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不负你》


 初见

    人间如今正是寒冬，边塞亦是寒风凛冽。

    “小姐，小姐。”丫鬟焦急地摇晃着眼前那紧闭双的女子。

    还在睡梦中的女子被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埋怨道：“杏桃，什么事情呀，这么慌张。”

    “小姐，快起来梳洗了，柳家今日上门来提亲了。老爷夫人都已经在前厅坐着了。”杏桃一边说一边给眼前的女子穿衣。

    女子叹了口气，说道：“这柳家人未免太勤快了些，这么早就来。”

    杏桃嘟囔着说：“这说明了柳家人对这桩婚事的重视，小姐可别怠慢了，又惹得老爷夫人不高兴。”

    一阵忙活，司徒碧已穿戴完毕，施施然走到前厅的屏风后坐下。隔着屏风，看着柳家公子端坐的身姿，庆幸地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公子哥。

    两家交换了庚帖，柳家算是正式下定了。正当两家言笑晏晏相互客套之时，忽然窜进来一阵狂风，女子面前的屏风轰然塌地。

    纵使司徒碧平日身手敏捷，也来不及躲藏。情急之下，她迅速举起团扇，遮住了脸。片刻后，她徐徐起身，举着扇子，远远地朝柳家人行了个礼。

    柳家媒官先反应过来，夸赞道：“早就听闻司徒小姐端庄贤淑，今日一见，果不出其然。”

    司徒夫人温和一笑：“大人您谬赞了，边塞风沙大，今日惊扰了大家。”

    大家又是一番言笑晏晏，有着皇上的赐婚诏书，这定亲宴如何能不一片祥和。女子尚未出阁，不宜在夫家面前抛头露面，杏桃便搀着团扇掩面的她，从侧厅先退下了。

    回到房间，司徒碧将团扇一丢。杏桃前来帮她拆取头上的发饰，说道：“小姐今日可有见这柳公子的模样，我看他举止斯文，倒不似我们北疆的男儿粗旷。想必将来对小姐也会是温柔如水的。”

    司徒碧摇了摇头，笑而不语。梳洗完毕后，杏桃退下了，她躺在床上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她迅速将团扇遮住了脸，但片刻间还是瞥见了柳时茞的那张脸，不知为何，她虽然不懂如何看面相，但隐约觉得那张脸下有着超脱常人的气质。

    想着想着，自己便昏昏沉沉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是听到一男子在迷雾处焦急的呼唤着：“女魃，别管我，快走。”而青衣女子依旧驰骋异兽向前冲去，手中聚起神力，将眼前的结界撕裂开来。迷雾散去，巨大的锁链下束缚着一银色长发男子，男子缓缓抬起头，眉眼低垂，虚弱的说：“你为何总是不听我的。”青衣女子挥起手中神剑，砍断巨链，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真。。。”话音未落，一只面目狰狞的人面鸟身的怪物俯冲而下，青衣女子将男子一把推开，自己却猝不及防地被怪鸟撞击至深渊。司徒碧急得想要伸手去拉青衣女子一把，怪鸟却突然回首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司徒碧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她点上火折子，推开窗，看着大漠上方璀璨的星河，远处飘来悠扬的笛声，将她在梦中的恐惧消散了许多。

    司徒碧看着天上的繁星，心想自己大概是多看了些上古神话的话本子了，最近时时梦见与话本子上描述的相似的故事，把她吓得一身冷汗。

    她摸了摸胸前的石头，闭上眼，默默地向万千繁星祈祷平安，妖魔鬼怪啊这些都赶紧退散。

 备婚

    当今宰府柳相之子亲赴边塞，求娶忠烈之门司徒氏嫡女的美谈，传遍了中都城直至边塞。

    柳家定亲队伍的到来，突然让谷春城这座小镇变得热闹起来。谷春城虽人口不多，但民风淳朴，这里的住民更是世世代代受司徒家庇护。如今司徒家唯一的女儿要出嫁，自然是不能显得寒酸，于是家家户户，不论贫富，都自主的装饰起自家的门楣，努力地想让这坐落在大漠里的谷春城看起来没有那么荒凉。

    为显诚意，柳家前来定亲的队伍会在谷春城停留一段时间再回中都。

    司徒碧很早就听说自己的来的公公柳相事事循规蹈矩，极重规矩。司徒家自然也知道柳家停歇在谷春城的用意，司徒碧为了避免麻烦，出门的事情便能免则免，终日缩在屋子里看话本子。今日她是必要出门见客了，原因是柳家怕谷春城没有好的裁缝做出像样的喜服，特意从中都城带来一位裁缝，为司徒碧量体裁衣。有了上次屏风倒塌的教训，这次她老老实实地戴上了面纱。

    今日柳家只是是管家带着一个女裁缝前来。裁缝带来一件样衣给司徒碧试穿，正丈量着尺寸，风吹得门框丁丁当当作响。

    司徒碧心想，大概又有尘暴要来，自小在边塞生活的她，对此也见怪不怪。她喝了口茶，笑着对女裁缝说：“看样子掌柜怕是要在府上多留片刻了，等风沙过去了再走。”

    门外却有人急急地叩门了，说道：“司徒姑娘，这天似是不对，我家公子往北边去考察地貌了，吾等怕公子有险，先行去寻人了。”

    待人走后，司徒碧让杏桃撑起窗，往北边的天一看，杏桃说道：“坏了，这风沙似是从北方来的。”

    思忖片刻，司徒碧立马让杏桃给自己换上男装，然后戴上面具，骑马北去。

    杏桃在后面高喊着：“小姐，小姐。。。”

    在飞驰的马背上，司徒碧心想这都城里的公子哥果然自诩天高，他们这些从小生活在朔北的人都不敢深入北边，抛开这变幻莫测的恶劣天气不说，尚不知这北漠深处何处藏着豺狼野兽，这个柳时茞倒是胆子大得很，竟然跑去考察地貌。倒不是自己真想救他，倘若这柳家公子死在了朔北，司徒家难脱其责，更怕是要连累整个谷春城。

    还好柳家公子也不算傻，路上倒也作了些记号。片刻后，司徒碧便看见大队人马继续往北方前行，司徒碧加快了马速，高喊：“柳家公子，天有不测，请速速回城。”

    但那些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北前行。司徒碧心生疑惑，还好那队人走得并不快，她一会就追上了领头的人，果然是柳家管家。她扫了一眼，瞥见混在队伍中间柳时茞的脸。

    但柳家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并不搭理司徒碧，仍旧是往北去。司徒碧心中慌乱，不知道他们是被何邪祟侵扰了，但眼看北方的天压得愈来愈沉。她突然想起谷春城的传说，将自己的血滴在护身符上，可净化邪祟。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想法，司徒碧取下脖子上的挂坠，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坠子上，不出意外，毫无用处。

    眼看尘暴越来越近，她的马也开始焦躁起来。一筹莫展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小姐，小姐。”杏桃的声音传来，司徒碧睁开眼，原来又是一场梦，柳家裁缝还在忙前忙后，柳家管家等人还在门外候着，窗外天气晴朗。

    醒来后的司徒碧有些茫然，这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些，但至少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