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我靠空间娇养了病娇魏王》 穿越,诈尸! 再睁眼,许如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自己这是,死了? 为了能够剿灭那一片区域的丧尸,许如卿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将一众丧尸引到事先安装好爆炸装置的地点,随后启动装置,与丧尸同归于尽。 可怎么一转眼,身上剧烈的痛感消失了不说,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均匀而有力的呼吸? 难道,没死成? “入殓,封棺!” 还未来得及思考,一阵叮叮咚咚的敲打声从头顶传来,许如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躺在一口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我还没死呢,封什么棺!”说着,许如卿藕臂轻轻一挥,随后结实无比的棺材,砰的一声,瞬间四分五裂得只剩身下躺着的棺材板。 重见天日的许如卿第一时间并没有为自己的大难不死而感到欣喜,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靠,我踏马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哭丧的众人显然是见识到了许如卿的一举一动,表情皆是目瞪口呆。 外界的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僵硬死寂…… 紧接着便听到:“啊!魏王妃诈尸了!” 披麻戴孝的丫鬟们见状纷纷乱作一团,脸上挂着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擦干,不要命的拔腿就跑。就连身形魁梧壮健的棺夫,在见到死而复生的许如卿时,都不由得两股战战,仓皇逃窜。 许如卿从棺材底板上爬起身来坐好,一双好看的凤眸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荒郊野外,不远处还有一个新鲜湿润的泥坑,那是为她准备的。 疑惑间,脑子一下胀痛,脑海里突然涌入一股狂潮,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飞快地被她的大脑读取。 许如卿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爆炸居然把她挤进了时空裂缝,让她的灵体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空间,东元国。 其中一个抬棺伙计,直接被吓得脚软跑不动,只能跪地求饶:“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来找我,我上有八十老母要养,下有八岁童弟要哺,我、我还没有娶媳妇儿呢,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了,我……” 许如卿不耐烦的打断:“行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别叨叨个没完。” 伙计不敢相信的用余光偷量:“王、王妃,您……没死?” “我吉人自有天相,哪那么容易死?” 得知真相的伙计便立刻放下了堵在嗓子眼儿的心脏,心想着这魏王妃也不受宠,干脆自己也走了得了:“既然王妃无事,那小的便不扰您清净了,小的告退。” “等等!”许如卿却是叫住了伙计。 “王妃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许如卿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皱眉道:“我饿了,哪里有吃的?” “……” “王妃饿了想要进食,自然是要回魏王府。不过……” 许如卿这才想起原身是魏王妃,魏王妃的家就是魏王府。 “不过什么?” 不过魏王因私结党羽,谋反朝廷,被皇上下令株连九族,魏王府这会儿怕是已经摆上了魏王的灵堂了。王妃回去了,也是陪葬。 伙计却没打算告诉许如卿真相,他心想反正魏王那个大魔头离死期不远了,让这短命的王妃回去陪葬,自己倒也乐得所见。“没什么,自您去世后,魏王整夜难眠,没日没夜的思念您。要是魏王殿下知道您不仅没死,还安然无恙,定会欣喜若狂,设宴接待您。” 许如卿才不管他思不思念,只关心道:“设宴?就是吃席咯?” 伙计阴笑:“呵呵,王妃说的对。” “那你为本王妃带路吧,咱们抓紧时间,回家吃饭。” “小的遵命。” 绕过山路十八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许如卿终于如愿来到了魏王府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 许如卿无力的敲打着朱红色的大门,可敲了半天,连只鬼影都没见着,更别说有人来开门了。 “唉你说,这魏王府看上去那么气派,咋一个开门儿的人都没有,我这要咋进去啊?” 久久没听见人回应,许如卿疑惑地向后一看,之前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伙计,早就不见了人影。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真没礼貌!” 得了,正门走不了,那只能翻墙进去了。 对于一个合格切片实力杠杠的特种兵少将来说,翻墙这种小事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可这副身子远比许如卿想象的还要羸弱,跳下去那一瞬间,许如卿只觉自己眼前猛地发黑,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个狗吃屎。 许如卿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还未清醒,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 “坏女人,怎么是你?” 许如卿扭过头一看,说话之人是个看上去才四五岁的小奶包子,身型较小,长得奶萌奶萌的,看着就讨喜。 稍稍一搜寻记忆,许如卿便知道这是原身和魏王苏熠宸生的儿子,魏王世子,苏亦安。 “亦安,乖儿子,娘回来了!” 许如卿热情地奔上去想要拥抱他,哪成想小奶包子却嫌恶地避开了她的臂弯:“坏女人,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亦安这是……不喜欢我?”都说知子莫若母,四五岁的孩童最是依赖母亲了,可为什么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到了一坨屎一样,那么嫌弃呢? “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若不是这个坏女人和坏蛋太子纠缠不清,私底下串通一气谋害父王,父王又怎会被皇上伯伯判决择日处斩。” 小奶包子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还不忘用小手手捶打许如卿:“都怪你这个坏女人,你还我父王,还我父王……” 记忆中得知,原主是东元国丞相正妻所生的嫡长女,这些年被继母养成了二傻子,被渣男太子欺骗,与其串通一气,害得丈夫苏熠宸落得个蓄势党叛、谋权篡位的罪名,眼下整个魏王府正面临着满门抄斩的危机。 不久后可爱的小奶包子,也要被过继到皇后名义下抚养…… 许如卿想起原身生前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 真特么该啊,咋不直接烂在棺材里! 还道是捡了个大便宜重新活了,没想到啊,这是让自己借这副身子重生,给原身收拾烂摊子来了! “咕噜噜……” 肚子不适时的又唱起了空城计,许如卿又气又饿,可又不忍心看着小奶包子落泪,于是耐着性子哄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是不是我救回你的父王,你就能原谅我了?” 小奶包子则是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惊,奶声奶气地问道:“你、你真能救回父王?” “嗯,不过你得答应我,事成之后,你得管我一顿饱的!” 你也有今天 皇宫大牢。 在苏熠宸被下了大狱之后,炎乾帝可以说是调来了整个皇城最强的禁卫守着。别说是两条腿的人了,就是长了翅膀的苍蝇也飞不进去。 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往大牢的方向行驶过去,随后在大牢的铁门外停了下来。 “下官不知太子前来,有失远迎……太子殿下,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污秽的地方来了?”刚接到消息等在大牢门外的官员们一脸讨好的迎上前。 龙伟书大步一跨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身上穿着银色金线织成的祥云长袍,脚上的云履靴一尘不染。站在眼前散发着湿腐之气的大牢外,显得格格不入。 “本太子心念着魏王皇叔锦衣玉食惯了,一时进了大牢,怕他不习惯,所以就过来看看。” 这些官员哪个不是人精,在这京城内又有几个敢招惹魏王府的,就是当今圣上,也都不得不忌惮魏王苏熠宸的存在。 如今苏熠宸被关了,来探望是假,排着队嘲笑才是真的。 “太子还真是菩萨心肠,这魏王不念皇上与太子的恩情,反倒生了谋反的念头,此罪不诛,天理难容!” 龙伟书听了这话心情很好,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他心胸宽广的人设:“本太子相信皇叔不过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罢了。你们都留在这里,本王进去就可以了。” “是。” 官员带着龙伟书走进了大牢。 才踏进去,他就被那恶心的味道熏得难受不已,要不是想到一会儿就可以羞辱苏熠宸,不然他打死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太子殿下,人,就在这里面。”官员上前把一个镶嵌在石墙上的铁窗打开,外面的人从这里看进去,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所有情况。 “本太子与皇叔已有好些时日未见,要好好叙叙叔侄之情,你们都退下,没有本太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支开了旁人,龙伟书毫不避讳地冷笑一声,从窗口望了下来。一眼就看见大牢内,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的苏熠宸。 “皇叔,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苏熠宸仿若没听见似的,对于龙伟书的到来,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龙伟书见此也不恼,而是缓缓踱步至大牢中,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将锦帕上绣着的字,展示给苏熠宸看:“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啧啧,看来在魏王府这五年来,皇婶不仅这性情越发温柔贤良,见识也涨了不少,都会引用诗词,表达自己寂寞难耐的心情了。” 龙伟书将洁白的锦帕扔在地上,眼里尽是不屑和嘲讽:“诗固然是好诗,只是这锦帕送给臣侄,怕是不妥。” 苏熠宸怎么会听不出龙伟书话里的嘲讽,只是许如卿原本心仪的人本是太子,只能怪当初自己阴差阳错娶了她,白白养了一个敌患,蛰伏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 如今更是让他没有想到的,自己的王妃竟与当今太子同流合污串通一气,将他至于死地。 “如今你大势已去,难逃一死。看在我们叔侄情面上,若你肯愿意交出虎符,臣侄便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饶你一命,如何?” 苏熠宸依旧不动的坐着,面具下的黑眸缓缓睁开,晦暗不明的神色淡淡的落到了那掉在一旁的锦帕上。 看着无动于衷,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自己的苏熠宸,龙伟书本就少的可怜的耐心瞬间没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臣侄手下不留情了。 来人!” …… 夜风袭袭,吹得人昏昏欲睡。 两抹一大一小的身影来到在黑暗中如同一座巨笼的大牢前。 一刻钟之后,是大牢守卫换岗的时间。一队官兵往大牢的方向走了过来。隐没在暗处的两抹身影,在那队官兵靠近了之后,突然上前,将一众官兵无声息的带到了暗处击晕。 “你父王在哪个牢房,你清楚吗?”为了不招人耳目,许如卿开始脱官兵身上的衣服,然后利索的换上。这些官兵都是带着头盔的,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容貌,在黑暗中不容易分辨出来。 小奶包子点点头:“知道,我带你去。” “好。” 周围寂静一片,只听得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他们行走的脚步声。 “这大牢一共有三道大门,最右边的是最牢固的牢房,用来关押重大罪过的罪犯。老头儿就是被关在最里面的那间。”小奶包子走在前面低声的说着。 许如卿知道小奶包子口中的“老头儿”指的是苏熠宸,于是抱着小奶包子轻手轻脚地绕过看守官兵的视线,最终来到了关押着苏熠宸的大牢门前。 刚一来,就正好撞见了龙伟书对苏熠宸下毒手的一幕,小奶包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朝自家老爹飞奔过去,不由分说朝龙伟书的手臂就是重重一口! 龙伟书吃痛,狠狠一把甩开苏亦安:“你个贱种,竟敢咬我!” 小手护在苏熠宸身前,丝毫不惧:“坏蛋太子,你对我父王做了什么?!” 看着昏迷不醒的苏熠宸,龙伟书阴笑道:“贱种!你这病秧老子中了我的毒,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你要是识相一点,就乖乖告诉我虎符藏在了哪里,不然,本太子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下去和他团聚!” 还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种来着,这时却听人传报:“太子,皇上口谕,召您立即入宫觐见。” 龙伟书冷冷哼了一声,下令道:“没有本太子允许,任何人都不许给他送饭。本太子倒要看看,你这不堪一击的软骨头,能撑到几时!” 穿着官兵制服的许如卿站在大牢门口低着头,看着太子与自己擦身而过。 “老头儿,你没事吧,你不要死啊……”小奶包子看着自家老爹一副苍白无力的模样,吓得低低地哭出声来。 苏熠宸难受得意识模糊,他只觉自己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叮咬着自己的皮肤,贪婪地吸食着血肉。 可就算是这样,男人还是强颜欢笑,低声安慰着小奶包子:“安儿莫怕,为父不会有事的。” 你,又骗本王?! 若是让龙伟书发现自己来了这里,到时候只会招惹来更多麻烦,于是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牢后,许如卿这才赶上前去查看苏熠宸的情况。 有些微凉触感的小手轻轻覆在苏熠宸的手腕上,苏熠宸下意识的戒备:“谁?” “都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王爷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这声音,苏熠宸怎么会不认得:“许如卿,你……” 许如卿知道他想问什么:“妾身死后化作厉鬼,这会儿是找王爷报仇来了。” 苏熠宸似想到了什么,随即了然道:“呵,你倒是隐藏得极好,为太子在本王潜伏这么多年,如今用诈死瞒天过海,就连本王也被你迷惑。” 许如卿知道苏熠宸这是误会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如果王爷这话是对我演技的褒奖,那妾身没意见。” 苏熠宸原本以为按照许如卿的性子,应该会着急的为自己狡辩,可这个眼前的女人任由自己说什么,就承认什么,明摆着故意气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 许如卿抬眼,正好对上那双如破碎星辰闪耀的眸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眼睛,差一点,她就沦陷了。 “来看王爷死透没有,如果没有,我帮忙补两刀,让王爷走得顺顺当当的。” 许如卿话是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做着相反的事。 苏熠宸却是拂手推开许如卿,丝毫不允许自己与她有任何一丝肢体上的触碰:“滚!别让本王再看见你!” 男人强大的力道差点让许如卿摔倒在地,她微顿,面无表情的睨着他残破的身体:“方才龙伟书给你喂了毒药,若是再不进行救治,你可能真的会死。” 苏熠宸不为所动:“滚,不要再让本王说第三次。” 许如卿一对好看的眉毛微拧,这人一身铁血煞气,好强大的气场。 即便他此时再狼狈不堪,也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许如卿可不会觉得,苏熠宸的话只是吓唬自己而已。 “若不是儿子舍不得你这个爹,我断然不会冒险救你,如此,魏王殿下好自为之,这么可爱的儿子你既然不要,那我就抱去和太子殿下养着了。”许如卿将苏亦安抱起,转身就往牢外走去。 “许如卿!” 苏熠宸绝不允许自己的亲儿子认别人作爹,许如卿这话无疑是精准地踩到了他的尾巴。 许如卿闻言嘴角轻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虚弱的苏熠宸:“魏王殿下可想明白了?是好好活着看着儿子长大成人,还是选择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你有办法救本王?” “没有,不过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可以先帮你解了太子的毒。” 苏熠宸自嘲地笑笑:“呵,许如卿,你不是和太子一只贼船上的吗,你为什么救本王?” “就因为你是我孩子的爹,这个理由,王爷可还满意?” 苏熠宸:“……” 罢了,如今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许如卿为刀俎他为鱼肉,他就算是不愿,她身为安儿的亲娘,他又能将她如何呢? 许如卿见苏熠宸沉默不语,便放下怀里的小奶包子,径直走到他的身边,重新拾起他的手,仔细把脉。 脉象紊乱,气息薄弱,越往后诊断,许如卿的眉头就越发紧蹙。 许如卿察觉到,苏熠宸身上除了中了太子下的毒外,体内还存在着一股不知名的寒凉属性的毒素,因为龙伟书的毒药,从而催发了寒毒的爆发,此时两股毒素相互较量,正在慢慢往他的四肢蔓延。 不过好在苏熠宸有浑厚的内力护着真元,这毒未深入骨髓脏腑,能治。 看见许如卿严肃的神色,小奶包子紧张地问道:“你一定能让老头儿好起来对不对?” 小奶包子麋鹿般的大眼睛紧盯着许如卿的脸,深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许如卿:“……” 小奶包子,你对我是哪儿来的自信?! 许是母爱泛滥,许如卿不忍心看见小奶包子失望的模样,于是只好答应道:“安儿别担心,娘亲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你父王的。” 得到保证的苏亦安咧开嘴儿笑了,他突然觉得,娘亲好像也并不是那么讨厌他。 许如卿举起右手,暗中启动食指上戴着的黑玉戒指,随后侧过身避开苏熠宸父子,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这项外挂的,没想到末世的空间戒指,也跟着自己一起穿越了。 黑色小药丸是末世最珍稀的急救药,里面的成分能够解除异变丧尸的尸毒,对自然界的大多毒物也能起到攻克作用。 许如卿不舍地将药丸递到苏熠宸嘴边,可男人就算意识昏迷,也还是未曾对自己放下戒备,一张薄唇紧紧抿着,丝毫不给她机会。 “不想死,就吃下去!”说着,许如卿一只手迫使苏熠宸仰起脑袋,随后捏开他的嘴,将药丸粗暴地塞了进去。 苏熠宸意识不清醒,可这会儿却是被许如卿强大的力道弄得生疼。他不由得心里疑惑,这女人什么时候力气变得那么大,他的下巴差点给她捏脱臼了! 不一会儿,服下药丸的苏熠宸起了剧烈的反应,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绞扯着他浑身的筋脉,使他更加痛苦了。 “唔……”苏熠宸闷哼出声,他强忍着痛苦,睁开眼睛死死瞪着许如卿。 “许如卿,你,又骗了本王?!” 他真是傻,他怎么能够相信对自己有二心的女人,会救自己呢? 她巴不得自己早死了才对! 苏熠宸已经痛得没有任何知觉了,他冷冷的瞪着许如卿,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已是千疮百孔。 许如卿闻言,先是震惊,随后却是不以为然地挑眉。 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可他却能够在没有任何治疗,且不借助外物缓冲药丸威力的情况下,能够保持清醒,这真是可怕的意志力。 “我给你吃的药丸威力是猛了一些,可这疼痛只是暂时性的,要不了你的命。” 公主之死 正如许如卿所说,疼痛只是暂时性的,不一会儿,苏熠宸的情况便得到好转,他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全身充满力量,人也精神了许多。 许如卿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仅剩的干粮递给苏熠宸,她知道,从昨日将他关进大牢里,牢房就没送食物过来:“这里不比奢华的魏王府,王爷将就些吃了吧。” 恢复正常的苏熠宸此时板板正正地坐在轮椅上,他一双寒冷的鹰眸紧盯许如卿递过来的馒头,想不通为什么许如卿会这么做。 她不是心仪太子,和太子一个鼻孔出气的吗?借此次机会,他们完全有可能将自己铲除,可她却不惜冒险进入大牢救了自己,现在还给自己吃的。 她这么做,图什么呢? “怎么?怕我在里面下毒?” 苏熠宸没有说话,许如卿无语:“我要是想你死,刚才完全可以眼睁睁见你毒发而亡,干嘛费劲儿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许如卿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几下咀嚼吞下了肚。“这下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苏熠宸半信半疑地接过馒头,他想了想,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惹怒太子,到时候他找你麻烦吗?” “我惹怒的人多了去了,太子他算老几,我不怕他。” 苏熠宸没有想到得到的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此地不宜久留,许如卿必须带着小奶包子走,不然等昏迷的官兵醒来,可就麻烦了。 许如卿拉起苏亦安柔软的小手:“安儿,跟娘走。” 哪成想苏亦安却是站在原地不动:“我们走了,老头儿怎么办?” “这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他出去的,你跟娘亲走,若是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我们谁都走不了。” 苏亦安看了看许如卿,又回过头看了看苏熠宸,见苏熠宸轻轻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随许如卿离去。 “许如卿。” 已经踏出牢门的许如卿闻言,脚步一顿。 “不管我们之间恩怨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你一定要照顾好安儿。” 面对小人的诬陷,文武百官的弹劾,苏熠宸不清楚自己的下场将会如何。尤其许如卿突如其来的转变,更让他不确定她究竟站哪一方。 可不管结局怎样,他都不希望将无辜的孩子牵扯其中,他更不希望他走到最坏的地步后,他的孩子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许如卿闻言只是稍作停顿,一句话也没说,随后抱着小奶包子很快不见了身影。 苏熠宸手里拿着馒头,盯着许如卿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 许如卿从皇宫大牢里出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了京城最大最豪华的芙蓉楼,吃饭! 干涩的干粮哪有油盐酱醋来得香?况且空间里也没多少干粮了,仅剩的一点,方才全投喂苏熠宸了。 “这个时候还能饮酒作乐,真是难得啊。”与同僚几巡过后,年轻的司马大人叹谓道。 “大人近日可是被朝堂上的事搅得身心疲惫?小人见大人眼下乌青,想来是没有休息好吧?” “哎,别提了!”司马大人道。 “莫非跟君华公主之事有关?”胡安武人虽不在京城,不过因表兄在皇宫里做事,消息自然要比别人灵通。 许如卿正专心的大快朵颐,这时隔壁厢房却传来了交谈声,她耳力一向很好,在听到君华公主时,咀嚼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 据原身记忆,许如卿了解到这个君华公主是当今皇上的长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听外界传言,君华公主是世间罕见的美人儿,可惜红颜薄命,去年上半年三月得了罕见的病,至此一病不起,后在同年中秋之夜,香消玉殒。 “可不是嘛!”司马大人点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公主中秋节就殒了,可丧事一直拖到元宵之后才办,这期间,不知多少人头落了地,多少高官被贬啊。” 胡安武放下酒杯,拧眉问道:“莫非公主之死另有蹊跷,不然皇上为何要重头查起?下官听说,因为此事,就连身为储君候选的三皇子,也被牵连其中,流放北荒。” “胡大人不愧是京兆之首,聪明过人,一点就通。” “可是,若君华公主之死并非意外,那这幕后真凶又是谁呢?下官虽然只是地方京兆尹,无福目睹公主凤仪,却也听说过公主心性纯良,不曾与人结怨。究竟是谁,居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肠,对善良的公主下此毒手?” 司马大人酒水下肚,眼神渐渐有些迷离起来:“胡大人不妨放开胆子猜测。如今皇位继承人之选有两个,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三皇子。如今因公主一事,三皇子已被流放北荒,就连可以说是与龙家平起平坐的魏王,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你说,这最后得益之人,会是谁呢?” 胡安武眼睛一瞬间锃亮,似毛塞顿开:“司马大人是说……” 司马大人点到为止,及时打断了胡安武的话:“嘘,此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今日难得与胡大人一叙,本官一时兴起就多喝了几杯,这酒后之言不宜当真,还请胡大人不要当回事才好。” 胡安武明了,提起酒壶为司马大人斟了一杯酒:“司马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来,下官敬您一杯。” …… 许如卿收回注意力,隔间里二人的话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出于某种可怕的直觉,她觉得,这个君华公主,也许是挽救魏王府危机的关键要点。 “安儿,你以往常随你父王出入皇宫,你知道君华公主吗?” 正在埋头疯狂啃着鸡腿的苏亦安,闻言抬起头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疑惑看着许如卿,嘴里含糊不清:“你说什么?” 刚才他吃得太忘我了,许如卿说什么,他没听清。 自从遭遇事变之后,魏王府就被皇上下令封杀,不仅财产被封锁不得私自挪用,就连府里的人一个个都不见了。有的被抓去充军,有的被流放荒地,更有甚者,被抓去关进大牢,等候问斩。 有点其他的意思 偌大的府邸只剩他一个可怜没人要的奶娃娃,和几个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苏亦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这些日子里,好在有心善的婢子念着他们父子的好,时不时会给自己一些吃的,不然他早就饿死了。 许如卿看着小奶包子油脏的小脸,眼里不禁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安儿慢慢吃,不够娘再给你点,以后有娘在,你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娘……亲?”小奶包子不确定地这么叫唤许如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紧张。 “嗯,怎么了?” “你真的不讨厌安儿这么叫你了?” 以前他叫许如卿为娘亲时,许如卿都是不允许的,甚至,还为此发怒,重打过他。 许如卿这才反应过来小奶包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何意,一想起原身以前的所作所为,她真恨不得回到过去赐她几个大耳刮子! 虽说她和苏熠宸的婚姻是阴差阳错,又在别人的安排之下双双中了合欢药,这才有了小奶包子。可这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得一块儿肉啊,孩子多无辜。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怎么舍得! “安儿,你知道为什么娘亲死了,却又活过来了吗?” 小奶包子摇摇头,这个问题他确实想了很久。 “其实啊,娘亲死了之后,魂魄到了下面,阎王爷说我生前造了太多孽,阴间不肯收我,这才让我还阳,回来弥补犯下的过错。” 苏亦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如卿,似乎在琢磨她的话可不可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他还说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说你是爹娘的福星。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这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所以,以后娘亲不会再扔下你不管了,娘亲一定会好好疼你,爱你。” 苏亦安听此高兴地拍手:“好耶!那我以后再也不是没娘的孩子了,我也有娘亲疼了!” 苏亦安不知道,他这话让许如卿多么的心疼。 越想她的拳头就越紧,这原身啊,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好了,那安儿回答娘亲的问题,关于君华公主,你知道多少?” “君华公主?哦,你是说,那个在皇宫一直缠着老头儿不放的女人?” “你说君华公主缠着你父王?” 苏亦安懵懂的点点头:“嗯,每次老头儿进宫办事,那个碍眼的君华公主总会跑到跟前来献殷勤,老头儿可烦她了,怎么撵都撵不走!” 听了苏亦安的话,许如卿若有所思。 如果小奶包子说的是真的,那么貌似这个君华公主,对苏熠宸有点儿其他的意思? 许如卿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不喜欢我,还想毒死我。” 许如卿震惊:“什么!她想对你不利?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孩子虽说年龄小,却也分得清谁对自己好与不好,所以这种事儿,苏亦安没必要撒谎。 敢对她的小奶包子动歪心思,若不是这人已经死了,不然许如卿非得踢爆她的脑袋不可。 苏亦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就去年她还没有死的时候。她说老头儿之所以不愿休了娘亲,只不过是因为有我的存在罢了。她还说安儿是绊脚石,是累赘,只有安儿不在了,她就可以和老头儿在一起,做大老婆。” 许如卿有注意到苏亦安在说这话时,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委屈,心猛地一紧,拉过苏亦安,紧紧抱在怀里:“胡说,安儿是娘亲的宝贝,才不是什么绊脚石,更不是什么累赘。” 苏亦安很赞同许如卿的话,甜甜的笑着:“老头儿也这么说。” “好了,那你快吃吧,吃完后娘亲哄你睡觉。” “好。” 魏王府如今被皇宫禁卫军看守,想要回去住怕是不行了。 许如卿想了想,在小奶包子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了几块儿碎玉,这碎玉是在末世的时候别人用来与她交换食物的,如今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许如卿找来识货的人兑换成了银两,并在酒楼预付了几日的吃住钱,剩下的银票不多了,可许如卿却知道这些钱能办不少事。 午夜。 门外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扰得床上的母子,很不安逸。 “谁?” 就算在睡觉,许如卿的警惕性却一如既往的很强,这是在末世时练就的好习惯。 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站在厢房中间,屋子里没有点灯,所以许如卿并不是看得很清楚。 “居然是你?你没死!” 许如卿认得那声音,他是苏熠宸身边的暗卫,玄烨。 因为身份特殊,魏王府的暗卫并不在被流放的名册中,除了苏熠宸跟他的几个亲信,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自从得知苏熠宸被关进大牢里之后,玄烨便连夜从战地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他担心小世子的安危便一路找到这里,没想到会见到许如卿。 许如卿起身点亮蜡烛,随后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跟来后把门窗关紧:“玄烨,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玄烨拧着一对浓黑的俊眉,声音冷冷的:“自然是来寻小世子的,把小世子交出来。” 许如卿听到玄烨毫不客气的语气,当下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安儿在我这里很安全,我自己的孩子,就不劳烦玄侍卫操心了。” “呵,假惺惺!若不是因为你,王爷又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听到动静的小奶包子从床上爬起来,一双小粉拳揉了揉眼睛:“娘亲,你在跟谁说话……” “咦?玄烨,你怎么在这里?” 玄烨不多说,而是直接略过许如卿,来到床边拉起苏亦安的手:“小世子,在王爷没有出来之前,就由属下照顾你,请随我离开这里。” 苏亦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不要你,我要娘亲!” “小世子,你要明白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只有待在属下身边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一定要跟我走。” 许如卿双手环胸,好暇以整地看着玄烨:“玄侍卫这话说的,我自己的儿子,难道我会吃了他不成?安儿待在我身边,怎么就不安全了?” 帝王之心 “毒妇,休得花言巧语!你连自己的丈夫都敢算计,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玄烨双目猩红,似乎只要许如卿再多说一句,他就会要了她的命。 若不是王爷事先交代过,看在许如卿是小世子亲生母亲的份儿上,不能对她不利。不然这个女人,都不知道死在他剑下多少回了。 原本他听说许如卿暴毙身亡,他还暗暗庆幸王爷终于摆脱了那个扫把星,没想到,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死! 许如卿并不想与他争辩:“我知道你对苏熠宸忠心不二,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带走安儿。可是万一太子查到了你们的头上,到时候安儿,又该何去何从?” “眼下,安儿只有跟着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一个已死之人的头上去,你说对吗,玄侍卫?” 玄烨紧握的拳头瞬间松懈了,许如卿说的确实不错。 可是他没有办法相信许如卿,毕竟这个女人,背叛了王爷。 玄烨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盯许如卿的脸:“我如何相信你会保护小世子,万一你为了讨好太子,将小世子供出去怎么办?” “你放心吧,且不说安儿是我的孩子,龙伟书那个表里不一的禽兽,我也绝不会再给他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 没错,原身根本就不是暴毙身亡,而是被龙伟书利用完之后,为了不让机密泄露,所以派人对其灭了活口,生生给用绳索勒死的! 玄烨神色犹豫,似乎在考虑许如卿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许如卿想了想,随后开口道:“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办,这件事十分重要,关乎到你们王爷甚至整个魏王府的安危。” “什么事?”玄烨表情严肃,要说许如卿要他去办事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可一听关乎王爷和魏王府,他还是选择耐心听她下文。 “三皇子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那依你之见,君华公主之死,会是三皇子所为吗?” 玄烨不知道为什么许如卿会这么问,可还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三皇子与君华公主乃同胞兄妹,皆为郭淑妃所出,且兄妹二人平日里关系素来要好,理应来说,三皇子这个做哥哥的,即使有天大的理由,都不会对自己亲生妹妹下毒手。” 许如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所以这个三皇子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你现在务必要想办法找到三皇子,也许在他身上会有意想不到的关键证据,能够证明你家王爷的清白。” 玄烨听了许如卿的话顿时毛塞顿开,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儿呢? 许如卿说的没错,三皇子是储君之选,此番事变三皇子的人绝不会无动于衷,也许在三皇子身上,真有什么关键的证据。 “好,那我姑且信你一回,小世子暂且先交由你照顾。事不宜迟,我立刻出发。”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许如卿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绣着蜡笔小新的荷包,递给玄烨:“你去看望你家王爷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交给他。这荷包里面是能补充身体能量的糖果,叫他记住,一天只能吃两颗,最多不超过三颗。” 许如卿真害怕还没等把人救出来,苏熠宸就被饿死在大牢里了,她知道玄烨肯定会去见苏熠宸,所以才把空间里的能量糖拿出来,让玄烨给他带过去。 玄烨半信半疑地接过荷包:“好。” 玄烨朝窗口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了黢黑的夜色中。 …… 东元国皇宫内,已是深夜,炎乾帝处理政时的御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皇上,眼看这时候不早了,您可要注意龙体啊。”炎乾帝跟前伺候的太监李达看着依旧在看奏折的炎乾帝低声道。 炎乾帝闻言,将手上的折子扔下,疲惫地闭上眼,神色莫测。 “里边一切可都安好?” 李达一听就知道炎乾帝问的是哪里。“是,一切都安好,有司马大人在,是不会有问题的。司马大人刚才让人传话来说,今日太子去探看了。” 闻言,炎乾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精光。“他们叔侄也算是有些情谊。” “是。” 空气一时冷凝,偌大的御书房殿内,只余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魏王私藏甲胄,意图谋反……你说,朕要如何责罚他才好?”忽而,炎乾帝突然开口道。 “这……朝中之事奴才不敢妄议。”李达只感觉自己心跳慢了半拍,自魏王入狱之后,皇上的心思更加莫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朕让你说你就说。”炎乾帝声音微冷,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是,是,奴才认为皇上看在先帝和老魏王的交情上,已经很容忍魏王府了,这魏王不仅不知恩图报,居然起了谋逆的歹念,着实可恶。应按照东元大律行事……” 李达说完,小心的看了炎乾帝一眼。看他眉头舒展,表情没有任何的不悦,才暗暗舒出一口气来。 “可魏王府百年来为我东元江山立下汉马功劳,朕,怎可一点情面也不顾?”炎乾帝眼眸半垂,昏黄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皇上,这是两码事,如果不惩治他们,难以服众啊。” “是啊……满朝文武可都盯着朕呢,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话落,炎乾帝突然笑了。只这笑让长荣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皇上英明。” “对了,三皇子那边,你传朕口谕,流放北荒路上莫要亏待了他。毕竟那是朕的亲儿子,看守的人下手别太重了。”话说回来,其实炎乾帝也不太相信三儿子龙垣是杀害君华的凶手,可太子将证据摆在他的面前,言之凿凿铁证如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炎乾帝也不得不治龙垣的罪。 他这个三儿子,要头脑有头脑,要本事有本事,只是心计这一块儿啊,还是稍逊了太子一筹。 李达恭恭敬敬鞠躬:“奴才谨遵圣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如卿这几日并没有闲着,为了证明苏熠宸的清白,她暗中搜寻证据,不料在这过程中,让她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娘亲,这是什么?” 顺着小奶包子的视线,许如卿看向自己手中把玩着的玉石,玉石通体透红,被雕刻成了一只麒麟兽的模样。玉身通透还微微透着一股暖意,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 “没什么,路边捡到的小玩意儿罢了。安儿醒了,接下来可是要起床了?”许如卿对刚睡醒的苏亦安道。 “嗯,安儿要娘亲抱抱。”说着,苏亦安张开怀抱,等待许如卿过来抱起他。 在过去这几日里,许如卿母子俩相处的可谓是很融洽。一开始她还担心小奶包子会对自己有戒心,毕竟原身给孩子身心留下了不小的创伤。可如今一看,小奶包子简直粘得她不行,一口一个娘亲,叫的别提多热乎了! “咋都往城门那边赶啊,是发生啥事儿了吗?” “听说皇上和太子还是无法接受君华公主离世的事实,更是因为魏王谋反之事,已经好几日都不眠不休了。众朝臣见皇上对魏王谋逆之事犹豫不决,便提出众审魏王,这会儿大家伙儿都赶着去凑个热闹呢!” “皇上和太子真是心慈面软,这一切都是魏王那魔头害的!” “是啊!魏王那个大魔头实在太可恶了!一定要严惩!” “严惩魔头,严惩魔头!” 许如卿抱着苏亦安坐在满春楼厢房的窗台前,视线往下望去,看见越来越多的百姓激愤的大喊着,其中她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随着人群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娘亲,我们也去看看吧。”苏亦安看着怒走的人群,稚嫩的脸庞露出淡淡的担忧。 “恩。” 出了满春楼,许如卿抱着苏亦安跟在人群之后,为了不引人注意,在此之前许如卿稍将二人伪装了一番,很快,两人就到了皇宫的大门之外。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皇宫的禁卫军围在百姓前,防止有人冲进皇宫。 “求皇上严惩魔头。” “求皇上严惩魔头……” 百姓的情绪很激烈,大有要冲破禁卫军的趋势。 许如卿眉头紧皱,朝堂之事会被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不用想肯定是有人暗中挑唆民心,愚昧的群众也只是跟着瞎起哄罢了。 这样一来,寡不敌众,这样的局势对苏熠宸并不友好。 这时,皇宫外围的城墙上,一抹鲜亮的明黄色进入众人的视野。 “皇上驾到……”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通报声,人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皇上驾到,都跪下!” 有人反映过来,忙不迭的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如卿跟在人群身后,看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她撇撇嘴,抱着苏亦安也蹲了下去。 “魏王谋逆的事情朕已经彻查了,朕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身穿龙袍的炎乾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底下的百姓扬声道。 因为除了他的说话声之外,在没有一丝声响,所以大多数人都能够听见他的话。 “皇上,臣恳请皇上严惩魏王。众所周知,魏王在城中无恶不作,如今竟起了谋逆的歹念,若是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国土易主,怕是不远……”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最前面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沉声道。 跟炎乾帝站在城上的李达认出那是左丞相,去年左丞相的女儿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 “皇上,是太子妃生父,左丞相。” “父皇,既然民愤难平,不如今日就处置了苏熠宸?”龙伟书站在炎乾帝身后,听着下面百姓的话,跟打了鸡血似的。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信息,就是苏熠宸要死了,他要死了! “皇上,苏熠宸罪大滔天,臣恳请皇上,严惩叛贼!” “臣恳请皇上,严惩叛贼……” 炎乾帝背对着众臣,一对杂乱的眉头拧起,面色沉沉。 “传朕旨意,将罪犯苏熠宸押上来!”炎乾帝转过身,高喝一声道。 “是。” 许如卿见此,宽大的白色裙袖下的拳头不禁攥紧。看来炎乾帝,这是要借着众怒处置了苏熠宸! “娘亲快看,是老头儿!” 思绪间,只见一辆囚车缓缓从人群中推了过来。囚车里的苏熠宸依旧一袭黑袍称身,坐在颠簸的囚车里稳如泰山,神色自若。 就算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他气势依旧丝毫不减,脸上的金铜面具在太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周身散发的霸气浑然天成,任谁都不敢小瞧了这个被指认为阶下囚的男人! 几个拿着捕刀的官兵走上前去将囚车的门打开,拿出手臂般粗的锁链和脚铐为苏熠宸戴上,随后男人在众人的视线下,被推着朝审台的方向走去。 有人喊了一句:“大胆叛贼苏熠宸,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左相大人真是老糊涂了,苏家的主子,什么时候给人下跪过?” “你!”左丞相被堵的一噎,确实如此,东元国有如此社稷,一大半的功劳都归于苏家。从先帝那会儿起,就传下来苏家子嗣面见皇上不用行跪拜礼的规矩。 左丞相本就是故意说出这话的,他就是想要看看苏熠宸这个残废到如今地步了,还怎么嚣张得下去! 可这苏熠宸明显就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怕。 炎乾帝淡淡看了一眼吃瘪的左丞相,随后冷喝道:“苏熠宸,你可知罪?!” 苏熠宸不卑不亢:“臣,不知何罪之有。” 炎乾帝看着台下的苏熠宸,就好像看见了当年威武不屈的老魏王。老魏王与先帝是世交之好,当年楚霸之争,若不是老魏王退让,不然这东元国早已是苏家的天下了。 思及此,炎乾帝似有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久久不能平息:“苏熠宸,朕看在老魏王的情面上对你苏家百般包容,你竟起了谋逆的歹念,如今铁证如山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铁证如山……呵,那不过是皇上身边佞臣小人的一面之词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熠宸声音平淡如水,似乎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就是这一句,却让台下的众臣都开始骚动起来。 反转?有好戏看了 “皇上,这魏王太过嚣张,分明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藐视王法,以下犯上,皇上一定不要放过他!” “臣,附议。” “臣附议……” 炎乾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片文武百官,眼底极快闪过一丝喜色。 很好,朕的臣子们,当真是令朕欣慰。 炎乾帝却故作为难地宣判道:“如此,传朕旨意,苏熠宸私藏甲胄,锻造兵器,意图谋反朝廷。 今铁证如山,苏熠宸无悔过之心不说,还冲撞龙威以下犯上……按东元大律,判苏熠宸卸去魏王荣称贬为布衣,三日后午时三刻,问斩!” 闻言,许如卿倒吸一口凉气。 苏熠宸三日后,问斩! “来人,将罪犯苏熠宸押回大牢,等候问斩!” “等等!”全场的寂静,突然被一道淡然清冷的女声打破。 许如卿手拉着苏亦安从人群中站起身来,宽大蓬笠下的面色,不卑不亢。 “如果那些兵器甲胄并非魏王私造,是不是就证明魏王是清白的?” 龙伟书眉头皱起,大气横粗:“来者何人,竟敢公然冲撞皇上?!头戴帽笠,包裹得严严实实,是见不得光吗?” 许如卿的声音很清脆,却听出了几分薄凉:“太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半月不见,就认不出本妃的声音了?” 说着,许如卿摘下头顶的帽子,露出了干净白皙的容颜,不卑不亢地站在众人的视线里。 苏熠宸余光瞥许如卿的那一瞬间,金铜面具下的嘴唇,微不可见地轻笑了一下。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是不小。 龙伟书在看见许如卿那张脸时一度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竟然是你?许如卿,你居然没有死?!” 许如卿嘲讽似的笑道:“怎么?本王妃没有死成,太子殿下感到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视上许如卿眼睛的那一瞬间,龙伟书只觉她如同地狱来的恶鬼,心里不禁发怵:“你……你竟敢诈死,这可是欺君之罪,来人,将此人押下去,同叛贼苏熠宸,日后问斩!” “太子殿下这么急着处死本妃,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生怕本王妃给你抖出来?!” 龙伟书一甩袖袍,正襟危色:“一派胡言!本太子行的端做得正,你个欺君罔上的妖女,莫要血口喷人!” 许如卿步步紧逼:“如若真如太子所说行的端做得正,那不如请太子与本妃对峙一番。” “你!” “荒唐!这里不是乡市闹井,岂能容许你们这般喧闹!”炎乾帝看着一片混乱的场景,不得不出来稳住局势。 看着混乱的群众,炎乾帝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许如卿拉着苏亦安一同走上前,微微福身表示问礼:“臣妇许如卿,见过皇上。” “许如卿,朕听闻你五日前暴毙身亡,如今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作何解释?” “回皇上,臣妇五日前确实遭小人所害,不过幸得过路的行医所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炎乾帝看着许如卿,她的眼神简直和苏熠宸的一模一样,这倒让他感到诧异:“你说你能证明魏王的清白,那么朕问你,证据何在?” 许如卿利索的从袖口里拿出玉麒麟,举起手来向众人展示道:“不知皇上,可认得这个?” 台下众臣子见此,又是一惊。 “阿……这、这不是太子的麒麟印吗?” “是啊,这麒麟印是太子权力的象征,怎么落到魏王妃手里……” 炎乾帝一双眼睛危险的眯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落入许如卿的圈套:“朕自然认得,这是朕亲自授予太子的麒麟印,可为何这麒麟印会落入你的手里?” 每一任太子都会得到皇上授予的麒麟印,这印章象征着次于皇上的权力,如今麒麟印在许如卿手里,莫非…… “这麒麟印是三皇子交于臣妇的。” 台下又是一惊。 “三皇子不是被流放北荒了吗?怎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我听说啊,这三皇子好像是被冤枉的,君华公主之死其实是太子所为,太子诬陷给三皇子,其意图就是为了斩除三皇子这个绊脚石,好让皇上百年之后,自己顺利登基。” “啊?如此说来,那三皇子可真是太冤了!” “难道这件事有反转,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左丞相听着台下的窃窃私语,终于坐不住了:“简直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麒麟印是三皇子交给你的,你确定难道不是你从太子身边盗走的?” “左相大人稍安勿躁。你想要证据,臣妇给你便是。” “玄烨。” “属下在。” “可以让三皇子出来见皇上了。” 很快,三皇子身穿囚服,被玄烨带了上来。 龙伟书在见到三皇子的那一刻,心如死灰。 这……怎么会这样? 龙垣,不是已经在流放途中被自己的人杀了吗? “垣儿,是你吗?”炎乾帝看着蓬头垢面,满身伤痕累累的龙垣,心里说不心疼是假的。 “父皇,是的,我是垣儿,我是垣儿啊……”父子相见,泣涕涟涟。 炎乾帝连忙下台去扶起龙垣:“朕不是下令让那些人对你好一点吗,你这伤……” “儿臣在流放途中遭到太子的势力追杀,若不是魏王妃派玄侍卫暗中救下儿臣,只怕儿臣现在早已是一堆含恨的白骨了。” 听龙垣提到自己,龙伟书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辩解:“三皇弟,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本太子派人追杀你,有何证据?” 炎乾帝也被搅得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儿臣并非空口无凭,追杀儿臣的刺客父王也认得,那人正是太子心腹,匿影。如今匿影已死在玄侍卫手中,若儿臣真冤枉了太子,那太子可否说说,匿影现在人在何处?” “这……”匿影自从被派出去后,再也没有消息了。如今问他人在何处,他怎么作答? “父皇明鉴,君华之死真的不是垣儿所为,垣儿冤枉,求父皇为垣儿做主!”说着,龙垣便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道。 秋后算账 炎乾帝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狠狠瞪了太子一眼,这个逆子,千万不要真做了打他脸的事情来才好。 “你有什么冤情,细细道来,朕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回父皇,其实君华之死并非儿臣所为,而是太子诬陷于我,其实真正杀害君华的凶手,是太子!”龙垣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引起台下不小浪潮。 “那日,君华无意撞见太子蓄意谋反,还欲将其罪名诬陷到魏王头上,君华喜欢魏王这件事父皇您也是知道的,于是她偷摸溜出皇宫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魏王,不料途中遭到太子势力阻拦,惨遭灭口。” 说到这里,龙垣的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好歹是自己的胞妹,他怎能不伤心。 “儿臣察觉此事有蹊跷,便暗中派人去追查君华的死因,无意中得知太子皇兄在皇宫外私结党羽,私自雇佣了一批铁匠锻造兵器,还从邻国私买甲胄,意图谋权篡位。” 龙垣从囚服里掏出了几张叠好的卖契单据,上面赫然留有麒麟印章,还有太子的名讳签署:“父皇您看,在与邻国交易的单据上都盖有太子的麒麟印章。儿臣也是起了恻隐之心,这才暗中偷拿麒麟印交于魏王妃保护,目的就是为了阻断太子与邻国使者继续交易,防止太子暗地里培养的势力壮大。” 炎乾帝拿过那一张张盖有印章的卖契,只一眼,他便认出那是龙伟书的字迹无疑。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父皇大可搜一搜太子府是否藏了单据复件,事情发生突然,想必太子根本来不及处理那些证据。儿臣所言非虚,还请父皇明鉴。” 龙伟书真是气急了,大有一副要将龙垣撕了的既视感:“好你个龙垣,不仅胳膊肘往外拐,还欺负到本太子头上了,待本太子上任,第一个就弄死你!” 吸! 空气有一瞬间冷凝了下来,大家都被太子的话震惊的说出话来。 “看来想谋权篡位的人并非魏王,而是太子。” “我的天哪,若不是太子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们可能还要被他蒙在鼓里呢。” “三皇子也太可怜了吧,被手足杀了胞妹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真是可恶!” “……” 左丞相闻言更是无奈至极,还道是自己的女儿嫁了个未来君主,没想到龙伟书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炎乾帝只觉自己窝了一肚子火气,尤其在看到龙伟书恼羞成怒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 “啪!” “混账东西,朕还没有死呢,皇位岂能是你肖想的?!” 龙伟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捂着发麻的脸颊,久久不能回过神。 炎乾帝努力平复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只是这一次,他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君华一案事存疑点,待朕回宫审问清楚,水落石出后,择日定给众位爱卿和百姓一个交代。” 他今日这步棋走的很是丢脸,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太监李达见此,低声问道:“皇上,魏王该怎么处理?” “押回大牢,听候发落。” “皇上留步,臣有一事不明。” 炎乾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局明明是针对苏熠宸的,怎么到头来打的是自己的脸。“还有什么事?” 苏熠宸看着炎乾帝,突然轻轻的笑了笑,那笑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本王的王妃不是已经证明本王是清白的了?皇上不让人放了臣,难道又要将臣关回去择日斩首?” 苏熠宸晃了晃手上的锁链,嘴角笑意依旧:“百年玄铁,皇上有心了。”随后只听“哐当”一声,铁链断成了好几节。 见状,在场每一个人吸气声此起彼伏,表情皆是瞠目结舌。 这可是百年玄铁!他,竟然轻轻用手一捏就断了! 炎乾帝突然觉得那副戴在苏熠宸手上的铁链是自己的脖子! 炎乾帝气的额角青筋暴起,可他极力控制表情,努力勾起了一个笑容。 “熠宸啊,这件事朕……” 还未等炎乾帝把话说完,苏熠宸便率先说道:“臣相信皇上组织了文武百官和众百姓于此,定是为了当着世人的面还臣一个清白。如此大义灭亲,臣心服口服!” “这……” 好你个苏熠宸,好话倒是都被你说尽了! 若是不现在放了他,只会让世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偏袒儿子,不惜让魏王背锅,做的都是虚情假意之事。 可是炎乾帝又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只能怪苏熠宸锋芒太盛,功高过主,若不戳戳他的锐气,今后这天下怕是得跟着他姓! “这件事确实是委屈你了,朕回去后一定会严查,日后定还你一个清白。” 苏熠宸可不打算这件事就这么被炎乾帝糊弄过去:“皇上可记得判臣死罪当日,说过了什么?” “朕有说过什么吗?” “皇上说,判臣死罪是因为铁证如山,如今铁证如山,指向却是太子,皇上现在却说事存疑点,不仅不判处太子,反而要把我这个无辜之人重新关回大牢……所以皇上是不敢,还是不愿?” “你!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样?” “臣要的不过是一个清白罢了,皇上龙威齐天,是黑是白不过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怎么到了微臣这里,皇上却显得尤其为难?”苏熠宸金铜面具后的那双鹰眸看似平淡,可炎乾帝却觉得那视线热得发烫,似乎下一秒,就能进将他烧穿一个洞来。 炎乾帝怎么会不知道苏熠宸这是在嘲讽自己颠倒黑白,可是他冤枉对方在先,自己又能拿他如何? “传朕旨意,此事是小人泼墨污蔑,魏王苏熠宸无罪,即刻释放。太子涉嫌谋反叛逆,杀害手足,即日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这回该轮到许如卿不依不饶了:“这就完了?” 炎乾帝只觉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魏王都没有说什么,你还想如何?” “皇上,这被泼了墨的白纸,可能恢复原样?” 堂亲表妹 炎乾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落入许如卿的圈套:“这被泼了墨的白纸,如何恢复原样?” “如此,那皇上可要好好处罚往魏王身上泼墨的小人,臣妇与臣妇的夫君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魏王妃言之有理。” 似想到了什么,许如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如今太子犯下这等罪过,想要继续保住太子的宝座怕是不能了。如此,这麒麟印不如让本妃代皇上保管。” 口头上的无罪释放实在是没有说服力,不给敌人点颜色瞧瞧,当真他魏王府是吃素的。 果然炎乾帝脸色沉了下来,可还未等他开口,许如卿便抢先说道:“这一来是为了阻止太子手下的人继续借麒麟印干坏事,二来也是为了替皇上分忧。待皇上处置了太子,彻底还我们夫妻俩清白之后,本妃再将麒麟印奉还。” 闻言,苏熠宸面具下的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这女人,还真是会找茬儿。 不过,他确实不想那么容易放过那些加害自己的人:“贱内自知资质愚钝,参与不了朝中大事,此举也是一番好心。臣愿意与贱内效犬马之劳,为皇上排忧解难……” 好一个排忧解难! 炎乾帝气急败坏,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能拉下脸::“如此,那就有劳魏王了。来人,摆驾,回宫!” 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都渐渐散了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许如卿和苏亦安脸上皆是露出胜利的喜悦。 “娘亲好棒棒!”苏亦安挥着小粉拳,在许如卿的身边蹦跶着。 方才的场面他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他什么都不懂,想说些什么,可又怕连累了娘亲。 许如卿忍不住把他抱起来在他小脸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安儿也很棒,多亏了你给娘亲鼓励和安慰,娘亲才能一举获胜。” 苏亦安被亲得都傻了,他呆呆的望着许如卿,眼里尽是惊愣,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刚才,娘亲亲他了…… 娘亲以前最讨厌自己接近她了,可是今天,娘亲竟然亲他了。 哇,好开心哟! “娘亲放心,安儿以后乖乖的,好好习字刻苦锻炼,将来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娘亲。” 许如卿欣慰地笑着,又狠狠在小奶包子的脸上亲了一口:“真是娘的好大儿!” 小奶包子更开心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咕噜噜,咕噜噜……”肚子这时候唱起了空城计,小奶包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肚子饿了吧?乖,咱们跟父王回家,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好。” 坐上早就备好的马车,许如卿的耳边还时不时的传来百姓们愤慨的声音。皇宫大门离魏王府有些距离,这一路上三人都有些疲惫。 一想到许如卿刚才亲了自己,苏亦安就忍不住炫耀:“看到了吗老头儿,刚才娘亲亲我了,在这儿呢,两口!”苏亦安竖起两根手指头,小模样有些嘚瑟,还将小脸伸到了苏熠宸跟前给他看。 苏熠宸还从没见过自家儿子有这么开心的时候,比过去得到任何一件他想要的东西时,都开心。 许如卿看着小奶包子开心的模样,心里也甚是欣慰:“如果安儿喜欢,以后娘亲天天亲你,好不好呀?” “好耶!娘亲要说话算话哦。” “好,说话算话。” “不行,要拉钩才算。”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如此温馨的一幕苏熠宸眼角不禁微微湿润,可他同时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地许如卿。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是错觉吗?可如果是错觉,那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真实? 以前因为太子,他们之间空有夫妻之名,却各自同床异梦。若不是为了安儿能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他甚至可以狠心杀了许如卿。可如今,这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女人,不仅冒险救了他,还把他的孩子照顾得很好。 苏亦安看苏熠宸在看许如卿,他不知道苏熠宸心里所想,只以为自家老头儿这是在羡慕自己:“老头儿你也羡慕我有娘亲亲亲吧?娘亲说了,以后只亲我一个人,你休想得到娘亲的亲亲,哼~” 苏熠宸看着还没自己胯高的黄毛小子,淡淡说了句:“本王不稀罕。” 小奶包子奶声奶气地“切~”了一声,这老头儿一定在吃醋,只是嘴硬不承认罢了。 苏熠宸只靠在车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亦安上车后就钻到许如卿怀里,不久后渐渐泛起了困意。 等苏亦安在许如卿的怀里睡着了之后,苏熠宸才开口问道:“你方才为什么要救本王?” 睡得迷糊的许如卿猛地听苏熠宸这么问,瞬间睡意全无。“王爷以为呢?” “良心发现了?” “王爷要这么认为,臣妾没有意见。” 苏熠宸:“……” 苏熠宸不再追问,继续闭目养神。 很快三人便到了王府大门,紧接着皇上的圣旨也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王乃是被人冤枉入狱,即日起恢复魏王荣权,朕特赐百年老参两株,鹿角一对……”大体念下来就是说苏熠宸没罪,还给了慰问品! 苏熠宸坐在轮椅上突然轻笑出声,低沉微哑的声音从胸腔震荡而出。“臣,谢主隆恩。” 一进府,迎面走来一个身穿水粉色荷叶边流仙裙的女子,未识其人先闻其声:“宸表哥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可把我和姨母担心坏了。” 苏熠宸看见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的女人,心下没来由泛起一阵恶心:“你是谁?” “宸表哥,那日在林家庄我们见过的,你忘了?” 林家庄……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苏熠宸已经不大有印象了。 这时张姨娘从正堂里走了出来,殷勤地介绍道:“你宸表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记不住你也是正常。宸儿,这是我娘家姐姐的女儿,叫林烟儿。” 任人欺负的草包罢了 这时张姨娘从正堂里走了出来,殷勤地介绍道:“你宸表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记不住你也是正常。宸儿,这是我娘家姐姐的女儿,叫林烟儿。” 张姨娘是老魏王义结兄弟的遗孀,老魏王的义结兄弟离世前将张姨娘托付给老魏王照拂,老魏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便答应了,谁能想到,这一照顾就是三十年。 而这个林烟儿,是张姨娘的姐姐家的女儿,和苏熠宸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堂亲表妹。 “姨娘我平日里也闲得寂寞,才叫烟儿到府上陪我住几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就擅自做了主,你不会怪姨娘吧?” 苏熠宸没有回答张姨娘的话,而是说:“本王以为,张姨娘这回了乡下就再也不回来了。” 闻言,张姨娘老脸上的笑容明显一顿。 在苏熠宸遭遇牢狱之灾之前,林姨娘就先得到风声,以回乡下看望体弱多病的姐姐为理由,连夜收拾行李抛弃魏王府走了。如今苏熠宸什么事都没有,她又舔着个脸重新回到魏王府,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张姨娘讪笑:“怎么会呢,这不赶巧事儿都凑一起了吗。宸儿莫不是怪姨娘在你有难的时候不在身边?如果是,还望宸儿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林烟儿也善解人意地替张姨娘说话道:“宸表哥你不要生姨母的气,都怪烟儿实在太想念姨母,硬要留姨母在家中住几日,这才耽搁了正事。烟儿和姨母也是今日才知道魏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表哥莫怪。” 相比林烟儿的暗送秋波,苏熠宸却是连正脸都没有给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来与不来对本王没有影响。退下吧,本王乏了。” 林烟儿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姿色,在苏熠宸这里竟然也碰了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张姨娘暗中给了林烟儿一个眼色,林烟儿会意,上前一步道:“表哥既然乏了,那不如让烟儿服侍你歇下。” “是啊是啊,烟儿还说了念在和你有一面之情,所以随我一道儿来魏王府,这路上更是马不停蹄地急着看望你……” 还未等苏熠宸答应,林烟儿上来不动声色地挤开许如卿,然后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轮椅推着。 明显感受到排挤的许如卿只是挑挑眉,随后表示无所谓,有人揽了她的话儿她乐意得很,抱起苏亦安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看到许如卿的行走的方向,林烟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道:“瞧烟儿这记性,差点就忘了告诉嫂嫂。因为你之前……姨母说留着个死人的东西也是晦气,就叫烟儿把你之前住的阁院闲置出来,我自己住进去了。如今嫂嫂回来,府里暂时没有嫂嫂住的地方了。” 苏熠宸闻言眸底一片黑色,可他却选择了默不作声。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会怎么做。 许如卿则是眉头一挑,这林烟儿怎么看着像是来找茬儿的? 不过这种低级别的野怪,许如卿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那依林小姐之言,我住哪儿比较好呢?” “因为嫂嫂回来得比较突然,所以一时间还没有收拾好庭院,就委屈嫂嫂在偏阁里先住上几日,等到院子收拾好了,烟儿马上帮您搬过去。”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可她的表情管理得十分到位,外人又挑不出毛病来。 许如卿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偏阁光听名字就知道地势偏僻,她倒是个喜静的,住偏点儿也还凑合。 “那就有劳林小姐帮忙张罗了。” 林烟儿本来就是故意下马威气许如卿的,可许如卿不仅没有生气,还对她客客气气的,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来之前张姨娘还说这个魏王妃是个嚣张跋扈的,让自己小心点对付,可如今看来,却也不过是个任人欺负的草包罢了! 这个结果,同时也是苏熠宸没有想到的。 不过既然她没有意见,那他也懒得管,就随她去吧。 “李嬷嬷稍后会带嫂嫂去的,那烟儿先带表哥下去歇息了,嫂嫂去忙吧。” 很快,管事的李嬷嬷上前为许如卿带路。 许如卿看着眼前这蜘蛛还在愉快织网的大门,和里面已经有些歪斜的阁楼,不禁眼角抽搐。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怀疑这里不是魏王府,而是乞丐避难的地方。 伸手摸了摸脆弱的门扇,上面早已锈迹斑斑……这阁楼,不会被自己的一个屁就给嘣塌了吧? 许如卿推开了布满了灰尘的院门,每走一步都能激起地上积厚的尘土,细菌在阳光地照耀下,愉快的纷飞。 缓步而入,目所及,皆是一院苍凉。整个院子就是由一面土墙和墙内的一栋两层阁楼组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睡得迷糊的小奶包子被空气中的灰尘引得喷嚏连连,他从许如卿的肩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道:“娘亲,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娘亲以后住的地方?”许如卿有些不确定。 在看见整个院子的状况时,苏亦安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娘亲,我不要你住在这里,你和安儿住好不好?” 苏亦安在许如卿的怀里挣扎着,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哒咔哒”的声音。 苏亦安立马噤声,睁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机械的将脑袋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看见那座原本歪斜的旧楼阁开始晃动起来。刚开始也只是很轻微的晃动,可渐渐的,那晃动越来越剧烈,灰尘抖落,尘烟四起。 许如卿抱起苏亦安转身退到了院门外,就在她的双脚刚踏出去的那一刻。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自身后传来,一股翻云倒海的尘烟侵袭上前,差点淹没了二人。 再转身看去,院子里的整座阁楼……都塌了…… “什么破地方,居然就这么塌了……”许如卿回过神来,安静的站在一旁避开尘埃,还不忘用手安抚着苏亦安。 下厨 另一边,在朱兰院的正屋内满地的狼藉。战战兢兢的下人忙去知会了张姨娘。 “乒乓”刚一走到屋门外,一只花瓶飞砸到自己的脚下,继而碎裂。 张姨娘微微蹙起一对细眉,走进了屋子。 “又是谁惹得我家大小姐不高兴了?姨母让人拖出去扒了她的皮。”张姨娘丈夫死的早,自己身下无一儿半女,对这个姐姐家的女儿就跟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自然稀罕得紧。 “哼!”林烟儿一双柔媚的杏目满是怨恨,手上拿着一个瓷花瓶刚要朝门口的方向砸去,但见着来人是张姨娘之后才转了个面将花瓶砸到一旁丫鬟的脚下。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这里收拾好!” “是,是。”丫鬟们也是见识过张姨娘的厉害的,颤颤巍巍的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走出去时还带上了门。 张姨娘含笑着走到的林烟儿身边坐下,轻抚住她的手柔声道:“是什么惹得我的宝贝不开心了?说来给姨娘听听,姨娘给你做主。” “你又不是魏王府主子,你能为我做什么主?”林烟儿气昏了头,这会儿竟口无遮拦起来。 张姨娘被林烟儿的话刺痛,身份一直都是她最介意的事情。 生气时说出的话往往是最伤人的,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份,林烟儿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怒火。反握住张姨娘的手。“姨母,你别生烟儿的气,烟儿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才会说出这样的混话来。” 张姨娘轻叹一口气,终归是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女儿,又哪里能真忍心不理睬?“姨母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那扫把星明明死了又回来了,还有那小杂种,越发无礼泼皮……姨母也是没办法。”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可却没想到事情一再的出现变故! “哼!还不是都怪那个该死的许如卿,样样不如我却偏偏给她占了个魏王妃的位置。魏王殿下明明都已经被我迷的神魂颠倒了,可就在关键时候,那个贱人和那个小贱种居然冲了进来……”林烟儿粉拳攥紧,面目变得有些狰狞,可见其气恨之深。 “你是说,你差点就和魏王……”林姨娘讶异的问道。 “可不是嘛!”林烟儿越想越气。 虽然魏王殿下说让自己离他远一点,可是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自己如此明艳动人,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所以他一定是装作镇定的,实则心里肯定早就把持不住了。 后来她去了后厨准备了加了料的补汤给魏王殿下送了过去,这个时候许如卿和苏亦安却不适宜地出现了,自己送过去的汤,魏王殿下连看都不看一眼,放着她这个大美人儿不要,去对一个贱种嘘寒问暖! 都是许如卿,都是她,若不是她,她的计划早得逞了! 张姨娘半信半疑地再次确认道:“你真没骗姨母,那魏王,当真对你动了心思?” 苏熠宸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也不怪张姨娘怀疑林烟儿的话。 “烟儿什么时候骗过姨母?姨母是怀疑魏王,还是怀疑烟儿的美貌?” 听此张姨娘笑容舒展。对于这个林烟儿她一直都是引以为傲的,不仅仅因为林烟儿是她的外甥女儿,还因为她有着傲人的美貌。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就不相信,林烟儿还比不过那个成天只会吃喝拉撒的废物! “只要魏王对你有那个意思,就不愁今后没有机会。但是烟儿你千万要记住,别招惹许如卿不痛快,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得到她的信任,这样你接近魏王也就容易多了。” 张姨娘不止一次提醒林烟儿不要和许如卿对着干,有了之前的较量,林烟儿觉着是张姨娘太过多虑了。 不过明面上,林烟儿还是顺从地答应着:“烟儿知道了,姨母放心。” 张姨娘听此,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姨母能不能正身,在这魏王府能否有一席之地可就全靠你了。到时候你也能是魏王府的女主人,就不用再回到乡下继续过那种拮据的生活了。” 女主人…… 一想到苏熠宸那浑然天成的霸道模样,林烟儿脸颊不自觉染上了两朵红晕,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放心吧姨母,无论如何,烟儿一定要拉许如卿她和她那个小杂种下台!只要有我在,他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林烟儿沉浸在自己的王妃梦里不可自拔,完全被张姨娘的话迷得失去了理智。 “姨母知道烟儿最好了。”见着林烟儿答应,张姨娘心里乐开了花。 姨侄俩又聊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张姨娘才从林烟儿的院子里离开。 …… 这边,许如卿从偏阁回到了正殿,苏亦安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嚷嚷着肚子饿。许如卿也顾不上疲惫,刚放下苏亦安转身就进了厨房。 一个身穿米色丫鬟服饰的婢女拦住了她:“王妃,这种小事就让奴婢们来做吧,您在旁边歇着就行。” 许如卿却认出了这婢女是原身的陪嫁丫鬟,知趣。 “安儿一直吵着要吃我做的菜,这里交给我就好,你去后厨拿点食材过来吧。” 看到许如卿这样,知趣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府里都在传王妃诈尸还魂后人完全变了个样,当时她还不相信,如今一看,还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要知道以前的许如卿,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下厨了。 “是,奴婢去去就来。” 知趣顺利从王府大厨那里,拿来了一只鸡一只鸭一条鱼和一些常见的食蔬。 许如卿做起事情来绝对是能有多麻溜就有多麻溜,食材全部洗干净后,切菜,下锅,煸肉,翻炒……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苏亦安呆呆的蹲在灶前一个劲儿地往里面添柴火,他看着动作熟练的许如卿心头一阵温暖,不由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幻想过这样温馨的场景。 没过多久就闻到锅里飘出来的菜香味,苏亦安趴在灶台上,看着锅里香喷喷的大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娘亲,好香啊,安儿要吃大鱼!” 许如卿温柔笑笑:“好,安儿先去洗手,一会儿就开饭了。 不好了 苏熠宸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上的书,本来他也没有太大的食欲,可在闻到小厨房里飘散出来的菜香时,翻动书册的手不自觉变得缓慢。 不一会儿,许如卿做的菜被端上了桌。分别是油泼辣子鸡,丁香八宝鸭,醋溜鱼,和另外几碟解腻的小菜。 “这些鲜美的菜肴,都是王妃您做出来的!”知趣不可思议地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王妃现在不仅愿意亲自下厨,还随随便便一动手就是几个大菜。这……真的很反常! “怎么?是觉得你家王妃我连做几个菜的本事都没有吗?” 许如卿和知趣调笑着,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通报声打断了主仆二人的谈话:“王爷到——” 许如卿与知趣皆是一顿。 “奴婢拜见王爷。” 许如卿见此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微微福身:“臣妾参见王爷。” 苏熠宸被玄烨推着进了屋内,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室内的环境。 屋子里陈设简单,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是一张桌子和几张板凳,镂空木雕屏风后是一张床,可就这几样却布置地很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就在两个时辰以前,许如卿告诉他偏阁塌了,于是他按照许如卿的意思重新安排她住进了夜兰阁,这里虽然离正殿有些距离,却也喜得安静。 苏熠宸不是第一次来夜兰阁了,但唯独这一次他来到这里,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久违的温暖,就好似自己回到了家一般。 原本比较空旷萧瑟的夜兰阁,如今因为许如卿的到来多了几分生机,这是苏熠宸没有想到的。 苏熠宸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回王爷,是臣妾做的。” 苏熠宸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给身后的玄烨一个眼神。 玄烨会意,推着苏熠宸到了饭桌前。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上来,拿出放在盒子里的银针把所有的菜都验了一便,还都吃了一些,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苏熠宸才示意玄烨给自己夹菜。 看着这样的场景许如卿并不觉得奇怪。像苏熠宸这样的身份,想要他命的人实在太多了!会这么小心谨慎也是正常。 “起来吧。” 得到允许,早已蹲麻的许如卿这才撑起身子站起来。在看到苏熠宸一副理所当然地坐在饭桌前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时,许如卿表示自己心里很不爽。 “娘亲,宝贝要吃大鱼!”苏亦安早已迫不及待地坐在饭桌前,小手费力的夹起一块儿鱼肉,可鱼肉几次三番都滑落了,这才不得不求助许如卿。 “好,娘亲给宝贝夹大鱼。”许如卿一边哄着,一边给苏亦安夹菜。 苏熠宸眼神随意扫了一下桌上的菜,随后说道:“八宝鸭。” 苏熠宸莫名奇妙说了这么一句,许如卿完全没反应过来。 许如卿只觉某位活阎王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朝自己的脸上打来。 许如卿当即表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死不如赖活着! 随后脸上勾起一个谄媚的笑容,拿起筷子夹起了盘中的鸭肉放进苏熠宸的碗里:“王爷,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 苏熠宸冷哼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好不好吃,要等本王亲自尝了后再另当判断。” 许如卿:?? 不好吃你为什么要来,啊?!你到底在狗叫什么?!! 许如卿幽怨似的瞥了一眼苏熠宸,却不想这一瞥,却意外发现苏熠宸吃东西的样子格外的好看。 在多年贵族礼仪的侵淫作用下,纵使是一个杀戮果决的武将,苏熠宸吃起东西来动作却是十分的优雅,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咀嚼,都是那么地优雅高贵,一颦一帧都是养眼的风景。 而且据她观察发现,这个男人不管是吃什么都是咀嚼二十下才咽进去,而且还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在西方电影里看过的王族公爵用餐的画面,苏熠宸的吃相甚至要比电影里的人更要唯美几分。 “娘亲也吃。”小奶包子费力的夹起一块儿辣子鸡放进许如卿的碗里。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一家三口在一起愉快的用餐时,一声惊呼打断了许如卿飘远的思绪,也打破了夜兰阁难得的温馨。 只见一个穿着绿衣的婢女匆匆忙忙跑经过夜兰阁院门,似乎正在朝着门外跑去,神色焦急,似乎忙着去找什么人。 “玄烨,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玄烨将婢女抓来云轩苑,起初婢女只觉眼前一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一睁眼看见眼前坐着的是魏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春花吓得膝盖一软,连忙跪下:“奴婢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许如卿倒是认得这婢女,她叫春花,和知趣一样是伺候原身的丫鬟,不过平日里大多是跟在谢大娘身后做些粗使活计。“着急忙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许如卿问自己话,春花也顾不上害怕了,简洁地说明事情:“是谢大娘,谢大娘羊水破了,要生了!” 闻言,反应最大的当是知趣,她一直都知道谢大娘的情况的,谢大娘前不久还和自己说自己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没想到今天就要生了。 “我们找来稳婆替谢大娘接生,可稳婆却说谢大娘难产,怕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奴婢正想着该怎么办,就被玄侍卫抓过来了。”春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姑娘估计是头一次见到这场面,吓得连简短的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春花看到许如卿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个劲儿地猛磕头哀求:“奴婢求求王妃去看看谢大娘吧,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谢大娘平日里对春花和知趣都是极为照顾的,对她们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如今谢大娘老蚌生珠面临难产,府中的女医前些日子因为魏王的事情又都被遣散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谢大娘难产 许如卿看春花着急的模样,想来谢大娘的情况确实不大乐观。 她想了想,对知趣说道:“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奴婢遵命。” 朝苏熠宸行礼之后许如卿便跟着春花离开了。一路上,许如卿不停地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小丫头:“你别急着哭,先与我说说谢大娘情况,这样我才能为谢大娘想办法不是?” 小丫头抽泣着答应:“事情是这样的……” 才走了没一会儿,半路却碰见了林烟儿和张姨娘二人,她们也是听说了苏熠宸来了夜兰阁,这才眼巴巴跟着过来的。 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许如卿见到了也只是选择视而不见,可这样的举动在林烟儿看来,这是对她最大的不尊重。 “嫂嫂这身打扮是要去哪里?可否让烟儿也一起去凑凑热闹?” 许如卿看向林烟儿的眼神里除了冷淡,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情绪。她可没忘记今天早上偏阁坍塌的事,要不是她反应快,估计她和小奶包子早被埋没在一片废墟之下了。 要说林烟儿不是故意的,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如今正值酷暑,林小姐娇弱之躯不宜劳累,还是哪儿凉快哪歇着吧。” 林烟儿笑容一顿,不过很快恢复笑容:“嫂嫂这话说的,烟儿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又能娇贵到哪儿去。嫂嫂莫不是在取笑烟儿?” 许如卿不想多做拉扯,直接拿捏了林烟儿的心思:“这里并不是去朱兰院的路……所以林小姐前来,是为了来找本妃,还是为了找王爷?如果是来找王爷,王爷现在就在夜兰阁内,你大可去找他。本妃很忙,林小姐请自便。” 许如卿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很是让林烟儿感到生气。尤其在被她说中了自己确实是来找苏熠宸的时候,这个女人表现出一副对魏王殿下没有兴趣的模样,让林烟儿觉得,她对王爷的爱在许如卿眼里看来就是很廉价,很垃圾。 不过林烟儿不是那种不会看时机的,既然许如卿离开了,正好给了自己和魏王独处的空间,她才不会白白浪费了这种好机会。“烟儿确实有事要找表哥商议,既然嫂嫂有要事在身,那烟儿就不打扰了。” 下人们住的地方离夜兰阁有好一段距离,许如卿为了不耽误救治,整个人都是狂奔着过去的。 到了门口,即使隔了一段距离许如卿依然能闻到好大一股子的血腥味儿。 许如卿四下看了看屋内的环境,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一张很大的床,平日里都是几个下人一同挤在一张床上歇息,十分拥挤不说,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 她掀起门帘朝里屋走了进去,疾步来到谢大娘的床前,低头查看情况发现谢大娘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嘴边还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 许如卿看向守在谢大娘身边的丫鬟秋菊,眼神严肃,问道:“稳婆呢?” “稳、稳婆跑了……” 请来接生的稳婆看谢大娘情况不妙,便扔下谢大娘跑了。 “王妃,谢大娘她……” 许如卿抬手打断了知趣,随后摸了摸孕妇的肚子,又看她裙下流出来的热流,也顾不上羞耻,净了手便伸手朝谢大娘下体摸去。“开六指了,胎位不正,孩子胳膊先出来的,难产。” 知趣闻言大惊,这种事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许如卿朝窗外看去,现在天色已晚,谢大娘这种情况,怕是到府外找来郎中也已经来不及了。 羊水很快就会流干,到时候胎儿很容易窒息而死。顺产的的话产妇很可能大出血,不好生不说,很有可能连大人的性命也会被搭进去。 许如卿分析过后,当即就做了一个很重要同时也是非常大胆的决定。 剖宫! “春花,你立即去找来干净的棉布和热水来。揩干眼泪,打起精神,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知趣,你跟着春花一起去。” 接到吩咐,春花虽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相信许如卿,但眼下,也就只有许如卿愿意管谢大娘生死了,她别无选择。 许如卿支开了二人之后,从空间里拿出了手术器具和麻醉药品,再将消毒酒精拿出来倒在了一个盆里,顺便在周围洒了一些,以制造简单的无菌环境,随后利落的把手术器具全放在盆中消毒。 “你醒醒,你醒醒啊……”许如卿轻轻拍打着谢大娘的脸,希望她能够清醒过来。 “王妃,王妃,热水和棉布,拿来了!拿来了!”不一会儿功夫春花和知趣赶了回来,将从一壶热水和一沓棉布递给许如卿。 许如卿点点头,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好,春花,你现在将谢大娘身上的衣服脱了,一件都不要剩。知趣,把我放在桌上的紫蓝色的药草揉碎了喂给谢大娘,一定要让她吃进去。” 紫蓝色药草是具有麻醉作用的,能让谢大娘暂时失去知觉。 知趣根本来不及思考桌子上的药草是从哪里来的,听从地将药草揉碎了给谢大娘喂下。 药起作用了之后,许如卿操起一把尖锐锋利的手术刀,在孕妇肚子上找好位置后,不由分说就划拉上去。 成柱的鲜血喷涌而出,看来情况比许如卿预想的还要不好。 “棉布。” 许如卿喊了半天,春花这才颤巍巍地将手中的棉布递给她。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那鲜艳的红色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接生孩子的,一张小脸全都白了,吓得腿软,连站都站不稳。 许如卿看着失魂落魄的春花,微微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随后说道:“罢了,你在门外侯着,不许任何人进来,这里有知趣就好。” 春花听此就像得到了解脱一般,逃命似的朝门外走去。 “银针旁边的镊子,拿给我。” 知趣虽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但相比于春花,她要显得稳重许多。她把镊子递到许如卿手里。 腹部一层层被切开,许如卿连眼睛都没有抬。“把青绿色的药草放在盆里和细布一块儿沸煮,然后擦到谢大娘身上。” 伸手打自己的脸 …… 里面忙的热火朝天,而屋外却是嘈杂一片。 “表小姐,王妃已经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 春花一双手张开挡在林烟儿面前,阻止了林烟儿的去路。 “啪!” 林烟儿不由分说就朝春花的脸上给了一巴掌:“该死的贱婢,本小姐你也敢拦着?!” 从乡下来到魏王府不过才第二日,林烟儿的小姐架子却是摆得有模有样。 许如卿那个贱人看不起她也就罢了,现在难道一个贱婢也要欺负到她头上了不成? 这一巴掌林烟儿可是给足了力道,直接把春花打得两眼发黑,重重摔倒在地。“林小姐,里面不过是在生孩子罢了,秽阴之地没什么好看的,您一介千金之躯又怎么能进去呢?还是随奴婢在门外安心等着吧,王妃一会儿就出来了!” 春花虽然胆子小,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许如卿是万万不能被干扰到的。谢大娘平日里对自己又是极好的,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尽全力去保护她。 林烟儿闻言这才停住了动作,看来她听到的风声不是假的:“那人真的在里面?她在里面做什么?” “王妃她是救人来了。” “救人?”那个草包何时会救人了? 林烟儿正思考着怎么才能借这次机会把许如卿搞下台,这时苏熠宸来了。 苏熠宸也是因为好奇许如卿能搞出什么名堂来,简单吃完晚饭后就让玄烨推着自己过来了。 方才在夜兰阁门口林烟儿被门卫拦在外面根本就没见到苏熠宸,本来她是想扭头来找许如卿撒气的,没想到下人们说许如卿来了这种地方。还听说里面有孕妇在生产,情况很不妙,连接生的稳婆都跑了。 林烟儿听了半信半疑地带着丫鬟绿儿前来看看传言是否是真的,没想到还真是如传言所说,许如卿真是大胆。 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有那胆子为别人接生! 林烟儿心下冷冷一笑,眼里露出算计的光芒。 林烟儿连忙朝苏熠宸迎了上去,脸上装出一副焦急担忧的模样:“表哥,你怎么来了?” 苏熠宸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本王不记得何时有了姓林的系亲。” 闻言,林烟儿脸上的表情一滞,委屈地说道:“表哥莫不是嫌弃烟儿的出身,如果表哥不喜烟儿这么称呼你,那烟儿今后不喊便是了。” 苏熠宸不再搭理林烟儿,而是看向气氛紧张的内屋,也不知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林烟儿见苏熠宸不说话,闲聊似的问道:“表……魏王殿下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 “这里是魏王府,本王去哪里,还要知会林小姐不成?” 林烟儿又是一噎,这个苏熠宸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烟儿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着里有产妇在生孩子。这等污秽之地,魏王殿下来尊贵之身怕沾了晦气。” “林小姐一介未出阁女子都不怕沾染上晦气,本王又岂能有怕的道理?” 林烟儿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苏熠宸就是故意一二再而三气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男人嘛,性格里总是有那么几分不服输的傲气。她相信,总有一天苏熠宸一定会看见自己的好,从而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烟儿也是担心王妃,这才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不过话说回来,王妃也真是大胆,烟儿都说了替产妇寻个郎中为其诊治,可她就是不听,非说凭自己一人之力能够救下产妇和孩子。可眼下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哎,烟儿真是担心!” 林烟儿根本就不相信许如卿真有那个天大的本事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抢回来。她一心祈祷着产妇最好一尸两命。把人治死了,看许如卿以后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 苏熠宸哪能不知林烟儿在想什么,方才在夜兰阁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是知道的。若是能请来郎中早就请来了,还何需许如卿跑这一趟。 苏熠宸选择性失聪地不与林烟儿理会,只叫玄烨同春花一起在门外侯着,里面有什么吩咐照办就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就在苏熠宸也开始担心许如卿会因此下不来台时,一阵响亮的啼哭声震破天际。 “哇哇哇哇……” 随着一道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许如卿也终于呼出一口气来。 将脐带剪断,大概看了一眼下面,是个男孩儿。 身边并没有合适包住婴儿的东西,索性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孩子包了起来。 “拿煮沸的药水给这孩子洗洗。”待在母亲肚子里有好些时候了,羊水已经流尽,但好在剖腹及时胎儿没有受太大影响。 把孩子交给知趣后,许如卿再次拿过手术刀,下手利落的将割开的伤口一层层地缝合,手法纯熟丝毫不见生疏。 上了药,将伤口包扎起来,许如卿才嘘出一口气来。发现自己的后背和额头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哇哇哇哇……” 许如卿顾不上劳累,婴儿身上的血渍和羊水脂被洗干净了,许如卿接过婴儿将其抱在怀里。 “哇哇哇哇……” 饶是许如卿在末世危机里舔血厮杀那么多年,在看见刚出生的小生命的时候,内心还是不由得柔软一片。 许如卿打开门,此时已经是午夜了,外面的天黑沉一片,刮来的风略微有些寒凉。 在屋子里忙碌的许如卿自是知道苏熠宸等人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她看了一眼站在屋外的玄烨。 “玄侍卫。”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玄烨连忙走过去。 “这孩子许是饿了,一直在哭,请玄侍卫找来一碗温热的羊奶喂一下吧。” 玄烨也不废话,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烟儿在听到孩子啼哭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如卿这个草包是真有两把刷子! 她刚刚还在苏熠宸面前质疑许如卿呢,如今孩子相安无事地被抱了出来,还嚎地那么响亮,这不等于伸手打自己的脸吗?! 她竟无法反驳 林烟儿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产妇呢,产妇可还活着?” 许如卿哪知道林烟儿打的什么主意,回答道:“放心吧,母子平安。” 林烟儿内心气急败坏,可明面上却做样子夸赞着许如卿:“没想到王妃竟还有这一手,连经验老道的稳婆都解决不了的事,你却给做到了……当真是让烟儿佩服。” 林烟儿这是在隐晦地说许如卿一个妇道人家,居然熟懂生育之事!要知道在封建的古代女人生孩子可是不吉利的,许如卿这样做不仅有辱魏王妃的身份,还给自己的脸面蒙休。 许如卿却只是笑笑:“林小姐过奖,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呢。本妃也只不过是尽自己一份力,为自己积攒阴德罢了。” 林烟儿没想到许如卿这么能说会道,又暗恨自己找不出刺来挑,好戏没看成倒添了自己一肚子气。 于是就此作罢。“大人小孩儿既然都没事,那烟儿也就放心了。王妃忙碌了一晚上肯定也累坏了吧,待会儿我便叫绿儿给王妃送些养汤来补补身子。” “多谢林小姐好意。不过本妃身体好的很,并不需要什么补汤。” 林烟儿也没真的想送,只不过在苏熠宸面前做做样子而已:“如此,烟儿就先告退了。” 许如卿低头看了看身上染血的衣服,她头发凌乱,汗水浸湿了额间的碎发,可她却顾不上这些。她看向婴儿的眼神是那么温柔,此时的许如卿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母性光辉。 许如卿注意到院子中央的苏熠宸,想了想,随后走过去离他十步远的距离朝他一拜。“参见王爷。” 苏熠宸看许如卿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原本早就准备好的斥责的话,转身就咽进了肚子里。“人既然无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下人们自己处理,今晚好生歇着吧。” 许如卿只当苏熠宸是客套性地表达关心,微微笑道:“臣妾知道了。” “娘子,娘子……我家娘子呢?” 这时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男子从门口跑了进来,在看见睡了过去的婴儿被抱在许如卿怀里时,第一句问的却是:“我家娘子可还好?” 许如卿莞尔一笑,宽慰道:“谢大娘性命无忧,这会儿只是睡过去了。” 男子连忙磕头道谢:“谢王妃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李三就算当牛做马也无以回报小姐的大恩大德……” “说这些干嘛,只要大人和孩子平安就是好的。快些起来吧,来瞧瞧你的孩子。”许如卿示意知趣将人扶起来。 李三兀自摇头,救命之恩又岂是这么容易就抹去了的,他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许如卿的恩情。 待收拾完毕,男子决定将谢大娘抬回家里疗养,孩子一并也交给了男子,许如卿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抄小道儿回到夜兰阁,许如卿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先是褪下身上沾染了血迹的衣服,知趣打来了热水,许如卿身上被脱得一丝不挂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 “知趣,你不用在这里伺候了,跟着我忙前忙后的,你也去整理一下自己吧。” 方才因为苏熠宸的到来知趣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后来又跟着她忙了一遭,这会儿肯定累坏了。 知趣正要答谢许安安,却见苏熠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内:“王……” 苏熠宸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知趣不敢违背,便悄悄退出去了。 此时偌大的屋子里只剩苏熠宸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许如卿。 温热的水包裹了许安安的身体,让她感到难得的惬意和放松,在水里憋气好一会儿,等再次钻出水面睁开眼时,却突然发现苏熠宸不知何时坐在她的对面,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许如卿下意识惊呼出声,而后连忙将身子沉在水里,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遮掩住了水下的一片春光。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许如卿没好气地看着他:“王爷难道不懂什么是礼貌吗?进来之前也不知道先敲个门?” “这里是魏王府,本王是这里的一家之主,你见过有哪个一家之主进自己家是需要敲门的?” mad,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许如卿不再纠结敲不敲门的问题,问道:“王爷来这里可是有事?” “没事本王就不能来了?” 许如卿:“……” 您老要是没事能不能先出去啊?老娘好歹是黄花大闺女,被你这么盯着真的很尴尬哎! 许如卿心里默默问候了苏熠宸一千八百遍,可脸上却不得不堆笑道:“能,当然能,你的地盘儿你最大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快些出来,本王在寝殿等你。”苏熠宸扔下这句话后,许如卿再一转眼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等她……等她做什么? 不会是…… 许如卿瞬间没了泡澡的兴趣,刚好洗得也差不多了,水也有些凉了。 她找来一身月白色的冰丝窄袖长裙套在身上,外面还罩了一件同色的薄纱开衫。将长长的头发用锦帕擦干上面的水渍,然后用一根发带将头发扎成一个极低的马尾。 有些不放心,许如卿找来一把迷你小匕首别在腰间。 深呼出一口气来,握了握腰间的匕首,许如卿已经打定主意,那个魔头若是敢对自己做什么,她就用小刀扎他!! 来到睡觉的地方,许如卿四处看了一下并未发现苏熠宸的身影,怕自己是眼花了没看清,还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 “人呢?不是说等我吗,怎么没人啊……”许如卿小声嘀咕着,随后以为苏熠宸是临时有事便走了,也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今天真是太累了,许如卿打了个哈欠,随后利索地脱掉衣服,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待床上的人儿睡熟后,这时高高的房梁上一个人影突然跳了下来,站定在许如卿的床前。 宝贝的委屈 苏熠宸凝视着床上的许如卿,她干净的小脸上已经没了白日里的倦色,取而代之的,是沉睡的恬静和淡淡的担忧。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怀疑许如卿了。那日在皇宫大牢他便起了恻隐之心,如今许如卿不仅救了他,还学了一身好本事,竟干起剖膛切腹之事。这让他十分百思不得其解。 思及此,苏熠宸冷眸微暗。 许如卿,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不经意的一瞥,他看见了那把被紧握在许如卿手里的匕首。看得出来即使在睡梦里,她的警惕性依旧很高。不过……她这是在防备谁? 他吗? 呵。 苏熠宸从许如卿的手里抽出匕首,而后将匕首轻轻抵在许如卿那看起来脆弱不堪的脖子上。 “阿姆,快跑,跑啊……” 梦里,许如卿正提着机关枪横扫丧尸队伍,她的神经紧绷着,一对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她又梦见了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阿姆,死在丧尸血盆大口下的那一幕。 “阿姆,不要离开我,不要……” 她拼命地想要抓住,可那梦境的那头,突然一片空白。 而后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许如卿的眼眶蓦地发红。 苏熠宸一怔。 梦境一闪即逝,许如卿只觉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道目光游走在她的脸上。她不知这灼热的目光是从何而来,这灼热的目光是那么的滚烫,让她心里感到很不安。 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随后翻了个身,就又继续沉睡在梦中…… 第二日中午,许如卿是被苏亦安吻醒的。 昨日苏熠宸见许如卿如此疲惫,鬼使神差的吩咐了下人们不要今早叫醒她,容她多睡会儿。 许如卿习惯性的以为自己还在末世,可一睁眼,却对上了一双忧郁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许如卿在看到眼前的糯米团子时心口一窒,随后将情绪收回眼底。“怎么了,干嘛一副委屈的模样啊?” 小奶包抽泣着:“呜呜呜,娘亲,老头儿、老头儿他打宝贝……” “什么?” 许如卿一个鲤鱼打挺,连忙拽过苏亦安,查看他哪里有受了伤。“打哪儿了?” “宝贝的屁屁。” 许如卿想着就要脱开苏亦安的裤子,可是小魔头双手捂得死死的,怎么也不愿意脱。“不要,宝贝那里不给看。” 许如卿看着他憋得红红的一张小脸,不由得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真是可爱死了。 “那你告诉娘亲,你父王为什么要惩罚你?”许如卿对苏熠宸多少还是了解的,苏熠宸不是那种舍得对自己亲儿子下重手的人。 说起这个,小奶包又开始委屈起来。“都怪那个龙玉儿,宝贝说了不要和她玩,她就生气的要推宝贝下水。宝贝躲开了,她自己没注意脚下掉下去了。” 龙玉儿是三皇子的女儿,当今储君最宠爱的文慈郡主。 因为昨日之事,三皇子今日特意携着一家三口带着礼品到魏王府拜访,说是来感谢魏王妃救命之恩。 在这期间,龙玉儿发现了在院子里刻苦练功的苏亦安,便跑上去硬拉着苏亦安陪自己做游戏。苏亦安不愿,龙玉儿一生气便咒骂起苏亦安来,说苏亦安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和他娘亲一样是个扫把星,害死了她的太子伯伯。 苏亦安当然不服气便上前与她理论,没想到龙玉儿竟先动起手来,一个劲儿地把苏亦安往身后的池塘子里推,结果苏亦安反应迅敏地躲开了,龙玉儿一个趄趔反倒掉了下去。 然后龙玉儿竟然一口咬定是苏亦安推了自己,当时两个孩子身边又没有家仆跟随,谁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谁在说谎。但龙玉儿终归是这件事里的表面受害者,苏熠宸为了不节外生枝,便象征性地轻轻拍了苏亦安的屁股一下。 这一巴掌虽说不重,可小奶包却觉得自家老爹不讲道理,于是跑到许如卿这里告状来了。 许如卿心疼的捏了捏小奶包的脸蛋儿,然后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哄道:“安儿很委屈是不是?” “是小宝贝,娘亲要叫安儿是小宝贝。”比起安儿这个称呼,苏亦安更愿意许如卿叫他宝贝,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显得她自己对许如卿来说很重要。 “……小宝贝要不要娘亲帮你找回场子?” 苏亦安闪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问道:“什么是找回场子?” “就是讨回公道。” 苏亦安想了想,这一巴掌受得可太委屈了,于是重重点头:“嗯,宝贝要公道。” 知趣瞧着许如卿差不多醒了,手里端着一件米红色衣裙走了进来。“王妃,这是林小姐昨日让人给您送过来的新衣,说是这几日王妃在外头受了委屈,特意送来慰问王妃的。” 知趣把林烟儿的原话如实转达给了许如卿之后,却是微蹙着眉毛,一言不发。 许如卿闻言只是眉头一挑。 慰问? 这词儿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林烟儿才是王府女主人呢。 许如卿看了一眼知趣手里的新衣,那衣裙的颜色看起来很艳丽,但又不会失了体统,任是谁都会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伸手摸了摸那衣裙的料子,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林小姐眼光不错。” 许如卿便让知趣帮自己将衣裙给换上,只是在穿上这衣裙的同时,她说怕晚间会有些冷,便又在里边儿多加了一件稠衣。 “午膳已准备好,王妃现在可要用膳?” “不了,你现在为本妃梳头,本妃一会儿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人。” “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许如卿抱着怀里的小奶包从床上下来,笑容淡淡的,可那眼神却透着一股冷意。“三皇子前来是为了答谢本妃,我这个主人公不到场,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合礼数了?” 知趣会意:“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 许如卿知道龙垣此行来一定不只是为了答谢自己,所以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离开魏王府。 稍一打听便知道龙垣等人现在在正殿,正和苏熠宸商议事情。 许姨娘 “咚。” 进了正殿,一块小石子飞快地朝许如卿扔来。 好在许如卿反应迅速,抱起苏亦安躲开了飞来的石子。 朝石头飞来的方向寻视而去,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年龄约摸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头上扎着两个丸子,身穿藕粉色齐胸连衣裙,生的一副娇纵傲横的模样。此时她的手里还捏着几块儿拇指大小的石子。 这想必就是那个娇纵跋扈、蛮不讲理的文慈郡主,龙玉儿了。 龙玉儿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敌视着许如卿:“你就是魏王的妃子,那个害死我太子伯伯的扫把星?!” 许如卿莞尔一笑:“你应该称我一句皇姑奶奶。” 闻言,龙玉儿的一双尖锐的杏眸变得凌厉:“放肆,本郡主的姑奶奶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的!” 说着,又把手中的石子扔向许如卿。 许如卿哪会那么容易就被打中,不过她和苏亦安倒是安然无恙,可这周围刚长起来的花草却没那么幸运。 许如卿望向一旁的被石头打折的牡丹花,暗暗惊呼,别看文慈郡主人长得小,这要是耍起狠劲儿来,连她都要自叹弗如。 “打死你个扫把星!”龙玉儿手里的石头不够了,又蹲下身从地上捡起鹅卵石,一下又一下地朝许如卿攻击。 龙玉儿的手再次抬起,不过这一次许如卿可没打算由着她欺负。 只见许如卿不知何时站在了龙玉儿的身后,一把擒住了她握着石子的手。 龙玉儿被捏得生疼,挣扎道:“你个坏女人,放开我,放开我……” 许如卿眼神平淡如水,却让人觉着寒意无限:“小郡主,难道你母妃没有教过你,对长辈要懂得尊重吗?”说罢,许如卿扔下龙玉儿的手。 “你、你个扫把星,居然敢对本郡主……” 许如卿眼神冷冷一扫,龙玉儿立马噤若寒蝉。 “本妃问你,今早在正殿是不是你想推安儿下水,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又诬陷于安儿?” 龙玉儿被许如卿的眼神震慑住了,一下子没了嚣张的气焰,就连说话也没了之前的气势:“……胡说,分明是苏亦安想推本郡主下水,本郡主告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许如卿眼神含笑:“是吗?郡主说这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撒谎的小孩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生的好看的,撒谎可是要变成匹诺曹的哟。” “什、什么是匹诺曹?” “就是只要一撒谎就会变成鼻子长长的怪物。小郡主也许不知道,上一个在本妃面前撒谎的已经变成了怪物,爹娘认不出她,现在不知道去哪儿流浪了。” 果然龙玉儿一听这话就害怕起来,她可不想变成长鼻子的怪物。 可是母妃又事前交代过她,不管任何人问起这件事她都不能承认,不然父王就不要她和母妃了。 思及此,龙玉儿心虚地给自己壮了壮底气:“本郡主说的都是事实,才没有说谎呢!” 苏亦安也急了,一双大眼睛怒视着龙玉儿,斥责道:“龙玉儿你这个大坏蛋,做错事不敢承认,真是个没有担当的小人。父王说了,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你不敢承认,所以你是个坏孩子。” 龙玉儿才容不得别人说教她,小手叉腰辱骂道:“你才是坏孩子!我母妃说了,你母妃勾搭了魏王又与太子揪扯不清,连你都不知道是谁的种。所以,你才是坏孩子,你是有娘生没娘教的杂种!” 许如卿眼睛危险一眯。 “你再说一遍?”本来对于小孩子许如卿的耐心可以再多一些,可如今这龙玉儿好话不听,越发狂妄无礼。那就由不得让她替三皇子好好管教一下了。 “说一千遍也是这样。杂种!杂种!杂种!” 许如卿眼神凌厉,可下一秒一阵尖锐娇俏的女声穿入进来。 “小孩子童言无忌而已,皇婶莫不是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个身穿一袭水蓝色曳地长裙的女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和不忘时时奉承的林烟儿。 “姨娘你来了,呜呜呜,他们以多欺少,欺负玉儿……” 来人正是三皇子妾室,也是许如卿亲爱的二妹,许如意。 许家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许如卿是丞相府正妻所生的唯一嫡女,如今嫁进魏王府为正妃,是亦安世子的亲娘。 二女儿许如意,妾室所生,庶女。三年前嫁给三皇子为妾,却没有为三皇子添得一男半女。后三皇妃因病已故,才将龙玉儿过继到许如意名下抚养,也因此从婢妾扶升到了贵妾的位置。 许如意拉过龙玉儿抱在怀里,这些年因为后宫之争她丧失了生育能力,对龙玉儿可谓是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极为疼爱。“玉儿不哭,只要我们占理,就不怕坏人欺负到头上。你放心,姨娘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许如卿冷笑:“正好本妃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今早的事情要个说法。不知是许姨娘先说,还是本妃先说?” 许如意被许如卿那句“许姨娘”刺痛了心脏,身份一直是她介意的事。 看着穿得一身华服,气质超俗的许如卿,她心里清楚得很,贵妾终究是妾,只不过比原来穿得更好一些罢了,又岂能与正室相比! 思及此,许如意眼神冷了下来。若不是当年许如卿一直占着嫡女的位置,不然她早就是三皇妃了。 如今因为顾忌她是庶女的身份,三皇子迟迟不肯立她为妃。李代桃僵,今后三皇子后宫只会纳入一批又一批的貌美新人……这要她以后如何在后宫站稳脚跟。 “不过是孩子之间玩闹罢了,大姐又何必当真。甚至对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动手呢?” 许如卿冷笑:“动手?许姨娘说话可要注意言辞,你何时看见本妃对文慈郡主动手了? 倒是文慈郡主,年纪轻轻,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冒犯本妃……这可是府里不少家仆有目共睹的。” 口出狂言 当时听到龙玉儿哭许如意一心急,就下意识认为许如卿打了龙玉儿。可如今一看,龙玉儿确实是好端端的,并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许如意不服气,她就是不想让许如卿好过。“那大姐也犯不着威胁一个小孩子吧?玉儿这孩子我是知道的,若不是你们恐吓她在先,她又怎么会哭?” “如果哭就是受害者的话,那我可以让安儿比龙玉儿哭得更大声。所有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许姨娘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 许如意被堵得一噎,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你!” 许如卿含笑地看着许如意,可在许如意看来,那笑里藏着锋利的刀剑:“再有,许姨娘说话可要注意辈分,本妃乃是魏王之正妻,三皇子见到魏王且要称一句皇叔。你一个身份卑贱的妾,哪来的资格敢与本妃以姐妹相称?” 身份一直都是许如意最介意的事,许如卿是故意拿这个刺激她的。 “许如卿,你胆子肥了,居然敢这么奚落我!!” 以前在丞相府被庶妹庶弟们欺负了原身只是一味选择忍气吞声,那些年来原身被养成了胆小怕事的性格。不然后来也不会继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竟脑子抽到替太子做事,潜伏在苏熠宸身边那么多年,只为找出虎符的下落。 许如意以为许如卿还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脑的丞相府嫡出千金,说了一句自己不好听的,就立马跳起来与许如卿对峙。 可是许如卿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唯唯诺诺,而是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啪!” “放肆!本妃名讳岂是你一个妾室能够大呼小叫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通报,让场面更加紧张—— “魏王、三皇子驾到!” 随后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从月亮拱门走了过来。 苏熠宸今日穿了一身墨青色蟒袍,脚踩高缎云靴,三千青丝只用一顶墨绿色发冠束起,在金铜面具的衬托下,男人霸气侧漏的同时,又不失温文尔雅。 三皇子龙垣自从荒地回来之后,整个人又重新变回了以往的风光无限。一袭白袍加身,整个人显得十分儒雅。他五官刚中带柔,可透着一股淫邪之气,虽然生得俊美,却让许如卿感到不喜。 许如卿在打量龙垣的同时,龙垣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许如卿。他见过许如卿不止一面,不过大多时候从别人嘴里了解到她更多一些。 她长相很美,但与国色天香相比相差甚远,但她身上却有一股让人不自觉跟着一同沉静下来的气质。尤其是她那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就像是一座岁月的古钟,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转眸,都能够震慑到心底。 龙垣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一时间盯着许如卿看了个愣神。 许如意在一旁看了气极,过去的三皇子可从来都不会正眼看许如卿一眼的。可今日他却盯着这个贱人发呆! “三皇子,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许如卿声泪俱下,跪在龙垣面前哀求道。 苏熠宸自是注意到了龙垣方才看许如卿的眼神,他是个男人,又岂能不知龙垣对许如卿动的什么心思。 苏熠宸看了一眼表情冷淡的许如卿,问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许如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林烟儿便率先说道:“王爷息怒,王妃姐姐定不是有意伤害小郡主的,这期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林烟儿这些话一落地,字里行间就坐实了许如卿伤害小郡主的事实。 “回王爷,是许姨娘出口伤人在先,臣妾不过是作为长辈说教一下她罢了。” “说教?皇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只是说教一下妾身又岂会如此。皇婶可看见了,妾身这脸上的五指印可是明显得很呐!” 许如卿看着激动地许如意,表情依旧淡淡的:“许姨娘说话可要讲究证据,你说本妃打了你,可你这脸蛋儿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皙滑嫩,哪里来的五指印?” 刚才那一巴掌许如卿打得可谓是非常有技术含量,打轻了却让人感到无比疼,重了又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倒是许姨娘,对龙玉儿管教不严,任其出手殴打本妃。瞧瞧本妃这双手上被石头砸的红印,证据确凿,可不是本妃胡乱编造的。”许如卿才不会傻到被石头砸中,手臂上丁丁块块的红印是她暗中掐的。 苏熠宸和龙垣一看,果然,许如卿一双藕臂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红印,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红印更衬得触目惊心。 再一结合地上一颗颗散乱的石子,龙垣心里便有了数。 “母妃说你是烂货,该打,本郡主就打你了,怎么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苏亦安见不得许如卿被欺负,便从她身后冲了出来,一把推倒龙玉儿:“你胡说,看本世子不撕烂你的嘴!” 苏亦安不过是四岁的孩子,身材娇小,怎能与七八岁的龙玉儿相比。可小魔头力气却大得出奇,死死制住了地上的龙玉儿,使她不得动弹。 “玉儿!”许如意惊呼,相比起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她更不希望龙玉儿出事。 “许姨娘且慢。” 许如意伸出去的手一顿。 “许姨娘方才也说了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玩闹,依本妃之见,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解决。现在让我们好好说说,许姨娘冲撞本妃的事情。” 龙垣闻言,这才意识到许如卿这是为今早的事打击报复。不过也怪许如意,好端端的非来招惹她干什么。 他如今来是为了拉拢魏王,以便巩固自己的势力。可别因为这点事,把自己的前程毁于一旦。 似思量了一会儿,龙垣开口说道:“来人,许姨娘身体不适意识不清,冲撞了王妃,将其带下去好生歇养着。” 一锤定音,龙垣的话明着就是认定许如意是错的。 这…… 许如意抬头看向龙垣,他怎么能向着这个贱人! “三皇子……” 面对许如意的撒娇卖可怜,龙垣眼神却是十分冷漠:“怎么?对此事你还有什么异议?” 变化 这…… 许如意抬头看向龙垣,他怎么能向着这个贱人! “三皇子……” 面对许如意的撒娇卖可怜,龙垣眼神却是十分冷漠:“怎么?对此事你还有什么异议?” 三皇子的为人许如意是清楚的,她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怒了他。于是只得任由下人将自己拖下去。 龙垣处理完这边之后随即拉开扭打在一起的苏亦安和龙玉儿,对龙玉儿的脸上就是重重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力度十足。 这一巴掌,是许如卿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父皇……”龙玉儿捂着右脸,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看向龙垣的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 那个一向宠爱自己的父王,居然为了一个陌生人,打自己的脸! “闭嘴!本王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来人,带小郡主下去,回郡王府后禁足一个月。” 闻言龙玉儿更是心如死灰。禁足,她从来没有被这样过。 龙垣随后转身对着许如卿歉意一拜:“子不教,父之过。玉儿如今所作所为,都怪我这个做爹的管教无方。希望皇婶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儿上,莫将此时记在心上才好。” 许如卿嘲讽一笑,这个龙垣还真是个舍得的。“本妃也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再说了,本妃也没想将小郡主怎么样……倒是三皇子,这一巴掌,会不会太重了些?” 龙垣是什么人许如卿不清楚,但她明白,皇室的人定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来。 如今他不由分说就站在自己这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来肯定有事求于苏熠宸。 “打重了也是应该的,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让三皇子忍痛伤爱,本妃真是于心不忍。” “皇婶别这么说,玉儿确实该好好管教一下了……本王突然想起府上有客造访,那就不在这里继续叨扰皇叔和皇婶了。皇侄告退。”龙垣不是傻子,如今这事儿一闹,苏熠宸肯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了。只好寻个由头脱身。 “好,三皇子慢走。” 等龙垣走远后许如卿走到苏亦安身边,拉着他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受伤:“安儿有没有哪里受伤?” “是宝贝!”小奶包再次强调。 “好,宝贝有没有受伤呢?” 小奶包一脸的骄傲:“切,她才伤不到小爷呢!”若不是一直被灌输不能打女人这样的观念,今早的事,苏亦安也定不会饶了龙玉儿。 可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这龙玉儿着实过分。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那一巴掌对龙玉儿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娘亲威武!宝贝要亲亲娘亲作为奖励!” 许如卿毫不费力地将苏亦安抱起来,任由他狠狠在自己脸上嘬了一口又一口。 母子俩欢快地笑着,全然不顾一旁一言不发的苏熠宸。 暗夜星辰般的眸子沉沉的落在许如卿身上,他眉头紧皱,渐暗的夕阳也压不住他眼底浓浓的冷意。 他不相信许如卿会突然转了性善待他跟孩子,他现在就在等,他要知道这个女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娘亲,宝贝肚子好饿饿……”苏亦安摸着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委屈地说道。 许如卿满眼宠溺:“好,娘亲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宝贝要吃枣泥糕!” “嗯……还有呢?” “大虾、小油鸡,还有……” 许如卿抱着苏亦安往夜兰阁方向走去,整个过程没有看苏熠宸一眼,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苏熠宸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早已饿扁的肚子,话说回来,他确实也有些饿了。 “玄烨。” “在。” “推本王去夜兰阁。” 玄烨会意:“是。” 许如卿看到苏熠宸来的时候并没有太惊讶,不过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罢了。她麻利的起锅烧油,很快八菜一汤便做好了。 苏熠宸看着桌上的满汉全席,昨日他还在想许如卿怎么就转性了,居然舍得让自己下厨做菜。今日他却没想那么多,因为许如卿的厨艺确实很好,好的让他根本顾不上想这些。 “娘亲娘亲,宝贝要吃大虾。”一提到吃的大的小的都表现得很雀跃。尤其是苏亦安,从许如卿进厨房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嚷嚷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许如卿拿筷子给小奶包夹了一只个头饱满的虾,顺便帮他把壳剥了。小奶包一口一只,因为虾的个头较大,半截虾尾从他的小嘴儿里露了出来,那模样看着好不滑稽。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许如卿放下筷子:“宝贝先吃着,娘亲去看看厨房里的枣泥糕蒸好没有。” 苏亦安愉快的答应着:“好。” 苏亦安和苏熠宸吃的畅快,可就是久久不见许如卿回来。 苏亦安不由得有些担心,放下手中的大虾就要跳下椅子去找许如卿,这时许如卿端着枣泥糕回来了。 “宝贝不好好坐着吃饭,这是要去哪里啊?” 苏亦安在看到许如卿回来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还以为许如卿又不要他了,偷偷跑了。“宝贝想娘亲了,所以想去找娘亲。” 许如卿看向苏亦安的眼神里一片柔色,一分钟都离不得自己,真是个黏人的小家伙。 “娘亲这不回来了吗,乖,来吃你喜欢的枣泥糕。” 苏亦安接过许如卿递过来的枣泥糕,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发现许如卿宽大衣袖下的手臂红肿一片。 “娘亲,你那里怎么红红的?” 许如卿连忙用衣袖遮挡住被烫伤的手,面积有些过大,不忍心让小孩子瞧见了。“哪里有红红的,是宝贝看错了。” 小奶包却无比肯定:“宝贝没有看错!” 许如卿只好宽慰道:“刚才娘亲给宝贝拿枣泥糕的时候不小心被蒸汽吹了一下子,所以就变红了,很快就会好的宝贝不要担心。” 方才许如卿去厨房看小奶包要吃的枣泥糕蒸好了没有,灶台的火很旺,打开蒸笼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事先拿块帕子隔着,一不小心就被冒出来的蒸汽烫伤了。 “笨蛋娘亲,这点小事都能把自己弄伤。”苏亦安嗔怪地看着许如卿,随后拉起她的手鼓着腮帮子吹气:“宝贝帮娘亲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许如卿也不拒绝,而是享受地任由小奶包给自己的手吹气。 从许如卿进来的时候苏熠宸便注意到了许如卿衣袖下的一片红肿,那上面还起了丁丁点点的小水泡……看样子伤得不轻。 金铜面具后的一对剑眉微不可见地皱起,他看向许如卿的眼神越发深沉…… 忌辰 苏熠宸声调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多大的人了,还要让孩子替你操心。”苏熠宸微凉的眸子带着一丝不悦。 许如卿撇撇嘴,看在孩子的面上不和他掰扯。 找来烫伤药,小奶包细心的用小手给许如卿上药,边上药边给许如卿吹着凉气,那小模样可爱得许如卿心都化了。 玄烨:“王爷,张姨娘求见。” “张姨娘,她来做什么……叫她在耳房侯着。” “是。” 吃得差不多了,苏熠宸放下筷子。 看了一眼互动有爱的许如卿和苏亦安,苏熠宸不忍心打扰二人,随后让玄烨轻手轻脚地推自己出去了。 “宸儿。” 耳房内,张姨娘一身素白,脸上没了往日的浓妆艳抹,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素净。 苏熠宸看着张姨娘头上带着的白菊花,那是祭奠过世之人才能戴的。“你这是作何?” “宸儿难道忘了,过几日便是老魏王的祭日。” 提到这个苏熠宸全身的气压瞬间骤冷,生父祭日,他又怎么会不记得。“你今后莫要再唤本王的名讳了。这个世上配称本王为宸儿的人,已经不在了。” 张姨娘面色一僵,她自然是知道自己不配这么称呼苏熠宸的,如今苏熠宸直接提出来,怎能让她不难堪:“是……是奴婢疏忽了。” “你今日这身打扮,是因为父王?” 张姨娘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眼神放空,似乎在回忆着很久以前的事。“是,老魏王对我们夫妻有恩。奴婢如此,是为了纪念老魏王。” “所以你找本王来,就是为了给本王看这个?” 张姨娘转过身来,走到苏熠宸三米远的地方停下:“当然不是。奴婢找王爷来,是想问一下关于老魏王的祭辰,王爷是什么打算?” “往年怎么办的,今年照旧即可。” 张姨娘似思量了一会儿,说道:“奴婢有一个建议,不知……” 苏熠宸没有耐心和她耗下去,直接说道:“你有话直说。” 张姨娘尴尬一笑:“是这样。妾听闻黄河北域发大水,淹死了附近的庄稼,现在百姓们叫苦不迭。后来又遇上大坝失建,冲垮了附近村民们的住所,不少人因此流浪……紧接着王爷你经受了牢狱之灾,王妃刚一回来那富贵阁楼就塌了…… 实在不是奴婢在背后编排王妃,只是这些事都发生得太过紧凑,奴婢这心里怎么也不踏实,总觉得这些事的背后都在预示着什么……” 后宅妇人黑心精明,对鬼神风水是极其迷信的。加之,苏熠宸是因为许如卿才进了监狱,而许如卿刚一回来那阁楼就塌了。什么时候不塌,就偏偏她回来就塌了。这是很不详的征兆。 张姨娘把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和许如卿关联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苏熠宸许如卿是个不祥之人。 “这些事,和王妃没关系。”苏熠宸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听不出张姨娘话里的意思。 “奴婢不敢在背后说王妃的不是。只是老魏王生前心系东元社稷,如果他还在世也一定看不得百姓们如此。不如趁此次忌辰,让王妃前去文祯寺上香还愿。一是祭奠老魏王,二是祈求佛祖保佑苏家子嗣平平安安,三是为我东元祈福,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宸……王爷意下如何?” 苏熠宸想了想,张姨娘的话不无道理。 与许如卿无关。只是逝父在世时确实喜欢到文祯寺听佛,有时候一去就会住上小半月。 这次忌辰去文祯寺,也算是应合老魏王的喜好。 苏熠宸略微想了想随后开口道:“好,那你便去知会王妃一声。三日后父王忌辰,本王和王妃一齐前往文祯寺。” “王爷也要去?”张姨娘音量提高了一度,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随即又解释道:“奴婢意思是说,王爷政务缠身,又哪里有时间去做这些事。不如就全权交给奴婢和王妃去办。” “那是本王的生父,本王岂有不去的道理。政务再忙,回来再处理便是,逝父忌辰,不得懈怠。” “这……” 张姨娘心思百转千回,本来她是心想着支开许如卿,给林烟儿制造和苏熠宸独处的机会……当然如果许如卿在去文祯寺的过程中遇到什么不测一去不返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有苏熠宸在,这事儿可就难办多了…… “王爷说的是。奴婢现在就去安排。”说完,张姨娘退了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 罢了,见机行事。 夜兰阁内。 许如卿面色有些苍白的靠在软榻上。手臂被烫伤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现在的天气又潮又热,伤口一发炎又痒又疼,难受得她想把那层死肉活剥下来。 好在空间里有治烫伤的药丸,许如卿吃了一些后明显感到好了许多。只是刚才人多眼杂,她也是撑到没人的时候才进空间找药丸服下的。 “王妃,张姨娘院子里的赵嬷嬷说是有事求见王妃。”春花掀起帘子走进来道。 “让她到耳房去候着。”许如卿坐了起来。 许如卿让知趣给自己换了一套素蓝色的的衣裙,随后走出了寝殿。 “奴婢给王妃请安。” 许如卿来到主座前坐下:“张姨娘叫你来所为何事?” “回王妃。这事儿是王爷让张姨娘告诉你的。三日后便是老魏王忌辰,老魏王生前信佛,听说后日得道高僧清胤道长要到城外的文祯寺去讲佛。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让王妃准备准备,三日后随王爷一同去文祯寺为上香还愿。” “文祯寺……寺庙坐落何处?”来到异世后许如卿给自己补了不少这个世界的知识。听说文祯寺是个百年老寺,重要的是那个地方气候条件极好,又地势得天独厚,草药资源十分丰富。 “就在郊外五十里开外的老火山东南面。” “好。”许如卿含笑答应。这一去就当采集物资了。 “那奴婢就去回了张姨娘,给王妃您做好准备。” 她,是许如卿 …… 三日后,老魏王忌辰。 一大早,春花就把许如卿给叫醒了。 许如卿一如既往穿得很是素雅。一袭白裙衬身,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轻轻挽起。脸上未施粉黛,却不会让她看起来显得没有气色,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世子起来了没有?”许如卿坐在梳妆台前,问道。 春花回答:“王爷说山路遥远,小世子年纪尚小就不去了。” 苏亦安今早有功课,教书的夫子又安排了下午测验。小奶包一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没有机会和许如卿苏熠宸一同去文祯寺。加之山路颠簸,孩子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苏熠宸安排了暗卫跟在小奶包身边保护他的安全,留他在府里静心修习。 “春花,你留下来照看院子,知趣跟我去就行了。” “是。”春花应声,去给许如卿收拾东西。又跟知趣说了一些路上该注意的事情。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许如卿跟知趣来到了魏王府府侧门。张姨娘早早就守在了那里,身边还跟着……林烟儿? 知趣也是知道这个林烟儿是个什么角色的。林烟儿什么心思完全写在脸上,这让知趣不由得眉头一皱:“林小姐这是?” 魏王府一家去祭奠逝去的亲人,张姨娘跟老魏王认识,跟着去倒也说的过去。倒是这林烟儿一个外人,去瞎凑什么热闹? 没等林烟儿开口,张姨娘便率先说道:“是这样,烟儿这孩子懂感恩,知道老魏王对我有恩,也想去拜会一下表示感谢。王妃不会介意吧?” 许如卿只是笑笑:“如此说来林小姐有心了,本妃自是不会介意的。”谁去谁不去许如卿根本不在乎,别人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她也不想去猜。只要这些人别挡着她做事,随他们想怎样怎样。 许如卿不多言,四下寻视了一圈,最终实现落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 她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刚一挪步,便听见前面的轿子里传来微凉而不可抗拒的声音:“上来。” 许如卿撇撇嘴,不得不返回来坐上了苏熠宸的马车。若不是碍于身份,她还真不想和这个冰山脸坐同一辆马车。 长得跟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林烟儿和张姨娘则是坐在了最后面的马车内。 马车很快就动了,离开了魏王府。 因为想到挖药草,许如卿这天起得很早。她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天色相比刚才要亮堂了许多,周围的环境很安静,空旷的大街上只能听见哒哒的马蹄声。这个时候很多小贩都还没有出摊。 从城内到文祯寺大概要两个时辰的时间。 马车在一个时辰之后就出了城,许如卿头脑发沉,忍不住闭眼小憩一会儿。 苏熠宸在许如卿呼吸均匀的一瞬间猛地睁开双眼,他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许如卿来。 她的鹅蛋脸小小的,一对眉毛也不似以前那样纤细。而是带着刚毅的眉峰,英气又不失女子该有的柔美。鼻子挺直精巧,一张小小的红唇不点而赤,妆容上的风格也与之前大相径庭。这样的她乍一看算不上惊艳倾城,但细究却越发让人沉迷。 尤其在睡着了之后,那恬静柔美的睡颜,简直称得上是一幅绝美的风景。 “啊呵~”许如卿打了个呵欠,换了个姿势,又继续沉睡。 苏熠宸一瞬间惊醒。 他一度怀疑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许如卿。原来的许如卿心仪太子,根本就不会管他和孩子的死活。如今许如卿却性情大变,行为举止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不仅对孩子极为呵护,对自己的态度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她,不是许如卿。 可在看到她耳后的那颗朱砂痣时,苏熠宸却又动摇了方才的猜测。 那颗朱砂痣不是很大,却红得十分明显,且位置极为隐蔽,也许连许如卿自己都不知道。苏熠宸与她朝夕相处,自然是清楚这颗痣的存在。 她,是许如卿。 约莫两刻钟之后,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许如卿一个趔趄,好在及时用手把住了扶手,这才没让自己被甩出去。 “前面的,不想死就把财务留下,然后给老子麻溜滚。”马车外响起一道粗犷喝声。还伴随着马蹄的踢踏声。 许如卿稍稍掀开车帘往外看。大概有二三十个骑着马的人挡在了他们的路前。 看这架势,看来他们是遇到山匪了。 正当许如卿想对策的时候,马车外赶马的玄烨轻声朝里面问道:“王爷,是山匪。” “去解决了。” 玄烨应声:“是。” 许如卿静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只见玄烨一个起跃,眨眼间便闪到了山匪头头的身后。随后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剑,手起刀落间,几个山匪的首级应声落地。 许如卿见此忍不住赞叹一句:“靠,真特么帅!” 苏熠宸闻言眉头一皱,这女人…… 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男人,真是……不知恬耻。 其他几个跟在后面的山匪见此纷纷吓破了胆,连忙下跪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我们只是混口饭吃,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冲撞了大爷您。求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玄烨举起占了血的剑,指向说话的山匪:“放了你,那你日后岂不是还会危害其他无辜之人。与其留下后患,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说着,玄烨举起长剑,就要朝山匪的脖子砍去。 “等等。”一声清凉的女声为首的马车里传来。 玄烨的剑应声而止。 许如卿头戴面纱,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成一片的山匪。“我问你们,这片山头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山匪?” 为首的山匪立即明白了许如卿打的什么主意,连忙答道:“有,除了官道这一片区域,另外在山腰那里还有好几个山匪窝点。如果夫人肯留我们一命,我可以让剩下的弟兄们护送你们出山。” 许如卿满意地笑了笑:“好,那本夫人就如你所愿。” 不是自己的,不要痴心妄想 有了山匪的护送,接下来的路走得就顺利多了。 约莫在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在文祯寺大门口停下。 按照之前的约定,玄烨必须把他们几个放了。“还不快滚!” 几个山匪见状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好远,就生怕玄烨反悔。 知趣上前来为许如卿掀开车帘:“王……夫人,到了。” 寺庙的朱红大门前早已有候迎的小和尚等在那里,在许如卿等人的马车出现在眼前时,小和尚便上前恭请道:“阿弥陀佛,请问是苏施主和苏夫人吗?” 小和尚看着也就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圆圆的眼睛和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肚子……倒是显得憨厚可爱。 “我是苏夫人。今日是家公忌辰,所以来寺里上香。劳烦了。” “方丈已经为各位施主准备好了居所,请各位施主跟我来。” 玄烨去安置马车去了,于是许如卿只得推着苏熠宸的轮椅,慢慢走在后面。 苏熠宸问道:“请问清胤大师人在何处?” 小和尚回答:“清胤大师正在佛堂与方丈交流佛经之要。施主可是要先去见清胤大师?” 苏熠宸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向许如卿说道:“周途劳顿,你若是不适便先去禅房里歇着,本王稍后来寻你。” 许如卿闻言也不矫情,烧香拜佛什么的她一点都不感冒,正好自己可以趁这个空档到寺里到处转转。 “好。” 小和尚引路道:“苏夫人且随我来。” 林烟儿和张姨娘表示要去拜会一下清胤大师,所以也跟着苏熠宸去了。 文祯寺不算太大,但寺庙内却很干净整洁,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入鼻尖。让人闻了心绪慢慢的归于平静。 她们的房间被安排在寺内的东南方向,那里是一个规模较大的后花园,里面种了不少这个季节不常看的的奇珍异草。从后花园下去再往前走上百来步就能够看到山下的景色。坏境很不错。 “一会儿会有人将斋饭送来,施主们请先歇息。待清胤大师开设讲座,我再来知会施主。” “多谢小师傅。” 奔波了差不多一整天,许如卿的确觉得有些疲惫了。来到禅房的屏风后脱下外面的披帛,随后让知趣打了些热水来,擦了一遍身子又处理了一下手臂上正在长肉的伤口后就躺着休息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许如卿坐起身来,感觉手上传来一阵痛,刚才她触动到了自己的伤口。 “夫人,你醒了,奴婢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叫醒您呢。” “嗯,老爷来过吗?”老爷指的是苏熠宸,在外面不宜招人耳目,所以他们刻意隐藏了身份。 知趣如实回答:“没有。倒是林小姐来过一回。” “林烟儿?她来做什么?” 知趣一边说一边将小炉子上热着的斋粥端给许如卿:“林小姐是说觉着无趣,来找夫人聊聊天什么的。见夫人你还睡着,就回房歇息了。” 许如卿接过斋粥喝了一口:“聊天……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寺里的斋菜都是很清淡的,不过为了照顾施主们的口味,还是在粥里面加了一些肉沫,味道是不错的。真是让她感到意外。 知趣闻言,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疑色,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许如卿一眼便看穿了她的表情,直说道:“你有话但说无妨。” “奴婢、奴婢不知这话当讲不当讲……”知趣心里有想法,可是她又怕说出来了会惹许如卿不高兴。 许如卿却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你是想说林烟儿吧?” 知趣倒变得为难起来,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夫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林小姐来魏王府这段时间里,在你和老爷面前出现的频率太频繁了吗?” 吃的差不多了,许如卿将碗放下。她知道知趣想说什么,却只是含笑道:“你个小丫头倒也不笨,还知道那林烟儿是不安好心。” “那夫人你还……”她不理解,既然王妃知道林烟儿是来和她抢王爷的,又为什么凡事都允许林烟儿跟着? 许如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说道:“本夫人不在乎。” 知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还是以前的王妃吗? 知趣是原身的陪嫁丫鬟,从小在丞相府和原身一起长大。这十多年来对于许如卿知趣再了解不过了。即使许如卿不喜欢苏熠宸,而且在那次有了小世子之后二人再也没有亲密的行为……但许如卿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不要的东西,也绝不会让给别人。 知趣之前给许如卿做了不少思想工作,一度劝许如卿看在小世子的面上和王爷好好过日子。可原身就是不听,一心迷恋太子无法自拔,后来才会差点酿成大错害了苏熠宸。 “知趣,本夫人在这里教给你一个道理。你要记住,风自由惯了,再努力也是抓不住的;流沙漂泊久了,再用力也是握不住的……” 知趣闻言,越发觉得眼前的许如卿简直一如反常,似乎自那次诈尸之后,许如卿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许如卿继续说道:“所以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要抱有任何痴心妄想。” 她和苏熠宸,不过是阴差阳错下铸就的一段孽缘罢了。 许如卿很肯定自己对苏熠宸没有半点想法,若不是自己占用的这具身体身份特殊,加之她和苏熠宸之间有了一个小奶包作牵连,不然她根本不会多事去管苏熠宸。 知趣嗡嗡嘴唇,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敢把话说出口。 而禅房外的苏熠宸却把许如卿刚才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痴心妄想……”苏熠宸低声呢喃着这句话,似在细细品摩。 而后面具下的嘴角却兀自笑了。 很好,许如卿。 本王倒要看看,你是真的对本王没有邪念,还是说,你压根对太子还没有死心! “我们走。” 玄烨在苏熠宸身后推着轮椅:“是,老爷。” 在一起做什么 “我现在也不觉着困,你随我到院中走走吧。” “是。”夜色微凉,知趣找来披帛为许如卿穿上。 今晚的月亮很圆,就算不打灯笼也能够看清楚外面的景色。皎洁的月光轻轻的洒落在宁静的寺院中,似给大地添了一件银白色的轻纱,梦幻朦胧。“烟笼寒水月笼沙”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般景色吧。 她记得小和尚说过,往前走不出百步就能够看见山下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月光下,在些自然景观会有多美。 这么想着,许如卿的脚步也不自觉的往那边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微风吹拂过脸颊,就像一双柔软的手在轻抚。 “许如卿?”龙伟书走在去主庙的路上,没想到却看到了这几日总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身影,不禁唤出了口。 许如卿闻声脚步一顿,这是出门就见“狗”的节奏? “许如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参见太……大皇子。”尽管心里不愿,许如卿还是耐着性子应付道。 她将后面三个字故意咬重了些。如今龙伟书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剥去了太子的头衔,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皇子,不如往日风采。 “大皇子,这还用问嘛,肯定是魏王妃知道大皇子您要过来听清胤大师讲佛,所以就巴巴的跟过来了呗。”跟在龙伟书身后的小厮也认得许如卿,便满眼不屑的笑道。 “是啊大皇子,整个东元国谁不知道丞相府大小姐喜欢您啊。” 许如卿看着这自说自话的主仆三人,连冷笑都懒得了。 听自己的人这么说,龙伟书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许多。看向许如卿的眼神都带上了笑意。 不过一想到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背叛了自己,害得阴谋暴露,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好在证据转移及时,没被炎乾帝的人搜出来,自己这才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龙伟书的眼神又变得阴暗起来。 “许如卿,看到本皇子,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如卿眉头一挑,眼神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龙伟书,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大皇子蓄意谋反不成,还将罪名诬陷与王爷……本妃对大皇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龙伟书以为许如卿这一刻是心虚害怕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违抗自己,居然还顶撞起自己来了。 难道……她对自己改变心意了? 似想到了什么,龙伟书脸上立马换了一副温柔的笑容:“卿儿,你如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本皇子如此冷漠?” 龙伟书在赌,赌许如卿还爱着他。这颗他费尽千辛万苦埋在苏熠宸身边的旗子,怎么能舍得轻易放弃。 “男女有别,本妃和大皇子有距离是应该的,何来冷漠一说。” 龙伟书上前两步,双手撑在许如卿的肩上,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男女有别?难道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卿儿你都忘了吗?” 许如卿表情淡淡的:“我当然记得。” 一听许如卿这么说,龙伟书看着她的眼神染上了些许不屑,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被他隐藏。看来许如卿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尤其是……”许如卿故意拉长了声音,一双眸子抬起死死盯着龙伟书的脸,那模样就像是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尤其是那日大皇子亲手用绳索将我勒死,本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样的眼神是龙伟书从没有在许如卿脸上看到过的,不由得让他害怕得向后退了两步。 许如卿拍了拍双肩上被龙伟书碰过的地方,又用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手,随后将绢帕扔在地上。 “知趣。” “奴婢在。” “本妃乏了,回去吧。”被龙伟书这么一搅和,许如卿看风景的劲头都没了。 知趣上前扶着许如卿:“是。” 等龙伟书回过神来,许如卿主仆二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龙伟书袖底下的拳头紧握,眼神死死盯着许如卿离去的方向,整个人的面容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让他就这么放过许如卿,他心里那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待到自己东山再起之日……许如卿,你一定会为自己今日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 “砰!” “王……老爷。” 禅房内,苏熠宸坐在案板前翻阅着佛经,昏黄的烛光将他如刀削般的下颌线衬得更加精致有力。 看了一眼没有经过允许便闯进来的林烟儿,苏熠宸凝眉:“你这是做什么?” 林烟儿觉出了苏熠宸的不悦,连忙下跪道:“老爷,烟儿不是有意惊动老爷的。只是、只是烟儿看到了夫人和大皇子……这才慌张失了仪态,老爷莫怪,烟儿这就出去。” 说罢,林烟儿作势就要退出禅房。苏熠宸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信息,说道:“慢着。你说你看到了夫人和大皇子,你说明白了,夫人和大皇子怎么了?” 林烟儿又返回来,站在禅房中央,低头不敢直视苏熠宸,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也许是烟儿看错了,夫人和大皇子没有什么的,他们没有在一起赏花……” 似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林烟儿立马捂嘴,下跪:“烟儿该死,不该妄议夫人。” “既然如此,你也承认你妄议夫人,来人,将林烟儿拖下去,掌嘴五十!” 林烟儿没有想到苏熠宸会不按常理出牌,连忙哀求道:“老爷息怒,烟儿、烟儿没有妄议夫人,烟儿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什么是真的?” 林烟儿对上了苏熠宸那双如暗夜般的眸子,只觉自己的心脏慢了一拍。“烟儿、烟儿看见了夫人和大皇子在禅房后院,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不过外面太黑了,也许是烟儿看错了呢,老爷还是不要多想才好。” 苏熠宸放下手中的佛经,只觉自己的太阳穴胀得厉害。他在朝廷上翻滚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林烟儿的小把戏。不过,若不是亲眼瞧见,林烟儿又怎么会有那个底气跑来跟自己说这个。 苏熠宸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所以这大半夜的,许如卿和龙伟书在一起做什么? 相逢即是上上签 “夫人,奴婢记起之前来给您送粥的小师傅说,清胤大师讲佛在一个时辰之后。如今时间越来越接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正说着,远处的主庙突然传来浑厚悠远的钟声,似在预示着讲佛马上开始。 许如卿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嗯,听说清胤大师仙风道骨、德高望重……我们不妨也去沾沾佛气。” 身为三十一世纪的异界幽魂,许如卿自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入乡随俗跟风一下。 绕过迂回曲折的通廊,许如卿等人很快便来到了主庙。刚走进寺庙的正院就听见了一阵阵的敲击木鱼的声音。 庙院中央有一颗很大的菩提树,枝干上面缠了一条条红丝带,丝带随风飘扬,一个个真诚的愿望随风飘向了上天。 善男信女,来往不绝。香尘袅袅,佛光普天。 “夫人。”知趣主动去给许如卿领了三炷香,点燃然后递给了她。 抬头望庙顶,令人眼花缭乱。那一个个神像凸起的脸也宛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它们神态各异,千姿百态。 佛像面部丰腴,鼻梁挺直,嘴角微微上翘,虽为几块粘对而成,但其雍容华贵、气宇轩昂的神情俯视众生。 许如卿学着其他人一样,来到佛像下的蒲团上跪下,一脸虔诚:“信女许如卿,祈愿佛祖保佑,愿我儿亦安健康长大,岁岁无忧……” 这也许是许如卿唯一能想到的愿望了。 一想到小奶包那张稚嫩天真的小脸,许如卿不由得心底一片柔软。 “阿弥陀佛……” 听到身后有男声传来,许如卿睁开眼睛。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毛发花白的老和尚,身穿褐色长衫,外罩红色袈裟。身材精瘦,慈眉善目,尤其是那对长长的眉毛下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眸中似凝结了宇宙万物,吐纳天地,参破人世红尘。 “凛凛威颜多雅秀,佛衣可体如裁就。辉光艳艳满乾坤,结彩纷纷凝宇宙。”说的大概就是眼前之人吧。 许如卿站起来,将香插进香鼎里。随后说道:“道长仙风道骨,气质脱俗……想来您就是云游归来的清胤大师吧?” “苏夫人谬赞。老衲在此有礼了。” 许如卿不禁疑惑,她都没有见过这个清胤大师,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苏夫人的呢。 还未等许如卿说话,清胤大师便又说道:“佛有三皈依,其精髓在于能参破天道,用佛法普度众生……老衲在人数已尽之前能与夫人在此相遇即是有缘。不知苏夫人可有兴趣,让老衲为您看上一看?” 什么皈依,什么佛法……许如卿听不懂。 不过她大概听明白了这个清胤大师是在说,他要为她算命。 算命……听起来很好玩儿的样子。 “好啊,那大师请开始吧。” 清胤大师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和尚,小和尚走了过来,将手里装满木签的竹筒递给许如卿。 “请苏夫人随意从中抽一根。” 许如卿觉着有趣,学着前世电视上的场景,摇了摇竹筒随机从中抽了一根出来。 上上签。 清胤大师摸了摸花白的呼吸:“此签妙啊。” “大师,这签何解?” 清胤大师含笑道:“苏夫人,有缘千里来相会,相逢即是上上签。既来之则安之,莫要错失有缘人啊……” 许如卿满脸疑惑,拿着手上的木签看了又看:“什么有缘人啊?谁是我的有缘人?” 再一抬头,清胤大师却消失不见了。 “大师?大师?” 知趣闻声赶来:“夫人,您在找谁?” 许如卿把庙里看了个遍,也没看见那老头儿的身影。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儿。 “刚刚清胤大师在这里,我不过一转眼,他便消失不见了。” 知趣闻言还以为许如卿在跟自己开玩笑:“夫人是看错了吧,奴婢方才得知消息,清胤大师在一刻钟以前已经圆寂了。” 圆寂了…… 许如卿看向自己手中的签,不由得感到震惊:“你是说那老头儿在一刻钟之前就没了?” 那她刚才看到是什么? 阿飘吗? 知趣不知道许如卿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不过还是如实点点头,说道:“嗯。老爷让奴婢给夫人带话,既然清胤大师遗憾辞世,我们便不方便待在佛门净地耽搁方丈处理后事。老魏王忌辰仪式也已办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城。” 许如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老爷说叫夫人深夜莫要外出走动,这里虽是寺庙,却也是地处深山。不免有豺狼虎豹出没,还说……” 许如卿看知趣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问道:“还说了什么?” “还说大皇子不比豺狼虎豹温驯,夫人还是尽量保持距离才好。”知趣说完,头低低的,生怕许如卿生气。 许如卿:“……”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那个冰山脸说这话是阴阳谁呢? 许如卿将木签收进口袋,小嘴一撇,满不在乎:“我与大皇子之间清清白白,管他怎么想。行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知趣大概猜到了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林烟儿告诉苏熠宸的,她本想提醒许如卿两句,可看许如卿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又将涌到嘴边的话收回了肚子里。 知趣跟上许如卿的步伐:“是。” …… “叽叽,叽叽,叽喳,叽喳。”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清晨鸟鸣。 雕花木床上的许如卿眨了眨眼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坐起身。 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响动,知趣端了一盆热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刚老爷派人传话来说,马车已经备好,吃过早膳我们就回去了。” “嗯。那你为我梳洗吧。”昨晚见到的那个奇怪的老头儿,许如卿一直想不明白,一直纠结到后半夜没睡,今天倒是起晚了。 知趣先是给许如卿净了脸,随后拿了件鹅黄色的长裙,和一件银白色的长衫给许如卿穿上。 许如卿来到铜镜前,任由自己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被知趣编成四股麻花辫,而后又卷成一个发髻,在发髻中斜插了一根银白色的玉簪。 头饰简单,就只有一根玉簪修饰,却衬得莹白的肌肤更添了几分光彩。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发得有点晚,让小可耐们久等了。辣笔在这里由衷感谢各位小可耐的热心支持,对于小说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和指教欢迎大家评论区踊跃发言。最后我是一支卑微的辣笔,求票票,求收藏,求打赏 回城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今日下山的人颇多,大多都是听闻清胤大师圆寂遗憾返回的。这让原本就狭窄的山路,被堵的更加水泄不通。 马车穿过闹市区,一路平缓的走着。因为起得太早,许如卿过了最初的兴奋劲之后就犯困起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苏熠宸也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明显的变得更抖了。 “哐当”一声大响。许如卿整个人从坐垫上撞跳了起来,好在苏熠宸反应奇快,及时拉了她一把。 许如卿借力稳住了身体:“谢谢。” 苏熠宸没有回应她,而是沉下脸向外面问道:“出了什么事?” 玄烨回答:“老爷,后面的马车撞上了我们,我们的马车被推在了路边上,再出去一点就掉悬崖了。” “可有其他的路能通过?”这是一道浑厚,略微低沉的男中音,苏熠宸话语中没有带上丝毫多余的情绪。 “没有。”玄烨如实回答。 苏熠宸似沉下一口气来:“给你一刻钟,把问题解决了。” “是。”玄烨从车夫身边跳下去,与前面的马车主人沟通看是否能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车夫将马车尽量往里偏了一些。 玄烨上前沟通无果。实在怪山路太过狭窄崎岖,前面的人也寸步难行,别说给他们让路了,马车走两步都成问题。 这样一来,前面的走不了,后面的出不去。就这样耗着耽搁了一刻钟之久。 “前面的,你们究竟走不走了?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吗,要走就别横在前面啊。” 撞了许如卿马车的另一辆马车里的人并没有受伤。许是等久了马车上的人没了耐性,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指着许如卿的马车叫嚣着。 许如卿闻言一双美眸中极快闪过一抹怒气。本来这山道就够狭窄的了,这人居然还敢这么不要命的赶车。撞到了他们马车她都没找这个人的麻烦,这人居然先狗叫起来了! 两辆马车堵在了路中央,把后面想要走的马车全部都堵住了。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苏熠宸面具后的剑眉微不可见地皱起,他掀开车帘就要出去,可这时,许如卿伸手阻止了他。 “你的腿不方便。对方是一个女子,就让同为女子的我去对付她。” 苏熠宸想了想也是,便点点头:“嗯。” 许如卿戴上面纱下了马车,只见后面的马车上站着一个穿着水粉色罗裙,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正一脸怒气的瞪着自己。 “就是你拦着本小姐的路?”顾湘儿看许如卿下了马车,就上前两步指着她质问道。 “这位小姐莫不是大白天的还没有睡醒,搁这儿跟我说什么梦话呢。这路是皇家修建的,何时成了你的?”只一眼,许如卿便知道这指定又是哪个府上的只会无理取闹的小姐。对付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讲道理。 顾湘儿见许如卿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嚣张的气焰不由得蹭蹭上升:“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居然敢公然顶撞本小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许如卿下车的时候就有注意到对方马车上贴有一种奇怪的图腾,她来的这段时间里补了不少这个世界的知识,稍稍一想便知道这是忠义侯府的标志。 “怎么?是忠义侯的女儿难道就可以视别人性命如草芥?忠义侯爷上对天子承命,忠心不二。下对百姓服务,视如己亲。你身为忠义侯的女儿,却没继承到侯爷的优良品德。撞了别人的马车,还反倒来指责别人的不是。当真是让人怀疑,忠义侯夫人当年生下的千金,是不是从别人那里抱错了。”就算是忠义侯府的人又怎样,到她许如卿这里一视同仁。惹她不痛快了,照样怼! 许如卿一番话可谓是畅快淋漓,一气呵成。看热闹的人中有不少是被顾湘儿欺负过的达官贵人,见此都纷纷出了一口恶气。 顾湘儿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你,你个贱人,不仅顶撞本小姐,还怀疑本小姐的血统。今日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当真以为本小姐吃素的!” 说着,顾湘儿从腰间拿出软皮鞭,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咻咻咻的破空声,那发狠的力道让人听了忍不住两股战战。可想而知这一鞭若是打下去这人不得打废了! “呼!” 软鞭划破空气,借着顾湘儿手部的力量带着强劲的风力迎面而来。 许如卿眼看那黑色的长长的皮鞭就要打在自己身上,她以迅敏的速度不断躲闪,回回都恰到好处的躲过了顾湘儿的攻击。 “你是属乌龟的吗?只知道躲?你以为一味地躲避就能平安无事了?呵,真是异想天开!看本小姐我不打烂你的乌龟脑袋!” 顾湘儿用力抓紧鞭子往顾湘儿的脑袋挥过去,可她的速度没有许如卿快,好几次进攻,都被许如卿再次拦了下来。 许如卿原本以为顾湘儿这娇贵的小姐身躯,不过是空有一点三脚猫功夫罢了,可没想到这娘们儿也是练过的,她的每一鞭都是有目的的,每一鞭都差点打在自己的脸上。 “忠义侯府的千金就这点本事?”许如卿不咸不淡地说道。 顾湘儿彻底急了,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嘲弄她! 顾湘儿恶狠狠地瞪向两旁的护卫,吼道:“一群饭桶,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小姐好好教训那个贱人!” 顾湘儿上山前忠义侯派了不少护卫保护她,这些护卫的武功都不低。他们方才也是被许如卿迅敏的身姿给吸引住了,竟一时忘了自己的使命。这会儿听了顾湘儿的命令,不由得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操刀抡拳,冲上前来就要攻击许如卿。 许如卿美眸危险的眯起。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暗中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根根极细的银针,银针上穿了一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长线,稍一发力,银针弹射出去,直直扎在了顾湘儿的四肢和后脖子上。 毒发 那银针极细,而且是透明的,一般人根本就看不见。 顾湘儿先是觉得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扎进了自己脑袋,随后一瞬间自己四肢和头脑十分麻痹,渐渐意识不清醒起来。 对方一共五个侍卫,看那魁梧健壮的身型就知道肯定个个武功不低。擒贼先擒王,只见许如卿纤纤玉指在宽大的袖底下拨弄着什么,随后顾湘儿腾的站起,走向旁边的一个胖了护卫,夺过他手里的刀,不由分说就朝他的脑袋劈了下去! 人头应声而落。 成河的血溅了一地,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啊!!忠义侯府大小姐杀人了!” 场面一片混乱。其他四个护卫见状也摸不着头脑,自家大小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居然砍死了自己人。 为首的护卫头头心想肯定是许如卿搞的鬼,便拿着砍刀向她冲去。 “夫人。”知趣担从后面走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许如卿。 “何事?” “老爷他……他好像身子有些不舒服。玄侍卫说必须马上把王爷送回府。” 身体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 苏熠宸武功高强,内力雄厚,理应说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许如卿这时突然想起之前在大牢里救治苏熠宸时,发现他体内还存留着另一种寒毒…… 难道是毒发了? 许如卿凝眉:“我知道了,你回去照顾好老爷,我稍后就过去。” 知趣看着表情狰狞的护卫,心里放不下许如卿:“夫人,奴婢帮你一起。” “不用,不过是几个杂碎,我对付得过来。你去叫玄侍卫无论如何都要通出一条路来,老爷的病耽搁不得。” 知趣看了看凶如猛兽的护卫,又看了看把握十足的许如卿,最终点头道:“是。”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侍卫伸手就往许如卿身上抓了过来。 许如卿侧身一躲,避开了那个侍卫抓过来的手。只见她宽大的衣袖舞动,衣料轻轻的划过侍卫的手臂,随后顾湘儿再次出现在眼前,拿起砍刀就朝他的手砍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一只沾着血迹的手掌掉落到地上。 护卫想要反击,可伤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主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哪,忠义侯府大小姐疯了,居然砍自己人……” “是啊是啊,莫不是被气得失心疯,连敌我都分不清了……” 不少躲在车子里看热闹的小姐夫人们看到这一幕时,又是惊悚又是热闹地八卦着。 四个侍卫一起围攻许如卿,只见许如卿脚步灵活的在几个人的攻击下飞快移动着,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位置。每每他们就要碰到许如卿时,顾湘儿总是闪身到眼前护住许如卿,让他们连她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几个回合下来,剩余的四个护卫通通被顾湘儿砍伤了,残的残死的死,场面尤为壮观。 许如卿收回银针,顾湘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许如卿走到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四人:“念在你们小姐无知的份儿上,本夫人便不再与她计较。你们识相的最好立马给我滚,不然,下一个死的,便是你们美丽动人的顾大小姐了。” 护卫们闻言,看许如卿的眼神就跟看到了鬼一样。方才他们还不信一个女子能有多大本事,现在看来,原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了,竟惹上了这般不好相与的女魔头! 他们死了倒是事小,可如若顾湘儿出了什么差池,忠义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甚至会连累自己的家人。 护卫头头这么一想,便吩咐道:“把大小姐带回来,我们走。” “是。” 许如卿拍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回到马车里。 苏熠宸躺在坐垫上,被隐藏在金铜面具后的容颜看不清是何情绪,但露在空气中的唇色却是苍白如纸。他嘴巴紧紧抿着,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苏熠宸今日身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月白色绸衣。如果不是他胸口轻浅的上下起伏着,许如卿真要以为这个人没气了。 “王爷,你怎么了王爷……你别吓烟儿啊。”林烟儿守在苏熠宸身边抽泣着,晶莹的泪珠从她秀玉的脸上滑落,那模样看着好不悲伤。 张姨娘也附和着说道:“都怪姨娘没照顾好你。你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日后怎有脸面下去见老魏王和王妃……王爷啊,你醒醒吧……” 在听到苏熠宸有事,林烟儿和张姨娘第一时间便跑到苏熠宸的马车里侯着。可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玄烨被这二人哭得心烦,看向林烟儿和张姨娘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许如卿听着这比鬼哭狼嚎还要难听的哭声,只觉自己头疼。直接打断道:“行了,苏熠宸还没死呢,急着给他哭什么丧啊!” 林烟儿和张姨娘同时被许如卿的声音吓得一愣:“烟儿、烟儿不是那个意思,烟儿只是……” 许如卿意伸手探了探苏熠宸的鼻息,很微弱,嘴角还带着血,似乎伤得很重。 许如卿抬手打断:“行了,王爷呼吸不顺畅,这里不宜有那么多人在。你们回自己的马车里去,王爷不会有事的。” 林烟儿和张姨娘最重还是在玄烨冰冷眼神的威胁下,离开了马车。 “玄侍卫,王爷如何了?” “这……属下不知。不过王爷这样子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只有王爷的私人大夫张鬼知道王爷的病情。现在最要紧的,是将王爷送回府去。”玄侍卫眉头紧皱,苏熠宸的情况很不乐观,但苏熠宸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如卿见状走上前来为苏熠宸把脉。苏熠宸气血不足,嘴唇发紫,眼眶乌黑…… 寒毒之症没错了。 放下手,许如卿拿出方才的银针为其封住了几处穴位,防止寒毒攻入心腑:“王爷他气息紊乱,五脏六腑筋脉痉挛。急需手术治疗,再晚一些恐怕就没命了。这附近可有小路通达城内?” “据属下所知,没有。” 这下可遭了,没有小路可以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如卿又施展不开身手救治苏熠宸。 追杀,坠崖 玄烨不知道什么是手术治疗,不过还是诚实回答道:“没有。” 那可麻烦了,没有小路可以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如卿又施展不开身手救治苏熠宸。 正想着办法,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随后马车一阵剧烈抖动。马车偏移,许如卿及时稳住了苏熠宸不让他掉出去。 玄烨闻声掀开床帘一看,他们的马车又被撞回了悬崖边上。而这一次位置更加惊险。 后面黑压压赶来了一众蒙面黑衣人,手里还拿着锋利的刀剑。玄烨凝眉,暗道不妙:“不好,来者不善。” 许如卿也朝窗口向外看过去,这些人明显有备而来,而且目标十分明确。看样子,他们被追杀了。 玄烨拔出腰间的佩刀,朝许如卿说道:“快,带着王爷走。我来对付他。” 许如卿郑重点头。 这时,前面的马车得到疏通,拥挤的小路逐渐变得宽拓。许如卿朝外面的车夫喊道:“师傅,加大马力,尽快将我们送进城去。” 车夫却是一脸为难:“夫人,我也想走啊,可咱们马车被推到悬崖边上,不好挪动。” 闻言许如卿走出车外,一个跳跃,修长笔直的大腿便横坐在马背上。前世她身为军队少将,御马术自然是不在话下。紧握缰绳,拿出银针朝黑亮的马儿的脖子上扎去,马儿受了刺激奋力奔跑,牵引着马车往里挪动。随后马车便被引入正途。 身后传来刀剑挥霍的碰撞声,许如卿不用看都知道,玄烨和黑衣人打起来了。 “驾!” 玄烨为他们拖延时间,现在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城去,苏熠宸的病不能耽搁。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追了上来,他蹲在马车篷顶,手举银亮的长剑往马车里的人就要刺下去。 许如卿回过神来,准确无误地射出银针,随即黑衣人应声倒地。 许如卿将缰绳放到车夫手里,车夫早被吓傻了,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大叔,先干活儿!” 车夫反应过来,手捏缰绳,驾着马车躲避黑衣人的追杀。 另一个追赶上来的黑衣人见状不但不害怕,还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挑战。他舔了舔嘴唇,看许如卿的眼神里充满了淫荡…… 许如卿进入马车,除了有些磕碰,苏熠宸并没有受伤。 黑衣人来到马车前一把提起了车夫,将他扔下马车,随后抓住了为苏熠宸施针的许如卿,趁机摸了一把她光滑的脸蛋。 “还真是一个灵秀的美人。爷我就喜欢你这样式儿的。”一边说着,猥琐男就一边走上前,伸手就要将许如卿脸上的面纱拿下。 许如卿眼神一凛,快速的躲开男人的手。“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谁派我们来的?美人儿若是愿意委身于我,我倒是考虑考虑告诉你。”猥琐男淫笑着,伸手就要将许如卿揽入怀中。 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在挥袖之际,准确的找到男人手上的穴位刺了下去。 “啊!!”猥琐男痛呼出声。大力的甩着自己的手,可把手凑近一看时却又看不到伤口。 “奶奶的,你对小爷我做了什么!”猥琐男人显然是怒了。 “窝囊东西,想碰姑奶奶我,下辈子吧!” 另一边,林烟儿马车内。 “咻咻咻——” “啊!!姨母救我!!”一支支利箭朝她们的方向射来,差点就射中了林烟儿的脑袋。 方才她们还在闭目小憩,谁知道一睁眼便遭到了追杀。这帮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何来历,她们马车都被射成了筛漏。 林烟儿怕极了,随张姨娘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张姨娘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说顾得上林烟儿了。 她透过马车的缝隙看见前面正和黑衣人厮杀的玄侍卫,和在马车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许如卿,她害怕地呼喊:“王妃,王妃救我!!” 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动静,领头的黑衣蒙面人给其他人打了一个手势:“派几个人拖住他,其他人,跟我来!” 一众黑衣人跟着领头的朝许如卿的马车追去,过路的马车见状纷纷避开。眼看着追杀的人越来越多,许如卿启动空间戒指,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 许如卿从马车上跃起,抬起手拿着枪指向空中的几人,只听“砰砰”几声作响,黑衣人犹如被击落的乌鸦,成片成片地掉了下来。 其他黑衣人见状都纷纷吓破了胆,他们不知道许如卿手里究竟拿了什么厉害的武器,才一眨眼的功夫自己那些武功高强的兄弟就死了好几个。 他们心里不由得害怕,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大皇子有令,捉活的,重重有赏。” 一听到有赏,剩下的黑衣人便又没了顾忌。手拿长刀,发了疯似的朝许如卿的马车追赶过去。 “咻,噗嗤!” “嘶!”一支利箭射中了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受惊举蹄嘶叫,不受控制的东奔西走。 许如卿猛然回神,只能松开一只手侧开自己的身体躲避暗器的攻击。一只手努力控制受惊的马儿。 可就在这时,套在马背上的缰绳突然断裂,许如卿整个人失去平衡,马儿后臀的力量将马车甩飞了出去,马车撞在了旁边的岩石上,瞬间四分五裂。 随后昏迷的苏熠宸从马车里滚落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断崖下掉了下去。 “苏熠宸!” 来不及多想,许如卿跳下马背纵身一跃就朝苏熠宸扑了过去。 苏熠宸用仅存的意识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跳下来的许如卿眼底满是错愕。 没想到她竟然会跟着跳下来。 许如卿一把抓住了苏熠宸的手,将他翻转至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则用身体帮他垫着。 看着身下渐渐清晰的水流,许如卿用手捂住苏熠宸的口鼻,自己也屏住呼吸,等待坠落。 下一瞬,“哗啦”一声两人掉入了冰冷的水里。身体重力的冲击下让许如卿的鼻腔里灌进了不少水。可不管她多难受,她始终是紧紧的攥着苏熠宸的手。 趁人之危 苏熠宸本就意识削薄,再经过这么一折腾,这下完全昏迷了过去。 “哗啦” 许如卿破水而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河水浸湿了两人的衣衫,一阵凉风吹过,冷得许如卿直吸一口凉气。 水流十分湍急,她眼疾手快地把住了旁边的一块水石,用尽力气将苏熠宸从水里捞了出来,手轻枕着他的头一抬,让他仰面朝天。 她快速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两边都是断石绝巘,多是山石浮岛,根本就没有上岸的地方。 顺着水流往下游去,越到下面,绿色的生机越发多了起来。可以看到,山上的树木植物似乎并没有受到四季的影响,即便已经入秋了,那些树木的枝叶却依旧繁茂硕大,野草也有半人多高。 树干乱石随处可见,这里没有河岸,只有一条通往山上的青石路。山石十分光滑,看来那是被人经常踩踏出来的痕迹。 按照这条痕迹来看,一定是有人长期的踩着这条痕迹上山下山。也就是说,朝着这条路往上,可能会遇到住在这附近的人。 看准了机会,许如卿一把抓住了山石上垂下来的枝条,枝条的根扎的很牢,许如卿借力将苏熠宸拖到了石山上。 “苏熠宸?苏熠宸?”许如卿轻轻拍打着苏熠宸的脸,试图唤醒他。 可不管怎么叫唤,苏熠宸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许如卿心下一慌。完了,不会死了吧? 她支撑起疲惫的身子为苏熠宸检查,发现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脉搏还在跳动,不过相比之前明显更加微弱了。 许如卿面色沉沉,苏熠宸这是出现了短暂性休克。随后把人放平了,找了一块石头垫在他的肚子下,扒开他的嘴检查口鼻里没有异物后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 她双手交叠一下又一下的按压着他的胸口,半刻钟过去了,可苏熠宸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苏熠宸,苏熠宸?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许如卿脑海里突然闪过苏亦安那张稚嫩的小脸,她不愿看到小奶包失望伤心的模样。顾不上犹豫,深吸一口气后,就俯身朝苏熠宸薄薄的唇瓣上压了下去…… “咳咳咳……” 许如卿不断地往他的嘴里吹气,终于,苏熠宸一阵剧烈咳嗽吐出了好些水。眼皮微微动了动。 苏熠宸猛然睁眼,在看到许如卿那张离自己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的脸时,他暗夜般的眸子瞳孔骤缩,一张脸黑沉下来,随后毫不犹豫伸手一把将许如卿推开。 许如卿不防他突然醒过来,被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醒了。” 苏熠宸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嫌恶地抹了一把嘴唇,嘴里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她的味道。方才许如卿对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趁人之危! 许如卿没有在意苏熠宸眼里的厌恶,脸上却是一片喜色:“太好了,我踏马还以为你今天得交代在这儿了……要真这样,我回去该怎么向孩子交代。” 苏熠宸突然发现自己气顺了不少,胸腔里没有了之前的堵闷感。这才问道:“你方才……是在救我?” 许如卿终于得空坐下休息一会儿,不顾形象地大口喘着粗气:“不然你以为呢?” 苏熠宸面具后的眼神深沉,灼热的眼神似要看穿许如卿一般:“你不是讨厌本王吗?又为什么要救本王?” 许如卿对上了苏熠宸的眸子,回答道:“别误会,我完全是看在孩子的份儿才救你一条狗命的。不然你死了对我也没坏处。你死了,我完全可以马不停蹄地带着孩子继承你的遗产,然后拿着你的钱给孩子找个好后爹。” “你敢!” “你死了看我敢不敢!” “你!” 苏熠宸越发觉得许如卿和之前不一样了,不仅性格大变,嘴巴也变得伶俐了不少…… 好几次,他都被许如卿这张嘴气得说不出话来。 歇的差不多了,许如卿斜眼看着苏熠宸:“恢复得怎么样?还有力气吗?” 苏熠宸轻轻“嗯”了一声。 许如卿见状来到苏熠宸的身前,蹲下身来:“上来吧,你腿脚不方便,我背你上去。” 看着她娇小的身躯,苏熠宸觉得她这话是在开玩笑。 就她这副不堪一击的样子,自己压下去不得把这小东西给压成肉饼? “喂,在想什么?上来啊!” 罢了,既然她坚持,那他就成全她。正好也让她尝尝苦头,谁叫这个死女人老是气自己。 苏熠宸这么想着,整个人向前倾去趴在了许如卿窄小的背上。果然,这将近两百斤的重量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刚一上去许如卿额头的青筋猛地跳了跳。 “我靠,你吃什么长大的,看着不胖,咋会这么重……”许如卿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 苏熠宸在看到许如卿将自己背起来的那一瞬间,心里说不吃惊绝对是假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苏熠宸看着她憋红的小脸,那吃劲儿的小表情可是大大地取悦了他。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个弧度:“怎么,后悔了?” 许如卿重重点头,:“是啊,后悔死了。刚才我咋不让你直接死在水里,净给自己找麻烦。” 苏熠宸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又瞬间冷了下来。 方才从水里出来头脑憋胀得厉害,身体还没有恢复上来就承受这个重量确实难以适应。可慢慢的走得久了,许如卿便越发觉得自己的脚步轻快了起来。她甚至觉得再来一个苏熠宸,自己都能轻松拿下! 苏熠宸也是感到奇怪,这个小女人就像是有用不尽的力气似的。背着他将近两百来斤的身体,爬坡都不带喘气儿的。 顺着山石上的痕迹一路朝上,很快许如卿背着苏熠宸成功走到了平坦的山林。 放眼望去,不远处似乎升起了一阵白色的炊烟,淡淡地还能闻到柴火的木香味儿。看样子她们这是走对路了,成功找到了附近的村落。 上山打老虎 许如卿无法,只好就近找了一个山洞,二人暂时安置在洞中。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这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许如卿不禁开始担心起来,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今晚估计得在山洞里过夜了。 许如卿思量了一会儿后站起身来:“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给你找点吃的回来。” 折腾了大半天,苏熠宸确实也饿了,于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许如卿走出山洞,一路往植物深处寻去。她看着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便大概猜到了动物的巢穴位置。 果然,湿润的泥土下似乎有活物在窜动,于是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枚烟雾弹往脚下地洞里扔去。随后两只野兔一前一后从另一边的出口跑了出来,许如卿一个箭步冲上去捏住了兔子的耳朵,两只肉质肥美的野兔就这么被她抓到手了。 真不错,看来今天可以开荤了。 在文祯寺住的这一日里,一日三餐除了清粥就是寡淡无味的斋菜,许如卿的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许如卿将兔子放血剥皮,随后用脚扫了些树叶将血迹埋了。这深山里别的没有,野兽倒是经常出没,从地上深陷的脚印尺寸便看得出来。 返回的路上,细心的她发现了落在地上腐烂的果肉,那些都是被雨水打下来的已成熟的果子。许如卿抬头一看,一颗枝繁叶茂的桃子树屹立在自己的头顶,枝干上还结了一个个又大又水嫩的蜜桃。 见状她眼睛一阵放光,随即将野兔随便找个空地放好。只见她一个起跃便稳稳站在了树上,伸手挑了几个个头饱满的桃子,摘下后用裙子兜住。 就在许如卿打算下去时,她脚下的树却猛然抖动起来。她及时扶住树枝稳住身体,视线向下看去,原是一只凶猛的老虎正奋力撞击树干,企图将她撞下来。 放在旁边的野兔肉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用想肯定是被老虎吃进了肚中。 “吼吼!”老虎嘶吼着,看向许如卿的眼神十分凶猛。它舔了舔嘴巴,干瘪的肚子像是在告诉许如卿它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就等着她下来能饱餐一顿。 若是兔肉没被吃掉还好说,但兔肉被它吃了,那眼前这只可怜的小脑斧这下可有麻烦了。因为一向护食的许如卿是绝不会拱手相让自己辛苦到手的肥肉。 “畜牲!把兔肉给我吐出来!”那是她好不容易逮到的,为此还浪费了她一颗烟雾弹,她怎么能不怒。 “吼吼吼!!”老虎却是压根儿没把许如卿放在眼里,它继续用头撞击着树干,粗大的树木硬是被它撞得摇晃无比。 许如卿眼神一凛:“你吃了我的兔肉,那就别怪我吃了你!” 话说回来,在末世她还没有吃过老虎肉呢,今天正好拿它开刀。 许如卿这么想着,奋力一跃便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她启动空间戒指从里面拿出麻醉针,找准位置后朝着老虎射了出去。 麻醉针很快起了作用,只见老虎开始四肢发软,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许如卿见时机成熟便又从腰间掏出左轮手枪,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老虎脑浆混着血水迸裂开来,随即硕大的躯体重重瘫软在地。 许如卿在确定老虎一点生命特征也没有之后才放心从树上跳下树来。她从空间里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只听“哗啦”几声作响,一张完好的虎皮便被她利落的剥了下来。 许如卿眼看着血被放得差不多了之后,捡起虎皮拴在腰间,然后起身将一整只老虎抗在肩上,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回去。 苏熠宸在看到许如卿扛着老虎回来时,只觉额头的青筋一阵跳动。 这场景,颇有武松打虎凯旋而归那个味儿。 他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一个度:“这老虎,是你杀死的?” 许如卿不以为然的“昂”了一声。 闻言,苏熠宸心里震惊极了。要说她杀死一头那么大的老虎苏熠宸肯定是不信的,可若不是她杀的,这新鲜还冒着热气的老虎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苏熠宸这时却被她满身的血迹吸引了注意,他下意识打量着她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这山间野兽凶猛,不一定非得吃虎肉,你又何必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许如卿身上的血迹是老虎的,并非是自己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苏熠宸话里不经意的关心,而是先把老虎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然后说道:“我没想杀它的,是它吃了我的兔子,我这才不得已杀了它当晚餐的。” 她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委屈,似乎在埋怨这该死的老虎吃了她兔子! 苏熠宸闻言却是眉心跳了跳,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杀老虎对她来说,怎么看上去很容易的样子? 思及此,苏熠宸面具后的眸子深沉,这个女人之前在自己跟前究竟隐藏了多大的实力。 许如卿又找来好些柴火在洞中堆砌起来,随后在苏熠宸看不到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打火机,只见她轻轻一按,小小的匣子便跳动出一束火光,很快便生起了熊熊烈火。 苏熠宸很好奇那小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不过许如卿动作太快,只一瞬就被她收了回去。 许如卿用匕首从老虎身上切下几块肉来,然后找来干净的木棍将其串了上去,扔给苏熠宸:“交给你了,别烤糊了。” 闷热的潮湿气候就着身上淋漓的雨水捂得许如卿燥热难耐,她利索的解下衣裙,随即兜在裙摆里的桃子咚咚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她也不在意,很快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一件小衣。 苏熠宸不经意的一瞥便看到了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柔软且白皙,纤细而有力…… 在昏黄火光的照射下,那精致有型的马甲线若隐若现。许如卿的身材不得不说十分的好,凹凸有致,要什么有什么。 越发不要脸了 就在她伸手就要脱掉厚重的长裙时,苏熠宸面色一黑,低吼道:“许如卿,你能不能知点羞耻!” 这个女人,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不成?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成何体统。 许如卿猛地听见苏熠宸夹杂着寒气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她抬头,便看见那双黑眸幽冷的瞪着自己。 许如卿回头继续整理脱下的衣服,脸上却是不屑一笑,抬起头来好暇以整的看着他怼道:“你若真是正人君子就识相的把眼睛移开别往我这儿看。还我不知羞耻?偷看本姑娘,当心长针眼哈!” 在末世,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除此之外根本就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那个时候也有异性队友帮自己疗伤,大家都是从简而行,根本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况且自己又不是脱得一件都不剩,里面不还有一件亵衣吗,至于那么大反应? 苏熠宸冷哼:“呵,身无二两肉,本王才不稀罕看。滚开,别脏了本王的眼。”说完,他移开视线,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 许如卿看了看自己这傲人的身材,随即也急了,说她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她平! 她冷冷的呵了声,晶莹的眸子突然闪过一抹恶劣的笑意。然后起身走到苏熠宸身前,靠他十分之近,那距离就差点整个身体都怼他脸上了。 许如卿当着苏熠宸的面,伸手摸向腰间的丝带,然后轻轻一扯…… 苏熠宸周身的杀气瞬间迸裂,许如卿却肉眼可见他的脖子一直往上红到了耳根。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许如卿,别以为本王不会要你的命!” 许如卿只觉被他抓住的虎口发疼,她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 这哥男人都成这样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的身体是钢筋水泥打造的吧。 可她却强忍着疼痛,毫不示弱的继续靠近他,殷红的唇只差一点点便贴上了他的脸,邪笑道:“怎么?王爷看到妾身这身无二两肉的身材,竟也会把持不住?” 听此,苏熠宸额头的青筋暴跳。他甚至能感觉到女人如兰的温热气息喷在自己脸上。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调戏自己!! 自从她性情大变之后,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 苏熠宸一双阴鸷的眸子瞪着许如卿,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许如卿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许如卿也是个不服输的,既然他瞪自己,那自己就瞪回去,比比谁的眼睛瞪得更大! 苏熠宸被许如卿那双勾人的眸子看得心里发烫,他忍不住想杀了这个女人,可一回头又想到她方才奋不顾身跳下悬崖救了自己,便又狠狠甩开她的手。“不知死活,滚!” 许如卿被他甩出去几米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 她及时稳住了身体,不怒反笑,这种看不惯自又干不掉的表情实在是大大地取悦了她。不过她也是知道苏熠宸有底线的,点到为止了就行。 许如卿收起笑容不再理会他。找来几根木棍搭成了一个三脚架,随后捡起地上的衣物撑在上面将其烘干。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因为方才的事,彼此都刻意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就算是这样,苏熠宸仍然能够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气,伴随着木柴的燃烧蒸发,香味愈发浓烈悠长,就这么横冲直撞闯入他的鼻腔,让自己躲闪不及。 “想什么呢,肉都糊了!”正认真烘烤衣服的许如卿闻到了肉被烧焦的味道,连忙大声的提醒。 苏熠宸回过神来,随即淡淡地看了一眼已然烤熟的肉,然后将手里最大的那块儿扔给许如卿。 许如卿眼疾手快的接过虎肉,在看到那被烧成黑炭一般的肉块儿时,嘴角止不住痉挛。 真是暴殄天物啊,好好的肉竟被烤成了肉……碳? 本着粒粒皆辛苦的高尚品德,许如卿还是忍着将肉吃了进去。好在只是外面被烧坏了,里面的肉还是嫩的,加上奔波了一天自己确实饿得不行,这肉吃着倒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咳咳咳……”吃的急了,许如卿剧烈咳嗽起来。 苏熠宸似找到机会打击报复,嘲笑道:“你最好慢点吃,堂堂魏王妃若是被小小一块儿虎肉噎死在这深山老林里,这要是被传出去了,不得让世人笑掉大牙?” 许如卿拍拍胸脯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如果我真是死得,嗝,那样窝囊,那丢的也是你魏王的颜面。我劝你善良一点,嗝,别咒我。”虎肉堵在食道里下不去,倒是让自己一瞬间岔气儿了,就连说话也止不住地打嗝。 许如卿实在太难受,以迅雷不及之势从空间里拿出了水囊,速度之快,加上视线昏暗苏熠宸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清水囊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许如卿打开水囊塞,也不管里面装的什么,仰头咕咚就是一大口。 辛辣的感觉猛然刺激了自己的味蕾,许如卿一口气血上头,咳得更厉害了。“咳咳咳,咳咳咳……” 苏熠宸面具后的剑眉微不可见地皱起:“不能喝酒就别逞强。” 尽管刚开始有些难受,不过可算是将食物给顺下去了。许如卿拿起水囊又闷了一小口,随后递给苏熠宸:“还说我呢,你行,你来?” 苏熠宸看着她手里的酒先是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接过也喝了一口。 酒汁滑过舌尖,再依次度到味蕾,其香醇独厚,令人回味无穷。再加上手里的虎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倒是一番不可多得的体验。 苏熠宸看了一眼手中的酒,这酒倒是不多见。“这酒从哪儿来的?本王之前为何不见你身上带得有?” 许如卿闻言一怔,不过很快将情绪收进眼底:“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只是那衣裙宽大遮挡住了你没看见而已。” 苏熠宸眸色沉了沉:“是么?” 许如卿淡淡“嗯”了一声。怕苏熠宸不相信,随即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了,你要是硬觉得我会变戏法,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不会心安 苏熠宸眸色沉了沉:“是么?” 许如卿淡淡“嗯”了一声。怕苏熠宸不相信,随即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了,你要是硬觉得我会变戏法,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苏熠宸不再说话,吃完后便琢磨起出路来。他捡了一根木棍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勾画着什么,许如卿凑过去一看,原是一张地图。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这个位置。”苏熠宸用树枝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圈了起来。 许如卿看了看地图,凭着自己的记忆朝地图的右上角点了点。“我记得这里有一条小河,是我们掉下的山崖底下大河的一条分支河流。” 苏熠宸闻言,暗夜般的眸子在昏黄的火光下微闪:“你知道哪里有下山的路?” 许如卿不太确定地摇摇头。她来这个世界不久,只补习了部分地理图志,对于这片山她也只大概知道方位。 她的食指在地图上划动,说道:“我不知道最快最近的下山路径在什么位置。但只要我们沿着这条河一路朝下,山脚就是落云城,而落云城离京城不过二十公里,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找来一辆马车送我们回府。” 苏熠宸闻言若有所思,许如卿的话不无道理。 雨越下越小,一直到天擦黑了才停下来。 乌云散去后,月亮悄悄露出圆圆的脸,皎洁的月光照向大地,植物枝叶上的露珠反射出莹亮的光芒,雨后的山林似披上了仙女的轻纱,穿上了一片粼粼星辉。 圆月出伏,山间的野兽似乎爆发了兽性,山巅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狼嚎,百兽嘶吼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天是初几?”在许如卿累得四肢发软就要睡去时,苏熠宸淡淡地问道。 许如卿侧首想了想:“十五。” “十五……”苏熠宸眼眸沉沉。难怪了…… 许如卿睡意沉沉,呵欠连天:“现在天色已经暗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起来找出路呢。” “嗯。” 入夜后山间的气候骤然下降,虽说现在才八月,可吹来的凉风还是不觉有些寒意。许如卿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捶捶发硬的脖子,重新换了个姿势休息。 就在二人快要进入梦乡时,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许如卿猛地睁开眼睛,警觉地观察四周的情况。仔细竖起耳朵聆听,前方大概两百米处有阵阵踩踏的声音,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 许如卿看了一眼旁边死睡不醒的苏熠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动静,快醒醒。” 可不想这么一拍,苏熠宸像是失去了支撑似的,靠着石壁的身子顿时倾斜顺着石壁滑落在地。 许如卿瞳孔猛然骤缩:“苏熠宸!” 苏熠宸听到许如卿的声音眼皮努力动了动,金铜面具下的面色灰如白纸,浓密的睫毛上可见地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露在外面的嘴唇也微微发青发紫。 苏熠宸只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扑面而来的冷气冷得他喘不过气来。“冷、冷……” 眼前黑暗一片,无论他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可以温暖自己的光亮。他犹如走失在雪原里的孤儿,刺骨的风刮过削瘦的嶙峋,他始终在等待有人能将自己带出那片荒冷之地。可没有人会经过深渊,更不会有人能将他从深渊里带出来…… 许如卿急忙赶上前去扶起他,握住他的手的那一瞬间,一股冰寒的触感袭来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苏熠宸的脉象极其微弱,手指关节已经僵硬得完全不能自如弯曲。许如卿尝试用自己真元去试探,可刚一接触就被那来势凶猛的寒毒击退了出来。 “你体内的寒毒又爆发了。”而且这一次比前两次更加不容易被控制。 说着,只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如卿急忙将火堆扑灭,随后将洞口的草本放下来遮住洞口,又转身回来从后背拖起苏熠宸,将他紧紧圈在自己的怀里。 “这地上的兽血还很新鲜,他们应该是受伤了,肯定就在附近不愿。给我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可能吧,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没命了。大人,我们兄弟在这林间已经走了一夜的路,你这……” “那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让魏王回去,到时候当心你小命不保。” “……是。” 一道道火光在洞口晃来晃去,刀剑在火把的照射下折射出寒冷的光芒,晃得许如卿的眼一阵生疼。 苏熠宸在触摸到许如卿柔软的小手时下意识握紧,那是他能汲取到温暖的唯一来源。他勉强半撑眼帘,入眼便是许如卿干净真诚的小脸,他一颗慌乱的心在这一刻莫名地感到很踏实。 “他们来了。”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王爷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苏熠宸却是凄然的笑了笑,没有回答许如卿的话,而是说道:“走,按照你之前所说方向,离开这里……” 许如卿凝眉:“都这时候了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要弃你而去了,岂不是就成了那种抛夫弃子之人?” 苏熠宸气若游丝:“有本王拖着我们两个只会谁都走不了。你尽快赶回府去,本王稍后就赶过去与你汇合。” 许如卿知道苏熠宸这是在宽慰自己,可就他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自己真抛下他跑了,到时候他一定没命可活! “苏熠宸你听着,我许如卿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再者安儿也绝不会答应我这么做。所以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能把你带出去。”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生死与共过,她若是就这么扔下他走了,她怕是一辈子也难心安。 “为什么……”苏熠宸视线模糊,却将她脸上的真心看得真切。 许如卿顾不上听清他说了什么,而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之前的小黑丸,递到苏熠宸嘴边:“吃下去,这药是能暂时缓解你体内的毒素的。” 苏熠宸不疑有他,微微张口将小黑丸吃了下去。 受伤了 “照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发现我们在这儿,我们只能尽量绕开视线,往树林深处逃跑。”一边说着,许如卿将苏熠宸抱起背在自己的背上。“你抓稳了,我要启动了。” 苏熠宸意识沉沉,却将许如卿的话听了进去。他脚上微微使力,一双手牢牢抓住她娇小的肩膀。 夜,凉如水。 许如卿趁着外面的人不注意,一个闪身便跳到树上。大树枝繁叶茂,且又是在黑暗的夜里,遮挡住她和苏熠宸简直绰绰有余。 她身姿矫健敏捷如同黑夜里蛰伏的夜鹰,一双凤眸鹰视狼顾、目光如炬,充满了锐利的警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头儿,我们在山洞里发现了烧尽的柴火。”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从鼻腔里沉出一口气来:“吩咐下去,让守在山路出口的弟兄们都警惕一点,千万别让他们给跑了。然后你、你、还有你跟我来,其他人去那边搜。” “是。” 许如卿俯视下面的情况,她打算等黑衣人走了之后自己再跑路,可不想这时肩部传来温热湿润的黏腻感,侧首一看,原来是苏熠宸吐血了。 只见他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口腔里喷洒了出来,染红了许如卿白色的里衣。 突然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脸上,隐隐带着温热,还有铁锈般的腥味儿。 贺成抹了一把脸,随后借着淡淡的月光辨识出了那是血迹。 心下微微一惊。随后贺成给手下的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停下来,紧接着指了指树上。 黑衣人会意,并没有大声张扬,而是慢慢踱步至许如卿站着的那颗树下。随后只听“咻”的一声,一支支利箭以迅雷不及之势纷纷朝许如卿射来。 天光火石之间,想让我因为背着苏熠宸所以躲闪不及,一支利箭直接射穿了她的小腿。 “嘶!” 许如卿迅速翻滚至更高的地方藏好,刺骨的痛感疼得她大脑麻痹。她倒吸一口凉气。这群杂碎倒是心细的,她都藏得这样隐蔽了,还能被发现。 “魏王殿下是个大人了,怎么还学着小孩子玩起藏猫猫的游戏呢。如此,魏王殿下可要藏好了,可别被我们抓到哦。”贺成阴邪的笑声从底下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离许如卿越来越近。 许如卿才不会坐以待毙,她食指一翘启动戒指,从空间里掏出银针,随即一个发力,银针以极快的速度朝底下的黑衣人射去。 不是喜欢玩儿暗器吗,老娘陪你们好好玩儿! “呃!”一个黑衣人倒下。 “扑通!”紧接着另一个黑衣人也倒下了。 许如卿手里的三根银针每一针都没有射歪,一下子就放倒了三个人。 贺成见状不由得紧张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刀警惕的环顾四周,对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说道:“对方会使用暗器,而且功夫绝对不低,你们都小心点儿。” “是。” 又一滴血珠滴落在地,贺成抬头向上看,这回他大概知道了他们的位置。“他们在那里,上!” 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举起手中的佩刀,纷纷施展轻功朝许如卿飞扑过去。 刀光剑影间,许如卿再一次闪躲,可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幸运,她身上背着苏熠宸,加之腿又受了伤,脚刚落地,就被贺成直接抓了个正着。 许如卿紧张地看着将自己包围的众人。 “想不到魏王妃还有这身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仅没死,还反倒放倒了我的几个弟兄。”贺成绝不会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要知道方才她可是不声不响地就要了他三个下属的命。 “你们是大皇子的人?”许如卿这一路不光想着逃命,还在思考到底是谁要将他们置于死地,思来想去,她觉得龙伟书嫌疑最大。 贺成却是阴冷地笑笑:“我也不记得我是奉谁人之命来取苏熠宸的狗命了。魏王妃,要怪就怪你们的仇家太多,想杀你们的人不止我们。” 许如卿闻言侧首瞟了一眼人事不省的苏熠宸。 还真是倒霉啊,什么破事儿都让她给遇上了。 许如卿想了想说道:“你们想怎么样?苏熠宸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他活不久的,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又何必折磨他。” 在看到苏熠宸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再看看许如卿,小腿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贺成心里的警惕便放松了下来,看向许如卿的眼神满是不屑。 也是了,一个女人而已,他们那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贺成冷笑一声:“怎么处置他不是我们说的算。我们只针对魏王,对魏王妃没有恶意。魏王妃是个聪明人,你和我们作对等于是以卵击石,所以还是识相乖乖把魏王交出来,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许如卿挑眉,根本就不相信贺成的话:“是吗,天底下会有这种好事?” 贺成突然看向许如卿,那双浑浊的三角眼里多了几分淫荡:“当然,前提是你得把我们哥儿几个伺候好了。你要知道,我们哥几个为了找你们,可是一整天没合眼了……” 许如卿冷笑。 精虫上脑的老杂碎。 贺成拳擦掌地走向前两步靠近许如卿,粗糙的手毫不怜惜挑起她的下巴。“听说丞相府大小姐风姿卓越,其身段万里挑一,不然大皇子和魏王也不会为你如此痴迷。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我可得好好研究一下……” 贺成摩见许如卿不作声,以为她这是选择乖乖就范了,于是他胆子更大了,撅起嘴就要朝许如卿的嘴唇亲去。 许如卿眼看是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暗中等他靠近自己。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看准时机,抬起脚就朝贺成的裆部踢去。 “唔!” 别看她受了伤,她力气可不小,这踢起人来也是要命的。 只见贺成瞬间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裆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张黑黄的脸瞬间变得胀红。 妖孽美男 贺成咬牙切齿,指着许如卿怒骂:“你,你个贱人!!” “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不介意帮你把你那根牙签踢报废。” 贺成握拳,他想把许如卿撕碎,可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站稳。于是看向一旁的黑衣人,怒吼道:“一群饭桶,还愣着干什么!!” 其他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朝许如卿扑了过去。 好歹是末世军队少将,以许如卿的综合实力哪那么容易就被抓住。她手里的银针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一根又一根地朝黑衣人射去。 贺成缓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能站起来,他看出了苏熠宸才是许如卿的软肋,于是变换攻势,将目标换成了昏迷不醒的苏熠宸。 就当他捡起地上的刀朝苏熠宸刺去时,一股强大的内力禁锢住了他的手。 “啧啧啧,几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真是丢男人的脸。”手轻轻一挥,贺成便甩出了好几米远。 贺成这一摔可不轻,让他直吐出一口鲜血来,他艰难地爬起身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谁?是谁?有本事出来,别偷偷摸摸的!” 其他黑衣人见状也停下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许如卿也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出手搭救自己。 “我,是你大爷。”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从天而降。他双手负在身后,及腰长发随风飘扬,竟是如同天上的仙人,遗世独立,美得不可方物。 在视线触及那张脸时,许如卿必须得承认自己被惊艳住了。 美,太美了!如果不是刚才听他开口说话,她一定要以为这是从哪里来的绝色美人了。 高鼻如峰,樱桃唇不点而赤,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似阅尽世间七情六欲,洞察万物,勾人心魄……而且最要命的是,一个男人,却生了一张比巴掌大点的瓜子脸,肤白如雪,光滑细腻,这样的皮肤状态是大多数女人都羡慕不来的。 那一身无任何点缀的红衣,让他在这萧索阴冷山林里如同一团热情洋溢的熊熊烈火,是一种张扬放肆而又含蓄低调的美。 贺成猛地回过神来,真是一只妖孽,让他差点也被迷惑了。“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杀了。” 妖孽美男冷呵一声,那如葱管般的纤纤玉指挑起颌下的长发玩弄着,一举一动竟比闺阁中的小姐还要妖柔几分。“呵,杀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只见妖孽美男那双勾人的桃花美目一凛,宽大的红袖下手掌凝聚内力,大手轻轻朝贺成等人一挥,随即黑衣人队伍纷纷扑倒在地。 他们甚至还未来得及感受死亡的痛苦,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心跳,双眼含恨,死不瞑目。 许如卿看着满地的尸体,再看看妖孽美男,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 “美人儿这眼神,莫非是对我心动了?”夜枭看着表情惊愕的许如卿,调戏道。 许如卿收回视线,并没有为自己被抓包而感到尴尬。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妖孽美男看着许如卿的脸,淡淡的月光下,她的美貌如同蒙上了一层清冷的雾,使人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近看却又发现那双凤眸是那样的清澈,让人一眼就陷入黑色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她五官虽不是极美,但凑在一起却是极为精致,耐人寻味。 夜枭含笑着看着许如卿,那勾人的笑意里透出无限的阴柔气息:“爷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像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遇到这种事,爷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许如卿却是表情淡淡的:“你救了我,我可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要钱没有,金银珠宝什么的倒是……” 夜枭却是打断了许如卿的话,食指放在许如卿一张一合的小嘴儿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诱惑似的说道:“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用那些庸俗之物。爷倒是缺一个像你这样的美人常伴吾身左右,美人不如考虑考虑,以身相许……” 许如卿闻言,眉头一挑。 以身相许? 我把你当救命恩人,你居然想泡我? 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烂的笑话。 “若是换作以前,公子如此盛情邀请我定会不顾一切可以跟你在一起。不过现在嘛……” 夜枭追问:“不过现在如何?” 许如卿指了指背上的苏熠宸:“不过现在我已为人妇,若是公子不嫌弃,等我与我家这位合离后再来找你,如何?” 自服下小黑丸后苏熠宸便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当然能听得到许如卿和夜枭之间的对话。 他双拳紧握,这个女人果然没变,依旧不改水性杨花的本性,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还肖想等和自己合离之后与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死人妖在一起。 当他死的吗!! 若不是自己现在身体匮虚有气无力,他发誓他一定要把这个死女人捏碎! 许如卿似乎感受到了苏熠宸的怒气,和肩上传来的疼痛,不过她没在意。 夜枭震惊:“什么?你已经嫁人了?” 许如卿不以为然的点头:“是啊,我儿子都四岁半了。” “你还有儿子?!!”夜宵的音量提高了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个度,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她的气质和身段比十八岁的少女还要出尘绝世,怎么看也不像是成过亲还生过孩子的人。 这个女人莫不是拿个死人来欺骗自己,企图蒙混过关? 不过他本来也只是想调戏一下,并没有真正想要娶许如卿为妻的意思。瞥了一眼苏熠宸的双腿,只一眼他便知道他背上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残废。于是说道:“真是可惜了,你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最后居然嫁给了一个残废。这闺房之乐……想来也是不如意吧?” 闻言,许如卿故作娇羞,语气里满满都是委屈:“公子你真是懂我,我家这位自来身体不好,这床上功夫……也是一言难尽!只可怜我一朵娇花,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守寡的生活。” 苏熠宸的拳头,咯咯作响。 听起来很有食欲 “许如卿!” 许如卿毫不掩饰笑出了声:“我刚才还在想你究竟要继续装睡到什么时候呢。怎样,老娘的背,睡着可舒服?” 一路背着这将近两百来斤的身体,他可不比一头老虎轻,许如卿背着他走了一路,说不累那是假的。 早在她和眼前这位妖孽说话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苏熠宸已经醒了,可是他默不作声,那她就只好刺激一下他,看看他究竟有多能沉得住气。 “许如卿,你能不能知点廉耻?”一个妇道人家,居然光明正大的和男人讨论那种事,真是有辱斯文。 许如卿只是淡淡一笑:“我知不知廉耻,王爷难道不清楚吗?何必多此一问。” 闻言,苏熠宸猛然想到在山洞里那氤氲荡漾的一幕。 他不再说话,可许如卿却觉得他那双炽热的眸子似乎要把自己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眼看着天色渐亮,许如卿不打算歇息,直接背着苏熠宸去找出路。她凭着记忆绕过陡峭的山峰,来到山腰的时候寻到一处水源,随着河流一路向下,终于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看到住在山脚下的村落。 许如卿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妖孽,这山路崎岖难走,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你干嘛跟着我们?你别告诉我,你救我只是为了让我带你出山。” 被人看出了目的,夜枭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而是说道:“我还等着你和令夫合离呢,自然得跟紧你,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少嘴贫。你倒是说说,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到这里?” 正说话间,几个猎户从正面迎来,他们几个人合伙用一根长棍吊起一头野猪挑在肩上行走着。手中还拿着捕猎的利器,腰间别着用布包装着的干粮。似乎刚从山上捕猎回来。 许如卿见状像是看到了生机,也顾不上和那只妖孽说话了,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苏熠宸放下,随即连忙迎上前去向猎户们打招呼道:“几位大哥请留步。” 猎户几人正欢快的讨论着今天收成不错,猛地听到一声清凉的女声朝他们问话,几个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是……” 许如卿脸上微微含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亲和些:“几位大哥别紧张,我们是无意路经此地迷了路,想问问你们这是什么地方,此地离京城有多远?” 为首的猎户姓张,长得五大三粗的,身材魁梧有力,面容憨厚老实,一看就是那种守本分过日子的老百姓。 看许如卿到不像是那种拦路骗钱的,于是张大龙放下戒备,问道:“姑娘这是要进城?” 许如卿点点头,“嗯”了一声。 “此地名唤落云山,出山见到的第一座大关就是赫赫有名的落云城。这里距京城约莫一百多公里,坐马车也要走上个一天一夜。” 许如卿闻言拧眉,这眼看天就要黑了,京城离这里又很远,加之苏熠宸双腿不便限制了脚程……想回到魏王府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张大龙似乎看出了许如卿的的为难,便说道:“现在太阳快落山了,山脚下租赁马车的车行也应该关门了,而且这个时间段也不容易找到歇脚的地方。姑娘若不嫌弃便带上你的朋友到我家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帮你们叫来马车,你们吃过早饭就可以上路了。” 许如卿眼睛发亮:“真的吗?这会不会太麻烦大哥您了?” 张大龙摆摆手:“不会不会。我张家许久没来客人了,你们这一去我家里人也图得热闹。只怕姑娘吃不习惯山里的粗茶淡饭,到时候有所怠慢,还请姑娘多多包涵才是。” “哪里哪里,张大哥客气了。” “如此,你们便随我来吧。” 许如卿应是,随后将苏熠宸重新背起,跟在他们的后头。 猎户几人虽说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心底却是极好的,几人见许如卿一个娇小的女子背着苏熠宸,便主动说道:“敢问这位兄弟是姑娘什么人?姑娘若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帮你把这位兄弟背到大龙家。” 许如卿知道猎户兄弟这是好意,不过看他们汗湿的衣襟,想来也是在山林间忙活了许久,好不容易得歇一会儿,她可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于是说道:“不了,谢谢大哥的好意。此人是我夫君,他双腿不便,这一路都是我背着他的,背着习惯了自然也就不觉得重。你们上山打猎想来也是疲惫得紧,我又怎好意思麻烦你们呢,你们的好意,我和我夫君心领了。” 几人听许如卿这么说先是微微震惊,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许如卿一个小小女子居然背着一个分量不轻的男人走了那么久的路。再一个,她和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男子居然是夫妻关系。 许如卿这副身子长得娇小,属于那种清纯娃娃系的长相,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女子居然已为人妇。 张大龙是属于那种心里藏不住事的,便直接说了::“看不出来姑娘已出闺阁,那么敢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许如卿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自我介绍:“夫家姓苏,我姓许,这位……” 看向旁边的妖孽,许如卿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一时犯了难。 夜枭礼貌性地朝猎户作揖行礼:“鄙人姓夜,叫夜枭。” “原来是夜公子、许小娘子和苏兄弟。如此,时间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夜枭含笑:“张大哥请。” 许如卿皱眉,一双眼睛里藏着淡淡的疑惑。 夜枭,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夜枭回到了许如卿身边,自然将她的表情看尽了眼里:“怎么了,干嘛一副纠结的表情?” “夜宵?你这名儿……” 夜枭立马紧张起来,她不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他眼神下意识躲闪,心虚问道:“我的名字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许如卿摇摇头:“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过……听起来倒是挺有食欲的。” 厄运专挑苦命人 夜枭:“……” 不多时,一行人便顺利下了山。 宁静的小山村就坐落在山脚下,张大龙家是村子里最贫困潦倒的落魄户,住的位置是村子里最偏的一隅。许如卿等人也是转了好几个来回,这才顺利来到张大龙家院门前。 今天收成不错,大家都很高兴。要知道猎户们以打猎为生,这赌的就是命大不大,其次是看老天愿不愿意给饭吃。通常上山狩猎,这一去少则几天多则十天半个月,猎到了还好说,接下来一家人不用饿肚子,若是猎不到,要么被饿死,要么被山上的野兽给绞杀吃了。 张家的院墙都是用黄泥混着石头砌起来的,院子周边围上了用竹子搭建的篱笆,竹片上端是被削尖的,这种应该是为了防止野兽来袭而造的。 房屋大概数了数有五间,都是用茅草搭建起来的简易草屋。院子里还养了几只老母鸡,这么老了还留着不吃,估计是为了留着下蛋用。大门外还拴着一直黑瘦的大狗,此时也是蔫吧蔫吧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想来这家人的生活水平是比较艰苦的,这种条件下还能接纳他们三个人住一晚,可见张大龙是个宅心仁厚的人。 “大龙,野猪我们哥几个给你抬回来了,等会儿你可得给我分点臊水拿回去,我家婆娘就好这一口呢。”几个猎户帮忙把野猪抬到张家院坝里,还不忘向张大龙讨要点好处。 “李哥你不说我也会送你的,你等晚些我把猪剖了,明日一早我就叫我家妹子把肉给您送过去。” “那就谢过大龙兄弟了。” “好说好说。” 其他猎户在张大龙这里得了保证就都纷纷离开了。 “娘,我们回来了。”张大龙率先走进院子,然后冲着堂屋喊了一声。 随后一个身材瘦小但手脚十分利索的妇人就走了出来。她看见兄弟几个抓到的野猪,高兴的笑了起来,可一看到张大龙一瘸一拐的腿,老妇人的笑容又转化为了担忧:“回来就好啊,大龙啊,你在山上这几天可不好受吧,你这腿……” 张大龙没等老妇人把话说完,便摆摆手道:“娘,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您就别担心了。” 老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是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儿子半句:“我说了叫你在家歇着让你爹去,你偏不听,若是你这腿再落下个什么好歹来,你以后还娶不娶媳妇儿了?!” 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张大龙的脸色有些尴尬:“好了娘,您快别说了。今儿家里来了客人,你跟爹把这野猪拿去收拾收拾,炒几个好菜招呼一下客人吧” 闻言,张老妇这才注意到站在院子里的许如卿等人,眼里微微惊讶:“这是……” “娘,这是许小娘子和他的相公苏兄弟以及好朋友夜公子,他们进山游玩迷了路,正巧碰上我们,我就让他们跟着一块儿下山了。” 张老妇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听自家儿子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常年住在这山里也是晓得这其中的恶劣的:“在山里多长时间了,被冻坏了吧,快快进屋,我叫他婶儿给你们煮点姜茶暖暖身子。” 许如卿见张老妇人面善,那慈祥的笑容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疼爱自己的阿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温暖:“好,那就多谢大娘了。” 许如卿背着苏熠宸走到张家的堂屋,张大娘连忙找来藤椅张罗着苏熠宸坐下,随后叫来自家姑子给三人端来热乎的姜汤。三人皆是被山里的寒气冻得麻木,这一口姜汤喝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张大娘的姑子张婶把三人喝干净的碗收拾了:“你们坐这儿先歇会儿,我嫂嫂做饭去了,今晚就留在家里吃个便饭,不急着走。” 许如卿也正有此意:“好。” 张大龙走进来,接过张婶手里的碗:“婶儿,洗碗这活儿我来吧。” 张婶子不愿,张大龙去山里这些时日肯定累坏了,这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儿呢,她怎么舍得让他累着。“你这孩子,去,歇着去,婶儿什么时候需要你帮了。” 张大龙硬是从张婶子手里抢走了碗:“婶儿,你留下来陪陪许小娘子他们,他们在山上肯定受了不小惊吓,又初来乍到肯定不适应。你留下来和他们说说话,你知道的,我一个老爷们儿嘴糙。” 张婶听此也是这个道理,只好作罢。 张大龙拿着碗转身走出屋子,只是那双腿一瘸一拐的,刺痛了张婶子的眼。 “哎……”张婶似轻轻叹了一口气,望着张大龙的背影,眼中写满了无可奈何。 张婶手上没事儿可做,便从里屋拿来了针线做女工,坐在发黑的木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许如卿他们话着家常,只是每每提起张大龙时,张婶子总会表现出惋惜无奈的神色。 张婶子和张大龙长得有几分相像,都是那种看上去老实本分的长相。许如卿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情绪,便问道:“张婶儿,大龙哥他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提起这个,张婶子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连做针线活的心思都没了:“哎,都怪我们张家的人命不好,什么天灾人祸都让我们给遇上了……大龙孩子这腿啊,是今年五月份的时候碰上山体滑坡,他为了救村头田家那小子,被山上滚来的石头砸断的。我们家又没钱,请不来郎中给他医治,只能靠土方子养着,他的腿就变成了这样……” 张婶子是自梳女,年轻时候爱的人死了就再也爱过其他人。张大娘也是年轻的时候便死了丈夫,独留下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给她抚养。如今张大龙已然及冠,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残疾,这对于全家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最悲伤的莫过于自家嫂嫂了,每到深夜来临,她总会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偷偷的哭,一个女人的前半生吃尽了太多苦,如今好不容易孩子都拉扯长大了该享清福了,却不幸发生了这样子的事。 这么想着,张婶子眼里隐隐闪烁着泪光,不过为了不让客人担心,她极快地收回了眼底:“你们几位先坐着,应该差不多了,我去厨房帮嫂嫂把菜端来。” 人是铁,饭是钢 “吃饭了,吃饭了。”张婶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堂屋外响起。许如卿抬头就看见她笑眯眯的端着两个大碗走了进来,脸上完全没了之前的伤感。 “三位再等等啊,锅里蒸了蛋和馍馍,我给你们拿来,马上就能吃饭了。” 许如卿站起身道:“我也帮忙去。” 张婶子连忙劝住:“诶,不用不用,你好好坐着,这点小事我来就行。” 张婶子和张大娘真是个利索的,很快,一前一后就将菜端上了桌。 张大龙也拿着碗筷过来了,但因为吃饭的桌子太小了,挤不下那么多人,于是他只好在后面站着。“我们这山里没什么好东西,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小娘子不要嫌弃,就凑合着吃吧。” 许如卿看了一眼小桌上的菜,一盘清炒苋菜,一碟咸菜酱瓜,和一锅炖煮的野猪肉,外加用大海碗盛着的馍馍。虽不是山珍海味,但在这贫穷落后的小山村,这是他们能给许如卿等人最好的招待了。 许如卿很满意,在末世那种物资极度匮乏的状况下,她还吃不到这么香喷喷的馍馍呢,而且一顿还好几个菜,她有什么好挑的。“张大哥你太客气了,是我们麻烦你了。” 张大龙不再说客气话,而是把肉菜往他们面前推了推:“来这儿就当是自己家,别拘谨,放开吃。” 许如卿看着眼前的肥肉眼睛直发亮,那油滋滋香喷喷的肉散发出来的香味勾得她唾液腺一直在分泌口水,忍不住喉咙动了动。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她就…… 不客气了! 许如卿毫不客气地从海碗里拿起一张馍馍,就着咸菜几大口就干完了。嚼着嘴里发干,她又用勺子盛了一碗汤,咕咚两口就下了肚。似乎还不满足,她又去里屋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舀汤泡饭连干了两大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她是饿了三顿! 张大娘几个看她这样子,心里说不震惊是假的,不过他们只是认为许如卿等人在山里肯定是饿坏了,不然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三两口就干掉一张比脸大的馍馍? 张大娘看向许如卿的眼神中透出淡淡的心疼,看来这孩子是真给饿坏了。 张大娘含笑着往她碗里夹菜:“小娘子,你也别光嚼干粮,也吃点菜,这个肉很好吃的,快尝尝。” “唔……好。”许如卿忙不迭地端起碗接住张大娘夹过来的菜,然后放进嘴里,几嗦嗦就把一只猪蹄膀啃的只剩骨头。 苏熠宸:“……” 许如卿没有注意到苏熠宸的表情,而是说道:“看我干嘛,快吃啊。” 苏熠宸从来不知道许如卿那么能吃,他很好奇,许如卿之前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完全变了个人不说,还改了以前挑食的臭毛病。 张大娘关切的询问:“是不是这菜做的不合苏相公的胃口?不然苏相公怎么不吃啊?” 苏熠宸听此回过神来,解释道:“不是的,饭菜很可口,也很合我的口味,只是我饭量一向如此,大娘不必忧虑。” 张大娘点点头:“那就好。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大娘,大娘家里若是有的,一定给你做。” 苏熠宸点点头:“谢谢大娘。” “娘,婶婶,哥,我回来了。”大家伙儿正吃得尽兴,突然门口走进了一个轻快的粉绿色身影。 张大娘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出去上前帮女儿拿下肩上的背篓。“你个死丫头,怎么那么晚了才回来,可把你娘担心坏了。” 张芝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人家不是故意的嘛,今日上山我可是采了不少蘑菇。山里下过雨,路泥泞得很不好走,这才回来晚了。” “行了,背篓给我,洗洗手快去吃饭吧。” “好。” 洗过手后,张芝兰来到堂屋,这才发现除了哥哥和婶婶,还多了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视线落在夜枭的脸上时,张芝兰蓦地脸红心跳,胸口极速传来一阵窒息的兴奋感。 “站着干嘛,快上桌吃饭啊。” 张芝兰被自家婶婶的声音唤回了神,快速的看了夜枭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动作快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婶婶,这几位是……” 张婶子介绍道:“这几位是咱家的客人,进山游玩迷了路就被你哥带回来了,今晚要在咱家歇一宿。” 张芝兰害羞地“哦”了一声,随即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异样,端起婶婶递过来的碗,埋头吃饭。 因为三人的到来,张芝兰吃饭的样子比平日里拘谨了很多,她眼神总是会不经意地看向夜枭,一双泛着秋波的眸子,总是忍不住看了又看。 旁边的公子戴着面具,也不知长的什么样子,不过看那超脱的气质,也绝非凡人。相比之下,这夜公子实在是长得惊为天人,让她怎么能不心动。 夜枭当然注意到了张芝兰的眼神,不过他没在意,毕竟这样的目光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不经意与张芝兰对上了视线,他也只是礼貌地浅浅一笑。 殊不知,这一笑,让张芝兰内心开心到起飞。 许如卿只专心干饭,完全没有注意到互相眼神放电的二人。吃饱喝足后,她帮衬着张大娘把桌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了,随即她叫来张大娘等人,说是要与他们商量个事。 “小娘子有什么事尽管说,来者是客,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 许如卿摆摆手:“大娘您误会了,你们一家人对我们那么好,我有怎么好意思提要求呢。找你们三位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对张大哥的腿是个什么打算?” 张大娘眼里的光瞬间黯然:“还能怎么打算,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我儿能尽快恢复,若是恢复不了……” “大娘,你可愿意相信我?” 张大娘和张婶子惊愕,很快便反应过来许如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娘子原来是大夫?” 许如卿摆摆手:“大夫不敢当,只不过是靠祖传土方子混口饭吃而已。若是大娘您信得过我,不如就让我替张大哥看看。” 大朗,该喝药了 张大娘高兴地激动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大龙啊,你听到没,你的腿有救了!” 张大龙也是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个长得娇小的小娘子,居然还有这本事:“小娘子,我这腿已经快断了半年了,之前也不是没寻过乡医来治,他们都说我的腿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小娘子真有办法把我的腿治好?” “我不敢保证可以百分百治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有八成把握。” 闻言张大龙更激动了,在别的的乡医那里别说八成了,一成的希望也没有,到了小娘子这儿,居然有八成把握。 “如此,小娘子便看着治吧,只要能把俺家大龙的腿给治好,你提什么条件,俺们都答应。”张大娘激动地握住许如卿的手,看样子是真的很希望张大龙的腿能够治好。 许如卿淡然一笑:“好,既然如此,你们去稍微准备一下,一刻钟以后我们便开始吧。” 张大龙哑然:“啊,这么快啊,我都还没有……” 许如卿给以一个安慰的笑容:“张大哥你放心,我既然提出来要医治你的腿,就不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个提议确实唐突了一些,但早治疗早恢复不是?” 张大龙不是信不过许如卿,只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张大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道:“那就全听小娘子的,小娘子要我们去准备什么,只管说便是。” 许如卿眉眼平静,若有所思地说道:“嗯……你们去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有床就行,把床上所有的铺盖全都收拾到其他地方去。然后烧一壶开水,记住,是烧开煮沸的水,没烧开是不能用的。再去拿一个盆子,一条干净的帕子……暂时就这些,准备好了就放到房间里去。” 张大婶是个麻溜的,许如卿刚把话说完,就兀自利手利脚地准备去了。 很快,张大婶和张大娘将院子里的一间草屋收拾出来,将许如卿要的东西尽数拿了进去。这个时候许如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在池子边净了手,然后走进草屋。 刚到草屋门口,许如卿便拦住了欲要进来的张大娘等人:“忘了说了,我救治病人时有一个规矩,就是除了患者本人和大夫以外,其他人不得以旁观。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万万不能出声打扰我。这一点,你们能不能做得到?” 张大娘和张大婶听此脚下的步伐一顿,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解读出了疑惑,这种治疗的方式她们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许如卿说有办法救自己的儿子,那她也只能许如卿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能,当然能做得到。小娘子安心去吧,我们就在屋外守着,绝对不进去,你有什么事朝外面吱一声儿就行。” 许如卿微笑点点头不再理会,转身进了草屋关闭了木门。 草屋里的环境十分简陋,不过也好在也算是干净整洁。张大龙早早便在草屋里等着,看到许如卿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不禁跳动得厉害。 许如卿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安慰道:“张大哥你别紧张,很快就结束了,要不了多久的。” “真、真的吗?” 许如卿逆着光,昏黄烛光的照射下她的身形被衬托得更为妙曼。淡淡的光辉倒映在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好似天上的星辰都被容纳了进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如同夜间的精灵,活灵生动。又如同下凡的仙子,娴静优雅。 许如卿在张大龙看不到的地方拿出了麻醉药粉,然后倒了热水在碗里将药粉溶解,随后递给张大龙:“当然了,我从来不说谎话的。大龙哥你把这药汁喝了,一觉过后,你的腿就能好了。” 张大龙接过药碗,看着碗里的浅棕色的药汁,想也不想便一口下了肚。 看到这一幕,许如卿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水浒传,里面潘金莲的那段堪称经典的台词儿是怎么说来着? 哦对! 大朗,该喝药了…… 张大龙根本不知道许如卿心里所想,药汁下了肚后他就立即感到一阵浓浓地困意袭来。眼皮子开始打架,身体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床上昏睡不醒。 许如卿见状,唇角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走到门口确定没有人偷看之后,这才放心大胆的从空间里拿出了治疗的器具。 她找来医用pv手套戴上,然后拿剪刀把张大龙的裤管给剪了下来。随即一只腐烂干瘦的断腿,便张扬地暴露在自己眼前,还散发着腐肉的恶臭。 许如卿下意识地凝眉,张大龙被伤的是右腿,断腿已经没了主骨的支撑,轻轻一碰便摇摇晃晃的。看来山体滑坡时被石头砸的不轻,属于粉碎性骨折,难以想象当时他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那种入骨的痛感是绝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程度。 许如卿在断腿上比划了几下,随即脑海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治疗方案,便操起手术刀,开始做手术。 不知过去了多久,里面的人心无旁骛,外面的人却是焦急难耐。 张芝兰三番五次想要打开窗偷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都被张大娘给拦住了。 张芝兰看了一眼在院子里静坐的苏熠宸和夜枭,随后悄悄把张大娘拉到一边:“娘,你说许小娘子真的能把我大哥治好吗?别到时候大哥的腿治不好,还把命搭了进去……你难道就不着急吗?” 张大娘怎么能不着急,那里面躺着的可是她的亲生儿子,一家人的顶梁柱,她这个做娘的,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小娘子说了,她有八成把握能把你哥治好,既然人家都说了不容许旁人打扰,那我们就安安静静的照做就好。” 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张大娘严肃地说道:“死丫头我警告你,你千万别起了偷看的念头,若是打扰了小娘子,害得你大哥治不好腿,我唯你是问。” 张芝兰撇撇嘴,自家老子娘还从没这样训斥过自己。 越是不让她看,她就越是好奇。她还真不信一个小女子能治好她大哥,那个许小娘子,怎么看也不像个懂医术的。 启程 这么想着,张芝兰趁着外面的人都犯起了困意,便悄悄来到草屋的后门,将门打开了一个缝,借着淡淡的月光朝里面偷看。 接下来她看到的一幕,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许如卿手里拿着短把式的小刀,在她大哥的腿上来回的划拉。许如卿切下了张大龙腿上的骨头和碎肉,装在了旁边的银盘里。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张大娘率先从困意中回过神来,她认得那声音是张芝兰的,于是便找到了张芝兰。“死丫头,这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张芝兰嘴都是哆嗦的:“娘,我、我看到小娘子,拿着刀,砍我大哥的脚,她还把我大哥的肉切下来,装在一个盘子里……娘,你说许小娘子是不是妖怪啊,她是不是要吃了我哥?!” 张大娘一巴掌拍在张芝兰的背上:“胡说什么,小娘子是来救治你哥的,哪能是什么妖怪!你这丫头,莫不是睡昏头了!”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看啊。” 张大娘看张芝兰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里隐隐泛起了不安。 还是张婶子出来主持大局,她上前来握住张大娘的手,安慰道:“嫂子,既然我们选择相信了人家,那就应该信到底。我看那个小娘子也不像是个坏心眼的,我们再等等,看她出来后怎么说。” 言之有理,张大娘只好重新把心放回肚子里,安静的等待。 张芝兰见自个亲娘和亲婶子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她气冲冲的走到院子,一出来便撞上了院子里的苏熠宸,不过他那双眸子,怎么看得她心里发慌? 夜枭迎面走来,张芝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幅窘样,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本想从张芝兰嘴里知道些什么,不过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夜枭只好作罢。 他重新回到苏熠宸身边坐下,像是无心说道:“你这个娘子,倒真是有几分趣味。” 苏熠宸暗夜般的眸子沉了沉,散发出危险的气压:“离她远点。” 夜枭好暇以整的看着他,嘴角上扬了一个挑衅的弧度:“是小娘子说了她要跟我在一起,我就算是死皮赖脸缠着,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传言罗刹国太子,妖冶不羁,男女通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让本王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还好有夫之妇这一口。” 夜枭闻言半闭的眼睛猛的一睁,温柔的笑脸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裂缝。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夜枭毫不掩饰自己本来的面目,眼里露出阴冷的光芒:“是有夫之妇又如何。本太子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失手过。” “咕咕咕!!” 一声鸡鸣,东方翻起鱼肚白。 许如卿放下手术刀,摘下口罩和手套,额前被一片密密麻麻的汗水浸湿了,手指也被捂得发白。 她将银盘里的腐肉和烂骨放进空间里的焚化炉给火化了,大概收拾了一下手术现场,这才起身朝门外走去。 只听“吱嘎”一声,许如卿推开木门走了出来,张大娘等人见状连忙围了上去。 “小娘子,我家大龙如何了?” 许如卿给了张大娘一个放心的笑容:“大娘放心,手术很成功,后期再好好保养一下,最快一个月就能和正常人无异了。” “真的吗?你是说我家大龙,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许如卿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本来张大龙的腿骨已经完全坏死了,想要恢复成正常人那样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运用超现代分子再造技术,使完全坏死的组织重新长出了骨肉。只要再歇养些时日,便能和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张大娘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时草房里传来张大龙微弱的声音:“娘……” 张大娘闻言,忙不迭地赶紧进去,在看到张大龙那只重新长出来的右腿时,她更是激动的止不住汹涌的泪水:“大龙啊,你看,你的腿,好了,这是真的好了……” 张大龙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麻的,不过他却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腿慢慢有了好转,也不似以前一样稍微动一下就疼痛无比。“这都多亏了许小娘子,娘,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是该好好谢谢,不,是重谢。”说着,张大娘走到门口,看许如卿在池子边净手,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朝她下跪:“小娘子您真是在世活菩萨啊,这个大恩我们无以为报,就请受老身一拜。” 许如卿连手上的水渍也来不及擦干,连忙扶住了张大娘:“大娘,您不要这样,快快请起。” 张大娘没想到许如卿力气会有那么大,她想跪也跪不成,于是只好作罢。“小娘子,你救了我家大龙我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啊?您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算让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大娘您太客气了,张大哥好心收留了我们,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报答他。您要真是过意不去,就帮我们找来马车,天亮了以后我们也该启程了。” 张大娘连连应是,这也许是她们唯一能为许如卿做的了。 因为张大龙卧病在床,张大娘找来了昨日与张大龙一同回来的猎户李大牛,将许如卿三人托付给了他。 “小娘子,苏相公,我们这农家没什么好东西,这些馍馍你们就带在路上吃吧。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回到自己的家,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许如卿接过饼子道谢道:“多谢你了大娘,我们会记住你们一家的恩情的。” 张大娘笑着摇头,应该是他们一家子感谢她才是。 “大娘,那我们就走了啊。”李大牛跳上了牛车。 “去吧,路上小心些。” “得嘞。” 送走许如卿他们,张大娘到了屋子准备收拾收拾,谁知刚进去就在桌子上发现了几两碎银子。她知道,肯定是许如卿他们留下的,她拿着银子追出去时,早已经不见了牛车的踪影。 城外流民 “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大娘叹了一口气:“许小娘子他们不过是到咱家吃了顿晚饭,她还治好了你大哥的腿,临了还送了我们这么多钱财,这叫我怎么收得安心。” 张芝兰这才发现张大娘手里的银元,说道:“他们会有这么好心?她不会是在我大哥腿上做了什么手脚,怕日后出什么岔子,所以留下银两堵我们的嘴?” 张大娘白了张芝兰一眼,这丫头越发歪道了:“瞎说!你没瞧见你大哥的腿现在好了吗,哪能出什么岔子,你再诋毁咱们家恩人,当心我不给你留饭吃!” 张芝兰撇撇嘴:“行了,我不说就是了。” 张芝兰眼睛望向许如卿等人离开的方向,蓦地想起了夜枭那张绝世容颜,眉眼里洋溢出淡淡的羞涩。 也不知今日一别,他日能不能再相见了…… 出了落云山,山脚半公里以外便是落云城。 李大牛停好牛车,随后叫许如卿等人在此地等着,自己则是去了马车租行,为许如卿他们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真是辛苦你了李大哥。” 李大牛不在意的摆摆手,把缰绳牢牢套在马儿的脖子上:“嗨,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我可是听说了小娘子你医术高超,连乡医都治不好的残疾,到了您这儿居然就三两下的事儿。大龙哥对我也算有恩,您是大龙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为你做这些事也是应该的。” 苏熠宸从李大牛手里牵过缰绳:“如此,那便多谢李兄弟的仗义相助。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得嘞,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请留步。” 说着,苏熠宸用赶马鞭抽着马儿的屁股,戎车既驾,一路朝着京城出发。 这一路上许如卿都在瞌睡,她已经连着两天没有睡过好觉了,从坐上马车那一刻开始,睡意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头一歪身子往后一靠便不顾形象的呼呼大睡起来。 。 夜枭看着许如卿恬静的睡颜和那张扬放肆的睡姿,眼里多了两分探寻的意味,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许如卿的脸久了忽而释然一笑,下一秒掀开马车顶部的窗户,轻轻一跃便飞了出去,而后朝着马车行驶的方向背道而驰。 苏熠宸只觉得马车轻快了许多,他知道夜枭这是不辞而别了。 倒是个识相的,不然等到了魏王府,看他怎么好好“招待”他。 马车哒哒,快到达城门的时候,许如卿发现城门外围了很多衣衫褴褛的老百姓。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炎热的原因,他们个个脸色黑得很难看,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度脱水的状态,看着命不久矣的样子。 他们围堵在城门外,全然不顾门卫兵的阻拦,大有一种要冲破城门的既视感。 “官老爷,给条活路吧,我们老的不要紧,这是这孩子还小呢,您就放他进城去吧……”一对衣衫褴褛的奶孙俩被门卫士兵拦住了去路。 “走开,走开,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叫花子,快滚。”士兵拿着缨枪驱赶一哄而上的人群,眼里写满了不耐烦。 “官爷,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城吧,我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妻儿快饿得不行了。”又一个中年男子不顾一切的在士兵面前跪了下来,不断的给官兵磕头。他穿着板正,只是周途奔波脸上沾了不少灰尘,看着十分狼狈。 “你他娘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说了不让进城,你们再不滚,就别怪我拿刀撵你们滚了!”为首的士兵一脸凶恶,很是厌恶的扫视众人。 男子见士兵露出的尖刀,脏兮兮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脸满是害怕和无奈。只好走上前将自己的妻子扶起来,将年仅两岁的孩童抱在怀里,走到墙根处坐下。 讨要不到食物又进不了城,一家子无助地看着拥挤的人群发呆,似乎打算就这么晒着,等待死亡到来…… 许如卿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一切,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怜悯,她于心不忍便拿了几个馍馍送给了男子。“你们看起来很虚弱,这是馍馍,快些吃吧。” 俩夫妻见有好心人给他们送来了饼子,眼里顿时发亮,双膝一跪纷纷叩谢。“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不用谢我,不过我很好奇这落云城内怎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的流民?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是因为何事非要进京城?”今天在外面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落云城繁华的外表下隐藏了不为人知的动乱。随处可见的流民,饥不择食的乞丐三三两两凑成一堆,周身散发着一股子死气…… “我们是住在落云城十里开外的农户,最近郊区那一片在闹瘟疫,波及了很多人,许多人死的死伤的伤,有钱的人家早已经去逃难到京城去了。” “闹瘟疫?”许如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看你们身上的穿着,想来之前的生活水平算不上拮据,可你们为什么进不了城呢?” “哎,恩人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年种植庄稼卖的钱都被税务管的收走了一大部分,剩的钱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如今突遇瘟疫来袭,物价上涨,钱便不值钱了,眼下就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想要进城必须从官差手中买到通关文牒,我们没钱自然只能待在城内自生自灭了……”男子大口嚼着馍馍,说话含糊呜咽,说着竟泣不成声流下泪来。 一想到还有妻儿老小要照顾,尤其是自己的妻子因为吃不饱饭而身患恶疾,他就心疼难耐,一筹莫展。 许如卿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道:“瘟疫最开始是在哪里发现的?” 落云城依山傍水,气候独特,蚊虫鼠蚁很难在这样的气候下生存,大程度上不可能由活体携带病菌造成传染。所以这瘟疫又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呢? 乞丐男想了想,说道:“听说最开始是在城外的郊区发现的。一开始那里的人只是咳嗽,严重的也只是轻微腹泻,没想到一下子这瘟疫变得那么厉害,那一片人全被感染了。” 难逃一死? 苏熠宸听许如卿这么问,也觉出了其中的蹊跷,金铜面具后的面色不自觉变得凝重:“那里发生了何事?” “哎,还不都是怪那帮从西南逃难来的蛮人!他们新来的不守规矩,冲撞了山神,无辜的百姓们这才受到了神明的惩罚……” “山神?”许如卿闻言一对秀眉拧得更紧了。虽然穿越这么离谱的事都被她碰到了,但她依旧不信鬼神之说。 正想得入神时,一个官兵突然对他们招手道:“喂,后面的,你们还走不走了?!再不走一会儿城门就要关了!” 许如卿回过神来:“走,当然走。” 落魄男子见许如卿他们是要去城里的,他看了看年幼的儿子,一咬牙,上前朝许如卿跪下:“恩人,鄙人有一事相求。” 许如卿看到了男子怀里的孩子,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你说。” “都那么多天过去了,我们这儿的地方官也不见个消息,没准儿哪天我们一家子就被感染上,然后病死在野外……我们大人怎么样倒是不要紧,只是这孩子实在无辜,恳请恩人将小儿带到城里去,寻个好地处……卖了吧!”最后三个字男子是咬牙说出口的,可见男子也是不忍心与自己的骨肉分离。 许如卿知道男子这是为自己年幼的儿子谋出路。与其留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死,不如到京城去谋一线生机。这也许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能给儿子的最好的打算。 许如卿沉下一口气来,上天给了她一颗怜悯众生的心,却没给她拯救众生的能力。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苏熠宸,似在询问他的意见,苏熠宸只给了她一个“你自己做决定”的眼神。 随后许如卿从男子怀里把幼儿抱了过来,小家伙安安静静的睡着了,全然不知自己已然离开父母温暖的怀抱,即将奔向未知的驿站。“你放心吧,孩子交给我,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 男子和妻子相互看了一眼,看来他们真是遇到活菩萨了,声泪俱下,一个劲儿地磕头感谢:“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我还不知二位应当怎么称呼?” 男子抬头回答道:“鄙人姓王,叫王家卫,小儿字傅潼,贱内名唤孙桂芳。” “好,我记住了。若是他日你进城了,便到京城满春楼来寻我,届时我会把孩子还给你的。” “多谢恩人,恩人大恩大德,我们夫妻俩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官兵急促的催喊,许如卿也顾不上跪在风尘中的王氏夫妻,任由马车一路向着城中进发。 约莫一刻钟以后,他们的马车顺利过了城关,那道城门之后,又是另外一片天地。 与方才的落云城萧索的氛围截然不同,这京城里繁华络绎,笙歌酒舞,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又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在魏王府大门前停下。 太阳落山了,风有些大,空气中的似乎还飘荡着丝丝纸钱的香味儿。钱灰微微迷住了许如卿的眼,这使得她难以睁开眼睛。 随后稍稍定了一下心神,她努力强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魏王府牌匾上挂上了黑白绫缎,门口两只白色的灯笼随风飘扬,那上面写着的“奠”字尤为显眼。 “咚咚咚,咚咚咚。”大门紧紧闭着,任她怎么敲打都没有人理会她,只有檐下的几只白灯笼轻轻摇曳在风中,发出诡异的声响 守门的侍卫听到动静后,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打开大门,在看见许如卿和苏熠宸的时候他们愣住了,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王……王爷、王妃,你,你们不是……”一个胆子大点的侍卫想要上前确认到底是人还是鬼。 “大胆!” 苏熠宸的喝声让侍卫回过神来。 “属下该死,王爷王妃请回。”回过神来,那些侍卫让出位置让许如卿和苏熠宸走了进去。 苏熠宸并没有急着进府,而是问道:“本王才不见了两天,你们就这么急着给本王追丧?” 苏熠宸很清楚,这些奴才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若不是受人指使,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不要命的事来。 守门的侍卫闻言,额间的冷汗直冒:“王爷息怒,这并非是奴才们的主意。是、是皇上,是皇上下旨向天下百姓明召,说您不幸坠下山崖,尸骨无存……林小姐和张姨娘回府后,便吩咐小的们为王爷王妃布置灵堂,所以小的们也以为……”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是不容易啊,在这府中谁的权利大他们就听谁的,原以为连皇上都下了死亡声明,这事儿不会有错了。没想到魏王这魔头居然和这王妃一样邪乎,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仅好好的回来了,还毫发无损。 “去把玄侍卫叫来,让他在书房等我。” 侍卫唯唯诺诺:“是……” 许如卿刚一走进夜兰阁,就感觉到阁楼里的气氛很是低迷。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呢。 回到屋中,知趣正在收拾她的衣裙。听到有人走进来,她回头一看,下一秒手上的衣裙哗啦掉到了地上。“王、王妃……” “干嘛一副死了爹的表情?”许如卿表情平淡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走了一路她确实也累了,毫无形象地将茶水一口闷下肚。 “王妃,你没事,你真的没事……我不是在做梦吧?”知趣回过神来看着许如卿,高兴地眼泪都掉了下来。 许如卿看着小丫头这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她伸出手温柔的为小丫头理了理头发:“怎么?莫非你也以为本妃死了不成?” 感觉到许如卿指尖传来的温热,知趣这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忙不迭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许如卿禅委屈地说道:“那日奴婢和玄侍卫亲眼看到王妃和王爷掉下了山崖,派去寻找的侍卫都说找不到你们的踪迹,奴婢还以为……”还以为你们摔死了,尸骨也被野狼叼走了。不过她没敢说出来。 那日他们抄小路到山崖下找了好些时间都没有找到,山崖下入眼全是水,这不被摔死也会被淹死,大家都以为许如卿和苏熠宸肯定难逃一死。 ------题外话------ 此书是我开,此角儿是我栽,要想从前过,留下票票来~~ (请注意:前方有支卑微的辣笔,正在撒泼打滚耍赖地向各位看官要票票了dt-tb) 私奔为什么不带上宝贝 许如卿知道知趣这是担心她,于是温柔的笑道:“别哭了傻丫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知趣这才收住了声,她擦干眼泪连连应是:“嗯,王妃和王爷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是好事,奴婢不应该哭。” “这才对嘛。” 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知趣这才注意到了许如卿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孩子:“不过王妃,你怀里这个孩子是……” 一提起这个,许如卿就不自觉想起城外的王氏夫妇,尤其在听说那里爆发了瘟疫后,这一路她的心就没宁静过。 许如卿轻轻叹了一口气:“哎,这说来话长,我不便与你解释那么多。这孩子小脸儿看着干瘪泛黄,想来是被饿了好些时日了,你速度去找点能吃的东西给他喂下吧。” 知趣看了一眼许如卿怀里的王傅潼,看样子确实如许如卿所说这孩子被饿得不轻,于是也不耽搁,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朝许如卿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娘亲!!” 还未从凌乱的思绪中脱离,一声奶凶奶凶的呼喊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只见玄烨推着苏熠宸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精致的奶包子,许如卿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奶包子便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了许如卿的怀里。 因为右腿中了箭伤,许如卿被这一撞差点站不稳脚跟,不过随即很快回过神来,她毫不费力的将苏亦安抱起,轻轻朝他精致挺拔的小鼻子上刮了刮:“跟头小蛮牛似的,还挺有劲儿。” 小奶包子看向许如卿的眼神里有激动有喜悦,不过更多的却是委屈:“呜呜呜,坏蛋娘亲,你跟老头儿私奔为什么不带上宝贝?!” 许如卿闻言虎躯一震,脸上的表情略显惊讶:“什么私奔?谁给你说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私奔这个词? 苏熠宸眼神发沉,他的视线似不经意朝身后的玄烨一瞥。他知道,肯定是玄烨又跟自家儿子胡说了些什么。 玄烨明显感受到了王爷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他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笑容,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脸。 那日许如卿他们掉入山崖后,小世子看到只有他们回来了,而自己父母没回来,就急得一整夜不吃不喝,玄烨为了哄好他,便编了个王爷王妃私奔了,等在外头浪两天,自然就回来了的谎话。 没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这小世子就给记在心上了。 苏亦安举起小粉拳:“不许扯开话题!娘亲你回答我,你跟老头儿私奔的这些天里,你们都去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许如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伸手擦干小奶包脸上的泪花,正了正脸色然后说道:“娘亲和你父王去文祯寺烧完香后,我们下山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于是我们找了一间客栈开了房,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在一张床上……” 苏熠宸听着听着,面具后的眼睛猛的睁大。 这个女人不会恬不知耻到无人能及的地步吧? 玄烨也是听得脸色微红,王妃还真是越来越……奔放了。 所以,那他走? 终于,在两个大男人都想歪了的时候,许如卿才吐出了最后两个字:“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就回来了。” 玄烨闻言,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这画风转的确实太快了。 苏亦安瞪着一双灵动如麋鹿的大眼睛,似在怀疑许如卿的话,然后扭过头问苏熠宸:“真的是这样吗老头儿?” 苏熠宸掩饰脸上的尴尬,故作咳嗽了几下,随后说道:“哪有什么真的假的。赶紧从你娘亲身上下来,你不知道自己很重是不是?”他自然是知道许如卿腿上有伤的,不过她没有表现出难受的样子,他也不好多事去询问。 “就不,我要粘着娘亲,免得你又悄悄背着我,带娘亲私奔了。” 苏熠宸闻言凝眉。他回府可是第一时间去了这小子的殿内,想看看自己不在的这几日里他有没有哭闹什么的。谁承想这小子看到自己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反倒是听到许如卿回来了,高兴得把亲生老子扔在后头,不要命的朝夜兰阁跑来。 屋内平白生出的苍凉感,来自一位老父亲深深的忧郁…… 真是个小白眼儿狼。 “你放心吧,她又不是唐僧肉,自然不会有人和你抢。时候不早了,让玄烨带你下去用膳。” 不得不说,自己不在的这几日里,玄烨将苏亦安照顾得很好,不仅用善意的谎言安抚了他,还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没让苏亦安听见关于他们不好的消息,苏亦安甚至都不知道府里的人擅自为他们起了灵堂。 苏亦安没有回应苏熠宸,而是朝许如卿甜甜一笑:“娘亲和宝贝去用晚膳好不好?” 许如卿稀罕地亲了一口他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好。” 苏熠宸看着重逢的母子俩,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跟着涌上一股久违的感动。这一幕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他心情愉悦起来,这说话的功夫自己也觉着有些饿了,便吩咐厨房烧菜端上来。很快,下人们便端着丰盛的菜肴从门外鱼贯而入,一道道精美的佳肴摆上了桌。 许如卿没等菜上起就率先拿了盘子里的大鸡腿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和苏熠宸有爱的互动着。她这吃相比起以前粗鲁了很多,可在苏熠宸眼里,他却觉得这样的她才是真实可爱的。 因为许如卿的转变,苏亦安比起以前越发爱笑了,性子也不似以前那样沉郁。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此时苏熠宸内心是感激许如卿的。他感激许如卿让自己还能再看到孩子脸上童真的笑容,他感激她让自己感受到亲人之间才有的温热。 即便她不再是她,他都不在乎了。 许如卿全然不知道苏熠宸心里所想,她一边吃着一边说道:“等过几日没那么忙了,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的腿治好。” 苏熠宸回过神来。闻言,他面具下的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个弧度:“好。” 撒气 许如卿平安回到府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准备用晚膳的张姨娘和林烟儿的耳里。 “你是说,那个小贱人和宸表哥一起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林烟儿原本心情美极了,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张脸顿时气得扭曲。 “林小姐,老奴说的话句句属实。不少人都看见了王妃和王爷回到夜兰阁去了。”赵嬷嬷是跟在张姨娘身边伺候的,心眼儿自然尖着呢,一听到风声就连忙让人去探虚实回来了。 闻言,林烟儿瘫坐在椅子上,内心犹如晴天霹雳。 张姨娘一对细眉则是微微皱着,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时贴身丫鬟绿儿从门外端着菜走了进来,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何时,看着桌上一点也没动的菜肴,便关切地问道:“可是这菜不合小姐和夫人的胃口?要不奴婢再吩咐厨房再做几个好的?” 绿儿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她到现在还沾沾自喜自己跟对了主子。如今王府的主心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偌大的王府还不是林烟儿和张姨娘说的算? 这么想着,绿儿的笑容更加甜美了几分。 哪成想却换来林烟儿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绿儿笑容一瞬间僵硬。“小姐,你这是怎……” 绿儿的姿色放在一众丫鬟里也算是比较出挑的了,可越是这样,林烟儿就越是巴不得刮花她那张笑得灿烂的脸。 “啪!”不由分说朝绿儿得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笑什么?本小姐看着很好笑吗?!还有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本小姐养你个饭桶有何用?!” 绿儿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倒在地,手里端着的菜倒了出来,不慎弄脏了林烟儿洁白的衣裙。 林烟儿看着自己满身油渍,心里更加窝火了,看绿儿的眼神就像是找到了发泄桶似的。 “啪!”又是一巴掌。 绿儿刚想站起来,就又被林烟儿一巴掌打坐了回去。 林烟儿站起身来,指着绿儿的鼻子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把本小姐这身华贵的衣裙弄脏了,你能配得起吗?!” 绿儿跌坐在地,捂着发麻的脸颊,不知如何是好。 林烟儿见绿儿不反抗,越加气血上头起来。她围着绿儿走了一圈,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条花里胡哨的母狗,充满了轻蔑与不屑:“一个卑贱的婢子罢了,搽脂抹粉的是想勾引谁不成?如此妖里妖气,简直有损本小姐颜面,本小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规矩!” 闻言,绿儿那张发红发胀的脸顿时吓得煞白,她不知是谁惹了林烟儿不痛快,但是这下遭殃的是自己,她也是见识过林烟儿的厉害的,只能跪下求饶:“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 就在林烟儿拿起凳子要朝绿儿头上砸去时,张姨娘阻止道:“够了林烟儿,你拿她撒什么气!” 被张姨娘这么一吼,林烟儿倒是恢复了神识。把凳子往脚边一扔,冷哼一声:“还不赶紧去给本小姐找来干净的衣裳换上,杵在这儿半天,是想本小姐求着你给我找衣服吗?” 绿儿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林烟儿看着绿儿匆忙慌张的脚步,心里的气这才顺了一些。 林烟儿面露焦色:“姨母,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我。你倒是快想想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是答应了那些人……” 张姨娘连忙捂住了林烟儿的嘴,屋里还有其他人在。 “赵嬷嬷,这里无事,你下去吧。”赵嬷嬷虽然跟在张姨娘身边多年,但很多时候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好。 赵嬷嬷知道自己不宜多留,便识相地退下了。 支开了屋内的下人之后,张姨娘眼神发冷。“人这不还没找来嘛,你急着自乱阵脚干什么!” 林烟儿这般口无遮拦,张姨娘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之前自己也是看她是个机灵的,这才把她接到王府为自己利用,没想到林烟儿来魏王府才几天,这小姐架子一天比一天大,脑子却越活越倒回去了。 林烟儿显然被张姨娘的眼神吓到了,顿时气焰小了不少:“我这不是为姨娘着想嘛,所以不免心急了些……” 张姨娘听林烟儿这么说,也不再继续生气,而是分析局势道:“回来便回来了,只要他们不怀疑到我们头上,我们便可以继续留在府上享受荣华富贵。可若是他知道了我们和大皇子有一腿……” 没错,那日许如卿他们摔下悬崖,紧接着他们就遭到黑衣人威胁。不过张姨娘聪明地发现那黑衣人都是大皇子派来的,便唆使林烟儿利用美貌勾引了龙伟书……后来她们再三向大皇子保证许如卿和苏熠宸必死无疑,并答应誓死效忠于他,这才保住了她们两条小命。否则就凭她俩那点本事,都不知被黑衣人砍成几截了。 就那日那种情形下她俩就算不死那也要脱层皮,如今自己还能好好的站着,苏熠宸和许如卿不是傻子,肯定会对她们有所怀疑。 顷刻,张姨娘才开口道:“我现在就去写信知会大皇子,在宸儿和许如卿没有派人来问话之前,你就称病安生待在这朱兰院内,适当放出风声就说是那日被黑衣人误伤,不外见客。还有,你别忘了你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知道的,要想一劳永逸,只有成为魏王的女人……” 林烟儿闻言面色凝重,要说之前对于苏熠宸,她可是有十足把握的,可连着好几次都碰壁之后,她也有些拿不准了。 不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是,烟儿知道了。” …… 这顿饭,一家三口吃得很是畅快。 用膳结束了之后,许如卿回到寝殿打算泡一个热水澡,知趣打来热水放进木桶里,随后伺候许如卿脱下衣裙。 许如卿那双修长笔直的大腿露了出来,在淡黄的的烛光下她的身体呈现出白皙粉嫩的光泽。一双玉足踏进了烟雾袅袅的木桶中,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十分享受的过程,可不想热水在触碰到小腿伤口的一瞬间,许如卿神经一下子紧绷。 慌乱 “嘶……”她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这一不注意就将自己疼了个龇牙咧嘴。 她抬起脚查看腿上的伤口,两天过去了,伤口已经发炎而且表面浮着白色的脓液,再经热水这么一过结痂便裂开了,一行殷红的血液顺着小腿淌到脚踝。 许如卿一对秀眉微蹙,这样的小伤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所以一开始她也只是随便吃了点止血药,用一块破布包扎了之后就再没管了。如今回来一看,没想到这伤居然会变得这样严重。 “王妃!”知趣注意到了许如卿腿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禁惊呼出声。 “无碍,你去南边的厢房里帮找止痛药来。” “是。” 知趣才刚转身退出寝殿,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门口的苏熠宸。知趣连忙福了福身子:“奴婢参见王爷。” “王妃呢?” “王妃在里面……” 知趣本想告诉苏熠宸王妃这会儿正在洗澡,可他没等她把话说完,便说道:“退下吧,不用过来了。” 知趣不明所以,担忧的朝净房内看了一眼,随后还是选择乖乖听话:“是。” 只听门“吱嘎”一声被打开,苏熠宸坐在轮椅上,双手滑动着两边的轮子走了进去。 许如卿还以为是知趣取药回来了,还心想她动作倒是挺快:“把药拿过来吧。” 一抬眼,苏熠宸便看到了屏风后的人影,周围是一帘白色的轻纱做遮挡,装着热水的木桶里升起袅袅烟雾,把那人影衬托得似真似幻。 淡淡的烛光将人影投射在屏风上,好似一副绝美的图画。那妙曼的身姿,凹凸的曲线在屏风布上若隐若现,越是看不真切就越是显得神秘…… 苏熠宸只觉身下一片燥热,喉结不禁动了动。 许如卿泡在木桶里,一只脚架在木桶边缘上,久久听不见动静,便出声询问道:“知趣,你来了吗?” 苏熠宸闻声回过神来,暗暗呼出一口气稳住浮躁的心跳,随后从怀里拿出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瓷瓶,两只手撑着轮子进了内室,隔着屏风将手里的瓷瓶递给了许如卿。 许如卿见状从屏风后伸出一截手来。 那截手臂简直白到发光,就像是最上等的瓷器,白皙光滑。 上面沾了几缕湿漉漉的长发,像是勾勒在瓷器上的水墨画,还带着新鲜的少女独有的香甜的味道。 这一切的一切直冲击着他的视觉和他的嗅觉,以及他的心。 苏熠宸的动作不自觉变得僵硬,将手中的瓷瓶放到她手上,眼睛不敢直视眼前的景象。 许如卿接过瓷瓶:“谢了。” 她接过小瓷瓶,小瓷瓶通身乳白,不过她记忆里完全不记得自己寝殿内有这么一瓶药。将小瓷瓶上方的红塞子打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只一下她便知道这瓶子里是上好的金创药,于是不再多疑,麻溜儿地给腿上的伤口上药。 上完药后许如卿满意一笑,试了试水温,浴缸里的水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她准备结束泡澡,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发现自己忘拿了浴巾。 许如卿犯了难,总不能光着身子湿漉漉地站出去吧…… 苏熠宸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确定她上好药之后他便决定离开了。 “知趣。”许如卿大声地朝外面喊。 走出三步远的苏熠宸闻声身下的轮椅一顿。 他想了想,便又折了回去。 屏风的布是哪种透光的纱布材质,虽没有听到有人回应自己,但透过屏风许如卿明显看到了屋子里的人影。 她没有多想,只当是知趣不愿意说话而已,便说道:“我浴帕忘拿了,你去帮我拿过来。” 许如卿毫不知觉地从水中站起来,顺了顺沾了水的长发,一举一动一如既往的平淡。 男人见此,面具下的眉头紧皱。 女人真是麻烦。 可一想到她腿上有伤不方便,他便妥协地叹出一口气来,径直来到隔间,他记得这里放得有白色的浴帕。 环望一圈却没见着浴帕的踪影,房间就这么大,估计是放在衣柜里了吧。 这么想着,苏熠宸来到衣柜前停下,双手打开了木棕色的门,从一堆形形色色的衣服中找到了那条挂在横杆上面白色的浴帕。 浴帕遮住的背后,放着的是许如卿的贴身衣物。 苏熠宸面色微怔。 他极速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浴帕,而后迅速关上了衣柜,仿佛那里面藏了一头快要破门而出的野兽。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女人的胴体穿着里面衣服的样子,但似乎又有什么在撩拨着他的心。 苏熠宸的心脏止不住扑通扑通的跳,他慌乱极了,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喂,好了没有?”许如卿心底不免生出恻隐之心,她总觉得知趣突然变得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儿怪。 许如卿不耐烦的声音从净房里传来,拉回了他窒息的思绪。 看不清里面的人,可透过模糊的阻隔,他却能隐隐约约知道,这个看上去娇小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身材似乎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些很疯狂的画面。 “咳咳……”苏熠宸努力克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他面色微红,咳嗽声听上去似乎还带着隐忍。 随即他回到寝殿,将手中浴帕用力往屏风上一扔,便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许如卿看着被揉作一团的浴帕,她掀开轻纱朝外面看去,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疑惑地挠挠脑袋,知趣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三下五除二收拾完毕后,许如卿找来干净的衣裳穿上,坐到梳妆台前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 “娘亲!!”苏亦安从外面奔跑进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许如卿。 连着好几天不见,小奶包变得更加依赖许如卿了,巴不得时时刻刻粘在她身上。 许如卿转过身温柔地抱起他:“这是去哪儿撒欢了?瞧这一脸灰,跟个小花猫似的。” 苏亦安闻言只是胡乱的用小手擦了擦脸,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娘亲,今天老头儿夸我了,他说我武功练的不错。” “是吗?” 小奶包重重点头:“当然,娘亲,你看着,宝贝展示给你看。” ------题外话------ 回家路上碰到了一些事,所以更新晚了一些,今天就暂时一更,明天再把剩下的补上。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谢大娘听许如卿这么问,摇摇头回答道:“没有,自打这孩子送我这儿来,我就只给他喝了我的奶,其余的什么也没给他吃。”主要是小孩子送来的时候她便看着有些虚弱,想让他的身体缓冲一下,不敢给吃太硬的。 许如卿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既然如此,那么这孩子为什么会突然窒息,而且还吐出这么些恶心的东西? “谢大娘,你的孩子一直吃的都是你的奶吗?” 谢大娘知道许如卿这是在问什么,便说道:“回王妃话,我儿子一直吃的我的奶,从来没有像这孩子这样过,一点儿事儿没有。” 说着,谢大娘将睡在床里侧的婴儿抱给许如卿看,婴儿还未足月,看着小小的瘦瘦的,但是气色很红润,一眼便知他很健康。 照这么看,那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奶水身上了。 一时半会儿许如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为了不再出什么岔子,她决定将王傅潼抱回去自己养着:“如今孩子看上去已无大碍,谢大娘就不必太过自责了。一会儿我会吩咐人把这里洒扫干净,谢大娘你就安生歇养吧。” 谢大娘闻言恭敬道:“奴婢谢过王妃。” 许如卿点点头,起身抱起王傅潼:“如此,本妃就把孩子抱回去了。” “奴婢恭送王妃。” 王傅潼刚才哭得有些厉害,这会儿眼睛红红的肿肿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方才还以为他会一直这么哭闹下去,没成想这会儿王傅潼看着她的脸兀自笑了,露出浅浅的乳牙,笑容憨态可掬。许如卿见状也不自觉嘴角上扬,绽开一个温柔的微笑。 突然她似乎看到了地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可定睛一看地上除了一团黑乎乎的呕吐物以外,并没其他活物。 许如卿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不以为意地抱着孩子走出了房屋。 夜兰阁内,许如卿从外面回来后,就躺在软榻上歇息了。苏亦安早就熬不住睡了过去,许如卿夜里好动,不忍心打扰到他,便吩咐玄烨把人带下去了。 “王妃,张姨娘前来求见。”知趣抱着王傅潼下去了,通报的是前院洒扫丫鬟,秋菊。 许如卿闻言眉头一挑,自己都没去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张姨娘和林烟儿,毕竟同为魏王府的人,那日黑衣人怎么会轻易让他们活着回来?张姨娘和林烟儿的一些行为,实在太反常了…… 许如卿想了想:“让张姨娘进来吧。” 许如卿看着桌上的糕点,拿起一块一口咬下去,酸甜的味道在舌尖上爆炸,酸的她眼睛眯了眯。 张姨娘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许如卿闲散的靠在软榻上,就算听见她进来的通报声,也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怎么说她也算是魏王府的一份子,更是魏王的姨娘,这小贱人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王妃,张姨娘来了。”秋菊看许如卿似乎没有抬头的意思,便在一旁轻声的提醒道。 闻声,许如卿“噗”的一声把嘴里酸涩的糕点吐了出来。不悦的皱着眉头拿着锦帕擦拭着唇角。“这糕点是哪个丫鬟送来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敢往本妃院子里送,是不要命了吗?”许如卿眸色厌恶的瞪了桌上的酸糕一眼,话语中带着丝丝怒气说道。 走进来的张姨娘脸上刚酝酿的焦急之色,在许如卿一句话后变得僵硬。 秋菊见状连忙跪下请罪:“王妃赎罪,是奴婢失职了。” “贱婢就是贱婢,一辈子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低廉的玩意儿,也就你们瞧得上了。”许如卿兀自说着,却没看秋菊一眼,仿佛那话并不是对秋菊所说。 “王妃说的是,奴婢下次注意。” “好了,把这糕点拿下去喂狗吧。” “是。”秋菊惶恐不安地端着糕点退出了寝殿。 张姨娘额头青筋暴跳,她怎么会不知道,许如卿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府里人都知她张姨娘最喜爱吃酸糕,这酸糕也是自打他们坠下山崖后,自己擅自派人摆上的,目的就是为了走到哪儿都能吃到自己喜欢吃的水果。许如卿这样说,岂不是在说她命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张姨娘忍住怒火,上前说道:“王妃莫要生气,这天干热燥的,当心上火。” “不过是一块儿酸糕而已,本妃若是喜欢就留着偶尔尝几口,若是不喜欢,便扔了……本妃还犯不着为这个生气。”许如卿终于抬起头往张姨娘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张姨娘只能尴尬的笑笑:“王妃说的是。” 许如卿这才正眼瞧她,问道:“所以张姨娘前来是所为何事?本妃可是听说林小姐那日之后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姨娘深夜才来拜访,莫不是因为在林小姐那儿绊住了脚?如果是这样,那本妃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害得姨娘照顾林小姐后还得跑我这儿一遭。” “王妃这话说的就生分了,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过不过意得去的。不过我确实是因为照顾烟儿所以才来得晚了一些,没有为王爷王妃接风洗尘,是姨娘考虑不到位,还望王妃不要记在心上才好。” 说着,张姨娘对身后的赵嬷嬷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赵嬷嬷把准备好的补品给拿了上来。 “那日因为场面混乱,我和烟儿便与王妃王爷走散了,好在车夫认得路,这才将我们二人平安送了回来。可我们回来后却听说王爷王妃遭遇不测,便急着派人下山去找,可就是找不到你们的踪迹……不过好在现在你们平安的归来了,这些补品是我留给王妃补身子的,还望王妃收下才好。” 张姨娘这是在解释自己为何好端端回来了,她以为自己的这个理由很充分,却不想在许如卿看来是漏洞百出。 许如卿看着赵嬷嬷端上来的补品,上面人参,鹿茸,八珍……应有尽有。赵张姨娘倒是大方,不过这本就是魏王府的东西,拿自己的东西送给自己,许如卿可没那么好忽悠。 做丫鬟,可好? “受了些惊吓?姨娘是不知道,因为你的提议,本妃此去差点连命都没了,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本妃,张姨娘看来还不够诚意啊?”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想要把她此次受的罪过带过去,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是没有证据证明张姨娘和林烟儿不是无辜的,但她不想就这么放过张姨娘。 闻言,张姨娘眉宇间隐现一抹疑惑,似有些不明白许如卿话中的意思。“王妃此话何意?” 许如卿坐直身子,眼神往旁边的椅子示意:“姨娘坐吧,我们坐下好好说。” 张姨娘细步走到座案前,屁股在落座的一瞬间心里的怒气这才稍减了一些,她还以为这小贱人要让自己一直这么站着呢。“王妃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是奴婢能力范围内的,奴婢都尽量满足。” 许如卿笑意浅浅,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本妃未嫁到王府之前就是丞相府嫡女千金,这世间的好东西什么是我没有见过的?我要的,可能张姨娘听都没听过,更别说献给本妃了。” 张姨娘闻言脸上的笑容再度僵硬,家世背景和身份见识一直都是她心里的刺,以前这小贱人还不会拿这个刺激自己,怎么现在越发刁钻刻薄起来了。 张姨娘面露难色,尴尬而又羞愧,只好应承着说道:“王妃说的是,王妃天生命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旁人可羡煞不来。如此,既然送的礼品王妃不喜欢,那如果有事能帮上王妃一二,奴婢也是愿意的。” 许如卿提起小案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茶水升腾起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她半垂的眼帘下是何情绪:“张姨娘年龄大了,本妃可不敢使唤,这若是出个好歹来,本妃可担当不起。不过……” “不过什么?” 看到鱼儿上钩了还不自知,许如卿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不过那笑容消失得极快,张姨娘并没有看到。“林小姐来王府也有些时日了吧?” 张姨娘闻言先是一怔,不知道许如卿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是的,烟儿来魏王府确实已有半月之久。烟儿这丫头心灵手巧还善解人意,她陪我的这段日子里,我真的很开心。” 许如卿脸色却突然冷了下来:“开心?姨娘自己倒是开心了,本妃可没那么开心。” 张姨娘一惊,手中的细娟紧紧被攥紧:“王妃这话是何意……莫不是王妃嫌弃烟儿不是魏王府的人,嫌她碍了王妃的眼?” “看来姨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顿了顿,许如卿又说道:“其实这也不怪本妃心胸狭隘,只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家公在世时不吝收留姨娘,保姨娘余生吃喝不愁已算是仁至义尽。可王府终归不是积善堂,林小姐就这么公然住了进来,这要传出去了,别人该说我们魏王府血统不正了。” 张姨娘听此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子又燃了起来,她怎么能听不出许如卿这是在贬低自己地位,同时又在对林烟儿下逐客令。 可碍于她身份尊贵,自己又不能说什么。张姨娘眼珠子滴溜一转,似想到了什么,说道:“王妃之言可是出自王爷的意思?” 许如卿想冷笑,居然想拿苏熠宸来压她,张姨娘这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因为她许如卿还从来没怕过谁。 只见许如卿手中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摔,茶杯“哗啦”一声,瞬间四分五裂。“放肆!” 张姨娘没有想到许如卿会是这个反应,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焰不禁震慑住了自己,当下腿脚一软,便跪在地上:“王妃息怒。” 许如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姨娘:“本妃身为魏王府后宫之主,难道连决定一个与王府毫无关系的人的去留的权利都没有吗?!居然敢拿王爷压本妃,是本妃人微言轻说话不算数,还是说张姨娘根本就没把王府规矩放在眼里?!” 张姨娘见状更加害怕了,她本以为许如卿和以前一样是个纸老虎不过是借着魏王妃的身份狐假虎威罢了。没想到今儿个一发起火来,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王妃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哦?张姨娘这话说的,难道是本妃理解错话了不成?” 张姨娘害怕得不敢抬起头:“王妃息怒,王妃没有错,是奴婢没有表达清楚……奴婢的意思是说,烟儿好歹称王爷一句表哥,这临走之际,是不是要知会王爷一声?” “张姨娘莫不是年纪大了,连脑子也越发不清醒了?本妃怎么不记得,苏家什么时候有了林姓的表亲?” 又是一个问句,张姨娘被堵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如卿继续说道:“林小姐喜欢乱认亲戚这一点,本妃和王爷不是不想纠正,而是看在姨娘的面子上这才没有计较。苏家的主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关系的……张姨娘,本妃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给烟儿说,让她收拾包袱回乡下去。”张姨娘现在只想逃。 可许如卿却又叫住了她:“姨娘先别急着做此决定,这林小姐不打招呼的来,又不动声色的离去,若是被传出去了,府里那些奴才又该说本妃没有人情味了。而且,姨娘也不想林小姐住这么短的时间就回去了吧?” 张姨娘细眉微不可见地拧起,她倒是希望林烟儿能留在府中,只要还留在府中,就有的是机会接近苏熠宸,也就有机会翻身做王府女主人……可她并不认为许如卿能大方到容得下林烟儿! 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也都答应了把林烟儿送回去了,她又说不让林烟儿走,她到底想怎么样?! “那依王妃之见,烟儿怎么处置才好?” 许如卿笑容淡然:“能留在我府上的人只有两种人,姨娘可知是哪两种?” 张姨娘想了想,随后摇头:“奴婢不知。” 许如卿轻蔑一笑,眼里满是藐视:“能留在魏王府的两种人,一是魏王府的主子,二,是魏王府的奴才。” 张姨娘闻言,似乎猜到了许如卿打的什么主意了。 果然,紧接着许如卿继续说道:“姨娘也看到了,我这院中的婢女越发偷懒起来,就连送糕点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不如就委屈林小姐到本妃院中做丫鬟,可好?” 心仪大皇子 “这……”张姨娘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能留在府里是最好的,不过张姨娘清楚得很,就以林烟儿那娇纵跋扈的性子,要她臣服于许如卿怕是比登天还难。 看出了张姨娘的犹豫,许如卿又下套道:“本妃想着若是以后林小姐要嫁人了,我和王爷以魏王府的名义给她在京城中招个好的夫婿,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怕林小姐和姨娘不答应,本妃一番好心不被理解,到时还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头。” “怎么会呢……王妃都这么为烟儿考虑,烟儿又哪有推辞的道理。” “如此,那便麻烦姨娘转告林小姐了。明儿一早我就叫秋菊把侍女服给林小姐送过去,还希望林小姐恪守本分,不要迟到才好。” “奴婢一定如实转告烟儿,让她今后全心全意伺候好王妃。” “嗯。姨娘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便退下吧,本妃乏了,要歇息了。”许如卿知道张姨娘肯定是生气的,不过生气又有何用,谁叫她和林烟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惹自己不顺眼呢。 “是。” 张姨娘低下头,眼神一片阴翳:“是。” 张姨娘退出了寝殿,出了房门的那一瞬间,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这边,装病在床上躺了一天的林烟儿,在听到许如卿要自己去做她的丫鬟,一天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哗啦!”林烟儿气得将桌子上的茶盏摔碎一地。 林烟儿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的水袖,脸上少搽了脂粉,倒是她显得整个人病恹恹的,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血色。“这个贱人没想到倒个记仇的,撵不走我便想要我做她的丫鬟,不,她想我这么做,我偏不如她的愿!”林烟儿坐在八仙凳上,因为生气,胸口上下一起一伏。 张姨娘知道林烟儿是个不好说话的,只得循循善诱:“你先别急着生气,其实这也并不全是坏事。烟儿你想,只要你能留下来,你就还有机会接近王爷。如今魏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王爷寂寞难耐的时候免不了往夜兰阁走动,你跟在那贱人跟前伺候,受气是受气了点,但是只要你肯动脑筋,多到王爷面前表现表现,找个机会让王爷要了你……那事儿,不就成了吗?” 张姨娘中间的话没有直说,但林烟儿知道那话的意思,眼里极快闪过一阵羞涩,脸颊两侧不自觉浮起两朵红晕。 不过很快她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魏王纵然是很好,可自打她见了大皇子之后,她便一颗心全扑在大皇子身上了。 而且魏王还是个残废,也不知那方面……就算废腿对那种事没有影响,那苏熠宸也却是个不懂风情的,她努力了那么多天,也不曾见他正眼瞧过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患残疾,让他对她这样的美人都提不起兴趣了。 这么想着,林烟儿越发觉得魏王及不上大皇子万分之一,心里对张姨娘说的话也动摇了心思。 “姨母,烟儿、烟儿不要做魏王的女人,烟儿想……想做大皇子的女人。”越说到后面,林烟儿的声音就越发羞怯细小,最后竟是低头,不敢正眼直视张姨娘的脸。 张姨娘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你说,心仪大皇子?” 林烟儿羞怯的“嗯”了一声。 张姨娘知道林烟儿是个贪的,但没想到她居然能痴心妄想到这种地步:“烟儿,不是姨母打击你,你出身就摆在那里,大皇子是绝不会娶你的,哪怕是做妾,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就怕你到时候找他,他还嫌你是绊脚石,随便找个理由将你处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张姨娘的话无疑是狠狠伤害到了林烟儿,只见林烟儿粉唇一瞥,眼里写满了不服气和怒意:“你胡说!那日大皇子他亲口承诺过他会对我负责的,他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对我!” 张姨娘见林烟儿如此不听劝,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在许如卿那里答应了林烟儿去做丫鬟,只怕林烟儿不服管,到时候她不好向那里交代。于是又改变策略哄诱道:“是是是,以你的姿色,运气好的话大皇子应该会接纳你的。不过在此之前,为了能让你在大皇子心里有一席之地,你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让大皇子对你刮目相看?” 林烟儿一看张姨娘的表情,便知她心里定是有了主意:“姨母你有什么好法子?” “姨母不知道该怎么讨大皇子欢心,不过我倒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大皇子好像一直在找什么虎符……” 林烟儿心里微征,喃喃重复着“虎符”二字。 张姨娘紧接着又说道:“而且姨母还听说那虎符便在魏王的手上,你想要得到大皇子的心,便要想办法得到虎符,这样一来,你还怕大皇子对你不上心?” 林烟儿听着张姨娘的话,手里的紫色绢帕绞来绞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顷刻后,她努力平复自己焦躁的心情,举止投足间恢复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姨母说的对,我身份低微,要想讨得大皇子欢心,只能从魏王身边入手,为了我今后的幸福,我愿意受点委屈,当丫鬟就当丫鬟吧。” 林烟儿不是傻子,才不会因为一时的怒气而冲昏头脑。她冷静下来想了想,这个事她来说并不完全是坏事,假使她以后就算攀不上大皇子那棵大树,若是能爬上魏王的床在魏王府有一席之地,那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在许如卿那个小贱人院里做丫鬟,以后见到王爷的次数只会增多,若是日后她能入得了王爷的眼,还怕许如卿会给自己气受? 张姨娘闻言,一双杏眼笑得眯起,这使她眼角的褶子更深了:“你能这么想就是好的,如此,姨母便不打扰你了,你早些歇息吧。” 林烟儿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张姨娘,等张姨娘走了之后,娇俏温柔的脸却立马黑了下来,眼里的算计越发深沉…… 怪病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最近许如卿睡得十分不好,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整个人瞧着都疲惫了许多。 这起因是在一次夜里,王傅潼的病突然再次发作,后来几日也总是反反复复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每次都伴随着呕吐晕厥……许如卿意识到这也许并不是简单的感冒发烧,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好王傅潼,她便日日夜夜都守在他身边,小孩子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生,这也使得许如卿睡眠质量大大降低。 知趣手里端了一盆热水,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看见守在王傅潼身边闭眼小憩的许如卿,看着她这样劳累,知趣眼里写满了心疼和担忧。 放下手中的盆子,知趣来到茶案前,为许如卿斟了一杯茶:“王妃,如今虽然入了秋,但外面的日头依旧很大,在屋里坐着难免燥热难耐。这花茶有安眠的作用,您喝了后去睡一会儿吧,小少爷就交给奴婢来照顾。” 许如卿今日穿的一件月白色对襟襦褂,下着鹅黄色马面长裙,看起来简洁而又不失体统。发型梳了一个简单的笼烟发髻,如墨的青丝犹如湖里的水草,柔软有韧而飘逸丝滑,仅用一根银簪挽起脑后。 一颗靛蓝色的琥珀珠子点缀额前,使人的视线不自觉集中在她那圆润饱满的额头下那双比湖水还要清澈透亮的眼睛。睫毛浓密如同一把精致的扇子扑闪扑闪,黑亮的瞳孔在一睁一闭间好似挥洒了天上的星辰,晶亮晶亮的。秀眉似黛柔美,鼻子小巧挺拔,朱唇不点而赤……可就算是这样也难掩她眸中的倦色,一切的美好在许如卿那声轻微的叹息中黯然失色。 许如卿沉出一口气来:“这孩子身体一直不见好,这让我怎么能睡得安心。”她潜心观察照顾了几日,可始终不知道造成王傅潼这样的原因是什么,这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自然看不得孩子被病魔折磨。 许如卿眉头微蹙,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起来的。小少爷在王妃的照顾下已经有所好转,这就说明这并非不治之症,所以王妃您还是不要太担心了,累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许如卿小酌了一口清茶,她知道知趣这是关心自己,便点点头:“嗯,这茶不错,你有心了。” 知趣温柔地笑笑:“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许如卿来到屋内的太师椅前坐下,靠着椅背闭眼小憩。知趣早些时候便叫人备了冰盅放在那里,如今渐渐入了秋,可这天气却丝毫不减焦热,有了这冰盅,倒是让她凉快了许多。 知趣拿来洁白的帕子放在盆中浸湿拧干,然后来到床前细心地为床上的王傅潼擦洗身子。 她为王傅潼解开衣衫,刚解到第一颗扣子时她便觉出了不对劲,随后越往下解扣子,白嫩的胸膛就越被暴露了出来,知趣的眼睛蓦地瞪大:“王、王妃……你快来看啊!” 许如卿喝下安神茶后变得昏昏欲睡,这会儿被知趣的呼喊倒是惊醒了过来。 许如卿微微睁眼:“怎么了?” 只见知趣伸出食指指着王傅潼的胸口,那娇嫩的皮肤上面不知何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密集一片,似乎轻轻一碰里面的脓水就会爆开。 “王妃你过来看,小少爷这是怎么了?这,这是何时长的水痘子?” 许如卿闻言凝眉,起身重新走回床前。 “啊……”短促震惊的惊呼从她嘴里溢出,但因为很短,声音不大,并没有惊动到床上的人。 就算许如卿行医那么多年,见过的病人千千万,也还是被眼前躺在床上的孩子吓了一跳。 在昏暗的光线映衬下更吓得恐怖狰狞。只见王傅潼胸膛长满了一颗一颗只有芝麻点儿大小的水泡,这水泡还很密集的排列着,有些上面还泛着白色的脓,有些可能是被孩子下手给抓烂了,一片片长在血肉上的水泡看起来更让人胆寒。 许如卿看了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傅潼不过只是个两岁大小的孩童,孩子的皮肤很娇嫩,感触神经也十分敏感,在他的衣服被掀开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过来,这会儿嘴里还喃喃的在说着什么。“羊羊,我好羊羊,呜呜呜……” 羊?痒? 许如卿转身来到屋内的一处柜子前停下,随后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药箱,从药箱中拿出一副手套回到床前,将王傅潼身上的衣服全部解开。 解开衣服后许如卿的眉毛拧得更深了,她倒吸一口凉气,那王傅潼身上的水泡看着更是恐怖,下身生殖器周围的水泡要比胸口上的更大一些,也更为密集,就像是软组织爬行昆虫的湿卵,一颗颗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这让有密集恐惧症的她不禁头皮发麻,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甚至能够感觉拿着王傅潼衣襟的手有些发软。 她忍着内心的异样,将孩子身上的衣服用剪刀都铰烂,然后从身子底下将铰烂的破布抽了出来。光着身子的王傅潼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许如卿的视线里,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一片肌肤是完好的,全部都被这小个小个的水泡占满了。试想,一个人身上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全部都是水泡,那将是一个多么恐怖的画面。 许如卿从药箱里拿出一副医用pv手套戴上,也拿了口罩给知趣和自己戴好,然后再拿出一瓶消毒药水,用棉团沾了药水擦在孩子的身上。药水有轻微的刺激性,可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这种疼痛是不能忍受的,当下王傅潼哇哇大哭起来。 “呜哇哇,呜哇哇,疼,好疼好疼……” 因为疼痛,王傅潼的小手小脚胡乱扑腾着,许如卿手里拿着药水腾不出手来控制住他,以至于刚擦在王傅潼身上的药水有些溅到了自己的皮肤上。 惊心骇瞩 知趣连忙安抚受了惊吓的王傅潼,正当她伸手触碰王傅潼时,许如卿开口阻止道:“别碰他,这个水泡可能会过人。” 知趣一听,立马害怕地缩回了手。 “王、王妃,那小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许如卿想了想,随后俯下身来她抱起这孩子躺了下来。轻轻拍着他软软的后背,嘴里哼着自己都听不懂的旋律…… 直到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的变得均匀了,她才小心的从床上下来。 许如卿放下床帐,转身来到了前屋,找来了纸笔写下一张药方,过程一气呵成:“这是药方,你现在就去药铺把药抓来煮了,晚上给他用药水洗浴,先观察观察再说。” “是。”知趣领着方子退出了屋子。 看着渐暗的天色,许如卿今天实在是被折腾得有些疲惫了,她来到隔壁的寝殿但她却还不能睡,王傅潼的病情一天不稳定,她就一天不能够感到安逸。 让春花把自己身上繁重的装饰品全部都拆了下来,换上了一身简易的宽松的袍子,许如卿瞬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暖暖的泡了一个花瓣澡,全身的肌肉都得到的最好的释放。轻轻的梳着半干湿的长发,许如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道:“林烟儿最近怎么样了?” 半月前林烟儿过来,便被管事的嬷嬷安排和春花和秋菊一个岗位,都是负责庭院日常清扫工作的。春花回答道:“林小姐很务实,做事也勤快,没什么不妥的,还请王妃放心。” 许如卿闻言挑起眉头:“她倒是个肯吃苦的。” 许如卿并不知道春花撒了谎,林烟儿那般蛮横无理的人又怎会甘心在这儿做下人,她来的这十几日里,都不知道指着春花和秋菊的鼻子骂几回了。 春花这么说也是因为林烟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王爷庇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轻易得罪谁,所以这才为林烟儿说了好话。 “行了,不必在这儿侯着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王妃可要早些歇息,可别熬坏了眼睛。” 许如卿点点头,等到春花走出去后才起身走到她的床前,脱鞋上床随后放下床帐,一再确认没人之后许如卿启动空间戒指,进入到了空间里。 空间里有一台智能机器人,这是三十一世纪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设备,许如卿向机器人查阅有关王傅潼病征的相关疾病信息,可查来查去都没有太确定的结果。 她想了想,随后拿了一支针管离开了空间。她打算通过抽取病人的血液,运用细胞分离器提取细胞液的成分,再用药剂使之沉淀结晶,分析传染菌的属性,找到病菌弱点才好对症下药。 许如卿来到隔壁的屋子,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床前,孩子刚睡下不久,她不忍心吵醒他。随后从袖子里拿出针管,在王傅潼的胳膊上找好位置后就扎了下去。 睡梦中的孩子只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戳了自己一下,只痛了一下子,随即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许如卿将针管中的血液尽数倒进了试管中,将药剂与之混合,随即鲜红的血液先是变成了微微发紫的红褐色,再是变成了灰绿色,最后是变成了发绿的黑色! 仔细观察,那液体中的黑色似乎还在欢快的蠕动,许如卿还以为是杂质在液体中受浮力影响而造成的现象。可等找来放大镜一看,她的内心瞬间煞然,表情可以用惊心骇瞩四个字来形容。 只见液体里那些黑色的东西根本不是人体细胞的产物,而是一颗颗肉眼看不到的黑色小虫子,它们正疯狂的争夺着细胞中的营养物质,且繁殖能力异常惊人,只一会儿功夫试管便被这些虫子占满了。 许如卿突然想起了那日王傅潼窒息醒来后呕吐不止,她不经意一瞥看到了那堆呕吐物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如今想来,那日自己根本不是看花眼…… 荣阳殿内。 此时,在苏熠宸已经熄了灯的屋子内,一抹黑色的身影闪了进去。 “主子。” 本该入睡的苏熠宸却斜靠在软榻之上,轻轻闭目。感觉到有人进屋他才微微的睁开了那双在黑夜也不能让人忽视的眼眸。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绛紫色泛着幽蓝色泽的虎袍,衣袍恰到好处的裁剪让他完美的身材丝毫不差的展现出来。三千青丝并未束起,而是随意的用一根细绸丝带扎住,闲散的披在肩膀上。 “嗯。那人走了?” 玄冥微微拧眉,回答道:“是的。不过那人进来后并没有往王爷院子方向过来的意思,而是往张夫人那一片院区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动手。 “哦你可看清楚了?”苏熠宸嘴角上扬,事情倒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属下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玄冥和玄烨一样,都是苏熠宸培养出来的暗卫,只不过玄烨要特殊一点,接触苏亦安要比接触苏熠宸多得多。苏熠宸肯定是信得过玄冥的。 苏熠宸眼神暗了暗,若有所思。 “我让你盯着的人,可有动静了?” 玄冥回答:“属下盯着那人寸步不离,可就是无法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讯息。王爷,属下认为那人留着也是后患,不如……”说着,玄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熠宸想了想,随后说道:“不可,那人留着还有用。本王花费力气逮到的人如果就这么轻易死了,那岂不是太亏了。” “王爷是说……” 苏熠宸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似在回应玄冥的猜想。只见他面具下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来。“如今落云城一带突发混乱,那些朝堂上的臣子们看中了这个机会,都巴不得在在皇上跟前好好表现一番,本王又岂能不尽如他人之愿?” 玄冥会意,看向苏熠宸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王爷英明。” “本王乏了,你退下吧。” 玄冥得到指示,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荣阳殿。 ------题外话------ 最近因为个人的某些原因,导致过去有好些天都没有按日常更新,辣笔在这里向各位由衷道歉。今天事情终于得到解决,所以两更速度奉上,还请各位小主能够谅解辣笔… 以后会照常日更两章,希望大家有意见踊跃提出。最后非常感谢太安心滴哈里森,这位可耐的小主,你的建议辣笔看见了,非常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扣字指出书中的不足之处,辣笔会尽力改进后文的内容质量,感谢啵啵~ 功高过主 东元昭武六十一年九月中,在东元国偏西南方向,以落云城、京城外围官道一代为主爆发了东元百年来范围最广,受害群众最多的瘟疫。 百姓死伤无数,民不聊生。有人谣传在这一代每十步就能见一具腐尸躺倒路边,情况极其惨烈。不少地方官员在瘟疫初期的时候还都主动提出前往落云城治灾,可现在却都闷头不出声,因为就在前些日子,那被派去的十几个官员里,被感染病毒暴毙的就将近人数的一半。 炎乾帝看着案上呈上来的一摞折子,不用看他都猜到这里面肯定写了各种推辞不去的理由。他拿起其中一个折子粗略看了看内容,随即只见那对杂乱无序的眉头紧锁,粗硬的胡子因为生气而止不住抖动。 “一群饭桶!这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众大臣见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炎乾帝怒视众臣,转身拿起一份折子,打开看了后,手尤为暴怒颤抖:“左丞相真是朕的好臣子啊,如今瘟疫爆发,你却说京城以外百里之内,将得疫病的人集中烧死……你是想让朕担上暴君暴政的罪名吗?!” “啪!”的一声,炎乾帝将手中的折子摔在左丞相的跟前。 因为力气过大,折子瞬间四分五裂,左丞相看了那折子仿佛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便连忙请罪道:“陛下息怒。今瘟疫横行,臣主管的东方一代衙门理事也都束手无策,臣从未有管理瘟疫的经验,这么写也实属是无奈之举。还请陛下派有行医经验的官员前去赈灾,臣愿意为其辅佐,共其乏困。赈灾一事,恕臣没有好的提议。” 意思就是,老子是文员儿,又不是医护,怎么懂得管理病灾?你要找就找个有经验的去,这瘟疫可是会死人的,所以我是不可能去的,我只能作为助理提供物资,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儿,其他的我做不了。 “派医者去赈灾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朕不比你懂吗?可你们一个个逃避朕的旨意,今天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有事腾不出身……怎么,遇到事情一个个都躲起来,难道要朕一个天子,亲自去灾区赈灾?” 有大臣站了出来:“陛下九五之尊,龙体尊贵无比,怎能去那等阴晦之地。关于赈灾一事,臣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当不当讲。” 炎乾帝坐回龙椅上,从鼻腔里沉出一口气来:“楚爱卿但说无妨。” 楚尚书鞠躬进言:“臣记得,三年前击败了蛮国敌军的东元国战神魏王,在与敌军交战之期也遇到过病灾,当时就是由于魏王救灾之策施得好,病灾从爆发到消失只用了三个月。以臣之见,魏王是此次领导赈灾的最佳人选。” 众大臣闻言皆是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楚轩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竟敢在皇上面前提起魏王,他是活腻了吗? 谁人不知魏王殿下是当今皇上最为忌惮的存在,魏王府功高过主,炎乾帝早已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楚轩又把魏王提出来,这等于变相的在告诉炎乾帝,你一个皇上都拿这事儿没办法,人家魏王却能做到。一个外姓的王做事效率比你皇家的人还要高百倍,这让他身为天子的颜面往哪儿搁?! 果然,炎乾帝听了楚轩的话后心底不禁升腾起一股恶意,可楚轩言辞凿凿,他又找不到理由发作。 左丞相满是褶子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笑容,他早就看楚轩不顺眼了,借着这机会不刺挠他两句自己可就亏了:“楚大人这话说的,难不成你在讽刺皇威,说我们陛下能力敌不过一个外姓的王爷?不然,魏王管辖边疆,城内之政怎么能让他接手,你这不是存心触怒龙颜吗?!” 楚轩闻言微微凝眉,向皇上鞠躬道:“臣只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刚才那些话根本无心顾及朝政以外的事。况且,就算城内朝政不在魏王殿下管辖范围之内,可这些年来哪一件事关国家安危的大事,不是由魏王府一一解决?这一切,相信众位大人也是有目共睹的。” 炎乾帝简直气急了,这楚轩,好大的胆子!! “混账!你的意思是,朕和朕的诸位爱卿加起来还比不过一个苏熠宸是吗?楚轩,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撤了你的职吗?” 楚轩不卑不亢。自打半年前他上任以来,他就看出炎乾帝是个昏庸无能的暴君,这尚书一职不当也罢。“若皇上真要这么认为,臣也无话可说。” “你!” 又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陛下请息怒,臣以为楚大人之言不无道理。且灾区瘟疫横行,若派朝廷重臣前往,这要是被感染怕是有去无回。倒是魏王身为一介武将征战沙场多年,体质要比我们强上很多。若是魏王前去,也许真能令事情有转机。” 相比楚轩的直言不讳,刘宰相就显得变通很多。他清楚现在东元国江山十分需要魏王那样的人才,可同时他也明白炎乾帝是忌惮魏王的,所以只得挑炎乾帝喜欢听的来说。 刘锡之的话无疑是点醒了炎乾帝,是了,灾区瘟疫横行,之前他派去那么多地方官大都有去无回,苏熠宸若是去了,会不会也…… 炎乾帝平静下来,这事他要好好考虑考虑。 炎乾帝摸了摸下巴粗硬的胡子,说道:“不过如果魏王的军队从边城转移到京城,怕是那些西南蛮子会趁机扰乱,朕派如果魏王前去灾区,那边城谁去驻守最合适呢?” 刘锡之想了想回答道:“回禀陛下,臣认为皇上应派领五千骑兵随扈魏王,这样一来,边城的军队可以继续得以驻守,魏王也可以抽出身来前往灾区。” 左丞相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若是皇上不放心边城军队无首,臣愿意举荐镇南王世子,长孙宫玉前去接管军队。等魏王把城内灾情控制好后,再让镇南王世子把军队管理权交还魏王。” 炎乾帝听左丞相一番话,眼睛极速划过一抹晶亮。 照顾好自己 他知道镇南王世子也是武将出身,且熟读军书,最重要的是镇南王府是他亲自授予的权利,镇南王世子可比起那个苏熠宸好掌控多了。 而且若是苏熠宸这一去真能有去无回,这军权势必会归于镇南王府,到时候他再从镇南王手上把军权抢到自己手里,这军权不就理所应当地属于自己了吗。 思量再三,炎乾帝终是派出了魏王前往赈灾。因怕敌国趁机扰乱,派遣五千骑卫随扈魏王,另外边城驻守的军队再加五千皇宫禁卫军随镇南王世子扎驻。 “就如左爱卿所言,派魏王前去查看灾情,让长孙宫玉前去接管边城军队。” 众朝臣纷纷跪拜:“陛下英明。” 炎乾帝朝旁边的太监看了一眼:“李达。” 李达颔首低眉:“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为朕拟两道圣旨,速度送去魏王府和镇南王府。” “是。” …… 很快,圣旨便送达了魏王府,苏熠宸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暗夜般的眸子晦暗不明。 “臣,遵旨。” 送旨的人走后,跟在身后的玄冥看着苏熠宸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可他觉着苏熠宸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苏熠宸闭目想了想,随后对玄冥说道:“你去把王妃叫过来,我在书房等她。” “是。” 魏王府,夜兰阁内。 许如卿凝眉翻看着手中的医学典籍,希望能够在上面找到一些关于这次瘟疫的记载。就算是她从医这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病。 “王妃,奴婢听说城里今天又死了好些人了,你说这瘟疫怎么那么恐怖?说来就来?”知趣看着低头认真翻看医书的许如卿,面色露出担忧的说道。 “我倒是听说是因为那边的村民犯了天怒,老天爷才会降罪的……知趣姐姐,你说这会不会是真的?”秋菊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着。 许如卿放下医书,听了两人的话,只觉太阳穴一阵发胀,揉了揉睛明穴,随后起身将医术收回。“哪有什么神啊鬼的,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就算有那也是人的心里有鬼。” 许如卿在说完这个话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等她要抓住线索的时候,那突闪出来的信息却又很快消失了。 她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最近可能真是太劳累了,神经紧绷总记不住事。 秋菊面色彷徨,生怕自己刚才的话惹怒了许如卿:“王妃,奴婢刚才只是随口说说……” 许如卿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见秋菊这么紧张,她倒是觉着有些趣味:“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又没说要责罚你,你紧张什么?”这个秋菊看起来很怕自己的样子,难道是她长相太凶恶了吗? 秋菊咬了咬下嘴唇:“是,都怪奴婢太过紧张了。”还不是都怪那个林烟儿整日整夜的危言耸听,把许如卿描述得跟一头吃人的兽似的,秋菊听的多了,自然也就起了堤防之心。 “好了,一会儿我要出府一趟,你们帮我准备一下。” 听许如卿这么一说,两个丫鬟都急了。“王妃,你现在还要出府?可是现在府外那么危险,要是,要是……” “不许咒我嗷!我吉人自有天相才不会出什么事呢。倒是小世子那里,如果他一会儿来找我了,你们就让他晚些时候再来。” 知趣嗡嗡嘴唇还想再劝劝,可见许如卿一脸坚定,便把涌在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玄冥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到荣阳殿书房一趟” 许如卿收拾医书的手一顿,苏熠宸这个时候召她做什么? 她稍思考片刻,心想只能把出府的计划往后推了,说道:“好,玄冥侍卫稍等片刻,容本妃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一会儿就过去。” “是。” 知趣见状呼出一口气来,太好了这下王妃不出府了,不得不说这玄冥出现的可真是太及时了。 许如卿来到寝殿内找来一袭清凉的水青色薄纱裙换上,也不能怪她麻烦,只因这天气实在太热了,没一会儿衣服就都汗湿了。 走过迂回曲折的回廊,许如卿并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只一心琢磨着苏熠宸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刻钟之后她到了荣阳殿。 她虽好奇苏熠宸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但也没有将疑惑显露出来。前去传话的是玄冥,很快他从书房内走了出来。“王妃,王爷有请。” 许如卿点点头走了进去。 书房里很明亮,入眼便看见苏熠宸坐在案前翻看此次瘟疫死伤的朝廷官员名单。他今日穿了一身墨黑色的立肩长袍,衣服上绣了黑金色的暗纹,他给人的感觉本就难以接近,这袍子穿在他身上就更加显得生硬高冷。 “不知王爷召臣妾来是有什么吩咐”虽然苏熠宸周身都散发着闲散的气息,但那股被刻意压制的强大压强却让她有些不喜。 苏熠宸放下手中的册子抬头看向许如卿,她今日的打扮倒是让人没来由的感到眼前一亮,而且身上那股淡淡的少女体香闻起来有一股清凉之感。 苏熠宸表情淡然:“方才皇宫送旨意来了,皇上指派本王去落云城赈灾。” 许如卿听了这话眉头微微拧起,虽然那表情的变化很细微,但还是被苏熠宸捕捉到了。“所以王爷召臣妾了,就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苏熠宸倒是没有预料到许如卿会这么说,他还以为她会对自己说一些关心的话之类的…… “并不然,本王召你来除了说这件事外,还要嘱咐你在本王不在府的这段时间里你要照顾好自己……”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苏熠宸微微咳嗽掩饰尴尬,随即立马补救道:“当然,你平安健康也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安儿。外面瘟疫横行,你们没有事尽量不要出府。” 在接到圣旨那一刻起苏熠宸便便挂念着许如卿和苏亦安,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把这事告知给她才行。 约法三章 许如卿并未多想,只是在听了苏熠宸的话后微微有些震惊。赈灾不是儿戏,稍不留意是会要人命的。“王爷这一去,大概多久才能回来?” 苏熠宸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好说,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赈灾不比打仗简单,除了控制疫病蔓延,救治病人也很花费时间。” 许如卿想了想,还是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臣妾对医术也略懂一二,可否让臣妾与王爷一同前往?” 苏熠宸听此,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抬起来紧盯许如卿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审视她,他倒是差点忘了这个女人会医术的事。 若不是那次谢大娘难产,和自己两次毒发是被她所救,也不知道她会隐瞒自己到什么时候。 苏熠宸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的请求:“疫病传播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皇上已经钦点了百位太医前往灾区,那么多医者也不差你这一个。你只要安心待在府里照顾好安儿,便是为本王排忧解难。” “若是皇宫里的太医能有办法延缓疫病扩散,那落云城就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许如卿清楚得很,现在京城里突然涌入那么多流民,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上级官员视人命如草芥,百姓们为了活命这才挤破头迁移到京城来。 太医们若是有办法控制疫病,就不会迟迟拖到现在然后转头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苏熠宸。朝廷拿瘟疫束手无策,地方官更加无从下手,最后可怜的只有那些无辜的百姓。 苏熠宸听了许如卿的话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他倒是来了兴趣:“哦?你的意思是说,你有法子控制疫病扩散?” 许如卿微微颔首:“非也,臣妾不敢妄言。臣妾自知资质浅薄,不能与宫里那些资历丰富的老太医相比。可如今正是需要医者的时候,多一个人就等于多一分力量,臣妾愿意以绵薄之力,协助王爷前往灾区赈灾,与王爷共同克服难关。” 这么些天以来,许如卿多多少少对瘟疫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治灾之策也有一定的思路和方向,但她又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为今之计只有亲去灾区一趟,查看被感染的百姓们的病情,才能下定义。 要想去就必须得到苏熠宸点头允许,不然她就算是偷偷离开魏王府前往灾区,到了那里没有一个方便的身份也是寸步难行。 苏熠宸与许如卿对视着,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认真和坚定,那眼底的真挚没有掺和半分虚假。 他沉出一口气来,也罢,难得她有这份心。许如卿深藏不露,也许她真能带给自己别样的惊喜:“本王可以答应带你一起,不过我事先要与你约法三章。” 难得苏熠宸松口,许如卿内心是欣喜的:“王爷请说。” “第一,到了那里你凡事都要听本王的意见,没有本王的允许和命令,你不能擅自做主。 第二,你以药童的身份进去,切莫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更不能让那些人知道你是女人。你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本王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本王的视线。 最后,没有特别需要,不要与那里的男人多言。” 许如卿细细听着,前一二条她能理解,可最后一条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苏熠宸看许如卿疑惑中还带点呆萌的表情,问道:“这些你能不能做到?” 许如卿心想苏熠宸这么做肯定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她不再多想,爽快应下来:“这些臣妾保证都能做到,还请王爷放心。” 闻言,苏熠宸面具下的唇角满意的笑了。 其实他不让许如卿与军营里的男人说话,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军营里都是男人,让许如卿这头白嫩的小羔羊进去无疑等于是羊入虎口,他可看不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有说有笑的。 “如此,你便下去好生准备准备。明日本王要出城一趟,你就跟着本王到城外去看看那些流民的情况吧。” “臣妾遵命。” “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我是来给王爷送补汤的,你们难道不知道王爷近日以来有多劳累,需要好好进补吗?”这边许如卿心情愉悦地准备退出书房,这时的院外,却传来了一道委屈的娇喝。 许如卿不用看,光是听声音她便认出了那是林烟儿。 “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守在门外的玄冥却不管林烟儿怎么说,就是拦着她不让他进去。 一番软磨硬泡之下林烟儿渐渐没了耐性,她接触苏熠宸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她也只认得玄烨一个侍卫,根本就认不得玄冥,还心里暗暗猜想玄冥是个有眼无珠的奴才罢了。 想到这里,林烟儿气焰一下子就嚣张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若是因为你的过失而耽误王爷喝我准备的补汤,到时候王爷动了怒,你就算是有是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要脸的遇到不要命的,谁也不让谁。任凭林烟儿怎么威胁,玄冥就是不为所动:“王爷有令,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此地。我看你身上穿的是侍女服,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居然如此不守规矩?识相的赶紧滚,别逼我动手请你离开。” 林烟儿闻言,那张特意化了精致妆容的脸蛋上强忍着怒意。一双杏眸突然注意到玄冥腰间的佩刀,心下不由得一阵胆寒。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侍卫大哥,我这也是为了王爷的身体着想,你看能否通融通融,帮我进去通报通报呗。”林烟儿说着,朝玄冥手上塞了一锭银子。 玄冥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皱起眉头将银子还给了林烟儿后便不再理会。 可林烟儿又哪里是会那么容易放弃的?今日管事有事出府去了,她是好不容易才得这个机会来荣阳殿的,如果她不趁现在下手,以后要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有下一个机会? 又开始作妖了 “王爷,有一个婢子求见。”实在顶不住林烟儿的骚扰,玄冥便进来通报道。 闻言,许如卿面色微变,她还道是这个林烟儿吃到了苦头,总算是消停一阵儿了,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竟然又跑出来刷存在感。 许如卿的表情微妙,可还是被苏熠宸眼尖的捕捉到了,原本他想直接让玄冥把林烟儿扔出去,可这会儿他却不这么想了。 苏熠宸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是的,这个腹黑的男人又要开始作妖了。 “她可有说来此是所为何事?” 玄冥回答:“那个婢子说是给王爷送补汤来了。” “哦?送补汤?”苏熠宸放下手中的折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补汤好啊,本王这几日没日没夜的劳累,确实该好好补补身子了。” 玄冥对苏熠宸的话感到诧异,这话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王爷今日这行为真是一改常态。 “所以,王爷是要见那个婢子吗?”玄冥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嗯,让她进来吧。” 玄冥随后走到书房外,面色很是难看:“王爷有请。” 林烟儿闻言骄傲的扬起下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旋即端着补汤一摇一摆地走向书房,在经过玄冥的身边的时候稍作停顿,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有眼无珠的狗奴才!” 玄冥剑眉怒立,袖底下的双拳紧握。 走进书房,林烟儿纤细的身段好似棉花一般柔软,盈盈一拜:“烟儿拜见魏王殿下。魏王殿下,烟儿见您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这是烟儿特意下厨为您煲的参汤……” “看来林小姐厨艺不错,本王隔着距离都能闻到参汤的香味,想来这味道肯定是不错的。端上来吧。” “是。” 林烟儿扭着腰肢走上前来,在把汤盅端上桌的时候,还故意用那对雪白的兔子蹭了蹭苏熠宸的手臂。 一股刺激浓烈的脂粉味冲入苏熠宸的鼻腔,他不悦的皱起眉头。 不过既然演戏都演到这种地步了,不做全怎么能行。苏熠宸任由林烟儿将汤盅里的汤盛到一个碗里,然后递到自己眼前,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不错,这汤果然鲜美。” 林烟儿听此高兴得心花乱颤:“谢王爷夸奖,若是王爷喜欢喝,以后烟儿便天天给您做。”说着,林烟儿脸红的低下头,宛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娇羞少女。 “咕咚。”这是唾液吞咽的声音。 看着苏熠宸吃得极为欢快的模样,不得不承认,许如卿这个吃货也开始好奇那汤究竟有多美味。 苏熠宸可不是第一个就闻见香味的人,许如卿才是,林烟儿在院外的时候隔老远她就闻到了。 真是可恶啊,苏熠宸这家伙居然吃独食。 苏熠宸习武之人耳力一向很好,他显然是知道许如卿的小动作的。瞥了一眼未有任何动作的她:“王妃快别站着了,来,与本王一起尝尝这参汤的鲜美。” 被点名的许如卿猛然惊醒,她懵懂的看着苏熠宸,似乎在确定他刚刚叫的是不是自己。 随即回过神来,眼看着苏熠宸桌上的参汤,许如卿只觉得自己的唾液腺一直在分泌口水。她眼睛发亮,摩拳擦掌:“既然王爷盛情邀请,那臣妾便……不客气了!” 还未等苏熠宸反应,只见许如卿几乎是闪现来到他的桌前,二话不说便端起汤盅仰头喝汤,几大口一盅鲜美的参汤便被她喝得一滴不剩。 苏熠宸:“……” 许如卿喝完汤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苏熠宸脸上的惊愕,她反应过来,尴尬地笑笑:“呵呵呵,这不赶巧了吗,臣妾刚好有点饿了……” 林烟儿气急,这是自己特地为王爷准备的,她居然给喝完了,这个小贱人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王妃莫怪烟儿多嘴,就王妃这吃相,在自家府里还好,若是在达官贵人面前也是这样,岂不是要丢尽了王爷的脸面。为了王府的形象,王妃可要注意一些才好啊。” 林烟儿这会儿是狗仗人势,认为自己得了苏熠宸的几句夸赞,就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林小姐提醒的是,本妃也就是在自己家才敢这般放任自己。倒是林小姐要先把自己管好才是,且不说其他达官贵人那里的规矩如何,我只知道,在我魏王府喧宾夺主指手画脚,可不是一个奴才应烟儿该做的事。” “你!” 林烟儿自知敌不过许如卿,便向苏熠宸撒娇求助道:“王爷你看她,烟儿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便数落烟儿,烟儿明明也是好心嘛。”林烟儿今日穿的很是凉快,就连遮羞的布料也少得可怜,她就这么上手摇晃着苏熠宸的手臂,语气娇软销魂,任谁听了都不禁骨头酥麻。 苏熠宸却是不说话,都到这个时候了,别人都明目张胆上来抢了,她居然还能那么淡定? 许如卿闻言眉头微皱,在末世,上一个敢这么阴阳自己的人,现在坟头草估计得有三米高了。 她本来是期待苏熠宸能说些什么的,既然他不为所动,那只能难为自己当一回坏人了。“林小姐把心思放在王爷身上,不如好好琢磨怎么把院里的活计做好。若是你闲得慌,我倒是记得后厨还有一垛木柴没有劈,不如这些活计就交给你好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烟儿都骂到自己头上来了,她可不会就这么白白受着,必须得怼回去好吧! 林烟儿怒瞪着许如卿,她是什么身份,居然要让她一个娇贵的小姐去拿斧子劈柴?! 还未等林烟儿发火,许如卿继续说道:“本妃晚些时候会去检查你的工作质量如何,若是不合格,那只能请林小姐收拾铺盖走人咯。所以,林小姐加油,本妃很看好你!” 说完许如卿还不忘给林烟儿一个wink。 “林小姐与王爷继续,本妃就不打扰二位甜言蜜语了,告退。”许如卿说着便退出了书房,走时还善解人意的把门带上。 ------题外话------ 在看书小可耐们,举起你们的小爪爪,让辣笔能够看见你们~ 瘟区之行 苏熠宸看着许如卿远去的背影,袖底下的双拳紧握。 这个死女人,竟然敢无视他! 看着别的女人凑上来,她不生气也就罢了,不争不抢不闹地居然把自己让给别的女人! 难道她就不会感到吃醋,就不会争一下吗? “王爷,烟儿身娇体弱,怎么做得了劈柴那样的活计,王妃真是……” “够了!”苏熠宸一声怒喝,林烟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烟儿被他突然的转变搞得摸不着头脑,她将窘迫的脸色隐藏,挺了挺胸脯不死心地扑上去:“王爷,你……” 哪成想还没等靠近就被苏熠宸一把推开了:“给本王滚!” 被扔到几仗之外的林烟儿极其不满,她内心万分愤怒,可她又不敢顶撞苏熠宸。 刚走出院门外,许如卿便看见狼狈的林烟儿从书房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抹眼泪,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许如卿望着她小跑的背影,嘴里啧啧感叹。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用完了就甩,看把美人儿给难受的,这苏熠宸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这边许如卿根本就不知道书房里方才发生的一切,只留下面色发黑的苏熠宸一人在偌大的书房里释放低气压。 翌日一早,苏熠宸和许如卿坐上马车来到了落云城主要灾区。 苏熠宸掀开车帘就要下车,却被许如卿伸手拦住了:“疫病要比普通疾病感染几率大,预防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为了减少被感染的可能性,还请王爷进去之前把这个穿戴上。”说着,许如卿从挎在腰间的药箱里拿出一套白色的隔离服,递给苏熠宸。 许如卿在头一天晚上就将所有要用到的医疗用具准备在了一个药箱里,病菌具有很强的传播性,避免被感染她还特地吩咐知趣连夜做了两套隔离服出来,虽然做工相对现代的粗糙了些,但有总比没有好。 苏熠宸看着手中奇怪的服饰眼神有些发怔,这服饰除了眼睛鼻子露出来,其他都被缝制得严严实实,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苏熠宸便不疑有他,利索地把隔离服套在了身上。 来到灾区入口,里面忙碌的官员在见到苏熠宸的时候像是见到了救世主,纷纷下跪:“卑职恭迎魏王莅临。” “楚大人免礼,带本王去看看感染的病患吧。” 楚轩看到苏熠宸的装扮一开始是诧异的,不过很快便恢复神色:“是,魏王殿下请随卑职来。” 绕过一个个大棚,前面便是病患集中的重灾区。 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在经过他们时,许如卿不禁眉头紧皱。 “痒,痒死了,好痒……”帐篷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一阵紧接着一阵,不止一个人这样。 突然一个被感染的中年妇女抽搐起来,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四肢止不住的痉挛,随后她竟发了疯似的,往给自己把脉的太医咬过去。 “啊!别过来!”老太医一把年纪了,这种场面还是头一次见,慌不择路地躲避妇女的攻击。 “呜呜呜,阿娘,阿娘你在哪里……”帐篷里还有被感染的小娃娃,此时他看到这一幕,急得四处找亲娘。 一时间,惊呼声,求救声,哭声……充斥在整个帐篷之中久久消散不去。守在帐篷外的士兵听到动静,便操起棍棒阻止那妇咬人:“快停下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谁知那妇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完全听不进人话,逮着人就乱咬。 慌乱间,只听“噗嗤”一声,一个士兵手持利剑刺中了妇人的心脏,妇人瞬间没了生气。 楚轩领着苏熠宸和许如卿来到帐篷外,正好撞见了士兵将妇人的尸体抬出来,他看见那妇人的胸口有不断的鲜血涌出来,指着伤口问道:“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要伤她?” 士兵面露难色:“回禀大人,刚才又有病者发作了,她疯疯癫癫的逮着人就咬,属下们实在没办法,就……” 楚轩闻言眼中流露出悲伤而又无奈的神色,随后摆手道:“抬下去吧。” “是。”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帐篷,周围都用围栏围了起来。楚轩当先将最前面的帐篷掀开,便看见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太太躺在床上呻吟。 “王爷请在外面等候。”许如卿推着苏熠宸的轮椅停下,跟在身后的御医也同意许如卿的话,不敢让他靠的太近。苏熠宸也不是那等矫情的人,许如卿是医者说什么便是什么,随即停下了脚步。 许如卿背着药箱走上前,探了探老妇人的额头,秀眉微不可见地拧起,就这触手滚烫的温度,起码得有四十以上。让人这么烧下去,就算不被瘟疫害死也要被烧死了。 她认真的探听老妇人的脉象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从中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然后命人端来热水放在水里融化,然后抬起老妇人的头,仰面给她喂了进去。 不久后老妇人高烧退下,病情也肉眼可见的得到好转。 跟在身后的太医们见此都暗暗佩服许如卿,没想到魏王身边的一个小小药童,居然会有如此本事。 “楚大人,除了这里感染比较轻的病人,哪里的病人是最严重的,可否带我去看一看?” 楚轩听此,内心对许如卿的赞叹更多了几分。因为苏熠宸的到来,他不敢让贵为王爷的他一下子就接触病重的患者,怕病气过给了他,所以才将二人带到了症状较轻的灾区。没想到许如卿一眼便识出了病者的轻重程度,还主动提出去重灾区查看,这般情操与那些贪生怕死的太医实在大不相同。 楚轩说道:“重瘟区里这里不远,就在前方两百米开外,小公子请随我来。” 许如卿重新背起药箱,出了帐篷在后面推着苏熠宸前行,楚轩在前面引路。 约莫走了两百米左右,他们来到了重瘟区,这里大多放着的都是那些已经没有希望救治的百姓,周围散发着浓烈的酸臭,地上一滩又一滩浑浊发黑的呕吐物,熏得人头脑发胀。 给本王住嘴 许如卿朝前面离自己很近的帐篷走去,走进去入眼的便是挑战人类极限的视觉冲击,即便在末世她经常跟那些尸体打交道,可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胃部还是会止不住的抽动。 帐篷里一共有十个人。只见一个躺在最边上的男子痛苦的在床上翻滚着,曝露在空气之外的脸部和双手已经开始溃烂,都是血淋淋的可以看见皮肤下的红肉……这到也罢,那些红肉还不是好的,不少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只一眼就让人想要马上离开这人间地狱。 刚才她听管理的人说,这个帐篷里住着的是最严重的十个人,之所以会演变得那么快,是因为时间最久,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掌事的太医将这些人集中在这里,很少有人会来关心他们的死活,尽管他们没有明说,但内心却是早已对这些人放弃了治疗,任其自生自灭。 许如卿努力忍住胃里的不适,她来到男子身前蹲下,“小哥,醒醒啊,你快醒醒……” 男子被疼痛折磨得完全没有了意识,根本就听不见许如卿的声音。许如卿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涣散放大,这意味着中脑功能出现损伤,病危的征兆。 把完脉后许如卿便有条不紊地操着手里的一切。她先是从药箱里拿出一副医用手套戴好,随后用剪子剪开男子的衣服,胸膛前的那一片烂肉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我这里有一张药方,还请来一位太医去把按照方子这药煮来,擦拭在这位病人身上。” 许如卿动作太快且太张扬了,楚轩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在听到许如卿的声音之后,连忙吩咐身后的太医:“劳烦各位太医大人按照小公子说的做,把药水煮来,越快越好。” 其中一个年岁已高的老太医站了出来:“这差事交给微臣去办吧。” 周太医刚开始还怀疑许如卿的水准,但当他拿到那张药方时,他的心里是颇为震撼的。 于是不再耽搁,径直去了药膳房。 很快,一大桶热腾的药水便被提了进来,许如卿又命人拿来几张干净的帕子,将帕子放在药水里浸湿拧干,然后仔细擦拭着男子的身体。 正当她要把男子的裤子解开,查看下面的身体是否也有感染,便听到苏熠宸不悦地开口:“住手!” 许如卿手上的动作一顿。 苏熠宸面色沉沉,那双清澈的眼睛如同千年冰山一样寒冷,周围的人甚至明显感到了他周身释放出来的低气压。 “这种事让其他人来,你不必动手。”随后对着楚轩身后的一个年轻太医说道:“你去。” 张太医无法,他刚上任不久就遇到这种事,实在倒霉得紧。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接过许如卿手中的帕子,为男子擦拭下身。 待消毒完毕后,许如卿拿出锋利的手术刀,下手利落地把男子身上的烂肉割掉,当她的手一路向下来到男子的下半身时,苏熠宸的声音再次响起:“住手!” 许如卿:“……” 苏熠宸看向张太医:“你去。” 张太医:“……” 张太医再次上前从许如卿手里接过手术刀,学着许如卿刚才的样子,为男子割掉烂肉。 “唔……呕……” 药水起了作用,强烈的疼痛刺激下男子的身体引起一阵痉挛,他身体抽搐着,四肢变得僵硬麻木,许如卿觉出了不对劲,立马摁压住他,只见男子嘴里不断有黑色的东西涌出来,密密麻麻的,像臭水沟里面的黑泥。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张太医嫌恶地扭过头干呕。 呕吐物堵住了呼吸道,男子顿时窒息,许如卿眉头一皱:“不好,他肺室被呕吐物的残渣堵住了。” 随即心一横,猛吸一口气,掰开男子的嘴就要压下去。 苏熠宸额头的青筋暴跳:“许如卿,你给本王住嘴!” 许如卿动作再次一顿,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你到底有完没完了?他现在呼吸困难,必须立即施救,再晚人就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她救人,许如卿声音带着怒意。 苏熠宸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反正就是很烦躁很生气。这个死女人,居然敢对别的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你忘了来之前答应过本王什么了吗?” 许如卿被堵得一噎。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 苏熠宸眼睛猛地看向一旁的张太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张太医简直欲哭无泪啊,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叫他一个啊。 他无奈地上前:“该怎么救治这位病者,小公子尽管教我做就好。” 许如卿不再理会苏熠宸,而是对张太医说道:“很简单的,你只要对着他的嘴巴,往里面吹气即可。” 对着污浊喷臭的嘴巴张太医下意识地皱眉,不过最后还是按照许如卿说的,嘴对嘴给男子吹了气。 “咳咳咳,咳咳咳……” 一番操作下,男子终于气顺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随即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慢慢把眼睛睁开。 眼前是一位长相清秀俊逸的小公子,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你救了我?” 方才只顾着救人,许如卿心中所想甚多,也没有好好的打量这男子,如今一看,倒发现这男子五官长得却是十分好看。 他的眼窝很深,有点像是前世见过的混血儿,很好看,鼻子挺直如刀削,让他的眼眸显得更加的深邃。不过这些都不及他那双清澈的眸子美,那如同明月一般发亮的眼睛,真是容易让人沉醉。 “非也,方才是张太医救了你。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许如卿眼看着男子的气色好了很多,便问道。 “我会报答你的。” 许如卿不以为意,认为男子不过是客套而已:“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吧,报答的事日后再议。” 男子点点头,随后侧首沉沉睡了过去。 “把这些烂肉都拿出去烧了,再用刚才的药水给他擦一遍身子,小心一些,不要碰到刚包扎起来的伤口。还有,记得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许如卿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狠狠地喘了一口气。 ------题外话------ 有没有宝子投个票票鼓励一下辣笔,几天了收藏还是那么惨淡,辣笔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嘤嘤嘤~ 不得不佩服他 跟在身后的太医大臣连连应和:“是。” 出了帐篷,许如卿和苏熠宸又去其他瘟区寻视了一圈,所有地方的情况皆与此如出一辙。 “你有办法控制他们的病情?”方才许如卿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识到的,他莫名其妙地对她产生一种自信来。 许如卿闻言拧眉:“属下也不敢保证,方才为那些人医治也只能暂时为他们减缓痛苦而已,治标不治本。不过我倒是有些建议,可以预防疫病传染。” 许如卿是以药童的身份进来的,且女扮男装,所以对苏熠宸是以属下自称。 “什么建议?” “属下认为应该把重症的病人和轻症的病人分别隔离在不同的地方,尽管楚大人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他没有考虑到病人们暂住的帐篷相隔太近,防疫的人员避免不了在人群中走动,便可能会携带病菌相继传染给其他人。 另外,现在白天日头很大,帐篷外烧一些藿香草,这样不仅可以阻断细菌滋生,还能减小病患们中暑的可能性。”其实许如卿更想说的是如果有条件可以在周围撒一些白酒,但是一想到白酒太奢侈了,也就罢了。 苏熠宸觉得许如卿的话很有道理,对身后的楚轩微微侧目:“楚大人可听明白了?” 楚轩恭敬颔首:“是,卑职这就去办。” 许如卿看着楚轩渐远的背影,随后又看看苏熠宸,透过他淡淡的眼神,她好像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忧虑:“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至少今日这一趟没白来,疫病的事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容我回去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熠宸有些诧异许如卿居然会安慰自己,心里的乌云一下子晴朗了起来。“嗯,折腾了一天你肯定也累了,本王已经派了人在附近安全地带搭建了帐篷,你随本王一起过去吧。” 看着天空已经染上一层淡淡的橙黄,从今早开始到现在他们几乎有十个小时都没有得到停歇,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一行人来到搭建好的帐篷外,不远他们便看见官员李治文早早候在了那里,身后还跟了好些人。 等到苏熠宸下了马车后忙迎了上去。“王爷真是辛苦了。” “恩。”淡淡的应声过后便走进了帐篷内。 李治文脸上的笑容一僵,忙抬脚跟了上去,随后对着身后的一群穿着妖艳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 乐妓们得到指示,掀开帐篷帘子鱼贯而入,手上还托着一个个精致的食盘。 跟在身后的许如卿眉头微挑,这李治文可真会来事儿,这架势怕是想打这主意很久了。 乐妓女子们都穿得很暴露,那一个个小腰扭得就差直接脱光了朝苏熠宸贴上去了。 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扑鼻直入,熏得苏熠宸眉头一皱。 “把膳食放下,然后出去。” 李治文脸上的笑容一顿:“可是王爷,这些都是来伺候您的……” 苏熠宸面色一冷:“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苏熠宸语气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李治文身体一怔,不敢再多言,随后将乐妓们遣散了出去。 “卑职得到王爷莅临的消息,便连夜从落云城郊外城镇赶来,不知王爷召卑职前来,是有何吩咐?” 李治文昨晚在得知苏熠宸要到瘟区查看病情的消息后,就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觉。疫病是在落云城发现的,而疫病最开始蔓延时他并没有选择将此事上报朝廷,等到疫病彻底爆发了他便清楚这已是纸包不住火了,就怕到时候苏熠宸怪罪下来,自己头上的乌纱不保。 苏熠宸没有急着回答李治文的问题,而是径直来到帐篷里的主座坐下,动手拿起碗筷为许如卿盛好了饭菜,然后递到她的面前。 许如卿已经连续操刀手术整整一天了,一双手被橡胶手套泡的发白,手指都有些僵硬麻木,就连曲张不大自如,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做完这些后,他才问道:“你身为这里的父母官,对于疫病了解多少?” “这……不知王爷问的是哪方面?” “这一次瘟疫涉及范围有多大?城内感染的病者又有多少人?” 李治文想了想,随后说道:“瘟疫兴起之初城内百姓都不知道,后来城南城西以外的郊区逐渐有人受疫病感染,如今落云城彻底沦陷,城中有两万来人,其他地区暂时未听到感染的消息,传染范围应该就只落云城这一个地方。” 苏熠宸“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好一个昏庸无道的父母官!” 李治文闻言吓得跪倒在地:“王爷恕罪。” “你可知这次瘟疫蔓延不止落云城百姓受害,就连京城和襄阳城都被波及到了,受灾的人数光是两城相加起来都不止十万,你居然跟本王说受难的只有落云城的百姓。是你视百姓性命如草芥,还是说本王的消息落后了?!” 李治文被苏熠宸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下官知罪,还请王爷息怒。” 苏熠宸从胸腔里沉出一口气来。息怒?这让他如何息怒得了? 他辛辛苦苦征战沙场,保卫东元国不受外敌干扰,为的就是百姓们能够在自己的国家安居乐业,安心舒坦的过好日子。如今边城战事太平,百姓却在城内受自家人百般欺负,负重徭役不说,还要被这一群昏庸无道的地方官迫害。看着自己辛苦守护的百姓遭此待遇,这让他怎能不生气! “本王看你这父母官当得连做人的根本都忘了!来人!” 守在帐篷外的衙门捕快听到声响,便走了进来。 “传本王命令,从今以后落云城兆尹易主,换知县周氏侍郎继位,罪臣李治文至此贬为三等布衣,名下所有田地及财产由官府收回充公,即刻执行。” 目睹了一切的许如卿不得不佩服地抬了抬眉。朝廷派发五千骑兵,苏熠宸却只带了一千入城,到灾区的也不过百来人,本以为会混乱,但他依旧治理的有条不紊,还顺带着把腐化的政治官员给处理了。没想到他不仅治理军队的能力很强,就连在政治和救援施策上做法也是十分的有一套。 魔笛之音 李治文被捕快扣押下去的时候不喊不闹,表情异常平静。 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于是索性放弃了挣扎,摘下头顶的乌纱帽,随捕快退出了帐篷。 处理完了这些事,外面的天色也黑得差不多了。苏熠宸命人打来热水供许如卿沐浴后便睡下了,而自己则是拿起案上的折子,一门儿心思地想着赈灾的策略。 梦里的许如卿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好,她眉头紧紧皱着,额头还渗出了薄薄的汗珠。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貌似是笛子悠扬的笛音。声调很低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一种能够迷人心智的魔力,人听了会毫无知觉的沉睡在梦魇里,犹如行尸走肉任人操控。 一旁的苏熠宸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劲,便放下手中的折子径直来到床前,贴心的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掖了掖被角之后再转身回去忙碌。 “不要……不要!”一声惊呼,许如卿从梦中惊醒。 她腾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熠宸以为她是被白日里的场景给吓坏了,做了噩梦所以才会这样。他斟了一杯微凉的茶水递给她,安慰道:“只是噩梦而已,别害怕。” “王爷……”不得不承认,在见到苏熠宸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感到踏实了不少。 “嗯,本王在。” 许如卿虚弱的点点头,手臂止不住颤抖地接过茶水一口喝了下去。就在她也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时,那奇怪的笛音再次响起。 她再次紧张起来:“王爷,你听到了吗?” 苏熠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问得发愣。侧耳倾听,外面十分宁静,除了树上几只秋蝉嘶哑的鸣叫和细微的风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苏熠宸知道许如卿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这么说,便反问道:“你听见了什么?” “我好像听见了……笛声。” “笛声?” 许如卿点点头,不过很快,那阵笛声便又消失了,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 “它又消失了。” 苏熠宸好奇她听到的笛声究竟是什么,可还未等他多想,昏昏沉沉间,一道道晃眼的火光在帐篷外亮起,外面似乎还有人来往走踏的声音,直到一声惊叫,寂静的夜瞬间被打破。 “啊啊啊!杀人了!!” “快跑啊,怪物乱咬人了……” “你别拉我,我不能走,我阿娘还在里面呢。” 女人的丈夫一把将逆行的她扯了回来:“别管那么多了,小命要紧,快跑吧!” 女人拗不过丈夫强大的力道,边拖着走边朝不远处大棚子里呼喊:“阿娘,阿娘……” 许如卿见状立马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立马起身拿起床头的衣服穿好,正襟危色的对他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嗯。” 楚轩住的帐篷离事发地点最近,一听到动静的他便立马带着士兵赶到大帐篷外。那里面都是重症病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里面的人慌不择乱地一窝蜂涌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震惊骇然,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楚轩随手拉过一个年轻人,问道:“慌慌张张地跑什么,里面发生了何事?” 男子看到楚轩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一把抱住楚轩的大腿:“大人,救命啊,救命啊……” “你把话说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年轻男人颤颤巍巍地回答道:“里面有个大伯不知怎么的突然变成了吃人的怪物,逮着人就咬啊,都已经咬死了好几个人了。” 楚轩蓦地瞳孔放大:“什么?”随后一把推开男子,自己则是带着自己的人径直走入帐篷内。 进了帐篷,入眼是一片血肉模糊。 满地的残肢断臂,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干净的帐篷,还有一段段半截的肠子粘黏在帐篷的布上……那场面极其血腥惨烈,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只见帐篷角落里,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正疯狂啃食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躯体。他双目猩红,满目疮痍,脸上密密麻麻的水泡不知何时衍变成了一个个蠕动着黑色蛆虫的烂洞,其疯狂地程度如同吃人的野兽毫无人性可言。 楚轩骇然,大喝道:“畜生,住嘴!” 听到声响男人抬头朝楚轩看去,他顾不上嘴里还未嚼碎的生肉,看向楚轩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发狂地向他扑过去。 “嗷嗷嗷!!”男子发出猛兽一般的嘶叫,横冲直撞地朝楚轩冲去。 “保护大人!” 身后的士兵纷纷护在楚轩身前,可就算是这样,也难抵挡住男子强悍地力气。 就在楚轩就要丧命于兽口之下,只听“咻”的一声,一柄利刃凭空射来,直直命中发狂男子的脑门。 被射中的瞬间,发狂的男子眼睛蓦地瞪大,随即瞳孔的颜色恢复正常,而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时,许如卿等人正好赶到帐篷外。 许如卿扶起受了惊吓的楚轩:“楚大人,你没事吧?” 楚轩呼出一口气来:“多谢小公子关心,卑职并无大碍。” “那就好。”这楚轩是个清廉的好官,若是出了好歹将会是落云城所有百姓的损失。 许如卿这才注意到同样站在帐篷外的男子,那男子是她白日里救治的那个,方才也是他及时出手救了楚轩。 苏熠宸率先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狼羿。” 闻言,似想到了什么苏熠宸眼神极快闪过一抹晶亮,却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许如卿上前查看发狂男子的尸体,看着他流出的血液里有黑子的虫卵在蠕动,她隐隐觉出了事情不对劲,将方才的一切串联起来,这正巧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呼呼呼——” 许如卿一惊,那呼呼的笛声又再次出现了。 她来到帐篷出口,将纱布材质的帘子给掀开,闭上眼,静静的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那么的寻常,可听着听着,许如卿突然脸色一变,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听到笛声后有点不受自己主观控制,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操控着她的行动神经。 他来了 苏熠宸觉出了许如卿的异样,他选择不打扰,而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寻找笛声的来源。 狼羿也是被感染者,所以他明白许如卿在找什么,他径直从身后走上前来,然后对许如卿说道:“跟我来。” 许如卿不疑有他,毫不犹豫的跟着狼羿往山后的一片林子里走去。苏熠宸留下楚轩收拾惨烈的现场,派了几个人跟在自己左右,随即也跟上许如卿他们离去的步伐。 走到一半,那笛声又突然断了。 “那笛声又没了。”许如卿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 她有预感这一切所有的疑难都将在笛声里找到答案,可偏偏这笛声却在这个时候断了。 狼羿停在原地闭目塞听,他耳朵微微动了动,随后睁开眼睛,说道:“不,那笛声还在,只不过吹笛子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所以我们听不到。” 狼羿武功高强,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他努力释放内力洞听周围的风吹草动,可也只能听到细小的笛音,根本无法判断吹笛之人在哪个方向。 一直默不出声的苏熠宸这时却发现了些什么,呼喊道:“你看,这是什么?” 许如卿顺着苏熠宸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脚下的黄土遍地都是成河的血流,血液里的黑色虫子顺着笛声的方向整齐排列着爬过去。 狼羿蹲下身,丝毫不嫌恶心地从凝固的血块儿中抓起几只相对比较肥大的虫子,然后放在两指间揉搓再用鼻子闻了闻。 他把虫子尸体扔在地上,说道:“这些虫子是被人喂养的,他们识得那笛声。” 许如卿听狼羿这么说,心里的死结顿时被解开。“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些虫子寄生在活人的身体上,然后在通过虫子操控被寄生者的大脑,使被寄生者做出一系列无意识的行为。例如,啃食同类……”所以只有被感染的人,才能和虫子一样能听到那笛声。而笛声,就是操纵活体的媒介。 苏熠宸皱眉,这样离谱的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何以见得?” “王爷可还记得那日回京,我们在城门外抱回来的那个小儿?” “嗯,本王有些印象。”因为他太忙了,那孩子被抱回府后他一直没时间看望,便全权交给许如卿处置了。 “那小儿便是属下发现的第一个疫病患者,属下在他的身体里也发现了同样的虫体。而且他发病之时也行为异常,和我们方才在帐篷里见到的的情况如出一辙。”她当时还疑惑王傅潼究竟患的是什么病,一个小孩子,吃食和穿着都要比大人的干净,怎么会被感染上那么多恶心的虫子。 “当时在府里你为何不说?” “属下当时以为那些只是普通的虫卵,小孩子免疫力低下不幸被感染上罢了,根本就没有往疫病这个方向考虑。我甚至还听说是有人得罪了神明,这才遭到了神明的惩罚……如今看来,这并非是自然形成的天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熠宸听了许如卿的话,面具后的脸色黑得发沉……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这背后之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依你之见,现在我们该如何?那些被感染的百姓,本王如何才能救得了他们?” 许如卿想了想,回答道:“虫卵一般是通过饮用的水源或食物等渠道寄生在活人的身体里,方才狼羿说这些虫子能识得笛声,我们便跟着虫子一路寻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可引用的水源,查看水源是否被虫体污染。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兴许还能遇到那个幕后真凶。” 苏熠宸想了想,觉得许如卿说的十分在理:“好,本王同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有那么大的本事。” 三人的脚程很快,等到快出了那片林子之后,他并没有在营区外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 山野中气温偏低,不少植物叶子尖尖已经爬上了黄褐色的纹路,风一吹便成片成片的掉落下来,已然不见植物绿色的生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然与萧索,无尽的萧索。 许如卿看着一路变幻的景色,眉头不禁皱了皱。就算是已经入秋了,可也不至于腐败到这种程度。 狼羿的双脚感受到了地上的湿润,便蹲下身子借着淡淡的月光细细查看,随后指着地上的水洼说道:“你们看,这里有几处不成渠的水流,水都是从那个方向流淌出来的,只要我们一直往东走就一定能找到水源。” “嗯,走吧。”许如卿突然有些虚弱,声音都跟着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看着许如卿略显苍白的脸色,苏熠宸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淡淡的担忧。“你没事吧?” 许如卿逞强的摇摇头,给予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吧我没事,好的很。” 苏熠宸闻言不再说话,任由她推着自己艰难前行。 终于在两刻钟以后,他们发现不远处有一座村庄,村庄的上塘便是汩汩流淌的活水。 “这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呢。” 苏熠宸听着许如卿问题,只淡淡回应了三个字:“白山村。” “白山村……”许如卿低喃皱眉,她好像听过这个地方。 “嗯,白山村离落云城有十里之远,疫病最开始就是在这里爆发的。”苏熠宸以为许如卿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便好心的继续说道。 许如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她早就想要找机会去那里看看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倒是让他们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将两人对话听进耳里的狼羿瞬间脸色怔了怔,对这次瘟疫的情况他也是有些了解的,自然也知道那个村子是什么地方。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一丝丝异样气息卷来,似发现了什么,他伸出手拦在二人身前。“就在这里止步,别再往前走了。” 许如卿和苏熠宸相互对视一眼,随后质问道:“为什么?” 狼羿眼神晦暗不明,颇有深意地说道:“因为,他已经来了。” 白袍男子 “呼呼呼~~” 笛声从半空中炸然响起,借着皎洁的月光,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从天而降。 白袍男子负手落至地面,他头上带着斗篷,脸上还戴着一副獠牙面具,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白袍男子将手中的玉箫收起,与许如卿等人面对面站立,许如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听到的并不是笛声,而是箫声。 白袍男子獠牙面具后的嘴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来。“你们是在找我吗?” 苏熠宸将许如卿护在身后,愤视如疾:“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对无辜的百姓下手?” 白袍男子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原本没想伤害他们的,都怪那群愚昧的贱民坏了我的好事,我只是小小的惩罚一下他们罢了。” “你最好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本王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片山!” 白袍男子不屑一笑,而后眼神瞬间变冷:“是吗?那就尽管试试看。” 许如卿看向苏熠宸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担忧…… 坐在轮椅上的苏熠宸释放内力腾的飞起来,稳稳的落到了白衣男子面前。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面带金色的面具,可这样的他,就是能够在无形中给人说不出的压迫感。 “本王倒要看看,这面具下藏的到底是人是鬼!” 苏熠宸右手凝聚内里,朝白袍男子打了过去。 白袍男子神色一沉,随后侧身飞身躲开。 苏熠宸的攻击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打了起来。 只觉一晃眼,一黑一白的身影就融入了灰暗的天色之中,就是站在下面的许如卿都无法将两人的身影分开来。 山林上空旋起了一股黑色的旋风,将所有人的衣袂吹飞,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唔……” 在众人晃神之际,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半空中飞落下来。许如卿瞳孔一缩,只见那白色的身影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身之后才踉跄的摔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苏熠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因为双腿不方便,只能强靠内力支撑行走,虽没有被白袍男子伤害到,但这么下去也费了他不小元气。 “苏熠宸!”许如卿看着半空中摇摇欲坠的苏熠宸,眉眼间露出淡淡的担忧。 苏熠宸没有回应她,而是俯冲直下,一只手施展内力,掐住了摔在地上的白袍男子的脖子,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说,你是何许人也,来东元国的目的是什么?”打斗过程中苏熠宸发现白袍男子的服饰上绣有一种奇怪的花纹,这不像是自己国家流行的图案,倒像是……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问,既然落到了你手里要杀要剐悉从尊便,至于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苏熠宸的内力越发收紧,白袍男子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大脑充血眼睛翻白。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瞬间,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掏出腰间的玉箫奏响箫声,随后许如卿听到了箫声,双眼瞬间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像是被夺舍了一般,行动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起来。 “救……救我!”白袍男子艰难地操控着许如卿的神识,一声令下。 天空突然一阵狂风刮起,紧接着许如卿化为无人性的兽,向苏熠宸狂奔过去。 苏熠宸感到身后有一阵劲风朝自己刮过来,那速度之快连他也来不及反应。 “砰——扑通!” 是苏熠宸摔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白袍男子脖子上的束缚被解开,也重重摔落在地。 而后苏熠宸抬头定睛一看—— 许如卿! 狼羿朝苏熠宸大声喊道:“她被控制了!” 苏熠宸听此胸口不禁一窒,怎么连她也被感染了。 是了,她说过府里那小儿也是感染者之一,也许在此之前她就已经被感染了,方才看她苍白的脸色,他就应该察觉到了才对…… 还未来得及多想,许如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鞭,唰的一声又继续朝苏熠宸招呼过去。 苏熠一一躲开了她的攻击,他想施展内力反抗,可他面对的是她,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撕拉!” 苏熠宸胸前的衣衫,洁白的里衣瞬间染红一片。 空气中蔓延出一丝腥甜铁锈的味道,疼得苏熠宸眉头紧皱,可许如卿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稳稳落至地面,居高临下的冷视着他,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解开束缚的白袍男子在看到苏熠宸受伤时眼里划过一抹欣喜,他喘着粗气,好暇以整的看着苏熠宸,眼里满是挑衅:“呵呵呵,威名赫赫的东元国战神,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心慈手软,如此看来这本事也不过如此嘛,在我手里还不照样卑微得如一只蝼蚁!” 而后眼神一冷,指使许如卿道:“给我杀了他!” 许如卿得到指使,扬起手中长长的鞭子,如一阵风飞快地卷了过去。 苏熠宸感觉有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朝自己扑来,他想要躲闪,可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他连呼吸都感到压抑! “许如卿,你醒一醒!” 不管他怎样呼喊,许如卿都不为所动。 眼看那鞭子要打中苏熠宸,狼羿突然发现了突破口,他紧盯白袍男子手中的玉箫,起身一跃向白袍男子扑过去,而后夺过玉箫狠狠往地上一摔—— “噼啪!” 青绿色的玉箫管瞬间被摔成了好几截。 似乎时间在这一刻静默,劲气已使了出去,想要把那强大的内力收回已经是不可能了。 “唔……”苏熠宸被击飞好几米远,然后侧首吐出一口血来。 方才白袍男子在与狼羿搏斗的过程中昏厥了过去,可不成想他居然是装死,看到三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便暗中使诈,施展一股强劲的内力朝许如卿的方向打去。 许如卿猛的恢复神识,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来不及躲闪…… 当她反应过来,眼睁睁等待疼痛的到来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突然圈住了她。再次睁开眼看见把自己护在怀里的苏熠宸时,眼中的泪水汹涌不止。 “苏熠宸……” ------题外话------ 把你们手里的票票交出来!不交的话,我就……我就揣麻袋蹲你家门口,求你交出来(=tェt=) 蛊毒.解药 狼羿发现白袍男子是假装昏死,便又冲上去与他厮打起来,几番回合之下白袍男子又再次败下阵来,他獠牙面具后的眉头一拧,见势不妙便施展轻功逃走了。 狼羿怎会轻易放过他,气沉丹田轻如飞燕,朝他追赶过去。 “你终于醒过来了。”苏熠宸为许如卿挡下了那沉重的一击,嘴角的鲜血流个不停。 “苏熠宸……”除了重复的念着他的名字,许如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相信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看样子他伤得不轻。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许如卿喃喃说着,随即抱住苏熠宸,一手将他拖起来,扛在自己的背上。 苏熠宸意识逐渐走向低迷,昏昏沉沉间,他看到许如卿愧疚的小脸,随即眼睛一闭便昏迷了过去。 直到二人回到瘟区时,已经是第二日白昼了。 楚轩在看到许如卿背上的苏熠宸时心里不禁大骇,连忙张罗出一个干净的帐篷,供许如卿医治所用。 苏熠宸透支了真元内力,所以才会变成这般模样,她从空间里拿出银针为他封了几处筋脉,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小命。 做完这一切后许如卿疲惫的抬起头,猛地便看到躺在床上安静的他,那一瞬间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荡起圈圈涟漪…… “请问小公子,王爷现在如何了?”楚轩在许如卿掀开帘子走出来的那一刻,便连忙赶上前来询问。 “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经过救治伤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楚大人请放心。” 自从苏熠宸出事以来,楚轩这一颗心一直都是悬在嗓子眼儿的,听许如卿这么说他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一个士兵上前,恭敬禀报道:“小公子,有一位公子托属下传话给您,他说他有些事要亲自与您交代,两刻钟以后在山后的清水溪口相见。” 许如卿也大概猜到了是谁,便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有劳你了。” “小公子客气。”说完,士兵便退下了。 两刻钟以后,许如卿来到了清水溪口,狼羿手里提着一个什么东西,背对着她站在岸边。 “狼羿。” 狼羿闻声转过身体,随后将手里的人头扔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淡,就连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人我帮你杀了,我说过的,我会报答你。” 许如卿定睛一看,那血淋淋黑乎乎的东西是白袍男子的首级。就算是首级和身体分开,那獠牙面具依旧紧紧贴在他的脸上,好像是和他的脸融为了一体…… 狼羿似乎看出了许如卿在想什么,说道:“别看了,如你所想,他是没有脸的。” 许如卿错愕:“没有脸?” “嗯,东元国西南方向有一个邻国,那里住着古老的土著部落,简称南诏。那里的人自小就懂得施蛊之术,传说练蛊的人若是心术不正,练蛊过程中就容易走火入魔,脸皮会被所养的蛊虫反噬,变成没有脸的怪物。” 许如卿听此,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从南诏那边过来的,而百姓们中的毒是蛊毒……不过他来东元国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对这里的百姓下此毒手?” “有一样东西我要交给你,相信不久的将来你的问题就会有答案。” 说着,狼羿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螺旋符号,他把令牌递给许如卿:“这是我从他身上搜到的。 “这是什么东西?” 狼羿想了想,似乎是考虑到了什么,说道:“你把它拿给苏熠宸看,他会明白的。” 许如卿点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在多问:“好,我知道了。” “对了,你是要走了吗?你身上的虫毒还没有解,你不打算等把毒治好了再走?”许如卿有注意到他背在背上的包袱,他似乎早就打算离开这个地方了。 狼羿回答道:“那厮为了活命,把身上唯一一颗解药给我了,我已经好了。” 听他这么说,许如卿是欣慰的:“那就好。” 狼羿抱拳作揖:“古有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别,江湖再见。” 许如卿微微一笑,不过是萍水相逢,只是结个善缘罢了:“嗯,后会有期。” 狼羿施展轻功,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许如卿看着手中的令牌,脑海中的思绪全都串联在了一起,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知道了病毒的属性,许如卿研究解药的路上也有了头绪,她疾步赶回帐篷,随后来到瘟区的药膳房。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听明白了吗?”许如卿朝守在外面的士兵吩咐道。 “是。” 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帐篷内的设施十分简洁,除了一套办事的桌椅,其他的都是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药材,和烧的呼呼作响的药炉……将偌大的帐篷硬是塞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楚轩得知许如卿要研制解药的消息后,便立马派人送来各种珍贵的药材来,什么鹿茸血参灵芝……应有尽有。很多都是楚轩自掏腰包供应的,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想百姓们好起来。 楚轩的人离开后,许如卿开始认真思考蛊毒的成分,她从空间里拿出针管抽了自己一管血,然后放在仪器下细细观察。 一连几天的时间,许如卿都没有踏出帐篷一步,连吃住都是在帐篷里解决的。几天折腾下,她有些无力的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而后拿起其中一个红色的瓷瓶,满意的笑了。 终于,解药终于研制出来了。 许如卿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然后起身走到帐篷出口,掀开帘子对外面的士兵说道:“去,叫你们大人过来,就说我已经研制出解药了。” 施药 一听到解药出世,楚轩立即带了一帮人过来,在众位太医的验证下,确定此解药对疫病的确是有效的。 楚轩和众太医喜出望外,立马开展了施药工作。楚轩先是将研究出来的药方手动复制了好几份,然后派人分发给药膳房负责熬药的太医们,吩咐他们连夜加快速度熬制出足够的药汤来,再将汤药交给防疫的士兵们,他们提着装着汤药木桶,将汤药一一分给感染了疫病的百姓手中。 “苦!我不喝,我不喝……”有的小孩子忍受不了这么苦的药汁,便耍起小性子,不肯喝药。 年轻的妇人抱过小男孩儿,耐心地劝着:“乖乖,喝了药才能好起来,就还剩一点儿咱给它喝干净,千万别浪费了。” “不!苦死了,我不要喝!阿娘,我不要喝,它会苦死孩儿的!” “瞎说什么,要想好起来,就必须喝,来,阿娘喂你。” 年轻的妇人再次把碗中的药汁挨近小男孩的嘴边,小男孩儿厌恶的别过头,然后一把拂开妇人的手。 “哗啦!”汤药洒落了一地,连着棕黑色的陶碗也被摔碎了。 “你,你个不孝子!”妇人也怒了,一把扯过小男孩儿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她这个做娘的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好起来,她好不容易才抢了一碗药来,连自己的病都顾不上,一心想着喂给他,谁知这个不孝子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白糟蹋了这救命药! “呜呜呜……阿娘别打了,别打了,孩儿疼,孩儿屁屁好疼……”小男孩儿哭得一张脸红扑扑的,本就长满了水泡的脸再被泪水这么一过,立即变得又红又痒,于是他哭得越来越大声。 看着泪眼婆娑的儿子,年轻妇人的心不禁软了下来,随即停止了打骂,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走到士兵的跟前。 “官爷,那药可否再给民妇一碗?” 士兵看着妇人烂兮兮的脸,想来她是病得不轻,努力抑制胃里的不适,不悦地皱起眉头来:“这药一人只有一碗,多的没有。如果我再给你一碗,若是其他的病人没药汤喝了,到时候他们找我的麻烦,我该找谁说理去?” 年轻妇人面露难色,一想到儿子的病可能好不了,她便失声痛哭跪下哀求道:“官爷,要不你把民妇的那一碗汤药拿来给我儿子喝,我是大人倒是无所谓,可那孩子是我夫家的香火,断不得啊。” “不可,那魏王身边的小药童说了,大人的体质和小孩的体质是不一样,所以汤药的药材运用的剂量也是不同的。如果我把你的那一份提前给你,到时候你喂给你孩子喝了,他身体出了岔子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年轻妇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只知道她的儿子没药喝可不行,一个劲儿哭着哀求:“官爷,求求您了,再给我一碗汤药吧,求求您了……” 士兵见她如此难缠,便驱赶道:“去去去,可别给我找麻烦事儿做,让开,别拦着我的路,若是因为你耽搁了大家喝药,到时候上头要是怪罪下来,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官爷,求求您大发慈悲,答应民妇的请求吧……” 许如卿也加入到施药的队伍当中来,她手拿长柄铁勺,提着一支有自己一半高的木桶走进帐篷。 听到动静她便来到帐篷中央,看着抱着士兵大腿的妇人,疑惑的问道:“这里发什么了什么事?她为何要哭?” 士兵一见来人是许如卿,脸上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原来是小公子啊,这妇人贪心,竟然想让我再给她一碗汤药,可规矩上明明写了一人一碗,属下这也是奉命行事。她一看就是打乡野市井来的,乡下来的就是贪心,小公子完全不用理会这种无知刁民。” 许如卿闻言眉头紧蹙,看看狼狈的妇人,再看看洒了一地的药汤,稍稍一想便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没好脸色地看着士兵:“好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本公子认得你这身服饰,想来你也是在楚大人手下做事的,没想到心底仁慈的楚大人身边居然有你这等势利的小人。” 士兵被说得无地自容,脸上露出尴尬地笑容来:“小公子这话说的过分,属下是奉上级的命令行事,我也是为了其他百姓考虑,怎么就成了属下的不是了?” “本公子可是听说楚大人为了这次赈灾,私掏腰包耗费了不少真金白银购买药材,而解药出世后他便说了用药要面面俱到,要确定每一个百姓都能喝到足够的汤药……” 许如卿绕着士兵走了一圈,随后又停到他的身前站立:“所以你倒是说说,你奉的是哪位大人的命令?哪位大人官面这般大,竟敢忤逆楚大人的意愿怠慢百姓?是楚大人表里不一,说的和做的不是一回事?还是说,这买药的钱被你们其中一些贪官私吞了,所以才苛待百姓,才导致药量供不应求?!” 士兵被许如卿的话吓得一愣,额头被吓得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来。他只知道眼前这个长得娇小的人儿是魏王身边的药童,却不知道她居然有这般过人的智力,只三两下便猜到了其中有人贪污救灾的钱款。 楚轩早来到了帐篷外,方才帐篷里发生的一切,他在外面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在官场上翻滚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许如卿说的话十有八九就是真相。 他掀开帘子走进帐篷,对着士兵说道:“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本大人倒是好好查查清楚,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贪污救灾用的银两!” 士兵下跪,还想试图转移视线蒙混过关:“大人明鉴,属下身正不怕影子斜,愿意……” 哪成想楚轩眼睛一瞪:“废话真多,还不快去!” “是……”士兵只好硬着头皮应是,连忙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了暗中私挪银两的太医部署的大人。 等士兵走后,楚轩上前致歉道:“都是卑职管教下属无方,让小公子见笑了。” “无碍,楚大人还是尽快查清这件事,这样对百姓对大家都好。” 以为她是男人 “是。” 许如卿点点头不再理会楚轩,转过身动作麻溜地拿了一个碗,从桶里盛出汤药递给妇人。“别伤心了,这是新的汤药,快拿去给孩子喝下吧。” 妇人看见递到自己眼前的汤药,连忙揩干脸上的泪水:“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许如卿勾唇淡淡的笑了笑:“不客气。” 她将木桶里的药汁分到其他百姓们手里的碗中,有的小孩儿怕药苦,哭闹着不肯喝药,她便亲自蹲下身子将小孩子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着,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温婉大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知性温柔的邻家女子。 她今日的穿着令人眼前一亮,在着装上与前些天的少了几分男人气,倒是多了几分娇媚,月白色的窄袖长袍衬得她的身材更加娇小玲珑,简洁的装扮朝气而又不失灵动,让整日被疫病折磨得精神萎靡的人们看了心情都跟着敞亮了许多。 头发依旧高高地梳成一个男士丸子头,露出了圆润饱满的额头和白皙细腻的天鹅颈。脸蛋儿素净得一点儿脂粉也没擦,额前的一缕缕秀发自然的垂落在脸颊两侧,衬得那张鹅蛋脸更为精致柔美……就算打扮得这样简单,也是让人看了舍不得移开眼。 楚轩看着这样的许如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若不是知道她是男人,更是魏王身边的人,不然他真希望她是个女子,人生若是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常伴左右,也算是值得了。 “大人,按您吩咐,人都已经召集到大棚外了。” 前来禀报的士兵的声音拉回了楚轩的思绪。 他的视线从许如卿的倩影上移开,脸上很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肃刚硬:“我们走。” 偌大的帐篷内只剩等药喝的百姓和许如卿,她桶中的药汁便分完了。 一个穿着脏兮兮中年男人看着不远处的许如卿,他看了又看,似在犹豫什么。 “相公,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像咱们那日在城外遇到的恩人?”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妇人挨近他问道,她同样也是穿得破破烂烂的,不过相比之下明显比男人好太多。 男人闻言点点头:“嗯。” 孙桂芳看着王家卫,夫妻二人皆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取出了惊喜和感动。 “也就是说我们能见到我们的儿子了,对不对?”孙桂芳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激动得身体都是颤抖的。 王家卫也是无法言喻自己现在的心情,相比孙桂芳的喜悦,他就显得理智许多:“嗯,不过这里人多眼杂,她若是咱们的恩人,这般男人模样肯定是来这里之前特地伪装了一番。我们一会儿寻个人少的好机会,与她相认。” 孙桂芳点点头:“嗯。” 终于等到大家伙儿都睡了,王家卫这才扶着身体虚弱的孙桂芳,走到坐在帐篷外石头墩上歇息的许如卿身旁。 夫妻二人先是对视一眼,然后弯腰齐声道:“王孙夫妇,见过恩人。” 许如卿没来由地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惊讶地回过头看着王孙夫妇,一对眉毛微微蹙起:“你们二位是?” 王孙夫妇直起身子抬起头来,王家卫笑着说道:“恩人,你不记得我们夫妻了吗?” 王家卫的脸脏兮兮的,但好在五官生得英朗立体,许如卿稍稍仔细一看就认出了他:“你是……王家卫?” “恩人好记性。” “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到这里来了,怎么样,喝了药可有觉得身体好转了?” 王家卫笑着回答:“多谢恩人挂念,也是多亏恩人的良药,鄙人和贱内喝了药后明显好很多了” 许如卿欣慰地笑笑:“那就好。” 孙桂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一问自己儿子的下落:“敢问恩人,小儿可还在你那儿养着?他……还好吗?”其实孙桂芳是想问她的孩子还活着没有,但这句话她怎么也问不出口。 那日与许如卿别过之后,夜里她们夫妻双双突然发热呕吐,一连着好几日都是这样,他们猛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也染上疫病了,一联想到年岁尚小的儿子很可能也被过上了疫病,所以他们的心就一直没放下过。 大人都尚且被折磨得半死,何况是没有耐受力的小孩儿呢?估计她的儿子,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一想到这里,孙桂芳的心里更难过了。 许如卿看出了她眼里的悲伤,便宽慰说道:“王嫂请放心,王傅潼在我家中疗养了时日,他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许如卿会这么说,孙桂芳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上前两步紧紧握着许如卿的手:“真的吗?恩人是说我的孩子还活着?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许如卿点头:“嗯,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据我府上的家仆传话来说,那小子挺能吃东西,近日胖了不少呢。” 王孙夫妇闻言对视一眼,然后感动得要给许如卿跪下:“恩人大恩大德,我们夫妻就是当牛做马一辈子也无以偿还,请受我们一拜!” 许如卿看见噗通跪地的二人,脸色一惊,连忙将他们扶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一跪我可受不得,快快请起。” “不,恩人受得起,恩人对我夫妻恩重如山,别说跪下谢恩了,就是让我磕十个响头我也是愿意的。” 许如卿真是头疼,怎么古代人那么喜欢动不动就跪:“好了王嫂,你们这跪也跪了,我已经晓得你们的心意了,地上凉得紧,你们快起来吧。” 听许如卿这么说,王孙夫妇这才作罢,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许如卿想了想,如今解药被研制出来了,用到百姓的身上效果也不错,看来疫病消失之事指日可待,自己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小奶包子这些天怎么样了,以往在身边时他巴不得天天黏着自己,好些日子过去了,不知他想娘了没? “王嫂,王哥,我打算明日启程回家,届时你们跟着我一同去,把孩子接回去吧。” 王孙夫妇闻言,心里对许如卿的感情只有不尽的感恩,什么话也无法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王家卫说道:“好,鄙人和贱内便在此谢过恩人了。” 空间灵泉 许如卿来到苏熠宸住的帐篷内,他早已经醒了,现在正坐在案前仔细翻阅着折子。 “回来了。”苏熠宸抬起头看向许如卿。 “嗯。” 许如卿闻言淡淡的应着,一边走向帐篷内的屏风前,脱下外面的一层衣衫挂在屏风上面,然后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穿上。 整个过程她都是当苏熠宸不存在似的,他就这么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了。 他猛地想起那日她在浴桶里氤氲荡漾的一幕,蓦地耳根子发热发红。 苏熠宸用咳嗽掩饰羞涩,虽没有正眼直视许如卿,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她:“这几日发生的事在我醒来后楚轩都跟我说了,你做得很好。” 许如卿听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空气一瞬间冷凝。他因为受伤昏迷了两天一夜,等醒来后就听楚轩说许如卿把自己关在药膳房里研制解药,还特地强调了不许人去打扰,于是他忍着与她好几日未见。必须得承认的是,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内心是欣喜的,他还想找话与她说说,可一瞥见她小脸上露出的倦色,他又沉默了。 “你近几日为了治好百姓的疫病耗费了不少精力,本王吩咐下人为你准备了参汤,一会儿端来你喝下后,便早些歇息吧。” 许如卿没想到苏熠宸还挺会关心人,她也不是个矫情的,谢道:“多谢王爷。” 下人将参汤端进来,许如卿喝下后就更衣睡下了。 之前因为资源紧张,所以许如卿和苏熠宸是同住一个帐篷,只是不同床罢了。后来为了研制解药,许如卿睡的床便搬到了药膳房,现在没来得及搬回来,她也没多想,头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烛光摇曳,男人脸上的金铜面具折射出一阵暖光,在听到床上的人儿呼吸逐渐均匀时,苏熠宸这才放下手中的狼毫。 他径直来到床边,眼神温柔宠溺地看着许如卿恬静的睡颜,随后也脱下身上的袍子,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在她身边躺下,随后他从身后拥住了她,嗅着她脖颈间独有的少女体香,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夜很美好,二人都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一早,许如卿醒来时发现帐篷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苏熠宸天没亮就出去处理剩下的事了,她眼光落至放在旁边的一套靛蓝色连衣裙,那是他为她准备的。 午时许如卿坐上了马车,同她一起回去的还有王孙夫妇,苏熠宸先前已经派人告知她他可能晚些才能回去,叫她先走。 “恩人。”王孙夫妇不知从哪儿找来一身干净的新衣服穿上,二人的头发打理得有型,完全没了昨日的狼狈。 许如卿见了只是点点头:“嗯,你们上来吧。” 见许如卿邀请自己和她坐同一辆马车,夫妻俩先是感到很不好意思,随即一想到府里还有小儿子在等自己,也不管那些礼仪了,道了谢后就坐了上去。 一路上三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许如卿小憩一会儿后无聊地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窗外风景如画,昨日夜里下了一场淅沥沥的秋雨,比起以往的骄阳似火今日倒是凉快了许多,连山间的空气都闻着都是湿漉漉的。 出了落云城,许如卿眼尖地发现在郊区地里劳作的农民,他们愁眉苦脸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哎,若是今年再种不出东西来,接下来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叔坐在地里的坎子路上,唉声叹气的说道。 另一个大叔长得削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一双眼却囧囧有光:“可不咋的,去年经济再不景气,靠着地里的庄稼我们一家子还能有口饱饭吃,今年不行了,庄稼物价一年比一年低,就算找到买家了也赚不了几个钱。更何况还要付各种徭役税,这倒贴出去的钱都够我一家子吃半年了!”说着,瘦子大叔将捏在手里的泥块儿往地里扔去,似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二人的话都尽数传到了许如卿的耳朵里,她想了想,随后叫停了车夫,决定自己亲自下去看看。 “二位大叔,我方才好像听你们说今年的土地种不出东西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许如卿走到二人身前礼貌地问道。 看到有陌生人问自己话,两位大叔先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如卿,尽管她打扮得很低调了,但在二人看来她的穿着比他们的要华贵不少,一看就知道这是哪个府上娇养的千金小姐。 “听姑娘的口音,是外地人吧?” 许如卿点点头:“是的,我家在京城,今日是出来办点事这才路过这里。” “怪不得了,住在京城的人大都非富即贵,你不知道这事儿也不奇怪。方才我和老徐是在预估今年庄稼的收成,你看看这地,想必也知道肯定收不了多少!” 许如卿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发现周围的一片片土地都是混着石头子的黄泥地,土质沙沙的还干硬得不行,一看就是贫瘠之地,别说能中出什么庄稼来了,野草都稀得见到一棵! “你们这里面种了什么?” 于大叔摆摆手:“还没播种呢,这土地干巴成这样,昨个儿夜里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雨湿润了一些,至少得等它养上个三天,等泥土吸收够了水分,播种后发芽的几率才可能会大一些。” “那你们打算种什么呢?”这地都旱成这个样子了,估计种什么也都白费。 “种油菜,小麦,高粱……咱老百姓能种的无非也就这些,这些农作物生命力顽强,耐寒耐旱,运气好的话年底就能收获第一批。” 许如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她还是觉得这样的土地定种不出好东西来。 她突然看到自己食指上戴着的空间戒指,想到了空间里有一处源源不断的灵泉。灵泉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人喝后会变得容光焕发,家禽喝了会长得膘肥体壮,灌溉在土地上,没准儿也能使贫瘠的泥土变得肥沃。 自有办法变废为宝 当下她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她要买下这些地。 “大叔,你们这地有没有想过卖出去?” 徐老七听许如卿这么说更是哀叹连连:“哎,这我们当然想过了,可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差的土质,又有谁愿意买呢?!” 许如卿思量了一会儿,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如果我说我愿意买下这些地呢?” 徐老七听了只觉得许如卿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先是惊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姑娘,你别跟大叔我开玩笑了。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说你要买下这些地,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钱买去,就说你买去了有何用处?大叔不是那种黑心的人,不忍心坑你,你要真心想买地,还是去落云城北区看看吧,那里的地好,当然,价钱相对来说也贵了些。” 与两位大叔交谈过程中许如卿越发觉得他们十分淳朴善良,她需要的就是他们这样诚实厚道的人。主要她不住在这里,以后打点地里的大小事都还得靠他们,就算自己在价格上吃点亏那也值了。 “徐大叔,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徐老七再次一愣:“真的?” “真的。如若你不信,我们可以现在就立下字据。” 徐老七和周强子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扔下手中的锄头,站起身来正视着许如卿:“你要买多少亩?” 许如卿眼睛环视四周,这城西郊区的土地规模不大,但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也算不小了,用来种药材什么的足够用了。 她在瘟区救治病人时就在想,现在的医药水平落后,药材还卖得贵,从楚轩私掏腰包为百姓买药这一举动就能看得出来,百姓们平日看个病吃点药都是十分奢侈的。 如果她自己有地的话,就可以自己种植药材减低进货成本,收成客观的话还可以售卖给各个药铺,以此形成一条新的产业链,从基础打下昂贵的价格,这样一来,自己有钱赚,百姓们再也不用愁有病没药吃了。 “这一片有多少地,我就买多少。” 周强子闻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 许如卿看着他惊愕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周强子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徐老七反应快,说道:“当然没问题,如果姑娘真心要买,我们也痛快卖与你。只是这里的地不止是我们两家的,还得允许我把其他村民叫来,商量一下才好。” “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那就有劳徐大叔帮我召集一下大家伙儿,我们尽量在今天之内把事儿给定下。” “哎,好说好说,你等着,我去去就来。”徐老七深知这是一单大生意,可马虎不得,他拍拍手掌上泥土麻溜儿地朝村里走去,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儿。 许如卿抬眼看向笑得憨厚的周强子,问道:“大叔你怎么称呼?” 周强子憨厚地挠挠头:“我叫周强子,刚才那个叫徐老七。” “你看起来和徐大叔关系很好?” “是挺好,我们两家父辈是世交,主要七哥这人忠厚善良,待兄弟我不薄,我也愿意事事都听他安排。” 许如卿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兄弟手足情深,也不怕之间产生利益上的纠纷,这样一来她也方便把以后的事交给二人打理。 “还没有问姑娘买这么多地有何用呢?” 许如卿也不藏着掖着,如实回答:“等泥土培养肥沃后,我打算拿这些地种植草药。” 周强子一听心里暗暗为许如卿捏了一把汗,这些地种庄稼都成问题,更别说种植昂贵的草药了!别到时候花了钱买了种子却颗粒无收,那她可亏大了! 周强子思量再三,还是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人家小姑娘也许不懂事儿,但他做人可不能昧良心:“姑娘,你别怪叔多嘴,这地你买去还是想想种其他的吧,种草药成本大风险高,这明着就是个赔本儿买卖!” 许如卿只是笑笑:“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变废为宝。” 周强子不知道许如卿变废为宝的办法是什么,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招呼也打了,就随她去吧。 约莫两刻钟以后,徐老七带着好些人赶了过来,他们身上穿的统一都是灰青色的布衣,长相削瘦面色蜡黄,都是艰难维持生活的贫穷老百姓。 这些人都是这片郊区土地的主人,除了几个年轻的寡妇,其他的大多都是家里的男人。现在是日中午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听到有人要买他们的地,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跟着徐老七赶来了。 一个模样看上去年近七十的老者,他胡子头发花白,身板儿矮小,眼睛却是透着一股子精算的光芒。他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许如卿,然后问道:“就是你这丫头说要买我们的地?” 说话之人正是大井村的里正,姓王,叫王厚祥。徐老七是个办事儿周到的,他心想许如卿不像是开玩笑的,于是他干脆把里证找来,到时候签字画押啥的还需得他做个见证。 徐老七帮忙介绍道:“姑娘,这是我们村儿的王里证。里证,就是这姑娘说要买地,她叫……” 聊了有好一会儿了,徐老七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一时尴尬起来。 许如卿微微拱手,礼貌地自我介绍:“小女子许如卿见过王里证。是我拜托徐大叔把大家找来,实在是多有叨扰,还望多多海涵。”许如卿再次微微拱手,这里面的人大多年岁都是比她大的,客气一点是应该的。 嘴上客气地寒暄了句,这才切入正题。“是这样,我想入手几块地,不知大家手里可有多余的土地要出手价钱好商量,必不让你吃亏就是。” 大井村的村民大多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听到有人买地自然也是乐意卖的。只是村里土地多数贫瘠单薄,只怕也卖不出个好价钱来。 打定主意要坑她 王厚祥看着四下荒芜干旱的地,说道:“这地啊,咱们村里富余的不多,有个两百多亩的样子,这些村民来了就表示是愿意卖的,就是不知道姑娘出价多少?” 许如卿没有把心里的估价说出来,主要是她也不太懂行情,反问道:“你们要多少?” 王厚祥在心里稍稍一盘算,随后伸出三个手指头来:“三两银子一亩地,如何?” 三两银子对许如卿这个末世之人来说并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不过看王厚祥那一脸奸诈狡猾的模样,她知道这老头儿肯定是在算计自己,这价格,多少有些不合理的成分。 果然,村民们听了王厚祥的话皆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考虑到受益者是自己,他们暗暗闷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他们的地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能卖个五百钱都算是不错的了,还三两银子一亩!平常一两银子就足够让一户贫穷的人家吃上半年了,更何况是三两银子。王厚祥狮子大开口,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嘛! 徐老七面露难色,他是需要钱,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从小父母的教诲让他知道做人可不能昧良心,但顾及对方是里证,他也不好让他下不来台,于是只好委婉地说道:“里证,人家许姑娘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在价格上稍微大方一点?” 王厚祥听了徐老七的话,他心道这徐老七是个老实过头的傻子。有钱不挣,不是傻子是什么?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愿意买他们村里的地,到时候每家每户上交地税给自己,自己肯定能挣上不少,他是打定主意坑许如卿了。 “人家许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徐老七瞎插什么话?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地若是卖了今后你们可就靠卖地钱过日子了。我要三两银子那也是为大家伙儿考虑,三两银子并不过分,试问她上哪儿能去买到这么实惠的地去?”王厚祥这是认定了许如卿不懂行情,这么说也是为了吓唬她,好让她答应买地。 闻言,村民们小声议论起来,王厚祥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虽说这价格确实让人望而退却,但是谁会嫌钱多呢,当然是能多要一些是一些了。 正当许如卿拿不定主意时,王家卫扶着妻子孙桂芳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方才他们谈论的话都被王家卫听进了耳朵里,他的声音从里证身后传来:“三两银子,里证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你、你是谁?瞎掺和什么?”王厚祥印象里并不认识王家卫这个人,可一看他脸上深深浅浅的纹路,和眼里的饱经风霜,便知道他定是个懂道儿的。 王家卫一脸正气:“在下王家卫,许姑娘是我的恩人,我恩人是看在你们生活不容易的份儿上才提出要买你们的地,没想到你们不懂感恩,竟然还想诓她钱财。王某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定要出面维护恩人的利益。” 王家卫长得人高马大,又是个懂行情的,王厚祥自然不敢轻易得罪:“那你说说,出多少钱才算合适?” 王家卫看了看周围的地,只一眼他便知道这地不值钱:“鄙人之前家里也是农作的,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这地大多贫瘠单薄,最多也就值个五百钱一亩。” 哪成想王厚祥并不知足,怒目圆睁:“五百钱一亩?你去抢好了!” 王厚祥还心想自己亏了,殊不知五百钱的价格王家卫已经是往高的地方说了。 王家卫见王厚祥如此不道德,便对许如卿说道:“恩人,方才鄙人说的都是实话,这地确实不值三两银子,恩人要慎重考虑才好。” 孙桂芳也附和道:“是啊,如若恩人要买地,我们倒是知道城北有一片郊区的地可以买,同样的五百钱价格,那里的地质可要比这里好上几倍不止呢。” 许如卿听王孙夫妇这么说,心里的想法也跟着动摇了起来。只是城北离京城较远,自己管理起来不大方便。 想了想,许如卿没有理会王厚祥,而是看向徐老七和周强子,问道:“两位大叔什么想法?” 徐老七和周强子的为人是极好的,也赞同地说道:“王兄弟言之有理,那边的地确实比我们的好。” 许如卿又问:“如此,如果让两位大叔定个价,你们愿意定多少钱?” “如果是我们的话,就四百钱吧,主要这个地就值这个价,多的我们也不好昧着良心要。” 许如卿点点头,看来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花错钱是小事,可看错人就是大事了。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两位大叔还能保持本善之心,这是不可多得的。 许如卿笑着对王家卫说道:“王大哥觉得呢?” 王孙夫妇相看一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心里明白许如卿这是打定主意要买这里的地了。虽然他们并不明白许如卿为什么明知是亏还要吃,但他们想她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王家卫回答:“四百钱,也差不多了。” 得到肯定,许如卿心里也合计得八九不离十,对着徐老七和周强子以及身后站着的村民们说道:“这样,我看在徐大叔和强子叔实诚的份儿上,选择相信大家一回。四百钱一亩地,这是地价。在这之上我愿意出六百钱的人工费,雇大家帮我照看土地。” 众人闻言眼睛纷纷露出光亮,他们本以为这事儿已经黄了,没想到许如卿竟然还愿意买他们的地。 许如卿接着说道:“我人在京城,无暇打理地里的活计,所以还得靠各位乡亲帮忙照看。如果你们愿意,我们现在就签字画押,共签两张字据。地契的钱我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到你们手上,人工费的话,一月一结,一月两百钱,三个月以后结清,如何?” 许如卿方才就在思考,与其花费钱找其他人帮自己种地,不如就地取材,让村民们帮自己种,毕竟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清楚自家地该如何才能种好。 村民们左看看右看看,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亮。 我也想卖地 直到有一个人打破僵局,举手说道:“我愿意卖!” 一个人带头,就有其他人跟着应和:“我也愿意卖!” “这地卖就卖了,还有工钱赚,谁家上哪儿能找着一个月两百钱的活计!”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是就是!若是真卖了三两银子,说实话我这良心还不一定过意得去,咱这地质什么样儿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有人愿意买都算好的了。”退而求其次,村民们明白许如卿这已经是给了他们最大的恩惠了。 一个寡妇上前说道:“许姑娘,我也要卖,我家地有二十亩,土质比那些要好很多,不过我不加钱,只希望许姑娘不要嫌弃我是一个女流之辈,我也想领那三个月的工钱。”她担心许如卿嫌弃她是个妇人,力气比男人小,怕她不给自己挣钱的机会。 另一个寡妇也应和着:“对对对,我也是,我也是……” 许如卿闻言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几位嫂嫂的忧虑完全是多余的,你们愿意帮我看地我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们呢。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么我们现在就请人写下字据,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签字画押。” 徐老七看大家都兴致高涨,这笔生意对他们来说确实赚了,于是他高兴地从怀里掏出纸笔来,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徐老七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大声喊道:“哪个弟兄识字儿,劳烦上来写个字据呗!” 村民们一瞬间沉默下来,他们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谁会写字。 这也不怨他们,乡下受教育的机会本就缺乏,若是识得字也不会被困在这山野之地,做着穷苦的活计来维持生活了。 看到这里,王厚祥心里暗暗得意起来,谁人不知,这十里八村就他王厚祥学识高,不光熟读四书五经,字儿也写得是极好的! 正当他得意地等着众人来请他写字时,一声洪亮的男声断了他的念想。“我来!” 只见王家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操起毛笔刷刷在纸上写了起来,很快两张不同的字据便立好了,这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许如卿拿过字据看了看,不得不说王家卫这字写的苍劲有力,十分有艺术气息。 她左右手分别拿着一张字据,白纸黑字地呈现在村民们的眼前:“这张是卖地的字据,这张是雇佣工人的字据,大家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就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签字画押吧。” 有的村民勉强认得那些字,知道许如卿他们定然不会骗自己,于是有条不紊地排好队,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在字据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名字上面摁上大拇指印儿。 王厚祥看着簇拥而上的众人,脸色一时间难看起来,一阵青一阵白的,简直气得他心里发堵。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把话说得那么绝了,他也想卖地,也想挣工钱! 等人都签完字差不多散了,他这才讪笑着走上前来:“许姑娘……” 许如卿刚想着把字据收入囊肿放好,看到王厚祥手上的动作一顿:“里证还有什么事吗?” 王厚祥尴尬地笑笑:“那个……我也想卖地。” 许如卿闻言,心领神会地笑了,不过她却没有为难王厚祥,毕竟他是里证,这日后还有用到他的地方。“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里证若是不嫌弃钱少,那便也在上面签字吧。” 王厚祥忙不迭地点点头:“好嘞,好嘞。” 王厚祥再三确认字据内容没有异常,等这些都做完了,他也满意地回家去了。 许如卿把字据仔细叠好,然后看向一旁的徐老七和周强子:“徐大叔,强子叔,今日这事儿能定下来还得多亏了你们。这两份儿字据我交给你们一人一张,你们代村民们好好保管。” 徐老七和周强子也不是个矫情的,这字据让他们保管是最合适的:“好嘞,那就放我们这儿保管了。” 周强子邀请道:“眼看天色渐晚,许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吃晚饭吧。” 许如卿摇头:“不了,家中还有丈夫和孩子等我回去,我就不叨扰二位了。”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这许姑娘看着模样娇小,稚嫩可爱,怎么看也不像是成了亲有过孩子的人。 不过他们只是心里讶异了一会儿,并没有说出来:“是我们有失礼仪,原来是许娘子。” 许如卿只是笑了笑:“无妨。”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留许娘子用饭了,许娘子慢走。” 许如卿点点头:“好。” 这一遭忙活下来,天色也渐渐擦黑了,许如卿和王孙夫妇重新坐回马车,继续赶路。 上一个问题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地是有了,可药草种子又从何而来呢? 也不知京城何处有药草种子卖,在不发达的古代,药草种子稀罕得紧,只有专门的商铺有得卖,可她又不认识什么人,种两百多亩进货成本肯定很高。 许如卿微微闭目,似叹出一口气来。 方才跟着她走前忙后,王家卫也大概知晓了许如卿买那地的意图是什么,便主动开口问道:“恩人买那些地,是为了种药草?” 许如卿抬眼,回答道:“嗯,不过我还不知道京城哪儿有卖药草种子的地方,估计明天还得出去跑一趟。” 王家卫听许如卿这么说,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主动请缨道:“若恩人信得过鄙人,这件事上我倒是可以帮恩人一把。” 许如卿来了兴趣:“哦?王大哥有什么好的建议?” “恩人有所不知,鄙人的先祖是靠农耕起家,到了我这一代便扩大了家业范围,转型为商贾。名下有些产业对医药界也涉及了一些。虽然我现在家道中落,狼狈不堪,不过我认得的几个朋友倒是很讲义气的,也许他们能帮上恩人一二。”王家卫在说到自己家道中落时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尽管他早的时候也不愿面对这个事实,但经过生死一劫之后,他不得不往前看。 只要自己的发妻和儿子好好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在一起,这就够了。 就把她的腿打断 许如卿回忆起她与王孙夫妇第一次见面时,当时两人尽管落魄但穿着上却是十分讲究的,不算大富大贵,那也至少是小康之家,如今看来王家卫说的话是可信的。 “既然王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推辞,这件事就有劳王大哥搭桥牵线,只要事情能谈成,价格好说!” 难得有机会报答救命之恩,王孙夫妇愉快地答应下来:“好。” 到这里许如卿的心情畅快了不少,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一路朝着京城奔赴。 …… 苏熠宸坐在书房里,可他却无心看手上的书,而是眼睛看向窗外,似乎在期待什么。 苏亦安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画,那是他特意给娘亲画的。纸上有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他们在蓝天白云之下互相嬉戏,蝴蝶花草随风摇摆,鱼儿在水里欢快地游着……一切是那么温馨美好。他已经有一二三四五天,整整五天!没有见到娘亲了。 “老头儿,你说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啊?”小奶包无聊地靠在软榻上,发着牢骚。 有这个疑惑的不止苏亦安,还有一旁故作神闲镇定的苏熠宸。话说许如卿不是比自己提前回来吗,怎么他人已经回到府里都有好些时候了,可她却久久不见人影? 看着渐暗的天色,苏熠宸也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快了吧。” 越想,苏熠宸心里就越烦闷得厉害。他担心她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危险,可转头一想自己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她,就算遇到了什么不测,以她矫健的身手和彪悍的性格,应该也能安全回来。 毕竟一个能绞杀掉一头白虎的女人,他可不会觉得她是好对付的,谁又有那本事能让许如卿吃亏? 可如若不是遇到困难,她又怎么会这么久还不回来呢? 直到苏亦安一句话,苏熠宸瞬间茅塞顿开。“老头儿,你说娘亲会不会是丢下我们,跟着别人跑了?!” 苏熠宸听了自家儿子的话先是感到不可思议,随后觉得这话说的有理,许如卿那个容易色迷心窍的女人,很可能真的被别人勾引去了。 一想到这里,所有情绪在一瞬间全转化为了愤怒。 他把手中的书本猛地摔在身前的书桌上,手掌狠狠一拍:“她敢!!” “她若是真敢呢?”小奶包子继续火上浇油。 苏熠宸从胸腔里沉出一口气来:“她若是真敢跟别人跑了,本王就把她的腿打断!” 刚安排完王孙夫妇一家团聚,从外面回来的许如卿正打算给小奶包子一个惊喜,可听到苏熠宸生气的声音,她欣喜的步伐猛然一顿。 她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二人:“怎么了?是谁惹你们生气了吗?” 苏亦安在看到许如卿那一瞬间,麋鹿般的大眼睛发出布灵布灵的光亮。“娘亲!你回来了!” 他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朝许如卿奔跑过去,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许如卿被撞了个满怀,她满足地抱着小奶包子,还掂量了一下:“嗯~娘亲不在的日子里,宝贝胖不了少呢。” 苏亦安小脸划过一抹羞涩:“哎呀,宝贝吃多多的,只想快长高高,然后好保护娘亲嘛!” 许如卿嘟哝着小嘴儿逗他:“真的么?怕不是为了保护娘亲,而是为了保护未来的小女朋友吧?” 小奶包子再次从许如卿的嘴里get到了一个新词汇,不过他却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小女朋友?” 许如卿被他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就是宝贝的未来媳妇儿。” 苏亦安小脸蓦地一红:“宝贝才不要什么媳妇儿,宝贝只爱娘亲,不要媳妇儿!” 许如卿越逗越上瘾:“切,我才不信呢,等二十年,不,十年,十年以后,你指定不会这么说了。” 谁知小奶包子居然急眼了,她以为娘亲这是要把他让给其他女人:“不嘛不嘛,我就是要娘亲嘛,我不要媳妇儿!!” 许如卿看小奶包眼泪都要出来了,便连忙哄道:“好了好了,娘亲刚才说笑呢,宝贝不哭。” “哼!娘亲坏!”苏亦安别过脸,故作生气的样子。 许如卿吧唧一口嘬在他的小脸上,问道:“这样还生气吗?” 苏亦安心里乐开了花,可他仍旧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哼!宝贝很生气,一个亲亲怎么够!” 许如卿明白了,吧唧吧唧又亲了几大口,直到苏亦安被亲的脸上红扑扑的才停下来。“这样呢,娘亲可是给了很多个亲亲哦。” 苏亦安心满意足:“宝贝已经不生娘亲气了。” “宝贝不生气了就好。” 苏亦安把画本拿给许如卿看,母子俩又开心地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消停下来。 似想到了什么,许如卿问道:“对了,你们刚才说要把谁的腿打断?” 此话一出,苏亦安别过小脸看向苏熠宸,不知该怎么回答。 苏熠宸则是在看到许如卿的一瞬间,心里莫名跟着踏实了不少,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冷凝,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家儿子的视线,只能用咳嗽声掩饰心虚,随后自然地转移话题道:“你为何回来那么晚?” 许如卿成功被带偏:“回来的路途中我顺便办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苏熠宸不再说什么,只扔下四个字:“回来就好。” 许如卿感觉他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儿怪,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娘亲,宝贝饿饿。”苏亦安趴在许如卿的怀里,声音软软糯糯的撒娇。 “好,宝贝在这儿等着,娘亲这就去给宝贝做好吃的。” 苏亦安欢呼:“娘亲最好了!” 许如卿温柔地摸了摸小奶包的额头,然后转身进了院子的后厨。 厨房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许如卿有条不紊的起锅烧油,每一个动作都是麻溜利索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奶包子嘴上答应着安静待在书房里等自己做好饭菜,可实际上却紧追了上来,像一只甩不掉的小跟屁虫,许如卿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题外话------ 今天四更,有两天停更是因为我们小区疫情防控被封了,码字的电脑设备全都落在了工作单位,手写的大纲册子也落在了那里,最倒霉的是偏偏我手机还被偷了,所以就没办法及时更新小说。 最后,疫情期间,请大家务必要做好疫情防控工作,戴好口罩,注意个人卫生,日常酒精消毒。尽量不要去酒吧、ktv、音乐厅……等人多的地方,避免交叉感染。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事可以不具备,但健康必须第一位! 感谢各位小可耐长久以来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辣笔码字的动力,辣笔今后会更加努力!奥利给!(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