼻血是体内气血太旺盛所致，多喝点儿黄连去去火便是。” 甄珠：“……” 用“血气方刚”来形容一个弱女子，真的好吗！ 不过，自从系统给了她大量的生命值，她就感觉精力特别旺盛，能一拳头打死一头牛！ 说她气血好，她不否认。 可特么的说她要吃黄连去火，那是几个意思！ 明明昨晚上都那什么来着，还好几回的！ “咯咯咯……”包婉君捂嘴直笑。 这大夫是罗占美请来的其中之一。 给甄珠诊治时，她没让包婉君回避。大夫又以为她俩交情甚笃，说结果时便也没避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脸都绿了。 等大夫走后，伸出九阴白骨爪就挠她痒痒。 “哎，别，哈哈……”包婉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比甄珠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怕痒。 但是，她也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她一面笑着喘气，一面断断续续地撸老虎毛，“别挠我，我不是你宣泄的对象…… 你应该给你夫君炖鹿茸……不，还是给你、你自己，哈哈，你自己炖清心莲、和、和黄连吧，哈哈……” 甄珠满脑子都是她爽朗的魔幻笑声，她手都挠累了。 最终只能捂她的嘴，“住嘴。” “呜呜……咯咯咯……” 包婉君还在笑，乐不可支。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停了手。 她想二丫、三丫了。 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包婉君察觉到她情绪突然失落，也敛了笑。 “不高兴了？对不起，我不笑了。” 甄珠兴味索然，“没。” 包婉君有些懊悔，摇晃她的胳膊，“我不取笑你了行不行，对不起嘛。” 甄珠笑了，“我真没事儿，只是有点累。” 包婉君抿唇憋笑，“早上起床那么晚，不累才怪。” 嗯？起床晚才累？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什么逻辑？ 甄珠也没细想，拍了拍她的手背，“给我找了这么多帮手，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你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我当不得你的谢。”包婉君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而后附在甄珠耳边低声说，“问你件私事儿，你与王爷，是在一起的吧？” 甄珠微怔，随之点了点头。 这不是什么秘密，整个王府都知道。 但她脸颊还是有些发烫。 “嘿嘿，那……”问及人家的私密之事，包婉君也没有表面那么洒脱，脸上染上红晕，神色有些扭捏。 又凑到甄珠跟前，小小声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一直没怀上吗？” 甄珠神色错愕，“你问这个作甚？” “你别误会。”包婉君道，“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喝了避子汤还是什么的。”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摇摇头。 “我有自己研制的药。” 说起这个，她也有些惆怅。 白衍一个古人，她不能让他用t。 所以，她去年一直吃长效的药。 这种药能长期吃，但不能连续吃超过十二个月。 她今年改为打长效避孕针，一次只能维持三个月，她都打了好几回。 其实还有一种更长效的，就是皮下种植注射。 将装有孕激素的硅胶囊管植入手臂，缓慢释放的孕激素，可抑制三年受孕。 但是，她又不能三年不生孩子。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心好累。 “太好了。”包婉君听她这么说，便欢喜得不行，“你给我开一些，可好？” 甄珠道，“你想要避多长时间的？我来给你配……” 她忽地回过神来，狐疑地看着包婉君，“你都还没怀上呢，就想着避子了？” “不是我。”包婉君娇羞地打了她一下，“是我姨母。她呀，是天生多子多福的命。 嫁给我姑父这二十五年，她都不停的怀孕，除去夭折的、滑胎的，她如今有十五个子女，最小的那个，是去年生的。” 甄珠惊讶，“这么说，你姑母是易受孕的体质！差不多每年都在怀孕，肚子都没空过，也太可怕了。她就没想过避一避吗？” 包婉君一脸无奈，“想过。但是大夫开的避子汤，她喝了都无效。” 又凑到甄珠跟前，红着脸小小声说，“我姑母现在都不敢让我姑父碰，想为他纳妾。可我姑父十分爱她，不愿碰别的女子。姑母为此心里愧疚得很。” 啊，这……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真是个神奇的女人！ 甄珠道，“她婆家开枝散叶，凭一己之力，生下一个家族，是婆家的大功臣，要说愧疚，也该是你姑父愧疚才是。她以后还打算继续生孩子吗？” 包婉君抿唇笑了笑，“她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生？我方才还问你要药来着，你忘了？” 甄珠拍了拍脑门，“确实忘了。不过，药分好几种，要看个人体质来搭配的。你抽时间带她来，我给她瞧瞧。” “那行。”包婉君顿了顿，望着她，“对了，王爷是不是要出征？” “嗯。”甄珠面色如常，“我也随着去。所以啊，你要尽快带人来，别到时白跑一趟。” “你也去？”包婉君惊讶过后，便是担忧，“能不能别去啊，战场烽火纷飞，刀剑无眼，很危险的。” 甄珠笑了笑，“无事，我只呆在军营里。” 包婉君望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良久，又幽幽问她，“是不是圣上逼你去的？” 第430章：她真的疯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哑然失笑，“怎么会呢？”又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别胡思乱想，啊？” 包婉君瘪着嘴，眼巴巴的瞅着她，眼眶都红了。 她出生是个商女，嫁入国都，那些权贵女子都不屑与她打交道，这些年，孤独极了。 好不容易交到甄珠这个真心实意朋友，她却要奔赴战场，分离在即，又担心她的安危，心里好不难受。 甄珠见她眼红自己也心酸，抱了抱她。 …… 一连几日，甄珠都在教那几个大夫和薄荷等人医术。 和在铜州那边是一样的，先传授西医急救方法，再教他们针灸。 他们本身就几乎精通医理，教起来不费劲。 况且，人的名树的影，甄珠创造出那么多奇迹，那些大夫本就心生佩服，学起来自然也很用心。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而潘怀珍与苏雪晴等人，没有一点基础的，只能教她们一些护理知识。 这天，白衍又让人来请她过府给王桂枝医治。 她本不想去的，但是他的人，给她抬来一箱金条。一打开箱子金灿灿的，足有五十个金元宝，简直亮瞎了她的狗眼。 她一本正经的道，“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王爷与苏大人是同僚，共同为朝廷效力，我理应也该为苏夫人治好病症，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那下人奉承了她两句，差一点没憋住笑。 少爷说得果然没错，若是没带金子来，怕请不动这一尊大佛！ 甄珠心里嘀嘀咕咕的为自己狡辩： 我不是贪财，真的！ 我的银子有大用，我建医院，以后我建学校，还建立孤儿院，真的！ 她临走前，去找苏雪晴，让她和自己一起回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哪知苏雪晴支支吾吾，不愿意回。 “为什么呀？” 甄珠都惊呆了。 她能感觉到，潘怀珍很认真地学习，看到病人痛苦她会心疼落泪，病人痛得睡不着，她会给病人捏腿按摩，把病人当作亲人对待。 可苏雪晴与她截然不同。 她不喜欢学医，见到伤员只有害怕和厌恶，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她是个千金小姐，她的出身和身份，注定她对平民，特别是满脸血污、散发出难闻味道的平民，无法平易近人。 又是个美丽大方的姑娘，她能理解。 自己也是见苏雪晴难以忍受的样子，才提出要她一起回家的。 可没想到，她会拒绝！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时，潘怀珍说了句，“夫人，苏雪晴很喜欢王府呢。” 喜欢王府？ 王府又不比她苏家气派，对她来说，又是个陌生的地方，她喜欢这里？ 好没道理。 甄珠微微皱眉，不由得将这几日，这丫头的言行串联在一起，越想越觉得古怪。 但她赶着去苏家，没往深处想，便上了马车。 …… 甄珠还没走进王桂枝的房间，便听见里边传来一声声咆哮。 像野兽在哀嚎，好吓人。 方才进来时，她没瞧见苏家老太太和苏夫人，苏陌亲自招待的她。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苏陌神思恍惚，精神不振的样子，她也没询问太多，寒暄了几句，便过来了。 也没有丫鬟下人跟着，她自己熟门熟路走进来的。 此时听见里边那绝望的哀嚎声，她心头发悚，不禁止步不前。 这时听见说话声，她忙躲到一旁。 然后，看见王桂枝那两个贴身丫鬟，好像叫什么素清、青莲的，一个手捂鲜血淋淋的脑袋，一个手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惊慌失措地从里边逃了出来。 黄素清掏出一张帕子压在额头的伤口止血，“疯了，大、奶奶真的疯了，连我们都打。” 她抖着声音，神色惊惧。 “嘘，你小点儿声。”苏青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在里边听见，又要受刺激。” “青莲……”黄素清六神无主的样子，“大、奶奶这样……要被休吧？” 苏青莲目光微颤，沉默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黄素清又恨声道，“少爷好狠的心，硬生生喊人把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也不怕……” “素清！”苏青莲气急败坏的跺脚，“府里的规矩，背后妄议主子，要被乱棍打死的，你忘了？你自己想死，可别拉上我。” 黄素清慌里慌张的往四处看了看，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 她禁不住落下泪来。 苏青莲握着她的手，“咱姐妹一场，何必说这些。” 黄素清更咽道，“咱俩也是命苦，以为榜上大、奶奶，日后有好日子过，哪知她如此荒唐，竟敢……” 苏青莲一声长叹，“莫说了罢，只怪咱命不好。如今只希望，少爷念几分旧情，只将大、奶奶降为妾室，咱们还有机会。若是撵出去，咱俩也大祸临头，不知被发卖到哪个角落去。” 黄素清听她这么说，越发心慌。 “咱不能就这么等死啊！要不，咱们向少爷坦白？曾经帮大、奶奶做过哪些事、见过哪些人，统统都说出来，争取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苏青莲摇摇头，“别傻了。若是我们这么做，便是背主，下场只得一个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那怎么办？”黄素清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急得眼泪哗哗流，“青莲，我还不到十六，我不想死，呜呜……” 苏青莲眼里有一丝厌恶的神色闪过，不着边痕的把手抽出，深邃的双眸，望着远方，“或许有一人能救我们。” “谁！”黄素清再次抓住她的手，如同抓住一把救命稻草。 苏青莲眼神一凛，“甄珠，甄娘子！” “她？”黄素清有些茫然，“为何是她？” “你先别问。少爷已派人去请她，咱在院门口候着，等她来了，便截住她，与她借一步说话。”苏青莲眼波流转，充满着算计。 黄素清仍然不抱希望，迟疑着道，“可是……咱是婢子，她是战王的心上人，她怎会听我们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来就好。” “哦……” 两个丫头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甄珠摸了摸鼻头，从暗处里走出。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真不愧是王桂枝的人，就连两个丫头，都想着算计自己。 只是，她俩哪里来的自信，有她出马，她俩就能保命？ 啧。 自以为是。 甄珠知道王桂枝被打了胎，处于很虚弱的状态，她不害怕了，大摇大摆的进去。 第431章：疯狂的原书女主 “我说了不要进来，你们聋了吗！”王桂枝声音粗犷嘶哑，在里边咆哮，“给我滚！” 甄珠还未走近，便听见系统的提醒：【检测到强行打胎而导致大出血、子宫脱垂、胚胎组织未清理干净导致盆腔、附件发炎的患者，请宿主尽快医治。】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嘴角抽了抽，“系统，你当我傻子么？她是我的死对头，我若把她治好了，死的人就是我！” 系统：【宿主，见死不救，有违医德。】 甄珠气道，“自己的敌人也要救，宿主你逼我做圣母，是吧？” 系统：【女主已失去一切，宿主不觉得治好她、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你走上人生巅峰，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吗？】 甄珠眼睛一亮，有点道理啊。 人要死很容易，最痛苦的莫过于生不如死啊！ “系统巴巴，你是等级高了，诞生了灵智还是怎的，这么人性化了？” 以前总是冷冰冰的给她下达指令，不遵从便惩罚的。 眼下却懂得用迂回的话术劝她，有点人情味了呀。 系统没再吭声，又恢复了之前高冷的样子。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自讨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听着王桂枝在里边声嘶力竭的叫喊，她嘴角上扬，慢条斯理的踱步进去。 王桂枝靠着床头，披头散发，面色苍白、憔悴。 抬头见到甄珠的那一瞬间，她双眸迸射出仇恨、愤怒的光芒。 但是，下一刻，她竟平静了下来。 垂下双眸，淡淡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甄珠面带微笑，“是也不是。” 她缓缓走近，“苏大人重金请我来为你诊治，我瞧见你这般凄惨的光景，心中甚是舒畅。” 一瞬间，王桂枝眼睛赤红似血，通身煞气，如同千年厉鬼般可怕。 甄珠很没出息的往后退了退。 王桂枝嘴角一侧勾起嘲讽，“你怕我？”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很诚实的点了点头，“疯狗谁不怕？万一咬我一口，我都不知去哪儿讨公道。” “你！”王桂枝气得面容扭曲，“我的病不用你治，你给我滚！” “那可由不得你。”甄珠面带微笑，走到床边，正要坐下。 王桂枝忽然幽幽地道，“甄珠你知道吗？安国侯曾经找过我，让我把一些药粉，撒在你身上，你便必死无疑。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信他，便拒绝了。后面我才猜到，那药粉是引发猛兽癫狂的，我好后悔啊。” 甄珠微微蹙眉。 那安国侯还找过她？ 看来他对自己和白衍，是恨到极致。也亏得把他们父子俩拉下台了，不然会很麻烦。 她笑了笑，“王桂枝，你不像我，我有丈夫护着，圣上和太后也看重我。你在这儿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孤立无援，自然得谨小慎微，不然一个行差踏错，怕要落入万丈深渊呀。” 王桂枝向来妒忌她，她这么炫耀、刺激王桂枝，无疑是给她伤口上撒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可她向来喜欢痛打落水狗，么得办法呀！ 然而，却未见王桂枝动怒。 她挪了挪身子，忽然诡异一笑，“甄珠，你很得意吗？”甄珠正要说话，却见她“刷”地举起一柄匕首，朝她刺来，“贱人，去死吧！” 甄珠心脏骤缩，但她反应也是极快，侧身避了开去。 王桂枝一刺落空，紧跟着滚下床，手持匕首，仍然如影随形的追着她刺杀。 甄珠避得有些狼狈，稳了稳心神，看准机会，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狠狠一捏。 “啊！”王桂枝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匕首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甄珠将匕首一脚踢出老远，哪知脖子一痛，王桂枝另一只手持着锐利的物什，抵在了她脖子上。 剧痛传来，她脖子流出了血。 “咯咯咯……”王桂枝笑容得意中透着疯狂，“甄珠，任你你狡猾如狐，也猜不到，我两只手都有兵器！”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轻蔑地睨了她一眼，而后身子后仰如弓，一记砍刀手劈在她胳膊上。 只听“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王桂枝的手软软垂下。 甄珠又一脚踹去，她往前扑倒，脑袋撞在小几上，鲜血直流，她哼都没哼一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甄珠摸了摸脖子，一手的血。 擦！ 但她顾不上处理，便同系统说，“请检测她的伤势。” 就怕脑子血管都被撞破了。 系统：【女主皆是外伤，无碍。只是她宫内大出血，请宿主立即施救。】 甄珠一看，果然，王桂枝的下半身全被血浸透，地面也是一滩滩的血，一片狼藉。 她蹲下去，下意识的探了探王桂枝的鼻息。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可下一刻，王桂枝倏地睁开了眼，双手猛地掐住甄珠的脖子。 她装晕的！ 而且，她手里居然一直拿着的锐器，此时刺入了甄珠的脖子。 甄珠抬起手，仍然是一记手刀劈在她手臂上。 “啊！” 王桂枝手臂被生生砸掉，发出两声惨叫，甄珠又是一拳头砸到她脸上。 “啊！”她鼻梁被打断，鼻血飚了出来。 王桂枝的院子一个下人都没有，她这几日又发疯似的闹腾，因此，动静闹得很大，也没有人来看一眼。 甄珠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躲得远远的。 王桂枝这女人真是个疯子！差点阴沟里翻船，真是好险！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若不是她上辈子学过武术，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对。 是王桂枝体虚无力，被她揍一顿，便是强弩之末，若不然那锐器扎破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她有武术也死翘翘了。 “呸！”甄珠狠狠地啐她一口，上前一脚踹翻她，翻出一管子麻药，往她身上扎。 等确定她昏睡过去，甄珠这才到梳妆台，处理自己的伤口。 上了药，随意包扎下，她过去把王桂枝拖到床上。 拿出仪器，给她做了清宫术。 …… 甄珠进去的时间似乎长了些。 苏陌有些不安，踱着步走来走去，最终忍不住往卧房走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黄素清和苏青莲正在院子外的庭院里，和两个老妈子在赌钱。 找几个石子，用竹筒盖住，猜大小。 她们没等到甄珠，也不敢回王桂枝的院子里，只能到这儿厮混。 远远瞧见苏陌走来，她们如同老鼠见了猫，哧溜一声，就要往回跑。 苏陌大喝一声，“站住！” 两人站定，转过身回来，浑身瑟瑟发抖。 苏陌问，“甄娘子还未出来？” 甄娘子何时来了？ 没瞧见啊！ 两人面面相觑，“少爷，奴婢并未瞧见甄娘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怎么可能？ 苏陌眉头一皱，转身大步往院子走去。 两人心里浮现起不好的预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第432章：送你灵芝片 苏陌担心甄珠出了什么意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来到王桂枝的院子里。 他瞧见门窗紧闭，里边静悄悄的，心头狠狠一跳。走过去拍门，“珠儿，你在里边么？” 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苏陌心里漫上惊慌，继续拍打，“丫头，你在吗？听见了回句话！丫头！” 甄珠还差最后一点收尾，被他叫魂似的喊，她只好应一声，“我没事儿。” 苏陌听见，心头大大松了口气。 而后，便站在门口守着，哪儿也不去。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黄素清与苏青莲又快速地对视了一眼。 明明自家夫人才是病人，可少爷却反而紧张那甄娘子，这心偏得可不是一点点！ 换她们做夫人，那心也要被伤得透透的！ 苏陌的眼风子徐徐扫过来，“你二人去清风堂吧。” 两人面色煞白，慌忙“噗通”跪下，“少爷，饶命啊！奴婢知错！” 清风堂名字是好听，却是府里处置犯了大过错的下人的地方。 进入那里，不被拆骨剥皮，都休想离开！ 苏陌转过身，眼睛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不再看她们一眼。 苏青莲咬了咬下唇。 她们方才在看婆子赌钱，连甄娘子何时来了都不知，罪上加罪，少爷是不会轻易饶过她们的了，倒不如……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少爷。”她忽然磕了几个响头，“大、奶奶对少爷情深义重，才一时糊涂犯了傻，还请少爷饶她一命，奴婢愿代替大、奶奶接受处罚。” 苏陌没转过身，只挥了挥手，“准了。” 啊？ 少爷向来欣赏忠义护主的下人，她都这么说了，即便不嘉赏她，也不会加重处罚，怎的就准了？ 苏青莲傻了眼。 自己被处罚已经够惨了，还要承受王桂枝那一份，她…… 苏青莲一口气上不来，手捂着胸口，晕厥了。 黄素清慌得不行。 苏青莲说代替夫人受罪，她可没说，别想算到她头上！ 但是，少爷好吓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她不敢面对他。 苏青莲晕了，那她……要不也晕了吧！ “噗通！”黄素清也捂着脑袋晕了。 苏陌拍了下手掌，随从至外边走入。 “让人拖去清风堂。” “是。” 随从应声而去，黄素清猛地坐起，去抱苏陌的裤脚，“少爷饶命，少爷……” “滚！” 苏陌一脚将人踹出老远，这回是真晕了。 没一会儿，便有家丁进来把人拖走，总算耳根清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苏陌转过身，跟前的门“吱呀”的打开了。 甄珠神色平静地站在他跟前。 “珠儿，辛苦……”苏陌话还没说完，看到她脖子上包着的白色纱布，纱布还渗着血，他面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谁弄的？” 甄珠满腔怒火再也压制不住，“除了你那好夫人，还能是谁！嘶！” 她痛得抽气，手捂着脖子。 “你别动气。”苏陌手伸出，无措又无助，眼巴巴瞅着她，心疼得都拧巴了。 瞧他这样，甄珠反而不好意思。 “你也不用自责，给我多一点诊金便是。”回过头往里边瞧了瞧，“你夫人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疲劳过度，这一睡，不知要睡几个时辰，你耐心等等吧。” 苏陌俊颜变冷，迷人的桃花眼里，深藏着厌恶，“她不是我夫人，她也不配。”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心说，你不把她当是你夫人，你何必重金求我给她治？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她没有接他这话茬子，叮嘱他，“她的药，我已经开好放桌子上了，吃法也写在药包上，此外，还有一张医嘱，你看仔细些。” 苏陌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他忽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声音也轻轻地，像是吓着她一般，“我看看你的伤口，可好？” 甄珠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我自己是大夫，伤得如何，我自己心里没数啊？” 苏陌喉结上下动了动，迷人的双眸里有瞬间的风起云涌，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顿了一会儿，他继而抿了抿唇敛眸道，“丫头，遇事多想想自己，也想想身边的人。” 甄珠只觉得他这话没头没脑，一时不知怎么接。 但见他面色发灰，晓得他是为自己心疼，她心头一软。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真没事。”她莞尔一笑，“你看你，脸色这么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也受伤了呢。回头我送你一罐灵芝片，让你补补精气神。” 苏陌嘴角微微轻勾，笑容透着些许涩意，打趣道，“那么，你这灵芝片，又准备收我多少银两呢？” 甄珠笑眯眯的，“咱俩谁跟谁啊？最佳合伙人！我还会收你银子？说了送你便送你。” 苏陌失笑摇了摇头，“你呀。” 听得出他想吐槽，可眼神却是宠溺的。 甄珠笑容微敛，“我该回去了。” 苏陌眸色蓦地一黯，面上却仍带着笑，“怎么？不收我钱，也不打算留下吃顿饭再走，咱俩的交情，何时淡薄成这样了？” 甄珠淡淡地笑，“我府里还有两位病人等着我，真不能留了。” 苏陌笑容僵住。 少顷，他转过头去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眉间隐着忧伤，“你要跟他上战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一愣，心说还未公布出来，你怎么知道？ 可随之一想，他是首辅，只怕这朝廷上没有他不知的事，便点了点头。 苏陌道，“有战王出马，这一场战争毫无疑问，是我天启国胜，你无需去的。” 甄珠笑了笑，“我是去救治伤员的。” 苏陌神色一滞，随之道，“你这又何必？有战争，便有牺牲，你凭一己之力，也救不了几个人，反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甄珠微微蹙眉。 他这话令她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声音也大了几分，“那些将士，可是时时刻刻都面临着危险，你见他们退缩了吗？都是英雄好汉，我能救一个是一个，总好过，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她误会自己了！他不是漠视将士的生命，而是不想她去送死！ 苏陌的脸色青了又白，连呼吸都有些发窒。 或许他也是一时心急，才有点口不择言吧。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深吸了口气，“好了，我走了。” 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苏陌哑声说，“我送送你。” 跟着甄珠走在身后。 甄珠走出去，没瞧见苏家的长辈，她不用跟谁打招呼，心头反而轻松。 走出门口，发现不知何时下了雪，有一人牵着马等在门口。 第433章：白衍梦到了她在现代 他肩头上落了雪，俊朗如玉的的面容冻得有些发青，但他的轮廓，却在雪中十分清晰。 看到她的那一刻，仿佛有星光揉碎了撒在他的双眸里，无比的璀璨。 “阿衍！” 甄珠瞬间心情就好了起来，一张芙蓉脸分外明媚，朝着他飞扑过去。 白衍眼里闪现出笑意，张开怀抱。 然而下一刻，看到她脖子上包着两圈纱布，以及那一抹刺眼的血迹，笑容顿时冷了下来。 甄珠撞入他的怀里。 他用披风将人密密实实罩住。 碰了碰她脖子，“怎么受的伤？”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王桂枝那个疯子想害我，不过我机灵，躲了开去。” 甄珠把脸往他怀里蹭了蹭，汲取他的体温和清冽的气息。 白衍抬眼看向苏陌。 眼里满是怒火，质问他，“你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苏陌神色郁郁，哑声道，“我当时并未跟入房内。” 白衍毫不留情的指责，“明知王氏不是良善之辈，你却不跟进去，端的是愚蠢至极。” 苏陌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微微变了脸色，眼角微微勾起，眸光寒凉。 “我没护住她，是我的错。那么，你呢？你让她上战场，难道你不愚蠢？” 甄珠有些生气，“苏大人，是我自己要去，与我家阿衍无关。” 苏陌抿紧了双唇。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苏大人，你家夫人身子调养好，便无大碍。以后不用再找我了，你多保重。” 甄珠说完，不再理会他什么表情，仰头看着白衍，“阿衍，咱们走吧。” 苏陌双眼被针刺着一般疼痛。 姑娘神色温柔，笑容明媚。 面对自己时，却冷淡疏离。 他和白衍，就真的差别那么大吗？ …… 马车上，白衍想看看甄珠的伤口。 “止住血了，不碍事。”甄珠不给他看，斜躺在他怀里，晕晕欲睡。 马车里燃着特大的铁火笼，熏得他身上热烘烘，胸膛厚实，怀里十分舒适。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白衍默了默，“方才沈云初来王府了。” 甄珠仰头看他，“是为了药厂的事吧？你跟他聊了吗？” “嗯。” “那他什么时候动身去铜州？” “明日。” “啊？”甄珠惊得从他怀里坐起，“那你让他等了吗？我想让他给我家里人捎点东西。” 白衍抚着她的小脸，“我替你备了些，明日让人送到码头，一并装上船便是。” “他们走水路吗？” “嗯。若是不晕船，水路还好受些。” 确实，马车可没有减震措施，轮子也没有装橡胶，马跑起来，能把人颠出翔来。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阿衍，那等咱们回去，也坐船。”甄珠想了想，又道，“你给我家里人备了什么？” 白衍又拿出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御寒的被褥、毛毯、布匹，以及国都的小吃特产。” 甄珠莞尔，心里甜软。 她不过是几日前提过一嘴，让沈云初帮忙捎点东西回去，他便记住了。 在百忙之中，不动声色去准备了这么多实用的东西，可见他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这男人是不懂浪漫，但满心满眼都装着她！ 又听他道，“你可有要补充的？我待会儿让人去准备。” 甄珠拧眉想了想，“我大姐大婚，我送她什么好呢？” 苏陌道，“我准备了珍珠、金、银头面各一套，玉镯、手钏、璎珞若干，金银各百两，外加吴长生巡城司守卫一职。” 我的天！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么大方的吗！这都快赶上某些权贵给女儿置办的嫁妆了！ 甄珠心里温暖，凑上前就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一口，“阿衍，你对我真好。” 白衍没有说话，只是弯了弯嘴角，眸光如玉，笑得十分好看。 甄珠手抚着他有些冰凉的唇，“阿衍，那我明日去送送沈云初。” “不必了，他一早便动身，天寒地冻，你不用赶着去。” 还未等甄珠回应，他又添了句：“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也别太搭理苏陌，与罗占美保持些距离，进宫了更不要与圣上多说话。” 甄珠眨巴眨巴眼睛，都傻了。 这是几个意思？ 沈云初、苏陌就算了，毕竟他误会这两人也不是一天两天； 可这儿有皇帝什么事儿啊？还多出个罗占美！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人家夫妻俩鹣鲽情深，即便包婉君是石女，也丝毫不影响夫妻俩的感情，这货居然还想到他头上去？ 那脑回路，太匪夷所思了吧？ 甄珠一言难尽的望着他，过了好一阵子，她这才试探地问：“你这是掉进醋缸里了还是醋坛子翻了？” 白衍将抱得更紧了些，没有回应。 甄珠因此确定，他是醋坛子翻了。 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衍看了她一会儿，忽地伸手将她拥住，头埋在我脖间，闷闷道：“别离开我。” 从未见过他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甄珠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手撑起他的脑袋，“究竟怎么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白衍眼眸深邃如古井，良久，摇摇头，“只是昨晚做了个恶梦罢了。” 甄珠却是刨根问底，“什么梦？” 白衍斟酌了下，“梦到你在一个光怪陆离的地方，我喊你，你不应。” “怎么个光怪陆离法？” 白衍默了默，道，“有数十丈高的屋子，有在天空翱翔的大鸟，人钻入铁壳子在马路上跑。有一整面都是琉璃的墙，你就坐在屋内，看着天。” 甄珠惊愕地看着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根据他形容的，他的梦境应该在千年后的文明世界！ 高楼大夏、飞机、汽车、落地窗！ 她也偶尔会想念现代的生活，如果是她梦到，勉强能说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他一个古人，从未见过现代的生活场景，他怎么会梦到的？ “阿衍……”她回过神，舔了舔发干的唇，“那你呢？你梦到自己了吗？”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白衍眼眸越发深谙，像两个大黑洞，一点亮光都透不进去。 “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他，他才心慌。 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的。 可她在的地方，却没有自己，那如何不让他绝望？ 甄珠心里一时也是空荡荡的。 第434章：你是想浴血奋战吗 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为何偏偏是自己来到这里呢？ 既然能让她来，是不是某一天又让她回去呢？ 那白衍该怎么办？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还有奶奶他们。 甄珠闭了闭眼，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巴巴，你老实告诉我，我还有可能回去吗？” 系统：【宿主想过回去吗？】 甄珠果断摇头，但又想到系统看不见，便又斩钉截铁的道，“不想。” 那个世界没有人爱她，她就是个多余的，回去做什么？ 系统：【那便不回。】 白衍见她摇头，神色也透着古怪，便问，“丫头，你在和谁对话吗？” 甄珠一惊，他察觉到了？ 随之又想到自己方才做出了奇怪的举动，不禁暗骂自己唇，若无其事的道，“没呢，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白衍一瞧便知她有事在瞒着自己。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便不说话，就那样的看着她。 甄珠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 这时，她忽然听见系统“叮”一声，【检测到宿主曾经放弃过的病人病发身亡，因此本系统对宿主作出点击惩罚。】 又有人死了？ 可是她记得，她承诺过医治的，统统都治了啊！ 甄珠震惊万分，“系统巴巴等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全身便传来一阵麻痹剧痛，她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珠儿！” 白衍其实早就听暗卫汇报过她疑似有癫痫，发作过三回。 可眼下瞧见她就在自己跟前发病，他还是十分无措。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他问过别的大夫，这种病无药可治的！ 除非去找那些隐世家族，才有奇迹发生！ 此刻，他不知能为她做什么，只能握住她的一只手，把内力输送进去一点。 但是，这导致了她气血加速运转，她的皮肤如同针刺似的痹痛，血管也要炸裂一般，更加苦不堪言！ “阿衍，停下，快停下！”甄珠痛得只抽气，眼泪都流了下来。 白衍撤了内力，只怔怔地看着她抖得如筛糠一般，眼圈都红了。 甄珠感觉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系统才停止。 她浑身酸软无力，软软往下倒。 白衍及时把她接住，搂在怀里。 甄珠见他红着眼，心头悸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很是依赖地窝在他怀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得一阵，甄珠自己忍不住，打破沉默，“阿衍，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白衍声音暗哑，“你想说，自会说。” 甄珠搂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阿衍，其实我得了一种怪病。” 按系统的尿性，她以后还会时不时抽风，她不好找借口，只能这么说。 哪知白衍却说，“我知道。” “你知道？”甄珠有些惊讶，随之便猜到了她身边的人跟他说的，便气呼呼地道，“叛徒！” 白衍没有接她的话。 再有能力的人，一生都只有一个主人。他的人，认了他，也会认她，但心里会有杆秤，能在他和她之间分出主次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拿披风和毛毯将她裹好，语气温柔，“等事情忙完，我带你去拜访些隐世医药大家吧？” 甄珠一愣，“为何？” 白衍抚了抚她的小脸，没有说话，她却自己想到了。 “你是觉得，他们能治好我的病？” 她哑然失笑，“不必如此的阿衍，我这病看着吓人，其实对身体无碍，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衍看她不像说谎。 “嗯。”心头松了松。 甄珠又凑到他唇上啄了啄，而后再度偎依在他怀里。 疲倦感袭来，她心里想着些事，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然后，她被冷醒了。 明明烧了火墙，又燃了火盆，卧室内暖和得跟个大火炉一般，她还是觉得冷，特别是小腹，冰冷、酸胀，说不出的难受。 她脑子有些木然，睁眼好一阵，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是来了月事啊。 忙要起身，底下突然涌出一阵暖流。 糟了！ 怕要血流成床！ 可下一刻，她又愣住。 她感觉到，她底下垫了东西！ 再碰碰腰间，还扎了月事带。 该不会是白衍帮她换的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不会吧不会吧！ 她内心否认，一张老脸却爆红，眼睛往旁边看去。 “醒了？”白衍放下书籍，手持着一盏油灯走过来。 他把油灯放在她床头的柜子上，挑高了灯芯，房间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也照见她发红的脸庞。 “那什么……我有没有弄脏被褥？” 白衍微怔，随之脸色也有几分不自在，耳朵尖都红了。 “是麦冬与薄荷打理的，应当没有。” 甄珠记得，她在马车上小腹就已经微微有些不适，只怕那时都已经来了的，怕裙子都脏了。 便埋怨他，“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你睡沉了。”他到底有些不放心，过来掀了掀她的被子，然后瞧见她裙子上有一抹红色。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便哄她，“将衣裳脱了，嗯？” 甄珠脑子有些钝痛，神经打了结似的转动缓慢，她吞了口唾沫，傻傻地道：“我来月事了啊。” 白衍动作一顿，不解地看着她。 甄珠皱了皱眉头，又道，“难道你想浴血奋战？那不行，来月事不能房事，不然我会得病的。” 白衍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柔和的灯光下，这男人的脸勾魂摄魄的好看！ 甄珠心驰神遥、鬼迷心窍了。 又暗自责备自己太过直白，戳穿了他那龌龊心思。 不过，想来是以前言希爱惨了他，在这些事情上也惯着他，他其实不懂这些。 有些心软了，便咬了咬牙，用破釜沉舟的语气说，“你等我十日，十日后，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不过，你得听我的。我在上，你便不能要求我在下。我要前，你不能让我往后。”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白衍彻底沉默了。 甄珠却以为他害羞了，含情脉脉地将他望着，善解人意地道，“阿衍，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咱是夫妻，你惦记我，是很正常的，我不会怪你。” 白衍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斜睨着她。 甄珠觉得他欲求不满，顿时也有些生气，“你不会还坚持想要吧？我跟你说，这事儿真不能，大不了我帮你解决……” 白衍嘴角微抽，出声打断她，“我只是看你衣裳脏了，想帮你换一身。” 甄珠怔愣了半晌，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空气突然安静，风吹动窗帘，她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 “那什么……呵呵……” 她憋了许久，憋出一句话：“你让我脱衣裳，只是为了替我换？” “不然呢？”白衍双眼流露出促狭笑意。 第435章：小丑是自己 甄珠扶额，生无可恋。 她是什么榆木脑袋，怎么会以为，这个时候他还在打自己主意呢？ 白衍嘴角含笑，心情相当愉悦，“对了，你方才说，要帮我什么来着？” 甄珠额角青筋直跳，双手握拳，“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白衍朗声笑起。 这丫头被他气成这样，说不出的可爱。 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对你的帮助，很期待。” 甄珠躺回去，一脸悲愤地瞪着他。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苏陌也就不逗她了，“还不起么？” 甄珠瘪了瘪嘴，“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不起。” 白衍：“……” 自己觉得丢脸，却推到他身上，好个不讲理的坏丫头。 他挨着床边坐下，哄她，“乖了，不气不气，我抱你起来，不然被子要脏了。” 甄珠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嘟囔，“好吧。你堂堂战王，却这么低声下气和我说话，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她伸出双手，白衍很有眼力劲儿地将她抱起。 将她放到贵妃榻上，他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裳和被褥。 甄珠抚着小腹，不舒服地哼哼唧唧。 他伸手要解她衣裳，甄珠抓住他的手，摁在自己冰凉的小腹上，“疼，给我揉揉。”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白衍身形微僵，按她教的，先顺时针揉，再逆时针揉。 小姑娘肌肤光滑，冰冰凉凉的，却有一股麻热的感觉，冲上小腹。 再这么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会不冲动！ 这没良心的小东西，也不会真的帮他。 白衍心里叹气，将内力运于手掌上。 我点了点头，回了句：“你说也对。”便昏昏睡了去。 我还困得紧，白衍便起了身，在屋里窸窸窣窣地洗漱一阵，他又凑到床榻前来跟她说：“你既然醒了，身体也没了大碍，我这几日就不在床跟前来照顾你了，你也不必寻我。我得空了，自然会来看你。” 她闭着眼迷糊地“嗯”了一声，说：“你忙，让杜修跟小久来陪我玩儿就成。” 白衍也没勉强她，去将脏了的垫被换下。 甄珠躲到屏风后，用二十积分从系统商城里兑了一包日夜用混合的姨妈巾和一小包护垫。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心疼肉疼的嘟囔，“就这样没了二十条人命。” 救一人才给一个积分，不是二十条人命是什么？ 以后还想要，她一个月最少得救二十个人！ 想想就好恐怖啊，她若是和白衍归隐山林，哪里来的这么多人给她救？ 想要自己研发出姨妈巾，缺少机器设备，根本不可能。 “系统，你是不是忘了给我打折啊，这么贵。” 系统：【已经打了九点九折。】 甄珠不满嘀咕，“真抠门。” 忽然又想起方才在马车上的惩罚，顿时怨气冲天，“狗系统，你闷不做声就惩罚我，跟鬼上身似的，就不怕我被人拖去烧死？你先跟我说，让我找个无人的地方，不行吗？” 系统：【本系统是能升级的智能系统，不是狗系统，宿主若再侮辱本系统，本系统将会对宿主作出惩罚。此外，处罚没有事先提醒，是给宿主一个教训，这样宿主才会害怕忌惮，不漏掉任何一个病人。】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 算了，跟狗系统说不通。 “那你告诉我，是哪一个病人去世了？” 她已经摸清了系统的套路，只要它检测到的患者，不分青红皂白都要她救；而怎么救，用什么药，系统不管； 只要她救治过的患者，最终是发病去世还是其他，系统也不管。 所以，今日去世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她都不认识。 果然，系统说出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这人是被猛兽咬伤的，当时也在大街上。只是她忙着救治别人，这人便被忽略了。 甄珠喊冤枉，“系统巴巴，这不公平。你说病症，也没指名道姓，我漏掉个把人很正常啊。这又不是我见死不救，你处罚我，合适吗？” 系统：【本系统是智能系统，检测到患者就要治，宿主没治，便要接受惩罚。】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言下之意，它是机械不懂变通，便指望它了。 甄珠要崩溃了，“是谁研发你出来的？其他都很好，唯独智商这一条，没有改善啊。” 系统：【宿主是参与研发人员之一。】 甄珠：“……” 小丑竟是自己！ 她无语凝噎！ “那天在街上的伤者那么多，我肯定还有忽略的，你能不能给我个方向找出来医治？” 系统：【并无。】 甄珠差点气得心梗！ 这狗系统是想往死里弄她！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行，不就是点击惩罚吗？ 来吧，反正她也被电习惯了！ 系统像是能读取到她的心思，道，“宿主被电击十次，便会扣五个点的生命值。” 甄珠：“！！！” 禁不住咆哮，“我想治，你倒是把人给我找出来啊！” 系统：【曾经有个病人摆在宿主面前，宿主没有珍惜，直至失去，宿主才追悔莫及。】 甄珠已经无力吐槽。 算了，它爱怎么扣就怎么扣吧。 反正，她就要上战场了，生命值、积分什么的，指定不会少！ ……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想得相当乐观，哪知第二天白衍便告诉她，“东夷人攻打的那两座城池守住了，叶将军的援军也到了，粮草也源源不断送去，或许不用咱们增援了。” 甄珠愣住了，内心发出一声哀嚎！ 不用上战场，那她的小命怎么办？ 生命值才45，只够活七八年！ 哪怕她一直攒，一个个攒，也赶不上她老去的速度啊！ 真是不给人一点活路啊！ 甄珠大受打击，游魂似的飘进了房间，此后足足三日不出门。 白衍有些不懂她，这丫头向来忧国忧民，不用打仗便不用劳民伤财，将士们也不用送命；自己不用去前线，能回家参加她大姐的婚宴，她应该高兴才是，怎的反而丧成这样呢？ 这几日夜里，甄珠睡得早。 白衍特意回来早一些，想陪陪她，哪知不见她人影，也没瞧见薄荷、麦冬。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只床上被褥拢起，一人朝里卧着，后脑勺朝着他，露出满头的乌发。 “身子还没利索么？” 第436章：苏雪晴的执念 他边脱去外套，边朝她走近。 可是，才走两步，他便止住了脚。 他闻到一抹似有似无的陌生香气。 无毒，是姑娘身上的馨香。 却是陌生的，和甄珠的有很大的差别。 再仔细看那后脑勺，也不是甄珠本人。 他默不作声的转身往门外走去。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管里边的是什么人，都先离开这个房间再说。 之前在宫里中过一回招儿，他不会再犯第二回。 然而，就在他抬起脚的时候，那被窝里的人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娇气嘟囔，“夫人，你说给我治病的，怎的才来，我都等你一天了。” 白衍身形一僵，这把声音……是苏雪晴！ 她边揉眼睛边下了床，睡眼惺忪地朝着白衍走来。 她脚步迈得很宽，身上只穿单薄的亵衣裤，里边粉色的兜儿颜色都能看到。 白衍并未回头，“嗖”地飚到了门外，再“砰”地关上了门。 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苏雪晴愣了下，下意识想喊，但门都关上了，即便她大声把人喊来，以他的身手，也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还怎么诬蔑他？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蹲下，抱着双膝，无声痛哭。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她七岁那年被拐过一次，白衍恰巧路过，三两下便把那几个人贩子给解决了，她和另外几个孩子，被救了回来。 那时他是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如同黑夜里的一道光，照亮了她整个人生。 这以后，一别数年。 再次见到他时，是他打了胜仗归来。 他一身戎装，端坐在马车上，身姿挺拔如松，气势迫人，剑眉下一双璀璨星眸。 路边的百姓大声欢呼，都在喊“白将军、白将军”，一些大胆的姑娘在喊“白将军，我喜欢你”，有的千金小姐偷偷给他扔绣球、荷包。 她当时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你蹦出来，眼里只有那道意气飞扬的身影。 也很想不顾一切的跑上去表露心迹，但她终归压制住了自己。 因为她那时，还不到十三。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以后，她想方设法的接近他，但都不能如愿。 得知他娶妻，她哭了很久。 她及笄，他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却听说，他失去了妻子。 她那颗死寂的心，又蠢蠢欲动。 可她找人打听了很久，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今年，他带着甄珠参加宫宴。 他在宫宴上维护这个据说从乡下来的女人，为了她的作坊，他那样高不可攀的一个人，却不惜与那些商贾打交道。 看到甄珠幸福明媚的笑容，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想法子与甄珠接触，取得她的信任，再进入王府，她步步为营。 她已经找了无数的借口，在白衍跟前出现了无数次，他却从不正眼瞧她。 为什么啊！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难道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她好恨！ 过分的是，那甄珠生理期，竟要他抱，要他哄着喝调经的药，大半夜起来给她做吃的，不吃饭还哄着她！ 而甄珠呢，动不动就噘嘴撒娇，说自己冷，不舒服，不高兴还给他甩脸色看。 她感觉娇气、霸道、粗蛮的村妇，把她神祇似的心上人，都给玷污了！ 那样的女子，白衍怎么会是真心喜欢？ 她不信！ 谁知道那村妇，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呆在他身边的呢！ 然后屋门“吱嘎”一声掩上了，屋外有冒失鬼打翻了水盆。我却沉沉地安心地睡去了。 很久后，小二三跟我说，那日他打翻水盆，是因他站在门口时，看见景枫脸上一道泪痕。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他听到我最后一句话时落泪——等你忙完了，便风风光光地娶了我吧？我等着要嫁你，等了六年了。 喉间被更住了，我唤了一声：“临简。”可是没人应我。 屋里窗洞开着，秋风从窗口灌进来，桌上书啪嗒落在地，书卷翻飞，正对着我一页，刚好是一副“军阵图”。 这是守着我这几日，穆临简看书。 而自己是国都出了名的美人，追她的人能绕皇城一圈，白衍也不可能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定是受甄珠这个母老虎的压迫，才压制自己的！ 然而，这几日她呆在病房里，给那些又脏又臭的病人换药，她好崩溃，要撑不下去了！ 她正琢磨着，是不是要换个迂回的法子，却得知甄珠外出。 她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如果让白衍看到自己美丽的身体，再生米煮成熟饭，或许，她能上位！ 万一失败了呢？ 不，她不会失败的，也绝不能失败。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还有，对白衍的感情，病入膏肓一般，只怕这辈子都看不上别的男人了，倒不如拼一把！ 她的心怦怦跳，给了个小丫头一块碎银，让她去门口守着，瞧见白衍回来，便去通知自己。 然后，她就望眼欲穿的等。 等来了消息，她便借故支开麦冬，自己跑到甄珠房里…… 哪知她都脱得精光了，她也出了声，白衍还是不肯看她半眼。 为什么呀！ 送上、床人家都不要，她好脏，好下贱！ …… 甄珠不知道苏雪晴在自己房间里哭得肝肠寸断，她在出诊的路上，还在寻思着这丫头好生古怪，她明明对那些病人很膈应，也不喜欢医术，却硬逼着自己去伺候病人，赖在王府不肯回家。 自己也说了王桂枝快要死了，让她回去见最后一面，她还是无动于衷，这要传出去，别人不得说她无情无义么？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小姑娘的心思真难猜。 甄珠想不通，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红枣姜茶，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车厢里搁着一小火炉，装着热水的茶壶搁在上边咕噜噜的冒着烟。 有时候薄荷会取下来，放几块糕点、饼子上边烤热。 马车走得很慢，甄珠靠在软塌上，盖着大毛毯，舒服地闭着眼睛。 苏陌遣人来说，王桂枝快不行了，临死前想见她一面。 甄珠本不想来，可苏陌给的诊金多啊。 又恰巧包婉君遣人来，让去她府上，给她姨母瞧瞧，反正顺路，就进去看一眼吧。 王桂枝作为书中的女主，也确实有资格，让她临终前送一送的。 第437章：天生的好福气 薄荷有些不满嘀咕，“夫人，上回苏夫人还刺杀过您，您为何还来看她？”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笑了笑，递给她一块红枣糕，“所以呀，这回我学精了，带上你一起保护我。” 薄荷轻哼了声，“夫人，您若真学精了，就不该来。” 甄珠戳了戳她的脑门，“出息了呀，本夫人我你都敢指责了？” “是夫人你自己惯的。” 薄荷就着她的手，一口咬掉红枣糕。 望着眉目含笑的甄珠，并未有怪责自己的意思，她心头一暖，也不禁莞尔。 又道，“还有，夫人，那苏家小姐，一直赖在咱王府你不肯走，你不觉得不妥吗？” “有吗？”甄珠给自己又倒了杯红枣姜茶，漫不经心的。 薄荷睨了她一眼，“夫人，你可长点心吧。那女人总是偷看王爷，说她对咱王爷没有想法，我都不信。” 甄珠动作一顿。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是吧？ 那丫头眼神清澈、坦荡，不像是会肖想别人丈夫的无耻之徒啊？ 她还有心想发展成闺蜜来着！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这或许是真的。 也唯有这样，苏雪晴那古怪的行为，才解释得通。 “这么说，是我引狼入室了？” 薄荷沉重地点了点头。 甄珠无奈扶额，试着挣扎了下，“可她进入王府好几天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啊？” 薄荷继续烧水，“主子早出晚归，您又在府里，她怎么行动？”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一想也是。 “她明明害怕、厌恶那些病人，却一直坚持照顾他们，可真委屈她了。不如我给她制造个机会？” 苏雪晴不是那种有心计、心思歹毒之人，最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把她赶走。 薄荷又看了甄珠一眼，“眼下不就有机会了么？” 甄珠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一句“卧槽”便脱口而出。 “她不会这么贱吧！”想了想，她又道，“不要慌，你家王爷今晚才回来，到时咱俩也回到府里了，她玩不出花样儿来。” 薄荷扶额叹气，“夫人，昨晚上王爷便说了，今日会回来早些陪您，您忘了吗？” 甄珠一拍脑门。 是忘了！ 薄荷又道，“咱们这会子还没到荣国公府，之后还要去苏家，回来也太晚了。不如，咱现在返回吧？”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摇摇头。 “无妨，我对你们爷有信心。” 薄荷顿时急了，“哎呀夫人，爷是正人君子，可架不住那些狐狸精招数多呀。苏雪晴是您的朋友，王爷对她没有防备，很容易着了道的。” 甄珠悠悠地道，“不要小瞧了你们爷，哪怕着了道，他也能解决的。上回那吴春颖不就是么？这会子，怕都沤花泥了吧？” 安国侯父子犯下弥天大罪，吴家上下以及族中三代内数千人，全被斩首，那吴春颖也是首当其冲，不可能还活着。 听她这么一说，薄荷也不好再劝。 马车吱吱呀呀的走，到了荣国公家里，已是日上中天。 和罗占美夫妻已经很熟，甄珠也不和他们过多寒暄，就聊了几句，让包婉君便把她姨母请了出来。 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美妇，皮肤白皙紧致，眉眼带笑，加上天生的一张笑唇，浑身上下洋溢着让人如沐清风的和暖气息。 身段凹凸有致，也看不出是个快要做奶奶的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系统也没有任何提示，说明她身体非常健康。 这样的女子，生来就福厚，包婉君的姨父能娶到她，真是好福气。 作了简单介绍后，罗占美借故离开，丫鬟老妈子也统统退走了，这位叫“郝夫人”的妇人才急忙上前，拽住甄珠的手，“得了这种怪病，一把年纪还治不好，真是羞煞我了，你快帮我看看。” 甄珠哭笑不得，“您别着急。” 包婉君也在一旁劝，郝夫人才冷静了下来。 甄珠让她躺到里边的床上，给她做了检查。 “你身体没毛病。” 郝夫人愣住，她不相信，“那为何孩子他爹一碰我，我就怀孕呢？” 甄珠笑道，“你这是多子多福的体质，许多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呢。” 郝夫人羞红了脸，“哎呀，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家那口子都不敢碰我，整天拉着个脸，跟个深闺怨妇似的，又不肯纳妾，我都愁死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瞧着她，很是羡慕，“你如今这状态，端庄美丽，儿女爱护，幸福美满，您已经是人生赢家。您夫君可不傻，娶个小妾回来，家宅不宁不说，还与您离心，得不偿失呢。” 她笑容大方得体，不卑不亢，很有感染力。 郝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张小嘴，可真会说！我被你哄得呀，像喝了美酒晕乎乎的，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 “这是大实话。”甄珠笑了笑，回到方才的话题上，“您哪，要实在不想再生，我有法子帮您。” 郝夫人眼睛一亮，又去牵她的手，“你快说，什么法子？” 甄珠把她拉入房内，嘀咕了好半天。 郝夫人扭捏了一阵，拍板决定，“我就做永久的吧。” 甄珠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 甄珠给郝夫人做了个绝、育手术，在罗占美夫妻千恩万谢之下离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一路紧赶慢赶，日落之前，到达苏家。 苏陌就在门口等候。 一见到她，便往她手里塞汤婆子，还把一件披风递过来，让她披上。 “新做的，没人碰过。” 甄珠心说，你无缘无故给件新披风放着做什么？ 不过她没说出来，又怕冷，也不矫情，就披上了。 跟在他身后，往王桂枝的卧房走去。 路上冷风扫落叶，院子里的树光秃秃的，在寒风中颤抖，说不出的萧瑟。 苏陌打破了沉默，“我让你来，是王桂枝病入膏肓，但也有些事想不通，想让你为我解惑。” “哦？”甄珠停下脚步，看着他，“什么事情？”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苏陌沉吟了片刻，抬眼看天。 “王桂枝说，其实你就是言希。只不过，你死得冤，不甘心，化作了厉鬼。眼前的世界，是你的魂力构建而成，是虚幻的。” 甄珠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屋顶上，一只黑色老猫，像受了惊吓一般，“呜”的从屋脊逃走。 一根干树枝也“啪”的断了，从树上掉下。 她被吓了一大跳，短暂的失语。 片刻后，她笑了笑，“那你打自己一巴掌试试看，疼不疼？” 苏陌也笑了。 第438章：王桂枝说起她的前世今生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读书人，自是不信的。我只是有些奇怪，王氏已是强弩之末，每天清醒的时间不长，却说了许多神奇之事。有些像是她胡说八道，有些却像是真的，令人费解。” 甄珠挑了挑眉，“你更令我费解。是她说的话，为何让我为你解惑？” 苏陌直勾勾的看着她，“她说得太多了。” 甄珠斟酌了下，“说的全都与我有关？” 苏陌点了点头。 嘶！ 这王桂枝是怎么回事啊，说谁不好，为何要说她呀，搞得她心里发毛。 是不是太恨她，恨到刻骨铭心，临世了成为一种执念，产生许多幻觉？ “她精神错乱，说的话，并不可信，咱俩讨论也没意思，我不想说她了。” 甄珠摇摇头，往前走。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脚步却快了几分，没一会儿，就把苏陌甩在后头。 苏陌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闪。 房间内很暖和，烧着火墙，四个角落燃着火盆。 两个丫鬟是新面孔，低眉顺眼的站立着，一看就知好脾气。 王桂枝静静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 若不是看那被子微微隆起，都感觉不到上边躺了人。 甄珠缓缓走近，系统便提示：【检测到有多个器官衰竭的患者，已油尽灯枯，无抢救意义，建议宿主放弃。】 甄珠愕然。 她给王桂枝止了血、做了清宫手术，她只安心静养即可。可现在才过去两天，为何就油尽灯枯了？ 她坐到床边，执起王桂枝的手想要把脉。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却发现，她手腕缠满了纱布，有的地方，还渗出血来。 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王桂枝多次自杀，失血过多，导致的器官衰竭。 她看向苏陌，想问他为何不早些让她过来。 但随之一想，王桂枝和自己是对立的，他不开口，也是不想她为难。 而且，他又何尝不希望王桂枝早点死？ 罢了。 生命是宝贵，王桂枝自己不珍惜，谁也帮不了她。 苏陌挥手让两名丫鬟退下。 而后俯身过来，轻声唤王桂枝，“王氏，醒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挨得很近，甄珠不自在，忙起身退到一旁。 王桂枝幽幽醒转，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他，有些灰暗的双眸乍亮。 “苏郎。” 她声音柔弱，这一声“苏郎”喊得缠绵悱恻，苏麻到了骨子里。 苏陌目无表情的直起身，“你不是让我找甄娘子来么？如今人已在你眼前，有什么话，你对她说吧。” 王桂枝恍若未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黏在了他身上。 “苏郎……” 她又颤巍巍的唤了一声。 她面色是那种病态的白，眉目轻蹙，端的是柔弱可怜。 甄珠瞧着都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苏陌却是不为所动，神色淡然的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猫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叹息一声上前，“念在大家一场同乡的份上，你有什么话要跟家里人说的，你告诉我，我为你转达。” 苏陌的冷漠，让王桂枝的眼神，又黯淡了些。 她艰难地将眼珠子从他身上转过来，视线落在甄珠身上。 “我是有话要对你说。” 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甄珠道，“苏大人是你丈夫，薄荷是我的心腹丫鬟，没有外人，你说吧。” 王桂枝嘴角微勾起讥嘲的弧度，“你怕我这将死之人会伤害你？” 甄珠认真点头，“我说了，疯狗始终是疯狗，能躲多远便多远，即便它濒死，也有可能咬人咬一口，被咬的人，也没处说理去。” 王桂枝气得瞪目，胸口陡然剧烈起伏，随之引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甄珠好心的倒了杯水，让苏陌喂给她。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苏陌却只是接过，站着一动不动。 王桂枝咳出了血，剧烈的喘息。 咳嗽渐渐止住，她捂着胸口，嘴唇惨白透灰，气若游丝。 甄珠提醒她，“你少动怒，你时间不多，不要连临终遗言都说不了。” 王桂枝夺过苏陌手中的杯子，悲凉地望着他，悲凉地笑，“你可真是一言九鼎，洞房花烛夜时你说过，若我死在你跟前，你都不会看我一眼，你果真做到了。” 苏陌抿了抿唇。 王桂枝又看向甄珠，“我这几日大彻大悟，以为自己心性够坚强，哪知临死前，还被你气成这样，你也真是有本事。” 甄珠嘴巴闭得严实。 对方都快死了，懒得搭理她。 王桂枝一口气把水喝光，也不顾被污血弄脏的被褥，掀开重新躺了回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然后，神色慢慢平静了下来。 “甄珠，或许，我该叫你言希？” 甄珠眼眸微闪，“你想叫什么便什么吧。” 王桂枝敏锐地抓住了她的话音，“这么说，你也知道言希的事了？” 甄珠沉默。 “那也好，省得我多费口舌。”王桂枝轻咳一声，继续说，“我这几日反复在生死边缘徘徊，逐渐的，觉醒了一些记忆，有关前世的记忆。” 她徐徐看向苏陌，“苏郎，我说咱俩上辈子是一对恩爱夫妻，你信吗？” “呵！”苏陌的笑容，两分凉薄，三分讥笑，五分不屑。 “我就知道你不信。”王桂枝面露苦涩，“上辈子，你也是身受重伤，逃到三尺村。我救了你，衣不解带的伺候你，你的伤势慢慢好转，我俩也互生情愫。 彼时的甄珠，依旧是个傻子。因此，没有她插足阻扰，我俩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你把我带回国都，将我安置在外头……”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面色淡然，但内心却是相当震惊。 王桂枝说的这些，与那原书中的内容一致！ 接下来说的，也完全吻合。 她先是苏陌的外室，怀孕后进入苏家，步步为营，做了正室夫人，与苏陌鹣鲽情深，白头偕老。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知道原书的剧情走向的？ 难道她是个重生者？ 可让她重生的意义在哪儿？ 乱了，全乱了。 甄珠正想向系统问个明白，王桂枝又扭过头来跟她说，“而你，言希。白衍的军营你出了奸细，导致军营被烧，你被追杀。你九死一生，逃离战场，被净凡大师救起。 你拼死生下儿子，又引发大出血，净凡大师也回天乏术，你不甘心，迟迟不肯去投胎，净凡大师便将你的魂魄封印。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而后，他掐算出傻子甄珠与白衍有缘，便让白衍把她接到澜若寺，治好了她。 你感应到了，怨恨白衍和甄珠，化作厉鬼，冲破封印，附身到甄珠身上，再构建出这个虚幻的世界……” 甄珠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胡说八道。” 第439章：王桂枝之死 前面说她和苏陌的感情发展，确实和书里的一致。 可后面越说越离谱。 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别的不说，就是什么虚幻的世界这点就离了大谱。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既是虚幻的，有本事，你把自己弄死啊。 不对，她都割了好几回手腕了，该不会真的想弄死自己，回到现实中吧？ 这…… 王桂枝沉默了下，道，“你已把自己当作了甄珠，自是不愿承认言希的存在的。可你不承认，也改不了事实。 因为，你的医术和你的才学，全都是来自言希，而甄珠，是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丫头，哪怕她再聪慧，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内，医术就精湛到如此地步。 你是个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还有，白衍不也说，你是言希么？” 甄珠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王桂枝为何知道，白衍说过她是言希的？ 难道白衍身边有她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王桂枝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没有回应，不动声色的听着。 王桂枝说了一阵，见她神色如常，内心抓狂，便也住嘴不说了。 甄珠挑了挑眉头，“说完了？” 王桂枝沉默。 甄珠起身，闲闲地道，“你看似是对我说的，实质上，你是说给苏大人听的吧？” 王桂枝神色微动，依旧没有答话。 “你想让他知道，你们原本是一对佳偶，儿孙满堂，白头偕老。他却没有珍惜你，失去你之后，他过得不好时，便会想起你，怀念你，怨恨我，一辈子活在痛苦悔恨之中，对吧？” 王桂枝目光惊诧。 这人是魔鬼吗？ 怎么她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勾唇一笑，“呵，看来我猜对了。”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么想。”王桂枝矢口否认，“可我现在说的是你，你别混淆了。” 甄珠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说我做什么？我是谁，我要做什么，与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你！”王桂枝噎得半死，“我今日成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你难道就没有丝毫愧疚吗？” “呵！”甄珠双手环胸，冷冷的斜睨她，“是我让你上国都，让你跟别的男子乱搞，栽赃给苏大人的吗？” 王桂枝手捂着胸口，声嘶力竭的喊，“我没有和别人乱搞！” 她喊完，又“噗”的吐了一口血。 “是你用狐媚手段迷住了苏郎，让他与我离心，不再心悦我，也不再理我！我来到国都，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无处落脚，还要四处打探消息，想法子与苏郎见面。我已经很小心很小心，还是被那纨绔子弟盯上……”王桂枝彻底崩溃，又吐了一口血，哭着说，“我被那畜生玷污，又被他抛弃、赶走！我露宿街头，蹲在大街上大哭，身边人来人往，没有人回头看我一眼！我容易吗！我不甘心，费尽了力气，总算取得苏老太太和苏夫人的信任。嫁给了苏陌后，我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我以为，我们会和上辈子一样，一直幸福下去。可是，你又来了国都，再次破坏了我俩的关系！甄珠，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你知不知道！” 王桂枝嘴角缓缓溢出血，充满仇恨和怨毒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甄珠，嘴里无意识的喃喃，“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甄珠看着就觉得瘆得慌，王桂枝的生机，也在快速流逝。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正要起身要离去，王桂枝像是回光返照，眼神忽然又有了光。 “甄珠，不，言希。” 王桂枝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阴恻恻地笑起。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王桂枝，愿献祭我的灵魂，我只要言希身边的人，一个个在她面前死去，言希则不死不灭，永生不入轮回！” 她神色癫狂，声音凄厉，状若厉鬼！ 甄珠深深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两步，“休想把罪名扣在我身上，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是上天有灵，该把你这样的人天打五雷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才是！”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甄珠话音刚落下，天空中便有雷电积聚，一道雷电轰下。 “轰隆！” 雷声震天动地，令人心神俱丧。 真正的晴天霹雳！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外边的人都被触动了，出来仰头看着天空。 王桂枝以为甄珠的话应验了，她真的会被雷电轰死，顿时绝望大喊，“不！不！” 她面容扭曲狰狞，绷直了身体喊了一声，“老天爷何其不公！” 而后头一歪，便已气绝身亡。 …… 从苏家出来，甄珠心情有些低落。她很烦，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烦，就是烦。 首先，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跟前，没有谁的心里会舒服的，即便是自己的死对头。 再来，王桂枝身上有许多疑点。真是气死个人。 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蒙蔽了，她雾里看花，看不透彻，也解不开，就很恼火。 不过，她也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系统，女主死了，那这本书是不是崩了？” 系统：【是的。】 “那书崩了，这个作者虚构的世界，岂不是也要崩塌了？” 系统：【不，世界是真实的，女主死了，就会诞生新的女主。】 “啊？那我把女主干掉，又有金手指，女主应该是我了吧？” 系统：【应该是。】 甄珠觉得狗系统在敷衍她，有些不满，“什么叫应该是啊，难道还有女主空降过来不成？” 系统：【作者若是继续往下写，会诞生女主。】 甄珠：“……” 她感觉系统在胡扯。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一直在救死扶伤，女主只能是她啊。 要不然随便拉个透明人出来就说女主，读者怎么能接受？ “系统，我想成为女主，我要怎么做？” 系统说了句神叨叨的话：【宿主功德圆满时，便是你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 几个意思啊！ 系统不是高科技的产物么？怎的又扯到佛学上了？ “你给我点提示吧。” 系统没吭声。 甄珠气结。 她只好又换了个法子，“那你说，为何王桂枝会知道原书中的内容？”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系统；【女主人在世间，心在地狱，她意外觉醒了少许上辈子的记忆。】 “等等。”甄珠脑子有点乱，“也就是说，她和苏陌在一起的事，是她真实的记忆，那什么我是言希、我是厉鬼，是她瞎编的，对吧？” 系统：【不全是。】 第440章：半路被拦截 甄珠：“！！！”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难道她真是厉鬼言希？ 啊啊啊，实在太惊悚了！ 她不能够接受！ “系统，你能不能具体点？不然我要疯了！” 系统：【宿主不必焦躁，你若强大起来，则天地共护，鬼祟不侵。】 甄珠抓狂，“我都吓死了，你还跟我提鬼！” 甄珠游魂似的爬上马车，又听见脑海里“叮”的一声，【检测到本书女主已死亡，宿主改写了本书的剧情走向，故奖励宿主54的生命值，积分十万点，现共有95的生命值，积分二十九万八千点，开放系统商城部分权限，请宿主查阅。】 奖励这么多？ 发了发了！ 顿时，甄珠的心如同朽木逢春、久旱遇甘霖，通体舒畅。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我有95的生命值，岂不是说，我能活到95岁？” 系统提醒：【宿主的寿命，是在现有的生命上叠加。宿主今年十七岁，95便是16年15天，宿主寿命共计33岁15天。】 甄珠：“！！！” 我特么拴q！ 累死累活还逃不脱炮灰的命运，她图什么呀！ 甄珠瘫在车厢里，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 薄荷又开始煮茶，“夫人，那王氏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不用为她难过的。” 甄珠摇摇头，“与她无关。” “那夫人是为了那苏家小姐？”薄荷愤愤然，“夫人应当告知苏大人，或者苏夫人，把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撵回去才是。” 对哦，府里还有个情敌在等着自己。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操蛋的人生！ 甄珠扶额，觉得身心疲惫，摆摆手，“不提也罢。” 薄荷恨铁不成钢，“夫人你就是心善。” “别泡姜茶了，满身的火气没处出来着。”甄珠道，“烤几个面饼，我馋了。” 这辆马车是改良过的，在软塌下面是个空柜子，里边当储物间用，甄珠把许多东西都放了进去。 薄荷很听话，“是。” 很快，面饼的香味飘散了开来。 甄珠深吸了下，“还是人家烟火气味最抚慰人心啊。” 她也不想那么多了，就当系统在考验自己，她努力活着便是。 她轻哼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呃！”马车突然一颠，她与薄荷头撞头，炉子也倾斜到一边，甄珠忙伸手扶住，上边的面饼却滚到了地上。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车夫有些慌乱的把马车停下，喝骂，“战王府的马车你也敢拦，是不是想死！” 甄珠便听见一男子惊慌失措的说，“草民不是有意惊扰甄娘子，只是草民孩儿危在旦夕，草民想求甄娘子救一救。” 并有位妇人哭着嘶喊，“甄娘子，您在车里吗？都说甄娘子菩萨心肠，最见不得咱老百姓受苦，求您下车救救我孩子，求你了！” 甄珠微微皱眉，掀起车帘，“要按你这么说，我若是不下车，便是心肠歹毒，见死不救了？” 那妇人一愣，随之面色发白，慌里慌张的磕头，“甄娘子，民妇并无此意，是民妇嘴笨不会说话，请甄娘子不要见怪。” 甄珠叹气。 她最不喜欢被人道德绑架的了。 她可以理解这妇人是救子心切，但她说的这话，真是让她有些不爽。 罢了，救人收诊金，她也不吃亏，管人家好不好说话吧。 甄珠下了车，朝他们走去，“快起来，别冻着孩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见到她，那对年轻的夫妇大喜过望，互相搀扶着站起了。 旁边围观的人就说，“甄娘子果然心善，到底还是下来救孩子。” 那妇人甚至喜极而泣，“甄娘子肯出手，我儿有救了。” 薄荷也觉得这妇人说话不对劲，皱眉道，“这位婶子，我家夫人是心善，但是，她不是神仙。能救的病人，她一定会救；但若是病入膏肓的，我家夫人也回天乏术。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不然万一治不好，你反而骂我们夫人，那我家夫人可就冤枉了。” 这妇人神色讪讪，“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这不是咒我家孩子吗？” 薄荷一听就知她是个不讲理的：“这位婶子，那我更要掰开来好好同你说了。病来如山倒，有的人得的病轻有的重，有的能治，有的不能，不是医术高，就能改变的。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有救不回的病人。我事先同你说明白，是不想有人拿这个讹我家夫人，毁她名声。你要想治你家孩子，就要相信我家夫人，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能赖到我家夫人头上来。若是做不到，你就另请高明吧。” 薄荷护主的小模样还挺可爱！ 甄珠笑眯眯的瞅着，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妇人目光躲闪，“甄娘子都没说话呢，你这个做丫鬟凭什么咄咄逼人？” 薄荷寸步不让，“我不但是丫鬟，还是夫人的助手。我问你，我方才说的这些，你可听清、并且同意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妇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丈夫。 男子也有些紧张，“听、听清了，也同意。” 薄荷“刷”的抖出一张纸，“那行，先签字画押吧。” 这是免责书，她可印了好多份的。只想这样，好好的过日子！真的 那男子一愣，“咋的救个孩子，就要我签字画押？” “不画押你耍赖怎么办？”薄荷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夫人赶着回家呢。” 那男子面色微变，咽了咽口水，“我不识字，我怎知你这上边写的不是卖身契还是欠债文书？” “堂堂战王妃，还能坑你不成？”薄荷耐着性子，“你这样，让在场的人给你瞧瞧，瞧清楚了再签。” “不，我不能签。”男子有些慌乱的摆手，“我不识字，我不能签。” 而后对妇人说，“娘子，给孩子看个病还要画押卖身，太坑人了，这甄娘子，咱高攀不起，咱去找别的大夫看，啊？”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可是，婉儿……”妇人神色犹豫，男子不住给她打眼色，目光还透着一丝警告，妇人这才一咬牙，“好，咱们走！” “慢着！”甄珠背着手，慢条斯理的踱到他俩跟前，将他俩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这孩子……是你们的吗？” 两人面色大变，那妇人眼神透着慌乱，“怎、怎的不是了？这是我自己生的闺女！” 男子附和，“对，亲生的！” 第441章：恨不得为他俩去死 说话磕磕巴巴的，透着一股子心虚，薄荷也看出来了，讽刺道，“怎么？自己亲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男子瞪她一眼，拽着妇人的胳膊就想溜走。 甄珠面带微笑的拦在前头，“不是求着我治孩子的吗？怎的就走了呢？” 不知为何，男子瞧着她的笑容，心里直发毛，“我们高攀不起。” “不，你高攀得起。孩子我带回王府医治，你们放心不下，可以跟着去，我管吃管住。” 甄珠说着，给薄荷使了个眼色。 “哇，这也太好了吧？甄娘子真是菩萨心肠。”围观的人都羡慕死了，这对夫妻却是越发慌乱，躲开薄荷伸向孩子的手，“不用，我们给不起诊金。” 甄珠背着双手，“本大夫今日心情好，不收你的诊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薄荷便知道甄珠是决心要管这件事。 她猛地欺身向前，手在妇人的手臂和手肘上点了几下，妇人的手无力垂下，再趁机把孩子抱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男子反应不过来。 而妇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喊，“来人哪，救命啊，抢孩子啊！” 薄荷抱着孩子要上车，妇人一面哭喊一面追，“天杀的，光天化日抢孩子，还有没有王法啊！大家帮帮我，救救我孩子！” 围观的人都有些傻眼。 虽说这甄娘子是出于好心，可不顾孩子父母的意愿，强行把孩子带走，是不是有点霸道了？ 有人正要挺身而出喝斥甄珠，甄珠却面带微笑，“这两人是人贩子，孩子不是他俩的，典型的做贼喊捉贼！ 劳烦哪位正义之士，将他俩扭送到衙门，让大人来审问清楚，这孩子究竟是他俩从哪家偷来的。” 什么！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大家大惊失色，而这对男女一听，也面色大变，拔腿就跑。 “别往他俩逃了。” 有几个百姓追了出去，但更多的人站着不动。 大家都是这样的心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甄珠又悠悠地道，“这种恶贯满盈的人贩子，官府应当有赏金给。” 顿时，大家轰然而散。 “小孩儿都偷，丧天良的玩意儿，给老子站住！” “再跑腿给打断！” 不过转瞬间，人已统统走散。 然后，很快便有人抓住那对男女，扭送去了衙门。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热闹看完，准备归家。 薄荷上车前却犹豫了，她看向怀里的孩子。 孩子很轻，她像是在抱着一件衣裳，没什么分量，孩子的肚子却不正常的凸起。 他被一张又脏又破的被子裹着，露出一张蜡黄的小脸。脑袋很大，眼神呆滞无神，气息微弱。 “夫人，真要把孩子带走？” 甄珠看向孩子，敛了笑，神色凝重。 “孩子情况危急，必须紧急施救。” 薄荷愣住了。 …… 甄珠一路紧赶慢赶回到王府，天黑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直接就进了手术室，让薄荷 然而，麦冬急急找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甄珠面色逐渐变得很难看，通体戾气横生。 “该死的，她还真不要脸啊！” 苏雪晴这小贱人，居然真的打白衍的主意！ 虽然在车上薄荷说了出来，她也做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她还是会愤怒、失望。 这苏雪晴，是她真心想交好的一位姑娘。 哪知是头披着人皮的狐狸精。 她真的眼瞎啊！ 甄珠恨极，“她现在何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爷让人把她关在了地牢里。” “通知苏家了吗？” “未曾。”麦冬顿了顿，又小心地提醒，“爷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夫人，您要不先陪爷吃晚饭，等他消了些，再给这孩子看病？” 甄珠默了默，叹了口气。 “好吧。” 孩子是得了奇症，但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你给找个丫头，给这孩子洗澡、换衣服。再让厨房炖点糜烂的瘦肉粥，喂给他吃。” 甄珠叮嘱了几句，便去寻白衍。 意外的是，他没在书房。 找夜发出来问了，才知他在外边，教孩子玩投壶。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找过来时，他正倾身，手把手教念念投。 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他此时神色温和，眉宇间满满都是慈爱。 他平时嘴上嫌弃儿子，实质上内心很爱他，就如同他爱言希。 此时父子俩脸贴着脸，相貌惊人的相似。 不知念念说了句什么，惹得白衍斜睨他。 念念则抬起小脑袋，冲他吐了吐小舌头，一脸的淘气。 白衍嘴角微微弯起。 父子俩互动的这一幕，令人瞧着就觉得温暖、治愈。 甄珠倚着柱子痴痴地看着，心头荡漾着幸福甜蜜，甚至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等她察觉到这一点，很是吃惊。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是怎么了？ 她忽然间很爱很爱这对父子。 恨不得为他俩去死的那种！ 爱得超过了爱自己！ 这是一种很玄妙、难以言喻的感觉，形容不出来。 她很爱白衍，为他掏心掏肺很正常。 也把念念视如己出，可这孩子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没道理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啊。 她皱着眉头，想压住心里头汹涌而来的澎湃母爱。 很怪异，好像心情被人支配了，不受控制！ “娘……”小家伙发现了她，如一枚小炮弹般冲过来，撞入她怀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她被撞得后退了两步。 手轻轻地抚上了孩子的脸颊，“今天乖不乖？” 话一说完，甄珠神色一僵。 她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都要温柔！ 她“乖哒！”小家伙瞧见娘亲眼里的宠溺快要溢出来，开心极了，仰着小脑袋，“爹爹陪我一下午呢。” “哦？”甄珠看向白衍，不自觉就带上笑，“你今天回来这么早么？” 白衍本想板着脸，可抬起双眸，却微微一怔。 她笑容轻浅、温婉，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贵气，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言希。 甄珠瞧见他神色，也是一愣。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邪火，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白衍面色一沉，大步走来，抓住她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甄珠脑子清明了些，这时她也才感觉自己重新掌控了自己的情绪。 这反而令她更为惶恐。 究竟是什么东西影响了她？ 第442章：争吵：不愿当替身 若是有一日她情绪失控，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那真是太可怕了！ 白衍被她瞬间发白的脸色给吓住，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甄珠怔怔地看着他，嘴唇无声的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对劲，很不对劲！ 白衍面色凝重，没再追问。 哄念念带小秋去找陈伯，允许他今晚多吃一只鸡腿。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等孩子蹦蹦跳跳走后，他才将甄珠打横抱起。 甄珠满脑子都是今日王桂枝临终前说的话，越想越害怕，把头埋进白衍胸膛，整个人都在颤抖。 白衍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奔着进入房间。 然而，他才把人放下，甄珠却像被针刺着一般猛地跳起。 “我不要呆在这儿，这里有那贱人的气味！” 她尖声叫唤，目光落在床榻上一凝，她疾步过来，掀开被子，鼻翼抽了抽，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她怒火中烧，手指着白衍，“你明知她睡过咱们的床，为何不让人将被褥换掉？” 白衍愣住。 见他沉默，她内心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你舍不得换，对不对？” 白衍面色微沉，她怎么会这么想他！ 然而，不等他说话，她又讥嘲一笑，“也是，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在咱们的床上留下的可是处子的馨香，你闻着都热血沸腾了，又怎会舍得换？若不是大白天，怕传出去不好听，只怕都扑过去了呢。”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够了！”白衍注视着她，眼里有怒意在升腾，“你这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甄珠微怔，随之咯咯笑起。 “是啊，你是人中之凤，只要你一句话，不知多少女子，如飞蛾扑火般扑来。你之所以愿意哄我，不过是因为，我与你的心上人言希长得像罢了。” 白衍双眸深深注视着她，须臾却叹了声，“你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 长臂伸出，想要把她搂入怀里。 甄珠却是愤然推开了他，走了两步，离他远远的。 “我被当作他人的替身，我不该记着吗！” 白衍闻言愣了良久。 他声音低哑，“我说过，你不是替身，你为何不信？” 甄珠笑容极具讽刺，“是啊，你还说我是言希来着。那我问你，人死真能复生吗？如果我是言希，那甄珠去了哪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她不顾白衍变了面色，朝他步步逼近，“我与言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难道都没感觉到吗？还是，不敢承认？” 白衍的脸色，全所未有的难看，额前青筋暴突。 “我说了，你未曾觉醒以前的记忆，言行举止自然与以往不同。你为何非要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呵！”甄珠一声冷笑，“我是大夫，我很清楚，即便一个人失了忆，她的性子、行为、习惯，也不可能改变。白衍，你在自欺欺人！” 白衍倏地双拳紧握，眸中腾起万千风暴。 甄珠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却被他抓住双肩，反转抵在墙上，撞得一旁的博古架晃动，上边的饰物“梆梆”落地。 甄珠做不出任何反映，他便欺身上来，堵住了她嘴里的惊呼。 他非常霸道地挑开她唇齿，嗜血的撕咬，让她唇角渗出了血。 她嘴里弥漫着甜腥味，唇、舌吃疼，用力咬下他的唇，趁他怔愣的当口，奋力得推他。 但她双手发软，没能推开他。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白衍动作一僵，怔怔地松开了她，眸中先时风暴终于平息。 有些落寞的说了句，“我没有自欺欺人。” 声音很轻很轻，嘴角透着苦涩之意。 甄珠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掐着，又疼又酸。 她喘了口气，冷笑，“你扪心自问，你跟我在一起后，你开怀笑过几回？” 他当真以为，她看不出他深藏在眼底的凄凉吗！ 先前安慰自己，时间长了，他能从过去走出来。可现在想想，自己实在太天真！ 这世上哪有那么莫名其妙的爱啊。 他对她的宠爱，不过是他坚信她是言希而已。 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是替身啊，一直到老都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而他就算怀疑，可为了减轻他自己的痛苦，为了活下去，也在自我催眠，她就是言希。 他一直把她当作言希！ 呵！ 梦醒了吧！ 还奢望什么呢？ 甄珠，你可真傻！ “白衍，你难过了吗？难过就对了，毕竟，我让你认清了现实，我不是她，而她也已经不在了。你不用在我身上寻找寄托的，真的。我梦醒了，也该离开了，你不如朝前看看……” “不！你就是她！”白衍蓦地回过身，抓得她的双肩发疼。 他浑身发抖，声音颤抖暗哑：“你忘了前世今生，可以说出如此潇洒的话，但我不可以！ 你可以忘记从前与谁在一起，与谁共度一生，又为谁生了孩子，但我无法忘记！我一直记着你！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想着与你在一起的朝朝暮暮点点滴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可你呢……” 他激动说不下去，在那儿喘气又吸气。 甄珠被他这一番话震惊。 随之，心头的怒意翻江倒海涌来。 “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言希她早就死了！你给我睁开双眼看清楚一点，现在站在你面前是我甄珠！ 你别想拿我当替身，把对言希那份爱也转嫁到我身上来，我不稀罕！” 白衍愣住，随之冷冷一笑，“你说对，言希她，早死了！你也不稀罕我，把我的爱与自尊，放地上践踏。” 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但是，他眼眸却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甄珠有种遍体生寒之感，浑身的怒火又如潮水般褪去。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往后退了退，抿了抿干涩唇，垂眸喃喃道，“对不起。” 白衍浑身的肃杀与戾气消弭，内心有些苍白无力，“你我之间，不必道歉。” “我也不是故意那样说言希……” 甄珠话还未说完，忽地被白衍抱入怀中。 “不要提她，以后都不提，好不好？” 甄珠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好。” “你非要如此执拗吗？”他双眸冰冷如霜，“你也说了，她不在了，她成了过去，你提起她，也不开心，为何还要提，让她横亘在你我之间？” 甄珠愣怔地看着他，心里觉得委屈，“她是你的妻子，你们真心相爱过，还生了念念，你不但可以提她，还可以想她。我不喜欢的是，你把我当作是她，更不喜欢你妥协、息事宁人。” “你还觉得自己是替身？”白衍拿她没办法，咬牙，“罢了，我违背净凡大师的忠告，告诉你吧。你是……” 第443章：她与言希的关系 白衍话还没说完，麦冬在门口出声打断了他，“夫人！” 甄珠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也是一肚子火，没好气的回，“何事？” 麦冬听她语气不对，小心翼翼的往里边偷瞄一眼。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然后，面色“刷”的白了，往后退了退。 主子正将夫人压在墙上，一脸的欲求不满。 夭寿哟，她坏了主子的好事，回头会不会处罚她？ 好害怕！ 麦冬按了按心窝，颤声说，“苏雪晴方才咬舌自尽，被看守的人发现阻止，夫人，您看……” “让她去死！” 甄珠和白衍愤怒地异口同声。 苏雪晴是他俩吵架的导火索，听见她又作妖，心里不恨才怪。 “哦。”麦冬胆都吓没了，急急离开。 甄珠看向白衍，“你接着说。”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白衍正要说话，又听见有人在外头禀告，“王爷。” 甄珠心头火又起，“又是谁！” 侍卫硬着头皮，“宫里来人了。” 白衍怒气腾腾，“回复来人，说我已歇下，明日一早我再进宫面圣。” 侍卫战战兢兢，“是、是太后娘娘晕厥了，圣上派人来请夫人进宫。” 顿时，甄珠满腔怒火熄灭。 太后满身的病，高血压、高血脂，但凡晕倒、摔跤等等，都能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特别危急，皇帝也不会这个时候派人来找她。 她推开白衍，想整理衣裳。 可全身的疲倦感袭来，她险些站不稳，踉跄了下。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白衍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没事儿吧？” “没事。”甄珠躲开他的手，神色憔悴。 白衍满是心疼的双眸紧锁她，“我陪你进宫。” 甄珠脚步一顿。 “苏雪晴还等着你呢，总不能真让她死在府里吧？” 她语气带着怒火。 虽然白衍对苏雪晴没那心思，但桃花是他招的，她生气不是很应该？ 白衍也烦，“我让人遣她回去便是。” “万一她路上又作妖，死在半道上呢？” “那便把她打晕，点了全身的穴道，卸掉下巴，五花大绑塞上马车。”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脑补了苏雪晴被捆得跟粽子般的凄惨模样，心里头舒服了许多。 “好。那我在马车上等你。” 她不想再见到苏雪晴。 “不必，我与你一道。”白衍在窗口那儿把夜发喊出来，叮嘱了几句。 夜发急匆匆离开后，他穿上外衣，又给甄珠系好披风，“走吧。” 出到外头，吩咐麦冬去厨房拿些吃食到车上吃。 可这时，甄珠却忽然心疼起念念来。 方才白衍急匆匆打发孩子去找陈伯，也不知待会儿会不会乖乖吃饭。 没见到她，会不会哭…… 甄珠晃了晃脑袋，跟自己说，孩子已经习惯她和白衍早出晚归，陈伯也将他照顾得很好，实在不用担心的。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但心里像被揪住了似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厨房走去。 “甄娘子！” 那来请人的小太监早已等得满头冷汗，壮着胆子喊她，“太后病情危急，还请甄娘子快些随咱家入宫。” 白衍双眸冷冷扫来，太监觉得自己被远古巨兽盯上，克制不住的两股战战，不敢再发一言。 好在甄珠脑子瞬间清明，急忙转身走回来。 太监如释重负，小跑着回到自己的队伍，上了马车。 而甄珠在进车厢的一刹那，心脏陡然针刺般的痛。 她用手捂住了胸口，面色苍白。 “怎么了？”白衍忙将手摁在她胸口，刚想将内力输送进去，又想起上次他的鲁莽反而导致她更加痛苦，便又收回了手。 他有些无措，满眼的忧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甄珠问了下系统，她是否得了什么病，系统没回答，她便知自己无碍。摆摆手，“我只是有些饿了，胃不舒服。” 白衍眉眼舒展了些，打开方才麦冬收拾的一包食物，从里边捡起半个白灼虾，仔仔细细的剥了壳，塞入她嘴里。 甄珠一整日都在外头奔走，确实也饿了，张嘴就咬下。 虾仁没蘸酱，却格外的清甜。 她吃了两个，白衍又打开汤盅，让她喝了两口参汤。 甄珠觉得自己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浑身都有了力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拿出帕子给白衍擦了手，也夹了块红烧肉递到他嘴边，“出门前你有话还没说完的，你接着说。” 白衍咬着肉，细嚼慢咽。 而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想说，你是言希的转世身。” 甄珠呆住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尽管她也猜测过，但眼下亲口听他说，她还是觉得很荒谬。 “是净凡大师说的？” “对。你本命不该绝，却被我拖累意外丢了性命。净凡大师算出你身上有大功德，便施法将你送往异世，等待机缘，再让你回来。” 白衍缓缓说出了经过。 原来，四年前，重伤垂死的言希，拼死生下念念后，便已气绝身亡。 净凡大师掐算到，铜州甄氏家族有一痴儿甄珠也就是原主，寿元将近，便让白衍提前去那村里住下，取得甄家人信任，找机会把原主接到澜若寺。 原主高热不退，白衍成功说服原主的亲爹，把她带走。 净凡大师算出原主的确命数已尽，便打算再做一场法事，在原主刚断气的那一刻，让言希回来，附身到她身上。 法事很成功，原主幽幽醒转时，也喜极而泣的喊白衍“衍郎”。 但清醒不到半刻钟，她又晕了过去。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等她再次醒来，人又变回了那个痴痴傻傻的原主。 白衍以为她只是一时神魂不稳，带着她在澜若寺住了大半年。 见她情况并无好转，净凡大师便给她占卜。哪知他算不出不说，还遭反噬，差点丧命。 白衍只好把原主带回家。 一个月后，甄珠穿过来…… 甄珠听完，久久沉默。 难怪白衍眼睁睁看着她搬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从不怀疑，从不过问，对她绝对的信任。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认为她就是言希！ 那么，自己到底是不是言希呢？ 很难说。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想着白衍在房间里的那一番话： 我想你与我在一起的朝朝暮暮点点滴滴。 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 她的心里无比的涩痛，说不清是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 第444章：我不是言希，你还会娶我吗 她斟酌了下，道，“阿衍，即便我是言希的转世身，可我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你不觉得，你喜欢的是两个不同的人吗？” 白衍缓缓摇头，眸光深邃而深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你还是你。” 甄珠哑口无言。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对方呼出的气都是香的。 白衍很忠诚。 对言希的爱，从未变过。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可是…… 甄珠别开了脸，声音带颤，“白衍，如果我不是言希呢？”顿了下，她又补充了句，“我觉得，我不是她。” 她没听见白衍的回答，只因他已经欺身向前，把她推倒，在她唇上撕咬。 那股腥甜气息吻又再次袭来，甄珠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生气，他眸中那一团怒火熊熊，似要将她一起焚烧殆尽。 她的衣衫被他扯开。她心中全没了主意，无处安放的双手，时而伸向半空，时而打开时而紧握。 他的衣裳半褪，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满是伤痕的厚实胸膛。 她有些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睛不经意的往上看，发现车帘没有拉上，外边圆月高挂。 在今日之前，她还盼着与他花好月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此时瞧着，竟觉得有几分讽刺。 突然间，她不知哪里来力气一把推开他，双脚蹬着毛毯往后挪了两步，有些语无伦次的，“你不能在这里……不能这么对我，我不是言希。” 白衍冷冷一笑，眼眸竟流露出一丝狠戾。 他一把钳住她，与她耳鬓厮磨，“为何不能在这里？是不是生怕留下什么痕迹，被圣上瞧见，嗯？” 甄珠瞪着眼瞧他，不敢置信，都到这份上了，他还不忘吃干醋。 但她想，他此刻的脑子定然也如同沾上了浆糊，不知道思考，才这样胡言乱语的。 他看似稳重孤傲，可骨子里固执得要命。 被她一刺激，便容易失控。 “说啊，是不是？” 他身子再探上来，唇齿停留在她的脖颈，已是蓄势待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忽然慢慢冷静了下来。 跟他争自己是不是言希，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她也感觉自己的情绪，忽然出现脱离她掌控的迹象。 这一切都很怪异。 所以，跟他吵，跟他急眼都没用。 得赶紧回去，找到净凡大师！ 这么一想，她不再排斥他。 慢慢环手拥住他，轻声道：“你要轻些……” 但是，没有前戏，她很不舒服，皱着眉头。 白衍覆在她身上，忽然不动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有些迷糊，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阿衍？” “对不起……”他伏在她颈脖间，一声轻叹，低声呢喃，“我不该勉强你。” 说着从她身上起来。 甄珠没有阻止他。 毕竟待会儿还要见太后，弄出一身的味道，不是很好。 “对不起。”白衍给她穿好衣裳，头靠在她脖子上，沮丧落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甄珠捧起他的脸，清亮的双眸看着他，“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白衍默了默，随之一声轻叹，“你是珠儿。” “你知道我是珠儿便好了，但你要将我当作言希，也没关系。” 甄珠有些心疼，忍了忍，还是说，“我不大愿意作别人替身，但在未证明我不是言希之前，我愿意当一当。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因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开心。但若是净凡大师掐算出我不是言希，那你就不能把我当作是她了。 即便我认识你在后，我对你的感情，比不上她对你的，但我也绝不卑微。” 白衍面色一僵。 他怔怔地望着她半晌，而后坐直了身体，从一旁拿起披风，哑声道：“夜凉了，穿上吧。” 暖暖的披风披到她肩头，他仔细的系好。 而后，沉默地坐在她身侧。 “对不起。” 他看向窗外那一轮明月，复又垂下眸，喉间动了动，“或许，是我太自私。你说得对，不管你是不是言希，如今的你，都与她不尽相同。 四年的光景，会改变许多东西，更何况，你又从异世转了一圈回来？我不能再执着于过去，坚持把你往言希的模子上套。” 他抬眸，看向甄珠，嘴角勾起一丝涩意的弧度，“我是不是不讲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不住点头，“是，还很霸道。” 白衍又沉默了一阵，“对不起。” 甄珠斟酌了下，“也无所谓的对不起。是净凡大师说我是言希，我和言希又长得很像，你才深信不疑的。不过，我说我不是她，你还非得往上套，我就想，这人真蛮不讲理啊。” 白衍：“……” “你对别人永远都是一副淡薄疏离的样子，是因为这些事，这些人，都没往你心里去。你把我装在心里，在乎我，才会冲我发火。 虽然你有时表现得有点幼稚、傻气。但都是自己人了，我自然会包容你的。” 白衍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合着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堪。” “没有啦，真的没有，只是偶尔。”甄珠不住摆手，“要这么算，我不也没有女子该有的样子？ 不温柔不体贴，整日在外头抛头露脸，不管男病人还是女病人，都毫不避忌的接触。 忙起来，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你看，我是不是也一无是处？”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不，那是你心地善良。”白衍摸了摸她的脸蛋，神情宠溺，“我会支持你做任何事。” 甄珠不住点头，“嗯，我是大善人，我只做好事，坏事我一件也不做。不对，偶尔我也做点小坏事。” 白衍莞尔。 他的笑容，如一缕清风，将两人之间的阴霾吹散，在夜色里荡漾。 他伸手抚了抚她湿润的眼角，“我方才……可是弄疼你了？” 甄珠咬了咬下唇，“嗯”了声，随之又粲然一笑，“不过，你道过歉了。” 傻丫头！ 生怕他自责难过呢！ 白衍心揪疼，嘴唇贴在她额上吻了吻，“等回了铜州，咱们便举办婚宴，可好？” 甄珠想应声，但她又鬼使神差的来了句，“万一我不是言希，你也会娶我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白衍一怔，随之点头，“会娶。” 甄珠突然就鼻子发酸，心里五味杂陈。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白衍抚着她眼角，“怎么又哭了？” 甄珠心里酸得不行，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你是喜欢我，才娶我的吗？” 第445章：你拿什么跟我争？ “自然是。”白衍将她拥入怀里。 甄珠泪眼婆娑，“那你答应我，不管我是不是言希，咱俩都好好过完下半生，好不好？” 她上辈子那么孤独，受够了。 好不容易在这一世遇到喜欢的人，她再也不会放手。 “好。”白衍倾身吻了上去。 …… 太后的寝宫灯火通明。 甄珠两人才将将赶到，她便被太后身边的嬷嬷带入了寝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在路上，她就已经做好了立即抢救的准备。 哪知进去一看，太后好好的靠在软榻上，两名宫女跪着给她捶膝盖，康宁站在她身后，给她捶肩膀。 系统也没有提示，说明她一点儿事也没有！ 麻蛋，居然敢骗她！ 甄珠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哪知寝宫的门，被人先一步从外边关上了。 甄珠气得上前踹了几脚，踹得“梆梆”作响。 这是铜制的门！ 自从上回宫里被人放火，太后草木皆兵，就命人把木门换了。 甄珠愤怒到了极点，转过身，冷冷地注视着太后，“说出你骗我来这里的目的！”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太后缓缓坐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道，“你急什么，哀家还能吃了你不成？来人，赐座。” 甄珠冷声道，“不必。我饭还没吃呢，你有事就直说，不然我要回去了。” 太后语气也很不好，“看看你什么态度！哀家没事能找你？” 康宁弯腰挽着她的胳膊，说，“母后息怒，甄娘子是饿狠了才如此，不如让人给她送些吃食，让她边吃边聊。” 太后“唔”了声，“去吧。” “是。”她左侧的宫女退下。 生怕甄珠跟着出来，她只开了半边，便手疾眼快的关上了。 甄珠“啧”了一声，也不急着走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方才踹门，眼下宫女又从里边走出，外边都无声无息的，白衍定然不在了，她闹也没有用。 太后看她随意的样子就来气。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这是哀家的寝宫，不是你家房间，给哀家坐好！” 甄珠抚着自己衣服的纹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太后气得心梗，康宁也是抽了抽嘴角。 甄珠这女人实在太嚣张，软硬不吃，目中无人，就连母后都没放在眼里。 “母后，既然甄娘子不愿意与咱们交谈，那咱就开门见山吧。” 太后对甄珠也是厌恶到了极点，一刻时都不想看到她。 闻言便“唔”了声，威严的目光看着甄珠，“甄氏，明日白衍便要领兵出征，哀家命你，带上康宁。” 甄珠瞳孔骤缩，“明日出征？不是说城池守住了么？” 还这么仓促！ “这是军事机密，你无权知道，且也不是哀家要说的重点。”太后满脸不耐烦，又重复了一遍，“你带康宁一同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甄珠目光在康宁脸上转了一圈，“为什么？” 太后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让你带便带，哀家的命令，岂是你能置啄的？” 甄珠轻哼了声，“我拒绝。” 太后想过她会拒绝，但未料到她拒绝得干脆利落，一点情面都不给，也装都不屑装！ 她瞪目结舌，一时接不上话来。 一旁的康宁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甄珠，你若是不带我，你自个儿也去不成。” 甄珠皱眉。 让她去不成的法子，实在太多了。 比如皇帝和太后生病，病得很重、离不开她的那种。 嘛的，真够卑鄙的！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康宁这死女人跟去，除了肖想白衍，还有可能想要除掉她。 狠心恶毒的玩意儿，还想带上她？ 她在想屁吃！ 甄珠嘴角微勾，“行，只要圣上、王爷同意，我没意见。” 见目的达成，康宁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你去跟他俩说，要亲自教导我医术，去边境实习，他俩会同意的。” 要带着她，还要被推出去，承受那两人的怒火。 多恶心人哪！ 甄珠内心抗拒到了极点，面上却淡然自若。 “行。”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太后与康宁面面相觑。 甄氏这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被胁迫了还答应得这么干脆，一点脾气也没有？ 不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甄氏，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儿，不然哀家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甄珠嘴角勾起淡笑，“放心，只要公主想，我都会带她去。” 太后与康宁对视了一眼，缓缓道，“甄氏，无论如何，你在打什么坏主意之前，都先想一想你的家人。一介平民，跟蝼蚁一样脆弱，你要时刻呵护住他们才好。” 甄珠手倏地握紧。 该死的老妖婆！居然拿家人威胁她！ 她这辈子想要守护的东西不多，家人排在第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况且，祸不及家人，对她有意见，可以冲她来，动她家人，绝对不能忍！ 甄珠垂眸，敛下眼里的杀意。 如果她方才只是厌恶、不耐烦，此时她已对太后动了杀心。 “太后娘娘的命令，哪个敢不从？”她淡淡地道，“民女待会儿便求见圣上，禀明此事。” 听她这么说，太后母女便放下心来。 她们派人调查、分析过甄珠，知道她是个重感情、亲情的，一旦拿捏住她的家人，她便会服服帖帖。 眼下看来，果不其然。 康宁有点小得意。 因为这法子，是她想出来的。 甄珠，你再狂再横再有本事又如何，软肋被母后控制住，你还不是任母后摆布？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怪就怪在你出生低贱，却不自量力妄想和她抢白衍哥哥！ 我是皇族，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你拿什么跟我争？ 甄珠将她得意的神色看在眼里。 嘴角也不易察觉的勾起个小小的弧度。 她道，“对了，不知公主殿下和苏家千金熟不熟？” “你是说苏雪晴？”康宁微微皱眉，“你提她做什么？” “她也跟我学医呀，学得可认真了呢。”甄珠一脸的欣赏，“她在王府一待就是十日，每日都帮我打下手，王爷都夸她有医学天赋呢。 就是她有些奇怪，时常同王爷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还哭。今日还趁我外出，跑到我床上睡着了。 王爷回来后发现了她，问她为何如此。她说身子不适，王爷便让人送了她回去。” 甄珠看向康宁，笑眯眯的，“等她病好了，还来。届时你与她一起，可有伴了。只是，她比你入门时间长，你可能得喊她一声师姐。” 第446章：媳妇生气，后果很严重 康宁差点炸毛，冷冷睨她，“我是什么身份，她有什么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顿了下，又道，“我只是跟你学医术，没说要拜你为师，你莫要自作多情。” 甄珠耸耸肩，“随你咯。” 康宁被噎了噎，她冷笑，“你也别装傻，那苏雪晴打王爷的主意，本宫不信你看不出来。” 甄珠一愣，装作很惊愕的样子，“她真的对王爷……我也同王爷提过，他说我多想来着。” 她站了起来，装出六神无主的样子，“王爷为何那样说？我现在怎么办？” 康宁深深蹙眉。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白衍哥哥为何不承认呢？ 难不成他对那苏雪晴有意？ 毕竟，苏雪晴是有名的才女，长得也倾国倾城，比这粗鄙的甄珠，不知强了多少倍，白衍哥哥喜欢上她，而已无可厚非！ 这么一想，康宁心慌了，不安地抬眸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却是看穿了甄珠的心思，不屑一笑。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守不住自己男人的心，那是你没本事。哀家也不瞒你，若康宁真的嫁给白衍，她只能是正室。你若听话老实，就让王爷许你平妻之位，别的女子进门，便是妾室。多一个少一个，无伤大雅。” 啧啧，这一副施恩的嘴脸，让人倒尽了胃口！ 甄珠差点气笑了。 面上却是气定神闲，“相信太后也知我贪财，若是给我点补偿，我无所谓的，让我离开白衍都行。” 康宁心头大喜，又不自觉的去看太后。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没办法，甄珠太狡猾，自己看不透她，只能指望母后。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嘛。 可惜，太后也分不清甄珠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又试探的说了一会儿话，甄珠都很镇定，应付得滴水不漏。 她没辙了，只能再次警告甄珠一番，让宫女带她去见皇帝。 皇帝与白衍都在御书房。 他俩跟前摆着沙盘、行军布阵图，两人不知研究了多久，熬得眼睛都有点红。 “太后的病情如何？”皇帝有几分紧张。 太后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他的亲娘。 他自是盼着她长命百岁的。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笑了笑，“挺好的，能吃能睡，之前的病也控制得很好。” 皇帝与白衍面面相觑，一脸懵。 不是晕厥了、醒不过来吗？ 怎的…… 白衍率先反应过来，面色发沉，“她骗你过去，所为何事？” 皇帝目光微睁。 甄珠笑着将太后母女俩的原话，只字不漏的搬了出来。 皇帝和白衍听完，久久不语。 甄珠正色道，“圣上，阿衍，我不可能带康宁去的，你俩想想法子吧。” 说完，她径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没再看他俩。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她心里恼火。一来气白衍惹的桃花债，二来气皇帝堂堂一国之君，竟为那对母女所骗，让她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吹冷风！ 白衍看了她一眼。 媳妇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喉结滑动，看着皇帝，义正言辞，“圣上，你大半夜的把我夫妻二人招来，却被太后当猴耍，你不应该给我俩一个交代吗？” 皇帝眨巴眨巴眼睛，“她是我娘，她晕了，太医束手无策，说要找甄娘子来治，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白衍的眼睛往甄珠这边斜了斜，眨了眨眼：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要我媳妇气消了才行啊。 嘶！ 哄女人…… 他不擅长啊！ 向来只有女人缠着他、千方百计哄他的份！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皇帝脑壳疼。 他背着手，走来走去。 好一会儿，道，“饿了吧？白衍，你去找李公公，让他准备些吃食。” 白衍站着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要找李公公，往外喊一声便是，把他遣走，是几个意思？ 想跟我媳妇独处？ 没门儿！ 皇帝望着白衍那双复杂的眼睛，额头青筋跳了跳。 娘的，你究竟脑补了什么呀！ 若不是你自己废柴哄不好媳妇，用得着朕亲自出马？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快去呀。” 白衍坐着不动，与皇帝大眼瞪小眼。 甄珠好无语。 这两个人挤眉弄眼的作甚！有话不说，难道靠脑电波交流？ 看他俩这鸡同鸭讲的模样，想来是交流失败了吧？ 她叹了口气，“阿衍，要不然你去交代李公公，让御厨煮点馄饨来吧？我饿了。” 在外头奔波一天，回来和白衍吵架，在马车上也只吃了两口虾而已，饿得前肚贴后背来着。 白衍很不情愿的起身，警告地瞪了皇帝一眼，才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甄珠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 皇帝垂眸看她，“怎得不说话？真饿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没。”甄珠望了一眼屋顶，答道：“饿过头了，就不觉得了。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有些不自在。 是他被母后摆了一道，才大半夜的把她召进宫，连累人家饭都没吃上。 他桌子倒是有两碟糕点的，可方才都被他和白衍吃完了。 “罢了，我喝口茶润润喉。” 甄珠说着，便去小几上翻了个杯子，要斟茶来喝。 这是故意给他台阶下的。 手却被皇帝一摁，声音温柔，“凉了，我吩咐人给你沏壶热的。” 说着他龙行虎步，往宫门口走去。 甄珠看了看被他碰过的手背，忽然拿出帕子擦了又擦。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皇帝转过身，看见了她的小动作。 他眉间轻微一蹙，而后若无其事的走回来，“稍等片刻。” 他在甄珠对面坐下。 甄珠开门见山，“你把白衍支开做什么？想要问我作坊的事吗？” 皇帝勾唇笑道：“你明知故问啊。” 有宫女进来，将凉的那壶茶撤下，换上了一壶热的。 袅袅轻烟，茶香满溢。 甄珠往椅子后坐了坐，“我只猜到两分，不好说。” 皇帝将她方才翻出的那个茶杯烫淋了下，又翻出一个杯子，也是烫了烫，才重新倒上。 “碧螺春，尝尝。”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皇帝端起来，喝了一口。 甄珠只送到嘴边抿了抿，便放下了。 皇帝微微挑眉，“怎么？不喜欢？” 甄珠只推说太烫。 皇帝依旧很热心，“茶是热的好喝，你试着慢慢品。” 甄珠缓缓摇头。 “其实我胃不太好，不能空腹喝绿茶。”顿了下，她又道，“我方才以为是普洱来着。” 皇帝细长双眼眯了眯，“那朕给你换一壶红茶？” 甄珠瞧他这副险险样子，心里打了突。 立即正襟危坐，“圣上，不用了，白衍很快回来，咱们有事说事吧。”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皇帝答非所问，“所以，你是肚子饿了，不是渴了。” 甄珠心头浮现起不好的预感。 第447章：朕愿为你撤去三宫六院 她按压下心里的悸动，微微皱眉，“圣上，你究竟想说什么？” 皇帝笑了笑，“你别紧张，我是想说，你支开白衍，是想跟朕说，让朕管好自己的妹妹。否则，你会对她出手。” 甄珠心里骇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错，她对康宁和太后已经难以忍受，皇帝是个明君，自己和他合作做生意，有利用价值，他若不是傻的，都知道约束下那两人，所以，她想和他谈谈。 哪知她还没开口，皇帝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真不知说自己太幼稚，还是他太精明的好。 既然被揭穿，甄珠也不再遮遮掩掩。 “圣上，她们是你的家人，却威胁我的家人，我心里很不安。我没有想过对她们下手，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办，想让你帮帮我。” 她神色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哀伤和无助。 男人，特别是一个帝皇，不喜欢别人强势，或者对他们家族不敬。 那是皇族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没有办法的。 所以，该示弱，她还得示弱。 皇帝眸光闪动，不过片刻，他唇角流露出笑意：“你想朕如何帮你？”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暗骂老狐狸。 怎么帮这不是明摆着吗？ 还要反问她！ 她狠狠掐了下大腿，红了眼眶，“公主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后定是忧心忡忡。圣上不妨给她招个驸马吧。这样她感情有了寄托，太后也就放心了。” 这对母子也会消停。 皇帝眉间轻微一蹙，看了甄珠一眼，忽地勾唇，“康宁想与你共侍一夫，你不乐意？” 这不废话吗！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的？ 甄珠感慨，“我若说我想与阿衍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定会说我善妒。可我愿意承担这个罪名。” 见他不答，甄珠作失望状，“圣上，你方才说，要给我做主的，不会说了不算数吧？”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皇帝笑了笑，“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这愿望，很难实现啊。”他双眸紧紧地盯着甄珠，“白衍之前就有过妻子。” 甄珠心头微涩，面上却神色自若，“能的，那是他前妻，已然不再，我便不是第三者，也不会有第三者。” 皇帝双眸微闪，往椅子后靠了靠，眼眸深邃似海。 “你是个……”他斟酌了下，“是个注重感情的女子。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白衍对言希也情深义重，不过三年，却又移情别恋，他对你的感情，或许没有那么深厚？” 甄珠心头更觉刺痛。 她面色平静，”逝者已逝，生者当前行。都过去四年了，阿衍把言希记在心里便好，再三回顾，不过是徒增烦恼。而他身边除了我，再无旁的女子，我相信，我们会白头偕老的。” 皇帝神色一顿，陷入了深思之中。 过了一阵，他忽然长叹一声，目光悠悠远远地望着外边的夜色：“珠儿啊，我虽想劝你不要拘泥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自己却也想拥有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 甄珠嘴角抽了抽，你一个皇帝，你渴望爱情？ 别笑死人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还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那三宫六院是当摆设的吗？ 她一脸同情，“你这个年纪，又身居高位，想找位真心人，委实不易。但人有得有失，月有阴晴圆缺，你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便得舍去一些东西，这很公平的。” 皇帝又是一声幽幽长叹，“但这些东西，只要朕有心追求，或许也不难。只不过……” 皇帝眼角风往外扫了扫，忽然伸手握住甄珠的手，叹声道：“其实，朕一直记得，你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以为，朕有过其他女子，朕不配。”甄珠一头雾水，“啊？” 皇帝双眸紧锁着她，“但你方才说，你不介意白衍有过前妻，只要他以后心里只有你，那便也算。朕听了，心头豁然开朗。” 甄珠目瞪口呆，啊？ 皇帝深情款款，“珠儿，朕愿为你散尽三宫六院……” 他咳了咳，故意顿住。 甄珠一阵恶寒，“你究竟胡说八道什么？” 皇帝望着她的双眸，深情得可以滴出水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但她却能在那眼底深处，看到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这让她很不解，以致让她一时忘了甩掉他的手。 皇帝的声音，比徐徐夜风还温柔。 “朕也可以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珠儿，你可愿意？” 甄珠彻底怔住。 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心里在拼命的猜测皇帝的意图。 在她茫然中，皇帝又带着笑意加了一句，“朕封你为皇后，这世上便再无人欺你，你想守护的人，朕替你守护。” “啪”一声，甄珠把杯子碰掉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震惊道：“你是不是疯了？” 皇帝望着她，忽地又一笑，目光往外看去，“白衍，你去御厨也去得太久了些，珠儿都饿晕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甄珠心头一颤，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皇帝握着，越发慌张，猛地摔了他的手，转身望出去。 白衍一身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如同高山上的鹰，孤冷绝傲。 他的双眼眸冰凉又深邃。 宫女端着托盘，站在他旁边。 三碗馄饨热气腾腾，也无法驱散他通体的寒冷。 他一动也未动，只定定地看着她。 她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又把皇帝的话听进去多少。 但是她知道，后面这一句，是绝对听到了的。 还有，她的手，一直被皇帝握着。 这家伙占有欲强，爱吃醋，本就对皇帝吃味，眼下这般光景，不知道他脑补成什么样儿！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甄珠心底沉了又沉，不知该如何对他解释，哼哧了半天，“阿衍，我……” 不料白衍回了神，他出乎意料的平静，“有些晚了，灶膛里熄了火，御厨起火有些慢，饿坏了吧？” 转身对宫女说，“端进去吧。” 甄珠有些诧异，还想说什么，眼角却瞥见皇帝那一抹狐狸般的促狭笑意。 她闭了嘴。 狗皇帝是故意的，她只怕会越描越黑。 宫女把馄饨放下，白衍坐到甄珠身边来，挨得很近。 第448章：喊皇帝二哥 白衍拿出汤勺挖了一个馄饨，吹凉了递到甄珠嘴边，“先吃个垫垫肚子。” 甄珠迟疑了下，一口吃下。 她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僵了僵，不禁暗爽。 自己也挖了一个馄饨，吹了吹，递给白衍，“你也垫垫肚子。” 虐死你丫的！ 皇帝：“……” 当朕是死人么！ 他想赌气不吃，让人端走，可他为了战事烦恼，晚饭也没吃几口，这会子饥肠辘辘。 重要的是，给他包的馄饨，是他最喜欢的小葱肉馅的。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亲亲密密、互相投喂的两人，忍了！ 他眼不见为净，吃得头也不抬。 一时之间，这御书房里，只有进食的声音。 那些太监宫女，都心有余悸，站得远远的。 方才战王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意，令人心魂都在颤抖。 他们多怕殃及池鱼啊！ 能有多远，便躲多远吧。 三人很快便将各自的馄饨吃完。 甄珠饿狠了，颇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她不能再吃。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白衍让宫女上了一壶普洱。 她端在手里，慢慢啜着。 白衍与皇帝，继续商讨政事、战事。 甄珠心里惦记着皇帝方才那扑朔迷离的举动，有些担心。 但跟前这两人脑袋贴着脑袋在说话，似乎毫无隔阂，她心中悬着一块石头也放下了些。 干坐着有些无聊，她趁着两人说话停顿的间隙，问，“之前城门不是守住了么？为何又要匆忙出征？” 皇帝目光倏然发沉，“援军未到达之前，驻守的将军刨开河坝，生生冲垮一座山峰，阻断了东夷人的路。东夷人往西边退去，从东吴国借道借兵，整合兵力，再一举南下。两国兵力混合，足足五十万大军，只一回合，便将防线冲垮。好在援军及时赶到，严防死守，用人命去填，又将几座城池夺回。但这也只是暂时，我方将士死伤惨重，又身处严寒之地，将很快失守。” 他站起身，背着双手，眼睛看着窗外的明月，“上一回若不是言希出了意外，我和阿衍定将东夷贼的背脊打断，赶出大草原，赶到白毛国去。” 他背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微微抖动着。 甄珠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从这狗皇帝的背影，看出几分寂寥萧瑟来。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皇帝又倏地转过身，眼神凶狠如狼，“白衍，谁都可以退，唯独我和你不能。” 一个是战神，一个是皇帝，两人的身后，站着的是百姓。 白衍郑重的点了点头。 “二哥，我明白，能站着死，绝不会跪着生。” 皇帝身影一晃，强忍着没转过身捶他的冲动。 甄珠原本被他俩之间那沉重肃穆的氛围所感染，心里正有些哀伤来着。 一声猝不及防的“二哥”，让她的情绪卡住了，不上不下的。 她问白衍，“你喊他二哥？” 白衍道，“嗯。我俩行走江湖时，曾桃园三结义。” 甄珠惊讶，还有这等交情？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那你们的大哥呢？” 白衍面色古怪，“大哥彼时年近花甲，结拜时太高兴，多喝了几杯，第二日去世了。” 甄珠：“……” 虽然那老人好惨，但是她好想笑。 “你俩……”她想说太不靠谱，但瞧见皇帝身体发僵，她憋着笑，“你俩还挺尊老的。” 结拜还不忘找个六十岁的老爷爷，不是尊老是什么？ 哈哈！ 甄珠憋得极其辛苦，就这一会儿，嘴角就已不受控制的抽搐，她将手遮住眼睛，嘴巴却裂到了耳根，笑得面目狰狞。 皇帝拳头握紧了松，松了握紧，却始终不曾回过头。 甄珠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敛起。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这是他俩的黑历史，但白衍却不顾自己脸面也要抖露出来，可见是对皇帝方才的举动，怀恨在心了。 对皇帝尚且如此残忍，那对她呢？ 甄珠心里凉了半截。 望着白衍那淡然出尘的脸，她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小兽，动一下都不会了。 恍惚间，听到他俩继续讨论，什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什么“迂回战术”，统统都入不了她的脑袋。 不过，白衍虽一直与皇帝议着战事，但他时不时的便朝她看来。 眼神复杂，却并无责备、愤怒之意，只幽深不见底 甄珠心里只发慌。 只坐了一会儿，她便困得不行，呵欠连连。 白衍便让人送她回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她很想问实皇帝，是不是明日不用带康宁。 但是，她想了想，即便康宁上了路，自己也有法子让她打退堂鼓，让她原路撤回，便忍着没说。 回到王府，夜发向她汇报，“苏家夫人去世，苏家在筹办婚事，属下将苏姑娘送到苏大人面前，苏大人并未说什么。” 甄珠摆摆手，让他退下。 经过此事，与苏陌的合作，再无可能。 她也没拿苏雪晴如何，反正人送回去给他，已算仁至义尽。 洗漱完，她疲惫地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一会儿是皇帝那阴恻恻又狡猾的笑容，一会儿是白衍幽深中透着些许忧郁的眼神。 她辗转反侧许久，索性起了身，披上衣裳，去看念念。 诚然，孩子睡得好好的，她去了只会影响他睡眠。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但是，想到明日便出征了，得和孩子长久分别，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不舒服。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情绪，还是受了什么影响，现在她只想从心。 但去到那里，奶娘却说，小家伙和陈伯一起睡的，她又退了回来。 慢悠悠的往回走，望着地面上自己那一枚被月光和冷风拉扯得忽长忽短的影子，心里惆怅不已。 来这个世界已一年，她身边却发生了许多事，像是来了许久似的。 想家了。 但是，她离家已千里。 迟一些离家万里。 不知道家里人倘若知道她上了战场，会是什么反应。 不同于奶奶指天骂地的哭闹，哭包娘亲定是躲起来细风化雨，亲爹围着她，六神无主的哄。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不知二丫和三丫，会不会想她…… 心里想着心事，待快回到房间时，才发现廊下的台阶，坐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很专注。 而后嘴角微勾，“我以为你睡了。” 甄珠缓缓上前，“你在这里坐多久了？” “才将将坐下。”白衍很大方的往身旁拍了拍，道：“过来坐。” 甄珠便坐了过去。 但是，脑子里千头万绪，夜色又太深沉，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问他，“你方才为何不与我一同回来？” 第449章：出征了，没带她 不等他说话，甄珠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 她心头一紧，“你受伤了？” 在他身上嗅了嗅，他的一只手，便下意识的往身后藏了藏。 甄珠扒拉出来，发现他的整只手掌都红肿、破皮。 再仔细看，他嘴角、颧骨都有淤青。 “你跟别人打架了？”顿了下，惊讶地瞅着他，“是和圣上？” 白衍“嗯”了声，解下披风披在她的双肩，又抓着她的双手在掌心暖着，“你怕冷，以后出来要记得穿多件衣裳。” 甄珠一听，眼眶都红了。 他为了她和那狗皇帝打架，只字不提，却一心惦记着她。 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忙不迭解释，“阿衍，那狗皇帝，不，圣上……” 瞧见白衍面色微变，她忙更正过来。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别看他和皇帝打生打死，但兄弟情义深着呢。 他又是个忠心耿耿的人，自然不希望听到对皇帝不敬的话。 “阿衍，圣上的言行是故意的，我不知是为了激怒你，还是给咱挑拨离间，总之他不怀好意……你信我。” 白衍神色淡然，“我听见了。” 甄珠一愣，“全听见了？” 白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如流水溅玉，“嗯。全听见了，我没有去御厨房，就在门外。” 甄珠仍然有些懵，“你为何没去御厨房？” 白衍挑了挑眉，勾唇望着她，“我不放心你。” 不放心她？ 是不放心皇帝吧？ 首发&：> 甄珠抿唇笑了笑，看破不说破。 白衍又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为何要把我指使开？” 甄珠神色微赧，难得的流露出扭捏的小女儿神态，“不告诉你。” 她让皇帝收拾自己的情敌呢，被他知道，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显得她很在乎他一样。 白衍唇角的笑容加大。 其实，这傻丫头不说，他也知道。 他双眸望向黑暗处，眯了眯，“康宁若想跟，便跟。只是，战场瞬息万变，我恐很难护她周全。” 言下之意，康宁是死是活，他顾不上。 甄珠默了默道，“能不让她去，就最好不让。不然出点什么差错，你堂堂战神却要被降罪，那多憋屈啊。” 白衍握着她的手，“若能解除你心头之患，我便是被降罪，也是值得的。” 原文来>自>于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app。 甄珠面色变了变，忙用手堵住他的唇，冲他摇摇头。 康宁的确让她很烦，可也不该这么毫无遮掩的说出来，隔墙有耳啊。 白衍笑了笑，也摇摇头。 经过猛兽入侵，府里进行了大清洗。 所有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确认没有问题才放进来的。 而且，有夜发等暗卫在，他身边一丈以内，都不会有人靠近。 “那你与圣上打了一架，也没能劝他不要让康宁跟着吗？” 白衍道，“圣上没打算让她去。” 甄珠愕然。 那她提出来的时候，那皇帝推三阻四的干嘛？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直接说给她面子约束康宁，她不就对他感激涕零，以后为他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了吗？ 是不懂笼络人心，还是故意逗她，给她添堵啊？ 真是！ 甄珠咳了两声，“那你俩打了一架，得到什么好处了吗……” 话未完，白衍便曲指在她脑门上一敲，“看对方不爽便打了，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甄珠揉了揉并没被敲疼脑门，“你也忒凶狠了些。” 白衍看着她，“哪个让你不长记性？” “你意思是，我错了？”甄珠炸毛，愤愤地瞅着他。 之前他是警告过自己，不要与皇帝多接触，但是，今晚的事，是她能控制的吗？ “你也看见了，我同他说话好好的，他就动手动脚，我能怎么办？” 本文首发站<点为：>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气恼地起身，准备回房睡大觉。 不料白衍却忽然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兜头打他。” 甄珠翻个大白眼，“你是不是傻？他是皇帝，我动他一根寒毛都要被灭族！” 白衍莞尔。 也就是说，她想打，却不敢。 有这个态度就很好。 他起身，伸出手来可劲儿地揉她的发，柔声道：“不气，你没错，是我和圣上错了。” 甄珠傲娇的哼了声。 “他给你多少兵力？” 他眸光微闪，转了视线，“不到八万。” 身份证-563743675 甄珠惊讶，“有点少啊。” 白衍轻叹一声，“他已然尽力。” 大战才过个几年，国人还没得到充分的休养生息，兵力财力薄弱。 加上各个边境要将士驻守，国都的也不能倾巢而出，因此，再也分不出兵力来。 甄珠也跟着暗叹，好难。 “你有几分把握？” 白衍搂着她，温柔一笑，“你放心，我不打无把握的仗。” …… 甄珠以为自己晚上会做梦，梦到言希。 毕竟，言希就是在战场上出的事，若是她与言希有什么关联，那么，她出征前，也很有可能梦回战场。 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然而，她没有。 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得不得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阳光懒洋洋的爬上窗台。 挨着窗边的案几上，斜插着几株清冽的腊梅，风一吹，暗香盈动。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如果不是要出征……等等！ 今天她要随大军出征啊！ 她怎么还在床上？ 甄珠内心浮起不好的预感，忙掀被起身。 一路高喊，“薄荷、麦冬！” 两个小丫鬟急忙进来，“夫人，你醒了？” 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看着她俩，“她俩人呢？” 小丫鬟回，“夫人，她俩都在病房。” 在病房？ 是了，她俩眼下是自己的助手，不随大军出发的。 她起来晚了，她俩去病房很正常。 甄珠愣了下，又问，“你们爷呢？” 两名小丫鬟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 甄珠内心的不安在扩大，脸一沉，气势逼人，“说话！” 两名丫鬟“噗通”跪下了。 “夫人息怒。王爷已带领大军出征。王爷临走前说，让您好好歇息……”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该死的！” 甄珠气得砸了一个茶杯。 昨天还好好的，突然就变卦！ 明明都同意让她跟去救人的，结果却悄悄把她抛下！ 好，很好！ 白衍，你给我记住了！ “大军走了多久？” 两名丫鬟才进府没多久，还很单纯，吓得浑身都在抖。 “回、回夫人，奴婢不知。奴婢早上被调到此处，大军早已离开。” 甄珠深吸了口气，拿了件披风裹着里衣，便要往外冲。 读者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丫鬟大惊失色，“夫人，您不能出去。” 第450章：当她犯人关 甄珠恍若未闻。 可她冲到门口，便收住了脚。 房门被人从外边锁上了！ 她狠狠地踹出一脚。 她天生神力，一扇木门而已，别想阻扰她！ 这一脚出尽了全力。 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然而，门只是晃了晃，却没有倒下。 她的脚，却传来剧痛。 这是一扇铜门！ 在她房间装一上坚不可摧的铜门！ 卧了大槽！ 难怪昨晚她和白衍坐在台阶上，他的眼风有意无意的往这边飘来！ 她当时只顾着说话，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她但凡留一点心眼，都能发现这房门与寻常的不同！ 当然，也是白衍够了解她，知道她性格大大咧咧，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才会在她眼皮底下动手脚！ 把她当犯人看待啊！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 去你娘的！ 甄珠气极，又狠狠踹了一脚。 “夫人，夫人您息怒！” 两名丫鬟过来，跪在她面前。 “爷这只是权宜之计，让您在屋里三两日，便会让您出去，您忍一忍。” 去特么的权宜之计！ 打得好主意啊，关她几日，大军早已远去，她是拍马都赶不上了。 可替她做主的时候，能不能先问一问她？ 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啧，令人恶心！ 甄珠很气很气，冲着铜门“咚咚咚”的乱踹一通，又转身冲向窗户那儿。 首发：> 这里的窗户被钉死了！ 不过，钉的是木条。 甄珠先把窗户拆了，抓住两根木条，用力一掰，断了。 剩下的也被她摧枯拉朽的掰断。 而后，她双手撑在窗台上，轻轻松松越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真是好，空气真是新鲜！ 她作个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怒火，抬脚外院门外走去。 可是，“锵”的一声，数十名身穿盔甲的侍卫拔出佩剑，挡在跟前。 “奉圣上之命，甄娘子三日内不得踏出房门半步，若有违抗，全家抄斩。” 甄珠：“！！！”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不是希望她去战场上救治将士的吗？ 为何会配合白衍，把她困在府里，不让她跟去？ 这是不是昨晚他俩打架的一部分原因？ 甄珠的怒火消了一半，满脑子问号。 她想了想，“我入宫为太后娘娘号脉，你们也要拦吗？” 那些侍卫面如表情，十分冷酷。 甄珠转身吩咐两名丫鬟，“去喊薄荷、麦冬过来。” 两名丫鬟面色发白，都快哭了，迟疑又迟疑，硬着头皮说，“回夫人，病房住进来一位很奇怪的病人，薄荷、麦冬两位姐姐在全力施救，恐怕……” 一提到病人，甄珠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 >告在线免。费阅&读！ “是什么样儿的病人？” “那人……”两个小丫鬟很害怕的样子，“那人浑身蓝黑色，呼吸困难。送他来的人说，他或许是招了邪祟，若是治不了就直说，把他带回去烧死。” 蓝黑色？ “说不定是中了毒！”甄珠怒斥，“为何不禀报与我？” 两个丫鬟瑟瑟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甄珠捏了捏眉骨。 其实她懂。 狗皇帝派了重兵把守这里，她出不去，禀告她也没用。 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心里着实恼火，火气降不下来。 这里离病房还很远，系统感应不到那边的病人。 首发：> 她又出不去。 怎么办呢？ 她背着手来回踱步，忽然眼前一亮。 甄珠倏地冲向门口，最前面的那几个侍卫未料到她还来，顿时如临大敌，紧张的拿剑抵着她。 “我只是有话要说，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甄珠相当不悦，一手推开那把剑。 侍卫有些慌乱，丫鬟则大惊失色，被她的举动吓得魂都飞了。 甄珠一脸镇定。 这些侍卫不会伤她的。 而且，她也没有强行闯出去。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一名侍卫统领模样的说，“夫人有话请讲。” 甄珠道，“圣上的命令是，我不能离开院子半步，他可没有说，不能从外边带人进来，对吧？” 侍卫统领愣住了。 甄珠道，“你去把我房间门打开，我让人把病人送进来救治。” 侍卫统领人都麻了，看她的目光，像看怪物。 甄珠顿时火了，“你发呆都老半天了，行不行，你给句准话吧。性命攸关的事，慢上一会儿，人就可能没，还磨蹭什么呀！” 侍卫统领舔了舔发干的唇。 这战王妃脾气不太好。 “王妃，不，夫人，把陌生人带入您房间，于礼教不合啊。” “人命都没了，还管什么礼教不礼教！”甄珠不耐烦了，指着其中一名小丫鬟，“去跟薄荷与麦冬讲，到我房间收拾下，把情况危急的病人送进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 小丫鬟呆呆地看着她，像是傻了一般。 甄珠火气烧得越旺，“快去啊，还傻愣着作甚！” 这些人，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往外挪了两步，发现侍卫们对她睁只眼闭只眼，忙一溜烟跑了。 甄珠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去偏房洗漱。 偏房里置了一个小炉子，此时正“咕噜噜”的烧着热水。 此外，又多了个恭桶。 她之前方便，都坚持去茅厕的。 眼下出不去…… 只能捏着鼻子将就。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是的，就只能这样，气死人！ 恭桶不臭，反而有种花香味，不是全新的，就是一刷再刷的。她只觉得觉得，让别人去清理自己的秽物，有点恶心和羞耻。 算了，且先忍着！ 洗了脸，把头发挽在脑后，便出了去。 这时薄荷与麦冬进了来。 有些害怕和紧张，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甄珠沉声道，“我说过多少回，作为一名医者，不管心情多么糟糕，都要第一时间调整好，进入最佳状态。不然带着情绪出诊，是对患者极度的不负责任，害人又害己，也不配为医者。” 两人羞愧难当，抬头看了看她，眼眶都红。 “对不起，夫人……” 甄珠缓和了语气，“出征的事，先放一边，救人再说。” 免费站 “是。” 两人应下，让人抬进来一张罗汉床，铺上布垫子，又将必备品都拿进来，才让下人去抬病人。 病人是一名年约四十的男子，全是呈现出诡异的蓝黑色。 不等甄珠问病症，系统就发出了提示。 第451章：治好了“阿凡达” 系统：【检测到由亚硝酸盐中毒引起的、高铁血红蛋白血症患者，其动脉血标本高铁血红蛋白值爆表，病情危急，请宿主即刻施救。】 甄珠微微蹙眉，亚硝酸盐中毒？ >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还以为是别人给他下毒呢。 再仔细看患者，他的皮肤紫绀、口唇、甲床、舌等处呈蓝紫色，已经出现了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 她也顾不上多想，用了特效解毒剂“亚甲蓝”治疗。 很快，患者的病情稳住了。 她便让薄荷守着，把麦冬喊去偏房。 小丫鬟秋风在将小米粥、包子加热，浓郁的香味飘散。 见甄珠进来，明月给她盛了一碗，包子、虾饺也盛了出来。 甄珠把碗筷递给麦冬，让她坐下和自己一起吃。 哪知麦冬“噗通”就跪下了。 甄珠皱了皱眉。 原文-来自于-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app。。 麦冬红了眼眶，“夫人，奴婢昨晚才知爷的打算，但爷不让说……还请夫人恕罪。” 甄珠神色淡然，“你们爷是什么打算？” 麦冬更咽道，“昨晚您入宫之前，夜发就让人装了外边这扇铜门。他说爷不让您上战场冒险，让奴婢和薄荷瞒着您。 不然……便是违抗爷的命令，要将奴婢发卖出去。” 甄珠沉默了。 气氛变得沉闷压抑。 麦冬只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审判的囚犯，又像叛徒，背叛了夫人。 不安、羞愧、魂不守舍充斥着脑海。 甄珠忽然倾身向前，差点没把她吓一跳。 “你有法子出去吗？” 首发：> 麦冬瞪目结舌，夫人还不死心？ 她不住摆手，“不行啊，夫人。院子门口除了龙卫把守，大门、偏门、角门也有侍卫，咱插翅也难飞。况且，” 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甄珠一眼，确定她没生气，才说，“圣上说了，若您违抗命令，要连累您家族……” 甄珠泄了气，手无意识的搅动着碗里的粥，食不知味。 不是她固执，不让她上战场，她非要去。 而是为了那些受伤的将士和她自己的小命。 她不去，生命值就不涨。 谁懂她的苦？ 麦冬试图安抚她，“夫人，您留下也好，外头有许多病人等着您救治呢。” 甄珠斜睨她，“有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多？” 原文&来~自于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p。 麦冬噎住，神色讪讪的，“战场上有军医呢。” 甄珠反问，“这里没有大夫？” 罗占美给她招了五位，白衍也找了三位，她把自己压箱底儿的东西都教给了他们，除了疑难杂症，一般的病患，他们都能治的了。 麦冬没吭声了，把自己缩成了鹌鹑样，无措而不安。 夫人生气了，生爷的气，也生她的气。 可爷不在，没人能哄好。 这可怎么办啊？ 呜呜…… 她心里不好受。 又听甄珠问，“念念和小秋呢？他们吃早食了吗？” 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对了，小世子！ 有小世子在，夫人是不是不那么气了？ 麦冬眼前一亮，“世子和小秋小姐吃了早食，在书房跟邢先生学认字呢。” 念念作为世子，有自己独立的院落、下人、小厮的。 平时这些都是管家和陈伯打点，甄珠没理会过。 主要是太忙，顾不上。 她这会儿有点惊讶，“认字？他启蒙了吗？” 麦冬回，“还没有。只是先认些浅显的字，等找到合适的启蒙先生再启蒙。” 权贵人家一般挑的是品德高洁的大儒给孩子启蒙，不光是敬重对方的学识、品德，更重要的是看中对方的人脉、资源。 甄珠点点头，没再追问。 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沉默了下，“你起来吧。” 麦冬大喜，“夫人，那您……” 想问是不是不生气了，到底脸皮不够厚，问不出口。 甄珠皱了皱眉，“还不坐下来吃？” 只要白衍不在，她吃东西都让麦冬和薄荷一起吃的。 让别人饿着肚子伺候自己，从小长在红旗下的她干不来。 当然，也得是在外头成长起来的这两人，才听她的。 要是奴性重的，比如新来的这两个小丫鬟，让她们坐？她们得把自己吓死。 麦冬欢喜地挨着半边屁股坐下。 小丫鬟也不是第一回见，淡定的给她装了粥。 本书首发：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没再说什么，快速的吃完自己碗里的，便过去替薄荷。 病人的症状逐渐好转，皮肤也从“阿凡达”变回了正常肤色。 他人已清醒，见到甄珠，很是感激，想要起身道谢。 “可别。”甄珠按住他，“好好歇着，回头把诊金送来就行。” 病人仍然很激动，手脚都不听使唤。 有哪个大夫愿意，把病人带入自己房间医治的？ 更何况，对方身份如此高贵！ 他真是幸运！ 甄珠问他，“你这是急病，发病之前，吃了什么吗？” 男子平复下心情，回忆了下，样子很迷茫，“我是打猎的，早食吃得多了些。我也没吃什么啊，就一些咸菜、咸鱼，就几个黑面馒头。馒头是前日蒸的，也没馊味。”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甄珠道，“就是这些变质的食物，导致你中了毒。” 男子十分惊愕，“是不是弄错了啊大夫。这些食物都好好的，怎么可能中毒呢？” 甄珠默了默，“食物没毒，是你放的时间长了，就产生了毒素。就好比你将一块肉放久了，腐烂生蛆，你便知道，这块肉不能吃了。 同理，你吃的这些食物，放得太久，也是不能吃的了，只不过用盐保住它的外表而已。” 男子还是不能够理解，“不能啊，千百年来的祖先也是吃这些吃食，现在大家也都这么吃，怎的就有毒了呢？” 甄珠沉默了。 在现代，有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还吃放久了的饭菜，也都说没事，她又拿什么去说服一个古人呢？ 罢了。 过了一会儿，薄荷与麦冬过来，小声问她，这患者是什么病症，若是再次遇到这种的，又该怎么处理。 甄珠一一回答。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除了我手上的这种特效药，还可以让患者压迫舌根、用手等法子催吐，再大量饮清水或茶水，喂一颗维生素c。” 两人拿出笔，一一记下。 过得一阵，把病人送了出去。 甄珠询问了下，外边的病人都有大夫医治了，她也就不再过问，把小丫鬟也赶了出去，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她责怪系统，“你让我上战场，白衍出征时，为何不叫醒我？” 第452章：开始自救模式 系统沉默了好一阵，【本系统伴随着宿主，宿主沉睡时，本系统是无法感知外界的。】 甄珠叹气，“那是你太渣了。现在人都走了，我又被困着出不去，你说怎么着吧？” 系统没有吭声。 “别装死，快给想办法吧。不然我要早死了，你也活不成。” >告在线免。费阅&读！ 系统：【宿主消亡，本系统会寻找下一位宿主。】 甄珠气结。 “任务没完成，我就不信你会好过。” 系统沉默。 半晌，才吐出一个音，【追。】 甄珠瘫坐在椅子上，“外边重兵把守，你让我从哪里追？我又不会飞天遁地。” 系统：【宿主可以短暂进入本系统内，再在指定地方出现。】 甄珠：“！！！” 还有这等好事！ 狗系统为何不早说！ 免费站 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系统又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甄珠不干了，“那么不幸。我还想躲在你窝里，偷偷去到战场救人呢。” 系统：【本系统是智能系统，没有窝。】 甄珠忙说，“好好好，你没有窝。你用什么法子我不管，反正你要护着我，让我安全到达战场。” 不然她前脚刚离开，狗皇帝后脚就派人拦截她，还会给白衍传讯。 系统又沉默了很长时间，【本系统将宿主带往战场，需消耗积分二十万，宿主是否确定消费？】 二十万？ 甄珠瞪大了双眼，“你、你也忒狠了些！老娘走这一趟，都挣不到这扣掉的十分之一，你狮子大开口！” 由于实在太生气，她的声音都结巴了。 能不气吗？ 免费小说>网站 那时候猛兽入侵加叛乱，她提前示警，相当于救了整个国家，才给她这么点积分。 系统一口气就连骨带渣的吞掉，不是欺负人吗？ “我不去了。” 她摆烂了。 死就死吧。 系统似乎检测到她的消极情绪，【好死不如赖活。宿主做完这个任务，便能长命百岁，何乐而不为？】 甄珠趴在床上，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系统：【鉴于宿主消费超过三十万积分，本系统将赠送宿主一把左轮手枪。】 嗯？左轮手枪？ 甄珠眼皮子掀了掀。 扣扣563743675 系统：【若宿主此次解除天启国危机，除了大量积分与生命值外，日后在商城的消费，一律打九折。】 甄珠猛地爬起。 不是为了这点福利，而是被吓到了。 “你说什么？天启国有危机？” 那白衍岂不是很危险？ 系统：【不错，东夷人有备而来，若是没有奇迹出现，天启国必败无疑。】 什么！ 甄珠脑子一片空白，嘴里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起身，踉跄着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气喝下。 脑子清明了些。 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哑声问，你逼迫我上战场，就是希望我能化解危机，对吗？” 系统：【本系统并没有逼迫宿主，一切基于宿主自愿的前提下。】 “好好好，我自愿。”甄珠不想与它吵，“是什么危机，你能透露吗？” 系统：【本系统是智能医疗系统，东夷人的军事机密，本系统不知。】 甄珠不信，“那你怎么知道有危机？” 系统：【组织给出了提示。】 甄珠追问，“是什么样的提示？” 系统；【本书作者见剧情已严重偏离了主线，便安排东夷人灭掉天启国，全剧终。】 卧槽！ 一言不合就要烂尾，这什么作者啊！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甄珠都快急死了，“你让我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可能吗？” 她很想说，要不死就死吧，大家一起死。 但是想到周边的人，包括自己，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又觉得太过残忍。 系统：【作者已放弃抢救本书，宿主成功晋升为女主角，受一方天地维护，女主光环加身，是唯一拯救此书的人。】 甄珠翻白眼。 这么说，她还得谢谢此书作者！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自救了。 她站起身，双手背负在后，脑子里快速转动。 过得一阵，她大概有了想法。 “系统，你能弄到地图吗？” 原文来自于/p> 系统：【宿主可花积分购买。】 甄珠眼前一亮，“东夷人的行军布阵图呢？” 系统发出一阵轻微的“砸砸砸”的机械声，像极了人类磨牙。 她摸了摸鼻头，“不行就说不行嘛，生什么气啊。” 她也没耽误功夫，拿出笔墨，简单的写了几句： “我上战场了，我有人秘密护送，很安全，不用找我，找也找不到。照顾好念念。” 把纸条拍在桌子上，她去收拾东西。 好在她之前就让麦冬打包好了厚衣裳、厚毛毯什么的，就堆在柜子里，不用找。 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一凝，“系统，你先带我入宫找皇帝。记住，在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才把我放出来。” 系统默了默，【加十积……不，加五积分。】 本书~首发：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翻白眼，“抠死你得了。” 【即将扣除宿主五积分，请确认。】 甄珠深吸口气。 反正被剥削惯了，扣就扣吧。 “确认。” 系统：【叮！宿主五点积分扣除成功，宿主现有九万七千零五点积分。】 尽管有心里准备，甄珠还是心头剧痛。 一朝回到解放、前啊，你妹的！ 摁了摁胸口，她振作起来。 “走吧。” 本文首发&站点为<>：。，<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系统没回答。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而后，就一直黑。 系统没有把她放出来！四周是浓稠的黑，伸手不见五指。没有风，也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就好像身处一个幽闭的空间里。 “系统怎么回事啊？连你也要关着我？”甄珠快哭了，“我知道了，你定然跟白衍一样，怕我死在战场上，所以你困着我，看是否会出现奇迹。如果天启国真的灭了，你再带我走，不，把我放逐……呜呜，那我爹娘他们怎么办啊。还有念念，我舍不得他们……” 封闭、黑暗的空间，让甄珠恐惧，脑子里的想法，也偏到了太平洋去了，九个系统都拉不回来。 听见脑海里响起“砸砸”令人牙酸的声音，然后，系统的机械声响起：【请宿主停止你那漫无边际的无聊幻想。本系统不会关着宿主，只要宿主想出去，本系统即刻放人，如果宿主不怕惊扰到宫中侍卫的话。】 甄珠哭声一顿，“虾？” 感觉有些丢人。 吸了吸鼻子，“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扣扣伍陸彡74彡陸7伍 系统：【等。】 第453章：爬了皇帝的床 甄珠：“……” 好吧，等就等！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系统有点生气了，凶巴巴的，还是少惹为妙。 蹲着实在太累，她尝试着坐下来。 又等了一阵，她打了个哈欠。 昨晚被白衍折腾得有点累，不知能不能躺下来？ 她试了试，可以！ 系统里的空间没有她想象中的狭窄，她躺下后，伸展了四肢，没多久便睡着了。 还打起了轻微的鼻鼾。 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小说网站 她没有听见，系统又发出“格格”的像是咬牙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甄珠迷迷糊糊醒来。 嗯？ 身下怎么软绵绵、暖呼呼的？ 用手一摸，被褥！ 有点不对劲啊！ 她感觉不妙。 这时，她听到一把温和而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是皇帝？ —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眨了眨眼，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啊。 不等她做出反应，她便瞧见跟前的人影挥了挥手。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放在一旁案几上的油灯，便“嗖”的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她不是很适应的眯了眯眼。 睁开的那一刻，她差点尖叫出声！ 她出现在皇帝的龙床上！ 皇帝在外侧，她在里侧！ 天啊！ 甄珠脑子都炸了，手脚发软的爬到床角。 皇帝动了动，她紧张大叫，“你不要过来啊！” 门口、窗户外立即出现几道黑影，皇帝手挥了挥，他们犹豫了下，才退去。 首发&：> 甄珠都要疯了，“狗系统，你是不是智障！让你带我来找皇帝，不是让你设计我上他的床！万一皇帝诛我九族，还谈什么让我解救天启国的危机？” 系统：【是宿主主动要求，在皇帝独处时出现的。皇帝不管吃饭还是如厕都有人跟着，上龙床是唯一的机会。】 甄珠泪流满面，“那你就没想过，我爬了皇帝的床，会有什么可怕后果吗？” 系统：【本系统只按宿主意愿行事。】 甄珠：“……” 是她的错，她就不该指望这种没有智商的系统，能干点人干的事儿！ “那现在怎么办？” 她真的六神无主了。 系统：【快解释啊，不然真等皇帝杀头？】 听系统声音，都替她着急了。 原文来>自>于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app。 甄珠鄙视它，“你特么也知道怕？” 她深吸了口气，绷着脸，很严肃的样子，对皇帝说，“圣上，臣妇有要事求见。” 皇帝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又看看床，一脸莫名。 那眼神透露出来的意思：你有要事禀告就爬朕的床啊？ 甄珠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臣妇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圣上不要见怪。” 她不等皇帝回应，便快速地道，“臣妇昨晚梦到边境有大危机，臣妇想立即赶去边境，还望圣上成全。” 原本满脸戏谑的皇帝，关注点被成功转移，“是什么样的危机？” 甄珠：“臣妇尚且不知，只是梦到我方战场血流成河，城池连连失守。” 皇帝瞳孔骤缩，眼神惊惧，一手擒住她的肩膀，“当真？”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甄珠深吸口气，“你也知道，上回国都危机，我也是做了梦，白衍及时做出防护，才避免祸事的。这回梦境更真实，我猜不会有错。” 皇帝深深蹙眉，眼底蒙上一层阴霾与森寒之色。 为了对付东夷人，兵力几乎倾巢而出。 而是再败…… 这江山，也就丢了！ 纵然是皇帝，也有几分慌乱，“朕这便传令下去，朕御驾亲征！” 甄珠忙阻止他，“圣上，没用的。” 皇帝面色倏地一沉，“嗯？” 属于帝皇的霸道威严释放出来，像是一头苏醒的远古凶兽。 甄珠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免费站 别看狗皇帝平日里笑眯眯的，看似很好说话。 实质上，他一旦摆出架子，那威压能把人压死。 她急忙道，“口误，口误。我不是说您没用，而是东夷人用了什么诡计，咱得及时发现。 就好比安国侯那一次兽潮，非寻常人力能破的，得找到法子，不然再多人去，也只是做无谓的牺牲。”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明暗不明。 沉默了许久，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你言下之意，朕的脑子比不上白衍的，所以，朕去了也是白去？” 甄珠：“啊？” 这皇帝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别人的有点不一样，她怎的总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呢？ 皇帝微微一笑，“所以，你这么千辛万苦的爬上朕的床，是想让跟朕做一番有意义的‘告别’吗？” 神特么的“告别”！ ——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甄珠脸红了红，正色道，“我没爬你的床。我只是……我只是溜入你寝宫，等你等得太困了，我就想先歇一歇，哪知一歇，就睡着了……就是这样，呵呵。” 说完，她讪讪傻笑，很是心虚。 其实吧，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皇帝也跟着发出“呵呵”两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眼里透出来的意思：你当我傻子？ 甄珠摸了摸鼻头，“反正我去边境了，你不要降罪于我家人，你要罚，就等我回来再罚。” 皇帝嘴角微勾，“你是为了这个才爬我床的？” “我没有……”甄珠急声辩解，可看到皇帝一副“你就是”的模样，她蔫了。 算了，这件事不管她怎么解释，皇帝都不信的了，也懒得费口舌。 她点点头，“我是想告诉你，我是上战场救国救民的战士，你非但不能怪罪我的家人，还要保护好他们。若我回来，你给我论功行赏，若我殉国，你就追封我为烈士，抚恤金要给到位。” >告在线免。费阅&读！ 皇帝和颜悦色的看着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要活着回来。不然我还是会治你家人的罪！” 甄珠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头往后仰，躲了开去。 忍住抚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你这人也忒让人寒心了。” 她穿梭战场救死扶伤，牺牲了连点抚恤金都不肯给！ “我走了。” 甄珠说完，忽然又犯了难。 她怎么离开？ 当着皇帝的面，“嗖”的一下子消失？ 若是这样，只怕她前脚刚走，后脚皇帝就找人抓了她的家人切片研究吧？ 皇帝“啧啧”了两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这里当你自个儿房间了？”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甄珠老脸发烫，垂下双眸不做声，内心却无比抓狂。 这个梗，能不能过了？ 第454章：圣上，人有三急 皇帝定定地瞧着她脸颊上的一酡嫣红，忽地凑近了些，眸光闪闪地看着她：“阿衍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不生气？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可能吗？ 她都想把那混蛋踹了重新找个呢！ 甄珠张嘴就想骂人，但看到皇帝眼里的期待与幸灾乐祸，她吞了口唾沫，把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一并咽了下去。 她若无其事的道，“他也是为了我安危着想。说不气，倒也不尽然。到了边境，我自会要他好看。” 皇帝听了此言，像是有点小失望。 “要不？朕替你罚罚他？” “不，不用。”甄珠不住摆手，“我和他的事，我们自己处理便好。” 开玩笑，他所谓的“惩罚”万一是给白衍塞女人呢？ 这老狐狸可巴不得她与白衍吵架呢。 只要她和白衍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身份证-563743675 皇帝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竟有些惆怅。 他摇着头长叹一声：“你既已爬了朕的床，还如此维护白衍，你让朕情何以堪？” 甄珠：“……” 嘛的，狗皇帝三句不离爬床，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忽地用手捂住肚子，“哎哟。” 皇帝眉头一挑，没说话。 甄珠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接着往下演。 “哎哟，我肚子疼。圣上，人有三急啊。” 她用眼神示意皇帝：赶紧让一让啊。 然而，本就挡在她跟前的皇帝，装作伸懒腰般伸展了四肢，长手长脚占据了整张床。 原文来>自>于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app。 甄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憋不住了。你若不让开，就别怪我踹你下床。” 皇帝望着她勾唇笑，“你若冒犯我，我就治你家人的罪。” 又来！ 又拿这个威胁她！ 真是够了。 甄珠忽然冲他森森龇牙一笑。 在皇帝内心升起不好预感的时候，抬脚用力一蹬！ “咚！” 皇帝被踹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甄珠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光着脚就往外跑。 >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窗户外黑影再度出现，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伸手揉了揉摔疼的臀部，倒抽一口冷气。 这死丫头，还真敢踹啊。 朕这皇宫，就好比天罗地网。 朕倒要看看，你如何闯得出去。 皇帝才从地上爬起，听到动静的太监和侍卫都冲了进来。 “圣上！” 皇帝恢复淡漠威严的样子，“她人呢？” 她？ 太监和侍卫面面相觑。 本文首发站<点为：>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皇帝顿感不妙，“回话！哑巴了？” 侍卫壮着胆子，“回圣上，卑职听见短促的脚步声，并未看到人。” 皇帝的房间很大，他们从外边冲进来，大概要十息左右。 而甄珠只跑到屏风处，就让系统收走了，故而没看见。 皇帝这才觉得事情不妙。 他方才熄灯上了床，闻到了甄珠身上特有的消毒水味，他确定是她，才及时收回掐向她喉咙的手。 她出现的蹊跷，可若说她事先用什么法子溜进来藏起，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人在他眼皮底下消失，这又如何解释？ 人哪儿去了？ 虽然他也知道甄珠的来历，可她是人，就不可能飞天遁地，凭空消失啊。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皇帝沉默了。 太监和侍卫跪在地上，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他们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皇帝面色难看，便知自己要倒大霉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过了良久，才听见皇帝说，“今晚之事，勿要泄露出去。” 太监和侍卫神色一凛，强忍着没去擦额头的冷汗，郑重应下。 皇帝又发出一道指令，“召首辅、户部、工部、兵部侍郎、尚书进宫议事。” 他一点儿也不怀疑甄珠说的话。 但他不相信，她能凭一己之力，破坏东夷人的计划。 就上回安国侯叛变，主力还不是白衍？ 所以，让他不通知白衍，是不可能的。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他也要和大臣做些推演，再想出应对之策。 若是可以，他还会御驾出征。 这身后就是百姓，他不能退啊。 …… 甄珠蹲在黑漆漆的幽闭空间里，抹了一把眼泪。 当着皇帝的面遁走，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她家人也当妖怪抓了。 早知道系统会蠢成这样，她就不进宫了。 以那狗皇帝的性子，定会将她爬了他床这件事记一辈子，且时不时在白衍面前炫耀一番，以激怒他为乐。 以白衍爱吃醋的性子，他得多难过啊？ 怎么办？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她是个罪人！ 她要让白衍难过了。 甄珠想到这里，又流下一串眼泪。 她更声说，“狗系统，都怪你。” 系统默了默：【男主将你关禁闭，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甄珠一愣，对啊！ 抛下她就去战场，这么严重的事，她怎么能忘呢？ “当然不！”她狠狠抹去的泪水，眼神凶狠，“白衍，你最好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系统：“……” 甄珠冷静了下来，开始做准备。 站点：欢迎下载< “系统，打开商城。” 只听“叮”一声，她脑海里便出现了系统的控制面板。 她眼下有系统赠送的左轮手枪，还有一把ak47。 她以前玩过射击，左轮手枪她会用，可以防身。 可ak47她摸都没摸过，能顶什么用？ 在商城扫了一遍，除了上回在国都用过的弩弓，再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武器。 药物倒是不用担心，系统保证，量大管够。 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添置的。 算了，到了那边，看看什么情况，再决定买什么吧。 “系统，送我直接进入伤兵的帐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 不等系统做出反应，她忽然想到一件恐怖的事情。 “等等！” 系统弹出一个问号。 “白衍才走第一天，我就出现在帐营？不可能的嘛。”甄珠拍了下自己脑门，“我这什么猪脑子。” 系统：【请宿主不要侮辱猪。】 甄珠：“……” 嘛的，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总之不能跑到他前面去，我得慢慢跟在后头。” 系统：【宿主不先一步去战场，便发现不了东夷人的诡计。等男主到达，怕都晚了。】 也是。 扣扣563743675 甄珠抓了抓头发，“我不能自乱阵脚，得好好想想。” 然后，她一想，就是一个小时过去。 哪怕她两世为人，经历的事足够多，也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心里不慌是假的。 “我得先做些伪装，让那些将士认不出我，也最好不要发现我……” 不管怎么说，军队的将士都会武艺，耳目过人，不管她怎么伪装，都很容易发现。 行不通的！ 甄珠烦躁得快把头给抓秃了，在系统里掉了一地。 系统难得的帮忙出谋划策：【宿主可以打晕某个小兵，可以假扮他。】 甄珠想了下，摇头，“接触不到将军，就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没用。” 系统沉默。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不过，它的提议，给了甄珠灵感。 她忽而森森然笑了。 “有了。” 第455章：到达边境 天启国的天堑关，土地辽阔，却又苍凉荒芜。 这道关卡周边，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军屯，以及1两个驿站。 在这之后，是大片城池。 镇守边关的将士，大多数是本地的，即便是从各地调往此处的，也在这边娶妻生子，融入了边民们的生活里。早些年与东夷国的1场拉锯战，这里战火纷飞，满目苍夷。 直到4年前白衍赢得最后的胜利，这里才有机会休衍生息。 然而，原本恢复些生机的地方，时至今日，又被战火覆盖。 甚至，整个关卡被东夷人来回夺了3次，城墙或是坍塌或是烟熏火燎，整片大地千疮百孔，无数的将士和百姓死在了东夷人刀下，鲜血染红了地面，经过风吹日晒，变成紫黑色。 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好些人死了，却是尸骨无存。 “死去的人，无论是将士百姓，还是男女老少，尸体统统不见了。”甄珠与系统对话。 她穿着1身破烂的衣服，蜷缩在1个塌了半边的石头屋子的角落，手里拿着1个黑面馒头在啃。 然后，伸长了脖子，费劲吧啦的才咽下去。 顿时，没有了食欲。 馒头很硬，拉嗓子，手里没水，嗓子都噎疼了。 她叹了口气，边境的生活真的很苦。 可边民们在过去的这4年里，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很满足。 眼下，他们连这样的日子都过不上了，还丢了性命。 p>> 人死了都不能安息。 多惨啊！ 定是白衍知道这个地方很诡异，才临时改变主意，不让她来的。 可她总得来的。 来了就得做些什么的！ 只是，她这几日化妆成乞丐，在这里附近都走遍了，也得不到半点线索。 很焦躁！ “系统，你说话！”甄珠心里头很难受。 系统慢吞吞的，蹦出1句，【既然将士的尸体也消失，宿主不妨去战场上候着。】 甄珠眼前1亮，对啊，她躲在战场上某1角落，看到有己方的将士牺牲，她就守在那儿，看尸体有什么变化，总能找到线索了吧？ p<， 但是，顿了顿，她眼神又黯淡下去。 “不行的，我看到自己这边死伤这么多人，我会忍不住冲出去杀那些蛮人。看到将士受伤牺牲，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只要她动，那就暴露了。 系统没吭声。 甄珠嘟囔，“算了，你个机器人是体会不到的。” 战场是1个将杀戮和情绪无限放大的地方，但凡有点热血的人，都做不到冷静。 甄珠托着腮，想了1阵，1会儿皱眉，1会儿咬牙切齿。 好1阵，她才1拍大腿，“拼了！系统，你把我送入东夷人的军营，我去烧了对方的粮草。” 既然诡计是东夷人弄出来的，不管他阴谋阳谋，她把粮草烧了，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系统：【本系统不知对方的粮草在何处。】 小说 甄珠满腔热血，被兜头1盆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那你把我送入东夷人的帐营。” 系统又没应。 两眼1抹黑的进入对方的帐营，事情办不成，还会打草惊蛇，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甄珠自己也清楚的，所以难得的没有骂系统。 正沉默着，忽然听见外边街道上传来阵阵喧哗声，有男子叫喊声、有调戏声、有女子的哭声，很是杂乱。 其中，男子粗犷邪4的大笑声，最为刺耳。 这里方圆百里，都被东夷和东吴国的人占据，如此4无忌惮大声吵闹的，只有这两国的兵痞子了。 2十多万的将士，聚集在这弹丸之地，本就拥挤，摩擦也多，精力旺盛的将士无处发泄，便会出来私斗、赌钱、搜刮女子为乐。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 身 …… “私乐坊”原先是1座妓院，东夷人占据天堑关后，这里便成了他们的军、妓院。 有时候玩得太过，死的姑娘多了，便又去外边掳来来填充。 这里夜夜笙歌，酒肉池林，与外边荒凉、破败的光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昨日1场大战，又是东夷和东吴的联军获胜，宣布休战3日。 今晚，东夷和东吴将士都出来玩乐。 双方的两位将领，都很有默契的进入最大的房间，1人占据半边的位置。 皆因两人都看上了这边才来1个多月的头牌姑娘“青红”。 青红是东夷的将领穆铎掳来的，据说是天启国这边大将军的女儿。 战败后，大将军带着家眷撤离天堑关，穆铎乘胜追击，大将军的家人走散，青红与两名丫鬟被掳。 p>> 东夷国要求大将军投降或者自断双臂，才放回家眷。 大将军宁死不屈，自杀殉国。 青红便成了军、妓。 她长得倾国倾城，1身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1双水眸含情脉脉，我见犹怜，不知迷煞多少蛮人，就连东夷的2王子与东吴的大将军，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当然，那两位自持身份，不会到私乐坊”寻她，需要的时候，派人来请即可。 因此，今晚上是穆铎与东吴的校尉白成之是主角。 双方对峙了许多，寸步不让。 东夷的1名士兵嘿嘿冷笑，“白校尉，很简单，你和我们左将军比试1场，谁的拳头硬，谁便能与美人1度春风，你意下如何？” 白成之只默默喝酒，没有搭腔。 他身边的士兵道，“说你们东夷人蛮，还真蛮啊！老鸨都说了，青红姑娘是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喜欢的是像我们头儿这样有才气温柔儒雅的男子。你回回都用武力、拳头解决，太野蛮，青红姑娘都烦了，你没瞧见，她今晚1直没露脸吗？” 东夷士兵面色1黑，气冲冲地道，“我东夷是马上壮士，你当是那娘了吧唧的弱鸡？青红这臭娘们儿不识抬举，她不爱伺候我们将军，就把她扔军营里去！” 他不知道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家左将军穆铎早已被青红迷得昏头转向，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容不得别人有半点亵渎的。 因此，当他话音落下，穆铎便轻飘飘的睨了他1眼。 就只这1眼，他便如遭雷击，整个人动弹不得。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令他心魂都在颤抖。 穆铎给自己倒了1杯酒，冲着对面的白成之，缓缓举起。 哪知白成之，仍然1动不动。 他迷恋青红，白成之又何尝不是神魂颠倒？ 想到青红要伺候双方的将领，他就已经很心痛；心上人还要被穆铎这个粗鄙的莽夫折腾，他如何能忍？ 如果穆铎来头很大，他可以装怂。 第456章：制造矛盾 但对方跟自己官职差不多，草根1个，又不同属1个上峰，他为什么要忍？ 说,欢迎下载- 这边，穆铎见他连表面功夫都不装了，面色也黑沉了下来，抓起酒杯就往那边砸去。 白成之侧头躲过，酒杯砸到墙上，“咣当”1声，碎了。 那是1枚铜制酒杯，却碎成那样，可见穆铎用了多大的力道。 白成之目光阴沉，他和穆铎身后的将士统统站起，“蹭蹭蹭”武器拔出的声音，不绝于耳。 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有屏风隔开的那间小小的卧室里，传出幽幽的1声叹息。 “白校尉，您对奴家的心意，奴心里明白。只是……” 女子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悦耳，却又带着丝丝身不由己的忧伤与遗憾，未尽之言，引发人诸多联想。 白成之嘴角微微抽搐，站起了身，无措的喃喃，“青红姑娘……” 青红却喊了声，“左将军，您进来。” 声音不辨喜怒。 小说 白成之便将这解读成，她受了穆铎的压迫，妥协了。 眼看着穆铎春风得意的往里边走了进去，他妒火高炽，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了穆铎的后脑勺上。 “噗！” 那杯子同样4分5裂散开。 而穆铎的后脑勺，有血汩汩流出。 躲在门后边1直看戏看得起劲的甄珠，差1点爆了句粗。 双方不是盟友吗？ 怎的1言不合就开打？ 她方才溜进来，还绞尽脑汁的想，要如何挑起双方矛盾呢。 眼下看来，这矛盾不用挑，都足够深了啊。 她有种古怪的感觉，那什么青红不会是故意的吧？ 算了，这不重要。 甄珠没有多想，继续看戏。 此时，那穆铎的1寸1寸的回过头，盯着白成之，目光凶狠得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手指着白成之，另1只手紧紧攥拳，额头青筋暴突。 眼下东夷国与东吴是盟友，2王子3令5申，不得与对方起冲突，不然军法处置。 但是，这白成之3番5次的扰他好事，和他抢青红，背后不知多少将士笑话他怂，1而再3的，这让他怎么忍！ 见穆铎还在克制，甄珠果断的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黑馒头，朝他砸了过去。 “吧嗒！” 她力气大，馒头准确无误的砸在穆铎脸上，好1阵，才慢慢掉落。 ~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整个房间的气氛，都静了1霎。 随之，不知东夷这边谁喊了1声，“我你娘！”操起椅子，便砸了过去。 这个时候，馒头是谁砸的，已经不重要了。 东夷人只知道，自家左将军被东吴人折辱，同等自己受辱，生为草原上的猛士，是死都不能忍的！ 东吴人这边却认为穆铎挑衅在先，眼下又蜂拥而上欺人太甚，真当他们东吴无人！ 于是，两边无可避免的撞上了。 不过，想着双方是盟友，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智的，双方都只是赤手空拳，没动武器。 这样没人死亡，顶多受点皮外伤，回头上峰也只是象征性的罚1罚便揭过了。 可谁想到，中间会出现甄珠这个搅屎棍？ 她早就偷了1身东夷人的士兵服穿上，故意弄得披头散发看不清样貌，手里拿着两把匕首，朝着东吴国的士兵“噗嗤、噗嗤”的连捅了数刀。 “东夷，我擦你娘！”东吴人瞧着目龇俱裂，拼过来要杀甄珠。 甄珠灵巧躲过，怂了吧唧的躲到穆铎身后。 与穆铎对打的白成之，看了那胸口、腹部不住飙血的士兵1眼，气得双目猩红，1字1顿，“给我杀！” 甄珠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杀气，不禁毛骨悚然，贴着墙壁摸到门后面，进入系统空间，溜了。 这1场冲突，东夷这边死了3人，东吴那边死了5人，多人受伤。 穆铎和白成之都受到了处罚，从各自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东夷人和东吴的高层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双方依旧笑容满面，合作愉快的样子。 但甄珠知道，随着战争的时间拉长，两方的矛盾越来越多，只要1个契机，就要分崩离析。 于是，她就在暗处，充当那挖坑的小能手。 —> 这1日，东夷的某1处粮草，好端端的自动燃烧而起。 且无法扑灭，1发不可收拾，连着的那十车粮草，全部烧完。 2王子雷霆震怒，下令彻查。 然而，1查，居然与东吴人有关。 皆因那1日，东吴的1名士兵喝了酒，手持酒瓶，摇摇晃晃往这边走来。 东夷人发出两回警告，那名士兵忽然发怒，把手里的酒瓶远远砸过去。 酒水浇到粮草车上，东夷人也怒了，朝这名士兵围拢过来。 士兵跑得那叫1个利索，1眨眼就不见了。 然后，那粮草便燃烧了起来。 虽然东夷人狡兔3窟，粮草分开几处放，但十车粮草也算是不小的损失了。 说-app&——> 2王子这回不再忍，找东吴国算账。 东吴国军师态度却出奇的好，任由对方喷得自己1脸唾沫星子，仍然笑嘻嘻的赔罪的，把那日喝过酒、买过酒的士兵喊出来，让东夷士兵指认。 那东吴士兵其实是甄珠假扮的，从东吴国军营自然找不到。 但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东吴国只能将那晚上喝过酒的士兵处死，以平息东夷2王子的怒火。 哪知第2日，那东吴士兵被人发现，死在东夷人的帐营外。 这士兵是甄珠杀的，事先藏起了而已。 这样1来，双方的矛盾，1触即发。 甄珠正想为他们再添点油加点醋，他们双方的军师却把他们都叫了回去议事。 她想了想，定是那些老狐狸发现了端倪，于是她蛰伏了两日，暂时不动。 此时距离她离开国都已过了十日，掐算时间，白衍等人还有十来日便赶到了。 身 她有1种紧迫感。 而且，双方又开战了。 “系统，你说，我要不要蹲到战场上？” 系统：【宿主，你时日无多。】 甄珠气极，“你会不会说话，你才时日无多！” 系统：【本系统收到消息，东夷人开始拉网了。】 甄珠1听，急了，“那怎么行？东夷和东吴还没反目成仇呢。” 系统：【为了共同的利益，不会那么容易反目的。】 甄珠狡黠1笑，“那我就去触碰双方的利益。” 她能隐在暗处，还怕了这些蛮人不成？ p， 只要他们崩了，东夷人的计谋，便毁了1半。 第457章：矛盾继续升级 甄珠兴致勃勃，又换上东吴人的衣裳，从这边偷了两车粮草，让系统吸进空间。 然后把粮草拆开，再换上东夷人的服装，将干草扔到东夷的马厩，粮食放入东夷人的伙房。 抓1把粮食，在地上洒几粒，断断续续延伸到东吴粮草仓，然后拍拍手，躲入系统里。 东夷人的伙夫天不亮就起来了，睡眼惺忪，迷迷瞪瞪的，解开1袋粮食，便去做早饭。 —> 等天色亮了些，发现旁边堆着半墙的粮食，顿时吓得瞌睡全无，忙去禀告上峰。 然而，这名伙夫脚才踏出门口，东吴这边的将领，便气冲冲的带人寻来了。 东吴国的粮食袋跟东夷略有不同，东吴将领1眼便能认出来。 见到自家的粮食被明目张胆的堆积在那儿，有两袋子还拆开来煮了，顿时怒发冲冠，“东夷，欺人太甚！” 这几名将士1脚踹翻了锅，把伙夫统统带走了。 东夷人饭量大，1早起来，听说吃食还没好，便开始骂骂咧咧。 听说东吴的将领把伙夫都抓走了，还诬蔑自家偷了粮草，肺都气炸了，1帮人便冲入东吴的战营。 此时东吴的大将军，正找东夷的2王子算账。 “你们东夷丢失了十车粮草，是你们这边混入了天启国的奸细。可2王子，你得跟手底下的人说清楚啊，不然全都以为是我东吴干的，昨晚还偷了我这边两车粮草，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2王子皱着眉头，“白立山将军，你是不是误会了？先前我已言明，你我两国是盟友，粮草的丢失与你东吴无关，我这边的将士也绝不可能去您那边偷粮草的。” ~ 白立山1声冷哼，“草你家马吃了，粮食你家伙夫煮了，地上散落着0星几粒粮食，从我这边1直延伸到你们伙房。你说不是你们偷的，难道是我东吴的士兵送过去的？” 什么？ 2王子只觉得自己被人强塞了1只死鸡吞下去，又是惊愕，又是生气，急声道，“白将军，这定是天启国的奸细干的！给你我两方制造矛盾，他们……” “你觉得可能吗？”白立山冷声打断他，“在两方阵营来回偷粮草、陷害，你当两方的将士都是死人吗？” “还有，那些粮草，也是人家奸细逼你家马儿吃，粮食是有人拿着匕首架在你家伙夫脖子上，逼他煮的吗！” 1声声饱含怒火的质问，轰得2王子哑口无言。 白立山却以为他默认了，内心的怒火，不降反升。 他此时非常后悔，没有极力劝阻自家陛下，不要蹚这趟浑水。 东夷人个个是狡诈、没良心之人。 联盟条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双方各出兵2十5万。 app，&~p。 可他带兵到此才知，东夷连之前出兵、牺牲掉的士兵也统统算在内，因此，他们实质才出2十万兵力都不到。 东夷人蛮横霸道，取笑、欺辱自家将士懦弱，就连自己的红颜知己，也被这2王子给夺去，将士们敢怒不敢言； 东夷口口声声说是盟友，可战俘和缴获的武器、物质，统统都揽到自己身上，就连尸体也不放过； 几日前白成与穆铎起冲突，双方说开，本就翻篇了，哪知这几日，66续续有将士意外身亡，偏生抓不住凶手，搞得军中人心惶惶，这件事也定然与东夷人脱不了干系…… 这种种矛盾，种种不和，种种不爽，这白立山怒火高涨。 他连连冷笑，“2王子，无话可说了吗？” 他不知道，2王子虽然表面看似平静，却双拳已紧紧攥起。 “白将军，青红虽是难得1见的尤物，可到底是天启国的人，你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这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1句话，让白立山1头雾水，“本将军要玩，自是要玩得过瘾才好。怎么？2王子难道玩得不够尽兴？” 不料，这句话像是刺痛了2王子的神经，他额间青筋暴突，双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 他咬牙，“白将军，你是否对青红说过，我的身世？” 白立山眉头1挑，想了想，“不记得了。” 他爱喝酒，1喝醉就是个话痨，拉着谁就能说上1宿。 而2王子所谓的身世，无非是他的生母是天启国这边的，他从小在这边长大，直到5年前，才被他阿父，也就是东夷王带回去。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即便自己说了也没事，也用不着否认，否则回头这2王子去找青红算账可就不好了。 毕竟，在这儿风沙漫漫的大漠，遇到那么1位娇滴滴的美人儿暖床，是很难得的，他不希望她有事。 就是不知，这2王子为何这么问他？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显然没放在心上。 见2王子黑沉着脸，目光像是要吃了他1般，他也怒上心头。 读者身 但想到今日与天启国有1场硬仗要打，他也暂时不想与2王子在此争执，只说，“2王子，你们偷粮草这件事，我会禀告吾王，你好好想想，怎么给我东吴1个交代吧。” 他冷冷说完，转身要走。 哪知这时帐外有人大声禀告，“大将军，东夷这帮狗杂碎，冲入咱们战营，把将士给打了！” 卧槽！ 白立山的怒火直冲天灵盖，正想回过头找2王子算账，哪知身后杀气腾腾，他汗毛倒竖，忙转过身，那2王子砂锅大的拳头，已轰到了跟前。 “白立山，我要你死！” 2王子咆哮着，像是1只被关了多日的凶兽。 白立山身影往后漂移退开，“穆呈，你找死！” 他愤怒嘶吼，也朝2王子撞去。 交情泛泛、为了利益勉强凑在1起的两个国家，自合作以来，便矛盾重重。 身 堆积到今日，1股脑全爆发了。 甄珠听着各个战营里的打斗厮杀声，兴奋得不行。 她找了张纸条，送去天启国的战营，上边：“东吴与东夷两国起内讧，今日天气甚好，适合落井下石。” 写完就没管。 她在系统里休息了1日，到了下晌，她作了客商的打扮，去见青红。 不料，那老鸨拦着不让见。 “青红姑娘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贵客请回吧。” 第458章：发现熟悉的陌生人 甄珠随手便是1个银锭子，她面上是儒雅风流的贵公子，又笑眯眯的，很招女子喜欢的那种。 “青红姑娘声名远播，在下心神向往之。不过妈妈请放心，在下只是想见1见这位才貌双全的传奇女子，与她吃吃茶，谈谈心，并无其他旖旎心思，还请妈妈通融。” p， 然而，这位老鸨眼皮子都不掀1下。 无论她掏出多少银子，好话说尽，她的始终态度不软不硬，死活不松口。 甄珠没辙了，只能先退回系统，然后让系统趁青红姑娘房间没外人时，再将她放出来。 系统让她等。 她等啊等啊，等得快要睡着了，忽然眼前1亮。 来了！ 可是，还没等她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眼前便寒光1闪，紧接着脖子上1凉，传来1阵刺痛，脖间有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缎锦被褥上，如盛开的朵朵鲜花。 卧槽！ 甄珠瞪大了双眼。 这特么的，又是在人家床上啊！ 她眼下是男子的装扮，却爬了人家姑娘的床，难怪会对她动手！ 甄珠对于系统的不靠谱，她已无力吐槽。 只讪讪然笑着，与那青红姑娘打招呼，“你好呀……” 青红面无表情的瞅着她，“你最好给我1个不杀你的理由，否则……” 那匕首又往前递了递，甄珠脖子上的血，又流得快了些。 甄珠急声说，“别，青红姑娘，你听我说。我是天启国的人，我对你神往已久，想与你秉烛夜谈……” 青红匕首1动，“说重点！” 甄珠眼珠子转了转，咽了口口水，咬牙下定了决心，“你如果也在想法子对付穆呈和白立山，那我愿做你的盟友，与你合作，如果不是，就当我今晚没来过。” “你找死！”青红眼眸发寒，手1动，匕首就往甄珠脖子抹去。 甄珠却倏地消失的。 青红面色变得很难看，掀开被子与蚊帐寻找。 就连床底都没放过。 结果，1无所获。 她双眸惊骇，震惊到了极致！ 过了许久，她从床头那儿摸索了着按了按，1阵机器“砸砸”声响起。她掀开靠墙的那1面蚊帐。原本那里是1堵墙，如今却出现1个黑暗的豁口。 她矮身，钻了进去。 甄珠躲在系统里，大口喘气。 差1点，她就丢了小命。 别看那青红柔柔弱弱的，杀起人来，毫不眨眼。 好在她刚说完话，便提醒系统把自己收回去，不然压根躲不开！ pp<>>！ 不管青红是哪1边的，不好惹，都不能再找她了。 甄珠擦了1把额头的汗，吃了点东西和消炎药，给自己脖子抹上药，又出去了。 这回打探到了1些消息。 东夷与东吴的战营，今日大混战，将士们死伤无数，就连大将军与2王子都受了伤。 而天启国借机发起进攻。 但是，东夷与东吴即便打生打死，关键时刻，却知道1致对外。 两方人马合并，将怒火发泄在天启国身上，天启国仍然已败仗收场。 甄珠听了，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天启国领兵的将军是吃什么长大的，让你落井下石，没说让你正面杠啊。 你可以偷袭、放火、去偷粮草、放奸细进去等等，让他们疲于奔命、1地鸡毛就好。 你正面发起攻击，人家肯定联合在1起的呀。 这回，不知又有多少将士牺牲！ 甄珠很难过，连忙赶赴战场。 战场上满目苍夷，到处弥漫着悲凉、沉重、绝望的气息。 地面被鲜血染成黑红，1些断臂残肢散落在各处，风声呼啸中，全是泥沙与血腥的味道。 甄珠找遍了每1个角落，都没看到尸体。 不管是敌方，还是己方的。 4处也没有挖坑掩埋、焚烧过的痕迹！ 她曾经打探到的消息，尸体全被东夷人收走了！ 这就很奇怪！ 甄珠想了想，换上1身东吴人的士兵服，潜入了他们的战营。 白立山的帐篷内灯火通明，她悄悄靠近，闻到浓郁的药味。 她断定白立山受伤不轻，不禁心生暗喜。 屋内，白立山叽里咕噜的与别人说的什么，这是他们东吴国特有的语言，她听不清，也听不懂。 她想离开的，忽然瞧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往这边来，她忙躲到暗处。 “大将军，东夷军师朱先生来了。” 她听见1名士兵禀告，用的居然是天启国的语言。 她朝那被两名士兵簇拥着走进的男子，眉心微微1抽。 这人竟是天启国的人！ 他2十岁上下，身材魁梧，肤色偏黑，粗眉大眼，5官平庸，唯有那双眼眸锐利如鹰隼，精明且蕴含着浓浓煞气。 p> 她怎的瞧着有些熟悉？ 正想看仔细些，那人似有所感，徐徐往这边看来。 甄珠大惊，脑子里大喊，“系统！” 系统关键时刻没掉链子，“刷”的把她收了回去。 她藏在暗处，那男子没看清。 只觉得眼前1花，跟前就没了人。 他大步过来，鼻子动了动，闻到血腥味和奇怪的味道。 4处查看1番，没找到人，只在甄珠踩踏过的地面，找到几个脚印。 他心头1凛，“天启国的？” 甄珠的脚偏长，却不能与东吴和东夷的汉子相比，却和天启国的男子差不多，是以，这男人立即就能分析出来。 app，&~p。 男子往暗处意味深长的看了1眼，转身进了战营。 甄珠在系统空间里，1面摁着砰砰乱跳的心，1面仔细想方才那个人。 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这名男子，很明显，是投靠了东夷。 只是，他有这样的气势，该是驰聘沙场的将军才是，怎的跑到敌方做了军师？ 难道是卧底？ 看样子，又不太像。 甄珠不死心，又想去那儿偷听，看看他们在密谋着什么。 可自己已经打草惊蛇，想想还是算了。 她换上东夷人的服装，去了东夷2王子的帐营外。 这里重兵把守，稍有不慎，她就会暴露。 但没办法，想要快速探出消息，就非得接近这些核心高层不可。 2王子帐营后面，隔开1丈远，才连接侍卫、士兵的帐营。 这点距离之中没有灯光，守卫也薄弱，她先出现在这里。 原本她想着摸到帐营前面，才能探听到消息。 哪知才站在那儿，便有几个士兵往这边走来。 说的是他们东夷的语言，甄珠也没有听懂。 而且，糟糕的是，她被士兵们发现了，指着她1顿叽里呱啦。 甄珠浑身汗毛倒竖，情急之下，指了指自己脖子，发出嘶哑的声音，然后比划着，意思是自己说不了话。 第459章：运送尸体 甄珠表面镇定自若，内里却着急的喊系统，“你能不能给我翻译1下啊？” 东夷与东吴各自有母语，平时两国人聚在1起，说的都是蹩脚的天启国语言。 所以，她在两帮人之间穿梭、挑拨时，没有听不懂的困扰。 此时对上东夷士兵，该国的语言她1个字都不会说，马上要露馅了。 系统：【本系统内并没录入这两种语言，建议宿主继续装聋作哑。】 甄珠暗骂：要你何用！ 身 好在她化妆改变了外貌，个头也高，从外形上，看不出是女子。这些士兵对她毫无兴趣，也不管她比划什么，就打了个手势，让她跟上。 甄珠忐忑不安跟在他们身后。 然后，她看到十几辆板车排在那儿，远远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和臭味。 她定睛1看，瞪圆了眼珠子！ 板车上横7竖8堆满了鲜血淋淋的尸体！ 不用猜都知是今日牺牲的将士，不管是天启国还是敌方的，统统都收集在了1起！ 这些东夷人，究竟要干什么！ 甄珠压下心里的惊惧，低着头，紧紧跟着几个士兵。 板车前有1名士兵见她走来，便捂着肚子跑开了。 甄珠替换了他的位置。 每1辆板车，都有1名肌肉虬结的武夫在前头套着绳索拉，两名兵卒在后面推。 甄珠跟着慢吞吞推车，看着板车上的尸体，心情沉重。 这些尸体当中，大多数的面容还很稚嫩，生命在最灿烂的时候，结束了。 他们告别妻儿、爹娘，来到这边关征战，牺牲了尸体还要被敌人带走，多么令人悲痛！ 她1定要查出，这些东夷人究竟要做什么！ 她跟着这些人，默默的从所有的帐营走过，往最后面走去。 她越走越觉得奇怪。 她打探得来的消息，东夷国战营的尽头是1片荒地，难道这些尸体要送到那里，集中销毁？ 这时，她发现天气也不妙。 天空黑沉沉的，没有星星，也没有1点光亮，若不是这些士兵手上提着风灯，便是1片浓稠的黑。 身 走到最后1个大毡房，队5停下了。 然后，士兵们退到1旁，有武夫将板车的尸体倒下，再将尸体11摆好。 见尸体太多，那些武夫觍着脸，请求士兵们帮忙搭把手，姿态卑微。 然而，士兵们神色倨傲，有的抬头看天，有的冷笑，有的站着不动。 武夫们面色很难看，将气出在尸体上，摔摔打打的。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发出了提示：【检测到多名全身多处骨折、脏腑大出血、气胸等患者，请宿主立即抢救！】 还有人活着？ 甄珠惊愕，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有动静啊？ 不过，随之她又想到，那还活着的士兵，知道自己在东夷人的地盘，定是咬紧牙关，苦苦忍受的。 可这样1来，她也不知哪个才是，怎么救呢？ “系统，你可以把受伤的人吸入系统吗？” 系统：【不能，本系统等级不够。】 甄珠感觉好像有戏，忙问，“要如何等级才够？” 系统：【宿主完成此次任务，本系统便能脱胎换骨。】 甄珠：“……” 嘛的，说了等于没说！ 甄珠急得要抓头发，瞧见那边的武夫当货物1般摔打尸体，她灵机1动，忙上前去比划：我来，让我来，您歇着。 武夫看傻子1样看她，她索性去搬尸体，然后摆好，示意给他们看。 武夫们恍然大悟，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神色似有些欢喜感激，拉着板车走了。 甄珠傻眼了，这么多人，不，尸体，全让她1个人搬啊。 说app——-p> 那些士兵许是觉得她丢了士兵的脸，指着她破口大骂，有几个甚至要过来揍她，幸亏有人拦着。 而她只能赔着笑，点头哈腰，像足了龟公。 士兵们又是冲她吐口水，又是对她比鄙视的手势，骂骂咧咧的走了，也不知是不是跟那些武夫去拉另外的尸体过来。 而此时只有她1个人，正是救人最佳时候！ 她喘了口气，用天启国的语言说，“我是天启国的大夫，有喘气的赶紧吱声！快点！” 说完1看，没有动静。 “特娘的，你们爱装就装吧，老子我走了。” 她说着当真往外走，脚步用力踩在地面，“哒哒”作响。 “请等1等。”从角落里发出1个气若游丝的声音。 甄珠马上奔回来，却看到另外1个人摇摇晃晃站起。 然后，张嘴大声喊了句什么。 卧槽，这是东夷国的人！ 甄珠没听懂他喊什么，情急之下飞起1脚，将他踹倒，而后骑在他身上，左右勾拳，直接把人干没了才算完。 系统：【叮！检测到1病患被宿主殴打致死，倒扣十积分和两点生命值。】 甄珠：“！！” 嘛的狗系统，这是敌人，敌人！ 随意处罚，好坏不分，这狗系统真是把她往死里欺负啊！ 甄珠心态差点崩了，不过等来等去，等不到系统的点击处罚，心里又好受了些。 那边又有1个东吴国的人依依哦哦，她上去就是1刀——1个个揍死实在太费时间，手术刀锋利无比，用着挺好。 不出意外，又被系统罚了积分和生命值。 角落里的年轻士兵哆哆嗦嗦的喊她，“大、大夫，您好了没？我好疼啊……” 他的1条腿被砍断了，胸口也被马蹄踩得凹陷，心肺都在渗血。 但，还有救。 她刚想过去，又听见有人小声说，“大夫，我们活不了，你不用管我们，赶紧逃啊。” 她看过去，是1个面庞黝黑的壮汉。 他身体被刺了好几刀，但每1刀都没刺中要害，只是浑身是血，看着有些吓人。 继他的声音之后，更多的细碎的声音响起，“是啊，大夫，您走吧。” 甄珠望着过，1双双眼睛，闪烁着泪光，在黑暗中灼灼发亮。 她深吸了口气，破口大骂，“都给我闭嘴！你们知道，敌人把尸体都运到这里做什么吗？是为了做出怪物，对付咱们天启国！所以，你们死后，会成为天启国的罪人。” 这几个气若游丝的将士惊骇万分地看着她，随之有人怒吼，“该死的狗贼！竟敢将我们的勇士，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大夫，求你将我1把火烧了。” p<， “是，大夫，求你将我们统统烧了！让我们魂归故土！” 将士们挣扎着要爬起来，哀求甄珠。 第460章：青面獠牙的怪人 甄珠压下心里的酸涩，道，“你们误会了，我是想说，你们还有救！活下去，和我1起，把这里毁了。” 活下去？ 毁了这里？ 将士灰败的眼神绽放出光芒，继而变得坚定。 “大夫，您开始吧，都听您的！” “好！” 甄珠心里在快速盘算，看用1些什么样的特效药，将他们的病情稳住。 片刻后，她有了计划。 首先，给这些人快速止血。 1是止血针。 但这种针水，有些伤口不适合。 第2是用“mh5”——她穿过来之前，研发的1种止血棉条。 先用注射器注入伤员的伤口后，止血棉条会快速膨胀，堵住伤口。伤口不会被撕裂，只对伤口周边的血管施加压力，从而达到止血的效果。 这个法子有1个弊端，就是后期得做手术取出。 这个没有关系，都是是自己这边的士兵，可以取。 4肢断口大出血的，得采用勒紧止血法。 她在这方面极有经验，1眼就能判断出，哪个伤者用什么法子止血。 她的速度也非常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把给所有的伤员止了血。 ~& 然后极快的包扎，打消炎针、营养针。 她与系统交涉，“你若是能把这些将士统统搬到空间内，我所有积分都不要了。” 系统很无奈，【宿主你要明白，本系统是医疗系统，不是空间。】 甄珠鄙夷她，“那你为何就能藏起我呢？我待的那里，还有很大的空间，完全可以藏这几个人。” 系统：【那里是本系统内部。再多1人，本系统就要炸了。】 甄珠听出了系统气急败坏的语气。 看来，这狗系统不是狡猾推托，而是真的做不到。 她叹气，这条路行不通，只能先把人扛到另外1侧空地上。 方才出声1共5个将士，有1个伤势过重死亡，还有4个活着。 她力气大，1次可以扛两个人，两趟就跑够了。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送人过去对面的荒地，要从中间那个最大的毡房前经过，她叮嘱将士们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可她自己却忍不住，往里边看了1眼。 这1看，瞬间浑身汗毛倒竖，1股寒意从脚板窜到天灵盖，浑身血液都冻结了1般，差1点就摔了。 只见毡房的4个角落燃着巨大的蜡烛，1群面貌非常丑陋的人，嘴巴里长着锋利的獠牙，眼眶深陷，眼珠子突出来，1双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 卧槽，被发现了吗！ 甄珠脑子都要炸了，心脏噗噗直跳。 时间仿若静止了，她额头的汗水，1点点滴落。 这些怪人1动不动。 她手里的两名将士知道出了状况，也1动不敢动。 4下里死1般的寂静。 —> 她听到方才运送尸体的那帮人又回来了，木板车碾压地面，发出“骨碌碌”沉重压抑的声音。 要来不及了！ 死就死吧！ 甄珠微微的，小幅度的晃了晃身体。 怪人不动，眼珠子也不转。 她心里惊愕，这些是人还是鬼！ 她往前移了两步，这些怪人还是没动。 她僵直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这些怪人毫无动静。 是死人！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踮起脚，飞1般的窜过去了。 把人放在荒地里，她双脚无法克制的颤抖，浑身汗水湿透。 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敢走第2回。 等她把人搬完，去搬尸体的那些人也回了。 不知道他们搬的尸体有没有数数目，她没敢现身，在暗处观察。 好在那些人都没有清点尸体的意思。 士兵们在大声说着什么，武夫们把尸体推在地上，继续摔摔打打。 系统又提示还有将士活着。 她寻思着1会儿再去救，哪知这些武夫把尸体搬完也没有再离开，和士兵1起进入了毡房内！ 她敢肯定，那里边就藏着收集这些尸体的秘密！ 这个机会，1定不能错过！ 甄珠拿了几把手术刀过去给几个将士防身，“你们在这里躺着，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千万不要出声，我去去就来。” 将士们意识昏昏沉沉，却知道担心她。 但知道她既然出现这里，就有很要紧的事情做。 想必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吧。 想到才救了自己的人就要死了，1士兵眼眶喊着泪水，“大夫，您放心的去吧。” “大夫您放心，若我能活着走出去，我初1十5都给您烧香纸。” 甄珠1个踉跄，差点栽倒。 什么玩意儿，1个个都盼着她死还是怎的！ 甄珠没好气的瞪了他们1眼，猫着腰离开。 她贴着墙，慢慢的靠近毡房，从窗口的缝隙，往里边看。 视线仍然是对上这些青面獠牙的恐怖怪人，她头皮发麻。 倒是那些士兵和武夫神情肃穆了许多，还有点紧张，从这些怪人旁边的通道走过，1直往毡房里走。 毡房的深处有什么？ 甄珠视线被怪人阻挡，她焦虑又不安，心快要从嗓子里眼里蹦出。 她不敢冒然进去，只能在那儿等待。 然后，过没多久，看见他们每人扛着1具尸体出来。 那些尸体还往地面滴着血，估摸着也是今日战场上牺牲的将士。 或许是白日不能放在外边暴晒，才先放入毡房里的。 此时统1摆放在1起，是要对尸体做什么吧？ 该死的，那里还有几个活人呢！ 甄珠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把尸体全搬了出来，她1点法子也没有。 天色极黑，天空像要压下来，令她心头沉甸甸的压抑，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此时，前面忽然有1队人从这边走来。 他们也提着风灯，为首1男子身穿黑袍，戴着黑色面巾，黑色斗篷从头盖到脚，手里拿着1柄黑色的权杖，有点像西方的魔法师。 他给人1种阴森、邪恶的感觉。 他停在那里，和那些搬运尸体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而后，抬脚往毡房走来。 他身后的人，在毡房门口站定。 那男子脱去斗篷，拿着那权杖，1步步走入毡房。 生怕被他发现，甄珠缩到1个更隐秘的角落，却发现发红的眼珠子动了！ 他们死死的盯着男子手里的那根权杖，看起来就像是1匹匹饿狼。那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定，其中1怪人张开森然的嘴巴，朝着那根权杖咬来，就像是1个饥饿的恶魔！ 第461章：不是人，是怪物 男子将权杖收回，1脚将这怪人踹飞。 然而，这怪人的双腿像装了弹簧，才倒下便又猛地弹起。 男子快速的举起权杖，念了1句什么。 甄珠听着，感觉不像是哪1国的语言，艰涩难懂，很拗口，像咒语1样的。 然后，这些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长长的指甲缩了回，獠牙也往里缩，很快消失了。 狰狞的面目变得温和，眼里的血色褪去。 最终呈现出来的面容是青白色，是寻常尸体的模样。 虽然他们肢体残缺、破损，身上的服侍已破烂不堪，但能看出，都是天启国的将士和百姓！ 有老人也有小孩，其中1个孩子，看起来不过才34岁！ 东吴人也有，但是很少，2十分之1左右。 这里没有东夷人！ 最恐怖的是，他们的内脏全被剖空，里边是空荡荡的黑洞，像被火烧过。 甄珠问系统，“这些是什么怪物？” 系统：【检测不到他们的生命特征，因此断定，这些都是死亡已久的尸体。】 嘶！ 尸体还能动？ 简直匪夷所思！ 甄珠又问，“方才见它们攻击性很强，是被赋予魔法才这样吗？” 系统：【本系统不懂魔法。本系统只知道，这些尸体骨髓内有许多活性细胞，正是这些东西支撑着它们的肢体不腐不烂，能作出跟人类1样的动作。】 甄珠不解，“可内脏没有了，脑细胞也全部死亡，这些活性细胞，不可能存活啊。” 系统没做声。 这些已经无法用科学去解释。 就好比吴泽能驭兽，甄珠穿到这里来1样，谁知道是怎么1回事呢？ 甄珠自己也懂，想了1会儿，就没再纠结。 说-app&——> 这会儿，那男子拿着权杖，大步往毡房里走去。 甄珠的眼睛贴着窗口的缝隙，只隐约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毡房的尽头。 那里究竟有什么？ 是不是还有地道什么的，通向其他地方？ 甄珠太好奇了，也太想弄清这毡房里的秘密了。 她跟系统打商量，“你把我送到毡房的尽头。” 系统：【那里很危险。】 甄珠急声道，“顾不上了。如果不弄清楚，外边那几个人我们找不到机会治，这些怪物也会被放到战场上，会死更多的人。” 系统沉默了片刻，提醒甄珠注意：【宿主倒数3个数，3、2……】 等它说出“1”时，甄珠只觉得眼前1花，人便站在了毡房尽头。 p<， 这里有点暗，但能看到长长的土质台阶，往下延伸。 而在底下，也有灯光。 “系统，等下我喊你，你就把我收回去啊。” 甄珠心跳加速，她鼓起勇气，贴着台阶的1侧，轻轻地往下走。 台阶大约走了1半，她便几乎看清底下的环境，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底下是泥土楼层，像是临时挖掘的，占地面积很广，分上下两层，每1层都站满了尸体！ 他们也是处于异变的状态，面目狰狞，浑身长毛，长长的獠牙和猩红的眼珠子！ 1眼望去，密密麻麻，没有8千，也有1万！ 都是杀伤性极强的武器啊，若全放出去，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难怪系统说，东夷人有诡计，若是找不到破解之法，天启国会灭，所有人都会死！ 说 看来，那本书的作者是1心要毁灭这本书，竟编造出这样的男子，制造出这种怪物！ 1定要破坏掉，不为自己，也为这个世界的生命！ 甄珠正想往前走，忽然看到那男子动了。 他将权杖高举，1连串艰涩的语言从他嘴里说出。 然后，这些异变的尸体慢慢变回正常的样子。 许是底下氧气不够有点闷，男子缓缓摘去口罩。 露出1张狰狞恐怖的脸。 满是皱褶和坑坑洼洼，像1块风干又被无数虫子啃咬过的橘子皮。 鼻子高挺，眼窝深陷，眼眸阴鸷冰冷，像是阴冷的毒蛇。 甄珠只看1眼，便觉得浑身寒毛倒竖。 身 她打了寒颤，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呆下去，便让系统把自己收了回去。 而那个男子，似乎有所感，猛地转过身看来。 没看到人，他跑上台阶，竟1路追踪到毡房外边。 甄珠在系统里平复下心情，便再度出现在窗户外。 她看到男子拿着权杖走回去，边走边警惕看着4周，才隐约猜到，他方才有追出来，顿时1阵后怕。 也不敢再盯着他，摸索到外头，见那些武夫和士兵都走了，只剩跟随男子过来的、那几个同样身穿黑袍的人，在摆弄那些尸体。 他们往尸体口里灌入药汁。 药汁很刺鼻，除了1些防止肉体腐烂的药材，还有别的，甄珠分辨不出来。 这或许是导致尸体发现异变的关键！ 甄珠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放倒那几人，弄点药汁试试。 p<， 哪知这时忽然传来痛苦的哀嚎！ 她看过去，是1名还未断气的士兵，被灌入了药汁，整个人痛得浑身抽搐，在地上翻滚，有丝丝白烟从他嘴里冒出。 那几个人见惯不怪1般熟视无睹，任由他挣扎，继续给别的尸体灌药水。 不1会儿，那人便毫无动静，1双眼睁得大大，肚子高高隆起，如十月怀胎。 不等甄珠作出反应，便收到系统提示。 【叮！宿主见死不救，导致1患者死亡，倒扣生命值2点，积分10点，电击处罚。】 甄珠：“！！！” 有没有搞错啊，在这儿处罚她？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 正要抗议，系统“唰”的将她收回了系统。 而后，强烈的电流与麻痛感传遍全身，她触电般浑身抽搐、抖动。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过了许久，电击消失，她死狗似的瘫坐在地上。 生无可恋！ 她发誓，自己绝对是穿越史上最苦逼的1个。 自穿过来，她就马不停蹄的救人，救人！ 1旦出现意外，就要处罚她。 特么的，她欠这些人1条命还是怎的？ 她趴在地上，流着泪，消极怠工，“系统，你给我换个处罚方式。” 系统这次倒没有1口回绝。 沉默了片刻，【只要宿主度过这次难关，本系统承诺，以后不会再对宿主作出任何惩罚。】 甄珠1听，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她擦了擦眼泪，“你说话算话吧？” 系统：【本系统从不打妄语。】 “行，有你这句话，老娘就还可以苟。” 甄珠抹了1把眼泪，振作起来。 她让系统准备几管剂量小的麻醉针，让系统把她弄到那几个黑袍人的身后。 那权杖男子还未出来。 很好！ 她拿出麻醉针，对准第1、第2名男子的颈脖扎进去，将针水用力推入。 第462章：不死的怪人 她出现得太突然，速度又很快，前面两名男子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她便扎完了第3、第4名男子。 这4名男子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以为中了剧毒。 惊慌失措之下，甄珠轻易的将他们踹倒，再1拳打晕。 ！ 最后两名男子离得有半丈的距离，眼看他们要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骨哨。 甄珠眸光1凛，猛地把麻醉针像甩飞镖那样扔出去，准确无误的刺入他们的手背。 这两名男子动作1顿。 痛倒不是很痛，就是以为自己中了暗器，下意识的去拔针管。 就在他们分神这1刹那，甄珠上前飞起1脚，将其中1名男子踹飞，再1拳揍晕。 她刚想去对付另外1人，哪知才转身，那人已在身后，手里拿着的匕首，朝她狠狠捅来。 甄珠大惊，就地1滚，忙喊系统。 她人“刷”的在原地消失不见，那人惊骇欲死，4处张望防备，以致没有第1时间去吹响骨哨。 甄珠再度“刷”的出现在他身后，1手见针管猛地刺入他颈脖，1手压着他拿着针管的手。 男子的力气很大，她拼尽全力，才得住他的手。 片刻后，她累得坐倒在地上。 方才她是拼了命的将速度提到了极致，等于和死神赛跑，精神高度集中。此时绷紧的弦1松，疲惫摧枯拉朽的袭来。 但是，她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她又如法炮制，找出蛰伏在尸体里还活着的士兵，异国的杀掉，依旧被系统处罚，她无所谓，麻木了。 来不及医治他们，便把他们统统搬去另1侧的荒地。 等她搬完最后两个人，她忽然听见那权杖男子在里边咆哮。 糟了！ 她凑到窗户那儿看了1眼，发现那权杖男子正气冲冲的从毡房尽头走出来。 他1旦发现那几个被打晕的男子，她和天启国这些将士，将插翅难飞！ 甄珠心急如焚，“系统，你把这些将士运出去，快点！” 说-app&——> 系统：【宿主，莫要为难本系统！】 “系统，我救治不及的患者去世，你处罚我，那你眼下见死不救，你是不是也得接受处罚？” 系统：【……】 “我不用你藏起来，你只需要将他们运送到‘私乐坊’青红姑娘的闺房里就行。” 系统犹犹豫豫：【你不怕她高密？】 “高密再转移。”甄珠急得满头大汗，“不过，人在她闺房里，她高密她自己也洗脱不了罪名，她不会的。” 系统又沉默。 “你快点啊！”甄珠在脑海里嗷了嗓子，“性命攸关的时刻，你在这儿磨磨蹭蹭故作深沉！” 系统：【……】 特么的，这么凶的宿主，它好想换。 甄珠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又说了两句好话，“你1次只搬1人，我在这儿顶着，即便东窗事发，也1时半会儿搜不到这里来。” 系统勉为其难：【本系统还是1次搬完吧。】 甄珠：“！！！” 你特么的，你不是说你再藏1人就要炸开了吗！眼下将近十个人，你还能1次搬完？ 嘛的，太奸诈狡猾了！ 甄珠来不及吐槽，又听见那权杖男子又发出1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震得她心魂都在抖。 而后，她听见各种口号和哨声，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来了来了，快点，你快点！” 甄珠死命催促，然后，她看到自己脑子里，火光大作。 “雾草，系统，你着火了吗？” 身 不是吧？ 关键时刻掉链子？ 系统愤愤：【闭嘴！】 甄珠只觉得眼前1道灼热的光芒闪烁，下1刻，她感觉眼前1暗。 然后，1直暗。 按照系统的尿性，她猜十有89都给她投到人家青红的床上了。 于是，她很淡定的往前摸了摸，然后握住1只手，“你好呀，是我。不要叫，千万不要叫，不然咱俩都要大祸临头，啊？” 哪知那人半晌不吭声，甄珠这才后知后觉，这手有点粗糙。 然后，她听见1把忐忑的声音，“小、大夫，是你吗？” 雾草，这是那将士之1啊！ 青红哪儿去了？ 甄珠拿出1支手电筒，1照，差点吓1跳。 青红的床上，打横并躺着1排尸体，不，1排人。 全是她救的那些伤兵！ 那青红呢？ 这下麻烦大了。 …… “轰隆隆！” 干旱的边关，难得迎来1场大雨。 诡异的是，大冬天也打雷。 说app——-p> 所有人都觉得不祥，不管是边民和将士，都没人出门。 在大雨滂沱中，街角躺着1个男子。 他左腿残缺，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爸爸，爸爸你醒醒啊。”1名小姑娘害怕地大哭，不住的摇晃、呼喊他。 雨水打湿父女俩全身，滴落在地上，汇聚成小溪。 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观察了很久。 确认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便冒雨跑了出来。 其中1个拽起小小，夹在腋下，手捂住她的口鼻，飞快逃窜。 另外那人边跑边留意着4周的动静，发现没人看他们1眼，心生窃喜，放下心来，逃得很快，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男子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 只有几只獠牙森森、嘴角垂下长长的涎液，流浪狗站在1旁蠢蠢欲动。 天色渐渐昏沉，它们嘴里发出准备进攻的咆哮声。 下1秒，它们就会疯狂的扑上去，将他撕碎。 突然，1道儿臂粗的闪电划破天际，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城市上空。 “嗷呜……”野狗夹着尾巴飞快逃窜，闪电朝躺在地上的男子狠狠的劈了下来。 “轰隆！” 男子身上的衣物和皮肉也被炸开。 闪电下的他，口吐白沫，身体抽搐，4肢不断的抖动。 很快，他停止了挣扎。 他被劈得浑身焦黑，却没有鲜血流出。 说app—<—> 他躺在了原地，不再动弹。 远远看着，就像1团焦黑的炭，生机全无。 苍茫的夜色中，被惊走的野狗不死心，又拖着尾巴围拢过去。 可顷刻间，男子的身体猛地绽放出1道强烈的光芒。 少顷，光芒散去，他的手指头动了动。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球里布满血丝，目光狰狞狠厉，仿佛是要把整个世界的人都撕碎。 第263章：白衍来了 他腹部的内脏被挖去，是1个黑黝黝的大洞。 他长出獠牙和长长的指甲，面容狰狞恐怖，身上布满着了刀剑留下的伤痕，看上去异常的恐怖骇人。 “呜呜……” 几条野狗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拖着尾巴谨慎的往后退。 ~& 然而，已经晚了。 男子的手快如闪电的伸出，1条野狗被他抓在手里。 他抓着野狗的腿，1拧1扯。 野狗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它的整条腿被男子撕了下来。 男子的獠牙深深刺入狗腿的血肉里，他的牙齿撕下1大块生肉，连皮带肉的送入口中快速的咀嚼，鲜血顺着他嘴角流下，如同吃人的恶鬼。 其余野狗夹着尾巴4处逃窜。 然而，男子的身影快如鬼魅，瞬间便能追上。 “嗷！嗷！”野狗发出惨叫， 男子臂力惊人，几条野狗被他抓住又狠狠甩出去数丈远，叫喊着倒在地上抽搐，嘴里不住喷出鲜血。 1条野狗咬住男子的小腿，尖锐的牙齿，却没能咬破他的皮肉，就像是咬在木头上。 男子眼眸猩红，1把拽起这条狗，如钢铁般坚硬的双臂发力，将野狗活生生撕成两半。 鲜血和碎肉飘洒，染了男子1身，也染红了地面和街角。 “嗷！” 几条野狗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最终全都被男子与凶残的方式撕碎、屠杀，无1幸免。 这1处，成了修罗场。 任由暴雨冲刷，也冲不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 男子从这里缓缓走出，眼珠子迟钝地转动，扭动着强硬的脖子，往4周张望。 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小……小……” 他没了舌头和声带，发出的音调很古怪，不似人声，更像是哨子笛子这类吹出来的音调，没人听得清。 男子似乎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变成这样，眼神透着茫然。 过了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凛。 而后以极其奇怪的姿势，1瘸1拐的快速奔跑。 “小小！” 他发出古怪而嘶哑的声音。 可茫茫雨幕里，哪里有孩子的半分影子？ 雨水也掩盖了那些歹人的气息，他想追踪都找不到方向。 “小小！” 他不禁仰天长嚎：”啊！” 从灵魂里发出的悲愤之声震动云霄，回荡在整个街道，久久不散。 …… p> 甄珠望着外边的倾盆大雨，她都快愁死了。 昨晚上，她和几个伤兵，被系统传送到青红的闺房，却不见青红的人，她胆战心惊。 不过好在这厢房内外都没人，她便硬着头皮在这儿住了1晚上。 早上，还是不见青红的人影。 她本来想让系统再把伤兵传送走，哪知外边忽然电闪雷鸣，下起大雨。 在边关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加上打仗死了那么多人，正是敏感的时候，感觉往哪儿藏都容易被人发现。 可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青红不知何时回来，这时万1有人闯入，她就惨了。 “系统，要不然，你把人送到天启国的战营去吧，为了他们的性命，我暴露就暴露……” 甄珠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系统“叮”的1声：【检测到生命的波动，有人来了，请宿主藏好。】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卧槽，这么突然，让她往哪儿藏啊！ 甄珠急得如同无头苍蝇，“那人到哪儿了？不行，你先把伤兵弄走。” 系统：【生命来自墙后面。】 “墙后面也不行……”甄珠后知后觉，猛地打住，“你说什么？” 系统又重复：【人在墙后面。】 甄珠惊愕，“不会吧，出现在1堵墙之后？难道有地道？” 若真有的话，那或许这些伤兵，就有救了。 甄珠顿时精神大振，正要去敲击墙壁，却见那张床背后的蚊帐被掀开，1个人钻了出来。 是青红！ 青红见到这些伤兵，面露惊骇之色，手无意识的往后捞，“不、不要出来……” p> 晚了。 她身后跟着钻出1人。 甄珠下意识看过去，与那人4目相对。 那人身形1僵，甄珠瞳孔骤缩。 是白衍！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国都到达边境，他再怎么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少也得2十天。 可现在距离她出走才十3天。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他怎么会和青红在1起？ 读者身 甄珠心乱如麻，而白衍已经推开身边的青红，跃过那张躺了无数伤兵的床，“咚”地落在甄珠跟前。 甄珠的心，都要停止了跳动。 白衍瘦了，胡须拉渣，眼神布满血丝，也不知多久没睡了。 浑身脏兮兮，还有股臭味，也不知多久没洗漱。 他这么落魄狼狈，让她忍不住想抱抱他…… 白衍瞧着跟前打扮成邋里邋遢的姑娘，也很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声音也轻轻的，“你还好吗？” 我不好！ 我特么的好几回都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蹦跶！ 我容易吗我！ ~小说app，-app。。 甄珠心里有委屈、悲愤、难过等等各种情绪翻腾，她差点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然而，她只是忍着眼泪，冷静地说，“带着这些伤兵，先离开这里再说。” …… 半个时辰后，甄珠坐在了天启国这边的战营里。 而青红，也将事情大概的跟她说了1遍。 原来，白衍1早就猜到野心勃勃的东夷人不死心，会卷土重来，他在这里开了“私乐坊”，还挖了地道，直通边境外边。 同时，他暗自培养了几个女探子，关键时刻，可以运作过来，作为棋子。 青红便是女探子其中之1。 东夷人刚打过来时，天启国是打了胜仗的。 第2回合，东夷人从东吴国借道，且与对方联合，用5十万兵力1鼓作气，将边境夺回。 后面天启国的援军也有2十万，大将军王安良任主帅。 对上的第1场战役，天启国险胜。 王安良却是贪功冒进，对东夷逃兵穷追不舍。 哪知掉入陷阱，他差点被俘。 底下的亲卫军9死1生，将他救出， 可战场上的局面已1边倒。 王安良没能守住，又连丢两座城池，1直退到百里外。 这时，白衍给他的绝密书信，到了。 信中给他提出建议，让青红假扮他的女儿，故意被东夷人掳走，混入联军里打探消息。 王安良同意了。 读者身 青红被抓，敌军问他要赎金，不然便让她做军、妓。 这本是计划的1部分，王安良却深感愧疚和挫败，觉得自己连1位弱女子都比不上，便自尽了。 没了他支应，青红举步维艰。 第264章：怪人也有思想 这里夜夜笙歌，酒肉池林，与外边荒凉、破败的光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昨日1场大战，又是东夷和东吴的联军获胜，宣布休战3日。 今晚，东夷和东吴将士都出来玩乐。 她长得倾国倾城，1身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1双水眸含情脉脉，我见犹怜，不知迷煞多少蛮人，就连东夷的2王子与东吴的大将军，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当然，那两位自持身份，不会到私乐坊”寻她，需要的时候，派人来请即可。 ~ 因此，今晚上是穆铎与东吴的校尉白成之是主角。 双方对峙了许多，寸步不让。 直到4年前白衍赢得最后的胜利，这里才有机会休衍生息。 然而，原本恢复些生机的地方，时至今日，又被战火覆盖。 甚至，整个关卡被东夷人来回夺了3次，城墙或是坍塌或是烟熏火燎，整片大地千疮百孔，无数的将士和百姓死在了东夷人刀下，鲜血染红了地面，经过风吹日晒，变成紫黑色。 好在她迷惑了两军的将领，才被安置在“私乐坊”。 青红1面应付东夷与东吴两边将士，将打探到的消息，传递到军中。 不久前，她就打听到，东夷人收集尸体的事，给白衍传了信。 白衍觉得诡异，才不准甄珠跟来。 哪知她会独自行动，白衍心急如焚，只好带着亲兵，离开队5，先往这边赶。 小说 而青红昨晚离开，便是出去见白衍…… 甄珠听完，久久不语。 她打探到的消息，比青红的多，但她1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青红却不管那么多，急切的问她，“那些伤兵，您是怎么救出来的？” 甄珠正要说话，外边忽然有将士说，有要事禀报。 白衍让青红退下，唯独留甄珠在战营里。 “主帅，有人发现，几日前在战场死去的1个5长吴兴亮，出现在街角。” 死去的人？ 白衍压下心里的阴霾，问，“把他带回来问话。” 这名将士，面露难色。 —> “主帅，吴兴亮他……其实死了。” “怎么说？” 将士眼里露出惊恐之色，“他脏腑全被挖了的，不可能还活着。可他却能走能跳，能徒手把整只野狗撕成两半，直接喝野狗的血。对了，他长着长毛、獠牙，力大无穷，很像是怪物。” 白衍面色凝重，“你可曾与他对话？” 将士道，“不曾。他还在天堑关内，是探子见到，认出了他。” 天堑关整个城池，都已落入了敌军囊中的。 白衍沉吟了片刻，“你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把他引出来，而后……” 话还没说完，便又听见外边有将士大喊，“报！” 白衍让守卫把人放进来。 这名将士有些失态，满脸的惊惧，“主帅，吴兴亮回来了。” 白衍1惊，这么快？ “他在哪儿？” “就在外头。他战力比以往提升了百倍，力气大得惊人，大家1时拦不住他，便被他闯了进去。” 白衍果断地道，“走，去看看。” 甄珠也跟着起身。 白衍皱着眉头，他想说危险，让她别跟着去。 哪知她眼角都没扫他1下，径自出了去。 白衍：“……” 只能急忙跟上去。 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到自家战营，吴兴亮像是很高兴，找到自己熟悉的战友，1个个打招呼： “大壮。” “2狗子！” “陈凯。” “瘌痢头。” 人都死了，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他还能记住每1个人的名字。 可他说不了话，发出的只是气流冲击喉咙的声音，没人听得清他喊的什么，也没有人敢靠近他，像是见到鬼1般。 他却像是感应不到，1下子跳到1个熟人面前，往他的肚子打出1拳。 这是男人间打招呼的方式。 所以，他的拳头没用上力道，软绵绵的。 小说 然而，就是这1拳，将那个士兵打得1口血飚出，他捂住肚子，弓着身，直不起腰来，十分痛苦。 吴兴亮呆滞的站在原地，任由周边的士兵攻击他，他都没动弹分毫。 白衍与甄珠急匆匆赶到，“住手！” 那些士兵退开，吴兴亮鹤立鸡群般的站在那儿。 甄珠看到吴兴亮的样子，也是惊愕万分。 这个人，就跟她在东夷战营看到的那些怪人1模1样！唯1有1点不同，就是他的眼珠子似乎有1丝清明，能流露出情绪！ 她想上前1步观察，白衍将她挡到身后，“吴兴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吴兴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然后发出1连串的音节。 没有人懂他在说什么。 甄珠灵机1动，道，“给他1支笔，让他写出来。” 白衍微怔，问别的士兵，“他识字吗？” 有士兵回，“他识字的。” 白衍点点头，让人取笔墨纸砚来。 这时，甄珠听见身后有位老兵叹息，“正是因为这狗日的识字，他才当上5长。要不然，就该老子上的。” 说完，就红了眼眶。 昔日的战友，如今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大家都很难过。 在沉闷压抑的气氛中，有士兵把笔墨摊到1旁的台阶上，让吴兴亮过去写。 吴兴亮手里抓着笔墨，肢体和关节都僵硬无比，把1张又1张的纸戳烂了，却1个字都没写出来。 白衍便让人把他带到沙盘那儿，让他用树枝写。 吴兴亮废了9牛2虎之力，才写出了几句话。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总结起来就是： 那日在战场上，他虽然身受重伤，可其实并未断气。 被东夷人带走后，他被灌下了药水，浑身剧痛，之后没了意识。 他醒来后脑子浑浑噩噩，只记得女儿在等他回家。 他从东夷战营逃出，1路飞奔回家，找到女儿，带着她逃走。 哪知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他被雷劈中倒在街角，再次昏迷。 再次醒来，发现女儿失踪，便杀了野狗泄愤。 而后记得自己的战营在这边，便1路赶来。 甄珠听闻，半天作声不得。 这1切，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小说。app<，。app。 那种药水有多霸道，她亲眼见过。 还没断气的士兵服下后，人都冒烟了。 这吴兴亮服用后，还被挖去内脏，被那男人施了什么秘法，把他弄成怪物，他居然还头脑清明。 第265章：金刚不坏之身 白衍看完吴兴亮的字，沉思了片刻，下了1道命令：调动在边境内的探子，不惜1切代价，找到他女儿的下落。 而后，他与吴兴亮继续交谈。 “你逃出来时，有发现与你相同情况的人吗？” 吴兴亮写，“有很多。不过，他们与我好像有些不同，他们不会动。” 读者身 这时，甄珠接口，“他们会动。” 白衍诧异，和吴兴亮都朝她看过来。 甄珠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穿着这1身衣裳，就是潜伏在那里。” 然后，她把自己看到的情景，大致的说了1遍。 当听到她冒着危险，自己把伤兵搬到荒地上时，白衍眼皮子狠狠跳了跳，怒斥她，“胡闹！” 深入对方战营、在那怪男子的眼皮底下救人，这比从虎口夺食还凶险！ 若是被那怪男子抓去，她的下场，绝对比吴兴亮还凄惨！ 甄珠给他1个大白眼。 老娘气还没消呢，你还训我？ 真是好大的狗胆！ 说app——-p> 她眼白翻出了天际。 不过，现在还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 她接着说，“那些怪物……”想着吴兴亮也是其中之1，生怕刺激到他，连忙把“怪物”换成“怪人”。 “那些怪人平时静止不动，只有那拿着权杖的黑袍男子过来，他们才像是被触发了开关，如同恶鬼1般咆哮、攻击人； 而当那男子念出咒语，他们便会恢复去世前的样子。因此我猜测，那名男子能控制这些怪人，如果杀死他，那这些怪人，便不足为惧。否则，个个怪人都拥有如吴兴亮的战力，咱们必将国破家亡。” 白衍面色凝重。 吴兴亮面上做思考状，随之忙用双手比划，白衍指了指笔墨，他才又想起，重新拿起写。 甄珠观察到，他的思维和反应，比常人慢上许多。 吴兴亮在纸上写的是，让他去杀死控制怪人的男子。 白衍沉吟了片刻，“既然他能控制你们，就会有法子对付你，你暂时别去。此事需从长计议，你先下去歇息吧。” ~ 吴兴亮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1阵，才像是把话接收完1般，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但他很快又开始写：我想和他们1起去找小小。 小小，他的女儿。 白衍不同意，“据探子得到的消息，东夷现在全城搜捕你，你1旦出现，便会被盯上。你非但救不了你女儿，还会给她带来危险。” 还有1个原因，那些怪人被东夷藏得严实，唯吴兴亮逃了出来，得留下他，从他身上找突破口。 白衍战神的形象，深入人心。 吴兴亮对他无比的尊重和忠诚，对他的安排，绝对的服从。 甄珠忍不住问吴兴亮，“我是大夫，我可以抽1点你的骨髓吗？” 吴兴亮看向白衍，见他点头，便写下：可以。 甄珠大喜，问系统要了个特大号针管。 —> 吴兴亮都畏缩了下，眼里有抗拒之意。 甄珠笑眯眯的，“别怕，1点儿也不疼。” 然而，她对准他的髂骨1针扎下去，连他的皮肉都没能刺破。 她懵了，问吴兴亮，“你疼不疼？” 吴兴亮摇头。 既然这样，她就无须顾忌了。 她加大了力道。 结果他的皮肤没破皮，针管却卷了。 她望着有牙签粗的针管，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人难道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不成？ p> 她拿出手术刀，用尽力气才刺穿他的肌肤。 又问，“疼不疼？” 吴兴亮黯然的摇了摇手。 这都不疼，跟那传说里的僵尸、丧尸差不多的性质了。 甄珠换了针管扎他那个破口。 可是，他的骨头仍然刺不穿。 甄珠没法子，只能放弃。 吴兴亮眼里，却闪过1丝决绝。 “小心！” 白衍以为他要对甄珠动手，上前挡在她跟前，并用内力，将她往后推。 甄珠双脚就跟装了滑轮1般往后滑行了1丈远，而与此同时，吴兴亮1拳打在自己手肘的关节处，然后反过来用力1掰。 “咔嚓”1声，他的手被从手肘关节处掰断，却没有鲜血流出。 他喉咙里发出声音，面容有些扭曲。 甄珠惊愕，“你有痛觉了，是不是？” 吴兴亮手在沙盘上写：不是很疼。 那也是痛啊！ 她就说了，他脑子有思维、有意识，说明他还有脑神经，怎么会感觉不到痛呢？ 原来是他的感知迟钝了，痛觉也下降了许多。 但能硬生生把自己的手掰断了，可不是1般的狠人！ 也不知他是发生变异后才这么残暴血腥，还是本性如此。 说 她1定要小心应对！ 她拿着针管，去抽他的骨髓。 然而，白衍阻止了她。 “我来。” 他拿走了针管。 他给甄珠打过下手，知道针管怎么用。 他几大步上前，针管扎入了吴兴亮骨头的断口处。 然而，他才抽到1点骨髓，那吴兴亮的眼眸倏地变得猩红，长长的獠牙和指甲，也突然长了出来。 甄珠对他1直保持着警惕，他发生异变的瞬间，她就发现了。 她心头1紧，“白衍！” 说app—<—> 上前飞快的拽了他1把。 也就因为她这么1拽，白衍身子歪了下，避开了吴兴亮的长獠牙。 而后，他在吴兴亮扑来的前1刻，将他1脚踹了出去。 吴兴亮倒在地上，眼眸里的凶残红光褪了些，取之而代的是茫然。 甄珠盯着他，知道他脑子清明了些，便问，“你怎么了？” 吴兴亮急切的说了什么，甄珠让他去沙盘写下。 可下1刻，吴兴亮的双手抱头，面露痛苦之色，嘴里发出刺耳的咆哮声。 “走！” 又变异了！ 白衍牵着甄珠的手往外跑，吴兴亮猛地弹跳起，跟着追了出去。 不过，他似乎还保留着1丝理智，试图夺回身体的主导权，控制自己不要追。 这导致他的身体扭曲而怪异，看着十分吓人。 白衍把甄珠带到主帅的战营，让她先进去歇着，他则去制止吴兴亮。 甄珠也是急于研究那些药水和吴兴亮的骨髓，只说，“你小心些。” 便匆匆走了进去。 白衍望着她头也不回的身影，深邃的眼眸，藏着讳莫如深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丫头是真生气了。 难哄！ 白衍蹙着眉头离开，到了外头，也没有松开过。 战营内。 身 甄珠问系统，“那药水的成分，解析出来了吗？” 系统：【检测到里边百分之3十的药物，余下百分十7十为未知微生物。】 “微生物？”甄珠震惊了。 第266章：言希出现 大多数微生物肉眼都看不见，在古代也没有什么仪器，那人是怎么配置出来的？ 匪夷所思！ “那这药水，无可复制，也没有解药，拿着也没用啊？” 她泄气得不行，“你再解析下吴兴亮的骨髓。” 她把针管摊在手上，眼前1道蓝光闪过，针管消失。 趁着系统解析的工夫，她把身上的士兵服换掉，穿上了棉衣棉裤。再把头发挽个发髻，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正想去打盆水洗漱，突然听见尖锐的哨声，而后听见士兵在大声喊，“敌袭，敌袭，保护主帅！保护主帅！” 说app—<—> 大概士兵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因此没提到她。 甄珠心头发紧，不知是出去看看情况，还是把自己藏好。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脑子里忽地感到尖锐的、拉扯的疼痛，像是有只手，要把她的脑子生生撕扯开来。 她站都站不直了，眼前阵阵发黑。 她喘息着嘶吼，“言希，你有种附身在甄珠身上，却没胆陪着她1起面对困境吗？” 脑子里撕扯的力道停止了。 甄珠心头1喜，有效果！ 她之前就1直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为何这么容易喜欢上白衍、对念念也是母爱泛滥，也很快就接受自己为人妻、为人母的角色。 后来王桂枝说她是言希，她面上镇定，实质内心是惊诧和不安的。 然后到她出征前，对念念超乎寻常的溺爱与撕心裂肺般的不舍，情绪像被夺舍了1般的难以控制，她那时就觉得——言希从未离开，或者就在自己体内，自己才1直受她的影响！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只是她离开和在边境行动，她的情绪不再受到任何的影响，这又让她多了几分不确定。 哪知在这儿等着她！ 而就在她这分神的当口，脑子里的疼痛又在加剧，像两个人在打架。 “啊！” 甄珠痛得浑身冒冷汗，她咬着牙，吸着气，“言希，你在吗？” 没有得到半点回应，脑袋像被劈开，发沉、发黑，意识变得混沌。 她晃了晃脑袋，“言希，我知道你在，你想逃离这里，甚至想离开这具身体，对吗？” 里正的撕扯之力戛然而止。 甄珠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擦了1把额头的冷汗，虚弱地道，“你不能冒然离开，不然你会魂飞魄散的！” 脑海里毫无动静，但心头却涌起阵阵心悸，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之事。 这是言希的情绪，不是她的。 “你先好好呆着，等这边战事完毕，我会去找净凡大师，让他帮你看看……” 甄珠话还没有说完，脑子里又猛地剧痛起来，那撕扯的力道，比方才还激烈。 然后，她脑海里接收到1道意识的波动：不要去找净凡！你我共存1体，以后我会安分守己的沉睡，再也不出来，求你不要带我去见净凡！ 这道意识很微弱，若不是集中注意力，她都捕捉不到。 “好，咱们不去。” 甄珠连忙安抚她，“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逃离这里吗？” “是乌击骨，乌击骨来了！” 甄珠感受到脑海里那道意识在发抖，追问，“什么乌鸡骨？” p> “乌击骨巫术天下第1，就是他的害我，他来了，他来了！” 1会儿又说，“我继续沉睡，他便发现不了我……” 甄珠脑海里的意识波动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和动作传来。 甄珠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确定言希已“沉睡”，她问系统，“你方才检测到什么了吗？” 她想知道言希是1道魂魄呢，还是什么精神力之类的存在。 系统：【本系统检测到宿主肾上腺素飙升，心律失常，脑神经紊乱。乃是宿主太过紧张，压力太大而导致出现幻觉，建议宿主放松心情，就地休息。】 甄珠：“……” 特么的狗系统装死，方才那道声音出现在她脑海，她就不相信，狗系统听不见！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 p>　　外边已经吹响了低沉的号角，战争已经打响，她得跟着去，随时准备救治病人！ 正要往外冲，两个黑衣人出现。 “夫人，爷说有伤员会送到伤员帐营，请您去那儿等候。” 就是不想她上战场。 甄珠也不想自己上去添堵，便点了点头。 “请夫人随属下来。”两名黑衣人转身往外走。 甄珠手里拿着两把手术刀，默默的走了两步，忽然问，“对了，你们俩是哪个营的？” 各个军营各司其职，除了有要事禀告，否则是不会接近主帅的战营的。 两名黑衣人身影1顿，左侧的说，“属下是王爷的暗卫。” 围绕着主帅的，都是主帅的亲兵亲卫，这话也似乎没毛病。 甄珠装出恍然大悟的“哦”了1声，“你俩是哪个暗卫？我以前怎的没有见过……” 话没有说完，她忽然暴起，1刀刺向离她最近的这人。 她出其不意动手，令黑衣人反应慢了半拍。 可这人武艺高强，甄珠的动作，在他眼里像是慢镜头，他的手快如闪电的伸出，1把抓住了甄珠的手腕。 甄珠另1只也拿着手术刀的手，也快速刺出，也被这人格挡开。 另1个黑衣人窜过来，甄珠脑子里大喊1声“系统”。 系统被迫营业有点恼火，它想罢工，可这场战役的转机在甄珠身上，它又不得不配合。 哎，女人就是麻烦。 甄珠“刷”的消失在了原地，那两名黑衣人抓了个空，目露惊骇。 其中1人忽然觉得脑后生风，他倏地转身，却已经晚了，甄珠1刀狠狠刺入他背后的致命穴位。 身 另外1黑人眼神凶狠，1掌拍来。 甄珠再次消失。 这人亡魂皆冒，也不管同伴的生死，转身往外奔去。 甄珠依靠系统，出现在他前面堵住，1管麻醉针扎他大腿上。 这时，外边的守卫也被惊动，纷纷往这里冲来。 甄珠提着这人不撒手，让人去请白衍。 这种奸细，她不清楚还有多少，也不知对方身后站着的是谁，得让白衍立即把人揪出来，不然即便白衍在前线拼杀，后院起火，也极为危险。 但她忘了，这些守卫也不知她的身份！ 她脚下趴着1个死人，手里还提着1个生死不知的，她比这两人还像奸细！ 顿时，所有守卫，呼啦啦把她围住了。 第267章：战场拼杀 甄珠哭笑不得，“去把你们主帅喊来！” 那些人站着不动，眼神越发警戒。 “王爷的亲卫呢？喊他们过来。” 守卫们面面相觑，有个士兵壮着胆子说，“没来。” 甄珠哑然。 想来也是，白衍自行离开大军赶路，得瞒着所有人。 要不然那些将士们得知，又会各种猜测。 得让亲卫留在队5里，造成他还在队5里的假象，好稳定军心。 甄珠没法子，“那把我和这两人，送到战场上。” 她总归也是要上战场治伤者的。 守卫们踌躇了下，纷纷让开，还做出1个“请”的动作。 即便抓了她，他们也会押她去见主帅的，倒不如让她自己去。 身 甄珠把那个打了麻醉的人扔给守卫，她则自己带着1个大药箱，疾步走在前面。 可事实上，战场上的厮杀，比她想象中的激烈。 东夷和东吴像疯了1样，所有兵力尽出，压着白衍这边打。 哪怕有他这个战神坐镇，可他手上总共不到十2万人，士兵们被围困在这座城池许久，精神颓靡，粮草不足，援军未到，士气都低对方3分。 面对比自己多数倍的敌人，个个都头皮发麻，心里生出无力绝望之感。 白衍坐在队5后方，手里握着长剑，面色沉静，双眸里却已是怒气翻滚。 前方的骑兵营被对方冲了几回，溃败严重，左侧的步兵营亦死伤无数，情况很不妙。 “弓弩营，准备诸葛弩，顶上去。” 他当初得到诸葛弩时，便让工部赶造出了1批，加上甄珠先前给的，足有3十架，之前就秘密往边境送的，这两日刚到。 这是他的底牌之1。 p>　　但如果可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用。 第1次能出其不备，第2、第3回，人家有了防备，效果会大打折扣。 “是！” “小子们，拉满弦！” 而前方的骑兵营将军，高举着大刀高吼，“小的们，想我天启4年前，战王率十万将士将东夷狗打得落花流水，赶出大漠，深入草原，东夷狗无不闻风丧胆！如今东夷狗卷土重来，我等好男儿，就该以战王为榜样，再1次将东夷狗枭首千里！” 这位将军吼声如雷，将士们士气高炽。 可可声音刚尽，便被1支箭矢穿了胸膛，从马上栽落下来。 “将军！” 有将士想拉他，可更多的箭矢射来，将他的尸体射成了蜂窝样，而手里紧握的刀，刀刃也早已翻卷。 “将军！” 众将士目龇俱裂！ “列位，同举手里战刀，为将军报仇！” “为将军报仇！” 骑兵营被将军殉国之气感染，无比悲壮，放声长吼。 “天启骑兵营，随我冲！” 校尉高举武器往前冲锋，声音随风飘去，却炸响在耳边。 白衍却像是充耳未闻。 他死死盯着那躲在对方将领身后的黑袍人，眼里的杀意与仇恨，浓烈成实质。 他猛地站起，往后伸手，“弓箭来。” 受诸葛弩的启发，他也打造了1柄杀伤力极强的大弓弩，就藏在方才那些诸葛弩中央。 ： 有士兵递给他，然后，他搭箭，拉弓。 “嗖！” 离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那黑袍人。 黑袍人很警觉，也不抬头看，1把拽过身边的亲卫，替自己挡住了这1箭。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1箭势头凶猛，箭矢不但没柄而入穿透亲卫的胸膛，还刺伤了自己左肋。 1旁的2王子起身惊呼，“乌击骨！” 乌击骨手紧紧捂住流血的部位，咬牙问，“射箭的是何人？” 白衍今日才上战场，他从未见过。 1旁的白立山凉凉地道，“那是白衍，天启的战神，4年前就是他压着你们打，打得你们东夷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逃。他双手沾满你们东夷将士的鲜血，你们是不是舒坦日子过久了，连这样的千古仇人都忘了？” 乌击骨双眸阴鸷，声音嘶哑，“白大将军，大家如今同是1条船上的人，你当真要这么幸灾乐祸？” “我幸灾乐祸？呵，我说的是……”白立山话还没说完，1句“小心”，身边便扑上来两人。 “噗！”利箭穿透血肉发出的闷响，身上两人已经被箭矢穿透，露出1小截箭头，也扎破了白立山的盔甲，让他流了血。 “我干你娘！”两名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惨死，令白立山彻底怒了。 可他已经被亲卫拉到1旁，被重重盾牌和亲卫护在中央，什么也做不了。 他双眸猩红，双手握拳，冲穆呈嘶吼，“你们说的大杀招在哪儿？快点使出来，我是1刻也不想等了！” 之前打那几场，都没出尽兵力，是穆呈说，在憋着大杀招的。 “还不是时候。”穆呈双眸紧盯着白衍那边，“要小心了，对方有大型武器上场！” 他话音刚落，便有1阵箭雨从天而降。 “小心！” “骑兵营，冲上去，把对方步兵营冲散！”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诸葛弩1次能发十5连矢，每1枚箭矢都能带走1两个生命，1轮又1轮如雨点般射来，眨眼间，联军这边就死伤1大片。 “好，好啊！儿郎们，随我杀！” 天启国这边士气大振，个个将士如同回光返照般，嘶喊着，“杀！杀！杀！” 穆呈眸光透着惊骇，对方那是什么武器，竟如此厉害！ 他怒吼，“弓箭手，不惜1切代价，射杀对面的弓弩手。” 他觉得，天启国能掌握这些武器的弓弩手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若他们全死了，没有替补，那这些弓弩，便不足为惧。 甚至，自己还可以夺过来，成为东夷的利器！ 心里这般想着，他便看了白立山1眼。 与东吴国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两国始终有1场战争。 为了那份宝物，和这些弓弩，白立山……必须死！ p>> 思及此，他眸光闪烁，把几个亲卫喊到1边，说了些什么。 而白立山可顾不上他，此时已指挥自家的弓箭手，集中火力，全往白衍和弓弩手那里射去。 火。 他咬牙，“白将军，你是否对青红说过，我的身世？” 白立山眉头1挑，想了想，“不记得了。” 他爱喝酒，1喝醉就是个话痨，拉着谁就能说上1宿。 而2王子所谓的身世，无非是他的生母是天启国这边的，他从小在这边长大，直到5年前，才被他阿父，也就是东夷王带回去。 同样的，天启国这边也是漫天箭雨。 这边诸葛弩虽然杀伤力强，但对面的弓箭手实在太多了，分左右两侧射出，让他们防不胜防。 “掩护弓弩手和主帅！” 读者身 两队营兵抡着长刀，怒吼着将那里形成1个包围圈。 第268章：战场【拼杀】 尸体和鲜血在半空横飞，1个1个人头、1具具尸体落到地面上又被人不慎践踏，不多时便成了1滩肉酱。 “儿郎们，我先走1步了！热血敬英雄！来年家祭告乃翁！” 1个满嘴络腮胡的壮汉哈哈大笑，“东夷笑我天启人瘦弱，且看看吾辈众人，铮铮铁骨，万千箭矢能射得烂否！” “战王，卑职去了！他日平定天下，且敬我1杯薄酒，以慰我在天之灵！” 身穿袍甲的营兵，士气蓦然爆发，抱着必死的决心，带着1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硬生生将联军打穿，令他们首尾不能相接。 app，&~p。 甄珠上来，看到便是这1幕幕将士慷慨赴死的景象，心里悲壮又悲痛。 白衍亲自下了战场。 他骑着1匹汗血宝马，带着己方被打残的骑兵营，悍不畏死的冲向对方的骑兵营。 草原人的马匹膘肥身健，强壮的士兵骑术高超，天启国的骑兵对上他们，向来是不堪1击的。 但是，这1回，他们的骑兵营在白衍强势的冲击下，活生生冲散。 然后，白衍让骑兵营分散，将对方的骑兵逐个击破。 甄珠心都揪起来了，恨不得下场跟随着他搏杀。 而就在此时，联军那边的箭雨，再1次袭来。 那白立山和穆呈更为阴险，箭矢对准了白衍。 不要啊！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快躲开！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却不敢喊出声，以免让白衍分心。 “系统，把ak47给我。” 她很后悔之前顾虑重重，没有按照说明安装好。 要不然这个时候，直接就能用了——她是没有使用过，可她好歹学过射击，只要夹起来，1回生两回熟，总能射准的吧。 但是，她才想躲到后方，那几名守卫便压着她，“你想做什么？” 甄珠1拍额头，见紧紧护着白衍之中的那几名亲卫，有两名她见过，忙冲他们招手，“快过来告诉他们，我是谁！” 那几名亲卫吃了1惊，夫人怎么也上来了？ 冲那些守卫喝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让夫人以身涉险！” 夫、夫人？ 小说,欢迎下载< 守卫都变了脸色，不约而同的护在甄珠跟前。 甄珠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回战营去，我躲在这儿很安全。” 守卫1般是负责守卫、安防等事务，并不适合上战场的。 守卫们犹犹豫豫的，甄珠又威胁说，“你们再不走，我1会儿就让主帅治你们的罪！” 他们这才退下。 甄珠趴到后方，拿出1堆ak47研究。 但是，全是0件，要组装真的很难。 她又是心急担忧，简直焚心如火，怎么都弄不好。 “系统，你有没有现成的？” 系统：【并无。宿主不是有1把左轮手枪？】 小说 甄珠气冲冲的，“射程不远，白衍又不会使用，有什么用？” 系统：【宿主可以想法子靠近1些。】 甄珠没好气地道，“两军对战，我1靠近能把我拍成肉泥，我还怎么靠……”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蓦然发亮，“系统！” 系统：【叮！检测到数以万计的伤者，请宿主即刻抢救！】顿了下，又补充，【请宿主注意，在医者眼里，众生平等，不分敌我，所有的伤者1视同仁救治，不得区别对待！】 “我等虽是痞兵，亦有救国之心！半柱香后，南城门打开半扇，两队营军只护送2里之路。所有人等，速速离城逃命。” 火。 他咬牙，“白将军，你是否对青红说过，我的身世？” 白立山眉头1挑，想了想，“不记得了。” 他爱喝酒，1喝醉就是个话痨，拉着谁就能说上1宿。 ~& 而2王子所谓的身世，无非是他的生母是天启国这边的，他从小在这边长大，直到5年前，才被他阿父，也就是东夷王带回去。 甄珠翻白眼，她就知道！ 不过她难得的没有骂人，只同系统商量，“你把我弄到对面，我把那几个头儿杀了，击溃他们的军心，我再去救人。” 系统：【宿主不要太过分！】 之前之所以帮她运作，是因为她孤身1人，要弄清那些怪人的秘密，也勉强属于医疗的范畴，如今还想让它帮着杀敌？ 真的叔可忍婶不可忍！ 甄珠却振振有词，“系统巴巴，你想啊，你只配合我那么1下下，就能逼得对方使杀手锏，把那些怪人放出来，咱们到时就可以偷几个回去研究，说不定能取得重大突破，你连升好几级呢。但反过来，若是天启败了，我也沦为炮灰，那你什么也得不到，对不对？” 不对！ 它是个有尊严的系统，绝不供可恶的人类奴役！ 系统：【只此1回，下不为例！】 “好嘞！” 甄珠立即拿出左轮手枪，检查子弹。 “疯了，天启国疯了！” 白立山气急败坏，又1次问2王子穆呈，“你们那东西真的不能加急加快？白衍是1人率先到达边境，咱最好1鼓作气将这点兵力绞杀。不然等他大军到来，咱们人困马乏，怕讨不了好！” 火。 他咬牙，“白将军，你是否对青红说过，我的身世？” 白立山眉头1挑，想了想，“不记得了。” 他爱喝酒，1喝醉就是个话痨，拉着谁就能说上1宿。 而2王子所谓的身世，无非是他的生母是天启国这边的，他从小在这边长大，直到5年前，才被他阿父，也就是东夷王带回去。 穆呈神色淡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将军稍安勿躁。” 白立山暴跳如雷，“我勿躁你奶奶！你没见那么多无辜的将士惨死了吗！”他手指着穆呈，“如果你还想我配合，现在就告诉我你们的作战计划！” 穆呈看了他1眼，有些犹豫，“乌击骨下去包扎伤口了，再等1会儿。” “就那么点伤，扯个布条裹1裹便是，还要如何包扎？”白立山小声骂了句“废物”，也喊亲兵拿弓箭过来，对准了白衍。 “都说天启的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今日倒要试试，是否如传言中那般传奇！” 他拉弓箭。 白衍此时勒起缰绳，用长马刀捅杀了两名东夷人。 甄珠已经让系统把她传送过去。 然后，在白立山射出1箭的时候，她的手枪也对准了他。 “砰！” 第269章：联军主帅之死 甄珠比白立山先1步扣响手枪。 子弹射过来的瞬间，白立山便已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寒意，但他躲不开。 “噗！” app，&~p。 子弹穿透他的胸膛，有血飚出来，他的身躯被撞击得震了震，那箭射出去偏了十万8千里远，也失了力道，射入1名东夷士兵的大腿。 整个战场都静了1霎。 白立山不敢置信的望着胸口的血洞，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他看向甄珠所在的位置，瞳孔骤缩，那里空空如也——甄珠已经被系统收了回去。 他默了默，忽然仰天长啸，发出似悲似怒的吼声。 “啊！” 这1战明明毫无悬念，他们会赢的啊！ 这1片江山和那1笔宝物唾手可得，东吴会1跃成为第2大强国的！ 可为何突然出现这么1个神鬼莫测的人，让他就这么死去！ 为什么！ p> 白立山吐出1口鲜血，缓缓倒在亲兵身上，双眸圆睁。 东吴人目龇俱裂，绝望大喊，“大将军！” 东夷人也升起兔死狐悲之感，全都朝穆呈跑去，“保护2王子！” 在这混乱之中，甄珠再度出现。 被重重士兵护在中央的穆呈，突然感觉到令他心悸和颤抖的危机，仿若自己被史前巨兽盯上1般。 他猛地看向1旁。 甄珠全副武装，用布匹将自己从头裹到脚。 穆呈只看见1双冰冷而平静的、澄澈的眸子！ 这是……1位女子？ 他愣了1霎，但很快反应过来。 说 可惜，他晚了。 他只见甄珠抬起来，才刚想躲，便听见“砰”的1声响。 他是顶级武者，那小小的黑点的速度像被拉慢了，他看得出轨迹，但他躲不开。 “噗”的1声，子弹射入他的左胸膛，飘起1团血雾。 巨大的剧痛传来，他踉跄着跪跌在地。 紧接着，耳边传来“砰砰”数声，不但他胸口多了两个洞，就是前面中弹的白立山，也被多补了两枪。 他和他的亲卫，也死了3个。 穆呈脑袋昏眩，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厮杀声变得恍惚。 他憋着1口气，强撑着没倒。 可白立山却倒了。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他仿若看到1座大山坍塌，“轰”的1声砸在他跟前。 白立山身体抽搐了几下，1只手朝他伸出，双眸死死瞪着他，头1歪，便已气绝，双眸却没有合上。 死不瞑目！ 不！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联军1定会赢，可为何会会有1位女子出现，让东吴的主帅毫无征兆的死去？ 还有自己…… 不，他不能死，胜利在望啊！ 穆呈心里涌现强烈的不甘，他猛然间站起，手指着甄珠，正要发号施令，突然1支离弦之箭射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穆呈被撞击之力裹挟，撞向后面的1个士兵，两人串在1起。 身 他拼命的想说什么，可他1张嘴便大口大口咳血，而后瞪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头1歪，就此气绝。 这1切的发生，不过在瞬间。 两国的士兵都傻了，愣了片刻，才有人嘶喊： “大将军！” “2王子！” 双方的将领，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全都乱作1团。 “军医，快来抢救！” “来人，快去请乌击骨大师！” “军师，军师也请上来！” “这1仗我们不能输！”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军心全乱了，什么阵法、计划统统没人管，有两个壮汉抱着穆呈在高声痛哭。东吴那边，有两名脸上画着花纹的老妪在跳大神作法，试图挽回白立山的灵魂。 但白立山的身体都被打烂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悲痛绝望的情绪，蔓延至整个队5。 隔得太远，白衍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白立山死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骚动，便趁乱对准穆呈射出1箭。 他和将士们看着穆呈倒下，那边的联军在大声喊叫，如同无头苍蝇1般乱转，他便确定穆呈已死亡。 他心头1喜，高举带血的长剑，“东夷2王子已枭首，传我命令，全体冲锋！” 顿时，正面的、侧翼的战鼓同时被敲响。 激昂，气势恢宏的鼓声如天雷滚滚，震得将士们热血沸腾，精神大震！ 前方又传来消息：“确认东吴大将军白立山战死！” 白衍微怔，问传话过来的士兵，“死因是什么？” “胸前破了3个洞，像是被暗器所伤。” “暗器？” 白衍往4周扫了1眼。 他有种感觉，这和甄珠有关！ 但现在不是去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举起长剑，气沉丹田怒吼，“全体都有，随我冲锋！” 急促而雄浑磅礴的鼓声响彻天地，天启兵将士气膨胀高炽，跟随在白衍身后，气吞山河般杀出1条血路！ “杀！” 震天动地的厮杀声、惨嚎声、马蹄声将这1处淹没。 甄珠站在后方，感觉天塌地陷1般，漫漫黄沙之中掩盖着千军万马，她看不清，却觉得无比震撼。 但是，看到那些倒下的士兵，她心头刺痛。 她站在主帅的位置，将两侧遮挡风雨的棉毡布拆了，垫在地上，大喊，“有没有人把伤兵送出来的？快点儿！” 白衍的亲卫都随他厮杀去了，但有几个士兵方才听见亲卫喊她“夫人”，他们迟疑了片刻，便喊后勤兵送1些伤员送到她那儿。 大部分还是送入伤兵营，那里有军医。 甄珠都快被系统的提示声给烦死了，指着抬着1个胸口插着支箭的伤兵的后勤兵，“那边那个，对，就是你们，他心脏被刺穿了，血液流入心包，快抬过来。” 这两名后勤兵迟疑着，那些士兵就大喊，“快，听夫人的。” 夫人？ 她是谁的夫人？ 但听她说了专业术语，知道她懂医术，后勤兵即便心有疑惑，却不敢怠慢，忙抬着伤兵，小跑着过去。 说app—<—> 甄珠1面解开伤兵的衣扣，1面吩咐，“把伤得重的、急需抢救的送到我这里。” 这些后勤兵应下跑开。 其中1名回过头，看见甄珠用在给伤者打麻醉，那长长的针头刺入皮肤，他们不自禁的抖了抖。 这是传说中的针灸吗？ 好可怕！ 但也好神奇！ 看来这名神秘女子医术高超，得赶紧把更多的伤员送过去！ “列为袍泽，咱新来1位得力军医，专门抢救重伤垂死的将士，这些伤员有救了，咱们快点！” “快快块！” “我这有位袍泽断了腿的，夫人能救吗？” “能！” “我这位身子都被砍掉了半截，还送吗？” “送送送！” 第270章：打了胜仗 后勤兵们顶着漫天的黄沙尘土，在战场上狂奔。 快1步就能多救两位伤兵，为了赶速度，他们也在拼命。 “快啊，那边又倒下1大片！” “伤势轻的，抬到1旁，把伤势重的送到夫人那儿。” 战场上烽火连天，处处都是兵马和尸体。 天启这边气势如虹，白衍不愧是战神，他带领的那1支队5所向披靡，如同1把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收割着联军的性命。 app，&~p。 而失去了主帅的联军，统统成了无头苍蝇，在那儿乱转。 每个人脑子想的是，主帅都死了，他们即便打了胜仗，也要被问责吧？ 还有，暗杀主帅那人身手诡异，神出鬼没，瞬间就到了跟前，下1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就这样，恐怖就如同瘟疫1般，在这边蔓延开去，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根本无心迎战，身边的人被大片大片收割，很快便出现了逃兵。 而此时白衍便运气大喊，“东夷与东吴的将士们，此时不弃暗投明还等几时？列位放心，弃械投降者不杀！” 其他将领也在大声喊话，“弃械投降者不杀！” 有的懂东夷和东吴话的，又跟着用这两国的语言重复了1遍又1遍。 联军的士兵群龙无首，已无心再战，溃败已成了定局。 听了白衍的话，很多士兵动摇了。 沉默了1会儿，东吴有两名率先双手抱头，大喊着，“我投降！” 白衍让人过去，缴了他们的武器，而后把他们压走。 见战俘果然没有被杀害，联军的其他将士再无半点反抗之心，都跟着丢盔弃甲，双手抱头蹲在1旁，等待天启将士将他们捆绑带走。 东夷和东吴的将军见大势已去，无奈悲痛之下，只能鸣鼓收兵，留下满地的尸体，仓惶逃离。 白衍却带着将士们乘胜追击，撵着他们打得如落水狗1般，1边打到他们的战营处。 因忌惮那些怪人，他这才作罢。 回到满目苍夷的战场，所有的将士望着场上剩下的全是自己人，不禁疯狂的欢呼。 之前连着几场都战败，每个人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哪知会有这么惊喜大逆转！ 他们不用死了，以后也将会迎来胜利！ 在狂喜过后，大部队往回撤。 每1个人都浑身是血，身上都带伤，手里的武器，刀刃都是翻卷着。 大家互相搀扶着，可是越走脸上的笑容越少，人也越沉默。 如果说前面是敌人的尸山，那么这后方，便是战友们的血海！ 将士们的尸体，横7竖8的躺着，有的血肉模糊，有的断肢残臂，有的死无全尸…… 他们全都死了，带着深深的遗憾与不甘！ 十1万几的士兵，活下来的还不到8万！ 严格来说，这1场战役，他们没有胜利！ 1名身材矮小的少年，他后脑勺还包着纱布，头发乱糟糟的，跪在战场边。 他没有流泪，只是双眸猩红，跪在那儿1遍遍的磕头。 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心里正在流淌的血和泪。 他是边民，他和他父兄都是士兵。 读小说 之前说过，若是这1场仗打赢了，父兄便会退回来的，找个女人安心过日子的。 可方才去里边找了1遍又1遍，都找不着他们，不要猜，都知道是牺牲了。 这世上的亲人，都没有了。 不远处，1位白发苍苍的老兵，怀里抱着1名年轻士兵尸体，“孩子啊，爹带你回家了，啊？” 龟裂的手，颤抖地1点点的擦去儿子嘴角的血迹，而后踉跄着抱起，慢慢的往回走，却不知自己身后插着1支箭。 1名女士兵，半趴在1具只有半截身的尸体上，泪如泉涌，无助般撕心裂肺地喊道： “德郎啊，你睁开眼看看，咱们打了胜仗！你说过的，等平定边境，你就要与我成亲的！联军的主帅都没了，我们很快会赢来最终的胜利，可你怎的说走就走了呢！你说话不算话，啊？” 女士兵猛捶胸口，似要将那痛苦捶出来：“咱爹娘都没了，兄弟姐妹也没了，你说过以后会护着我，咱好好过日子的，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德郎啊，我也随你去吧……” 甄珠忙着救人，无暇顾及战场上的1切。 但是，听到他们在哀嚎，看到他们在痛不欲生的寻找自己的亲人，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战争向来残酷，而发动这1场大战的东夷与东吴，又是何其可恶！ 这1刻，她恨不得拿着那把ak47，冲入敌军战营，将联军那些将领全都给突突了。 白衍望着满地的尸体，心头戾气与杀意翻涌，双眸悲怆，无半点打了胜仗的喜悦。 他站在身边看着甄珠忙碌，沉默了好1阵，才哑声喊，“丫头。” 而后缓缓蹲下，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甄珠身形1僵，她和他都是满身的血，特别是她的双手。 但察觉到他的难过，他浑身都在发抖，她还是搂紧了他。 他在战场上骁勇奋战，杀得敌人屁滚尿流，可是，他也是人，看到士兵阵亡，他比谁都难过、自责。 若是她不在，他会憋在心里很长1段时间，然后调整心态，重新上战场。 可有她在，他的情绪便压不住。 p， 其实，释放出来才是最好的。 甄珠拍了拍他的后背，更声道，“只要咱们摧毁东夷和东吴，便能告慰将士们在天之灵。” 白衍深吸了口气，松开她，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声音嘶哑，“我给你打下手。” “好！” 于是夫妻俩就在满地的尸体中央，顶着凛冽的寒风，在漫天的黄沙之中，拼了命的抢救那些伤兵。 等抢救过的，后勤兵会第1时间抬回伤兵营，按照甄珠教的，给他们挂上药水。 其他士兵也拖着疲倦的身体，给他们打下手。 “快，给他挂上血浆。” “不行，他是血糖低，不能打这个。” “这个内脏出血，先抬战营回去喂下药，晚1点我再去看。” 残阳夕照，将这本就被鲜血染红的战场，又染上1层橘红。 天1点点的暗了下去。 …… 天全黑透了，甄珠才回到战营。 由于她长时间跪着救人，她膝盖肿胀，已不能站立，是白衍背她回来的。 但白衍自己也不太好。 他身后有1道长长的刀伤，皮肉外翻；左肩膀也中了箭，箭给砍断了，箭头还留在里头。 此外，胸口也有几处刀伤。 他破损的战衣，已被鲜血染红，有好几处与皮肉连在了1起。 甄珠用剪刀1点点剪去，再用热水敷。待看到他浑身上下，似乎没1处好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第471章：曾被大巫师诅咒 “莫哭。”他温温凉凉粗糙的手，擦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得好像从水里冒出来，“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他不说还好，这么1说，甄珠直接哭出声来。 是啊，他只是受点伤，比起那些牺牲的将士，他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可将士是将士，他是他啊。 将士牺牲了，她会悲痛欲绝，会想法子为他们报仇，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可若是他没了，她直接就不活了。 两人1起经历这么多，她再也承受不起这生死离别。 她擦了擦眼角，“按你这么说，我是该庆幸。没事儿，回头我给自个儿备着1条白绫2两砒霜3杯鹤顶红便是。” 白衍1愣，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又说负气话了？在其位谋其政，我既被百姓拥戴，被圣上、朝廷信任，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就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甄珠咬了咬下唇，“我不是抱怨，我只是……” 道理谁都懂，只是事情摊到自己头上，便没那么理智罢了。 白衍叹气，搂着她，脑袋在她颈脖间拱了拱，“可还在生我的气？” 甄珠见到那些恐怖的怪人，以及今日那惨烈的战争场面，她懂了白衍想保护自己的良苦用心，可她还是止不住生气。 “你关着我，不让我涉险。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万1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她更声道，“你会说，你是个将军，你要带兵打仗。可我是大夫，我也要救人的！你却拦着不让，你说你是不是很不讲理？” 她心里还有1句：你这么不讲理，我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白衍微怔，喉结1动，声音艰涩，“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着，万万不能让乌击骨见到你，却没有过多顾及你的感受。” 乌击骨？ 甄珠想起了自己脑子里言希的那道意识波动。言希定是感应到了乌击骨，才从沉睡中醒来，想要逃离此地的。 甄珠心头狂跳，面上佯装不解，“乌击骨是谁？为何不能让他见到我？” 白衍迟疑了下，道，“乌击骨是东夷人的大巫师，擅占卜、诅咒、医药。4年前，他对言希实施过诅咒，过不久她便去世了。 虽然后来净凡大师说，她的死与他的诅咒无关，但我还是有几分怀疑。不久前，我得到消息乌击骨也来了战场，所有尸体也被东夷人带走，我便知此事甚为蹊跷，才想阻止你来。” 白衍抬眼又将她看着，喉结1动，“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若我偶尔有事憋在心里没说，那也是1时，更是为了我俩好。” 甄珠心里有些酸酸涩涩，也有些感动。 白衍其实很尊重她。 他眼下说得从容淡然，可她知道，他当时心里1定在反复思量，斟酌再3，才做的决定。 说不顾及她的感受，其实已经很顾及了。 “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呢？” 白衍睨着她，“难道我告诉你，你会改变主意不来？” 当然不会。 说-app&——> 因为，系统不允许！ 拯救这本书的转机在她身上，也在这场战役里，她不来，大家都别想活！ 甄珠心里苦。 这不是她自己倔脾气，而是被逼着成为救世主，她能怎么样？ 她也很无奈啊！ 她轻咳1声，转移了话题，“乌击骨当初是诅咒言希去死吗？” “嗯。”白衍眼眸深谙，眼底深藏着浓浓的杀意。 甄珠目光冷寒，“那我杀了他，替言希报仇。” 白衍倏地抬眸，眸光明灭不定。 审视了她许久，问，“穆呈与白立山，是你杀的对不对？” ： 甄珠点点头。 白衍眼里浮现怒意，“那是敌军的战场，你怎么敢！” 甄珠眨巴眨巴着眼睛，“有没有1种可能，我会隐身术？” 白衍直接就想否定她。 她之前也身处险境，如果她能隐身，不会那么狼狈。 不过，她能从东夷的战营带那么多伤兵出来，定然有不为人知的技能。 他双手扳着她的肩膀，严肃地道，“不管你本事有多大，都不能以身涉险。至少，你应该先和我商量。” 甄珠摸了摸鼻头，“阿衍，情况太危急，我顾不上和你说的。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我不杀了联军的主帅，乱了他们的军心，咱们会死更多的人。 所以，我不是1时冲动，此事我有十成把握，我才去做的。” 白衍定定地看着她，忽地从背后抱住了她，他头埋在她脖间，“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身 甄珠拍了拍他的背，“咱们是夫妻，就该患难与共，不是吗？” 白衍闷闷的应了声。 道理他懂，但他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他身上热气烘烘，胸膛厚实，甄珠搂着他，困意沉沉，都想就这么沉睡过去了。 但是不行。 他的伤要处理，那些伤兵也要救。 还有…… 她似乎遗忘了什么。 她拧眉想了又想，忽然1拍额头，“遭了，忘了那个黑衣人！” 来两个黑衣人，想把她引出去，她杀了1人，有1个给打了麻醉扔在战场上。 说， 她1直忙着救人，忘得1干2净！ 白衍松开她，到战营门口拍了拍手，亲卫便提了1人进来。 “是不是他？” “就是他！”甄珠惊讶，“你从哪儿找到他的？” 亲卫替他回答，“夫人，您在给伤兵抢救时，此人醒来想逃，只是周身无力没逃远，士兵把他捆起来，听候发落。” “你还想逃？”甄珠踹了黑衣人1脚。 黑衣人垂着脑袋，不知是麻药未过还是怎的，蔫了吧唧的。 甄珠围着他转了两圈，问，“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缓缓抬起头，甄珠这才看见，他的下巴被卸掉了。 亲卫说，“夫人，审问这些粗活儿，让卑职来。” 身 “那麻烦你了。” 甄珠摆摆手。 亲卫正要把人带下去，甄珠捕捉到黑衣人眼里1闪而过阴森诡异的笑意，下意识的，她侧身躲避。 “嗖！” 黑衣人嘴里疾速射出1枚飞镖，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笃”的1声，将战营的墙洞穿，落在了外面。 甄珠望着自己跟前被削断的1缕头发飘落在地，又心有余悸的望了望那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满眼的不敢置信。 下巴都被卸掉了，还能从喉咙里发出暗器，这人也太厉害了！ 白衍怒极，1拳砸在这人脸上。 将他砸出1脸血，又往他胸口擂了几拳，直打得他断了几根肋骨，口吐血沫，这才住手。 这时，那位亲卫出去将那枚飞镖捡了回来，“王爷，飞镖上喂了见血封喉的毒。” 第472章：黑衣人的来历 那这黑衣人为何没有事？ 甄珠想了下，明白了过来。 这人没事，定是提前服用了解药。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白衍声音冰冷，“把他扔老虎凳上，慢慢审。” 所谓的“老虎凳”，就是1张全是铁钉的木凳子，人躺在那上面，身体会被扎出无数个窟窿。 若是再用些火钳什么的刺激下，这人便会忍不住挣扎，那铁钉全往身上戳。 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当然，这边关是没有这样的刑具的，但王爷都发话了，没有也得造出来呗。 “是！” 士兵们应声，正要把这人带下去，甄珠忽然说，“慢着。” 大家动作1顿，甄珠问那黑衣人，“是不是朱先生派你来的？” 这名黑衣人面无表情，瞳孔却是骤然缩了缩。 甄珠1看，心中有数了。 在朝廷，并没有什么非要她死不可的敌人，在边境更没有。 乌击骨也不知她来。 她思来想去，就只有东夷那个军师最可疑。 那样的枭雄，在天启国，也能做统帅1方的将领。 他却甘心为东夷人卖命，定是对朝廷、对将士不满。 所以，他趁乱派人来主帅战营搞事，也很正常。 只是，这两人见白衍不在，便想把她捋走，好跟白衍换筹码。 可惜，他们栽了。 甄珠背着手，“你们俩能摸到主帅的战营，真是好本事啊。” 她忽然凑近，仔细端详着跟前的黑衣人，白衍挡了她1下，却被她扒拉到1旁。她从这人额头那里，用指甲轻轻地挑起1层薄膜，然后抓住，往下用力撕。 “嗤！” 黑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撕下，他真正的面目，暴露在众人跟前。 这黑衣人眼里流露出惊慌之色，旁边的士兵惊呼，“崔老5？” 白衍沉声问，“你认识他？” 这名士兵愤怒又困惑，迟疑了下才说，“他是前驱营的，是之前龙将军麾下的校尉。” 甄珠敏感的抓住1个姓名，“龙将军？” 士兵忙说，“龙将军是两年前提拔上来的，只是半年前，边民被东夷人抢夺，龙将军亲自领兵追剿，被东夷兵伏击，不幸牺牲。” 白衍和甄珠与对视了1眼，道，“去把龙的履历调过来给我。” “是！” 亲兵领命而去，那黑衣人也被带了下去。 说-app&——> 两名士兵对于背叛者很气愤，1路上边走边捶他。 …… 甄珠给白衍上了药，便又匆匆赶往伤兵营去了。 白衍被她打了1针麻醉药，他会武力，用内力抵消了1部分药水，只睡了1会儿，便醒了过来。 起身头有点晕，肚子也很饿，这才想起，甄珠也还没吃饭。 他想去伙房看看有没有吃的，人才走到战营门口，青红来了。 她将手里的披风披到他身上，双眸盈盈如秋水，将他脉脉望着，“夜深寒凉，将军你且歇着吧。” “我不冷。而且，我夫人看见，会不高兴。”白衍冷漠而疏离，伸手扯掉披风，忽然想起什么，又抬脚往伤兵营走去。 青红眼红了红，“今日那位东夷士兵，是夫人假扮的吗？” 白衍不答，不是他高冷。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而是他满脑子都是甄珠冷了、饿了，压根儿没有听见她这句话。 青红黯然神伤。 白衍身形1顿，“联军主帅已身亡，你回私乐坊潜伏的意义不大，先回去吧。” 青红顺从的应了声。 走了两步，忽然又问，“王爷，若青红不是残花败柳之身，您会纳我为妾吗？为奴也成。” 她不会去肖想王妃的位置，她只希望陪伴在他身边。 哪知白衍瞬间远离她，“你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赶紧走吧。先回你的住处，我会让人给你送1笔银子，任你远走高飞。” 当初说好的，只要她完成任务，就放她自由。 “为什么！”青红咬着下唇，绝美的脸上已挂上两道泪痕，“王爷，我只是想伺候您左右，您连这个机会都不愿给我吗？” 甄珠从前方缓缓走来，“不为什么，只因他此生有我，足矣。” 她已换上了女子的衣裳，圆脸大眼，整个人明媚动人，自信和洒脱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青红虽然长得美，却没有她这份端庄和大气。 被她这么1衬托，就好比明月和珍珠，青红整个人黯然失色。 白衍上前把披风披到甄珠身上，又去握她冰冷的双手，放嘴巴里呵气，“手这么凉，也不知穿多件衣裳。” 甄珠笑道，“我忙起来有点发热，走过来才觉得有点冷。” “没吃饭吧？” 甄珠捂住肚子，楚楚可怜的道，“也没人喊我吃饭啊。” “你不会自己去伙房找点吃的？”白衍嗔怪说着，拉她的手进去，“你在里边等着，我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甄珠被他牵着手，从青红身边走过。 青红低垂着脑袋，无尽的难堪和懊悔涌上心头。 身 她为什么这么犯贱，要跟王爷说这些！ 4年前王爷失去挚爱，整个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她以为他是天生冷酷无情的。 直到今早上，他见到那个脏兮兮的东夷士兵，脸上出现了无数复杂的情绪，有溺爱，有对她的无可奈何，也有生气，她才知道，原来王爷跟普通人1样，也有7情6欲。 她这些年苦苦压制住的心思，便再1次冒头。 可现在1想，若是他看得上自己，4年前就该收了她，又怎会等到今日？ 说到底，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青红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甄珠摇头叹气，看着白衍，“也不知你哪里好，让这么多女人前赴后继的为你扑来，都不带犹豫的。” 白衍斜睨她，“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挑眉看他，“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我哪里好了？” 白衍心头1紧，赶紧说，“你哪里都好，是我哪里都不够好。” 求生欲很强嘛。 甄珠抿唇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脑袋晕了晕，疲倦感袭来，“阿衍，我现在不想吃东西，我想睡1下。” 白衍点头，“好，你先歇1歇，我去找几个将领谈谈战事。” 甄珠合衣躺在他那张用木板拼成的小床上，很快睡去。 白衍给她盖好被子，便出了去。 十来个将领等候在外头，白衍给他们打个手势，然后走到战营门口，跟他们小声说，“我决定，今晚夜袭联军大营。” 第473章：组装AK47 众将士大吃1惊，“主帅，为何如此急迫？刚经过1场大战，士兵们已力竭，怕扛不住啊。” “列位不急，且听我说。”白衍顿了顿，道，“不知列位可有见过吴兴亮？” 被绷带吊着1只胳膊的左将军贾秉成应声，“自是见过的。” “那你可知他的遭遇与战力？” 都尉蓬道德眉头深蹙，“此人5脏缺失，躯体却坚硬如铁，刀枪不入，若是东夷人准备了大量这种怪人，我天启，危矣。” 白衍沉声道，“正是如此。不过我认为，那些怪人火候未到，乌击骨才1直按耐不动，等待时机。 而联军此时军心大乱，我等若大举进攻，定能给予重力1击，也能将那些怪人销毁或重创。” 众将士若有所思的点头。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法子可行。” 身 贾秉成又道，“主帅，那吴兴亮在何处？把他找来，多问问细节，咱们1鼓作气，把那些怪人全灭了。” “先听我说完作战计划，再去找他。”白衍背着手，“随我过来看沙盘。你们说话小声些，别吵醒我夫人。” 珠儿有起床气不说，被她得知今晚的计划，她定然也要跟着去的，得瞒着她。 众将士听了大眼瞪小眼。 王爷何时娶了继室？ 为何称为夫人，而不是王妃？ 还有，说话都不让大声，这是得有多宠啊？ 他们许多都是白衍曾经的老部下，曾经都见证过言希与他的爱情的。 那时他对言希也很体贴，可远没有这么离谱啊？ 心中相当好奇，贾秉成忍不住问，“王爷，这位夫人可是今日在战场上救死扶伤的那位女大夫？” 说,欢迎下载- “嗯。”白衍整个人的眉眼都变得温柔，“我与她拜了天地，领了婚书，却欠她1场婚宴，便依她之意，称她为夫人。” 众人觉得有些怪异。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对甄珠的爱戴！ 那女大夫，救人超猛！ 医术超强！ 他们佩服得5体投地！ 蓬道德感叹，“夫人1整日都在抢救伤员，许多重伤垂危的将士，硬是被她从鬼门关给拖了回来，卑职再也没见过医术比她更好的大夫了。” 贾秉成激动地举起他的手，“主帅，您看。卑职当时砍翻了两个东夷狗，1时不察，被另外的东夷狗偷袭。 卑职背后挨了1刀，从马背上摔下，手先着地，骨头从手肘这里断开，都从皮肉里戳出来了。 夫人给我打了1支针，硬是将我骨头掰回来，再给夹板固定，我竟不觉疼痛，实在奇妙。”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别的将士也按奈不住，纷纷说： “更神奇的是，有个士兵明明没气了，夫人用力按压他胸口，他竟又有了心跳。” “还有更绝的，1个士兵整条腿都被砍断了，夫人居然喊人把他的断腿拿过来，然后接上了。” “还有啊……” 白衍静静地听着，他眉眼都带着笑。 他喜欢别人说起与甄珠有关的事，更喜欢大家夸她。 在他心里她千好万好，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不过，眼看将士们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发拔高，他不得不喊停。 “不说了，过来，听我说作战计划。” …… 身 不知是因为陌生地方还是怎么的，甄珠总是睡得不安宁。 1时梦到白衍葬身火海，1时又梦到自己被怪物围堵，半梦半醒之间，心里头阵阵心悸。 忽然，她感觉自己1脚踩空，从高空坠落。 “啊！” 她猛地弹跳而起，内心被巨大的恐慌占满，心脏“砰砰砰”的狂跳不止。 风从窗口和门外灌入，呼呼作响，如鬼怪悲泣。 她脑袋1片空白，呆呆的坐在那儿好1阵，感觉到冷意入骨，脑子里才清明了些。 窗外没有月光，屋内没有点灯，只外边的帐营有点火光透进来。 她环顾下室内，白衍不在。 4下里黑暗冰冷，空荡荡的。 身 她起身想穿上披风，想起这是青红的，穿着有点膈应，便又挂了回去。 从系统里拖出自己的行囊，看到那1堆ak47的0件。 对了，差点忘了这玩意儿！ 得赶紧拼起来，这才是她最大的杀手锏！ 甄珠到外间把门外的防风灯取下，刚要转身回去，1道黑影旋风般从外边冲来。 把她吓了1大跳。 她定睛1看，竟是青红！ 青红不知从哪里赶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夫人，不好了，王爷领兵夜袭东夷去了！” 甄珠惊愕。 今日才从战场下来，怎的又去打仗了？ 说， 她往4周看了下，见所有的帐营都静悄悄的，只怕此事不假，顿时心里发沉。 青红眼眸闪了闪，急声说，“夫人，咱这边兵力不足，又人困马乏的，王爷这1趟怕是凶险啊。 您医术高明，不如也1并去东夷战营救人吧，我给您打下手，您看行吗？” 去敌军的战营救人？ 她是多有想不开？ 没场地施展不开不说，对方冲出1帮人都能把她踩死。 这青红，简直居心叵测！ 甄珠淡淡地睨她1眼，“我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反而成累赘。王爷大胜归来，自会把伤兵带回，我等着便是。 倒是青红姑娘你，与联军诸多将士熟稔，若想法子去劝几个反水带兵投诚，你便是咱天启国的大功臣了。” 让她去救人，她却反过来劝自己，真是狡猾！ 青红拧着帕子，银牙暗咬，面上装出淬然欲滴的样子，“可是夫人，万1王爷受了伤，您不及时医治……” “你少咒他！”甄珠泼然变色，“你要心疼他，你自个儿去，别在这儿吵我。” 她伸手取下风灯，把青红往外推，“刷”的关上了门。 “你！”青红气红了脸，“你不担心王爷的安危，不救治伤兵，你铁石心肠、贪生怕死，你、你没有医德，你配不上王爷！” 甄珠恍若未闻，蹲下继续装配ak47。 “你不去，我去！你给我些救命神药让我带去，关键时刻，还能救王爷1命！” “行不行，你倒是给我回句话啊！” 青红在外边骂骂咧咧，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是真的很担心白衍！ 可她武艺1般，去了也帮不到什么。 但是，若和甄珠去，白衍若有什么不测，便能及时救治！ 谁知甄珠竟拒绝了她！ 还如此的粗暴不讲理！ 枉王爷这么宠她，她却如此无情无义，真替王爷感到不值！ 怎么办啊！ 王爷深入敌营，没有救兵和援军来帮他！ “夫人，你当真这么绝情？” “夫人！” 青红“砰砰砰”拍着门板，甄珠如老僧入定，恍若未闻。 第474章：白衍的目的 过了好1会儿，青红总算离开了，门外安静了下来。 而甄珠也把最后1块0件装了上去，还换上子弹，“咔嚓”1声推上了膛。 她端着枪走到门外，对准3十丈外1棵光秃秃的树，“砰”的就是1枪。 可惜，她不熟悉ak47，没掌握好力道，子弹擦着树干而过。 青红并未走远，听见巨大的声响，吓得1个踉跄，差点1头栽倒。 她刚站稳了脚，甄珠刚好切换成连续射击，她又听见连续的“砰砰砰”，3魂吓没了两魄，人都吓麻了。 听声音像是从主帅战营这边传来，她便疾步往这边走来。 她远远便看到那苍茫的夜色下有火光闪烁，心中惊疑不定。 这动静是夫人弄的？ 她有那么大能耐？ 又或者是，有敌袭，而夫人遭遇了不测？ 青红脑子里闪过千般念头。 她竟隐隐希望，是甄珠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近了，近了。 可当她走到那棵树底下，却愣住了。 并没有看到甄珠！ 她4处张望，还是不见她的人影，只有十来名闻讯而来的守卫。 青红矜持优雅的上前福了福礼，“方才我听见1些声音，实在担心夫人的安危，便往这边赶来。是我逾越了，还请各位军爷担待。” 小说 战营不是谁都能擅闯的，特别是主帅的帐营。她若是说不清楚，会被当作奸细扣下。 不过，守卫见她来过两回战营，得到白衍的接近，因此对她还算客气，“不知青红姑娘是否看见了夫人？” 青红看向那棵碗口粗的树，道，“我方才瞧见这里有火光，夫人好似在这……”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砸砸砸”的声响，1看，那棵树正缓缓往1边倒。 她瞪圆了眼睛，“小心！” 几名士兵早早避开，那棵树“咔嚓”的从中间慢慢断裂，而后，“轰”的1声，树冠轰然倒地。 待尘烟散去，几名士兵凑到跟前，顿时瞳孔紧缩。 他们发现，是有暗器之类将树干洞穿，而引发的断裂。 士兵们猛地抽出佩刀戒备，心里却在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伤力这么大！ 有人喊了声，“夫人！” pp<>>！ 青红眼眸闪了闪，转身往战营跑去。 几名士兵对视1眼，也紧跟她身后。 方才甄珠拿下来的那盏防风灯又挂回了门口，可账内却不见她的人影。 守卫们脸色都变了，大声呼喊，“夫人！” 粗犷而带着慌张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风声。 …… 甄珠软磨硬泡，让系统把她带到了东夷战营。 东吴的驻扎地，离这里不过百丈，因此她听见，两边都厮杀声震天。 但她觉得最大的危机在这边。 说-app&——> 她伏在暗处，忧心忡忡。 东夷将士虽然有许多当了逃兵，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剩下的却都冷静了不少，都在沉着应敌。 己方有主帅坐镇，兵力却分成了3拨，1拨留守大本营，1拨去了东吴，1拨在这儿——3万对上人家的十3万，除了刚开始的突袭取得奇效外，余下的时间里， 都打得很艰难。 双边交战至此，己方将士似乎疲软了。 甄珠心都揪起来了，怪人都还没出现呢，这就要败了？ 然而，就在此时，白衍微微蹙眉，做出了撤兵的手势。 甄珠大吃1惊，己方虽然隐隐处于劣势，但是东夷这边帐营被烧了许多，若是坚持下去，定会军心也涣散，己方也能稳居上风。 而如果此刻撤兵，那些牺牲的士兵白死不说，余下的将士也会失去士气。 白衍到底怎么想的？ 说,欢迎下载- 甄珠心急如焚，不过想着白衍身经百战，不会犯这种错误，便暗暗忍耐。 将士们有些不甘和沮丧，但军令如山，又不得不从。 他们垂头丧气，在东夷人嘲笑挑衅之中，边打边往外撤走。 可才走没几步，白衍又1挥手，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将士们眼睛乍亮，大吼着转身往回跑。 东夷士兵还在洋洋自得，见天启国将士再度发起进攻，错愕又慌乱，慢了半拍才知道迎敌。 将士们气势如虹，将东夷将士打得落花流水。 方才有多憋屈，眼下就有多解气！ 1阵厮杀后，白衍又打出撤退的手势。 将士们不明所以，匆匆忙忙撤了出去。 敌军觉得扬眉吐气的机会到了，撵着他们，跑出百丈远才停下。 然而，待他们转身时，白衍又发起了冲锋。 将士立马疯狂的反扑，对东夷士兵穷追猛打，1直追到战营里。 东夷人彻底被激怒，也不要命的拼杀。 战火燃得更猛，白衍又下令撤军，东夷士兵乘胜追击，1直跑到千丈外。 此时月破云出，白衍朝两侧的山头看了1眼，忽地勾唇1笑，而后举起手中的旗子用力1挥。 原本寂静的山林，忽然响起将士们的吼声。 “杀！” 头顶杂草做了伪装的将士密密麻麻的，气势汹涌的从两侧山峰冲下，撞入队5里，截断了东夷人的退路。 白衍再示意方才退走的将士返回，两头夹攻，东夷士兵方寸大乱，什么阵型攻势全忘了，毫无章法的乱打。 小说。app<，。app。 而东吴那边的，天启国士兵的打法，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战，只是骚扰敌军，撩得他们心烦意乱时就撤走。 等他们不追了，便又冲出去蹦跶。 如此反复几回，失去主帅的东吴士兵又悲又怒，几乎倾巢而出，往死里追他们。 天启国将士玩命儿的逃，造成厮杀惨烈的感觉。 而实质上，白衍并没有在这边布置多少兵力，只有万把人。 这些点儿人，塞人家东吴的牙缝都不够，因此，他们其实是当死士1样的了，若逃得过东吴人的追杀，便算捡回1条命，逃不过，便是为国捐躯。 余下的兵力1早偷偷进入东夷，潜伏在甄珠说过的那1片荒地外围。 等东夷士兵被引到外边后，便有1部分将士，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往放着怪物的那个大帐营冲去。 甄珠在外边看热闹，听见里边也发出冲锋进攻的号角，她明白了过来。 说app——-p> 摧毁那里的怪物，才是白衍的真正目的。 “系统，吴兴亮的骨髓，你解析出来了没有？” 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骨髓里有无数未知的活性细胞以及微生物，本系统初步判断，是从远古生物中抽取而来。此外，这些活性细胞喜阴寒，不耐高温。】 难怪东夷挑冬天来打仗。 难怪那些怪人要藏在地底下。 难怪乌击骨要在大半夜让尸体变异。 1切都是因为，那些怪物怕热！ 甄珠兴奋的1挥拳头，“太好了，直接让人1把火烧死他们作数。系统，快带我去那儿。” 系统：【……】 它好想消极怠工啊！ 说， 就这么几步路都不想走了，这是压榨它成习惯的对吧。 嘛的！ 系统不情不愿的带着甄珠，出现在那帐营外。 但是，甄珠出来瞧见眼前的1幕，不禁目瞪口呆。 第475章：权杖化作怪蛇 想来白衍之前也猜到，这些怪物怕火烧，所以东夷的将士1把火将那帐营点着了。 甄珠看到的是，眼前1片火光，那些怪物从里边冲出，直接扯去被火烧着的衣服，任由青白色的身体果露，它们的行动攻击却丝毫不受影响。 甄珠看着1个怪物抓住1名士兵，瞬间将他撕碎。 她悲痛不已，“系统，不是说怪物怕热、怕火的吗？眼前这个情况，你怎么解释？” 系统：【怪物体内的活性细胞再次分裂，产生了异变。】 这狗系统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心虚。 不过，甄珠也知道，世上有许多事情是科学解决不了的，系统它也很无奈。 app，&~p。 甄珠急死了，“这些怪物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系统，你说该怎么办？” 系统不答。 甄珠很无语。 她知道，若她再追问，狗系统定会来1句“本系统是医疗智能系统”来搪塞她。 因为，它也不懂啊。 既然系统靠不住，她决定擒贼先擒王，把乌击骨抓住再说。 他人在哪儿呢？ 甄珠正用目光4处搜寻，忽然感觉背后寒意顿生，似乎被什么远古怪兽盯上那般，令她毛骨悚然。 她猛然间回头，对上1双阴冷恐怖的眼睛！ 是身穿黑袍，手握权杖的乌击骨！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整个人与黑暗融在1体，浑身透着森冷邪恶的鬼魅气息。 他手里的蛇头权杖也是通体乌黑，那权杖头上的蛇头眼睛绿油油的，像要活过来1般！ 危险，危险！ 甄珠脑子里警铃大作，转身便逃。 乌击骨忽然举起手中的权杖，口中默念了1句什么，对着甄珠1指。 所有的怪物，动作顿了顿，忽然统1了方向，朝甄珠追来。 卧槽！ 所有怪物只对付她1人，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甄珠差点崩心态，从系统里拿出手枪，1面逃1面回头朝乌击骨崩了1枪。 乌击骨瞳孔骤缩，嘴唇快速开合，1连串艰涩的语言从他嘴里发出。 读者身 然后，他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他没被打中！ 甄珠差点又爆粗，这人当真会隐身？ 还是跟她1样，有什么逆天的金手指？ 她有些心慌，以致分了神，被1个身材魁梧的怪物，抓住了胳膊。 它的手冰冷坚硬，如同铁钳1般，纵然甄珠天生神力，也1时挣不脱。 她情急之下，1枪打在怪物的脑袋上。 “砰”的1声，怪物被打得往后退了退，它脑袋破了个洞，没有血流出。 怪物身影呆滞，它抓着甄珠的那只手也卸了力道。 甄珠借机挣脱了出来。 可刚逃没有几步，更多的怪物扑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而她方才打伤的那怪物，也只是缓了缓身形，也抬脚追了上来。 甄珠急死了，手枪崩了1个又1个，没有1个死的。前后都被堵上了，跟她的梦境1模1样，嘛的！ 她正要拿出ak47，白衍赶了过来，瞧见这1幕，眼眸慌乱，“珠儿！” 他瞬移到她身边，凛冽的掌风扫出，逼退了跟前几个怪物，而后搂着甄珠，跃上半空冲出了包围圈，快速往前跑。 可没跑多远，他便顿住了脚步。 在前方，手持权杖的乌击骨挡住了去路。 白衍冷睨，而后猛地欺身向前。 乌击骨也往前快速跑了两步，举起权杖，迎了上去。 两人快速的战在1起，动作迅猛，快得分不清身影，瞬间就拼上数十招。 pp< 而那些怪物冲着甄珠1拥而上。 甄珠用手枪崩开前面几个，退到后面，往另1侧跑去。 她1面跑1面想对策。 系统说这些怪物害怕火和阳光，或许是对的。 最少那些什么活性细胞和微生物，应该会在高温下死去。 不然白日在战场上，乌击骨就该把怪物放出来。 而方才用火烧，怪物之所以没有事，是因为没有伤到要害。 骨头成了它们的保护罩。 那么，什么是它们的软肋？ 骨髓！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目光1凝，跑向着了火的帐营。 她找到1根木棍点燃，反身跑回去，找到1个被她用枪崩过的怪物，把木棍捅入怪物脑袋上的洞里。 “嗷！” 怪物发出怪异的惨叫声，痛苦地挣扎。 很快，它整个脑袋都着了火，肢体僵直不听使唤，“轰”地倒下。 1动不动了！ 甄珠大喜，对那些士兵大喊，“砍掉它们的脑袋或者肢体，再用火烧它们的骨髓！” 将士们憋屈，“夫人，怪物刀枪不入，砍不动啊！” 甄珠1面逃1面回，“用火棍捅它们的耳朵和眼睛！” 将士精神大振，纷纷往着火的战营跑。 但不是所有人被怪物缠上都能逃脱的，不少将士被怪物活生生撕开两半，场面惨烈而血腥。 将士们伤亡惨重！ 因此，甄珠帮不了几个，她便想先杀死乌击骨。 只是，这些怪物被乌击骨下了命令，对她穷追不舍，她只好躲入了系统里。 而乌击骨正与白衍忙着打斗无从顾及，怪物们失去了目标，又没有接受到新的命令，有的站在那儿1无所适从，有的漫无目的的往外走。 这给了将士们大大的机会，手持燃烧的火棍或木条，捅入怪物的7窍中。 “嗷！” 怪物们惨叫连连，很快便烧死了1大片，连着周边更多的帐营都着了火。 蓬道德大吼，“继续烧！儿郎们，随我冲！” “杀！杀！杀！” 身 甄珠再度出现时，只见跟前烽火连天，厮杀声阵阵，将士们士气大振，那些怪物被消灭了许多。 此时白衍与乌击骨的战斗，已是胜负在望——乌击骨处于劣势，嘴角溢血，手捂着凹陷的胸口，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 白衍将功力运于手掌，正打算了解他的性命。 哪知乌击骨忽然1口血喷在权杖的蛇头上，而后高高举起，高声嘶吼了句什么。 顿时天空中风起云涌，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降临，1股阴冷邪恶的气息弥漫开来。 而后，那权杖上的蛇头，倏地睁开了双眼。 乌击骨向着白衍1指，整根权杖化作1条通体乌黑的蛇，化作1道乌光窜向白衍。 白衍1掌拍出，这蛇竟急急窜上半空，再猛地朝下，咬向他的脑袋。 白衍侧身躲了1下，1手掐住黑蛇的7寸。 黑蛇反应也是极快，蛇头往旁边躲开，再顺着白衍的手臂往上，冲着他的头脸，就要喷出毒液。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千钧1发的时刻，白衍用力1甩，黑蛇狠狠摔在地面，那毒液喷在地面，“滋滋滋”的冒泡，竟将地面腐蚀了1大片。 甄珠目露惊恐，这是剧毒啊！ “阿衍，你要小心！” 第476章：诅咒的力量 甄珠喊了声，ak47出现在她手里，她抬手就打向乌击骨。 乌击骨身影晃了晃，消失在了原地。 “又来这1招儿，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身受重伤还想逃？ 说 没门儿！ 甄珠内心暗暗发狠，端着枪隐在暗处，双眸却警戒的看向4周，搜寻乌击骨的身影。 很快，她发现旁边1棵树的树干很突兀的多出了1坨。 在夜色下，乍1看，会让人以为是1棵长得有些怪异的树，并无特别之处。 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端倪。 甄珠冷笑，端起枪，扣响。 “亢！” 子弹打在乌击骨的肩头，飚起1团血雾。 乌击骨怒了，他咆哮出声，朝她奔来。 甄珠诡异1笑，而后倏地消失在原地。 乌击骨瞳孔骤缩，不敢置信般，在那儿转悠。 甄珠再度出现，抬手又是1枪。 “亢！” 子弹打在乌击骨的胸口，发出“当”的1声。 他被震得连连后退，胸前冒出1阵白烟，没有血流出。 嗯？ 难道他也把自己练成了刀枪不入的怪物？ 甄珠看向他肩头的血。 能流血，就说明是血肉之躯！ 他的胸口，定是垫了什么坚硬之物，子弹才没有打穿。 p<， 她就不信了！ 甄珠抬手举枪，打向乌击骨的腹部。 这回有血飚出，乌击骨的腹部破了大洞。 甄珠毫不心软，又对准了他的脖子。 乌击骨被屡屡重创，他看着甄珠，眼神怨毒到了极致！ 他身影晃了晃，便失去了踪影。 甄珠站在那儿，眼观6路耳听8方。 忽然，白衍喊了声“小心！” 甄珠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白衍风1般扑倒了她，搂着她在地上滚了滚。 “笃！” p>　　1枚漆黑的匕首，钉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上。 刀刃闪烁着乌光，像是喂了毒！ 甄珠与白衍双双爬起，而后背靠着背，警惕地看向4周。 可这时，之前与白衍纠缠的黑蛇，又疾射而至。 黑蛇被打得遍体鳞伤，蛇嘴都被打烂了。 好惨！ 可它却越发凶狠，绿油油的蛇眼，怨毒地瞪着甄珠，想要生吞了她。 甄珠好无语，这蛇是不是看她好欺负。 自己对它什么都没干，却被它记恨上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白衍的手闪电般伸出，黑蛇忽地滑向他手臂内侧，张嘴便咬。白衍另外1只手再度掐来，准确的掐住黑蛇的蛇尾，抡起来便往地上摔。 p “砰砰砰！” 甄珠看得心惊肉跳，暗说这蛇也是变态，被弄成这样还不死，不是活受罪么？ 不过，话说回来，这黑蛇是那权杖上的蛇头化成，应该有惊天动地本领才是，怎的瞧着与1般的毒蛇没有两样？ 有点弱鸡啊！ 她心里正这么吐槽，忽然感觉到背后阴森森的，她转过身的瞬间，也同时扣响了手里的枪。 然而，她打中的却是1个怪物，整个脑袋都被她轰掉了，还能张牙舞爪的攻击她。 她手上没火源，只能先躲开。 而与此同时，白衍手里的黑蛇忽然绷直了身体，又变回了权杖。 他愣了下，拿起来往地上敲去。 管它是蛇还是什么鬼，毁了便是！ 可那权杖忽地脱离他的手，往前飞去。 前面与夜色相融的乌击骨接住了权杖。 他把权杖高高举起，望着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而后又用天启国的语言说，“吾乌击骨，愿将灵魂与肉身献祭，诅咒……” 他忽然将权杖指向白衍，“诅咒天启国白衍与言希即刻死去，永生不能轮回。” 他话音落下，天空响起闷雷之声，天空乌云层层叠叠的簇拥而来。 又1次天生异象！ 甄珠内心升起1股恐慌之感，而后脑袋里响起1声尖叫，随之便是1阵猛烈的剧痛。 她大惊失色，忍着痛在脑子里呼唤“言希”。 没有得到回应，甄珠只听见似有若无的惨叫和绝望的哭声。 很快，那道意识彻底消失了。 pp<>>！ 言希不在了。 难道言希灰飞烟灭了吗？ 所以，乌击骨的诅咒之力生效了？ 那白衍岂不是也…… 甄珠心脏陡然收紧，双眸惊恐地望着白衍，不住摇头。 不！ 不要他死！ 甄珠情急之下，也伸手发誓，“我甄珠，愿将灵魂与肉身献祭，保白衍1生平安顺遂……” 她还没说完，天空中积聚的乌云如同1匹大毛毡拢在她头顶。 云层深处雷电闪烁。 “轰隆！” 1道紫黑的雷电轰下。 “珠儿！”白衍飞跃而至，紧紧抱着她。 被雷击的甄珠，并不感觉到痛。 耳边听见白衍绝望的喊声，她刚想回应，可脑子里“咯”的1下，像是有什么断裂开来，她眼前1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东吴与东夷的联军，随着双方的主帅、巫师、军师的死去，以及白衍出其不备的夜袭，而逐渐瓦解。 那晚过后的第十日，天启国的援军到达，东吴与东夷两国宣布投降，希望天启国释放战俘。 然而，天启国皇帝竟不接受投降，下令继续打，要让东夷与东吴灭国！ 不说东夷与东吴震惊不安，便是天启国朝廷都震动了。 p 大臣们都知道，虽然己方侥幸胜了，可将士伤亡严重，整个国家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若是继续打下去，那东吴和东夷势必会再1次联手，吃亏的终归是天启国。 可皇帝却铁了心要打，天天在大殿上发火。 那些老臣子没法子，只好去找白衍，希望他能劝说皇帝。 但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白衍消失了。 自那天夜袭收兵之后，他抱着昏迷不醒的甄娘子离开了战营，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人便问，甄娘子怎么了？ 便有人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1遍。 大家听完，都怒不可赦！ 该死的乌击骨，竟敢诅咒战神和女神医！ ~& 甄娘子当时估计害怕诅咒应验，竟也发了相同的毒誓，要保战王1世平安，结果有雷电轰下，她被劈得不省人事。 所以，她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战王许是太过悲痛，所以躲着不愿见人。 能不悲痛吗？ 甄娘子医德仁心，心怀天下，不知治好了多少百姓和伤兵。 她对战王情深义重，令天下人钦佩动容！ 这样1位女神医就这么没了，难怪圣上会盛怒！ 于是，朝廷上便有不少热血的臣子赞同皇帝，坚决不议和，举国之力，将这两国清理掉，给甄娘子报仇！ 可也有臣子坚定的认为，此时真不宜打下去，不然有灭国的风险。 1时之间，两派官员僵持不下。 第477章：陷入沉睡 白衍其实就在王府里。 p 可1向忧国忧民的他，不再关心这些了。 因为，他心爱的人，陷入了长眠。 甄珠不吃不喝，已经昏睡好久了。 久到过了年、错过了她大姐的婚期、她小腹悄然隆起——那里孕育了1个小生命，已经3个月了。 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她却像是深陷于美梦中，迟迟不愿醒来。 “傻丫头，你怎么能发那样的毒誓？”白衍握着她苍白无血色的手，送到嘴边亲了又亲，“用你的命，换我的命。可若是没有你，我活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 真的好傻！ 白衍面容枯槁，眼眶深陷，1头墨发，竟有大半都发白了。 这些日子，他日夜守着甄珠，生怕自己1眨眼，她就断了呼吸，他不敢闭上眼休息，就1直睁眼看她，帮她擦身、跟她说话。 他很疲惫，但他并不觉得这是煎熬。 人在就还有希望。 人若没了，那才真的是天崩地裂、日夜无光。 如果她真的醒不来，他就这么1辈子守着她。 只要她还有1口气在，他都不会绝望。 “丫头，你不让我吃避子汤，说你自己有法子避的。可现在看来，你的法子失效了。” 他的大手，爱怜的抚上她的小腹，“这小子，他不打1声招呼，悄无声息来了。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啊。 不过，他倒也争气，你睡着了，他自个儿乖乖的成长。你得比他更争气，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咱俩1起陪着他长大，好吗？” 甄珠睡颜安详。 若不是看到她胸口的起伏，他会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白衍眼眶微红。 ： 他找来1把梳子，1遍遍的，慢慢的梳着她的散在枕上的长发。 她在边境呆了将近1个月，没有地方洗澡，头发油腻到能挤出油来。 回来后，他细细帮她清洗。 洗出来的水又脏又黑，换了34回，才算干净。 身上也是。 解开衣服时，臭熏熏的，十足十的1个小泥人。 他抱她进洗澡桶里，搓出1团又1团的泥巴。 也亏得她睡着，不然她瞧见自个儿这么埋汰，可要臊死了。 这之后，隔天给她洗1回澡。 这样她醒来的时候清清爽爽的，心情也美。 白衍摸了摸她依然光滑有弹性的脸蛋，凑过去亲了亲，便又认认真真的给她梳头。 嘴里在喃喃：“1梳梳到尾，2梳白发齐眉，3梳儿孙满地……” 这是姑娘出嫁时，那全福婆子总要说的。 他不记得在哪里听人说起过，便记住了。 可是，他还没等到许她1场婚宴，她就睡着了。 “丫头，快快醒来好不好？我等不及要娶你了。” 甄珠依旧沉睡。 屏风外的薄荷与麦冬听着王爷絮絮私语，泪水模糊了眼睛。 她俩忍不住，走到门口，呜呜的哭着。 心里好难过。 为了夫人，也为了王爷。 夫人1睡不醒，王爷也日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夫人那么好。 王爷对她也那么温柔、痴情。 府上的人都说，王爷和夫人是这世上最般配的1对。 这世上也没有1个男子，这么爱着自己的夫人。 这么沉甸甸的1份感情，难道就这么无疾而终了吗？ 老天爷，他们情比金坚，海枯石烂，都不能感动你吗？ 求求你让夫人醒来吧。 若夫人活不了，她肚子里的小少爷，还有王爷，只怕都活不成了。 p> …… 甄珠身处在1方白茫茫的世界里，如孤魂1般飘荡。 不对，说不定，她已经是孤魂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努力了这么久，才扭转了天启国的这场危机，她却得到这么1个下场。 原书中，原主是炮灰。 可她带着使命穿过来，有金手指，这么积极向上，为什么还是炮灰？ 她好不甘心啊！ 是，是她发出那样的诅咒，可能才导致自己的死亡。 但这不是她作。 系统说，只要她帮助这场战争取得胜利，她就能和白衍幸福的过完下半生的。 可眼看已经胜利在望，他却被大巫师诅咒。 这换谁受得了？ 没有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服气！ 她也诅咒！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把自己咒死了。 哪怕没死，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也出不去。 她都快疯了。 说app——-p> “系统，你本就在我体内，我有意识，说明你也并未消亡，求求你，做个人，不做个系统，出个声吧。” 甄珠这是第1百08回呼叫系统，可系统1直都没有回应。 她颓废了，直接躺在地上，继续睡大觉。 尽管她已经睡了很久。 她还是会在清醒1阵后，再逼自己沉睡。 因为，醒着的话，她会崩溃。 可这1回，她没有睡着。 她想白衍了。 很想很想，想得入心入肺。 她不知自己现在是怎么1个状态。 是昏迷不醒，还是真的死了，又或者，她已经在那1个世界消失，回不去却是事实。 “白衍1定很难过。” 失去了言希，他好不容易走出来，如今又失去了她。 他也忒惨了。 甄珠怔怔地盯着头顶的那1片朦胧的虚无，说，“如果我成了植物人那样的，倒不如让我死了呢。那无望的等待，最让人煎熬啊。 系统，若我是孤魂，回不了身体内，你就让我死了吧？死了他就会断了念想，过不久，说不定他就能走出来了呢。” 说完，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要忘记1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自己又是当着他的面用了诅咒，才出的事。 他心里不知如何自责、难过呢。 也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从阴影里走出。 都怨她！ “系统，我好歹也算完成了任务，我能再活1世么？若我还能做人，就再投胎到这个世界做他的妻子，我不嫌他老，真的。 若不让我做人，让我做只狗做只猫也可，只要待在他身边，陪陪他，不要让他那么孤独，我就无怨无悔。” 甄珠说了许多话，也没指望系统回不回应，她只是想说。 整个世界只有自己1个人，那种恐慌、无助、孤独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 可就在这时，脑子里便响起久违的机械声音。 【宿主以为任务成功了？】 “系统！”甄珠猛地坐了起来，无比惊喜，“你去哪儿了？把我1个人丢在这里，连个说话的鬼都没有，我害怕死了。” 她好1通抱怨，才想起系统的话。 说app—<—> “系统你是何意？难道我任务没有完成？” 系统又不应。 过了许久，才幽幽地道：【宿主把女主诅咒死了，你说呢？】 宝子们，书慢慢收尾完结了，会写得很慢，辛苦宝子们耐心等待。 第478章：三胞胎 甄珠愣了愣，“什么意思啊？你说的宿主是我，那女主也是我，也就是说，我把我自个儿给诅咒死了呗？” 系统没回应。 甄珠好无语，“系统，你别动不动就装死，我1个人在这里，都快疯了。你赶紧想法子把我弄回去吧，要不然白衍也死了，咱俩就真的玩完了。” 系统：【不止。】 甄珠抓狂了，“什么不止？你能不能把话1次性说完啊，急死了都。” 系统：【玩完的不止你们这么些人。】 ~& “什么意思？” “还有你肚子里的3个小人儿。” 甄珠惊得猛然间坐起，神色错愕，怀疑自己听错。 “你是说……我怀孕了，还是3胞胎？” 系统：【对，恭喜你。】 甄珠脑子里1片混乱，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幽幽地道，“恭喜什么？恭喜我与孩子1同赴死吗！” 系统无言。 甄珠复又躺回去，手抚上肚子，感受到那微微隆起，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喜欢宝宝，3个也不嫌多。 p 可是，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 她不甘心，在脑子里抽丝剥茧。 “系统，我来捋1捋。那日，乌击骨诅咒我和白衍，他的诅咒之力会生效，对不对？ 言希本就死了，那么，诅咒之力只会应验到白衍身上。与此同时，我诅咒的力量也生了效，因此，白衍的命保住，我自己却被献祭。 不对，我顶着原身的身体诅咒的，那被献祭的也是原主才对。原主的躯体被轰没了，而我这个异世之魂，便无处安身，对吧？” 系统过了许久才回答她，【或许没那么复杂，自始至终都是宿主1人。】 又没猜对？ 甄甄珠有气无力的道，“究竟怎么回事，系统你就直说吧。” 系统：【本系统推断，宿主是言希的转世身，魂穿到甄珠身上。但甄珠体内，也有言希的1缕残魂在沉睡，才影响到了宿主的情绪。 因此，言希，也就是你，才是本书的女主。而诅咒之力应验在言希残魂上，导致残魂消散，与宿主无关。 身 至于为何言希魂魄不全也能投胎，为何会有残魂在甄珠身上，你又为何被困在此，本系统就不得而知了。】 甄珠闻言，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们整个系统，都在拯救每本书里的世界，相当于神明的存在，你们会不知？” 系统：【知道大概剧情走向，却无法把控。否则为何要挑选宿主来拯救？】 甄珠1时不知该说什么。 又想了1阵，“那现在你们系统上，显示我任务失败，要抹杀我了？” 宿主：【任务仍在进行中。】 “也就是说，我没死，那个世界也没崩塌对吧？” 系统：【是。】 甄珠声音陡然拔高，“那你们还不赶紧想法子把我弄回去？”她气得跟个疯子1般，“我就跟个奴役1样，按你要求做任务，可出了状况，你们却没有能力解决，废柴成这样，还妄想拯救世界，那不笑死人吗？” 系统难得没有呛她，也没有反驳。 甄珠骂完没有再说话，双手轻轻地抚着小腹，心都在发抖。 她这段时日每天不是在崩溃，就是在沉睡。都没去留意，自己怀孕了。 此时抚着肚皮，那鼓起的1小团肉，比篮球还大1点的。 她现在很瘦，沉睡中的身体，估计也是如此。 所以，即便她怀的是3胞胎，肚子却有那么大，应该有两3多月了。 昏睡3个月不醒，白衍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再者，胎儿吸收不到母体的营养，会停止发育。 即便侥幸存活，也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怎么办？ 说 甄珠心急如焚，系统也没再发声，时间在1人1系统之中，悄然流逝。 过得1阵，系统的机械声响起，【宿主或许可以找净凡大师。】 净凡大师？ 对了，好像就是他让言希投胎的！他1定有法子！ 甄珠如同抓住1把救命稻草，心都亮堂了些。 “不错，得想法子点醒白衍，让他带我去找净凡大师才行。” 可她现在被困在这里，要如何才能通知到他呢？ 甄珠坐在那儿冥思苦想。 …… 王府内。 p 薄荷正含着泪劝白衍，“王爷，您吃1些吧。不然等夫人醒来，见您如此消瘦，她会心疼的。” 白衍坐在那儿不言不语，如老僧入定。 薄荷望着他瘦削而消沉的面容，心里很难受。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半个字，便叹息1声，转身离去。 在门口遇到来寻白衍的念念，忙把他哄走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白衍痴痴地望着甄珠苍白的脸，双眸发红。 她昏睡的时间越长，醒来的机会就越低。 他都能感受到，她的生命气息，在缓慢流逝。 可他1点办法都没有。 ~& 恐惧、焦躁、无助等情绪淹没了他，快要把他逼疯。 侍卫在门口请示，“爷，圣上来了。” 白衍无力地挥了挥手。 侍卫1脸为难。 这些时日，不管是朝中重臣求见，还是皇亲国戚，亦或者圣上身边的公公，王爷1律往外推。 这引起了1些人不满。 这回更绝，连圣上都不见。 就不怕圣上降罪吗？ 见侍卫踌躇不肯离去，白衍又淡淡地道，“去回禀圣上，王妃身体不适，请恕我不能前去参见。” 侍卫没法子，只能应下。 身 然而，才刚转身，跟前便出现1双龙纹靴，他慌忙跪下。 皇帝径自往前，大太监裴公公冲侍卫挥挥手，侍卫很识趣的退下了。 皇帝1步步踏入室内。 白衍没有回头，“这是微臣的寝室，内人在床上歇息，圣上应该避嫌才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皇帝面色不太好看，“你不来见我，还不许我来找你？” 他在白衍身后站定。 瞧着曾经明媚动人的女子，如今生机渺然的躺在那儿，他眼里闪过痛楚。 白衍倏地回过头，嘴角带着嘲讽，“圣上当日既准许她上战场，就该料到这样的结局，不是吗？” 皇帝收回目光，神色自若的看着他。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你我都清楚她什么性子，我能拦得住？” 白衍倏地起身，站在皇帝跟前，直视他的双眼，语气冰冷，“她最在乎什么，你也很清楚，不是吗？” 皇帝1噎。 甄珠最重视亲情，如果用亲人的性命威胁她，她当时或许改变主意。 可他没有。 他心里是希望她能赶到边境，阻止那1场灾难的发生的。 因为，她是1位不断创造奇迹的女子啊。 同时他心里也存着侥幸，她神秘又聪慧，是不会有事的。 哪知，终归还是发生了意外…… 皇帝喉结滚动，“阿衍……” 白衍声音暗哑，“以后不要这么叫了，咱君臣有别。而且，我答应过她，这世上，只有她才能这么唤我。” 第479章：白衍也魂魄离体 皇帝目光悠悠，故意拖长声音，唤得缠绵悱恻，“阿衍。” 颇有挑衅的意味。 白衍神色平静，起身走向他。 皇帝下意识的往后退，“阿衍，你冷静，别乱来啊。” 白衍缓缓逼近，将手指掰得咔咔响。 皇帝退无可退，“阿衍……” —— 白衍迅猛如风的拳头袭来，他抬手格挡，白衍的掌风又疾扫而至。 白衍用了十成功力，拳拳到肉，掌掌带风。 皇帝被逼得手忙脚乱。 他不想伤害白衍，因此没有还击，只1味躲避。 “阿衍……不，3弟，你听朕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弟妹治好，而不是在对朕动手……哎哎，3弟，你给我住手……” 皇帝被打得十分狼狈，“3弟，你再不住手，休怪我……” 白衍倏地停了手，且跃到1旁。 “臭小子，你惹谁不好，非要惹我。”皇帝为自己震慑住了他而得意。 哪知白衍压根儿没看他，神情激动得奔到床前。 皇帝1怔，难道甄珠那丫头要醒来了？ 小说。app<，。app。 他也急忙跑过去，还差点被角几绊倒。 然而，甄珠还是维持之前的睡姿、神态，安详的睡着，睡颜沉静而美丽。 白衍没有伸手碰她，嘴里喃喃，“丫头……” 他双眸痴痴的，整个人像失了心魂1样。 皇帝看看他，又看看甄珠，目光在两者之间打转。 过得1会儿，他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白衍没有回他。 实质上，也不知该怎么回。 他脑海里，接收到1道意识：阿衍，带我去找净凡大师！ 1遍又1遍，意念明确而强烈。 白衍反问：珠儿，是你吗？ 那边像是没感应到，只是反复的说同1句话。 很执拗，像是非要他点头不可。 白衍便没有再回应。 言希当初就是死在澜若寺的，他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不会答应带甄珠去的。 他缓缓跌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甄珠的面容。 脑海里的意识波动持续了很长1段时间，最终化作1声叹息远去。 白衍脑袋1晕，整个人的力气也像是被抽干了1般，他1头栽在甄珠的身上。 “白衍！3弟！” 皇帝大惊，冲外头喊，“来人，宣太医！” p， …… 都说很多夫妻都心有灵犀，彼此之间能生出感应。 因此，甄珠想出的法子是，在脑子里默念白衍的名字，用意念，或者说精神力与他沟通，把最重要的讯息传递给他。 她努力了许久，才感觉与他生出了感应。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发出1条意念。 没得到回应，也不厌其烦的重复相同的内容。 将她要说的那句话，在他脑海里重重地加粗加深。 哪知他1直没有回。 甄珠精神力都耗光了，才切断了那道意念。 她躺在地面上，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1下。 pp< 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沮丧极了。 “你说他为什么不应我？是不要我了吗？” 系统不懂情爱，装死中。 甄珠很难过，流着泪，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看到自己还是身处在虚无的困境中。 她感觉精神力恢复了些，便又忙在心里默念白衍的名字。 而后告诉他，“你不送我去找净凡大师，我会死！” 仍然是不断的重复这1句话。 那边的白衍仍然在昏睡中，没有醒，自然给不了回应。 甄珠心像被挖了1大块，剧痛无比而又空空落落。 她不住说，“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系统也没理她。 她终归克制不住，崩溃大哭。 …… 白衍做了1个梦。 梦里只有他1个人，4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1片虚无，只有1条蜿蜒小路在脚下延伸。 他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这条小路，慢慢往前走。 没过多久，听见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破碎绝望的呢喃，“他不要我了，阿衍他不要我了。” 这是……珠儿！ 他浑身剧震，不敢置信！ p>　　愣了少顷，他才循声猛地朝前跃去。 然后，他看到1个小小的人儿蹲在那儿，声音沙哑，委屈绝望，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我说我会死，他都不理我。冷漠无情，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喜欢他做什么？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甄珠蹲在地上，抱头哭得直抽抽。 心被痛苦、失望填满，梗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手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她暴躁大吼，“不要碰我！” 4下里安静了1下。 可随之，她的脑袋又被1只大手摸了摸。 甄珠破口大骂，“让你别碰老娘，你耳朵聋了吗！老虎不发威，你当我……”骂了两句，才后知后觉不对劲，猛地站起转过身。 然后，她愣住了。 小说。app<，。app。 “阿衍？” 白衍嘴角含笑，眼睛却红了。 他的傻丫头1直不回家，原来是躲在这儿！ 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甄珠。 哪知甄珠从乍惊乍喜中回神，面色倏地变冷，转过身，“你不是不理我的吗？还来干什么？” 白衍惊愕。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他抓住她的手，正要比划，甄珠却1把甩开。 “好呀，分开这么久，你连和我说句话都不愿。那你走啊！你再也不要管我了！” 她伸手恨恨地推了他1把。 身 白衍不知道自己是1个什么样儿的状态，特别虚弱，被她1推，竟1下子摔倒了，半天都起不来。 甄珠推了之后，立即感觉到不对劲。 白衍的身体轻飘飘的，她像是推了纸扎人1样。 再1看，他的身影如1抹虚影般飘忽不定，似乎下1刻就要散了，不禁大吃1惊。 “白衍，你怎么了？” 她忙去扶他，可她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甄珠心慌得不行，“阿衍……” 白衍也感觉到自身的古怪，摸了摸胳膊和腿，没有摸到实体。 他苦涩的笑了笑，给甄珠打手势：没事儿，我这是在做梦呢。 ,~欢迎下载 甄珠这时却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男主处于魂魄离体的状态，若再回不去，便会身死道消。若是连他都死了，那个世界也会名存实亡，将会被抹杀。】 甄珠：“！！！” 脑子里很乱，她捋了捋。 定是她的沉睡，让白衍受尽了煎熬，以致身体超出负荷，承受不住了。 “阿衍，你不是在做梦，你是失了魂，你赶紧回去，回去！” 白衍点了点头，刚要迈步，又回过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打着手势，“那你呢？” 第480章：我来接你回家 甄珠温柔地道，“你带我去找净凡大师，我也就能回去了。” 说 白衍站在原处不动了。 樊桃急得不行，“你怎么了？赶紧走啊！” 白衍打着手势：我想留在这里陪你。 甄珠连猜带蒙的，也勉强懂他要表达的意思。 她上前做出推他的动作，“你再不走就要魂飞魄散了，还拿什么陪我？快走快走。” 白衍：咱俩1起走。 甄珠都快急死了，跺脚，“我走不了。” 白衍很固执，站在原地不肯迈步。 甄珠气急败坏，有些口不择言，“我就不明白了，你回去带我找到净凡大师，我也就解脱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你是不是真盼着我死啊？” 白衍沉默了下：为何1定要找净凡？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pp<>>！ 甄珠双手叉腰，1字1顿，“没、有！” 白衍：我知道了。 他转身朝着来时的路离开。 也不敢回头看甄珠，他怕自己会不想走。 心里很沉重。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寂寥萧条。 甄珠好心酸，但也忍住，没有唤他回来。 她问系统，“他会魂魄离体，身体机能定是很差的了，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他呢？” 系统：【宿主可以通过念力，把他所需的药物，送到他跟前。】 “可我没给他诊断，我又怎么知道，他身体什么状况呢？” 说app——-p> 系统不应。 甄珠愁死了，便只有凭经验开。 他定是日夜不能眠，心力交瘁猝死的。 那么，首先得使用复苏及抗心律失常的药物，比如胺碘酮。 再来要开1些营养补剂和补气血的药水，以及1些辅助药物。 暂时只能这样。 她闭上眼，“系统，把药物送到他身边。” …… 白衍走了很长1段路，他忽然想，自己为何不把甄珠带走呢？ 如果他能顺着路回到自己身体，那她也能的啊。 心里涌上狂喜，便又匆匆返回。 可是，路还是那条路，却有些不1样了。 路那么长，长到没有尽头。 他不分白昼的走，累得力竭虚脱，也回不到她身边。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机会。 晚了！ 他为何那么蠢笨，没有想到这1层呢？ 愤怒、自责、挫败等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崩溃了，跪下嘶吼，大声呼喊甄珠的名字。 同在1个空间，他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她！ 而以为他在现实中已经醒来的甄珠，正跟系统说，“希望他赶紧好起来，带我去澜若寺，我是1刻也等不及了。” 这时她脑子里接收到1道声音，以为是系统在跟自己说话，“你说什么？再说1遍。” 系统：【宿主可是出现了幻听？】 甄珠1愣，随之幽幽地道，“我1个人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出现幻觉也很正常。” 她十分惆怅，抚摸着小腹，喃喃，“宝贝们，你们1定要坚强挺住，等着你们爹来救咱娘仨啊。” 她是吃过长效避孕、药，但时间超过了3个月，许是她体质特殊，有了抗药性，所以她才意外怀上这3个孩子。 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她和白衍感情稳定，有了就生便是。 就是她现在这状态不行，对胎儿也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她特别的焦虑。 “你们的爹……” 读者身 她正想说什么，脑子里又传来1声呼唤。 这回听得真切，是白衍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走了这么多天，还在这儿打转吗？ 之前魂魄都有些不稳，现在怕直接散了！ 甄珠急了，转身往外跑，“阿衍，你在哪里！” 出到外头，她感觉到意外。 她被困在这里时，在这周围都走了1遍，可以肯定，都是完全虚无的，什么都没有。 如今她却发现了1条羊肠小道！ 她很是惊喜，顺着小道1面走1面喊白衍的名字。 然后她看到，白衍那淡薄到几近透明的身影。 “阿衍！” 她扑入他怀里，却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 她愣了下，悲伤的眼泪滚滚而下。 “傻瓜，你为什么不走？你的状态很差，你知不知道？” 白衍很虚弱，他勉强的笑了笑，打着手势：我来接你回家。 甄珠没看懂，看着他直发愣。 白衍便冲她招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甄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想着他向来有分寸，便抹了1把眼泪，上前握住他的手——虽然握住的仍然是虚无，但只要靠近了他，她心里就踏实。 白衍亦然。 读者身 夫妻俩虚握着手，1步步往前走。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有道道金色的涟漪荡漾开来，逐渐凝聚成1朵朵金莲，在他们脚下绽放。 等金莲绽放到眼前，甄珠才发现。 她和白衍都惊愕不已，紧接着脑海里响起阵阵空灵的梵音，恢弘而神圣。 …… 数十名太医在给白衍会诊。 每个太医都轮流号了脉，然后站在1旁垂眸不语。 他们查到白衍心肺衰竭，可试过了那么多法子，让他吃了那么多药物，却1直没起色。 白衍就像那逐渐枯死的树，令人手足无措。 有个年轻些的太医叹气，“战王的气息越发微弱，再这么沉睡下去，恐怕……”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别的太医神色凝重，“若战王撑不住，东夷与东吴定会卷土重来。而最担忧的是，咱圣上的龙体也欠安康。” 自从战王倒下，皇帝也日夜不能寐，忧心忡忡。 为了第1时间知道白衍的病情，他更是直接住在王府里，连早朝都不去了，害得臣子与太监宫女等这些宫人，天天往这里跑。 众太医1筹莫展，裴公公在外头催，“诸位大人，不知战王今日病情如何？圣上等着咱家回他呢。” 太医们面面相觑。 那个年轻太医说，“不如就直说吧？” 没有人应他。 回与不回，都难。 年轻太医见各位前辈面如死灰，也是悲从中来。 不禁低声说，“如果甄娘子在，就好了。” p<， 其他人听着好气又好笑。 若甄娘子是醒着的，王爷又怎会病成这副模样？ 有个太医没好气的训斥他，“可闭嘴吧你。” 年轻太医抿了抿唇，不经意的抬头，看到甄珠的眼睫毛颤了颤。 他以为自己眼花，搓了搓眼睛，又去看。 甄珠缓缓睁开眼睛。 “甄、甄娘子……”他手指着甄珠，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旁的太医不耐烦了，“圣上也在忧心甄娘子，你还提她，是不是欠收拾？” “不、不是！”年轻太医狠狠咬了舌尖1口，剧痛让他冷静，“甄娘子醒了。” 与他年纪相仿的1名太医出言讥嘲，“你小子，你怎的这么不知趣？1提再提，还要说谎！甄娘子怎么可能……” ！ 这太医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第481章：没有为人父的喜悦 他嘴巴张得圆溜，能塞下1个鸡蛋。 甄珠转过头来，眼睛还对他眨了眨。 这太医浑身1激灵，“她她她，甄娘子，真的醒了！” 所有的太医都看了过来。 甄珠却转过头看着帐顶，脑子里的记忆1点点回归。 她记得，被困在1个神秘的地方，如困兽1般毫无办法。 然后白衍来了，说要带她回家。 他们虚握着双手，1直往前走。 走了很久很久，都没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白衍的身影，越来越淡。 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她和白衍步步生莲，有柔和的光团，托着他们远离了那里。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意识渐渐模糊。 1睁眼，便醒了过来！ 那白衍呢？ “白衍！” 甄珠倏地坐起，掀开被子要下床。 哪知她双脚才沾到地面，便软得跟面条1般，“哧溜”的往地上滑倒。 读小说 与此同时，门外走来1人。 见状1个纵跃到了她跟前，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见来人是皇帝，甄珠忙不迭的道谢，“谢谢……” 她声如蚊呐，虚弱到了极致。 皇帝眼眶微红，神色激动，语气透着宠溺，“才刚醒来，不好好歇着，急着去哪儿啊。” 甄珠微微喘息，“圣上，阿衍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皇帝眼眸晦暗，往左侧指了指。 为了方便救治和照顾，在她床榻的旁边，又增加了1张床，白衍躺在那里。 甄珠方才太过心急，没有留意。 她远远看去，白衍面容苍白，人瘦得脱了形。 躺在那儿，安安静静的，胸口没有什么起伏，气息微弱。 “阿衍。” 甄珠泪眼婆娑。 她不明白，为何她醒了，白衍却没醒。 她感觉双脚恢复了些力气，便推开皇帝的搀扶，慢慢的1点点的往前挪。 很短的距离，触手可及。 但是，她双腿无力，觉得很远，她像是走了1辈子那么长。 就在这时。 【叮！检测到心肌梗塞的患者，请宿主尽快抢救。】 久违的、让她治人的提示音在脑海里想起。 读者身 甄珠陡然生出许多力气，边跑边朝外边大喊，“薄荷、麦冬，尽快，准备手术。” 那些太医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帝回过神，发出命令，“统统出去，把这里留给甄娘子。” 他看向甄珠，双目湿润，双眸里饱含期待。 她好了，阿衍应该也会没事了吧？ …… 甄珠差不多睡了半年，醒来的第1时间，就是对白衍抢救。 世人无不感叹，这对夫妻的多灾多难。 好在，经过她和几个助手的努力，总算把白衍从死亡线上拖了回来。 而且，他自愈的能力很强。 才做完手术不到1个时辰，他便清醒了。 第2日，各项体征恢复正常，就连有些衰竭的心肺和血管，也像吸饱了养分，快速的充盈、焕发出勃勃生机。 甄珠给他做完手术，自己都倒下了，要吸氧打点滴呢。 他却很精神，到了下晌，他就起身，猫着腰照顾她了。 “阿衍，你听话，让薄荷她们来就行。不然你伤口崩开，会很麻烦的。” 甄珠苦口婆心的劝他好几回，他才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那我看着你睡。” “不行，你看着我，我睡不着。”甄珠拒绝，“你快上床休息，不然我要生气了。” “那你往里边睡1点。” 甄珠好无奈，“不行，你不能跟我睡1张床，我要打点滴。你的也要打，薄荷她们容易把针水弄错不说，我睡里头，也很不便利。你乖1点，等我们都养好了身体，再在1起。” 白衍的唇瓣，抿出固执的弧度，“不看着你，我睡不着。” —— 这家伙就跟个小孩似的，好难哄呀！ 甄珠无奈扶额，“那你搬到隔壁去，和圣上说说话。” 听说皇帝这些日子吃住都在王府，还在这里办公，担忧得数日不眠不休，这可把她感动得，恨不得磕头认他做干爹。 白衍摇头，“我要守着你。” 她1直沉睡不醒，把他吓坏了，是1刻都不敢离开了的。 甄珠叹气，默默地往里边挪，让出了位置。 再吩咐薄荷先给她输液，白衍的晚1点再输，与她的错开来。 白衍眼里闪烁着得逞后的笑意，上了床，长手长脚将她整个人罩在怀里。 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然后，修长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 “宝宝还好吗？” 甄珠早就让系统检测过了，“都还好，就是营养有些跟不上。我回头再慢慢进补，不能让孩子们输在起跑线上呀。” 白衍怜惜的亲了亲她的鬓角，“让你受苦了。” 他脑子里忽然捕捉到1个词，“孩子们？” “是啊。”甄珠点头，又想着大夫们把脉，不1定能诊出她怀几个孩子，便说，“我有跟你说过，我怀了3胞胎吗？” 3胞胎？ 白衍瞬间石化！ 甄珠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忙说，“你不用担心，我身体好，生3胞胎也没问题的。” 只是这份保证，她自己都很心虚。 在现代，1般双胞胎都要剖腹，更何况3胞胎？ 能顺产的很少的。 而这里，万1她难产，可没有人给她做剖腹产。 所以，是极其冒险的！ 白衍心里像被压了1块大石头般透不过气来，1点儿也没有为人父的喜悦。 “打掉它们！”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甄珠愣住了，“你说什么？” 白衍满眼的沉痛。 他闭了闭眼，睁开时，双眸变得冷漠，“打掉它们。不然你生产时，会死的。” “可它们是你的孩子，更是3条人命。”甄珠心脏摧枯拉朽的痛，“你就这么狠心，要杀害它们？” 身 “它们还未出生，便不算是生命。”白衍语气不容置啄，“你没有能力生下它们，就只能放弃。” “谁说我没有能力？我告诉你，我既然怀了它们，我就要把它们带到这世上，1起好好活着。”甄珠愤怒地瞪圆了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你没有权利决定它们的生死，没有！” 白衍见她像只刺猬似的，便缓和了语气，“我才刚把你带回来，我再也不能失去你。” 甄珠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毫无疑问，他对她的感情很深厚。 但是，他对孩子们过于无情。 那是无辜的小生命啊，都在她肚子里长这么大了。她沉睡期间，它们也坚强的活着，他1句话就要它们死，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也无法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她望着他冷寒的双眸，她心痛得窒息。 她更咽道，“你要是用强硬的手段打掉它们，我就杀了你！”她抬眸看他，眼神坚定，“孩子生，我生；孩子死，我也不独活。” 白衍的面色难看至极。 “那我呢？你也不顾我的死活吗？” 甄珠咬牙，“如果你非得拿这个来威胁我，那么我的答案……是！” 第482章：白衍病危 姑娘满身的刺儿，因为愤怒，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白如雪的脸颊上被气得发红。 白衍怔怔瞧着她，心都柔软了几分。 “你这般太冒险。”他拿了帕子替她1点点擦掉滚落的泪珠，“莫哭，咱再好好商量。”他清冷的声里带着满满的疼惜。 然而，甄珠心寒至极，愤怒的1把挥掉他的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的答案不会有半点改变。” 白衍1怔，压制下去的怒火又袭上心头，喉间涌上痒意，他咳得天昏地暗。 而甄珠转过身，留给他1个冷漠的背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半眼。 白衍躺在床上，开始反思自己。 他害怕失去她，也承受不住失去她。 而她作为1个母亲，也承受不住失去孩子。 ~ 所以，他强硬的要求她打掉孩子，对她是确实残忍了。 可是，她痛苦，他比她更痛苦。 虎毒不食子，自己的骨肉，谁能舍得舍弃呢？ 如果可以，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却换孩子活着。 但是，他换不了啊。 事实摆在眼前，他几乎现在就要做出选择，在孩子和她之间选择其1。 “珠儿。” 白衍从背后搂着她，“在我朝的历史上，所有身怀3胞胎的，都没有人成功分娩。” 甄珠痛苦难言，“你怎么知道？” “你娘怀了双胞胎，我生怕你也会，1早便让人查过的。”白衍声音暗哑，万分怜惜的将她板正过来，果然瞧见她满脸泪水。 身 他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 面对横尸遍野的战场上，和朝堂上的刀光剑影，都没叫他有所动容，唯独面对她蜿蜒下来的两条泪痕，心痛不已，不知所措。 甄珠在他怀里缩成小小软软的1团，身子仍1顿1顿的的抽噎，那张梨花带雨的的脸抬起，幽幽地看了他1眼，再度委屈的转过身，露出1个后脑勺对着他。 白衍：“……” 不管怎么说，姑娘难过成这样，他再大的火气，也熄灭了。 他伸出大掌抚了抚她油腻腻的头发，想着她沉睡了这么久，心里的疼惜，达到了全所未有的高处。 “丫头，你要留着孩子，也成。只是，你要答应我，若到时娩不出，要保大人。” 灯光照得他的棱角柔和了下来，就连声音也温柔似水，“我已经失去过你，再也没有第2回了。你不在的这3年，我如同行尸走肉，每1天都很熬。若是你不在，我连自己都不要了，又怎么会抚养这几个孩子？” 甄珠转过身，狠狠地捶在他肩头。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孩子！3条人命啊！你怎能这么冷血，说出那样的话来！” 白衍被她捶得很痛，伤口大概也因震动而裂开了。 他咬牙撑着，“丫头，你冷静点！”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要杀死我们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甄珠再也压抑不住，猛地起身。 白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你要上哪儿去？” 甄珠气苦，“你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衍低声下气，“今天晚了，你又那么虚弱，有事咱明，好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甄珠哀莫大于心死，双眼已哭得红肿，嘴角挂着冷笑，“你是我什么人啊，白衍？” 她后半句轻飘飘的，像是被丢在风里的树叶，缓缓飘着，不着地。 白衍心头没来由的涌上恐慌，松了钳制她的双手，“丫头，你别这样。” 读者身 甄珠忽然就不闹了。 神色也渐渐趋于平静。 “你睡吧。” 她声音平淡，从容的起身。 白衍的不安在扩大，又去握她的手。 “珠儿，你不要这样，你说话。” 甄珠神情木然，看着他，就像是在看1个陌生人。 白衍看到她手腕上有明显的红色箍痕，看着触目惊心。 “疼的。”她很老实，声音十分轻，轻得像是碎在阳光下的露珠。 白衍心里仿佛有1把锯在来回切割。 ~小说app，-app。。 他喉咙也被更住了，喉结艰难的滑动，“珠儿，我错了，我不会再勉强你，我会陪着你，将孩子好好生下来，1起抚养成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不好？ 若是他方才就这么说，那该多好？ 眼下意识到她要离开，才肯松口。 可惜已经晚了。 孩子在他心里，真的不算什么。 甄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白衍惶恐不安，又不知所措。 当1个人在另外1个人面前，不露半点情绪的时候，那便意味着，这段关系，结束了。 结束了！ 身 可他俩是夫妻啊。 1起在战场拼杀过，才从鬼门关走了1圈回来，说好生死相随的，怎么能因为两句争执而分开？ 还是说，她对这份感情，看得根本不重？ 所以，才这么容易就放弃…… 她放弃了。 放弃他了。 白衍1颗心直直往深渊里坠去，坠去。 然后，不受控制的呕出1口血，浑身都克制不住的发抖。 甄珠愕然地看着他。 看着他原本就白了大半的头发，像被施了法术1般，缓缓的，全白了。 p， “白衍，你……” 她想伸出手，听见系统在疯狂警示：【检测到心肺衰竭的男主病情加重，请立即施救，否则整个世界将被抹杀。】 甄珠愣住了，心，痛得透不过气来。 白衍双眸满是深情、悲戚、与沉痛。 他慢慢的说了1句：“别离开我……” “阿衍！” 甄珠6神无主，脑子是空的，心也像破了个大洞，她语无伦次，“你别紧张，你呼气、吸气，我、我这就去给你开药，你撑住，你1定要撑住啊。” 她慌里慌张的想要起身，白衍嘴角染着血污，颤抖着倒在她的怀里。 “阿衍！” 甄珠撕心裂肺的呼喊，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身 …… 已经过了3月，国都的天儿还没放晴。 东吴与东夷的使者，皇帝不接见，朝堂臣子躲着他们，被晾在国都许久了。 他们将议和条约1改再改，皇帝依旧不肯见他们1见。 他们很愤怒。 可很快，他们又高兴起来。 因为，他们得到1个消息，天启国的战神白衍旧伤复发，命悬1线！ 若此事是真的，他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第483章：皇帝的质问 东吴与东夷两国使者兴奋异常，派出暗探，密切关注着战王府的消息。 然而，结果却让他们失望。 白衍并没有伤重身亡，他被甄娘子抢救过来了。 甄娘子是谁？ 就是那个扛着秘密武器打伤无数将士和大巫师、敢和大巫师正面刚、逼得大巫师吐血身亡的生猛女人！ 该死的，她不是昏迷不醒的吗！ 怎的她醒了，还把战王救活了？ 没天理！ 这两国的使者愤愤然，暗暗诅咒白衍夫妻。 但很可惜，他俩都死不了！ 甄珠坐在白衍床边，看似在发呆，其实在脑子里暗骂系统。 “有生命值叠加，你丫的早说1步，我也不至于跟白衍倔，害得他心肺再度衰竭，差点原地去世。” 上回她揭穿了安国侯父子的阴谋，系统奖励了她百分之5十。 这次她将战场扭转，她自己陷入沉睡，白衍也心力衰竭，系统不确定他俩能不能活，奖励就没给。 p>> 以致她忘了自己有生命值这回事！ 若是系统提1下，她就能记起来。那她也就不用跟白衍闹，她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他，自己多出1条命，冒险生孩子都不怕。 因为，她还有百分之5十的生命值啊！ 她今年十8岁，假如身死，那系统用生命值换，她还有9年的寿命！ 可惜，系统闷声发大财。 直到她再1次将白衍救了回来，系统才将奖励发放。 积分5十万，生命值百分之8十！ 加上之前的，她1共有百分之1百3十。 也就是说，她的寿命是1百岁，那她就能活两百多岁！ 这就很爽！ 可白衍的心肺衰竭，后期得养好才有可能恢复，不然活不到2十年！她自己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思呢？ “系统，把我生命值过1半给白衍，可以吗？” 系统：【宿主凭1己之力，改写了这本书，作为对你的奖励，你提的条件，都会同意。更何况，你夫妻2人本为1体，生命值自然能共享。】 “太好了。”甄珠没想到1向苛刻的系统会同意，不禁喜极而泣。 “那你快点转过去吧，我是1刻都等不及了。” 甄珠太害怕白衍发生意外了。 【宿主你可想好了，你转了生命值之后，你若生3胞胎难产，那你就只剩下十年左右的时间。】 “十年够了。孩子们十岁失去母亲，也好过让它们夭折的好。” 甄珠很满足了。 “更何况，我是书里的女主，我没那么容易死。我若活到8十岁，我寿命就还有1百6十岁，那我还是赚了呢。” 小说,欢迎下载< 见她意已决，系统不再劝阻。 只见白衍的身体被1道蓝光笼罩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托举着，缓缓升起几寸高。 过了1会儿，光团散去，他才又被放回床上。 这时，甄珠脑海里便多了1道关于白衍的信息。 年龄、身高、体重、患病、生命值等等。 甄珠大大松了口气。 接下来，给白衍好好调理身体，把衰竭的心肺养回来才行。 不过，想到他说的那些无情的话，她又很难过。 而她的话，也伤了他的心。 她和他，都是互相伤害，自我折磨。 心里的膈应还在，但他现在处于自我封闭状态，得想法子把他唤醒，不然他没有了求生意志，心肺会1直衰竭下去。 正想说话，忽然有人敲门。 她皱了皱眉，不是交代下去，任何人不能打扰吗？ 她没开。 门外的人出声道，“是朕。” 皇帝的声音！ 作为1国之君，却给到了她夫妻俩最大的尊重、最大的信任、最大的权限、最大的关心。 甄珠很感激他的！ 她起身，忙去开了门。 皇帝沉着脸进屋，样子不怒而威。 小说,欢迎下载< 屋内熏着安神助眠的檀香，皇帝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脚步变得轻缓。 明黄色的龙靴踩在地面上，沉稳有力。 他眉宇间俱是疲惫，缓缓伸手拂开芙蓉帐，挂于两侧的帐钩上。 而后负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白衍，眼神软和了下来，噙着暖意。 “他还未清醒么？” 甄珠声音黯然，“未曾。” 皇帝沉默了片刻，暗哑的嗓音，连名带姓的唤她，“甄珠。” 甄珠微诧，“臣妇在。” “我听说，白衍昏迷之前，与你有过争吵？” 甄珠想起那些伤心欲绝的话，她喉头发更，“是。” “所为何事？” “圣上早已得知，不是吗？”甄珠抬眸看着他，“圣上也觉得，是我错了，我把阿衍害成这样的，是吗？” 皇帝双目怒意沉沉的注视她，那磅礴的威压，压得她心魂发抖，要透不过气来。“那阿衍想保护你，他又错了吗？” “他当然错了！”甄珠勇敢的直视他的眼睛，“孩子会动了，就在我肚子里。它们与我同在，伴随着我暮暮朝朝。 它们是我的骨肉，不可分割，这是血脉之情。我们既然让它们托生到肚子里，就有责任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好好的抚养成人，这是为人父母的责任！ 他要我割断血脉之情，逃避责任，我做不到！” “好1张伶牙俐齿的嘴！”皇帝神情阴鸷狠戾，骇人无比。 他猛地擒住甄珠的手，“你口口声声说孩子，那是孩子吗？没有灵智，没有意识只是3团肉！打掉你是会难受，却能救你的命！白衍为什么会心肺衰竭？还不是以为你沉睡不醒，他心如死灰！他已经失去过1次你，他痛不欲生，倘若再失去1回，他真的活不了，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他额头青筋直跳，捏着甄珠手腕的力气陡然大了许多。 “你也看出来，我对你动了心思。我身处高位，我若是想，可以把你抢走。可我不想这样。没有你，我可以遗憾、难过、颓废，但若是白衍没了你，他会死！” 皇帝情绪激动，以致目光都带上了几分狰狞，“你如果死了，白衍也会死的，念念就成孤儿了，你明白吗？” 甄珠怔怔地看着他，忽地使了气力将手腕抽回。 皇帝被她扯得1个踉跄，她默不作声地掀了衣角跪在地上，声音平静，“臣妇该死，请圣上恕罪。” 屋内檀香浓烈，空气却死1般的凝静。 第484章：白衍醒来 皇帝眸光冰寒，眼底晦暗如织。 过了许久，他不怒反笑，“既是该死，你让朕如何恕你的罪？” 甄珠心头1跳，她抿紧了唇，不发1言。 但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害怕的。 但皇帝瞧见她手腕上1圈红印，再看了看她那倔强的小脸，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狠心的话。 他既想救兄弟，又不忍心伤害她，他在两边拉扯，深陷淤泥难以自拔。 他作了个深呼吸，哑声道，“阿衍常说，我并不适合当这1国之君，我心太软，重情义，妇人之仁。 先前我不服气，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阿衍是对的。甄珠……” 他欲言又止，缓缓闭了眸子，负在身后的手掌1紧再紧。 “甄珠，朕命令你，打掉腹中3个孩子！再将白衍唤醒，与他安生过日子。否则，朕便治你家人的罪！” 他很清楚，她有多在乎家人。 让他说出这1番话，锥心刺骨也不为过。 甄珠脑袋刹那间1片空白。 房门紧闭着，却开了半扇窗户，外边风很大，吹得窗外那两棵桂花树摆动不止，树叶簌簌作响。 已经过了3月，天逐渐暖和了的。 可她却觉得1股刺骨的冰寒，从背脊蔓延至全身。 这就是当权者，1句话就能掌控她的命脉，轻轻松松就能毁掉她所珍视的1切。 她的目光，1点点变冷。 随后，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皇帝见她如此冷漠，心里酸涩。 她先前当兄长1般敬重他，但从这1刻起，她对他只有疏离和防备。 回不去了。 p>> 甄珠给他磕了个头，神色漠然，“圣上放心，臣妇有保命的法子，能确保自个儿平安诞下3胎，阿衍的病，我也会治好，我会和他白头偕老，请圣上勿要降罪。” 皇帝目露惊喜，哑声问，“你当真有方法？” 不等甄珠说话，床上的白衍忽然呓语出声，“珠儿，我错了，我不逼你打掉孩子，你回来，好不好？” 皇帝忙转过身，“阿衍。” 甄珠也起身走到床边。 皇帝想说什么，看到甄珠眼里的急切，便默默把位置让给了她。 “阿衍。” 甄珠握住了白衍的手。 白衍眉头深皱，脑袋辗转反侧，神色痛苦。 不知是不是受恶梦困扰，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那也是我的孩子，我说打掉，比挖我的肉还疼。但是……我更怕你会死。丫头，我错了，我不该勉强你的，你原谅我，不要走……” 小说 他不停的说着，面露焦躁，却醒不过来。 甄珠的眼泪1颗颗滴在他脸上，想说什么，却几度更咽。 “你好好照顾他。”皇帝叹气走了，还体贴的关严了房门。 甄珠脑子里响起系统的提示，说白衍高烧3十9度，以免引发呼吸衰竭，让她立即医治。 她大惊，擦掉泪水刚要施救，白衍忽然嘶声大喊，“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不要动它们，不要动……” 他像是力竭1般，声音又消沉下去，几不可闻。 甄珠轻拍他的脸颊，“阿衍，你醒醒。我和孩子都好好的，你睁开眼看看啊。” 白衍却没有回应，神色悲戚，眼角有泪珠滑落。 甄珠不禁失声痛哭。 她现在才明白，让她打掉孩子，他的心比她还痛百倍。 因为，那也是他的孩子！ 他认定她生3胞胎1定会难产，所以，他才在孩子和她之间，做出了抉择。 这已经成了他的心疾。 加上她不理解他、要离开他，他扛不住，倒下了。 甄珠好心疼，也气自己不理智，没有和他好好谈谈。 哭了1阵，她趴在白衍的耳边说了系统的事。 从她刚接到系统的任务，到现在完成任务、给了她生命值，点点滴滴，1点也没落下。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贴着他耳边说，“我有那么多生命值，给你转百分之5十，还有大半呢，多出了1条命，我怎么不能生3胞胎呢？能的！ 你也不会有事，赶紧给我起来，不然我真不理你了哦。” 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沉睡了那么久，宝宝们自己汲取养分自己成长，多乖多坚强啊。 现在都会动了呢，你看你看，1摸就鼓起了1个个小包。它们在跟你打招呼呢。” 甄珠说了许久，白衍眼角滑落的泪水越来越多。 而后，她听见他哑声说，“对不起……” 她愣了片刻，才猛地抱住了他，痛哭出声。 …… 战王伤势痊愈的事传遍了国都，天启国上下，无不欢呼雀跃。 而东吴与东夷的使者则慌了。 战王是天启国的定海神针，也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他重伤未醒时，天启国皇帝就已经这么强势，如今他好了，那还会给他们活路吗？ 指定不能啊！ p 他们打算找个借口溜走，哪知晾着他们许久的皇帝，却要接见他们，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觐见。 皇帝目无表情的端坐在上头，他们犹豫了下，上前行了君臣之礼。 不然不行啊，怕被杀头！ 皇帝1个字都没说，只点点头，便退走了，留下满殿的官员。 6部尚书和大臣、丞相等笑眯眯的，客客气气的把使者请到1旁。 待看到长长的议和条约，不管是东吴还是东夷人都震惊了。 “防守兵退离边境3百里外？” “东夷、东吴成为附属国，屯兵不得超2十万？” “每年上贡羊皮、牛皮、动物皮毛共计万件，丝绸、甜瓜、干枣、人参……这么多财物？” “……” p>> 苛刻的条款，让几个使者越看越心惊，愤怒、憋屈，想要当场发作。 但是，天启国的各个大臣都不是吃素的，见他们不愿意签，便泼然变色。 “不同意？那行啊，回去回复你们国君，准备战斗吧。” 1个个昂首挺胸，态度强硬。 使者们傻了眼。 以前打仗，都是自己这边主动挑起的，眼下却风水轮流转，天启国1言不合就要开战，也忒过分了。 但是，在上1场战役中，东夷失去了大巫师和2王子，东吴没了主帅和军师，两国士兵伤亡超过3分之2，余下的都被杀寒了胆而萎靡不振，再无1战之力。 反观天启国死伤不严重，援军还没到，白衍就打了胜仗，如今士气高涨，意气风发。 若是双方再战1场，自己这边说不定就要被灭国了！ 可他们也不能签这些辱国丧权的条款啊，不然要成为千古罪人！ 第485章：这盛世如你所愿 众使者忍着屈辱低声下气，“诸位，此乃关乎国家荣辱兴衰的大事，吾等需派人快马加鞭回去禀告国君，方能答复。” “列位来之前，难道就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吗？”苏陌摇头叹息，“蠢而不自知也就罢了，还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啧，没意思，还是直接开战吧。” 东夷使者急了，“首辅大人，战争劳民伤财，咱哪1方都得不了多大的好处，开战之事便不用说了，我们还是来谈谈和平条约吧。” “谈什么和平条约？”苏陌倏地变了脸色，把拿1沓纸扔到使者脸上，“尔等乃吾国将士手下败将，区区战俘尔，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和平条约？ 这些条款，统统给我签字画押，否则便滚回去，为作战做准备吧！” 使者1张脸青红交错，“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苏陌站起，1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尔等要颠覆我天启的江山，还想让我将你奉为座上宾？你多大的脸呢，啊？” 他拍着对方的脸面，神色桀骜，“我不但欺负你，我还想杀了你，明白吗？” ,~欢迎下载 这名使者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仇恨与杀意，不禁背脊生寒。 “首、首辅大人，你冷静。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啊！” 苏陌1拳头砸在他鼻子上，鼻梁骨都砸断了，鼻血飚出老高。 其他人噤若寒蝉，1个字都不敢说。 就连天启国的臣子都暗暗咂舌，心想这首辅大人是不是魔怔了。 苏陌又说，“此外，还有1个附加条件。东夷国，交出你们的国师。他是我们天启国的叛徒，当交由我国处置。” 东夷使者捂着不住流血的鼻子，“首辅大人，这国师是大巫师提拔的。大巫师牺牲后，他也跟着消失了啊。” 消失了？ 苏陌目光发寒，“我不管，找不到人，你们东夷就得多割让1块地给我天启。” …… 这1天，东吴国和东夷国使者分别签下和平条约，成为天启国的附属国，保证百年内不挑起战争。 此条约将公诸于天下，让天下人监督。 若有违背，将受到千千万万的人声讨、唾骂，遗臭万年！ 消息传来，整个天下都沸腾了。 无论是文人骚客还是寻常百姓、权贵高官，纷纷走上街头欢呼。 整个国家，都陷入了狂欢中。 甄珠扶着白衍慢慢走上阁楼。 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1群人，但能离他们近1点的，只有薄荷、麦冬。 她俩手持防风灯笼，紧紧跟着这对夫妻。 已是晚上，街道上却人声鼎沸。 铺子灯火通明，摊点小贩大声吆喝，行人手持灯笼摩肩擦踵，或是相聚，或是访友。 大家笑语晏晏，时不时有人放烟花爆竹，也有人当街表演杂耍，引来阵阵喝彩声，比元宵节、中元节还热闹。 甄珠笑着看白衍，“这繁华盛世，如你我所愿。” 白衍却是眉心隆起，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对麦冬说，“怎的看紧些你主子，让她出来吹风，太医嘱咐的话都忘了不成？” 麦冬和薄荷呐呐不语。 王爷真是被王妃的沉睡吓惨了，现在都不敢让王妃走出房门口。 还拿上好的人参灵芝供着，吃食也全往营养上面做，什么蒸羊羔、蒸鹿尾、蒸熊掌、焖鸭子，怎么好吃怎么来。 可王妃害喜严重，今晚都没吃上什么，他着急，这里又吹风又闹腾，总觉得对身子不好，所以他恼怒了。 甄珠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踮着脚凑到他耳边，“你再不让我出来，我可要沤发霉了。” 她身形消瘦，看起来格外的小巧玲珑，1点也不像是怀着身孕的女人。 “你也别恼，咱好好看看你守护的江山，这便回了。” 甄珠望着欢呼雀跃的百姓，心里头也是舒畅的很。 经过将士们奋战多年才换来今日的歌舞升平，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衍牵过她的手，侧脸线条锋利坚毅，神色不虞地道，“你呀，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喜欢凑热闹。这景致再好，也比不上自个的身子重要吧。” “是是是。”甄珠附和，“战王教训的是，咱这便回吧？” 白衍眼底现出暖色与分明的笑意，与她携手下了阁楼，“你可是怀着3个孩子的人，自当注意些。” “我怀着3胞胎，更要走动啊，不然到时候不好生。若不是你拦着，我这会子都动身回家了。” 白衍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还当你是小姑娘啊，说走就走？” 甄珠笑了笑，“我也只是想想，哪敢呐？不说别的，就是你把我扛回去锁起来，我都没地方哭。” 白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我怎么会那样对你？爱你都来不及。” ！ 突如其来的情话，倒叫甄珠愣了愣，她往后看了看麦冬两个，脸蛋微红，轻咳1声，“你小点儿声，老夫老妻的，被她们听见多不好意思。” 白衍暗自好笑，又将她的披风拢得紧些，“你方才说要回老家时，怎的不知小点儿声？回头齐嬷嬷找她俩问话，若把这话学给圣上听，看他怎么罚你。” 齐嬷嬷是皇帝派来照顾甄珠饮食起居的老嬷嬷，伺候过不少怀孕的妃嫔，饮食上也相当严格。 才来两日不到，甄珠就已经吃了不少苦。 甄珠苦着1张脸，“你快别提她了，不然我要得自闭了。” 白衍笑着亲了亲她额头，“她也是为你好，你乖乖听话，她自然也不会对圣上说什么。” 甄珠怨声道，“你说圣上什么意思啊，派个人约束我，是嫌我吃得苦不够多？” 白衍笑容微敛，也没说话，背着手率先往前走。 这个傻丫头，难道还看不出来2师兄对她的心思吗？ 还能有什么意思？ 说app—<—> 还不是像他1样，担心她不懂养胎，到时候不好生？ 甄珠顿了下才追上去，扯着他的袖角说，“说真的，我想在生之前见见净凡大师。我们慢慢的坐车回去，你说可以吗？” 她想知道，若她是言希的转世身，为何言希的魂魄会在她身上。 还有，言希眼下不在了，是不是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 她生产那日是很凶险的，她怕言希会蹦出来搞事。 白衍的脸色黑得不像话，“敢情我方才说的那些话，你左耳进右耳出的。” 甄珠忙摆手，“不是。我是想起，我们被困在那1处虚无之地、回来时，脚下步步生莲，耳边响起阵阵梵音，是不是净凡大师在帮的我们。” 白衍微微蹙眉，作思考状。 第486章：想要好好补偿他 那天他其实意识已经混沌不清，周遭发生的1切都像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的。 不过，他脑子里有些印象。 “等你诞下孩子，我们再回澜若寺看望净凡大师吧。” 言下之意是，现在你就别想了。 甄珠微微嘟嘴，“好吧。” 不能回家、不能去找净凡解惑，她有些闷闷不乐。 p， 白衍承诺给她做好吃的，带她参加对歌节，她心情才好转。 被白衍牵着下了楼，看见念念和小秋两小只站在楼梯口，仰着脖子看着他俩。 “娘……” 甄珠忙大步下来，伸手去搂他们。 “怎的这么晚还没睡？” 念念幽幽地道，“睡不着。” “为什么呀？”甄珠戳了戳他的额头，“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呢？” 念念没说话，显得沉静。 甄珠这才发现，两个孩子都瘦了许多。 特别是念念，之前的双下巴消失了，1张小脸只巴掌大，眼睛又黑又深邃，眉宇蹙着郁色，和白衍简直1个模子印出来的。 读者身 去年她和白衍都去了边境，回来又沉睡了这么久，这两个孩子没爹疼没娘爱的，受的苦不比他们少！ 这才多大，5岁不到呢！ 甄珠心疼得刀割1般，搂着念念，“那娘陪你睡，好不好？” 小家伙眼睛乍亮，像是落满了星星，“娘，真的可以吗？” 1旁的小秋也是目露渴望。 甄珠挑眉，“那你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的！”小家伙欢喜无比，可他看着面色黑沉的白衍，他又踌躇了。 之前爹爹担心娘亲醒不来，都操心病了。 眼下娘才醒来没多久，爹爹定是想和娘在1起，好好说说话的。 他若是霸占着娘亲，爹会不会不好受…… 甄珠将小家伙的纠结看在眼里，不禁怜惜的亲了亲他额头。 “娘在你身边的时日太少了，娘要好好补偿你。不然到时候生了弟弟，可就没工夫陪了哦。” 不管是言希还是他，都几乎没陪过他，实在太亏欠他了！ 念念想到几个月后，会有3个臭弟弟和自己争宠，哪里还顾得上老爹？ 顿时搂住甄珠的脖子，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娘，那说好了哦，弟弟出生之前，您都要陪着我。” 甄珠瞥了白衍1眼，又亲了亲小家伙，“好，都听我念念宝贝的。” “娘你真好。”念念赖在甄珠的怀里，可劲的撒娇。要不然等臭弟弟出生，他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呢，呜呜呜…… 1旁的小秋也迟疑着怯生生的喊了声，“姨娘……” 甄珠又去搂她，也亲了亲她。 这个小丫头1直都卑微，从不吵不闹，乖巧文静，也都小心翼翼的。离乡别井的跟着她，却没有得到她的关爱，只能和念念1样跟着陈伯，天可怜见的。 “我家小秋是天底下最乖的宝贝。” 感觉到甄珠对自己的怜爱，小秋鼓起勇气，“姨娘，我、我也能和你1起睡吗？” “肯定能呀。”甄珠露出慈爱的笑容，“我还要给你和念念讲青蛙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呢。” “真、真的吗？”小姑娘脸上露出欢愉的笑容，“姨娘，我想听。” 小丫头最爱听故事了。 甄珠笑眯眯的，“嗯，我每天晚上都讲给你听。” 1旁被冷落了许久的某人忍不住了，“你能做得到吗？就乱承诺？” 甄珠反问他，“怎么不能？” 白衍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首先，你要早睡早起休息好，你照顾两个孩子累不说，还容易被他俩踢到肚子； 此外，你如今都睡不好，到日后你躺下、起来都要人伺候，试问你怎么去兑现承诺。”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顿时傻了眼。 她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了。 还怀着3胞胎！ 所以，她真的无法照顾念念啊！ 想补偿下小可怜都这么难！ 念念见她郁闷，反过来安慰她，“娘，你白日和我俩说话也是1样的。” 多懂事贴心的小家伙呀。 甄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不过，今晚和明晚，我都可以陪你们俩。” 白衍的脸黑了下，但也纠结了片刻，便释然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上前去牵甄珠的手，再看向儿子，“只能两个晚上，不能更多了。” 说 念念嘟着小嘴，“不行，太少了。” 白衍满眼爱意的看着儿子，“我要照顾好你娘。等以后生下弟弟和妹妹，你就有伴儿了。” 念念脑子里浮现起自己见过的那粉粉嫩嫩的小婴孩，开心的笑了。 “好。” …… 等白衍同意甄珠到外边走动活络筋骨时，已过了4月，外边的农田插上的秧苗都绿油油的了。 生机勃勃的初夏，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美好。 不禁想起去年这时候，她和甄2丫、甄3丫在外边采艾叶，无比欢乐的场景。 转眼间，又过了1年。 可她感觉，像是和她们分开许久了。 身 也不知为何，她们也不给她写封信，害她心里念得紧。 不行，她得给庞光言和沈云初写信，让他们抽空去帮她看看，不然这心里总不踏实。 她叹气，也没有心情走动了，吩咐薄荷打道回府。 然而，回到半路上，又有人拦她轿子。 是1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妇人，手里抱着1个不到1岁的小女孩。 离她轿子还有几丈远的距离，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从路边冲出来，而后直挺挺跪下，侍卫们想阻止都来不及。 “甄娘子，民妇不是故意冲撞您，民妇实在是走投无路，才跋涉千里来求助您的。” 她把手里奄奄1息的孩子高高举起，“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麦冬和薄荷深深皱眉。 她们没有系统能1眼看出孩子的病，但她们知道，孩子与寻常人的不同。 说， 小女孩腹部高高隆起，张着小嘴，艰难的呼吸，像是1条搁浅沙滩上、濒死的鱼。 有过潘怀珍这个前车之鉴，她们便根据症状猜测，这孩子肚子里长得的也是肿瘤。 她们的水平治不了。 可以甄珠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做这种高强度的手术。 于是，她们1人挡在轿门前，1人上前去扶那妇人。 “我们夫人身体抱恙，救不了你娃儿，你另请高明的大夫吧。” 那妇人闻言如丧考妣，眼泪瞬间滚滚而落。 她不再说话，把孩子放在地上，不住的“砰砰”磕头，把额头磕出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麦冬顿时厌恶，“你这妇人怎么回事？让你回去，不是不想给你治，而是我家夫人身怀6甲，她行动不便，怎么救你家孩子？” 整个国都的百姓，谁人不知她家夫人为了救国，差点命都没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病人敢来叨扰她。 p>　　偏生就这个妇人自私，不顾夫人的生死，来求夫人救她的孩子。 第487章：见不得人间疾苦 妇人见麦冬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感到无比的难堪。 身 但1看到奄奄1息的女儿，她又生出无穷的勇气来。 为了孩子，死都不怕了，被骂两句又如何？这大半年遭受到的冷眼和嘲笑还少吗？ 思及此，她目光坚定，“夫人，不1定要您亲自医治的，您给我想个法子就行。夫人，求求您呢。” 她不顾麦冬的推搡，又跪在“砰砰”磕头。 磕出满头满脸的血，触目惊心，恐怖又凄凉。 麦冬也1时愣住了。 “快起来。”甄珠撑着腰，慢吞吞的从轿子里下来，薄荷忙伸手去搀她。 看到妇人的惨状，甄珠暗骂自己动作慢。 “你要想救孩子，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再带她来王府找我。” 妇人大喜过望，“多谢夫人！民妇这便跟夫人走，不耽误事。” 夫人不但亲自出来见她，还答应治孩子了！ 果然和传闻中1样，是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 她赌对了！ 孩子有救了！ 甄珠见妇人如此激动，她眼里也流露出笑意，“孩子要做手术、养伤，要在王府里住上1阵子，不带换洗衣物可不行。” 受她的影响，现在整个国都的人都知道“手术”这个词儿了。 妇人忙不迭说，“行的。民妇和丈夫是去年年末，从外地来国都求医的，住在盛世客栈。 客栈掌柜心善，让我丈夫在客栈打杂。等孩子做手术的时候，我再回去找他。” 她现在可不敢回去，不然兴冲冲的带了衣物来，万1王府的守卫不让进呢？ 听说王爷是个宠妻的，如果他心疼夫人，不让她治了呢？ —— 总之为了女儿，她要杜绝所有意外的发生。 甄珠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孩子生了病，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带着她4处求医，然后守着她，寸步不离。什么吃啊穿的，统统不重要了。 不过，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 “那行，你上马车吧。” 妇人不敢相信，“夫人，你是说……让我上马车？” “对啊。”甄珠有些不解，“这儿离王府远着呢，你背着孩子光靠两只脚走，要走到猴年马月去了。” 妇人很是感动，“夫人，小女身患重病，她不能靠你太近，不然会传染给您的。” 甄珠摆手，“她的病不会传染，你俩尽管上来便是。” 说着转身上了马车。 妇人看看自己破烂的鞋和衣裳，还在原地犹豫。 方才她带着孩子去买个馒头，那铺子老板还当她乞丐1般，冲她挥手，示意她离开来着。 甄珠掀开车帘，冲她招手，“上来啊。” 妇人忽然热泪盈眶。 夫人真的没嫌弃自己！ 她可是尊贵无比的王妃啊！ 夫人定是菩萨转世来的！ 妇人激动的抱着孩子上了车。 1看到上边铺着珍贵的毯子，她忙要脱鞋。 甄珠说，“不用脱。也怪我，这天气都热了，还铺着毯子。薄荷，赶紧把毯子收起来。”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薄荷嘀咕，“铺毯子不是为了保暖，而是怕您在马车摔着了。” 甄珠睨着她，“天气这么热，我怕我还没摔着，就先热晕了。撤了，赶紧的。” 薄荷撤得有点不情愿，她是真的担心。 妇人很是过意不去，“夫人，不用撤的，我脱个鞋就好，您放心，我脚不脏，也没味儿。” “这不是脱不脱鞋的事儿，是车厢里捂得密不透风，我难受。”甄珠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坐。” 车厢里1侧有软榻，1侧是长条的凳子。 甄珠靠着软榻，她腰酸，就没让。 薄荷和麦冬坐凳子，她俩把毛毯卷吧卷吧，就坐在毛毯上了。 妇人很感激，她抱着女儿坐了1小截凳子，掀开衣服给孩子喂奶。 孩子虚弱的半睁着眼，凭着本能吸。 妇人太瘦，估计奶水也不够，孩子用力吸，扯得那儿跟布袋似的。 可妇人毫不在意，只怜爱的摸着孩子的脑袋，喃喃地说，“我家南南今日遇到贵人咯，很快就会好起来，蹦蹦跳呢。” 然而，那孩子吸了两口奶水，又闭着眼睛睡了。 妇人勉强的冲甄珠笑了笑，“我南南太累了。” 甄珠瞧着就心酸。 快要当娘的人了，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麦冬和薄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呐呐的为自己方才的粗暴无礼而道歉。 妇人惶恐回礼，“两位姑娘使不得……折煞民妇了。” 甄珠有点受不了，“好了，不用客套的。这位嫂子，你也坐下，我问你些话。” 妇人恭敬应声，“是。” 说， …… 回到王府，甄珠让人带妇人先下去休息。 妇人着急，“夫人，我不用休息的，先帮我看看孩子。” 甄珠道，“孩子要做手术，我这边要做些准备。你放心，孩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妇人放心了些，忐忑不安的跟婢女下去了。 麦冬忍不住问，“王妃，这孩子是跟潘怀珍1样的病症吗？” 甄珠摇头，“不是。她是……” 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有人喊她，“珠儿！” 不等甄珠抬头，便感觉有个人朝自己飞奔而来，有个男人在她身后大声喊，“婉君，你当心些！” 甄珠感觉到身边的薄荷和麦冬已经做出了防备的招式，忙大声喊，“自己人，自己人，别动手！” ~小说app，-app。。 而来人也还算识趣，奔到她跟前，离她还有2尺远，便硬生生的刹住了双脚。 “珠儿！” 包婉君看着她眼泪汪汪，像是8百年没见那般激动。 而她也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并不比甄珠的小多少。 甄珠都傻眼了，“你、你何时怀的孕？这……大得也太快了撒。” 包婉君羞臊地跺脚，“讨厌，1见面就取笑人家。你都不想想咱俩多长时间没见了。” 甄珠1愣，好像也是。 她去打仗的时候，是去年十1月份，到如今也有半年了。 罗占美这时也跟了上来，满脸怒气，“包婉君，你怀着身子呢，还跑那么快，你就不怕摔着！” 包婉君吐吐舌头，冲他俏皮的笑了笑，“我没有跑，只是走得快了1点。” 身 罗占美无奈又宠溺，“就会狡辩。” 他又看向甄珠，颔首，“王妃，好久不见。” 甄珠笑了笑，“也没有多久。” 她感觉自己只是做了1个冗长的梦醒来而已。 “都大半年过去了还不久。”包婉君吸了吸鼻子，故作抱怨，“你睡了好几个月，醒来王爷也不让人探视，我都担心死了。” 甄珠这才注意到，她只是大了肚子，人却比以前清减了，面色也有些憔悴。 便开玩笑道，“看来你对我是日思夜想，茶饭不思，1日不见如隔3秋啊。” “你知道就好。” 包婉君说着上前想拥抱甄珠，哪知还没抱上呢，两个大肚子就顶着了。 她换了个姿势抱也是如此。 说app——-p> 瞧她笨拙傻气的样子，甄珠“噗嗤”的笑了。 又有些感动。 第488章：娃儿能自个儿从肚子里出来 她和包婉君算不上很深的交情，但对方1直待她为知己，真诚以待么，和她分享小秘密。 p>> 还不断的撺掇她那首富爹和沈云初合作，让他爹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客户。 这样的好朋友，哪里去找？ 甄珠去牵她的手，笑容温柔，“什么时候怀上的？” 包婉君羞嗒嗒，“就，就去年十月。” “那比我的大两个月呢。”甄珠笑眯眯的，“恭喜啊。” “啊哈哈，同喜，同喜。” 包婉君好不开心，和她手挽手，“好在我怀在你前面，你还能帮忙看着别个大夫给我接生，要不然我好害怕。” 甄珠失笑，“你这么说，我要被人打的。我医术1般，也不是专治妇人的，那些老神医和有经验的稳婆，哪个不比我强？” 她真不是谦虚。中医她不擅长，若不是有系统和那源源不断的药物，她的水平，就跟1个野路子郎中差不多。 包婉君却是翻白眼，“他们厉害，怎的以前连我的病症都瞧不出来？” ： 甄珠默默说，要不是有系统，我也瞧不出。 进了内屋坐下，包婉君开门见山说，“我想让你做我孩子的义母。” 她曾经是个“石女”，成亲数年不孕，若不是甄珠，她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真的很感激甄珠！ “好呀。”甄珠也爽快答应，“等孩子生下来，我保管给个大大的红包。” 包婉君很高兴，“那我等着。” 顿了下，又看向她肚子，“听说你肚子里怀的是3胞胎？” 甄珠笑了笑，“嗯。” 她肚子那么大，就没想过要瞒着大家。 包婉君牵着她的手，“没有关系，宝宝们都很争气，你没力气生，它们自个儿也会努力，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她没有像别人那样劝甄珠放弃，或者责备她，反而换了个方式鼓励她。 甄珠感到温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宝宝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强。你生的时候也要对宝宝有信心，母子俩1起使把劲儿，宝宝就出来了。” 包婉君“咯咯”的笑。 罗占美摸了摸鼻子站得远远的。 生孩子不是隐秘的事情吗？ 这两个妇人却旁若无人的讨论，当他这个大男人不存在似的。 不过，或许也正因为这两人性子相近才那么要好。 坦率、实诚、有点傻气，也很善良。 挺好。 甄珠装作给包婉君诊脉，暗地里让系统给她做个孕检。 检查结果让她很惊讶。 胎儿很正常，却是双卵双胎，也就是龙凤胎！ 她之前所了解到，包婉君夫妻祖上都没有生过多胎，怎么到了他们这1代，就怀上了呢？ 包婉君，你个老6，真的太让人吃惊了！ 甄珠沉默着，想着要怎么跟她说。 毕竟，这里的人对双胞胎不是很友好，她那两个弟弟当时差点被村民烧死了，现在想起都心有余悸。 罗占美见她神色不对，心头1跳，忙追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甄珠慢吞吞的缩回手，嘴角含笑，“恭喜你们了，1胎得俩娃儿。” 不管他们自己怎么想，自己首先送上祝福再说。 罗占美和包婉君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说app—<—> 包婉君拽着她的胳膊，“珠儿，你是说……我怀了两个小人儿？” 甄珠嘴角含笑，“对呀。怎么？不喜欢啊？” 包婉君狂摇头，随之哈哈大笑，“我居然能怀双胞胎，我也忒厉害了！” 她1把抱住罗占美的手，“夫君，你说我是不是很能干？” 罗占美红着眼，抿着唇，不住点头。 下1刻，忽然蹲下，抱头哭了。 成亲好几年了，媳妇不能碰，还要被父母责骂、逼着纳妾，被同窗好友取笑不行，他心里好苦好累啊。 总算盼到当爹这1天，却1下子怀了俩，太惊喜了！ 和他不同的是，包婉君满脸狂喜，“珠儿，我怀两个孩子，我好有本事啊，嘻嘻哈哈……” 她双手叉腰，仰天狂笑。 甄珠望着哭得跟个孩子似的罗占美，无奈扶额。 完了，这两人都疯了。 …… 吃过晚饭，包婉君夫妻便打道回府。 不过，包婉君决定从明日起，她搬过来和甄珠住上1段时日，美其名养胎。 罗占美各种拒绝、各种哀求她回去都行不通。 没辙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灵光1闪，告诉包婉君，“王爷是出了名的宠妻的，你赖在这儿，王爷会不高兴。” 包婉君想到白衍那张冷漠脸，生生打了个寒颤，立即打消了要留下来的念头。 她跟甄珠抱怨，“你家那位那脸冷得跟冰川1样，也就你能冰雪消融，要是其他人，还没靠近，就被他冻死了。” 甄珠讪笑，“不至于，不至于。” 说， 包婉君又吐槽，“真不明白那康宁公主和那苏雪晴怎么想的。明知你和王爷已经成亲，王爷对你又是用情至深的，她们竟还有勇气插1只脚进来。 是觉得你好欺负呢，还是觉得自己长得够美，能让王爷痴迷爱上？”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过是1份执念放不下罢了。”甄珠叹了口气，问她，“对了，那苏雪晴如今如何了？” 她上战场之前，让人把苏雪晴送了回去的。 包婉君撇撇嘴，“她做的丑事，全国都都知道了，哪里还有脸面待下去？那苏家对外说，她和王桂枝情意堪比姐妹，王桂枝骤然离世，令她伤心过度而缠绵病榻，故而送到家庙静养，等病情好转，再接回来。 啧，什么静养，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甄珠问，“怎么？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包婉君嘴角勾起嘲讽，“那苏雪晴都十8、9了，再静养下去，就成老姑婆了，自是赶紧找户人家，把她草草嫁掉了。” 甄珠越发不解，“嫁人又不是件丢人的事，为何要藏着掖着？” “哎呀，珠儿，你可真傻。苏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嫡女出嫁，不得将婚宴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 —— 可她那事儿极为不光彩，想要嫁个门当户对的，很难。只有那小门小户，也不在乎什么名声脸面的会娶她。 所以你想，找了个糟糕的亲家，苏家能不藏着吗？再者，若苏家的政敌在宴席上将此事翻出来说，那苏家还有什么脸面？” 甄珠哑然。 苏雪晴是个心高气傲的，落得这样1个结果，心里只怕比刀割还难受。 但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明知事不可违，还要痴心妄想，怪得了谁？ 第489章：残废的王爷 “还有呀，”包婉君又道，“苏雪晴的嫂子才刚去世，家中新丧不宜办喜事。若是再等1年，包婉君就成老女了，谁还愿意娶？” 甄珠默了默，“反正我不同情她。” “是个女人都不会同情她。”包婉君1脸厌恶，“不自尊不自爱，破坏人夫妻的情感，简直卑鄙无耻。她的下场越凄惨，我越解气。” 她心疼甄珠，自是与她同仇敌忾。 甄珠1脸认同，“她确实是挺犯贱的。” “是吧。王爷对你多深情啊，她还痴心妄想，瞎了心也瞎了眼。” …… 把包婉君送走，甄珠沐浴回了房。 懒洋洋躺在床榻上，她拿着1本闲书无聊翻看。 白衍在1旁伏案疾书，腰板挺得笔直。 甄珠娇滴滴的喊了声，“相公。” 相、相公？ 白衍手里的笔在奏折重重的1划。 他将那奏折揉成1团，而后起身，往床边大步走来。 他宠溺的将姑娘揽到怀里，下颚顶着她的头顶，“怎么还不睡？嗯？” 甄珠掩唇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头上，“你不陪我睡，我怎么睡得着呀？” 顿了下，又不满嘟囔，“你病都还没好全，就这么拼，身子不要啦？” ！ 白衍轻笑了声，“还剩下最后1本，我想着索性看完它。况且，我身体并无不适，想必是痊愈了。” 最后1本，结果被他划花、揉烂了，还不如不看呢。 甄珠轻哼了声，“你想得美！你得是重症，哪有那么容易痊愈？” 事实上，他还真痊愈了。 系统把生命值加持到他身上，他的病症，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就很神奇！不科学！ 她说没好全，是想他爱护身体，不要当那拼命3郎。 白衍闻言，笑容微敛。 “好，我听你的，好好养伤，总有1日会痊愈的。” 甄珠勾着他的1缕墨发在指尖缠绕，“那当然。有个好身体，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我还指望和你1起看到玄、玄孙长大呢。” 白衍点了点她的鼻头，“玄、玄孙？那是几代同堂了？这么贪心的吗？” “反正我不管，就是要跟你长命百岁。” 白衍摸了摸她的肚子，语气宠溺，“怀了孩子之后，越发爱撒娇了？嗯？” 甄珠换了个姿势，改为半趴在他身上，“阿衍，当年追杀言希的，都是些什么人？” 白衍眉头轻皱，“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防范于未然嘛。我要把所有害过咱们的人都揪出来，我才安心。” 白衍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用担心，在你回来之前，我早已帮你报了仇。” 他所说的“回来”，是指甄珠穿越过来。 甄珠追问，“都是些什么人，要下如此毒手？” 白衍眼眸带上了1丝冷意，“当年正值新皇与先皇交替，局势不稳定，大皇子与2皇子狼子野心，对我和几位将军、权臣出手，不断削薄圣上的势力。入侵军营、追杀你的，正是大皇子养的1群死士。” 说-app&——> 甄珠怔了怔，“那大皇子呢？” 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 能给他留个全尸，便已是当权者的仁慈。 她又转移了话题，“圣上的兄弟多吗？到如今，还有几位活着？” 白衍默了默，“不多。当今太后手段毒辣，皇嗣单薄，早些年争权之中，有5位被处决。 到如今只剩下3位。1位闲散不管事，1位不足十岁、1位住在宫中。” 甄珠惊讶，“怎的还住在宫里？是还没未成年吗？” “不，他身有残疾。”白衍摸了摸她的秀发，“今日还与圣上提起过，以你的医术水平，说不定能治好他。 只是你如今要养胎，我想让他等1等，等你诞下孩儿再说。” 小说 甄珠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位王爷情况如何？是生来就残疾吗？” “他年幼时并无残疾，只是从8岁开始，身体慢慢变坏。世人都将他视为不祥之人，先皇不得已，将他养在了地下室。” 白衍叹气，“可怜他空有满腹经纶，却无从施展，跟个见不得光的鬼魅，困在那暗无天日之地。也亏得他心智坚，并没自暴自弃。” 甄珠从他话里听出了怜惜之意，“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我与圣上时常与他下棋、喝酒。” 甄珠嗔怪的横了他1眼，“关系这么好，却从未听你提起过，你瞒得也忒紧了。” 白衍抚摸着她白嫩的脸蛋，“我希望除了我以外的男子都远离你，又怎么会主动在你跟前提起这1位惊才绝绝的王爷呢？嗯？” 甄珠：“……” 头1回见人将自己吃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甄珠轻轻地捶了他1下，“出息！那你总得告诉我，他是怎么残疾的吧？” 白衍默了默，“我先不说，给你卖个关子如何？” “不如何。你不说，我过两日自个儿去找圣上。” 白衍立马弃械投降，“行，我说。” 他在甄珠耳边低声说了句。 灼热的气息铺洒在她脖子间，惹得她苏麻，困意也来了。 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 惋惜地道，“怎么会得这种万中无1的病，很难治的。” 白衍眼睛1亮，“还是能治的，对不对？” “我要见到人才能确定。” 甄珠挂到他身上，闭着眼在他耳边喃喃：“白衍，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好好呀。如果我爹娘、爷爷奶奶他们都在，那就更好了。” 说app—<—> 白衍嘴角流露出笑意，“那你明日记得不要外出，说不定梦想就要实现了呢。” 甄珠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 她心里想：她明日不外出啊。 她要给那小女孩做手术。 哦，这个要对白衍说1声才行，别到时他又生气。 她嘟囔，“阿衍……” 声音从鼻间哼出来，软糯慵懒，可爱得紧。 “嗯？”白衍应了声。 “阿衍……” 她想说什么来着？明明已经很努力的集中精神了，可怎么记不起来呢？ 说app——-p> “嗯？” 她嘀咕了声什么白衍没听清，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1息入睡，她是有多累？ 白衍的大手，怜惜的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见她呼吸均匀，他凑到她唇上亲了亲，便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好，抽掉她头上的簪子，帮她盖好被子。 窗口那儿有轻轻扣响的声音。 他帮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走向窗口。 第490章：净凡大师圆寂 夜发在窗口现身，递给他1封书信。 小说 “主子，忘尘大师秘密派人给您送来的。” 白衍很是诧异。 这些年他和净凡互通信息，都是通过澜若寺的暗僧和他的暗卫互传。 澜若寺的其他僧人和他的侍卫，是不知道的。 但这1回，给他传的却是净凡大师的师侄忘尘。 他本能的觉得，净凡出事了。 心里顿时惊悸不已！ 他迟疑了少顷，才伸手接过。 眼眸1扫，那上边的也不是熟悉的字体。 心里不祥之感越发强烈。 说 “送信的人何在？” “已经回去了。”夜发也扫了那信笺表面1眼，道，“主子，这信，让属下来拆吧。” 别有用心的陌生人，会在信封、字体上下毒，他不得不谨慎。 白衍却是不甚在意，“无妨。” 他当着夜发的面拆了信封。 1目十行看完，他心神剧震，面露悲色。 沉默了片刻，他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1遍，他心痛难言，面色发白。 夜发想问出了什么事儿，但又深知自己不能逾越多嘴，他不禁瞟向那屏风后。 如果夫人醒来就好了。 爷1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眼下露出这副神态，定是发生了大事。 夫人在，就能好好安慰他。 白衍淡淡的说了句，“退下吧。” 夜发欲言又止，踌躇了下，便隐入了黑暗中。 白衍定定地立在那儿，看着那苍茫的夜色，眼眸里情绪翻涌。 甄珠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怎的，忽然醒了过来。 枕边人不在，夜凉如水。 仔细看了看，看到屏风外有道身影。 她也没吭声，起身披衣，慢慢走到屏风后。 白衍还在发呆，连她走近都没发觉。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身 她嘴角含笑，笑盈盈的。 可下1刻，对上他悲伤的双眸，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信笺，便下意识的拿过去。 看了又看，她面色也变了。 她现在差不多能把天启国的文字认全，但写得不是那么工整的，她还是看不出来。 就好比手上这1封，全是铁划银钩、潇洒而不羁的草书，她连猜带蒙的，只猜出大概意思。 她很是震惊，“净凡大师圆寂了？” “日期就在咱们清醒的第2日？这么巧？这下面还说什么了？阿衍，你快给我说说。” 白衍喉结滑动，艰涩地道，“信是忘尘写来的，他是净凡大师的师侄。信里说，当年净凡大师施法将你转世投胎时，你因放不下念念，便暗地里留下1魂，跟在念念身边。 ,~欢迎下载 去年你归来时，那1魂也生出了感应，回到你体内，与你合2为1。只是随着你我情感的加深，那1缕魂竟生出别样的心思，试图掌控你的身体。好在冥冥之中，1切都已有安排。 你与乌击骨互相发下咒念时，应验到言希身上，也就是那1缕魂上。那1缕魂当场魂飞魄散。 你受到反噬，魂体也4分5裂。而后我太过忧心，也心神受损，魂体也不稳。净凡大师便在禁地里施法，指引我俩4散的魂魄归来。” 白衍说到这里，1颗眼泪，从他猩红的眼眶滑落。 “两次施法都是逆天而行，净凡大师两回遭受天谴，第1回他耗尽1身修为扛下；第2回要救两人，他没了修为，便献祭了自己。他，最终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什么！ 甄珠眼前突然发黑，身影踉跄，白衍忙扶了她1把。 她眼睛发烫，热辣之气涌上喉间，瞬间泪如雨下。 难怪他们在那秘境里找不到出路时，会有梵音祝祷，有金色莲花托着他们离开，原来是净凡大师在施法！ 于净凡大师而言，她不过1陌生人，他竟能做到如此！ ,~欢迎下载 先是失去了修为，之后再献祭了他自己！ 而她才只见过他1回，连他的样子都没记住！ 这如何对得起他啊！ 前几日她还想着回去看看他，可那时他早已经…… 这真的是……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啊！ 甄珠哭倒在白衍怀里，“阿衍，净凡大师，为何给我逆天改命救我啊？搭上了他自己的性命，不值得的。” 白衍哑声安慰她，“珠儿，不，你是值得的。如果没有你，安国侯与东夷的阴谋得逞，大巫师也会将所有尸体变成怪物，这天下生灵涂炭，我们天启国，必将灭亡。 净凡大师定是掐算出这1劫难，才牺牲自己的。他救了你，而你救了天下人，这是最好的结局，生命也更有意义。 净凡大师是心甘情愿的，他走之前，也1定很安详，你无须自责。” 甄珠哭着摇头。 小说,欢迎下载< 即便她也知道，净凡是出于大义才救的她。 可1想到有个人为自己付出了生命，她还是悲痛到难以自抑。 白衍也不再劝，就搂着她。 任由她哭上1阵，才柔声哄她，“好了，不能再哭了，不然伤了身子和宝宝，要对不起净凡大师的牺牲了呢。大师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甄珠将眼泪和鼻涕蹭到他衣服上，任由他抱自己回到床上，再去倒来热水给她洗脸。 她看着帐顶，软着嗓音说，“你去洗漱陪我。” “好。” 白衍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脸和额头，才进了洗漱室。 甄珠怔怔地看着帐顶，想着净凡大师，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刚来这里，无论做什么都拿净凡大师当挡箭牌，他却从不澄清，还为她掩饰；分明为她而失去1身的修为，那次在外婆家遇见，他也没提过半句。 可她得知净凡大师对自己有恩后，却从未去感谢、探视过他！ 真的很内疚！ 很难过！ 甄珠捂住眼睛，眼泪不住从指缝间滑落。 直到肚子紧绷绷的很不舒服，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子里又想起以前的1些事，她忽然释怀了。 上辈子她被所有人厌弃，卑微的讨好所有人，也换不来1个笑脸； 可这1世，所有人都对她很好，有宠爱她的丈夫和家人、有两肋插刀的好友，甚至连掌权者皇帝都护着她。 这里，才是她的归属。 或许所有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归属。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辈子过得不好，是来渡劫的；等渡完劫，才是幸福的开始。 而净凡大师也是。 表面上他是去世了，可实质上，他修成正果回天上去了，成神成仙了。 1定是这样的。 第491章：女童肚子里的寄生胎 翌日，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白衍1早便带着府里的侍卫出城，甄珠仍然在床上沉睡。 他已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惊扰她。 因此，麦冬和薄荷在外边来回徘徊了许久，心急如焚，都不敢进去找她。 甄珠也是福至心灵，忽然就醒了。 读者身 她起了身，捏了捏有些酸疼的颈脖和眉骨，又捶了下腰，才把她俩喊了进来。 “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在外头转悠半天，门口的地面都被你俩给踩出大坑了。” 麦冬去喊小丫鬟端热水和早食进来。 而后伺候甄珠梳洗，赔着笑，“夫人，您昨晚睡得太迟，奴婢担心你起早了太困。” “大中午了还早？” 甄珠知道有事，草草洗漱完毕，“什么事，快说吧。” 薄荷给她捶背捏腿，期期艾艾的说，“您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今早上她母亲发现孩子面色发青，呼吸困难，咱府里的大夫给开了药喂了服下，仍不见好转，奴婢……” 甄珠倏地站起，“孩子情况如此危急，你们却不把我喊醒，这不胡闹吗？” 麦冬和薄荷忙跪了下去。 甄珠看着就来气，“还不下去收拾手术室，做手术准备，跪在这儿有什么用？” 两人齐齐应声退下。 麦冬走了两步又回头，“夫人，您得先紧着自己，好歹先用些早食再过去。” 甄珠冷哼了声，“人都被你俩气饱了，还用得着吃？” “夫人。”麦冬有些委屈，“奴婢也知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您心里着急。可您也怀着3个宝宝呢，您也1样要吃好睡好的。您要是水不够，起来头晕怎么办？” 甄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让我早起那么1个时辰，我就没睡好？”心里烦躁，挥手，“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会吃东西的。” 等麦冬走后，她揭开几样早食的盖子，闻到那个味道，1阵恶心。 她这几日吐惨了，闻到食物的味儿都想吐。 而且，她的肠胃被挤压到了上腹，不吃东西，也很长时间不觉得饿。 但是为了孩子，她只能逼自己吃。 她端起1碗鸡丝粥，捏着鼻子，往肚子里灌了半碗。 pp< 恶心之感立马涌上心头，她急忙拿起生姜含在嘴里，再喝了1口气，冲去口腔里的味道，才感觉好受了些。 剩下的食物，怎么也吃不下了。 便不再勉强自己，免得全吐了。 给自己打了支补针，去了手术室。 把麦冬和薄荷先撵回去吃早饭。 这两个丫头向来和她1起吃的，她没吃，她们就不会先吃。 再让人把那名叫刘3娘的妇人和孩子带过来。 刘3娘神色憔悴而慌张，眼睛红肿，“夫人，您昨日说，我家南南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可今日为何……” 甄珠叹气，“你是不是喂她吃了太多东西了？” 刘3娘顿时面红耳赤，踌躇着说，“夫人，孩子1直说饿……” 说-app&——> 甄珠皱眉，“饿也不能多吃啊。她肚子里长了东西，肠胃本就被挤压得没了空间，她吃下大量食物，肠胃涨鼓鼓的不消化，排也排不出，你会害死她的。” 刘3娘又是惊愕，又是羞臊，“夫人，我错了，求求你救救孩子。” 她泣不成声，望着张着小嘴努力呼吸的孩子，无尽的悔恨和自责淹没了她。 王府的食物精致又美味，孩子很喜欢吃。她想着又不花钱，孩子喜欢，就给她吃了，哪知反而害惨了女儿！ 甄珠道，“行了，事已至此，你无须多想。把孩子放这儿，先出去吧。” 刘3娘流着泪，“夫人，我可以留下来给姑娘们打下手吗？” 甄珠摇头，“不行。” 溺爱孩子的家长特别不理智，是不能留在手术室里的。 刘3娘磨磨蹭蹭的走了，麦冬和薄荷也吃了早食回来。 甄珠看了她俩1眼。 读者身 吃得这么快，怕不是像她1样，也是直接把食物倒嘴里吧。 这么1想，她方才心里那点气，没了。 这两个丫头是真的心急救孩子，但对她也很忠心。 怕影响到她，才强忍着没喊醒她，那心里不知有多煎熬呢。 麦冬打断了她思绪，“夫人，您说这孩子得的不是潘怀珍那样的病症，那她到底怎么了？” 甄珠双手忙碌的换上手术服、戴好帽子和手套、脚套，然后才缓缓说，“南南肚子里不是肿瘤，而是寄生胎。” “寄生胎？” 麦冬和薄荷双双惊呼出声。 “是个什么东西？” “从医学上来说，寄生胎是指1个完整的胎儿，有不完整的肢体寄生；或者有1具或几具不完整的胎体黏连寄生。通俗的讲，就是1个孩子多出1部分人体组织，有的在体外，有的在体内。 说app—<—> 而南南的寄生胎就在她肚子里，1共有5个那么多。如果不取出来，它们会汲取南南的营养，压迫她腹内的空间，最终会令她窒息而亡。” “我的天！”麦冬惊呼，“这也太恐怖了。这是怎么形成的？” “病例里，有的寄生胎是双胞胎不完全分离引起，或者是胚胎细胞分裂晚期出现问题的结果。甚至可以这样推断，健康的那个胚胎通过胎盘与母亲相连，而其他的胚胎，却只能依靠健康胚胎的血管吸收营养。 随着健康胚胎的成长，较小的那几个会被被吸收掉，只剩下骨骼这些组织残留。” 麦冬和薄荷跟了她大半年，知道什么是胎盘、胚胎。 但是，即便她们了解医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还是头1回听说。” 薄荷望着那奄奄1息的女童，不禁心疼她。 “咱们现在动手术取这些寄生胎出来，南南会有生命危险吗？” 甄珠道，“理论上来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刘3娘给她吃了太多食物，导致肠胃梗塞，眼下不得不紧急做手术。 p， 这又给咱们手术增加了难度。咱尽力而为吧，不做手术，这孩子也活不成了。你去让刘3娘把手术同意书签了吧。” 薄荷应了声，便出去了。 甄珠和麦冬做好准备，然后等薄荷进来，再找两3个大夫做帮手，1场手术，便紧锣密鼓的开始。 …… 这1场手术，足足进行了4个时辰，从白天做到黑夜。 这期间，甄珠的腰很酸，肚子很饿，却又频频干呕，腹部时不时的绷得很紧，很不舒服。 手术最后那1个时辰，她不得不为自己也挂上药水，才能坚持完成。 夜渐渐的深了，黑暗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整个国都的万家灯火已熄，人人都进入梦乡中。 她才拖着疲倦的身体，从手术室里出来。 走出门口的那1刻，听见熟悉的1声呼唤，“珠儿！” 她不敢置信，抬眸1看，顿时愣住了。 第492章：家人来了国都 在夜色下，1张张苍老而慈祥、带着笑容的脸，有些看不真切，却是那么的熟悉。 张婆子、张老汉、外公、外婆…… 他们怎么都来了？ 甄珠不知为何，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 她手捂住嘴，嘤嘤的哭出了声。 离开家只有半年，但她天天都在想他们。 app，&~p。 特别是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神秘之地时，想到心都疼了！ 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心酸、委屈、难过、愧疚涌上心头，1下子就破防了。 “哎呀，你这丫头，怎的好好的就哭上了呢。”张婆子过来搂她，“听说你又不顾自身给人家做手术，挺着个大肚子，足足累了1天。阿衍都生气了呢，你倒好，自个儿先哭上了。” 说着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肚子，眼泪也下来了。 走的时候还是个爱撒娇的小丫头，如今都要为人母了。 还是那么傻气，为了别人而不顾自身。 甄珠哭着摇头。 她想说自己不要紧，想说那孩子情况危急，想问问奶奶什么时候到的…… 可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她喉咙发更，1个字也说不出。 她1面哭，1面抱张婆子和外婆，又去搂外公和张老汉的胳膊。 她之前差1点就死了。 如果她没了，真不知他们得难过成什么样儿！ 张婆子嗔怪地道，“傻丫头，你见到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呢。” 白衍手里端着汤盅出现在台阶上，声音也透着怒气，“你都累了1日，腹中滴水未进，你还哭。就算不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要顾自个儿的身体吧？” 甄珠哭得更凶了，“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凶我！” 姑娘带着浓浓的鼻音，昨晚的哭泣和今日的操劳使得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又憔悴。 白衍走近了些，见她这副模样，心疼得要碎了。 她不听话，又去亲自持刀进行这么高强度的手术，他倒是还想凶她的。 可她哭成这样，他宁愿弄死自己，也舍不得再出言伤她分毫！ 他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姑娘，叹息1声，把汤盅交给了薄荷，上前轻轻地搂住她，“好了，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 甄珠就哭，“你就知道说我。几个长辈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让他们舟车劳顿来国都，你安的什么心哪你？” 张婆子听不下去了，说她，“你这丫头，怎的这么刁难任性呢？你怀着3个宝贝呢，多危险啊，不说他担心，就是我们，在家都急死了。 我不停的求王府的陈统领给你们递信，都递了好几回，阿衍才同意让我们来的，这能怪他吗？” 甄珠吸着鼻子，“那……他为何不告诉我？” 张婆子道，“他考虑到我们身子骨不好，特意吩咐接我们的人，让马车慢悠悠的走。 走3日还歇1日，在路上走了许久，不确定何时到达，他怎么对你说呢？” 张老汉也说，“他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甄珠期期艾艾的，“你们都向着他吧。” 又忽然想到，如果老人在路上耽搁了许久，那么，算时间，他们动身来国都的时候，自己岂不是还在沉睡中？ 显然白衍对他们隐瞒了自己的情况。 p>> 或许，也存了让他们看自己最后1眼的心思。 白衍当时的心，1定很痛吧。 忽然后悔说他了。 张婆子戳了戳她额头，“个刁蛮的臭丫头，被阿衍给宠坏了。” 甄珠咬了咬下唇，没再吭声。 白衍上前给她擦了眼泪，“先喝口汤暖暖胃再进食，嗯？” 甄珠垂着小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她忍不住解释，“阿衍，那个孩子命在旦夕，不得已我才给她主刀的。” 在旁边等着1直不敢询问孩子病情的刘3娘，忙1个跨步上前跪下，“王爷，是民妇求王妃救小女的，千错万错都是民妇的错，请王爷责罚。” 白衍怒声道，“你的确该死。王妃肚子里有3个孩子，加上她自己就有4人。为了救你女儿1人，让4个人涉险，这孰轻孰重，你没去想过吧？” 说， 刘3娘羞愧欲死，不住的“咚咚”磕头。 甄珠说她女儿没有性命之忧，她便以为医治起来也容易。 哪知她从白天等到日落，也没能等到甄珠从手术室里出来。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是1台凶险万分的手术！ 她之前向王妃求救时，王妃的侍女为何那么生气！ 她错了！ 她好后悔！ 王妃是救人无数的神医、是战功赫赫的女战神，是天启国最尊贵无上的女子。 若是因为救她女儿而出了意外，不说整个天启国的人悲痛愤怒，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眼下被白衍谴责，她只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恨不得以死谢罪！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拉了白衍1下，“行了，是我自己答应救人的，关她什么事儿？” “3娘，你起来吧。”甄珠又吩咐薄荷，“带她去看看南南，跟她说1些注意事项。今晚上就辛苦你和麦冬轮流守夜，有什么突发情况，1定要找我。” 薄荷和麦冬纷纷应下。 甄珠不放心，又反复叮嘱，“我身体好得很，不要总当我瓷娃娃。记住，孩子有事，1定要跟我说。你俩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让你俩嫁给丑8怪。” 两人羞赧，麦冬不依，“王妃！”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 夜凉如水，甄珠的小院里，欢乐声不断。 她慢慢的吃着晚饭，或者说宵夜，几个长辈陪着她也吃1点。 张老汉、外公，还和白衍小酌了几杯。 张婆子说着又叹气，“2丫个傻丫头，出嫁的前1日忽然说改日子，要等你回来才办婚宴。我和你娘都说，临时改日子不吉利，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劝住了。” 甄珠眼眶发热。 她也好想回的，可是那时她还在战场上。 “那2姐出嫁当日，请了3尺村的人吗？” “哪能不请？她那婆家人，恨不得昭告天下，攀了咱家的高枝呢。”张婆子撇了撇嘴，“方圆几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个个都带着厚礼，她婆婆笑得大牙都掉了。我就跟大丫说，这些人情是你欠下的，贺礼就得自己收好，回头得做人情还回去的。” “那2姐听了么？” 张婆子笑了，“你2姐向来听话，她也经历了不少风雨，又怎会不听？她精得很，自个儿1早安排了人记了账呢。” 甄珠想着2丫财迷的样子，不禁莞尔。 “那是谁背她出门的呢？” 这里的风俗是，姑娘出嫁，得有亲兄弟背出房间，送入轿门。 p<，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生个儿子的原因。 不然出嫁没兄弟送，要被婆家瞧不起的。 可她们的弟弟还小，又没有哥哥，找谁背2丫呢？ 第493章：隐藏的敌人 张婆子便瞥了张老汉1眼。 甄老爷子顿时满脸不自在，如坐针毡。 甄珠心里咯噔1下，这和爷爷有什么关联？ 难道…… “爷爷，你去找那几个堂兄弟了？” p> 甄老爷子接触到孙女和老妻不善的目光，叹了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有两兄弟，大哥没了，3弟娶的秦大妮，却与自家有过节。 如果不是找不到人背2丫，他是真的不想去开这个口。 甄珠张了张嘴，踌躇着想开口，但张婆子忍不住数落甄老爷子。 “你也是的，明知秦大妮不是善茬，你还去找她。2丫没兄弟背，可她有亲爹，让怀礼背1下，又有何不可？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甄老爷子面色晦涩，却不敢反驳。 甄珠下意识问，“他们没答应对吧？” 张婆子撇了撇嘴，“秦大妮正削尖了脑袋要与咱家重修于好呢，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只不过，她狮子大开口罢了。” 啊，这…… 甄珠是真的没想到啊。 秦大妮被白衍毒哑，应该对她全家都恨之入骨才是。 可她居然会答应？ 是怎么说服自己把心中的仇恨和那口恶气咽下的？ “她提了什么条件？” 张婆子1脸气愤，“还能什么？她那个废物小儿子今年赶考，她去年就1门心思替他铺路，让咱们找阿衍，如果考取了功名，给他谋个官职。” 甄珠惊讶。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这1茬！ 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功名利禄，秦大妮竟可以放下仇恨，攀上自家，这份隐忍和毅力，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不过，她的功利心1直都很强。 之前不管怎么虐她，她都能3番5次的找上门来。 为了那点钱，她不怕被侮辱，也不怕死。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真的很佩服这种人。 她顿了顿，“奶，你们答应她了？” 张婆子白了她1眼，“官职是朝堂的事，我们哪敢插手？” 甄珠松了口气。 她就怕家里人拎不清，胡乱给人家做承诺。 眼下看来，这些长辈，都是人间清醒。 还好。 “那这事儿后来，怎么还成了呢？” ~& 张婆子说，“是府里的陈统领，给去信告知了阿衍，阿衍让人同我们说先答应她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知道阿衍是怕我们难做才如此，我本不同意，你爷爷硬说先答应秦大妮，让2丫开开心心出嫁，回头阿衍知道怎么做的。结果秦大妮让她那不中用的3儿背2丫差点摔了，我还敢让他背吗？最后还是你爹背2丫上的花轿。” 张婆子当时1定是很生气，到现在都还不忘瞪着甄老爷子。 “你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还差点被村里人笑话。” 甄珠微张着嘴，1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事儿真是1波3折，甄老爷子也不想的。 但是吧，如果1开始没有非得要兄弟背2姐，就不会有这档事了。 说到底，还是老人思想守旧啊。 就让爷爷多挨几回骂吧。 接下来，她又问到了甄3丫。 读者身 “那丫头是个有福的。她随着明智上任，如今也怀了，可把她婆家人乐坏了。家里有什么东西，都往府里送。” 甄珠听了，既欣慰又惆怅。 感觉姐妹仨在1起的时光，不过转眼间。 可现在她和两个姐姐都分别嫁了人，要想回到亲密无间的时候，只怕有点难了。 她又想起那可怜的大姐。 “那小晴儿、小月儿乖不乖？” 小晴儿是大丫亲生的，小月儿是抱养的，如今都有她娘带着。 “乖。”张婆子也想起了去世的大孙女，眼睛红了，“清明带她俩去给大丫上了坟，不用教，她俩就跪下磕头，巴着她的墓碑，吱吱喳喳的跟她们娘说话呢。烧纸的时候，那香灰不住打着旋儿，她们就说，是娘回来了，娘回来看她们了。我听着这心里，难受得紧。咱现在日子好过了，你说要是大丫在，那该多好啊……” 甄珠听着也心酸落泪，劝了伤心的老太太好久。 戚老太抹了1把眼泪，眼里满是恨意，“那天杀的朱玉龙，我咒他下十8层地狱，被油锅炸，被千刀万剐！对了，丫头，我听说，有人来过村里打听朱家遗孀和孩子。” p， 甄珠愕然，“是谁？” 朱玉龙出事后，朱家就树倒猢狲散。 朱家的那几个媳妇，对朱玉龙母子杀害大丫而知情不报，全被抓了的，那些孩子也被里正逐出了村子，不知去向。 “是朱家媳妇的娘家人找上门来？” “不是。朱家那些孩子是被各自的娘家人领走了，不会再有人来找的。” 张婆子深深皱眉，“我在想，朱玉龙还有个弟弟早些年被抓了壮丁，1走就是好几年，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甄珠摇头，“不太可能。如果人没死，定会给家里递消息。如果人死了，那隔了这么长时间也找到了他户籍所在地，发放抚恤金的。” 张婆子反驳她，“可你爹怀礼也走了1年多，拜托阿衍，才和他联系上啊。” 甄珠1想也是。 “朱玉龙这弟弟叫什么名字？我回头问问，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情，真的要永绝后患才好。 不然被他翻身反咬1口，真的太冤枉。 张婆子拧眉想了想，“叫朱玉……什么来着，我1时想不起来了。老头子，你记得不？” 甄老爷也拧眉在想，可甄珠这时候脑子里已经在炸开了。 她知道东夷人的军师像谁了。 像朱玉龙！ 也姓朱！ 至于他为毛从天启国士兵混为东夷国师就不得而知。 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朱家出了事。 所以他在战营那儿，派出刺客来暗杀她。！ 读者身 而且，他现在失了踪！ 很有可能，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给她致命1击！ 她在明，对方在暗，就很被动！ 而且，她的家人都在这里！ 如果对方要做点什么，她真的不1定能阻止得了！ 这么1想，她浑身冷汗直冒，人都有些发抖了。 张婆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珠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甄珠张嘴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最终只摇摇头，推说自己太累。 …… 小说,欢迎下载< 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吃过东西已是月上中天。 夫妻俩回到房间，甄珠便迫不及待的跟白衍说了此事。 第494章：可怕的对手 哪知白衍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已查到。” 查到了？ 甄珠惊讶，“怎么没听你说过啊？你是怎么想到朱家人身上去的？” 白衍将她按坐在床边，再蹲下帮她脱去鞋袜，“在战营里，得知那两名暗杀的刺客是此人派来时，我便着手让人去查探。” 甄珠笑了，“阿衍，你真的是心思敏锐，走1步看3步，生来就是当战神的。” ： 姑娘眉眼弯弯，眼里满是小星星，毫不掩饰她对自己的崇拜。 白衍轻啄了下她的香唇。 刚要起身，衣袖就被她拽住了。 “阿衍你别走，你快跟我说说，你打探到的情况。” “我先端水来给你泡脚。” 白衍拿开她的手，去了隔间调制泡脚水。 御医说了，甄珠胞宫有点寒，睡前用热水加上几片生姜泡脚能驱寒，还能避免小腿肿胀，消除疲劳。 所以，每天晚上陪她泡脚，已成为了他的习惯。 甄珠侧躺在床上，几乎要睡着了。 可1听见他端水进来，她便又急忙坐起。 白衍望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很是心疼，“你不用起来，躺着就行。” “我不能睡，你还没告诉我那人的消息呢。” “你呀。”白衍无奈的看了她1眼，撸起袖子蹲下，将她白玉般的双足放入木盆里，而后轻轻按捏。 他的力道恰到好处，甄珠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哼声。 白衍动作1僵，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和她亲热的场面。 姑娘面色酡红，香汗淋漓，哼哼唧唧。 时而发出噬骨的细哼，时而细细的啜泣，魂儿都被她勾去…… 甄珠1看他脸色就知他联想到了什么，忙轻咳了两声，“咳咳。” 白衍抬眸，眼神幽怨。 “媳妇儿，大夫说，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app，&~p。 甄珠脸颊微烫，“那什么，你忍忍，忍忍啊？我说到哪儿来着……”她敲了敲脑门，“对了，是说那姓朱的。到底如何了，你快告诉我吧，急死了都。” 这小丫头敷衍他！ 白衍忽地欺身向前，搂着她狠狠亲。 甄珠害羞了，“哎呀，你怎么这样，唔……讨厌……” 白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要不是担心洗脚水凉，他准得亲个够！ 甄珠娇嗔的横了他1眼，眼波流转间，双眸熠熠生辉，白衍差点又把持不住。 他直起身，待小腹下那股热流散去，才去外间舀来1勺热水，加入木盆里。 他边帮她按着脚边说，“此人名为朱玉真，是镇北大将军麾下的兵卒。他有勇有谋，在几次战役中表现出类拔萃，被上峰屡次提拔，1直做到千户长的位置。 只是不知为何，他从不与家里联系。 3年前，我平定了天堑关后便班师回朝，镇北大将军奉命驻扎边境驻守，朱玉真也任军中都尉。 只是在去年，他在边境追踪1伙东夷人时，不慎受伤坠崖，自此失了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甄珠听完，沉吟了片刻，“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得知朱家出了事，继而生出怨恨国家之心，借此金蝉脱壳，投靠东夷人？” 白衍摇了摇头，“非也。他先前不与家人联系，只怕早有反心。又或是，他1早就是东夷的奸细。 他屡屡立功，爬到更高的位置，是为了方便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此外，还侦查到他与安国侯有过联系。只怕安国侯父子与东夷勾结上，也是他从中牵桥搭线。” “该死的卖国贼！”甄珠很气愤，“他为东夷做得够多的，难怪能爬到军师的位置。就是有点奇怪，他是因为什么才叛国的呢？” “金钱、权势、美人，无非就是这几样。只要有欲、望，就容易被人掌控。东夷人给得足够多，他不可能不心动。” 甄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的确，1些从小饱受欺凌的人，像是活在深渊里的老鼠，从没见过太阳，不太可能对自己的国家有什么归属感和使命感，也会轻易卖国。 毕竟，人都要饿死了，谁做主子又有什么要紧呢？ 反正终归要跪着讨饭，为了不找个能让自己吃饱饭的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短短几年的功夫，这农门出身的朱玉真，就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心机和能力，真不是1般人能比的。 更是他可怕的对手！ 想到要与这种人为敌，甄珠就背脊生寒。 “现在抓到这朱玉真了吗？” 白衍眉头皱了皱，“不能。他在天启国有1帮死忠部下，还有早些年部署的暗桩棋子，形成强大的关系网。 我们只在国都捕捉过1次他的足迹，他侥幸逃脱后，便1直销声匿迹。他定是已蛰伏起来，等待机会。” 甄珠忧心忡忡，“眼下爷爷奶奶来了国都，最怕他下黑手。对了，我爹娘他们还在老家，还有我两个姐姐。阿衍，你可要人保护好他们啊。” “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将关系网铺到铜州。不过为了万1，我已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你放心。” 白衍拿来大毛巾铺在自己膝盖上，再拿起她的双脚放上来，细细擦拭。 她的双脚白皙雪滑，肉肉的，脚趾小巧精致，说不出的可爱，他当珍宝似的，动作极轻、极为温柔。 “呵，痒。”甄珠咯咯笑着往回缩，却走漏了裙下的风景。 白衍目光发暗，手顺着她的小脚，往上爬。 坏人！ 甄珠躲了躲，笑嘻嘻的拂去他的手，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上，“那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抓到朱玉真？” 白衍俯身亲她的唇，心不在焉的，“已全国通缉此人，将赏金提到十万两白银，无论是江洋大盗还是贩夫走卒，都会盯紧他，他逃不掉的。” “十万两？这会不会太多了？这钱是朝廷出，还是咱出？” 甄珠有些舍不得。 她医馆不怎么赚钱，只有药厂、酒厂、金矿这3大块有收入。可都是开启没有多久的项目，又分了1部分给皇帝打仗，拢在手上的资金并不多。 她前几天才看过账本，各处在账面上能运转的资金，都不够3十万两。如今1下子要花去十万，她心疼死。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十万两买个心安，值。” 甄珠1想也是。 只要除去这个危险人物，她也就不用日夜提心吊胆的了，钱没了以后再挣便是。 白衍将洗脚水端走，转身回来便亲她的唇。 第495章：提前给自己预定了个儿媳妇 她还在絮絮叨叨，“阿衍，你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从实招来……唔……你先听我说，你别闹……” 她的声音被他的唇堵住。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声音暗哑，“御医说了，3个月后，9个月之前，可以适当……” 甄珠直哼哼，“唔……不嘛，人家累……” p>> 她丰满的身体和馨香，无不让他着迷。 她这娇里娇气嗲嗲的声音，便成了压死他的最后1根稻草。 他眼眸通红，轻声诱哄，“乖，1会儿就好。” …… 天色大亮，甄珠慵懒的侧身趴在棉被上，1动都不想动。 有些累，人也惫懒。 昨晚上白衍倒是没折腾她许久。 但是，他没尽兴，硬是缠着她帮忙。 到现在她双手都还很酸。 索性就没起身。 身 反正她是孕妇，偶尔赖赖床很合理吧？ “娘亲！” 念念1路高喊着小跑进来，身后跟着小跟班小秋。 “娘，我听说外祖和曾外祖他们都来了，是吗？” 小家伙小脸红扑扑的，鼻头还挂着两颗汗珠，可见跑得有多快。 “嗯。你没见着？” “我1早又上了学堂，不知道呢。夫子让我只上1堂课便回家，我出了学堂，陈统领才跟我说。” 小家伙说着，又伸出嫩生生的小手，压在甄珠额头，“也没烧呀，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热呢？” 甄珠便有些不自在。 还不是白衍那家伙。 身 出去之前还对她上下其手，闹得她出了汗。 方才薄荷进来时，又发现被褥上有昨晚留下没清理干净的痕迹，臊死人了。 她尴尬的笑了下，“我没事，只是被子盖多了有点热。” 念念搔搔小脑袋，“可是你也没盖被子啊。” 甄珠1噎，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夫子怎么放你回来了？是知道你曾外祖他们来了吗？是你爹告知他的吧？” “夫子没说，不过我猜是的。”念念去拉她的手，“娘，你快起来，和我去找曾外祖。” 甄珠懒洋洋的道，“可是我还想睡个回笼觉。” 念念1个劲儿的拽她，“你别睡了，懒虫，快起床。” 甄珠笑容透着宠溺，“不是我懒呀，是你的弟弟妹妹不许我早起。” 身 念念眼珠子眨了眨，小脑袋轻轻趴在甄珠肚皮上，小小声说，“好弟弟，你们仨在娘肚子里乖乖的不要闹，不要娘受罪好不好？” 听着奶声奶气的稚气的童音，甄珠莞尔，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 过去那3年她还没穿回来，可苦了这孩子了。 她肚子忽然鼓起1个大包，就在念念的小脸上。 “娘，快看，弟弟听见我说话了。”念念好高兴，贴上去亲了亲，然后另外两边也鼓起了大包。 “呀，你们都听见了是吗？” 念念把手掌摁上去，“我是你们的哥哥，你们好呀。” 接下来1顿絮絮叨叨，“……娘天天忙着救人，又要打理府里的庶务，很累的呢。你们乖乖听话哦。” 甄珠心软得不行，在小家伙额头“吧唧”1口，“我念儿也累呢。” 念念仰着小脑袋看她，有点点小害羞，样子萌萌哒，“娘亲我我不累。” —> 甄珠亲了亲他的脸颊，“你这么小就要上学了，也累的。” 才4岁，放现代也才上幼儿园。 可幼儿园都是趣味性教学，以培养孩子生活自理能力、积极乐观的性格为主，孩子喜欢上，也不觉得辛苦。 哪里像这里，要端坐在学堂，摇头晃脑的背“之乎者也”啊。 念念爬上床边，腻在她身边，“娘亲，还好啦。就是夫子教的我全都会了，坐在那儿有点无聊。” “那你好棒呀。” 甄珠满眼怜爱，起了身，“学得这么快，是之前先生教过你了吗？” 小家伙摇摇头，“先生教的和夫子教的不是同样的内容。夫子教的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我看1遍读1遍就记住了。” “1遍就记住了？”甄珠满眼惊喜，“宝贝，你真是神童啊！” 小家伙笑了笑，“娘，我不是神童。先生教的，我要想好几遍，弄明白了才记得住呢。” “你先生教的都是大学问、大道理，是要读很多书的大哥哥，才懂得融会贯通。你还小，不懂是正常。但是宝贝你懂了，你就是天才！” 甄珠给他竖起大拇指，“宝贝，你真棒！” 小家伙被她屡屡表扬，小脸红红，眼睛亮晶晶的，心里好不快活。 紧紧搂着她的手，“娘，你真好！” 甄珠也抱着他幸福的笑。 笑着笑着又有些心酸难受。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里，她整整缺席了4年。 这4年里，他孤00的长大。 他深信她是自己的生母，却从未怪过她。 “娘，你快洗漱，你再不进食，要把弟弟妹妹饿着了呢。”念念从床边跳了下来，去拉她的手。 p 甄珠笑了笑，去拉小秋。 也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你也去学堂了吗？” “嗯。”小秋抿了抿唇，有些羞涩。 “学堂好玩吗？” 小秋想了想，很实诚的摇了摇头。 “那你还想去吗？” 小秋望着念念，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小脑袋。 这是…… 因为念念才想要去的。 甄珠有些头疼，她这是提前给自己预定了个儿媳妇吗？ ~& 虽说念念是言希生的，和甄家没有血缘关系，如果他长大后要娶小秋，生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言希也是她的前世身，念念也算她亲生的，她骨子里觉得，他和小秋就是嫡亲的表兄妹，不太能接受他俩在1块。 “小秋，念念是男孩儿，他以后要撑起1个家，要学习很多知识。但你是女孩儿，你可以在家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等大1点再去学堂都没关系的。” 小秋奶声奶气的说，“姨娘，跟在念念哥哥身边，就是小秋最喜欢做的事。” 这是小丫头第1回这么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甄珠无奈扶额。 她怎么感觉，这小丫头是把念念当亲娘了啊？ 不过，小丫头目睹了亲爹把亲娘打死的惨事，心里定是惶恐不安的。 也怪自己，1直没有时间陪她，给她做心理疏导。 “那……曾外祖他们来了，你这几日在家，帮我好好陪陪他们，可以吗？” 她想试试看，这孩子能不能摆脱对念念的依赖。 小秋有些为难，她又看了看念念，神色纠结又有些惶恐。 第496章：她存在对于别人的意义 念念就哄她，“小秋妹妹，我下学就回家陪你，好不好？曾外祖他们许久不见你，也很想你呢。” 小秋拉住他的手，很认真的道，“念哥哥，我也想曾外祖，我会陪着他们的，你放心念书去，等以后中了状元，让我当状元夫人哦。” “噗……”正端茶喝的甄珠，1口茶水喷了出来。 小说。app<，。app。 小丫头，你还真敢想啊。 念念笑眯眯的，“我肯定会当状元的，只不过，小秋妹妹你只能当状元的妹妹，不能当状元夫人的哦。” 小秋懵懵懂懂，“状元妹妹和状元夫人有什么不同吗？” 念念很有耐心解释，“状元妹妹，是指我的妹妹；状元夫人，是我的妻子。” 小秋忙摆手说，“那我要做状元妹妹，不要做状元夫人。” 甄珠松了口气，但1想到这小姑娘似乎瞧不起自家儿子，又有点不服气，“为什么呀？” 小秋很认真的说，“小秋是念哥哥的妹妹，不是他妻子。” 小丫头拎得挺清啊。 甄珠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你是我们的小秋妹妹。” …… 说 甄珠洗漱后，带孩子们去找几个老人。 昨晚上相聚到半夜，怕他们也起晚了。 所以她觉得，几个老人没1大早来撵她起床，也是正常。 哪知还没走进院子，便被下人告知，她的外公、外婆病倒了。 她爷爷奶奶其实早起了，只是分别照顾他们去了。 甄珠顿时心急如焚，急匆匆的往他们的住处跑去。 “老嫂子，我真没事。你离我远点儿，万1传给你就不好了，咳咳咳……” 房间里传出外婆苍老而衰弱的嗓音，伴随着阵阵咳嗽。 张婆子说，“你呀，净说胡话。不过1点儿风寒，怎的就传染给我了？老李也倒下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啊？ 你指望那些丫鬟小姑娘？她们懂什么呀，照顾人还没我这老太婆仔细呢。” 甄珠从未听见过老太太如此亲切温柔的声音。 也从未见过，两亲家会这么和睦有爱的。 又听张婆子说，“咱小4的本事大着呢，别个病人跑到鬼门关，都能给拽回来，更何况你这小小的毛病？ 你呀，就放宽心养着吧。等身子骨好了，咱俩也该帮小4做些小孩儿的衣服了，那丫头的双手生来是用来救人的，若让她做针线活，那比登天还难。” 外婆说，“老嫂子，我这身体，我自个儿知道。原先就不中用的了，是小4用各种补药吊着的，要不然哪，人早没了，咳咳…… 如今病来如山倒，我怕是，熬不过这1关喽。不过呀，能看见我家秀娘生下儿子、过上幸福日子，几个孩子也都觅得如意郎君，我也知足了。 眼下还来了国都，我到了地底下，够吹嘘好久了。就、就是，等我走后，将我1把火烧了，骨灰带回老家，埋在咱门外那棵老榆树底下，咳咳……我好看着甄平、甄安长大娶妻……咳咳咳……” 甄珠听着鼻子发酸，再也忍不住，走了进去。 “外婆，奶。” 两位老人1诧，随之有些慌乱的擦干眼泪。 身 张婆子笑着看向她，“昨晚上那么晚才睡，你是双身子的人，怎的不多睡1会儿？” 念念和小秋跟着上前。 “外曾祖母。” 张婆子和外婆满心惊喜，外婆更是1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念念、小秋，快让外曾祖母好好瞧瞧。” 两老人1人搂着1个孩子，“心肝啊肉啊”的喊着，亲了亲他俩的小脸蛋。 “奶，你还说我呢，你个老人家，起得比我早。”甄珠上前，探了探外婆的额头，“外婆，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呀，只是着了凉，高热，肺炎，这都不是大毛病，吃药打针水，好好将养着，很快就能好，没有半分凶险，你呀，想多了。” 顿了下，她又埋怨起白衍，“都是他的馊主意，山长水远的，把你们接到这儿来，害得你和外公生病。” 外婆听了哭笑不得，又是1阵咳，喘了口气才说，“傻丫头，咳咳……说了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怎么能怪他呢？我和外公1把老骨头了，即便是不来国都，就在家好好呆着，也会生病的呀。” 甄珠轻哼了声，仍然有些生白衍的气。 ~小说app，-app。。 她本来是打算自己回去来着。 可那家伙不让，反而让几个老人舟车劳顿来这里。 眼下好了，她外公外婆都累倒了。 外婆的病情，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简单。 心肺有些衰竭，加上赶路累着了，又感染风寒，这病，没那么容易好。 “外婆，奶，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外婆回应，“吃了，府里炖的肉粥、包子，吃得可好了。” “那好。外婆，我给您开点药水。薄荷、麦冬，你俩跟我来。” 外婆忙说，“哎，桃儿，你也说我是小毛病，就不用浪费药了吧？我喝两碗姜汤发发汗就好。” “外婆，这药省不得。我也还有许多，你就放宽心吧，啊？” 读者身 甄珠带着两个侍女，匆匆走向医务室。 走进住院部，所有的大夫、医护人员、病人都很激动，个个争着向她问好。 她沉睡期间，这些人都见不着她。 她照顾白衍、养胎也去了差不多1个月，1转眼，半年过去了。 病人也就罢了，可大夫和护士都受过她指点、提拔，如同恩师般的存在，看到她都很激动。 潘怀珍直接哭成了泪人儿。 她过去是摔在深渊里1只折断翅膀的鸟，无人问津，无人救赎，独自等待身体腐烂成泥。 是甄珠将她拉出来，让她重获新生，然后沐浴阳光，在这里栖息。 如果甄珠不在了，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绝望！ 甄珠给她擦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哭什么呢。” 身 潘怀珍哭着摇头。 或许甄珠永远都不懂，她的存在，对于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女人是何种意义。 “我这段时间虽然没来，但是，薄荷告诉了我不少你们的事，明日我来找你聊聊话，啊？”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往里边走。 但她又被刘3娘拦住了。 “王妃，我家南南说饿，我能喂她喝口奶吗？” “她原先是腹部里长了东西，我给切除了。前面这3天最为重要，伤口不能碰到、挤压、碰冷水，肠胃功能还没恢复，你只能让她喝点温水，到下午才能让她喝奶。” 甄珠有些纳闷，“这些没人叮嘱你吗？” 这本是医护人员的工作，若让她这个做医生事事亲力亲为，那真会累死。 刘3娘神色讪讪，“说了的。只是我心疼孩子……” “你要心疼她，就按我说的去做。你之前给她吃太饱，造成肠梗塞，肠差点坏死，若再来1次，孩子命都保不住。” 甄珠故意说得严重些的。 要不然以这刘3娘溺爱孩子的性子，还会害了孩子。 第497章：入宫见残疾的王爷 刘3娘吓得面色发白，“王妃，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喂孩子吃东西了。” “记住了，这不是儿戏。”甄珠顿了顿，见她还是穿着前天的衣服，便说，“你没回去过吗？” 刘3娘低头，“还没回，我得守着孩子……我、我走不开。” 甄珠觉得有些奇怪。 她给孩子做手术去了8个小时，这还不足够她回去跑1趟？ 见刘3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甄珠也不好问她，只叮嘱她多吃点饭菜，好多点奶水奶孩子。 王府现在有专门1个厨房供病号饭，家属和病人任意吃，出院的时候，随便给点伙食钱便成的。 刘3娘呐呐的应了声，甄珠继续往手术室里边走，给外婆配了药，让薄荷带过去给外婆，她则马不停蹄的赶去看外公。 为了方便照顾，两个老人分开住。 外公则比外婆乐观许多，也不愿在床上躺着，让甄老爷子扶着慢慢走。 他的病症比外婆的轻，瞧见念念和小秋，人瞬间就精神了，拉着两个小家伙的小手，还说要去后山放风筝来着。 甄珠给他开了药，去找个男的医护人员看着他。 刚想坐下来陪他说几句话，白衍便来了。 甄珠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心里也跟着忐忑了，“你不是进了宫？怎的这么快回来了？” 身 “早晨我便知外公、外婆病了的，下了早朝，我便回来了。” 接下来，甄珠给外公配药，白衍和两个老人、孩子聊了会儿，甄珠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便借口说要给他打针，把他带走了。 “说吧，到底怎么了？” 白衍苦笑，“真是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你。”顿了下，他说，“前不久不是跟你提过，圣上还有1个兄弟的？他现在病情很糟糕，所有太医束手无策，圣上想让你给他瞧瞧。” 甄珠沉默了片刻，“那你希望我去给他看吗？” “自是不愿的。”白衍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我拒绝了圣上，与他吵了1架。” 甄珠偎依进他的怀里。 皇帝说过他爱她，实质上，他的爱，不及白衍的百分之1。 他心急要救他的弟弟，却没想过她大腹便便，怀着3胞胎，根本做不了那种高强度的手术。 这世上，只有真正爱自己的人，才会心疼自己。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阿衍，等1切上了轨迹，咱就退隐山林吧。” 远离朝堂，大力发展商业，做个天下首富它不香吗？ 白衍的鼻子碰了碰她的，“好。” 他如今处在权力的巅峰，1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却毫不犹豫的抛去这1切，只因为她这1句话。 甄珠很感动。 吸了吸鼻子，道，“那咱们进宫吧。我看看那王爷的身体状况，不1定立即做手术，我先用药物治疗他，也是可以的。” 白衍搂着她，沉默着。 她话是那么说，可每回见到被病痛折磨的病人，她满心都是怎么救人、怎么减轻患者的痛苦，完全忘了自己，也忘了周遭的1切。 所以，他真不想带她去。 “阿衍。”见他久久不语，甄珠劝他，“你想呀，我迟早要去治那王爷的，可却因晚去而让圣上不喜，你俩产生芥蒂，这多划不来呀？万1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又在你俩之间挑拨离间，多年的兄弟感情毁于1旦不说，咱们也会被皇帝猜忌的。” app，&~p。 她说的这些，白衍又何尝不明白？ 只不过…… “阿衍，我向你保证，我只是给他药物治疗，真不给他动手术，行了不？” 白衍又默了默，“若是圣上逼着你做手术呢？” “那咱就反……” 甄珠话还没说完，便被白衍1把捂住了嘴。 白衍“傻丫头，都快做人家的娘了，还是那么的口无遮掩。” 甄珠撇了撇嘴，扒拉下他的手，“那还不是皇帝欺人太甚？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喊人呢。他敢强迫我，我就夺了他的江山，自己翻身做主人。” 白衍无奈极了，往外看了看，说，“小心隔墙有耳。” 他不是怂，是忠诚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身 皇帝对他也如亲兄弟，只怕这辈子都别指望他会背叛皇帝了。 不过，自己也不希望他当皇帝。 “知道了，那咱这进宫吧？我好快些回来陪陪爷爷奶奶他们呢。” 白衍爱怜的捏了捏她的俏鼻，“遵命，我的王妃。” 甄珠“咯咯”的笑，“你还是喊我夫人吧，你喊我王妃感觉好怪，我好不习惯。” …… 皇宫里。 哪个奴才都看得出今日皇帝心情不好。 和战王吵了1架后，摔了好几个前朝的古董，所有奴才都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 偏生太后又来找他。 读小说 母子俩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隔得远远的，甄珠都听见太后在咆哮，“你到底把安宁藏哪儿去了？” 据说她独自去了战场，安宁就在宫里消失了。 但是皇帝1开始就不让她去战场，也就不可能带上安宁。所以，太后猜测，是皇帝见安宁囚禁了起来。 皇帝捏了捏眉心，“她自己不见的，与朕何关？” “放4！”太后1拍桌子，“你当哀家是傻子吗？” 听到这里，白衍拉着甄珠去了偏殿躲起，让太监告知皇帝1声，等他空了再召见他们。 这1等，就是半个时辰。 太监直接把夫妻俩带入地宫的入宫，皇帝就在那儿等着。 甄珠注意到他面色不太好看，行礼之后，就1言不发的跟在白衍身边。地宫暗无天日，倒是不潮湿，就是阴森森的，看着有点恐怖。 读者身 里边布置得简洁舒适，都是石器家具为主。也住了些太监宫女，估计都是照顾那王爷的。 皇帝打开了两道石门，直接进入了地底下，然后甄珠看到了1个呈9十度叫曲折的人——他的脊柱由于疼痛而向下弯曲，下颚紧贴在大腿上。 这是强直性脊柱炎。 如果不手术，他的心肺在长期挤压下被损坏，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危及生命：但如果做手术，那么在每1场手术中李华都要面临着高位截瘫甚至是大出血的风险。 第498章：折叠人三王爷 而这位王爷脊椎的软骨和滑膜关节都被破坏，像被生生黏在1起，呈现出竹节般的坚硬，周围的组织也发生钙化。 这病几乎是无法治愈的，只能通过药物缓解疼痛、手术治疗来改善。 但甄珠认为，在这古代，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药物的。 也就是说，这位王爷每1日、每1刻都在忍受着剧痛的煎熬。 到如今已经成为习惯，所以现在的他才会那么平静。 这得是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下来啊。 甄珠对他肃然起敬，盈盈下拜，“臣妇甄氏见过3王爷。” 3王爷艰难的伸出手缓缓摆了摆，声音带着笑，“十2弟和白衍都已向我无数次说起过你，对于你的事迹，我是如雷贯耳呀。也知你有孕在身，那些虚礼，就免了罢。” 甄珠汗颜。 他用了“无数次”这个词。 想来白衍和皇帝对她医术的认可，为了说服他医治才反复提她的。 可她的医术，并没有他俩描述的那般神奇。 若是这位王爷得知自己的病无法治愈，1定会很失望吧？ 她道，“3王爷，咱们坐下聊。” 说完又有懊悔。 这王爷身体都对折了，他要怎么坐？往哪儿坐？她这么说，不是刺激他吗？ 好在3王爷没有在意。 他被两个下人搀扶着，蹒跚的往前慢慢蹭着走。 他缓缓说道，“我这病来得也怪，起先只是关节酸痛直不起腰。慢慢的，就疼得直不起腰。 我躺在木板床上，上半身探出去，让他们帮我掰正。可是后面越来越疼，有好几次，胸骨、肋骨、腰骨都掰断了，腰也掰不回来。 我就寻思着，我这辈子就那样了，也不折腾了，活1天算1天吧。” 他的声音充满着沧桑。 “但恼火的是，很快，我就丧失自理能力，吃饭要人喂，大解小解要人伺候，甚至连平躺、侧卧最基本的睡觉姿势都无法完成。 我躺不下，坐不了，困极了只能坐在椅上眯1会，好辛苦啊。” 他1声长叹，咳嗽了两声。 但许是许久没有跟人倾诉过，他有点健谈，不等人插话，又继续道，“我才发病的头些年，人人都骂我是妖孽转世，是邪祟降生，逼着我父皇要将我烧死、弄死。我父皇不得已，就给我挖了这么个地宫，对外宣称我病逝，实质上让我搬进了这里。 我虽然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好歹命是保住了。只是这两年，我的腰越来越弯，嘴都贴到脚上了。” 说着他又自嘲1笑，“姑娘，也亏得你是个见多识广的大夫，要不然你见到我这副怪模样，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儿。 我这里的宫人，都是早些年和我1起进来的多，但也有个别中途病死的、自杀而亡的。 人手不足，父皇和十2弟只能从外边选人进来。来的能活下来的，十中无1。明明事先就跟他们说了我的状况，也承诺过，只要他们做够5年以上就可以离开，他们还是很害怕，活生生把自己吓死或自尽了。 我有时候在想，因我1人而死这么多人，或许正应了百姓们骂的那句话：我是灾星，我的存在，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他说着又是1声长叹，“真的，我这样的废人，不该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害人害己啊。” 他说到这里，皇帝再也忍不住，往前1步。 小说。app<，。app。 “3哥，你莫要说这些，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活着，并未伤害过任何人，也没妨碍过谁，你就无过错。 至于请那些下人，进来之前，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也给到足够的条件，能让他们亲人下半生衣食无忧。 待进了来，他们却不能接受，还能怪得了谁？要说得更冷血1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你而死，那是这些人的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啊。” 3王爷听了苦笑1声，“十2弟，账，不是这么算的。” 皇帝沉默了片刻，哑声道，“你已经够苦了，何苦还要道德绑架自己？” “十2弟，人皆草木，面对他人的生死，又怎会无动于衷？”3王爷徐徐说着，语气透出1丝茫然，“有时候我也在想，他们承受不住就自尽，1了百了，干脆利落；而我活得这么苦，却还苦苦支撑，拖泥带水的，到底为了什么呢？” 他停顿了下，又说，“或许是我2十年再也没能抬起过头做人，心有不甘吧。” 他这话落下，甄珠眼泪也下来了。 白衍和皇帝，也是红了眼。 2十年不曾抬头，这得多苦啊。 身 又得熬过多少绝望的日子，才能走到今日啊。 3王爷朝着甄珠所在的位置说，“弟妹，我知我命将不久矣。只是，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能挺直了身体，不，只是能让我抬个头就好，我看1看父辈打下的江山和子民，再堂堂正正的去，到了地底下，也不会再给父亲丢人，行吗？” 他喊她“弟妹”，是没将她当做外人。 甄珠吸了吸鼻子，“每1个珍视生命、努力活着的患者，都值得我不断尝试着医治。 3王爷有如此恒心毅力，我自当全力以赴。只是，您这病症时间太长，我能做的，也只是改善。让您站直身体不敢说，但若是要抬头，那绝对做得到的。” 3王爷身体1震，激动得声音都带上了颤，“那我就先多谢弟妹了。” “3王爷客气。” …… 从那昏暗中透着阴沉的地宫出来，走在那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御花园里，甄珠有1种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 这也让她越发敬佩那3王爷。 之前活在花团锦簇的天堂，转眼间却被打入了地狱，还每时每刻都承受剧痛的折磨，换作是谁，只怕都难以接受。 可偏偏他承受住了，且活得很好。 那心性之坚，只怕连佛祖都要自叹不如。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他1心向阳，即便身处地狱，心也像在人间。 而有些心里狭隘、阴暗之人，即便在人世间活得好好的，他也仿佛活在地狱里。 正所谓1念天堂，1念地狱。 能不能活通透，就看自己怎么想了。 正想得出神，走在前面的皇帝回过头问，“弟妹，我3哥的病，你有几分把握？” 甄珠道，“我没有骗他，我能让他抬起头，却不能保证让他站立。而且，他的病到后期，还有可能牵引出更为凶猛的肌肉萎缩和脊柱关节畸形。他将承受更大的痛苦。” 皇帝面容抽搐了下，满眼沉痛的抬头望天，又看着脚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才抬起头看甄珠，“那我是不是该……让他彻底摆脱这种痛苦？” 甄珠瞳孔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 第499章：暗讽皇帝是猪 皇帝往她跟前走了两步，缓缓说，“有没有1种能让他不知不觉睡过去的药？” 甄珠惊恐地瞪着他。 皇帝神色悲伤，“他每日都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日后这种痛苦还要被放大数倍。我希望，能结束。” 甄珠怒声道，“他坚持了差不多2十年，只为有1天能站起来做人，这是他毕生的追求。你却要扼杀他的生命，让他带着遗憾离世？你知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才是最痛苦的！” “我如何不知？”皇帝目露苦涩，“他承受了那么多，到最终，这个心愿也无法达成，不是吗？” “那是他心甘情愿承受的！”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甄珠针锋相对，“你剥夺他的生命，才是最残忍的！” 皇帝怔怔地看着她，忽而自嘲1笑。 “是我错了。你见过数不清的病人，又怎么会对他人生出怜悯之心？我不该请求你的。” 甄珠差点气个倒仰。 “是，我1生救助的病人数不胜数，我能很冷静理智的对待每个病患。但不代表我的血是冷的，心是麻木的。 我心疼每个病人遭受的病痛，我敬畏、尊重每1生命。如果3王爷要求安乐死，我2话不说答应，但他没有，他的求生意志比谁都强。” 甄珠徐徐看着他，“那种对活下去的渴望，你这4肢健全却头脑发达的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皇帝瞪圆了双眼，噎个半死。 他手指着她，连连点了点，“你个小女子，你怎么骂人呢？阿衍，你也不管管她！” pp< 白衍上前搂着她的小蛮腰，不，她粗壮的腰身，维护的意味很明显。 皇帝往她硕大的肚子看了1眼，败下阵来。 “行，看在你怀着身孕来给我3哥看病的份上，我不和你争。你下回还骂我，我就……” 甄珠不甘示弱的微扬起下巴，“你就如何？” 皇帝不敢吭声了。 她是自家义弟的女人，自个儿也敬她爱她。 而且，她从来都觉得人人平等，没有那个什么尊卑有别的想法，正义感又强，她生气了是真敢呛他的。 万1惹来她1顿臭骂，他下不了台，也不能治她的罪，心堵的人还不是他？ 他叹气，低声说，“我也是心疼3哥受罪，着急想帮他摆脱痛苦，1时着急才如此。” 甄珠忍了又忍，才压下满腔的怒火，“他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我眼下有药物缓解他的疼痛，你反而要放弃，你是脑子被驴……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 她想骂他“脑子被驴踢”，想着他好歹是皇帝，又改了口。 事实上她心里憋得慌，恨不得臭骂他1顿。 皇帝忙道，“你有药给我3哥吃？那太好了，你赶紧配，让他吃了今晚睡个安稳觉。” 甄珠翻了个大白眼。 她早就说过有药吃的，也不知他是装傻还是没听进去。 此时做出这副惊喜的样子，无非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她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冒昧问1下，3王爷是当今太后所生吗？” 皇帝微微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甄珠其实就是8卦。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但她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如果他有亲娘关爱，对他的病情，也会有所帮助。” 皇帝讳莫如深，就回两字，“非也。” 甄珠摸了摸鼻头，正要脑补1出宫廷大戏，皇帝自己却娓娓道来。 “我娘出身低微，在宫里并不得宠。3哥的亲娘是当时的可盈皇后，她对我娘多有照顾，我和3哥自然也走得近。 后来3哥得病，可盈皇后忧心成疾，也卧病在床。她扶持我娘上位，唯1的条件便是，我登基后，要护着3哥。” 甄珠恍然点头。 她就说嘛，以现在这个太后的智商和脾气，是不可能从宫斗中活下来的。 “这么说，3王爷对你很信任，连带着也会对我有信心，定会配合我给他治疗的。” 皇帝点点头。 “如此甚好。” 几人说话间，已走出了大殿。 甄珠准备去皇帝的御书房配药。 不成想，苏陌在大殿外等候已久。 皇帝瞧着嘴角微勾，“弟妹啊，你医术高超，就是桃花开得艳。” 说着又拍了拍白衍的肩头，“你媳妇是个有本事的，只是，你这辈子都别想有情人娶外室了。 因为，你忙着替她掐桃花呀，不然1长溜追求者从门口排到城门外，人人都笑你头顶绿成大草原。” 甄珠被他这番话气得抖3抖。 她怨怼得瞪着他，“你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忒不道德了。” 说完，她鼓足勇气去看白衍。 白衍面色发青，额角青筋暴突。 这厮最爱吃醋的，皇帝这把火，是将他的妒火烧得旺上加旺啊。 甄珠抿了抿唇，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你知道的，我对他们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如今我身怀6甲，木已成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鬼，他人再也没有插足的机会……你别气坏了身子啊。” 白衍没吱声，皇帝又“噗嗤”的笑了，“我怎么听你这话感觉，你若是还没嫁给阿衍，那心还指不定在谁身上呢？” 甄珠怒了，“你非要火上浇油，看阿衍难受你才甘心？” 皇帝眉头1挑，清了清嗓子，迈了两步与她并排站着，义正言辞的道，“珠儿你放心，无论何时，你是已婚还是和离，我都始终站在你身后护着你，天塌了我顶着，地陷了我救你，我永远是你最强有力的后盾。” 甄珠抽了3口凉气，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白衍比他更愤怒，扭头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皇兄对我媳妇可真好啊。” “那是自然。”皇帝双眸清亮，乐呵呵地道，“你小子，总算肯喊我1声2师兄了啊。想当年咱仨3结义，你非要喊我太子……” 甄珠1听他提起“2师兄”这个词儿，就克制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白衍怒气腾腾，“你还笑？” 身 他冷冰冰的样子好酷，她好爱呀。 甄珠大发花痴，娇滴滴的道，“夫君你有所不知，这2师兄呀，其实是有这么1个典故的。” 白衍不语，就那么定定地将她望着。 皇帝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样儿的典故？” 甄珠悠悠地道，“话说远古时天地还没有分开，天地间1片混乱。有大能开天辟地，从此清浊相离……唐僧收了石猴为大弟子，猪无能为2弟子，也就是2师兄……” 3人会御书房听了半天的西游记，听到最后，皇帝才明白，小丑竟是自己！ 这死丫头竟暗讽他是猪！ 第500章：他对你可好 皇帝脸都绿了，正要说话，白衍忽地站起，冷冷地看着甄珠，摞下1句，“跟我回去！” 说完，拂袖便走。 甄珠自然也是1拂衣袖，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还未走到门口，白衍便憋不住笑出了声。 甄珠很狗腿的上前主动牵他的手，“我说的故事精彩吧？嘿嘿。” 说， 白衍捏了捏她的俏鼻子，“调皮。” 甄珠暗暗松了口气。 要哄好这个醋坛子，可不容易啊。 夫妻俩亲亲热热的往外走，哪知才走到门口，便看见了苏陌。 他1身白衣，仙气飘飘，美得颠倒众生。 白衍的脸，瞬间晴转多云。 甄珠笑容僵了僵，朝苏陌微笑颔首，“苏大人。” 和他毕竟还没解除合作关系，打声招呼很应该吧？ 可白衍的脸黑得不行，1双剑目锋芒毕露，像是1头潜伏着隐藏爪牙的凶兽，那煞气足足有两米8。 苏陌风采依旧，只是迷人的双眸，染上了几许沧桑。 p>　　他望着甄珠，又看看她挺着的大肚子，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甄珠挽着白衍的胳膊，朝他缓缓走来，即将与他擦肩而过。 然后，他终归没忍住，喊住了她。 “珠儿。” 声音都微微带颤。 甄珠脚步顿住，白衍却没作停留，拽着她往前走。 苏陌身影1晃，便拦在他们面前。 冲甄珠拱手，“烦请王妃，借1步说话。” 白衍木着脸，把甄珠护在身后。 苏陌又道，“王爷，我找王妃有事，耽误你半刻时的工夫，你看可以吗？” 白衍声音冷沉，1字1顿，“不可以！” 苏陌噎住。 甄珠拍了拍白衍的手，“王爷，苏大人或许是找我说作坊分红的事呢。” 白衍语气仍然很冲，“那为何不当着我的面说？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 甄珠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看向苏陌。 苏陌喉结滑动，“是关于舍妹的。她病了，病得不轻。” 甄珠脑子里响起那个明媚大方的女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她拽了拽白衍，用澄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白衍深深皱眉，“有病便找大夫治，为何非得找你？” 苏陌双眸晦暗，“是女子病。” 白衍无话可说了。 甄珠小声跟他说，“苏雪晴怎么说也是为了你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病了，我理应给她治。” 她说着便绕开他，往前走了几步，“苏大人，咱到那边说。” 她指着前面1个偏殿门口，1手撑着腰慢吞吞的走。 苏陌跟上去，说了句，“你当心些。” 白衍听见他这饱含关心的语气，气得又攥紧了拳头。 甄珠走到偏殿门口，那些太监宫女识趣的远远避开。 她回头看向苏陌，“令妹什么病，你说吧。” 苏陌却是径自进入偏殿内，许久才陡然转过身。 他双眸灼灼，看向她。 甄珠心头1震，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夹杂着思念、眷恋、疼痛等多种情绪，明明近在眼前，却如隔着万水千山将她望着。 她心微微有些发颤。 他之所以走入殿门，是为了避开白衍的视线，这么4无忌惮的看她吧？ 哎。 她对他无感，认识的时候，她都已经和白衍在1起了。 聪明的人，应该懂得在感情萌芽的时候，自行掐断。 明知不可为时，也应该放手。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对待感情都能保持理智。 只不过，她无法回应他便是。 甄珠蹙眉轻咳了声，提醒他。 pp<>>！ 苏陌回过神，凤目中溢出点点苦涩，声音极低，“他对你可好？” 甄珠突然来了气。 她和白衍几时不好了？ 她沉睡时白衍为了守着她熬得差点油尽灯枯，这世上谁人不知？ 他这么问，是质疑白衍对她的感情呢，还是期待她说出白衍的什么不好的事来？ “有劳苏大人关心，我们很好。” 她淡漠的语气和她的表情，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苏陌心像被如被生了锈的钝刀划过般酸涩、钝痛。 “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日，我去过王府数次，皆不能见上你1面……” 甄珠打断他，“我那时不明原因的沉睡，王爷便杜绝了外界的探视，以免影响我的病情，还请苏大人见谅。” pp< 苏陌不说话了，定定地瞅着她。 他生得极俊朗，白衣翩然若仙，站在那儿，如同站在9天之上的神祇。 他忽然说，“你瘦了。” 甄珠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怜惜，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胖点瘦点儿无所谓，身体健康就成。” “不，你仍然是个豆蔻少女。”他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如同沉了许多年的老酒，1字1句都含着无限深情，“在我心里，你1直都是。” 甄珠微怔，后退了两步，声音染上薄怒，“你1定要在这里跟我扯这些没营养的废话吗！” 苏陌瞳孔抖了抖。 回来了，他熟悉的那个朝气蓬勃的姑娘，回来了。 她不再是淡漠疏冷，也不是风淡云轻。 她对他生气，没有再当他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这1瞬间，他竟有种流泪的冲动。 他眸光闪动，带上点点笑意。 “这不是废话，我在关心你。” 甄珠耐着性子，“我很好。现在咱们的谈话，可以步入正题了吗！” 姑娘乌溜溜的杏眸里泛着熠熠光泽，苏陌只觉得自己看1眼便要沉溺进去，他不得不艰难的移开目光。 “晴儿她嫁了人。” 他手指微动，眸光黯淡下去，“那人面上是个文弱书生，实质吃喝嫖赌骗5毒俱全。晴儿嫁过去不到3个月，人便瘦骨如柴。 我每回去看她，她都强颜欢笑，我追问原因，她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我以为，她只是放不下过去，才郁郁寡欢。 直到3天前，我去看她，发现她手臂、额头有伤，我不顾她抗拒，掀开她衣服查看才得知，她时常被这畜生折磨、打得遍体鳞伤。” 苏陌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握紧，浑身都在微微发颤，“我带她回来，给她请了大夫。大夫说，她怀孕了，还得了脏病。” 读者身 甄珠倒抽了1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她嫁的那人，你事先不作调查的吗？” “彼时我方与联军大战爆发，我方屡屡吃败仗，你又已前往边境，圣上心急如焚，召我进宫，与我日夜讨论战事、调兵谴将和筹备物资，我进宫好几日不曾归家。我父亲……”苏陌双眸流露出恨意，“便趁机将晴儿送走。说是送去家庙休养，实质上仓促将她嫁掉了。” 甄珠愤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那我去你家给她治病？” 第501章：成为他生命时光里的伤疤 苏陌沉默了下，抬起头来，眼神带着祈求，“我想送她到王府。” 甄珠1诧，随之皱起了眉头。 “这……恐怕不妥。” 小说 苏雪晴当初就是骗了她，来王府勾引白衍的。 后面她被白衍轰出去，全府皆知。 不说自己觉得膈应，就是苏雪晴本人，也会很抗拒吧。 哪知苏陌却说，“是晴儿自己说要来王府的，她想向你赎罪。” 甄珠1脸古怪，“难道王府就没有给她留下1点儿心理阴影？” 苏陌被问得有些尴尬。 他之前只当妹妹深刻认识到错误，改邪归正；眼下他1细想，也觉得妹妹的想法有些问题。 不过还是忍不住替她说话，“她不想见到娘家任何人，只1心治好病，平安诞下孩子。她相信你的医术，就想离你近1些。” 甄珠笑了笑，“苏大人，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想离她近1点？ pp<>>！ 确定不是想害她？ 不是她心里阴暗，而是这件事透着诡异，她无法不多想。 不等苏陌说话，她又道，“苏大人，我建议你另外买个屋子让她住，然后找大夫治她的病。对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不能要了，得打掉。” 苏陌拧着眉头，“你不愿去治她么？” “我倒是想去，可你看我。”甄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苦笑，“肚子太大，我好辛苦。站1会儿就受不住了，实在没法子为她做手术。” “别的大夫治不了她的病。”苏陌眉宇拢上愁绪，“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了？” 甄珠想了想，“我朝叶馆的两个女徒弟，或许能独立操刀。” 苏陌眼眸乍亮，“我这便快马加鞭，去请她们上国都？” “不用了，阿衍不放心我，1早派人去接她们来陪我了，大约还有35日能到。”甄珠想到那些温暖的人，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你不用担心令妹，1并前来的，还有织云谷的人。” 言喻那小子帮她坐镇朝叶医馆大半年，织云谷的人都不坐不住了，纷纷出来找他。 p>　　然后，那云裳姑姑，被她那些现代化的医疗设备，和治疗法子给迷住，也在朝叶医馆住了下来。 其他避世的医药世家闻风而来，1看也沉迷了进去，导致那儿大夫多过病人。 不过，他们聚在1起交流心得、做实验，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取得很大的突破。 大家现在都很想见1见她，好和她切磋、探讨12。 这不，白衍让花怜、冯盼儿等人来国都，织云谷的人个个都争着要来。 其中就少不了言喻和云裳姑姑。 此外，还有些大神医、医药世家。 届时大家云集，这里1定很热闹！ 听她这么说，苏陌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他们即将到达时，你会收到消息吧？请告知我1声，我亲自去接。” p>> “这么急？都不让人家歇1歇的？” “晴儿被脏病折磨，度日如年。” “你倒是疼你妹妹。”甄珠睨了他1眼，“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头让人通知你，我走了。” “珠儿。”苏陌又朝前1步，“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甄珠1脸奇怪，“我对你……该说都已经说了啊。” 顿了下，“哦，我忘了你夫人去年去世了，你节哀。” 苏陌定定地望了她几眼，“你非要揭我伤疤不可？” 甄珠瞪大了眼睛，“你对她没有感情，她还欺骗你、让你戴绿帽、搅得你家鸡犬不宁，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的，哪知道你藏得这么深……对不起，是我肤浅了，我不该提的。” 甄珠是真心实意道歉的。 毕竟，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他和王桂枝会有1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说， 可她的到来，打破了这1切。 王桂枝间接死在了自己手里，他也没了妻儿，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个阴影。 她真的愧疚啊。 但是苏陌对她的道歉不领情，面色有些难看。 她的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 王桂枝于他而言，只是1个耻辱。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想起过她，脑海里，她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 他恼火的是，每次他想和甄珠说点什么，她总有法子岔开话题，然后接到王桂枝身上。 多少次，他在深夜辗转发侧、彻夜不眠的时候，他都跑到她跟前，1诉衷肠啊。 哪怕得不到回应，看她1眼也是好的。 可他不敢去，也不能去。 此刻望着她沉澈无害的水眸，他心里感到全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力。 罢了，不可能的事，还是试着放下吧。 “无事。” 他声音哑得可怕，像含着1把沙子，“你回去吧，他等你很久了。” 甄珠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只是见他很难过的样子，心里也莫名的不好受。 便安慰他，“你以后要好好的，遇到好姑娘就定下来，啊？” 苏陌涩然1笑。 这丫头，竟难得的关心起他来。 这以后，她将成为他生命时光里腐烂的伤疤，1触就钻心的疼。 …… “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说，1去大半日！” 白衍臭着1张脸，将甄珠的手紧握着，1路牵着出了宫门，再抱她上了马车，仍在唠叨她。 甄珠掐他脸颊，“你好啰嗦呀。我们才说了几句话，哪有好久！” “现在嫌我啰嗦了？”白衍气呼呼的，“还‘我们’呢，啧，真是亲密。” 甄珠对他这爱吃醋的毛病又爱又气，凑上前，“吧唧”的在他脸上亲了亲，“不嫌弃！等你老掉牙、比我奶奶还啰嗦百倍，我也不会嫌弃你。” 难得被姑娘主动亲，白衍神色缓和了些，“苏陌此人阴险狡诈，你要当心些，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甄珠好笑，“苏大人会花言巧语？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过呀。” “你很想听？” ~& “我之前不想的，可你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白衍嘀咕，“好奇害死猫，当我没说过，你不要去想了。” 甄珠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 夫妻俩亲亲热热的回到王府。 可甄珠还没下车，便看到大门外的街道上，围拢了1群百姓。 侍卫上前查看回来禀告，说那里跪着1个读书人。 甄珠惊愕，“他为什么要跪咱大门啊？” 侍卫回她，“回王妃，他是负荆请罪，跪他的妻子。” 哦？ 这就神奇了。 ~ 甄珠眨了眨大眼睛，1脸的8卦，“他妻子是谁？” 第502章：渣男，一脚踹飞 侍卫1脸为难，“这个……属下没有细问。” 白衍便皱了皱眉头。 这侍卫，不够醒目。 估计是新来的。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甄珠大度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去问问。” 她1手撑着腰，走得还挺利索。 “你当心些。” 白衍真是怕了她，忙上前搂着她的腰身，扶着她的手。 “哎呀，我没有那么矜贵。” 甄珠猴急，脚步放得飞快，很快到了那男子跟前。 她打量了他1眼。 这人身材颀长，瘦是瘦了点，可长得眉清目秀的，大概2十多岁的年纪，斯斯文文。 “你是什么人？跪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这男子眼珠子微闪，便猜到了她是什么人。 他满脸惊喜，转了个方向，跪到她面前。 “学生名为陈实，字仲德，是景德3年的秀才，乃国都西郊陈家村人。潘怀珍是草民的妻子，自去年年初与学生吵了1架后，便失了踪……” 甄珠瞪圆了眼珠子，“你说什么？” “学生名陈实……” “不，下1句。” “学生乃西郊……” 甄珠不耐烦了，“再下1句！” 男子觉得奇怪，又有些忐忑，“潘怀珍是学生发妻，她去年……” “喔打！” 甄珠忽然飞起1脚，将男子生生踢飞了出去。 说-app&——> 她踹人其实没出多大力道，只是她天生力气大，这男人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她这轻飘飘的1角，直接踹得他倒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白衍哪料到她会突如其来动手，脸都绿了，见她身子踉跄，忙手疾眼快的搂住了。 甄珠冲男子的方向挥动着拳头，愤怒大喊，“无耻小贼好胆！潘怀珍丈夫早死了，她生了怪病，迫不得已出来流浪，你敢冒充她的丈夫，意欲何为！” 围观的百姓里也有听说过潘怀珍的事的，见状不禁拍手称好！ 男子哼哼唧唧，朝甄珠伸出手，“王妃，学生、学生真的是……” 那新来的侍卫却是学精了，不等男子把话说完，便过去“梆梆”两拳，将他揍晕了过去。 有个妇女躲在人群后方，她目露惊恐，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衍1挥手，便有侍卫统领上前，把这男子当死狗似的拖走了。 那妇女踌躇了下，便远远的跟在后面。 甄珠眼尖，立即发现了她的异常，招手让侍卫安排人跟踪了上去。 身 白衍搂着甄珠的腰，1手扶着她的手，像对待易碎的娃娃般，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里边走。 进了大门，他站住脚步，斜眼看甄珠，“我家王妃嫉恶如仇，不顾自己身怀6甲，惩戒恶人，令百姓拍手称快，真乃女中豪杰，女子中的典范啊！” 甄珠瘪了瘪嘴，“夫君，你阴阳我。” “不，为夫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面色平静，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这个时候不能和他硬刚，得服软啊。 甄珠吸了吸鼻子，“只是那渣男还得潘怀珍太惨，我实在生气……夫君，我错了。” 小女子鼻头微红，琉璃1样的杏眸中蓄起了水雾，就那么幽幽地将他望着，似嗔似怨，朦胧含情。 白衍感觉自己许久没见她撒娇了，顿时心软得不行。 他眸光深邃幽暗，声音半哑，“你肚子里揣着咱3个宝宝，不容不分错失，下回切不可这般鲁莽冲动了，知道吗？” 身 甄珠卷翘的睫毛微动，心也变得柔软，抿着唇嗫嚅，带上几分悔意，“我知道了，夫君。” “乖。走，进去歇着，来人，去传大夫，看夫人是否动了胎气。” 甄珠哭笑不得，“不用，我好着呢。我想去看看潘怀珍。” “你就安分些吧，小祖宗。” 白衍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忍不住叹气，“你想见哪个，直接召见便是，用不着纡尊降贵挺着大肚子过去的。” 甄珠摸了摸鼻子，“好嘛。” 顿了下，她揪着他耳朵，“你是不是得了产前焦虑症？脾气见涨了啊。” 白衍神色无奈，“我是男子，不能生育，哪儿来的产前焦虑？” 甄珠松了手，“你错了，产前焦虑，不但孕妇有，孩子的爹和其他长辈，也有可能患上。” 白衍坚决说自己没有。 堂堂战王，得个跟娘们儿1样的病，他觉得很丢脸。 甄珠回到花厅，刚1坐下，麦冬和薄荷便端来炖汤和糕点。 而后给她捏肩、捶腿，和她闲聊。 没1会儿，便有小丫鬟禀告说潘怀珍求见。 甄珠放下汤盅，笑了，“巧了，我正想让人去找她呢，快让她进来。” 薄荷笑道，“王妃，您在门外踹了那负心汉1脚，可太解气了，刚才府里都传开了，潘姑娘自是要来找您的。” 甄珠笑容微敛，“希望她不要怪我才好。” 有些女人生来是恋爱脑，不管对方怎么对她，她都始终死心塌地的爱对方的。 那什么陈实，毕竟是潘怀珍的丈夫，潘怀珍可能会下意识维护他的吧？ 麦冬正要说话，那小丫鬟便领着潘怀珍进来了。 读者身 “奴婢见过王妃。”潘怀珍离甄珠很近才跪下，匍匐在她脚下，犹如女王最忠诚的仆人那样虔诚。 甄珠刚想起身，薄荷却按住了她的手，冲她缓缓摇头。 她如今的身份是王妃，再怎么平易近人，也无须亲自去扶人家起来的。 更何况，她还怀着3个娃儿呢！ 甄珠暗暗腹诽：规矩真多啊！ 这么搞，和谁的感情都要变生分了。 她轻咳了声，“无须多礼，快快请起吧。” 潘怀珍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眼含热泪，瞳孔微抖，怔怔地望着甄珠。 “哎呀怎么哭了？”甄珠语气透着怜惜，“我说过，你以前过得太苦了，从今往后就笑对人生的，给忘了？” “奴婢没忘，奴婢也不想哭。”潘怀珍用衣袖拭泪，更咽道，“奴婢只是太……感动了。” 身 甄珠不甚在意，“嗐，这有什么呢，路见不平1声吼，但凡有点血性之人，见到这种渣男，都会忍不住踹他几脚的。你快起来说话。” “王妃，奴婢感谢您。”潘怀珍朝甄珠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起身。 甄珠招手让她来到跟前，“我打你丈夫，不，你前夫，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王妃，他于我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潘怀珍止不住抽噎，“但王妃您不1样，您是千金之躯，又怀着身孕，您因这种烂人而以身涉险……” “没事儿，我打了他心里也贼爽。”甄珠握着她的手，“我问你，你有规划过自己的未来吗？” 第503章：无耻的负心汉 潘怀珍默了默，“奴婢只想跟着您和大夫把医术学好，以后救治更多像我当初1样无助绝望的人。” 她上半生生怪病而被苦难浸透，所以，她希望帮助更多的人。 —— 甄珠抚掌，“有志气！不过，”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她1眼，“你有想过嫁人吗？” 潘怀珍现在养好了身体，肌肤白皙，面容秀丽，不过才2十来岁，要找个人家，还是很容易的。 潘怀珍却苦涩1笑，“见过鬼还不怕黑？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再嫁。” 甄珠不以为意，“虽然姓陈的1家都不是东西，但天底下还是好男人多的。好比你爹、你们王爷，荣国公世子罗占美，我爹、我外公等等，他们都忠于妻子和家庭。所以呀，你不能1竹篙打死1船人呀。” 潘怀珍道，“王妃，奴婢知这世上有许多品德好的男子。但奴婢乃残缺之身，这辈子都无法孕育孩子，奴婢成亲还有何意义呢？” 甄珠哑然。 潘怀珍长了个巨大的肿瘤，内脏被严重挤压、被脓液浸泡，发炎、腐烂，做手术的时候，不得不切除了少部分，也导致了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她当初为了渣男，义无反顾的和父母决裂，却落得个被虐待、流落街头的下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男人。 如果她真要成亲，那也是想要个孩子，当1回母亲。 可若是连这个要求都无法达成，那她真的没有再婚的理由。 在甄珠沉默间，潘怀珍又提了个要求。 “王妃，陈实在哪儿呢？奴婢想去看看他。” 甄珠很是错愕，随之深深皱眉，“为什么要看他？你对他余情未了？” 潘怀珍微微1笑，“王妃，奴婢从深渊里爬了出来，不说复仇，但落井下石总要的。” 甄珠眼前1亮，“你是说，你要扬眉吐气？” 潘怀珍道，“是的。奴婢要扮得光鲜靓丽，去看看那负心汉如何的落魄，奴婢再适当的踩上两脚，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合理得很。”甄珠比潘怀珍还兴奋，“那负心汉冲撞了我，估计被底下的人关了起来。我这就喊人把他放了，让他回家。 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你想怎么教训那负心汉都成，我的人供你差遣，你打不动，可以让他们帮忙。只要不是把人打死，我都能保你没事。” 潘怀珍热泪盈眶，“奴婢谢过王妃。” 甄珠端坐在椅子上，笑容满面。 等潘怀珍走后，甄珠便对麦冬说，“你陪她去1趟。” 麦冬不解，“王妃，你是怕她吃亏？” “这是其1，其2是怕她心软。” 麦冬惊讶，“不能吧？人家害她这么惨，难道哄两句就又原谅了？要真这么傻，这种人也不值得帮呀。” 甄珠拿了块红枣糕，边吃边说，“这只是我猜的。她在医学上有点天赋，我又教了她不少东西，要被人拐跑了不值得。你看着点儿，若情形不对，就带她回来。” 麦冬有些不情愿的应，“好吧。” 甄珠又道，“若是她对那陈实动手，你就帮忙。等她出了气，你再找人把陈实和他母亲带走，送到衙门去。” 麦冬揶揄她，“王妃，这事儿好像不归咱们管呀。您这算不算以权压人？” “当初他们把潘怀珍遗弃在乱葬岗，这就触犯了我朝律法，我不过是帮衙门1把，把人抓住送过去而已。” 甄珠停顿了下，忽然笑了，笑容4意飞扬，“我就是以权压人了又怎么着？我用权势能把渣男压疯压绝望，这不是大快人心？” …… 在郊外的1间民居里，陈实趴在破旧的木床上痛苦呻、吟。 他背部和臀部的衣物都被打烂了，上边染着斑斑血迹，瞧着触目惊心。 1名老妪坐在床边，边抹泪边恨声道，“都说1夜夫妻百夜恩，潘怀珍这却这般狠毒，让人把你打成这样！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小娼妇，当初扔出去的时候，就该1锄头敲死她！” “娘，我说了不关她的事，是王妃下的命令。”陈实虚弱地道，“她没出来见我，或许心里还是有我的，等我伤势再好点儿，我再去找她。” “儿子，你快别说了。”老妇往外张望了下，小声说，“黄氏方才1回来便摔摔打打，可见是生你的气了，你消停些，别把她给气走了。” “哼，这样的毒妇，她要真走了才好。” 陈实太过激动，扯动伤口，倒抽了口冷气，又恨声道，“娘你不知道，她偷偷跟踪我去了王府，眼睁睁看着我被王府的侍卫打、又被拖入衙门杖责，她跟个无事人1样，站在1旁看。 那官差问她是不是和我有关系，她摇头摆手说不认识我。如此绝情无义之人，还能要吗？” “这小贱人，她竟敢这么对待你！”老妇人怒容满面，“当初要不是她勾引你，从中破坏你和潘氏，你何至于到这步田地？” “娘，这事儿也怨你。好好的你去找什么江湖术士，说黄氏是什么旺夫益子、大富大贵的命，我才动的心。 后来娶了她，我屡考不中，同窗好友也都远离了我。她哪有什么福气，我看是霉星降世才是。我落魄至此，都是她害的！” 陈实气得捶了下被子，伤口也被扯痛，“啊”的嚎叫了声。 提起这茬，老婆子也是恨得牙痒痒，“说不定她给的生辰8字是假的。个小贱人，倒是有心计。 不过，黄氏好歹给你生了俩孩子，休掉她要落人口实。这样，你要真的把潘怀珍找回来，就将她抬作平妻，你看如何？” “娘，不行啊。潘怀珍跟王妃学习医术，相当于是王妃的弟子，这水涨船高，她怎么还可能屈居于他人之下呢？” “咋？她不能生育，废人1个，娶她回来还得跟个菩萨似的供着？” “娘，您还真没说错。咱要想通过她，榜上王府这棵大树，就得哄好她。” “你意思是，还是要休掉黄氏？” 身 “必须休！” “这……” 老妇正要说话，忽然门板被重重推开，发出“砰”的好大的声响。 黄氏双手环胸，斜靠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屋内。 “你母子俩当我是死人，对吧？” 第504章：登门造访负心汉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陈氏见她出言不善，也懒得伪装了，顿时破口大骂，“你个扫把星，晦气的玩意儿，自从进了我们家的门，我们家就越来越穷，我儿子考试名落孙山，说你怎么了？” 黄氏反唇相讥，“沈年华什么水平，你自个儿心中没点数？能考中秀才，都是你们沈家祖坟冒烟，让他占了大便宜。” “想给我安罪名，去年你怎么不说？昨？非要等到去见了潘怀珍你才说？ 你不就是想怂恿你儿子跟我和离，然后去把潘怀珍哄回来，好榜上王府，享受荣华富贵吗？直说就是了，拐弯抹角作甚！” 陈氏1噎，沈年华却是沉声道，“不错！我当初被你勾引、受你蛊惑，本就错了，我不能1错再错。我想把珍儿接回来，以后好好补偿她，不会再让她受苦。” 黄氏“啪啪”的拍起手掌，“好个有情有义的沈秀才啊。既然这样，我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你这样，你给我1千两银子，我立马给你签了和离书，带孩子回娘家去，你看如何？” 沈年华母子齐齐愣了下。 黄氏当初为了勾搭上沈年华，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这些年也是温柔小意，陪着日渐落魄的沈年华，操持家务、任劳任怨，只这两年脾气见长了些，却从未流露过要和离的意思啊？ 怎的1下子就同意了？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么果断，都不带思考的。 是1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吗？ 沈年华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是1早找好下家了吧？” 所以见他被打还冷眼旁观，离开也这么决绝！ 黄氏装作无奈叹气，“你都铁了心要娶潘氏回来，她又容不下我，我不走，还能如何？倒不如拿点钱傍身，养大两个孩子，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这话透着几分悲凉的意味，沈年华想起两人曾经的甜蜜，心里生出1丝愧疚来。 “莺莺，苦了你了。你放心，我我不会忘了你和孩子的。只要我爬上高位，我就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黄氏“嗯嗯”点头，看样子似乎不太多信。 沈年华继续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手上没什么银子，为了不影响大局，我先与你和离，等和珍儿复合后，手头宽裕了，那1千两我再给你？” 黄氏眼里闪过厌恶和嘲讽，沉吟了片刻，“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怕你搞不定潘怀珍啊。 身 你不是有个传家宝么？你先给我。万1你和潘怀珍闹掰，我就带着那块玉佩回来还嫁你。” 沈年华皱起了眉头。 陈氏又忍不住骂，“好你个小娼妇，我说怎的这么痛快和离，原来是1早就惦记上我们家的宝贝了。这是我们冯家代代相传下来的，你配拿吗？” 黄氏嗤笑，“我不配，难道你的孙子也不配吗？还是我把两个孩子留下，我自个儿净身出户？” 沈年华赶紧说，“不不不，你先带着孩子回娘家。” 他知道潘怀珍刚烈，是容不下两个孩子的。 “等我回头和珍儿说好，我再把孩子接回来。若是可以，连你也1起。”停顿了下，“娘，你把玉佩拿给莺莺吧。” 陈氏还在犹豫，他又催促，“娘，没事儿的。等我和珍儿和好就有钱了，到时候给莺莺1大笔钱，就能拿回玉佩的。” 对于潘怀珍，他是势在必得，也容不得出意外。 人生难得几回搏？ 说,欢迎下载- 他已经快3十了，再不搏，就要蹉跎1生了。 只能破釜沉舟拼1把了！ 见他这副模样，黄氏嘴里露出1丝古怪的笑意。 陈氏犹豫再犹豫，才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后拿出1个布包，扔给黄氏。 “拿去吧。” 黄氏伸手接过，揭开层层的布块，从里边拿出1个羊脂白玉的佛像玉佩。 她眼里浮现起欢喜和贪婪之色。 …… 1辆华丽无比的马车，停在了这1排小瓦房的门外。 小说 带着黄金玛瑙头面、身穿锦衣华服的潘怀珍，在麦冬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这些派头令她很不自在。 原本她是拒绝的，可甄珠说了，既是去耀武扬威的，就要把自己的身份立起来，让对方感觉自己高攀不起，而自行惭秽。 她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此时她被麦冬搀着慢悠悠的往里边走，不禁眼睛发潮发热。 她云英未嫁时，也是个被下人前呼后拥的官家千金啊。 是自己犯贱跟了负心汉，伤透了父母兄长的心，失去了那份荣光。 之后的日子，每1天都像活在了地狱，不堪回首！ 沈年华！ 老天爷既然让我遇到王妃涅槃重生，我不为自己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她！ pp<>>！ 思及此，潘怀珍有些佝偻的背脊，1下子挺得板直。 之前自信回归，整个人的精神气和气质全变了。 当她踏入门槛时，正巧黄氏提着包袱，1手牵着1个孩子，准备要走。 黄氏与她正面对上，眼里流露出惊愕和妒忌！ 她是在潘怀珍还没离开时，就勾搭上了冯年华。 她记得那时候的潘怀珍面容枯槁，大腹便便，很丑。 她就觉得，冯年华厌恶潘怀珍，是情有可原的。 可现在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气质是那么的高贵优雅。 站在自己面前，她就像那凤凰，而自己是那个卑贱如泥的山鸡！ 凭什么1个受尽所有人白眼的人，能逆风翻盘到这种地步啊！ pp< 老天爷，真是好不公平！ 黄氏内心愤愤不平， 而潘怀珍的视线只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到了孩子身上。 心里渐渐的生出酸涩而尖锐的痛楚。 她也曾幻想过生下冯年华的孩子。 要是刚成亲就怀上了，也跟这两个孩子差不多大。 可结果，她怎么求都求不来。 他再娶的妻子给他生了1儿1女，也算是后继有人。 不对，等等！ 她离开冯年华满打满算不过才3年，可他这两个孩子，大的瞧着都45岁了啊！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么说…… 她还没离开时，他就已经和这个女人在1起了？ 潘怀珍目光颤抖，猛地看向黄氏。 “你是他养在外头的女人？” 不等黄氏说话，里边便传来冯年华惊喜的声音，“珍儿，你来看我了？” 第505章：负心汉的下场 小说。app<，。app。 说着传出“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 “华儿，你当心些！” “无妨，珍儿来了，她心疼我，特意来看我的，我就是爬也要爬到门口迎接她。” “你个傻孩子。” 伴随着母子俩的说话声，冯年华1瘸1拐的出来了。 “珍儿！” 像是久别重逢的有情人，他神色激动的上前，就要握住潘怀珍的双手。 潘怀珍躲过，神色冰冷。 “冯年华，我问你，你是何时养的外室？” 她伸手朝黄氏1指。 说， 冯年华不住的冲黄氏做手势让她离开，对上潘怀珍的眼，有些心虚的道，“珍儿，你不用吃味，我已休了她，日后我只对你1个人好。” 她会吃味？ 潘怀珍都笑了。 “也就是说，在我生病之前，你就和她勾搭上了？难怪你那么厌恶我。” 想起那段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方才生起的愤怒，也1下子烟消云散了。 无论跟前这个人，以前怎么对他，都已成为了过去。 他再怎么卑鄙无耻、肮脏丑陋，也与他无关。 看到他，她除了觉得恶心，内心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她怜悯地看向黄氏。 p>> “给你生了1儿1女呢，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冯年华忙说，“当初我受她迷惑，我每每想起，我都扇自己耳光。我自责、后悔、愧疚欲死。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忍了她这么多年。 没想到今日是她主动提出了和离。我想也好，我给她1千两抚养费，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说着深情款款的看着潘怀珍，“珍儿，我知你心里还有我的，她走了，我俩正好破镜重圆……” “来人。”潘怀珍恶心得浑身疙瘩都起了，打断他的话，“把黄氏的包袱缴了，再搜她和孩子的身，除了他们身上穿的那套衣服，1根针都不许带走。” 冯年华和陈氏对视1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喜色。 潘怀珍这是吃醋了啊。 好事！ 说明她要回归这个小家庭了。 黄氏拿走了什么，全都给她吐出来，重新放回家里！ 确实，麦冬从黄氏身上，把冯家的传家宝搜了出来。 潘怀珍拿在手上把玩了下，忽然往地上狠狠1摔，玉佩4分5裂。 而后包袱也被她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她不要的东西，也不会让这个恶心的外室得到！ 冯年华母子呆住了。 黄氏也是1脸不可置信，然后1脸怨恨地被几个侍卫赶了出去。 潘怀珍缓缓看向冯年华。 冯年华这时才感觉到她和自己记忆完全不同了。 刚嫁给他时温柔顺从，小女儿的姿态；后来她卑怯懦弱，人也越来越丑。 现在的她光芒万丈，通身贵气，秀丽端庄，越发衬得他渺小软弱、穷困潦倒。 这么1想，他竟生出自卑之心来。 “珍儿，我……” 潘怀珍完全无视他，看向陈氏，“我离开的这些年，你过得还称心如意嘛？” 陈氏1怔，随之赔笑道，“珍儿，以前是娘糊涂，你眼下回来也好。娘当亲生女儿般疼你，啊？” “我当初尚未过门时，你也是这么哄我的。”潘怀珍幽幽地叹了口气，“您可真行啊，将我扔到乱葬岗自生自灭，还能高枕无忧的过了这么多年。你个老太太，真是恶毒到令人发指啊。” 说着她倏地欺身上前，扇了陈氏两巴掌。 陈氏捂住脸颊，震惊地瞪着她。 “这么惊讶做什么？搞得我好像欺负你似的。过去你往死里虐待我，我可没反击过1回呢。” 潘怀珍活动着手骨，又想打冯年华时，手却停在了半空。 冯年华大喜过望，以为她对自己余情未了。 哪知潘怀珍却是自嘲1笑，“我在这生不如死的3年里，无时无刻都不在想要报仇，要用世上最狠毒的法子，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当这1天来临……” 她的笑容变得苦涩，“我只觉得没意思透了。我不是你们，我不想害人，只想救人。” 她看向那些侍卫，“麻烦你们了。只要不给王妃惹麻烦，你们怎么教训他都行。我只有1个要求，他们的下半生，要过得比我当初还凄惨。” 她从怀里掏出1方干净的手帕，擦了擦，而后轻飘飘的扔在地上，便扬长而去。 冯年华望着她的背影，目龇俱裂，大声喊着，“珍儿！我是爱你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要……啊！” 回应他的，只有侍卫们的拳脚。 潘怀珍脚步不带丝毫停滞，径自回到马车上，也没等待那几个侍卫回来，便让车夫驾车离开。 麦冬望着她沉静如水的侧脸，说，“你处理得不错，脑子清醒，没有拖泥带水。” 潘怀珍笑了笑，“我身后站着王妃呢，若还不争气些自强自立，那不是给王妃丢脸？” “知道就好。”麦冬道，“王妃对谁都很好，希望所有人都有像你这样的觉悟，也不枉她1番好心了。” 读者身 潘怀珍抬头看她，“人心难测，谁又说得上谁会知恩图报呢？王妃在帮助他人面前，也没去想过得到回报吧？” 麦冬忽然笑了，“不错，敢怼我，有那么几分气势了。以后王妃在国都的朝叶医馆，有你坐镇，估计她会很放心。” 潘怀珍自信1笑，“我也这么觉得。” 从这1刻起，她才算真正的涅槃重生！ …… 早晨，甄珠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潘怀珍总算放下过去了。阿衍，我又帮助了1位女性，我好有成就感呀。” 白衍将帕子沁了热水，而后拧干过来，帮她洗脸。 棉帕子泛着热气，印着她如凝脂1般的肌肤，白里透粉，教人挪不开眼。 白衍凑上去香了1口，觉得不够，又在她红唇上亲啄了下，才说，“这段时日给我安分些，什么事儿也不许理，给我把胎养好了。” “嗯嗯，我知道的。帮包婉君接生后，我就闭门谢客。”甄珠指了指脸颊，“还要。” 还带主动索吻？ 白衍失笑，这丫头，最近是越发没羞没臊了。 把毛巾放下，他捧住她的小脸，来了1阵缠绵悱恻的法式长吻，直亲得她晕陶陶、满脸酡红傻笑为止。 “你今天还要去宫里当值吗？”姑娘杏眸水亮，仿若里头缀着无数颗星子，惹得白衍又想亲她了。 “我既不回封地，圣上当然要抓着我议事的。” “那你可以偶尔躲懒的嘛。”甄珠揪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你陪陪我好不好？” 白衍想也不想的，“好。” 第506章：为孩子们铺路 甄珠还以为自己得再磨他1磨，哪知他答应得如此爽快。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那圣上会怪责你吗？” 白衍揉了揉她乌黑的发，“不会。” “为什么呀？” 白衍黝黑的双眸越发深邃，声线绷得有些紧，“他知你怀孕辛苦，我多陪陪你，也是应该的。” 甄珠微怔，嘀咕道，“他可不像是会体恤臣子的皇帝。” 白衍苦笑了下。 他不体恤臣子，可他体恤你呀。 他挨着她坐下，握着她白皙的手把玩，“珠儿，你愿意把你的两个姐夫安排进朝堂吗？” 甄珠想了想，“3姐夫已是县令，你回头给他去封信，让他在当地做出成绩，做满3年、5年，有了资历，再调回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可真聪明。”白衍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至于2姐夫……他上过战场，来国都只怕也只能从底层做起。不过，只要他愿意，咱也给安排。” 说app—<—> “那个自然。”白衍道，“再优秀的人，都需时间积淀、经营，1开始便委以重任，恐难以服众。” 甄珠靠在他身上点点头，“嗯。” “此外，也把岳父岳母接来国都吧。” 甄珠1诧，坐直了身体。 “你的意思是？” 白衍正色地道，“你是我妻子，岳家与咱们捆绑在了1起，将来1荣俱荣1损俱损。 那么，既然我吃了这碗官家饭，岳家也得跟着鸡犬升天。否则你爹你娘和你弟弟吃苦不说，家族兴旺不起来，仍旧会被人欺压。” “可是……”甄珠脑子有点乱，“我们就不能从这位置上退下来么？” 白衍点了点她的俏鼻，“真是个傻丫头。首先，圣上不允许我退。我与他既是知己好友，又合作矿业、商业，这中间的利益牵扯，不是想断就能断的。 再者，咱们退下后，咱们的孩子们呢？无论是经商还是走仕途，背后都得有个家族扶持呀。1旦我没在朝堂，就相当于断了根基，给到孩子们的助力，是有限的。” 甄珠陷入了沉思。 确实，1个兴旺的家族，都是经过几代人经营、积累的。 如果白衍坚决离开朝廷，相信皇帝也会放他走。 之后她和他退隐山林不问世事，日子会过得优哉游哉，十分惬意。 可是孩子们呢？ 他们的路又在哪里？ 做农民3餐不继，做商人会被权贵打压。 想要走仕途，没有靠山背景，谁理你？ 反正你不够强大，就会挨打。 也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说app—<—> 在国都、朝堂扑腾，虽然也危机重重，但是，在这动荡不安的古代，普通老百姓命如草芥，种地不见得比在朝堂争权夺势安全。 思及此，她很郑重的点头。 “那好，你先不着急退，咱把人都安排好再说。” 白衍道，“有我在朝堂上顶着，甄家后辈会慢慢崛起。” 原来他都考虑到了。 时时刻刻都是在为自己着想！ 甄珠鼻子冲上1股子酸意，她吸了吸鼻子，“可惜我两个弟弟还小，那些堂兄弟也没1个好的，甄家根基太薄弱了。” “不着急，咱还年轻，可以慢慢铺路。”白衍摸了摸她因感动而浮现起红晕的小脸，“你祖上是逃荒到铜州的，若是找找，说不定能找出旁支。” 甄珠想了想，“不用了。人心隔肚皮，不知对方品性如何，冒然相认，只怕会带来无穷麻烦。先给两个弟弟培养些人才，等他们大1些，就可以扶持他们成长。” 白衍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安置好你我身边信得过的人进去，即便日后朝堂动荡，我们的孩子，也能安然度过。我想给你最好的，孩子也1样。” 读小说 他满门被灭的痛苦，走过的刀山火海，遭受到的冷眼耻辱，统统不会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甄珠摸了摸高耸的肚子，“宝宝们，爹爹对你们多好呀。” 都还没出生，便替他们谋划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有成串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有金手指，1路开挂，这1路走来都特别的艰难辛苦，她的孩子，若想有出头之日，不知要脱掉几层皮。 好在他们的爹很强大，让他们1出生，就站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以后通过他们自身的努力，1直保持这个高度，就会过得很好。 何其有幸！ “不过，夫君。圣上目前对咱是信任的，可帝心难测，咱们怎么也得做点防备。到了他的下1代，与咱们的情谊会更疏远，咱要让孩子们多点保障才行。” 白衍笑了笑，在她耳边低声说，“咱们囤些产业，再囤个金库，让孩子们富可敌国，再让他们习武、学知识，强大自身。这安排，夫人可满意？” ~小说app，-app。。 甄珠眼珠子都在放光，“行，简直太行了。可是夫君，这金库在哪儿，能不能让我先开开眼界？” 白衍神秘1笑，“尚在建设之中。” 当真有？ 甄珠震惊了，咽了口口水，看着他，“你到底背着我藏了多少私房钱啊？” …… 甄珠陪着几个老人做饭、聊天、在花园里种菜等等，过了轻松愉悦的1日。 到了夜晚，她去住院部看看病人，发现刘3娘1双眼红肿不堪。 询问原因，她说她丈夫失踪了。 “1个大活人，不至于啊。”甄珠很是惊讶，“你回去找过他吗？” “那日您给南南做手术，我其实就已经回了1次客栈，只是他没在。客栈的掌柜说，他出来找我了。 ： 我在大街上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他，便回去托掌柜代为传话，若他回来，便来王府寻我。 过了两3日，他还是不见踪影，我昨日让怀珍帮我看着孩子，我回去了。可还是没见着他。” 刘3娘泣不成声，“他8成是出了意外……” “你先别着急。”甄珠道，“人失踪了这么久，可以报案了。这样，薄荷，你拿王爷的帖子，陪她去1下衙门。” 薄荷应了声“是。” 刘3娘大喜过望，对甄珠千恩万谢。 甄珠又叮嘱了她几句，便去看下1个病人。 可就在此时，外边来了人禀报，说外边有位自称是刘3娘丈夫的男子求见。 第507章：遭到刺杀 甄珠1愣，说曹操，曹操就到？ 怎么无端端失踪好几日？ 她觉得有些蹊跷，可刘3娘已经按奈不住往外跑，她只好叮嘱薄荷，“你跟上去看看。” 薄荷领命而去。 甄珠看了下南南，叮嘱帮着照顾孩子的潘怀珍1些注意事项，便回了房。 过得1会儿，薄荷回来了。 “王妃，那名男子确实是刘3娘的夫君。他样子落魄又憔悴，身上有伤，刘3娘问他这几日的去向，他也支支吾吾不肯说，只是抱着她哭。” 甄珠沉吟了片刻，“或许是与他人结了怨，遭到报复了吧，不用管他。” 薄荷应了声，“那奴婢去伙房给您端参汤来。” 甄珠苦着脸，1手撑额，“又是汤？能不能换点新花样儿啊。” 她容易晚上肚子饿，白衍便吩咐伙房每天晚上给她炖各种汤。 说-app&——> 即便她点了其他吃食做夜宵，也仍然逃不了喝汤这1关。 什么老鸭汤、鸡汤、人参汤，喝得她感觉脑子里全是水。 薄荷瞧她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王爷说了，您太瘦了，肚子里的宝宝也缺营养，只有汤才补肉补水。你多吃点，回头生下来的小主子，才个个聪敏水灵。” “饶了我吧，我再这么下去，非得成大肥婆不可。” 甄珠撑着脑袋，在苦恼夜宵吃什么好。 又听小丫鬟来报，“王妃，刘3娘和她丈夫来了，想给您磕个头。” 甄珠1诧。 不等她说话，麦冬便喝斥那丫鬟，“糊涂！这大晚上的，你见哪家的夫人会见外男的？王妃千金之躯，又岂是寻常人想见便能见的？” 那丫鬟被训得瑟瑟发抖，1言不发就跪在了屏风外。 麦冬又骂，“跪着就不用做事了吗？还不退下把人遣走？” 甄珠对那丫鬟说，“你去跟刘3娘说，我是大夫，救人是应该的，给我磕头就不必了，回头把孩子的医药钱付了就成。” “是。” 那丫鬟眼含热泪退下。 “这些小蹄子，越来越没个分寸了。”麦冬仍然怒意难平，“王妃，回头您得跟王爷说，从宫里再找几个嬷嬷来管束丫头们才行。” 甄珠在想刘3娘那忽然出现的丈夫，心不在焉的“嗯嗯”应了声。 “哎呀，王妃。”麦冬好生无奈，“您可长点心吧，这些下人都是半年前招的，不懂规矩，再不好好管教，指定要出乱子。” 甄珠见她急眼了，忙安抚她，“好好，我回头就同王爷说。” 她来国都后发生了许多事，忙着救国、救人，又沉睡了好几个月，府里的事，她真的好好打理了。 ……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过得两日，甄珠收到了花怜等人即将到达的消息。 她欢喜得不行，遣人去通知苏陌，让他把人接过去，先给苏雪晴瞧瞧。 她则让薄荷等人，把各个院落的房间布置1番。 房间这两日都已经收拾干净了的，只是床铺还没铺上。 她让下人燃些香料去去陈旧的味道，再在窗台摆上1束花什么的。 做完这些出来，她见离住院部不远，记得昨天有个和别人打架伤势过重的患者，便想进去瞧瞧。 倘若高热还未退，还得安排人给他做手术。 她专门把王府劈出两个院落，作为门诊和住院部。 在国都的“朝叶医馆”已经在建设当中，迟些沈云初会回来1趟，帮她监督。 现在她很少出诊，但是她请的大夫，都有收治病人的。 如果遇到情况紧急的，她会暗地里帮1把，不然她都让大夫们自己治。 系统也不强制她救人了，甚至许久都不出现1回。想来是任务完成了，它也躲懒了。 可就在此时，她快要走到住院部的时候，系统忽然提醒：【叮！检测到有身中剧毒、内脏多处挫伤的患者，请宿主尽快抢救。】 甄珠1愣，身中剧毒？ 谁啊？ 她看过去，发现1陌生男子蜷缩着坐在门口。 他脑袋搁在膝盖上，像是睡着了。 她问身边的人，“此人是谁？” 忙有小丫鬟回答，“是刘3娘的丈夫。” 甄珠微微蹙眉，“我不是吩咐过，给病人陪夜的家属只能留1个，其他人1律不得在府里逗留？” ~& 那小丫鬟急忙说，“回王妃，此人没有留宿，是早晨过来的。” 甄珠便没再说什么。 正要往前走，才后知后觉不对劲。 如果他身中剧毒，那他本人必然知道。 那为何没向她求助？ 这事儿还是透着古怪。 甄珠停住脚，让小丫鬟去叫刘3娘出来。 过得片刻，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的刘3娘出现在门口。 她把那名男子喊醒，让他进去陪孩子。 男子双手撑着木门，艰难地站起，极快看了甄珠1眼，便低头往里边走去。 app，&~p。 他非常瘦弱，走得很很慢很慢，似乎每1步都要用尽力气，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刘3娘回过头望了1眼他的背影，眼神沉痛。 可随之，又被1抹决绝的神色代替。 这对夫妻，感觉很不对劲。 甄珠给薄荷、麦冬打眼色，又作出手势，让暗中的暗卫注意。 不等刘3娘走到跟前，她便关怀地问，“怎么了这是？” 刘3娘“噗通”就跪下了，“王妃，我男人不争气，被人骗去赌坊输光了银子，还倒欠赌场1笔钱。 王妃，民妇想求求您，借民妇点钱，民妇和丈夫，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甄珠讶然。 那她男人这几天是去赌博了？ 1旁的麦冬都被气笑了，“王妃为救你家孩子，挺着大肚子，生生站了45个时辰，差点流产。你倒好，医药钱都没付1分，还倒过来问王妃借钱，你还要不要脸？” 刘3娘面色青白交错，膝行着1步步靠近，嘴里喃喃，“王妃，我不想的，我夫妻俩被逼成这样，我也是没法子啊。您就借我1点……” 她离甄珠已经很近。 突然，她站起往前冲，朝甄珠狠狠撞去。 甄珠被撞得往后跌去，好在早有防备的薄荷接住了她。 但是，只听“噗”的1声，1支离弦之箭刺穿了刘3娘的胸口！ 第508章：刘三娘和孩子惨死 鲜血飞溅到甄珠脸上，令她作呕。 p 刘3娘嘴里喷出血，拼命地冲她喊，“王妃，快逃！你身边全是刺客……噗！” 又是1支箭矢将她射了个对穿。 甄珠猛地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1个身材高大、带着面具的男人趴在墙头，手里拿着1张弓。 他全副武装，只露出1双如毒蛇般阴毒的眼睛。 甄珠从他的眼睛就判断出，他是朱玉真！ 他来复仇了！ 她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便瞧见刘3娘缓缓倒在了地上，血流了1地。 她身体抽搐，眼睛直勾勾看着甄珠：你拼尽全力救了我孩子，我今日拿命回报你。 甄珠心猛地1抽，痛彻心扉。 说 “3娘！” 她想冲过去，可身边的侍卫和丫鬟统统都暴起。 这些人来王府时，都是经过陈伯等人精挑细选的，可不知为何，此时统统都叛变了，成了取她性命的刺客！ 而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昨晚被麦冬喝斥的那个丫鬟！ 朝她杀来的还有住院部里的1些病人。 其中1名病人与人打架斗殴，被利器捅伤腹部，昨日收治在住院部，只做了简单的包扎。 她方才想探视的病人就是他。 她还想着给他做手术缝合伤口来着，哪知他居然也是刺客之1！ 此时他腹部伤口崩裂鲜血淋淋，仍然悍不畏死的朝她扑来，仿若她是他的杀父仇人1般！ “保护王妃！” 侍卫和暗卫奋勇地挡在甄珠面前，但哪个是内鬼哪个是自己人已然分不清。 夜发等人能做的便是把甄珠护在中间，任何靠近她的人，统统都得死。 跟前1片混乱，甄珠眼睁睁看着刘3娘气绝身亡。 她心神剧震之下，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被动地任由薄荷和麦冬护着往后退去。 而就在此时，她看到刘3娘的丈夫，抱着南南从里边走出。 甄珠心里发慌，冲他们大喊，“不要出来，回去，退回去啊。” 那男人并没有理会，抱着孩子冲到了刘3娘跟前。 甄珠目龇俱裂，“来人，快去保护那对父子！” 然而，她身边除了暗卫，侍卫和下人都成片的倒下了。 被死亡和鲜血刺激到，她脑子反而冷静了下来。 身 她吩咐，“夜发，你即刻和夜财他们去保护我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夜发回应，“王妃放心，老人家那边1早埋伏了人手保护。” 甄珠放心了些，从系统里拿出1把左轮手枪，反手朝朱玉真射去。 “砰！” 她的速度太快，那朱玉真躲避不及，肩头中了1枪，鲜血飚出。 他眼神越发阴鸷，却无视肩头的伤，继续搭弓拉箭，对准了甄珠。 “你特么的给你脸了是吧！” 甄珠愤怒的把左轮手枪扔回空间，拿出ak47，快速上膛，而后抬手猛地射向那朝她飞速而来的箭矢。 她到底是练得少，枪法准头不行，连开了好几枪，才把那支箭矢打掉。 而朱玉真也总算意识到她的厉害，想从墙头跃下逃走。 ~ 甄珠早就察觉他的意图，往前追上几步扫射。 在他转身的瞬间，有两发子弹射中他的后肩膀和脊椎，他整个人摔了下去。 “去两个人，看他死没死！” 甄珠喊了1声，继续火力全开，拿着ak47朝刺客扫射。 刘3娘为了她已经死了，要是刘3娘的丈夫孩子在她眼皮底下出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的火力很猛，暗卫和侍卫也是士气大涨，很快便将动乱扫平。 “记得留活口！” 她手持着枪，疾步往刘3娘那边走。 ak47和小巧的左轮不同，目标太大，她不能当众扔进空间让它消失，只能拿在手里。 刘3娘的丈夫跪在她身旁，1旁的南南哇哇大哭。 p>　　甄珠快要走近的时候，男人忽然从刘3娘身上拿出匕首，1把拽过南南，匕首猛地划破了她的喉咙。 快、狠、绝！ 甄珠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才从喉咙里发出悲愤的低吼！ “为什么！为什么！” 再怎么穷凶极恶的恶徒，也做不到对亲生女儿下手啊！ 南南脖子的鲜血汩汩流出，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了。 甄珠心像被人捅了1刀，“南南！” 系统发出提示，南南死了。 男子颤抖着手，缓缓将匕首从孩子血肉模糊的脖颈间挪开。 他似哭似笑，面容抽搐，“3娘，你走慢些，我先让南南下去陪你。” 身 “没有1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死！”甄珠痛彻心扉，朝他举起枪，“你害了3娘，又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个恶魔，我要你受尽折磨，再送你下十8层地狱！” 她脑子里有个大概的猜想。 男人被朱玉真收买，刘3娘得知后，佯装配合他，却在第1时间给她示了警，让她有了防备，朱玉真才会那么愤怒的射死了刘3娘。 所以，她不会让眼前这个畜生，那么轻易死去的！ “砰！” 她朝男子的大腿开了1枪。 “啊！” 男子哀嚎着，脸上涕泪横流，他崩溃地、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是，我是恶鬼！有人挟持威胁我，让我对女儿的救命恩人下手，我不干，他就给我喂毒药，还说要杀我全家！ 是，我懦弱，扛不住了折磨就同意了计划，回来想伺机杀害恩人！ 是，我愚蠢，我不会说谎，3娘识破了我的谎言。她说容易接近恩人，让她来刺杀，我竟信了她的话，害死了她……啊啊啊！3娘我错了，你回来，你回来！” 望着痛苦地仰天长啸的男人，甄珠的枪缓缓放下，却又极快的抬起。 “那也不是你杀南南的理由！”她看着男子，眼里愤怒与恨意翻涌，“那是1条人命啊，是命啊！孩子还那么小，她还没看够这个世界！你个残忍的刽子手！” 男子的神色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凝视着孩子的小脸，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慈爱，“孩子太苦了。她没了爹娘，这世上再也没人疼惜她。” 甄珠吼她，“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我会当她亲生女儿抚养，我……” 甄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孩子没爹没娘，那岂不是他自己也…… 她猛地看向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