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94,重启读档人生》 第1回 重生后回来是干什么的 陈长江回首一生时,他总认为自己的人生在1994年——他18岁的时候就定格了,那年之后的时光就如同一场已经开始现起片尾字幕的电影,没人在意那些长长的演职员名单,只在排着队等待离场而已。 从那年开始发生了好几件事,桩桩件件都打在他心脏上,直击最柔软处,准确无比,或许正因如此,几十年后他死于心肌梗塞,心脏像一台濒临散架的老爷车,某一刻突然就失去了继续运行的能力。 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在剧烈收缩、疼痛,大脑里却一片安宁,“解脱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 “重活一次怎么样?”大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他以为那是个幻觉,原来真有濒死体验这回事:“行啊,做梦都想回到1994年,回不去了……” “这有何难?走你!” 顿时胸口不疼了,陈长江感觉生命重新回到自己身体中,除了脑袋有点疼。 “我是彻底死了还是又活了?”那一刻他有点懵。 眼睛闭着,虚空中却显现出一个对话框:存/读档,一个亮块停在“存”字上。陈长江再仔细看,发现对话框左下角还有个“说明”,右下角有个“退出系统”。有说明就好,他把亮块调到“说明”上,确认。 眼前出现几排文字: 人生存档及任务系统(β10版) 系统功能:在人生面临抉择之前,能够存个档,多一次机会,多一种选择。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获得随机奖品,提升人生质量。 存档容量:3档(新存档将覆盖已有存档,请慎重选择) 单一档位读档次数限制:默认3次 单一档位存档时间最小间隔:10分钟 存档最长保留时间:1个月(过期清除) 附注:奖励物品不受存档保护,使用后读档不会恢复原有数量。 最终解释权归制作者所有 (制作者:经费不够只能做到β10版的程序员马云腾) 这个说明很是简洁,意思倒也很明白,陈长江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但不管怎么样,他的脑子是清醒的,有思考的能力,那就够了。 此时右下角的文字变成了“返回”,选择,确认。陈长江试着选择存档,如同一款老式的rpg游戏,虚空中再次出现对话框,框里是1、2、3三个数字,每个数字后面有道横线,紧接着1号数字后面的横线上出现一排字符:“存档一:1994年3月9日17点10分32秒”。 随后把亮块移动到“退出系统”,确认。 眼前的一切消失,陈长江睁开眼,看到一帮小年轻,正围拢了看着自己。 那些小年轻的面孔他都见过,除了发小叶矛、周冲,还有长大以后没怎么联系现在连名字都想不大起来的几个。 一颗篮球还在一边弹跳着,没人管。 “麻烦了,砸晕了!”叶矛瓮声瓮气地评论。 “卧槽,哪啊这是?”陈长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回到过去了? “完了,失忆了!”周冲补了句刀。 刚才大家放学没回家正一起打篮球来着,陈长江忽然不动弹了,被篮球砸了一下,直挺挺倒地,众人慌忙来扶。 陈长江似乎有点明白了自己在哪,他揉了揉被阳光直射的眼睛,问了句:“今天几号?” “3月9号,咋了?”叶矛回答。 “哪年?”陈长江又问。 “94年啊!你真傻了?” “真是94年3月9号?”陈长江躺在地上,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处于现实世界,3月9号?94年?他忽然反应过来,“卧槽!”。 看着陈长江一骨碌翻身爬起冲着学校外疯跑的样子,周冲来了句:“给狗撵了?” 陈长江攀着运动场的台阶,一次跨极限的五六格,冲出运动场、学校大门,一个劲往前跑。他想起了那件事,那件让他的人生从此残缺了一大块的事,他只知道要快,但愿来得及。 1994年3月9号这天下午,陈长江母亲遇到车祸,去世了。 撞死陈长江母亲的是一辆卡车,卡车司机他后来听他爸说是运输部的周胖子,这人他认识。陈长江成长的地方是一座相对封闭的国防研究院,很多街坊邻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出事当天周胖子喝了酒,开车回家,路过陈长江他妈工作的医院外面,撞死了同样下班回家的女医生。 “快点!再快点!必须来得及,来不及老子不活了!”陈长江发狠地奔跑着,不管这是一个梦还是真的穿越,他一定要改变这段人生,否则重新经历一次丧母,那纯粹就是把噩梦做两遍。 快跑到医院的时候,陈长江远远看到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多年来魂牵梦萦的老妈。她在路边等红灯,陈长江一边跑一边喊她,老妈看到了陈长江,笑着跟他招手。 周遭的一切忽然都在此时定格,陈长江眼前再度出现对话框,上面写着:“主线任务:救下母亲;任务描述:赶在卡车撞倒母亲之前将她推开;任务难度:e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陈长江现在也没空思索太多,当他读完对话框,立刻确认存档,2号存档后面的横线上出现时间:1994年3月9日17点20分18秒。然后退出,身边的一切再次移动起来。陈长江在街这边,老妈在街那边,红绿灯已经变成了红色,这年头还没装行人的红绿灯,反正车辆红绿灯变红人就只管走。老妈向陈长江这边走过来,而陈长江已经看到了没理红灯直冲过来的卡车。 “别过来!”陈长江魂飞魄散,上一次人生他没有亲眼目睹那一刻,只是听父亲说了下母亲遇到了什么样的车祸,从那以后他回家宁愿绕好大一截路也再不从那边过。 然而陈长江他妈完全没有意识到陈长江的示警,还在继续往前走。 一起过马路的人有的人后退了,有的人紧跑两步躲过了卡车的行进路线,而卡车直直对准了陈长江他妈冲过去,在众人一片惊呼中,卡车碾过了她的身体……陈长江心都要裂开了。 第2回 第一件奖品 时间定格,对话框出现:“主线任务:救下母亲。失败!是否读档?” 读!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读取2号存档。 时间回到了刚才,红绿灯变红,陈长江看了眼冲过来的卡车,也不喊了,一发狠,使尽全身力气冲上斑马线,一把把老妈推回马路牙子上,自己也跟着往前冲,试图躲过一点没减速的卡车。 陈长江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铁皮蹭过,一股风带着他仿佛要往车轮下卷,但运气不错,他终究还是安然无恙的躲过。 危机解除,腿一软,陈长江倒在地上,看着卡车往前冲了一截,停下来,正停在自己的另外一个发小同学韩雷身边。过了一会,车门打开,一个黑壮魁梧的身影下了车走过来,果然是住在对面楼的司机周胖子,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那体形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韩雷刚才在路边站着,看到了全过程,他赶紧跑过来:“长江!你没事吧?” 陈长江的母亲也焦急地过来看陈长江的状况,眼泪都吓出来了,行人们围上来,议论纷纷,纷纷指责卡车司机闯红灯。 “没事!妈,我没被撞到!”陈长江赶紧宽老妈的心,“就是……吓了一跳。” 世界再次定格,对话框出现:“主线任务:救下母亲。完成!奖励:一块武神星出产的‘永不失手的板砖’。” 随即陈长江感觉到自己躺着的身体下面多了个硌人的东西,挪了下背,一块平平无奇的砖头垫在那。 陈长江把砖头拎起来捏着。 这时周胖子走过来,嘴里喷着酒气,扫了眼两母子:“没事吧?” “怎么开的车?红灯你没看见啊?”陈长江妈没好气的说他,遇到这种事谁不急? “没看见。”周胖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没事我走了。” 嚯!真够嚣张的。这周胖子就是个混人,陈长江还记得,回回街坊吵嘴打架都有他,在家打老婆打孩子,在外欺负人没够,这差点撞死人连句道歉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说走了? 陈长江自己也不是个好说话的,重生前18岁没了妈,即使长大成人了也总有一股暴戾郁结在心里挥之不去,很多时候绷不住火,下手黑得很,从心理学上讲有种自我毁灭的倾向,重活一世也暂时改不了这脾气。看见周胖子这样霸蛮,难不成一点代价都不付就这么走了?陈长江想都不想就一砖头扔过去。 老妈还没喊出“别”这个字,砖头就已经出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周胖子脑袋上。只见他被砸得直接一个前扑,趴地上,半天不动弹,像是晕了。 陈长江拍拍手满意地掸掸灰,心想不错呀,果然如描述的一样“永不失手”,自己就是憋足了力气瞎扔,效果完美。 陈长江打着空手,没有藏砖头的东西,叫过韩雷来嘱咐他:“雷子,帮个忙,把砖头捡起来放你书包里,先走,我晚点找你去。” 韩雷当然向着发小,点点头就跑过去捡了砖头先走了。 差点出了车祸、虽然没伤到人,但总得有个说法吧?周胖子又被砸晕了,所以陈长江母子二人当然不能说走就走。研究院属于国防单位,安保力量挺足,巡逻警察随时在街面上转悠,都不用报警,不一会肯定有人来过问。 不到两分钟,警察来了,周胖子被砸了下晕了一会也差不多醒了。警察问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有好多目击者作证,显然周胖子理亏,至于陈长江一板砖把他砸晕倒不是大事,受害者家人出于冲动随便扔了块砖头罢了,只要没把人砸出问题,可以忽略。 都是院内职工,关键陈长江他爸就是院保卫部的,一说都认识,把情况问明白,警察让陈长江他妈带着陈长江先走了。 回家路上陈长江咧着嘴笑了一路,自己终于改变了人生,把老妈救回来了,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老妈也亲昵的抚摸着他的头,关键时刻儿子救了自己的命,差点把他自己命搭上,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好吃的。” “都行!”陈长江笑得更开心了,“老妈做啥都好吃!” 接下来他嘴里喃喃念了句:“我都想了好多年了……” 到了家就听见电话响,老妈接起来,隔老远陈长江都能听见那边传过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这个声音里的精气神也久违了。上辈子自打母亲去世后,他觉得老爸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哪还有现在这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再加上后来又出了些别的事…… “素芳!你和江娃差点被撞了?” “是哦!周胖子酒喝醉了,要不是儿子推了我一下,我肯定就被撞死了!差点把江娃撞到!他还当屁事没有看了眼就说走了!江娃扔了一砖头正好砸到他,你要过问一下,不准他找江娃麻烦!” “他还敢找江娃麻烦?老子不找他麻烦!”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陈长江相信要是周胖子还敢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老爸肯定会把他收拾惨,这年头的人爱恨都简单纯粹,在这个封闭的国防研究院单位里,就和很多当年的大型老国企一样,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这边连法院都是自带的。 老爸是军人复员转业来的研究院,当年还有一帮战友都在这边扎根,基本上都有自己负责的一摊工作,人多势众又抱团,那些刺头们可不敢惹这些当完兵过来的。周胖子诚恳道歉也就罢了,要是还敢态度嚣张,免不了挨顿打,不打个封眼青算陈长江他爸没脾气!老婆孩子差点被人撞死,还不发火的吗? 晚饭都吃完了,陈长江他爸还没回家,肯定是去处理周胖子的事了。老妈把留的菜煨在锅里,等他回来。 陈长江则还惦记着自己那块“永不失手的板砖”,跟老妈说了声去找韩雷就出了门。 到了韩雷家楼下,这年头又没手机,通讯基本靠吼。陈长江扯着嗓子喊了几句韩雷,就看见他家窗户伸了个脑袋出来说了声来了。 第3回 另有隐情 等了不到一分钟,韩雷拿个塑料袋提着板砖走出单元门,递给陈长江。 “谢了!”陈长江接过塑料袋回头就要走,大家从小玩到大的,不用寒暄客气。 “等会……”韩雷叫住陈长江,神色间有点迟疑。 “咋了?”陈长江问。 “开头……周胖子下车之前,我站在车子另一边他可能没看见,他车窗没摇上去,我听到他在用对讲机说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研究院里运输部的司机经常要承运重要物品,编组运输,所以对讲机是标配,韩雷这句话让陈长江支楞起耳朵:“你说呀,他说什么了?” “我不确定啊……我好像听到他对着对讲机说,‘没撞到,怎么办?’,然后那边是个女的在说话,说‘算了,你别承认就行了’。”韩雷说,“也可能是听错了啊,我没法给你作证去。” 此时陈长江的世界再次静止,对话框出来了——“支线任务:杀心何来;任务描述:调查大老周看似制造交通事故背后的隐情;任务难度:c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存!陈长江毫不犹豫。3号存档后面出现时间:1994年3月9日19点31分37秒。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陈长江心中已是怒火万丈,合着不是意外啊?我妈的车祸是人为制造的?她是被谋杀的? 陈长江感觉到一股血气冲遍全身,差点没气晕过去,冷静下来后他暗自咬牙,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查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想着到时候拿板砖再把周胖子敲晕拖到小树林里绑起来吊着拷问! 上一世的陈长江有几个警察朋友,他曾经问过他们,小说、电影里演的那些探案如神的情节是真的么? 朋友就笑笑,给他讲那都是文学作品的浪漫想象,躺在沙发上仔细推理就把凶手锁定了?哪那么好的事。要破案,靠的是细致繁琐的调查,证据和线索往往就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埋着。 陈长江知道自己没长福尔摩斯的脑袋,坐沙发上推理唯一的结局就是鼾声如雷,从韩雷家回来的路上,他思索良久,暂时按捺住了提着砖头找周胖子寻仇的冲动,打算好好完成调查任务,弄清楚这看似意外背后的缘由。 回到家,正看见周胖子在陈家客厅站着,还有一位警察叔叔,老爸在一边余怒未消的样子。桌上放了一摞麦乳精之类的这年头的营养品,看来是赔礼。 陈长江就站在门口没往里走,看着周胖子给老妈道歉说好话,然后老妈点了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周胖子出门的时候,陈长江堵在门口一动不动,两人对视了一眼,陈长江从周胖子眼神里没看出什么歉意,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回了屋。周胖子摸了摸脑袋上的包,恨不得把陈长江掐死。 晚上陈长江问老妈:“妈,你啥时候认识周胖子的?以前你惹到过他?” “啥时候?”老妈想了想,“那就早了,刚当完知青招过来就认识了,没惹过他呀……你问这个干啥,大人的事别掺和。”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故意的。”陈长江试探道。 “那咋可能。”老妈一个暴栗敲到他脑袋上,“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有那精神还不去看书!作业写完没有?” 得,问也白问,陈长江赶紧窜回自己屋装模做样看书,说起来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前一世陈长江本来学习就不怎么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哪还有心思考试。草草考完,名落孙山,然后就开始在社会里扑腾了。 现在住的是以前的老房子,陈长江环视着屋里的一切,心中颇有些感慨,研究院分的房,60平米,两室一厅,这间小屋就是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天地。书柜、书桌、衣柜、床,没了,墙上钉了根钉子,上面挂着把木吉他,上一世很长一段时间,陈长江都只能弹着吉他度过很多思念母亲的夜晚。 靠在椅子上闭上眼,陈长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怎么主动存档读档呢? 正想着,对话框就出来了,还是简洁的风格——正中间“存/读档”三个字,左下角“说明”右下角“退出系统”。陈长江直接用亮块确认“退出系统”,对话框消失,倒也方便。 此时的他感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游戏世界中,所谓人生如戏已经不是比喻,而是活生生的现实,颇有些荒谬的感觉。哲学家常说世界荒谬,他以前还觉得是吃饱了撑的,现在他不得不心有戚戚焉了,估计那些哲学家可能也是自带存档系统的吧。 睡觉前陈长江习惯听听音乐,打开书桌的抽屉,一个便携录音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切都和自己的记忆中一模一样。旁边的抽屉是磁带,陈长江开始翻找。找到了!《红塔山下阿诗玛》!就这个,好久没听过了。 戴上耳机,闭上眼,点退出。音乐声起:“大中华呀大中华呀,红塔山下住着阿诗玛,从北京,到上海,骑着骆驼就追飞马。穿过了大前门,越过了八达岭,走香山,过石林,爬上了凤凰坡……”(全是烟名) 这歌味真重,但咱听的就是个情怀!陈长江在睡梦中都乐得不行,他终于可以过一次子欲养而亲还在的人生了。 第二天上学,陈长江有些兴奋,因为他想到能看见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已经从他的世界中消失几十年了,记忆永远定格在她青春如歌的年纪。 陈长江到了教室,扫了一眼她的座位,没人,也没书包。于是走到二楼的露台,那里正对着校门,方便打望。 叶矛正好也在,捶他一拳:“昨天你哪去了?打着打着跑了。” “拯救世界去了。”陈长江看着这个一辈子的朋友,亲热的攀住他的肩。 “鬼扯。”叶矛觉得陈长江在敷衍他,“肯定有啥好事情瞒着我。” “不说那些,”陈长江拍拍他肩膀,“周末我请你搓街霸。” “你说的!”叶矛眼睛亮了。 第4回 再见青春 和叶矛正聊着,一趟班车到了站,接着从学校门口走进来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脆声聊天,脚步轻快,衣衫各异。 陈长江上的学校是国防研究院的子弟校,管的不严,虽然有校服,但不是非穿不可,只有重大节日要搞点什么活动才让大家把校服穿上,所以男生女生喜欢打扮的都可以按自己想法来,只是别太过分,偶尔老师会说两句。 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远远望着这群女孩,确切地说,虽然走进来一群女生,但是打望的人目光焦点只有一个。那是个长发笔直、曲线玲珑、皮肤白得发亮、嘴角的笑意能让三月的春光都黯然失色的女孩。 陈长江和叶矛都不说话了,眼睛在随着同一个焦点移动。 “妈哟,看不够。”陈长江听到叶矛一边评论一边咽了口口水。 女孩走到了露台下的一楼入口,叶矛叫了她一声:“方玲玲!” 女孩仰起头,冲他俩笑笑:“早啊。”明媚的笑容给早春微寒的清晨带来阳光般的暖意。 那笑容让陈长江感慨万千,多久没见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一刻他头脑中仿佛过电般涌起好多回忆,关于方玲玲,他知道她的未来,那是一个让人扼腕叹息的故事,但既然自己顺着时间的河流逆行而回,他有信心一切都将走上另一条路径。 陈长江时年十八岁,三月底满十九,而方玲玲却已二十岁,据说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又重男轻女,她哥倒是一到7岁就上了学,方玲玲却拖到八岁才在当时小学校长的干预下让她家把她送到学校里,不然指不定还拖到什么时候,所以她比陈长江大了一岁多接近两岁。 方玲玲家不是国防研究院的,父母是山下国营纺织厂的职工。纺织厂这些年经营困难,银行贷款利息都要还不起了,迟早是破产的命。去年厂办学校也关闭了,只好求助市内的国营单位,把学生东安排几十个西安排几十个分流了事。方玲玲今年高三,正好安排到国防研究院这边的中学,和陈长江一个班。 二十岁的方玲玲,正是青春盛放的年纪,老天爷给了她远胜常人的外貌,困难的家境让她懂事又敏感。陈长江记得,去年九月她转学到这边来,引起全校轰动,不管男生女生,走在路上看见她都忍不住行注目礼,怎么就这么好看!不少男生跑到高三(二)班探头进来看她,叫一声方玲玲又把脑袋缩回去,那一阵班级门口就跟赶集似的围满了人,还有人大声唱歌以图引起注意。 很多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从此立下誓言,非方玲玲不娶!陈长江也是其中一员,然而这一不切实际的愿望却在后来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还有时间,陈长江对自己说,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着方玲玲走进教学楼,身影从视线里消失,陈长江和叶矛同时松了口气,什么叫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刚才就是。 “确实霸道!”叶矛感叹一声,这是他渝城家乡话,形容所有到达极致的情形,“除了英华妹,没有人能比得。” 他口里的“英华妹”是整个国防研究院所有这一辈孩子里最漂亮女生,凌英华,在方玲玲转学来之前一直是众人心中当之无愧的校花。同时,也是陈长江干爹的女儿。 陈长江这辈子就认了这么一个干爹,干爹和老爸是同一支部队同一个班的战友,一次巡逻时干爹失足摔到崖底下,陈长江他爸攀下崖把干爹背回部队抢救过来,从此结下生死之交,两人的孩子都是互认干爹的。 干爹对陈长江那是好的没话说,真把他当亲儿子似的,甚至想让陈长江当女婿,当初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和陈长江他爸约定过要是一边生儿一边生女就定个娃娃亲。不过大人想法虽好,俩孩子却像冤家似的,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去,陈长江淘气,凌英华脾气也不小,每回只要凑一块要不了多久肯定闹别扭。 后来人生出了很多变故,各自有了各自的路,陈长江和凌英华再没了交集。后来听说她混娱乐圈,但也没混出头,结婚离婚,情路坎坷,总之也不太如意就是了。 陈长江他爸曾经说陈长江不懂事:“老子给你创造这么好条件你不晓得把握。”他这是说干爹相貌堂堂,不比当年的影星郭凯敏、唐国强差,而干爹找的老婆、陈长江干妈更不得了,年轻时是国家级歌舞团的台柱子,那也是一等一的颜值,这两人生的女儿能差么?结果愣让陈长江这个混小子弄的人家姑娘一见他就烦,好好的姻缘给搅黄了。 每回说起这个话题陈长江就要争辩,说凌英华是个以貌取人的,主要就是嫌陈长江不是帅哥,不然哪至于一个钉子一个眼的闹腾!要怪还得怪老陈自己基因不行,这个问题上父子俩永远达不成一致意见。 虽然同在一个班一个多学期了,陈长江其实没跟方玲玲正式说过几句话,他那会面浅,又紧张,面对着方玲玲都不知道说啥,方玲玲也是认认真真学习的那种好学生,跟陈长江这种考大学都够呛的没什么共同语言。 不过现在的陈长江就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至少不会到见了漂亮姑娘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周末的时候,陈长江跟着老爸和干爹还有一帮子他们的同事朋友杀向小河沟,炸鱼去!这个时候还没实行后世的周末双休,正在试行大小周,一周休一天一周休两天,双休要到明年才正式执行,本周是双休,大人们有心思出来搞点活动。 老爸有辆单位淘汰下来的那种侧面带个斗的拖斗摩托车,老爸和干爹骑在摩托上,陈长江在斗里,好久没坐这玩意了,感觉挺新鲜,就是路不好,颠得人七荤八素的。 陈长江老爸这帮朋友大多数都是军人转业,干啥都是风风火火,而且胆子贼大,以前陈长江不大分得清是非,现在在他看来有的人那就叫无法无天。 第5回 青梅竹马 就比如现在要干的事:炸鱼,哪的法律也不准人这么干,可他们哪管那些,想吃鱼就弄!什么钓鱼?一坐一天的没得费功夫,炸鱼多快!两下搞定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呢。这些人里颇有几位是战场上亲手杀过人的,不把一般规矩当回事再正常不过了。这项活动在物质匮乏时期给大家饭桌上添了不少营养,后来什么吃食也不缺了才再没这么干过。 至于炸鱼的炸药从哪来,有一位叔叔有门路,国防研究院里有储备,少弄点出来用了就是了,那会管得没那么严,后来就不行了。 “江娃,今天去我家吃饭,想不想吃干爹整的鱼?”干爹跟陈长江聊着。 “好哇!我只吃干爹做的,我妈就做不好鱼,难吃得很。” “哇哈哈。”干爹爽朗地大笑。 这日子是如此简单美好,虽然很多后世有意思的玩意还没出现,但陈长江一点也不觉得现在的日子无聊。 陈长江这次跟着大人来炸鱼,还存着心思,想问问干爹了不了解周胖子身上有什么故事。干爹是研究院人事部的,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不过还是先炸鱼吧,不捞够鱼干爹可没空聊天。 到了小河沟大家下了各自的摩托,两个叔叔一人抄着一块砖头大小的炸药包往河边走,另外有两个跑到下游一点的地方牵了网拦住免得鱼被冲跑了,其余的人先远远等着。过了会听到两声闷响,然后一声喊,众人走过去。只见流速缓慢的河沟中已经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鱼群,全翻了白肚。这些鱼有的死了有的则是晕了,弄回去还有不少是活的,放盆里还能养几天,想吃鲜的吃鲜的,不行了还可以油炸出来多吃几天也不会坏。 不过这么炸鱼会把好多还没长大的小鱼弄死,陈长江认为这属于破坏性捕捞,好在只是河的这么一段,其实只要不建什么造纸厂印染厂之类的污染企业,河鱼的繁殖能力强得很,偶尔这么搞搞没什么影响。 河沟不宽,大人们站在岸上用长长的捞网开始捞鱼,小的不要,只要大的,死活不论,活的喂人死的喂狗。一人搞了十几二十斤,拿麻袋装着,唱着打靶归来各自返家。 老陈把陈长江和他干爹放在干爹家楼下,然后回家去接陈长江他妈,今天两家人在干爹家聚会吃鱼。 陈长江挣表现,主动扛着麻袋跟干爹上楼,18岁的他长到了一米七八,平常体育锻炼没断过,看起来已经是个健壮的棒小伙子。干爹也不争,让他扛,看着精精神神的干儿子,满脸笑意。 一会自己爸妈来了又不好问,陈长江一边上楼一边问干爹:“干爹,你知道周胖子跟我们家以前有什么过节不?” 干爹知道周胖子前两天差点撞死陈长江母子的事,听到他这么问,想了想说:“要说过节不应该有什么过节,你妈跟哪个都和和气气的……” “那难道是跟我爸有啥矛盾?”陈长江之前想过这个问题,自己给排除了,因为如果周胖子真是和老陈有什么仇恨,恐怕老爸早就十八般武艺招呼上去了,有仇对着老婆孩子使那是人人喊打的行为,不应该是这种赔个礼就算了的反应。 “没听说你爸跟他有啥矛盾,他哪敢惹你爸。”干爹摇头。 也是,就冲着老爸这帮子战友,周胖子再混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案情复杂呀……动机在哪?陈长江脑仁疼,没有动机的犯罪是最难查的,一点方向都没有,看来还得想辙。 上了四楼,干爹开门,听到钥匙响,屋里人出来迎接。 门开,陈长江看到了一个俏生生、白得发亮的身影,头发盘着,发卡据说是上海买的最时髦款式,天鹅般优雅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项链,碎花连衣裙下面显出一截白嫩的小腿,拖鞋露出的脚指头一粒粒跟珍珠似的。 陈长江从上到下打量了女孩一番,说起来也是阔别多年。但却没敢看脸,不用问,肯定不是好脸色。 时间再次静止,对话框浮现在陈长江眼前:“主线任务:重续姻缘;任务描述:与青梅竹马缓和紧张关系,避免未来她的不幸人生;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那一刻陈长江有点懵,合着这游戏系统还要管拉郎配的事?自己的命中天女是凌英华?不是吧,我可从来没真对她动过心思呀……还有,她什么不幸人生啊?看来上辈子干爹后来对他隐瞒了凌英华的情况,难怪只是推说她结婚了和家里联系少,两人都再也没见过面。 这是主线任务,陈长江心想,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区别在哪?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对话框又出来了:“主线任务如果不能完成,你将重新成为一个普通人,系统将不再发布任务以及接受你的存档请求,支线任务则不作此要求。” 那可不行,陈长江立马认识到了严重性,他已经感受到了系统的好处,当然不希望重新成为一个只能浑浑噩噩的任由时光单向流动的凡人。好么,缓和关系嘛,不就是逗她开心嘛,我努力就是了。确认存档,覆盖掉了之前刚刚重生后的1号档位。 紧接着陈长江埋着头跟干爹往家里走,要哄女孩开心得先进门不是?结果被横着架在门上一截白藕般的手臂挡住:“上次不是说再也不来了吗?食言而肥?” 是么?陈长江都忘了自己说过多少回再也不理你凌英华,无非只是孩子间的置气罢了,现在的他当然不会再和女孩计较:“是是是,我肥我肥,你总得让我进去吧?我还背着鱼呢。” 说话间他终究是抬起头看了眼她,和记忆里一样的眉目如画,确实是综合了干爹干妈相貌上所有的优点。但她脾气也继承了干爹,渝城人无论男女大多数都是直爽火爆的性情,想必她的人生里有很多挫折就是因为这个。 第6回 闲聊 说起来,有组形容词叫柳眉倒竖,杏眼圆瞪。陈长江一直觉得凌英华就是这个词组的形象代言,生气也好看。大部分人一生气嘴也歪脸也斜,一下就没有美感了。 “哼!”凌英华终究是闪身让出了路,陈长江一边把麻袋扛到厨房一边在回忆上次是什么事把她得罪了?哪还想得起。 干爹一脸笑意看着陈长江在女儿面前吃瘪,他只觉得俩孩子斗斗嘴没多大事,反而感情更好。 “长江来了?快放下吧,我们来收拾。”干妈正在厨房忙活,看到陈长江进来招呼他,陈长江跟干妈笑笑打了个招呼。虽已年近40,但是干妈身材面容都保养得很好,颇有气质,她虽然已经淡出文工团一线,但是人事关系还保留着,每年都还有一些演出任务。凌英华在干妈的教育下,也是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涉猎,最擅长的还是唱歌,这也是她前一世后来的职业。 干爹把陈长江推出厨房:“和华儿玩去吧,这边用不着你。” 陈长江惴惴地走向凌英华那间屋,要是过去他就在客厅看电视了,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现在要想办法完成主线任务,逼着他找人家套近乎去。 凌英华的闺房没有太多可爱系的摆设,军人家庭的孩子,整洁有序是第一要求,除了衣柜、床、梳妆台、写字台之外,摆了好几样乐器,钢琴和古筝一边一台对着墙,吉他在中间放着,墙壁上还有笛子,书桌上躺着把尤克里里。虽然多但不杂乱,没用的时候都拿丝绒布盖着防尘。为了女儿摆乐器,干爹干妈都睡的小屋,把大屋腾出来给凌英华住。 陈长江走进去,看见凌英华捧了本书在书桌上看,他走进去女孩都没理他。 “哟,看书呢哈……”这没话找话的样。 凌英华从鼻缝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看她那爱搭不理的,陈长江尴尬地挠挠头,他都多久没和高中阶段的小女生聊过天了,聊什么呀? 脑袋瓜一转,既然以前跟她都是吵吵闹闹的说话,现在恐怕还得从这入手。 “看的什么书?”陈长江也不客气了,直接一把把凌英华手里的书抢过来,一看封面,“《彩虹公主》——岑凯伦”。 “干什么!”凌英华一把把书抢回来,白他一眼,“看得懂吗你!” 这可小看陈长江了,陈长江看过的书还真不少,那年头没什么太多娱乐项目,看书是个重要消遣,逮什么看什么,没得挑,所以岑凯伦的书虽然都是给不谙世事少女写的富家公子小姐的狗血故事,陈长江却也不免看过那么些。 “有啥看不懂的?”陈长江不以为然地吐槽,“不就是有钱人家里的那些破事,看一本就不用看第二本,我是你呀我都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看这类书,丢不起那人!” 说来也怪,虽然已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但和凌英华多说几句陈长江仿佛重新化身少年时代,忍不住跟她斗嘴。 在这个仍然强调文学至上的年头看这类书是有点降档次,凌英华不好意思地把书一合,放回书桌抽屉里,顺手又拿出一本:“你以为我只看这个?我还读诗集呢!你懂么?” 陈长江一看,《席慕容诗集》,眼珠一转,闭上眼。 存/读档对话框出来了,陈长江选择存档,覆盖了第二个档,救老妈之前存的那个档,现在已经完成了,用不上了。 存完退出,陈长江一把把书拿过来:“我看看!”转身出了屋。 “切,焚琴煮鹤,牛嚼牡丹。”凌英华不屑地撇撇嘴。 陈长江捧着诗集好一阵翻,挑了几首好背的背下来,然后读档,回到刚才那一刻。 “你以为我只看这个?我还读诗集呢!你懂么?” “开玩笑,我不懂?我还会背呢!” “咿——”凌英华德云社起哄的腔都出来了,“你背个我听听?” “不露两手你不信黑娃晒过太阳!”陈长江相当自信。 “我好像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你说/那坡上种满了新茶/还有细密的相思树/我好像答应过你/在一个遥远的/春日下午。” 到后面陈长江播音腔都出来了,可把他牛得不要不要的。 凌英华扭过头望着他,不说话,可能正在琢磨这家伙难道还真读过诗? “咋了?你以为我就会一首?”陈长江又开始得瑟了,“在绿树白花的篱前/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而沧桑了二十年後/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微风拂过时/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这是《七里香》,你真会背?”凌英华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震惊。 “切,诗算啥,我还能拿七里香这花写歌呢。”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你写一个我听听。”凌英华还是不信。 “听就听,呃……”陈长江忽然觉得这事不对,现在把人家周杰伦的歌唱了,过十几年人家周杰伦的专辑出来了你咋解释?赶紧圆回去,“还没写完,以后再写!” 凌英华再次杏眼圆瞪,扫视陈长江全身。 “是不是我无耻的样子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以至于失语?”陈长江努力化解尴尬场面。 噗嗤!凌英华终究是笑了起来,后世的网络流行语拿到现在来实在是风趣又别致。 那一刻把陈长江看傻了,凌英华的笑容原来这么美,只是自己几乎没见过,简而言之,前一世的他不配。 “哎,说真的,这些书看看就可以了,别陷进去。”陈长江还是忍不住给凌英华提个醒,“席慕容就算了,没毛病,你看那岑凯伦的干嘛呀,全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闺女的情情爱爱,动不动宾利奔驰香奈儿古奇,看看就得了,万一你以后非得按这样的找咋整。” “我怎么就不能按这样的找了?”凌英华又不爱听了,“哪个女生不喜欢白马王子?不喜欢当公主?哦,非得找你这样的?饭都要吃三碗的?” 第7回 交个朋友 “嘿我吃个饭你还给我数碗数?”陈长江也炸刺了,“你家碗是按你妈那分量来的,她跳舞的从小就节食,那么点的碗我吃三碗也就才半饱这你还嫌我吃得多?” “哎不对呀——”凌英华忽然反应过来,“你批评半天你怎们么知道岑凯伦书里写的什么?那不就证明你也看了还记住了吗?你也看你还说我?” “我看是批判的看,看完都不往心里去。”陈长江还硬扯,“我就看那里面的女生多幼稚,边看我还边吐呢!” 凌英华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带入了书里的女主角,听陈长江说边看边吐,顿时火了。 陈长江自己在心里打自己脸,干嘛呀,好不容易有点融洽了说这句干啥,赶紧安抚:“哎哎你别发火啊,这不就是讨论讨论嘛,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就《七里香》,刚刚想了下,写完了。”周杰伦,对不起了,我得完成任务,反正你歌那么多,也不差这一首两首的,唱完我就说我准备以后把这歌拿去卖了,允许不署名。 凌英华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把吉他提过来,她知道陈长江也就会这个,还是二把刀水平。 “我可唱了啊,”陈长江连前奏都不弹,直接重复了两遍首和弦就开唱,“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斗嘴……”。一曲终了,陈长江挺得意,“怎么样?好听吧?” 凌英华回了回味:“还……行吧。” 小妮子还挺嘴硬,这么好听的歌就换来个“还行吧”。 “以后我把这歌卖了,允许不署名。”陈长江还不忘给自己找补找补,免得以后被怀疑为重生人士。 “不准卖……”凌英华着急了,“那你卖给我!多少钱?我买。” 陈长江绝不怀疑凌英华的购买能力,她从小就是整个家族的小公主,跟着干妈回趟京城或者跟干爹回趟渝城,压岁钱能把陈长江羡慕死。 当然陈长江是不可能收她钱的,大方地说:“咳,买什么呀,送你了,改天把谱子给你。” “这还差不多!”凌英华笑了,笑容很是爽朗明媚。 那一刻时间再次静止,对话框出现:“主线任务:重续姻缘。完成!奖励:一板‘你说啥都有人信口香糖(试用装)’。” 感觉到自己衣服口袋里多了点东西,应该就是奖品,陈长江松口气,可算完成主线任务了,看来凌英华就吃文艺款,总算是把关系整融洽了,不过,这个“你说啥都有人信口香糖”是个什么玩意?还是“试用装”? 陈长江去厕所拿出来看了下,这口香糖包装就跟外面“绿箭”似的,可能是试用装的缘故,一板里只有两条,意思是只能用两次,真是抠门。上面写了说明文字:“魔法星系的产物:需要别人相信你的话,请提前一分钟嚼在口里,五分钟后失效(记忆消失)。”有点意思。 到了吃饭时间,两人肩并肩上了桌,干爹还拿他俩开玩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们俩在里屋呆了一个多两个小时居然都没人出来告状?” 陈长江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想能跟凌英华呆这么久还相处融洽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饭桌上觥筹交错,陈长江也放开了吃,顺便把后世不带色的段子拿些出来讲,直把饭桌上的几位逗得前仰后合,干爹不断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这么会搞笑了。陈长江也懒得解释,反正小孩性格大变也不奇怪,内向的哪天想通了就外向了呗要不你还怀疑我穿越了? 干妈习惯了要睡午觉,所以吃完饭陈长江一家就要告辞回家,很难得的凌英华还主动送到门口,给陈长江挥挥手说了句再见,其实她不是不懂礼貌,只是要分人。还是那句话,以前的陈长江,不配。 下午的时候,陈长江没事干手痒痒,到学校篮球场蹭球打。 学校里篮球场足球场挨着的,陈长江到了篮球场,没看到有人,正想转身往回走,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足球场上跑圈,这不是方玲玲吗? 方玲玲前凸后翘大长腿的好身材不是随便长长就长出来的,她是校运动会女子800米记录保持者,爱好就是跑跑跑,一半天生一半锻练,这才练出让人一见难忘的优美体型。 当陈长江认出方玲玲的时候,时间暂停,对话框出来了:“主线任务:增进了解;任务描述:与你暗恋的她拉近距离,成为朋友;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那一刻陈长江对这个系统相当无语,干什么呀?凌英华那边我要改善关系,方玲玲这边我也要去套近乎,我也太难了吧。 但是他知道,方玲玲的事的确让他耿耿于怀了很多年,这次重生,他不会允许她走上原本的道路,其实哪怕没有任务,他也想走近她身边,保护她远离未来的那件事。 上一世的他没什么自信,只敢远远的看看方玲玲,当年说话都结巴,两人的关系也就是个同学,连朋友都说不上,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走入她的人生。 存吧存吧,陈长江存档覆盖了2号档位,退出。 方玲玲下一次跑到陈长江附近时,陈长江跑过去,和她并肩跑起来。 “书记,一起跑吧。”陈长江管方玲玲叫书记,因为她是班里团支部书记,叫“玲玲”有点太套近乎,不少同学就叫她“书记”,带点半开玩笑的性质。 方玲玲微笑了下,点点头。象陈长江这样来套近乎的男生太多,她早已习惯了,她懂事早,岁数还比班里的男生大个一两岁,从心理上把他们都当成弟弟样的,对这些纯情小男生她的一贯态度就是不拒人千里之外但也不和谁太熟,保持一段距离就好。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并肩跑步,陈长江在想怎么交朋友,这时他想起上一世和方玲玲曾经聊起过一个话题,关于学电脑。方玲玲是个很上进的女孩,热爱学习,典型的好学生,除了课堂上的知识,她还很注意学那些课外的知识,比如电脑打字。在这年头电脑打字是被视为一种专业谋生技能的,对于很小就盼望长大了挣钱帮补家人的她来说学电脑打字是个很有诱惑力的邀请。 第8回 套个近乎 “书记,你可真能跑啊,不累的吗?”陈长江经常锻炼的都有点顶不住了。 “呼——呼——还好,我想再多跑几圈,你累就休息吧。”方玲玲做什么事都很坚持。 陈长江不回答,全神贯注调整呼吸跟着她跑,他不想让方玲玲小看他,多跑几步路都坚持不了? 又跑了三圈,方玲玲听到陈长江都在扯风箱了,笑着摇摇头,她理解他不服输的心态,算了,停下吧。 陈长江一头栽倒在球场草坪上,呼呼喘着大气,方玲玲赶紧过来叫他:“别躺着,起来走走。”这是对的,刚跑完步别躺下,有猝死风险。 陈长江费劲地站起来,和方玲玲一起在草坪上散步休息。 “你经常来这跑步?”现在的陈长江和方玲玲理论上只认识一个多学期,其实话都没多说过几句,必须想办法套近乎。 “有空就来吧。”方玲玲点点头。 “明天呢?还来吗?” “不一定。”方玲玲不想跟陈长江仿佛约好似的,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一个人。 “唉,我就不行了。”陈长江说,“明天要去学电脑打字,想打打篮球都不行。” “电脑打字”四个字果然引起了方玲玲的兴趣,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去哪学啊?” “我叔叔家。”陈长江刚才就想好了对策,“他有台院里淘汰的电脑,虽然卡点,拿来练打字没问题。” “这样哦。”方玲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以后啊肯定是电脑时代,不会打字的就跟文盲差不多,所以一定要学。”陈长江继续挑动她心里的天平。 “嗯,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方玲玲低下头。 火候可以了,陈长江岂能放过机会:“唉,你学了没?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去?我比较笨,一个人怕学不好,你这么聪明,学会了可以教我呀。” 这小子也算是绞尽脑汁了,把帮别人忙包装成别人帮自己忙,尽最大可能避免被人拒绝——没人能拒绝明明对自己有好处却还仿佛帮了别人大忙的成就感。 “这样……好吗?你叔叔都不认识我。”方玲玲被说动了,只是不好那么爽快答应。 “那有什么,认识我啊,放心吧,肯定欢迎。” 略一考虑,学习就业新技能的诱惑战胜了矜持,方玲玲同意了:“那,好吧。” 点头就好!就怕没由头加深接触。陈长江心中暗喜,完成任务有望啊。 两个人约定了第二天什么时候在哪碰头,没办法,这年头就这样,没手机,要见面只能提前约,万一有点啥事一方来不了另一方真只有干等等到不耐烦了自己滚蛋。 回了家陈长江就跟有电脑的徐叔联系,徐叔是研究院里的研究员,和陈长江老妈是同乡,一批的知青,关系很近。这年头家里有电脑的是极少数,但是这两年又兴起了学电脑热,之前徐叔就说过陈长江要是要学电脑可以找他,只不过人家说的学电脑是学习编程,陈长江纯粹是杀鸡用牛刀,用人家研究员的电脑结果是练打字…… 第二天陈长江骑着自行车早早就等在去徐叔家的岔路口,这里有一站公交站,接着方玲玲就好走。到了约定的时间方玲玲准时赶到,两人微笑打招呼,方玲玲坐上陈长江自行车后座,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他衣角保持平衡。 这一幕恰巧被路对面另一辆公交车上的凌英华瞅见,她赶车去山下城里学琴,一眼望到路对面陈长江载着他们班校花方玲玲不知是去哪,脸笑得稀烂。 这家伙!凌英华心里忽然起了点涟漪,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也就是那么点,瞬间就过去了。 凌英华是骄傲的,虽然她承认方玲玲美得让人兴不起比较之心,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如人家,从小谁见了她都夸活脱脱一个洋娃娃,琴棋书画样样都会,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哼!陈长江真肤浅。 这边陈长江带着方玲玲到了徐叔家,昨天就跟他说过今天两个人过来,徐叔看到方玲玲都愣了下,好漂亮个姑娘!陈长江挺会交朋友啊……简单介绍了下,陈长江也不客气,直接去开电脑。 “你看啊,键盘上每一个字母上面有笔划……”这时候都学五笔输入法,说白了就是每个字母对应笔划,一个字拆成几个笔划就输入对应字母,然后选字,后来拼音输入一普及大部分人都不会五笔了,主要就是记字根麻烦。 但是对陈长江来说,越麻烦越好!两下就学会了还怎么跟方玲玲套近乎? “原理很简单,就是熟练不容易,要经常练……” “一次记不住那么多,慢慢来,不着急……” “没事你先练,我已经有基础了,等你练得跟我差不多了我们再一起进步……” 一边徐叔看着陈长江那殷勤样,心想这小子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对什么事这么上心的时候,不过嘛,嗯……值得! 两人在徐叔家待了一下午,今天的练习结束,告辞下了楼。 经过一下午的近距离相处,两个人也算比较熟悉了,如果说以前只是同学关系点头之交的淡淡疏离,现在多多少少有了点朋友的意思。只不过完成任务的提示没出来,说明效果有限。陈长江心想这方玲玲还真是不轻易对谁敞开心扉啊,自己这忙半天也不知道进展了多少,罢了罢了,继续努力吧。 骑着自行车载着方玲玲往车站走,学生时代从来没载过女生的陈长江感觉后座的她身体很轻盈,不像载叶矛那个猪,随时担心轮胎给压爆。到了车站方玲玲正准备下车,自行车却没停,载着她继续往前走。 “哎,骑过了啊。”方玲玲提醒他。 “啊?过了啊,哦,过就过了吧。你太轻了,刚才我都忘了背后还有个人。”陈长江舍不得就这么道别,恨不得路永远别到尽头似的继续往前蹬。 方玲玲对他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不至于怀疑他图谋不轨,对他的小心思微笑了笑,只好任他继续往前骑。 第9回 试试口香糖 过了一个站,又过一个站,一直到了山下的纺织厂家属区门口才停下。 “省了五角钱。”陈长江回头冲方玲玲笑了下,公交车票价五角。 “你呀……”方玲玲看着满头汗的陈长江,那一刻心里忽有所动,觉得这男生傻傻的挺可爱。 时间静止,对话框出现:“主线任务:增进了解。完成!奖励:一张‘绝不违背誓言的信纸’。” 任务完成!陈长江有点小激动,自行车前面装东西的框里出现一张纸。 “那,我给你买瓶汽水吧。”方玲玲觉得挺不好意思,人家带她学了打字还送回家,关键……这可是山下,一会回去是上山路,够他累得! “别别,我来我来。”陈长江拦着方玲玲,又掏一块钱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当场喝完退瓶的可乐,递给方玲玲一瓶,自己吨吨吨一口干完一瓶。 “都不让我谢谢你是吧?”方玲玲把手上这瓶又递给他。 陈长江顺势接过:“你看,这不就谢我了?” 又干完一瓶,二氧化碳在肚子里闹腾,“嗝——”陈长江打了个止都止不住的长嗝,画面相当尴尬。 方玲玲掩着嘴笑起来,确实有点滑稽,那笑容把陈长江都看愣了,真美! 两个人站在夕阳西下的街头,女孩看着男孩笑,如果此时有一台照像机给他俩拍张特写,那画面一定非常美妙。 而这个场景现在却在另一个人眼里定格呢——学完琴坐车回家的凌英华,到了纺织厂站,一眼看见在那喝汽水的陈长江和方玲玲,她鬼使神差的下了车,站在站台上,眼睛却在往这边瞟。 陈长江这家伙!老师说了高三冲刺阶段不准谈朋友,他这在干嘛呢?两个人待了一下午?我告干爹去! 凌英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方玲玲跟陈长江道别回家,陈长江在那目送了半天人影都看不到了才转身推车往回走,一脸的笑容就没断,搁那回味呢! 陈长江正低头推着车路过车站,忽然听见一声“陈长江!”,抬头一看是她。 “凌英华?你跑这来干嘛呢?” “我……”凌英华眼珠一转,不知怎么的很想惩罚他一下,“你管我呢!正好,累了,载我回去!”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自行车后座上一坐。 “我……你……”陈长江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女土匪说话间已经坐定了,总不能把人家拉下来吧,只好推着车卖苦力继续往前走。 “刚才那是方玲玲吧?”凌英华坐在后座上还在数落人,“你傻不傻呀,还把人送回来,下山容易,上山不好办了吧?” “有啥不好办?”陈长江还在那顶嘴,“坡又不急,大部分路段都能骑上来,就一截得自己推,还不是你……” “我怎么了?”凌英华白他一眼,“要是叶矛骑就能把我搭上来,还不是怪你自己没劲儿!” “拉倒吧!”陈长江被凌英华的强辞夺理弄得都要无语了,“你啥时候见过叶矛骑车下过山?他那一百八十斤能把自己蹬上来都已经够破吉尼斯世界纪录,还搭个你……” “活该!”凌英华看他那委屈样心情却好起来,笑了,“谁让你遇着我了……” 到了最陡的一截,凌英华总算是讲了点道理,下车步行,两个人走到平坦处,陈长江骑上车,把凌英华送到家。 “到家了,姑奶奶。”陈长江拿这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可不请你喝汽水,没有!”凌英华说话不客气,但还是冲他笑了下,蹦蹦跳跳上了楼。 得嘞!这一笑够了,陈长江还挺乐呵的。 陈长江这会才有空研究那张信纸,只见上面贴了个便利贴权当说明:“来自魔法星系的神秘商品,能让人必须履行自己的保证。” 信纸上已经留好了格式:“本人:,特作如下承诺:,绝不违反,签名处:”。 看样子,就是谁只要在信纸上写下承诺,就绝对不用担心其食言。这不错呀,应该很有用,可惜只有一张,看来还得多接任务才是。赶紧把外衣脱下来压住了,别路上给风吹河里去了。 转天上学,课间的时候,陈长江在教室里座位上扭着头跟背后叶矛聊天呢,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凌英华。 今天的凌英华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穿上了,长裙飘飘,跟个小孔雀似的。叶矛这家伙正好脸对着门口,看见凌英华走进来都看傻了,喃喃念叨了句“英华妹”,陈长江这才转头看见她走过来。 “长江,你答应我的事呢?”凌英华大大方方的走到陈长江座位旁,还有心情跟叶矛微笑一下挥挥手打招呼,换来叶矛熊掌一阵乱舞。 “什么事啊?”陈长江一时没想起来。 凌英华一跺脚:“哎呀,就不把我的事当事!谱子!” “哦哦,”陈长江这才想起,“忘了忘了,行行行,明天给你。” “别忘了!”凌英华手指头在陈长江额头上虚点了一下,转身走了,小腰还扭了扭,说不出的青春洋溢。临出门,她目光往门口方玲玲那边看了一眼,而方玲玲恰好也在看她,对视间,凌英华笑了笑,走了。 陈长江感觉今天的凌英华有点怪,就这么点事至于跑他们班专门说一声么?两家都有电话,打个电话就说明白的事,搞不懂。 陈长江没空探究凌英华的小心思,自打那天得到了“你说啥都有人信口香糖”,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周胖子只要在家,晚上吃完饭他都要出门散散步,陈长江晚上面对窗户做作业的时候经常看见他从对面单元门出来,知道他这个习惯。 这天陈长江作好准备,早早守在窗前,看到周胖子吃完晚饭从单元门走出来,马上存档覆盖了一号档位,然后吃了一条“你说啥都有人信口香糖”,急匆匆出了门。 陈长江跟在周胖子背后嚼着口香糖,看着表一分钟过了,马上走过去和他说话,第一次用口香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用,灵不灵,先试试呗。 第10回 小小报个仇 “站住,周胖子!”陈长江叫住了周胖子,周胖子看着陈长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要喝骂,陈长江说:“我是绑匪,绑了你儿子!找你有事。” 在口香糖的作用下,周胖子对陈长江的话深信不疑,此刻真把他当绑匪了,一听就要来抓陈长江领子,陈长江一瞪眼:“敢动我你儿子死定了!” 周胖子最宝贝他那儿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敢动手了,只好说软话:“大哥你可千万别伤害我儿子啊,我周家三代单传,全指着儿子传宗接代呐!您说,要多少钱我给你!” “我不要钱,我就问你,你为什么想要撞死何淑芳?不说实话你就别想见你儿子了!”何淑芳是陈长江老妈的名字。 “是……是谢部长让我干的。” “哪个谢部长?” “运输部谢部长。” “他让你干就干你自己没长脑子?” “开车撞死个把人太正常了,不……不怕,他答应明年还给我提干。” “他为什么让你撞人?” “不……不知道,他让我撞我就撞。” “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就那天……下班前。” 妈的!陈长江气不打一处来?眼前这家伙完全没有是非观,让干嘛就干嘛,自己能提干可以要别人命!左右看看,他们站的路边再往边上是道水泥坎,坎下面是小学,小学地面离坎上大概有个六七米。陈长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敢撞我妈,一定要给你个教训。想周胖子也有一家老小,自己也还不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就能要人命的狠角色,那就这么办吧!老天爷决定教训到什么程度。 “要救你儿子你就跳下去!”陈长江命令。 周胖子咬牙看了看,跳下去死不了,不过他这个体形可不能跟那些身轻如燕的比,肯定摔够呛,但他对陈长江此刻嘴里的话深信不疑,他说为了救儿子要跳那就得跳,于是周胖子眼睛一闭就往坎下跳。 有足够的高度,又是水泥地,周胖子在空中一挣扎也没控制好身形,有点打横了。落地伤了脚倒地伤了胳膊。陈长江看了眼,扭头就走,嚎去吧!五分钟时间快到了。 走远了陈长江忽然想起,忘了问周胖子他在对讲机里跟谁说话了,如果按韩雷的说法是个女人的声音,那牵涉的就不止谢部长一个人。刚才太激动了,不够冷静,陈长江自我检讨了一下,好在至少知道指使者是谁了,线索没断,继续查吧。 第二天听老爸说周胖子遭报应了,散着步莫名其妙掉到坎底下手断脚断,有点严重,床上至少躺几个月,陈长江可算出了口恶气。不过新的问题来了,运输部谢部长干嘛的?支线任务还没完成,还得继续调查。 还不等陈长江继续调查谢部长的事,新的主线任务却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上午课间的时候,陈长江的发小,高三(五)班的周冲,跑到高三(二)班来了。陈长江这个发小从小就是个小帅哥,人都说长得像蔡国庆,穿得人模狗样的捧了束花跑进来,毫不意外是来跟方玲玲表白的。 “记得你总穿着红色裙子白色上衣/每天晚上你都会在教室里学习/每次上课都会看到第一排的你/从不迟到从不早退你是多么努力/时隔多年我们总是笑着说起/考试之前我们都匆忙着借你的笔记/你也常和我们谈到所谓人生的意义/只是我们总是在不经意转变话题/团支部书记、团支部书记/其实你的微笑也很美丽……”(《团支部书记》,歌手王磊,已去世,mtv女主角为吴奇隆前妻) 这家伙还挺应景,把去年出的一首歌拿来唱了遍,正好配合方玲玲的身份,唱完把花捧上去:“方玲玲,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班里女生在那起哄,男生没一个说话的,没一脚踢过去就算冷静克制了。陈长江没想到周冲搞了这么一出,好想把他掐死。 “对不起,”方玲玲摇摇头,“大学毕业前我没有谈朋友的打算,不好意思。” 哎!这就对了,男生们都在暗暗点头,松了口气,主要是周冲这小子泡妞无往不利,万一方玲玲接受了,大家心要碎一地。 “那,你能和我先做朋友吗?”周冲不死心,退而求其次。 “本来就是朋友啊,”方玲玲回答,“同学都是朋友。” 周冲得了台阶下,终究还是没那么厚脸继续纠缠,另外也是为了显示自己有风度,死缠烂打太掉价,回他班去了。方玲玲把摆在课桌上的花扔到后面垃圾桶里。 这个戏码自打方玲玲转学到这就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出,大家都习惯了。 然而下午最后一节课前的课间却又来了群不速之客,当头的又是个高三(五)班的女生,陈长江知道是叫谢小燕,还带了几个女的,就是校外人了,一个个的流里流气还有纹身,也不知道是真纹的还是贴纸,反正都是跟校外一些不上学的二流子混的。 陈长江所在这所学校是研究院的子弟校,成绩好赖都得收,颇有些混日子不学好的学生,老师也管不了,课间基本上都是放羊的。 谢小燕气势汹汹地一进教室就踢了方玲玲课桌一下,不过她劲太小没怎么踢动,但是方玲玲还是站起来看她要干嘛。 “狐狸精,勾引我男人!打死你!”谢小燕尖叫一声。 “支线任务:保护暗恋对象;任务描述:为暗恋对象处理眼前及后续麻烦;任务难度:e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存上!盖掉二号档。 陈长江不了解谢小燕,对她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关键是,他并不记得自己学生时代有这么一件事,对此他感觉有点奇怪,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此时谢小燕和身后几个女生已经冲上来,看她们要打方玲玲,陈长江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把方玲玲挡在身后,一脚就把最前面的谢小燕给蹬得退了好几步直接坐地上。 第11回 英雄救美 “干得漂亮!”叶矛的声音,这小子不来帮忙,喊好倒是擅长,当然不是他不仗义,主要是对手都是些女的,他不认为陈长江会吃亏。 另外几个女混混没被陈长江吓住,看来也是混惯了的,还要上来抓扯,不过真要论打架女生怎么打得过男生。陈长江不管那么多,完成任务最重要,三拳两脚把这几个女的全给打退了,有一个被他嘴唇打破还流了点血。 班里的女生惊叫起来,陈长江吼了一声:“叫个屁!一个个的除了会叫还会干啥?看着她们欺负人吗?” 谢小燕只是挨了一脚,问题不大,站起来又冲过来,跟疯了似的,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到大没挨过打,一边抓扯一边尖叫要杀了陈长江。 陈长江又是一脚,再次把谢小燕蹬回去。 他也是火大,前一世有丧母经历后的暴戾一面被激了出来,抄起身边不知道是谁的文具盒狠狠砸过去,文具盒里有笔就不说了,关键还有把小剪刀,划过谢小燕的手臂,划出血来了。 此时陈长江眼睛已是通红,要是再刺激他估计挨顿打都是轻的,谢小燕也给自己手臂上流的血吓着了没再撒疯,那几个小太妹看出来陈长江是玩真的,赶紧拉着谢小燕跑。 “再敢来弄死你!”陈长江还不忘补一句。 见人跑了,陈长江转身帮方玲玲把课桌挪好摆正,对她说了句:“没事,有我呢。” 方玲玲一脸担忧:“你闯祸了,赶紧跟我去找老师吧,我给你作证。”就要拉着他去告诉老师。 旁边有个女生也在说:“陈长江,你赶紧给家里人说一声,想想办法,谢小燕他爸是当官的,你惹了她肯定跑不了。” 方玲玲一听更担心了,手拉在了陈长江手上,不过这会没人往歪处想,确实刚才场面上有点吓人,见了血,陈长江的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跑?”陈长江任由方玲玲拽着,但脚下不动,“我等着,叫家长叫去!要打架我接着。” “没事!”叶矛这会也雄起了,“我帮你叫人!谁怕谁?” 国防研究院下面分了十来个研究所,陈长江刚出生那会还没有象后来一样所有研究所都集中在一起,当时一个所一个所分布在深山里防止被轰炸。陈长江和本所的孩子当然是玩得最好的,也最齐心,要说打架也能拉起一帮人,这年头学生打架多了去了,陈长江可不怂,再说,他不还有秘密武器吗? 至于叫家长,他更不怕,老爹从小教育他见义勇为,这种保护女同学招来的祸事陈长江理直气壮,一点不担心。至于老妈嘛,只要陈长江占着理、不受伤,一切ok。 陈长江这会反而不占方玲玲便宜了,松开被她拉着的手,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没事,别担心,我要被她拿住算我白活十八年,安心坐着。” 说完陈长江就回了自己座位,满不在乎,和方玲玲关系最好、同是纺织厂过来上学的女同学肖媛走过来拍了陈长江肩膀一下:“陈长江!你真爷们!我欣赏你!” “小意思。”陈长江给她夸的不好意思了,方玲玲则一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担忧。 接着是语文课,刚上了一会年级主任就在门口找人来了:“陈长江!你出来!” 年级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国字脸,厚嘴唇,姓胡,学生面前一脸的生人勿近,其实后来回想人家也没什么大毛病。陈长江以前挺怕她的,不过现在可不虚。好歹是个混社会几十年的灵魂,看学校里的老师就跟看一张白纸似的,想什么一眼就知道。 陈长江满不在乎地走出去,跟着胡老师去了老师办公室。 “你怎么回事?”一进办公室胡老师就开始质问他。 陈长江左右看了看,还有几个老师在,抽了根没人坐的椅子坐下:“什么怎么回事?” “谁让你坐了?”胡老师一脸严肃。 “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让坐?”陈长江不但坐,还把二郎腿翘起来,“怎么了?我见义勇为,制止犯罪,保护同学,我还错了?我是在帮你们,一条战线,别搞得跟阶级敌人似的。” “你——你——”胡老师满肚子批评人的话给陈长江全堵了回去,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看见谢小燕被打了是吧?”陈长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你没看见她来时候啥样,带着几个有纹身的来学校打人,看大门的干什么吃的?好人坏人看不出来?我爸就是搞保卫的,从小耳濡目染,看到恶势力我绝对冲第一,我还琢磨着学校给我个什么奖励呢……” 胡老师都要给陈长江气笑了,指着他说:“不通知老师自己动手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祸?” “通知老师?来得及吗?”陈长江说,“再说了,告诉你们你们管吗?上学期光体育场打架都打了八回,哪次没通知老师?有人管没人管?行了胡老师,我知道你们夹在家长中间受夹板气都不容易,一会我爸该来了吧?你也别急着站队了,我不知道谢小燕家什么来头,反正我们家也不是随便让他捏的,不用吓我,我又不怕这个。” 胡老师感觉自己面前不是个高三的半大小子,而是个混江湖好多年的老油条,不自禁的把陈长江放在了平等对话的地位,关键陈长江说话也有道理,既然吓不住,就别拿那些大道理来唬人了。 “谢小燕家谁来?能透露下么?”陈长江问胡老师。 胡老师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她爸妈都来了。” “他爸是干嘛的?”陈长江又问。 “运输部部长。”胡老师对这个倒是门清,哪个学生家里家长带个一官半职的学校里尽量都要搞清楚,尤其是在研究院体系里,老师都属于后勤服务人员,可没有那些重点中学老师那么吃香。 “姓谢?运输部部长?应该是他吧?”一听这个职务,陈长江颇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我还想找你呢你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12回 小混不吝 也不怪胡老师要先敲打陈长江,毕竟吃了亏的是谢小燕,还见了血,学校也好、谢小燕她家也好,肯定要陈长江家里给个交代,对此他已经在考虑对策了。 还没理出个解决问题的思路,谢小燕一家人先来了,听说谢小燕被人打,她爸她妈全部行动起来,先去学校医务室,看女儿伤势,抹点药水包了下没啥事,就带着女儿气势汹汹地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一进胡老师办公室,谢小燕她妈最先跳过来,就要来抓扯陈长江,一脸狰狞。 陈长江理解一个当妈的心情,但他绝不可能随便她抓,再说,养不教,父母过,谢小燕这样,她父母有责任。 陈长江一把把谢小燕她妈伸过来的手划拉开:“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合着谢小燕跟你学的是吧?” “你!你!”她妈气的话都说不出来,还想上来动手,被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劝架的老师一起隔开,劝她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有事说事,少他妈撒泼。”陈长江不阴不阳地隔着人放话,“你那女儿就是学你,有种体种。想欺负人?来来来,抠我一道血印子一万,随便抠。” “哼!”倒是谢小燕她爸,这个谢部长有些城府,刚才进来就没说话,现在哼一声,自带气场,把谢小燕他妈给喝住了,看来家里还是他掌总。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打你?”谢部长问谢小燕。 这玩意怎么说?摆明了谢小燕不对,说白了她就是嫉妒方玲玲长得漂亮又不是院里人,妒火中烧找个由头来揍人呢。 陈长江还有空仔细观察谢部长的长相,方脸,眯眯眼,招风耳。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脸上的法令纹,沿着脸颊直直往下巴上延伸,平添几分冷厉。 看谢小燕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名堂,陈长江又说话了:“你女儿,私下谈了个男朋友,要不就是暗恋,男朋友喜欢别人了,她就带着人要抠人家女方的脸。”反正情节大差不差,他就照最恶心人的说,“哎哟,那话说得就跟村里臭老娘们说得话似的,还什么‘勾引我男人’,合着你女儿才高三就有男人了?你们家怎么教的?” “够了!嘭!”谢部长狠狠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写字台上,估计那要是陈长江他能发发狠把他拍死。 “噼——啪——!”这是谢部长接下来的几巴掌,打在谢小燕脸上。 嚯,有点狠呐!陈长江看他的动作,那可是一点没留手,反正这要是陈长江女儿,犯再大错他觉得自己也使不出这么大劲来。几下就把谢小燕脸打得肿起来,哀哀地躲进她妈怀里哭。 这下老师们又来拉谢部长,劝他别把孩子打出毛病。 陈长江这会不知道怎么地有点同情起谢小燕来了,有这样的父亲能好得了么?本来还有一肚子风凉话,这会反倒是一句都说不出口,感觉自己造了孽似的。 “丢人现眼!”谢部长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了。 与追究陈长江责任相比,似乎谢家母女更害怕家里男主人发火的后果,两人急急地追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屋人。 “瞧见没,就这主。”陈长江对老师们说,“能养出什么孩子来?”胡老师都忍不住微微点头,心有戚戚焉。 “我爸咋还没来?”陈长江这才想起,“我问问,要还没走就别来了。”抄起老师办公室的电话打到老陈办公室:“喂?爸呀,你还没出发?别别——不用来了,人都走了……放心吧,没吃亏,那行,挂了。” 看陈长江气定神闲的离开办公室,一个老师不由得评论了一句:“这小子心理素质挺好啊……” 回到教室,都已经放学了,陈长江回去收拾书包——他的板砖还在里面呢,随时背着。一进教室,看见方玲玲还在座位上等着,一看陈长江走进来,她立刻站起来问:“怎么样了?” 方玲玲眼里的关切让陈长江心中很舒坦,知道等着他,不是那过河拆桥的人。陈长江摆摆手:“放心吧,说了没事就没事,我把他们骂回去了,要不要脸?欺负人嘛不是。” 方玲玲松了口气,走到陈长江面前,低头说了句:“谢谢你。” “咳,说这些。”陈长江看着眼前这个整个人生中近距离见过最美的女孩,心中升起一股豪情:不管未来你的人生是不是还像上辈子一样发展,既然我来了,就一定护着你追求你理想的人生! 方玲玲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她当然能感觉出陈长江对她的好感和善意,看着他虽然不算多帅气但也有棱有角的脸和热切的目光,方玲玲心中第一次对某个男生产生了好感。 “行了,收拾收拾,我送你赶车去。”对视了一会,再暧昧下去陈长江自己怕绷不住,主动打破了沉默。 “送我?”方玲玲不明白。 “当然了,万一那几个小太妹不死心又来欺负你呢?,你这会是一个人。”陈长江说,“这几天我送送你,过几天看谢小燕老实不老实,我估计啊,她不敢再来惹麻烦了,今天她被她爸打得够呛……” 一边说着,两个人关了教室走出教学楼。来到校门口,陈长江让方玲玲等会,他先出去左右看了看,没异常,这才招呼她出来,在车站等公交车。 车来,方玲玲说:“别送我了,你早点回家吧。” 陈长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就爱坐车,你别管我。” 方玲玲遇到的男生基本上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陈长江这人却不太一样,带着点小霸道,不是纯听她的,但方玲玲心里却生不出一丝讨厌的感觉的,反而不自觉间却有点享受他这种不由分说的关心。或许换个人她就不能接受了,只能说当感情滋生的时候,对方什么都是对的。 没座位,有点挤,两个人站一块一边聊着天一边就被挤得越来越近,方玲玲脸也越来越红,好在没多少站就到了。 第13回 拉大旗扯虎皮 陈长江送方玲玲进了纺织厂家属区,这才放下心来。方玲玲这次一边往里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他,不像上回说走就走了。 “你回吧!”她冲陈长江挥挥手。 “行嘞!明儿见!”陈长江答应着却不动,他喜欢看她的一举一动,包括背影。 回到家,陈长江把学校的事给爸妈说了下,老陈听完理由直接说:“打就打了,不服让他来找我说!” “老爹霸气!”陈长江笑着给老陈夹了块鱼,这才是记忆里最好的父亲,而不是那个老妈去世、事业中断后意志消沉苍老的烟鬼。 晚上临睡前,陈长江闭上眼,对话框出现,他却没有急着退出,头脑里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自己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事。 这时对话框突然显示出一行字:“人不可能两次进入同一条河流”。 关于这个著名的哲学命题,陈长江明白意思,是指身外事物总在随着时间发展变化,第二次要进入的河流和第一次的已经不一样了。陈长江琢磨这个提示,心中有些明白,这个世界因为他这个变量已经出现了变化,上辈子的一些人和事恐怕不一定还会在这个世界与他发生交集。 有个说法叫多重宇宙,陈长江猜想自己只是到了另一个宇宙时空的老妈发生车祸之前,在这个时空里他救了老妈,但是没有救成的那个世界依然存在,走向另一条路径。佛陀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应该就是一帮可以随意跨越时间空间的高等生命体……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长江看到走进教室的方玲玲,却见方玲玲一进门也在往他这边看,两个人目光相对,相视而笑。 就这么一笑,陈长江足足回味了半节课,也是憨得不行了。 第二节课结束后,年级主任胡老师来找方玲玲,课间操都没做。 等陈长江和大家一起做完操回来,就看见方玲玲在一边无声地抹眼泪一边收拾书包。 “咋了?怎么哭了?胡老师跟你说什么了?”陈长江赶紧过去问。 一问才知道,胡老师说学校决定把方玲玲退回去,简单地说,就是不让她来上学了。对于不是本院子弟的方玲玲来说,学校要她别来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方玲玲一旦被退学,短期内再找一个学校参加今年的高考很难了,这实在是把人往墙角上推呀。 原来那谢部长昨天虽然自己觉得没脸愤怒退场,但那并不代表他不会迁怒于人,回去以后他就跟他的朋友、学校副校长打了电话,不好处理陈长江,处理个院外的小姑娘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就有了这一出。 方玲玲没有做错什么呀,纯粹是无妄之灾,陈长江一听肺都气炸了,一帮同学也在那安慰她,但是普通学生又有什么办法呢? “玲儿,你别收拾……”这是陈长江第一次叫方玲玲的昵称,一切都那么自然发生,从此再也没改过口,“你放心吧,我惹出来的事,绝对不会让你受着,你等我一下,这事我能扳过来就扳,扳不过来我也退学,跟捣鬼的人死磕到底!” 说完陈长江还嘱咐抱着方玲玲安慰的肖媛:“别让玲儿收拾,等我回来再说!”转身出了教室。 跑到胡老师办公室,门虽没关,陈长江还是一拳砸在门上,“咣”的声音引来好几个老师闻声错愕地望着他。 胡老师也抬起头,一看陈长江红着眼珠子那样,不知道为啥直觉感觉到绝不能把吓唬普通学生的招拿来对付他,柔声问:“有事啊?陈长江。” “谁让你开除方玲玲的?”陈长江声音不大,但是听他说话的人都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 “学校领导的决定,不是我要开除……”胡老师很理智地选择了讲道理。 “哪个领导?” “嗯……”胡老师觉得恐怕不说为妙。 “你现在告诉我,我去找领导讲道理,你要是不告诉我,等方玲玲真走了,到时候我照样问得出来,谁管高中部,猜都猜得出。那时候就别怪我不讲道理了……” 这年头恶性案件真的不少,研究院里也有,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让胡老师心里对陈长江有了直观的感受,这小子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带着股疯劲。她只好打马虎眼:“反正你会猜,要找你找去,只要他开口我立马撤销。” 有这句话就行,等于默认了是谁,陈长江扭头就往高中部校领导所在的那层楼走。 陈长江兜里揣着最后一块“你说啥都有人信口香糖”,本来他打算找机会用来盘问谢部长,但是眼前这件事逼着他不能不用。线索重要,方玲玲这个他心中怀念了一辈子的姑娘一样重要,大不了调查的事再想办法,完成任务不还有奖品吗。 决定了就办,陈长江撕破包装把口香糖放嘴里嚼,看着时间有一分钟了,马上推门进了管高中部的刘副校长办公室。 “哎——”刘副校长正要说话,陈长江先说了:“哎什么?我韩成军不能进你办公室?” 韩成军是本校校长,刘副校长都是他提拔起来的,谁都知道刘副校长是韩校长心腹。 “哎哟,领导来了……”口香糖作用下,刘副校长完全不疑有他,赶紧站起来满面堆笑地招呼,“有什么指示?来来,喝茶。” “别忙活了!我还要去开会!长话短说。”只有五分钟,陈长江可不敢浪费时间,“你让胡琳开除一个学生?” “是……”刘副校长很灵醒,这种事校长都找过来了,那肯定是对方也有背景,顿时有点紧张。 “赶紧打电话撤销决定,具体的就不说了。”说也没用,五分钟后就忘了。 “好好。”刘副校长赶紧拨通高三年级主任胡老师办公室电话:“喂,找胡琳……胡琳,你跟人谈了吗?都谈了?谁让你这么积极的?乱弹琴!撤销!赶紧再谈一次,好好安抚人家不要闹起来,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第14回 信纸的功效 等刘副校长打完电话,陈长江还指指他:“以后长点脑子!”,转身走了。 几分钟后,刘副校长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 陈长江回到教室,看到方玲玲人已经不在了,但书包都还在,肖媛说刚才胡。老师又把方玲玲叫过去了。 陈长江说:“没事了,放心吧。” 不过还有个洞得补上,陈长江刚才就在想,唯一能让谢部长知道方玲玲还在学校上学的人就是谢小燕,今天把这事糊弄过去,改天谢小燕回去一说,又要节外生枝,不过他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 回自己课桌把书包翻出来,里面有张信纸,陈长江拿着纸笔又出了教室。 谢小燕和周冲都在高三(五)班,高三(五)班对面是体育用品保管室,陈长江是班上的体育委员,每个班体育委员都有一把保管室钥匙。 到了高三(五)班,陈长江把周冲叫出来。 “干嘛呀?”周冲问。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骗也好,出卖色相也好,你把谢小燕给我弄到体育保管室来……”陈长江看了下表,离第三节课上课还有五分钟,“尽快,马上。” 周冲是田锋的死党,两个人小时候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形影不离,而且他比叶矛聪明得多,鬼点子一套一套的,再加上谢小燕喜欢他,陈长江相信他提这个要求不难办。 “不用那么麻烦,一句话的事。”周冲对自己的魅力那是相当有自信,“等着吧,不过,你可别干傻事啊,昨天那事是她不对,不过你报复她可要把自己搭进去。” “马上上课了我能干什么傻事?”陈长江宽他心,“我就是有事问她,几句话的事。” 接着陈长江打开体育用品保管室的门,没到半分钟,周冲把谢小燕领进了门。 “干嘛呀周冲,神神秘秘的。”谢小燕还在对他撒娇,说不定以为周冲要对她图谋不轨,正暗喜呢。 “他问你事!”周冲一把把门关上,挡住了门锁。 谢小燕看到了站在墙边的陈长江,看看他,回头看看周冲,有点惊恐:“干什么你们?” “我问你。”陈长江走过来,“是不是你叫你爸找人开除方玲玲?” “那是我爸的决定,我又管不了。”谢小燕白了陈长江一眼,不承认。 “好,我看你是不挨打不招。”陈长江捏了捏手骨,嘎嘣响。 “别别别,你这是干啥。”周冲对于陈长江的表演那是心领神会,他的捧哏功夫堪称一绝,“小燕你快别气长江,把他惹火了给你脸上划几刀你受得了?长江你也消消气,千万别冲动啊……” 谢小燕给吓着了,带着哭腔问:“你到底要干嘛?我说了我管不了我爸,你有本事找他去。” “你敢说你心里没憋着坏?”陈长江一脸“狞笑”。 “没有,我不敢惹你们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谢小燕讨饶。 “那你敢立字据吗?”陈长江把纸笔拿出来。 “我敢,我敢。”立个字据有什么意义?别说谢小燕,周冲都觉得陈长江神叨叨的,就好像大厨费了半天功夫忙活半天最后给你上个白水煮鸡蛋,排场搞那么大干啥? 但陈长江就要求这个,把纸笔给了谢小燕,让她垫在跳马的鞍子上:“我说,你写!按照格式来!写花了我打你啊!” 谢小燕拿起笔。 “本人,后面横线上写你名字!……承诺后面写,绝不做不利于陈长江、方玲玲的事,不向任何人透露陈长江、方玲玲的信息,签名签上!” 在周冲眼里这份近乎儿戏的保证书就这么签了,他在想今天陈长江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以前他没这么傻啊。 签完那一刻,时间暂停,对话框显示:“支线任务:保护暗恋对象。完成!奖励:恭喜你人品爆发!获得a级奖品‘自爆人偶’。” 妥了!总算把这事按平,虽说足足用了两个道具,但陈长江并不心疼,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这个奖品什么意思?连系统都主动恭喜了?看来是好玩意,就是名字听起来有点吓人,另外,放哪的呢? 签完马上要上课了,陈长江拿着信纸跑回班去。 “陈长江给篮球砸傻了?”周冲念叨了句。 “不准这么说长江!”谢小燕斩钉截铁地训他。 周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转变也太快了吧,他甚至怀疑陈长江是不是懂催眠:“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就是让你写了份保证书?”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谢小燕主动替陈长江保密,周冲悲哀地发现自己的魅力似乎不好使了。 第三节课下课,方玲玲眼神跟陈长江示意了一下,陈长江心领神会,两个人到教室外的走廊上说话。 “你怎么办到的?这么快就让学校改变主意了?”不由得方玲玲不好奇,实在是人生的起落来得太快,陈长江这个人在她心里越来越神秘,怎么什么事他都能解决? 陈长江没法解释,他只好推给自己老爸的社会关系:“我说了,我们家也不是随便拿捏的,我爸也认识人,一个电话的事。你也别有压力,没费什么劲,我惹出来的事,我得从头管到尾,不是单为你,也是我自己要脸面。” 方玲玲当然明白他这么说是不图报答,越是这样她越觉出陈长江的与众不同来。原本她把中学里这些男生都看作不懂事的弟弟,唯有陈长江给她一种成熟感,而恰好方玲玲的理想型就是成熟型的,这让方玲玲对陈长江的兴趣和好感在不断发展蔓延。 中午回家,陈长江打开写字台抽屉要翻磁带听,一开就发现多了个东西——一个人偶静静躺在抽屉里,旁边还多了个仿佛遥控器样的装置,但装置上面只有两个键。 据说这东西会自爆,陈长江小心翼翼地把人偶拿到写字台上对着阳光端详。人偶只是一个人形,头、身体和四肢都是完备的,但是脸上没五官。再看背面,屁股上用曲别针别着个标签,上面写着:《说明书》。 第15回 自爆人偶 把说明书取下来,仔细研究:“产品名称:自爆人偶;产品描述:来自武神星的高科技,可模拟被替身者形象出现,有自爆功能……” 看完明白了,那个遥控器可以打开,打开后有个容器,放一根自己头发进去,会分析dna,人偶就变成头发主人的样子,还能模拟主人的行为、语言,遥控器上一个键是启动/关闭,另一个键和启动/关闭键一起按就是自爆,爆炸威力覆盖方圆10米。同时注明人偶只听遥控器使用者的话,遥控器在谁手里就和谁建立脑电波联系。 有点意思,武神星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陈长江饶有兴趣地试验了一下,把人偶放地上,然后揪了根头发放进遥控器,点启动,人偶一下子就变成了陈长江的模样,从地上站起来——连衣服都跟陈长江现在穿的一样。 陈长江头脑里出现了一个感应区,能感知人偶的大概状况,两人建立起了简单的感应链接,他能对人偶发指令,通知自己在哪之类的,很是黑科技。 人偶用了大概几秒钟加载了陈长江的全部信息,冲他笑笑:“你好。” “你好……”陈长江有点不适应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跟自己说话。 “江娃,吃饭了!”客厅里传来老妈的声音。 “来了!”、“来了!”。老妈听到两声回应,疑惑地抠了抠耳朵,听错了?重音了? 这边陈长江已经点了关闭,刚才人偶说话把他吓了一跳,一模一样的声音和回话方式,别给整穿帮了,赶紧把人偶和遥控器放回抽屉。 吃饭时陈长江在想,要是能弄到根方玲玲的头发,那岂不是自己想什么时候见她就什么时候见她?嘿嘿嘿……多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刚才遐想的内容实在是有点邪恶,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 下午上完课,陈长江继续送方玲玲回家,借口依然是保护她,只要方玲玲不说,他能天天陪她赶公交。 不过因为是正常时间走,二人世界里就多一个肖媛,平常她俩就是一起上学放学,不可能多了个陈长江就把人家撇开了。陈长江倒无所谓,多个人还多点话题,肖媛是个爱笑的,他讲起笑话把肖媛逗得直乐,连带着方玲玲也掩嘴轻笑,眉眼弯弯。 到了纺织厂站,三人下了车,陈长江把她俩送到家属区门口自己再赶车回去。 今天门口站了个人,一看到那个人,肖媛和方玲玲都有点紧张。 “你哥怎么来了?”肖媛问。 “不知道啊。”方玲玲表情严肃了起来。 陈长江也看到了,此时他心中涌起一股恨不得弄死眼前这个人的冲动。但他知道,现在没有理由,除非未来那件事发生,而陈长江现在已经不能确定未来还会不会按照他的记忆来发展了。 方玲玲的哥方洪军,可以说是个小混世魔王,在整个山上山下,都流传着他的很多故事。 方玲玲父母说起来都在纺织厂工作,但是实际上只有她妈是纺织厂正式职工,纺织厂本来就是女工占绝大多数的地方,男性很少。她爸原本是乡下务农的,因为老婆进了纺织厂,这才跟着进了城,起先只能到处打打零工,后来纺织厂成立护厂队,就是安保,这才有机会找了份拿工资的工作,只不过也不算正式职工,待遇自然也差一大截。 因此方玲玲家里不像那些双职工家庭,收入比较拮据,再加上纺织厂效益一年比一年差,家里上有老下有俩孩子,更加入不敷出。 偏偏方洪军又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从小他就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这种事业心要是用在正道上倒是好事,可惜用偏了。他看了一篇报告文学,关于1983年呼伦贝尔盟那场惊天大案的报道,里面那个杀人团伙的头子就是个“想干大事业”的疯子,宣称“要干一番事业,要干得轰轰烈烈,不能白来人世一趟。要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方洪军看完不觉得残忍,却有点心有戚戚焉。 此后他学也不上了,就开始混社会,到处惹事,尤其喜欢跟国防研究院里的青年打架,觉得特有成就感。后来就是因为他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才导致方玲玲……陈长江拳头都捏起来了,真想给他一下,只是现在没有动手的道理。 走到门口,方玲玲和肖媛先跟方洪军打招呼,肖媛打完招呼就先走了,一刻不想多待。这边方洪军鼻孔里应了声,目光一直盯着陈长江,喝问:“你谁呀” “我是玲儿的同学,陈长江。”陈长江迎着他目光,不冷不热地回答。 “你是研究院的吧?”方洪军加重了语气。 “是啊,咋了?”陈长江的语气里也不客气。 “哥……”方玲玲一边叫了声方洪军,一边走上前身体略微挡着点陈长江,可能是怕她哥对陈长江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陈长江和方洪军这叫犯“照”,有时候就这么一“照”,街上的流子们就可能打起来。 方洪军跟陈长江“照”了一会,却忽然一变脸,笑了起来:“可以,挺有胆,昨天帮我妹打人的是你吧?” 陈长江还没应,方玲玲先应了:“是啊,就是他。” “行。”方洪军冲陈长江伸出手来,“就冲你敢动手,别人打我妹主意我弄死他,你我不管,自己凭本事。” “哥,你说什么呢。”这话把方玲玲说得不好意思了。 很不想跟他握手,但陈长江告诉自己,不要拿上一个世界的事代入到这个世界来,终究还是伸手跟方洪军握了一下。 “要追我妹也行,”方洪军又说了,“要么有本事,要么有钱,钱,你有么?”说到这他冲着方玲玲说,“妹,还有钱没?哥没烟抽了。” “上礼拜都给你了,我也没有。”方玲玲似乎是觉得方洪军这样让她很难堪,就要往里走,不想在这说这个。 “嘿!嘿!怎么跟哥说话呢?”方洪军张手挡着方玲玲的去路,连对自己妹妹都一脸痞样,估计方玲玲在家没少受气。 第16回 再做任务 陈长江止住了跟他动手的冲动,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除非现在就把方玲玲娶过来当自己老婆,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先施以缓兵之计。 “方哥,我身上就20,先拿着吧。”陈长江摸出20块钱来。虚与委蛇!虚与委蛇!看在玲玲面子上!他默念了好几遍,说服自己。 方洪军眼睛一亮,20块钱拿来买3块5的红塔山够买5包还有剩,对于自己那帮兄弟来说,有烟就有凝聚力,又可以带着他们呼风唤雨好几天了。一把接过,拍了拍陈长江的肩膀:“好小子,哥认你这个弟兄,以后有事找我!”说完便宜话就跑去小卖部买烟去了。 “你不该给他……”方玲玲轻轻扯了扯陈长江的衣服袖子,“他一天到晚就不学好……” “让他舒坦几天,你也少受点气。”陈长江大着胆子伸手握住方玲玲的手,“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给我说,别一个人憋心里,有时候你觉得难办,告诉我说不定就能想到办法。” 方玲玲轻轻挣了挣,不是不乐意而是不好意思,陈长江不放,她也就任他握着了:“嗯……” “跟我客气什么!”陈长江也不敢一直握着,松了手,“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就走。” 方玲玲却没走,反而说:“我送你等车吧。”又和陈长江往车站走。 “行行行。”陈长江心里很舒坦,这算不算更进一步?已经是互相送别的关系了! 之后几天陈长江天天都送方玲玲回家,连保护她安全的借口都不说了,方玲玲也不提是不是不用送了,两人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感觉,反正就是你喜欢我,我对你也有好感,那就这样吧。周末的时候,陈长江又带着方玲玲去练打字,两人相处的时间与日俱增。 另一边陈长江也没忘记还得继续调查谢部长指示周胖子制造车祸的原因。现在没了口香糖道具,只能另外想办法。他觉得这事恐怕还得先找干爹帮忙。 又是一个周末,陈家和凌家时不时的要聚一聚,陈长江提前到了干爹家。 开门的是凌英华,陈长江冲她笑笑正要往里走,又被凌英华挡在门口,表情很严肃。 “姑奶奶,这回哪又惹你了?”陈长江挠挠头问。 “哼!你可以啊……”凌英华说,“每天球也不打了,还不准时回家,浪费钱去赶车,你有理没有?” “又没用你的钱……”陈长江都想不通这也把她惹到了,“哪个舌头这么长?背后议论我!” “你是不是在跟你们班花处朋友?” “什么班花?”陈长江纠正,“校花好不好?没有谈,没到那一步。” 这句话把凌英华彻底气到了,转身就进了屋。 “主线任务:挽回局面;任务描述:不要惹青梅竹马生气,让笑容重回脸庞;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存上!盖掉一号档。 陈长江是彻底服了这个系统了,这是要干什么?自己想追方玲玲,却又不能让凌英华生气?我也太难了吧。咋了?凌英华还喜欢我不成?她管我追谁呢?她不是颜值党吗?让周冲追她去! 吐槽归吐槽,这可是主线任务,不做都不成,除非以后就当个普通人。这可不行,已经享受了存档系统好处的陈长江无法接受。 干爹和干妈在厨房忙着,不是说话的时候,陈长江去打了个招呼,又进了凌英华的屋。 “干嘛呀,哪那么多气?”陈长江满脸堆笑地安抚她。 “管我呢?”凌英华气不打一处来,“找你校花去,来我家干嘛?” “咳!这不也有个校花吗?”求生欲很强的陈长江知道问题在哪了,当着凌英华面说别人是校花,这不是找不痛快吗?老实说单论脸凌英华也不差,就是体形没方玲玲成熟,气质上更火爆更厉害,一般人话都不敢跟她多说两句,周冲一见她就躲那不是没有理由的,就是叶矛憨得不行,凌英华踹他掐他他都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得了吧,别说好听的哄我了。”凌英华可不是几句好听话就能转怒为喜的傻姑娘。 陈长江眼珠一转,得嘞,必须做点转移注意力的事。凌英华就吃文艺款,没法,陈长江又得偷歌了,不过他很有节操,下面这首歌,后世一千个人里未必有一个会唱…… 把吉他拎过来,陈长江说:“前两天写了首歌,听听?” 凌英华没说听也没说不听,陈长江不管了,厚着脸皮开始表演:“不奢求什么/不保留什么/只想静静的陪你席地而坐/夜风正萧瑟/连星光也冷落/这样的夜我为你燃起篝火……两个人分担寂寞/两颗心共享欢乐/管他还会有多少次的错/管他明天向哪里漂泊/只要你还能记得/在你身边还有个我。” 在这个校园民谣歌曲大起风潮的时代,这首民谣小品相当清新动听,成功的把凌英华的注意力转移了。 “这你写的?”凌英华看着陈长江,化身迷妹,眼睛仿佛变成了小星星。 “确切地说,是它在我脑子里,我把它拿出来。”陈长江还是要脸的。 “你教我唱。” “行嘞!” 于是陈长江开始教歌,凌英华学得很快,几遍就会唱了。 “写这首歌的背景是什么?”凌英华问。 眼看主线任务还没完成,陈长江不得不编瞎话了:“我就是……想起咱俩小时候的事了,咱们爸凑一起打扑克,把咱俩放在院子里,一起看星星……还记得不?” 凌英华盯着陈长江眼睛看,似乎是想分辨他是不是真心话,陈长江以最诚恳的眼神回应:“我是不是很有才?你看我像裁缝不?”连二人转的话都使出来。 “扑哧——”凌英华终于笑了,如同雨后初晴。 “主线任务:挽回局面。完成!奖励:一瓶来自魔法星系的‘隐形药水’。” 隐形药水?听起来很带劲啊。感受到兜里多了点东西,陈长江暗喜,不枉我这么无耻的抄歌。 第17回 隐形药水 凌英华这点好,高兴不高兴都直接表现在脸上,不打肚皮官司,能笑出来就证明真不生气了。这下两个人可以好好聊天,再不用一个把一个哄着。 陈长江就给凌英华讲他和方玲玲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送她回家。 “那你还要送她多久嘛?”凌英华别的没问,却只关心这个问题。 “过段时间看情况吧。”陈长江不敢说死了,先敷衍着。 中午吃完饭,陈长江总算找着机会跟干爹说自己想找他帮忙查一个人。 “查谁?”干爹问。 “运输部一个姓谢的领导。” “你查这些干什么?”干爹很疑惑,“你娃娃现在做事神神秘秘的,我给你查违反纪律哦。” 作为一个国防单位,随意帮人查一个干部的信息确实不合规矩。 “我总觉得有人要对我家不利,每天茶不思饭不想,上课都走神。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自从我和我妈差点出车祸以后……”陈长江只有卖惨,“你就帮我查下嘛,干爹!我不要别的敏感信息,我就想看看他跟我爸或者我妈有没有什么可能以前有交集。” 这声“干爹”还是情绪到位了,干爹想了想,点点头:“我可以帮你看看,仅限于你说的内容,你娃娃也别一天疑神疑鬼的了,下不为例啊。” 回了家陈长江就开始研究自己的新奖品,看说明这个隐形药水倒不像自爆人偶用法那么复杂,一个装了些液体的瓶子,只有风油精瓶大小,每次滴一滴在额头上,当时起效,自己就会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谁都看不出还有个人在这,持续时间一个小时。有意思是有意思,就是份量小了点,一次一滴看起来也用不了多少回,要省着点。 转天晚上干爹让凌英华给陈长江打电话,让他来趟家。干爹很慎重,不在电话里说。 陈长江于是赶过去,干爹把他拉到晾台上:“你别说,我还真发现点交集……” 干爹是研究院人事部门里一个管事的,权限还不低,今天专门去翻档案,仔细看了下谢部长的履历。 陈长江他爸以前的经历干爹当然清楚,所以一边查一边就在脑子里比对。 前面都没什么,看到1986年谢部长因为一件案子里的“立功表现”被提拔,干爹发现这个案子和老陈是有交集的,因为同一件案子,老陈也立了功,得到晋升。 这是个“间谍”案。国防研究院研究的是关乎国家安危最重要的尖端武器,所以多年来各种渗透、间谍、破坏案件从来没停过。1986年某一天,运输部司机谢某某提供了一条线索,指有人从事间谍活动,保卫部根据线索抓到了被举报人,搜出相关证据并定罪。举报人就是现在的谢部长,而抓人的人就是陈长江老爸老陈。 谢部长是因为提供线索立功,老陈则是运气好,间谍闻到味了提前逃亡,安全部门兵分几路抓人,恰好老陈带队那一路抓着人了,该他立功。 只不过老陈只是整个案件里执行抓捕的一环,奉命行事,至于前面谁举报的怎么查的他并不知情,而出于保护举报人的考虑举报人信息是没有透露给太大范围的人知道的,因此老陈和谢部长虽然都是同一个案件的立功者,但应该不清楚彼此有这样的渊源,至少老陈应该不知道谁是举报者。 除此之外再也没看出谢家和陈家还有什么交集,干爹之所以告诉陈长江这个,主要还是为了打消他的胡思乱想:“查清楚了,这个人来历清白,还有立功表现,你一天到晚的就别想着当侦探了,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周末过来,干爹给你整鱼吃。” “哦。”陈长江有点小失望,感觉这是线索也不是线索,关键还是没法解释动机问题,当时他们算是一边的啊,看来还得继续想辙。 谈完事想告辞回家,干爹却不让他走:“来了说完话就走啊?我家的地板烫脚?去,和华儿聊会,跟她打个招呼再走。” 陈长江感觉干爹简直在把他当女婿调教,有点无语,不过说得也是,来了肯定还是要跟凌英华打个招呼的。 进了凌英华的屋,看见她在写作业,听到陈长江的脚步声,女孩头侧过来冲他笑笑。 “作业好难哦……”凌英华诉苦。 这姑娘确实不是钻研学术的人,陈长江完全理解,她还是走她的文艺路线比较靠谱。考不上大学的话,干妈可能要带她去考文工团。 要是重生以前,陈长江肯定要取笑她笨,然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伤害,最后以“不理你了”结尾,现在的陈长江没那么幼稚。 “差不多就行了,人生路有千千条,不一定都得当科学家。”陈长江安慰她,“反正老师也管不了你。” “暧,我唱歌给你听嘛。”听陈长江这么温温柔柔地跟自己说话,凌英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兴致上来了,拎起放在一边的尤克里里就开唱:“听那铃铃的下课/铃声送来十分钟/来吧,来吧,来吧/大家都来轻松轻松/让我们那疲劳的/眼睛看一看蓝天/让紧张的大脑吹进清风……” 这歌让陈长江这个听了无数后世歌曲的人来听,只能说真“朴素”,不过旋律还行,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格。 “好听不?”唱完凌英华都没听到陈长江夸她,还得自己问。 “哦哦哦,好听,真脆生,比原唱还好听!”陈长江如梦初醒,赶紧夸上。 又聊了半天,凌英华才放人,陈长江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融洽,看来人家也不是随时都凶,温柔起来也挺好的。 有了隐形药水,陈长江有了个新想法,他想跟踪谢部长一下,看看能不能搜集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原本这个计划不好实施,陈长江白天要上课,晚上也不可能到处乱跑,周末人家自己在家里一待,他连门都进不去。但是有自爆人偶,他觉得没问题了,完全可以让自爆人偶替他上课,他隐身去办自己想办的事。 第18回 寻找营生 只是跟踪行动持续不了多久,一滴隐形药水只能持续一个小时,看瓶子里那点容量,估计每天用的话撑不了几天,如果短期内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这天陈长江到了学校,去厕所关上门启动人偶,自己滴了一滴隐形药水。害怕穿帮,陈长江跟着人偶走回教室,看他表现如何,这家伙进教室门眼神还专门找到方玲玲对视间两人相视而笑,陈长江心想狗东西还真是我自己的高仿啊……也不知道自己吃自己醋有劲没劲,扭头走了。 陈长江一路小跑到运输部办公的小楼,运输部这种后勤部门的安保没那么严,如果是科研部门,他是肯定进不去的,红外探测仪能准确感知他的存在。 运输部行政人员不算多,陈长江很快就找到了谢部长的办公室,人在,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靠墙往地上一坐,开始潜伏大业。 等了一上午,一点异常都没有,这谢部长还挺忙,一会接个电话一会来个人说事,开了两个短会,陈长江一直跟随。都是普通的工作内容,至少陈长江没听出来有什么异常。 中午陈长江甚至跟着谢部长回了他家,看他的日常生活,很普通,没什么异常。下午陈长江继续潜伏,等了一下午依然没什么线索,一等一天啥也不干,让本就没太多耐心的他失去了耐性。快下课前他跑回学校,进厕所收回人偶,送方玲玲回家这种事,他是不会让人偶来代替他的。 到了纺织厂站,和方玲玲肖媛下车,陈长江要把她俩送到家属区门口。门口外面有条街,很多纺织厂职工下了班在这摆摆摊补贴家用,久而久之就成了条夜市街,到了晚上还挺热闹。 还有路边支个自行车卖春卷的,自行车上搭个架子撑着两个桶,一边是各种切好的萝卜丝、黄瓜丝、粉丝,另一边摆满各种调料,用面饼卷了丝和调料吃,陈长江、方玲玲、肖媛都喜欢这一口,就在路边边吃边聊会差不多了才回家。 肖媛多吃了陈长江几回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是在追方玲玲又不是追自己,哪好意思天天蹭吃蹭喝的,但是让方玲玲一个人老和陈长江二人世界这纺织厂家属区门口净是熟人又不好意思,方玲玲在纺织厂这边名气挺大的,谁都认识这个从小就美得跟小仙女似的姑娘,所以陈长江必须把这个电灯泡拉着。 陈长江大方,不要俩姑娘给钱,为了这个这段时间没少找爸妈要钱,穷得慌,不过面上还是绷住的,气质还是要稳起! 今天三个人走到门口,迎面又遇到方玲玲他哥方洪军了,这回方洪军不是一个人,身边还站了个看起来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人,肖媛不喜欢跟方洪军有接触,快步往自己家去了。 陈长江一看到方洪军身边那个人,心里小小吃了惊:这不是郑武吗?怎么和方洪军混在一起的? 郑武在陈长江重生前是本地知名的企业家,陈长江最早是在高二的时候见过他,那会他比陈长江大不了几岁。后来经常听说听说他在哪哪开了个店,生意越做越大,全国各地开公司,不到40岁就是公认的本市首富,人大代表。 这人一方面是有钱,另一方面名声好,从来不主动跟人结怨,忍得让得,捐款搞慈善大方得很。也可能正是因为这种行事风格,熬死了一大堆当年所谓的风云人物——严打一来,一串串地枪毙,结果很多灰色地带的产业都被他接了,很多都是人家求着他接的,觉得他仗义又能平事……不过陈长江知道,一个纯粹人畜无害的人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能让所有人认为他是个好人还能活蹦乱跳地挣钱,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一对线就露怯。 方玲玲认识郑武,在他哥的那些所谓兄弟里,也只有这个浓眉大眼的郑武她看着不讨厌,所以主动打招呼:“小武哥——”。 郑武冲她笑笑:“玲玲妹子。”他那样子看上去比方洪军更象当哥的。 这边方洪军却是等着陈长江呢:“兄弟,有钱没?哥几个又没烟抽了,怎么样?支援点?” “哥,你怎么这样?”方玲玲不高兴了,护着陈长江,“诈钱诈到我同学身上了?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哟哟哟!”方洪军又摆出痞子样,“你这还没过门呢就护着他啦?要不我回去告诉爸妈去说你有主了?” “你……”方玲玲还要跟他争,陈长江先说话了:“方哥,且不说我这点零花钱全给你你够不够,就是今天够了明天不够又得到处找人要,你说累不累?你就没想过自己找点来钱的路数?大男人到处找兄弟化缘,那怎么混得出头?” 时间暂停,对话框出现:“支线任务:寻找营生;任务描述:为方洪军团队找条生路;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陈长江很是无语,自己就嘴瓢刺了他两句,怎么致富带头人的活就着落到自己头上了?太欺负人了吧!得了,啥也不说了,存档吧,二号档。 “谁……谁不想挣钱?”让陈长江这么一说,方洪军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最怕被人看不起,“男人要挣钱也得站着把钱挣喽,都像他们摆个摊卖点吃的一守守到半夜?那是大男人干的事?还要不要脸?” 我去!陈长江差点要给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不要脸?人家凭劳动吃饭哪就不要脸了?这位的三观跟自己妹妹简直是两个极端。 “你别说人家赚辛苦钱,”陈长江说,“你连辛苦钱都挣不到呢还说人家,我就问你,给你个机会辛苦几天赚个万八千的,你敢试试么?” “吹牛皮吧!”、“说说呢?这位弟兄。”前一句自然是方洪军说的,后一句却是郑武问的。 第19回 初步打算 “我吹牛皮?给我点时间策划下。”陈长江开动脑筋,前一世也算是干了不少工作,他得想想有什么是这时候用得上的。 “咳!现想啊?”方洪军一下子泄了气了,就要拉着郑武走,郑武却反把他拉住,“你等人家想想,别急啊。” “有眉目了!”想了一会,陈长江想出一个路子。 “什么?”那俩同时问。 “别忙,我得回去安排一下,就……礼拜天吧,下午五点,你们还在这等我。”郑武和方洪军对视了一眼,郑武点点头,看来他是智囊,方洪军相信他的判断。 “那就礼拜天见,可不许骗我啊,不然别怪我翻脸!”说完方洪军要拉着郑武走。 “认识一下,我叫郑武。”郑武却没急着走,朝陈长江伸出手来,陈长江跟他握了握。 “我感觉我们挺投缘,有机会聚聚。”郑武说这话时表情相当真诚,哪怕陈长江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都还是感觉如沐春风,有的人就有这种能力,让即使是他的敌人都讨厌不起来。 都被方洪军拉着走了,郑武还回头喊一声:“有空聚啊兄弟!我不是跟你客套……” “你上哪去给他们找挣钱路子啊?”等他俩走了,方玲玲替陈长江着急,“我哥那帮人没几个靠谱的……” “我看这个郑武还行。”陈长江笑笑,方玲玲向着他替他考虑让他感觉挺舒坦,“放心吧,我办法多着呐。” 看着陈长江成竹在胸的样子,方玲玲觉得自己明明比陈长江大一岁多,但自从跟他交了朋友以后经常觉得看不透他,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反倒常常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型,凌英华喜欢文艺款,而方玲玲就对成熟款的男人特别有好感。说起来两个人真正交朋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陈长江对她而言既神秘又新鲜,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他这个人的兴趣在她心里不断发酵、与日俱增。 从小家里就紧巴巴的,方玲玲对于物质生活有自己的追求。她是同龄人里最出色的,但是她很少有机会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新裙子、闪闪亮亮的小饰品、一双冬天不冻脚的皮靴子,甚至稍微好看点的丝绢发卡……都没有。但她心气很高,她不认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过这种日子。 当然,方玲玲没有想过要靠傍个大款实现梦想,这年头整个社会风气上对于那种女人还是普遍唾弃。她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过去她一直觉得身边的男生都挺幼稚,也讨厌那些无聊的风花雪月。那些送花、写诗、唱歌的男生在她看来就像动物园的傻孔雀,开屏除了漂亮一点意义都没有,背后看还会露出没毛的屁股。 她常常阅读名人传记,喜欢看别人的成功故事,幻想自己也有机会实现梦想。 当陈长江表露出自己能轻易找到门路挣钱的自信,方玲玲对他这个人的兴趣再次上升一个台阶,这与拜金无关。她常常在幻想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外貌她没有太多要求,不要油头粉面,端正不丑就行,但是一定得是个能走正道上挣钱的人,能让她在事业上仰视,那才是她理想的男人。 据说女人对男人的爱分两种,一种是爱他这个人本身,这个男人的某种特质产生了吸引,比如外貌、比如事业、比如才华,总有吸引的点让女人义无反顾的投身爱情;还有一种叫“对我好”,女人爱的不是这个男人本身,而是被男人为她做的事感动。 不管哪一种爱情模式,都是有风险的,容颜会老,事业会败,今日所爱的一切或许明日就失去了兴趣,而单方面的“对我好”能否数十年如一日?只能说婚姻是一场冒险,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相对最保险的是两条都占,就像现在的陈长江之于方玲玲,他的行事在吸引她的关注,而他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双管齐下,距离方玲玲真正对陈长江打开心扉不会太远了。 陈长江其实已经想好了怎么让一帮混街面的小年轻踏出自食其力的第一步,说来也简单,从摆摊开始。没有铺面,也没什么本钱,只有卖点便宜的东西起步。 不过摆摊也是有讲究的,要考虑卖什么和怎么卖,不是铺块塑料布把东西摆上去一吆喝就完事。前一世陈长江就摆过地摊,卖过好多种商品,除了普通的日用百货衣帽鞋袜,他甚至还跟人去卖过“打药”,这个词恐怕不少人听都没听过,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陈长江现在准备让方洪军他们一帮人卖的,只有两种货——河灯和孔明灯,这时候研究院所在的这座小城基本上还没人放这个,但是也正因如此,没有竞争——需求是可以引导的,只要有了示范效应,自然就有市场了。 之所以考虑卖这俩玩意。是因为清明节就要到了,4月5日,陈长江打算借此搞个事件营销,拉动节日经济。放河灯本来就是祭奠亲人的一种仪式,再把孔明灯也加进来丰富种类,相信到时候肯定有得赚。 至于货源的问题,本地是没有的,有也没大批发市场的便宜。离研究院所在小城100多公里远的省城莲花池市场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批发市场之一,那边肯定有,他上辈子就在那进的货。 陈长江之所以没有马上给方洪军和郑武说自己的打算,就是需要确认货源。和方玲玲道别后他找了个公用电话联系自己表姐,表姐是住在省城的姨妈家的孩子,比陈长江大十岁,学习不好,读完高中就出来找事做,现在自己开了个做窗帘的小铺子,经常要去莲花池市场进布料。 陈长江拜托表姐有空帮他到市场里找找,有没有批发河灯和孔明灯的商家,顺便询个价。表姐笑他还在上学就想做生意,爸妈同意吗,陈长江说了好一阵好话表姐才答应给他保密。 第20回 一点小发现 潜伏工作还得坚持,第二天陈长江继续涂上隐形药水去谢部长办公室守着,他打算跟三天,实在没线索再想办法。 也是老天爷可怜他昨天午饭都没吃成,苍天不负苦心人,今天还真让他有了新发现。 谢部长一直在位子上忙活事,上班没多久左右,一个老头走进谢部长办公室,这人陈长江昨天在这的时候就看见过,应该是单位的清洁工,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进办公室扫扫地倒倒垃圾。 昨天这老头就跟谢部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各干各的事,多的一句话都没有。今天却不然,老头进来擦桌子的时候,陈长江分明听到他嘴里说了句:“医生的事不用办了。”老头仿佛是自言自语,看都没看谢部长一眼。 谢部长头都不抬地用手敲了敲桌面,陈长江估计那意思是知道了。 “休眠,等通知。”老头又自言自语。 谢部长手指头再次磕了下桌面。 老头擦了擦桌子扫了扫地才离开办公室,之后陈长江看出来谢部长似乎心情很轻松,甚至哼起了小曲,一直微皱的眉头舒展了很多,连法令纹仿佛都没那么深沉了,如果要用一个贴切的形容词形容,陈长江感觉应该是“如释重负”。 听见老头那两句话陈长江就感觉不对,而且对话的方式也透着股说不出的“地下工作”感觉。作为国防研究院长大、父亲又是安全部门的孩子,陈长江从小没少听说抓特务的故事。更重要的,在陈长江重生之前那次人生,1994年年底前出了一件间谍案,直接导致父亲老陈葬送了整个职业生涯,家庭、事业双噩耗,从此消沉。 陈长江猜想,现在看来上辈子老妈的意外车祸和后来的间谍案之间似乎有什么关联,或者说背后都是同样一帮人在捣鬼。 他想了想,从谢部长办公室里出去,找那个老头。 老头是打扫清洁的,所以不担心他忽然人就跑了,陈长江马上就在隔壁办公室找到人,然后一直跟着他,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动静。 跟了一上午,没有任何异常,如果不是因为听见了他和谢部长的对话,陈长江绝对不会怀疑这个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老大爷的清洁工。 陈长江还凑近了看他的工牌,这老头姓古叫古云祥,他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最后跟了一下午,再也没有收获,或许正如古云祥上午对谢部长的叮嘱,进入“休眠”,恐怕靠盯梢已经很难发现什么了。陈长江看了下已经耗了一小半的隐形药水,决定先留着,好钢用到刀刃上,潜伏行动暂停,至于如何继续追查,再来想办法。 存一次档可以保留一个月时间,读取三次。陈长江觉得实在不行了也可以以不变应万变,月初存个档,一个月过去没什么意外就下个月继续存,哪个月出事哪个月读档,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当然,这只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如果有招陈长江还是希望早点查明真相,总有一件任务挂在那的感觉很不爽。 转天表姐给陈长江打电话,说找着他问的玩意了。河灯有好几种,一种是最简陋的,纯粹就是画好了折法的纸,买回来还要自己折出来,蜡烛都得另买,放到河里要不了多久就沉,纯属一次性的;还有好点的,直接就是荷花灯盏的样子,里面配好了蜡烛头,省却了不少麻烦;最好的是用灯泡的,电池放进去就亮,好几种颜色,要是舍得捞还可以反复用,或者买回去放家里孩子没事拿来玩玩也可以。 头一种最便宜,20块钱买一箱,能做100个,回去自己做去;第二种看量,表姐问了下,要是一次能订100个以上,能讲到5块左右;最后一种高档的怎么也得12、3块一个。 另外就是孔明灯,同样也是不同规格不同价位,表姐给陈长江说了半天,陈长江表示知道了,商量好就给她说。 进多少货,哪些价位,陈长江想了想,心里有了腹案,不过他不打算什么都由他来安排,不能什么都靠他吧,方洪军他们也得有点主观能动性不是?到时候也得让他们动动脑子。 礼拜五下午,陈长江照旧陪着方玲玲赶车到了纺织厂。路上方玲玲就在问他想的是做什么营生,陈长江逗她,说要保密,方玲玲气得伸手轻轻揪了他手臂一下,嫩白指尖传来的触感让陈长江手臂没麻心里麻了好久。 方洪军和郑武早早就等在那,招呼两个人一起,方玲玲也不走要跟着听听。四人站在路边的行道树下,陈长江把自己的想法给三个人说了下。 严格说来,听众不是三个,是两个——方洪军估计一分钟都没听到就已经走神了,抽着烟魂飞天外,陈长江看他眼珠子发现都没聚焦。倒是方玲玲和郑武听得很仔细,郑武还问了不少比较关键的问题,陈长江心想如果他之前没做过生意那么现在的表现实属有天份。 把事说完,陈长江手一摊:“就是这样了,你们看做不做吧,要做就行动起来。” “嘿!嘿嘿!”郑武手肘碰了下方洪军,“问咱们话呢。” “啊?嗯?”方洪军一脸茫然,对郑武说:“你定,你比我脑子好使。”他到是省事。 郑武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我看行,我愿意做,但是……没本钱呐。” 陈长江想着这位以后的成就,又想了想自己得完成支线任务,心一横:“只要你肯好好做,本钱的事我给你们解决!” “真的?”郑武没想到陈长江这么仗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当然是真的,不过丑话先说到前头。”陈长江说:“点子出给你们了,本钱我去给你们借,你们答应了就得好好做,要是做一半撂下或者卖了东西没见到回头钱,那我可不认黄啊,别怪我撕破脸……” “那哪能!”郑武摆摆手,“那还是人么?放心吧陈兄弟,说起来,我们这帮人,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聚一起纯粹是不想被人欺负,他们除了听洪军的,也得听我的,谁不好好干不用你,我先把他衣服扒了踢河里去。” 呵呵,陈长江想笑,这段话算不算青年企业家的黑历史? 第21回 讨论业务 方玲玲虽然没摆过地摊,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学习的单纯学生。听了陈长江的策划,莫名的她觉得很有信心,既相信他讲出的生意经,也相信他这个人,当场就表示:“我来进一箱手工的吧,我自己做出来卖。”看来几十块钱方玲玲还是攒得有。 方洪军却闹腾起来了:“嘿!昨天找你要钱你还说没有!” 陈长江不干了,马上撅回去:“要点脸行吗?跟自己妹要钱!” “关你啥事……”方洪军嘴上没服软,但语气是服软了,陈长江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很多道理是懂的,你只要给他指出来,哪怕是骂他,他也服理,所以他现在经常也不跟方洪军客气。 “咋不关我事?玲儿的事就是我的事!” 方玲玲听陈长江这么说,心里涌起一阵热流,直冲到脸上,脸都红了。 “行了,别扯别的。”陈长江又跟郑武商量起进货的事。 最后商量手工的河灯进10箱,这种最便宜,卖不出去损失也不大,而且价位也最符合本地人的收入。一个手工河灯卖三块,纸加蜡烛成本不到四毛钱,利润两块多,卖100个就赚200多。不过为了推广这种祭奠亲人的仪式,免不了先耗损一些做个示范,这些都要算到成本里。 中档的进200个,高档的进100个,这是比较保守的数字,如果卖得好就赶紧补货,卖不好应该也不会砸在手里太多,另外孔明灯进那种比较便宜的两块多一个,直接翻个倍卖五块,也先进200个试试。陈长江发现郑武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看来这事交给他靠谱。 除了进货的钱,还要准备一些杂七杂八的支出,摆摊的物料、找零的钱、还得给城管交点管理费,不然不让摆,算下来至少要备个3000块才能维持头一两天的运转。 3000块对于这时候没工作的小青年来说无疑是笔巨款,郑武说他去想想办法,应该能凑个500左右,方玲玲嘴凑到陈长江耳朵边小声说她存了好几年存了300,陈长江心想好么我未来的老婆管钱是把好手,始终留着一手的,刚才从她话里还以为她有几十块的存款,没想到这才几分钟就涨到300了…… 至于方洪军就不说了,一毛没有,他都是四处借钱的人。 “行了,你尽量想法子吧。”陈长江对郑武说,“我还是按3000去想办法,你借来的都拿来当流动资金。” 就这么说定了,落实了钱的事再来商量具体的卖货大计,大家道了别,方玲玲又拉着陈长江私聊。 “你上哪去弄那么多钱呐?”方玲玲担心他走歪路,“不会是拿家里大人的吧?你可不能乱来啊。” “那哪能啊。”陈长江摆摆手,“我没那么混,你放心。” “那你上哪弄去?” 陈长江想找一个人借,不过不好给方玲玲说,神色间有点犹豫,方玲玲有点着急:“你这人……老是藏着掖着的,我你也不能说啊?” 嗯?陈长江听这话好像有点意思啊,怎么?咱俩关系已经是无话不谈了? 想到这他笑了:“可以说可以说,以后我任何事都不瞒你。” “这还差不多。”方玲玲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话里那情绪有点小暧昧。 “我找凌英华借去,她有。”陈长江把自己的打算老老实实给方玲玲坦白。 凌英华?方玲玲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的妹妹。 “她爸是我干爹,所以我们挺熟的。”陈长江继续解释,凌英华每年都要得不少压岁钱,她妈那边京城的亲戚,她爸那边渝城的亲戚,每回省亲一趟少说也要收个一千多,她爸妈也不要她上缴,就让她自己存起来,这么多年下来少说存了小一万了。 自己省吃俭用存了三百,人家光存压岁钱都能存一万,方玲玲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关键那也是个漂亮姑娘,而陈长江要去求她……不知道怎么的,方玲玲心里怪不舒服。 她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的不舒服从何而来,按理说人家陈长江也没做错什么,人家是在帮自己哥哥找挣钱的门路,自己干嘛不痛快呢?方玲玲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体验什么叫吃醋,而她都还没意识到这是醋意。 不管怎么说,陈长江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方玲玲心里再万般纠结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怏怏地送陈长江上了公交车,心里难受了好久。 晚上方玲玲吃完晚饭,难得的没心思温习功课,之前的那种难言的不痛快一直在心里发酵,让她很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于是方玲玲说了声出门散步,直接去找肖媛,两个人从纺织厂家属区走出来,顺着穿城而过的那条江岸,边走边聊。 “你说到底哪不对?”方玲玲把事讲了一遍,想让肖媛给她分析分析,到底自己什么地方想岔了,为什么陈长江明明是帮忙自己还心里别扭。 夜风里,肖媛忽然“扑哧——”乐了,看着方玲玲,光笑不说话。 “啥意思?”方玲玲给她的反应弄得更迷了。 “你这不就是吃醋吗?”肖媛笑得更厉害了,“原来你也有吃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是你让男生吃醋,你也有今天,哈哈。” “乱说!我哪吃醋啦!”方玲玲不干了,“你才吃醋呐!” “还不承认!”肖媛把手指弯起来刮方玲玲的脸蛋“害羞了,害羞了!哈哈哈。” 肖媛从来没见过方玲玲这个样子,从不食人间烟火看不起凡夫俗子的仙女变回了一个会吃醋会害羞的凡间女子。 “哎呀,不跟你说了!”方玲玲把脸转到一边去。 “不说也要说!”肖媛一闪身闪到方玲玲正脸那边,路灯下依然看得出她满面的红霞,“你就是喜欢人家了呗,所以听他说要找青梅竹马借钱心里不舒服,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对方玲玲来说,她曾立誓等长大成人了再考虑恋爱的问题,身边也没有遇到过让她心动的人。她以为恋不恋爱是自己能控制的,想心如止水就能拒绝所有人闯入自己心扉,所以当有好感的人真正出现了,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否认自己动了心。 第22回 斗心思 肖媛毫不留情地揭露了方玲玲的自我欺骗,她往前走了好长一截路,终于想明白并且承认,或许真的是那么回事。 “我该怎么办?”方玲玲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有什么怎么办?”肖媛不以为然,“你都20了,姐姐!有个男朋友怎么了?我看陈长江挺好的,你忘了人家那会为了你跟人动手,全班哪个男生敢上?都怕惹事!而且,我看这个人做事挺靠谱的,不是脑子一热就不计后果的人,他愿意对你好,又有能力对你好,你也喜欢他,那不就得了?谈呗,我是你我明天就去挑明了……哎,以前亲过嘴没?” “疯丫头!怎么问这个?我跟谁亲嘴去?” “那有啥,好奇呗,我也没,看电影里演得欲仙欲死的,不知道啥滋味。” 后面话题就岔远了,很是私密,方玲玲脸上的红霞一直就没消过…… 陈长江第二天上午课间,跑到高三(一)班去找凌英华。他不好意思走进去,就在教室门口伸脑袋看了眼,见她在,喊了声,凌英华一见是他,高兴地走出来:“干嘛呀?主动找我。” 说实话,换个别的姑娘,陈长江绝对不会开口借钱,只有凌英华,他觉得能开口。因为他了解她,知道她是一个只要看你顺眼万事好商量的人,典型的渝城儿女,对上脾气可以两肋插刀。而如何跟凌英华对脾气,他已经有比较丰富的经验了…… “我有几首好歌,好的不得了那种,自己唱给自己听都想跪下给自己磕一个……” “真的?”凌英华两眼放光。 “晚上我就可以唱给你听。”陈长江说,“我可以把歌送给你,但是想找你帮个忙。” “你说,什么忙?” “我要借三千块钱,是借啊,可能很快还,也可能慢点……” “给你,不用还,只要歌好听。”凌英华不等他说完就点了头,似乎与歌相比,钱在她心里根本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东西。 “这……”陈长江本来还想好了很多说辞,没想到根本用不上。 “中午我去取,下午给你,晚上来我家。”打铃了,凌英华说完这句就回了教室。 陈长江莫名的有点小感动,任何一个二话不说就答应你借钱还说不用还的朋友都是人生中最值得好好对待的珍宝,作为一个经历了一次人生的人,他明白这个道理。 下午课间凌英华换了身漂亮衣裳,走到陈长江座位上,把装了钱的信封递给他,一点不避人地说:“晚上来找我哦!”离开教室前她又和方玲玲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面无表情。 “陈长江!老子恨你!”叶矛在背后捶了陈长江一拳,暗恋凌英华的他被她刚才对陈长江说那句话闷出一口老血,捶他一拳泄愤。 “傻的哦!”陈长江回头骂他,“真要有啥她疯了当着大家面说这个?”这话他说的声音贼大,当然是解释给方玲玲听的,怕她误会。 “哦,对哦,好像有道理。”叶矛陷入了沉思,“我草率了……” 肖媛敏锐感受到了刚才凌英华来找了陈长江以后方玲玲脸色很难看,想了想,把她拉到走廊上。 “咋了?你真生气了?”肖媛想开导开导她。 “你听见她说什么?”方玲玲确实心里很不舒服。 “肯定有什么事呗,不然还是去约会不成!”肖媛劝她,“你想问就问他,就是别赌气,你跟陈长江生气那不正好被人算准了?她来不就是为了故意惹你嘛?” 让肖媛这么一劝,正在学着如何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处的方玲玲冷静下来。凌英华的小小示威让她心乱了,恋爱总是让人变得智商突降,好在她还有个好姐妹能参谋参谋。 放学回家路上方玲玲就主动问陈长江凌英华叫他晚上去干嘛,陈长江一五一十跟她解释,方玲玲想了想说:“你哪天有空唱给我听听啊,还没听过你写的歌呢。” “没问题,周末吧,去我家吧?”陈长江试着发出邀请,怕她不好意思,再补一句:“家里才有吉他……我爸妈都加班。” 这年头的学生思想比较单纯,说家里没人第一反应不是往歪处想,而是家里有大人不好意思,“那……好吧。”方玲玲答应了。 晚上陈长江吃完饭就去了干爹家,凌英华把陈长江迎进门领进屋,把吉他塞到他怀里:“快唱!我等不及了。”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三首歌差不多了,陈长江还想给原作者们留条活路,就这三首一出,凌英华彻底化身迷妹,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不过陈长江不会自作多情,这种目光让他心里有愧,因为不是凭自己的本事。 凌英华忽然伸出手,不知原本是想干嘛,反正最后停留在陈长江头顶:“你这脑袋,怎么长得……” 这是不掺杂质的真心赞叹,陈长江从她清澈的目光里看到的只有对艺术的膜拜,不涉其他。 “我今年8月份要去京城参赛,到时候就用你的歌了!太好了,肯定能拿名次!”凌英华兴奋地站起身走来走去,仿佛在设想自己已经走上台开始演出了,“等我妈回来我就唱给她听!” 陈长江一来干爹就拉着干妈出去散步,陈长江总感觉干爹是在给自己和凌英华创造二人世界。 把写好的简谱、歌词放下,陈长江告辞。凌英华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下楼,一直到脚步声消失,她还靠在门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第23回 初次登门 第二天下午,陈长江又和方洪军、郑武碰了个头,郑武腰上绑了个这会摆地摊标配的腰包,里面鼓鼓囊囊一堆零票,他是专门找公交公司上班的售票员换的。这年头商家为了换零,专门找售票员换,售票员还能得几块钱好处,比如100整钱换97、96块零钱,不过郑武到没损失这几块钱,售票员是他一个亲戚。这堆零票就拿来当流动资金。 陈长江要郑武和方洪军把他们的那帮弟兄组织好,等货一回来还得自己手工把灯的外形折出来,再买蜡烛剪成小节粘上去,还有得忙。到时候清明节前还要搞点事件营销,陈长江把自己点子一说,郑武和方玲玲仿佛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摆地摊还可以这么玩?方洪军则始终是不明觉厉地咧着嘴,陈长江都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负责喊好的。 陈长江在外面用公话给表姐打电话,家里爸妈在不方便说,把订货需求给表姐一提,表姐都惊奇他一次进这么多,不过还是答应帮他办。 第二天陈长江把钱汇给了表姐,然后就等通知了,表姐也不是随时有空,买货再发过来至少也是半天的工夫,她还有自己窗帘生意要做呢。郑武先前还说带两个兄弟自己跑一趟,陈长江一是觉得3000块直接给他他不是很放心,钱财动人心,拿了钱走了他找谁去?别小看这笔钱对于这时候人的诱惑,二也是成本问题,几个人来回一趟,车票、吃饭,说不定还假公济私买包烟之类的,不还得花钱么。 又到周末,陈长江带着方玲玲去徐叔家学打字,方玲玲挺聪明,记字根记得挺快,剩下的无非就是熟练的问题,陈长江已经在想以后他俩的孩子要继承当妈的颜值和智商的问题了。 下午陈长江爸妈都得值班,医生和保卫部门不是朝九晚五,节假日也得有人,这就给陈长江和方玲玲二人世界创造了机会。 方玲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跑到男生家做客,陈长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然而对于方玲玲来说那简直是人生中跨出的一大步,几乎等于表明心迹,可惜陈长江可不懂她的微妙心理,不然直接表白恐怕都能把两人关系定下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可能在心里给自己设定了很多条条框框,但某天会遇到一个让所有固有标准全部崩塌的人。方玲玲不喜欢那些唱歌跳舞的男生,但陈长江给她唱歌她就觉得能静下心去欣赏,她也从来没想过会跑到男生家去,这不也来了吗?只能说恋爱这种事一旦上了头,比内心的那些坚持更强大。 再说,陈长江唱的这些歌,真的挺好听的啊…… 光唱歌也没劲,陈长江又给方玲玲看他的集邮、火花、剪报,方玲玲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收藏,觉得陈长江这人真有意思,爱好还挺广泛。这都是方玲玲没机会涉足的领域,家里哪有钱让她买邮票、买那么多书报来剪。陈长江不知不觉间满足了她对一个合格的恋爱对象所有的标准。 晚饭陈长江本来说在他家吃,中午他妈留的有,热热就好。方玲玲却说没给家里说,回去晚了要被骂,于是陈长江又把她送回去。 路上方玲玲却是主动说起了她家的事:家里她妈作主,她爸基本上没什么发言权,她妈从小就偏心儿子,明明自己女儿这么懂事就是喜欢不起来,小时候她哭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长大了就没那么爱哭了,只想尽快上大学、工作,自食其力。 能告诉陈长江这些,方玲玲是真没拿他当外人了,甚至她在想,陈长江会不会揽过她的肩头,好好安慰她,结果陈长江光说话没动作,方玲玲心里有点小失望,心想难道还非要我主动往你怀里钻不成?你这个呆子! “没事,快了,高考完你就算离家了。”陈长江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前一世的方玲玲,那么好那么美的方玲玲,并没有机会实现她对未来的憧憬。 “玲儿,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让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以后想干嘛干嘛,想去哪去哪。”陈长江的语气斩钉截铁,如同一个誓言。方玲玲莫名的感到心安,对于他光说话没有行动的小小埋怨也就淡了。 当晚陈长江接到表姐电话,第二天她一早去帮他进货,到时候发到这边长途客车站,他去接下。 为什么是长途客车站不是货运站呢,这年头物流不发达,走货运得等,耽误时间。长途客车除了运人,司机还要接私货,也是给自己创点收,定时定点出车,方便。表姐做了好几年窗帘生意有这方面关系,所以可以当天进货当天发过来,不然至少多等一天。 陈长江马上给郑武打电话,那是郑武家楼下小卖部的号码,接通了请小卖部大爷喊一声,等了会听到一阵拖鞋啪嗒啪嗒跑步的动静,然后郑武拿起话筒:“喂,我武子……” 陈长江让他明天找辆三轮车去长途客车站接货,到时候报他表姐的名字。郑武答应得很爽快,话语里透着股毫不掩饰的兴奋,计划的生意一步步变为现实,那种感觉对他而言比在街面上跟人打架比谁“屁眼黑”有意思多了。 第二天放了学,陈长江和方玲玲一起跟方洪军在纺织厂家属区门口汇合,方洪军领着他俩去了他们那帮人的“窝点”,这是方洪军一个名字叫何其的弟兄家。 何其小时候爹病死,他妈得了精神病,半大小子的时候他妈跳了河,从此就靠着点亲朋邻里接济混到十八,纺织厂领导看他可怜,给安排了个护厂队工作。但是没过两年纺织厂自己都自身难保,护厂队的人每个月就发点基本生活费,充其量也就是饿不死罢了。 何其自己一个人住,后来和方洪军这帮混在一起,他家就成了个聚义厅、流动站,有事没事的都跑他这来猫着,自己家都不爱回了。 第24回 任务:挽回局面 郑武带着人去把货弄了回来,全堆在何其家,陈长江到的时候,郑武正在给大概八九个同龄人开会,安排工作,这就是他们的核心班底,里面还有两个女的。 一听来了人,一帮小年轻齐刷刷地看过来,目光基本上是看方玲玲的,陈长江直接被忽略了。好几个人跟方玲玲“玲玲、玲玲”地打招呼,作为纺织厂同辈里最漂亮的姑娘,只要是这条街的没有不认识她的。方玲玲不常跟他们打交道,点了点头就缩到陈长江身后。 “总策划来了!”郑武给大家介绍陈长江,“出主意、出钱的都是陈兄弟,大家好好听人家说。” 目光全部聚集过来,不过没什么热情,陈长江知道这帮人的脾性,不是轻易接纳人的,不过他也不打算跟他们套近乎,在他这个实际上好几十岁的人眼里这就是一帮什么也不懂的小孩。 陈长江也没多说什么,他估计郑武会安排好,他准备了烟,一人散两根,一根抽着一根别耳朵上,立马就打开了局面,剩下的说两句场面话就得。 见完面聊了聊,陈长江拎了一箱手工河灯,带着方玲玲一起告辞,作为屋主的何其送出来,还跟陈长江多说几句拉了拉关系。陈长江不知道,何其后来挣得钱比郑武只多不少,只不过很多收入是没法摆到台面上的。此时他只觉得这个人挺有眼色,别的人连基本的礼貌都做不周全,他却懂得迎来送往的道理,心里对他就多了些印象。 陈长江没忘,方玲玲还想做河灯挣钱呢,帮她提到她家门口,方玲玲说:“明天给你钱啊。” 陈长江大着胆子伸指头轻轻弹了方玲玲一个“脑锛”:“跟我开玩笑呢?给我钱我绝交啊!” 他还怕自己动手动脚惹方玲玲生气,结果方玲玲一点没在意,冲他笑笑:“那,我上去了啊!” “去吧去吧,别弄的太晚啊,还有几天呢。”陈长江冲她挥挥手。 方玲玲看着陈长江,她好想跟他拥抱一下,但是这家伙不来气,嘴上倒是说得好,身体上一点表示都没有,没点年轻人的冲动,脑锛都让你弹了,真没劲! 最终方玲玲磨磨蹭蹭地上了楼,陈长江还在那奇怪她咋走那么慢,他很有注孤生的潜质。 转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方玲玲冲陈长江挑了挑眉毛,那样子要多娇俏有多娇俏,陈长江心领神会,两个人走到走廊上。 “我都做了30多个了,挺简单的。”方玲玲兴冲冲地跟陈长江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行为叫“求表扬”。 当一个女生主动找到某个男生“求表扬”,她的心迹算是表露得明明白白了,可惜她面对的是个注孤生,不把话说清楚砸脸上他不敢信自己真能追到她。 “注意眼睛,别做太晚,该睡觉睡觉……”陈长江叮嘱她。 方玲玲大眼睛看了他两眼,“求表扬”没求到,觉得好没意思,转身回教室了。 陈长江摸摸后脑勺,咋了这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转眼已到了三月底,陈长江生日是三月三十号,今年是个礼拜三,这个特殊的日子,他当然想跟方玲玲一起庆祝。 往年这天一般都是和干爹家一起两家人给他过生日,凌英华的11月16号生日也是这么安排。今年不一样了,他感觉他能把方玲玲约出来。 所以他跟爸妈商量,今年就别当天过,提前一天晚上,三十号当天他和同学一起庆祝庆祝。这倒没什么,爸妈也就同意了。 二十九号陈长江给方玲玲说:“明天晚上咱一起吃个饭咋样?吃完再看场电影……” 方玲玲心想你脑子终于开窍了,知道约会到底该是啥样了?正想着呢,回答就慢了点,陈长江以为她在犹豫,赶紧补上一句:“明天我过生日,你不会拒绝寿星的邀请吧?” 原来如此,不是过生日你还不好意思呢吧?方玲玲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觉得陈长江这方面太憨了,忍不住逗他:“就我们俩啊?你过生日不多请几个?” “啊?”陈长江以为就他俩方玲玲不好意思,就顺着她的口气说:“那……我把肖媛、叶矛、周冲、韩雷……都喊上?” “你怎么不把全年级都请了?”方玲玲真对他无语了。 陈长江再傻这会也听懂了,就是答应二人世界了呗,傻笑起来:“嘿嘿,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明天我来安排。” “傻样!”方玲玲掩嘴笑着跑回教室。 当天晚上,干爹一家来到陈长江家,一起吃顿饭庆祝庆祝陈长江满19岁。凌英华走到陈长江这屋问他:“往年不都是30号过吗?今年怎么提前了?” “明天我不是打算跟朋友一起过嘛,家里人就过今天。”陈长江解释。 凌英华心里一下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而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心里就涌起很不舒服的感觉:“明天你跟谁过呀?” “朋友嘛。”陈长江没说是谁,他想的是方玲玲比较面浅,不会高兴他把邀请她一起过生日的事到处说,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方玲玲耳朵里,把她惹生气了那就不好了。 “我不是你朋友?你咋不邀请我?”凌英华有点质问那意思,渝城姑娘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主线任务:挽回局面;任务描述:不要惹青梅竹马生气,让笑容重回脸庞,改变她未来的命运;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啥也不说了,存一号档,退出。 陈长江是看明白了,系统就是要他别惹着凌英华,否则凌英华会因为跟他生气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可惜他回不到重生前,没法问干爹凌英华后来到底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凌英华是个好姑娘,除了脾气大点真没什么毛病,说借钱人家二话不说就取给他说不用还,自己不能看着她被命运拖到悲惨的路上,虽然不知道那是条什么路。 第25回 过生日 “你我是打算单独请!”陈长江斩钉截铁地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不光是朋友!”那一刻他的表情无比真诚,不过这也是实话,他俩可是青梅竹马,干爹把他当女婿看的,能和叶矛他们一样么? “真的?”听他这么一说,凌英华表情和缓下来。 “我主要想着都在上学,就没提前跟你说。”陈长江继续编,“周末嘛,周末我给你听我新写的歌,然后一起吃个饭,咋样?” “你说的哦!” “主线任务:挽回局面。完成!奖励:一罐来自厨神星的‘能力海苔’。” 这个任务完成的倒是挺快,陈长江舒了口气:“肯定我说的,周末我就来。” 凌英华笑了,这是陈长江第一次专门为了找她登门。在这个月之前,陈长江经常跟她吵嘴,走路上看到她都懒得打招呼。当然她也不在乎,根本看不上他,彪呼呼的。但就这么短短一个月,好像事情一下就起了变化,她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第二天,三月三十,陈长江上午还在计划中午跑趟电影院,去买晚上的电影票。课间的时候,凌英华走进高三(二)班教室,手里捏了个礼盒。她走进来的样子异常优雅,就跟踩着国标步子似的,长裙飘飘,把一众男生都看傻了。 “长江,送你,祝你生日快乐!”凌英华大大方方地递给他,一点不在乎周围人的起哄,叶矛都要哭了。 她来的这一出完全出乎陈长江预料,从来也没送过生日礼物给他呀。不过这秧子都架上了,那还怎么弄?只好收下说谢谢。 凌英华走时眼神又去找方玲玲,这回方玲玲根本没看她。 “哇呀呀!”叶矛直接去抢陈长江手里的盒子,“打开看看,送你的什么?英华妹怎么会送你生日礼物?老实交代!” 叶矛知道陈长江和凌英华平常一个钉子一个眼的,根本说不到一块去,怎么这段时间这么暧昧? “手撒开!我自己开。”陈长江当着大家面把盒子打开。 “口琴?”叶矛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陈长江却有点傻眼,这口琴他认得,干妈文工团里的口琴大师送给小时候的凌英华的,她经常还拿出来吹一段,用过的送给自己,啥意思?间接接吻? “行了,看也看了。”陈长江把盒子盖上,“肯定是我干爹让她带过来的。” 凌英华家和陈长江的关系朋友们都知道,所以他这么说也说得通,起哄一阵也就散了。 方玲玲开头有点郁闷,转念一想陈长江生日这天是只和她一起过的,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一点小郁闷过一会就消化了。 不过课间陈长江来找她解释的时候,方玲玲可没那么容易让他过关,多多少少要耍点小性子,不这样反而才怪了。但是看他那么着紧自己的样子,方玲玲也没多跟他逗,真把他惹急了闹起别扭来自己不也难过么?她不是个没理搅三分的人。 中午陈长江去电影院买了票,这会不象后世,手机操作去了拿票就是,要看场电影尤其是好看的还得提前买去,不然临到头排队都排半天,说不定没排到就没票了。这边的电影院是那种大场,不是后世的小厅,晚上只放一部,逮什么看什么,好多还是老片,今天晚上放的是去年出的片子,周星驰版《唐伯虎点秋香》,还行,这片子可以反复看。 下午放了学,陈长江问方玲玲想吃什么,方玲玲来了个通用回答——“随便”,陈长江就怕这个随便,挠挠头,问她:“你有啥没吃过特别想吃的?要不,咱吃西餐去?”这小城里只有几家现在人眼里b格特别高的西餐厅,价格也不便宜,陈长江把自己这几年攒的压岁钱都带在身上,就是备着吃顿贵的,咱不能露怯! 一听吃西餐,方玲玲都替陈长江心疼钱,赶紧说:“那不那不,吃什么西餐啊,又贵又难吃。”其实她也没吃过。想了想,估计自己不说陈长江还按那贵的地方整,干脆说:“要不,咱们去吃肯德基?” 那一刻陈长江都要哭了,请这么漂亮的姑娘吃顿饭,人家只提个肯德基!吃到撑也就是一百多拿下。要是后世象方玲玲这种级别的美女请她吃个饭,没个几大千好意思吗你? 于是两个人赶车到本市唯一的一家肯德基,点了一大堆,坐在卡座上开始吃,方玲玲吃鸡翅,陈长江吃鸡腿,倒是搭配得很合适。 “想着今天要出来,不好拿太多东西,你的生日礼物我明天给你啊。”方玲玲提了一句。 “咳,别破费。”陈长江说,“你来陪我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那不行,两码事。”方玲玲想着上午凌英华闹出的动静,心想无论怎么样也要送他个礼物,不能被她比下去。 “要不……”陈长江忽然想提个建议。 “什么?”方玲玲问。 陈长江忽然闭上眼。 时间暂停,对话框出来——“存/读档”。 存!覆盖一号档,退出。 时间还停留在方玲玲问出“什么”那一刻。 “我最想一件礼物……”陈长江想好要说什么了,要是惹到方玲玲,就赶紧读档。 “什么?”方玲玲问。 “我想……牵你的手。” 呆子!方玲玲差点都要笑出来了,你可主动了一回!不过可不能那么痛快答应,女孩的矜持还是多少有那么点的。 方玲玲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半天没回话。就在陈长江都想读档的时候,方玲玲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实现家庭梦想!那一刻陈长江差点高兴得跳起来,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马上又闭上眼。 读档! 时间又回到刚才那一刻。 “我想……”陈长江说,“我想拥抱你一下。”——这家伙!得寸进尺了! 方玲玲这回脸更红了,都没“嗯”那一下,就是微微点了下头,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陈长江心里乐得都要爆炸了,他没再读档试试亲个嘴行不行,能和方玲玲拥抱一下,已经是前一世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第26回 亲上了 两人吃完肯德基,再去电影院。 这年头消遣少,电影院只要是好看的片子哪怕是去年的都还有好多人看,两人坐那前后左右都是人,根本没机会抱着。 陈长江悄悄伸手去握住了方玲玲的手,她任他握着。手心里传来的那种嫩滑的感觉让陈长江根本没心思看电影,其实方玲玲也是如此。 仅仅是拉拉手都让陈长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要是能抱一下……这辈子没白活了,这就是他此刻的想法。 “玲儿,”他忍不住表白,“我喜欢你……喜欢一辈子了。”这话他说的无比深情,因为这不是他在演,而是彻彻底底的肺腑之言,方玲玲的确让他怀念了一辈子,虽然前一世他其实连她的朋友都算不上。 “你才多大,就一辈子……”方玲玲给他蹩脚的情话逗笑了,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奇怪,但却莫名的感觉陈长江很诚恳,科不科学的也不重要了。 “真的,真有一辈子。”陈长江不觉得自己话有语病,“不止一辈子,上辈子加这辈子,我都喜欢你。” 方玲玲不说话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被喜欢的男生这么握着手表白。让她作出同样的回应,她脸皮薄,但是行胜于言,就这么静静握着手,心中的情感已足以让彼此明白。 看完电影,陈长江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而方玲玲并没有拒绝他的情意,这让他欣喜若狂,连走路都忍不住要蹦跳起来。 “你好憨!”方玲玲看他那小学生样,忍不住笑。 “憨就憨了!”陈长江说着跳起来去抓行道树上的树叶,“我都想下河游一圈!” “别闹!”方玲玲怕他真发疯。 “嘿!”陈长江冲她坏笑,“我生日礼物还没收到呢。” 方玲玲左右看了看,到处都有行人,亮堂堂的,不合适,想了想:“去我家楼下!” “好嘞!”陈长江恨不得飞起来飞到目的地。 纺织厂是真开不下去了,家属区里路灯都隔三个才亮一盏,据说是交不起电费能省则省。不过这就便宜了陈长江了,方玲玲家楼下背灯的地方,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难怪方玲玲在外面都不好意思让他抱反而到了家属区里面还敢让他放肆了。 “我抱了啊。”陈长江还问一下,憨得要命,都站这了你不抱还干什么? 然后他张开手,把眼前魂牵梦萦了一辈子的姑娘揉进怀里。那感觉……如同走入一场梦境,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飘了起来,要是上辈子困扰他的心脏病带到这辈子,他可能现在就要顶不住,得吃速效救心丸。 “玲儿,”他喃喃地说,“让我保护你一辈子……” 怀里的姑娘忽然把手环到他脖子上:“嗯……” 他大着胆子,找到她的嘴巴,吻了下去。 她先是不知所措,但过了会就热烈回应。 那天晚上他们抱了很久,直到腿站麻了…… 进自己家门之前,陈长江在夜风中站了好一会儿,回味着这辈子的初吻和拥抱,感觉一身都在烧着,没来由地想起一首歌哼哼着:“那是一双迷人的眼/那是一块烧红的炭/假如你真是个男子汉/走上前/拥抱那熊熊烈火/不要怕出汗/”。 让风把自己的一身热气降降温,这才回到家。陈长江看到自己写字台上放了一个罐子,罐子不大,上面写着“能力海苔”四个字。 说明上写着:“厨神星驰名商品,能让人两小时内暂时拥有自己不具备的顶级能力。” 打开罐子,里有一套五片海苔,每个海苔的包装上写着吃下去以后两个小时内可以保持的能力,分别是“灵魂歌手”、“绘画巨匠”、“格斗宗师”、“篮球巨星”、“舞蹈达人”。这玩意挺有用,可惜持续时间短了点,一定要用在合适的时候。 临睡前,陈长江费了好大劲才抑制住自己读档再体验一遍生日整个过程的冲动。要不是读档次数有限制,估计他能一直读档读到吐。 接下来两天,方玲玲继续做她的河灯,郑武带着那帮兄弟准备各种物料,反倒是陈长江成了甩手掌柜,啥也不用干,使嘴就行了。 礼拜六晚上,凌英华专门打了个电话过来,提醒陈长江明天要去找她。答应的事肯定要办,陈长江拍胸脯保证。 老陈听陈长江说明天要自己去干爹家玩,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老陈很高兴陈长江跟凌英华关系改善,一高兴塞了一百块钱给他让他带凌英华上街逛逛。 得,恐怕老爹这是把凌英华当儿媳妇了,陈长江想起前一世的事,心想老陈啊你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凌英华那样心高气傲的,能看得上那时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儿子? 即便是这辈子,陈长江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歌是抄的,解决问题也是靠的系统奖励的道具,所以他真没有得意忘形的念头。 到了干爹家,干爹知道他今天要来很高兴,一早就去买了新鲜的蔬菜和鱼,回来就在厨房里忙活。 陈长江心里很感慨,干爹对自己真没得说。想起前一世干爹未老先衰的样子,陈长江这一世才明白,凌英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干爹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可惜那时候不懂事,没能替他分担什么。这一世无论如何,自己要护得身边人周全。 干妈先跟陈长江聊了两句,说他上次给凌英华的歌真好,干妈准备整理一下请京城的朋友帮忙把歌拿去注个册,词曲作者当然都是陈长江,到时候凌英华参赛就用这几首。陈长江倒是无所谓,他知道这年头注册版权解决不了盗版问题,但是至少“这歌谁写的”能整明白,干妈安排了就是。 跟干爹干妈打完招呼,陈长江这才进了凌英华的屋,她在练琴呢,刚才就一直叮叮咚咚。陈长江轻手轻脚走进来坐下,仔细欣赏。 说实话,一个会文艺的女孩给人的感觉至少平添一半的魅力,凌英华本来就外形出众,再加上这琴棋书画的熏陶,已是成年灵魂的陈长江很是欣赏出她的好来,只是心里有个方玲玲,所以发展不到男女之情,不谈这个单说以朋友关系相处起来,颇感如沐春风。 第27回 事件营销 看陈长江坐在旁边,凌英华心乱了,连续弹错几个音,索性停下。又去把吉他拿过来:“新歌,快!” 陈长江发现自己随便说句什么凌英华都记得清清楚楚,还以为她不一定记得这事,罢了,答应了就抄吧,不过他要脸,想了想还是唱了首冷门的,这首估计后世一万个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听过的:“冬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一个覆盖的世界/心中失去曾拥有的一切/一个沉重的感觉……是谁把我的身体带到这个冬天?/我不能了解/当你的一切回忆重新温暖心田/我已经走远……” 虽然冷门,但这首歌是真好听,凌英华特喜欢这种比较悲的歌,眼眶里都亮闪闪的,进情绪了。 “当你的一切回忆重新温暖心田,我已经走远……”凌英华念叨着,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歌仿佛是对自己未来的预言。不知不觉中,她的头靠在了陈长江肩膀上,陈长江知道她是个特文艺的性格,这是自然流露,没往歪处想,任她靠着。 那一刻,两个人心里对对方的感觉都起了一些变化,他俩不再是那个吵吵闹闹的孩子间的关系,一想到对方就是“小母夜叉”、“淘气包”,取而代之是都已经长大了,建立起更深厚、更成熟的、生命中无法摆脱的羁绊的感觉。 陈长江不能挑明,他只有装傻,因为他还记着系统的提示,不能让凌英华伤心,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好一会,凌英华的头才离开他肩膀坐直了身:“这首歌真美。” “送你了。”陈长江必须大方。 “高考完我要去京城比赛,到时候一起去吧?”凌英华说的是干妈所在的国家级文工团组织的歌唱类比赛,如果能拿奖,是有机会成为文工团正式团员的。对于不爱学习的凌英华而言,走文艺路线肯定是她最感兴趣也最适合的出路。 “暑假?”陈长江想了想,至少在自己上一世,老爸遇到的事是年底前,方玲玲的事……因为他的变数,已经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还有没有都不一定了,去一趟倒也没什么,到时候提前存个档。 他还在那想呢,凌英华眉头皱起来:“不愿意啊?”她难得发一回邀请,被拒绝可太没面子了。 得,这姑娘脾气是大,陈长江不和她计较,赶紧点头:“好嘛,去呗。” 吃完午饭,陈长江告辞。 今天是4月3号,按照这边的习俗,清明节前后随便挑一天祭奠亲人都行,不一定非要当天,所以4月5号的清明节,实际上提前一周就已经有人在荒坡野地、行道树下烧纸了。 今天陈长江策划了一个事件,推广放河灯的祭奠方式。下午他和方玲玲会和,然后去了何其家。 郑武已经把每个人该做的事安排好了,陈长江暗暗赞一声“靠谱”,傍晚时分,吃罢晚饭,一行人出了门。 纺织厂外不远就是穿城而过的培江,平常人们吃完饭总是爱在江岸两边散步。江岸边有那么些摆摊的,但江岸很长,可以摆摊的地方还很多,还不至于为了争地方打起来,再说,这帮小青年本来也就是在这附近混的,摆摊的人可不敢惹这些下手没轻重的。 到了江岸边,另外有十几二十个人在那等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郑武过去招呼他们,然后方洪军带着几个人去铺摊,另外几个人展开一道横幅,和那帮老少一起来到江岸边。 行人们被他们的行为所吸引,都围过来看热闹,都拉横幅了?这是要干嘛? 横幅上写:“救人英雄,魂兮归来!”八个大字,还专门用霓虹灯沿着字的轮廓围了一圈,电池供上电照着亮,在傍晚灰蒙蒙的夜色里分外显眼。 去年在这条江上发生了一件事,有五个小孩淘气,跑到江心的滩涂上玩,结果上游开闸涨水,小孩眼看回不来了要给淹死。当时有个大学生,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下水救人,结果小孩给救起来,那个大学生脱力被冲到下游淹死了。这事本市当时曾经大力报道,学习人家的精神,市民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陈长江看过当时的报道,但他一开始还没想到把这事利用起来,是何其听了陈长江的计划想到了这个由头,因为事发地就在纺织厂外的河段,那几个孩子就是纺织厂的子弟,具体是谁家的一打听就打听得出来。 于是陈长江让方洪军、郑武、何其等人各自想办法找到了这几家人,给他们说到了清明,怎么也得祭奠人家一下吧? 自家孩子就是人家救得,祭奠一下是应当应份,不涉及钱怎么都好说,于是和那几家人约好了今天一起过来。 横幅打开的那一刻,一道江风忽得吹来,将横幅扫得猎猎作响。 陈长江把何其家那台录音机也拿出来了,从兜里摸出一盒磁带,放进去。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深深地凝望你的眼/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紧紧地握住你的手/这温暖依旧未改变/我们同欢乐/我们同忍受/我们怀着同样的期待/我们同风雨/我们共追求/我们珍存同一样的爱……” 做活动岂能没有音乐,选择合适的背景音能迅速提升活动效果,这首《让世界充满爱》陈长江觉得很牛,多少年了再听都不过时,尤其是进入副歌部分,圣洁肃穆怀念的情感一下就上来了。 这时已经有人在给围观人群讲解,说是在祭奠去年救人牺牲的大学生,这是那几个孩子和他们的家人,当然,讲解的人是方洪军“团队”里的。 江风吹起那一刻,陈长江忽然呐喊起来:“英雄,我们来看你了!”江中一群野鸭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着了,全部飞起来,更带得一片暮鸦振翅,仿佛真有英灵在回旋呼应。 那些孩子和家长感念救人英雄,气氛到那了,不少人眼睛一酸,真就哭了起来,连带着围观人群也是一片叹息。有管片的过来看这边在干嘛,郑武第一时间迎上去,准备好的烟和红包塞上去,都是街面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不是闹事,点点头走了。 第28回 生意不错 人群越聚越多,方洪军那边已经把几个摊位安置好了,隔一段江岸安排一个,这也是先前想好的,全部聚到一堆不方便人们买灯放灯,隔一段来一个还能让有些爱讲价的多点选择,在这边没把价讲下来去了另一个摊便宜了点,立刻有种赚到了的心理,不买白讲了,其实几个摊都是一路人。 每个摊位用最漂亮的高档河灯放在正中间,夜色中看着如同一盏五颜六色的荷花,很是漂亮。陈长江想了点词,叫他们吆喝着“清明时节雨纷纷,祭祖莫忘放河灯”、“小小河灯一片心,每逢清明倍思亲”,反正怎么押韵怎么来,吆喝起来还挺好听。介绍产品的时候除了水里放的河灯还有少量往天上放的孔明灯,不过陈长江让他们换个名称叫许愿灯,寄托哀思也可以,情侣表达爱情也可以,祝愿金榜题名、事业有成也可以,反正都是许愿嘛,使用场景就多了。 这边孩子和家长们已经情绪到位,不少人都流泪呐喊:“谢谢你,我们看你来了!”,还有家长让孩子对着江水磕头。陈长江看差不多了,让人把准备好的河灯和许愿灯拿过来,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烛芯,一盏盏的河灯被祭奠的人们放入缓缓流动的江水,顺流而下,许愿灯也颤颤悠悠飞上天空。 即便陈长江是策划者,但当进入到情境中,他自己都不免有点感慨,想着那位大学生一个人换来了五个家庭的完整幸福,确实功德无量。围观的人也都沉浸在感怀中,不知不觉中都觉得这个放河灯的仪式很有意义,比单纯的烧纸高端大气上档次。 很快就有人去买河灯,写上亲人的名字和寄语,塑料壳的中高档河灯可以贴便利贴。不久,整条江一半江面上都亮着星星盏盏,顺着江水漂漂摇摇,人们沉浸在清明时节的哀思中,有那感性的在不停擦泪。 还有不少人放飞了许愿灯,一时间天上、水中星火联映,引来更多的人驻足观赏,打听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这动人的一幕,陈长江哼起首歌:“点起千灯万灯点灯的人要把灯火传给人……”,方玲玲则在他耳边喃喃地念叨:“好美呀……” “没你美。”陈长江大着胆子揽过方玲玲的肩头,可能是气氛到那了,方玲玲居然没不好意思,就任他揽着。 陈长江看着江水,大概估计了下,中高档的河灯看来好卖得很,目测至少有几十盏已经下水了,在手工河灯的簇拥下看着特有派,高档的12块进的,定价40,讲价最多降到35,看这架势根本不够卖。中档的5块卖20,讲价最多少3块,低档的成本才两毛多,能卖3块一个,就不讲价了,没那么多毛票来找。许愿灯两块五的成本,直接翻个倍5块出手。何其已经带人跑回家去把剩下的全拿出来。 这边放河灯还在继续,郑武走过来一脸喜色:“太好卖了!简直是在抢,还有加价要的。有个人想买十个最贵的那种,旁边有人不准他买那么多,差点打起来。” “明天该干嘛不需要我说了吧?”陈长江考考他。 “找厂里借辆面包,进货去!” “妥!”陈长江点头,郑武确实是个行动派。 “哎,帮我也进点。”方玲玲没忘记自己的劳动所得,她做了100个,全卖掉能赚200多,再加上自己存的300,投500进去,高中低档各来点,随随便便能赚一两千,对她而言那简直是笔巨款。 “放心吧,玲玲妹子。”郑武一口答应。 “哎,你帮我挡着下。”方玲玲忽然让陈长江面冲外站着,背后是江岸的围栏。 过了会方玲玲说声“好了”,转头就见她手上捏着个布缝的钱包,都不知道从哪掏的,肯定是贴身保管,难怪她哥把家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她藏的钱。 方玲玲打开钱包,里面有两张一百的两张五十的,这是她压箱底的三百块。看着她把钱递给郑武,陈长江好想让她别给,这四张带着她体香的钱给他收藏,不过这个略显猥琐的念头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次摆地摊营销行动取得了巨大成功,当天不但河灯卖完了,连孔明灯都全部放飞,很多孩子还吵着要买,结果没货了。每个摊位的都给人说了明天还来,整个清明节前后都要摆,很多没放成的都打算后面两天过来。相信清明节那天肯定会达到销售高潮。 大家一脸喜色地回到何其家,郑武要把钱全部归拢,他准备连夜去包个厂里的车跑一趟省城,明天一早进货中午就回来,还要赶紧做手工,时间就是金钱呐! 但是归拢钱的时候出了点状况,一个外号叫“猴子”的弟兄交上来的钱明显比别人少,方洪军勃然大怒,质问他是不是私吞了,要搜他身。 猴子咬死了说没有,搜身随便搜,牵涉到钱的问题,方洪军一着急就要动手打人。 陈长江在一边看着,他也不喜欢有这种人存在,看看他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方玲玲一切听陈长江的,他不说话方玲玲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待着。 就在方洪军要动手之时,郑武拦住了他,对猴子说:“老侯,我们认识有十年了吧?” 猴子不知道郑武要说什么,只是喘着粗气看着他继续说:“我刚才想了半天,觉得你不应该是这种人,我想起前两天碰到你弟,他提了个饭盒,我问他去哪,他说去医院给你妈送饭,现在我想明白了,你留了些钱,是你妈那边没钱治病了吧?” 郑武说话语气不急不慢,颇有种恳切的味道,让人哪怕再激动也愿意冷静下来听下去,猴子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兄弟这么多年,你一向对得起大家。”郑武继续劝,“但你今天错了,你错在家里有事不给我们说,一时糊涂干了傻事,为了这点小钱,跟大家生份了,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朋友,都是好兄弟好姐妹,你觉得值得?你知不知道,只要再过几天,你光堂堂正正分的钱都比你今天藏的多,你怎么这么傻?” 第29回 劝退 郑武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猴子绷不住了,都带了点哭相。 “你肯定后悔,”郑武说话的样子就像个心理医生,句句都砸在猴子的心坎上,“但是你在想你就算现在认错,我们也不见得原谅你,还不如挺到最后,至少不输脾气。你又想错了,老侯,这么多年兄弟,一次犯错,还是为了老妈,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没肚量,我在这提个议,你去把钱拿回来,放到大家的公钱里,我们只当没有今天这回事,哪个以后再提哪个自己滚蛋,大家以后还是兄弟,大家表个态!” 屋子里大部分人都点了头。 猴子抹了把眼泪,打开门跑了出去。 “他是去拿钱还是跑了?”方洪军问了句。 “等下就知道了。”郑武面无表情开始清理堆在桌子上的一大堆票子。 过了一会,猴子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一把钱,递给郑武。 郑武把钱分好类,拿起一沓当着大家面数,数完一沓又是一沓,最后报出数字:“8530。” 对这帮人来说,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陈长江听到了清晰的咽口水声音。 “我们的成本,货款、蜡烛、横幅、打点、运费、杂七杂八,合起来三千二左右,所以我们赚了……5300!”郑武算账算的很快。 “噢!”有个纹了身的女孩激动得嚷嚷起来,看得出大家都很兴奋。 “这只是第一天!”郑武反倒很冷静,也不知他是装的云淡风轻还是真稳得起。 随后郑武布置工作,留了几个人等在这,他去借了车就出发,厂里面包车都是司机直接上下班开着,他准备给熟悉的司机塞点钱跑一趟,这种外快司机不赚白不赚。 陈长江感觉郑武实在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不过对于他那么容易原谅了猴子,他认为稍微有点赏罚不明。从何其家出来,陈长江、方玲玲和方洪军、郑武走在一起,方洪军说了句:“这几天咱们都在一起,我咋没看到他弟?” “我也没看到。”郑武回了句,“我就是给他个梯子。” “假的啊?”方洪军嚷嚷起来,“那还不如让我弄他一顿!” “你现在弄他,他一发狠转头就找你对头也来做这个生意,你看哪样损失大。”郑武面无表情的说。 那一刻陈长江彻底服气了,这种江湖上“送天梯”的手段郑武也懂?所谓“送天梯”,就是拿话把人架上天,方便他顺着梯子下来,避免为了赌气酿成更大的冲突。 就连方玲玲心里都在想:武子哥处事真厉害! 到了家属区门口,陈长江道别赶公车。郑武去借车,方家两兄妹回家。 上楼的时候,方洪军对妹妹说:“你就认定他了?” 方玲玲不爱跟他说这个,不回话。 “这人有点阴,”方洪军说,“郑武都觉得这人脑子里全是主意,对你好就不说了,要是憋着骗你你只有给他拿得死死的。” “不要你管。”方玲玲不爱听这个。 “爱听不听!”方洪军撇撇嘴。 “如果不是冲我,他用得着理你们吗?”方玲玲发出一句灵魂的拷问。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方洪军问住了,是啊,陈长江费这么大劲图什么? 陈长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之前是觉得纯粹为了方玲玲,让方洪军他们赚到钱,或许就不会发生他前世所知道的那件事。但是今天过去,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不是单单为了她。作为一个成年的灵魂,他交朋友已经不是单纯的看对不对脾气,而是要看值不值得。他感觉郑武、何其这些人可以结交,甚至方洪军其实除了嘴臭点未必没有挽救的空间,至少自己每次说的话只要在理,他再装作不在意实际上还是有改变。 第二天、第三天清明节、一直到周末,陈长江放了学都去江边巡查下自己的“合资产业”,起了头就好办,剩下的只需要顺畅运行就行。其间有眼红的来挑事,应该是跟方洪军打过架的仇家,要收保护费。 第三天、敢动自己以后的烟钱、酒钱、“干大事的钱”,方洪军红着眼从腰间拎出一把菜刀来,挥舞着冲过去。眼看要拼命,总算是把那帮人给吓跑了。 看到这一幕,陈长江心想难怪郑武要一直把方洪军摆到“团队老大”的位子上,他需要一个敢拼命的人充当武力上的保护,而这个人又不能太聪明。 人是复杂的,每个行为都可能有多重动机,你觉得他是利益考量,但人家照样可以解释为兄弟情谊,或者既有利益考量又有兄弟情谊,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长江不怕心思复杂的人,这世界有本事的人绝大多数都心思复杂,他也不怕被人利用,人要想被人利用,也得有被人利用的价值,而且,不还可以互相利用么?就像现在这样,他出钱出思路,郑武完善、执行,现在就看最后的利益分配,如果郑武能做得大家满意,陈长江不介意继续跟他保持合作关系。 随着生意火爆,过了几天,就有别的摊位开始卖同样的河灯了,这玩意没有什么壁垒,你能卖人家也能卖。就算方洪军他们能垄断纺织厂附近这条河岸的生意,挡不住更远的地方,被别的“团队”占领的区域侵蚀他们的营业额。河岸很长,之前只是一帮苦哈哈的年轻人哪能管得了这么远的区域? “我去砍他们!”方洪军一看河对岸还有远处飞起的孔明灯就来气,仿佛那是原本属于他的钞票在飞。 方玲玲忍不住轻轻扯了扯陈长江的衣袖,她害怕自己哥干傻事,看陈长江能不能劝劝,陈长江懂她的意思。 “你砍他们给得起医药费?”陈长江说话了,“清明节结束了,本来也卖不了几天,剩下的就是点孔明灯的生意,能赚几个钱?” “那你说咋办?”方洪军气得喘粗气,但还是愿意听听陈长江的意见。 “不干了呗,咋办,难不成摆一辈子地摊?”陈长江摇摇头,“让我想几天,今天卖完收摊,吃烧烤去!” 第30回 分钱 “噢!”方洪军一给大家说了今天的安排,个个欢呼,摆了好几天地摊,纯粹是靠赚钱的激情支撑着,后面生意回落,大家都有点干不动了,一说吃烧烤,全都支持。 “支线任务:寻找营生。完成!奖励:恭喜你人品爆发!获得a级奖品:一件来自魔法星系的‘飞行斗篷’。” 那一刻陈长江给震了一下,听起来很牛叉,飞行斗篷?能飞?他估计这会就在他衣柜里挂着呢,回去第一时间研究研究。 郑武听方洪军说陈长江让他们别干了,跑过来问他准话。 “是我说的。”陈长江准备拿这事试试郑武,看他心里对自己的话还当不当回事。 郑武想了想,点了头:“行,这几天也卖不大动了,早点收完摊咱把钱分了。” 这个反应让陈长江很满意,拿得起放得下,是一起干事情的人。如果郑武还坚持要做下去,陈长江打算不再搀和进去,纯出主意,愿听就听,反正是支线任务,不打紧。 提前收了摊,来到何其家,郑武开始盘点最终的收益,之前每天晚上都当着大家理出了当日数字,陈长江有时候不在,要早点回家,郑武第二天都要给他说明白的。反正总数在那,陈长江大概估得出营业额,相信郑武不会傻到在这上面做文章。 之前谈好的,陈长江出本钱、搞策划,方洪军团队负责执行,赚了的钱刨掉本对半分,郑武也同意了,毕竟这边兄弟除了卖把子力气只有自己投了500进去,风险基本上全是陈长江的,要一半并不过分。 把今天的营业额加上,郑武报出了总数:“七天时间,刨掉剩余的一点尾货不算,扣掉3800的投入(陈长江3000,郑武500,方玲玲实际上拿了300出来,陈长江主动提出方玲玲的投资回报就由他在自己那份里安排),咱们已经赚了三万五千四百七十八块!” 房间里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叹,虽然这个数字天天都在累积,昨天已经上了三万,但到了这一刻,还是被一阵狂喜冲得脑瓜子嗡嗡的。 别说他们,陈长江重生以来经常感觉自己穷得慌,现在能分一万多,一下子有了第一桶金的感觉。 接着郑武把本钱3000拿给陈长江、300拿给方玲玲,剩下500揣兜里。 478块零头充公,一会吃烧烤喝酒用,郑武递给了方洪军收着。剩下三万五,郑武数出了17500递给陈长江:“咱们的总策划,本钱也基本上都是人家投的,劳苦功高,说好的分一半。” 陈长江接过一大沓票子,前几天赚的每天除了留些找零,其余都拿去换了整钱,不然准备的信封都装不下。看着陈长江装钱,方洪军的弟兄姐妹们虽然眼睛发光,但没人跳出来提出异议。 陈长江觉得他们本质上还是挺单纯的人,前一世他遇到过很多合同签得好好的到后面利益分配时扯皮扯得不可开交的例子,现在这么干脆利索,一个口头约定就不折不扣地执行,实在是没有经受过后世金钱社会的毒打,太难得了。 郑武对着剩下的人说:“咱们,一个礼拜一起赚了17500,我呢有个想法,咱们不能就这么分完了事,总共十一个人,平均到每个人手上不到1600块钱,说少是不少,可是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又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继续找点事做,可以不忙分。”何其最先表态了,不知道郑武提前跟他说过还是他自己主动跳出来当这个“引导表态”的人。 很多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先表态,大部分模棱两可的人倾向于作出从众的选择。 果然,尽管看得出来有人心里不太情愿,但在方洪军跟着说自己也不分的情况下,最后大家同意了留着当本钱的方案。 “完全不分肯定也不行。”有了一分钱拿不到手的预期,郑武下面说的话就如同一颗甜枣,让大家心里舒坦了不少,“辛苦了这么久,我看还是可以一人分200零花,再拿300出来买烟,大家省着点抽能管一段时间。” 如果刚才就说只分200,恐怕大部分人都会觉得郑武小气,现在就不会了,朝三暮四这个成语真的是有道理的。陈长江和方玲玲在一边看着,心里都在不约而同感叹郑武翻云覆雨玩弄人心的手段。 事还没完,郑武先给了一人两百,再拿300给方洪军。紧接着又数出两千来,递给猴子:“老侯,你妈生病,需要钱,我就提前给你,多给你些算兄弟们的心意。后面你就好生照顾你妈,这边就不用老过来了。” 猴子伸出来接钱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盯着郑武。 “听明白了?拿着!”郑武把钱往他手里塞,“别客气,你和兄弟们情况不一样。” 陈长江、方玲玲、方洪军显然明白了郑武什么意思。陈长江先前还以为郑武不会再追究这个事了,没想到他隐忍到生意不做了才来处理人,还能顾全对方的面子,既纯洁了队伍又不伤和气,任谁也说不出他哪做的不对! 猴子脸色难看地接过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感动。 最后郑武说:“还剩一万三,这钱不能动了,明天存起来存折放在洪军那,谁要有什么急用别找我,问他,他说能给就能给……” 等郑武分配完,陈长江忽然又说话了:“我这还有个想法……”,说着他又把信封打开,数出2500来,递给何其:“我看何其哥这也该添点电器、家具之类的了,你们一天到晚的在这吃喝住,床都给人家睡散了。环境弄好点,大家也舒心不是?” 给何其他没好意思接,陈长江把他手拽过来钱揉到手掌里:“拿着,这有什么呀,又不是只赚这一回钱。” “拿着吧。”郑武也发话了,“咱们兄弟心粗,根本没想这个,还是长江细致,拿着,以后长江的事就是咱们的事,有你报答的时候。” 这么一说何其就没再推辞,收好了揣裤兜里,手就再没从裤兜里拿出来过,生怕丢了似的。 陈长江心想你还说自己心粗,插上尾巴活脱脱一狐狸。 接下来去吃烧烤,猴子说要不他就不去了,方洪军一把把他拉住,嚷嚷着不醉不归。 第31回 叫“老婆” 纺织厂家属区外那条街就有烧烤摊,一帮小年轻大呼小叫地坐下,点了一堆,然而摊主却皱着眉头,似乎对这笔大生意不太高兴,开啤酒时欲言又止。 方洪军看了摊主一眼:“有事啊?” “你们能不能……先结点?”摊主嗫嚅地说了句。 “梆!”方洪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要发火。 方玲玲一看情况就知道方洪军要干嘛,他最怕被人看不起,就要去拉她哥。 陈长江一只手把方玲玲按住,一只手去挡方洪军,嘴上说:“干嘛呀?有话好好说。” 方洪军指着摊主嚷嚷:“他说的什么话?别人都是吃完结账,凭啥要我们先结?” “方哥……”团队里一个女的,他们叫她“燕子”,说话了,“咱们还欠着人家两回呢……” 得,陈长江猜都是这样。 郑武却不说话,坐那稳得很。刚才那700多聚餐经费都在方洪军这,这下他豪气了,大声说:“就是上两回吃了你的东西忘了带钱嘛,老子又不是挣不着钱!”说完掏出七张大票直接撂桌上,“够不?拿走!多退少补!” 周围几桌的都看着这边,方洪军感觉自己出了大风头,舒畅了。 呵,难怪郑武不说话,纯粹把方洪军当小孩哄呢,陈长江心里笑了笑。 收了钱的烧烤摊主这下有笑脸了,连说这几瓶啤酒免费,乐呵呵烤烧烤去。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些小年轻已经明白了没钱的穷混多让人看不起。啤酒倒好,方洪军先举起杯:“第一杯,敬大家,辛苦了,总算赚着钱了……” “该先敬长江!”郑武打断了他。 “嗳……你别管,你以为我这都不懂?”方洪军这次没听他的。 “先敬大家,应该的。”陈长江站起来,“我就是出了点主意。没你们,这点主意变不成钱,再说,也不光是我的主意,武子哥、何其哥都帮我完善了不少细节。”说完陈长江一口闷完,“我先干了!” 众人一看,也闷了一杯,连方玲玲都喝干了杯中酒。 “你行吗?”陈长江问了句。 “没事。”方玲玲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嚯!陈长江心想,没看出来玲儿还是个带酒量的……我喜欢。 喝完陈长江给自己满上,没管方玲玲,她扯了下陈长江袖子:“不管我?” 这话听着有点暧昧呢?陈长江看了方玲玲一眼,这才一杯啊,不至于吧?拿起瓶子给她倒了半杯。 “不倒满?这是你对我的心意?”方玲玲歪着头冲他笑笑,他感觉自己正在被调戏。 我去,一杯啤酒就换画风了?陈长江给挤兑得,马上给她满上。 这边方洪军又举起杯:“第二杯!我敬长江,没有他我们干不成事,我方洪军向来恩怨分明!不过我也不用特别感谢他什么……” “为什么?”又是那个燕子在问,陈长江发现她有点捧哏的天赋,垫话垫得恰到好处。 “因为……”方洪军把酒杯往陈长江这一扬,差点把酒洒出来,“他都是我妹夫了!我把妹子都赔给他了,我感谢他干啥玩意?” 一阵哄笑,方玲玲脸一下就红了,喝酒都没喝红,一句话给整红了:“哥,你说什么呢!” “哟哟哟,还不好意思!”方洪军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就跟谁看不出来似的,那天晚上楼底下黑咕隆咚待那么久,是站开五米背乘法表呢?” “扑哧——”陈长江没想到自己这大舅哥幽默起来如此有杀伤力,一句话就把自己整喷了,幸好嘴没对着人。 方玲玲感觉脸都没地搁了,一下子把头挪到陈长江背后,谁也不看了,陈长江一边笑一边手背到背后把方玲玲反搂着,怕她面浅跑了。 “啥也不说了!”陈长江举起杯,“我会对玲儿好一辈子!”又是一口闷。 一只葱白的嫩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拿过桌上的酒,片刻,放回去一个空杯子。 然后就吃吃喝喝,挨个敬酒,郑武,何其,还有那一帮子,燕子、老朱、马脸等等,还有那个已经被划清了界限的猴子,也来敬酒。猴子看样子今天是不喝躺这不走了。陈长江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一世跑业务的时候,也是这般觥筹交错,醉生梦死。 不过他不敢喝醉,不然回了家老妈肯定要说他,虽然老陈家向来管的不严,提前说一声只要别惹事回家晚点没什么,但是醉醺醺的回去那还是不行。 酒打一圈,吃几串肉,陈长江提前告辞,说等想好了下一步干嘛再约。知道他是学生,大家也没留,方玲玲则是跟着他一起先走。 回家路上方玲玲一直在笑,感觉得到她是真的高兴得止不住了。 “站得稳吗?”陈长江问。 “那你背我啊?”方玲玲又逗他。 “得!背不动你……”方玲玲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不胖不瘦,怎么也得有百来斤,陈长江没喝酒都没能耐把她背到家去,只好把她肩攀着保持平衡,背后看着俩人就跟连体婴儿似的。 “你是说我胖?”方玲玲喝了酒说话简直换了个人。 “没有!”陈长江赶紧否认,开玩笑,这话能说么,“正合适!我喜欢!” “没你那个……青梅竹马苗条。” “要那么苗条干啥,抱着还硌人呢!” “你抱过她?” “那没有,她以前可看不起我呢,就这段时间好了点。” “这么没眼光?” “谁说不是呢……” 两人走到方玲玲家楼下背光处,进入拥抱模式。 “长江,你真能对我好一辈子?” “能!” “那我以后嫁给你,好不?” “好!都不让我求下就答应了?” “不用了,谁跟谁求都一样。” “大气!” “你以后叫我什么?” “老婆!” “嗳。” “老婆!” “嗳!” “老婆老婆老婆!” “嗳嗳嗳”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因为嘴正忙着。 过了好久,陈长江的声音响起:“差点忘了正事,把你那个贴身钱包给我。” “你要给我分多少啊?” “别问,给你就拿着!” 第32回 还钱,不让! 黑暗中,陈长江把装了一万五的信封直接全放到方玲玲那个布钱包里,塞得满满当当。 “你给了我多少……全给我了?”方玲玲接过,一下就从厚度上感觉到不对。 “拿着吧,我要赚随时能赚,”陈长江在她耳边说,“你以后上大学,吃穿住用,都不用家里给了,这是我送给老婆的礼物,不收就是还想着找别人……” 然后他被一个玲珑的身躯紧紧抱住,肩头被泪水打湿,什么话也没说,说什么都挺苍白。方玲玲其实一直在为自己的大学学费发愁,她妈一直说供完高中就不管她了,让她嫁人也好找工作也好自己想辙去,为此她在考虑是不是要报学费最便宜的师范专业,寒暑假找机会当当家教打打工凑学费,每个月还有点补贴。她没给陈长江说过这事,没想到他仿佛能看穿她的烦心事似的帮她解决这个烦恼。当时就百感交集,紧紧抱住陈长江。 此刻的陈长江其实比方玲玲更感慨,他在心里想:亲爱的,这辈子你会有个幸福、平安的人生,这就是我重生回来所能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紧紧抱着,陈长江还不忘提醒一句:“你以后可别全揣身上了,办张卡存起来,钱多脏啊。” “讨厌!”方玲玲给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以前不是只有那么点嘛……” 回到家,陈长江看到老陈在看电视,陪着坐着聊会,自打重生以来,两父子还没怎么好好聊过天。 电视里在播《便衣警察》,这是部老片子,不过拍的挺好,研究院有一个自己的电视台,给本院职工放电影电视剧,《便衣警察》时不时的就要拿来放一遍。 陈长江一边看,一边就在想,我要是便衣警察该怎么去破运输部的案? “爸,我考考你。”陈长江自己想不明白,忽然他发现自己好傻,眼前不就有个可以咨询的人吗? “你小子,考我什么?”老陈给陈长江的口气逗笑了。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安全部门怀疑有个间谍组织潜伏在院里,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对方又没任何动静,每天正常上下班,不过说不准正在憋什么坏,那会怎么办?”陈长江问。 “这还不简单,”老陈不觉得这事多难办,“都有了怀疑对象,那就监视他的活动范围和接头对象,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那是你有那么多人来办这个事,要只是你自己一个人怀疑呢?” “上报组织啊!” “怎么上报?就说我怀疑谁谁谁有问题?” “那肯定不行啊,总得有点证据啊,你不知道一年有多少假案,要是听到谁说一句就去查,安全部门要累死,真正搞破坏的要笑死。” 陈长江心想也是这个道理,正想着,电视里忽然一句台词进了他耳朵:“小心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轻举妄动会打草惊蛇,但是蛇一惊会不会暴露自己窝在哪?陈长江感觉自己能顺着这个思路琢磨出点什么。 回到自己屋,陈长江打开自己衣柜,不出所料,a级奖品“飞行斗篷”叠得好好的放在那堆衣服面上。 陈长江插上门,开始研究这玩意。 斗篷上有个挂牌,陈长江一看,上面写着说明。 飞行斗篷,顾名思义,那显然就是披上能飞,陈长江把斗篷披上身,发现与普通的斗篷唯一不同之处在于斗篷到腰的位置有个可以伸缩的皮圈,披的时候要把圈固定在腰上,圈上有个控制器,利用控制器实现启动、上升、下降等动作。到腿那一截还有个固定腿的皮环,这样才对,不能把受力点全集中在腰上。 说明里还专门提了一句,飞行斗篷的能量来源于太阳能,所以白天有太阳的时候晒一晒就能用了,冲一次能管两千公里,续航时间挺长,快没能量了还会示警,不会飞着飞着从天上掉下来。要不是看到这条,陈长江说不定这就飞一趟试试,飞到方玲玲家窗户外面看她在干嘛,还得先充满了再用。 第二天课间,陈长江去找凌英华,还她钱。 两人在走廊上,凌英华一看陈长江的动作,立马瞪了眼:“干什么?我说了不用还!” “那哪行,”陈长江硬要塞给她,“说了是借就是借。” 两人一个要给,一个不收,推让了好几遍。 凌英华不是跟陈长江客气,见他坚持要还,她是真发火了:“你是不是要跟我算那么清楚?” 时间定格——“主线任务:挽回局面;任务描述:不要惹青梅竹马生气,让笑容重回脸庞;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无(不得多次惹恼青梅竹马,骗取任务奖品,警告一次);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啥?奖品都没有?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陈长江转念一想,也是,自己要是不断惹火凌英华不断接任务,那不是能刷好多奖品?系统是要把这个漏洞补上。 好吧,我完成还不行吗?存!覆盖一号档。 陈长江把钱收回来揣兜里:“好嘛好嘛,姑奶奶!是我见外了,我不给你了嘛,行不?” “这还差不多!”凌英华表情这才和缓了些。 凌英华是个很有好奇心的人,陈长江神神秘秘借钱到底干什么她想了好久了,今天总算有机会问他:“你拿钱去干什么了?” 陈长江不想骗她,人与人之间最好别撒谎,一旦被人拆穿一次,再建立信任很难很难,何况是凌英华,被系统保护的“真·系统亲闺女”。 “我去进了点东西卖。”陈长江说老实话。 “你很缺钱?”凌英华更奇怪了,她不理解陈长江干嘛去做什么倒买倒卖的生意。 “就是试试,还行,赚了点。”陈长江不说赚多少,反正都给未来老婆了。 “你要真是缺钱……就给我说。”凌英华的语气温柔了不少,“我这存的有,反正也用不上,拿去就是了……你还是学生,去搞什么生意,不小心让人骗了……” 第33回 送花 那一刻陈长江心里挺感动的,凌英华对他是真的好,心里一热,对她说:“晚上我来找你,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好啊!”凌英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陈长江一说要来找她玩,心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主线任务,挽回局面。完成!奖励:无。” 无就无吧,陈长江长记性了,别惹凌英华生气,不然任务系统就要给他找事…… 下午放了学,陈长江照旧送方玲玲回家,你侬我侬了半天才分开,然后陈长江去了河边,看到燕子在那摆摊。 郑武说了,还有些尾货,他们有空就各自拿去卖去,卖完一半归自己一半充公。燕子今天就出了摊,陈长江找她拿了两个孔明灯,赶车回家。 吃完晚饭,一说去干爹家,老陈让他赶紧走,就跟家里要着火似的。 到了干爹家,干爹一脸喜色:“长江来了?正好我和你干妈要出去散步,你和华儿好好聊。”说完拉着干妈出了门。 凌英华在客厅,看见陈长江提了个塑料袋,挺期待的问他:“什么东西?” 陈长江叫上她来到晾台:“这叫许愿灯。” 接着他把折叠的灯展开,摸出打火机,点灯芯,孔明灯颤颤巍巍地飞向天空。 凌英华是个很诗意很感性的人,看着孔明灯在天空中散发着温暖的光,飞向天际,她很喜欢这个情景,琢磨着就这个场景画幅画。 “好看吧?”陈长江冲她笑笑,“我就卖的这玩意,有什么愿望?可以写上,咱们再放一个。” “嗯。”凌英华兴冲冲地去屋里拿笔。 “不准看。”写愿望的时候,凌英华让陈长江背过身去。 “有啥见不得人的愿望?”陈长江逗她。 “你才见不得人嘞!” 凌英华写了几个字,“陈长江”,画个爱心,后面没写汉字,写了个拼音“ling”。要是陈长江看到,他会觉得一点问题没有,他爱的就是“玲”啊。 又一个孔明灯飞上天空,凌英华目光中充满憧憬…… 回到家,洗漱上床,插上卧室门。等到夜深人静了,陈长江把早上出门就晒在晾台上的斗篷取下来穿身上,跃跃欲试一天了,也就到了深夜才敢试试,白天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陈长江披上斗篷,把腰带圈上,一按腰上的启动按钮,立马悬浮在空中。以他从科学画报上看过的一点小小科学知识,这似乎是个不属于地球现有科技的反重力装置,不像飞机一样靠气压差产生升力。 他操纵着斗篷缓缓上升,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应,担心掉下来,多玩了会慢慢胆子大了,升上路灯照不到的夜空,开始向前飞行。 已是半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陈长江穿梭于楼房、街道间,换个角度俯瞰熟悉的街区,让他感觉新奇又兴奋。 他去叶矛家的窗外,看这家伙睡得跟死猪似的。又去了韩雷家,正遇到他起夜,差点让他看见。然后他飞到了凌英华睡觉那间屋的窗外……他不是偷窥狂,就是随便看看,保证以后不会没事就到处乱看去。凌英华怕黑,睡觉总要开盏夜灯,陈长江看她睡得挺安稳,模样很恬静,笑了笑,飞走。 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当然是方玲玲家,原本坐车好几站的路程,开启全速模式几分钟就到了,就是风吹的有点冷,下回记着得戴个厚实点的帽子。 陈长江还没进过方玲玲家门,不知道她家是怎么个格局,反正纺织厂家属楼就是那种一楼两户没电梯的老房子,前后都有窗户。他先飞到一边,看到左手是厨房右边是卧室,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看到卧室里应该是她爸妈在睡。于是又绕到楼房另一边,看到左手是另一间卧室右手是晾台。 方玲玲应该是睡这间卧室吧?但是……怎么她鼾声这么大?这以后要是两口子自己的睡眠质量……陈长江疑惑地脑袋贴上窗户往里看,却发现卧室里是方洪军在打呼噜,震天响。 方玲玲睡哪啊?陈长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家不大,就是两室一厅,姑娘家总不能睡客厅吧?现在只剩个连着客厅的封了玻璃的晾台,陈长江想从晾台这边再往客厅里瞅瞅,实在看不见人就算了。 结果从晾台窗户往里一看,就看见方玲玲睡在小小的晾台上。一张小折叠床,床对面是个写字桌,就这两样已经占完了地方,估计她要写作业看书还得先把折叠床收起来要睡觉了再打开。 她美丽的脸庞映在陈长江眼中,那一刻他真想把她抱进怀里,让她跟自己走,这住的叫个什么玩意!要是换了他,有两个儿女,怎么也得儿子滚去睡客厅,女儿睡卧室,哪有睡晾台的?冬天得多冷?夏天得多热?他对方洪军也升腾起了怒火,有你这样当哥的? 难怪方玲玲存点钱都只能放自己身上,这家里还有她私人的地方吗?陈长江恨不得一夜长大,早点把方玲玲娶进门,再别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里待着了。 陈长江就飘在半空,看着方玲玲睡觉,心里想着事,过了会,他一扭身飞到不远处的河边,河堤上有不少野花,他摘了一朵,飞回到方玲玲窗前,轻轻把窗户扒拉开一道缝,把花夹在窗上。 玲儿,快了,高中一完咱就在一起,你到哪我就到哪,我想辙养你!陈长江心里发了誓,转身回家。 第二天课间,方玲玲把陈长江叫到走廊上聊天,分享了这件怪事:“今天早上好奇怪,我一起床,就看见窗户上夹了一朵花,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朵花怎么跑那去的。” “我放的呀。”陈长江说。 “讨厌,我说真的,你就逗我玩吧。” “我也说真的,不信明天早上还有一朵。” “那我等着,我还真就不信了。” 陈长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明白了,他不打算一直把自己的秘密保守下去,至少他会让方玲玲逐步了解他不是个普通人。他想得很远,以后两个人在一起了,朝夕相处,他还天天注意保守秘密那不是疯都疯掉了,又不是搞地下工作。只不过他不打算告诉方玲玲自己有这么个存档系统,那太超出认知,他准备以特异功能来解释,反正这年头正是气功、特异功能大行其道的时候。 第34回 打草惊蛇成功 放了学,陈长江把方玲玲送回家,没着急回去,又赶车去了市里的图书大厦。 他没有闲逛,直接跑到盲文出版社那边买了本盲文书籍。 回了家,陈长江戴着手套从盲文书里撕了一页下来。又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穿上斗篷,戴上手套捏着撕下来的书页飞上天空。 “i‘madreameronair/dreamingonairwithyou/空中的梦想家/ufo噢~”才第二次飞行,陈长江就爱上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哼起歌来。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飞行斗篷是a级奖品,一个能飞的人和一个只能走路的人,对世界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了,整个城市都在他俯瞰之下,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蝙蝠侠。 下次把绝不失手的板砖带上,看到坏人就半空中一砖头扔过去,比蝙蝠侠还给力,类似广成子的翻天印。 陈长江飞到运输部,绕过大门口的灯光范围,来到谢部长办公室的窗前。为了保持通风,窗户没关紧,陈长江用胳膊肘把窗户撑开了些,钻进办公室,把那页盲文放在他桌上,飞出办公室,再把撑开的窗户用胳膊肘恢复原来的程度,离开。 然后在路上摘了朵花,又飞到方玲玲窗前,夹上,回家。 第二天一早陈长江启动人偶,让他替自己上学去,自己涂上隐形药水去了运输部。 上班前十分钟,谢部长到了单位,开门,陈长江跟着进去。谢部长刚一坐下就发现了面前办公桌上多了张纸,一看是盲文,看不明白啥意思。内容先不说,关键这纸怎么摆上他的办公桌的?起身来来回回踱步,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办。 陈长江看他拿着纸看来看去,心神不宁地做着指头扣击桌面的无意识动作,看来自己打草惊蛇的战略已经完成了一半,蛇惊到了。 时间仿佛分外漫长,陈长江都在替谢部长着急,终于,清洁工老古进了门。谢部长稳不住了,基本的掩饰都不做,直接把纸递给老古:“我早上一来桌上放了个这个,不是我的东西,昨天下班都还没有,怎么回事?” 老古一听也吃了一惊,接过纸看了看:“这是……盲文。” “我知道是盲文,关键是谁放这的,里面什么意思?”谢部长很是焦躁。 “稳住,我先找3号看看。”老古看起来还算冷静,“帮我请假。” 谢部长拎起电话:“喂,办公室吗?对,是我,我说个事,我看老古今天脸色不太好,让他去休息休息,你们安排个人替下他,好了,就这样。” 随后陈长江跟着老古走出运输部,往研究院家属区走,来到13号楼楼下,老古停下了,津津有味的看着门口一帮老头下棋,但是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路口。 过了会一个样貌普通的年轻少妇推着婴儿车过来,老古似乎认识,跟少妇聊了几句,旁人看着再普通寻常不过的寒暄,然而隐身在旁的陈长江却听了个明白,原来这个少妇就是老古嘴里的“3号”。老古请3号尽快研究下纸里写的什么,把纸的来历也简单说明清楚,请“1号”定夺,他在这里等消息。 好么,越牵扯人越多,1号,3号,老古,谢部长,这就4个人了,陈长江意识到自己大概率发现了一个针对国防研究院的特务组织。 现在跟老古没意义了,他又跟着推婴儿车的3号。 3号推着车,去了不远处的高工楼,陈长江没想到她是住这,高工楼里住的都是研究院里搞科研的重要人物,这3号潜伏在这里面,那麻烦就大了,万一搞点破坏谁也承担不起! 陈长江跟着3号上楼,他发现这个样貌普通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特务大概率是练过,她推的婴儿车可不是后世轻便塑料的,而是这年头常见的自己找人拿铁条焊出来的那种,年轻小伙子一只手提着上五楼都得喘喘气,她一只手抱婴儿一只手提着车上去感觉跟打空手似的轻松。到了五楼,趁她放下婴儿车开门进门动作慢,陈长江闪身一步进了屋。 屋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陈设,就是个普通的住家,陈长江看3号把婴儿车里的孩子抱出来,兑了奶粉喂着,一边抱孩子一边研究起那张纸片来。 3号看来是懂盲文的,盲文是靠纸上的凸起表达意思,她用手指尖很顺畅的一排排摸过去,摸完一排就在旁边的纸上写出中文,很快就翻译了出来。 3号看着自己翻译出来的盲文仔细研究,各种解读方法使上去,依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信息,表情显得很困惑。陈长江差点笑出声来,心想你能解读出什么才怪了。 他是随便撕了一页下来,之前想得很明白,打草惊蛇行动不在于内容,只在于莫名其妙出现这张纸,看不懂就对了。结果也印证了他的想法,又钓出一个同伙“3号”以及存在“1号”的消息。 陈长江希望3号赶紧去找1号,让他把1号的信息也搜集到。 3号想了一会,没有再继续尝试对着一张没有谜语的书页解谜。,只见她走到门口附耳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可能是在听有没有人上楼,听了一会没动静,然后回到卧室里。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改锥,戳向地板边缘,抠了一块地板起来,把盲文纸放进去。 陈长江看了一眼,地板下面是个中空的格子,格子里面还放了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图纸一类的。那一刻陈长江差点想直接把3号拿下,生生忍住。第一,自己只查到三个人,还有个神秘的1号没见到,或许还有更多人,如果现在行动,可能只抓得住三个;第二,自己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关键的,另一个“自己”还在学校,一查就会发现蹊跷,恐怕到时候安全部门对自己的兴趣不会比间谍小。 按捺住冲动,陈长江继续观察3号的行动,却见她坐在那一边哄孩子一边若有所思地思考着,过了会,她似乎有了决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婴儿车出了门,还是感觉不到重量般的轻松下了楼。 第35回 特异功能 下楼后3号把孩子放回车里,就像那些带孩子遛弯的普通少妇一样闲逛,又往刚才和老古碰头那边走。老古还在那看假装看下棋,其实一直瞄着这边,等3号走近了,他又假装寒暄。 “暂时解读不出来,”陈长江凑近了听他俩的对话,3号说,“只当没这档事,不变应万变,自己不要乱就不会出问题,不要轻举妄动。” “不问问1号?”老古似乎有点不踏实。 “和他联系越少越好,安全第一,这事我决定。”3号的语气不容置疑,看来她在这个组织里地位至少高于谢部长和老古。 “还有……”老古又说,“2号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就让他这么下去?” 说到这3号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烦躁的语气:“再看看吧……” 就这么几句话,陈长江有点失望,看来想马上弄清楚1号是谁很难了,他感觉这个3号是个思维很缜密的厉害女人。面对这件没头没尾的怪事,她做出了最优选择,让陈长江失去了扩大战果的机会。 不过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他记住了3号住哪,东西藏哪的,也大概知道了他们下一步行动的大概时段。 此时陈长江已经把这帮人要做的事和上一世自己父亲老陈在今年遇到的那件案子联系到了一起,他估计极大可能就是一件事。不过他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他们之前要制造一起针对自己老妈的车祸?2号又是谁,出什么问题了?迷雾仿佛只是揭开了一角,他还得继续想办法追查。 可惜,隐形药水快见底了,陈长江打算留着点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后面不论想什么办法来继续追查,也暂时不要再动用这宝贝玩意。 另一边,方玲玲把人偶陈长江叫到走廊上,兴冲冲地跟他分享:“好神奇!今天早上窗户上又夹了一朵花!” 来自未知世界的黑科技保证了人偶每一次激活都能更新宿主的记忆,所以它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陈长江做的事和对待方玲玲的想法。 “说了是我给你摘的。”人偶回答。 “你怎么做到的?我不信。”这事完全超出了方玲玲的认知。 “特异功能,你信不?” “不信,除非你今天晚上又摘一朵。” “摘就摘,瞧好吧!” 到了陈长江回收的时候,人偶说话了:“记住,晚上继续摘花送给玲儿。” 自己叮嘱自己的感觉让陈长江很是不适应:“你能跟我对话?” “多新鲜呐!我就是另一个你。只不过你太原始,没法跟我共享记忆,还得我把每天的重点告诉你。” “那……如果我结婚了……”陈长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连我怎么入洞房都一清二楚?” “那你别激活我呀,吃自己醋有劲吗?我还不想看你的小电影呢!”人偶很是鄙视地看着陈长江。 “我咋觉得你不是完全复制我的复制品呢?”陈长江被他的鄙视弄得有点破防。 “我总得保留点出厂设置吧?”人偶说,“不然怎么帮你办事?” 陈长江不跟它废话,直接让它恢复原形,不信治不了他了还! 晚上送完方玲玲回了家,陈长江准备了一封举报信。 他不想暴露自己,因为他没法跟人解释自己怎么查出来这么多事的,但他也不想被动等待,他知道今年那件事对老陈是个毁灭性打击,总得做点什么。 所以他用写了封举报信,把目前掌握的情况都写进去了,至于自己的信到底起不起作用,只有寄了再说,不行再另外想办法,人不可能把一切都算准了,只能尽力去做。 反正他还有最后一招,就是最长能保留一个月的存档系统,不行了就读档,不追求一网打尽,抓住目前已知的三个人,硬生生坏他们的事就行了,这办法虽然技术含量差点,但也有效。 半夜时分他又穿上斗篷,先飞到市里比较远的地方找了个邮箱把信投了。然后摘了朵花,来到方玲玲家那栋楼,先飞到比较高的地方偷偷看她有没有睡觉,总觉得她会守株待兔探查真相。看了半天她应该是熟睡中,这才偷偷把花夹在窗户上回了家。 第二天方玲玲一脸的难以置信:“真是你?你这是变魔术吗?” “给你说了是我啊,你咋还不信呢?”陈长江说得越斩钉截铁方玲玲越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今天晚上别变花了,变个别的吧,要不,你自己写了字的纸,那我就真信你。” “瞧好吧!”陈长江满不在乎的应下了。 晚上,陈长江找了张信纸,抄了首诗:“我想把门关上/然后坐在谛听里/细品你不期的脚步和波浪般迷人的叩门声响/我又想把门打开/好与你梦幻般的眼光来一次自然而闪光的碰撞/到底是打开还是关上/我来不及想/却又想了一个晚上……” 一边写还一边嘬牙花子,真酸!当年怎么这么喜欢这个调调? 到了半夜飞过去,把信顺着窗户缝塞进去。 也是他年轻睡眠好一沾枕头就着,不然这么一天天的熬夜,那哪受得了。 上午课间,方玲玲把陈长江叫出来说话,一脸的难以置信:“真是你?你怎么做到的?” “玲儿,我跟你坦白,我有点小小的秘密。”陈长江说,“我有一些特殊的小物件,能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不过太夸张的本事也没有,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至于这些小物件的来历……也算特异功能的一种吧,这样好理解一点。” 得益于这个年代铺天盖地的“气功热”、“特异功能热”,什么耳朵听字的、药片从瓶里抖出来的、瘫痪的听了带功报告站起来的,有鼻子有眼的故事信的人真不少。方玲玲本来也半信半疑,但事实告诉她只有这个解释,不然还能怎么样? “花和信都是我飞到你窗边上给你的。”陈长江说,“我不是偷窥狂,就是想看看你……” “今天晚上再来一次,叫醒我。”方玲玲还是相信眼见为实,她不想被糊弄,尤其是和陈长江,她的恋人,更不能容忍欺骗。另外,这两天的事也实在把她好奇心勾起来了。 第36回 飞天超人 夜深人静,陈长江再次穿上斗篷出发,飞向方玲玲家。 路上他心中有些忐忑,这一去就代表着从今夜过后,这世上会多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 他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但他觉得自己如果真要跟方玲玲过一辈子,这种事就瞒不住,他自己就不想瞒,所以不管怎么样仍是坚定地飞过去,只在心里不断默念:正道直行。 飞到方玲玲睡的晾台窗前,陈长江轻轻敲了敲窗户玻璃,方玲玲一下就醒了,可能是心里装着事,觉浅。 看到飘在窗外的陈长江,方玲玲怕把家里人吵醒,轻轻拉开窗户,一脸的难以置信,捂着嘴小声又惊奇地问他:“你真的能飞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陈长江伸手进去握着她的手:“感受感受,是不是做梦。” 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让方玲玲用理智说服自己,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真真的吧?”陈长江笑了,“别瞪我了,我没长翅膀,能飞就靠这个斗篷,高科技。” “你好像超人呐。”方玲玲看着他这身打扮,也笑。 “我可没他那么抗揍,也就是能飞罢了。”陈长江忽然提议,“嗳,要不要我带你飞两圈?” 男人最想做的事,不就是带心爱的女人上天吗?哼哼…… “能行吗?”方玲玲眼睛一亮,谁不想体验飞行呢? “你没恐高症吧?”这事得弄明白,不让上了天吓死了。 “应该没有吧……”方玲玲说,“我站山上往下看不害怕的。” “那应该没问题,嗳,我进来了啊。”陈长江飘进晾台,他准备松一下腰带,应该能把自己和方玲玲栓一起,那不就能一起上天了? 一看陈长江的动作,方玲玲吓一跳:“嗳,你干嘛呀?” 陈长江动作一僵,明白她误会了,赶紧解释了一番。 方玲玲这才明白,看着陈长江解开和斗篷相连的腰带,然后把两人拴在一起,有点紧,两个人完全贴合在一起,基本上哪哪都感受完了。也是之前抱也抱了好多回,不然还真有点小尴尬。 方玲玲穿着一套偏厚的睡衣,即使如此陈长江也依然感受到她果冻般软软弹弹的肌肤,感觉好极了。 启动按钮,陈长江带着方玲玲飞上夜空。 不敢飞太快,先让方玲玲适应适应,两个人以慢速在空中飘着,看着身下小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方玲玲觉得太有意思了,陈长江给她带来了一个从未想象过的新世界,他还有多少秘密? “你真的前几天才开始来看我?”方玲玲问。 “真的,前几天我才得到这个斗篷,想来看看你,我还以为你在卧室睡,没想到是晾台,你哥太不是东西了,我都想打他。” “没事,我都习惯了,其实在晾台睡觉挺好的。”方玲玲抱住陈长江,安抚他的怒火,“也没多久了,考完大学就出去了。” “到时候咱们考到一个城市。”之所以不说一个学校,是因为陈长江成绩不咋地,够呛能跟方玲玲考到一起。 “最好一个学校,”方玲玲说,“那就可以天天见面啦。” “我努把力气……”陈长江信心不足。 “暧,能不能飞高点,我想看看月亮。”方玲玲指挥陈长江。 “主要怕你冷,冷了给我说。” 两人一直往上飞,温度在逐渐下降,方玲玲把陈长江抱得更紧。 月光下,方玲玲的脸洁白无暇,陈长江忍不住亲了口,两个人在空中痴缠起来,那感觉比在任何景点都浪漫。 “暧,唱首歌给我听吧。”方玲玲今天仿佛变了个人,以前最看不上唱歌跳舞的,她却想陈长江给她展示展示。 “好,我想想唱什么啊……”陈长江看着怀里的姑娘,看着她大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爱恋,忍不住唱了遍之前给凌英华唱过的:“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她心房……” 方玲玲红着脸,爱情的小火苗真的让她浑身发热,她想,自己终于遇到那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 两人又飞了会,方玲玲担心陈长江睡眠不足,就说回去,陈长江又把她送回晾台。 躺回床上,方玲玲回味着今夜的一切,颇有种依然让人怀疑是否真实发生的如梦似幻。她和陈长江有同样的感觉,今夜一过,她和他的命运似乎就像刚才在腰带中似的牢牢绑在了一起,现实中的一切仿佛都不再重要,他们有了一种形而上的生活,高于那些日常中的柴米油盐。陈长江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她愿意和他度过一生,一辈子为他保守秘密。 第二天放了学陈长江陪方玲玲回家,分别时方玲玲问他:“晚上……还来不?” 这话要让其他同学听见,恐怕都想把陈长江捶一顿。 说到陈长江心坎上了,他还想晚上继续约会呢,使劲点点头。 到了晚上十二点,陈长江飞到方玲玲这,一看她穿的齐齐整整等着呢。两人又飞上天空,慢速飘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散步。 “嗳,你给你那青梅竹马说过你的事没?”方玲玲问。 “没有,我只给你说过,以后要一起过日子,瞒着你干嘛?也瞒不了。” 陈长江的回答让方玲玲很满意,每个恋爱中人都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唯一,有共同的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方玲玲也是如此,目前看来陈长江表现过关。 陈长江和方玲玲的关系在飞速发展,两人好的蜜里调油,有时候言语里的亲昵都不避人了,班上的同学没有看不出来的。而方玲玲一旦认定了他,也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陈长江就更无所谓了,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反正也快要毕业了,都在抓紧时间跟自己暗恋的对象表白呢。 这天课间叶矛给陈长江说:“这周末不准重色轻友了,打比赛!” 叶矛是篮球爱好者,陈长江经常取笑他胖,其实人家是壮,还高,一米八几的个头,日常打中锋。附近职高、技校的很多打篮球的都认识他,时不时的找他约场比赛。 “对手是谁?”陈长江问了句。 “职高的,有几个高手。” 第37回 打篮球 陈长江也喜欢打篮球,这段时间忙着和方玲玲谈恋爱,有些日子没打,听叶矛这么一说,手痒痒,不过先得跟女朋友请示,所以他很摆谱的说:“我等会答复你。”那样子就仿佛什么大明星,还要查一下自己日程似的。 “还等会!”叶矛拆穿了他的小盘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说你要请示下方玲玲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至少诚实……” “你咋话那么多呢?”陈长江给他说的脸发烧,捶他一拳。 “有脾气你现在就答应。”叶矛赌他。 “你不懂,人和人之间贵在尊重……” “我看你就是个日本船——满丸(完)”叶矛一个劲摇头。 随后陈长江去找方玲玲请示这周末不学打字好不好,他要跟职高的打场篮球。 方玲玲说:“那我来看你打好不好?” 那敢情好啊!陈长江忙不迭点头,打篮球还有美女啦啦队,那不是梦寐以求嘛?上辈子可没这待遇。 不过接下来的事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晚上他接了个电话,凌英华打来的:“你们周末要打篮球?” 她们班也有几个年级篮球队的队员,所以凌英华听说这消息不足为奇。 “是啊。”陈长江有点奇怪,凌英华平常对运动可没什么兴趣,他有两回打完篮球没换衣服就去干爹家,被她好一阵嫌弃。 “那我来看你打,给你加油。” 陈长江头大,你去可就有点乱了啊……但是他不能惹她生气,否则系统要找事。 “行啊,来呗。”他只好说。 “什么叫‘来呗’?”对面的口气又有点不高兴了,“不欢迎啊?” “哪能呢?”陈长江赶紧把情绪调动起来,“热烈欢迎!红毯迎接!” “不跟你说了,没正形。” 电话挂了,陈长江直嘬牙花子,我太难了我! 晚上继续和方玲玲“天空幽会”,陈长江提前打预防针,免得把两个女孩都惹不高兴了。 “玲儿,今天我接了凌英华一个电话,她说周末也要来给我加油。” 方玲玲一听,有点小不愉快,换个人她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就是这个凌英华,又漂亮又有才华,和陈长江的感情基础也比自己牢靠得多,典型的情敌。 “来呗,我也不能拦着。”她淡淡地回了句。 得!一听就有点吃味,陈长江赶紧解释:“别生气啊,亲爱的,我这不是尊重你才提前给你说明白嘛,我爸跟他爸生死之交,她爸是我干爹,我要是把她惹不高兴了,两家人一起捶我,但是我心里肯定只有你一个,她我只是不得罪罢了。” 听他这么说,方玲玲也不是那心眼小一味闹腾的女孩,抱了抱他:“不是哄我呢?” “哄你我舍不得,再说了,我要真跟她有什么,这每天放了学我陪你回家,她不早闹腾起来了?” “嗯……”这么一说方玲玲总算气顺了不少,决定不使小脾气,免得陈长江不好处。 周末的下午,陈长江准备出门去学校篮球场,出发之前,陈长江把“能力海苔”揣到了提包里,不是有一款叫“篮球巨星”吗,他在犹豫要不要体验一下,反正估计也没别的时候用,还没考虑好,带上再说。本想着就这样了,想了想又顺手把永不失手的板砖揣包里,职高那帮人打球手黑,万一两边打起来……有备无患。 到了球场,已经到了不少人在热身,叶矛、周冲这些平时一起打球的都来了。 周冲把陈长江拉到一边问他:“你跟方玲玲谈上了?” “嗯。”陈长江知道这位也惦记方玲玲有段时间了,要不是他表白一回惹来谢小燕闹事,自己还没机会英雄救美挣表现。 “可以啊!”周冲一点没生气,反而很感兴趣的聊起了男生话题,“拿下没?爽不爽?” 周冲这家伙从来没失过恋,因为他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指望他因为追不到谁黯然神伤,反正陈长江是从来没见过。对周冲来说,追不到方玲玲无所谓,让好兄弟拿下也挺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陈长江不爱跟人背后议论自己女朋友,他是认认真真要跟方玲玲过一辈子的,所以周冲这么问他没理他:“滚滚滚,以后你自己找一个体验去。” “唉……”周冲叹口气,“身边都是庸脂俗粉,下不去手啊……你看,这就来一个。” 陈长江转身一看,是谢小燕,虽说这位是跟自己签了保证书的,不会再对自己和方玲玲不利,但是也懒得跟她照面打交道,拍着球走了,让她缠周冲去。 过了会方玲玲和肖媛一起来了,方玲玲穿着一套修身的衬衫牛仔裤,是现在最时兴的样式,头天晚上陈长江陪她去逛街买的。 她的出现吸引了一大帮荷尔蒙泛滥的小年轻的目光,热身的动作幅度都大了不少,仿佛这样能吸引她多看两眼。 陈长江没有跟方玲玲故作亲昵,犯不着,还拉仇恨,他俩都不是那种喜欢人前显恩爱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让陈玲玲和肖媛在旁边阶梯看台上找地坐。 又过了会,凌英华也到了,陈长江感觉她是来看钢琴演奏会的,穿得花枝招展,参加晚宴当晚礼服都够了。身上的连衣裙是她二姨从京城大商场专门买了寄给她的。 凌英华的名气就大了,研究院里的同龄人很少有不知道她的。研究院每年都有国家级的歌舞团来慰问演出,会邀请本地的人上台一起演节目,小时候陈长江就和凌英华一起涂上红脸蛋上台唱过儿童歌曲。后来慢慢长大,陈长江五官越发“平平无奇”,就没他什么事了,凌英华却越长越漂亮,经常登台,谁都认识这个亭亭玉立的小童星。 平素一贯冷着脸的凌英华径直找到陈长江,说了几句忽然绽放出笑容,把很多悄悄盯着她看的人闪花了眼。其实他俩没说什么,就是很普通的寒暄,架不住人家乐意笑,谁管得着? 第38回 李文龙 跟陈长江打完招呼,凌英华左右看了看,眼珠一转,走到方玲玲旁边,她俩过去只是互相知道对方是谁,没说过话,凌英华主动过去,不知道要干嘛。 陈长江都没心思热身了,眼睛盯着那边,看到凌英华跟方玲玲说了几句,就从包里拿出张手帕来垫在阶梯上,俩姑娘坐一起了,还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挺和谐,这才松口气,别吵架就好,构建和谐社会。 凌英华正在说:“玲玲姐你好漂亮,我们班好多男生喜欢你。” 方玲玲回答:“你还不是,我还没来这边就听说过英华妹子,小童星,唱歌可好听,人又美……长江经常跟我说起你。” “长江哥还不是经常跟我说你?我就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这么夸过的……” 旁边肖媛都想坐开点,和这俩坐一起压力有点大。 正热身,职高那边的人来了,打头的是个高高大大挺帅的“小分头”,晃眼一看简直就是个小“郭富城”。 “小分头”非常自觉地走在c位,走路动作也是摇头晃脑的,身后的人仿佛是一帮跟班,一句话:要多骚气有多骚气。 “这谁呀?”陈长江问了叶矛一句。 “李文龙啊,”叶矛说,“你没听说过他?” 这个名字让陈长江回忆的闸门打开了,他知道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人,前一世他自始至终都是个旁观者,关于方玲玲后来的一切也只是道听途说。这个名字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这个名字和方玲玲上一世的悲剧紧紧牵连在一起。 职高里的人跟陈长江这所中学里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研究院办的学校比较封闭,自成一体,学生也大多数相互间都认识。职高则是面向全市招生,还都是学习最烂的那帮人,研究院里的孩子是不怎么跟职高那边打交道的,也就是叶矛这种好打篮球的跟那边篮球队约一约场。 但是李文龙这个名字名气挺大,和很多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的烂事搅合在一起,另外就是打篮球的知道他的不少,据说球技不错。 “他呀?我认识……”不自觉的,陈长江的拳头已经握得紧紧的。 “帅吧?”叶矛来了句,“职高出了名的处女终结者。” “帅,帅得跟粪一样。”陈长江在努力遏制一见面就捶他一顿的冲动,毕竟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自己没有打人的道理。 “你这是嫉妒,人家帅碍着你了?”叶矛还在那吹他,没注意陈长江脸都黑穿了。 那个叫李文龙的分头青年走过来,一眼就瞄到了坐在一边的方玲玲和凌英华,肖媛自动忽略。 “嘿!这俩妞不错呀!极品!”李文龙霎时间两眼放光,给旁边的人说。 “必须拿下呀!咱龙哥出马有搞不定的么?”捧哏的赶紧捧上。 “看着。”李文龙甩开队伍,直接凑到三个姑娘坐的那边。 “嘿,三位美女,你们是这学校的么?以前没见过啊,认识一下吧,我李文龙……”他还挺懂事,直接把肖媛也算到美女里面来了,不得罪人。 方玲玲本来就不喜欢这种见美女就搭讪的,不看他也不说话。凌英华要是以前可能跟他聊两句,现在么心里也有人了,也没心思搭理他。肖媛看有点冷场,出于避免尴尬的心理回他句:“我们是这学校的啊,你是职高的?” 李文龙看方玲玲和凌英华不理他,以为是自己职高生的名声让人家看不起,笑笑:“是啊,我是职高的,不过想上大学也不难,就是觉得当书呆子没意思,学出来不还是给我家打工么?” “哟?你家干什么的?大老板啊?”肖媛顺口问一句。 “嗨,老板多难听。”李文龙就势坐在肖媛身边,看着是跟她聊,其实说给那边俩听呢,“老板那是土财主,做点小买卖,是人都能干,我家那叫办企业,企业家,不是谁都能干的,有社会地位,不一样的。” “哦,行行行,企业家,行了吧?” “嗨,别提这个,多俗,”李文龙跟女生套近乎那是一套一套的,“你旁边这两位是好学生吧?不爱搭理咱这些上职高的差生?要不这样,你俩告诉我名字,我请你们吃顿好的,最好的饭店,最贵的菜,随便点!” 见她俩还不理自己,李文龙笑笑:“面浅?俩姐妹都绷着,谁也不好先开口?没事,我找你们同学打听,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可能没人认识,到时候让我找到人了可别躲我啊,哥保证你们满意……” 这话说的就有点恶心人了,凌英华先发飙:“谁呀你?哪来的?蹬鼻子上脸了?还敢找我们,想挨揍你就来试试!” “哟,小辣椒啊。”李文龙可没那么容易被几句话吓跑,再说他是很有底气的,“我喜欢,整服了更带劲……哎哟!” 刚说到这,一个篮球砸到李文龙脑袋上,陈长江看他坐在那跟俩姑娘搭讪,想到上辈子那些事,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过来打断他的套近乎。 “整服谁?”陈长江眯起眼睛。 李文龙痞笑起来:“跟你有关系么?你谁呀?” “我是你爹,来收拾儿子,关系大了。”陈长江不打算解释谁是他女朋友谁是他青梅竹马,犯得着吗?反正就是打一架的事,他没那么腹黑,也没那么多主意,这种时候还想那么多干嘛,直接上就完事。 没想到李文龙不接他的茬,又在那笑:“小子,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在这抱不平,你以为人家姑娘想你帮忙?指不定心里还怪你坏事呢。” 方玲玲忽然站起来,牵住陈长江的手,对李文龙说:“我有男朋友,比你有本事多了。” 这就有点当众打脸了,把李文龙整得有点破防,他皱起眉头,冲陈长江说:“小子,今儿我是来打篮球的,别的事赛后再说,一会场上别怪我不给你留脸,劝你别上。”说完走了。 第39回 一下俩任务 “支线任务:蹂躏李文龙;任务描述:彻底打垮李文龙的嚣张气焰;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主线任务:挽回局面;任务描述:不要惹青梅竹马生气,让笑容重回脸庞;任务难度:c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存存存!第一、第三档都用上。 破天荒头一回,一下来了两个任务,打篮球就不说了,陈长江带了能力海苔,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又要安抚凌英华,这就有点头疼了,方玲玲都当着她面把话挑明了,自己怎么安抚凌英华去?太高难度了,关键还是主线任务!不做都不行。 陈长江看了眼凌英华,打刚才方玲玲握住自己手,凌英华那眉头就皱得可以夹死蚊子,眼神看向一边,理都不理自己,这是生闷气了,想都不用想。 当着方玲玲面他是没法安抚凌英华的情绪了,先把眼目前打击李文龙嚣张气焰的事搞定。眼看人齐了也活动开了,请来当裁判的体育老师宣布比赛马上开始,陈长江去摸出背包里的“篮球巨星”能力海苔吃了下去。 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陈长江胃里化开,那一刻他感受到从没有过的对篮球的亲切感,仿佛那是有多年生死之交的战友、是同床共枕了一辈子的老婆。 另一边,李文龙对自己队友说:“刚才拿篮球砸我那小子,交给我,我跟他杠上了!” 李文龙相信他能够好好削那小子的面子,一个无名之辈也敢叫板!这座小城里学校不多,哪个学校篮球什么水平有哪些高手他大概都知道,反正眼前这位肯定不是。想着刚才那个漂亮的高个子美女当众落自己面子,李文龙心里就是一阵燥热,已经在幻想着把她按床上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跳完球,李文龙接到队友的跳球,开始向前推进,专找陈长江这边,要在他脑袋上进球。 谁知道刚运过去,陈长江忽然抢前一步,快如闪电,断掉了李文龙的运球,紧接着一条龙上篮,李文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进球了。 什么玩意?李文龙都傻了,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昨天纵欲过度还没缓过来,反应出问题了。 接下来职高队重新发球进攻,球再次交到李文龙手上,结果带到陈长江这又被他断了球,再次反击上篮得分。 “卧槽!长江状态这么好?”研究院中学这边的全都看傻了。 陈长江还不忘说垃圾话打击李文龙:“你刚才说给谁留脸?” 李文龙脸黑了,这是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公然打他脸,心高气傲的他实在无法接受。 越想着要把面子挣回来,场面就越难看,陈长江是完全不给李文龙留脸,开玩笑,敢惦记自己女朋友,还有系统发布的任务,那就要能打多狠打多狠,气死他活该! 陈长江只觉得篮球这个游戏真简单,就那么一突,一转,跳起来一打板就进了,毫无挑战性。投篮也是,感觉怎么投怎么有,这就是篮球巨星的手感么? 场下,凌英华和方玲玲又聊了起来,刚才凌英华在心里一边消化郁闷,一边告诉自己,不能丢脸,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发火你就输了。再加上方玲玲主动找她说话,还有肖媛在中间调和,凌英华没再绷着脸。 “陈长江打篮球这么厉害啊?”方玲玲不想再刺激凌英华,不再单说“长江”,还是把姓带上。 “嗯,”凌英华其实也不知道,她以前不怎么关心陈长江打篮球的水平,她几乎厌恶所有运动,“他以前经常打,很厉害的。” 方玲玲看着她,两个人相差两岁,她看凌英华就是个爱吃醋的小妹妹,想了想,就不跟她太计较了,反正,陈长江不也说了吗?他心里是向着自己的。 场上,陈长江把李文龙的心态给打崩了,李文龙作为本地篮球圈小有名气的风云人物,从来没有被碾压成这样。关键自己刚才当着两个美女的面夸下了海口,现在这么一弄,搞得自己跟小丑似的。心里这么一想,就使坏招了,趁陈长江跳起来上篮,故意去拱他,让他在空中打横直接摔地上,“啪”的一声,引来全场惊呼,方玲玲和凌英华都站了起来。 陈长江躺地上,身上要给摔散架了,不过与身上这点疼痛相比,内心那喷薄的怒火不得宣泄才更让他难受。 只见陈长江一骨碌翻身站起来,冲着李文龙就是一拳,正打在他鼻子上,当时就鼻血飞溅。 李文龙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这是他第一次吃这么大亏,那一刻都有些懵了,这世上还有人敢让我见血? 那些知道李文龙家里有钱有势日常巴结他的人全跳出来了,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冲过来就要打陈长江,不过这可是研究院主场,更多的研究院的人围上来,劝的劝骂的骂把当事人隔开。 “你们一个都别跑!”李文龙懵过以后开始爆发,咬牙切齿地说:“想仗着人多?老子马上去拉两车人上来!” 他这话一说,所有研究院这边的人都想乐,为什么呢?太过无知。 研究院研究的是我国最尖端最重要的军事项目,陈长江小时候都和大人们一起在大山里,十岁左右才迁出大山到这座小城。当初为了创造一个安全环境,国家机器出动,把小城所有的所谓黑社会、道上大哥都犁了个遍。据说小城曾经是毒品运输线路的一环,研究院一迁过来连毒贩都绕道。 除了警察、安全部门,还有专门的高炮部队正好在学校对面驻防。街面上有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别惹事也就罢了(过两年严打还要送进去一批),象李文龙想的拉两车人上来打人,那实属是想多了,估计刚到研究院地界就被无数双眼睛盯上,只要敢闹事就抓人。 第40回 一个打一群 研究院中学这帮孩子都是科研、后勤人员的子女,要是被城里的人上来打了人,闹出点事情来,安全部门可以通通下岗了。 所以听到李文龙这么说,大家都笑了,当时就有人说:“你赶紧去!晚了该吃晚饭了,我们不跑,都在这等你。” 担任裁判的体育老师顾忌老师身份不好开启嘲讽模式,只是对职高那帮人说:“你们要想好,敢在这惹事,不是批评教育一下就完事了的……” 职高也不全是混人,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李文龙的想法不靠谱,他是有那势力拉两车人,不过要知道是来研究院闹事,恐怕没几个人敢跟他一起疯。当下就有人说“公道话”:“是,你们有国家罩着,惹不起,可万事总得讲个理吧?球场上冲着撞着多正常?不能站起来就打人吧?” “废什么话?”陈长江吼过去,“他那动作能把人脊椎都摔断,兴他整人不准人整他?老子给他一拳都是轻的!不服?不服来单挑,我还没打够呢!” “行!单挑!哪个狗不敢来!”李文龙一听就跳起来,他也想报仇想疯了。从旁观者角度看显然李文龙占很大优势,一米八几的个头,打篮球练出来的匀称肌肉,再加上他平常也没少打架,实战经验丰富。陈长江看起来就吃亏多了。 叶矛站出来阻止,他也不看好陈长江,肯定要向着兄弟:“要点脸!你说单挑就单挑?看我兄弟个子没你大好欺负?来,我跟你挑!” “不用!”陈长江边说边行动,大家看着他一边说话,一边走到篮球架下面把自己包打开,吃了一片不知道什么玩意,走回来,“让他来,谁也别拦着!” 他正在那摩拳擦掌呢,冲过来两个姑娘,凌英华和方玲玲,都来拉他。 “你干嘛呀?”凌英华来拽陈长江手臂,“你哪会打架呀,别逞能!” 方玲玲也不管什么人前人后了,正面抱住陈长江,不让他往前走。 陈长江把方玲玲抱开,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忘了,我可有特异功能,吃不了亏!” 方玲玲还抱着不放,陈长江急得瞪了眼:“快撒开!再这样我随便他打不还手了啊!” 这年头这个地方的风气就是这样,好女人是什么?是男人打架帮着递砖头,打赢了回家打输了送医院,不惹事但事真来了也别怕。听起来有点可笑,但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就是如此。方玲玲听他这么一说,就没再坚持,说了句:“你小心点。”站到一边,这是男人的尊严之战,不是女朋友说别打就认怂完事的时候。 陈长江又去扒拉凌英华拉着自己手臂的手:“他刚才调戏你,又在场上对我使阴招,你还让我忍?还是军人家庭的孩子吗?松开!看我怎么收拾他!”——他还惦记着主线任务,这句话一说,凌英华心里果然舒坦了很多,心里反复回味着第一句话——看来他还是挺在乎我的? 就这么着,陈长江把两个姑娘安抚住,和李文龙照上面。 显然,刚才陈长江吃的是“格斗宗师”能力海苔,此刻他看面前的李文龙如同看一个三岁小孩,浑身都是破绽。 李文龙倒是还算讲武德,刚才陈长江被两个女孩拦着他也没偷袭,现在就两个人场中对战,早等不及了,抡起王八拳就冲过来。 普通人打架就那样,谁力气大打人疼谁就厉害,看起来虎虎生风,在练家子面前就是个移动沙袋。众人就看见陈长江撤一步闪过李文龙的拳头,接着就是一记摆拳打在他下巴上,这里神经密布,挨一拳马上眩晕,李文龙当时就站不稳了,晃晃悠悠往下倒 陈长江就势一膝盖磕在他牙帮子上,“哇”的一声,李文龙倒地同时吐出一嘴血沫子和几颗牙。 “这下你得叫李豁嘴了,更帅。”陈长江不忘继续嘲讽。 “支线任务:蹂躏李文龙。完成!奖品:一支沼泽行星出品的‘恶臭涂液’” 看来系统对自己的蹂躏效果很满意,直接判定完成任务。 一看李文龙一照面就吃了大亏,那些等着看他收拾陈长江的职高生全冲了过来,有的是要去扶李文龙,有的则冲着陈长江动手。 “玩赖?”陈长江一点没怕的,打人全都是一拳,转眼躺一地,这下没人敢炸刺了。 “还有谁?”他说了一句现在没人能懂梗的台词,“单挑也挑了,群挑也挑了,还有不服气的,随时奉陪。” “卧槽!”叶矛等人还说一起上来帮忙,结果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全看傻了,连凌英华和方玲玲都有点回不过神来,电影都没这精彩。 李文龙躺在地上,身上的痛感在消退,但心里的痛感在熊熊燃烧。他的家庭属于一个大家族,从商的从政的都有,还有在京城任职的亲戚,可以说从小他就是从蜜罐子里泡大的,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在陈长江前一世,李文龙在另一个场合下看到了方玲玲,从此就动了一定要得到她的心思。这一世他还是遇到了方玲玲,只是这次有个陈长江挡在面前,还打掉了他几颗牙,破了他的相。 李文龙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眼前这个人付出代价,刚才听到别人叫他陈长江,行,这个名字记住了! 武力的巨大差距让李文龙彻底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报复回来,否则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今天的阴影,今天彻底栽了,认了,未来等着吧! 李文龙没有留狠话,他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沉默的往学校外走。越是这样,在场的人越能感受到他心里喷薄的仇恨,就连陈长江也说不出什么,只在心中暗暗生出凛意。他不怕李文龙跟自己对上,他只怕他做出对方玲玲疯狂的事来,就像上辈子那样。 看着职高那帮人走出学校,叶矛来了句:“你把他惹凶了。” “我招还多呢。”陈长江回了句,“只怕他接不住。” “你小子!”周冲一下子跳到陈长江背上,“啥时候这么能打了?” “起开!”陈长江把他从背上抖下来,“不要影响我的杀伐之气……” 第41回 坦白 一场所谓的友谊赛不欢而散,不过众人见证了陈长江一个打一群,从此校史里有了“长江一号”的传说…… 陈长江走到三个女生这边,虽然他单挑轻松获胜,但她们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 “长江,你回去跟干爹说一声吧,我总觉得那人的表情好危险,总觉得他要报复你。”凌英华很是担心。 “是啊,”方玲玲也说,“回去我让我哥打听打听,叶矛说他叫李文龙?” “我自己不担心,我担心你们。”陈长江提前给她们打预防针,“尤其是你,玲儿,这下我必须送你到家才行,我怕他拿我没招就要打你主意。” “我不怕。”方玲玲冲陈长江一笑,“不还有你吗?超人。” 那笑容让陈长江心神荡漾,两人对视间眼神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我回去了!”凌英华忽然说了一声,扭身就走。 “暧……”陈长江想起主线任务还没搞定呢,这要是就放她走了,那不是越来越难劝吗? 但是当着方玲玲面有些话不好说,犹豫间倒是方玲玲推他一下:“暧,愣着干嘛,去劝劝人家呀。我这边没事,和媛媛先回去了。” 陈长江想了想,闭上眼先存了个档。跟方玲玲点了下头就去追凌英华去。 这边肖媛冲方玲玲埋怨了句:“你干嘛呀?她要走走她的呀,你还把陈长江往她那边推?” 方玲玲一时不知道怎么跟肖媛解释,只好不说话,拉着她去车站等车回家。 陈长江追上凌英华,逗她:“发什么气嘛,我打赢了你不高兴?是不是看到帅哥挨揍伤心了?” 凌英华白他一眼:“你不陪你的方玲玲回家?管我那么多!就伤心了,就见不得你打帅哥,不行啊?” “那我给你赔罪嘛,你看我这不是没陪她吗,我们去吃爆米花,好不好?”陈长江之所以提议这个,是因为凌英华最喜欢吃这玩意,但是为了控制体形她妈是不准她吃甜食的。陈长江觉得偶尔吃点也没啥,凌英华够苗条了,长几斤反而还更好看点。 陈长江没有对她的离去置之不理让凌英华气消了大半,吃爆米花的提议说到她心坎上了,想了不到五秒钟就点了头:“走嘛!” 两人顺着路走到菜市场外面,这边经常有人崩爆米花,尤其是周末生意最好,肯定要来。果然还没到就远远听见了熟悉的“嘭——”的声音。 陈长江给了两块钱让爆米花小贩崩了一袋新鲜的,拎着一大袋子两人往旁边的一个小公园走,公园里有个凉亭,两人坐下,打开袋子口一人一口的吃上了。 据说甜食使人心情愉快,反正这个理论对凌英华来说应该是成立的,至少现在她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气鼓鼓的了。 但是陈长江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他还得努把力气。 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倒是凌英华先问上了:“你和她怎么谈上的?” 陈长江挠挠头,感觉这个问题是挺难解释,从旁人角度看来,方玲玲跟他在一起至少从外貌上看有鲜花与牛粪、天鹅与癞蛤蟆的效果,倒也不是陈长江多丑,他就是个普通人长相,只是方玲玲确实过于出色了点。 “就是……上回谢小燕带人来找她麻烦,我帮忙挡下来,然后一来二去的,就有好感了呗。”陈长江只好这么解释。 “就显你能……”凌英华吃几颗爆米花,又问,“那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结婚?” “想得远了点吧?”陈长江虽然心里是这么计划的,但现在说这个确实早了点,而且对着凌英华也不能这么说啊,主线任务还做不做了,“我们才多大?以后的事哪说的清楚,再说了,你不也觉得我配不上她嘛,说不定一上大学就淡了,被甩了也不奇怪。” 他这个话是有道理的,很多情侣就是这么玩完的,他也不敢说方玲玲会不会也这样,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听完陈长江这话,凌英华在心里品了品,觉得是这个理。其实现在的凌英华也不是说就多喜欢陈长江,目前还只是停留在有好感的阶段,只是眼瞅着他魂都给方玲玲勾走了,让凌英华有一种危机感。 换个人,凌英华可能没那么大火,因为她相信自己只要稍微放下点女生的矜持勾勾手就能把陈长江勾回来,但是对手是方玲玲,让她没有了那么大信心,这才显得乱了方寸。 想到这,凌英华气消了大半,她也觉得方玲玲跟陈长江没多少感情基础,哪像自己跟他从小青梅竹马,两家人也那么好。方玲玲可能出于感谢的心理和陈长江谈谈朋友,久了就未必还能持续了,她连音乐都不懂,跟长江有多少共同话题啊? 人只要想说服自己,总能找到角度,凌英华就是如此,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这发小脾气只能让陈长江心烦。想通了这一节,笑容重新回到嘴角,又吃了几颗爆米花,一拍手:“不吃了!去我家吃饭吧。” 任务没完成,陈长江也想趁热打铁,答应得很爽快:“好!” 他这个态度让凌英华更满意了。 “主线任务,挽回局面。完成!奖励:补足‘能力海苔’。” 真抠门!陈长江心里默默吐槽系统,听听,还是“补足”!连一罐整的都不给……罢了罢了,跟它没法着这个急。 没想到就答应个上门蹭饭就能让凌英华高兴,陈长江也不是铁石心肠,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他不止一次的问系统,到底要怎么安排自己的人生?系统也不回应。有时候陈长江都在想,真要是定了他这辈子就得和凌英华在一起他也就认了,反正这俩姑娘哪一个他上辈子都属于是跳着脚都够不着的。可这系统就非得让他这个也护着那个也护着,到底干嘛呀! 在凌英华家蹭了顿饭,走的时候凌英华把陈长江送到楼下,叮嘱他:“以后别没事往城里跑了,小心点,你在院里他肯定不敢乱来,就怕出去落了单……”很是絮叨了一番,像个小媳妇似的。 第42回 余波未平 陈长江回家后整理提包,先摸出海苔罐子,一看果然补足了,顺手放在一边。再一摸,一个乌漆嘛黑牙膏形状的物件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恶臭涂液”?看看说明书:“为什么没有人对进攻沼泽行星感兴趣?因为他们的嗅觉异于常人,为外界生物难以忍受的恶臭,却是他们甘之如饴的香甜味道……”原来这玩意完全是外星黑科技,挤出来的粘稠液体刚开始没味道,过一会就开始发臭,而且是越来越臭,根据量来决定作用范围,挤得越多影响范围越广,持续一个月臭到巅峰味才慢慢散掉。陈长江看得一头冷汗,心想一定得戴着手套挤,可千万别弄自己手上了,不然非把手砍了不可。 另一边方玲玲回去以后问方洪军,知不知道职高的李文龙,方洪军一听皱起眉头:“咋了?你咋认识他?他找你说话了?” 方玲玲把今天陈长江狠狠打了他一顿的事讲给方洪军听,方洪军很疑惑:“陈长江这么能打?不应该啊,李文龙算个人物,陈长江那体格……” “哎呀你就说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嘛。”方玲玲有点着急。 “不好惹。”方洪军直接下了结论,“城里最大那家酒楼,临江阁,就是他们家开的,天天生意爆满,但是不挣钱,知道为什么吗?人家不靠那个挣钱,就是交朋友。他要是铁了心跟你那陈长江找麻烦,打不死都得烦死。咱纺织厂原来混得最好的那个,就是给他家干脏活的,要不我怎么知道他呢。” “那怎么办?”方玲玲更担心了。 “凉拌,”方洪军摇摇头,“那不是你能管的事……回头我还得给小武子说一声,暂时别跟陈长江走太近。” “有没有点良心!”方玲玲听他这么说,赏他个大白眼。 “良心?他可还不是我妹夫!”方洪军嚷嚷起来,“要是我就受累管管。” “得了吧,”方玲玲太知道他了,“你就是嘴上厉害,真是你也管不了。” “真是?”方洪军只听重点,“你俩……那什么了?” “不跟你说了!没有的事!”方玲玲心烦意乱,关上晾台门自己生起闷气来。 夜里,陈长江飞过来,白天发生这么件事,肯定要来给方玲玲压压惊。 两人飞上天,抱在一起说着话。 “我哥也认识那人,他说他家很有钱,认识不少人,临江阁是他家产业……”方玲玲把她了解到的情况给陈长江说。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看看他能干嘛。”陈长江宽她的心。 “你这人!”方玲玲有点着急,她害怕陈长江不引起重视,“我担心你啊!就不听!” “放心吧,我别的不担心,只担心你,他奈何不了我拿你撒气,那我就罪过大了。”陈长江说,“这段时间我继续天天送你,看看他出什么招……” 临睡觉前陈长江理了理思路,现在眼目前有四件事:第一,追查谢部长指使周胖子撞陈长江他妈的理由;第二,继续调查那个神秘的间谍团伙,目前举报信寄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引起重视,这两件事有可能有关联;第三件事就是防备着李文龙的报复;第四件事就是继续带着方洪军郑武他们挣钱走正道,这事可做可不做,但冲着能得系统奖品的份上,还是得卖把子力气。 躺在床上,陈长江叹了口气,这还让不让我认真学习了?我可是个学生啊,好好学习建设四化才是我的主业,好吧? 对于陈长江来说,自己的举报信起没起作用,从父亲老陈的作息时间就能看出来,如果老陈每天正常上下班,那多半就没什么大行动,一旦他开始见天加班,那就是在策划什么事情,等到突然连续几天不回家了,那肯定是在行动的前夜,出于保密需要任何人都不能因私离开保卫部。 这段时间老陈在家时间挺多,陈长江有理由认为自己的举报信可能没起到作用。 但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连人都点出来了,怎么都不引起重视?有的举报信一看就是捕风捉影,自己这举报信可是当纪实文学写的,这都不能让安全部门多看一眼?这不科学。 他不得不学一学福尔摩斯,头枕在软软的枕头里陷入了沉思…… 推理一下,有这么几个可能:一、信没寄到;二、信寄到了,没引起重视;三、信寄到了,引起了重视,但是老陈不在行动人范围里;四、信寄到了,引起了重视,但是目前还在观察中,以免打草惊蛇。 陈长江仔细琢磨,隐隐觉得还有别的可能。发挥想象力啊! 都快把脑袋抠破了,陈长江忽然想到,如果安全部门里有坏人,把自己的举报信压下去了呢?顺着这个思路再想,如果坏人知道了有人指名道姓的准确举报,会让被举报人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潜伏? 到这里又有两种处理:一、让潜伏的人想办法离开,因为已经被人发现了,但是任务就没法继续下去;二、不告诉潜伏者,让他们继续干自己该干的活,这样也是对安全部门里这个潜伏者的保护,不会走漏风声。 各种可能性太多,陈长江没有证据证明哪一种符合事实。敌人是狡猾的,上次3号的处乱不惊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只能查到她这里就查不下去了。 陈长江越想脑子越乱,这时他忽然又想起,周胖子是怎么那么精确的知道老妈何时出医院过马路的?韩雷听到对讲机里他在跟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应该是在指挥他,那么那个女人肯定知道陈长江他妈当天何时下班何时走出医院大门,这样才方便让周胖子制造车祸现场。 那么,陈长江立刻想到,这个团伙里又多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和医院有关,至少当天在医院。要么是和老妈一个科室的同事,要么是当时在医院的病人或者家属,能看到老妈下班往外走的。 第43回 有人出头 首先病人和病人家属可能性不大,这两种人在医院用对讲机跟人说话,是很奇怪的行为:其次如果是某个医生,也不大可能,医生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在病人、护士的注视之下,哪还有那能耐去指挥周胖子撞人? 排除法一排除,还剩什么人呢?陈长江忽然想到,运输部的古云祥就是清洁工,医院就不能安排一个?清洁工正好,相对自由,拿个拖把到处窜谁也不管,用对讲机说话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越想陈长江越觉得靠谱,女的,清洁工,应该是负责老妈她们科室卫生的,范围一下就小了,至少有个方向。他打算哪天去他妈科室转一转,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好在他始终有个大杀器,那就是存档系统,实在有什么事发生自己来不及阻止,那就读档好了,现在他纯粹是在享受破案的乐趣,想要靠自己的行动一点点把真相拼出来。 李文龙到家时,脸已经肿得老高,如果不是伤在脸上,他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个岁数的他还有点“江湖气”,年轻人之间有什么事让父母出面摆平说出去不好听,让人笑话。但是陈长江没管什么打人不打脸的老话,直接招呼在李文龙脸上,这下不想说也得说了。 李文龙他爸早出晚归,平常家里就他妈赵萍和一个保姆在家,一看到李文龙这个造型,把他妈给急的,再一听他说话漏风,掰开嘴一看牙都掉了几颗,顿时怒不可遏,问他谁干的。 听李文龙把情况一讲,赵萍听说是跟山上研究院的孩子单挑给打的,有点拿不定主意,只好等他爸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缺了牙,丢了脸,李文龙连饭都不想吃,躺在床上发呆。赵萍以为孩子想不开,眼泪都流出来了,跟他保证一定把这口气出了,熬好粥喂他喝下去。 晚上,李文龙他爸李裕民回到家,这是个看起来颇有豪爽气概的中年男人,刚一进门就被自己老婆呼天喊地的叫到儿子的房间里,听了一阵添油加醋的事情经过。 李裕民不是一惊一乍的人,思考问题比较全面,不是完全只考虑自己亲疏。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儿子缺乏挫折教育,从小到大没吃过亏,要是谁能让李文龙吃个瘪,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会有点庆幸。但是把自己儿子打得掉几颗牙,就有点超过李裕民的底线了。 只是这事的性质并不恶劣,对方也是个孩子,单对单,说白了,这事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俩孩子打篮球呛火打架,能怎么报复? 如果对方是个市里普通人家的孩子,大不了叫两个人拖到巷子里也敲几颗牙下来。但是研究院子弟……不好办,后果难测,恐怕得先查一查。 于是李裕民让李文龙不要轻举妄动,先找人摸一下陈长江的家庭背景再作决定。 李文龙再混,他爸的话是不敢不听的,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容置疑,既然李裕民没有说不管,只是要先查一查,李文龙也只得答应了。 以李家的能量,查一个学生的家庭背景并不难,过了两天就打听清楚了:陈长江,父亲是研究院保卫部的,母亲是医院医生。看了这个信息,李裕民感觉有点棘手。 先前说过,研究院不是个普通的研究院,这是个国字号的、搞的全是国之重器的研究院,里面的安全部门人员的孩子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有钱人家就敢去动的,关键是,本来只是两个小辈之间的斗殴,现在自己这边吃了亏却安排人去报复回来,那性质就变了。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旁支,李裕民在这个小城里的事业虽然离不开借势,但大半还是靠着自己的头脑和汗水建立起来的。这样的人知道衡量利弊,懂得妥协。为了本来没有必要升级的事作出过于激烈的反应,结果还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那不是理性的做法。 所以李裕民决定找儿子谈谈,把利害关系摊开来说,他可以去找陈长江家里要个说法,但最多也就是道个歉赔点钱,就这还是建立在人家讲道理的情况下。这显然不是李文龙想要的,道歉和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最终结论这件事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了,也只能他自己去找陈长江打回来。 李文龙听到他爸的意见,虽然内心无比失望,但他也知道李裕民如果不是有了决定,就不会这么跟他谈,对于自己父亲的说一不二,他认识向来很深刻,只能点头。 本想着此事就这样了,赵萍却气不过,自己孩子再不是东西,在当妈的眼里那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宝宝。看自己丈夫居然让孩子认怂,赵萍简直觉得三观震碎,我们老李家都这么好欺负了吗? 托李裕民的产业,赵家一大堆亲戚都在李裕民手底下干活,其中就有赵萍的弟弟赵磊,李文龙该叫人小舅。 人都说外甥跟舅舅关系亲,李文龙跟赵磊就是如此,赵磊比李文龙也大不了几岁,从小就是他带着李文龙玩的。听说外甥给人打了,还打得挺惨,赵磊立马跑过来探望。 一看外甥那样,赵磊绷不住了,立马就问他谁干的,要找人去打回来,赵磊在李家产业里属于干脏活的,手下颇有些小弟。李文龙当着自己老爹的面不敢说报复的话,有这么个小舅来两肋插刀,他可不介意让他出头。他只管自己大仇得报,才不会想那么多后果。 不过李文龙也给赵磊说得很清楚,陈长江是个“高手”,打蓝球队那帮人一个打十个汗都没流。赵磊不以为然,他见过很多传说中的练武之人面对几个拿砍刀的直接跪地求饶,谁给你讲武德! 赵磊平素吃香的喝辣的招摇过市靠的是什么?是李家,自己要想保持这样的生活,自然得讨好李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个道理很简单。只要把事办好了,外甥高兴,自己姐姐高兴,那就值了,而怎么才叫把事办好呢?按赵磊的理解,敲两颗牙哪够,他可是横惯了的人,至少挑一手一脚的筋才算出气,还得是当着李文龙的面办这事才算办到位。 第44回 青青妹子 于是这事就算定下来了,李文龙在研究院中学里也有朋友,很快就打听到陈长江经常放了学要送个女孩回纺织厂,那敢情好!让人去研究院上面做事有点困难,下了山那可就没人管了。 这天上午,陈长江把自爆人偶启动了,让它替他上学去,陈长江自己滴了滴所剩不多的隐形药水,去运输部印证一下自己的推理,看看举报信有没有让谢部长和古老头逃跑。 事实证明没有,陈长江在运输部潜伏了一个小时,看到那两人,行为举止一切正常,看来自己的举报信真是石沉大海了。 潜伏完毕,陈长江也懒得去上学,反正有人顶替,现在他的思维可不是个学生,让他在教室里磨皮擦痒的坐一天也难受。想了想,他决定去菜市场背后的街机店搓游戏去,混到中午再回家。 现在的街机店普遍规模小,一般就是个小黑屋,摆那么几台街机,一个人守,1块钱4个币,玩得好的4个币可以玩好久,把老板看得干瞪眼。 整个研究院里有好几家街机店,陈长江最只去菜市场背后这家,一是这边位置隐蔽,菜市场说起来人来人往,但来买菜的没事不会往背后走,闹中取静,反而不容易撞见熟人;二是开这家街机店的是陈长江一个关系很好发小的家人,这个发小出车祸,算一算去世有两年了,因为这事,本来就有病的发小他爸隔了一年就病发去世,留下没工作的发小他妈和一个妹妹艰难度日,研究院这边为了让职工遗属有口饭吃,就把菜场背后这几间本来也不好租的房子划给了她娘俩,也不要租金了,随便干点啥够吃饭就得。这种情况,陈长江当然要去照顾她家的生意。 这家街机店连名字都没取,大家一说“菜场那家”就都知道,陈长江绕到菜市场背后,一排房子就一个门,门打开着但还有帘隔断视线,主要就是一些孩子来玩害怕被大人看见,有个帘心理上感觉安全些。 陈长江掀帘进去,看到熟悉的场景:四台机器摆在一起,有那么十几个人站拢了,实际操作的、围观叫好的,气氛热火朝天,烟味经久不散,重生回来这还是陈长江第一次故地重游。 平常街机室都是发小的母亲在这守着,陈长江本来想去招呼她一下叫声阿姨,结果穿过堵在机器前的人往里走一看是发小的妹妹青青在那。青青这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从小就清秀乖巧,和她的名字很契合。陈长江知道她长大后的样子,是个亭亭玉立的长腿美女。 “青青,今天不是上学吗?”陈长江问了句,这话说得就跟他不上学似的,还理直气壮问人家。 “长江哥。”青青冲他笑了一下,但看在陈长江眼里,那笑容始终带着一丝悲戚,这也是难免的,短短两年间,哥哥和父亲先后去世,那心情能好得了么? “我妈病了,我请了假来帮忙守下店。”青青解释道。 “哦。”陈长江忍不住伸手抚了下青青的头顶,他和青青她哥以前关系好得跟兄弟似的,连带着这个妹子关系也挺好,前一世自己那时候还不懂事,总觉得发小死了自己就别去人家家玩了,就是个孩子的思维,成年后回想有很多地方没做到位。 之前陈长江重生回来有些情感已经淡了,但看到青青,很多记忆如同闸门防水,全涌上来,不由得对她表示了一下亲昵。 青青感觉到陈长江的善意,又冲他笑一下,抓了一把币给他,不提钱。 陈长江能占这便宜?摸出兜里所有十块的整钱一股脑塞给青青。青青要推让,陈长江一瞪眼:“拿着,不然以后我不来了啊!”这才让青青收下。 和青青坐着聊了会天,问她妈什么病要不要紧,得知是重感冒,暂时吃了药睡下了,又问下她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不在于帮多大忙,有时候就是一点小事上的关心就能温暖一颗冰冷的心。 聊了会,陈长江站起身,拿着游戏币也不着急玩,有人在打,他就在屋子里四处看看。 陈长江看到一边的墙壁上有道门,陈长江问青青:“这里面是什么?” “堆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市场管理处堆的,基本上都是没人要的破烂,废品站都不收。” “能打开么?” “能。” 陈长江推开门,看到一个院子,院子里堆了些杂物,外面是砌砖都只砌了一半人高的墙壁,墙壁外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空地再过去就是堵围墙,围墙外是悬崖,悬崖下面就是江水了。 这后面空这么大一块地?陈长江仔细看了看,他在回忆,前一世好像没注意过这片空地,根本就没往这边走过,但是记得很清楚后来整个菜市场都拆迁了盖商品房,这片空地多半成了商品房小区的一部分。 陈长江心里形成一个想法,要和郑武他们商量。 从院子走回游戏室,陈长江看到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在那纠缠青青,青青急的脸通红。 “干什么?”陈长江马上走过去问。 “长江哥,他们抢币不给钱。”青青指着眼前那帮半大小子说。 “要不要点脸?”陈长江眼一瞪,“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他已经准备动手了,这帮孩子光吓是吓不住的,挑衅大点的孩子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必须拿出气势才好说。 谁知那几个孩子一听青青说长江哥,眼睛一亮,其中一个问:“大哥,你姓陈吗?高三的?” “是啊,咋了?”陈长江回答。 “卧槽,一个打十个的大哥,见到真人了!”那帮孩子简直都要五体投地了。 陈长江的战绩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学,初中的孩子都听说了他的大名。 “知道我是谁了?”陈长江巴不得他们纳头就摆,省点事,“青青是我妹子,你们再敢欺负她,我见一次打一次。” 第45回 换人送她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估计是这帮人里领头的那个孩子代表大家服软,“大哥以后我们跟你混行不?” “想跟我混?先把我妹子这边的秩序照顾好,我看到诚意了再说。” “那肯定,大哥你放心,以后我们没事就来这边,谁捣乱我们捅谁。” “嘶——”陈长江拿这会的的这些不知轻重的孩子简直无语,动不动就动刀子,“捅个屁,你们自己讲点规矩事少一半。行了,要币就拿钱,没钱就把币放下。” 都是帮穷混的,但凡有点钱也不至于抢人家小姑娘的游戏币,说出去让人笑话,领头的孩子尴尬讪笑着把币放下,留恋的眼神望向街机屏幕。 咳!都什么破事啊!陈长江心想这确实就是一帮孩子,打游戏的诱惑都能战胜抢劫的罪恶感,以后要是争钱争女人,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难怪2000年之前几年发生了那么多恶性案件。 “拿去玩吧!”陈长江把自己手里的币给了他们,他发现自己的确是老了,进了门才发现对游戏真没啥兴趣。 左右无事,陈长江让青青回去照看她妈去,他帮忙守,下午也别来了,上学去。青青确实挂念她妈,陈长江劝了下她答应了。 陈长江上辈子做过很多工作,不过街机室收银还是头一回,不过这玩意相当简单,收钱给币,锁好抽屉,没事去机台那转转别让人用铁丝之类的捣鬼、“偷币”就行了。他在仔细思考自己关于生意上的一些想法,差不多该和郑武聊聊了。 中午的时候,陈长江本想去买两个肉饼把午饭对付了,没想到青青拿塑料袋提着个饭盒跑了过来。 “长江哥,我做的饭。”青青妹子把饭盒拿出来,垫在报纸上,兜里用手帕裹着个勺,一起拿出来,让陈长江吃。 看着她面容清减但依然懂事乖巧的样子,陈长江心想以后要多关心关心这个妹子啊,多好的姑娘,能帮一把是一把。 吃完饭收拾好,青青却没急着走,陪陈长江待一起。 “回去吧,”陈长江说,“下午上学去。” “没事。”青青摇头,“少上半天没什么的,长江哥,我可是年级前三哦,该学的我自己看书都学得差不多了。” “这么厉害哦。”陈长江夸她,“以后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算了……”说起这个青青忽然有点情绪低落,“我打算初中读完就出去打工去,我妈身体不好,供我到大学太难了,我还是早点挣钱,她也就不用再天天守在这了。长江哥你知道,我妈本来就有哮喘的毛病,这屋里不怎么通风,还全是烟味,她在这比我们普通人还难受好多……” 陈长江心里越听越不是滋味,前一世自己心思不细,根本不会想那么多问题,跟发小的母亲妹妹这一家基本上也没了交集,每次来街机室就是掏钱买币玩完走人,哪晓得跟人家聊这些家长里短。 现在既然让自己知道了这事,作为一个成年的灵魂,说什么也得帮一帮不是?陈长江再次抚了抚青青的头顶:“放心吧,妹子,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这不是他瞎打鸡汤,只是有些事没定,现在不好说得太明白。 下午青青她妈身体恢复了一些,强撑着过来照看生意。 发小的母亲姓朱,陈长江叫人家朱阿姨。看着朱阿姨那病怏怏的瘦弱身影,想起发小还在的时候她说话做事风风火火中气十足的样子,陈长江心中一叹。 度过了一次人生,历经了许多的悲欢离合,陈长江对于他人的苦难有了共情的能力,他想为她们做点事情。 朱阿姨对陈长江是很好的,小时候他在人家家吃饭睡觉都是常有的事。现在看到陈长江,她就想起自己的儿子,想起两个孩子一起在家里闹腾的热闹。前一世陈长江不懂她的心情,每次都有点不习惯她看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陈长江陪朱阿姨聊了半天,说各种孩子话逗她高兴,答应没事就去她家玩,待了一下午才告辞去学校。 算算时间已经是最后一节课,陈长江专门挑的这个点,不想浪费隐形药水,溜进厕所的一个蹲位,插上门,脑子里通知人偶过来“换班”。 人偶到了厕所来,两个男人在一个蹲位里接头。 “别急!”人偶看陈长江掏出兜里的遥控器要按按钮,忽然说了句。 “怎么?”陈长江问。 “让我去送玲儿吧。”人偶说。 陈长江瞪起了眼,不过自己瞪自己感觉挺奇怪,又把眼神放柔和,问清楚:“咋?你也喜欢她?” “废话!我就是你!”人偶一脸没好气地纠正陈长江,“你咋想我就咋想的,你说你跟我一个合金身体的机器人计较什么?” “合金身体?没骗我?”陈长江把手指头搭上了对面的自己脸上,揉一揉,捏一捏,那样子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摸不出来。” “长话短说。”人偶说,“第一,你很弱,全得靠着道具才有一战之力,道具是消耗品,不能省着点用吗?第二,我很强,你吃了海苔能打十个,我不吃都能打一千个,我能保护好她;第三,或许未来某天你会用到我的最终功能,自爆,所以,你不觉得应该对我好一点吗?” 陈长江愣了会,点点头:“我觉得你他娘的说话真的好有道理。罢了,我回家去,你送玲儿回家,回来之前说一声,我到楼道角收你。” 一人一机器,就这么谈妥了。陈长江径自回了家,人偶陈长江兴冲冲的陪方玲玲回家。 方玲玲现在已经很能体会陈长江的情绪变化,路上跟他说:“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特别。”人偶一本正经的说出自己的感受,肉麻的语言把方玲玲听得脸通红。 另一边,李文龙决定今天动手,之前赵磊让人跟了陈长江几天,很容易就摸清楚了他的行动规律,很简单,就是每天上学,下午送女朋友回家然后自己回去。李文龙要跟着一起,他想看着陈长江当着他的面被挑断筋,所以等了几天脸上稍微能看点了才出来。 第46回 人偶逞威 赵磊叫了几个有练武底子、实战经验很丰富的打手,都是打起架来不要命一个顶好几个的那种,每个人还配了砍刀匕首。在他看来,这阵容,什么人都收拾了,武林高手?呸!狗屁!功夫再好,也怕砍刀。 打手们蹲在纺织厂家属区门口边的街沿上,赵磊陪着李文龙远远站在远处一棵树底下等着,免得陈长江看出问题来先跑了。但他们不知道,还有个人看这一幕也看了半天了——郑武,他打这路过,发现这帮人不对劲,就是不知道来堵谁的,于是也找了个地方瞄着这边,看看究竟是什么事。 接着公交车到站,人偶陈长江和方玲玲下了车,走到门口,那几个打手一起站起向着他俩冲过来。 “长江!小心!”郑武没想到他们是冲着陈长江来的,他看情形知道肯定打不过,也只来得及发声示警。要是那帮人要找他麻烦,他也只好赶紧跑,送死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帮人也只能尽能力。 在纺织厂家属区大门旁的墙壁边,打手围拢了陈长江和方玲玲,路过的人看着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没人敢管,埋着头赶紧走。 方玲玲第一反应是把陈长江护在背后,质问他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喊人了啊!” “没你事。”打手甲记得李文龙的吩咐,别动女孩,把那男的当着她面弄废。 这毕竟是大街上,留给他们动手的时间不多,所以打手们也没多废话,直接就要扒拉开方玲玲对陈长江下手。李文龙和赵磊兴冲冲的跑过来看现场直播。 “后面去!”陈长江伸手把方玲玲拉到身后护住。完全没在意一把匕首戳过来,正扎在手臂上,要挑他筋。 方玲玲看着陈长江被扎,吓得尖叫起来,然而那匕首只戳进去浅浅的一层,就再也没法往深走了。 “啥玩意?”捅刀的这位觉得撞到鬼了。 “硬气功,没听说过?”人偶陈长江带着点小小的幽默感。 “爬嘛!”打手不信,人家可是见多识广的,“啥子硬气功刀都戳不进去?你豁老子不懂科学!” “你懂个锤子科学!”下一秒,陈长江一拳砸在打手鼻子上,整个面骨不知道碎成多少块。 又过了不到十秒,另外四个拿着砍刀的打手都躺在地上和大地亲密接触,每个人腿都给打骨折了,手臂也至少折一条。 “我的个妈也……”赵磊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打的,顿时傻眼了。 而李文龙只想跑,刚一转身,却发现跑不动,裤子给陈长江拽住了。 “哪去?”陈长江问他,“你不想负责?”。那口气如同姑娘在问一个始乱终弃的臭男人。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李文龙这回是真怕了,说话都发抖。 “惹老子一次,三颗牙。”陈长江说完就是一拳,打在李文龙牙齿健全那边的腮帮子上,一口血水从李文龙嘴里喷出来,还带着几颗白色的牙齿。 “你你你,请您放开他!”作为一个有点名气的混子,作为陈文龙的舅舅,赵磊实在不能怂,但他确实不敢跟眼前这个凶人炸刺,说话一不小心礼貌了太多。 “那你过来。”陈长江松开了李文龙,一把抓住赵磊,一肘砸在他嘴上,得,又是几颗牙结束了它们的历史使命。 远处的郑武,近处的方玲玲,都被人偶陈长江的武力惊呆了,方玲玲还好点,陈长江说了自己有特异功能,先前篮球场上也已经展示过了,只不过那回跟今天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篮球场那次,陈长江还只是显得会武术能躲拳头能反击,而这次他连招数都没有,就是顶着刀子硬凿,几拳就把人撂倒了,那打法就不像人干的事! 郑武是完全没想到陈长江这么厉害,他感觉自己都有点腿软。 人偶陈长江不能在这逗留了,再过会警察来了一调查,他在这出现家里还有个,会暴露秘密。 “玲儿,你赶紧回去,我得先跑,警察来了麻烦,晚上我来找你。” 方玲玲点点头,知道轻重,听话地往里走。 “再有下次,你以后得装整排假牙。”人偶冲李文龙留了句狠话,顺着来路跑了。 警察后来来了,一眼就看见一帮在警局里挂了号的混子被人收拾了,问了下情况,赵磊没想好怎么办,但这种事走白道是要被道上混的人看不起的,所以也没什么表示。警察巴不得不管,这帮人互相打死都不多,走了。 回去人偶就跟陈长江汇报了刚才的事,陈长江拍拍他肩膀:“干得漂亮!”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今天不一定就把人打服了,你恐怕还要想办法彻底解决问题。” “知道了,”陈长江说,“奖励你下个月都送玲儿回家。” 人偶表情古怪地看着陈长江:“害怕你就明说嘛……我已经很努力适应人类的无耻,但还是经常感觉到与你格格不入。” “biu——”,人偶恢复原状。 晚上陈长江披上斗篷带着方玲玲飞上天空,今夜月色不错。 “你是不是个机器人啊?”方玲玲天天跟陈长江抱来抱去吻来吻去的,已经完全不排斥和他的身体接触,此刻她正用手在陈长江身上检测,就像称长江检测人偶一样。 “保证大活人!”陈长江很享受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放心吧,不会让你守活寡的。” “说什么呢你!讨厌。”方玲玲脸红了,别说她还真想过这问题。 “你以后是我老婆,有什么不能说的。”陈长江继续逗她。 “不准说不准说!”方玲玲把脸埋在陈长江胸口,羞得不行了。 李文龙一边脸的肿还没消利索,另一边又起来了,顺带着又掉了几颗牙。赵磊比他也好不了多少,除了自己嘴巴漏风等着安假牙,还得处理自己这帮手下的伤势,一个个的全躺在床上养伤,眼神空洞,表情呆滞,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打手甲不停念叨着:“豁(骗的意思)我不懂科学……”。 第47回 刘雁南 李裕民回了家,再次被呼天抢地的老婆拖到儿子的房间,看到了李文龙的新“造型”,饶是他这两年努力“养气”,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弄得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听完赵萍的描述,李裕民在心里琢磨着,对方一个人,高中生,这边五个带刀的打手去打没打过,直接被人废了腿,这什么呀?写小说呢? 实在超出了李裕民的想象,但他首先感到的是身为一家之主权威被挑战的恼怒。 “谁……让赵磊去找人的?”李裕民说话间的咬牙切齿,赵萍作为最亲近的人一下就知道他真火了,赶紧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怪我,我给赵磊提了句,他心疼龙龙,就想给他出气……” “嘭——”李裕民没等她说完,一拳砸在床板上,转身出了门。 一个四十来岁的作家这么说自己人到中年后的家庭:“越来越胖的老婆和越来越坏的孩子。”如果李裕民看见这句话,一定心有戚戚焉。 他说了要么忍,要么自己凭本事打回来,然而老婆孩子表面答应,一转身就去找人去了,这让李裕民有一种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感觉。他知道下一代不成器会败家的道理,所以此刻的他有些难得的不知所措,要暂时逃离。 对,就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因为他发现自己拿老婆孩子没办法,是,他们没听自己话,然后呢?把他娘俩都吊起来打一顿? 他不想再呆在家里,直接开车去了自家产业,临江阁。 李裕民走只供员工出入的后门进去,这时候走正门难免遇到熟人,几杯酒免不了,他没那个心情去应付人情。 来到自己在这的办公室,李裕民躺在沙发上,每当他要想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享受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安静。 有人敲门,轻轻的敲了两下,不等李裕民回应,门已打开,高跟鞋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李裕民没往门口看,能这样进来的只有一个人,他的私人助理,刘雁南。 雁南,听起来是个挺有诗意的名字,而这个名字的主人看起来也对得起这份诗意,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这吃饭是想着让她敬杯酒。她刚来临江阁上班的时候,每桌客人都要叫她去喝一杯,直到李裕民有一次发了火,大家才知道原来老板也看上她了,不想她再当抛头露面的大堂经理。 “怎么了?”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按在李裕民头上,给他做按摩。 李裕民回手搭在她手上,闭上眼感受了一会,问了句:“你说这世上真有刀枪不入的武林高手吗?” “世界这么大,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呢?”刘雁南不是个没有思想的花瓶,相反,她很喜欢看书,李裕民总觉得跟她有种精神上的高度契合,很多事都会问问她的意见。 “也是啊……”李裕民感觉心情宁静了很多,“那这种人就惹不得咯?” “没事当然不能惹,有事,就只能先想好,智取吧,呵呵,我说着玩的,不懂这些。”她懂得藏拙,总说自己这不懂那不懂。 “嗯……智取。”李裕民其实自己也明白,他只是想和刘雁南聊聊天罢了。这女人虽然一直不让他真正得手,但时不时也给他点甜头,反而让他更加欲罢不能,他不想直接跟她搞交易,那样太煞风景,就这么玩着互相吸引的游戏,得手会更有成就感…… 连着让人偶送了方玲玲几天,风平浪静,陈长江估计李文龙不敢惹他了,这天他约了郑武和方洪军见面,聊聊他的新策划。 方玲玲自然跟着一起,现在她很喜欢和陈长江待在一起,有点进入热恋期的感觉,怎么都腻不够。先前她还出于为陈长江身体健康的考虑让他晚上别老飞了,好好睡觉,现在她不说这话了,她也想天天和陈长江在天上飞着聊天,有种“这世上没有别人能体验到”的浪漫感觉。 在纺织厂外的路边摊,四个人找了位置坐下,点了点小吃。 “你小子……这么能打?”今天的方洪军虽然称呼上还保留着大舅哥的谱,但语气却透着股讨好的小心翼翼。他最服那些能打的,虽然钱是好东西,但他经常鄙视那些有钱人,骂他们就是做破买卖的,但要听说谁是高手他就立马想去拜访拜访套套近乎,没想到真正的高手就是他“妹夫”。 陈长江脸还没厚到什么功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地步,听方洪军这么一说,他赶紧谦虚两句:“咳,不敢当,也是没遇到真正的高手。” “得嘞,”郑武说,“你太谦虚了,那天那情形,一个人赤手空拳对付五个拿刀的,还要护着玲玲妹子不能跑着打。喘口大气的功夫就把人全撂倒了,你这不是高手谁还敢说自己是高手?” “低调。”陈长江不想聊这个,他还不能做到装逼如风常伴我身,换话题,“我大概想好了该做点什么。” 郑武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就连方洪军都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他说服自己这是对高手的尊重。 “咱们这次不能摆摊了,我的想法是,咱们要想办法真正搞出一份产业……” 在这个年头的这座小城,经济发展的春风还没有从沿海刮进来,尤其是在这个封闭的研究院里,基本上商业活动和八十年代没什么区别。 但是研究院绝对不缺乏消费能力,这个小城里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只要能吸引研究院的人掏钱消费,生意就会很好做。研究院工资水平比小城里普通阶层高不少,房子是国家分的,吃饭有食堂,生病单位报销,每年该发的劳保用品没断过,这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可支配收入”高,有大量的闲钱可以投入到非必要消费上。 而陈长江脑子里就有很多后世的小项目现在没有,如果有一块场地,他把这些小项目拿出来,相信完成原始积累并不困难。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开厂开矿不可能也没必要,搞点第三产业足够了。而陈长江的最终目的,是要把那块空地买下来,以后地皮升值的收益足以这辈子衣食无忧。 第48回 新想法 “我们不再搞摆地摊的活路了,要有个实实在在的地方做长久生意……” “朱阿姨跟市场管理处的领导认识,我也可以找一找,我有个同学他爸好像就是里面管事的……” “那块地空着没人用,都拿来堆废品了,估计可以很便宜租下来……” “一开始咱们都不用修带顶的房子,就把土地平整了铺上水泥,上面暂时用钢架子搭塑料布,挡个雨就行了,后面有钱了先扩几间平房,然后再在旁边修楼房,修完平房推了修楼房……” 后世稍微有点商业头脑的人都懂的生意经此刻对于郑武、方洪军、方玲玲来说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海洋球?是什么?” “画指甲?洗脸?美容院?” “儿童绘本?手工?” “克朗棋?台球?” “投篮机?” 陈长江就跟自己亲眼见过似的给三人随口说了好多个“小生意”,都把人给听傻了。 “画指甲?”方玲玲一边念叨着一边把自己嫩白的手指头亮在眼前看,似乎在想象着指甲盖变得花花绿绿的是什么样子。 “投篮机是什么玩意?好玩吗?”方洪军也喜欢打篮球。 郑武则在推敲陈长江所说产业的可行性。 “总之,都回去想想,看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觉得有兴趣,就把大家都叫一块来,一起开会,安排工作。”陈长江知道不可能马上做决定,只是先把想法抛出来,后面的事还多着呢。 除了陈长江之外的三位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中结束了今天的会晤。 转天中午,陈长江他妈要上连班,就是中午不回家上到下午三点,老陈懒得在家做饭,陈长江就说他去医院找老妈吃,老陈自己在单位对付一顿。 医院也是研究院自己办的,主要面对的病人也是研究院职工,没有外面大医院那么活。所以陈长江去医院找他妈不算添乱,医院大部分时间比较清闲。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不是吃饭,查案才是关键。 去食堂打饭回来和老妈一起吃了,陈长江就在他妈所在科室那一层转悠,看着是闲逛,其实是在找清洁工。说起来,他跟老妈的很多同事都是认识的,但清洁工姓什么叫什么长啥样真还没什么印象,一方面他以前确实心粗,根本没注意这些,另一方面清洁工不是正式职工,经常在换人,所以记不住也正常。 陈长江转了转,看到一个清洁工推着车挨着挨着病房打扫,是个中年妇女,其貌不扬,看不出端倪。毕竟他不是福尔摩斯,看一眼就推出一堆线索来。 他继续转,忽然看到墙壁上挂了个记事簿,他想起这玩意干嘛的了,清洁工每天打扫完要在记事簿上签字。 打开记事簿,陈长江看到有两个名字在记事簿轮流出现,有时候是上下午轮换,有时候是按天轮换,有时候一个人连着干了两天另一个人就也干两天补上。他先翻到3月9号那天,看到签名的是“刘桂兰”,第二天则是另一个名字。 翻到今天所在这一篇,看到昨天是另一个名字,那么今天应该就是“刘桂兰”了? 陈长江脑子转了转,闭上眼,存了个档,一号档。 清洁工正在一间空病房打扫,陈长江走到她身后,说了句:“刘桂兰,3号让我来找你。” 她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陈长江判断她是在思考真假,从这个细节看他已经有较大的把握判断她确实有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桂兰身都没转,回了句。 陈长江已经想过,特务组织每一个人之间肯定有类似暗号之类的手段确认自己人,当然不是自己这么一诈诈得出来的,不过他还有试探的办法:“别装了,十万火急,3号要死了,才叫我来找你!” “什么?”刘桂兰的背影很明显颤抖了一下,这句话果然把她诈出来了。 陈长江差点笑出声来,心想她真好骗。 不过还不等他得意,下一秒,刘桂兰突然转身,一记手刀斩在陈长江脖子上。 如果没有存档系统,他现在肯定晕了,之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不知道了,好在晕之前一闭眼调出了系统。 读档,回到刚才。 陈长江大口大口喘气,摸摸脖子,仿佛还有感觉似的,妈的,高手啊!他在心里记了一笔:医院清洁工,刘桂兰,同伙,杀人未遂,以后好好招待她! 不用查了,这肯定是同伙之一,老妈的车祸跟她绝对脱不了干系,想好下一步计划之前,陈长江暂时不会有新的行动,让谁跑也不能让她跑了。 下午送完方玲玲,陈长江一到家,忽然感觉气氛不对。 爸妈并排坐在沙发上,陈长江一到家,就被叫到面前,表情严肃,有点三堂会审的感觉。 “你最近是不是惹祸了?”老陈问。 陈长江脑子转了转,否认肯定是否认不了的,那是在侮辱老陈的职业:“惹祸不至于,打篮球跟人发生了点小摩擦,把人牙打掉几颗。” “小摩擦?我怎么听说你展劲得很,一个人打好几个拿刀的,还有,你是不是早恋了?为个女生争风吃醋!” 陈长江心想老爹你个给我订娃娃亲的说我早恋,我也是醉了。 不过这个问题他可不怕,一脸的难以置信:“那种谣言你都信啊老爹?我是你儿子,我有没有那空手入白刃的本事你还不晓得?再说了,你仔细查一查,哪天的事,那天我是不是在家?我妈作证。” 陈长江指出的这两个证据是很有说服力的,老陈也不信陈长江能一个打拿刀的五个,但是给他说这事的人说得很确定,由不得他不问。 “哼,我会去查的。”老陈其实主要是担心儿子的安危,有些事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处理的,“那你早恋怎么说?” “不扯那些。”陈长江开始嬉皮笑脸了,“那是我们团支部书记,学习好得很,我是要向她学习的。我都18了,农村里娃儿都生了。你看嘛,高考我考个大学出来,你就不要管我这些小事了。” 第49回 煤气爆炸 “还考大学……”老陈都不抱希望了,“技校我都给你你联系好了,考不上就读技校去。”技校是研究院办的,给研究院考不上大学的子弟一条出路,技校学得好的有机会直接去研究院的厂里上班,技校都还学的不咋样的,那就自生自灭吧。 早恋这种事,男生的家长没那么头疼,陈长江一直以来也不是个惹祸的孩子,于是这事就这么划过去了。他不怕老陈调查,因为那天他确实放了学就回的家,老妈也在,至于怎么又出现一个高手陈长江在那打坏蛋,福尔摩斯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去,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周末的时候,陈长江提着头天买好的两条红塔山和两瓶五粮液去了菜市场,他前几天拜托朱阿姨帮他跟市场管理处的领导约一下,那边答应今天可以见一面。市场管理处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菜市场人多事杂,周末领导也是要来坐一坐,处理下问题的。 这年头找人办事就这样,送东西都是公开的,提着就去了,谁也别笑话谁。这边兴送双,所以都按两件两件买。 可能有人不理解,陈长江租菜市场的场地给他们创造效益,怎么还跟求着求着似的。你得知道这年头什么都是公家的,陈长江交完租金和管理费,市场方这些具体的经办人员有什么好处?又不多一分工资。再说了,一块没人用的地,市场管理处定租金有很大的空间,现在把关系处好点,租金少一点多的利润都回来了。 陈长江前一世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这些事心里门清。 上楼之前,陈长江调出系统来存了个档,他怕万一哪句话没说对没谈好前功尽弃。 存完档陈长江上了三楼,叩响处长房门。 “进来。” 陈长江轻轻推开门,见里面一个国字脸中年人正坐那看报纸。 “高处长,我是小陈,朱阿姨介绍的那个。”陈长江把烟酒往墙角一放,走过去。 “小陈呐?欢迎欢迎,坐吧。”中年人扫了眼陈长江放那的东西,露出笑容,请他坐下。 寒暄了两句,陈长江道明来意。本来是双赢的事,高处长就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把那块没人要的场地说得就跟下面有金矿似的。陈长江有点火大,要按后世相声里说的,他这是逮着蛤蟆要攥出脑白金来啊。 陈长江分析这高处长可能一是觉得他岁数小,没把他放在眼里;二是朱阿姨分量不够,只有情分没有威势,高处长哪怕同意也要先耍会猴,非得他伏低做小够了才松口。心里这么想着就有点火大,心想不能按这个路数谈了,得去找压得住他的人。 陈长江看了眼表,发现都谈了二十分钟了还没进展,有点不耐烦,正想读档,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人所在的房间都震了震,天花板上直接掉了好多灰下来。 高处长和陈长江都脸煞白,哪爆炸了这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夺门而出,从三楼走廊往外看,看到楼下远远站了一堆人,看着一楼在冒火苗。 这栋楼一楼是一排餐饮门面,多半是哪一家煤气罐爆炸了。 高处长立马往楼下跑,陈长江跟上。 下了楼,陈长江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一楼打头那家是个早餐店,此刻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还倒了至少十几个人,一地的血。 “完了,完了……”高处长脚都软了,这下事大了,重大事故,要是市场管理处有什么没做到的地方,判刑都够了。 陈长江跑过去,正看见地上躺着的那个不是青青妹子么? 妹子头上有个洞,汩汩往外冒血,眼看是活不了了,陈长江把她轻盈的身子抱在怀里,她的眼睛盯着陈长江,流露出对世界的无限眷恋。 那一刻陈长江都快哭了。 读档! 时间回到陈长江上楼之前。 他先去了早餐店,对老板喊了声:“你查查,有没有煤气泄露?” 老板看了他一眼,没理他,估计心里在说“神经病吧?”。 陈长江想了想,现在没人会理他,干脆这样…… 他又来到三楼,一样的进门,一样的开场,只是时不时看下表。 “你还有事?”高处长问了句。 “不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长江忽然站起来,“高处长,我这人鼻子比一般人灵敏,我总觉得有股煤气味,怀疑哪在煤气泄漏。” “是么”他这么一说高处长还是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出了问题可跑不了,“去一楼看看去。” 两人出门,陈长江装作自己闻得出味从哪来,一路找到早餐店这边。 煤气罐这玩意,陈长江小时候在大山里生活的时候,是家里做饭烧火的能源来源。正常使用没问题,但是一旦罐体用久了,钢瓶里有破裂、锈蚀穿孔,或者密封圈老化、调压器不拧紧等问题,就可能导致燃烧着火,着火了不一定会爆炸,因为压力问题气是往外喷的,火进不到瓶里去,但也不是绝对的,也有一定几率钢瓶爆炸,每年这种事都少不了。 走到早餐店,陈长江指了下里面:“味从这里面出来的。” 早餐店老板跟高处长打招呼:“哎哟,处长好,您随便看,我们这都诚信经营,没问题。” 高处长半信半疑的走进去,忽然听到一声气体急速排出的声音,好巧不巧的,煤气罐在他进去的时候出了问题,可能是调压器角阀丝扣不吻合,没有拧紧,又加上煤气罐就在灶台边上,明火一下就引燃了煤气,煤气罐喷气口那开始着火了。 一声惊呼,高处长撒腿跑出来,陈长江看到厨房旁边的坐食客的隔间,青青正在那吃早饭。 陈长江看了表,距离读档前那次爆炸发生大概还有一分钟,估计当时厨房里没人所以没察觉到动静,吃饭的人还没来得急撤就爆炸了。 “快跑!快跑!”高处长一边跑倒是还知道把人都叫走,有的人反应快,也跟着往外跑,有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在那看热闹。 第50回 扔煤气罐 青青有时候也是个天然呆,她还在那吃包子呢,不知道什么事。 陈长江左右看了看,看到早餐店抬蒸锅时候用的隔热手套挂在墙上,心里一横,反正老子能读档,赌一把! 他把手套戴上,直接冲进厨房,拎起着火的煤气罐就往外跑。 围在外面的人一看他拎了这么个玩意出来,全体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往后退,还有人冲他喊——“别过来!”。 陈长江没那么混,他想好了,直接往菜市场后面的空地跑,人们看见他跑往那个方向,好奇的胆大的又远远跟着去瞅一眼。高处长怕出事,也赶紧跟上。 跑到空地,陈长江拿出吃奶的劲冲向空地尽头,空地尽头的围墙外面是悬崖,下面是江水,这回轮到他炸鱼了。 到了围墙边,幸好围墙不算高,他用最后一点力气跳起来把煤气罐搭在墙头,然后推出去。 办完这事,陈长江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既是累的也是紧张,浑身没劲了,软软坐下。 墙外传来一声爆炸,燃烧的煤气罐只要罐体变形肯定炸,罐子落在江面上直接就爆了。 陈长江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围上来的人群,笑了。 “小伙子,好样的!” “哪个学校的?得表扬!” “积了德了。” 青青妹子跑过来蹲在陈长江面前看他脸刷白,伸手摸在他额头上:“长江哥!累着啦?”。 有人认出陈长江来了:“那不是何医生她家小子吗?”。 高处长有点高血压的毛病,刚才差点没晕过去,看险情排除了才放下心,老半天才缓过劲来,这会过来拍了拍陈长江的肩膀:“你说那事,包在我身上。” 这位总算还是个知恩报恩的,陈长江可以说挽救了他的人生,这要是炸了,再死几个,万一死的人里有那搞科研的大脑袋,那他就啥也不用说了,等着判刑吧。 朱阿姨听说早餐店的煤气罐炸了,差点没吓死,从街机店里跑出来,看到青青蹲在陈长江身边,赶紧过来问问。 青青说陈长江救了她的命,朱阿姨却在念叨自己是不是个扫把星,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走,陈长江知道她是吓着了有点口不择言,赶紧安抚了她一下。 高处长动作还挺快,第二天上学陈长江就被全校通报表扬。大喇叭里播音员凌英华声情并茂的播送了陈长江不畏危险排除险情的事迹。据说已经预定今年本市十佳中学生,高考还能加分呢。 课间陈长江被方玲玲揪着耳朵好一阵说,又佩服他又后怕,太冒险了。 “这么怕我死啊?”陈长江逗她。 “是啊。”方玲玲大大方方承认,“就是怕,就是稀罕你呗,有啥不能认的。” 一番话把陈长江心里舒坦得,死都值了。 中午放学凌英华专门找到陈长江一起回家,路上也是怪他逞能:“就显你能!那是煤气罐啊!会爆的,你死了干爹干妈怎么办?” “咳,没想那么多,以后一定注意。”陈长江跟她打哈哈。 “还以后!没正形!”凌英华揪他一下,感觉不揪他有股气发不出来似的。 “好了,谢谢关心,朕心甚慰。” “以后你再逞能,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别呀,难道英雄注定孤独?” “你当英雄还当上瘾了是吧?不行,我得跟干爹说去!” 凌英华中午直接没回家,给家打了个电话,就在陈长江家吃。 陈长江爸妈一回来,凌英华就一股脑的告状了,把何医生给急的。要说孩子这样做不对吧,不能这么说,但是鲁莽也真鲁莽,总之好一阵埋怨。 倒是老陈一拍大腿:“是我的种!遇到事义无反顾!这不是人好好的吗,吉人自有天祥。”被陈长江他妈一瞪,赶紧转折一下:“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蛮干,这种情况赶紧把人疏散了就是了,房子塌了可以再修,人没了可没地方找去。” 陈长江心里赞一声还是我老爹大气,认了半天错总算把老妈气捋顺了。 吃完饭没事干,陈长江在上厕所,凌英华就在陈长江房间里乱翻,要是以前他的屋她进都不进去,现在却仿佛在搜查什么证据似的,或许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跟方玲玲互通情书之类的,总之就是脑子里瞎想。 结果看到陈长江一出门就背着的那个背包放在床上,要有秘密肯定就在这里面,凌英华眼珠一转就把包拿过来,她不认为陈长江会因为自己看了他的隐私跟她翻脸。 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都是些什么呀……海苔?他还吃这玩意?怎么还有块砖头呢?嗯,防身,可以理解。恶臭涂液?干嘛用的?不感兴趣,放下。怎么还有个这么丑的斗篷?放一边去。 最后,凌英华看到了人偶和旁边的遥控器。 多大人了还玩这个?凌英华笑笑,她自己倒是童心未泯,看到遥控器上的“启动”键,她拿起来就按了下去。 “嗵——”眼前又出现一个陈长江。 凌英华直接楞了。 人偶用一秒钟消化了陈长江最近的记忆,尴尬的笑了:“别闹啊,等他来了跟你解释,上厕所呢……不介意的话,再按一下启动键行吗?” 凌英华仿佛化身没有意识的机器人,让她按就再按了一下。 “嘭——”人偶恢复原状。 她在想刚才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打了个盹睡着了做的梦? 凌英华感觉这个世界在起变化,她什么都不敢碰了,静静坐在那等陈长江进屋。 过了会,上完厕所一身轻松的陈长江哼着歌进了屋,看见摆了一床的黑科技和发愣的凌英华。 姑奶奶耶!抄家呢这是?陈长江第一反应是回身把卧室门插上,已经顾不得想爸妈怎么看待他俩在屋里干嘛的问题了。 第二反应,陈长江把遥控器拿起来,问了句:“你没乱按吧?” 凌英华忽然“哇——”的一声,她给吓哭了,不管不顾的抱住陈长江,问了句:“你到底是谁呀?” 第51回 小机? 这是陈长江第一次跟凌英华拥抱,却是因为这事,他也挺无语,拍拍她的背:“我还能是谁?长江啊,咱们从小玩到大的,这还有啥闹不明白的?” “那他又是谁呀?”凌英华指了指人偶。 “咳,别怕,就是个机器人。”陈长江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就不瞒了,凌英华不至于出卖他吧,他觉得,总不能灭口不是? 于是陈长江就给凌英华演示:“你看啊,这是遥控器,把自己头发放进去……按一下启动,再按一下就是关闭。” “嗵——”另一个陈长江再次出现。 “又见面了,美女。”人偶跟凌英华打招呼。 “嘿!真有意思!”凌英华是个心大的,陈长江一说明白她立马就不怕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跟人偶对起话来。 “这话说的,我不也是他吗?哪有别的名字。” “那不行,你是你,他是他,虽然长得一样。” “那你看着起吧。” “你是机器人,叫你小机吧?” “呃……”房间里两个陈长江同时沉默了。 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凌英华不懂陈长江的恶趣味,她马上想到:“那……要是把我的头发放进去,就变成我啦?” “理论上,是的……”陈长江没试过。 “小机拜拜。”凌英华马上按了下启动键,拔了根头发下来,绕了几圈方便放进遥控器,“从哪放?” 陈长江把遥控器打开,取出装头发的容器,把自己头发拿出来,凌英华的放进去。 再启动。 “嗵——”一个一模一样的凌英华出现了。 “哈哈哈,太有意思啦!”凌英华乐得不行了,眼珠一转,恶作剧起来,命令人偶凌英华:“你,亲他一下!” 人偶其实是听陈长江的话,遥控器在谁那听谁的,所以凌英华的恶作剧没奏效。 “什么?它只听你的?”听完陈长江的解释,凌英华很是不忿,“凭什么!那是我的头发啊!” 陈长江亮亮遥控器,眨眨眼。 “这是哪来的?”凌英华终于想起这个问题了。 “我爸让保密,反正是我国的高科技。”陈长江知道,凌英华这个不关心任何科技信息的姑娘绝对不知道眼前这个高科技是超出地球水准的高级黑科技。 “哦。”果然,凌英华接受了这个解释。 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把遥控器拿过来打开,取出头发,揣自己兜里。 这是担心陈长江拿来干坏事呢,对此陈长江很坦然,拿走拿走,你我都还没爱上,真觉得我会对一个机器人动心 这下是各有各的秘密了,陈长江心里苦笑,方玲玲知道斗篷的事,凌英华知道人偶的事,倒是一碗水端平。 转天老陈告诉陈长江,他找人联系了李文龙家长,说对方是个讲道理的,回话说小孩之间的玩闹,不是大事,相逢一笑泯恩仇,欢迎有空去临江阁吃饭。 至于陈长江喋血街头的神勇事迹,老陈都不信,半大小子,老陈认为他都能一个打陈长江两个,再说那天陈长江确实在家,就没去详查,总算让这小子蒙混过关了。 现在陈长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到处都是他的传说,打架一个打一群,又能见义勇为,着了火的煤气罐都敢去端,谁听了都得服:是个狼人。 这天上午放了学,陈长江走在路上,就看见前面一帮初中女生走在一起,腿最长那个一看背影就是青青妹子。 只不过好像她们在争辩什么,离近了,陈长江听到青青在那说:“陈长江就是我哥!” “别吹牛了。”旁边一个女生说,“我还可以说他是我哥呢,全凭一张嘴,你不是你哥死了在那幻想的吧?” 这么说话就有点恶毒了,青青给她挤兑得抹眼泪,陈长江可看不得,走上前去揽住青青肩膀对旁边那女生说:“欺负人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小丫头片子。” 现在他凶名在外,初中小姑娘不敢惹他,闭上嘴。 “都记住喽,青青就是我妹子,谁欺负她我就欺负谁,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谁知道他这么一说,青青却哭得更伤心了,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地上。 怎么了?陈长江合计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拉着她在路边停下,问:“咋了?有啥事给哥说。” 青青边哭边摇头:“长江哥,我想我哥呀……” 得!这是把人家伤心事勾起来了,陈长江一下就理解她在哭什么,别说她,陈长江自己心里都发酸,埋怨自己干嘛不再往前说两年呢,把发小也救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让青青抱着他把头埋在肩膀上,让她哭个痛快,抚着她的背:“他不在了我就是你哥,亲的,我发誓,你就是我亲妹妹,行不行?” 青青不说话,只是哭,陈长江也没词了,只好任她哭,据说适当哭一哭也好,发泄一下负面情绪。 突然任务框出现:“主线任务:消除误会;任务描述:不要惹青梅竹马生气,怀疑你四处留情;任务难度:e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妈耶!陈长江自己都给突然出现的任务框吓一跳,得,肯定是给凌英华看见了,这事闹的,不过因祸得福,又有奖品可以拿了。存档,一号。 存完档,背后冒出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在这干嘛呢?”。 一听就知道是谁,凌英华的声音太有特点了,黄鹂鸟似的。 陈长江回头,正想说什么,凌英华皱着眉头继续说:“你可真行,班里谈一个,走路上还抱一个,情圣啊?” 说完她扭头就走。 主线任务啊!陈长江着急了:“暧,你别走啊,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听我解释啊。” “解释得着吗你?爱跟谁谈跟谁谈。” 这姑娘是真生气了。 可是陈长江心里也有点无语,那我还跟方玲玲谈呢怎么没见你发这么大火? 青青倒是挺懂事,推了把陈长江:“英华姐生气了,你快去追她呀。” 第52回 新项目 凌英华名气大,中学的孩子很少有不认识她的。 要不是主线任务,陈长江都不想管了,我解释个毛线!不过不管不行,既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为了凌英华好,系统在不断提醒他,要是他俩闹崩了,以后她会遇到很不好的事。 他只好跟青青说:“嗯,我去找她解释一下,你也别多想,一切有我呐,行不?” “嗯,哭一下好多了,快去吧长江哥。” 看着凌英华一袭长裙的背影快要在街角消失,陈长江赶紧追上去。 “嘿——嘿——你干嘛呀!”陈长江追到凌英华身侧,叫她。 “我干嘛?”凌英华瞪他一眼,“我错了,撞破你好事了!” “什么好事,听风就是雨。”陈长江辩解道,“那是何小青,你又不是不认识,她给人欺负了,我帮了下忙,然后就哭了会,你至于嘛你。” 说是不听解释,其实凌英华等着他追上来解释呢,女生的心思,其实也没那么难猜,态度端正就对了。 不过还是不能轻易过关,凌英华继续绷着脸。 “你再这样,我可真要将咱现有的睦邻友好关系降级了啊。”陈长江一本正经地逗她。 “扑哧——”凌英华没绷住,笑出声来,“你降,降到哪一级?”。 “降到写了歌都不唱给你听的等级。” “稀罕!” “你说的啊,不给你唱了。” “不行!”凌英华终究还是敌不过音乐的大杀器,给陈长江套住了。 “那走,去我家吃饭去,吃完唱给你。” “不去。”凌英华来了句,“我一女生老往你家跑……” “那我陪你走到你家楼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凌英华点了点头。 路上陈长江才有机会好好给凌英华说青青的事:“他们家就她娘俩了,你说我不帮着点还是人吗?她是想起他哥了,把我当她哥抱着哭了一场,你说你,看一眼就跑,诬陷我的人品……” “主线任务:消除误会。完成!奖励:魔法星系出品‘易容水’试用装。” 陈长江把事说明白,凌英华不是小气的人,青青她家的事她也知道,陈长江追上来那一刻其实已经原谅他一大半。这回的主线任务倒是完成得挺快,不过是个e级任务,所以奖励也很有限,“易容水”是啥一听就明白,不过试用装……恐怕用不了两回。 回到家陈长江打开背包,发现果然多了一瓶东西。看瓶上的说明,把药水抹在脸上,使劲回想自己要变成的样子,一分钟以后就易容成功,连身材、嗓音都跟着变,有点神奇,持续时间一个小时。只不过因为是试用装,最多也就够用三回,自己得省着点使。 市场管理处的高处长真心诚意给陈长江报恩,陈长江这才体会到市场这边的活动空间有多大。把整个一大块场地都租给陈长江,免租期痛痛快快给了六个月,按陈长江的计划,平整场地铺上水泥,不到一个月就弄完了,算下来时间能白赚几个月的钱,后面他也承诺按最低的标准收租,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地方,意思意思就得了。 陈长江对他开出来的条件再满意不过了,算下来比自己的估计少不少,机会难得。正好郑武和方洪军这边也想好了,于是陈长江和方玲玲今天到了何其家,郑武把人都叫到一起,由陈长江详细给大家讲讲。 陈长江感觉自己化身创业导师,开始给大家洗脑。 刨开陈长江、方玲玲、方洪军和郑武,现在的团队成员还有八个人。 何其,陈长江感觉这个人智商情商都不低,有点另一个郑武那意思。 燕子,有眼色,会说话,摆摊的营业额比另外几位都高,充分说明她能说会道,是个搞营销的好人选。 五妹,是跟着燕子混的,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一屋子人坐一起永远是缩在角落的,非常没有存在感。但是让她做什么她都是老老实实去做,效果好不好是一回事,但是不会玩阳奉阴违那一套。这是个苦孩子,听方洪军说被人强暴过,是燕子拉她一把,从此就跟着燕子,家都不怎么回。 老朱,家里也是纺织厂的,人长得胖点又姓朱,所以这么叫他,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人,但是惹火了打起架来不要命。方洪军那么嘴臭跟老朱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估计被老朱吓到过。老朱干活也很踏实,郑武去拉货都把老朱叫上,搬大件再累都不叫苦。 马脸,陈长江都不知道这位姓什么叫什么,只有取错的姓名没有取错的外号,他的脸是够长的。马脸在这帮人里好像岁数最大,都叫他脸哥。平常马脸是个喜剧人物,都爱跟他逗一逗,也不生气。但是对外人不苟言笑,陈长江跟他还不够熟,说话间有点客气的距离。这人他看不太明白,只能说继续接触吧。 眼镜,顾名思义,这帮人里唯一戴眼镜的。他的个性、人性都没什么大毛病,唯一就是给人感觉笨呼呼的,头脑不甚灵光。据说他摘了眼镜几乎就是个盲人,平常基本不读书看报,就是因为费劲。陈长江想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他有点笨,但是一个团队里不能全是聪明人,聪明人太多搞不好的。 剩下两个是两兄弟,陈长江听方洪军叫他俩大棒二棒,一般外号里带棒就说明这人性格脾气有点“棒槌”,他们俩根方洪军挺像的,都是那种冲动易怒的个性。但是他们也挺服能打的,比如现在他们对陈长江的态度就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有点不太把他放在眼里,斜着眼看他,自打听郑武说纺织厂这条街面上流传的上面研究院的小子一个打五个刀客的事迹主角是谁,现在两兄弟跟他说话间总有种不自禁的讨好声调。 就这么帮人,陈长江却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一群人里有那么两三个聪明人足够了,有很多活需要的不是脑子,是不要胡思乱想,是执行。 第53回 策划商业体 “现在,咱们有挺大一块场地……”陈长江开始介绍情况。 这块没人用的荒地陈长江准备平整出来铺上水泥,盖房子不行,没钱,可以先弄个钢架子撑起来的大顶棚,能挡雨防晒就行。朱阿姨的街机室也可以利用起来,归置归置,现在的摆法有点浪费空间,完全可以隔出点营业房来。 听到他的计划,何其插了句嘴,说他知道纺织厂原来计划修缮食堂进了批水泥,但是后来计划有变暂时搁置,水泥就只能先放那了,他有个亲戚管这事,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低价处理给咱们,能省不少。陈长江眼睛一亮,就把这事交到他身上。 接下来继续说,有了场地,又有这么十来号人,陈长江准备弄一个给研究院职工提供休闲娱乐带孩子玩的这么个地方。这年头健康娱乐项目太少,有钱都没地花去,陈长江打算摆两桌台球、两组投篮机、再来几套“克朗棋”,搭配着朱阿姨的街机厅,把给男同胞玩的东西备上,要是有多的钱,再进几台街机,现在的四台少了。 克朗棋后世的很多孩子可能都没听说过,却是陈长江小时候的主力娱乐活动之一,跟打台球挺像,只不过打的是棋子。 接下来是给孩子玩的,这其实最重要,是吸引顾客的最大倚仗。 陈长江准备搭一排帐篷,再去进一批那种可以充气的pvc塑料池子摆进去,池子里可以堆那种塑料的海洋球,也可以堆圆粒沙,都是后世孩子一玩可以玩一天的项目。 还有,摇摇车也能吸引很多小孩子,这个陈长江目前只在省会城市里看到过,后世满大街都有的玩意在这座小城还是个稀罕物,到时候还得打听打听上哪进几台,一般厂家都在沿海发达地区。 还可以进一批那种拿来涂色的绘本,家长可以带孩子涂色玩,家长没空也可以把孩子放这工作人员帮忙照看着自己涂,以后要是有条件还可以搞个婴儿游泳馆。 总之陈长江把后世那些孩子玩的玩意挑了些现在能实现的讲出来,已经让大家浑身是劲,感觉明天就能开整了。 接下来是给女士服务的内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能美(或者说自己感觉美),女士们愿意付出大部分可支配收入。陈长江选择的切入点是美容行业。 之所以他打这个主意,是因为在省城的那位表姐正在筹划转型,跟他聊过两句。表姐做窗帘生意有了些积蓄,恰好认识了一个从沿海回来的姐们,那姐们在沿海给一个搞家庭美容的人打工,学了点手艺,画指甲、洗脸、美白都会。回来就想开一个类似的,拉上表姐一起开拓开拓。陈长江记得后来表姐这朋友生意越做越大,发展到后面直接开大型连锁医美中心了,靠谱! 此时国内的美容还和美发搭在一起,专业的美容院很少,而且一说美容院就是隆鼻丰胸,这其实属于整形的范畴。但是随着社会发展沿海地区已经有不少私人的美容小作坊出现,内地形成规模至少还得五年,陈长江所在这座小城就更别提了。 但是没人开不代表没市场,陈长江相信只要弄好了,没有不赚钱的道理! 到时候专门弄个漂亮点的帐篷,里面灯光、摆设搞得好一点,再让方玲玲往门口一站,嘿!活广告啊。 陈长江计划跟表姐说说,先让燕子带着五妹去跟着学,高考完让方玲玲也过去,大不了给点培训费,学完了回来就开,以方玲玲的示范效应加燕子的能说会道,陈长江不信这美容作坊开不起来。到时候燕子她们先撑起来,方玲玲寒暑假就回来帮忙,学费生活费也不愁了不是? 他给大家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周末的时候,一家三口出了门,男主人去玩会游戏打打台球,女主人去洗脸美白画个指甲,孩子放在海洋球池子里扑腾、沙池里堆沙、绘本上涂色,各有各的玩法…… 众人被他描绘的“产业”完全吸引住了,仔细想想,确实值得尝试。 不过还有个问题,钱够吗? “先做着,不够我来想办法。”陈长江很是霸气,仿佛一句话就能把问题解决了似的,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人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找人捅我还想不付出点代价?陈长江已经在琢磨打土豪的事了。 “除了这些,场地还有很多没用上的。”陈长江继续补充,“我准备先搞成门球场。” 门球可能也有些人没见过,可以自己搜一搜,老年人适合玩的玩意。 “门球场?”郑武嘀咕了一句,“那不老头老太太玩的吗?恐怕收不了几个钱,旱冰场怎么样?” “旱冰场?全是青年男女,三天两头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开个这玩意别的啥都不用开了,人都得绕道走。”陈长江想得很明白,“门球场我连费都不收,免费,还提供热水热茶好好伺候着!还办比赛!研究院里什么人最有能量?退休老干部老科研人员,他们在这,以后市场管理处想涨租金我直接跟他们哭诉去,提供免费场地还被人拔毛,一个电话过去就能治住了信不?” 这番话直接把郑武干沉默了,大家愣了十几秒,郑武直接竖起大拇指:“牛!”。 “等赚了钱,别拿来乱造,买股票等升值。”陈长江再说远景规划,“以后成立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把那块地买下来,这才算是第一桶金到手了。” “听不太懂……”眼镜说了句,“不过我信你。” 对这个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理解的程度比眼镜也好不到哪去。 接下来是分工,平整场地装顶棚安帐篷这些郑武掌总。陈长江联系学美容买娱乐设备。租赁合同方洪军去签,股份根据最终投入来定,陈长江主动表态自己不占大头,多投的钱以后方洪军那边赚了还给他就行,唯一的要求就是方玲玲开美容作坊赚的钱不算大家的,她自己跟燕子、五妹分去。以后燕子、五妹可以分出去开自己的,生意是做不完的。 第54回 做个投篮机 杂七杂八的事以后遇着了再商量,反正陈长江这会说话还是好使,郑武加方洪军也能管得住手下这帮人。计划5月中旬整理场地,6月底开张! 晚上陈长江带着方玲玲上天幽会,她对未来很是憧憬。 “美容好学吗?”方玲玲念叨着。 “简单,是人都能会。”陈长江给她吃定心丸,“再说了,你不用学,往那一站人就呼呼啦啦进来了,都想成你这样。” “乱说,哪有这么夸张。”方玲玲给他夸得不好意思了。 “不信?我还发愁呢。” “愁什么?” “真要娶了你当老婆,一年不知道要跟人打多少回架,到处都有见色起意的。” “越说越乱说了。” “我倒宁愿是我自己想多了哟……”陈长江叹口气,不知道方玲玲的命运已经改变了没。 陈长江的脸颊被亲了一下,方玲玲在他耳边说:“等大学上完我嫁给你,好不?” “我看行……”陈长江憨憨地笑了,这是想了两辈子的事,“不再考察考察?” “得了便宜还卖乖!”方玲玲揪他一下,“考察期过了!”。 “真是个可人疼的!”陈长江把方玲玲牢牢抱在怀里。 第二天陈长江跟表姐联系,说塞几个人过去学美容的事,表姐答应了,不过她们的店都还在筹备,也要下个月月底才能开张,到时候去几个人当学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工钱是没有的,搭伙吃饭没问题,住宿也得自己解决。陈长江问表姐要是表弟媳妇去学呢?表姐笑了半天说那就跟她一起住保证亏待不了。 台球桌和克朗棋都有现成的,买就是了。就是这个篮球机现在可是个稀罕玩意,陈长江准备去找个人问问。 他准备找他的邻居,老黄,院里一个工程师,谈谈想法。 之所以找到老黄,是因为这老黄是个动手能力超强的人,上班就是跟各种机器打交道,下了班就是研究各种家用电器、机械设备,谁家电器坏了直接找他,除了配件需要自己掏钱买,人工免费,不为钱,就为一个乐趣。因为他,院里的电器修理铺子开一家黄一家,人都说老黄这个姓简直姓对了。 老黄自己做了不少玩意,小到给孩子做风筝、玩具枪、航模,大到家里的音箱、家具,都是自己动手,能干得很。 老黄跟陈长江他爸关系不错,跟陈长江也有点忘年交那意思,陈长江小时候经常串门去玩,老黄家里堆了一大堆电视电风扇音响之类的,都是他没空上门别人扛过来请他帮忙修一修的物件。 到了老黄家,陈长江也不客气,知道老黄是那有事说事的脾气,直接说:“黄叔,我脑子里发明了个东西,就是不知道怎么做,给您画画?”。 “哟,”老黄笑了,“你还是个空想发明家啊?说说吧。” “其实也不是我的创意,”陈长江说,“我就是电视里看到国外有,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不难做……” 一边说,陈长江一边就在纸上画:“您看啊,我取名叫投篮机,专门给那些喜欢玩篮球的人设计的,自己一个人就能玩……大概就是这么些组件:侧挡框、移动篮框组件、后篮板、显示组件、控制柜、回球框、闸门、前挡框、按键、底斜板……” 老黄一边看,一边还夸他两句:“挺详细嘛,不是随便乱想的,不过你这么调整会不会好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陈长江的草图变成了细化的设计。陈长江赶紧高帽子给老黄戴上:“黄叔,有您在肯定做得出来了,到时候我帮您申请个专利,推广推广,说不定还有厂子找您买设计呐。” “行啦,做出来再说吧。”老黄对钱的事不看重,不抽烟不喝酒,没啥大开销。修好了东西别人爱给他点他就收着,不给也不计较,越是这样反而收入越高。陈长江说的这个投篮机他觉得有点意思,就准备自己做一台出来看看,连成本都不提。 陈长江现在也不说太多收益的事,有的人不耐烦听什么生意经,说多了反而生分,就像老黄说的,做出来再说吧。 转眼进入五月份,一切都在顺利推进,陈长江掐指一算自己重生回来才两个月,感觉做了好多事似的。救了老妈,跟方玲玲私定终身,凌英华也关系融洽不像以前冤家对头一样。就是查案查不下去,主要是隐形药水不多了,他没办法了解团伙里这几个人平常都在干什么,公安机关要查谁都是先观察一段时间,自然会出现蛛丝马迹,自己这一天到晚的忙这忙那怎么查去? 看着老陈每天正常上下班,陈长江又在想自己的信是不是给坏人拦截了…… 本以为一切顺利,可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当项目正式启动要方洪军把大家的钱拿出来的时候,出问题了。 这天下午陈长江送方玲玲回家,在纺织厂站一下车就看到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的郑武。 “咋了?”陈长江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出什么事了。 “钱没了。”郑武简单说了一句,叫陈长江一起去何其家商量。 听到这个消息,方玲玲不由自主挽住陈长江手臂,那是一种紧张的下意识反应,她可能感觉到这事肯定跟方洪军脱不了干系,他们那笔钱的存折一直放他那呢。 陈长江把手盖在方玲玲手臂上,按了按,意思让她放心。陈长江心里已经想好了,先听听看怎么回事,这钱不行了就找李文龙家要去。 到了何其家楼下,陈长江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声跟同学聚会,晚上晚点回。对于他的高考,爸妈已经不指望了,这年头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一拨,象研究院的子弟校这种生源参差不齐的,都只有班级前几名才考得上大学,其余的高中毕业要么读技校学点技术就去厂里上班,要么就直接去社会上扑腾吧,混成啥样看个人造化。陈长江按现在的成绩多半是考不上大学的,所以之前老陈才说给他联系技校的话。 第55回 钱没了 打完电话上楼到了何其家,只看见一帮人床上、地上、凳子上三三两两坐着,围着中间的方洪军,他那样子用一个词形容叫灰头土脸。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陈长江接过何其递过来的两把板凳,自己坐一张方玲玲坐一张,开始听方洪军“交代”。 原来前段时间,方洪军一个朋友叫段大头的找到他,也怪方洪军手里有了钱到处去吹牛去,圈子里都知道他赚了一笔。段大头说有笔生意周转一下,一个礼拜赚十个点,分五个点给他,多多益善。 段大头不是说话完全没谱的人,他也是纺织厂子弟,挺早就出来做生意,倒买倒卖,有一阵还混的真不错,方洪军困难时候还找他要过烟钱,一般也都给了,看起来挺仗义。 方洪军就是那种江湖义气脑子一热什么都答应的那种,想着人家以前帮过自己,还能有百分之五的收入,很痛很快就答应了,把存折里的一万三全取给了段大头。 结果说是一个礼拜,两个礼拜都没给他,方洪军去要了几回都没要着,每次都说快了快了,还是没动静。 这下方洪军着急了,眼看就要让他拿钱出来开工,他昨天晚上去找段大头,段大头躲他,一晚上都没回家,今天方洪军就给郑武说了这事。 郑武一听头都大了,这才把大家叫到一起,又把陈长江也接过来,商量一下怎么办。 方洪军说完,还不等大家说他,方玲玲先说话了:“我哥把钱弄没了,先用我的吧,不能耽误大家的事,我那有一万五,不够的……再想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方玲玲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陈长江的手臂,陈长江明白,这钱对她来说意义重大,之前是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现在是开美容院的本钱,让她一下子和这些梦想道别,她很难受。但她知道大家的梦想和前途更重要,而且也是自己哥搞砸的,所以她还是忍着难受表了这个态。 “你哪来的钱?”方洪军很惊讶。 “长江赚的钱,给我了,我收了,因为我以后是他老婆,拿一辈子还他,现在给你填坑。”说到这,方玲玲终究是绷不住了,眼泪流下来。 方洪军让她这么一说,实在没脸,“咳!”了一声,把头深深埋下,头发都给他自己挠成鸡窝状了。 陈长江搂着方玲玲肩,安慰她别哭了,到不了那一步。 大家也闹哄哄的,七嘴八舌议论着。 好不容易把方玲玲劝好了,陈长江清了清嗓子:“我说两句。” 众人洗耳恭听。 “钱的事不用担心,玲玲的先取出来用着,我想办法解决,再给她补上,这是男人们的事……”陈长江先安大家的心,“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认了,大家辛苦一下,今天都去找一找这个段大头,到处打听打听,我估计他不太把方哥放在眼里,躲也不会多彻底,说不定就在哪花天酒地或者滥赌呢。先找到他,然后要个说法,骗了咱们钱,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被骗除了钱的问题,还有一种羞辱感会让人怀疑人生,陈长江不会让骗子好过,这是他的底线。 方洪军不言语,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郑武接管了方洪军的指挥地位,安排弟兄们各自去不同的区域找人,让五妹负责守在楼下的公话,谁找到人了就打电话回来,方洪军和陈长江就过去汇合。 陈长江让方玲玲回家,方玲玲不干,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她想陪着他,陈长江只好由她。 方洪军没脸跟陈长江聊天,自己搬了个板凳去晾台上坐着,屋里就剩陈长江和方玲玲。 “傻姑娘,谁让你把自己钱拿出来贴补了?”陈长江还有心情逗她。 “总不能看着事情黄了吧,大家都忙了好多天了,小武哥眼睛都红了。” “我就喜欢你这么懂事的样子。”陈长江忍不住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再说了,我不还有你吗?”方玲玲说,“就算钱拿出来,我心里也踏实,我男人是个有本事的……” “等会!”陈长江纠正道,“我还不是你男人呐,说的就跟咱们……那什么了似的。” “脑子里就那点事!”方玲玲噘了嘴,“高考完扯证去,扯完我就给你!” 一想到和方玲玲结为夫妻,天天同床共枕,陈长江就一身燥热,不过他认为方玲玲是说气话,她一直给人说的大学毕业再考虑结婚的事。 “咳,我开玩笑呢,你还赌起脾气来了……”陈长江认怂。 怂包!谁跟你开玩笑呢?方玲玲不回话,嘴噘得更高了。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五妹蹬蹬蹬的跑上楼来,说郑武找到段大头了,在悦海舞厅那边。 陈长江叫上方洪军,让方玲玲回家,背上自己装着一堆黑科技的背包,出了门。 “你小心点……别逞能,”方玲玲叮嘱他。 “放心,你男人是什么人!”陈长江这边口花花,没注意方洪军都黑脸了,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妹妹真被他拱了? 悦海舞厅是李文龙家的产业,不过陈长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小城里开得比较早规模比较大的舞厅,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所以他没进去过。 到了悦海舞厅门口,郑武守在那,看到陈长江和方洪军,他迎上来先介绍情况:“我有个朋友正好在这当保安,过来一问他说段大头天天在这边三楼赌钱,今天也在,怎么弄?对了,我打听清楚了,这个场子是上回被你打过的李文龙他舅舅赵磊开的。” “上去找他呀!”方洪军一听就要行动。 郑武把他挡着:“听长江的。” 陈长江想了想,闭眼存了个档。 “走,先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陈长江今天也化身行动派,郑武以为他会想点什么招,没料到跟方洪军一样说上去就上去。不过转念一想,有他那一个打十个的实力,确实也不用想太多,再说也不是去闹事的,只是去找个人罢了。 第56回 找到人了 郑武找他朋友打听得很全面,悦海舞厅的赌场是这么个结构:一楼是大舞厅,二楼是跳舞包房,这个包房跳的什么舞自行理解,二楼走廊尽头有两个人守着上三楼的楼梯,不过盘查不严,只是防范一些搞不清楚状况误往里走的闲杂人等,赌客知道上面是干嘛的,说一声去玩的就放行。 主要还是李家势力大,一般没人敢来闹事,至于白道的关系就不详述了。 三人一路上去,到了二楼往三楼的楼梯口,两个打手模样的拦了他们一下,可能是觉得生面孔。陈长江装纨绔说有点小钱来见识见识不让进呐?打手打量了他们一下,笑笑放行,心想送钱的上门了,三个雏。 上了三楼,饶是陈长江多活几十年也算见多识广,还是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就有这么正规的“场子”,估计老板是出去取过经吧?除了项目少点,装潢和器具跟香港赌片里是一样一样的。这个场子有大厅,还有包间,大厅里人头攒动,一时半会的还真不好找。 三个人走在一起,东看看西看看,全在看人没看台子,很快就引起了看场人的注意,一个膀大腰圆的过来问他们仨:“你们在这转什么?玩不玩?” “先看看不行啊?”陈长江回了句。 正说着,方洪军忽然吼起来:“段大头!老子找你几天了!”,他看到段大头从旁边一个小间的门里出来,立马冲过去逮人,看场子的拉一把没拉住,火了,对着对讲机说了两句,往方洪军那边走过去。 段大头果然对得起他的外号,圆圆的脑袋看着就像et外星人,被方洪军抓住领子,挣不开,但也不认怂,跟他对着吼。 陈长江和郑武也走过去,听段大头那意思,说得很明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都输给场子了找场子要去吧。 旁边看场子的增援赶到,当头的正是赵磊,还带了几个人,画龙画虎的。郑武站的角度正好看见,提醒了背对的陈长江一句:“赵磊来了。” 陈长江转身,赵磊一看见他,心里咯噔一下,当时就想停下再多叫几个人,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简直整出心理阴影来了,这家伙打五个拿刀的十秒钟就拿下,连自己姐夫调查完背景都忍气吞声,自己还能怎么地?不过都走到这了,扭身回去还混不混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 陈长江绷着脸,按捺住心里的紧张,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赵磊他们走过来,陈长江问了句:“认得我吗?”。他判断打头这个是赵磊,但毕竟没见过不敢确定,所以诈了一句。 果然,赵磊不疑有他,点点头回话道:“不打不相识,有事?” 对赵磊而言这已经是软得不能再软的话了,隐隐带着点示好,虽然他心里其实也恨,但是真不敢再惹陈长江。 “这个人。”陈长江指指段大头,“骗了我兄弟的钱,输完了,现在我要用钱,他给不出来。” 赵磊眼珠子转了转,说实话,如果是陈长江私下跟他交涉,他都想直接拿点钱出来送瘟神,只要别太多,能息事宁人最好。可是现在当着自己手下还有看热闹的赌客,自己认怂太快传出去以后真不好混,镇不住了,所以他只能硬撑着:“我们只是提供场地抽水,他输给谁我们不管也不可能去要,你可以带他走,你们私下的事情,我不拦着。” “我也没让你给啊。”陈长江设身处地的替赵磊想了想,换自己也不可能轻易低头,江湖上,有时候脸面就是一切,下一次矮桩(下矮桩:服输认怂)往往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会不服你,挑战你的地位。私下里跪下都行,当着人面上怎么也得绷住。 “这样吧,找个地方谈谈。”陈长江说。 赵磊点点头,带着他们三个和段大头去了一个没人的房间。 “今天赢了输了?”进了房间,陈长江问段大头。 “输完了。”段大头推得干净。 “搜!衣服裤子扒干净。” 方洪军这就动手,段大头还在那挣扎,郑武也上去把他按着。解扣子,松皮带,真把段大头衣服裤子扒开了就留条内裤在那站着。 摸了下他的兜,真比脸还干净,本地话讲“四个包包一样重”,看来是说实话了。 “给你说输完了嘛。”段大头还在那嘟囔。 陈长江想了想,扫视段大头全身,段大头捂住敏感部位,仿佛害怕他见色起意似的。 “不对!”陈长江一拍桌子,“没钱你挣扎个球!我发现你下面有点大呀,本钱不错,果然上面头大下面头就大,扒了!” 这下段大头激烈挣扎起来,一边手脚乱舞一边上嘴咬方洪军,被方洪军照着脑袋来了一拳打懵了,终究还是被几个人按住了,扒成光猪。 果然,段大头穿的是个有内包的内裤,这年头小偷多,很多人就去搞条这种内裤穿,安全是安全了,就是钱老有股骚气,怪不得陈长江他妈何医生每次摸了钱都要洗手呢。还有藏鞋底的,那味也是够够的了。 钱一给翻出来,段大头也不挣扎了,趴在地上耍赖不起来,估计也是怕挨打。陈长江数了数,不多,也就两千不到。 怎么办?还差得远。 陈长江不是个多清高的人,吃喝嫖赌前一世都经历过,没办法,混社会,拉关系,结交人,咋可能过得跟圣人一样。只是重生以后想好好活一回,娶方玲玲、考大学,再说自己的身份是学生,所以刻意不去沾染这些。 但是此刻,陈长江想通了,人只有黑白两道都会走,才有选择的能力,刻意避开一边,迟早黑的也会找上你。他还真就不信了,重生之前自己都能平衡分寸,重生之后反而还做不到了? “安排一桌金花,我要翻本。”陈长江对赵磊说。 “你是要安排个对家?”赵磊没明白陈长江的意思,“对家”是指牌桌上打配合的。 “不用,不搞鬼。”陈长江说,“我自己上,输完走人,不给你添麻烦。” 第57回 金花亮闪闪 赵磊没想到陈长江只是提了这么个要求,想了想,点点头。 三人押着段大头写了一万的欠条,让他穿好衣服滚蛋,赵磊去攒局。 “行吗?”郑武问了句,他实在难以想象陈长江还能化身赌侠,这人什么都会吗? “试试,应该不难。”陈长江笑了笑,显得有点高深莫测。 过了会,赵磊带陈长江过去,把筹码也帮他换好了,不到两千块钱,他拿了三千的给他。郑武和方洪军只好在大厅等着,不兴抱膀子的。 炸金花是小城最流行的项目,长盛不衰,三张牌比大小,规则简单,悦海三楼的场子里小间有一半都是玩这个,只需要找个人少的桌添一个就是了。 陈长江一进屋,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古云祥。 确切地说,是长相明明是古云祥,但是穿着气质跟之前他见到的那个清洁工判若两人,要不是他曾经隐身跟着这个老头观察了很久,怎么也不会把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戴个鸭舌帽的老帅哥跟古云祥联系到一起。 赌客上桌,不熟的不问来历,反正人齐了就开始,赵磊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一个面貌粗豪的中年人许老板,一个戴眼镜笑眯眯的像个老师似的刘总,然后就是穿戴颇为规整的古老哥。陈长江心想这老头有意思,换身衣服却不换姓。 三个人玩炸金花确实人少了点,先前就是一边玩着一边等新的赌客加入,所以赵磊一说加人他们仨就欣然同意,从另一方面说,这三个人要么对自己的眼光和牌技很自信,要么就是不差钱的主,不担心赵磊介绍个“杀手”来放他们血。 “这个兄弟头一次来,”赵磊也托付一句,“大家还是稳着点……” 这个“稳着点”说得很艺术,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底细,先把自己摘出去。 许老板似乎是个急性子,也不怎么客气,直接招呼负责发牌的荷官:“别啰嗦,发牌吧。” 赵磊很好奇陈长江会是个什么表现,也不急着走,顺势往荷官身边一站,这一桌的除了陈长江其余他都熟,在这看看他们不会说什么。 新加入一个人,荷官重新拿了副新牌,放进洗牌器,洗牌时荷官给陈长江说规则,水钱50,下注封顶1000。牌洗好每个人都扔了50的筹码进池子当水钱,然后开始发牌。 一人三张牌,发完后陈长江没看,按规则不看牌的人如果跟注加注,看了牌的要跟就得两倍。或许是赵磊刚才的话让他们稳了一下,三个人都拿牌起来看。 轮着说话,这把许老板先说:“200。”放了200筹码进池。 刘总摇摇头:“飞了。”不跟注,输水钱。 第三个就是陈长江说,他闭了下眼,存了个档,放了500筹码进池:“500。” 古老头看了眼陈长江,把手里的三张牌抽过来插过去,笑了笑:“我的牌还可以,跟小兄弟看一把。” 1000筹码进池。 许老板不知道是怎么考虑的,可能觉得古老头敢上应该牌不错,因为陈长江没看牌,敢跟1000不会是抓鸡,多少应该有点底气,也飞了,白输200。 按这边规矩,1000到顶,两人可以直接比牌,要是有一方不同意,想开牌的一方加一倍投注就可以比牌,陈长江说:“要不,开吧?” 古老头倒是挺好说话:“那就开吧,看看小兄弟的手气。” 翻开,古老头带个对子,陈长江是k78,陈长江输。 闭眼,读挡。 回到刚才,陈长江把牌拿起来看了眼:“压满。”1000的筹码进了池。 古老头手上一个对子,除非他知道陈长江手里什么牌,否则没有跟的道理,把手里的牌一搁:“飞了,小兄弟下注挺狠啊,只有请许老板来了。” 许老板想了一会,终究还是没赌脾气,飞了。 陈长江第一把就赢了350,这年头这钱够普通人生活一个月了。 牌局继续,陈长江如法炮制,每隔十分钟能新存一次档,比完牌再读档,能唬就唬,能吃就吃,间或输一两把出去,牢牢掌控局面,一个小时不到,筹码就有一万多了。 赢来的一万多分布也很均匀,那三位各输几大千。这个输赢在这年头,比真正的大老板比不了,但也够让很多普通生意人有肉痛的感觉了。 最先说不玩的是戴眼镜的刘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正常,但陈长江从他额角的汗和握牌时略微颤抖的手看出这位估计赌资也有限。再一次跟陈长江开牌被硬吃之后,刘总站起身:“今天手气不好,改天再来。” 陈长江一看,也站起来,手上开始整理筹码:“那就……散了?”。 “散什么散”许老板不干了,“再来!小兄弟你手风这么顺怕什么?这才几点?”。 陈长江心想本来我都觉得可以了,既然你非要送钱,那我就收着,于是又坐下。 赵磊一时找不到人来补充,三个人先凑合玩着,一边玩,陈长江一直在观察许老板和古老头之间的交流,感觉这个许老板有点跟古老头套近乎,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古老头一边跟许老板随意的聊着,一边开始跟陈长江攀谈起来,问他多大岁数做哪行的。 陈长江长了个心眼,说自己20出头,混社会,无业,家是国防研究院的,反问古老头干嘛的。 古老头说他开公司的,没说哪行,给陈长江发了张名片,说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有机会一起发财。 过了会赵磊又叫了个人来,又打了一个多小时,陈长江面前有三万多筹码,他是真不想再来了,存档读档的,闭眼睛都闭累了。 古老头很有眼色,主动说:“差不多了,老郑你想把钱从小兄弟这赢回来,我看今天是没什么希望了,手风不顺就要认。” 许老板似乎很听古老头的,听他这么一说,只好点点头:“明天再来。”拍了拍陈长江肩膀,“小兄弟,高手。” 陈长江笑笑,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意义。 第58回 拿钱走人 赵磊越观察陈长江越觉得这个人看不透,打心眼里怵陈长江,那么强的武力,还这么会玩牌,他完全看得出来后面陈长江纯粹是在自己控制赢钱的量,换句话说他要想赢还能赢得更多。看其行事,自己那外甥还敢跟他放对,纯粹找不痛快呢。 想到这,赵磊给筹码添个整,包了5万块拿给陈长江。陈长江接钱的时候,赵磊说了句软话:“以后有用钱的时候,随时来找我,上次的事情……” “到此为止。”陈长江撂下句话,算是给赵磊划下道来。 陈长江出门找到方洪军郑武回家不提,场子里古老头却还没走,赵磊送陈长江下了楼回来,对古云祥说:“怎么样?看出点什么?” “陈启明还有个这样的儿子,倒是有点意思。”古云祥现在的样子才真像一个特务间谍,不再是那个普通得再普通的不过的勤杂工,“这个人有用,想办法搭上线。” 陈长江倒是没想到,这赵磊和古老头也是一伙的。 陈长江把厚厚一沓五万块钱拿出来的时候,方洪军和郑武眼珠子都转不动了,陈长江在他俩心里已经不是神人胜似神人,赌场里混几个小时五万块钱到手,难怪先前那么大方一万多随手就给方玲玲了,人家真有本事啊! 从头到尾陈长江没有埋怨过方洪军一句话,就这么把事解决了,此刻的方洪军脸皮再厚,也感觉要说点什么:“长江……你可真行,饿了没?咱去吃点?” “行了,不会说软话别硬说。”陈长江摆摆手,说了句让方洪军和郑武听着有点奇怪的话:“你答应我,以后要是有谁打玲儿的主意,你这个当哥哥的想想今天,别助纣为虐就行了。” “这话说的,哪能啊!”方洪军其实心里已经很服这个“妹夫”了,“我早说了,我妹要找你我绝对不拦着,换个人恐怕我方洪军还真不一定看得上呢,先打一顿再说。” “行了,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陈长江拦了个出租,道别。 方洪军回到家,方玲玲睡的晾台门虚掩着,听到他回家的动静,门一下子就打开。 方洪军当然明白妹妹啥意思,走过去给她说了晚上的“盛况”,方玲玲总算放下心来。 “我这妹夫……”方洪军嘬着牙花子说,“是个人物!玲玲,你要跟着他这辈子肯定值了,不说别的,至少钱方面绝对不用愁。” “行了,我要睡了。”方玲玲不爱听这个,搞得就跟她图他钱似的,把方洪军赶出屋去。 陈长江则在思索古云祥的事,这老小子搞半天还挺会角色扮演,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古云祥要跟他搞关系,他也在琢磨怎么跟古云祥继续接触,总感觉这是一个深入调查的机会。 回了家洗漱完进卧室关门。等到夜深人静,陈长江披上斗篷飞到方玲玲窗外,她果然也还没睡,两人飞上天。 “长江——”方玲玲在他耳边问,“其实你根本不用我哥他们自己就能挣好多钱是吧?” “也不是。”陈长江和她袒露心迹,“第一,其实你哥也好,小武哥他们也好,都是不是什么真正不学好的人,只是要在这世道挣扎求存,我有这能力当然应该给他们指条路,也不费什么太大功夫;第二,我希望我自己挣钱也是走正道,像今晚上那种挣法只是迫不得已,我可不想搞成营生,久走夜路必遇鬼,靠这玩意发家的没几个好下场;第三,这不也是看在你面上么,你也不想自己哥混成个破落二混子,说出去你这当妹妹的也面上无光啊……” 几句话情真意切,把方玲玲感动得紧紧抱着他,吻他的脸,只觉得人生里遇到这样的男人,自己从小到大吃的苦受的气都补回来了,一颗芳心,牢牢系在陈长江身上。 有钱好办事,很快,平整场地铺水泥的施工队进场了。方洪军、郑武、何其他们基本上天天都在那守着,有什么自己能干的活都自己上,省一个是一个。 周末陈长江也到了,开始筹划朱阿姨游戏室改造的问题。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整个黑屋子跟做贼似的,现在要开门迎客。还要把里面几间屋子都利用起来,堆的杂物找人处理,反正有了市场管理处高处长的默认,这些事都好说。 郑武打听到城里有个小街机店不做了,主动去谈,五台机器打包一万块钱处理。陈长江找了个时间一起去看了下,不错,都是比较时兴的游戏,街霸、侍魂、雷电、圆桌骑士、恐龙快打。要是之前可能还想再讲讲价拖一拖,现在兜里有了钱,就想马上拿下。不过还是软磨硬泡半天,又少了500,9500拉走! 租了个面包把五台机器拉过来,找收废品的来看屋里的杂物哪些能卖钱哪些不能卖钱,看着收废品的那扭扭捏捏不好开价的样,陈长江干脆也不要钱了,让他们负责处理干净就行,这下收废品的动作麻利多了,生害怕他反悔似的,陈长江心想可能又错过了几个亿。 收拾完了先把机器接通了用着,不一会就全满了,这年头街机好玩的游戏真的不缺生意。陈长江把郑武叫过来告诉他到时候怎么改造,墙打通区域划分好,哪开窗户。 看着陈长江忙里忙外的,朱阿姨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自打儿子和丈夫相继去世,这个街机店她也没多大心思怎么运营,说白了,心里伤痛、身上还有哮喘,哪有那心思去挣多少钱多少钱,甚至想着以后女儿嫁了人她自己喝瓶农药下去和儿子丈夫相聚算了。这段时间陈长江经常过来开导她,陪她说话,还说认了青青当干妹妹,朱阿姨的心情慢慢好了些。这个街机店长江想怎么折腾由他去,只要他经常来,就好像儿子还在身边似的。 到了饭点,青青拿饭盒装着饭菜又来了,别的人太多管不了,只能准备娘俩加陈长江三个人的。 第59回 解开心结 陈长江一边狼吞虎咽吃着一边夸:“真好吃,妹子手艺真好,以后开个店都够了。” 青青就笑。 “不过咱妹子以后肯定是上大学出来拿高工资的料,”陈长江又说,“可不兴读完初中就不读了,浪费你那么好的成绩,好好念,大学学费我包了。” 朱阿姨很欣慰:“青青有你这个哥,我放心,哪怕哪天半夜没接上气去了,也是没留遗憾走的……” “这说的!”陈长江不爱听了,“当哥的能和当妈的比吗?阿姨您可不能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啊,以后你可是要抱孙子的,不等重孙出来您舍得走?” “还重孙呢……”朱阿姨知道这是吉祥话,不过听着也挺舒坦不是,“能看着青青找个好归宿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必须的。”陈长江拍胸脯保证,“我严格把关,保证她最终人选是个靠谱的。” 正说着,门口进来个人,方玲玲。 她知道哥和陈长江都在这边,吃完饭就赶了车过来看看。当然,其实是看陈长江。 “哟,你咋来了。”陈长江赶紧搬板凳,让方玲玲坐自己身边,同时给朱阿姨和青青介绍:“这是玲儿,我的……女朋友,嘿嘿。” 他俩一个18一个20,高中马上也要毕业了,没什么保密的需要了,他要说只是同学,方玲玲还不乐意呢。 “哟,这姑娘真俊呐。”朱阿姨一看,感觉相当惊艳。 “玲玲姐是咱们学校公认的校花呢。”青青说,“我们初中部的都知道,没想到长江哥……”她忽然想到那天凌英华的举动,一下子有点失神。 “咳,运气好,运气好,呵呵。”陈长江赶紧吃饭。 方玲玲跟青青母女打了招呼,就安安静静等陈长江吃完。陈长江三两口刨干净,就牵着方玲玲手去了后面的空地。 现在的空地已经清理干净了,东西腾走,野草拔完,正在按区域一块块的铺水泥。陈长江带着她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给她说哪修什么哪修什么。 方玲玲同样充满憧憬,她喜欢陈长江为事业奋斗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有朝气。哪怕他考不上大学也没什么,那不影响他成为自己仰望的对象。 这座小城只有两个专科的大学,不是方玲玲这个成绩读的,她的目标至少也是省城的重点院校,然而这就意味着与陈长江分隔两地,这让她很是不舍,这两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有那么一刻,她都想干脆胡考一个本地大学算了,但又觉得不甘心,总之挺纠结的。 陈长江感觉出方玲玲情绪不高,就问她怎么了。方玲玲心里也不藏事,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咳!”陈长江搂过她的肩头,“你是不是个傻姑娘啊?人家都往高里考,你在这想怎么考低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只管好好考,清华北大都考上才好呢!” “你就不明白我纠结什么?”方玲玲嗔他一眼。 “想我呗,嘿嘿。”陈长江眼睛都笑眯了。 “那你还说!” “你笨呐!” “我哪笨了?”方玲玲不明白。 “你是不是觉得我穿着斗篷只能在天上慢慢飘?”陈长江搂住方玲玲的腰,仿佛他的手就是斗篷的皮圈,“套好了,飞过来,到省城半个小时都不要,天天晚上来看你都行。” “真的?”方玲玲不知道斗篷这么给力。 “今天晚上就带你去省城打个来回,就是衣服得穿厚点,飞快了冷。” “那倒不用,我相信你。”这下方玲玲高兴了,学业和爱情能兼顾,人生还有什么不圆满的?纠结了好久的事让陈长江一句话就解决了。 “啵——”她忍不住大庭广众下在陈长江脸上亲了一口。 “嘿!嘿!嘿!这可当着人呢!流氓罪啊妹妹。”方洪军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不过是戏谑,他已经打心底接受了方玲玲的选择,虽然接不接受他也没啥发言权。 这天晚上,陈长江的发小,韩雷,跳了楼,第二天凌晨才被人发现,血流了一地。 第二天陈长江才听说这件事,据说韩雷他妈当时就不行了,赶紧送医院打点滴。 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两人才聊过天,当时不还好好的吗?陈长江心里堵得慌。查了查最近的存档,还得是前天送方玲玲回家存了一个,陈长江没怎么犹豫,读了挡。 把一天多的生活再重复一遍,那感觉有点奇怪,也挺无聊,买机器,送到朱阿姨这边,收拾屋子,安装,吃饭,带方玲玲参观,这些事又做了一遍。然后方玲玲和方洪军、郑武他们一起回家,陈长江就没跟着去,直接去找韩雷。 “雷子!”陈长江在楼底下叫唤,韩雷探出头,陈长江比了搓街机的动作,韩雷回了个ok,头缩回去。 “支线任务:拯救韩雷;任务描述:帮助韩雷解开心结,勇敢面对人生;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存上,这还能捞个任务,挺好。 韩雷下了楼,两人一起往菜市场走,陈长江说:“菜场的街机室又添了几台机子,我帮忙弄的,请你。” “嗯。”韩雷点点头,没多说话,陈长江感觉出他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咋了?兴致不高啊。”陈长江化身知心姐姐。 “唉……”韩雷叹口气,“艺考没考好,恐怕得去准备上技校了,还不知道安不安排的了。” 原来是这事,陈长江明白了。 韩雷从小喜欢画画,他照着《圣斗士星矢》画的漫画跟原画简直一模一样,今年高考他是准备考艺术院校的,前段时间听说他去渝城艺考,看来没考好,只是现在看他还没有寻短见的想法,不知道晚上又发生了什么。 “又不是只能考那一家,好好准备准备,不还有好几个选择吗?”陈长江开导他。 “唉……”闻言韩雷又叹了口气,“出去一趟花钱不少,以前觉得自己画画还行,这回一出去才发现人外有人,我真不算出众的,我妈把我骂惨了,说学这玩意又贵以后还不知道干嘛,让我死了心学个钳工留院当工人……” 第60回 做好了 得,理想的幻灭。陈长江懂那种感觉,可能他妈在家里多念叨了几句,一时没想开晚上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你考那天发挥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脑子都是昏的。”韩雷说,“我感觉自己一半的水平都没发挥出来,手都在抖,可是考试哪管你那个,以结果论英雄。” “雷子,”陈长江把兄弟的肩攀着,“钱的事你不用管,不行了我给你拿点,你以后挣了钱还我就是了。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去考,至少正常发挥一次看自己考得上考不上再说放不放弃的问题吧?我给你说,我那有点特效食品,带点兴奋剂成分,吃了保证你正常发挥甚至超水平发挥。等考进去了你再努把子力气,又有老师指导,以后肯定能混出头来,谁说画画的出来不知道干嘛?以后画画的挣钱的门路多了去了!别听你妈的……” 陈长江索性不往菜场走了,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开导韩雷,他的“特效食品”让韩雷很感兴趣。 “真有这种玩意?” “废话,美国跑100米的,乔伊娜知道吧?就吃的这玩意,哪个孙子骗你!知道我上回篮球场上一个打一群那事不?你知道我以前哪有那本事,也是吃了兴奋剂干出来的事……” 有陈长江现身说法,韩雷眼睛亮了:“只要我正常发挥,那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妥妥的,好好准备,啥时候去下一家?” “就这个月。” “那走,不去打游戏了,回家给你拿东西。” 其实能力海苔就在他背包里呢,只是他不想让韩雷看到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 回到家假装上去了一趟,把“绘画巨匠”能力海苔拿出来,把上面的标签去了,用个塑料袋装好,陈长江下楼递给韩雷。 “记住了,画画前吃了,能管两个小时,可别提前试验啊,我这也没多的。” “行嘞!”韩雷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起来。 “支线任务:拯救韩雷。完成!奖品:一对圣杯星驰名商品‘传讯蝴蝶’”。 任务完成,看来韩雷是不会寻短见了,陈长江心中很欣慰,他也再次确定世界的发展和他上一世的走向不太一样了,上一世韩雷没发生过这件事。 回了家陈长江把刚才就感觉到的裤兜里突然出现的东西摸了出来,看到是一对蝴蝶状金属质地的物件,上面贴着个便利贴大小的说明书。 看了下说明书,用法很简单,太阳能充电,两个人一人拿一个,上面有两个按钮,一个管输入一个管输出,要说话了按一下输入,另一边就能收到,按输出就能听。最大的特点是不受距离和环境限制,隔着n个星系都能对话。 这不就是微信嘛!陈长江一拍大腿。 不过这玩意比微信功能强大,一是不需要网络,二是距离无限远,依然属于地球无法企及的黑科技的范畴。 晚上陈长江兴冲冲的飞去找方玲玲,把这玩意给她一个,天上遛了一圈就回了家。然后就在被窝里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久的肉麻话。 又过两天,吃晚饭的时候陈长江听到楼上在“嗵嗵嗵”的闹腾,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脑子一转,乐了,放下碗就去了老黄家。 开门的是老黄的爱人,陈长江问了声好又问了句老黄在干嘛呢。 “你看吧,”老黄爱人嗔了句,“做了个投篮的机器,两父子玩疯了。” 陈长江走进客厅,老黄家客厅不是待客用的,全拿来堆他的工具和别人搬来等他修的电器。一眼就看见老黄和他儿子在那投篮投的不亦乐乎,配的乐是《铁臂阿童木》。 看陈长江来了,老黄才停下,带着点得意的努努嘴:“喏,弄出来了,先试试。” “好嘞,我来试试。”陈长江体验了一下,感觉不错,该有的都有,除了声光效果很原始很朴素,其他的没什么可挑的。 “这算是初代机,”老黄拍拍机器挡板,“感觉还能再改进改进,边做边有新想法,争取尽快做二代机。” “您可太牛了!我的黄叔诶!”陈长江看着眼前的机器,竖起大拇指,“做这玩意成本多少?” “没记,要不了多少,不少器件是我从废旧电器上拆的,赶紧运走吧,占地方,拉走我好做下一代。” “行,我尽快让人来弄,”陈长江点点头,“我估计愿意玩的人不少,等您做台最满意的我帮您申请专利。” 从设计投币系统老黄就知道陈长江弄这玩意是拿来赚钱的,陈长江也知道老黄知道陈长江弄这玩意是拿来赚钱的,但人家老黄根本不在乎,钱的事都不提。陈长江准备包一千给人家,人家不说自己不能装不懂不是? 老黄上初中的儿子不干了:“别着急拉走啊长江哥,让我再多玩会嘛!” “拉走也拉不远。”陈长江拍拍他肩膀,“就在菜市场背后,你想玩随时来,币管够。” 隔天陈长江就让方洪军找了个三轮车,几个人吭哧吭哧把投篮机抬上车拉到街机室放下。 插上电调试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过来看,陈长江演示了一下用法,马上有人投币开玩。陈长江让老黄调成投4个币运转两分钟,不投币篮筐就自动收起来。相当于1块钱两分钟,比游戏机一个币打通关赚得多多了。 篮球机自打放那能用了,就一直有人玩,争得面红耳赤的。陈长江赶紧说后面还要装几台,到时候都有得玩。估计就这一台篮球机,每天带给朱阿姨的收入都能比以前至少多50%,主要是个新鲜,很多人只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有的人直接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 除了篮球机,陈长江还要去弄摇摇车,这个省城倒是有卖的,全靠表姐去游乐园问他们的摇摇车从哪进的,这才找着生产厂家,是一个生产不锈钢刃具的国营大厂下面的一个小车间,接不着活了自己找的生产项目,别说,生意还挺好。 第61回 马大胆 所谓好事多磨,一件事很少有从头到尾顺顺利利的,总是会出一些状况,没过两天,还上着课呢,陈长江就看见燕子急匆匆的在教室外朝他挥手。 陈长江假装要上厕所离开了教室,对于他这种肯定考不上大学以后读技校的,老师也不咋管了,随便吧。 “咋了?”陈长江问。 “有人来闹事,洪军和小武正应付着呢,让我来找你。” “草,你等下。” 陈长江不打无把握之战,他的背包还在教室呢。跑到教室后门,让坐最后的同学帮他给叶矛传话,让他把自己背包给他顺出来。 叶矛也是莽得很,直接站起来把陈长江桌斗里的背包拿出来就往后门走。 “你干什么?叶矛!”太不给老师面子了,老师一粉笔头扔过去。 “没事,您讲您的!”看看,还知道用敬语。 把背包递给陈长江,叶矛回到座位上:“我罚站到下课行不?”。 老师看着他一米八几门板样的身材,摆摆手让他坐下,挡着后面人听讲了。 学校离菜市场大概小跑十分钟,燕子刚跑过来,累得不行,陈长江让她慢慢跟上,自己全速跑过去。 边跑传讯蝴蝶还传了消息过来,方玲玲问他干嘛去了,他逗她男人的事你别管,方玲玲说看来他是想挨揪了。 快到菜市场,陈长江放慢脚步,调匀呼吸,绕过熙熙攘攘买菜的人群,走到建筑物的背后。 一过去就看见一帮子民工站得远远的抽烟,场中间方洪军郑武他们一人握着根铁锹铁钎之类的建筑工具,跟对面大概也有十几个人对峙。 那些人大概都在30岁左右,个别可能得三十好几。陈长江仔细一看站c位那个,这不是马大胆吗? 马大胆是个传奇人物,如果说方洪军的“想干一番大事业”是苹果1代,马大胆的事业心就是苹果n代pro,他的事迹院里家喻户晓,是活在大人们茶余饭后口口相传中的名人。 马大胆本名可能是叫马力,不确定,也没人叫他本名。这人应该没当过兵但是常年穿军装,为什么说应该没当过兵呢?因为他以前老说自己是京城卫戍部队给司令当勤务兵的,但是恰好后来有一批他说的那个部队的兵转业过来,说起部队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那不重要,马大胆说那是因为他一直跟着司令员别的事他没兴趣了解。实际上知道他底细的人都说,马大胆最早就是一个车间勤杂工,父亲是院里的研究员,他自己心比天高,让他学点技术当工人看不上,每天抱着武侠小说啃,高中毕业就在外面混,出去混了几年(这就是他宣称自己当兵的时段)再回来,待在家啃老。 也不知道在外面混的那几年他经历了什么,回来以后就有点神神叨叨,经常念叨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劳筋骨、饿体肤都是种考验,拿他爸的钱弄了个拖斗摩托,到处去结交江湖朋友。从二十来岁混到三十来岁,还是那破样,随时兜比脸还干净。 中途还是家里人给他介绍了个农村的姑娘结了婚,人家比他吃苦耐劳得多,没有正式工作,就在菜市场组了个摊位卖水果,赚了钱还要给马大胆拿一份。马大胆转身就带着兄弟胡吃海塞,摆江湖阔气,活脱脱一个散财童子。 至于他的外号为什么叫马大胆,是因为这人确实有股不怕死的劲,这也是为什么都说他神神叨叨的,他可以跟人赌脾气从桥上往河里跳,可他根本不会游泳!好不容易才救回来。骑个拖斗摩托跟人家开伏尔加(当时流行的小轿车)的飙车,摔到绿化带里,老天爷不收又捡回一条命。打架就不说了,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但是真敢迎着刀子上啊,仿佛自己这条命是充了vip的,比别人多10条。 最让他这个外号落了实的,是有一年整个研究院传遍了的大新闻。 当时有位中央领导来研究院视察,车队从街面上驶过,这位马大胆居然骑着拖斗摩托追车队,试图靠近主车,一边追一边喊自己有重大战略对策要当面沟通。直接给安保人员拦下来关了几天,真要让他靠近主车,搞不好要当场击毙。每个人都说这家伙胆太肥了! 以上就是陈长江听过的关于马大胆这人的故事,象马大胆这样的人,这年头其实真不缺,想干“大事业”,但是能力支撑不住野心,也确实缺乏路径,于是就只能在街面上挥霍精力啸聚隳突,这不是今天就来打陈长江项目的主意了吗? 和他一起的大部分都是院里的人,这些人都是院里老职工的后代,这年头外面没什么看得上的工作,自己又没技术又没研究能力只能干点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偏偏又看不上,想要改变现状。这种城市混混是这年头社会最不安定因素,心大手黑,最是让人头疼。 “支线任务:降服马大胆;任务描述:文斗也好,武斗也好,让马大胆心服口服最好;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豁,又捞一任务,存上。 按理说,这样的情形,换人偶上比较合适,不过陈长江还是想自己先会会马大胆,看看他到底要干嘛,反正有存档系统,搞不定再读档就是了。 陈长江走过去,郑武他们一看到他就让出c位来,陈长江感觉自己就像斧头帮老大,他听到对面有人在小声议论——“这是陈启明的儿子。”地方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有认识的人,马大胆肯定也见过陈长江。 “这是你们头?”马大胆不屑地冷笑,“我当是什么人呢,就一小屁孩啊?说话算数不?” “我当是什么人呢。”陈长江也皮笑肉不笑的,“原来是马大胆啊,你看不起我,那怎么是你来求我给口饭吃不是我求你呢?你把你兜亮出来我看看够一百不?” 第62回 跑江湖的 这话实在打脸,马大胆身边的几位忍不住就要动手,陈长江这边人也不少,把手上的家伙扬起来,火拼肯定不怂,大家指着项目吃饭呢,动人饭碗如杀人父母,必须拼命。 马大胆双臂张开挡住了作势欲上的人,收起那副嘴脸,毕竟是来打秋风的不是真干仗的,要干仗也先谈谈再说:“谁让你们在这动土的?” “管得着吗你?”陈长江心里想笑,后世见惯了这种手段,今天遇到还挺亲切,“我猜猜,你要说这是你菜地还是养鸡的还是种树的地方?我要说你拿证据你肯定说都已经被我们销毁现场铺上水泥了吧?别来这套,我跟你讲个屁的道理,你也不打听打听,纺织厂门口一个打五个带刀的是谁,就你们这帮人,我不用我兄弟帮忙,一个人把你们全撂倒你信不?市场管理处不出头是不敢惹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我可不怕你们,你们找我爸试试,让你们了解了解什么是国家暴力机关的铁拳。来吧,我就一个人,你们全上,反正就是谁拳头大的事,扯那么多干屁。” 陈长江想好了,要是唬不住,就取档换个能打的来,打完再来废话。 这话相当狂,但实际效果不错,马大胆表情凝重了,他也知道纺织厂那件事,如果真是眼前这个小子做的,恐怕今天想靠武力解决问题只怕打错了算盘。 “别说那下三滥的话,我们又不是那种人。”马大胆说,“哥几个就是听说你要用这块场地起点产业,想跟你联营合股,有咱们在这,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来捣乱,要是咱们不在这,你够呛开得下去。这么给你说吧,你再能打,一天24小时都能守这?你能打你兄弟个个都能打?小兄弟,不能吃独食,街面上的朋友都得顾着点,大家发财,生意才做得久。” “别跟我扯这个。”陈长江不吃他威胁,“既然你说到这了,那就别怪我以后随便怀疑人,你、马大胆,你、鱼头,你、侯三,你、吕大棒子,我都认识,以后但凡有人来捣乱,我先找你们,我最擅长敲牙,捣乱一次敲三颗牙,你们到时候只怕得免费来我这蹲着,生怕出点事牙保不住……” 他这话说得诙谐,惹得这边兄弟一阵哄笑。 “你这意思是谈都不谈了?”马大胆小眼睛一缩,这是他动了真火的习惯性动作。 “你要拿捏得住我,直接说要干嘛就得了,拿我没辙才谈,我跟你谈什么?”陈长江不屑的一笑,“我饭吃得好好的,你过来非要分一筷子,不给就动手,那是谈?那叫抢!少来这套。” “强娃!”马大胆喊了个名字。 一个矮壮矮壮的汉子走出来,陈长江刚才就注意他了,主要他的“武器”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拿刀拿棒拿“扁钻”,唯独他提了个桶,没见过拿桶打架的。 强娃走到“两军阵前”,把桶往地上一放,才看到里面有半桶水和一张毛巾。有的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要干嘛,陈长江一看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这是刀叉腕子比狠要钱的路数。 陈长江小时候见识过,早年间有一些行走于农村乡间的草台班子,唱戏唱歌魔术杂技什么都来的那种,有的是大户人家婚丧嫁娶请过来,说好多少钱演一场,演完就拿钱;有的则是找家农户租个场地,棚子一围十里八乡的通知有演出,不收门票,人来了再说。 后一种要想挣钱就得靠“要”,人都这样,你要是不厚着脸去要,人家可不会主动给你,看完一鼓掌走了,活该你喝风去。 如何要钱,要尽量多的钱都是门艺术,这方面混江湖的草台班子总结出了一系列经验教训,可谓把人性研究得透透的,那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血泪史。 陈长江看过的那些是这么操作的:先演,等能来愿来的差不多都到了,主持人就以最后会有漂亮姑娘的带色表演始终兜住在场人的胃口,演到一大半气氛差不多到位了,就有人把住门免得一说要钱都走了,然后主持人就说各种好听话,再把演员们说的要多惨有多惨,让人不好意思不给赏钱。幕后这时候就有一个人,拿匕首从手腕往回退点的位置插进去,插透了,得顺着插,可不能横着插,横着插那是傻子。 陈长江那会坐在最边上,正好看得见幕后的动静,说实话是给他小时候造成了一点心理阴影的。他看到那人把手放在水里,自己拿刀插手腕,因为疼,人在低低的闷哼,手在抖,把水搅得哗哗作响,事后水是红的,全是血。 插完后拿毛巾擦擦水和血,这个手腕上插了刀的人就拿着个簸箕出来要钱了。一边疼,另一边却不停说着吉祥话,说实话,这种情况,很多人既怜也怕,能给十块就不会让人家找五块回来,这时候要说不给钱要走,恐怕得小心后半夜被人摸上门去。 这种要钱法后来陈长江在大街上也见过几回,就是走着走着一个人直勾勾的走到他面前把插着刀的手腕一亮就硬要,不过他是没给,躲都躲不赢,看着都吓人。 要问这种自残式混江湖的传统打哪来,那就远了,解放前就有,比如京城旁边那个津市。故老相传,哪个江湖人想去场口、堂口混饭吃,就找上门求打,让管场的狠狠打一顿,不能出一点呻吟、讨饶的声音,只要扛得住,就会被接纳,从此能拿一份钱,扛不住那就白打了,还得被人笑话。 进入2000年后陈长江再没见过这种刀叉腕子要钱的了,估计,能这么干的狠人,都老了吧…… 一看眼前的这个强娃又要来这一手,陈长江的记忆一下子想到了少时记忆里那个刚刚给自己手插了一刀还要出来要钱的倒霉蛋,他这人并不是个心肠硬到随便看人遭受毫无意义的苦难还能心如止水的。 第63回 救个小孩 强娃刚一把刀摸出来,陈长江就上前一脚踢倒了桶,水全流出来:“你是刚唱完戏吗?我用你给我演这个!”又对着马大胆吼:“你让别人插刀卖狠有屁本事?行,他我拿一份钱养着,不在乎,你呢?你来插一回,你敢插我也给你拿一份!” 这世上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陈长江明白这个道理,尽量别跟不要命的人赌脾气,就算有存档系统能够最大可能规避风险,但终究是个麻烦事不是么?他已经想好,象强娃这种,可以拿点钱来笼络住。大部分混江湖的都是狗屁,平常吃肉喝酒的时候胸脯拍得震天响,随时能三刀六洞的豪气干云,真打个逆风架都不知道跑多远,能一声令下就拿刀往自己身上插的行动派才是稀缺人才。就冲这份狠劲,陈长江愿意投资。 “怎么样?来我这干,一个月给你拿一千。你以前是打把式卖艺的吧?我熟得很……”当着马大胆的面陈长江就在挖角了,当然他知道不可能这样就能把强娃说动,要这么容易他也不会傻傻的玩插刀了,纯粹就是恶心马大胆呢,但要是强娃万一想通了愿意,他也不介意真给他个事做,反正那么大一块场地,多养一个人没多大事。 马大胆原想着给这帮小屁孩露一手,让他们知道知道真正的狠人什么样,看能不能吓住他们。谁知道陈长江见过,直接不给机会,还当他面“破坏兄弟感情”,真是把路堵死了。 其实他们过来是真没打算械斗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平常街面上撒撒疯混一混也就得了,真为了这啥都还没看见光在铺水泥的破项目打生打死,不值当的,这次来纯粹是虚张声势,讹点算点。 想到这,马大胆心里有点迁怒那个告诉他消息的人,但又不敢真去得罪,顿时有些意兴阑珊。罢了,先看看吧,要是这帮小屁孩生意真的红火,那时候再来想办法。 “行,你等着!”马大胆放了句狠话,带着人走了。 没有任务完成的提示,证明马大胆还没死心,陈长江也不着急,他知道马大胆这人靠打是打不服的,压倒性的武力只能让他不敢再来惹,但让他心服口服,他又不是方洪军,后面再说吧,反正是支线任务,不完成也没惩罚。 街机室里,青青正缩在后门边上远远看着陈长江,见他把那帮大人都赶走了,小姑娘满眼崇拜的小星星:长江哥真厉害呀! 听着身后围了一堆人等着投币加油叫好人声鼎沸的投篮机,青青心里很欣慰,自打长江哥弄了新的街机和这个投篮机过来,每天的收入翻了两倍都还有多,关键是老妈脸上有笑脸了,不再是过去那个死气沉沉有一天算一天活着都腻味的样子。青青自己也感觉遇到什么事还有个哥能帮着撑腰,有了主心骨似的,生活重新有了光亮。 周末陈长江吃完午饭又去菜市场,自己的项目,得多上点心。 刚一走到菜场里面,就听见一声“呲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呼,陈长江闻声转头,看到旁边菜市场摊位上的塑料顶棚缺了一块,下面躺着一个小男孩,一个大人正往那边跑,去看小孩摔着了没有,旁边站半圈围观的。 陈长江离得近,也走过去,一看小孩的胳膊撇的角度就知道,摔断了。 一个少妇岁数的女人跑到近前,应该是小孩他妈,一看就吓哭了,伸手要去抱孩子,陈长江赶紧站出来拦着:“别乱动!万一伤着内脏你一动说不定要出问题。” 那女人有点六神无主,陈长江提醒她:“打电话叫救护车呀!赶紧的。” 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向市场管理处,那边有电话。 陈长江凑近了看了看小孩的情况,没吐血。打量了一下顶棚不算太高,小孩这个体重应该摔不出大毛病,不过他也够皮的,应该是从市场管理处那栋楼二楼爬到塑料顶棚上面然后踩坏了掉下来的。 小孩一边哭一边喊疼,陈长江不敢动他,只能问:“除了手疼还哪疼?身上疼不疼?” “疼,都疼!” 得,还是等医生来吧。 陈长江在琢磨要不要读个档,有两个因素让他犹豫了一下:一是最近一次存档还是跟马大胆打交道之前,读档的话挺麻烦,又要演一回,还要过几天重复的日子;二是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今天你拦着孩子不准他爬,他没得到教训改天又爬,这次运气好可能只是摔断手,下次万一脑袋着地呢,说不定一管人家还说你欺负小孩,还不如让他有个教训。 所以想了想陈长江没急着读档,但他也想好了,打算跟着去医院看看情况,要是这孩子摔严重了内脏出血,那自己就还是读档吧,遇着了没法装看不见。 那边孩子妈打完电话过来,直接跪在地上,想做点什么让孩子舒服点又不敢碰,陈长江安慰她:“应该问题不大,估计只有手上的伤。” “谢谢你了。”那女人虽然着急,但还知道跟陈长江道谢。 “医院离这近,应该快到了。”陈长江说,“我跟你去一趟吧,我姓陈,子弟校读高三呢,我妈医院的,人头熟。”他自我介绍一下自己是学生,免得让人怀疑有啥用心。 “真的?那麻烦你了小陈,遇上好心人了!我确实心里乱,不知道怎么是好了,孩子他爸也联系不上,给他朋友打了电话,说帮我找找……” “没事。”陈长江安慰她,“我小时候也摔过,小孩长身体阶段骨骼容易长好……” 过了会救护车来了,下来的医生陈长江认识,打了个招呼,等基本的检查做了就把孩子挪到担架上,抬上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 进了医院孩子妈陪着孩子,陈长江就去帮忙跑手续,临到要交钱的时候那女人有点局促的摸兜,但是光摸又不拿出来,陈长江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不够给。 第64回 有人想见你 “我就是菜市场卖水果的,刚给了进货的钱,身上没剩多少……能不能先看着,一会孩子他爸来了我让他去想办法?” 其实钱也不多,院里的医院本来就不是盈利性的,医生也没乱安排,都是最基本的检查项目。陈长江心想帮人帮到底,自己也不缺这两三百,就直接大包大揽了:“没事,我先给你垫着,你这会交不交钱医院也要治孩子,只不过医院有医院的流程,我给你交上免得大家为难。” “那太谢谢您了!等孩子爸来我一定让他还您!”孩子妈要起身给陈长江鞠躬,他赶紧闪身让开,大厅交钱去了。 然后就是验血、拍片一堆乱七八糟的,陈长江轻车熟路,带着母子俩走程序。 弄得差不多了,陈长江问明白,没啥大问题,于是就打算告辞,却被孩子妈拉着说一定要谢谢他,问他哪个班的叫陈什么。陈长江不图这个,就说不用谢,但是孩子妈又过意不去一定要他说,两人正在那谢过来让过去的,孩子他爸来了。 看着满头大汗跑进屋的这位,陈长江心里念叨一句,还真是巧啊,这不马大胆吗。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看马大胆急匆匆冲进来那样,看来对自己这儿子还是挺宝贝的:“怎么回事?怎么摔着了?” “你还说呢你!”孩子他妈气不打一处来,“叫你带孩子你要出去浪荡,还好意思问我!”这才把刚才的事讲清楚,说到陈长江帮忙送医院跑上跑下还垫了钱,这才注意到陈长江的马大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钱都还是人家小陈垫的,我刚给了货款身上只有几十块,你赶紧找钱来给人家,那么多狐朋狗友……” 马大胆没有说不去想办法,只是陈长江知道像他这种以大哥自居的开口找人借钱比杀了他还难受。 陈长江仔细回想了下,马大胆这人混子归混子,倒是没听说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再加上还有系统发布的任务在那摆着,那一刻他决定跟马大胆结个善缘。 “嫂子不用麻烦了,我跟马哥认识,只不过不是很熟,他可能一时想不起来我是谁。”陈长江走过去,把马大胆拉到一边。 “就是路过帮个忙,没想到帮到你这来了。”陈长江淡淡地说,“不是多大个事,就当交个朋友吧?” 马大胆倒也洒脱,陈长江把梯子都递过来了他能不接么? “支线任务:降服马大胆。完成!奖品:‘魅力香水’。” 又完成一个任务,这会纯粹是误打误撞,好心有好报啊。 “行,啥也不说了,陈兄弟,我认你这个弟兄,上回的事是我办的不地道,老哥给你道个歉,以后有事你只要说句话,我老马肯定拼了命也给你办喽。” “别人说这话我只当放屁,你说我信。”陈长江点点头,打算跟两母子打个招呼就走,马大胆却还没说完:“那天的事,我越想越觉得是被挑唆了。是我一个兄弟专门找我来说你们打算弄这个事,他以前从来不会打这方面主意,我怀疑他收人钱了来拿我当枪使。回头我得问问他,你自己小心点,恐怕有人在盯着你。” 陈长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马大胆提供的信息,左想右想要有人捣鬼那就还是李家,除了他们还会有谁?但是他实在想不通,多大仇多大怨呐?李家就是这么睚眦必报不死不休的作风? 陈长江在这边不明就里,另一边赵磊在跟古云祥汇报。 “我打听到他找钱是急着要开个场子,就想先制造点障碍,然后再主动出手帮忙,那不就把关系弄好了吗?谁知道根本不用我们出面,人家自己就把事平了。” “嘿。”古老头哑然失笑,“还真是小看他了……不过事情还得办,这个人很有价值,他爸……算了,我来安排。” 小年轻所爱的,无非财色二字,古云祥觉得自己对人性看得很透,对于如何策反目标,他有丰富的经验。这次,就双管齐下吧。 回到家陈长江摸出凭空出现在背包里的香水,研究一下,看说明:“本香水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增加使用者的魅力,持续时间一个小时,有大量异性场合请谨慎使用。注:生物、同性均有效。” 陈长江想了想,暂时没想明白什么时候用这玩意有意义,管它的,先扔那吧。 又过几天,陈长江送方玲玲回家,到了纺织厂家属区门口,遇到方洪军,他是专门在这等着的。 “有事啊?”陈长江问。 “赵磊让人找到我,说前两天段大头在悦海赢了钱,他们把他赢的扣下来了要还我们,然后说想跟你见一面聊点事,请你有空去一趟。”方洪军补充了一句,“我说我去拿他们不干,就想见你。” “知道了。”陈长江点点头,“我抽空去。” “他们为啥非得让你去?”方玲玲有点担心,“谁去拿不是拿?” “没事。”陈长江不以为然,“可能是有事吧,无所谓,放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行了还能读档,陈长江很有底气。 回家吃完饭,等到九点左右,陈长江用蝴蝶通讯器给方玲玲说了声自己要去办事,把人偶启动了,让他在家老实呆着,穿上斗篷背着包借夜色飞到城里的犄角旮旯落下,收好斗篷存个档,走进悦海歌舞厅。 上到三楼,陈长江直接给看场子的说了声找赵磊,过了会赵磊过来,把陈长江带到一间单间,摸出个信封:“段大头赢了钱,我想着他还欠你们的,就扣了他一万。” “有心了。”陈长江也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态度跟赵磊打交道,只能保持距离但也不过分倨傲,把段大头的借条翻出来当着赵磊面撕掉,其实这都不重要,他知道赵磊专门请自己来不是为这个,那只是个由头罢了。 “请你过来主要是有人托我想见你一面,你放心,不是对你不利的人,那样我也不会答应……” “你叫他来吧。”陈长江也很好奇到底谁要见他,有存档他什么都不怕,哥斯拉来了都一闭眼的事。 第65回 投资你这个人 要了杯可乐坐等,等了没多久有人敲门,陈长江应了声。 门打开,就看见一个穿职业装长着一张让人一见难忘的脸蛋的女人站在门口。 陈长江不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圣人,眼前的女人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他也不例外,一边端详他心里涌起一个评价:玲儿再长几岁,最多也就这样了吧。 那女人走进来,陈长江站起以示礼貌,她伸出手来,陈长江握了下她的几根手指免得占人便宜。 “你好,我叫刘雁南。”她微笑着自我介绍,“这是我的名片。” “我没有名片。”陈长江接过名片解释了句,扫了眼名片上的信息,临江阁的董事长助理? 前一世的陈长江,人生跟临江阁没什么交集,只是听那显摆阅历的人说过临江阁的女老总是出了名的艳名在外,但又没有人能真正一亲芳泽,这位以后看来是会当老总的。 到了这一世,没想到还真就见着了,还是她主动约见,确实不负盛名。 “长江……我称呼你长江可以吗?”刘雁南问了句。 “没问题,刘总。” “叫我雁南姐就好,或者雁南也行。” 坐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声音如同一只猫,轻柔慵懒,说不出来的好听,陈长江说起来二世为人,都有点顶不住这位的魅力,有点局促。不过刘雁南显然很擅长跟人结交,几句话就把关系拉近了。 “不瞒你说,”刘雁南说,“我是从李董事长,李裕民,就是文龙他爸那里知道你的。” 这很合理,陈长江点点头。 “然后……不好意思,我请人调查了一下你,”刘雁南流露出抱歉的神色,“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本事。” 被这样的美女夸奖,虽然还不至于神魂颠倒,陈长江不由得心里还是怪舒服的。 “然后我听说你正在策划一个项目,我就起了个心,想看能不能跟你合作一下,主要出于两个目的,一是我自己攒了些钱,一直想做点投资但没找到合适的项目,二是也替李董事长给你一些事业上的支持,缓和缓和之前因为他儿子那件事闹得有点不愉快的关系。” 听完刘雁南的目的,陈长江心里开始分析了。 要说这个项目缺钱不缺钱,也缺也不缺,不缺呢是因为陈长江本来一开始也没打算弄多大,完全可以先因陋就简的开着,以后逐步拓展规模;缺呢则是要是钱够就能把一些想法一步到位,比如先修一排平房把水电都通上,也就不用弄帐篷了,还能以此为由头去找市场管理处签个长租协议,早点把租金定下来,每三年涨幅5%,到后面会发现租金简直便宜到爆。 所以如果有资金注入当然是好事,但是关键是自己愿意拿多少股份出来,而且还要保证自己的决策权,必然面临同股不同权的问题,刘雁南能不能接受? 再一个,陈长江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小年轻,对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总是保持一定的戒心,站在刘雁南的角度想一想,干嘛要把真金白银投给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的学生?再说了,李家与陈长江的矛盾,你一个外人进来化解是出于什么考虑? 陈长江隐隐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个“局”,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别人引他进局,他也在想看这是个什么局,手上有几件“法宝”,还带着存档系统,他不认为自己能被人暗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谁把谁治了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陈长江决定那就答应,第二世的人生就如同一个通关游戏,不按开始键那还怎么玩? “行,”陈长江点了头,“我先把我准备做的这个项目跟你说明白,你再考虑要不要投好吧?” “好的。”刘雁南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很快,陈长江就发现这个女人在商业上很有头脑,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绝对不是拿着钱做人情似的送给他打水漂。老实说,这一辈子陈长江还没遇到过能理解他略显超前的商业思维的人,郑武也好玲儿也好,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很难得有一个人能给他把生意经讲明白甚至有所反思的机会。 不过陈长江也没彻底失去智商,很多问题他也没完全讲透,包括远期规划之类的也没深说,他可不想今天说的热闹一转眼人家就自己拿钱去开一个类似的,那就太傻了。 高质量的对话配合着她的超高颜值,陈长江觉得和这个女人聊起来颇有些如沐春风的意思,如果能确认她不是居心叵测,倒真是个极好的商业伙伴。 “真有意思,我投了!”刘雁南脸上兴奋和赞赏的表情陈长江判断应该不是作伪,否则这演技也太好了。这年头的小城里还没有类似的业态,就连大型超市都还要等几年,陈长江策划的项目确实引起了刘雁南极大的兴趣。 “不过丑话得说到前头,”陈长江不打算坑她,那种把投资方资金弄进来经营团队再宰猪的玩法他是不会干的,“这个项目钱多有钱多的玩法,钱少有钱少的玩法,我不是非找人投资不可,你的投资额肯定是大头,那没得说,具体的经营决策你有知情权和建议权,但最终拍板的得是我……” 本以为刘雁南会就这个问题跟自己讨价还价一番,谁知道她只是笑吟吟地听陈长江说完就干脆的点了头:“可以,你说了算。” 这倒把陈长江弄得有点小尴尬,就好像自己在欺负人人家还不还嘴似的。 “我投资的不光是这个项目,”刘雁南仿佛能读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其实也是投资你这个人……你现在没钱,只有想法,当然要靠你来把想法变成现实,如果钱也是我投,还要来做决策,那我何必投资你?” 没毛病!这女人太拎得清了。 仅仅一个晚上,几个小时,陈长江就觉得仿佛跟刘雁南认识了很多年似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只能说刘雁南与人交际的能力确实很强。 第66回 继续接触 两人谈妥了细节,刘雁南回去拟个协议出来改天面签,互留了电话,陈长江准备告辞。 “一起走吧,”刘雁南说,“我送你。” 两人下了楼,刘雁南带着陈长江走到一辆小轿车前,陈长江一看,天!多久没看过这车了?波罗乃兹! 上辈子陈长江学会开车的时候,这款车型就基本上很难见到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这车,陈长江不由得有点手痒痒。 “我来开吧。”他找刘雁南要钥匙。 “你会开?给。”刘雁南倒也爽快,她只当陈长江是新手没机会摸车看到了就想开。 “太会了。”陈长江笑笑,上辈子还干过两年司机,你说我会不会开? 陈长江把波罗乃兹开到自家楼下,恋恋不舍地下了车,是比拖斗摩托舒坦。 刘雁南临走前又跟他握了下手:“跟你谈事很愉快,有机会继续聊啊。” “行啊。”陈长江点头。 “我会约你的哦,不是随便说说的。”刘雁南似乎看出来他就是那么随口一答应。 “没问题。”陈长江尽量让表情显得很真诚。 “那就好,我走了。” 看着刘雁南摇曳的身姿坐上驾驶室开车走人,陈长江站在夜风里吹了会,散了散一脑门的热量,这才穿上斗篷飞上自家晾台。 收了人偶,陈长江躺在床上,打开“蝴蝶”,好几条留言,都是方玲玲问他忙完没有,陈长江赶紧回了句:“到家了,躺床上了,睡没?” 这段时间陈长江晚上没怎么飞过去,一是高考在即,让方玲玲睡个好觉,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不能耽误人家的成绩;二来也是天气渐热,晚上穿得都少,这种情况下再套到一个圈里肉挨肉地紧紧贴着,陈长江实在有点煎熬。 关键方玲玲这段时间还老逗他,也不知这姑娘怎么想的,比如现在她就回了句:“没睡,等你来接我呢。” “啊?那我过来?”陈长江是又想她又怕挨着她。 “算了,逗你呢,早点休息,我就是等你回我一句就准备睡了。” “哦,那晚安。” “你就不想我啊?不坚持来看看我?” 我去!陈长江给她逗得不上不下的,这到底是去不去啊?真费脑子! “那我还是过来?” “算了,早点休息,明天要考试呢。” 得,陈长江不回她了,不然还要给她逗,上辈子真没发现方玲玲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就跟她喝点酒下去一样一样的。 刘雁南动作挺快,第二天就把合同拟了出来,晚上给陈长江打电话,他又如法炮制,让人偶在家待着,自己飞进了城。不过这次把蝴蝶通讯器留给了人偶,方玲玲留言他好帮着回一下。 这次直接约到了临江阁,陈长江找了附近一个没什么人走的黑巷子降落,收好斗篷,照旧存个档,走向灯火通明的酒店。 到了门口陈长江给迎宾小姐说了句找刘总,迎宾小姐显然是提前接到了指令的,直接把陈长江引进电梯,送他上到顶层。 顶层有排房间,其中一间似乎就是刘雁南的住处,有很明显的生活气息,日常用具一应俱全。 刘雁南还是一身职业装,陈长江闻到一股酒气,这一行当迎来送往,这些事免不了,心里倒有点同情起她来。只觉得要换了后世,这样的美女哪还需要上班,随便找个家里有矿的不比在饭店打拼强多了。 “喝酒了?”陈长江关心了句。 “没多少,”刘雁南似乎对他与之前相比更为亲密的态度很受用,笑了,“也不是天天这样,今天来了几个贵客,你等下,我去拿合同。” 说着就把文本拿过来,陈长江看了下,内容就是约定刘雁南给陈长江十五万用于项目,刘雁南参与分红但不参与经营,有知情权和建议权,可定期派财务查账,陈长江负责经营管理。 一式两份,签好按上手印,陈长江拿一份准备告辞。 “别急呀。”刘雁南拉了陈长江的手一把,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的身体接触。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放下了防备,刘雁南把陈长江拉住“我们之间只能在商言商吗?合同都签了,不喝一杯庆祝一下?” 这个要求很难拒绝,陈长江点点头,留下了。 刘雁南把他领到旁边的沙发上,让他把背包取下来,“你怎么到哪都背着包?不累吗?里面放了些什么好东西?” “哪有什么好东西,习惯了。”有存档系统,陈长江倒不怕包离了身出什么问题,只要别把里面的消耗品用掉,随时读档就是了,于是自己把包取下来放到脚边。 刘雁南去倒了两杯红酒,坐在陈长江身边,手臂很自然的挨着他,酒递到他手上:“合作愉快!” 两人碰了下杯,陈长江珉了一口,感觉没什么问题,嗯,应该不是下了药试图骗自己的色…… 随后刘雁南就开始和陈长江聊人生,聊兴趣爱好,sayyousayme,她的眼睛变得迷离,动作变得大胆,整个人几乎都倒在他身上了。 送上门来的肉必含莱克多巴胺……陈长江始终保持戒心,他两世为人,不会那么容易就色授魂与,而且,这不是心里有人了么。 一看再搞下去收不了场,陈长江心一横一下子站起来,刘雁南一个冷不防没了倚靠,倒在沙发上。 “你醉了,我去叫人来照顾你,拜拜,改天聊!”陈长江也不管她躺在那里的姿势多么优美曲线多么动人,夺门而出。 刘雁南迷离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躺在那愣了一会,忽然笑了:“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看来我魅力不够啊……” 在天上兜了好几圈,陈长江总算把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冲淡了,这要是直接回家第二天起床恐怕满屋子都是这味,老妈问起来还真不好解释。 回到家,从晾台进了自己卧室,陈长江正准备把人偶收起来,它说话了:“你可能……得去找下玲儿。” “咋了?”陈长江吃了一惊,“你惹着她了?” 第67回 人偶搞怪 “嗯……”人偶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不是惹生气那种惹。” “那是啥?”正问着,蝴蝶响起提示音,陈长江一把拿过来点了输出。 “你好烦啊,我想你了,睡不着。”方玲玲用一种陈长江几乎都没听过的腻声腻气说了句情话。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陈长江很无语,把前面的对话翻出来听。 越听陈长江越起鸡皮疙瘩,一想到这其实也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他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都什么呀!麻了麻了! 原来人偶说了好多热恋的人之间听了才不觉得肉麻的情话,把方玲玲逗得也说了一长串让陈长江一听也心尖乱颤的。这不,方玲玲就想他去见面了不是。 “你可真行啊!”陈长江没好气的指了指人偶,“尼玛你是个情圣啊?这些话我都舍不得说,全让你说完了,以后我还怎么发挥!” 人偶一脸委屈:“我说不就是你说吗,现在不让我说,以后我自爆了哪还有机会说。” 他这么一说,陈长江却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这个能帮他平好多事的机器人:“自爆啥自爆,一辈子用不上这个功能,放你的心吧。” “真的?”人偶陈长江咧嘴笑了,“你快回玲儿啊。” “妈的,”陈长江爆了句粗口,“怎么感觉就跟戴了绿帽子似的,玲儿这算不算精神出轨?” 拿起蝴蝶说了句:“等着,亲爱的,马上就到哦……” 得!他被人偶传染了。 至于去了之后发生的事,就只好概述不好详述了,两人在天空上,没有人打扰,不怕人看见,除了最后一步悬崖勒马,彼此对对方的身体构造再也没了秘密…… 陈长江把刘雁南要投资的事也给方玲玲说了,方玲玲不知道刘雁南长什么样,听说是临江阁总经理,以为是个中老年大妈,所以也没多想什么,要是见到人,多半要跟陈长江提点提点。女人间的小防备,不奇怪。 拿到刘雁南的投资15万,陈长江召集大家再次开了个会,把升级项目的想法都给大家沟通了。对此众人没什么意见,他们只知道跟着陈长江干是自己的人生出路,目前也只了解摆摊别的都还两眼一抹黑,连营业执照都还没办过,没有太多想法。 于是项目方案变了,准备原本计划搭帐篷的地方修一排平房,通上水电,给老年人活动的门球场上装顶棚。由于有更多的固定资产投入,陈长江找到市场管理处高处长,跟他签了个长约。 陈长江想的很明白,高处长在的时候可能还可以随便交点租金管理费就只管用着,万一他不在这干了,新来的一看,这怎么行?到时候再来掰扯,很麻烦,甚至把高处长也拖下水,扣个受贿的帽子。与其如此,不如按正规的来,租金便宜点,本来就是荒地,租约定个二十年,每三年租金涨幅5%,这样大家明面上都过得去,不留尾巴。 高处长对于陈长江的知情识趣很满意,爽爽快快的点头。 布置好工作,忙完这摊事,陈长江被班主任叫过去谈话了。 班主任跟陈长江是本家,也姓陈。虽说是本家,但陈老师对陈长江向来没有什么关照,当然,陈长江也不需要,本来就是准备高中毕业去技校的人,管那么多干嘛,所以他对于班主任不怎么管他挺满意,这样反而还让师生关系挺融洽。 这回陈老师找陈长江,是因为陈长江在前几天的摸底考试里表现还不错,成绩大幅提升,居然有可能摸到大学的边! 陈长江上一世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学习,这一世上课却还挺认真,思维成熟了,学习就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知不觉间还真补了不少短板,所以成绩提高了不少。 而陈老师找他谈话,就是问他怎么做到的。 “开窍了呗,嘿嘿。”陈长江装傻。 “没抄人家的?”陈老师说话也直。 “用得着吗您说?”陈长江倒没觉得老师看不起他,换他也怀疑。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考不好也没人说他,何必费那神? “那我就当你开窍了,你这个成绩有希望考个专科,要是再努把力气本科都有希望,这段时间我给你抓一下,争取考好点。” “别呀陈老师,我这人属驴的,你不管我我就好好学,你一管我我反而觉得没劲了。”陈长江可没兴趣什么专科本科的,他现在只想好好搞自己的项目,抓间谍的事也还挂着呢。 “嘿,你这小子!不知好歹啊……”陈老师拿这个滚刀肉有点没招了。 “放心吧陈老师,你让我考清华北大那是没戏的,考个本市的大学我还是敢拍胸脯保证的,为母校升学率作出应有的贡献!” “去吧去吧。”陈老师摆摆手,懒得跟这家伙多说,皮的要命。 下来方玲玲就问他:“陈老师找你说什么啦?” “咳,这不是成绩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有希望上大学嘛,问问我需不需要特殊待遇。”陈长江有点凡尔赛。 “哎,说真的,咱们报一个学校吧。”方玲玲眼睛里的柔情把陈长江都要看化了。 “傻丫头啊你是,”陈长江苦笑,“又不是报一个学校就能考到一起,咱们成绩差一大截呢。” “你还傻小子呢,”方玲玲嗔他一句,“有的学校不是既有专科专业又有本科专业,收分不一样吗。” “那你想啊,以后我去找你,你寝室的姐妹问你这谁呀哪个大学的,你一说,我妥妥被鄙视啊,你也丢脸不是?”陈长江还挺要脸。 “我又不嫌弃你你管别人怎么说?”方玲玲噘嘴了,“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天地良心!”陈长江差点嗷嗷叫起来,“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巴不得今天就把你娶过门!” “那你不跟我报一个学校?”又绕回来了。 “报报报!”陈长江狠狠点头,“多大点事,你报哪我就报哪,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方玲玲笑了。 那笑容让陈长江很想把她脸捧过来亲一口,在学校,算了。 第68回 五妹遇险 过两天韩雷结束艺考回来了,一到学校他就找着陈长江,兴奋地攀住他的肩膀:“这次发挥得好!”。 “我就说么,你没问题。”陈长江很欣慰。 “全靠你给我那个‘兴奋剂’,我一用就感觉手都不是我的了。”韩雷眼睛放光,似乎还在回味那一刻体会到的绘画技术巅峰,“画完我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画的,现场评委老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不这样才怪了,陈长江拍拍他肩膀说:“那你就等着上美院吧,以后多画点裸体,画到吐……” 总算让这兄弟得偿所愿,不枉他那天告诉自己周胖子故意制造车祸的事,陈长江有恩必报。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陈长江在省城的表姐给他打电话,说那边私人美容院弄好了,他可以安排人过去。 陈长江让燕子和五妹准备准备,过两天就过去当学徒学技术。本来他觉得方玲玲还要上大学,当好她的甩手掌柜就是了,方玲玲却不干,坚持高考完也去学一段时间,对于任何生存技能她都有浓厚的兴趣。 反正方玲玲也不打算考省外的大学,省城已经有好几所大学都是她比较理想的,再加上陈长江这不是会飞吗,到时候平常该上课上课,周末就回来经营自己的小店,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谁知道这天晚上方玲玲忽然在“蝴蝶”上说:“长江,五妹出事了,我哥说她被人捅了好多刀,在中心医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陈长江虽说与五妹说话很少,但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并不差,不多言不多语但做事很踏实。怎么说也是一个团队里的,出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去看看,于是跟老妈说了声出了门。 正是八点来钟的时候,街上人多,陈长江就没乱飞了,到时候都不好找地方降落,打了个车到纺织厂接到方玲玲然后到了中心医院。 急诊室外,方洪军、郑武还有眼镜、老朱、马脸那几个都在,一边燕子在默默抽泣,郑武告诉陈长江,今天燕子陪五妹回五妹家收拾收拾衣服准备去省城,结果五妹刚收拾完从楼道出来就被一个人冲上去拿刀一阵乱捅,捅完就跑了,燕子还没反应过来。 行凶者燕子认识,外号叫白脸,燕子和五妹以及白脸都住一个小区,当初五妹被人轮尖(防止敏感词),白脸当时是按手的,后来白脸父母找上五妹家来请求五妹谅解换取轻判,五妹不干,坚持把他弄进去蹲了几年。 因为狱中表现好,可能家里人也做了工作,白脸没蹲几年就出来了,估计对五妹不肯谅解一直怀恨在心,今天凑巧看到了她,这才有了疯狂的报复行动。虽然报了警,但这年头没有那么多监控,好多人犯了事往偏远山区一跑都抓不回来。 难怪五妹不爱回家呢,陈长江全明白了,估计一直在躲这些人吧,真的应该对所有这种类型的犯人化学阉割!当下问清楚了五妹家具体在哪。 然后陈长江闭上眼,读取最近的存档,下午送方玲玲回家前存的。 读档时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个很哲学的问题:自己离开了这条时间线,那么这条时间线是继续运行下去还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湮没了? 这个问题光凭他自己胡思乱想很难得到答案,他和之前一样,送方玲玲回家,然后说自己要去趟书店买点书。 陈长江给老妈打了电话说去买复习题,这理由相当强大,几乎不会有家长拒绝,恨不得孩子把书城的习题集包圆了。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在书店混了一个多钟头,还真买了几本,做戏做全套。看看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前往燕子和五妹家所在的市五金公司家属小区。 进小区,找到了五妹家所在那一栋。对面还有另一栋,单元门正对着这边,陈长江直接在另一栋单元里猫着,免得打草惊蛇。 没等多久,就看见燕子和五妹走过来上了楼,不远处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过来,应该是看到了她俩的背影,然后这个小伙子就一阵风似的往另一个单元跑。 陈长江估计他这是拿凶器去了,于是把自己包打开,里面也有凶器,好久没用了…… 接着那个小伙子,应该就是白脸,脸还真挺白,就靠在旁边的单元一直盯着五妹家这个单元。 五妹收拾得挺快,大概十来分钟就下楼了,当看见五妹走出单元门,白脸立刻行动,手里拎着刀直冲五妹冲过来。 眼看这个疯子要行凶,五妹惊声尖叫,燕子还没从单元门里走出来,当然,她在也没什么用。 就在此时,一块黑乎乎、有棱有角、带着某人体温的大砖头飞了过来。 这人扔砖头的本事怕是练过,那砖头带着股风声,不偏不倚,正正拍在白脸的鼻梁上。 白脸“嗷”地叫了一声,鼻子是人一身最不耐打的地方,鼻梁骨也比头骨软多了,这一砖头直接把他拍得七荤八素,倒地上眼冒金星,站都站不起来。 陈长江跑过来:“狗东西!幸好手边有块砖头,要不都来不及救你!”一边说着一边把砖头回收了。 两个姑娘还愣在那,吓傻了,陈长江对燕子吼了声:“还愣着干啥!找电话报警啊!我控制现场。” 燕子这才反应过来,小区门口有公话,赶紧跑过去,五妹在一边心有余悸,傻站着手足无措。 “没事,”陈长江说着又踢了白脸两脚,把他手上的刀踢到一边,直接坐他身上把他手扭过来免得挣扎。 过了会不少人围上来,陈长江就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讲给大家听,这下有了正义群众,更不怕白脸跑了。 五妹家就她妈在,听见楼下吵吵嚷嚷探头一看,好像跟女儿有关,赶紧下楼来,一问明白气得不行,上来就要踹白脸。陈长江把白脸手撇住,给五妹她妈加油:“阿姨,瞄准了,对着脸,用皮鞋尖,可别踢脑门,脑门骨头可比你脚硬,踢上去你可比他疼……” 第69回 四种类型 这边白脸已经清醒了过来,一边挣扎一边叫骂:“草泥马,给我松开!等我出来老子杀你们全家!” 陈长江一拳砸在他脸上:“还敢给老子威胁人?就冲你这句话,老子等你出来就找人挑你脚筋,废了你!” 围观群众也在那拱火:“弄他!弄死算逑!” 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看客没有那么强的行动力,很快警察来了,人证物证俱在,把陈长江他们带进警局,录口供,折腾半天才出来。警局门口方洪军、方玲玲、郑武等人都来了。 出去之前陈长江给燕子和五妹嘱咐了句:“玲儿问起就说咱们是街上遇见的,可别说我从对面楼出来的啊,不然我多没法解释。” 燕子答应的干脆,五妹反而问了句:“那长江哥你是到对面干嘛去了?” “咳……”陈长江自己都不知道咋解释。 燕子拉了五妹一下,五妹忙不迭地说:“知道了长江哥,我不会说出去的。” 咳,更乱了,好像真有啥见不得人的事似的,陈长江很无语,不过他也不解释了,没必要。 “长江哥,谢谢你……”五妹这时候心情轻松下来了,主动对陈长江道谢。 “你怕比我还大几岁哦,叫啥哥,叫长江就是了。”陈长江安慰道,“别怕,这回看怎么判,反正只要他出来,我肯定弄得他恨不得没生出来。” “嗯……”五妹埋下头,感激都在心里,说不来。陈长江能体会得到就行了。 走出警局大门,陈长江和大家挨着打招呼,知道他救了五妹的事,每个人目光中都有种感激的欣慰。 “长江……”方玲玲把陈长江拉到一边,目光中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是不是有点佩服我,顿时想以身相许?”陈长江还有心思逗她。 “我爱你!”方玲玲真就一把把他抱住,“我小时候就特别佩服那些英雄,现在你就是……你帮我打小混混,敢去扔煤气罐,又救了五妹……你怎么这么能耐啊!我真的爱你!” 方玲玲的真情流露让陈长江心里很舒坦,抚摸着她的头发,心想我不光救她们,其实我还要救你呢。有句歌词叫“为谁辛苦为谁忙?”,此刻他觉得答案就在自己怀里。 过了几天,一个晚上,刘雁南给陈长江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去临江阁聊聊。 陈长江答应了,主要是之前两个人就说好,既然已经成了投资伙伴的关系,那么定期见面聊一聊聚一聚是一种需要也是一种义务。 到了临江阁,上得楼去,今天的刘雁南穿了套居家常服,看起来今晚上不打算再陪客了,好好跟陈大官人沟通。 刘雁南随意问了问项目进度,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拐到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上了,刘雁南说自己从小就向往国外,希望以后能出国去。 这年头想出国的人挺多,陈长江懒得评价,人各有志,只是他忽然在想刘雁南没头没脑的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觉得她不是一个没话找话的人,言行一定带着什么目的,先前想着她可能是帮着李家对付自己,但是现在怎么分析怎么不像。 于是陈长江决定顺着她说,看看她到底什么意思。 “我也想出国……”他开启无原则吹捧模式,化身“花房姑娘”——“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今天晚上的聊天特别投机,两人除了互为商业伙伴,连三观都这么一致。刘雁南再次跟陈长江靠在了一起,看起来,只要陈长江稍微主动点,两人今晚就能成就好事。 不过陈长江不搞清楚刘雁南究竟要干嘛之前是绝对不会放下戒心的,好在他现在还可以扮演钢铁直男人设,时间一到又说要回家的话。 刘雁南仿佛很懂欲擒故纵的道理,没有多废话,只是最后和陈长江碰了个杯:“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男人,以后我可以经常找你喝酒吗?” “那个……我还要准备高考。”陈长江想了个很烂的理由,“过段时间有空再说吧,先走了,再见,别送了,晚安。” 陈长江走后,刘雁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品,一边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笑起来,笑得止都止不住,跟疯子一样。 周末的时候,凌英华到陈长江家吃饭来了。 研究院上级主管单位是中央某部,陈长江干爹经常去京城开会,一开会干妈就跟着回去探探亲,她娘家一大家子都在京城。凌英华一个人在家,愿意来陈长江家吃饭就来,不愿意就自己拿钱买吃的,以前凌英华大多数时候都自己待家里,这次倒是挺爽快地说要到干爹家吃。 有她在,陈长江连蝴蝶通讯器都不敢用,到时候凌英华怪他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不给她拿一个那就不好办了。所以陈长江只好给方玲玲留了个言,也没骗她,说清楚了什么情况,需要停止甜言蜜语两小时。 那边方玲玲一听陈长江的话,心里老大不舒服,因为陈长江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凌英华是随时缠着陈长江的,要不怎么连说句话都说不了?想着那个随时穿得跟个小孔雀似的皮肤白得发亮的女孩,方玲玲有点吃醋了。 不过方玲玲这点好,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虽然这个事让她心里不舒服,但是陈长江没有骗她而是说的老实话,而且理由也说得过去,所以她也只是心里小小郁闷了一下,过了也就过了。 女人和一个男人恋爱、结婚分四种情况,第一种:男人有本事且对她好;第二种:男人没本事但对她好;第三种:男人有本事但对她不好;第四种:男人没本事对她也不好。 第一种当然是最合适的,现在的陈长江在方玲玲心里就属于这种,非常完美,所以哪怕有点什么让她不爽的地方,她也能自己消化,不跟陈长江置气。 第二种就是很多现实中的组合,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没办法让女人一见倾心,只能图个“人好”,而这种的一旦做出什么让女方不高兴的事来,轻则被骂的狗血淋头,重则直接“下课”“换轿”。 第三种就不说了,显然女人图的不是精神上的和谐,只能是物质条件的满足。 第四种那是前世孽缘,今生还债来了。 第70回 借用人偶 凌英华一直粘着陈长江,跟他聊这个聊那个,陈长江爸妈看着这从小看大的“小两口”,很欣慰,相视而笑。 “嗳,你这到底怎么计划的?”陈长江问凌英华高中之后的安排。 “我妈想让我去军艺。”凌英华有点小郁闷,之前她去京城考过中音(中央音乐学院),专业考不过全国各地的强手,没过。 凌英华和韩雷不一样,干妈娘家有很多资源,干爹也不差,考不上还有别的出路,更别说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了。所以陈长江没打算给她吃海苔,没必要。 “军艺艺考你不是都没去吗?”陈长江原来听凌英华说过,军艺艺考是2月份,当时她只想考中央音乐学院,所以军艺的艺考她直接没报。 “我妈让我8月份先去参赛,然后进部队文工团,再通过部队文工团代培进军艺。” 所谓“参赛”,是指干妈所在的某国家级文工团举办的歌唱类比赛,是这年头文艺人才出人头地的重要路径,凌英华要想在这个比赛里拔尖,也不容易,干妈虽说是文工团内部人,但能来参赛的哪个不是各显神通?这个是谁谁谁学生,那个是谁谁谁亲戚,绝不是谁打个招呼就一手遮了天的,还是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在这个基础上论人情。 吃完饭,陈长江问凌英华:“你不回去午睡?”。 凌英华白他一眼:“赶我走啊?你下午要跟方玲玲约会?”。 “没有。”陈长江赶紧否认,他可不想又把凌英华整生气了,到时候系统又要让他做没有奖励只有惩罚的任务,“我要去看看我那个项目整的怎么样了。” “我也去。”凌英华眼睛一亮,之前听陈长江说了下,不知道他弄成什么样了,“请我吃爆米花!” 得,去吧去吧,姑奶奶你说啥就是啥。 陈长江带着凌英华到了菜市场背后,先去街机室——现在已经取名字了,叫“阳光游戏室”,不是陈长江取的,做招牌前他问了朱阿姨,朱阿姨说她都无所谓,让青青想一个,青青就说了个这个名字。 陈长江没有问青青为什么取这名,他猜或许是青青希望生活过得更阳光一些吧,管它的,妹子说了算。 青青和老朱在这边,由于游戏室规模扩大,原来一个人守一个屋四台机器没问题,现在有两个屋,9台街机和1台篮球机,未来还要添新的设备,一个人就不够用了。陈长江就让方洪军这边出一个,帮衬着点朱阿姨,方洪军就说干脆老朱来,都姓朱,五百年前一家人,好沟通。 青青担心她妈的身体,周末都是她过来,让朱阿姨回去休息。小姑娘人懂事又乖巧,很快就和方洪军这边这些兄弟混熟了,大家都挺喜欢这个妹妹,这下陈长江也不担心谁来游戏室欺负人了。 看到凌英华过来,青青赶紧跟她打招呼:“英华姐!”。 凌英华在院里这一辈的女孩中名气最大,人漂亮又能歌善舞,没有不认识她的。只是平常她比较冷,不太理人,骄傲的很,但今天却显得很和气,微笑着和青青打了个招呼,还很难得的主动找话题聊了聊。 游戏室里人不少,看得出生意很火爆,凌英华平常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今天跟陈长江过来完全就是看个新鲜,陈长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他对她的了解,怎么会对这些玩意感兴趣。 参观完游戏室,陈长江又带着她去看后面的空地,现在已经是个工地,郑武、方洪军等人有事没事的就在这边待着,自家的产业,可得看好喽。 看见陈长江带了个漂亮姑娘过来转悠,方洪军心里不爽了,啥意思?脚踏两条船都不避人了?对着陈长江喊:“长江,过来,找你有事!” 陈长江一看就明白,让凌英华原地等下,过去跟方洪军解释。 “想什么呢一天到晚的!”面对方洪军的质问,陈长江比他还火大,“真要有啥我敢带她来吗?玲儿认识她,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她都明白,不信你回去问!” “洪军你也别听风就是雨的。”郑武也劝,“长江什么人咱们还看不明白?” 把方洪军这边按住了,陈长江心想不是事,还是赶紧走吧,带着凌英华逛了一圈就去买爆米花,然后又去公园的亭子里面坐着边吃边聊。 陈长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今天的凌英华说话、待人接物都很得体,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她的表现真是无可挑剔,这姑娘长大了,懂事了。 她对自己的心思陈长江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但是心里有人了,如之奈何? 或许等她去了京城,认识了更多青年才俊,这方面想法就淡了,在此之前,就尽量抹合吧,也没几个月了。 吃完爆米花凌英华又拉着陈长江陪她去城里逛商场,买了件衣服,陈长江主动给钱,凌英华没说什么,让他给了。然后又回陈长江家吃晚饭,吃完还不着急走,又在陈长江屋里坐坐。 陈长江爸妈出去散步,留两人在这二人世界。 “长江。”凌英华唤了他一声。 “啊?” “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把人偶借给我玩几天?” “啊?”陈长江没想到她提了这么个要求。 “家里就我一个人,挺害怕。”凌英华又解释了句。 陈长江不信她害怕,以前她一个人在家不也啥事没有,只是个借口罢了。 但是对于陈长江而言,人偶只有在他晚上偷摸着出门以及遇到什么需要武力解决的事才有使用价值,大部分时间就搁在背包里,借给凌英华倒也没什么,反正自己还有存档,遇到什么事了读档就是。只是总觉得这样有点奇怪…… 不管怎么样,人家姑娘都开口了,自己没必要那么小气,陈长江想了一下,点了头。 凌英华高兴得很,差点又亲他一口。 当然,陈长江也没忘认真嘱咐凌英华,千万别碰遥控器上另一个键——虽说是两键一起按才会自爆,但他懒得说那么详细,反正别碰就对了。 第71回 它和陈长江一样吗? 凌英华家,陈长江人偶被激活。 它愣了一秒钟时间,加载了陈长江直到今天晚上的记忆,笑了。 “这是我家。”凌英华小心翼翼地牵住人偶的手。 “我知道。”人偶说,“他的记忆我都有,从心理上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真神奇呀,现在的科学都发达到这种地步了?”凌英华摸了摸人偶的脸,有温度。 人偶的回应是张开双臂把凌英华抱在怀里:“这样才暖……” 凌英华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 “要不要给你唱首歌?”人偶问。 “你也会唱歌?” “只要他会的我就会,他还有好多歌没给你唱过呢,小气得很。” “好啊!” 然后人偶就跟献宝似的把陈长江脑子里那些现在还没出现的歌都拿来唱,凌英华眼睛亮亮的,对她而言那就是宝贝。 时间比较晚了,凌英华去洗了澡,上床躺着了,人偶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凌英华不按键他就继续陪聊,反正凌英华的指令就是当好三陪。 凌英华盖着条薄被,5月,已经开始有点热了,或许是在说服自己那就是个很仿真的人偶而已,过了会,她拍拍自己身边:“嗳,你坐这来。” 人偶也不矫情,依言坐在凌英华床边。 “脱鞋,坐在这。” 人偶脱掉鞋,靠坐在她身边,凌英华头挪了挪枕在它腹部,满意地笑了。 “嗳,那他想什么你是不是都知道?”凌英华问。 “当然了。” “那他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方玲玲?” “是啊。” “有多喜欢?” “就是想过一辈子那种。” 凌英华不说话了。 “别难过呀。”人偶说,“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也挺喜欢你的。” “骗人。” “我可是被设定了不准骗控制者程序的机器人,骗你我是网罟星的鼻涕虫。” “那是什么玩意?” “呃……反正就是很恶心就对了。” “他喜欢我,但他更喜欢方玲玲,对么?”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有个谁先谁后的问题,如果你俩先挑明,他就不会再跟方玲玲谈恋爱。” “明明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的。” “你不明白……反正,他忽然开窍了,结果正好和方玲玲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不是比谁先认识。” “那怎么办嘛?我发现……我也挺喜欢他的。” “时间会决定一切,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楚?每一个选择都在改变人生的走向,说不定过两年你就不喜欢他了呢?嗳,要不要给你念首他写的诗?” “好啊好啊。” “《两年以后》——两年以后,你将爱谁?/谁将带你走上那条山路/在山风中沉醉于你的妩媚/谁能与你畅游镜海/在潮起潮落的沙滩上/等待多年以前失落的漂流瓶/悄然回归/那就是爱么?你说/的确,即使那样,他也不会知道/当你凝视地平线的时候/你在想谁……” 人偶情圣不当人了!这是给陈长江添乱啊……聊着聊着,凌英华困了,终于没接话,沉沉睡去。人偶轻轻抽身出来,给她把凉被盖好,去客厅的沙发上躺下,闭上眼。 一连几天,凌英华白天上学,晚上就和人偶一起聊天、唱歌,到后面她渐渐都忘了面前的人只是个人偶,习惯了“长江、长江”的叫它。她并不知道那个哲学问题——“有人类思想的机器人还是不是机器人?”,但是此刻她是真把它当成另一个活生生的陈长江了。 学校里陈长江遇见凌英华,忍不住问:“那啥……你玩够没有?啥时候还我呀?” 凌英华白他一眼:“小气得很!又不会坏。我多玩几天不行?等我爸我妈回来就还你。” 得!得!陈长江没法跟她争,玩吧玩吧,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一个分身正在被邪恶的女魔头蹂躏似的,说不出来的古怪。 又过几天,凌英华她妈打电话回来,说明天就回家。 这意味着凌英华没法再让人偶陪她玩了,放下电话,她心里生出难言的惆怅,这些日子是如此快乐,她很确定地知道,那就是恋爱的滋味。 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天天在一起是这么快乐,聊聊天,唱唱歌,把它当成抱枕相拥而眠……每时每刻都是那么幸福,凌英华觉得自己长到18岁总算明白书里为什么把爱情的味道写的这么神奇了——它就有这么神奇。 可惜这样的日子随着爸妈回到家只能戛然而止,凌英华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舍不得你,怎么办?”她对人偶说。 “没事去他家找我玩啊,他没空我有空。”人偶出主意。 “也对。”凌英华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你是个好姑娘。”人偶说,“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只不过他不敢承认。” “不在乎。”凌英华说,“现在我喜欢你了,你比他可爱。” “傻丫头。”人偶笑着摸摸她的脸,“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不。”凌英华又把它抱着,“你和他不一样,你能陪我他不能。” “魔怔了魔怔了……”人偶点点她的额头。 “不管,魔怔也是你惹的。”凌英华说,“快说我爱你。” “我爱你。” “带点情绪,就跟昨天晚上一样。” “我爱你,亲爱的。” “嘿嘿,我也是,亲!爱!的!” 第二天中午放学,陈长江跟凌英华头天晚上约好在学校门口等。一碰面,凌英华递了个天鹅绒的包给他。 “什么呀?”陈长江接过,打开一看是人偶以及遥控器,“嚯,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装吗?”说着就要把人偶拿出来包还给她。 “讨厌,”凌英华不干了,“你那背包里乱七八糟的脏死了,就用这个装,不准拿出来!” “好好好。”陈长江不跟她争。 看着陈长江把人偶放回包里,凌英华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哎哟,姑奶奶!”陈长江可见不得她那样,“要不你再玩两天?” 第72回 时代的局限 “放你这吧。”凌英华拿去也没用,“有空我来找你。” “行。”陈长江一边答应着一边伸手给凌英华抹眼泪,“还处出感情来了?你俩都玩什么呀?” “烦!别碰我。”凌英华躲开他手,“找你方玲玲去。” 陈长江感觉小时候那个一见他就烦的小公主又回来了,怎么了这是? 轮不到他关心这个问题,方玲玲那边又有烦心事了。 这天晚上,方玲玲通过“蝴蝶”给陈长江留言,让他过去“带飞”。 随着高考临近,方玲玲需要保持充足的睡眠,也不想陈长江老熬夜,所以两人有段时间没有半夜幽会了。听到佳人召唤,陈长江兴冲冲地飞过去,带着她飘上夜空。 陈长江仔细端详方玲玲,见她眼角有泪痕,好象哭过,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方玲玲先不想说,只是抱着陈长江不撒手,后来反复安抚,这才告诉他她跟她妈吵了一架。 吵架的原因,得从纺织厂破产说起。 1994年这年,老国企纺织厂终于撑不住了,正式宣布破产。 和别的国企破产了还有民营资本进入说不定能把厂子重新经营起来不同,纺织厂这回是直接破个彻底,直接关停。没办法,沿海一带的纺织企业规模又大技术又好设备又新,内陆小城的纺织厂实在是没法竞争。 然而纺织厂里面还有几大千职工,加上家属有上万人,这些人又怎么办? 没得办,有些还能在别的企业找活干,大部分女工只能干纺织厂这摊活,离了厂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发点遣散费自谋生路。 陈长江还记得大人讲过,纺织厂一垮,那几年夜总会、发廊、站街的都便宜了不少,质量还高,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能操持皮肉生意已经是自身条件允许才能干的,时代的悲剧。 别说纺织厂,就连陈长江父母所在这个研究院,搞的是军事上最顶尖的东西,国之重器,那几年一样日子不好过,逼着做了不少民用品去挣经费,直到98年大使馆被炸事件后研究院的经费才重新宽裕起来。 方玲玲她家,她妈是纺织厂正式职工,她爸是临时工、护厂队的。这纺织厂一垮,顿时就没了收入来源,方玲玲之前都没有给陈长江说,她家这段时间其实都愁云惨淡的,她妈就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而今天之所以吵架,是因为方玲玲她妈又在那说让她别上大学了,早点出去工作。要上也行,赶紧找个有钱的嫁了,以后用夫家钱去。 开始方玲玲都还听着没还嘴,以为她妈就是发发牢骚,结果越说越像是来真的,她妈说最近有不少人在跟她说媒,有人出十万跟她结亲家,她已经回话了,就方玲玲这姿色,没有二十万免谈! 方玲玲越听越伤心,终于爆发了,说自己已经有人了,睡都睡过了,以后不用家里一分钱,让她妈死了这卖女儿的心。 她妈就骂她不要脸,找野男人,还白让人睡,让她说是谁她要上门找人闹去,气得方玲玲门一关捂在被子里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听她这么一说,陈长江都恨得牙痒痒,他又想起上辈子的事,合着自己费了这么半天劲,方玲玲又踏进了同一条河流? “长江……”方玲玲说,“我给你吧……以后我就跟着你,我想好了,不后悔。” 换个事换个环境,陈长江铁定今天就跟方玲玲合为一体,他本来就打算这辈子和方玲玲共度余生。但是因为这个,他觉得自己有点趁人之危,下不去手,这不是男人干的事。 陈长江抱紧她说:“别傻,今天像话吗?我这不是趁虚而入吗?放心吧,我一定尽早娶了你,这辈子你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没多久了,也就几个月,到时候你念你的大学,还有个小产业,不用家里掏一分钱,到时候拿几十万给你妈扔她脸上,免得她没见过钱。” “你不想要我?”方玲玲叫陈长江来之前其实都已经下了决定,今晚上就要从女孩变女人,没想到陈长江反而还不接招,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不够。 “想!”陈长江回答,“当然想,想两辈子了,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这么随便对付的就要了你,我要把你风风光光娶进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陈长江的老婆,然后在咱自己的婚房里,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一番话说得方玲玲浑身燥热脸通红,她开始无比憧憬那一天的到来,今夜的烦恼很快就被陈长江开解得抛在脑后。 而这也给陈长江提了个醒,方玲玲的人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完全避开了雷区,好在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拼了命也要把她从绝路上扳回来! 陈长江回想90年代那些年,总感觉一件坏事接一件坏事,没个完似的,也不知道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我陷思,定体问。这不,没过两天叶矛这又有事了。 这天晚上,叶矛跑楼下叫陈长江,陈长江一下去,就看到眼珠通红的叶矛。 嚯!陈长江心里一咯噔,自己发小什么脾气他太清楚了,看他那样是发了真火,发把枪肯定上去就是一弹夹,完全不考虑后果的。 “怎么了这是?”陈长江问。 “跟我去打个人,我一个人打不过。”叶矛边说边咬牙切齿。 也是陈长江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武力太强横,叶矛多的人不找就找他一个。 从小到大这两兄弟没少跟人打架,所以一有什么事了就是你找我我找你,上辈子叶矛一直在帮陈长江各种忙,从来不计回报的,陈长江很珍视这份友情。 不过现在的陈长江不是过去那个还不算太懂事的半大青年,处理问题当然不能一打了之,所以他得先问明白:“什么事啊?你先给我说,打人不是问题,该动手我不用你上。” “我姐……” 叶矛有个姐,同父异母。叶矛他爸也是军人转业到的研究院,之前在靠藏区一个很艰苦的地方当兵,当时先有了叶矛他姐叶棉。后来叶矛他爸终于能转业了,离开那个去最近的城市开车都要整整一天多的地方,他老婆——叶棉她妈一激动,心脏病发作,不幸去世。 第73回 整骗子 叶矛他爸来了研究院以后续了弦,再过几年这才有了叶矛,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叶棉对叶矛很亲,小时候叶矛和陈长江都是经常让叶棉带着玩的。 一说是叶棉的事,陈长江也有点着急了:“姐咋啦?” “给人骗了!” 听叶矛一说,陈长江知道是什么事了。 这事在不少研究院人的心里,可以说是一辈子的伤痛。 这年头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还不太行,陈长江还记得,市里修个行人过街天桥都得号召广大市民捐款。经济发展不行就意味着就业渠道狭窄,很多年轻人高中毕业找不着工作,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那年头治安乱很大原因就在于此。 研究院里的这些年轻人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研究院搞的玩意太高端,子承父业承不起,工人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出来的人能干嘛? 而且这年头很多人还有那种观念,只有大型厂矿或者政府部门的工作才叫工作,什么摆摊、开铺子、开饭馆那都不叫工作,那就是个暂时的营生。 就这两年,一个从院里出去闯荡过的人回来,到处宣扬他在沿海某市有关系,当地正在筹建一个大型工厂,他可以把院里这些没工作的人带过去,在那边成为正式的国企职工,落户生根。 陈长江头一次听说这事的时候,还在经历自己的第一段人生,屁也不懂,就业的事也轮不到那时候还在上中学的他操心,只是后来十年间听大人们经常聊起这个人,所以现在他知道内里乾坤。 这人叫王海洋,早年确实是院里的子弟,初中毕了业就不知哪混去了,好几年后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能耐人,都能帮院领导解决最让人头疼的子女就业问题了。 王海洋长的还挺帅,平常西装革履,在这年头这可是洋气的表现,不是房产中介或者保险从业人员。尤其是平常出行还带一保镖一助理,那排场,比研究院院长还大。 回院以后,王海洋先是小范围的跟几个熟人说他能在沿海介绍工作,只是需要一些费用来帮忙操办。有几个人发愁子女的就业问题,半信半疑的拿了笔钱给他,没想到还真成了,介绍过去的人顺利找到了工作,厂里上班,收入也比这内陆小城高。 这下可就轰动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托关系找到王海洋,把钱硬往他兜里塞,只求能给孩子找个工作。 王海洋一开始倒是很低调,不少钱都往外推,说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后来都来找他来求恳,他当着大家面一拍胸脯,说自己也是院里的孩子,看大家这么难,心里也不落忍,干脆就想办法去帮大家解决这事。 于是王海洋从找他的人那里一人收了一点钱,凑起来估计也不老少,又跑了沿海一趟,回来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了保镖、助理,然后就开始画大饼,说有家玩具厂正在筹建,但是只要女工,到时候他可以介绍过去。 陈长江多了一辈子见识,现在看倒是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个标准的骗术流程。可是当年单纯的国防研究院人哪有能耐分辨这个,飞蛾扑火一般的把女儿和钱财都送到了王海洋这。 没错,王海洋不光得钱,还得人,有的家钱少,生怕钱少的排不上号,那怎么办呢,女儿长得还算水灵,那就咬咬牙上门找他去,反正只要能有个工作,其他事也就认了,不然又怎么办呢? 这段往事的结局让人不胜唏嘘,最终的确过去了不少女青年,绝大多数都没有进到许诺的什么玩具厂,那些厂也不是国企,都只是些小工厂,私人企业。就这也只是少数人,剩下一大部分只有一部分回来了,剩下的觉得家里花一大堆钱就这么回去太没脸,只好留下来,有的成了人家二奶,有的去从事皮肉生意,有的客死异乡,这么多年怎么过的尸首埋在哪都不知道,这王海洋可以说是缺了大德了。 不过听叶矛一讲,叶棉姐还不是这种情况,王海洋目前还没到后面那骗术败露的阶段,还在撒网。 王海洋他家和叶矛他家住得近,就是前后楼,叶棉跟王海洋小时候就认识。王海洋从外面闯荡了一番回来,遇到长相姣好的叶棉,一番花言巧语,就把叶棉骗到了手,成了男女朋友。 刚开始还好,王海洋对叶棉不错,两人正常交往,久了王海洋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对送上门来的姑娘来者不拒,经常编瞎话骗叶棉说他不在,其实都在跟人鬼混。今天叶棉偷偷跟了王海洋一天,把他堵在开房的旅馆,这下算是撕破了脸,哭着回了家,这才有了叶矛来找陈长江的事。 也就是说,现在骗子还没败露,只是一些乱搞男女关系的事,但人家还没结婚,又没公职,你情我愿,能把人怎么着?陈长江大脑开始飞速转动,思索这事该怎么处理。 不管怎么样,首先不能让叶矛去干傻事。 “矛子,这事我听明白了,没说的,敢骗棉姐,咱得弄他!”陈长江先表了态。 叶矛听他这么一说,明显舒坦了不少,这时候他要的是兄弟的支持,不是貌似冷静的推脱。 “不过吧,这事光是打他一顿,我感觉不解气。”陈长江换了种开导人的说法,“你想啊,光打他一顿又咋样呢?他还要继续祸祸别人,再说了,他现在是好多人心目里的能人,要帮人找工作的,你把人打了,他到时候往你们家身上一推,说你姐伤了他的心他不想帮忙了,你们家承受得起那种压力?你爸性子那么烈,走路上给谁指指点点一下,气出病来,你说你能不后悔?” 叶矛莽是莽,但不傻,这么多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里,他最服陈长江,从小陈长江搞恶作剧就是一套一套的,他说有别的招,叶矛愿意听一听。 “我看呐,这狗东西就是一个大骗子,不光骗色,还骗钱。”陈长江说:“咱要治他,就得把他从里到外皮全扒了,你光打他一顿倒是把自己的气出了,他以后该骗继续骗,甚至还把锅往你身上甩。对骗子来说最难受的是什么?是大家都知道他是骗子,以后说什么都没人信了,只能滚蛋。” 第74回 对付骗子(一) “有道理!就这么弄!”叶矛光听陈长江这么说都很兴奋,“那咱啥时候动手?”,他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你让我准备准备,我先调查下情况……”陈长江想了想,“这周末吧,时间宽裕点。” 这事陈长江打定主意了,得管!这骗子骗了好几百人,全是女青年,那就是几百个家庭的苦难,要是杀人不犯法他现在都想去把王海洋挫骨扬灰。 在研究院这地界,陈长江想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不算难,何况还有和王海洋处过一段时间的叶棉姐,很快他就把王海洋的情况打探出个大概。 找叶棉问情况的时候,叶棉先不愿意说,那天她回家后没憋住给叶矛说了王海洋的事,过了就后悔了,生怕弟弟做出什么傻事来。她更不敢给叶矛他爸说,叶矛家现在都还有把猎枪在那偷偷放着,叶矛他爸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被人背叛,指不定拎着枪就去了,叶矛完美继承了老爹的脾气。 好在叶矛这几天的表现还算正常,叶棉刚想松口气,结果陈长江找到她,她才知道这两兄弟没打算放过王海洋,在策划什么事呢。 “棉姐,你不给我说,以后他还要骗多少人,你想想。”陈长江已经把怀疑王海洋是骗子的事说了,“你就给我说下他的行动轨迹,我让我爸找人查去,行不?” 陈长江把老爸抬出来了,在这帮孩子们的心里,他爸就是抓特务抓坏人的保护神,这么一说叶棉倒觉得可以,有长辈出面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这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王海洋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住在他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里,这边就他一个人,他父母退休回了东北老家。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警觉性提高了,现在他基本没在这边住,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估计是到处鬼混呢。 现在老房子里基本上是他助理在,方便接待找上门来的人,如果有那长得漂亮的想跟王海洋沟通沟通,他会临时约地方,只有这种情况才能顺利找到他。 周末头天晚上,一个让王海洋的助理看了都想提前“截胡”的漂亮姑娘来到王海洋家,流露出想找工作的意思,如果有认识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奇怪——方玲玲不是要上大学吗?怎么也来拜托王海洋找工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了,王海洋不过一道手才怪! 助理非常热情,操着沿海地区口音浓重的普通话,拍胸脯保证肯定能给她安排上:“陈小姐这么漂亮,肯定优先安排啦……”让她留个电话,明天等通知。 “陈小姐”留了个电话——陈长江家的,然后“陈小姐”告辞,助理送出门,手无意中还带在了“陈小姐”挺翘的臀部,手感极好。 “陈小姐”走出门,找到一个路灯照不到黑漆漆的角落,腿叉开姿势很不雅的坐在路牙子上,捧着头思考人生。 等了几十分钟,“陈小姐”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陈长江,当然,其实不是她变成他,那是陈长江使用易容水的效果,时间到了恢复原形而已。 之所以变成方玲玲,唯一的原因就是陈长江认识的漂亮姑娘里对她的印象最“直观”,身体情况最了解,变成她的样子最方便。只是刚才被助理摸那一下把他给恶心坏了,他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女人被人猥亵是什么感觉,想打人! 回到家,陈长江把人偶从凌英华配的天鹅绒包里拿出来,启动。 人偶加载了近段时间陈长江的记忆,笑了。 那笑容很古怪,陈长江太明白他在笑什么,没好气地问:“易容水对你有用不?” “呃……”人偶也一下子明白了陈长江的打算,嘴巴抽抽了两下,终究出厂设定决定了它不能骗宿主,“有……用。” “明天你扮玲儿,打架也是你上,就这么定了。”陈长江不跟自己废话。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哎呀,这口气,有点不服?” “哪敢啊,不服你一按键我就没了。” “我是那人吗,咱讲道理,这活只有你来做。” “行行行,有活干总比睡着强。” “大不了,再把你放凌英华那边两天。” “我去顶球用,人家想的是你。” “我分不开身,要不把你送她得了。” “舍得你就送,我跟着谁不是跟着。” “算了,除非再得一个。” “做梦呢你?系统没告诉你?上一个物品没用完,不会重复出一个。” “还有这事?难怪奖品都不重样的。” “没事偷着乐吧,就你这个任务难度还能得到我,你是系统亲儿子。” “我得到你什么了?别污人清白,另外,系统也姓陈?” 两个人没事拌拌嘴,倒也有趣。 “再问你个问题,”陈长江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这身体里都是什么?全是机器吗?有没有繁殖功能?” “我是照着你的身体原样复制,”人偶说,“无论用这个世界什么仪器来检测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骨骼强度和皮肤韧性有调整,足以保证产品不会轻易损坏。至于繁殖功能……你要是制造商,你会允许产品还能繁殖吗?” 陈长江一直觉得这家伙说话向来有道理,这个解释也很行得通,都能繁殖了,新产品卖谁去? “放心吧。”人偶说,“我不会装作你然后对你的女朋友们图谋不轨的。” 这就把我看穿了?陈长江有点脸红:“不是那意思,我就随便问问……” 一大早,蝴蝶通讯器传来方玲玲的留言:“长江,今天你怎么安排?” “我跟叶矛有点事处理,忙完了找你去,爱你哟。” “嗯,那我先复习,等你哦。” “乖,mua!” 这俩人现在也是肉麻话当饭吃,一点不觉得腻。 上午接到电话,王海洋助理打过来的,约好在城里的王子酒店。陈长江捏着嗓子装女声,也不敢说长句怕露馅,嗯嗯啊啊了一番,幸好话筒质量差,对面不疑有它。 第75回 对付骗子(二) 放下电话陈长江就给叶矛打过去,通知他地点,到时候碰头。 给老妈说了声中午不回来吃饭,陈长江翻出家里的“傻瓜照相机”扔进背包里,和他的“法宝”放在一起,背上背包出了门。 没急着下楼,陈长江先往楼上走,去了老黄家。 “黄叔,我来拿摄像机。” 这年头一台松下的肩扛式摄像机可不便宜,也就老黄这样的技术宅不当回事,陈长江要借就借了。一般人家里没有这玩意,但是老黄不是一般人,赚的钱除了家里用的全拿来买各种高科技玩意了,这是他从二手市场买回来拆着练手用的,拆开了又装上,还不错,没多零件没少零件,照样用。 “会用吗?”老黄一边给他拿一边问。 “把吗去喽,会用。”陈长江跟他逗了句,上辈子他捣鼓过这玩意,也没多复杂,他又不想当摄影师,不追求镜头语言,大写实! 背着包提着摄像机,陈长江赶到王子大酒店,和等在外面的叶矛会和。 “分头进去,你等……十分钟进来,大厅见。”陈长江安排道。 其实叶矛来不来并不重要,也不用他干什么,只是陈长江要给自己兄弟出气,这才把他叫上。 陈长江进了酒店,先去了趟厕所,把人偶启动了,易容药水递给他。 过了会,“方玲玲”从男厕所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把一个刚想进去解手的人吓一跳,确认了半天才敢进厕所。 “方玲玲”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吸引着很多过路人的目光,这是助理和“她”约好的,让“她”到了就先等着。 陈长江存了个档,和叶矛会和,两人站在一边随意聊着天。 “你把方玲玲找来帮忙?”叶矛很是惊讶。 “不是,是别的人,化的妆……你甭管了。”陈长江没法解释,反正叶矛是自己兄弟,他不在乎兄弟知道点他的秘密。 “这化的也太像了……”虽然有点超出叶矛的认知,但他立马就选择相信,“以后我老婆……”。 “行,到时候我找人给你老婆化,照着周慧敏来,行了吧?”陈长江听一半就知道叶矛在想啥。 “嘿嘿。”叶矛开始傻笑,似乎已经在憧憬和周慧敏共度良宵…… “方玲玲”坐了会,一个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的男人走过来:“陈小姐是吗?跟我来吧。” “方玲玲”点点头,站起来跟那应该是王海洋保镖的男人走,陈长江和叶矛赶紧跟上,一起进了电梯。 酒店有八层楼,那个保镖按了6层,陈长江顺势按了5层。 5层到,陈长江叶矛下电梯,马上从消防通道跑上六楼,王子酒店他来过好几回,知道怎么走。 “方玲玲”从电梯下来一直在跟保镖攀谈,问他们老板在哪个房间、好不好相处之类的问题,酒店不大,陈长江和叶矛很容易通过声音找到了他俩的背影,看到开在哪个房间。 “你就让她这么进去了?”叶矛鼓起眼睛,有点难以接受。 “急啥,站会。”陈长江胸有成竹,拉着叶矛等在走廊上。 等了大概十分钟,叶矛正心急如焚,觉得这么漂亮的妹子进去凶多吉少,不知道陈长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门开了,“方玲玲”探个头出来,让他俩进去。 进了屋,只见屋里有三个大男人,王海洋、保镖、助理。陈长江咧嘴一笑,狗东西,还想三个人一起上啊。 这三位现在的状况可不太好,王海洋和保镖背挨着背被用撕成条的床单捆一起,助理被绑住了手扔在墙角。三个人嘴里都塞上了毛巾、臭袜子,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叶矛瞪着眼睛看了眼“方玲玲”,似乎是在思索她这么个姑娘家哪来这么强的武力。 “一见我就想脱裤子,”人偶说,“原始的繁衍欲望让他们丑态百出。” “那是你无法体验的冲动。”陈长江倒是说了句公道话,色狼遇见方玲玲这样姿色的美女,那还能想别的吗? 陈长江一指王海洋,对叶矛说:“打,先出气,别下死手就行。” 叶矛也不犹豫,走上前对着王海洋抡嘴巴,王海洋想嚎又嚎不出声音,只能挨闷打。 不过叶矛打了他十几个嘴巴踹了肚子两脚就停下手。 “咋了?”陈长江问。 “怪没意思的。”叶矛说,“我现在明白了你说的道理,光打一顿是没啥意义。” “那不打了?” “不打了,脏我手。” “好。”陈长江搬了把凳子,坐在王海洋面前,“她有多能打你是知道了?我给你把袜子取出来,你要是敢叫唤,又得挨顿打,所以叫唤是没意义的,明白不明白?” 王海洋使劲点头。 陈长江把袜子从他嘴里扯出来,还闻了闻味,真冲! 王海洋好一阵咳嗽,咳完了说话:“小矛,从哪找的朋友?牛逼,我认栽。你姐的事是我做的不对,说吧,要我怎么补偿你?” “一个亿,你补偿吧。”陈长江翘着二郎腿跟他逗。 “咳、咳咳!”王海洋又咳了几声,露出一脸苦笑,“你也是院里的吧?小矛的朋友?咱没深仇大恨吧?用得着这么狠?” “别装糊涂了,你那套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说吧,骗了多少了?放哪的?”陈长江不想跟他多废话。 “黑吃黑来的?”王海洋心里素质不错,神色一点都不惊慌,“那你来早了点,还没收网呢,要不这样,咱合作呗,后面分你一半。” “想什么呢?”陈长江嗤笑了一声,“把老子说的跟你们一路?老子是来专门整治骗子的。” 王海洋愣了一下,显然没信陈长江的话:“朋友,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交朋友贵在交心,你这么说话我都没法接。” “谁跟你交朋友?”陈长江懒得跟他废话了,开始给汪海洋、保镖和助理搜身。 王海洋也不挣扎,随便他搜,嘴上还在说:“朋友,你可以看不起我的身份,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行走江湖,你觉得我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第76回 对付骗子(三) 事实证明王海洋这点倒是没骗他,他们身上除了一点钱和打火机、烟之外,真没什么别的东西。 “衣服扒了!”陈长江命令人偶,他在想万一又是贴身放着的呢? 被这么漂亮的姑娘扒衣服,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她手劲忒大! 三根光猪,啥也没有。 王海洋说:“朋友,现在咱可以谈谈了吧?” 可能会有人觉得陈长江干嘛不报警,因为陈长江知道那没用。上辈子不是没有人怀疑王海洋在行骗,但是只要这事还没尘埃落定,女青年还没过去,你就没法证明他在行骗。而且,高级的骗术总是半真半假,王海洋不是跑单帮的,他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骗术链条,只要需要,筹办玩具厂的全套资料、审批文件,甚至厂址,都可以让你实地考察去,一点问题没有。 在法律框架内拿王海洋是没办法的,这也是他可以招摇过市的原因,陈长江要治他,只能靠自己。 “没什么好谈的。”陈长江说,“骗的钱退出来,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们滚蛋,就这么简单。” 王海洋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那我要说没有呢?”。 “我不信你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陈长江摇摇头。 “要了我命你更拿不到钱……再说,你敢吗?”王海洋并不是不怕死,但他打算赌一把,不可能让面前这个小子随便一威胁就把自己辛辛苦苦骗来的钱拱手相让。 陈长江闭了下眼,存了个档。再睁开眼一指那膀大腰圆的保镖,直接命令人偶:“给咱王哥开开眼,看咱敢不敢……先他吧。” “长江……”叶矛就是个老实孩子,哪见过这种场面,还以为就来出口气就得了,没想到要出人命了,他想劝阻陈长江,结果刚把名字说出来,那边假“方玲玲”就真动手了。 只见她手往保镖的头上一伸,一转,随着一声清脆的颈椎错位的“喀哒——”声,那保镖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彻底软了下去。 叶矛都吓傻了,王海洋比他也好不到哪去,没想到叶矛找来这个名叫长江的朋友这么狠,关键动手的还是那个美得冒泡的大姑娘! 一想到自己背后的人已经是个死人,王海洋不由得吓得大喊大叫起来,不用陈长江说,人偶捏住王海洋的嘴巴,不准他发出声音。 “可能还不直观……”陈长江指着助理说,“要不我把他也弄死,给你表明一下我不是闹着玩的?” 助理惊恐的瞪大眼睛,疯狂摇头,又对着王海洋“呜呜”的发出鼻音,那意思估计是让他别跟这个疯子较劲了。 人偶捏住王海洋的嘴让他情绪稳定一下,看他没再试图叫嚷,这才松开。 “怎么样?能谈了吧?”这回轮到陈长江问这个问题了。 王海洋在心里过了一遍,他得承认自己看走眼了,眼前这个小子比他想象的疯狂得多,杀人不眨眼呐!但有一点,他肯定不可能报警了,报警他指示杀人的事就盖不住…… “你说出钱在哪,我拿了钱就放你,你也可以不说,我反正已经弄死一个,就不怕再弄死俩,反正那钱也不是我的,有当然好,没有就算了……”陈长江继续施加精神压力。 王海洋还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陈长江再添一把火:“不等了,一起弄死得了。” 人偶很懂事的又去“咔”一声干脆利落的撇了助理的脑袋,轮到王海洋,他的目光找上陈长江的眼睛,似乎是在和他进行最后一轮的交锋,然而陈长江是有存档的人,完全有容错率,所以他根本不在乎,眼神平静的如同无风的湖面。 人偶的手搭上了王海洋的头,最后的时刻到来,王海洋感受到那双手仿佛死神的镰刀,他毫不怀疑再僵持一下自己也能毫不费力地看到背后的风景,终于认输:“停!停停!我说!我说!” 王海洋他们三个人在不同银行办了好多张卡,用防水薄膜包好了放在家里泡菜坛子底下,用泡菜盖着,也亏他想得出来。密码统一是“535897”——王海洋说会背圆周率这个密码就不会忘,陈长江感觉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哪家收了多少也有个账本记着,那个就没藏了,方便记账,平常就在写字台上放着。 陈长江拿了王海洋的家钥匙递给叶矛:“矛子,跑一趟,看他说没说实话,快去快回,哦,路上顺便查一查卡里有钱没。” 心情复杂的叶矛拿了钥匙去了,他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陈长江了,但是多年的兄弟情谊让他没有多想,陈长江说什么他就去做就是。 这边人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陈长江说:“时间差不多了。” 它是说易容水的效果快结束,陈长江想了想,所有这些奖品的效果是不会随着读档恢复之前的状态的,所以要想一会读档后不出现“大变活人”的情况,还得继续用着,对人偶点点头:“矛子回来的时候再用一次。” 等了接近一个小时,王海洋在此过程中见证了让他目瞪口呆的魔法,那个能打的美女忽然变成了和这个叫“长江”的小子一模一样的人!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叶矛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是一堆卡,同样惊异的看着眼前两个陈长江,人偶看他来了,直接去厕所重新易容。 “有钱吧?”陈长江。 “有……有。”叶矛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嗯……”陈长江不解释,解释也没用,反正要读档。 等了会,一个崭新的“方玲玲”从厕所里出来。 陈长江闭眼,读档,回到一个多小时以前—— “要了我命你更拿不到钱……再说,你敢吗?”王海洋说。 刚才费半天劲,只是想追回赃款,现在陈长江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就是要让王海洋滚蛋,再也不敢在研究院这边行骗。 不过在这之前,逗逗王海洋也挺有意思。 第77回 对付骗子(四) “我给你介绍一下,本人江湖人称‘神算子’。”陈长江憋着笑,跟王海洋逗咳嗽,“知道什么意思么?测吉凶、断生死、都是我业务范围,你以为你钱放哪我算不出来?” 王海洋不说话,江湖骗子他见多了,自己都是,陈长江这种一点风范都没有的根本唬不住他。 不过陈长江却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表演有多尴尬,他就喜欢再尴尬骗子也只能无可奈何看着他的样子:“嗯,我要开始算了,你把卡藏在……嗯……”他煞有介事的“掐指一算”,“金木水火土,偏水木……周围全是水和木……”。 他这么一念叨,王海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水、木是酸的……矛子,什么地方水木是酸的?” 叶矛正在奇怪陈长江啥时候又变成了能掐会算的神算子,冷不防给陈长江这么一问,随口回了句:“酸的……酸菜?”。 “天才!”陈长江一巴掌拍叶矛肩膀上,“很有启发性!” 王海洋竭力保持两色不表,但额角沁出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 “泡菜坛子,嗯,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家里进贼都不会抱那玩意走,你说是不?”陈长江看着王海洋的眼睛,“至于密码嘛……我觉得5字头不错,靠中间,那头都不得罪……” “朋友,我认栽,您就别逗我了。”王海洋这人倒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出去几年都在一个骗子窝里混,所有江湖骗术不说全会至少懂个皮毛,算命这种就是一套话术,他才不信真能算到,唯一的解释就是陈长江更高明比他更会玩罢了。 “认栽?可以。”陈长江点点头,“认栽就说认栽的话,不寒碜,你怎么个认法?” “钱在卡里,卡在最里面那个泡菜坛子里,现在还不多,还有不少家给的太少我没答应,吊着呢,让他们再去想想办法,本计划过段时间就收网,您看您来早了不是?”王海洋倒是挺光棍,他也知道这时候再不真诚恐怕未必讨得到好,最大的依仗——赃款都已是人家囊中之物。 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角度想想,自己这边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后续的收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而如果对方要现在就想落袋为安,会怎么处置他们仨?王海洋果断把目标调整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钱该是您的您全拿走,剩下的给我们个机会,把网收了,再把大头给您,我们仨拿点路费走人,绝对不多话,您看行吗?”。 王海洋这么说,陈长江觉得要自己真是冲钱来的,还真有可能被他说动,不过因为目的不一样,所以王海洋这番话打动不了陈长江。 “我只给你指一条路。”陈长江说,“到此为止,哪来的回哪去,找个不伤天害理的营生过一辈子,要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院里,那就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王海洋没想到陈长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忽然觉得这世界很荒谬,武侠小说里替天行道的大侠都是编的,难道还真有这种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干嘛的。”看王海洋愣神,陈长江多说几句,“我家是安全部的,不信你问矛子。” “是,是,就是。”叶矛忙不迭地证明,包括他自己都在为今天所看到的、他所不了解的陈长江另一面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真相”。 这句话让王海洋彻底没了对抗的决心,国家机器出手,他可没那么大胆子顶着干,而他也恍然大悟、自行脑补出了为什么自己把卡藏哪密码多少对方都知道的原因。 “好,听您的,我们马上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放自己一马,但王海洋只想抓住所有可能的救命稻草。 “别着急,该走的程序还得走。”陈长江煞有介事的把照相机、摄像机都拿出来,先给三人拍照,然后架好摄像机,让他们仨分别对镜头陈述一遍自己的身份以及承认行骗。 弄完了这些事,陈长江拿了王海洋家钥匙,拉着叶矛离开,同时给人偶下了指令:“看着他们,一个小时以后放人。” 陈长江想过要不要直接把他们扭送警局,但那样很难把自己摘出去,所谓替安全部门办事也是拉大旗作虎皮,经不起深查。左思右想他决定不冒这个险,自己的秘密一旦暴露,指不定得惹出多大乱子。 离开酒店,两人在王海洋家拿到存了赃款的卡,陈长江把刚才拍好的视频磁带和卡以及账本拿个袋子一装,准备晚上穿上斗篷偷偷摸摸放到警局去。 整个过程叶矛都很沉默,不像过去随时跟陈长江逗两句嘴开个玩笑什么的,今天的陈长江颠覆了他的认知,以前陈长江在他心里就是是从小玩到大,生活背景、思维方式都差不多的两兄弟,结果今天发现人家身上藏了这么多秘密,有点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相处了。 陈长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做完正事,他拍了拍叶矛的肩膀:“干嘛呀话都不说了。” “我……我……”叶矛支吾两句,都不知道说什么。 “行了。”陈长江放弃了让叶矛迅速恢复正常的努力,等他自己消化吧,“今天的事别挂着,咱们两弟兄该怎么处怎么处,改天搓街机去。” 王海洋那边没再出幺蛾子,三人仓皇逃离,当晚半夜时分陈长江把磁带和卡以及账本趁着夜色偷偷放到了警局三楼开着窗户的某个办公室。 后来警局怎么联系受骗的人退钱陈长江就没怎么关心了,他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真不爽。 又过几天,叶矛一脸愁眉不展地跟陈长江说起她姐的事:“我怀疑我姐抑郁了。” “咋回事啊?”陈长江赶紧问问清楚。 “人给王海洋骗了,她其实还挺喜欢那个死骗子,工作也找不着,天天在家里呆着没事干,这几天跟她说话我感觉她都前言不搭后语的……” 第78回 找到人 这年头,一说起待业青年,那真是头都大了,陈长江完全理解。 想了想,帮人帮到底,好歹叶棉姐对自己也挺好的。那个美容铺子一旦开起来,陈长江相信生意绝对不会差,两个人哪忙得过来,再添几个都没问题,而且叶棉姐会画画,要是学会了画指甲肯定比燕子和五妹画得更好。 于是晚上吃完饭陈长江就去了趟叶矛家,把美容院的事跟叶棉姐说了下,叶棉只想找事干,哪怕看不清楚前景,也愿意试试,反正总比家里蹲强,立马就答应了,后面陈长江联系表姐不提。 转天周末,陈长江继续去看自己产业去,已经搞得差不多了,这两天该收尾。 一到菜市场背后,就看见没人干活,民工在场地一角搭的工棚,平常就住那里面,现在十几个人都在工棚外面围着,中间郑武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咋了这是?”陈长江走过去问。 “包工头一晚上没回来,今天该给他们发钱……”郑武解释道。 因为工程量很小,先前就是郑武找了一个认识包工头,组织了乡里十几个民工过来包这个工程,包工不包料,赚点辛苦钱。前面每周结一次,少量结点,够生活就行,等到基本完工了结算大头,最后留点收尾。 包工头也姓郑,平常都叫他郑老三,跟郑武好像还挂点远房亲戚,相互知根知底,所以郑武也没太提防。结果昨天给郑老三结了最大的一笔,今天一过来就听说人一夜未归,估计是跑了。 陈长江一听,心里有点火气,虽然钱不多,但事很恶劣。 “昨天他一个人来结的?”陈长江这么问,是因为之前他就立过规矩,给郑老三结账得有个见证,民工那边也要推举一个信得过的人出来当代表,当着面发钱共同进退。这么设计就是为了防止包工头卷款跑,这年头这类事层出不穷。 “陈二哥一起去的,也没回来……”一个民工说了句。 得!一起跑了!明摆着的。陈长江拍拍脑门,就这么一两万就能让一个人起歹心,那还能说什么。 “你们都不晓得他们可能跑哪去?”抱着万一的希望陈长江问了句。 民工们面面相觑,他们和郑老三本乡本土的,完全没想到会被坑,也没注意他的动向。 倒是有一个最瘦弱长得跟个孩子似的民工说了句:“我昨天上午去沟边屙尿的时候郑老三和陈二哥也在,背对到我的,听郑老三说了句‘晚上带你去悦海见识见识’,看到我来了,他们就没说话了。” 不错,好歹也是条线索。陈长江刚才检索存档,最近的就是昨天下午他送方玲玲回家存的一个,那时候钱早就结给郑老三了,再往上就是去酒店找王海洋那个档,另外就是每月月初存的档。如果昨天这个档不起作用,他就得读王海洋那个档,意味着要过好几天重复的生活,这让渴望早点结束高中生活的他很是不爽。 悦海?城里就这么一家叫悦海的舞厅兼赌场,既然是见识见识,总不能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吧?陈长江认为大概率是那里。如果判断失误,那就只好再往上读档了。 好吧,有线索就行,陈长江不废话,闭眼,读档。 回到头天下午,陈长江送方玲玲回了家,然后回自己家吃完晚饭,说了声去叶矛家玩,背着包出了门。 到了悦海歌舞厅,陈长江直接上三楼,他分析这郑老三和陈二应该不会对跳舞有什么兴趣,两人平常穿着很普通方便上工地的衣服,再揣着钱,你说他跳舞去了陈长江反正不信,跳舞能把人跳跑了? 进了场子,陈长江直接叫住上回见过的那个巡场的:“赵磊在不在?” 巡场的很有眼色,显然还记得陈长江,实际上后来赵磊专门跟当天在场的手下说了,那个人最好别得罪,便老老实实应了声:“老大在,我去给你叫。” 没到两分钟赵磊急匆匆赶过来:“陈兄弟,稀客,什么事?”。 “麻烦帮我找个人,可能是在三楼,三楼找不到只有二楼了。”赵磊客气,陈长江也就好声好气说话,“应该是两个人来的,包工头,郑老三,你看你们晓得不?” “郑老三?”赵磊问了句,“怎么?他惹着你了?” 看赵磊这反应,显然认识,看来郑老三没少来,有门! “他拿了我给的工钱就来赌,输了明天拿什么来发?”既然要来人家场子办事,陈长江能解释的还是解释一下。 “那是要不得。”赵磊附和了一句,是不是真这么想就不知道了。 随后赵磊问了手下,得知郑老三在小房间跟人诈金花,跟他一起来那个憨头憨脑的在大厅看人玩,自己没下场。 于是赵磊带着陈长江推开一间小厅的门。 门一开,陈长江看到几个熟人,古云祥古老头、跟他形影不离的许老板,另外就是包工头郑老三,另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赌客。 “小兄弟,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有兴趣玩两把?”古老头满面春风地跟陈长江打招呼。 陈长江跟他点点头,直接问郑老三:“还剩多少?” 郑老三支支吾吾不说话,陈长江火气上来了,直接伸手去拽他衣服要翻他兜。 郑老三在工地没少听方洪军和郑武说起陈长江的武力,所以动手他是不干的,被陈长江把里兜的钱掏出来,薄薄一沓,已然输了大半。 “就剩这么点了?”陈长江质问他,“明天你拿什么钱来发?” 他在这边质问郑老三,同桌有个赌客不满意了:“要闹事出去闹!莫在这影响我们打牌!” 陈长江正火大呢,这不开眼的撩拨到他,活该倒霉转移火力。 “你打牌很重要?”陈长江跟他“照”上,“来,我们来打,就我跟你,你想打牌,我陪你打够,就怕你带的钱不够,敢不敢?” 赌客是个中年男人,被陈长江这么一个半大小子挤兑,脸上有点挂不住,百分之九十九的赌客这会都不会认怂:“还担心我的钱不够,你那点钱够不够输一盘?” 第79回 弄回来 “老子让你晓得啥叫几何级数增长!”陈长江一捋袖子,“发牌!” 闭眼、存档! 有这个读档的功能,那不是赌,那是抢钱。 古老头、许老板、另一个赌客,包括郑老三和赵磊都在旁边看他俩对诈,规矩也不管了,只要没人提出异议。 第一把,到了比牌阶段陈长江这边是散牌,对方是个对子,没戏,读档,飞牌,输水钱。 第二把,存档间隔还没到,划了一把水。 第三把,陈长江一看牌,不错,有个大对,直接两倍开牌,对手是个小对,机会来了。读档,直接觅牌,不看,对方看有个对。觉得能吃陈长江一嘴,于是一路加注,最后一比牌,陈长江一把就赢了一千多回来。 古云祥这老头,声色犬马都不爱,人老了想爱也爱不动,唯独就对赌乐此不疲,之所以他成了间谍组织的一员,就和他这个爱好脱不了干系。此时他饶有兴趣地看陈长江展现他神乎其神的赌技,心想着要是能把他顺利拖下水,以后可以带着他去澳门玩玩了,想想都带劲。 到了第十来把,最好的机会来了,陈长江手上是个a带队的同花,他加注对方也加注,谁都舍不得开牌,此时对方已经输了小一万给他,看那架势是想要一把捞回来。陈长江先两倍加注把对方的牌看了,发现也是个a带队同花,但是第二大牌陈长江是个10,对方只有8。好了,一把掏空对手的顶牛牌来了。 读档,这下陈长江不看牌了,他加注对手就得两倍跟,两个人谁都不松口,关键陈长江是没看牌的,对方不信邪,a清还拿不下觅牌的人。跟到最后,陈长江还有钱,对方却没钱了。 那人喘着粗气,找赵磊现借,场子里都有这方面业务,赵磊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陈长江赢定了,但是这个赌客他认识,知道大概借多少是还得起的,倒也不怕他跑路。 于是当场让那位赌客写了条画押拿钱,拿到钱赌客很得意地对赵磊说:“这恐怕是你挣水钱最快的一回,一分钟不到我就还你,开牌!” 陈长江一张一张的把牌翻过来,等第三张一亮,确认是个a、10、4同花,赌客差点瘫倒在地。 这下全赚回来了,还有多。 陈长江数了数,把发给郑老三的钱数出来,揣自己兜里,剩下的放到已经面如死灰的赌客面前:“以后看到别人办事的时候管住你的嘴。” 说完背着包就要离开,顺便和古云祥以及许老板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走了啊。” 赵磊把他送到门口,心里的波澜依然未平,实在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刚才他亮牌之前手都没挨过牌,袖子也是撸起来的,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搞鬼的空间。赵磊其实也是各种老手,很多手法他都懂,一些换牌、变牌的技法就算自己不掌握,但看还是看得明白的,而他的确看不出陈长江是怎么做到的,不管怎么样,他绝不相信陈长江真是赌运气。 陈长江有这“技能”却一般不来自己的场子“收割”,赵磊觉得这就很懂规矩,在有的地方,场子会定期给挂了号的某些高手发钱,意思就是请您别来了,要是这边也这么搞,陈长江肯定得定期意思意思。 郑老三拉着陈二哥跟着跑出来,跟陈长江陪着笑脸:“哎呀,多亏你了,辛苦辛苦……” “没你辛苦。”陈长江没好气地回了句,不理他,打个车走了。 第二天陈长江带着钱到了项目这边,把大家集合起来,让郑老三说每个人该发多少,他来挨着挨着发。 轮到陈二哥,陈长江一皱眉:“你等会。”让他到一边等着。 工程基本上搞完了,发完这一批,民工的钱就结清,只剩点尾款等正式启用后一年没问题再给,这是说好了的。 拿到钱的民工挺高兴,辛苦一个多两个月,这一年的吃穿用度都接上了,乡里开销小。 不过还剩两个人的钱没结,而陈长江就跟没看见他们似的,发完钱就要走了,一边的郑武都有些莫名其妙。 郑老三舔着脸来问陈长江:“大哥……你看,我那个钱……”。 陈长江一瞪眼:“你的钱?你的钱输完球了,问我干啥。” 郑老三搓着手,还抱着点希望:“你不是……帮忙赢回来了嘛……” “赢回来也是我的钱,关你屁事。”陈长江扔下句话,不理他。 “咋回事?”郑武看情况不对,主动问陈长江。民工也围过来,看看陈长江为啥专挑那两人欺负。 “你让他们自己说,昨天晚上在哪遇到我的。”陈长江指了指郑老三。 郑老三扭捏了两下,只说自己带陈二哥去悦海了,其他啥也没说清楚。 “悦海是赌场,他把你们的钱拿去赌了,我到的时候只剩两三千,该不该发你们自己说!”陈长江看要他自己承认是不行了,只有自己来说。 民工们开始议论起来,但是指责郑老三和陈二哥的声音却很小,大部分还是在说既然过都过去了,还是把人家钱发了吧。 陈长江对此并不算太意外,对于这个社会的底层民众,他太熟悉了,上辈子没少打交道,没有那份隔绝了距离所带来的温情。淳朴的时候是真淳朴,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也是真不清楚,往往没有原则,只有亲疏,一牵扯本乡本土的人就没有什么是非可言了。 对民工而言,钱已经拿到手上,似乎昨夜钱被输掉根本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大家说和说和,让郑老三和陈二哥也拿到钱,大家把收尾的活做了,棚子一拆回家才是要紧事。 陈长江心里火起,把钱往郑武手上一放:“你决定发不发,我不管了!”说完就要走。 关键时刻,郑武却很拎得清,直接把钱递回给陈长江:“发什么发?这种情况就该长个教训!” 陈长江这才心里舒坦点,郑武总算是明白事理,要是他不管不顾的把钱发了,陈长江心里对他的评价肯定降档。 剩下的是郑武和他远房亲戚间的事,陈长江在这恐怕有些话他们不好说,所以陈长江就先走了。 第80回 突发情况 到了阳光游戏室,看到青青妹子和老朱在这边,上午人少点,大部分来玩的都是中午吃完饭以后,陈长江还没吃早饭,叫上青青妹子,让老朱先守会等下给他带两笼包子回来。 到了菜市场那排餐饮店,陈长江想吃米粉,和青青找张空桌坐下。青青一直在甜甜的笑着,陈长江觉得这妹妹真的太乖巧了,忍不住揉揉她头发:“咋这么高兴?” “家里越来越好了,我妈最近都经常笑。”青青说,“这个月多赚了好多钱,我妈也不说让我不念高中的话了。” “赚不赚也要念高中啊,”陈长江说,“你学习那么好,不念可惜了,以后你还要考大学、考博士,哥都供你哈,不要担心。” “谢谢哥。”小丫头点点头,一脸的憧憬。 上一世的青青后来怎么样?陈长江仔细回忆,自从发小去世,那时的他很少关心朱阿姨和青青的近况,主要确实自己都没长醒,缺乏共情的能力,所以很多事也不懂,做得不到位。只知道青青后来没读高中,好像毕了业就去投奔一个什么沿海的远房亲戚去了,后来杳无音讯。 不知道最后郑武是怎么跟郑老三交涉的,反正没闹出新的事端,陈长江觉得如果郑武连这种事都搞不定,那他以后取得的成就恐怕真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拿下的。 现在菜市场背后的荒地已经大变样,全部平整了出来铺上白水泥,起了一排平房,建了一座门球场,还是带顶棚可以挡雨的那种。与菜市场连接的地方还专门修了个门脸,让人知道里面还别有洞天。 虽然在重生客的陈长江眼里,这还简陋得他都不好意思起什么高大上的名字,但好歹是自己的产业。陈长江很享受那种白手起家的成就感,比赌一晚上赢万八千的有意思多了,而且这是见得光的财产。 接下来他还打算把平房装修装修,这么白丝拉呱的直接用可不行,美容铺子得弄得有格调点吧?儿童天地得整的有童趣点吧?有时候卖相比卖什么还重要。 另外,投篮机很受欢迎,可以找黄叔再做几个,正好有钱给人家,上回拿了钱过去感谢黄叔老婆看自己眼神都和善多了。 自打重生以后,陈长江觉得自己事就没断过,一件接一件的,也不知道哪这么忙,好不容易新的一周一切正常,到了周末,凌英华给他打电话了。 “喂,干嘛呀?”陈长江问。 “把那个陈长江借给我,我逛街!” 得,都不叫人偶了,变成“那个陈长江”,陈长江怎么听怎么别扭。 “行吧,你来拿。”这个要求不过分,可以满足。 过了会凌英华到了,跟陈长江爸妈打了招呼,到了陈长江房间,拿到人偶。 保险起见,陈长江存了个档,人偶是他的武力保证,离身之前他都要存个档,安全第一。 虽然陈长江并没有那个打算,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为啥不叫我陪你逛,要叫它?” 凌英华白了他一眼:“它比你有意思多了。” 陈长江都想不明白:“它就是我我就是它,能有啥区别?” “他可没你假正经。”凌英华说了这么一句,提着天鹅绒提袋,走了。 假正经?陈长江想了半天……我哪假了?我是真正经啊!人偶都跟她说什么了?这种“人偶知道陈长江经历了什么而陈长江不知道人偶经历了什么”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滴滴——”“蝴蝶”传讯,陈长江跑晾台上听。 “长江,下午你计划没变吧?”方玲玲问话。 “没变。先和叶矛打篮球,打完洗个澡来找你吃饭。” “那行,我陪媛媛去买衣服,等你出门了联系我。” “好。” 另一边凌英华在楼道里就把人偶启动了,人偶更新了数据,明白这回要干嘛,冲凌英华笑笑。 “走!”凌英华笑得很开心,一把抱住人偶的手臂,那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对小情侣。 凌英华拉着人偶陈长江进了城,挑衣服只是顺便,主要还是想跟人偶处一处。 纺织厂附近有条“服装一条街”,这年头很多人都爱来这边买衣服,凌英华拉着人偶也过来了。 此时,方玲玲和肖媛也在这边逛…… 城里很多无所事事的待业青年聚集在这条街,因为来这边的姑娘多,方便打望,商家知道影响生意但管不了,人家不犯法就在那蹲着,你能怎么地? 这些无处宣泄精力的年轻人看到漂亮姑娘就吹口哨,说点调戏的话,但是各位女士小姐不搭理也就罢了,有些有男伴的也可能气不过打起来,但总的来说就是些治安小案件,警局虽然头疼但办法不多,就是抓起来能关几天?案底?饭都吃不上了还怕你案底? 但是今天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这条街、很多人的命运。 陈长江对这事没啥太深印象,因为上辈子的这时候他正处于丧母后意志消沉的低谷,没兴趣了解别的。只是后来听人说过,大概就是有帮混子中午喝了酒,一个二个的歃血为盟结拜兄弟,然后为了履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找了个荒唐的理由做点荒唐的事情。 这帮混子揣着刀扛着火药枪跑到“服装一条街”,看谁漂亮就逮住,抓了好几个姑娘,在警察赶到前就各自坐摩托跑了,跑到城外一个农户家就“办事”,等警察找到早就糟蹋完了。 因为这件事,小城这边来了次严打,逮了不少流氓阿飞,从重从快,全拉去突突了。但这条街市民也谈虎色变,再没什么人来,商家只得草草关门了事。 好巧不巧的,今天是人偶陈长江陪着来的,要是陈长江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只有读档换人了。 人偶正陪着凌英华在一个店里试衣服,忽然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走到门口一看,正看见几个人在拽方玲玲要把她拖走,方玲玲使劲挣扎,另外还有几个人在拽别的人。 第81回 人偶救美 “这个极品,别放跑了!”其中一个大金牙扛着火药枪的还在那指挥。 方玲玲的蝴蝶通讯器也给拽得掉地上,没法通知陈长江。旁边肖媛干着急,没用,这帮人凶神恶煞舞刀弄枪的,谁敢管? 人偶兄出手了,三步两步冲过去,伸手抓住拉扯方玲玲的那两人的手腕,使劲一捏,粉碎性骨折,松了手。 “长江!”方玲玲眼泪都流出来了,那一刻她感到心中无比心安,倒是暂时没想为啥说要打篮球的陈长江会在这的问题。 “没事,放心!”人偶说了句,顺手两拳打在两个手腕骨折的倒霉蛋脑袋上,一个断了颈椎一个头骨碎裂,躺地上。 “老子日你先人!”拿火药枪大金牙是个狠人,二话不说对着人偶就是一枪。 火药枪打的是散子,人偶不能躲,赶紧把方玲玲抱住护在怀里,用背挡药子。 方玲玲看到对方开枪了,被陈长江一护,可把她给急得,以为陈长江肯定要受重伤。 枪声响起,四周传来一声惊叫,一排散弹钉在人偶背上。 除了外面有层皮,皮下就是高强度合金,火药枪那个威力打野猪都费劲,打在人偶身上屁事没有。 人偶表情很淡然,动作却很迅捷,火药枪只能打一枪,打完就得重新装弹,现目前就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人偶跨前两步,一把拽住大金牙的衣领子,扯过来一拳闷脸上,大金牙的金牙飞向天空。 这位人偶兄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就喜欢照着牙招呼。 被一拳闷脸的大金牙直接丧失了意识,此时的他已经面部粉碎性骨折,疼都疼休克了。人偶掐着他脖子,对着旁边还在抓扯别的姑娘的同伙一抡,大金牙的身体准确的砸在自己人身上,保龄球一般又倒几个。 这下都看出来这是个硬茬子,这帮混混倒还挺团结,没有四散而逃,反而围拢扑上来,匕首砍刀亮晃晃的瘆人。 好几个姑娘都是劫后余生,赶紧跑。 方玲玲没跑,走到人偶陈长江身边,看着穿透了衣服嵌在他背上的散弹,想摸又不敢摸:“长江……你……疼不疼?” “有点。”人偶还想帮陈长江圆一圆,转念一想他能读档,也就没太在意,“站着别动就是了,没啥危险。” 这时候试完衣服还不知道咋回事的凌英华也跑出来,看到一堆歹人围着陈长江,也惊叫出声:“长江!”。俩姑娘这时候才算是照上面。 围上来的人多,人偶要防备他们奈何不了自己拿玲儿或者凌英华胁迫,所以表现得有点“非人”也顾不得了。只见他以一种人眼都看不太清楚的速度,都带上残影了。对着歹徒一人一下,手刀斩脖子,全部打趴下,趴了一地,这个刚刚成立不久的黑社会性质团伙转眼间烟消云散。 刚才发生什么事,围观群众都看见了,人偶这就属于当世侠客,引来一阵喝彩和掌声。 不过人偶觉得恐怕还是赶紧给陈长江说一声比较重要,毕竟这事到底怎么收尾还不好说。 人偶给方玲玲说了声:“和肖媛赶紧回去,我得找我爸商量下怎么平这个事。” 方玲玲点点头:“你赶紧去看看……一会联系,我担心你……”。现在不是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这点上她还是拎得清的,捡起蝴蝶通讯器,和肖媛离开现场。 “各位。”人偶对现场群众说,“我不想惹事,也不想跟公家打交道,请各位就当没看见我,行吗?” “你赶紧走吧,小伙子。”一个店主站出来说,“放心,你又不是坏人,咱们也不认识你,也没看见是谁见义勇为的……” 拱拱手,人偶拉着凌英华就走。 背后留下一串议论。 “这是硬气功吧?还是特异功能?” “侠客啊!活生生的侠客!这下我相信武侠小说了。” “这世道,做了好事都不敢留名……” “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这样的侠客。” 整个从犯罪开始到人偶制止犯罪也就三分钟不到,人偶有充足的时间离开。两人打了个车,回到研究院。 “这下看你怎么跟方玲玲解释。”车里凌英华却冒出这么一句来,那笑容有点幸灾乐祸。 人偶张了张嘴,想说那不是问题,生生忍住,存档系统这个秘密陈长江没给任何人说,他不好自作主张抖搂出去。 下了车,人偶吩咐凌英华先把它收起来,然后她进学校到篮球场告诉陈长江下午的事。 凌英华找到陈长江,把刚才的事一说,陈长江“嘶——”一声拍拍脑门。 按理说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就是读档,然后陈长江把方玲玲约到别处见面,也就不会产生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服装一条街的问题——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服装一条街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可能不让人偶去制止,那样他良心也过不去。 那么读档所能解决的,仅仅是方玲玲不会误会他,其余的事一样都少不了,陈长江懒得读档又来一回,这次他打算试试跟方玲玲沟通沟通,大不了,就把人偶启动了两人往她面前一站,什么都解决了,反正迟早也要说——凌英华都知道的事没让方玲玲知道,以后是会引起家庭矛盾的,不能让孩他妈不高兴。 正好也约了方玲玲一起吃晚饭,一会问问她看看什么态度,能好好沟通就把话说开,不能的话就读档,陈长江想好了。 “你准备怎么办?”凌英华问。 “好好说呗,女生嘛,哄一哄就好了。”陈长江能读档,有底气,说话间有点不以为然。 “真不知道她看上你哪点。”凌英华摇脑袋。 “我俩的事你不懂……”陈长江摸摸后脑勺,“我又没对不起她。” “那你对得起我不?”凌英华一瞪眼,扭身走了。 陈长江无话可说。 “服装一条街”那边,管片的民警接到报警赶过来,一看倒这一地,就没爬得起来的,大阵仗啊,流氓团伙互殴? 第82回 只有让她知道了 过来的民警姓王,叫王晓雷,二十出头,省会人,有个官阶很高的父亲,但他比较叛逆,从小有个警察梦,高中毕业不管不顾的报了警校,还不想留在省会,今年毕了业分到这座小城加入民警队伍,满怀工作热忱,听到报案跑的贼快。 “这是什么情况?”他走进离得最近的服装店,问老板。 老板保护“侠客”,装傻:“不清楚啊,反正就是打起来了。我赶紧把门关上,等他们打完了才看到外面啥情况。” 一连问了几家,都说不清楚,害怕,不敢看。 王晓雷感觉有点蹊跷,但他理解,店主怕被报复,看清的也不敢说看清,这年头也没到处装监控,这破街路上的坑都没人管哪来装监控的钱。 没办法,又问路人,路人也早散了,知道的也说不知道。 过了会,救护车来了,先拉脸碎了疼得不省人事的、闭着眼话都说不出来的,后拉还能哼哼唧唧的。 其间王晓雷觉得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呼叫老资格的民警来支援,又来了个。这位在这边干了十几年,人脉广多了,找到一个店主,以前犯过事的,软硬兼施让他把刚才的实情说了出来。 这帮人是一个团伙的?被一个人十秒钟不到干掉的?挨一枪屁事没有?王晓雷和那个民警都听傻了,这世界上有这种人? 王晓雷一下子想起前段时间另一个案子,几个经验丰富的拿刀混混也是被人十秒钟不到通通打趴下,还是在纺织厂这附近,那次也是他出的警。 王晓雷比较嫉恶如仇,上次弄清楚了是混混滋事在先咎由自取,他就没往下查,这年头的警察有很大的自由度,那么多要案命案还没结果,这种小案子不依不饶的干什么?这次又是这样,还是见义勇为,他当然合理怀疑都是一个人干的,这种人他不相信这个小城里还能一出出好几个,这次他是真动了念头想找机会认识认识这个神人。 不管怎么样,先得把这帮人弄医院去,治好了再说。 这边陈长江仔细思索,觉得自己应该没啥大问题,最重要的,自己有不在场证据,学校大门口正好是有监控的,还有一帮子打球的人帮忙作证,这么一想心里也就放轻松了,还是先看看方玲玲那边怎么说。 回家洗了个澡,挨到快到晚饭的时候,陈长江用蝴蝶留了言:“我准备过来了?” “嗯。”就回了一个字,听起来倒是很正常。 陈长江背着包赶车过去,下车就看见方玲玲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见陈长江,方玲玲主动迎上来:“你没去医院?” “没有啊,去医院干啥?”陈长江没闹明白,也是怪凌英华不说清楚当时怎么回事,他连人偶挡了一火药枪都不知道,当然,凌英华也不知道方玲玲嘱咐了陈长江什么。 “你不去看看你的背?”方玲玲急了,“你怎么这么大大咧咧呢?火药药子有毒性的……” 也是陈长江反应快,立马就推测出了大概的可能,只好顺着说,说错了就只好读档了,没办法:“没事,你忘了我是谁?超人啊,不怕这个。” “长江。”方玲玲盯着陈长江的眼睛,很严肃地说:“我别的什么都能忍,哪怕你对我乱发脾气,我都忍得了,但我讨厌被骗,你不能骗我。” “这话说的……”陈长江跟她嬉皮笑脸,“我哪舍得骗你啊,心掏给你都行,来验验……” 方玲玲不吃这套,继续问:“那你为什么骗我说在打篮球,结果是和凌英华买衣服,如果不是我在那要被人拖走,是不是你还躲着?” 得,这问题是避不过去的,不过陈长江很欣赏方玲玲有话直说有问题直接问的态度,恋人之间应该这么开诚布公。 “因为……出现在那的人不是我。”避无可避,陈长江只好说实话。 他觉得是实话,方玲玲可不觉得。他这话一说完方玲玲眼泪就流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嗳!嗳!别走啊,我有证据的,可以证明给你看!”陈长江上前两步把方玲玲揽在怀里。 方玲玲不说话,但也没挣扎,只是流眼泪。 “唉,你说你,浪费眼泪水啊……”陈长江拿袖子给她擦,“你就不能让我给你证明完了你再说哭不哭的话?” 方玲玲用他袖子抹了抹眼泪,点头:“那你证明,你准备怎么证明?” “咱先找个没人的地……” “干什么?”方玲玲一下警觉起来。 “你看你!”陈长江也有点火了,“我要怎么你早就办了,还用得着今天?” “那走。”方玲玲带陈长江往纺织厂家属区最里面去,那边有棵大树,大树后面是围墙,一般没事没人往那边走。 两人来到树后面,陈长江把包从背后取下来,拉开:“你可别吓着啊,黑科技来了!” 取出人偶,按启动键。 “嘭——”又一个陈长江出现在方玲玲面前。 加载记忆,人偶冲方玲玲笑笑:“又见面了,亲爱的。” 方玲玲都看呆了,看一眼人偶,再看一眼陈长江,仿佛在玩“找不同”。 “这是机器人。”陈长江解释了一句,“下午陪凌英华逛街然后打坏蛋的是他,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话说,那会我真在打篮球呢,不信你问咱们班上那几个。” 这下方玲玲才知道陈长江的“证明”是怎么回事。 “我是机器人。”人偶举了下手,“如假包换。” “这……”事实就在面前,由不得方玲玲不信,她的反应和凌英华一样,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人偶的皮肤,“这做得也太像了吧……” “不象怎么能代替我。”陈长江解释了句,“得替我保密,我连它哪来的都不能说。” “那上次……”方玲玲一下子想起纺织厂家属区门口那回。 “是他,我让他保护你安全来着。” 没想到听完这话,方玲玲脸色更难看了:“那,好多次跟我聊天、在一起的,都不是你?” “不不不,”陈长江赶紧解释,“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比如晚上带你去天上的、周末和你逛的,都是我。” 第83回 外星人 方玲玲在这一点上和凌英华完全不同,她皱眉看了人偶一眼说:“先收起来吧。” 陈长江收回人偶,放进包里。 方玲玲心里还是挺难转过这个弯,一想到她表达爱意、甚至和陈长江零距离接触时说不定对方是一个机器,她心中就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她爱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乱真的机器,可以说,陈长江的解释,虽然消除了脚踩两条船的嫌疑,却引发了新的问题。 “你好烦呐!”方玲玲难得的抱怨陈长江,“你还是骗我了,早为什么不说?我一想到说不定是和它……哎呀!” “我的错我的错。”陈长江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安慰,“这不是犯懒不想解释吗,就是怕现在这种情况,越解释越乱,我给你说,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机器人,他的想法、性格和记忆都和我一样的,最多保留了一些出厂设置……” 解释半天,总算把方玲玲安抚住了。 “长江,你得答应我,以后尽量别用它和我在一起,哪怕需要它保护我,你也提前给我说清楚,行吗?”方玲玲跟陈长江约法三章。 “那没问题。”陈长江答应道,“我保证,这不是凌英华找我借,我才借给他她用的吗?不是我特意告诉她,你知道,她家跟我家的关系,所以她以前就知道……”顺便把这一节也解释了。 方玲玲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也愿意相信陈长江,总算是说开了,既然陈长江没有移情别恋,那就没有原则性问题,两人又牵着手出去吃东西。 只能说方玲玲和凌英华真是两个性格,凌英华一听到人偶的存在,第一反应是感兴趣,是对话,是了解它是个什么玩意,就好像逗小猫小狗,还觉得挺浪漫的,她能把人偶当成另一个陈长江,只要思想还是他的,不在乎身体是机器还是血肉;而方玲玲一听是机器人就本能的不喜欢、害怕,想的也是过日子那点事,怎么能跟一个机器同床共枕。 这两者没有什么好坏之分,至少对陈长江来说是这样,在他看来那只是世界的多姿多彩、参差多态罢了。 吃完饭,两人沿着河边牵手散散步,方玲玲说:“长江,我忽然觉得你就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你……是不是外星人啊?” 陈长江一下子想起后世一部片子《来自星星的你》,回她:“那我要真是外星来的,你会怎么办?报告有关单位把我逮去解剖了?” “又逗我……”方玲玲轻轻掐他手臂一下,“我又不傻,你的这些……你说的黑科技,世界上都没有,能飞的斗篷、能变成你的机器人,说不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我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挺不真实的,有时候心里发虚。” “虚什么?我又不会害你。”陈长江不以为然。 “不是害不害我。”方玲玲把头靠在陈长江肩膀上,“就是害怕哪天一觉醒来,这世界上忽然就没你这个人了,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她这么说,陈长江理解了,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确实有点太过超前这个时代,不,哪怕是他重生之前,也没有这些玩意。 “放心吧,亲爱的。”陈长江说,“我是活生生的地球人,就是有些不好给你说来源的小玩意,要换个时候,你得叫我都教授,没事偷着乐去吧……扯远了,反正你只管把你一辈子交给我,我让你无灾无难快快乐乐过完一生。” “你会一辈子对我好?” “看你说的,一辈子哪够……” 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陈长江开始思索一个打重生以来还没好好想过的问题——自己到底打算怎么经营这段重启后的人生? 之前不去想,是因为重生后连续经历了很多事情,没有闲工夫,而今天让方玲玲这么一说,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日子过得是有点飘。一天到晚的泡妞、指示别人按自己的点子搞项目,莫非就这么度过这段人生? 自己有了这个系统,还时不时的赚到超乎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奖品,就是为了当好一个“自了汉”?(佛家用语:只求自身修行圆满没有普渡众生志向的修行者——被视为一种修炼的低层次,永远成不了佛陀) 重生前的陈长江活得很平凡,那时的他就是个自了汉,不,连自了汉都不如,自了汉至少能让自己修行圆满,而那时的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甚至有时候有点浑浑噩噩——自打母亲去世,父亲消沉,他对很多事、很多人,都没有了做好一件事、结交朋友的心气,大部分时间只是在敷衍,凭着唯一的一点小聪明混完了大半辈子。 今天躺在床上,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有了这样的倾向,无非只是心仪的姑娘追到了,比前一世凑合过日子的婚姻多了亿些真正的爱情滋润的感觉——然后呢?这就完了? 只能说前世性格的惯性力量很强大,这一世一时半会还没刹住,今天在这反躬自省,感觉出有点不太对。 这一世家庭和睦,父母身体健康,对他也很宽松,学习差就差了,想跑出去说一声就出去,基本不干涉自己的私事,仔细想想真没得挑,但越是这样,自己就越应该努把子力气不是?人得自觉。 他不是孩子,不信奉什么“人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而活”这类的廉价鸡汤,说这类话的人要么根本担不起别人评价,要么早就腰缠万贯或者大权在握了才能吹这种哨子。人活于世,当然要在乎社会风评,莫非活得路人侧目、邻里老死不相往来就爽了? 上一世活得平凡寡淡,这一世是不是该换个活法?也体验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陈长江思考着,越来越觉得是应该更有目标和追求。唯一让他有些分心的,是老妈险些被人害死这事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哪妨到这个间谍组织以至于他们要痛下杀手? 第84回 莫名其妙 这段时间陈长江不是不去调查,而是他确实缺少调查的手段,隐形药水见底了,而那些间谍也不是随时在干坏事,自己不可能整整一个月形影不离的盯着。还是只能像现在这样,月初存个档,这个档不动,一旦老爸那边上辈子那件事出现了,自己再读档抓现行,争取把间谍组织一网打尽。 除了这件事,就是即将到来的高考,陈长江决定还是努努力,争取上个大学,也体验体验大学生活是什么样子。 对了,方玲玲上辈子的遭遇不知道随着自己的介入是不是已经改变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深度参与到她的人生,想必不会再走到老路上去,谁敢!老子弄死他! 另一边,民警王晓雷调查到了上回在纺织厂家属区门口那几个刀客堵住的是谁家姑娘,通过她显然能问到那位一个打n个的人是谁。于是这天下午,王晓雷守在方玲玲家楼下,等着她回家。 远远的,王晓雷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美得冒泡的大姑娘走过来,要从这个单元回家,应该就是她吧?传说中纺织厂这片最漂亮的女生,不,见了真人才知道,恐怕选个市花也是前三的水准。王晓雷忽然都有点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单身汉二十来年,没跟这样的姑娘说过话,心跳都加快了。 不过该说还得说,王晓雷深吸一口气,叫住她:“请问,你是方玲玲吗?” 看着眼前穿着制服有点局促的年轻警察,方玲玲不知道他来意为何,但还是停下脚步点点头:“是啊。” “我想调查一下,之前在大门口被一帮子持械流氓围住的是不是你?” 方玲玲迟疑了一下,应了个“是”。 王晓雷挺激动:“那天跟流氓搏斗的人你认识咯?是谁?” 原来是冲着陈长江来的,方玲玲瞬间警惕性上来了,立马摇头:“不认识,是见义勇为,打了流氓就跑了,赶车走了。” 事实显然不是她说的那样,要换个人,王晓雷恐怕要好好盘问一下,软硬兼施,但是面对眼前这姑娘,他忽然感觉什么招都不想使了,知道是谁又怎么样,除了知道是哪个幸运儿之外又如何?仿佛以执法者的角色走进她的生活是一种罪过似的。 “好的,谢谢你。”说完王晓雷就走了,头都不回。 方玲玲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反而愣了一下,这才扭过身上楼回家。 按照约定,陈长江要和刘雁南每周至少见一回,有时候是两回,她是投了大头的投资人,陈长江认为自己有义务每周跟人家说说进度,另外他一直也想搞清楚刘雁南给他投钱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天他接到刘雁南电话,约他晚上见面。 到了临江阁,不用迎宾带,他自己轻车熟路上了电梯。 天气开始热起来,今天的刘雁南穿的有点清凉,短裙下面晾着一双白皙匀称的长腿,上身露出精致的锁骨、锁骨下面白晃晃的亮着一大片让人浮想连翩的白腻,陈长江尽管有戒心,但还是被这女人今天恰到好处的性感震撼了一下心理防线。 “长江,快来。”刘雁南过来很自然牵住陈长江衣袖,拉着他到大衣柜这边。 “我托人从国外带了些衣服,也给你选了几件,来试试吧。” 陈长江一看,有男式运动装,休闲装,还有两套西服,这女人倒是挺有心。如果不是可能掺杂了别的目的,陈长江倒挺享受和她的互动。 不过这个试试,怎么试?这个天气,脱了外衣里面可什么也没有啊。 看陈长江扭扭捏捏的,刘雁南眯起眼笑着拍了他胸口一下:“你还挺封建的,我都没说什么你还不好意思了,跟个小姑娘似的……真可爱!” 靠!实际心理年龄几大十岁的陈长江被一个小姑娘调戏了。 “那我转过去嘛。”刘雁南转过身,“你也转过去,背对背,总对了嘛?” 于是陈长江转身脱掉t恤,亮出光胴胴,正要套运动装,冷不防背后的刘雁南忽然转过身,把他的光背看了个清楚。 女流氓?陈长江当然不会真怕她看,大大方方继续穿。 没有伤痕?陈长江却不知道,刘雁南想的是这个。 “你好健壮啊。”刘雁南“调戏”陈长江。 “我是体育课代表。”陈长江随意敷衍一句,“挺合身的,谢谢。” 目的达到了,刘雁南没有再叫陈长江试别的衣服,只是拿了个提袋把衣服装上方便他一会带走。 两个人坐到沙发上,陈长江说了下进度,刘雁南似听似没听,感觉她有点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裸露的长腿在陈长江面前晃呀晃的,老实说陈长江也有点顶不住,这跟有没有感情无关,完全是一种生理吸引,特别是他这具青春期的躯体,冲动尤其强烈。所以聊了会陈长江就告辞,刘雁南也没留,这是他们这段时间见面最快结束的一次。 这两天要开始填高考志愿了,方玲玲自己先填好,然后过来帮陈长江“参谋”,基本原则就是能在一个学校最好,不能的话最次也得在一个城市。以方玲玲的成绩,肯定不会考到这座小城的两所不咋地的大学,她所有志愿都是填报的省城里的大学,从重点本科到专科全是,所以陈长江也全报了省城的学校。 陈长江心态很轻松,因为重活一世的他已经有了很多谋生技能,有没有大学文凭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太重要,何况他现在的成绩比上辈子的他好了不少,运气好点说不定能够着一般本科线,要真考上了,老爸老妈那简直可以说是意外惊喜,也不用走技校的路子了。 他想过要不要利用存档系统先看了题再读档回去提前准备,那样他可以放个卫星,考出让老师们心跳骤停的分数,但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不是清华北大的料何必非得往里挤,考进去了天天被同学智商碾压很有趣吗?是啥样就啥样,学习能力上作假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第85回 闵立虎 同学们也各有各的计较。有的考大学,有的去技校,还有的干脆考不上就出去找活干,反正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倒不像后世好像不上个大学跟文盲差不多似的。 “项目”那边还在搞装修,装修完还得敞敞,方洪军、郑武他们天天都泡在那里,陈长江就周末去看看。 门球场倒是先修好了,挺大的一块场地,上面铺好了炭渣立好了门,顶上拉了顶棚,下雨都能玩,不收费还提供热水。陈长江弄了块黑板,上面写着“阳光门球场”,画了个示意方向的箭头,立在菜市场里,当天就有老头老太太去看,问明白不收钱免费玩,第二天就有人拎着门球锤来了。 这就是最初的人气,大爷大妈们玩的挺高兴,管场子的小伙子还抬来了装满热水的桶,服务挺周到,又不要钱,不免就有人问:“小伙子,你们这租了场子不收钱,那不是亏了吗?” 郑武笑笑:“大爷,咱们老板就是院里的人,他说了,各位劳苦功高,这辈子为国家做贡献,到老了玩个门球还收啥钱?随便玩。” “有觉悟!”问话的大爷伸了个大拇指,“是咱院的种!” 这位声若洪钟面如关公的大爷姓罗,是个老革命,退休前当过研究院人武部长,退了休就喜欢玩个门球,强身健体,老有所乐(其实主要是退休大妈比较多),听郑武这么一说,顿时好感度拉满。 郑武顺便就跟他们聊,说旁边在装修的是专门给孩子和妇女玩的地方,以后一家人带孩子过来各有各的去处,回去老人们就跟家里人宣传,说以后就去“阳光广场”玩——这是陈长江想的暂定名,跟“阳光游戏室”和“阳光门球场”配套。就这么着还没开始营业,在院里就已经有点口口相传的知名度了。 知名度提高,随之而来的又有新的麻烦事。 又是一个周末,陈长江到阳光广场转转,看看装修进度什么的,正转着,忽然来了十几个小伙子。 这帮人一看就是一起的,一群人簇拥着中间一个穿着海魂衫看着跟个水兵似的年轻人,叼着烟卷,痞里痞气,走到那排正在装修的平房,年轻人踢了一脚墙:“这谁管事?” 这又是哪路神仙?陈长江闭上眼,存个档,背包在背上背着呢,一般不会离身,准备很充分。 “嘿——干嘛呢?腿踢折了我可不管,多动症?”陈长江边走过去边制止他。 “你管事?”海魂衫看了陈长江一眼,下巴挑挑面前的平房,“谁让你们修的?” “怎么着?”陈长江问,“还得找你报备?你谁呀你?” “我是闵立虎,认识了么?”海魂衫这话说的相当有底气。 不过他确实有报名号的资本,这个名字陈长江听说过,人没见过,那会陈长江还是个学校里循规蹈矩的学生,又不在外面混,人名和人对不上号很正常。 他一说“闵立虎”,陈长江想起来了,这是个试图垄断研究院以及周边工程的狂人。 闵立虎确确实实是海军退伍,家里是研究院下面建筑工程公司的,这个建筑工程公司可不是后世那些修房子的普通建筑公司,而是研究院做实验、搞科研所要用到的很多特种建筑、工事的承建方,是研究院的一个重要部门。 闵立虎复员回来以后研究院安排他工作安排的不好——电梯管理员。这工作干不了几年,可能有些岁数小的都不知道这是干嘛的,很简单,就是“按电梯的”,早年间很多人不会用电梯,不知道怎么按,于是那会就有专门的人摆个凳子守在电梯里,谁来了报个楼层他就负责按数字和关电梯门——就这么个毫无发展性的工作。 这职业陈长江都记不得哪年有的哪年没的,反正时间不长,过几年按电梯谁不会啊,用得着专门安排个人? 闵立虎做不到干一行爱一行,这玩意就不叫“行”,是一个很快就会消亡的职业,对此闵立虎很有未雨绸缪的紧迫感,电梯管理员工作只干了三天,他就不干了。 不干了总得讨生活吧,闵立虎可能是在电梯里连续三天的上上下下中想明白了,干脆把父辈的活接过来! 于是闵立虎找了同属于建筑公司子弟的一帮兄弟成立了一个建筑队,想接活来干。但是他们毕竟不能和吃苦耐劳的民工比,一个个的活干的不怎么样脾气还大,动不动干一半就撂那了,久而久之就没人让他们包工程。 闵立虎却想的是院里的活凭啥不让院里的人干?好么,干活赚不到钱,那大家都别安生,于是建筑队变味了,变成了“破坏队”,凡是院里工程甚至附近地头上的活,不给他们他们就搞破坏,打架斗殴没少干。但是都是院里的子弟,很多人父母都是立过功授过奖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着实不好处理,警察拿着都头疼,教育教育关两天说情的人就来了,只能放。连着搞了这么几次,闵立虎这帮人都没受到什么大的教训,闵立虎只觉得是自己混的好的表现,越发横行了。 陈长江听说闵立虎后来还是被抓了,毕竟这种事干多了总要惹上惹不得的,现在的闵立虎显然还处于初级阶段,他们这么小个工程都值当他亲自来一趟…… 闵立虎此时倒没觉得丢份,蚊子再小也是肉,之前也是因为菜场背后这个什么广场动静太小,他以为就是市场管理部平整下场地,没什么油水,所以没管,今天听说都起了房开始装修,这才带了十几个人过来打打秋风,诈点钱出来算了。 他的做法跟马大胆他们不一样,马大胆那帮人岁数大了,有些人还拖家带口,做事多多少少要考虑考虑,知难而退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闵立虎不一样,他见识了沿海地区人民的生活水平,回到内陆小城来怎么看怎么憋着一肚子火,他想出人头地,想挣钱想疯了,谁要是拧着他来他不介意下黑手打人。 第86回 摆平 想明白了闵立虎是谁,陈长江摆摆手:“我这活都有人包了,没新活,你们走吧。” 方洪军带着大棒二棒和郑武一起走了过来,看到陈长江和人对峙,他们一人抄着个铁锹、木棍之类的东西。 不过他们知道陈长江多能打,所以一点不慌,倒有些嬉皮笑脸的。 “听不懂话?”闵立虎说,“当我们是要饭的?我就问你,没有我闵立虎点头,凭什么你敢在院里起房子?” “嚯!”陈长江都被他的口气震惊了,“那我告诉你,就因为我是陈长江,给你一天时间打听打听,打听完了过来道个歉,我只当你是二愣子不懂事。” 比起范?我陈某人从来没怕过谁! 不用打听,对面还真有知道陈长江是谁的,毕竟江湖上有他的传说,当时就有人过来跟闵立虎耳语几句。 “放屁!”听那人说完闵立虎勃然大怒,“老子全军比武冠军都见过,也没见谁能一照面就一个打趴下十几个的,吹牛逼吹到我这来了!” 也不知道闵立虎是抽什么风,先前陈长江跟他“照”着说话他都没发那么大火,一说起武力的真实性一下就破防了,莫非是“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那种真汉子? 找不到发泄的,闵立虎一脚就把放在地上的漆桶踢翻了,眼见就要动手。 陈长江深吸一口气,看来不打服是不行了,如果有得选,他是真不想在这打架,这可是在老爹眼皮子底下,闹大了随便一查就查得到他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到时候问起来真不好解释,怎么就突然一下这么能打了?还有,跟那些待业青年混什么混?当父母的都不希望孩子跟没有正式职业的人来往,这一点陈长江完全理解。 没等他读档,忽然一个声音从侧面传过来:“虎子!你干啥!” 陈长江转头一看,是马大胆。他从菜场往阳光广场新开的侧门那边走过来,身边还跟着那个勇于自残的强娃。 “马哥……”闵立虎居然给马大胆喊住了,看来他还挺卖他面子,停下了行动。 “别来这捣乱!长江是我兄弟。”马大胆走到陈长江身边,拍拍他肩膀,“差点给我份子钱我都没要……” 陈长江心里吐槽,我啥时候要给你份子钱了?不拿我的人偶当高达吗? 两人对了几句话,看得出来马大胆在比他晚十年的混混这里还挺有江湖名声,总之马大胆让他们别来捣乱,闵立虎说了两句“给马哥面子”的场面话,带着人走了。 陈长江松口气,不打架最好,省点事,真打起来人偶那没轻没重的,打出点毛病来都是院里的人,到时候找爸妈闹也很烦人,不能都打趴下吧? “马哥,谢了!”陈长江还是得感谢一下,上回帮他孩子送医院那事这次就算扯平了。 “别谢我,”马大胆说,“正好过来帮我老婆卸货,也是强娃看到你这边遇到点麻烦才叫的我,不然我都不知道。” “强哥,感谢感谢。”陈长江冲强娃抱拳拱手。 “没得事的……”强娃憨厚地一笑。 “强娃你去帮下晓兰,我再跟长江说点事。”马大胆支开强娃。 什么事?陈长江听着。 “你这还缺不缺人?”马大胆问。 陈长江略一迟疑,马大胆继续说:“要是能安排,我跟你讨个情,给强娃找个活,这兄弟日子苦啊,这几年跟着我,有上顿没下顿的,还拖着个孩子,孩子还有病……” 陈长江听明白了,这种有商有量的态度那不就好说了么?等这个广场经营铺开了,肯定需要人,一个跑江湖的在这个开门迎客的商业体里肯定有他发挥的空间,至不济的,安保工作总能干吧? “只要这兄弟你安排了,别的我不敢说,反正以后有谁来找麻烦,强娃在这,至少有十几个兄弟能帮衬一把,这么说吧……你把心掏给他,杀人他都敢替你做了。” “别别别……”陈长江让他说得瘆得慌,“不用干这个,教唆杀人同罪……行了,马哥,强哥我要了,他住哪现在?” 院里只给职工分房子,不是职工只能租那些各种原因分了房没住空着的。 “我给他找了个单间,一兄弟的,房租都没要,不过最近那兄弟家里有人要过来常住,还得另外找住处。” “这样吧,我本来就计划了一间平房是给守夜的有个歇脚的地方,干脆我就装好点,归置点家具,强哥以后就住这边得了。”陈长江立刻想了个办法。 “那敢情好。”马大胆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拍拍陈长江肩膀,“以后就是兄弟了,有事你说话。” 陈长江想起了好几年后马大胆头发渐白骑着拖斗摩托追大领导车队要献计献策的玩命一搏,这确实是个能搞事的人,可以来往但不敢深交,谁知道他能闯出多大祸去! 当天下午强娃就过来找陈长江“报到”,陈长江拉着郑武一起跟他聊了聊,先互相熟悉熟悉,后面就先一起守着把装修弄完。真要成为放心的兄弟那还需要时间来证明,陈长江是经历过一辈子的人,没那么容易跟只见过几面的人交心,且看吧。 说起来,研究院虽然是重点国防部门,但是至少在生活区管得没那么严,有很多外来人口在这边讨生活,进菜卖菜、当保姆、开馆子、崩爆米花、理发……凡是有需求的都有人做,总不能因为是国防单位这些事就全让职工自己来吧?研究院以前在深山,80年代开始在小城边的山上建设这个集中的基地,然后从山里迁出来,一些因此失了地的农民也得有口饭吃,都在研究院找活干。 强娃就是这种情况,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跟着草台班子到处表演讨生活,三十岁以后想找个安定的营生,孩子也需要上学不可能跟着他跑来跑去。马大胆义气是义气,拼命是拼命,但是没找到正确的混法,所以强娃也就过得很窘迫。抛开这些不说,强娃是真敢拼命,打起架来那不要命的劲能一个人拎把菜刀撵着八个人抱头鼠窜,陈长江觉得只要跟着他干,功成名就不敢说,衣食无忧风雨不愁是没问题的 第87回 坏心思 子女和父母的关系,按照老一辈带点迷信的说法,有的是报恩的,有的是寻仇的,报恩分两种,父母报子女的恩,或者子女报父母的恩;同样,寻仇也是一样,父母对孩子不好,虐待,或者孩子对父母不好,忤逆。 按这种分类方式,方玲玲她妈李霞对方玲玲应该算是寻仇来的,她对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都不如对儿子亲,甚至,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讨厌,甚至带点毁灭欲。 谁也不知道她这种念头是打哪、什么时候形成的,总之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女娲造人的时候经常走神,弄出好多奇葩来。 这段时间,随着高考的临近,看着方玲玲天天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开心,随时一脸笑模样,自己明里暗里批评她、刺她她都不往心里去,不停地憧憬大学生活,李霞心里的那种奇怪的念头在不断膨胀,看方玲玲高兴怎么自己就这么不高兴呢? 怎么,翅膀硬了?觉得自己能离开这个家了?不要家里出学费自己也能读大学了?哪来的钱?信不信我让你梦想破灭? 李霞心中在不断转着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念头,甚至连自己丈夫都不能说,那没用的男人!年轻时候除了长得好看啥用都没有,自己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村花也是瞎了眼,居然找了这么个玩意,到老才知道挑男人不能光挑好看的。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念头,指不定要给她的计划搞破坏,烦死了! 简单地说,方玲玲她妈李霞觉得方玲玲快要脱离她的掌控了,等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还谈了个朋友,可能是她同学,到时候两人搬一起住一个屋里,娘家这边什么也没捞着,白养个女儿。所以,她要提前变现,把方玲玲卖个好价钱,最好是在高考前,要是因此她考不好那就更好了,老老实实跟人过日子去,还想知识改变命运?做梦吧。 陈长江是不知道方玲玲她妈居然是这样的想法,要是知道了肯定一早就把方玲玲从她那只能睡晾台的家里弄出来,然后再上门去跟她妈掰扯。 另一边,久没动静的李文龙又在搞事情,对陈长江的恨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一直没消停,从小到大就在他身上吃瘪这么一回,却还吃瘪得彻彻底底,听他舅舅说陈长江家连钱都没赔。 还有王法吗?李文龙肺都要气炸了,我给打掉了好几颗牙!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李家就是这么打碎了牙和血吞的势力? 但他没别的办法,老爸那边是不用想了,肯定不准他胡来,舅舅那边胆也吓破了,一说再找人去试试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李文龙想了想,既然我动不了你,那我报复你女朋友总行了吧? 那天篮球场上的两个美女,他更喜欢个子高身材更有料那个,另一个漂亮是漂亮,但还差点火候,没完全长开。后来找人查了查,个子高的那个方玲玲,家是纺织厂的,还下了岗,确确实实没什么背景,随便拿捏那种,另一个叫凌英华,家是研究院的,父亲还是干部,这个目标显然不好办。这么一比较,毫无疑问,那就从方玲玲入手最简单。 李文龙现在靠不了别人,还是只有靠他妈赵萍,找个机会就跟他妈软磨硬泡,说自己看上个姑娘叫方玲玲,人漂亮学习又好,想跟她接触接触。李文龙拜托他妈找时间去跟方玲玲家谈谈,把这边家庭条件摆一摆,要是可以,就约着见个面,或者他登门拜访也行。 赵萍是个软耳朵根子,对自己儿子可谓百依百顺,再说,如果真是个出色的姑娘,儿子想跟人家谈个朋友自己也不反对,反正又不是结婚,当下也就答应了。 按照李文龙提供的名字,赵萍通过自己的熟人——一个纺织厂领导很快就联系上了方玲玲她妈李霞,托中间人带了个话,李家的独子看上你家女儿了,见不见下? 瞌睡人遇到枕头,那还不赶紧垫上?李霞当即同意见面,两个妈一碰头,把各自儿女照片拿出来一看,赵萍也是苦出身,倒没有端出家里富贵了门缝里看人的做派,和和气气地拉着李霞的手把家里情况一说,李霞恨不得当天就把方玲玲绑了送到李家去。 但赵萍可没说她是在物色儿媳妇,只是说让两个孩子先处处看,对此李霞倒也没那么心急要什么承诺,她知道自己家这个状况几斤几两,在她看来只要有那么点希望就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 在陈长江上一世,事情的起因略有不同,让李文龙认识方玲玲的人是方洪军,方洪军与李文龙因为别的因缘际会而结识,方洪军告诉李文龙自己妹妹是纺织厂这边出了名的漂亮,李文龙找机会看了眼方玲玲,顿时眼珠子就陷进去了。 李文龙去找过方玲玲,方玲玲并不喜欢这个自命不凡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扑面而来一股浅薄的男人,没同意。 恰好纺织厂倒闭,李霞下岗,当时她也动了“卖女儿”的心,又是方洪军提供情报,于是李文龙就找他妈赵萍操办此事,后面就接上了。 方洪军不认为这是把他妹妹卖了,在他看来,李文龙人长得帅,家里有钱,妹妹要能跟着人家,不失为一件好事。女孩嘛,年轻的时候总是向往纯纯的爱情,拧巴的很,等岁数大了,知道柴米油盐,那时候就懂得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自己妈不就是个例子? 这一世方洪军跟李文龙没什么交集,要说服谁他也就是不说,心里肯定只服陈长江,自己妹妹当然要跟着陈长江这样能打能挣钱的才算选对了人。只是人生的惯性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解,方玲玲不知道自己还是被他妈给卖了。 最让人不可理喻的是,方玲玲她妈一心想让方玲玲在高考前就成别人砧板上的小羊羔,考不上才好呢!老老实实给人生孩子去,结不结婚都是其次。所以她给赵萍提了个议,赵萍一听心里都感慨这世上还有这么当妈的,换她可干不出来。 第88回 制止 前一世的陈长江不了解这么多内幕,那时他只是方玲玲诸多暗恋者中的一员,并不完全清楚她遭遇的来龙去脉,他只知道:方玲玲被李文龙糟蹋了,不止一次,甚至后来有一天,李文龙带了好几个兄弟一起上,最终方玲玲跳进了那条江,从此香消玉殒。 那时他不知道,只是某一天看到方玲玲没有来,以后的几天都是如此,最后就是看见肖媛哭成泪人,然后听说了方玲玲的遭遇。 陈长江这会都记得当时他的怒火,只想提把刀去剁了李文龙,但那时的他只是个很平凡的普通人,真打起来拿着刀都未必打得过李文龙,而且李文龙犯了事被他家里人转移回京城去了,根本见不着。方玲玲她妈拿了笔钱也没声张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那是一段让陈长江叹息不已的暗恋,人生中第一次的情窦初开,爱上了一个自己连表白都不敢的美丽姑娘,只希望她过得好,幸福一辈子——“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谁知道就这么被人糟蹋了! 所以陈长江总觉得人生就在十八岁这一年定格——没意思,活着真没意思,老妈去世,爱的人也不在了,接着老爸也遇到极大的事业打击,从这一年后,他的心跳似乎就总在迟滞,有时候白天坐在那里,忽然就感觉夜色降临,整个世界一片灰暗。 他离开了小城,离开了那条江水蜿蜒流过的所有城市,因为看到那条江就想起她,会让他心里一直难过好久,“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销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他干了几样工作,都不如意,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人有点沉闷,对什么事好像都没有兴趣,别人打鸡血,他是随时在贫血,指不定哪天忽然人就没了。 处过几个对象,但他心里老忍不住把人跟方玲玲比,这么一比就没法继续了,如果方玲玲到了完全成熟的年纪,该是多么风华绝代,哪能看得起你陈长江? 最终他没结婚,没孩子,死的也挺早,匆匆走完了自十八岁以后就已经变得索然无味的人生。 周末这天下起了大雨,天色阴沉,上一世这一天,也是如此。 方玲玲被她妈安排在家等着,说是有个赵阿姨要送东西过来,让她到时候开下门。李霞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丈夫出了门,方洪军照例还是去阳光广场那边守着。 快高考了,方玲玲本也没打算出去,就在家复习复习,一边用蝴蝶跟陈长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过了会有人敲门,方玲玲去开门,看到赵萍和她背后的李文龙。 “您是赵阿姨?”方玲玲还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 赵萍跟方玲玲挺热情的打招呼,心里暗暗赞一句,确实是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姑娘,嘴上说着送东西过来,招呼提了两个袋子装了些保健品的李文龙一起进了方家的门。 李文龙方玲玲当然认识,她以为只是个巧合,没想那么多。赵萍让李文龙把东西放下,给方玲玲说了句:“我去找你妈,你们先聊。”径自出了门。 屋里一下就剩孤男寡女,方玲玲很不自在,就想去晾台,让李文龙自便。 然而按照两个妈的安排,今天就是让李文龙来生米煮成熟饭的,当下李文龙也不管了,直接一把把方玲玲抓进怀里。 方玲玲又气又急,好在蝴蝶就夹在她衣领子上,伸手按住她就大声呼救。 刚喊了一两声李文龙已经捂住了她的嘴,不过李文龙不知道蝴蝶是干嘛用的。 另一边陈长江听到了她的留言,这几天他一直提防着呢,方玲玲就是这段时间出的事。刚才聊天知道她在家,陈长江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披上斗篷飞过去,白天都不管了。幸好天色比较灰暗,飞高点人们看不清,还以为是气球呢。 他想过,能直接制止最好,只有实在没来得及才读档,最近的存档是昨天晚上的。他之所以尽量不想读档,原因在于他心里对世界的一点小猜想,容后再禀。 披上斗篷全速飞过去也就是一分钟不到,陈长江心急火燎的直接一竿子冲进了方玲玲家晾台,也顾不得避人了,落地就启动了人偶。 两个陈长江进了屋,客厅没人,卧室里传来声音,循声而去,看见在方洪军睡那屋,李文龙把方玲玲按在床上不让她动,不过时间短方玲玲还有力气挣扎,连外衣都还没脱掉。 李文龙已经听见客厅的动静,扭头看过来,一下子看见两个陈长江,顿时吓一跳,手上的动作停了。 都不用陈长江吩咐,人偶知道他想干嘛,径直冲上前一把把李文龙脖子掐住,啪啪啪几个耳光直接给扇得七荤八素,松开了逮着方玲玲手腕的手,人偶把他提溜起来一下子掼到地上。 “长江!”方玲玲这才流下后怕的泪来,她明白动手的肯定是机器人,所以下了床以后直接躲到没动手的陈长江身后。 “没事,我来了。”陈长江回手把她搂在背上。 李文龙这人性格里有挺疯狂的因素,要不然也不会做出陈长江前一世导致方玲玲自杀的那件事来。陈长江不知道为什么李文龙会让好几个人一起来玷污方玲玲,这说不通。实际上是因为方玲玲虽然拧不过李文龙被他占了身子,但坚决不认他是她男人,挨了打都不松口,这才激怒了李文龙,决定让弟兄一起上彻底撕破她的自尊再把她抛弃掉,最终导致方玲玲告别这个世界。 那个夏夜的晚上,方玲玲忍着身上撕裂的疼,在江边独行了好久,自己哥、父亲都是麻木、无能的东西,又被亲生母亲出卖,天下之大,真不知何处去,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陈长江曾在她跳河的地方徘徊追思,仿佛能感受到那一刻方玲玲心中的绝望无助。 若干年后,他听到一首歌,里面唱着“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可如梦初醒般的两手空空/心也空……”,一个大男人当时就在人潮人海的街边哭得不行了。 第89回 急转直下 李文龙没有被人偶陈长江的武力吓住,有的人锦衣玉食长大会变得懦弱,而他则变得不把普通人当人,内心的高傲和疯狂难以形容。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要气疯了,居然被一个普通人三番五次地羞辱殴打还拿他没办法! “你弄死我!”李文龙冲着两个陈长江吼,他不知道哪个是真陈长江,还以为孪生兄弟呢,“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马子!你老婆!你身边所有女人!我要奸死她们!拍片押着你看!哈哈哈……” 那一刻陈长江无比相信他做得出来,有前一世的记忆打底,他不会低估这人的疯狂。 方玲玲靠在他背上的身体此时在颤抖,显然,李文龙的叫嚣真的吓到她了。 这时,请容许讲故事的人横插一杠,说说陈长江为什么不想读档。 在有了存档系统后,陈长江经常在想,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到底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存档系统曾经提示过他,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科幻读物上也说过多重宇宙,陈长江总觉得,如果按这样说,自己的每一次读档,不是让这个世界回到读档的状态,仅仅是自己回到了之前的时空罢了。 所以陈长江认为:自己读档,只是让自己有机会重新决定自己的行为,并不代表着在所有的时空里他都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即使读了档改变了人生,没读档之前的那个宇宙依然存在并继续发展。照此推论,他感觉自己就是个逃兵,读档相当于没有直面并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跑到另一个世界去重新开始罢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事,他不觉得读个档有什么关系,但是牵涉方玲岭的人生,那就不能接受了。陈长江设想过,如果方玲玲遇到了什么事,他没有在这个时空处理,而是读档进入到另一个时空,那么即使在那个时空解决了问题,这个时空依然存在,依然有一个方玲玲在遭受不幸。 这就是陈长江不想读档的执念所在。 此刻,面对李文龙的叫嚣,陈长江心里的怒火和暴戾在熊熊燃烧。 一个像狗一样被掼在地上的人都能吓得自己女朋友瑟瑟发抖,陈长江不由得在心里问出一句:我为什么不敢动他?到底顾忌他什么? 报警?由于实质性的侵害并没有发生,李文龙肯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接下来就得千日防贼一般的防着他的报复,每次方玲岭或者亲朋好友出点什么事读档再来,陈长江都会觉得自己并没有解决实质问题,那感觉糟透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一次性永远解决这个麻烦…… “来呀!不敢动我?你不是牛逼的很吗?哈哈哈……”李文龙继续叫嚣着,那样子让陈长江忽然想起周星驰电影《九品芝麻官》里咆哮公堂的常威,看了没有不想弄死他的。 左右看了看,陈长江看见茶几上有把水果刀,旁边还有装水果的塑料袋,他把塑料袋套手上,伸手把刀握在手里。 或许是他略带迟疑的动作让李文龙判断他只是虚张声势,李文龙疯狂的跟他赌脾气:“来呀,来捅我,不敢的是孙子!今天你不弄死我,明天我弄死你全家!她我保证先奸后杀!” 这句话最终让陈长江彻底下了决心,不再犹豫,一刀捅向了李文龙的心脏。 “噗——”刀身直直没入身体,李文龙瞪大了眼睛。 费力拔出,血喷出来,溅到陈长江衣服上,再补一刀。李文龙惨嚎。 连扎了几刀,他没动静了。 方玲玲不敢看,从第一刀的时候她就闭上眼埋在陈长江背上,只感觉到陈长江全身都在颤抖。 一切都结束了,陈长江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个仪式,好像从这一刻起,上辈子延绵至今的那份遗憾和愤懑终于得到了解脱,哪怕下一刻被带走枪毙,也没什么遗憾了。血水在他脸上、衣服上喷溅的到处都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洗礼”这个词。 同样在心态上发生了蜕变的是方玲玲,事情发生以后,她没有去看李文龙血流如注的尸体,也没管地上的血水,只是忽然对陈长江说:“你快走……” “你快走!”方玲玲一心在为陈长江想,她想到除了她和地上的尸体,没有人知道陈长江来过,所以他完全可以走。方玲玲准备自己扛下这件事,人是她杀的,他要对自己图谋不轨,自己情急之下拿刀捅在了李文龙心脏上。 方玲玲拔出李文龙心脏上的刀,不管那上面的血,捏在自己手里,她决定了,咬死就是她干的。 “傻丫头。”陈长江把她抱在怀里,“我是让女人顶缸的人吗?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还有美好的人生,我这也是制止犯罪,死不了,别傻了。” 然而此时的方玲玲却冷静的可怕,没有听陈长江开解她的话:“别哄我了,我们怎么证明你是在制止犯罪?你杀了他,就算不判死刑,至少也是十几二十年,你的人生就毁了……快走吧!” 方玲玲忽然亲了亲陈长江的嘴:“长江,我感谢人生路上能遇到你,可惜,没有都给你……来不及了。” 陈长江心乱如麻,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同意方玲玲来扛下这件事的,算了,不行就读档吧,他不得不放弃自己那点不算坚定的执念。 “我看行!”忽然旁边人偶说话了。 正在生离死别的陈长江和方玲玲同时扭头过去看它有何高论。 “剩下的交给我。”人偶冲方玲玲说,“扯根头发给他。” 方玲玲不懂,陈长江听明白了,人偶打算它来替方玲玲面对后面的麻烦事。 想明白这个,陈长江必须得承认这是个相对而言的好办法。 但是他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好像出卖兄弟似的,虽说这个“兄弟”其实就是个仿生人偶,但这段时间经常一起行动、对谈,陈长江内心里真有点把它当成自己的朋友、兄弟的感觉。 第90回 人偶顶雷 方玲玲不明就里,看了眼陈长江,似乎在问他要不要这么做。 “别犹豫了。”人偶说,“先这么办着,你还有一个月时间决定后不后悔。” 又是一句方玲玲不懂的话,但陈长江觉得人偶说话一直很有道理,这次也是。 “好吧,给我根头发。” 方玲玲扯下一根青丝,递给陈长江,陈长江从背包里拿出遥控器,问了句人偶:“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有?” 人偶想了想说:“你就答应我一件事,玲儿,你也是,你们俩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肯定答应你。”陈长江不等他说是什么就先表了态,方玲玲也一个劲点头。 “对凌英华好点,她……是个好姑娘,哪怕你不要,你也别看着她掉沟里也不拉一把。” 陈长江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但他不能拒绝,相比人偶的付出,这点要求他完全能做到:“我答应你。” 人偶点点头:“快点吧,赶紧的。” 陈长江深深看了它一眼,按下启动键让人偶变回原状,打开遥控器盖子下的容器取出自己头发,把方玲玲头发装进去,再启动。 另一个方玲玲出现在眼前。 “快走吧。”人偶方玲玲赶他俩,“还不定怎么着呢,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情我记你一辈子。”陈长江忍不住说。 “别扭扭捏捏的,你死了我都还活着……”人偶摆摆手,“我不在你多加小心。” 离开的时候到了,方玲玲看了看熟悉的家,在这里她度过了二十年人生,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青春洋溢的金色年华,然而今天她不得不离开,面对茫不可测的人生。她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她根本就没有未来。 陈长江带着方玲玲飞走,人偶手里捏着刀,露出一丝不在乎的笑意,躺在血水里。 陈长江飞到高空,积雨云之上,缓缓飘着,他得想下一步怎么办。 现在自己是摘出去了,人偶扛下了所有的事,但是真方玲玲成了一个不能见光的人,什么考大学?别想了,未来的人生该怎么安排? 陈长江怀中的方玲玲很安静,或许也在想这个问题。陈长江抚着她的背:“都怪我……”。 方玲玲葱白的手指头点在陈长江嘴上,不让他往下说:“这怎么能怪你,长江,我是那么不明是非的人吗?” 这话让陈长江听着舒坦很多,我的玲儿值得我为她付出一切。 “别怕,”陈长江说,“一切有我。” “嗯。”方玲玲点点头,“这下我只有你了,不过……也够了。”她憧憬着,“等你考上大学,就去租个房子,我陪着你,要是能露脸了,到时候再看我能做点什么,咱们一起过日子,也挺好的。” “没问题。”陈长江继续宽她心,“这边认识你的人太多,咱们换个城市生活,你也不用一天到晚闷在家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怕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把未来的日子想象得幸福无比。 接下来的问题很实际,吃穿住用,如此而已。陈长江正好想起骗子王海洋家没人,他家钥匙还在自己背包里。 现在两人都狼狈不堪,又是白天,于是陈长江不得不再动用隐形药水,滴在两人头上,顺利进了王海洋家。 等隐形药水效力过去,陈长江看到自己身上血糊糊怪吓人的,就在王海洋家衣柜里翻,倒是找着几套衬衫t恤之类的能换,于是决定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换下来带血迹的衣服他也没乱扔,找个塑料袋先装起来,抽空去烧了毁掉痕迹。 陈长江这边洗澡,方玲玲则从大衣柜里找到一套还没拆封的床单被套,铺开来替换掉旧的,整个卧室大床上焕然一新,就好像小两口布置的新房似的。 一边铺,方玲玲的手在微微颤抖,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一时心有余悸,实属人之常情。现在,她的人生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一条路,而她已经没有了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办法,可以说在这座小城里,她根本就是一个不能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人,唯一的依靠,就是陈长江。 方玲玲只能把自己的一切和陈长江牢牢系在一起,当然这本来也是她的心愿,只是今天的事催化了这个决定,让她毅然决然地在心里下了决定。 那一刻,不管陈长江心里怎么想,反正方玲玲是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愿意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 她想交给他,今天的事她想想就后怕,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要留给自己爱的人,那样才不留遗憾。她也需要一些特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启心里保护机制,能让自己向前看,不要纠缠在今天的惨象里。 她认真铺着,想象这就是自己憧憬过很多次的新婚之夜,虽然现实与想象差了老远,但她已经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陈长江洗完澡出来,看见方玲玲躺在铺好的床上发着愣。打直的身体峰峦起伏,风景优美。 陈长江有点迟疑,自己是该找个凳子坐下还是怎么的? 另一边,老方家,人偶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闭上眼。 没过多久,两声尖叫响彻整个楼。 过了会警车、救护车开进了纺织厂家属区。 担架陆续抬出了三个人,一个白布盖脸,显然是死了;一个是方家的女主人李霞,哼哼唧唧不知道哪出毛病了;还有一个不认识,中年妇女,紧闭双眼,听说是受了刺激,昏了。 方家那个谁见了都要夸句漂亮的女儿一身是血,跟警察上了警车,老方踉踉跄跄地从楼里出来往外走,不知道他去警局还是医院,顾哪边。 人们开始胡猜,你别说,福尔摩斯们讨论了半天,还真的挺接近真相…… 王海洋家方玲玲躺在床上翻了下身,看着坐在旁边板凳上的陈长江,两人对视一眼,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方玲玲拍拍身边空着的地方,陈长江老老实实靠过去。 第91回 合体 “从今天起,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方玲玲身体挨着陈长江,轻声说,“但我心里挺踏实的,其实那个家属于我的也不多。” “没事的。”陈长江把方玲玲搂在怀里,安慰她,“你就在这踏踏实实住段时间,静观其变,说不定无罪释放呐,不行了我也可以带你去别的城市生活,世界这么大,总有咱们容身之所。” “嗯,”方玲玲点点头,“都听你的。” 夏天温度高,方玲玲穿的很薄,两人抱在一起,曲线纠缠,很快陈长江就有了反应,没反应恐怕得尽快去医院看看。 方玲玲笑了,不说话,只管把自己青春美妙的身体往他身上挤。今天这件事,让她有了一种尽快把自己托付给陈长江的紧迫感。 陈长江也是一样,人在遇到这种有巨大冲击力的事情之后需要心理保护机制,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主动行动,在这个夏日,先犯了一件大事,接着又办了一件大事,这一对恋人终于完成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完全融合。 方玲玲给陈长江的体验,他只想两根指头比划那个经典动作——完美。上辈子他不是没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几十年人生里也算经历过不少野蜂流莺,没有一个能跟方玲玲比,不,应该说连她一片脚趾甲盖都比不上。 看着她清丽无匹的俏脸,感受着她滑嫩红润的肌肤,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婉转轻吟,陈长江只觉得哪怕这个世界只是梦一场,他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阳光广场那边,何其从城里赶过来,给方洪军说了他家出的事,方洪军脸一黑,急匆匆地离开。郑武、何其和大棒二棒赶紧跟上,这时候他们必须给方洪军当好参谋,不能让他做出傻事来。 警局里,人偶方玲玲冷静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不过牵涉命案,她走不了,只能在看守所待着,连亲属都见不着。 方洪军赶到警局,看见自己爸目光呆滞不知所措的在那守着,怒从心头起,抓着他手臂就吼:“咋回事?小妹怎么成杀人犯了?” 老方也很茫然,这一切都是李霞暗箱操作的,直到今天被拽着出了门才知道老婆的谋划。他一贯懦弱,也知道家里的情况,虽然不赞同卖女儿,但如果女儿真能攀上高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谁知道三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去验收成果,却只看见了一场血案。 老方把他知道的情况一说,方洪军都要气疯了,就连一起过来的这几个都在叹息摇头,这叫什么事!郑武却想到恐怕更生气的是陈长江,赶紧去给他打个电话。 然而打过去陈长江不在家,只好换个时间再打。 “那……这会怎么判?”方洪军问。 “我也不晓得啊。”老方也没辙。 几个人蹲在警局门边,一筹莫展。 等了半天,一个警察出来通知他们不用等了,直接羁押看守所。 “我女儿有事没?”老方作为护厂队的和警局这边比较熟,赶紧问问情况。 “死了人,咋可能没事。”警察叹口气,说实话老方家这闺女真是可惜了,要是他来判最多防卫过当,但他不是法官,轮不到他说话,关键是死者家的背景……“找律师吧,有得忙活。” 他们在这奔走,陈长江和方玲玲却在享受性福的小日子,两人一直腻着就没下过床,一直腻到晚上肚子咕咕叫。陈长江让方玲玲躺着,自己去泡了王海洋剩下没吃的方便面削了火腿肠,补充下能量,然后继续…… 陈长江想起叶矛跟他讲过他的人生第一回,叶矛和那姑娘从头天下午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缴枪七次,从此叶矛有了个外号叫叶七郎。 陈长江好不到哪去,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愉悦让他停不下来,下午到晚上就已经四回,估计真要是到明天中午,他化身陈八郎陈九郎都难说。 天色已黑,方玲玲当然不想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陈长江完全理解,这是她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所以他只是跑到叶矛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天帮叶矛补补课,晚了就在叶矛这睡,让叶矛也说了两句。 “你不回家干嘛去?”放下电话叶矛问了句。 “有点事,比较麻烦,得处理处理,明天帮我给老师说一声,就说我感冒了。”陈长江嘱咐他。 临近高考,死马活马基本上就那样了,老师考勤上基本都不管,陈长江这种的更是来去自由,考不上正常,考上了有惊喜。 然后陈长江回去陪着方玲玲,这一躺,就真到了第二天中午…… 学校里已经炸了锅,全年级都在传方玲玲杀人了,肖媛哭了一上午,陈长江没来上学大家完全可以理解,叶矛这才明白他到底要处理什么事。 方洪军感觉自己要爆炸了,这事他一点都帮不上忙,甚至他都不敢回家,李家已经疯了,难说会干出什么事来,反正那意思肯定不会让方家好过。方洪军想找陈长江拿个主意,但是昨天打电话没人,今天去学校找说没来上课,不知道干嘛去了,难道是怕麻烦躲起来了?这变脸也太快了吧,枉自妹妹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 赵萍都还没从无边的自责和悔恨中缓过来,闭着眼在病床上打点滴,本来就有高血压,医生让她静养不然一不小心真死过去。 李裕民既恨捅死自己儿子的杀人凶手,又恨自己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一天到晚的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深悔自己当初选择伴侣的时候光看脸不看品行,到了中年才知道一个贤内助有多重要的道理。家有贤妻,不遇横事,老话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 另外李裕民还在焦头烂额的应付京城那边的质问。自己老爹、李文龙的爷爷怒发冲冠,正在安排行程,一定要过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李文龙最得他爷爷欢心,隔辈亲亲得都不行了,想着他要来,李裕民自己都觉得心里发怵。 第92回 家人的反应 方玲玲她妈李霞昨天去医院检查了下没啥事,去警局接受调查,录完口供回了家就把门一关反锁在卧室里。老方和方洪军都不管她,尤其是方洪军,妹妹出事了他才感觉到自己多在乎这个妹子,连带着对自己妈充满怨恨,才懒得理她,爱咋地咋地吧。 各有各的焦躁,各有各的悲情,风暴眼中的当事人陈长江倒是和方玲玲脖缠脖腿缠腿的睡到中午才心满意足地起床。 陈长江弄了两碗煎蛋面,和方玲玲吃完,下午他准备去打探打探消息,晚上再过来。 虽然挺舍不得,一分钟都不想分开,但方玲玲知道轻重,让陈长江不用管她,忙他的去。 陈长江先去了阳光广场,结果只有马脸在,打听到方洪军不在家就肯定在警局,于是进城。 虽说被关起来的只是人偶,但陈长江心里没把人偶当成死物,感觉人偶是自己的一部分,就像三魂七魄里的一缕魂魄,不回来就不完整。所以陈长江不管怎么样都想为人偶奔走一番。 陈长江下车走到纺织厂家属区门口,正在想是不是直接上门去,就看见郑武从里面走出来。 “长江!”郑武看到陈长江,赶紧跑过来,“昨天我给你家打了几个电话你都不在,玲玲出事了!” “我知道。”陈长江点点头,“这不就来找你们吗,现在怎么样了?” “洪军正家里吵着呢。”说到这个郑武直皱眉头,“找他妈拿钱请律师,他妈说没有,洪军气得砸东西,我让他冷静下,公账上还有钱,没联系上你不敢动……” “没事,有我呢。”陈长江打断他,“先上去看看去。” 到了方洪军家,陈长江看到地上摔得粉粉碎的瓷茶壶,方洪军杵在那喘粗气,方玲玲她妈李霞坐在沙发上,扭头冲着窗户外面,老方不知道在哪。 “你可来了!”方洪军正在气头上,看到陈长江说话也不太客气,“这么大事找你一天,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 陈长江当然不会跟他计较:“玲儿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管我都得管。” 李霞听到好几回方洪军跟方玲玲兄妹俩打趣的时候提到“长江、长江”的,知道女儿嘴里已经有人了说的就是眼前这位。这下算是找着发泄口了,蹭一下从沙发站起来就来揪住陈长江衣领子,嘴里还骂,难听的很,那脏字写书上被屏蔽上新闻被消音。大意就是陈长江给方玲玲灌了迷魂药,这才导致了她杀人这件事,不然根本不会反抗的这么激烈。中心思想其实就是让陈长江承担责任,让他家掏钱。 陈长江不是那种对一个人好就对他所有亲人都好那种,尤其是方玲玲她妈李霞,已经完全超越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线。要是她好言好语的跟他商量怎么搭救方玲玲,他还可以忍着心里的不快跟她说两句,现在闹这么一出,陈长江是彻底忍不了了。 “撒手!”陈长江一把把李霞拽着他衣领子的手掀开,“离老子远点!锤子大爷听你说那些!” 李霞没想到陈长江这么不给女朋友的妈面子,给她骂愣了。 陈长江转身往门外走,给方洪军留了句:“换个地方说。” 方洪军追出门去。 三个人到了楼下,陈长江深吸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火气降降温。 “现在需要做什么?找律师?”陈长江问。 “嗯。”方洪军说,“李家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现在见都见不着小妹,要赶紧找律师先能跟小妹说上话再说……问了几个,都让先给钱,奶奶的,不给钱谈都不谈!” “废话。”陈长江对此并不意外,“非亲非故,凭啥不收钱白给你干。得了,我去找一个。还有别的事没?” 方洪军听了这话忽然有点炸:“你咋一副无所谓的样?小妹是为了你才动的刀,你啥意思?请了律师就不管了?不想管就滚!就当小妹看错人了!” 陈长江让他突然的爆发给说愣了,随即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只有他知道方玲玲是安全的,所以表现出来就没那么着急,显得有点冷漠。 不等陈长江辩解,倒是郑武把要暴走的方洪军劝着:“洪军,不要激动,不是那样的,长江一听说玲玲出事就来了……” “你在气头上。”陈长江以自己的方式解释了句,“我不跟你多说,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对玲儿更好,你都不行,就这样,自己冷静去吧。” 方洪军这人就是这样,做事永远不太靠谱,脸面比实际更重要,所以他这辈子始终混得不好,到后面全靠青年时代真心以对的这些兄弟扶持才能凑合有个小康的日子。要不是他敢于对他妈摔东西甩脸,陈长江心里对他的评价更低。 陈长江走出纺织厂家属区,赶车回了学校,说起找律师,他想起一个人——周冲他表哥,周正。 上辈子陈长江工作中和律师打过不少交道,虽说哪行都有好人有坏人,这个行当也一样,但是这行的都是人精,一旦遇到个心术不正的要被糊弄得团团转,所以还是得找信得过的。 周正这名字取得不错,这边人说一个人长得很帅就会说长得周正,从周正到周冲,都是帅哥,基因相当优秀。陈长江之所以想找周正,是因为他上辈子就是因为坚持内心的正义感导致被人报复,打残了腿。陈长江觉得这样的人可以信赖。 算算时间,这会的周正应该是刚进这行没两年,可能经验、人脉会差一些,但陈长江认为越是在这行干老了的越油滑,敢不敢对上李家这样的势力要打个问号,人脉再广,为了那点律师费,不值得。 倒是初出茅庐的周正,陈长江相信他会尽心尽力的做好他该做的事。 陈长江没回自己班级,直接去找周冲,作为一个向方玲玲表白过的人,周冲也知道了陈玲玲的遭遇,陈长江一说请他表哥当律师,周冲立马答应,主动说他来帮忙联系,尽量费用低些。 第93回 找个律师 老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家,今天他一早就出了家门,找了所有自己觉得能有点用的社会关系,只为能和李文龙他爸有个见面的机会,看看他的态度,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通过一个警察朋友联系上了,然而李裕民根本懒得跟老方扯,直接说了句杀人偿命就挂了电话。 老方又打听到李裕民在临江阁,就想去当面和李裕民沟通沟通,甚至做好了下跪的准备,但是一进去说明来意就被保安架了出来,还挨了两拳。 顺着街一路走回来,天很热,老方心里很凉,其实他一直很喜欢玲玲,女儿小时候就经常带她上街偷偷摸摸的给她买点什么好吃的,带她玩,谁看了都要称赞女儿长得象老方。他还记得有回李霞训斥了玲玲,他抱着犹有泪珠的她去买糖,问她讨不讨厌妈妈,玲玲说:“只要爸爸对我好就行了。”这些记忆本来都有些淡忘了,此刻却一一从脑海里翻腾出来,让他情难自抑。 女儿一天天长大,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学习又好,老方心里还挺欣慰,哪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老方恨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跟着老婆出去,如果一定要杀了那小畜生,为什么不是自己来,女儿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啊…… 回到家,冷锅冷灶,听到他开门进来的声音,李霞从卧室里扔句话出来:“做饭!”。 老方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青筋暴起,顺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卧室扔过去:“做你mmp!” “哎哟!”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 陈长江回家留了个纸条,说去给叶矛补习,晚上不一定回家,晚了就在他家睡,不用留饭。然后去买了些菜肉水果,顺手又捎上几本书给方玲玲解闷,这才来到他和方玲玲的“新房”。 先通过蝴蝶说一声到楼下了,然后上楼,刚一出现在门上的猫眼范围里,门就打开了。 “想你了!”方玲玲就像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媳妇,先抱了抱陈长江才关上门。 以后就这样过日子挺好,陈长江心里想,有个方玲玲这样的老婆,这辈子夫复何求? 东西放下,陈长江先和方玲玲说起了今天打探的消息。 他不想让方玲玲太伤心,没说她妈请律师都不肯拿钱的事,只说见不着人偶,得尽快找个律师,已经让周冲找去了,明天肯定回话。 “长江……”方玲玲说,“虽然它是机器人,但你要能帮,还是帮它一把……我觉得我们俩挺对不起它的。” “知道。”方玲玲的感觉和陈长江一样,他也希望能早点把代他受过的人偶弄出来,还它自由。 休息会,两人进厨房,都会做菜做饭,挺快就做出三菜一汤,美美吃了一顿。 晚上没什么事早早上了床,青春的身体,食髓知味,很快又开始新一轮和谐运动。 精疲力尽后,沉沉睡去,睡之前,陈长江却在想,要不要读档,回到方玲玲给他留言他冲出门的那一刻。 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他感觉到一种事情不受掌控的无力感,后面的事他自己也不好判断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方玲玲也付出了很大代价,连高考求学都失去了机会。如果自己回到那一刻,如果自己更加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冲动的杀掉李文龙,自己不出现让人偶把他赶跑就是了,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麻烦事。 但是陈长江又想到了李文龙上一世造的那些孽,他糟蹋的姑娘又岂止方玲玲一个,自己就算把方玲玲保护住了,还会有别人被他祸害,自己能全管得过来吗? 人生在世,安全固然第一,但人还是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万事瞻前顾后怕这怕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想着,陈长江又暂时打消了读档的念头,一个档可以保留一个月,他完全可以再看看一个月的发展最后再来决定。 对,还可以再等等,不必着急,再说了,读档的话,自己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未婚享受已婚待遇……玲玲这姑娘,啧!和她融为一体的滋味体验过了,一时半会还真放不下…… 第二天陈长江去学校,要去找周冲。 班里的同学看到陈长江不免窃窃私语,多半就是方玲玲遇到那样的事他会怎么做之类的话题,陈长江管不了别人的嘴,随便他们说去。倒是肖媛拉着陈长江求他无论如何帮帮方玲玲,陈长江宽慰她放心,他一定尽力,这两天就在忙这事呢。 上午第一节课下了课陈长江去找周冲,周冲说他昨天已经给表哥说了,表哥让陈长江直接找他去。 问明白了电话地址,陈长江直接出了学校赶车进城。 周正和记忆里没什么变化,帅人一脸,不象律师,该去拍偶像剧去。不过陈长江知道他可是正经八百的法律系毕业、考了证的专业律师,而且是个心中装着热血和正义的人,关键这种品德坚持了很多年,并没有随着年岁渐长而变得圆滑世故趋利避害,真正的不忘初心,值得信赖。 “正哥。”陈长江和他握了下手,“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整件事,周正没多犹豫:“我接了。” “正哥,不瞒你,对方是开了临江阁的李家,可能白的黑的手段都要来……”陈长江觉得应该把风险说在前面,坦诚一点。 “老子代表法律!”周正不以为然,“虚他个锤子!” 周正哥呀……陈长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是纯人,和他比感觉自己跟个懦夫似的,经常瞻前顾后。 接下来要签合同,不过这种案子不能由陈长江来当委托人,只能是直系、近亲属,陈长江联系到了郑武,他答应马上去找方洪军过来。 又等了快一个小时,郑武领着方洪军来了,签好合同。陈长江给了第一笔款,周正只收了五百。 约好第二天在看守所碰面,陈长江和方洪军、郑武告辞。 三人站在街边,陈长江问方洪军情况:“现在你家那边怎么说?”。 第94回 李家来人 “我爸去找了李文龙他爸……”方洪军脸色很难看,“面都见不着,撂了句话,那意思就是一定要小妹偿命。” “放屁!”陈长江不由得骂出来,“到底谁错在先?李文龙那狗命,老子拿条狗给他偿!” 李家的蛮不讲理把陈长江性格里暴戾的一面又给激了出来:“惹毛了老子把他一家端了!大树砍了免得老鸹叫!”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方洪军和郑武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别人说这话只是口嗨,陈长江说他们真的信他有这能力,至少武力肯定是够的,杀人如宰鸡。 陈长江越想越气,当下就让方洪军和郑武回去,自己前往临江阁。 之前和刘雁南会面的时候,陈长江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李裕民的行为习惯,他拥有的集团公司在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写字楼买了三层,上午一般在那边,中午多半就是在临江阁这边会客吃饭,完了就在临江阁休息一下,下午则视情况不定。 现在就是不知道随着李文龙出事,他这几天会不会打乱平时的安排,陈长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过去看看。 陈长江也没想明白到底找李裕民谈什么,李裕民理不理他他都不知道,但陈长江心里有火,他就想问问,凭什么你儿子可以对别人图谋不轨别人就不能反抗,这是哪家的道理? 其实人都是这样,绝大多数都护短,大义灭亲的凤毛麟角,李裕民就这么一个儿子,再恨铁不成钢那也是自己的种,就这么被人捅死,他才不管什么原因呢,就要血债血偿! 今天李裕民恰好在临江阁,不但他在,从京城来的老爷子和护送的一帮亲戚都来了,上午才从省城的机场接回来,直接拉到临江阁吃饭。全是李家自家人,他老婆赵萍没来,李裕民现在看见她就烦,不让她来自己面前现眼。 雅间里满桌的菜,没人动,老爷子不吃,说吃不下,咽不下这口气,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目,一个中年妇女在给他抚胸顺气说爸你千万保重别气出病来。李裕民跪在老头面前,保证一定让杀人犯得到应有的下场,李家绝对不会轻饶了惹到他们的人。 陈长江到了临江阁,直接去找刘雁南。 “你怎么来了?”正是上客的时候,刘雁南挺忙的,不过听说陈长江找她,还是马上就过来。 “帮我个忙。”陈长江说,“李裕民在这不?” “找李总?”刘雁南眼珠子转了转,她不清楚陈长江找他干嘛,自从李文龙出了事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对,找他有事。”陈长江说,“他在不在?” “在是在……”刘雁南有点迟疑,“但李总最近家里出了点事,今天他京城的亲戚都来了,可能没心情见你。” “我要说的事就跟他家里出的事有关。”陈长江说,“你就直接告诉我哪间,我自己过去,不然我就一间间找,那不是更让你为难?” 刘雁南想了想说:“算了,我带你过去吧,看在我份上,你有话好好说,说不好你就赶紧走。” 陈长江点点头,跟着刘雁南走到一件雅间。 刘雁南敲敲门:“李总,是我,雁南。” “进来。”里面答应一声。 刘雁南推门进去,陈长江顺着敞开的门往里看,人不少。 过了会刘雁南带着一个面带郁色的中年人走到门口,想来是懒得废话,直接对陈长江说:“你就是打掉我儿子牙的那个小崽子?他现在已经死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捅死你儿子那个,是我女朋友。”陈长江说,“听说你一定要她给你儿子偿命,我就过来问一句,你们家讲理么?” “你女朋友?”李裕民倒没想到还有这一节,这下新仇旧恨攒一块了,他深深看了眼陈长江,恨屋及乌,心里只想快意恩仇,但想到上次被陈启明托人打了招呼,明面上已经揭过了梁子,现在不便立刻找后账,也就没了对话的兴趣。 “滚滚滚,小兔崽子。”李裕民根本不想跟陈长江废话,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根本不配和他对话的混小子,这种事讲什么理?讲理能把儿子命讲回来?没叫人把他架出去已经算是有风度了,说完滚转身就往里走。 卧槽!与对骂相比更大的侮辱就是无视,陈长江也是怒火中烧,直接追进去:“少他妈一副受害者的样!你儿子犯的事毙八次都不多!”。 这句话是捅了屋里这帮人的马蜂窝,全部吼起来。 “哪来的小兔崽子!” “叫保安,给我架出去!” “说什么呢?没教养!” “弄死他!敢说这话!” 七嘴八舌的,全被陈长江气坏了。 陈长江过来,其实并不是真的要李裕民给个说法,他知道李裕民不可能因为自己找上门就忽然讲道理起来,说白了,你陈长江有什么资格和什么立场来跟李家掰扯?就因为你跟杀人的姑娘是男女朋友?李裕民是可以不理他,没毛病。 陈长江来其实一来是为了发泄,李文龙在他们学校里就祸害了不少小姑娘,要按严打时候抓起来枪毙都不多,如果不是遇到了他,方玲玲也难逃毒手。站在他的角度,李文龙完全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纯属活该,所以一听李家还要不依不饶,陈长江不把火发出来觉都睡不好。二来,陈长江也存着把火引过来的目的,他不想李家针对方玲玲她爸、她哥使出什么阴招来,陈长江认为自己才是该扛这件事的人,就由他来跟李家当面锣对面鼓的干吧! “都他妈给我把嘴闭上!”陈长江吼起来,声音比所有人都大,“告诉你们!李文龙就是个杂种!听——清——楚!杂——种!就是他妈杀千刀的!死得好!活该!老子要放炮绕城庆祝!谁包庇他谁他妈也该死!” 坐在凳子上的那个老头这下可不累了,双目圆瞪,手里拐杖指着陈长江,又憋不出话来,脸通红,旁边的中年妇女赶紧给他顺气。 第95回 上门闹事 “听清楚!”陈长江继续吼,“老子姓陈,陈长江!不管你们多大势力,多有钱,惹了我,我跟你们死磕!大家族?我呸!欺负人没够是吧?等着吧!” 说完陈长江就往外走,他也不傻,现在的他可不是那个一个能打一百个的人偶,也没吃格斗家海苔,放了话不走干嘛,真打起来可要吃亏。 就是有点对不住刘雁南,毕竟是她把自己带过去的,不知道会不会被迁怒。陈长江心想,如果真因为这个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他会给她相应的补偿,钱也好,事业也好,离了李屠户,他陈屠户一样能给。 不是没人想追出来打陈长江,但是给李裕民拦住了,他知道这小子有多能打,这一屋人加起来都不够他打的。最好的报复就是让那姑娘抵命,你不是嚣张吗?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李裕民恨得整个心脏都拧了起来。先让她偿命,再报复她全家,再连今天来挑衅的小杂种一起对付了!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发完了火,陈长江也冷静下来,现在他开始考虑,自己和李家的仇恨现在已经挑明了,他已经不再是个可以在暗处静观其变的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从功利的角度讲,他今天上门发这一通火实属不智,但陈长江并不后悔,因为方家肯定是斗不过李家的,一边有钱有势,一边下岗工人,势力差太远,在一边出主意也没什么意义,终究还是得自己赤膊上阵。 陈长江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搞阴谋诡计的料,而且现在这情况,也不是单凭什么计谋就能解决的。人生在世,有些事能忍,有些则不行,该亮剑就得亮剑。有人要整治你无辜的爱人,虽然那只是个人偶,但事情的性质可没区别。怂固然可以保命,心中的三观要是坍塌了,活着也挺煎熬,别人怎么样他不管,反正他过不了自己的关,心里的通透比外在的磨难重要得多。 现在敌明我也明,有些事就要想在前面,比如李家只要派个人盯梢,就会发现陈长江还另有住处,顺藤摸瓜就会找到另一个方玲玲,那又怎么说?虽说有存档系统,但那不代表陈长江就可以懵里懵懂高枕无忧的被动等待。 在想明白这些问题之前,今天的陈长江还得回趟家,连续几天人都看不着那还是有点过分了,不能滥用父母的信任,先前陈长江就给方玲玲说好了。 回到家,陈长江一眼就看出老陈表情不对,果然,等他把包一放下,老陈就把他叫到晾台。 老陈掏出一根烟点上,问陈长江:“你这两天都没去学校?” “今天上午去了趟。”陈长江并不指望能一直瞒住老陈,老师里要是没个给他通风报信的,那是对老陈职业的侮辱,“啥事肯定你也知道了?” “知道……人家的家事,你去掺和干啥?”老陈不以为然,“再说,你去又能起什么作用?你一个孩子,对面是李家。” 妈的!陈长江心一横,反正有存档呢,先照实说看老陈什么反应:“爸,我不是乱管闲事……那个狗日的李文龙是我杀的。” “什么?”老陈眼珠子一鼓,这是他惊讶到极致的表情,“你杀的?” “对。”陈长江尽量让自己冷静又笃定,“那天我正好去玲玲家,遇到李文龙正要……一时冲动,就把李文龙弄死了。” “你……”老陈一时震惊失语。 “所以我肯定要想办法,不可能随他们摆弄,李家现在是非要弄死玲玲。”陈长江说。 “你想什么办法?”老陈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质问陈长江,“你一个小孩,起啥作用?你现在胆子太大了,杀人?你没骗我?” 陈长江知道自己随便这么一说很难让老陈相信,想了想,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衣,拿出来给老陈看:“爸,这就是那天我杀他时候穿的衣服,不信你拿去验,你肯定有办法查。我都是给你说的老实话,你也不用管我,反正现在玲玲把事情扛了,她给警察说是她动的手,我自己倒是可以置身事外,但心里过不去。李家那帮狗日的,想弄死玲玲……”说到这陈长江已经是眼珠血红,虽然看守所里的其实不是方玲玲,但他就不服这个理,“老子不得让李家好过!” “说啥傻话!”老陈并没有疾言厉色,问话的语气反而柔和下来,“儿子,你给我老打老实说,你还有啥事瞒着我?不要再骗老爹,你不说实话我没法帮你,你说清楚,要是那姑娘真是替你受过,我一定想法保她。” 那一刻陈长江差点想把一切都说明白,但他觉得什么读档系统自爆人偶有点太超出想象,说这个只怕老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 “爸,别的也没什么瞒你的。”陈长江说,“反正我跟玲玲也发生过关系,她就算你准儿媳妇,你要是有法帮一把,我感谢你,没法也无所谓,我用我的方式解决……” “解决个屁!”老陈忍不住一巴掌拍向陈长江头顶,陈长江也不躲,受着。 “快收起来!”老陈指指血衣,“你还想让你妈看到?” 他这个反应,陈长江感觉有谱。 “那你这几天在外面干啥?”老陈又问。 “请律师,找的周冲他表哥,然后跟玲玲他哥商量对策……还见了李文龙他爸他爷爷,老东西拽得很!” 老陈听完陈长江说的话,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尤其是那件血衣,可不是随随便便准备得了的,血和红颜料的颜色气味完全不一样。本以为儿子是管闲事,训他两句让他别管就对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曲里拐弯的内情。 “你不要轻举妄动。”老陈说,“等我查一查。” 陈长江心里舒坦不少,自己爸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年轻的时候敢于舍命救战友,壮年时遇到顶头上司的诬陷也是抗争到底。要说陈长江的性格,其实有一大半都是打父亲这继承来的。老陈常说陈家这一脉全是长江里面讨生活的人流传下来的个性,泼辣爽朗,能吃苦敢拼命,有时候会“霸蛮”,绝不轻易朝大浪低头的。 第96回 被发现了 现在老陈肯管这件事,陈长江心里多了几分希望,至少不是孤军奋战了。 “不管怎么样,你要答应我。”老陈说,“高考给老子好生考,要是敢自暴自弃我就不管这事了!” “知道了。”陈长江答应着。 晚上陈长江早早洗完澡,说自己累要好好休息,关上卧室门。 陈长江爸妈的生活习惯都是早睡早起,陈长江一睡,他们就不好看电视了,也去卧室就寝。 陈长江当然要去陪方玲玲,但他现在也决定尽量白天不要出现在王海洋房子那边,小心驶得万年船。 披上斗篷,升上夜空,飞过去。 方玲玲在家闷了一天,只能看电视看书,挺无聊的,于是陈长江就带她去天上“散步”。 “闷着了吧?”陈长江问。 “也没有,”方玲玲不诉苦,“它都还给关着呢,我这有什么可抱怨的?只要你有空来看看我就好。” “再忍忍,”陈长江安慰她,“不会在这待太久,总得有个结果的……” 李家这次来的老爷子是李裕民的父亲,在家族里排行老三。这是个大家族,家里老大曾经是实权高官,门生遍天下,后辈里经商的从政的一大堆;二老爷子是文化名人,名声颇响,在他那个领域里可谓一言九鼎;三老爷子从商多年,一直是家族振兴的金主。三兄弟分工明确,功、名、利一样不缺,端可谓大势力。 李三爷手下的产业基本上已经交由下一辈来打理,自己颐养天年,所谓隔辈亲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对几个儿女要求向来严格,对孙辈却溺爱纵容,尤其是对远在边陲的这个孙子,总觉得有点亏欠,所以特别疼爱,原本是计划再过两年把他接到京城去,没成想噩耗传来,李三爷差点没把病气出来。 刚到了这边还被一个楞头小子找上门来骂一通,更是把李三爷恼得七窍生烟,没说的,必须报仇! 李家迅速采取行动,一定要给凶手定个死罪,办完这事再找那小兔崽子和凶手全家算账。 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把案件的定性定为蓄意杀人而不是防卫过当…… 另外一边,周正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去看守所见了人偶方玲玲,了解案情、和办案人员沟通,进行前期的介入。 之后陈长江和方洪军、老方一起去见周正,老方这才是第一次见到女儿看中的对象,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苦涩的点点头示意。看着老方憔悴的模样,陈长江差点想告诉他们方玲玲的现状,生生忍住,他能跟最亲近的人分享自己的秘密,对眼前两位可不行。 “现在有两个问题。”周正说,“第一,李阿姨说和赵萍商量好了让死者强迫与当事人发生性关系,但现在对方不承认,说只是来相亲,各执一词;第二,法医检查,并没有发现方玲玲身上有任何被胁迫、挣扎、侵害的证据。” 那能有吗?方玲玲这两天手腕还是青的,人偶当然不会。 “那……该怎么办?”老方声音颤抖的问。 “现在能做的不多,继续了解案情,收集证据,准备应诉吧。” 心情沉重的回了家,吃完晚饭,凌英华来了。 方玲玲的事全校都传遍了,凌英华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两天她都去陈长江他们班找过他,陈长江一直没来,所以干脆直接去了陈长江家。 “方玲玲这么烈性啊?”在陈长江那屋,凌英华感叹了句。 陈长江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以对。 “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凌英华说,“要是有人要……那个我,我肯定气死了,但是直接动刀往死里捅我是真不敢。” 陈长江继续苦笑。 “唉,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就是来看看你。”凌英华说,“你要是没心思跟我说话,就把它借我会,我和它散个步就回来。” 这个“它”陈长江当然知道是在说谁,但现在……可借不出来。 看陈长江支吾着不说话,凌英华又说:“别那么小气嘛,以前不都说借就借?你有火别拿我撒气啊……” 陈长江的背包就挂在门背后的挂钩上,凌英华跟他随便惯了,直接就过去翻包。陈长江低着脑袋没注意,等看到她的动作的时候她已经把包打开了。 “嗳……”陈长江还想阻拦,来不及了。凌英华看到了天鹅绒袋子,一摸里面是空的。 凌英华瞪了眼:“哪去了?” “那个……”陈长江脑子转不过来了。 “说呀!”凌英华着急了,走到陈长江面前,扳着他的肩膀往后推,让陈长江的眼神和她直视。 撒谎实在不是陈长江的强项,而且他相信凌英华不会对自己不利,凌英华对他的心思基本上都挑明了,他不想骗她也骗不了。 于是陈长江心一横,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凌英华。 “所以你就让它去牢里蹲着?”凌英华有点接受不了。 “那不是牢,是看守所……”陈长江辩解,“总不能我去吧?” 凌英华又生气,又可惜,但陈长江也没说错,那就是他的一个替身,一个人偶,他不去难道让正主进去?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怎么心这么痛呢? 凌英华一跺脚就想走。 “主线任务:回心转意;任务描述:取得青梅竹马的谅解;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要了命了!陈长江感觉这系统纯粹在给他添乱,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用的时候真香,离不了啊! 存档。 陈长江一把把走到了门口的凌英华拉住,凌英华挣了一下,没挣开。陈长江几乎是使蛮劲把她拽过来,凌英华还要往外冲,陈长江没办法,干脆把她拉进怀里拿手臂箍住。 “讲点理行不行?”陈长江在她耳边说,“那是个人偶啊!人偶!” “我就喜欢它!它比你强!”凌英华说话带哭腔了。 “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它哪比我强?最多跟我一样。” 第97回 发大招 “你根本不懂!”凌英华流着眼泪说,“它能陪我聊天,给我唱歌,抱着我睡着,还亲口跟我说爱我!你能做到哪样?” “我……”陈长江咬咬牙说,“它能做到这些是因为我心里就这么想的,不然他哪会这么做?” “胡说!”凌英华不认,“你心里就是方玲玲,根本不拿我当回事。” “不是那么回事!”陈长江低吼一声。 “那你说怎么回事!” 凌英华不再挣扎,身体软软的靠在陈长江怀里,那种感觉和抱着方玲玲稍有不同,方玲玲大两岁,个子高,发育得好,凌英华娇小不少,但是一样的让陈长江如抱春风、心猿意马。 不光凌英华在问,他自己也在扪心自问,其实他心中早有答案,只是固有的道德观和世界观让他不敢承认两个姑娘在自己心里都占着地方。 现在他给逼到墙角上了,不安抚好凌英华系统会跟他说拜拜,这事闹的! “我不是不喜欢你!”陈长江在凌英华耳边说,“这不是……有个先来后到嘛。” “谁先来谁后到?”凌英华又瞪起眼睛,“她是后到的好不好?” “不是,我说的是我先追的她嘛……”陈长江解释,“你以前讨厌我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也觉得配不上你,所以我才追的她,这不就成了吗?咋好又来跟你不清不楚的。” “谁让你以前彪呼呼的!”凌英华气得揪他,“就今年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你早这样我会讨厌你吗?” “那咋办嘛,都这样了……”陈长江也没辙,但他不敢说得太绝情,毕竟还有任务压着,还有奖品呐! “唉呀我也不知道,烦死了!”凌英华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太复杂的问题她也想不明白,“我只想它陪我,三天两头能见一面、聊聊天都行。” “那它是不行了,我来吧。” “你?”凌英华白他一眼,不说话。 不行了,得发大招,陈长江想明白了,眼前这姑娘只吃文艺范,正常说话是完不成任务的。 “我给你唱个歌,你要是觉得好听,就原谅我,行不?” “你唱,不好听我就不原谅。” 陈长江拿起吉他:“这是你以前讨厌我的时候我自己唱着玩的。” 拨动琴弦。 “我想你,我需要你/今生今世我永远不想转移/我眷恋你,我死心塌地/朋友都说早该放弃/改变自己比较容易/你的心已经不住在这里/你的心梦游繁华世界里/我们俩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宇宙里/你像只鸟仿佛在林间跳跃/追寻风追寻空气的自由/我抓不到你生命的重要/因为太去在意/烦恼永不停/越是得不到越在意/因为生命中有太多不同的定义/勇敢追求自己的主义……” 还是那样,净唱冷门歌,一百个人里未必有一个知道这是什么歌,不过挺好听。 凌英华就吃这个,陈长江唱完,她忍不住把他紧紧抱着,嘴里说:“你早跟我表白哪还有她的事!” 气氛到那了,陈长江也愿意说点掏心窝子的话:“英华,你想啊,你长得美,又能歌善舞的,咱们又是从小一块长到大的关系,你说我我对你没点感情,那可能吗?我心里有没有你,人偶最清楚,不然他也不会那样对你你说是不是?” “那你承认你也喜欢我?”凌英华在他怀里扭扭。 “承认,真真的。” 凌英华笑了,忽然把嘴唇贴上了陈长江嘴唇…… “主线任务:回心转意。完成!奖励:一把来自武神星的‘酷刑折叠椅’。” 这是什么?听起来很带劲啊。 冷静下来以后,凌英华还是通情达理的,就像陈长江所说,不可能让他进去关着人偶在外面浪吧,真让凌英华来安排她也不可能这么办事。 陈长江答应了会尽全力帮人偶脱罪,凌英华满意离开,同时嘱咐他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提。 凌英华一走,陈长江找了一圈,从写字台底下找到了新得到的奖品。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折叠椅,上面放了个遥控器,遥控器上粘了个便利贴一样的使用说明,很简单,就是展开后让人坐上去就会感觉到上刑一样,有个绑带把人固定住,遥控器上有调节按钮可以调节酷刑等级。说明书上说没有人能承受最高级的酷刑,保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问什么答什么。 陈长江觉得有了这个可以给间谍组织收网了,真是瞌睡虫遇到软枕头,忒好咧! 不过还是要先把眼前这件事办妥了再说,有了人偶他才有武力方面的底气,否则光凭一个只能提高武力一小时的海苔和一块板砖可不行,万一人家有枪呢。 李家的报复来得迅速又猛烈,转天陈长江还在学校呢,一辆警车开过来,传唤他去警局问话,陈长江让班主任给老陈打个电话,再让叶矛给凌英华说一声让她把自己一般不离身的背包拿着,跟着警察走了。 陈长江并不害怕,今早存了档的,大不了读档就是,当然,他还是能不读档尽量不读。 他只是在想莫非哪里出了纰漏,案子破了?看看怎么说。 到了警局,直接安排到审讯室,坐定了,一个青年警察走进来,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奇怪。 王晓雷这段时间心情很糟糕,案发那天他也过去了,那个让他惊艳不已的姑娘居然遇到了这样的横祸,真是造化弄人。后面的发展让王晓雷愤怒,显然有一股力量在把案子往不利于她的方向推进,现在还要把她男朋友拖进来。而眼前这个“男朋友”应该就是那位能一个打n个的牛人,看起来脖子也不粗手臂也不壮,就是个普通人,王晓雷甚至怀疑另有其人。 现在的王晓雷人微言轻,他只能按照上面的意见推进流程,先问认不认识李文龙,又问两人是不是打过架,为什么打,怎么解决的,反正就是围绕着他们俩之间的恩怨翻过来覆过去的询问细节。陈长江有什么说什么,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第98回 干爹出手 接着又问他和方玲玲的关系,案发当天他在哪,陈长江说恋爱关系,案发当天在家。 “死者试图让你女朋友和你断绝情侣关系,你一定很恨他吧?”王晓雷问。 “不算恨,打我女朋友主意的多了,恨不过来。”陈长江满不在乎地说。 “但据方玲玲交代,你曾经说过要弄死李文龙。” “说说就成现实,那被我说死的可多了,‘弄死你’是我口头禅。” 陈长江心里现在很清楚了,李家这是做了工作,要把自己也拖进去办了,或者至少让自己惹一身骚,知道知道得罪李家的后果。 王晓雷打心眼里厌恶现在自己扮演的角色,这不是他热爱的工作所该做的事。 另一边,老陈接到陈长江班主任的电话,马上联系了一个公安口工作的同乡,很快就赶到传唤陈长江的警局。 那位同乡在公安系统内很吃得开,人脉很广,来了以后直接找到一位管事的领导,强调陈长江一没犯事,二要高考了,带这来是干什么,在领导过问下这才结束了问话,安排把陈长江接出来。 陈长江走出警局门口时,王晓雷在门外点着一根烟背对着路,陈长江路过,听到他对着空气说了句:“李霞变口供了,死者去只是见个面而已。” 陈长江愣了下,仔细看了眼王晓雷的背影,认出是刚才盘问自己的警察,随即继续往前走,留下一句:“谢谢。” 回到家,老陈的脸色严峻得吓人,让陈长江想起上辈子间谍案发给研究院造成重大损失的那天,他的表情就是如此,仿佛要择人而噬。 陈长江只觉得生活有时候很讽刺,从李家的角度看这是在耍手段诬陷,而从陈长江的角度看,对方却是找到了正主的复仇,让人生气都没法生。 老妈已经知道了陈长江遭遇的祸事,陈长江给老爸坦白就不指望他会替他瞒着。然而老妈的反应让陈长江有点出乎意料——很平静,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不像是停留在他记忆里的那个偶尔絮絮叨叨没什么主见的样子。只是偶尔眼神对视中,陈长江总感觉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晚上我去趟你干爹家。”老陈给陈长江说了一声。 这是要发大招了,陈长江明白,一旦有什么大事,老陈总是习惯性的要和干爹先商量商量。 吃完饭,陈长江和老陈一起出了门,他的背包还在凌英华那,不取回来心里不踏实。 到了干爹家,两个男人在一个屋说事,干妈在客厅看电视,陈长江进了凌英华那屋。 “警察找你说什么?”凌英华表情很紧张,毫不掩饰对陈长江的关切。 “问了一串和李文龙的事,那意思是怀疑我跟这案子有牵连。” “那咋办?” “不知道,先看看我爸顶不顶得住,顶不住我就跟他家鱼死网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说起来淡淡的,但陈长江心里有股火苗在逐渐升腾,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那不是他的个性。 “你别冲动!”凌英华很清楚地感知到陈长江的心情,她知道这人一旦犯起混来真是牛都拉不住,“不行我也给我妈说说,让我姥爷找人帮忙……” “别别别。”陈长江说,“你能想到的你爸也想得到,让他们商量去,你别管了。” “不管不行啊!”凌英华忽然伸手把陈长江抱住,“你不知道,我一想假如你给关进去了,我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好像……就好像自己丈夫给人逮走了似的。” 她这话说的很自然,那种浓浓的关切和情谊让陈长江心里也忍不住翻腾起来,渝城姑娘个性里的直爽火辣能让人卸下所有的心防。 陈长江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放心吧,我答应你,大不了我就跑,世界之大,到哪我也饿不死,才不会傻乎乎的任他们摆布。” “那就好。”凌英华感觉到了陈长江对他的态度变化,心里很欣慰,把陈长江抱得更紧。 老陈和陈长江干爹商量了足足有几个小时,中间两个人打了不少电话,陈长江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干爹。干爹把他当女婿看,然而现在却是为了他和另外一个女孩交往所导致的事在麻烦人家,不知道干爹会怎么看自己。 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又变得和凌英华很亲密,会不会更加让干爹看不起自己?怎么想都不是个事,内心颇有些踯躅。 好在告辞的时候,干爹还是很亲昵的拍了陈长江脑袋一下:“你小子!别多想,干爹有办法。” 那一刻陈长江想起上辈子干爹对自己不计回报的关怀,心中说不出的感慨,要是干爹是自己岳父,那倒真是没的挑。 老陈没有马上告诉陈长江下一步的计划,陈长江知道自己老爹这是职业病,很多事没办妥之前习惯了守口如瓶,反正自己还有终极手段,所以也不问,两个闷葫芦就这么回了家。 夜深时陈长江又去到方玲玲那边,把今天的事给她讲了,先前在蝴蝶里语焉不详,当面说才说得清楚。 方玲玲同样也很担心李家财雄势大真把陈长江拖进来定个罪,但她知道陈长江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至少逃跑没问题,大不了两人亡命天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这么一想也就还好。 最近两人能在一起的时候不多,尤其白天陈长江不方便过来,但这事终究会有个结果,有李家在那使力气,案子不会拖太久,且再等等吧,方玲玲心中有陈长江这个寄托,还能坚持。 半夜时分,陈长江从噩梦中惊醒。 在梦里他又杀了一次李文龙,李文龙临死前狞笑着说要让陈长江所有的亲朋好友来给他垫背。 陈长江把方玲玲搭在他身上的手臂轻轻挪开,坐起身,如果有烟他肯定会点一根,但自打重生后他就把这个习惯戒了,趁着年轻的身体还没有形成对尼古丁的依赖。 第99回 身份变了 没有烟,倒不妨碍在这个深夜思索一下问题——自己到底是等待父辈解决麻烦,还是主动出击做点事情?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陈长江心里忽然浮现出这首苏轼的《定风波》,这个词牌名首先就很符合他的心情。只是上阕“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仿佛是在说你怕个锤子,男儿怒拔剑,莫负平生愿!下阙“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却又好像在劝他忍得一时且待风平浪静,别再搞事情。 说实话,依着他本来的个性,这个问题不会是太难抉择的问题,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但这个问题关键在于,李文龙确实是他陈长江杀的!这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跟李家丁对丁卯对卯,自己无法站在完全占理的心态下正道直行。 虽说李文龙确有取死之道,但是由国家明正典刑和自己执行私刑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陈长江心中再有暴戾因子,也还从来没有对谁心脏动过刀子,不免心中惴惴,这一世真是什么都体验到了。 陈长江想了很久,渐渐的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念头…… 由于案件尚处于警方调查阶段,周正所能做的事并不多,只有当案件移交到检察院进入公诉才是他登场的时候,这段时间仿佛进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暗流涌动。陈长江把那天有个年轻警察给自己传了话的事告诉了周正,周正让他别去找人家,对自己对他都好,陈长江想了想,是这个理。 自从陈长江被带到警局问话,攻防战实际上已经开始,陈长江的父亲陈启明作为研究院安全部门的领导之一,和本地公安部门自然有沟通渠道,很快就了解到了李家的动作。 现在很明确李家就是想把陈长江拖进来,给他定个类似教唆杀人的罪名,把方玲玲刺死李文龙的动机归因于陈长江的教唆而不是李文龙试图侵犯方玲玲所导致的防卫过当。 老陈还确认了现在方玲玲她妈李霞已经改变了第一次口供里的说法,不再坚持是和赵萍商量好了由死者到家里来强迫和方玲玲发生关系,只说是来相亲见个面,显然是李家人给李霞做了工作。 当老陈把确认的情况给陈长江说的时候,陈长江之前还半信半疑,现在几乎是怒不可遏:“她这不是把自己女儿往死路上坑吗?” “利益动人心。”老陈用五个字总结了动机。 陈长江不想给方玲玲说这个,他可以想象,自己还不是方玲玲,听到这个都感觉说不出的人性悲晾,要让方玲玲知道了,心里多伤心完全可想而知。 甚至他连方洪军都不能说,这人脑子比较轴,冲动起来后果难以预测,给他说了也没用,他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只给周正把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下,方便他作好准备。周正对李霞的变卦简直难以置信,想象不出来世上还有这样当妈的。方玲玲的美丽足以激起所有雄性动物的保护欲望,周正当即表示这事他要管到底,哪怕到时候要跟国家机器硬刚他也在所不辞。 又过几天,陈启明很正式的跟陈长江展开了一次谈话,这天陈长江他妈夜班,就父子两人在,吃完饭收拾好,陈启明把陈长江叫过来,沙发对坐。 “我和你干爹查了李家这些年背地里做过的事,”陈启明说,“就现在看到的这些,光在这个地方犯的事,真让法院判,估计死三次都不够抵罪。” 陈长江安静的听着,这几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信任父亲和干爹,这个开场白让他心里安定不少。 “你也大了,满十八了,你爹我十二岁就跟着你爷爷在长江里讨生活,十八岁当兵就算长大成人,以后我不会再当你是小孩,很多事可以商量了。”陈启明说,“李家确实势大,不是多少家产的问题,他家还有不少官场中人,所以可以如此行事……” 所以呢?陈长江在心里问了句。 “但我不可能让他们动你,”老陈此刻的表情显得非常坚毅、坚决,“如果你是乱杀无辜,我不会没有原则的护着你,但你杀的那个狗东西,要是前几年严打给他拿下,坟头早就草长满了,他儿子那条命不配换我儿子的人生!” 停顿了一下,老陈叉起手臂,继续说:“那天我跟你干爹商量了一下,他这两天也去落实了,决定把你吸收进国安部,从此你就是国家的人,李家没证据想往你头上安什么罪名都是妄想。” 啊?这件事转向了一个完全想不到的方向,陈长江张大嘴巴。 倒是老陈先给陈长江解释了一下,陈长江这才搞明白。 国家安全部门进人有多种来源,从军事类高校毕业生里吸收、部队转业、社会渠道,不拘一格,本来国安部下面就有十几个局,分属十多个不同领域不同职能,什么人进去都有用,重要的是忠诚,才能倒是其次。因此,内部推荐、子承父业也并非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每年都会有这方面的名额。 “这么说……”陈长江问,“爸,你和干爹都是国安部的?” 他还以为老陈就是属于研究院安全保卫部的,这会反应过来了,以研究院研究的领域,安保工作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帮普通人就干了,由国家安全部门重点关照太正常不过。 老陈没接他茬,继续说:“本来你要是有什么特长或者立功表现,干爹那边要更好安排一点,但你这种状况,不好强求,全靠干爹给你想办法了……” “立功表现?”陈长江忽然说,“抓间谍算不算?” “抓间谍?”老陈耳朵仿佛都一下子竖起来了,“说说。” “我发现了一个间谍组织,就在咱们院。”此刻陈长江也不再顾忌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被人发现的问题了,他隐瞒了自己隐身跟踪间谍的过程,只说自己因为去了运输部想找周胖子麻烦,结果偶然听到谢部长和清洁工古云祥接头的不正常对话,然后出于好奇跟踪古云祥结果发现“3号”的鬼祟,最后寄出举报信但是石沉大海。 “那封信是你寄的?”老陈一拍桌子,很是激动。 “咋,你也晓得那封信?”陈长江一脸惊奇,“我还一直在奇怪怎么你们安全部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甚至怀疑信是不是被人盖住了。” “你不懂!”老陈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踱步,站定了问了句:“你怎么证明是你寄的信?” “邮票是我直接从集邮册里撕下来的,上面应该还有我的指纹。”陈长江脑子飞速运转,马上提出了证据,“还有,笔迹是我的,一鉴定就知道。” “好!”老陈这几天紧锁的眉头此刻全部舒展开来,嗬嗬大笑,“那就好办了!事不宜迟,马上就办!” 随即老陈找来纸和印泥录了陈长江指纹,又拿了他作业本作为笔记鉴定的凭据,披衣出门,行动间那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陈长江感受得明明白白。 但是对陈长江而言,仅仅自己安全还不够,既然老陈查到了李裕民及其党羽犯了不少事,那陈长江就有突破口了。 等老陈忙完回来,陈长江才有机会问起为什么寄了信没动静。 老陈现在已经有心情跟陈长江逗闷子了:“你猜。” “猜不出来……”陈长江无语,看来老爹心情是真好。 “很简单,”老陈坐下,开始给陈长江上课,“如果你是反间谍部门,发现间谍以后会怎么处置?” “顺藤摸瓜,全抓起来呗。”陈长江随口答道。 老陈摇摇头:“对,但不完全对……” 在人生第一次反间谍工作入门课里,陈长江总算明白自己的思维过于简单了。 在发现以及甄别出间谍之后,的确不会马上动手,这一点陈长江没说错,但是在确定了其上下线、组织成员之后,依然不会立刻动手抓捕。 一个已经暴露出来的间谍组织,国安部门会像保护小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不抓他们,可以做的事太多了,比如故意提供假情报搞战略欺骗,比如策反发展双面间谍,再比如留着“养猪”——一旦我方谍报人员被捕了,这边就马上动手抓几个来交换,总之怎么都比直接抓了的强。 而陈长江的举报信确实是起到了精确定位的作用,并非他所怀疑的那样被人忽视了。对于这封有具体对象以及可疑之处的举报信,安全部门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监视监听基本确定了举报信提供信息的真实性。 如果能确定是谁寄出了举报信,那肯定可以是可以算个“立功表现”的,档案里都可以记一笔,终身受用,至于吸收加入安全部门就更好操作了。 第100回 试探刘桂兰 陈长江没有提寄出举报信以后他又调查到了医院清洁工刘桂兰的事,对于这个曾经对自己老妈动了杀心的人,陈长江不打算让她好过,正好手里有了“酷刑折叠椅”,他可以用来做点事情。 随后两天,陈长江被确认为举报信的寄出人,干爹那边也以最快的速度给陈长江办妥了国家安全部门工作人员的身份。 干爹的办公室里,陈长江拿到了一个蓝皮镶金字有国徽图案的工作证,那一刻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我这……就算是有正式工作了?”陈长江念叨了一句,“高中还没毕业,就有工资拿了?我这算不算……走后门挖国家墙角?” “你会不会眼看敌特盗取情报心安理得?”干爹问。 “那咋可能!”陈长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会不会被敌特引诱泄露机密?”干爹又问。 “让他死切!”陈长江好歹也是军人家庭的孩子,叛变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听说过fbi、cia吧?”干爹跟陈长江扯了几句闲篇:“这两个组织里最容易被吸纳和升迁的成员背景就是爷爷辈参军打仗、父亲辈当公务员、事务官,到了孩子这一辈就是最受信任的核心接班人,去过战场更好。任何国家安全情报机关忠诚性都是第一位的,而判断忠诚性最重要的就是背景调查尤其是家庭、教育背景。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不信你我还信谁?吸纳你我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说完干爹笑着拍了拍陈长江肩膀,“现在你娃娃还不是可以执行任务的正式人员,真正能起作用还要等几年。你爸本来说让你参军,我劝他别替你安排,你小子我太清楚了,军队捆不住你,国安也并不需要个个都是军人出身的……反正我不同意他给你设计的发展路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啊……”陈长江一脸失望,他还以为这就可以当007大杀四方了。 目前陈长江虽然有了国安部门工作人员的身份,但充其量只能算作“外围”。安全部门要把自己的情报触角伸向方方面面,单靠明面上的那些人手肯定是不够的,还有很多在隐蔽战线埋伏的人,有的人单从履历上看跟国家安全部门一点边都不挨,就是那么正常的上学上班,但实际上有另一重身份,在某个需要的时刻起作用。这样的人,国家当然不可能眼看着被人弄到牢里去,一只无形的手在保护他们免受灾厄。 翻开工作证,陈长江看到自己隶属于国家安全部第八局,顺嘴问: “第八局是干啥的?” “我给你说一遍,记清楚。”干爹说:“国家安全部第八局具体名称为‘反间谍侦察局’,主要职能就是对外国间谍组织派出的间谍人员进行跟监、侦查、逮捕。” “这不是欺负孩子吗?”陈长江一贯爱跟干爹开玩笑,比跟老陈说话还随便,“也不给我发把枪啥的,见到间谍就直接上啊?”。 干爹瞟了陈长江一眼:“子弟校中学,你一个人打趴下了14个;纺织厂家属区门口,十秒钟内你打趴下了5个拿刀的打手;服装一条街,你把12个拿枪带刀打架打惯了的流氓全部打残,现在还躺着好几个……” “莫说了莫说了……”陈长江捂着脸,感觉自己衣服被脱光了似的。 “要查你底细,那还是不难的。”干爹笑笑说,“你爸解释是家传习武,我当然晓得那是鬼扯,他连军体拳都打不明白……所以我现在也想问下你,你从哪学的那么能打?” 这玩意怎么解释?陈长江只好装傻充愣:“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谁惹我惹凶了或者我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看别人的动作就像慢镜头,直接上去干就完事了……” 干爹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别的:“你也大了,都晓得处朋友了,你跟华儿……唉,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管不了。” 又是个陈长江接不住的话题,他也只能沉默。 “对了。”陈长江问,“那我还参不参加高考呐?” “该考就考。”干爹说,“你真以为你啥也不懂就被安排冲锋陷阵去?只是先有个身份罢了。要是真考上了大学,分回来,到时候再来考虑怎么安排你的工作。” “什么叫真考上了大学?”这话陈长江可不爱听,感觉被小瞧了:“我只要认真考完全考得上,再说,我可不是啥也不懂,真要安排任务我未必搞不定呢!” “是是是。”干爹直接给陈长江来了个摸头杀,完全是哄小孩的态度,安抚的毫无诚意。 “那以后谁联系我给我布置任务?”陈长江顺竿爬,他倒还真想证明自己一下。 干爹给问愣了,似乎没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看来确实是没打算让陈长江干嘛,想了半天冒了句:“等电话吧。” “哪个电话?”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家的吧,好了你可以走了。” “好吧。”陈长江耸耸肩,估计等这个电话没几年等不来,走到门口回头问了句:“那要是我自己发现了间谍呢?允许动手不?” “给你爸说,不要轻举妄动。” 陈长江发现了,他连上级都没有,汇报对象是老陈!这不是哄孩子玩的么?看来他虽然有了这个本本,但老爹也好干爹也好根本没打算让他真正成为组织里有实际贡献的一员,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揣着护身符一般的工作证,陈长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雀跃,这张护身符相当硬扎,只要没确凿证据,李家走白道拿他没一点办法,至于黑道么……陈长江还真没怕过谁,在这个前提下,他感觉可以浪一浪了。 这段时间一出事,阳光广场那边陈长江都没怎么去管了,一切交给郑武打理,这天他专门过去看了眼,看到装修已经结束,门也装好了,等着晾一晾就好开业。 “玲玲那边怎么样了?”郑武挺关心,方洪军最近都没怎么来,来也阴沉个脸他也不好问,感觉陈长江还好沟通些。 “李家想弄死她。”陈长江只提了这一句。 “那我们怎么整?”郑武不相信陈长江会就这么看着。 陈长江反看了郑武一眼,说实话,这样的事,他不太确定能不能相信外人,毕竟非亲非故,而郑武也不是个轻易能被看清楚的人。但郑武现在这意思是明着要出把力气,倒让陈长江有点犹豫。 “这样吧,你把弟兄们组织起来,公账里还有钱没?没有我去弄点,多找点人,帮我弄清楚李家这帮人最近都在干嘛,在哪吃饭在哪睡觉,有什么消遣,别的都别管,不要暴露自己。” “行,钱还有,这就办去。”郑武答应得很干脆。 作为一个小小的地头蛇,盯梢看人这种事还是不难的,陈长江相信以郑武的能力不会办不好这事。 李家一直在运作、施压,要把陈长江拖进命案里,而一旦不能得逞,他们一定会把火力对准方玲玲,让她给李文龙偿命。所以陈长江不能被动等待,一定要让李家收手,而要让李家收手,那就必然要有足够的威慑。 很快郑武就反馈给陈长江很多李家的信息:从京城来的李家人都住在临江阁,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出来,可能是觉得这小城没什么可玩的,李家的老爷子最多就是吃完饭在临江阁围墙范围内散散步,有他女儿陪着,还随时跟两个保镖,也不知道是惹了多少仇家才这么小心翼翼。李裕民倒是来去匆匆,但是每天晚上必然是要到临江阁这边住的,似乎他跟他老婆赵萍彻底闹翻了,家都不带回的。 而在等待郑武反馈的这几天,陈长江先去办了件事。 这天中午老妈上连班,陈长江去医院吃饭,顺便就看了下清洁工的排班,知道刘桂兰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换班。 到了时候,陈长江拿出易容药水,把自己变成运输部谢部长的样子,守在医院门口。 下班时间过了没多久,就看见刘桂兰走出来,陈长江嗯哼了一声,刘桂兰看见他,眼神闪烁。 陈长江分析刘桂兰和谢部长既然同是组织成员,那么谢部长肯定能把她带到想去的地方,当然这只是猜想,但是反正有存档系统,试试呗,不行了再换别的办法。没想到一试就成功,陈长江偏偏头示意跟上他,刘桂兰果然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陈长江把刘桂兰带到阳光广场,这边装修已经完毕,晾晾就准备开业,下班后打门球的大爷大妈也都去接孙子做饭了,没什么人。 陈长江打开准备拿来做儿童海洋球的那间房,按他的计划,易容成谢部长的样子只是为了把刘桂兰骗过来,真正两人对上话,恐怕很容易就会被刘桂兰发现不对劲,因为有太多的信息陈长江并不知道,一不小心就会穿帮,所以他是打算进门以后直接找个机会一板砖把刘桂兰拍晕了绑起来再用酷刑折叠椅套情报。 第101回 涂液行动 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刚一进门,身后的刘桂兰忽然快走两步进来,门一关,把他抱住:“这地方找的不错,池子里玩,真带劲!” 什么情况? 陈长江都要傻了,合着谢部长和刘桂兰是这种关系? 这刘桂兰也够可以啊,一看到海洋球堆满的儿童游戏池,马上联想到两个人在这里面做那事,看来这俩没少幽会。 说实话,在陈长江眼里刘桂兰就是个毫无吸引力的中年妇女,跟他的方玲玲比那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不过真要让中年人来看可能又不一样,估计在谢部长眼里那就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心念电转,陈长江暂时不准备上凶器了,他想试着套套话,万一有收获呢。 “别闹,”陈长江逮住抱在自己前胸的手,那双手臂可真有劲!要是她不打算松手,自己够呛能掰得开,转身,“心情很烦闷,先聊聊。” 他不知道谢部长跟刘桂兰平常说话什么样,只能现发挥,不行了就读档。 “烦什么?”刘桂兰说,“3号又告你状了?那事不是她叫停的吗?怎么能怪你?” 陈长江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事”到底是哪件事,只能演着一脸无奈郁闷的表情顺着往下扯:“她为什么叫停?” “你怎么想的?”刘桂兰对谢部长倒也不客气,“叫停还不好?本来就不该咱们出这个头,那么多目标,凭什么非让我们组冒这个险?” “但是……做成了不是件功劳吗?” “你怎么跟个傻小子似的!”刘桂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们最大的功劳是什么?是情报!搞到情报才是正事,杀个国安示威,最后弄得全得跑就好了?到时候谁管你!自生自灭!” “杀国安?”这个问话不是陈长江故意的,他是真没听明白。 “你怎么了?脑子烧糊涂了?”刘桂兰很诧异的看着“谢部长”,“你不是在说何淑芳的事?” 听到她提到老妈的名字,陈长江结合之前的对话立刻分析出:1、老妈也是国安人员;2、他们之所以要对老妈动手,可能是因为别处有同伙吃了亏的报复行为,而不是具体的什么理由。 信息量有点大,慈眉善目的老妈居然也是国安人员,陈长江忽然想起了很多生活中的细节,越想越觉得原来如此。 “支线任务:杀心何来。完成!奖励:一台圣杯星系出品‘蚊子监视器’。” 这是最早的一个任务,在陈长江从刘桂兰口中套出情报合理猜想的时候,终于完成了,弹出窗口证明陈长江的猜想是对的。 老妈上辈子原来实质上也算是为国捐躯,陈长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己一直把她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 “我晓得,你想弄死她得很。”刘桂兰看谢部长不说话,以为是心里有郁气,还主动开导他,“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不是?来,不说了,抓紧时间!” 说着就开始解扣子,陈长江一阵恶寒,奶奶的,读档! 这段试探解答了很多疑问,本想着严刑拷打,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人家情人了,上哪说理去? 回到家,陈长江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老妈,上去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也不说话。 “干啥?要零花钱?”老妈问。 “不要,就是想说句……辛苦了,老妈一定长命百岁。” “这孩子。”老妈笑了。 回到自己屋打开包,里面多了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一看,有一只蚊子样的玩意,和一个带显示屏的操作台,还有说明书。 研究了一下说明书,很简单,操作台上有启动键,显示屏里会一直显示蚊子的视野,启动以后用操作台上的操纵杆把蚊子移动到自己想要跟踪的目标上,再点自动追踪键,蚊子就会一直跟着目标,搜集图像声音信息,同时保持安全距离。没时间一直看着也无所谓,所有搜集到的信息都是可存储的,支持快进慢放段落删除。 这玩意很有用啊!陈长江立马就想到,有了它再想跟踪谁就不用隐形药水了,正好隐形药水也快用完了,只剩那么珍贵的几滴,得留着用到最需要的时候。 说干就干,陈长江打开晾台的门,启动蚊子,操纵着它飞出去,一路飞到临江阁。 蚊子沿着临江阁绕了一圈,陈长江找到了目标——李家的老爷子。 老爷子正在饭后遛弯,俩保镖和一个中年妇女陪着他,陈长江按下自动跟踪键。 蚊子飞行间保持的距离很合适,让人很难察觉,回传的图像很清晰,收音效果也很好,陈长江完全听得到老头和中年妇女在说什么。 中年妇女在劝老头想开点,别气坏了身体,老头就说:“让我把仇报了我就能想开,不然我死不瞑目!” 中年妇女就说:“姓陈的小兔崽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动不了,有人在保他,您不也知道吗。” 老头脾气不小,拐杖使劲往地上杵:“这回动不了以后再来动,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化险为夷!” “谁说不是呐。”中年妇女顺着他说,“走不了明面,就走暗道,天涯海角他都跑不了,您老就放心吧。” “可怜我的龙龙啊……”老头在那抹眼泪,“一百个小娼妇也抵不了我龙龙一条命啊……” 监视器这边陈长江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板砖把老头拍死。 让蚊子这么监视着,陈长江跑了趟楼上老黄家,借来摄影机。 然后又在显示器前面看了半天,大部分时间老头都在说些家长里短,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倒是把他住哪个房间看清楚了,接着又操作蚊子飞到楼外找到了老头所在房间对应的窗口。 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看来要李家不使坏,先得把老头摆平。 到了半夜,陈长江开始行动,穿好飞行斗篷,把摄影机和酷刑折叠椅搬到阳光广场那边,然后飞往临江阁。 夜已深,临江阁大部分灯光都已关闭,只有霓虹灯还忽明忽暗的亮着,夜色下飘在空中一身黑的陈长江很难被人发现。 他飞到老头睡那间屋的露台,从露台这边的窗口往里看,借着里面夜灯的灯光看到两个保镖一个在门口守着一个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这老家伙还真是挺小心的。这让陈长江稍微有点犯难,他不是人偶,没那本事轻轻松松让人发不出动静,对付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把老头劫持出去还不被人发现,这事有点难。 陈长江想了想,冒出个主意。 他绕到楼另一边,来到临江阁正脸,这边有一个挺大的带喷水池的花园,左右观察了一下,除了远处的大门口有保安在执勤,偶尔有个把巡逻的人路过,大晚上的就再没人注意这边了。 瞅准机会,陈长江降落到地面上,在包里一摸,把“恶臭涂液”给摸了出来。 第一次用,陈长江也不知道挤多少合适,估摸着挤了牙膏大小的一截,小心翼翼别让手沾着,抖到喷水池里。 然后再度飞回老头子睡房的窗外,安静等待。 没过多久,一阵难以形容的恶臭袭来,可以说闻所未闻,臭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陈长江都扛不住它的威力,赶紧飞远点,他可以想象,今天这么一搞,臭味不消之前临江阁恐怕开不了业了,虽说对李家来说伤不了筋动不了骨,但自己还是有种小小的捣乱的快感。 这时候陈长江忽然想起了刘雁南,对这个刻意和自己结交的漂亮女人。他心里对她的看法很复杂,一方面其实还是挺享受和她喝点小酒聊聊天的时光,另一方面又始终对她保持着戒心,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总有所图才会如此。此时他在想要是因为自己办的事导致刘雁南干不下去了,到时候就想办法给她找个生意,不比现在收入少就对了。其实他也是当局者迷,以刘雁南的容貌和情商,上哪还混不下去的?只有更风生水起。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观察窗户里面的动静。 此刻楼里估计已经没人还能睡觉了,以这个恶臭的程度,睡死了的大肥猪都得爬起来拼死拱出圈保命。 李三太爷同样不能幸免,陈长江看到他醒过来一阵咳嗽,对着保镖不知道说了些啥,随后守门口那个就打开门出去了,估计是去看下什么情况,另一个保镖关上房间门打开晾台门,试图敞一下气。 陈长江听到楼另一边已经有了不少动静,估计已经是乱成一股麻,机不可失,他从包里摸出板砖,忍着臭气飞到晾台,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永不失手的板砖结结实实扔进屋,瞄准的是保镖脑袋。 效果不错,保镖声都没出一句就给砸晕了,剩下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陈长江也不用跟他客气,直接拿出准备好的绳索胶带。 老头还想挣扎呼救,陈长江把板砖捡回来威胁他:“敢叫我拍死你!”。 第102回 收拾老头 李三太爷犹豫间陈长江手上不闲着,不由分说的捆住了他,胶带粘住嘴,然后圈在斗篷里带着老头飞出楼体。 整个过程很快,因为再不跑陈长江要给臭晕了。 飞上天的时候,陈长江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顶层刘雁南住那间,灯没亮,不知道在干嘛,现在不是关心她的时候,陈长江加速带着老头飞到阳光广场,要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一边飞一边陈长江嘴上也没闲着:“没想到吧?小爷我能飞……” 陈长江以最快的速度绕着小城飞了一圈,最后飞到高空中,整个城市尽在眼底:“有时候我觉得整个地球都是我折腾的地方,没想到脚底下的小蚂蚁还动了念头要整我,嗳,老头,你说我把你从这扔下去你李家能找我报仇不?” 李三太爷一脸的惊恐,吓得不轻,也给风吹得难受。陈长江笑笑,向下飞去。 在阳光广场的平房里,陈长江把李老头放下来,身体摆进酷刑折叠椅里,撕开嘴上的胶带。 “认识我吧?”陈长江站在他面前,“还用不用我自我介绍一下?” 此刻老头仍处于一种震惊的状态,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被人绑在天上飞,一时间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惹的到底个什么人,他可不认为一个研究院普通职工家庭的孩子能有这飞天遁地的本事,再一联想之前本以为可以轻易把他牵连进来结果碰了壁,李老头不由得心中惴惴,他甚至想到恐怕今天凶多吉少,连“会飞”这件事都不在乎他知道,搞不好老命要交代到这了。 这么一想,人老成精的李家三太爷绽放出最和蔼的笑容,老老实实答话:“小陈吧,认识认识,不打不相识不是?您说,有什么要求,我老李服了,只管提。” 哼!陈长江心里冷笑,你把我当傻子逗吗?空口白牙我就信你? 想到他背后称玲儿为“小娼妓”,这个触到陈长江逆鳞了,此刻他对于面前这老头是真心想捞回一条命还是虚与委蛇完全没有分辨的兴趣。 “什么要求都能提?”陈长江笑笑,“那你把你李家干的烂事给我说道说道,我要听刺激的。” 看着眼前架好的摄影机,李老头当然不可能那么傻,立马就范,怎么也得挣扎挣扎:“小陈呐,你可能对我们李家有点成见,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李家祖上就是诗礼传家,最忌讳干违法和为富不仁的事,这次也是气坏了,但我们都还是走法律途径,不会歪门邪道的……” 陈长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兜里的遥控器上刑档位连按四下调到4档,总共9档,4档算个中不溜,他也不敢弄得太高,怕老头直接一命呜呼,懒得读档。 不过4档也不是养尊处优的李三太爷所能承受的,杀鸡般的尖细叫声从他苍老的喉咙里挤出来,好在这边晚上没人,陈长江又把门窗全部关的严严实实,老头本来就不响亮的惨叫声传不远。 等了有30秒,李三太爷额头、脸上全是汗,既是疼的也是吓的,大口大口喘粗气。陈长江把档位归零,让他缓缓。 “还想体验体验不?刚才就是个普通水平,还有更刺激的。你不说点刺激的,我就继续刺激你。” “小小年纪,怎么心就这么狠呐……”老头发出一声悲叹,不知道的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呢,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我心狠?”陈长江要气笑了,“我不狠点早被你们连皮带骨都生吞了,少他妈废话!” 旋钮扭到6,加量! 十秒后,李三太爷几乎是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表示要坦白罪行。 “早痛快点不就得了么!”陈长江收了神通,顺便也攻一攻心:“你别不服气,换你你能空口白牙的信我?我不拿点把柄能放了你?我一不讹你钱二不害你人,就是要个保障,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还想弄死我呢!” 李三太爷喘了半天粗气,总算缓过来,刚才他感觉自己都要死过去了,全身都在疼,鼻子仿佛被什么玩意盖住,越吸气越吸不着,后脑勺疼的嗡嗡的,身上哪块脆弱哪就针扎一般疼,仿佛被点穴高手全身点了一遍。 关键还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弄的。他怀疑陈长江有什么特异功能,这年头这类事特多,到处都有高人,什么严某新、张某胜、张某堡,吹得神乎其神。以前李三太爷对这类江湖传言一笑了之,今天却感觉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由不得他不信。 李三太爷想起了民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高氏兄弟带黄延秋“背负飞行”事件,说是77年那会一个冀省名叫黄延秋的村民被两个自称姓高的兄弟俩八天背身上飞了几千公里到处玩,这件事成为我国三大悬案之一。 由于这事传播范围太广,李三太爷尽管不信,但茶余饭后也还是听不少人议论过,传的神乎其神,今夜被陈长江这么一弄,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老实交代,干了些什么坏事,说详细点,越刺激越好,不满意过不了关!”陈长江打开了摄影机。 李三太爷这下是真怕了陈长江了,他想活命,不想再被上刑,终于开始老老实实交代。 从早年间疯狂的年代自己打砸抢斗死人说起,到八十年代倒卖批文、行贿、收买黑恶势力打击竞争对手,还有个人作风上强间女性,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陈长江不喊停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另一边,被砸晕的保镖醒了,发现老头不见了,不知道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劫持,赶紧跑出楼跟李裕民报告,此时楼里所有人都已经跑出了臭味的范围,周边住家被波及到的也下楼逃窜,整个场面一团糟。 李裕民也在找李三太爷,场面太乱他还在想是不是走丢了,一帮人围着周边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大哥大都是保镖拿着的,李三太爷肯定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一个大砖头,这下可急坏了李家老小,已经报了警,只能等警察来处理,大晚上可把人折腾得不轻。 街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着单薄、素面朝天的大美女刘雁南,她也被臭气熏得逃出来,衣服都没多拿一件,好在夏天半夜只是微凉。李裕民这会一脑门子焦头烂额,也没空管她,而她上次带陈长江进门后来被李裕民说了一顿,于是她也懒得再跟李家亲戚套近乎了。 刘雁南此刻正在想是什么玩意发出这么臭的气味,以及为什么要用来捣临江阁的乱。刚才没想明白,此刻李家老爷子失踪了,她忽然猜到恐怕和陈长江有关。 在陈长江眼里,刘雁南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而在刘雁南心中对陈长江何尝又不是这种感觉?当她听某人说起发生在陈长江身上的那些怪事,何尝不是带着一种探究的心态去接近、去尝试拉拢的,只是效果实在不怎么样,始终感觉隔着一层坚韧的布,怎么捅也捅不破。 阳光广场这边,陈长江叫停了李三太爷,后面交代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有伤风化不犯法的破事,前面的一些内容已经足够入刑了。 陈长江摸出蚊子监视器的显示屏,调出下午蚊子监视的画面,放给李三太爷看。 李三太爷越看越惊异,合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呢? “瞧见没?”陈长江说,“跟我斗?你们只怕选错了对手,告诉你,我只要想,你们家所有人我都能一盯盯一年,睡觉你都别想安生,没事我就抓过来上刑,不信你就试试。” 李三太爷是真怕了,哭丧个脸:“小陈,我有眼不识泰山,认栽,你划个道吧,怎么才能把这事了了?” “我划道?”陈长江笑笑,“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该怎么表示诚意心里没点数?我不搞敲诈勒索,你自己回去想想吧,反正你自己觉得该怎么办你就办,我心里舒坦了就不会再找你麻烦。” “行,我一定表示诚意。”李三太爷忙不迭点头,他知道这回不出血不行了,但不管怎么样看来能保得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过了眼前关再说。 “你最好快点,我耐心不好,快要高考了,看守所里可不给玲玲发卷子。”陈长江提醒了一句。 有录相证据在,还有存档系统,还有蚊子监视器,陈长江不怕李三太爷翻脸不认人,相信展示了今天的“神通”之后,李家恐怕也不敢再跟他纠缠不休,人“仙”殊途,敢惹一个有特异功能的人,恐怕得好好掂量掂量。 然后陈长江又飞了一趟,把李老头送回到临江阁附近的小黑巷子里,给他解了绳索。 “我会一直看着你们。”陈长江神棍似的指指天上,飞走。 陈长江直接飞到方玲玲那边,之前陈长江通过“蝴蝶”留了言,说晚上要去找李家谈判谈判,谈完就过来。方玲玲一直没睡等着他,两人抱在一起。 第103回 正义的胁迫 “顺利吗?”方玲玲问。 “顺利。”陈长江说,“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说不定你还来得及参加高考。” “真的?”方玲玲有点喜出望外,之前她虽然尽力表现得很淡定,但心里真的愿意过这种藏着躲着的生活?能重新回到太阳底下自由自在的那能不高兴么。 “就这几天,瞧好吧。” “要是……”方玲玲有点犹豫。 “要是什么?” “要是真能没事了,我还是不想回去,行吗?” 方玲玲被她妈彻底寒了心,她喜欢和陈长江过二人世界,但她现在没有收入,也不知道陈长江会怎么看待她的想法。 而对陈长江来说,如果方玲玲选择原谅还要回家,他心里反而会感觉很不舒服,他这人最讨厌毫无原则的原谅和退让。 “不回去就不回去。”陈长江把她揉进怀中,“你还怕我养不起你咋的?再说,你很快就是有产业的人了……” “我有什么产业?从头到尾都是你弄的。” “我的就是你的,我人都是你的……” 陈长江看过一句话,能大概形容李家的状况——悬崖前,胜利者递出他怜悯的手,要么接受,要么跌入万丈深渊。事实证明,陈长江的确非常有效的拿捏住了李家的命门,扬汤止沸一般改变了局势。 李三太爷回去以后,专门找了个四面没窗户拿来放杂物的储藏间,和李裕民交代:“这小子不是一般人,手段太邪门,不是咱们随便能压住的路数。打今儿起,咱必须先把这关过去。” “爸,您说,我听您的。”李裕民知道自己根基在哪里,这事他不能忤逆自己父亲。 “这是个顺毛驴,咱先把他稳住咯,好言好语,好声好气,拿钱,拿产业,把他砸晕乎,等这事过了……”李三太爷想起自己被监视的画面,左右看看,陈长江之前给他看的都是户外的画面,室内他判断应该没问题,“等把他底子摸清楚,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咱李家死磕到底!” 显示屏这边,陈长江不屑地笑笑,想摸清楚我的底子?做梦去吧。 只有能够接受失败的人才不会让路越走越窄,李家能够有如今的气象,也明白该认栽时认栽不要头铁硬刚到底的道理。在蚊子监视器的监视下,陈长江看到李家开始履行承诺、疏通关系。 隔了两天,在陈长江的授意下,周正去办理取保候审,之前一直办不下来,这回很顺利就办下来了。 能取保就不会耽误参加高考,而警方能改变态度,显然和李家在里面起作用有很大关系。 陈长江这两天一直用蚊子监视着李裕民,看到他被惊恐的李三太爷耳提面命,支使着做这做那,原本要致人死地,现在又要帮人脱罪,想想也是讽刺。 李家是不是真心服气并不重要,只要他们肯解决眼目前的问题,陈长江目的就达到了。 在看守所外等待的时候,陈长江跟周正闲聊。 周正说:“你是怎么把李家扳过来的?” 老方和方洪军不懂,周正可是知道关窍所在,说实话他越了解李家的情况越觉得凶多吉少,不是他一个小律师能对抗得了的,证据这么不利,对方又有这么大影响力,太难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居然李家主动把案件往另一个方向扳,这操作实在看不懂。 陈长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只有我爸清楚,我都不知道。” 这个解释不完美,但是很有效,反正周正觉得可以理解就对了。 “周哥,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后面还请你帮忙盯着点。” “我知道,案子还没了结。”周正点点头,“不要太乐观,方玲玲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也没有强迫的痕迹,正当防卫是要在侵害正在发生时阻止侵害才成立,现有证据很难支持。” “那如果不认定正当防卫会怎么判?” “比较好的结果是判刑加缓刑,缓刑期间表现良好就不会执行实刑。” “影响上学吗?” “看学校,有的大学是不会招的,有的大学能把相关领导工作做通就行。” 得知女儿、妹妹能取保了,老方和方洪军欣喜若狂,赶紧跑到看守所和陈长江、周正会和,等着接方玲玲回家,李霞不知道是不是羞于见人,没跟着来,老方说他在家准备接风宴。 陈长江不担心人偶会吃什么亏,事实也是如此,人偶被送出门来,轻轻巧巧地,仿佛只是在看守所里睡了一觉。 “爸——,哥——。”人偶对两父子说,“我不想回去了,吃饭改天再说吧,我想跟长江说说话。” “你这……”老方有点犹豫,但他逆来顺受惯了,女儿又刚刚给关了这么久,一边是老婆命令他把女儿接回来,另一边他也知道女儿心里肯定有个疙瘩,说实在的女儿能不怪罪他他已经很庆幸了。 倒是方洪军完全理解,他倒觉得妹妹想跟陈长江一诉别来衷情很正常,陈长江不离不弃一直忙头忙尾,真的对得起妹妹。 “那行,你俩好好的,我和爸先回去了。”方洪军拉着老方走了。 临江阁已经停业了,那股恶臭登峰造极,李家组织人戴着毒气面罩进去寻找臭味的来源,把水、土壤拿去化验,始终不明就里。 李三太爷当然知道是谁搞的鬼,对于陈长江层出不穷的手段,他心里再恨再不忿,现在也不得不暂时低头,哪怕要报复,至少先得把敌人的情况彻彻底底摸透再来制定计划。但是一想到陈长江的监视手段,李三太爷又有点不寒而栗,他也不知道陈长江是不是真的能随时知道他在干嘛,所以这几天他连一点怪罪陈长江的情绪都不敢流露出来,还要思考怎么割肉才能过关的问题。 李三太爷不跟别人商量,万事只和李裕民耳语,李裕民也是越想越心惊,连续几个晚上他都没睡好。一方面在为自己儿子惨死却无法报仇而耿耿于怀叹息不已,另一方面又要考虑怎么安抚陈长江以免家族遭到更大的损失。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陈长江真的是个能飞天遁地、武力超群的江湖异士,不是吹牛皮的骗子,而是有好多实打实的证据支撑。对付这样的人,靠普通手段肯定不行,除非找到一样有特异功能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裕民心里想好了,自己年富力强,大不了重新找个女人再生一个儿子,这回可要好好教育,千万别再给家里招祸。该报的仇也要报,只是一定要策划好,不能再这么托大。 至于给陈长江什么补偿换取他的谅解,李裕民心里没底,他也不知道陈长江到底是个什么胃口,仔细想想,自家老爹说得对,这种事,要不能一次把对方砸晕乎,那不如不砸。 想了想,李裕民决定先开出个价码试试,现在他这边能调动的现金大概能凑个500万左右,这个数目对李家而言并不会伤筋动骨,但对这个年头的普通人来说那就是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另外,临江阁这个状况也不知如何处理,解铃还须系铃人,给陈长江30%的股份,把他拉进来,想必他不会任自己的产业一直这么死下去吧? 想好了价码,李裕民不想亲自上阵,他实在腻歪去跟陈长江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伏低做小,于是他安排刘雁南来当中间人,对她的沟通协调能力以及亲和力,李裕民还是放心的,何况他们本来就有来往。 这回刘雁南和陈长江见面的地方就不在临江阁了,而是约到城中心的咖啡厅,陈长江不爱喝那苦了吧唧的玩意,刘雁南喜欢这调调,他也只好将就了。 听刘雁南转述的价码,陈长江心里乐开花,李家比他想象得还有货,不要白不要! 至于恶臭的事么,其实一个月自然就消了,不过他不会揭开这个谜底,到时候随便接桶清水,就说是特效除臭液,卡着点倒进去第二天就见效…… 刘雁南见陈长江,并不是真为了帮李裕民当好这个中间人,那只是个由头,她有她自己的目的。对于陈长江欣然点头没有跟她讨价还价,刘雁南心里又高看他一眼,她很不喜欢那些不大气的男人,在她看来,陈长江最好别像个市井俗人一般斤斤计较,那就太没意思了。 “你是怎么让李家就范的?”原本对坐的刘雁南主动和陈长江坐到一边,肩膀挨着肩膀,香风一阵阵的往陈长江鼻子里灌。 那能说吗?陈长江笑笑:“保密。”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刘雁南眯着眼冲他笑,看起来就跟个媚狐狸似的,“临江阁的臭味是你使坏吧?那天到处找不着李老爷子,是你把人扣了吧?你威胁他了?” 这种事但凡仔细分析一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关键是证据,陈长江倒也不太把这当回事,现在他可是“有身份”的人。 第104回 各自准备 “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夸我能干。”看着刘雁南那诱人犯罪的样子,陈长江忍不住逗他一句。 “你是有点能干。”越说刘雁南还越来劲了,“能把李家逼成这样,简直是打掉牙往肚里吞,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怎么做到的。” “以德服人!”陈长江继续扯,反正不说老实话。 “我看看,你的德在哪呢?”刘雁南把脸凑到陈长江眼前对视,那个距离只要伸伸嘴就能亲上,如果是偶像剧里,下一刻就是天雷勾动地火,两人必须嘴一个。 不过陈长江还能顶得住,不说话,抿着嘴,誓死不屈那样。 两人眼神战斗了一会,刘雁南重新保持距离,眨巴着眼睛的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挺随便的?” 陈长江心里说了句那可不嘛?嘴上当然不好这么说,回答道:“那倒不是。” “我如果告诉你我喜欢你了,你怎么办?”刘雁南说话大胆又直接。 陈长江意志已经算比较坚定的了,换个人早几个月恐怕就已经神魂颠倒,他到现在都还不上套,实属异类,面对刘雁南的挑逗,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刘雁南忽然一笑:“逗你玩呢,我才没那么随便。” 嘿!玩起欲擒故纵了这是?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呀?陈长江虽说松口气,但心里还真有点空空荡荡的,刘雁南这种级别的美女,拒绝掉还真有些失落。 晚上回到家,老陈把陈长江叫到面前问:“临江阁的事是你搞的?”。 “嗯。”陈长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瞒自己老爹,也瞒不住。 “我发现你小子很有些歪门邪道的手段,”老陈这话也不知是夸他还是骂他,“你是怎么办到的?李家怎么又不打算追究那个女娃娃责任了?你在里面起了多大作用?” 又来了!陈长江最头疼就是给人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说过程只说结果。 陈长江把录了李三太爷交代罪行的带子递给老陈:“我抓到他把柄了,爸,就放你那,你拿着肯定比我拿着威力大。至于我怎么弄到的你就别管了,要得不?我现在啥也不想,只想好好考个大学。” 只有考大学这个问题能把老陈的注意力吸引开,果然,一提这个,老陈就有话说了:“说起这个事,我也要跟你说一下,你这次报的志愿不对,实在不行我去给学校说一说,你复读一年。” “怎么呢?”陈长江先前听干爹说过了,老陈想让陈长江要么考军校,要么去当兵,现在他是明知故问。 “国安部门只在特定学校特定专业招人,先前没想让你走这条路,所以专业就随便你报了,现在既然这样了,就该重新计划一下。” “不是吧,干爹给我说过其实我学什么都行,无所谓的嘛。” “那你就只能走‘外层’,自己混……”老陈想起很多他认识的“战友”,有些人已经不在人世,说到这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那才好!”陈长江不以为然,“我还不想天天被人管着管着的,自己混就自己混,又不是混不动。” 看老陈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陈长江推心置腹地说:“爸,你相信我,我现在都能斗得过李家,以后也只有别人怕我没有我怕别人的,你记不记得爷爷找人给我批的命?” 陈长江爷爷在陈长江刚出生那会找他们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神婆给陈长江算过命,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是那神婆确实有不少故事,乡里人都说灵验。神婆写了几行字,最后一句说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老虎屁股都要摸一下。” 神婆其他方面说得对不对且不论,但对他个性的批语却一点没说错,陈长江好几次人生的重大转折都来源于他这个性格特质,有时候真的是混不吝的。这一世有了系统帮忙,他更是有恃无恐,国安工作所要面对的那些危险,他真没怕过,想想还有点兴奋。 老陈想了想,点点头:“你娃头这个个性,也不适合进机关部门,算了,就这样吧,凡事多跟我商量,不要闷着头把事办了。大学这几年你安心去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嗯,如果考得上的话。” 咳,老爹说话真严谨! 转天陈长江去查了自己账号,500万到账,一分不少。临江阁股份转让那块他不着急,他准备卡着臭味消散的时间签协议办手续,一办好就解决问题,更能显出他的本事。 方玲玲回归校园引起了一阵轰动,那年代人们的善恶观念相对还是很简单的,李文龙是什么人随便打听都知道,没人觉得她做的有什么不对。她已经成了本校的一个传奇,一下课就不断有别的班同学过来看她,跟她说话。 凌英华也来了,不过不是找她,是找陈长江。 “它回来了吧?”凌英华有点小兴奋,眼眉间藏不住的笑意。 “那必须的。”陈长江转回身进教室,翻了翻背包,拿出那个天鹅绒袋子,“拿去吧,随便你用多久。” 遥控器里面的盒子已经重新放上了陈长江的头发,他知道凌英华肯定要来过问。 “那我拿走啦。”凌英华接过袋子转身就走。 得!我才是多余的,陈长江摇摇头。 没几天就是高考,陈长江想过一个很邪恶的招,先考一遍再读档,后来想想算了,自己这做题能力,就别往学霸堆里凑了,是什么水平就什么水平,靠着作弊哪怕考上清华北大进去被人智商碾压有劲吗? 何况他也没报什么清华北大,不管提前批还是一二三志愿他都是和方玲玲报到省城的,考到一个学校不指望,一个城市是没问题的。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在于方玲玲这事到底怎么判,是免于起诉、缓刑还是实刑,如果是前者,那就一点问题没有,如果是缓刑,有的学校是不会收的,实刑那就更不用说了。 周正一直在留意着,没有了李家在里面兴风作浪,很快案子就会移交检察院,由检察院决定公诉、不起诉或者撤销案件,到时候再来看。陈长江先前已经警告过李三太爷,如果案子判的不满意,他是不认黄的,到时候十八般武艺使出来,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站在中立的角度讲,陈长江着实有点欺负人,相当于是让李家死了孩子还要帮凶手脱罪,李家恐怕以后真要把他列为世仇,挖空心思报复回来。但从陈长江的角度讲,他觉得李文龙活该,他这是替天行道,还挽救了不少未来会被他祸害的姑娘,所以压着李家帮方玲玲脱罪他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通过蚊子监视器他看到,李三太爷已经离开小城返京,李家那帮亲戚跟着一起走了,估计是因为陈长江的警告,从头到尾他没再公开说过报仇的话,但是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陈长江也不怕。 李裕民则忙忙碌碌的,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心情,陈长江心想这位倒也是个人物,似乎很快就过了丧子之痛的坎,他和老婆赵萍基本处于分居状况,但是和赵磊到还经常见面,毕竟赵磊要替他干不少脏事,估计用着顺手,暂时没有别的打算。 陈长江还是低估李裕民了,中年丧独子,哪那么容易过得去?就算他重新结个老婆生个孩子,李文龙这件事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从他的角度讲,陈长江实在欺人太甚,自己死了儿子,他还压着李家替他捞杀人犯,这实在是足以改变一个男人一生的奇耻大辱。 李裕民现在想法已经变了,他不介意给方玲玲运作一个轻判,无所谓了,坐不坐牢都行,他已经不指望走白道让他们受到惩罚,刑期多几年少几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不解气。他现在恨陈长江、陈家刻骨,对方家人反而都淡了,整件事里带给他最多耻辱的是陈长江,是陈家,不是方家,他只想找机会把陈长江碎尸万段!为此他可以咬着牙沉默接受所有眼前的耻辱,复仇的强烈信念支撑着他坚强面对剩余的人生。 陈长江看不出李裕民的心里活动,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有最大的倚仗,这个倚仗没人知道,连最亲近的人他都没说。有存档系统在,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李家那边打掉牙齿和血吞的同时,陈长江这边也没闲着,他委托周正去找方玲玲她妈李霞谈判,他自己实在是不想见到她,怕憋不住火。 那个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给他提醒的神秘民警告诉他李霞翻供了,老陈也通过自己的渠道确认了这件事,为此陈长江和周正专门商量了一下怎么应对。 这件事非常重要,直接决定了李文龙去方家到底只是见个面还是图谋不轨,如果双方各执一辞还好,要是两边都说只是见面相个亲,从人证物证两方面角度讲方玲玲动刀子理由的认定都对她不利,恐怕很难逃脱实刑。 第105回 阳光广场开业 陈长江不知道当初李家为了让李霞改口付出了多少代价,但现在事情显然起了变化,方玲玲已经取保,假如他是不了解内情的李霞,站在她的角度看,他会觉得李家显然没斗过陈家,陈长江这边肯定是动用了什么更强力的关系让李家也不得不低头。 这样想来,和李霞的谈判就很好办了,陈长江承诺,只要从现在开始她咬死当初就是和赵萍商量的由李文龙强行和方玲玲发生关系结成亲家,他愿意拿两百万给她,并且后续所有麻烦他都负责解决。李家当初开出的价码肯定没这么多,想都不用想,要砸钱就一次砸晕。 事可以谈,钱可以给,见面就算了,陈长江很厌恶她。 周正很快就去找了李霞,陈长江的价码果然够劲,对李霞这样半辈子都在厂里的女工而言,两百万足够用一辈子,以这年头的物价,普通人家一年吃穿住用也就是一两万足够了。另外,周正的一句话分量也很重:“你女儿还不知道你翻过供,我们没告诉她,如果你以后还指望她原谅你,那么你到该怎么说自己要想清楚。” 金钱和亲情(可能有)的双重刺激下,李霞保证自己讲实话实说,绝对不上李家的套。 尘埃落定,一地鸡毛。转眼高考就来了。 陈长江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他有钱有产业还有个工作证本本,考大学完全只是为了体验上辈子没体验过的人生而已,考完他自我感觉还行,专科保底,说不定够得着一般本科。 方玲玲就不好说了,成绩是一回事,关键还不知道案子最终会怎么判,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陈长江打听好了政策也想好了对策,免于起诉当然最好,如果是缓刑就不好说了。公安、军校、政法类的学校要严格政审多半录不了,但是普通大学普通专业应该不受影响。 提前一个月存好档,如果结果不好陈长江就去找亲戚帮忙,老妈的堂兄老婆一家都是省城教育部门的,到时候找得到人砸钱也砸个缺把玲玲的事搞定,他不信校领导真要插手还安排不了一个人进去,闹呢? 要是实刑,那就说明李家事没办好,陈长江肯定是要读档,重新给李家施加更大压力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至于凌英华嘛,她就别考虑成绩问题了,尤其是理科,字都认识,合起来就看不懂了,主要拿分项全在选择题,还不肯全选c,也不知能蒙多少分…… 高考结束,陈长江开始忙阳光广场正式开业的事。 虽说有了李家赔的一笔巨款,也有了个隐秘的身份,但陈长江搞阳光广场并不纯粹为了钱。一是给方洪军这帮兄弟找个出路,二是他自己上辈子就搞过一些项目,这辈子也不想一天到晚光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那也没劲,还是要搞搞事情。 现在人们路过菜市场,会看到门口有个大招牌,招牌上“阳光广场”四个大字,背景是个阳光灿烂的风景图案,一个大箭头弯一圈指过去,意思是绕一下就看见了。 多走几步,走过沿街的店铺摊位,又是一个招牌——“阳光广场欢迎您!”一个箭头指着方向,下面一排小字:“老年活动、儿童乐园、美容、游戏、亲子”。 顺着箭头方向往里走,原本是一片杂草丛生堆杂物的荒地,现在已经平整好铺了水泥地砖。先是一个带顶棚的门球场,一帮子爱锻炼、红光满面的大爷大妈在这活动,一看就人气满满,还让人放心,不是那藏污纳垢的地方。 再往里是一块空地,空地中间摆着一排台球桌、克朗棋,其余的空间等正式开业也可以用上,摆上桌子凳子,泡上茶,书报栏摆上来,烟、零食、小吃,想得到的都可以补充。遮阳挡雨有简易的折叠式阳伞或雨棚。 围绕广场有两排平房,一排是原来就有的,用来隔断菜市场与荒地的房子,原先这里只有个连名字都没有、四台机器的街机室,现在不一样了,里面原来用来堆杂物的房子全部腾空,多摆了十好几台街机,以及一台比一台改良的三台篮球机,那是黄大叔的杰作。甚至还有两台厢体式街机,四个人坐一起用枪打boss那种,相当高大上,这时候一般街机铺子是不会进这种机器的,摆都摆不下,这是何其收来的便宜货。 另一排平房是以前没有的,新修的,不是那种四四方方加个盖子就算数的简易平房,修建的人明显是找人设计了的,有点后世某某风情街那意思,层高也高,装修风格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新意,和现在普遍傻大粗笨的平房建筑风格完全不同,乐意进去看看。 这一排除了第一间留给看场子的保安作保安室,强娃已经带着他孩子住进来,其余部分都是做女人和孩子们生意的,有海洋球池子、儿童沙池、婴儿游泳池,还有亲子涂鸦、亲子手工、亲子阅读,占据了好几间房间。 这些项目所需物料费了郑武不少劲,跑了好几趟省城,有些物料连现在的省城都没有,东托人西托人只有在沿海发达城市才把货找到,幸好有了一次第二次就好办了。陈长江只是使了嘴,帮郑武联系了一下自己表姐,大部分工作都是郑武去办的。郑武想得很明白,投资是陈长江投大头,点子也是人家的,最近又是高考又是玲玲的事,哪有那个空再来亲力亲为,自己这帮兄弟多跑跑多学学不是坏事,以后这都是吃饭的营生。 装修最漂亮的那几间自然就是用来开美容院的,招牌上写“芳邻美容院”,这是方玲玲取的名字,陈长江觉得不错,意思又好还谐音。燕子、五妹和叶棉上月月底就从省城回来开始张罗开业的事,她们跟着陈长江表姐的朋友学得很认真,很快就上手了,燕子和五妹给人洗脸美白祛皱各种护理,叶棉除了这些还会画指甲,一个小小的美容院就算撑得起来了,以后再发展新项目扩大规模。 这一排平房背后还有好大一片荒地,依然属于陈长江长租的范围,只是现在用不上,以后随着业务发展要修楼房用的。 美容院名义上的大股东是方玲玲,这是陈长江为了她自食其力不花家里钱帮她置办的产业,方玲玲很上心,高考一结束就马上加入到了开业筹办中,还拉着几个姐妹教她美容技术。她要作好读不成大学的准备,即使能读大学要离开小城,自己的产业亲历亲为总是不会错的,而且这是陈长江真金白银置办的,她可不想自己男朋友的投入打水漂。 陈长江让郑武掌总,负责这一摊的经营,和市场管理处、工商税务、警察、消防各部门打交道,当然也不是直接甩手,以陈长江父亲在研究院的关系,基本上这些部门他都能搭上线,不是这个叔叔就是那个阿姨,小地方就这些方便。 何其、马脸负责亲子那一块,当然,光他们不行,干这个最好用女营业员,他们一人找了几个姑娘方便换班,这几天在忙着培训,这些事都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事,智力正常都能干,关键是要有亲和力有耐心。好在这年头待业的多得是,都挺珍惜工作,陈长江看了看,觉得这帮人磨合磨合把亲子这边经营下去没问题。 眼镜就负责广场中间台球、克朗棋、茶铺这块,当然,也要招几个人,他一个人可忙不过来。眼镜虽然是团队里可能脑子最不灵光的,但是做事实在,台球、克朗棋这些玩意最需要人认认真真守,就怕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会人不见了一会人不见了,玩球玩棋的可不会老老实实把钱给你放那,他来正合适。这也是郑武的安排,陈长江觉得可以。 方洪军和大棒二棒实在不适合搞具体的哪项,郑武就让他们当巡场,平常多转转注意小偷小摸的,哪有点事忙不过来帮一把的,游戏室那边偶尔有不三不四的人或者年轻人吵嘴打架他们也能对付。 再加上游戏室那边的老朱,这个团队就算人人有活干,各司其职,对未来有了点信心和憧憬,陈长江有了点董事长的感觉,别说还挺飘飘然,结果一想到刘雁南才是真正投了大头的人,顿时飘上天的灵魂被拽回大地。 正式开业那天陈长江买来鞭炮,提前从礼品公司弄来几十个花篮随便写上些这公司那公司这名字那名字反正都是忽悠没人去核实,从里面摆到外面,上午菜市场人最多的时候把鞭炮一放,请来的夕阳红腰鼓队锣鼓一敲,这就算正式开业了。 陈长江没去想什么宣传方面的歪招,没必要,研究院、整个小城都还没有类似的业态,他这是独一份,从老到小从男到女都有玩的,场租又便宜,他相信不用多久这里生意就饱和了,没必要上赶着邀人。 他觉得只要郑武上了手,后面不用自己费太大劲,他相信郑武的学习能力,以后肯定比他更懂经营,无非只是需要个机会起步罢了。 第106回 判了 方玲玲这段时间都扑在美容院这一块,晚上很多时候干脆就不去王海洋那房子住了,住那边总担心万一回来个人什么的,倒不如在自己的铺子里待着自在。晚上沙发一拼就能睡觉,要洗澡不远就有个公共澡堂,美容院也不用开太早,第二天九点多开业完全没问题,完全来得及收拾。 高考完陈长江也彻底自由了,回不回家都无所谓,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是,晚上干脆就和方玲玲一起睡美容院的沙发,过性福生活。 美容院头两天来打听的人多体验的人少,但是随着来阳光广场休闲娱乐的人越来越多,后面几天每天都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中年大妈来参观了解。研究院的女职工收入稳定,虽不见得多高,但是也不会象纺织厂这些轻易破产关停,每个月愿意用多少钱在美容上都是算得出来的。很快就有人交了钱买了产品,定期来洗脸。 叶棉给方玲玲画了指甲,让方玲玲就在美容院里接待上门的顾客,只见她娉娉婷婷往那一站,花花绿绿的指甲随着她说话走路在人面前晃呀晃的,怎么看怎么美,给人一种画成她那样就能跟她一样漂亮的错觉,于是画指甲生意也打开了,叶棉已经跟陈长江提再招俩徒弟不然忙不过来。 美容院里最好别出现男人,不然女顾客会觉得不方便,所以陈长江白天都不进去。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门窗一关卷帘门一拉,那就是他俩的小世界,柔和的灯光填满了屋子,让人打心底觉得这样的日子幸福温暖,过不够。 夏天,热,方玲玲穿得很清凉,匀称修长的美腿、玲珑起伏的身材,再加上那张让人一见误终生的俏脸,陈长江完全止不住,一连好几天都折腾到大半夜才睡,弄得第二天还要一早回家补觉去。这样的日子美好到了极致,两人都似乎有默契似的不提接下来的两件事——官司、大学。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方玲玲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只有白天的工作和晚上与陈长江共度的时光才能让她心安。 新开业,难免有各路神仙来捣乱,登门收保护费的,喝完茶不给钱反说是陈茶倒要钱的,甚至还有以为美容院要提供那些服务大晚上来“逮猫”的。好在有人偶坐镇,方洪军、强娃一帮子也是敢拼命的,打疼了几拨混混,没人再来捣乱了。 一切都在按照陈长江的设想迅速进入正轨,一到周末,广场的生意可谓爆满,喝茶的、带孩子玩的、街机、篮球机、台球、克朗棋、看书看报,各有各的项目。尤其是主妇们有了去处,在美容院光坐在沙发上等着都愿意,一般也不是一个人来,约上几个姐们,聊聊天织织毛衣看看美容杂志也是一种休闲。一家人到阳光广场都有事干,很快就成为研究院职工休闲娱乐的首选,营业额蹭蹭往上涨,可惜场地有限,暂时也就这样了。按陈长江的设想,正好手头有李家赔的钱,阳光广场二期工程可以开始计划了。 快到月底之前,高考分数下来,方玲玲发挥了正常水平,如果按去年的收分她应该能考上第一志愿益州联合大学新闻系。陈长江则是超水平发挥,运气好点说不定能被本科院校录取。 陈长江爸妈老陈和何医生当然是喜大普奔的,原本以为陈长江只能读技校,没想到现在看来大学希望也很大,这让他俩很是喜出望外。陈长江说都是方玲玲给他补习、鼓励他的功劳,老妈一高兴,正式邀请方玲玲来家吃饭。其实陈长江老妈早就想见见这姑娘(老陈已经偷偷去看过了),陈长江一直拦着说没到那份上别把人家吓跑了,现在高考结束,陈长江自己也觉得自己正式长大成人,见见父母也就不是事了。给方玲玲一说,她也不扭捏,痛快答应。 为了去陈长江家吃这顿饭,方玲玲准备了老半天,头天就拉着他去服装一条街选了套新衣服,晚上做了个头发,5、6个小时才搞定,第二天一早又让燕子帮忙好好洗了个美白脸,简直是白里透红,陈长江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子里,临近中午才和陈长江登了门。 从长相来说,方玲玲配8个陈长江都够了,关键人家还学习好,又懂事不娇气,还愿意为了陈长江顶罪,陈长江爸妈实在没什么可挑的,对方玲玲怎么看怎么喜欢。知道她没回自己家住,巴不得让她直接来这边安家。当然这事得由小两口自己商量,反正陈长江爸妈对方玲玲那是恨不得比对陈长江还好。 这两天老陈也在动用他的所有能量,力争官司上有个好结果,陈长江没问事办得如何,他相信只要李家不做梗,保个反抗强迫的姑娘还是没问题的。 另一边周正找李家签谅解书也没遇到障碍,李裕民虽然满脸不虞,但还是颤巍巍把字签了,只是周正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背后哗啦一声,象是把办公桌给掀翻了。这里就不得不说陈长江有点欠考虑,谅解书里必须有赔偿条款,陈长江当时想都没想就说了个50万的数,这年头赔条命50万不少了,但在李裕民看来这无疑又是一次侮辱。哦,让你陈长江不高兴了,我得赔500万还要加一份产业,我的儿子死了你就拿50万打发我?可是形势比人强,对方说多少他也只有认,本身也不是钱多钱少的事。 人只要恨上一个人,随便对方做什么都会往不好的方面想,所谓疑邻盗斧,没办法,仇恨这玩意很少能化解,只有越累积越深沉。陈长江反正是管不着他怎么想了,要使坏接着就是。 时间来到7月底,法院开庭审案。 如果宣判结果不满意,陈长江可不会劫法场,肯定是读档,因此这次出庭陈长江也没让人偶去替,没意义。 在庭审上检方把李霞二次口供承认被害人到家来只是见面的事给公之于众,这下引起一片哗然。 李霞当庭交代那是收了赵萍给她的10万现金才改的口,翻供后她每天都在自责和煎熬,现在她出于良心否认第二次口供的真实性,愿意为自己的行为接受一切代价。而赵萍当然立马矢口否认。 老方、方玲玲、方洪军这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波折,老方一个劲叹气,方玲玲眼睛红了,强忍泪水,方洪军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 陈长江一脸严肃,虽说早就知道了,但看到这场闹剧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我国的司法体制里法庭辩论并不是决定性的判罚因素,但周正还是据理力争要求轻判,检方并没有多纠缠这个问题,似乎只是在走一个流程,把证据呈上来,由法院判决。 程序走完,休庭合议了一下,最终当庭宣判:防卫过当,判刑三年,缓刑三年。 陈长江松了口气,总算没出幺蛾子,缓刑期内只要表现没问题,就不会真执行实刑了。 倒是赵萍呼天抢地的闹起来,大呼法院不公,没等法警干涉,李裕民一个眼神,赵磊带着身边的赵家娘家人赶紧把她拉出门劝去了。 方玲玲走出法院楼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陈长江,终于没忍住,伏在他肩头默默流泪。 陈长江把她抱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轻抚她的背。 背后听到一阵喧哗,陈长江扭头看,方洪军跟他妈李霞在法院大门外吵起来了,吼了几句一跺脚,恨恨地走远。老方倒是没走,跟他老婆也在争论着什么,陈长江索性伸出手把方玲玲耳朵捂住,别去听那些无聊的争执,反正他打定主意要带她离开这个泥潭。 叶棉也跟着来了,这段时间她跟方玲玲处得很好,方玲玲很喜欢这个知心大姐姐。看李霞在大门外不走,陈长江让叶棉安慰一下方玲玲,自己先走出大门。 “拿钱!”李霞一见他就劈头盖脸的甩句话。 老方没听明白意思,问她:“你还管小陈要钱?” “少不了你的,回去吧,玲玲不想看见你。”陈长江一脸厌恶。 “我是她妈!是她不想见就不见的吗?”一说起女儿,李霞似乎总有一种吃定了的感觉。 “放你妈的屁!”陈长江忍不住爆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讲理了,但是有的人就不配讲理不是?他决定今天就无赖一回:“老子改主意了,一分钱都不给你,去你大爷的!” 李霞瞪着陈长江,陈长江反瞪回去,他在想老子就说话不算数你怎么地?拼着不要脸也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霞忽然发现如果陈长江不给钱她好像的确拿他没什么办法,瞬间飙泪:“你不能这样!我们可是说好的……” “那他妈本来就是你这个当妈的该说的!这也能拿来交易?要脸不要脸?”陈长江摊牌了,不玩了。 李霞要给他气疯了,张牙舞爪的要撒泼。 第107回 进京 “立马消失,给你二十万,再闹一分没有!”陈长江开了个价,只有约定的十分之一。 不用拉,李霞转身就走,瞬间消失在街角,老方冲陈长江歉意的摆摆手,赶紧追老婆去了。 嘿,耍个无赖就省掉180万,难怪老实人越来越难找!陈长江这下心里舒坦了不少,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遵守和那样人的诺言。 美容院有客人,不方便说话,陈长江把方玲玲带回自己家,老爸老妈都在上班,二人世界。 在陈长江怀里温存了好一会,方玲玲心情平复了不少,虽然被自己妈这么坑实在有点难以接受,但好在结果还算好。 陈长江也一个劲安慰她,爱情的力量支撑她向前看,不要被这些坎坷所绊倒。 “长江,我只有你了……”方玲玲呢喃着说。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陈长江轻轻帮她拭泪,“你爸和你哥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妈跟你……可能是前世有仇没报,你上辈子肯定整得她很惨,这辈子你就还点给她,下辈子你们就和睦相处了。” “那咱俩上辈子呢?” “肯定是相濡以沫的两口子。”陈长江只管扯,“下辈子还是,再下辈子也是。” “以前这种话听着好肉麻。”方玲玲说,“但今天听着心里就……挺舒服的,还想听。” 光听有什么劲!爱是要看行动的! 没过多久陈长江锁了卧室门,在父母快下班回家之前两人又尝了一回禁果,那种随时可能被家人撞破的感觉非常刺激,有效冲淡了心中的悲戚。这下噩梦已经过去,两个人可以好好面对以后的人生了。 进入八月份,凌英华要去京城参加比赛,原本陈长江是答应过要陪她去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哪里还好乱跑。 “你烦人!”凌英华家,两家人聚会,凌英华私下冲陈长江发小脾气,“你答应了的!” “讲点理,姑奶奶!”陈长江说,“你说这种情况换你你好走吗?我不是都答应把人偶借你吗?” “人偶人偶!”凌英华瞪他一眼,“我能光明正大让他陪我身边吗?京城有个你,然后这边你还天天到处晃的,到时候怎么跟爸妈解释两边都有你的事?再说……”她嘟囔了句,“你咋不拿人偶陪她?不公平!” 自打上回陈长江做了个扭转凌英华对人偶畸形爱恋的主线任务,现在的凌英华不像以前那么好打发了,她现在对人偶就当个人形玩具,能对对话聊聊天那种,分得清真人与机器的界限,所以现在对于陈长江扔个玩偶给她就不管了的安排很不满意,撅着嘴。 “主线任务:助她夺冠;任务描述:让青梅竹马顺利获得歌唱比赛冠军;任务难度:b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我存你姥姥……存吧。 陈长江被系统折腾得欲仙欲死,他感觉与帮凌英华夺冠相比,怎么让方玲玲准他去京城还不闹别扭估计难度更高。但是主线任务又必须完成,他不能没有系统,尤其是出了李文龙这档子事以后,李家报复回来的可能始终存在,要想护得身边所有人周全,存档的能力绝不能失去。 “你要实在不好说,我去找她说去!”凌英华说,“我要跟她谈判!这回该她拿人偶了,我要真人!” “我咋感觉我就跟个货似的……”陈长江一脑门的汗,“好了你别添乱了,我去跟玲玲说,行了吧?” “那你快点,要订机票了!” 怀着捅了马蜂窝的心情,晚上陈长江抱着方玲玲说了半天好听的情话,然后才提了这事,他觉得最大的问题在于自己没办法告诉她为什么必须跑这一趟。 “嗯,那你去多久?”没想到方玲玲问的是这个问题,并没有质疑他为什么要去。 “啊?哦,可能要一个礼拜吧?或者再短点……” “那你去吧。”方玲玲很是通情达理,“我也不要机器人,让它跟着你,还能防身,这几天我就跟叶棉姐一起住,等你回来。” 陈长江上辈子几十年加这辈子,遇到的漂亮姑娘基本上没有脾气小好伺候的,尤其是美到了方玲玲这种级别。身边就有个可以拿来比较的凌英华,凌英华对他好归好,发起脾气来那也是够让他头疼的,象方玲玲这样一说就通的类型,陈长江实在是不太适应。 “你……不生气啊?”他忍不住直接问出来了。 方玲玲亮晶晶的大眼睛和他对视,目光中的情意让陈长江差点融化了:“如果是我们刚谈朋友那会,我肯定心里不舒服。但是,自从那天……我们从家里跑出来,我就有了种挺奇妙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觉得,好像……我的人生重新开始了,没有你,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我就感觉……就感觉我的命运和你死死连在一起,你不会离开我,我更不会离开你,就算凌英华……也没什么,我才不会吃她的醋,我不信她能把你的心从我这抢过去。” “完美!”陈长江一口吻下去,太省事了!就喜欢把自信用在最正确地方的姑娘。 激情过后,陈长江对方玲玲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嗯。” “就要下雨/今天将是一个忧郁的天气/但我知道雨后会天晴/因为我相信阳光就像我信任你。 你看乌云已散去/阳光再度照映绿草地/你看那彩虹/像梦一样直达到天际。 我不知道人间的事有多少的永恒不渝/也不知道人间的路有多少的曲折崎岖/只知道爱像阳光给我温暖不分四季/只知道爱像阳光给我温暖不分四季/becauseofyou……” 第二天是周末,现在不少顾客为了不等一早就来,所以陈长江又得赶紧起来转移阵地回家补觉,帮方玲玲把各种摆设摆好告辞,从游戏室那边穿菜市场抄近道回家,正好看见青青在,这段时间忙起来了都没空招呼这个干妹妹。 “青青,”他跟小姑娘打招呼,“早饭吃了没?我给你端碗米粉,等着啊。” “别忙活了,哥。”青青追过来到他面前说话,“我吃了才开的门。” “你妈呢?” “今天去医院开点药,我让她多休息休息。” “乖。”陈长江伸手去抚摸青青头顶。 “逗小孩呢你?”青青躲开,“哥,我都要高一了,你可不能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了。” “嘿!”陈长江笑了,仔细看看青青,这姑娘倒确实开始抽条了,感觉没多久不见又蹿高了一截,脸也细了,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把手缩回来,“是是是,妹子长大了。” “哥,”青青凑近了神神秘秘地问,“原来英华姐不是你女朋友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更喜欢玲玲姐那种个子高……”说着她在自己胸前比划一下,“这里大的那种。” 还说不是孩子!这不就是孩子话么?陈长江给她逗得眉开眼笑的:“你英华姐又不是以后就不长了,别乱猜。” “哥你可真行啊!”青青那样就跟个小迷妹似的,“英华姐那么漂亮能喜欢你,玲玲姐更是美得晃眼睛,也喜欢你——” “哈哈哈——”陈长江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还是忍不住伸手点点她脑袋,“小脑瓜一天到晚的想什么呢,好好念书吧。今年考了年级第几啊?” 青青顿时愁眉苦脸起来:“被我妈和老师批评了,说我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上了高中肯定得加把劲……只考了第五。” 凡尔赛!陈长江没法跟优等生聊,年级第五还要挨批?算了还是走吧。 最终陈长江还是好说歹说把人偶留给了方玲玲,他有存档系统不怕,两人吻别时间长达两个小时。 坐在飞往京城的飞机里,陈长江望着窗外,铁鸟穿行在洁白的云海上,阳光刺眼。 身旁是凌英华,再外面是干妈,凌英华心情似乎很好,不停跟陈长江找话说:“第一次坐飞机吧?新鲜不?”。 “切——”陈长江撇撇嘴,“早坐过了。” 是早坐过,上辈子。 “哪次?”凌英华可太知道了,陈长江跟他爸回鄂省老家都是坐船,跟他妈回省城坐汽车火车,啥时候坐过飞机啊。 一下把陈长江问着了,张张嘴,重新闭上,连眼睛一起关上。 “还不好意思了还!”凌英华揪他一下,“不准闭眼!再聊会!” “华儿,女孩子家家老实点,不要闹了。”旁边干妈淡淡说了句。 陈长江听在耳朵里,心里感受到一丝疏离,自从他和方玲玲的事被干爹知道,每次去凌英华家和干妈说话就有一种被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感觉。 没办法,陈长江也能理解,换他肯定也不想自己女儿再和这小子有什么瓜葛。想想上辈子,到了这个时间段自己根本没有和凌英华去京城,后来基本上也断了联系。 第108回 刘子枫 陈长江明白,没有移情别恋的事人家都未必看得上自己,京城里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选谁不好啊?凌英华现在含苞待放,再长两年肯定也是大美女一个,哪轮得着陈长江这个平平凡凡要啥没啥的癞蛤蟆吃天鹅肉去? 说不定自己另谈了朋友,最高兴的还是干妈呢,总算不用考虑干爹的意见好好选一个成龙快婿了。 但是从系统的提示来看,如果陈长江放任不管,凌英华以后恐怕会遇人不淑,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前一世干爹后来都不想给他提凌英华的近况,多多少少猜得到恐怕日子过得不太好。所以陈长江打定主意还是得参与一下出把力,反正系统布置的任务自己该做肯定是要做的。 干妈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京城,她是她那一代里最小的妹妹,最受家里宠。从小能歌善舞长得也漂亮,十岁不到就选进文工团,后来成了团里的台柱子。直到二十来岁认识干爹,一见钟情,不管不顾的来到小城结婚生女。 这年头任何单位都不兴随随便便开人,文工团也一样,再加上干妈的老师是文工团老领导,干妈家也能和文工团扯上不少关系,所以干妈只是淡出了一线,身份还保留着,一年几次重要的演出回去顶一下也就算尽到义务了。 陈长江上辈子去过京城好几次,不过那已经是2000年后了,1994年的京城什么样还真没见过。 说起京城,陈长江第一反应就是摇滚乐,他是个摇滚迷,1994年对于国内摇滚乐迷来说是个比较特殊的年份,这一年春天魔岩三杰的磁带出来了,年底在香江会有一场在历史上留下印记的摇滚演唱会。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坐在车上陈长江哼哼着,眺望着窗外与记忆中相比十分朴素的街景。 背上依然背着他没事不离身的背包,鼓鼓囊囊的,除了人偶一应俱全。 如果这次比赛顺利,凌英华以后就在京城发展了,想到这里,虽觉得不应该,但陈长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离愁别绪,他安慰自己那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从小的玩伴即将天各一方,难免上点情绪。不过他没想过要是把凌英华换成叶矛他还会不会产生同样的感觉。 干妈在京城的住处是文工团分的老房子,一大一小两间卧室,母女俩睡大的一间,陈长江住小的一间。 之前陈长江跟凌英华说过,他一个男的跟在两母女身边恐怕不太方便,凌英华一瞪眼,说他思想复杂得很。后来也不知凌英华怎么跟她妈说的,干妈很正式地给陈长江爸妈说了要请陈长江陪着去京城参赛顺便旅游旅游,倒把陈长江弄得不去好像还有点还不给面子了。 既来之则安之,陈长江也想好了,没事不去凌英华跟前凑,免得干妈看自己烦,好像自己端着碗里看着锅里似的,凌英华是个出挑的姑娘,可咱家玲玲也一点不比任何人差不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放下行李,收拾收拾,三人又出了门,这回是去凌英华姥爷家,那边一大家子人等着给干妈接风洗尘呢。凌英华姥姥去世得早,姥爷跟她最亲,陈长江记得凌英华后来之所以跑到京城发展,能就近多陪陪姥爷也是考虑因素之一。 “长江你怎么到哪都把你那大包背着?热不热呀。”干妈看陈长江那扮相,随口问了句。 “没事,习惯了。”陈长江应道,“方便点,钥匙钱包鼓鼓囊囊的放裤子包里容易丢。” “妈,你甭管他,他爱背就背呗。”凌英华知道陈长江包里的秘密,替他圆了句,顺便还把陈长江膀子抱着,亲热的很。 陈长江看到干妈瞪了凌英华一眼,凌英华浑然不觉,陈长江赶紧自己把手臂出溜出来,又反被凌英华瞪了一眼。 咳!真麻烦!陈长江只想早点结束这次旅程。 到了凌英华姥爷家,姥爷家是大杂院的结构,陈长江跟着干妈进了院,已经有不少七大姑八大姨先到了,叽叽喳喳的,带着北方大妈特有的爽朗气。 干妈和俩孩子一进院,凌英华姥爷迎出来,搂着外孙女好一阵亲热。陈长江笑吟吟地看着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头,想着真是好久不见了。跟外孙女打完招呼姥爷朝陈长江这边看过来,他认识陈长江,好几年前去探望女儿的时候陈长江他爸请老爷子吃过饭,还逗过当时还是小孩的陈长江。这次一见又逗:“哟!英子,你啥时候还生了个小子?” “英子”是干妈小名,凌英华里的“英”字就来自于她妈,听老头这么逗挺无奈:“我要生这么个小子爸你可不乐坏了。” “姥爷好!姥爷您真逗啊。”陈长江跟着喊姥爷,老头有北京人特有的幽默,陈长江也喜欢逗,一老一小这就聊开了,不一会就找到亲近的感觉。 凌英华姥姥去世多年,不过姥爷并不孤单,一大家子常来常往,这会都来和干妈打招呼。 还有的就把凌英华拉着,不停夸,说这姑娘越长越漂亮,和她妈小时候一样。 凌英华的大姨,干妈的姐姐看来继承了父亲的逗哏属性,开陈长江玩笑:“哟,回就回吧,还把女婿也领上门了?” 陈长江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大姨您真不拿我当外人。 “你就别拿孩子逗咳嗽了。”干妈给陈长江解了围,给大家统一介绍一下:“这是我干儿子陈长江,跟亲的一样。可厉害呐,这次英华参赛的歌都是他写的!我几个老师都说写得好。” “哟——(这里自带语音‘药嗷’)没看出来还是个小才子那,那可得照顾好了,一会尝尝大姨的手艺。” 好吧,陈长江认人都要给认晕乎了,谁谁都记不住,不过大姨却是真记着了。 陆陆续续还在来人,陈长江、凌英华同辈的也来了几个,不过大部分都是跟陈长江打个招呼就得,主要谈话中心还是在凌英华这。陈长江乐得一边看电视,他也懒得交际。 正看着电视,就听见门外面传进来一个大嗓门:“我妹妹来了!走,我带你看看,正宗川妹子!” 接着就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个高高大大圆圆乎乎的壮小伙子,刚才的粗豪声音应该是从他这个腔体里飙出来的,有的人属于压低声音说话都跟低音炮似的。另一个年青人就有点让人挪不开眼睛了,帅呀!晃眼郭富城,分头,黑背心、黑裤子,大长腿,高挑修长也不缺肌肉的身材,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哪个姑娘多看两眼当时就得醉。 陈长江都忍不住盯着人家看,太晃眼睛了。 接着就是互相介绍,原来这两人高壮的那位就是大姨的儿子冬子哥,晃眼郭富城则是凌英华大姨父的远房亲戚孩子,叫刘子枫,现在在京城舞蹈学院上学,平常没在学校的时候就住在旁边院大姨家。 刘子枫跟陈长江就只是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对凌英华倒是热情的不得了,逮着聊不撒手的。 陈长江知道凌英华是个颜值党,看她跟刘子枫说了几句话脸都红了,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吃醋的感觉,巴不得凌英华找个如意郎君他也免得夹在方玲玲和她之间不好处,还有个系统老捣乱。干脆拿个苹果一边啃,让他俩对眼去。 刘子枫跟凌英华聊起了他在舞蹈学院上学的事,凌英华挺感兴趣,有来有回的,聊天气氛挺融洽。刘子枫顺势邀请她明天去学校玩去,凌英华想了想,转头对陈长江说:“长江,明天去舞蹈学院玩去好不?” 陈长江心想我去算什么呀,人家邀请的是你,没一口答应:“我要不就……” 正想说“不去了”,咣当!对话框出来:“支线任务:争抢风头;任务描述:绝不在能青梅竹马心里跌份,赶鸭子上架也得做到最好;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主线任务难度增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存!你可真能找事啊系统! 一个破d级支线任务,奖品不见得好,却会增加主线任务难度,这不是逼着自己必须完成任务吗?陈长江一边抱怨,一边打起精神。 “行吧,我去。” 他这话一出,陈长江瞥见刘子枫嘴角一咧带了一丝笑,眼神上移正好对上,他的表情给陈长江感觉不太好,有点说不出来的嘲讽味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他对手? 陈长江不想对不起方玲玲,所以在心里提醒自己跟凌英华别牵扯太深,但这并不代表凌英华随随便便找个靠谱不靠谱的他都能装作无所谓。既然系统在提醒,那他就得引起重视,他在想上辈子凌英华过得不好是不是就是这小子害的。 男人对男人太了解了,象刘子枫这一类勾勾手就能泡个妞的好皮囊,他能对凌英华长情?反正陈长江是不信的。 第109回 张紫衣 随后的家宴上,陈长江也见识了干妈家在京城的社会关系,部委的、企业的、文化战线的,难怪干妈计划好了要把凌英华安排在京城发展,人头熟,有什么事好照应。 陈长江挨着冬子哥坐,两人聊的挺多。冬子哥给陈长江的感觉挺不错,待人很实在,透着股真诚,当然其他人也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对于陈长江这样一个匆匆的过客没有太多结交的兴趣罢了。 刘子枫就对凌英华特别殷勤,端茶递水的要多熨帖有多熨帖,惹来另外几个姐姐妹妹的飞醋,其中一个就说:“哟,刘子枫你今天转性了?以前没见你这么会伺候人呢?” 刘子枫一点没不好意思,眯起桃花眼笑着说:“都是打外地来京城的,多亲近亲近照应照应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怎么就伺候人了,思想怎么这么复杂呢?来来,我也给你夹菜,想吃什么……” 得,长得帅脸皮也厚还伶牙俐齿,这位算是占齐了,上辈子要是也遇见他,还像今天这样对凌英华发动攻势,恐怕要不了几回合就能俘获芳心。 知道凌英华是来参赛的,吃完饭同辈人就起哄,让凌英华唱两句。凌英华从小登台,哪会怯这场,正好刘子枫那就有把吉他,几步路就拿过来,凌英华让陈长江伴奏。 说起这次比赛,陈长江也没详细问到底是个什么比赛,反正大概听凌英华提了下就是干妈她们文工团和一些同系统的文艺演出单位合办的带有招新性质的比赛,除了歌唱组,还有器乐、舞蹈、话剧之类的。比赛知名度没法和这年头最火的青年电视歌手大赛比,但是对于想端铁饭碗的人来说还是比较有吸引力,这也是一个获得更好资源的跳板,后世的很多明星都是从文工团混出头的。 以前这类比赛歌唱组都是唱美声唱民族的,通俗唱法不登大雅之堂,后来思想越来越解放才招通俗唱法的歌手进团。凌英华学过美声,不过她的嗓音条件唱美声不出挑,这回还是准备以通俗唱法参赛,全靠陈长江给她的歌。 参加歌唱比赛,嗓音条件固然是一方面,唱的歌好不好听还是很重要的,一般参赛者可以从曲库里选,但是曲库里的歌都是评委听烦了的,也很难唱得比那些珠玉在前的更好,所以唱新歌往往能抓住耳朵,后世有好几位歌坛知名人物都是参赛的时候唱的新歌,一下就脱颖而出。 但是唱新歌的前提是歌得好听,不能是那种难听得要命的,歌不抓人唱再好也得不了好名次。偏偏这年头写通俗歌好听的人真不多,好听的也不是凌英华这种连圈子都还没进的人能唱的,很多歌手靠着一首歌就能红遍大江南北吃一辈子,很多知名的写歌人身边围着一大帮男男女女,就跟盯着臭肉嗡嗡嗡的苍蝇似的,为了拿到一首有可能火的歌,什么“付出”都愿意。 为了本次参赛,干妈先前都在联系人帮忙写歌,钱花了不少还没收到满意的歌,直到陈长江忽然化身写歌狂魔…… 干妈之前是乐见干爹撮合他俩的,结果陈长江这小子居然还没看上自家姑娘,这让干妈心中老大的不痛快,但是这小子又真有才,以后想必能给女儿的事业带来很大的助力,所以也只好对凌英华摆在明面上对陈长江的亲昵听之任之了。 凌英华把院子当舞台,唱了两首这次准备参赛的歌,都是她从两个陈长江那里听来,选了又选,最喜欢的,亲戚们听完都使劲鼓掌说好听。凌英华挺骄傲地说都是陈长江写的,这下才让刚才一桌吃饭但对他爱搭不理的同辈人刮目相看。 干妈已经帮陈长江给所有的歌注册了版权,以后就算挡不住盗版,至少谁写的是占了名份了。 吃完饭回去,路上陈长江就在跟凌英华聊:“那个刘子枫,挺帅的,哈?” 凌英华眼珠一转,嘴角咧出一丝笑,赶紧又收住,用一种甜糯的语气回答道:“是啊,在我认识的人里,他就算最帅的了,还练跳舞,身段也好,又会聊天……” 陈长江心想别人还则罢了,这位你可千万别陷进去啊,赶紧降降温:“长得是可以,就是人品我看有点悬……” “你从哪看出来人家人品不行啦?”凌英华一副不爱听的样子。 陈长江没法回答,干脆住了嘴,心想我可太难了,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说服颜值党别干傻事,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家哥哥有多努力。 第二天上午,约好的时间陈长江和凌英华到了舞蹈学院,刘子枫等在大门口带着两人进去。虽然现在是暑假期间,但是舞蹈生和别的专业不一样,一段时间不练再捡回来多费不少劲,所以刘子枫只回家待了不到俩礼拜就返校了,和一帮同学在排舞,想看就看,不拦着。 刘子枫有意无意地和凌英华肩挨着肩并排走,陈长江感觉自己就跟个电灯泡似的,心想要不是系统有任务,自己才不乐意来呢。 偏偏凌英华还老要把他拉进来,说个啥都要问一句——“长江你觉得呢?” 我又不是元芳,没意见! 陈长江对那两人聊什么没太大兴趣,倒是被校园里行人的颜值吸引住了。 舞蹈学院的姑娘真是盘靓条顺!陈长江眼睛都要看花了,心想有这么好的资源你刘子枫干嘛还在凌英华这使劲?搂草打兔子一打一堆?随手掏? 带着一丝不解,陈长江跟着刘子枫去到练舞房,来之前刘子枫正在这排舞呢,凌英华就说去看看。 一路走,跟刘子枫打招呼的漂亮小姐姐没断过,最后进到一圈都是落地镜的练舞房,又是一众男男女女大长腿,陈长江感觉有点不自在,再给自己打气男人长相并不是那么重要到这来都难免涌起一丝自惭形秽。 凌英华眼睛放光,她喜欢一切舞台艺术,唱歌跳舞演员乐器,干妈也是从她小就挨个让她尝试了一遍,最后才选的声乐作为主攻方向,其他也没落下。 如果刘子枫是请她逛公园逛街之类的,凌英华未必愿意,但说到去大学体验艺术生活,这提议算打到她心坎上了。 然后凌英华和陈长江就站一边看刘子枫跟他的同学们合舞。 跳舞这事陈长江不擅长,不过外行看热闹还是没少看。上辈子也被朋友同事拉着去看过大河之舞的踢踏舞、大毛芭蕾舞团的芭蕾,至于什么街舞、各种晚会上的现代舞,还有《千手观音》之类的,应该说眼界还是可以了。 刘子枫他们在排的民族舞,给陈长江最大的感觉就是“老套”,跳得好不好是一回事,内容反正始终就是那些东西。这玩意也怪不了任何人,时代的发展会让一切东西变得陈旧,经典和陈旧并不矛盾。 虽说自己看不上,但陈长江承认跳着舞的刘子枫魅力指数直线上涨,他在想自己莫非就这么看着?任务说明里写着呢,不能跌份,这要是凌英华真被刘子枫把魂勾走了,任务可就办砸了…… 陈长江在这神游天外发着楞,凌英华倒是挺投入的,两眼放光,拉着心不在焉的陈长江手臂一个劲赞叹:“跳得真好!你快看啊!”。 “咳,也就那样吧。”陈长江随口敷衍一句。 “哟,这谁呀?眼界挺高啊。”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如果不是语气中嘲讽拉满,其实还挺好听。 陈长江扭头看了一眼,一晃过去见是个面容清秀身材修长的美女妹妹,感觉有点面熟,但也不好盯着看,想着是个小姑娘,决定不跟她计较,又把头扭回来。 他不跟人家计较,挡不住人家对他不依不饶,美女妹妹元气十足地走到陈长江面前,追着问:“你觉得哪不行了?入不了你法眼,你谁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陈长江,一看他估计就不是跳舞的人,身材不行,腿也不直,站没个站相。自己心目中舞蹈学院的男神被一个外行人看不上,美女妹妹那是相当不忿,语气和脸色都不太好。 陈长江又看了她的脸一下,得,对上了,这不是后世的影后张紫衣吗?巴掌大的脸,樱桃小口,这会还嫩点,就是个骄傲的小天鹅,脖子挺长。 他不了解张紫衣的生平,了解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影后这会在舞蹈学院附中上学,今年才得了一个全国性的舞蹈大奖,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平常最喜欢跑到舞蹈学院来跟哥哥姐姐们混到一起,是刘子枫的小迷妹。听陈长江那么不咸不淡的一副看不上的口气,顿时就把张妹妹惹火了。 陈长江还在这欣赏少女时代的影后呢,张紫衣对这种异样的眼光很习惯了,没见过美女啊?叉着腰瞪陈长江。 可以忍一回,她老不依不饶的陈长江可就不惯着了,白她一眼:“你管我谁呢?我就觉得不咋地,你咬我?管天管地还管得了观众的观感?” 第110回 舞蹈达人 张紫衣给他噎了一下,可能是平常很少有男生这么不给面子地跟她讲话,心里火起,白眼翻倍:“看得懂吗你?不懂别在这凑热闹!” 叫板!陈长江没好气的咧咧嘴:“惹急了我能跳得你跪下唱征服。”——这会还没那首歌,不过意思是很明白的。 凌英华本来还全神贯注的看跳舞,没管陈长江跟人姑娘家斗嘴的事,结果听到陈长江说这个话可绷不住了,赶紧拉他:“说什么呢!嘴上没个把门的。”又对着张紫衣说:“他开玩笑呢,我们是子枫哥的朋友,过来玩的。” 张紫衣打量了一下凌英华,这俩姑娘是一款的,用后世的精确描述就是“白瘦幼”,也说不上谁更漂亮,反正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叫各有千秋。听到凌英华嘴里的“子枫哥”,看着她眼里放光的样子,张紫衣心里很不舒服,有种情敌见面的感觉,虽然刘子枫其实也没答应她什么,反而还淡淡的保持着距离。 张紫衣眼珠一转,此时的她还是个孩子脾气,平日里众星捧月,又刚拿了舞蹈大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话做事由着性子来,凌英华这句解释不但没降温,反而还把她刺激到了。两步走到录音机边上,直接把音乐给停了。 音乐一停,刘子枫他们也停下来,看向张紫衣这边,小姑奶奶这是犯什么病了? 只见张紫衣大声说:“子枫哥,你朋友是高手你怎么不介绍介绍?”一指陈长江,“他说他比你们跳得好的多,能把你们跳跪下。” 这话可就拉仇恨了,一帮舞者一脸阴云地看向陈长江。 这小妮子!陈长江看了眼张紫衣,还真是……帮大忙了。正愁没机会表现,这就把火拱出来。 “你们跳的还行。”陈长江也不缩头了,这会再缩头只能叫认怂,这样可是完不成任务的,“就是编舞太老套,没点新鲜的。” 哟呵!好大的口气!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莫非这还真来了个高手? 刘子枫本来就不太喜欢陈长江,这下也不保持表面的和谐了,直接叫板:“那你来给我们示范一个?” “行,都散开,场地清干净。”陈长江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背包从背后卸下来,拉开拉链,翻出一个罐子——能力海苔。 陈长江就在背包里把罐子打开,找到了标着“舞蹈达人”的那一卷海苔卷,塞到嘴里咽下肚子。 拉好背包链,给凌英华说了声:“帮我看好喽”。 凌英华知道这个包里的东西对陈长江很重要,接过来放自己脚边,问了句:“你真会跳舞?”两人从小一起长到大,她可不记得陈长江啥时候练过这个。 “多大点事。”陈长江冲她飞个眼,“瞧好吧您呐!” 说完陈长江开始活动手脚拉伸筋骨,其实是拖时间等待海苔起作用,一看他热身动作都不像跳舞的,踢腿都踢不直,劈叉就更不用说了。在众人不服气的目光中,陈长江觉得差不多了,镇定自若的稳稳站住:“放音乐,随便什么音乐。” 面上硬撑着,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到底海苔起不起作用啊?他想好了,一旦装13失败,立马读档! 一段蒙古舞音乐响起,陈长江感受到一种很玄妙的效应,自己的身体仿佛可以不受自己思想控制般的自然律动,伴随着音乐旋律飘进耳朵,陈长江瞬间化身顶级舞者,都不用想怎么跳,就跟着感觉手舞足蹈起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场的都不是光看热闹的门外汉,一看陈长江现在的姿态、表情、动作,就知道,高手来了。 开了挂的陈长江跳出来的舞步不但完全抓住了蒙古舞节奏明快、热情奔放的特点,还加进去了一些创新动作,既有继承,又有发扬,不落俗套,清新自然,仿佛化身骑着马的骑士,又如天边的雄鹰,每一个动作都带出草原的韵律,围观群众眼睛都看直了。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有那好事的又换了其他类型民族音乐的磁带,陈长江拿起来就跳,就没他不会的,渐渐的练舞厅里涌进来不少人,还有人不知道去哪弄来了摄像机开始拍。 旁边张紫衣一边心里暗自佩服,一边还有点不服气,心想这是正好撞上枪口了,擅长民族舞?我给你整点别的你就不会了吧? 她正好在包里揣了几盘磁带,于是走到录音机边上,一曲终了,她就自作主张换上了柴可夫斯基《天鹅湖》的配乐,自以为得计,斜着眼睛想看陈长江出洋相。 “唉!你……”凌英华注意到张紫衣的举动,正要阻止她,却看见陈长江绷起脚尖开始了芭蕾舞表演,顿时没空管她了。 虽然陈长江体型实在不够天鹅,但是动作可一点不打折,那是相当标准,尤其是张紫衣放的是《天鹅湖》第三幕黑天鹅独舞变奏那节,有一处最炫技的“挥鞭转”,一口气做32个单足立地旋转。这本来就是女芭蕾舞者的绝技,你要让吃海苔前的陈长江做这个动作,掐死他也做不出来,可现在的他跳这个跟玩似的,轻松优雅,还能保持完美的表情,比女舞者还到位。 凌英华目瞪口呆,张紫衣也好不到哪去,表情管理完全崩溃,就跟个流口水的傻妹妹似的,半张着嘴看陈长江炫技。就连刘子枫都没语言了,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段跳完,掌声更加热烈。“再来一个!”,好多人起哄。 张紫衣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换了盘磁带,这次是迈克尔杰克逊的精选专辑,里面是他最有名的那些歌。 随着《beatit》的音乐响起,整个练舞厅都沸腾了,这年头正是霹雳舞大兴的时代,会跳迈克尔杰克逊的都是最时髦的舞王,舞厅里最靓的仔。 芭蕾舞能搞得定,霹雳舞又有何难,陈长江可不光会这个,海苔带给他的是完全超越时代舞步,虽然迈克尔杰克逊已经可以说是现代舞及黑人舞蹈的集大成者,但是后世的舞者们依然有更多的创新和发展,现在全让陈长江抖搂出来了。 这舞一跳起来,张紫衣可没法在一边看了,和一帮子听到音乐就全身痒痒的舞者加入了学习陈长江动作的队伍,现场热度嗨极了。 凌英华也想跳舞了,但她没这帮专业的跳得好,有点不好意思加进来,陈长江直接遛到她身边,一抓她的手:“来吧你!别抻着了!”。 天地良心,真不是陈长江故意要撩人,完全是气氛到那了身不由己。 张紫衣也挤到陈长江身边,跟他一起跳舞,还大声说:“你跳的真好!”似乎完全忘了刚才怎么挤兑人的。 陈长江没回话,倒是凌英华不知道是宣誓领地还是怎么的,一个劲往他俩中间插,要把人隔开。 又折腾了好几首歌,现场气氛嗨到极限。陈长江一身大汗,体力不支,嚷嚷了句:“不跳了,累死了!”直接躺下喘粗气。 “支线任务:争抢风头。完成!奖励:补足‘能力海苔’。” 对话框出现,看完以后陈长江很想踹系统一脚,这算什么奖励?完全就是不亏不赚嘛!太欺负人了! 中午吃饭,除了陈长江、凌英华和刘子枫,又多了个小跟班——张紫衣。 本来刘子枫对陈长江一直有点爱搭不理的,陈长江完全没计划跟他一起吃饭。谁知这舞一跳完,刘子枫对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热情得不行,一定要拉着他们一起吃中午饭。吃饭不说,下午还约着一起去哪玩玩,凌英华没空,要跟她妈去见个人,刘子枫主动攀着陈长江肩膀说那咱们一起。 陈长江不太习惯跟刚认识不久的人这么厮混,赶紧说下午有事,刘子枫还一脸遗憾的样子,在那说改天一定再约,陈长江心想至于吗?我们一下就这么熟了 不过不管怎样,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邀请吃饭,倒也没必要强硬拒绝,一顿便饭倒也没什么。张紫衣跟刘子枫本就认识,这下也不走了,摆出一副乖巧样子说要蹭饭,于是这小尾巴就算跟上了。 张紫衣的个性属于有点“京城大妞”,比较直爽、比较飒,不圆滑。看得上的人她能放下身段交朋友,看不上的眼睛一白就晃过去了。陈长江在此刻她的心目中与之前第一印象相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跳舞的,结果一跳起来这么牛!这时候再想他当初的那句评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完全有这个实力嘛!她太看得起这个没个跳舞人样的“舞神”了,很想结识他,所以就自然而然的采取行动,虽然那个姓凌的姐姐很明显对她有点小提防,但这对张紫衣来说那根本不叫事,她也不是冲着情情爱爱那点事去的。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里有三个都要节食保持体型,只有陈长江不用管那么多只管胡吃海塞,所以聊天倒净是他在听,实在需要说话的时候才说两句。 第111回 原来如此 “你咋跟子枫哥认识的?”凌英华问张紫衣。 “咳,还挺巧……”刘子枫主动说起来。 原来是去年有一回,就在舞蹈学院附中外面的巷子,有几个流氓小青年在那讹人,蹭了一个三轮车,躺地上不让人走要人拿医药费。张紫衣正巧在一边看到全程,看不过眼就去跟那帮小青年争,说看见他们是碰瓷的,让三轮车夫报案她能作证。结果争执间拉三轮车的趁着机会蹬车跑了,小流氓不依不饶要找张紫衣麻烦,幸好刘子枫和几个同学路过干涉了一下这才把她救下来,就这么混熟的。 听完这个故事,陈长江不由得多看了眼张紫衣,好感增添几分,看不出来还挺嫉恶如仇的嘛!难怪开始不忿他在边上说风凉话,看来真不是针对他。张紫衣感觉到陈长江在看她,目光相触,略带不好意思的笑笑。 话说开了,气氛融洽不少,张紫衣其实情商挺高,前提是她觉得值得好好处。她和凌英华吃饭都是兔子转世、时不时伸一筷子挑一条青菜吃的那种,没办法,得保持体型,到有一大半时间是在聊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聊得挺好的了。 张紫衣从凌英华那打听了好多关于陈长江的事,得知他是陪凌英华过来参加歌唱比赛的,歌都是他写的,更觉惊奇。 虽然还是青春年纪,但张紫衣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却早有考虑,和那些懵懵懂懂的孩子不同,她很清楚时间宝贵出名要趁早的道理。她的家境普通,以后大概率都得靠她自己混,她已经想明白了,凭跳舞她是无法实现人生理想的,别看今年拿了全国大奖,但那又怎么样呢?赚钱还不是靠自己接的几个小广告。 此时的张紫衣已经在考虑跳出舞蹈这个小圈子,但是还不想离开文艺这个大圈子,最后在影视圈发展那还要过段时间遇到很多机缘才会最终确定。她觉得陈长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交好没有坏处,人生不就是这样么?多个朋友多条路,指不定就在哪里有一线通向成功之路的线索。 陈长江倒没想那么多,只是面对这么一个善解人意可甜可咸的姑娘刻意的结交,他没那狠心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这妹子以后成就可不低,认识认识以后也方便吹牛皮不是,影后是我朋友!他到没对人家动别的心思,一是知道这位以后情史丰富,无意掺和;二也是心里有人,玲玲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可动摇。 与张紫衣相比,陈长江倒对刘子枫更感兴趣,他在想这刘子枫会不会继续纠缠凌英华,自己这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凌英华会留在京城发展,谁知道凌英华会不会终究被他吸引住,可是……自己又哪来什么立场来阻止呢?到时候系统再给他布置类似之前的任务,难不成自己还千里万里的跑到京城来?这可真是伤脑筋。 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凌英华,感觉她看刘子枫的眼神以及说话态度倒是挺正常的,没有犯花痴的迹象。再看刘子枫,也……挺正常的,并没有对凌英华显得特别殷勤和亲昵,对张紫衣也是如此,他反而觉得,刘子枫对自己的态度都比对她俩热乎…… 陈长江有点想不明白,刘子枫到底对什么样的姑娘感兴趣?张紫衣和凌英华可以说是一款的,他都没和张紫衣发展起来,怎么又会对凌英华特别感兴趣?怎么昨天一见面逮着凌英华放电,直接引发系统派任务,这到底是为什么呀?陈长江觉得太费脑子了。 想到这,陈长江动了心思,想不明白,就拿眼睛看,找个机会去了趟厕所,把蚊子监视器启动了,让蚊子开始对刘子枫的监视,看能不能通过监视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回到饭桌,张紫衣说起自己对未来发展的困惑,陈长江直接来了句:“当演员呗,我觉得你很适合。” 三个人都把陈长江盯着,看他要说个什么道道出来。 陈长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太肯定了,宛如神棍,赶紧补充一下:“你的脸小,特上镜,而且我觉得你人很灵性,会是个好演员。” “真哒?”张紫衣不知道是纯粹礼节性夸她还是真心话。 “长江哥看事可准呢。”当着外人面凌英华可是很维护陈长江面子的,“随便动动脑筋就赚了不少钱。” 新的话题来了,凌英华把陈长江经济方面的能耐好好夸了一遍,陈长江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吃东西。那两位听得一愣一愣的,确实陈长江那样也不像个商务人士。 只不过这样就有个副作用——结账的时候陈长江主动掏钱没人跟他争了,大户不吃白不吃。 一顿饭吃的挺融洽,张紫衣已经一口一个“长江哥”的叫上了,还给他和凌英华都留了传呼号码——说起这玩意,陈长江计划到了省城上大学再买。本来都不想买的,他知道这玩意没几年就要被淘汰了,只是这几年确实还需要这么个过渡产品撑一撑,毕竟蝴蝶通话器只有一对,只能解决他和方玲玲的通话需求。而那种大板砖一样的大哥大他实在是没兴趣用,又贵又粗笨。 分别时张紫衣和凌英华约好了她比赛那天给她加油去。 回到家,干妈带着凌英华去拜访干妈的老师——同时也是比赛评委之一,混个眼熟再说。陈长江就不去了,在家待着。 陈长江躺床上,把监视器拿出来放在眼前,找本书翻着,一边翻书一边留意着监视器里刘子枫的行动。 顺便还用蝴蝶通讯器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方玲玲聊着天,方玲玲只能抽空找机会回话,白天不方便随时聊,每天夜深人静才是说情话的高峰期。这个黑科技还是挺厉害,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反正不管离多远处于什么环境下,留言质量都很稳定,也没有出现过接收不到的情况。有几次他对着蝴蝶说话让凌英华看见了,问他在干嘛呢,他只好用自言自语来解释,估计方玲玲那边也是如此。 方玲玲天天都泡在美容院,据说生意好得很,有时候挺晚了都还有人来。陈长江让她注意安全,她回了句:“要是不安全你能马上飞回来吗?”。陈长江说:“我保证在危险到来之前我一定在你面前。”这不是甜言蜜语,有存档系统,他还是敢说这个话的。 只是心中始终有个疙瘩不了然,还是关于世界的哲学思考,如果是多重宇宙,那么他所谓读档,也只是到了另一个时空,他离开的这个时空依然如故,出了事的人依然出事,而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这样一想挺没意思的。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没那能耐改变宇宙运行规律,哲学就是这么让人厌世啊……还是少哲一哲。 监视器里,刘子枫回了宿舍,脱成光膀子睡午觉,陈长江多看了两眼,这家伙,身材不错啊,传说中的大长腿公狗腰……再看看自己,没法,老天爷给的零件不同,莫奈何。 他睡觉,陈长江也困了,眯起眼睛,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阵男人莫名喘息的声音,还有床架撞墙发出的咔哒声。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随即他醒悟过来,睁开眼,看到监视器里出现让他直呼辣眼睛的的画面——男上加男? 画面中刘子枫正和另一个大长腿男人进行不可描述之事,陈长江看了两眼就受不了了,赶紧把视线移开。 只听见那个男人一边把床折腾得摇摇欲坠一边对着刘子枫耳朵边低吼:“我和他谁好?谁好!” 刘子枫喘着粗气说:“废话!草!你!就你!” 陈长江心想说谁呢这是? 就听男人又说:“我看你看人家眼睛都放光!” 刘子枫说:“他跳舞跳的是好啊,你不也眼珠都不带转一下的吗?” 我……我……陈长江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们在说我? “那你去找他呗!”男人又狠狠来了一下。 “我找他?咳咳……”刘子枫摇头晃脑的,“你别吃飞醋,我的心你还不明白?” “那你说的你那个亲戚妹妹又是怎么回事?”男人又问。 嗯?要破案了?陈长江竖起耳朵。 随着一阵噪声,两人停止了动作,刘子枫很温柔的给那个男人解释:“我总得为以后考虑考虑吧?难不成我们俩公开过一辈子?”。 这年头对这个的容忍度可没后世高,早年间甚至有被枪毙的,刘子枫的担心很正常。 “我这个亲戚的妹妹……”他又说,“小地方来的,不像京城的女孩这么猴精,好哄。独女,家里又宠,娶了她经济上没问题,以后我能帮补你,你也不用太累……” 陈长江听着火大,搞了半天是个骗婚的!这下他算明白上辈子为什么凌英华过得不好了! 第112回 比赛开始 陈长江不知道的是,凌英华被刘子枫骗了心,拖了好几年才离了婚,后来有点缺爱综合征,谁对她好点她就立马沦陷,又谈了几个嫁了两回,没一个靠谱的。到四十岁彻底对婚姻爱情伤了心,没孩子、事业也没了,远远地找了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租住,天天深居简出,连干爹干妈都不见。所以陈长江后来问起干爹凌英华在干嘛干爹都语焉不详,实在是乏善可陈。究其根本,就是这人生第一段恋情惹出来的祸,遇人不淑。 要是人偶在,陈长江肯定现在就过去把这俩收拾了挂路灯,就算没有人偶他也还有格斗宗师海苔,照样一个打一群。本来对于刘子枫这类人群,陈长江并无意见,但是骗婚就可耻了,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啊。喘了半天粗气陈长江才忍住动粗的冲动,毕竟没凭没据冲过去打人,终究不合法律,自己这监视器黑科技又不能拿来当证据,就连凌英华都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陈长江再回忆今天刘子枫的一举一动,他的一些眼神、动作、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一下子找到答案了,好一阵恶寒! 过了好一会陈长江才压下以武力解决问题的冲动,罢了,还是先跟凌英华聊一聊,反正最终目标是让凌英华别被刘子枫骗了。要是说不服她,就把这一幕给她看,相信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晚上陈长江自己下了碗面吃,吃完看电视,等到八九点的时候干妈和凌英华回来了。 一回家,凌英华就把陈长江往他屋里拉,给干妈说了句:“妈,我跟长江说会话。”掩上房门。 干妈摇摇头,自去洗漱。 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陈长江问:“咋了这么高兴?” “陈奶奶说你写的歌真好听,这次我很有希望拿冠军呢!”陈奶奶就是干妈的老师,也是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比赛唱新歌要提前报给比赛组织方审核,陈奶奶提前听了,觉得非常不错,凌英华她们去拜访,好一阵夸。 女孩的心思很跳跃,刚说了这头,又马上提到另一头:“我中午就就想问你,你哪学得跳舞?你不会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小c吧?”。 “小c”是凌英华给人偶取的名字,陈的首字母,免得搞混了。 “说啥呢!”陈长江可不想被误会成机器人,“你自己看包里有没有遥控器,我留在玲玲那呢。” “反正我会的多了。”陈长江敷衍过去,“不说这个了,下面你要听我说。” 凌英华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仿佛想把眼前这个这半年老让她刮目相看的家伙彻底看穿喽。 “我也不绕圈子了。”陈长江说,“我知道你喜欢帅哥,刘子枫在冲你放电,不过我看这个人不行。” 凌英华噗嗤一下就笑了,捂着嘴,眉眼弯弯:“咋了?吃醋了你?你是我什么人啊管我这个?” “严肃点!”陈长江绷着脸,“跟你说正事呢,反正这个问题你得听我的,你不是都知道我看人准吗?” 凌英华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那多可惜……你说一句我就拒绝人家,那你怎么补偿我?我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陈长江让她堵得一时无话可说。 “那你答应我……”凌英华说,“以后我嫁不出去,你负责!” “我……”陈长江刚想说啥,忽然就被凌英华探身伸嘴亲在脸颊上,浅浅一啄。 “好了,我答应你,我也当你答应我了啊!”纤细的身影带着股香风蹦蹦跳跳地离开房间。 这妮子!胆肥了啊!陈长江心潮起伏,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调整了一天,第三天,比赛将正式开始。头天晚上,已是夜深人静,陈长江正躺床上看书,虚掩的房门忽然推开。 凌英华穿着很清凉的短裤小背心出现在门口,蹑手蹑脚走进来,走到他床前坐下。 “咋了?”陈长江坐起来。 “睡不着。”凌英华纤细的手指开始摆弄她的头发,捋过来捋过去,盯着陈长江的眼睛,仿佛有千言万语。 这倒是正常,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比赛,而且直接关系到她以后的发展,按照干妈的计划,是想让凌英华通过比赛取得好名次,下一步就是进文工团,端铁饭碗,最重要的是演出机会多,复制前人军旅歌手——晚会常客——演艺圈明星的路径。 如果这第一步搞砸了,后面的计划就无从谈起。所以凌英华比赛前紧张睡不着完全可以理解。 台灯下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陈长江一直绷着的那根“我有女朋友了”的心弦暂时松了松,说话语气柔和了很多:“你没问题的,放心吧,虽然我不怎么夸你,但其实你唱的真的挺好的。” 凌英华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微妙变化,眯着眼一笑,挪了挪身子,躬身,脸蛋离陈长江很近:“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对吧?” “看你说的。”陈长江往后躺让脸保持点距离,“那能不关心吗?” 这个往后躲的动作让凌英华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又往前探,快变成一个扑到另一个身上了:“你要真对我好,就像小c一样,抱着我!” 说完不管不顾的伏在陈长江身上。 陈长江手僵硬的在空中停留,片刻后,终究是无力地垂下,好吧,抱就抱吧。 抱着方玲玲,如同抱着一团火炭,让人脸红气喘,很快就烧起来。而抱着凌英华,就好像抱着一团冰雪,不起绮思,倒是想起了很多往事。 “给我唱首歌吧。”凌英华说。 陈长江想了想,哼唱道:“跟我去爬山吧/山上有雪莲花跟我去采雪莲吧/用它装饰咱们的家/坎坎坷坷你不要怕/爬到山顶我摘到了花/山风拂起你的发/美貌仙子也会嫉妒你的家/山雨来风再去/雪莲花开白衣飘去/景再现物已归/雪莲花开白衣飘去。” 陈长江重点在“坎坎坷坷你不要怕,爬到山顶我摘到了花。”凌英华却很喜欢“用它装饰咱们的家”,反正彼此都以为把意思传递领悟到了,凌英华又在陈长江脸上啄了一口,推门离开。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先在家里化好了妆,干妈亲自动手。比赛场地在文工团礼堂,还没到门口,陈长江就看到了一簇簇的人流涌向同一个方向。往往是好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化好了妆唇红齿白的青年男女,急匆匆的往前赶。这年头展示才艺的渠道比较少,又没有自媒体,这种文工团组织的比赛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了吗,吸引了大量有志于从事文艺工作的人参赛。 但是这种比赛并非想参加就能报个名参加,文工团的比赛用的选送制,各地文工团有名额,选送几个人参赛,凌英华就是干妈去想办法弄来的选送名额。很多人光在这一关就被淘汰了。 比赛分三个阶段,预赛、半决赛、决赛。预赛就在小厅里,几个评委听一段清唱就打分,半决赛和决赛才在大厅面对观众评委唱整首歌。台底下除了评委还有各地文工团、其他歌舞团、演出团体、演艺公司的人,所以只要能进半决赛的多多少少都有机会崭露头角。很多时候,冠军未必能红,比如后世很著名的民歌天后当年就是第二名。 看着眼前的人流,陈长江倒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那时还在上幼儿园,就曾经和凌英华一起来这个礼堂演出过,当时是幼儿合唱比赛,研究院幼儿园也来参加过,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一大堆孩子叽叽喳喳,把带队的老师家长给累的!后来得了个三等奖,奖品是个书包。那书包可真瓷实,陈长江下了课背着书包漫山遍野疯玩都没把书包造破,质量忒好。 凌英华也化了妆,陈长江、干妈陪着,还有个来凑热闹的自来熟张紫衣,俩姑娘外形上是同一款,走一起跟姐妹花似的。得知她是民族舞冠军,干妈很有亲切感,同是学跳舞出身,共同话题很多。 今天的陈长江有点心事重重,因为主线任务说明白了的:助她夺冠——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不接受除冠军以外的任何结果。而要在这么多人里夺得冠军,那恐怕不太容易。为此陈长江设想了不少场景,也拟定了不少方案,但是比赛结果不出来之前,谁能又能确保万无一失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为此他把存档也存好了,做好了读几次档的准备。 幸好就目前看到的人里,还没有眼熟的后世明星,不然还真不太好办。 参赛歌手编了号,分别开始预赛。预赛在小厅没法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礼堂的观众席现在成了休息区,全给陪同人员占满了。陈长江帮干妈和凌英华把包拎着,和张紫衣一起在观众席等待。 “长江哥你这么有才华,以后准备在哪发展?”张紫衣找话题跟他聊。 第113回 进决赛 “没想好,先把大学上了再说吧。”陈长江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再说,现在可是有工作证的人,以后怎么样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你怎么不到京城发展呢?”张紫衣眼睛忽闪忽闪的冲他放电,“你舍得英华姐?” “咳……”陈长江摇摇头,“你想哪去了,我跟她就是发小的关系。” “不是吧?我不信。”张紫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陈长江想问下她认不认识一个大头女主持人。 “我有女朋友。”陈长江点明白。 “有照片吗?” “没有。” “骗人,我不信。” “你还信啥?”陈长江要给她说无语了。 有一句无一句的坐了老半天,临近中午了,凌英华蹦蹦跳跳的和干妈走过来,看她那表情,预赛显然过关了。 当然,预赛陈长江从来没担心过,凌英华正好被分到干妈老师陈奶奶当组长的那一队,能不过么?至于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那就不用多想了。文艺圈的一切都是拼出来的,钱、人脉、实力,想不争不抢的纯佛系混出头,基本上属于做梦。 上午预赛,下午和晚上半决赛。中午吃饭休息不提,下午四人准时抵达文工团礼堂。 半决赛还剩三十个人,不分男女组,但是女歌手占了一大半,据说这是因为文工团下部队演出,女歌手天生比男歌手更受兵哥哥欢迎。尤其是再过两年那首《兵哥哥》一出来,台上一个穿军装英姿飒爽的姑娘一开嗓就是:“想死个人的兵哥哥……”,马上引来台下山呼海啸的掌声欢呼声,要是换了男歌手可没法唱这个,不像话。 陈长江感觉自己走进了怀旧歌曲联唱时间,好多歌自己都快忘了,却是这个时代的正当红。歌曲风格迥异,西北风、港台风、军旅歌、英文歌,你方唱罢我登场,带着鲜明的时代印记。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哥哥你走西口……”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bytheriverofbabylon,therewesatdown” 唱完就是评委打分,隔一首宣布上一首的分数,看起来倒是很正规。 一边听着,一边陈长江的思绪飘得老远,他在想自己以后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或许是之前来钱太容易,敲了李家一笔,阳光广场这边也顺利运转,又成了有工作证的人,陈长江短时间内有点找不到目标的迷茫。再加上系统的存在,世界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可以存档的游戏,周遭的人和事就更显得浮光掠影起来,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且没意义,最多就是和玲玲激情相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客观实际的。 他知道这种心态对他没什么好处,所以常常反省,此刻坐在这里,他在想,说不定以后到文艺圈扑腾扑腾?和那些上辈子只在屏幕里见过的人打交道,好像也挺有意思。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轮到凌英华出场了。 这次唱哪些歌之前也是选了又选,基本原则一是要“抓耳朵”的好听;二是要真善美,别整那挑战认知的,这年头你要上去就是“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擦干眼泪陪你睡”,那得,等着淘汰吧;三得体现歌唱水平,来首口水歌下面的评委可不认账。 所以,《天路》完全符合要求。 台上的凌英华穿了一身藏族姑娘的服装,头发盘了起来,随着伴奏磁带声起,她的视线往天上飘着,努力进情绪。 “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场,看到神鹰披着那霞光。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 干妈在后台,台下陈长江和张紫衣坐一起,张紫衣虽然唱歌不咋地,但欣赏水平还是有的,第一小节唱完,她就一脸惊为天人的表情看着陈长江,意思是这么好听的歌真是你写的?陈长江不说话,淡淡地笑着。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青稞酒酥油茶会更加香甜,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 这首歌凌英华练了足有几百遍,正常发挥效果就完全可以了。现场反响可谓炸裂,评委也好,观众也好,都情不自禁地热烈鼓掌,既是为了凌英华的歌声,同时也是在见证一首脍炙人口的主旋律歌曲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很多文工团领导已经在设想,带着这首歌去高原慰问演出该是多应景,恐怕会成为必唱曲目,虽说这年头主旋律歌曲谁都能唱,但是终究让正主来比翻唱更完美,再说人家姑娘形象也好…… 一曲终了,张紫衣一边噼里啪啦鼓掌一边大声喊着:“好听!真好听!”,又转头一脸崇拜地对陈长江说:“长江哥,你太厉害了!”。 陈长江终究还是要点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好故作淡定:“咳,没啥没啥。” 他越这样在姑娘心里就越高深莫测,正面形象树立得极其高大上。 凌英华表演结束,回后台换衣服卸妆,隔了一首歌她的打分结果统计完毕,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剩下一平均,高居第一名,实至名归。 陈长江感觉自己应该能轻松完成任务了,至少就之前出场的这些人来说,歌曲、演唱、形象三项综合评判,凌英华确实是最好的。 不过这只是半决赛,明天还有决赛,最终结果只有比完了才知道。 回到台下的凌英华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每个人都在议论:“这就是刚才唱天路那个女孩……” 凌英华难掩兴奋,和迎上去的张紫衣热情拥抱,白嫩的小手冲陈长江挥动,陈长江也应景地跟她握了握以示庆祝。 干妈则被熟人叫住,是另一个文工团的领导,估计是打探有没有可能和凌英华签约。一个还没说完另一个又在旁边虎视眈眈等着了。 “怎么样怎么样?”凌英华和陈长江肩挨着肩坐下,求表扬。 “还行吧。”陈长江就是舍不得夸人。 一边张紫衣抿嘴笑了,原来长江哥真就是再好也就只能换来句还行,高人就是高人,眼光也高,不知道他要是看我跳舞会怎么说? 凌英华是第十几个表演的,后面还有十几个,一直到比赛结束,凌英华始终排在第一位,毫无争议的在明天的决赛里最后一个出场,满意的回了家。 女儿琴棋书画的培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出息了,干妈也难掩兴奋,给俩孩子讲起今天有好几家大型文工团向她表达了招凌英华进团的意向,可以说就算凌英华进不了竞争最激烈的干妈所在的四大文工团之一的团,进别的大军区文工团也已经有好几个可供选择了。 凌英华当然也高兴,她就喜欢弹琴唱歌写写画画,别的不会也不感兴趣,偏科严重,地理能把西藏和黑龙江放一起。对她而言,凭文艺吃饭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晚上,凌英华又溜到陈长江房里“减压”,抱在一起聊天。陈长江老老实实的任她抱着,手不敢乱动,现在两人的身体接触程度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朋友”,他也不打算再自欺欺人,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把握住最后底线都不算背叛。 第二天一早,陈长江起床,凌英华和干妈起得更早,妆都要画完了。 或许是已经有了几个工作机会保底,干妈和凌英华都显得情绪轻松了很多,有说有笑的,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不过陈长江还不能放松,系统对他是高标准严要求,他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三人赶到文工团礼堂,张紫衣在门口等着,一起进去。 在门口还遇到了干妈的老师陈奶奶,陈奶奶给干妈和凌英华说了些话,大意就是这次凌英华表现已经非常好了,得失心不要太重,能进决赛就很优秀,陈奶奶一定会向文工团里领导大力推荐,把凌英华招进去。 在陈长江听来有点不太对劲,像是暗有所指,提前铺垫一下似的。这话单听也没毛病,老人对小辈很关照,赛前帮忙减压,也说得过去所以陈长江也没太仔细琢磨。 陈奶奶还好好夸了夸陈长江,表扬他歌写得好听,陈长江小脸一红。 今天时间比较充裕,原定的比赛开始时间稍微拖了点,四人坐在下面,等待摄像、灯光调试设备,今天的比赛是要录像的。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约莫五六十岁、很是儒雅的男人,跟干妈打招呼。 陈长江见过他,姓罗,半决赛的时候坐评委席正中间,好像是评委会主任的角色,连主持人都一口一个罗老师的叫。 干妈看来很尊敬他,赶忙拉凌英华站起来答话。陈长江听见这罗老师很和善的勉励凌英华好好唱,还是陈奶奶那套话,年轻人好好发挥就行了,别想太多。 忙活了半天比赛总算开始了,干妈带着凌英华去了后台。决赛和半决赛又有一点不一样,因为只有十个人比,比赛多设了一个环节,唱完歌还要答两道题,一道乐理一道常识。陈长江心想可千万别问凌英华地理历史或者科学问题啊,一问准答不出来。 第114回 没得冠 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台下张紫衣在跟陈长江聊天:“长江哥,你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陈长江说,“家那边还一堆事呢。” “唉……”张紫衣一副挺失望的样子,“那下次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陈长江心想按照原时空发展,过两年你就要横空出世当大明星了,那时候哪还有空关心我在干嘛,见面认不认得出来或者认出来打不打招呼都是两说。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倒觉得张妹妹这人其实挺不错的,有种他很欣赏的大气,关键是得让她看得起,看不上就不行了。于是回了句:“没事,要是你认我这个朋友,就随时跟我联系。” “真哒?”张紫衣伸出手指头,“咱拉勾,你把呼机办下来了给我说号。” 陈长江伸手跟她勾了勾,换来姑娘灿烂的笑容。虽然她比较适合冷艳范,不过笑起来也挺好看。 台上的一位男歌手这时候做了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答常识题的时候面对一道送分题:给了美、英、日、中四个国家的国旗,让他指出哪个国旗是中国国旗,这位居然没选出来,先指着美国的,又指着日本的,愣不知道五星红旗是中国国旗!(这可不是笔者乱编,真事啊) 台下一片哗然,得了,这位哪怕能得名次恐怕也没谁敢招他。 “什么人呐!”张紫衣也是心直口快的,“怕不是个傻子吧?”。 陈长江也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搞的,耸耸肩。 接下来是个女歌手,排在第五个出场,唱了首《军港之夜》,陈长江感觉唱得还不错,形象也还行,但还是那句话——“也就那样吧”。答题答得中规中矩,没什么毛病,但是分一出来,就有点让他震惊了,七个评委每人十分为限,去掉最高最低,剩下五个分数相加居然有488分!平均976,按照评委不打满分的尿性,这分数近乎天花板,算下来比昨天凌英华的平均分还高。 这就让陈长江有点看不明白了,这什么呀有那么好吗?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又过了几个,第九个出场的女歌手是目前所有参赛者里形象最好的一个,凌英华这种没完全成熟的小姑娘跟人家比少了不少风韵。半决赛的时候陈长江就对她有印象,倒数第二出场也证明了她是半决赛第二名,和凌英华差距最小。 9号女歌手唱了首《牧羊曲》,唱的是不错,嗓子挺甜,答完题打完分,统计的时候该凌英华上场了。 对于凌英华来说,冠军不冠军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陈奶奶都说了那话了,应该比较有把握把凌英华招进来,所以凌英华心态还是相对比较轻松的。 决赛歌曲凌英华选择唱一首《贝加尔湖畔》,这首歌优美得让人心醉,是陈长江和小c给她唱过的歌里她最喜欢的之一,所以虽然严格说来这首歌没有《天路》那么有意义、有炫技空间,但她还是坚持在决赛里唱。陈奶奶也特别喜欢这首歌,支持凌英华的决定。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凌英华穿着洁白的长裙,安安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闭着眼开唱,台下的观众一瞬间就被带到了静谧的湖畔,台下有那低声聊天的此刻都暂停了,静静地欣赏。 “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这首歌无论让什么岁数的人听都能进耳朵,等到伴奏结束,再停了一会,潮水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厅堂。 凌英华深深鞠了一躬,等再起身,脸上已经流出了激动的泪花。 “太美了……”张紫衣一边鼓掌一边感叹,那一刻她在想要是自己也会唱歌就好了,求长江哥给她写一首,轻松爆火。 顺利答完题,接下来就是紧张地等待分数,不知道为什么,陈长江感觉不太好,恐怕事情没那么顺利。唱歌这玩意很主观,有很多人为操作的空间,陈长江两世为人,他不指望这样的比赛不出一点幺蛾子。 9号女歌手的分数一宣布,全场哗然,去掉最高最低分,总分491,平均分982!刚才那个488就够吓人的了,这个491是不给人活路啊…… 凌英华总分却只有478,平均分956,第三名。 比分公布那一刻,陈长江眼前一暗,对话框出来了:“主线任务:助她夺冠。失败!是否读档?” 那还有什么可问的,当然得读!陈长江无法承受主线任务失败的结果,不过好在他不用读最早的这个主线任务存档,他在昨天凌英华半决赛结束的时候存了个档,就读这个档吧,不行再说。 时光流转,回到昨天凌英华刚比完那一刻,陈长江去了趟厕所,放出了蚊子。 如果有人能在分数上捣鬼,一个合理的怀疑肯定是要把管事的搞定,而这里管事的显然是那位姓罗的评委会主任。 陈长江寻思,从第二天早上陈奶奶的表现以及决赛开始前罗老师的那次“偶遇”猜想,很大可能是这个“罗老师”在决赛前夜动用自己的老脸给评委打了招呼,所以陈奶奶第二天一早才专门在门口等着他们嘱咐了那番话。而罗老师估计也是不愿意把干妈得罪太狠,提前说点好听的安抚安抚,免得闹起来不好看。 当然这都是猜想,陈长江要先调查是不是这么回事。 从厕所出来,陈长江跟张紫衣说:“小张妹妹,一会请你帮我个忙……” 蚊子监视器是陈长江的小秘密,本来凌英华已经知道了人偶这个黑科技,再多知道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陈长江要做的事多少有点不是那么正大光明,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了。因此陈长江晚上不能跟干妈她们回家,这就需要有人帮忙打个掩护。 陈长江跟张紫衣对了下“口供”,晚上去给她指点指点跳舞,张紫衣一边答应一边揶揄陈长江:“长江哥你可以啊,是不是在这边还藏着红颜知己呐?带我见见去?” “别闹,”陈长江回她,“有点私事,真要见红颜知己还不就大大方方见了吗,我又不怕谁知道。” “你就这么不在乎英华姐的感受?”张紫衣撇撇嘴,“男人啊……” “我又不是时间管理大师……”陈长江冒了句这年头人听不懂的梗。 果然,当陈长江说晚上去给张紫衣指导指导,刚取得了半决赛好成绩的凌英华不太高兴:“明天我还决赛呢,你改个时间不行啊?” “后面就没时间了,就今天吧。”陈长江说,“后面到回去之前我保证哪都不去了。” “哦,那你早点回来。”凌英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当日比赛结束,陈长江和张紫衣单独另走一个方向,打了个车把张紫衣送走,陈长江开始自己的“盯梢”大计。 先随便找了个旅馆,写了个单间,门一关,监视器拿出来摆好,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屏幕中那位罗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时不时还哼着歌,他自己开车,开到一座饭店,陈长江操作蚊子看了眼饭店名字,然后继续盯梢。 比赛直接从下午比到了华灯初上,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陈长江自己也饿了,买了两包方便面泡上凑合一顿。 罗老师停好车,进了酒店,左拐右拐走到一个包间,推门。 两个人迎上来,热情的跟他打招呼:“罗老师!快请坐!” 是两个女人,陈长江眼睛睁大了一看,乐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不就正好是五号和九号吗? 不过光吃饭也说明不了什么,至少杀伤力不够,到时候说这是我俩学生,见面聊聊专业、指导指导,你能怎样? 所以还得往下看。 两女一男开始聊天,陈长江仔细听了听,听得出来这三人不是初次接触,从说话间无所顾忌的调笑和不加遮掩的荤段子可以看出,这是老相识了,关系那是相当到位。 本以为就是一个有点小地位的中年色鬼和两个混娱乐圈的女人能各取所需的常规故事,谁知往后听,陈长江却听出点别样的东西来。 罗老师说起自己前段时间出国演出的事,原话是:“ai那边来人跟我聊过,基本上谈好了,到时候对我们这边支持力度会加大,一些资源也集中由我分配。你们就老老实实听话,我说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保证你们路子顺……” ai?陈长江不知道自己听没听错,ai是什么名词的缩写?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人工智能,不过放这当人工智能讲意思不通。 那个长得颇妖艳的9号歌手问了句,大意就是罗老师棒棒哒,但是他不担心被国家查吗? 罗老师说:“我怕什么?”言下颇为自得,“要查也轮不到我……”,说道这他没往下说了,看来嘴上多少还是有个把门的。 行啊!陈长江心想,这还有意外收获啊。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自己这不还背靠组织吗?管他那么多,报上去就是了,自有人查,别单枪匹马。 第115回 搞定 想到这陈长江又多考虑了一层,这两个女人,会不会有自己的同行呢?比如借罗老师搭上线,成为谍中谍、当深海?这就有点费脑子了。 作为一个储备成员,一个暂时接不到任务的“外围”,陈长江基本的纪律还是清楚的,集体的力量大于个人,万千琐碎的线索汇总才能接近真相,遇到可疑人物该汇报汇报就对了,别逞能。 饭吃到后面,场面已经比较辣眼睛了,罗老师那样仿佛想在桌子上就把两个女人就地正法似的,手都没握筷子,全在一左一右的峰峦起伏上,两女人一边娇笑一边喂他喝酒吃菜,其乐融融。 老小子挺会玩啊!陈长江看得牙痒痒,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两个女人还在那撒娇,说要得好名次,一个优秀奖可不依。罗老师一边摸一把来了句亏待不了她们,谁拿冠军就看谁今天晚上能把他伺候舒服了。 吃完饭喝饱了酒,毫无意外还有活动,就在吃饭这家酒店开好了房,罗老师和两女进了房间。 陈长江看见罗老师进厕所关上门,摸出一板胶囊抠出一粒咽下肚,然后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回味自己逝去的青春,还捏起拳头给自己鼓劲,念念有词。 咳!陈长江在心里吐槽,不行你就不行嘛,非得上,还吃药,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带带孙子?小心马上风死床上。 接下来的情景就进入了不可描述时间,陈长江目不转睛地认真学习,水都喝了好几杯,好好提升了业务能力。可惜后面一直没聊过正事,没听到点更劲爆的信息。 虽然吃了药,罗老师终究还是老了,三个人没折腾太久,罗老师就力不从心的喊了停。抱着说了会话,就让那两位各自回去,看来今天是到位了。 陈长江正在想怎么找个机会跟罗老师好好聊聊呢,一听两个女人要走,那就方便了,立马收拾收拾离开旅馆。 打个车到了罗老师嗨皮的酒店附近,找了个路灯没照到的街角旮旯把斗篷穿上。现在的酒店还不像后世那样为了防止客人出意外设计得跟牢房似的窗户都只能开条缝,很多都有露台,眼前这座也是如此,陈长江不用考虑怎么不惊动安保进屋的问题。 借着夜色直接飞到罗老师所在那间的露台,陈长江大大咧咧直接进了屋。 罗老师还没睡沉,中老年人觉浅,一听到有人推晾台门就醒了,睁眼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站在床前。 “谁?”罗老师带着颤声问,由不得他不害怕,这年头恶性案件不少,飞贼多得是,他可不想自己“老有所乐”的人生就此终结。 “别紧张。”陈长江不想他被吓得大喊大叫,那样有点麻烦,还得动用永不失手的板砖,别把老家伙拍出点后遗症来。所以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表明来意,“我不图财,也不害命,就是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说着陈长江就把监视器拿出来,把之前的限制级画面放了一段出来。 罗老师一边看,一边心里盘算这位的来意,既然不是害命的,那就什么都好说,有得谈就好,心里也没那么怕了。 “你就明说吧,要我做什么?”罗老师直接问。 “明天的决赛,半决赛冠军到了决赛也照样是冠军,我不想看到别的结果。”陈长江划下道来,“不然这段录像……你明白的。” “好说。”罗老师恢复了沉稳,这事对他来说不难,“我保证。” “那我等着看结果。”陈长江也不跟他多废话,走出露台,“biu——”,不见了人影。 这个举动带给罗老师的震动远比刚才的小小要挟大得多,这什么呀?特异功能? 陈长江是故意露这一手的,反正说出去也没人信,只要让当事人心里有个计较就行了。 这下该不会再出幺蛾子了吧?陈长江一边飞一边想。 回到干妈家,夜已深,陈长江拿凌英华给他的钥匙轻手轻脚开了门进了屋,睡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凌英华把他摇醒的,这姑娘脸上火气挺大:“你还知道回来?” 陈长江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明,揉揉眼睛:“别闹,累的慌。” “累什么?”凌英华揪他,“那么累就别回来了呀!直接跟她过日子去不好?管我比不比赛呢!” 说话间都有点破音了,看来是真生气了。 误会啊误会!陈长江赶紧安抚:“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凌英华不答话,陈长江看了看,只好握住她的手,一边在手掌里摩挲着一边解释:“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更不可能喜欢张紫衣,你要不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说完又扪心自问,我干嘛要费劲解释呢?她又不是玲玲。 凌英华不是个揪着不放的人,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陈长江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接受了他的说法,毕竟,他还是回来了,没过份到夜不归宿的地步。 “谁管你!爱见不见,起来吃早饭了!” 得,又变成“谁管你”了,陈长江苦笑着摇摇头,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矛盾综合体? 第二次度过同样的一天,产生了一些小变化,比如没有再在门口“偶遇”陈奶奶,罗老师也没来跟干妈搭话。 陈长江再次开启“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哲学思考,从种种表现看来,世界的确不是一个又一个闭环,而是开放性的,当你回到过去,改变了一些事情,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扰动而产生悖论,只会沿着变化运转下去。 由此他又想到一些新的问题,如果他在现在存一个档,读取过去的存档,做些事情改变了历史,假如再次读“现在”那个存档,那么新的“现在”和之前的“现在”会不会有所不同了呢? 恐怕要想个实验来验证一下,陈长江决定找个机会试试,他感觉到自己对世界的认识还是很肤浅。 而凌英华这次顺利获得了冠军,在主持人宣布的那一刻,对话框弹出:“主线任务:助她夺冠。完成!奖励:一台来自圣杯星的‘万能复制器’。” 乖乖!总算完成任务了,陈长江长出一口气。至于这个万能复制器是什么,回去再看吧。 晚上在凌英华姥爷家,大姨做了一桌子菜给凌英华庆功,这个冠军一拿,凌英华进文工团的事基本上定了,以后就在京城发展了,干妈也会大部分时间在这边,干爹提前进入空巢老人模式。 姥爷很高兴,凌英华是他最喜欢的外孙女,这下也可以经常承欢膝下了。 刘子枫也来了,陈长江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偏偏刘子枫人前人后的又对他特别热情有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已经是好朋友了呢。伸手不打笑脸人,陈长江也不好当着大家面发作。 他知道这小子心里憋得什么坏,自己要回去了,他不介意表现得非常亲善,说不定内心里还有点“同性相吸”,等自己一走,他想怎么跟凌英华放电自己都管不着。说不定这会一边嘴巴上不要钱的漂亮话不停往外顺,一边心里还在笑陈长江是个傻叉。 一想到这点,陈长江就火大,吃完饭找了个机会,把刘子枫拉到一边,两个人面对面说清楚。 “要跟我说什么?”刘子枫笑容满面,“是不是要走了,舍不得我?” 陈长江听这话想吐,没好气地说:“行了,别扯,这种话少说。我郑重提醒你,别打英华的主意……” “据我所知,她跟你没扯证吧?”刘子枫直接打断陈长江的话头,“你有什么权利替她做主?咱讲点理行吗?” “再装!再装!心里没点数?”陈长江恨不得先给他一拳头,“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取向?你这样不是害人吗?” 他这么一说,刘子枫反而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也是……” “放屁!”陈长江直接骂出来,“是你mgb!老子就提一个名字,识相的你自己滚蛋,离英华远点——谢萌!” 谢萌,陈长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监视器里刘子枫怎么称呼那个叠在他身上的男人他听得很清楚。 一听这个名字,刘子枫脸色大变,一下子慌了:“你……你跟踪我?” “跟你个腿跟!”陈长江才不跟他解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心里那点算盘老子跟明镜似的,想查你随时查,你敢再玩那骗婚的心思,老子把你和谢萌都阉了,不信你就试试!” “你俩聊什么呢?”身后传来凌英华的声音,她一直看着陈长江呢,从肢体动作看陈长江挺生气,所以赶紧过来打岔一下。 “没什么。”陈长江转过身,“聊了聊让世界充满爱的话题。” 凌英华却不走,拉住陈长江胳膊,对刘子枫说:“子枫哥,我在这也把话说明白,我跟长江谈恋爱呢,他老觉着你对我有点意思,我说没有,你就是个热情的哥哥,拿我当妹妹呢,是吧?” 第116回 言语试探 刘子枫没想到凌英华直接来了这么一出,与其说是在给他解释,其实是凌英华在陈长江面前表明心迹,自己对别的人没兴趣。 也没等他回答,凌英华就转身拉着陈长江走了。 刘子枫实在想不明白,陈长江是怎么知道他的秘密的,这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凉意,那些龌龊的念头一下子就给压到了地下十八层。 吃完这顿饭,陈长江计划回研究院了,过来跟姥爷道别。 “小子,以后来京城发展得了,”姥爷不知道为什么看陈长江特别顺眼,“姥爷这有吃有住,我给你腾间房,咱爷俩没事还能亲近亲近。” “行嘞,谢您老!”陈长江说,“等我上完大学,说不定真来,到时候一定来看您!” “别说不定啊,”姥爷说,“早点计划,就好早点安排,英华在这边,你来了不也多个照应不是?” 姥爷人老成精,很多事看得明明白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陈长江心有所属,而那个人却不是他外孙女。 晚上回了家,陈长江才有机会看看自己的奖品:万能复制器。 这个玩意看起来就像个手机,有背板有屏幕,按照说明书试了一下,一个按键负责开机,开了以后全触摸屏操作,想复制什么东西就用机身上的摄像头拍下来,再点击复制,就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在用摄像头对准复制物摆放的地方点确认,东西就凭空出现了。 挺神奇!不过说明上写了,一、复制物品是要消耗能量的,能量消耗值根据物品大小决定,机器是太阳能充能,使用时注意能量余值,不然可能复制不完;二、复制出的东西只能维持一小时,一小时后直接消失,注意使用寿命。 总之,陈长江的京城之行总算是圆满结束了,认识了一帮凌英华家的亲戚,把那个可能是上辈子导致凌英华一生痛苦的由头掐灭了(当然,还要继续观察);一个未来的影后成了他朋友,约好了保持联络;还发现了一个娱乐圈老混子的秘密,回去报告。最重要的,总算把主线任务完成了,这才是他安身立命所在。 临行前的晚上,凌英华表现得很难舍,眼睛都红了,这次分别,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份毫不掩饰的离愁别绪让陈长江都有点顶不住了,心里也挺难受,他只能告诉自己朋友分别也会不舍,不必非得绷着。 不过,朋友分别哪有像现在这样,死死抱着的? 凌英华告诉陈长江,他现在选择和方玲玲在一起,随便,但她不信陈长江和方玲玲真就这么一辈子琴瑟和谐的走下去,她会一直等着,除非哪天她自己累了。 陈长江劝她别钻牛角尖,人年轻的时候都爱山盟海誓,恨不得逮着个看得顺眼的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实哪有那么多从一而终的爱情?就更别提当备胎的话了,过十年回头一想自己都啐自己傻叉。 凌英华说你管不着,反正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只有无声的拥抱,陈长江想了很多心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人生和凌英华还会有什么样的交集。人生无常,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回到研究院,回到这座十岁从山里搬出来、开始体验城市生活的小城,陈长江感觉自在多了。 京城太大,他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还是回家,和玲玲在一起,陈长江才感觉回到了舒适区。 录取结果没出幺蛾子,方玲玲考上了她理想的益州联大新闻系,陈长江则被益州师范大学经济系录取,这下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陈长江父母很高兴,虽说只是个一般本科院校,但和技校比说出去还是好听不少,为此还专门摆了几桌,请亲朋好友们吃了顿。干爹自然也到场,陈长江给他说了罗老师的事,当然,没说是蚊子监视器发现的,换了个说法说是他在礼堂时无意中听到罗老师和人吹牛说的这个,也不知是真是假。干爹听完也没表态,只说知道了,陈长江也没在意,反正有枣没枣打三竿子,他已经把自己该做的做了。 方玲玲现在以美容院为家,方洪军专门找人在旁边平房给她隔了一间出来供她起居。她爸经常来看她,得知她考上了大学,老方流了眼泪,第二天过来递上用手帕包起来的一沓钱,说这是他到处去凑的,不管方玲玲需不需要,反正他这个当父亲的必须要给。 方玲玲为此也红了眼眶,从这一刻起,至少对于父亲她是从心底里原谅了过去的种种不如意。 阳光广场的生意始终爆火,郑武带着大家经营,应付面上的事。方洪军则带着大棒二棒以及强娃应对各路城狐社鼠。有陈长江之前的铺垫,有马大胆时不时过来帮衬,一切都很顺利。 郑武跟陈长江商量,要不找银行贷笔款子,把阳光广场二期搞起来,修个楼房,到时候不用自己经营,光出租铺面都赚翻了。陈长江建议等自有资金再宽裕点再说,不能全靠贷款,反正实体店铺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发展前景,不在乎这半年一年。他自己的钱是不打算拿出来的,那样性质就变了,一个人出大头,郑武、方洪军这帮兄弟全变成给他打工的了,那干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唯一萦绕于怀的还是间谍组织的问题,陈长江问老陈查的怎么样了,老陈却不跟他说明白,让他小孩别管那么多,老老实实上学去。 陈长江心里明白,老陈这是不想让他吃这碗饭,对于父母来说,孩子能离危险多远就尽量多远,老陈肯定希望陈长江无灾无难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陈长江只有在心里暗暗准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黑科技能做到多少事。 有空的时候,陈长江联系了刘雁南,临江阁的事,差不多也该解决了。 要依着陈长江重生以前的想法,和李家这样的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老死不相往来谁也别惦记谁最好,但是现在他的想法不一样了。 因为有存档系统的存在,李家不管对他和他的亲朋好友做了什么他都有回旋余地,再加上人偶这个终极大杀器,陈长江不管黑的白的都不怕李家,他不但不用躲着他们,还要主动出现在他们眼前,给他们报复的机会。 说白了,陈长江就是要跳出来充当那个矛盾的集中点,李家不报复也就罢了,一旦真有什么歹毒计划,陈长江希望全往他身上招呼,别拿他身边人撒气——虽说有系统,但是陈长江希望能不动用就不动用,原因还是那个关于世界是什么的猜想——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他不希望老是跳河,能在一条河里解决的问题就不带到另一条河里去。 所以临江阁的股份他得要,不是钱的事,当初动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注定要直面李家,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我直接走到明处,有什么暗箭只管招呼。 股东变更手续办完那天,刘雁南邀请陈长江去小城边的西山喝茶。 西山有大树,树荫如冠,即便八月的阳光很毒,树冠下的茶室里依然有宜人的凉意。 陈长江看了看变更股东备案后的新章程,随意放到一边,喝了口刘雁南忙活半天端过来的一小碗茶。 “老板请喝茶。”刘雁南戏谑地说了句。 可不老板么,现在陈长江的股份仅次于大股东李裕民,刘雁南这个叫法没错。 “嗯,小刘手艺不错,得加钱。”陈长江反逗回去。 “嗬嗬……”刘雁南抿着嘴笑,笑容明媚,“那我就等陈老板给我加薪了?” “你怎么看怎么都不像靠打工挣钱养家的人。”陈长江摇了摇头。 “那我像是什么人?”刘雁南用略带挑战性的目光同陈长江视线交锋。 “女王。”陈长江用了一个词,“比如蚂蚁群里的蚁后,蜜蜂群里的蜂后,总之就是不愁吃穿一帮手下围着你打工的那种。” “你是说我像一个生育机器?”刘雁南跟他抬杠。 “你当然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长江不接招,“那要不换个说法,你就像个特工组织女头目,007那种。” “你猜对了。”刘雁南笑起来,“那我先发展你好不好?” “我?”陈长江也不示弱,“发展我只怕没个五亿八亿的我可动不了心。” “钱不够再加个人呢?”刘雁南又递了杯茶过来,“比如……我?” 陈长江面无表情接过茶,一口喝下:“那我不亏大了?钱没挣着还得搭出去,你看看你一个包都是多少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攻防战,陈长江虽然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东想西想的,但是和刘雁南相处真的让他感觉到如沐春风,什么话题都接得住,以至于本来打算随便聊聊就走,愣是拖了一下午。 第117回 大学报到 道别的时候,刘雁南说了句:“我那个钱你抽空添一万还我,我不投资了,要撤资。” 她是说之前以投资名义给陈长江拿的十五万,帮助陈长江启动了阳光广场的项目。 陈长江当然知道刘雁南的好意,她这是不想占他便宜,只有投资失败喊撤资,哪有生意好反而撤资的。要按之前的协议,利润里有一大半都该分给刘雁南,再有投资才会稀释刘雁南股权,现在刘雁南让他添一万还回去,等于送钱给他。 陈长江想了想:“我还你三十万,以及……一个人情,你有事可以找我,当然……得我力所能及。” “那就结了。”刘雁南也不跟他争金额,“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不止是钱的事……” 当临江阁臭味消散重新开业的时候,陈长江要和方玲玲一起,前往省城开始各自的大学生涯。 临行前的晚上,陈长江帮着方玲玲收拾她在小平房里的行李。 “好舍不得……”方玲玲感叹了一句。 “舍不得什么?”陈长江捧哏。 “挺多的,比如舍不得家乡,从小长到大,没离开过,再比如美容院,舍不得五妹、燕子姐、叶棉姐,还有好多客人,都处成朋友了,给她们一边洗脸一边聊天,什么家长里短都给我说,还有要给我介绍对象的呢,呵呵。一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咳,你还能干这个干一辈子?”陈长江从身后轻轻扶着方玲玲的腰,“以后你的人生还丰富着呢,我保证,不过对象就没有第二个了。” 一股浓浓的甜蜜气息在小小的房间里蔓延,方洪军专门给妹妹买来解闷用的录音机里,正放着一首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方玲玲转身和这个在她不经意间改变了她人生的人拥吻在一起:“亲爱的,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益州师范大学,坐落于省会城市锦城东二环外,此时妥妥的算城乡结合部,只有两路公交车能到,其中一路下了车还要走五百米,都不算直达。 想起昨天陪方玲玲去益州联合大学报到,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联大就在一环路边上,周围公园、酒吧、商场应有尽有,对面不远就是领馆区。今天来师大,陈长江坐在摇摇晃晃的38路公交车上,越走心里越犯嘀咕,这是要发配了么?怎么路越来越窄,两边房子越来越破呢? 说起来这个公交车线路也不知道是哪个妙人编的号,38路,托香港电影以及妇女节的福,三八这时候就是妇女的代号,后世倒是提的人少了,本路公交终点站是一个三八扎堆的地方…… 不开玩笑,师大男女生比例相当夸张,尤其外语系,一个班40多个女生4个男生……陈长江提着行李走到校门口,往里面一看,乌泱乌泱的全是裙子辫子丫头片子!莺莺燕燕,香风阵阵,这让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女性如此扎堆的陈长江受到极大的心灵冲击,一时间都没迈动步子。 今天是新生接待,陈长江顺着校门口那条大路往里走,路两边各个院系摆着桌子挂着院系名字,来报到的新生自己找去。 陈长江是被经管系——经济与工商管理系录取的,这个系在师大新设没几年,说实话,师大师大,当然得师范专业听起来才像那么回事,在师大学经管听起来总显得有点不够硬气,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系,还没升级到学院。 不过对陈长江来说,还要什么自行车!原本就是个上技校的出路,能上大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反正老爸老妈已经喜出望外了,他们高兴就好。 陈长江自己,两世为人,卡里有钱,还有个到哪都是目光焦点的女朋友,没什么意外就是自己未来的老婆,工作证也已经办下,虽说只是个“外围”。这么一想,好像人生已经挺圆满的了,剩下的就是体验,把前一世没干过的事都干一干,再把家人、亲朋好友的安危关心关心,善用读档,陈长江觉得这样就不算虚度一生了。 陈长江一边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找经管系接待处,一边饶有兴趣的四处打望,没办法,任谁来也会忍不住对于这么多同时出现的青春女生多看两眼。 此时他的目光被路边一幕所吸引,只见人行道上有人用布拉开来摆了个地摊,陈长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这是碰上同行了? 摆摊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看起来也就是陈长江同龄人的岁数。比较特别的是女的穿着一身彝族服饰,男的虽然没穿民族服装,但是看脸多半也不是汉族人。 陈长江走到地摊前,看了看他们卖的东西,有彝族的银饰、绿松石、青金石首饰,还有彝族男人常用的匕首,只有一把。不过最吸引人的是一份录取通知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也能卖? “随便看看吧。”那个姑娘对陈长江说,“都是我们彝人的东西,卖了交学费的。” 懂了,难怪没人来赶他们,原来是来报到的学生,没钱交学费现筹。 “我能看看吗?”陈长江指了指录取通知书,得到允许后翻开来看了一下。 瓦其木呷,也是经管系,同学啊这是,陈长江心里有了计较,打算帮一把。 学费一年两千多,对于陈长江来说那不叫事。 “你是他的……”陈长江问了句,瓦其木呷是男人名字,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妹妹。”姑娘说,“我哥是过来报到的。” 那个男生酷酷的点了个头,远没有妹妹健谈。 陈长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摊上摆的东西,那些首饰随便买一件,给方玲玲佩上都挺好看的不是? “这件多少钱?”陈长江指着一件银头饰问。 刚才聊天还挺大方,一说到钱姑娘反而不好意思了,局促地把衣角捏了又捏卷了又卷,才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要不……你看着给吧。” 这句话让陈长江彻底打消了对方会不会是一种利用对学生同情心的骗术的怀疑,二世为人的人生,对于骗子什么样,他自信还是有分辨能力的,眼前这姑娘如果是演的,演技未免也太好,被骗了都认了。 “这个,两千,怎么样?”陈长江改变主意了,他不想让一个妹妹为了哥哥的学业卖自己的传承,所以把目标对准了匕首。 “太多了——” “太多……多了。” 前一句是妹妹说的,后一句是瓦其木呷说的,陈长江听出,他可能有点口吃。 “你不是说让我说价吗?”陈长江冲妹妹笑笑,仔细看看,这姑娘五官挺漂亮,就是皮肤比较粗,人也略黑,估计在家没少干活,“就这个价了,我觉得可以。” 说完就把匕首捏在手里,另一边开始掏现金,之前取了几千出来备用,这就用上了。 这下两兄妹都变成不会说话的了,确实需要钱,也说不来客气话,愣愣的看陈长江数完钱递到妹妹手里。 陈长江转身要走,木呷说话了:“同……同学,你……你叫什么名……名字?哪……哪个系的?交……交个朋友。” 得,口吃实锤,陈长江知道他说这么长一句得多费劲,拍拍他肩膀:“我们一个系的,我叫陈长江,先去报到了,以后有得是时间聊。” 告别口吃的哥哥和懂事的妹妹,陈长江找到接待点,完成了报到流程。 陈长江来到编号314的寝室,看到房间是里有四张上下床,八人一间,他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五个人。彼此客气的打完招呼,把床铺整理好,陈长江开始和他们攀谈起来。 由于师大经管系还没对省外招生,所以这件寝室里通用语言还是本省话,大家都是本省人,好沟通,没过多久陈长江就和他们混熟了,晚上召集着一起吃了顿饭,就更拉近了距离。 陈长江对于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很是憧憬,毕竟这是他上辈子没有过的体验,这辈子他终于能把这个遗憾补上,如果能认识几个交得了心的朋友就更好了。 “别紧张嘛,不要怕,多试几次就放松了,来,把手扶在这里。” 一个女生的虎狼之词在陈长江耳边回荡。 别误会,陈长江没有背着玲玲干坏事,其实他是在跟同班女生排练交谊舞。 说话的时候,一个月的新生军训已经结束,大学生活正式开始,按惯例,首先要办个迎新舞会,作为一个女生数量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学校,所有男生都要人尽其用,所以陈长江被拉过来练舞,这是很合理的事不是吗? 眼前的女生是班里的副班长兼文艺委员米兰,陈长江不知道为什么她把他挑成了自己“扫盲舞伴”,或许是因为陈长江在军训联欢会上表演了一把吉他弹唱,给米兰留下了印象,这才给了他和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练舞的机会。 第118回 米兰 不过陈长江可不珍惜这个机会,他不缺女朋友,米兰比玲玲,至少在他眼里也是没法比的,所以心不在焉的跳了半天,几乎没什么长进。 不过米兰倒是个挺耐心的姑娘,脾气挺好,又要拉他跳一遍。 “班长姐姐,你就不能放过我吗?”陈长江讨饶,“这玩意我是真不擅长,你就不怕我把你脚踩瘸了?” “不行!”米兰不让他轻松过关,“我就不信还有我教不会的人,弱智吗!” “唉……”陈长江苦着个脸,就跟上刑似的,跟机械人似的僵着身体踩着点跳完了一支曲子。 一张张青春的脸庞随着舞步挪动在陈长江眼前不断变换,班里四十多个人,女生一大半,有那么三四个长得不错,当然,也可能是陈长江眼睛刁,比如同宿舍的张二胖,就觉得班里女生个个都美,他哪个都不嫌…… “你是哪里人?”一边跳着一边米兰问陈长江,现在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在互相熟悉的过程,或许是女生多胆气壮,反而是女生特别主动跟男生交流。 陈长江说了故乡小城,又问米兰。 “嘉城。”米兰说。 “我猜都是。”陈长江回了句。 “你怎么猜得到?” “口音,你还记得不,第一节课,你在台上帮老师点到,‘大家阿基一哈,下米滴到咯’……”上辈子陈长江在嘉城待了三年,对那边的口音很熟悉,学得惟妙惟肖。 “讨厌,呵呵……”米兰嗔他一句,笑的很开心。 这让陈长江对她的评价高了不少,至少证明她是个心胸比较开阔、很自信的人,不会因为口音被调侃就动气。 练完舞,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米兰来了句:“教了你一下午,不请老师吃个饭哦?” “走嘛,说这些,想吃啥随便点。”陈长江还怕这个? “那就走,哪个怕哪个!”米兰真就跟着陈长江走一起了。 身后一串同班同学的目光洗礼,相互议论着:“第一对,这就出现了?” 在这个年代,大学绝不仅仅是一个学习知识的地方,上大学意味着解放自我、青春飞扬,诗、歌、爱情,都在这里恣意生长,很多诗人、歌者都是生活在大学里汲取营养。比如陈长江很欣赏的摇滚诗人张楚,当年就在清华大学里厮混,用某音乐圈人原话说就是张楚在清华大学清华大学学生老师们养着,后来又住到中戏里头,中戏的师生们养着。 所以陈长江进了大学,也不是纯粹来啃书本的,他也想完全体验一下那些传说中激情燃烧的大学生活——当然,爱情就算了,这事这辈子他办的有点早。 师大此时只有一个正门北门,北门外是一条专门做大学生生意的小街,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应有尽有,价廉物美,从这里走出一家饺子店后来全城开了不少分店,搞成了连锁企业。 米兰在众多店里挑了一家装修档次相对最高的,里面也比较安静,估计价格就已经筛选掉了不少人。 米兰嘴角挂着笑,想看陈长江肉痛不肉痛,她已经打定主意只是吓吓眼前这家伙,到时候还是她自己来买单,毕竟在她看来,陈长江家肯定是不可能比她家有钱的。 谁知陈长江却显得淡定得很,点菜全挑非家常的,对菜单上的菜价完全没放在眼里,这倒让米兰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哪怕是她一个月家里给几千的零花钱也不能这么吃啊…… “够了够了,不心痛啊?”米兰拦着陈长江,已经点了五个菜了,他还在那研究菜单。 “再来个汤……天麻炖鸡汤,好了,就这些。”陈长江这才满意的放下。 服务员收了菜单离开,两人目光相对,忽然都笑了。 “你笑啥子嘛?”米兰问。 “马上要吃美食,不该笑笑?”陈长江这个理由很强大,“你又笑啥。” “我笑我自己。”米兰说。 “你自己?”陈长江听不懂了。 “我以为能将你一军,没想到想错了。” “啥东西将我一军?”陈长江更懵。 “我以为你请我在这吃一顿会肉痛,没想到……” “咳!”陈长江拍了下额头,“你还存着这心思?我都说了,想吃啥随便点,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的哦?” “好嘛,我错了嘛,敬你。”米兰端起面前的茶,跟陈长江碰了碰。 然后两人就聊起了各自的大致情况,陈长江因为对米兰没什么企图,所以说话很放得开,在米兰眼里只觉得面前这男生挺大气,而且看她的眼神也很干净。其实她之所以愿意和陈长江多接触,是因为陈长江在之前的军训联欢晚会里亮了那么一手,当时就收获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其中就包括米兰自己。 吃完饭,陈长江拦住了要付钱的米兰,轻松结了账,算是坐实了他“不差钱”的形象。两人已经算是正式成为了朋友,至于以后会怎么发展,米兰有点小憧憬,而陈长江则完全没有往那边想,有了玲玲,还有个在京城让他心中压抑着情感但仍然止不住偶尔牵挂的凌英华,他没打算再和谁来那么一段。 两人还交换了传呼机号码,陈长江一到省城就赶紧买了一个,给凌英华和张紫衣都留了号,张紫衣一收到就和陈长江联系,聊了半天,害的陈长江在电话亭站得脚都麻了。 “返了!黑桃!” 说话的人是瓦其木呷,此时的314寝室里围了一屋人,这间寝室现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全班男生的活动基地,有事没事都爱过来凑。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聊天,还有的在翻陈长江刚买回来的漫画,瓦其木呷则和陈长江几个室友张二胖、康师傅、徐老板在一起打扑克。 陈长江在一边抱膀子,他不耐烦摸牌,就喜欢一边看人打,支招。听着瓦其字正腔圆的飙着术语,陈长江只觉好笑,这瓦其你让他正儿八经说话他结结巴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打起牌来却判若两人。说话一点都不磕巴…… 想起两人的第二次相遇陈长江就……很无语,军训的时候,瓦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直接手攀在陈长江肩头,也不说话,就露出他自认为最善意的微笑,那笑容,用陈长江话说,还不如哭好看! 陈长江还能咋办?于是也回以傻笑,于是在旁人眼里,就看见两个奇怪的男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表情异于常人,空气中充满着暧昧的气氛…… 换了后世腐女扎堆,可不得喊两句:“在一起!在一起!”。 不管怎么收场,反正这个朋友是交定了,瓦其没事就来找陈长江,朋友是处出来的,两人没事打打篮球、切磋切磋扑克,一来二去的倒还挺融洽。混熟了,陈长江很郑重的告诉瓦其:“只要你别跟我聊天,我们就是好朋友。” 这当然是开玩笑,瓦其只会挠挠头说:“晓……晓得了。” 主要是说话太费劲,说的人费劲,听的人也费劲,反正彼此知道当对方是朋友就得。 要聊天,陈长江还是宁愿和312寝室的老代说,这老代给陈长江感觉不像学生,除了长的老相——所以还有个外号叫“大爷”,待人接物则像个干了十年销售的人精,尤其是听得懂别人言外之意,接梗也是一绝,两人聊起天来陈长江经常有被人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两人聊熟了,老代家的情况陈长江也了解了,老代家和陈长江家正相反,没一个吃国家饭的,父亲包工程母亲开超市,连带着老代从小就耳濡目染父母的生存之道,养成了现在这种健谈善解人意的性格。 陈长江并不反感圆滑的人,有棱角的锋芒毕露未必就是什么特别值得赞赏的品质,可以远远欣赏,可以围观喊好,但真正当朋友就头疼了,大多数人分不清楚礼貌和诚实的界限。 “你和米兰耍朋友,不要去侧门那边钻树林子哦,乱的很那边。”老代嘱咐陈长江。 侧门是指师大的东门,那里常年关着,只有一道小门上着锁。不过这道门有点形同虚设那意思,一是缝隙大,女生苗条点的一钻就出去了,二是矮,男生手脚利索的一翻就翻出去了。 侧门外是一片树林,树林再过去是铁路,铁路的另一边就是连绵的农田了。学校里面树也不少,但是通宵都有人巡逻,专逮不好好睡觉出来“聊到天亮”的学生情侣,所以有这个兴致的男男女女就会选择去侧门外的小树林一解相思。 不过这年头社会治安实不怎么地,再加上师大座落于这个城乡结合部,又有铁路穿过,周边环境很复杂。不光老代说,刚一开学的时候班里的辅导员李老师就专门提过,没事别去外面晃荡,尤其是女生。 都知道师大女生多,不知道多少心怀叵测的盯着呢,几乎每年都有强x案,这还是报了案的,没报的只怕也不少。再加上周边还有吸粉的、还有逃犯,犯了案扒上火车就跑,上哪追去? 第119回 达哥 老代说了个案例,前两天就有一对搞不清楚状况的情侣钻小树林卿卿我我被人抢了,女的据说也被歹徒那啥了,报了警现在也没后续,所以专门给陈长江提个醒。 “钻啥小树林,蚊子咬一身包。”陈长江摆摆手,“再说,我又没跟米兰耍朋友,你们不要平白污人清白。” “对的。”老代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选择这么多,是不能着急这么早就定,多看看,多看看。我听说体育系有个妹仔,今年报到引起轰动了的,腰细腿长脸蛋靓,有机会打望一下……” “我认得到!”打牌的张二胖分心二用,一边打牌一边还能听陈长江和老代聊天,“那是我高中同学,塘湖中学的校花,姓冷,叫冷丽。” “真的啊?”老代眼睛一亮,“那你还可以引见一下咯?” “算了。”张二胖一缩脖子,“我高中三年都没咋跟她说过话,她姓冷人也冷得很,又会飞起来踢人,没啥交情。” “还是暴力小太妹啊?”老代也缩缩脖子。 “那倒不是,”张二胖还是很维护校花形象的,“就是爱打抱不平,不得欺负人。” 那不是跟我一样?陈长江不由得冒出这么个念头,算是给自己的人品小小贴了下金。 正说着,寝室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光头,络腮胡子,一身皮肤黑得跟个碳似的,这是314寝室一个性格颇为另类的成员许祝,从同学只叫他本名连个外号都没取就能看出这人多难沟通。 许祝之所以皮肤黑,纯粹是太阳晒的,他是个自行车爱好者,没事就听着随身听骑着车不知道上哪兜去了,据说来学校报到都是从几百公里外的家乡骑车过来的。 许祝人孤僻,但这点好,他也不管别人怎么弄,这会进了屋,也不跟人打招呼,径自上了他的上铺戴上眼罩听着随身听就开始睡觉。一屋人面面相觑,有的人起身走了,觉得打扰人家睡觉不好,也有的人不管他,反正没到熄灯时间,爱怎么地怎么地。 陈长江觉得只要能互不干涉,倒也无妨,集体宿舍就是这样,没办法一群人将就一个人,聊得来就聊,聊不来就不聊,这样最好。 临近熄灯之前,各自散去,抓紧时间洗澡洗脚——当然也有人不洗,一屋人臭气熏天,一天的大学生活结束。 第四章总有事找上门来 “好生跳,我可不想被人笑话,教了你那么久还出不到师!”米兰叮嘱着陈长江,晚上是迎新晚会,陈长江得出两个节目,一个是吉他弹唱,另一个就是交谊舞群舞。 也不知道米兰是真的特别在乎这次表演还是怎么的,几乎每天下午都要组织人练舞,哪怕人不齐,至少也要把陈长江拉过来陪练,在这样的特训下,陈长江总算是放得开了,扶米兰的腰逮她的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晚会上陈长江倒是没掉链子,该跳的跳,该唱的唱,一不小心成了小有名气的“才子”,不光本系,外系的也有不少女生打听这人是谁,幸好他的长相不算出众,不然恐怕已经有那胆子大的来交朋友了。 这是在说班里的一位帅哥陆鹏飞的遭遇,这家伙个子高,长的有点林志颖那味道,三天两头有女生来扔纸条,估计已经进入优中选优阶段。 陈长江受外形条件所限,暂时没有遇到不管不顾主动表白的,米兰就不一样了,一支舞跳完,在一片起哄声中,有人拿束花上台来示爱来了。 送花的是二班的一个男生,师大94经管系一共就两个班,陈长江在一班。一班和二班的区别并不仅仅是个编号的问题——实际上,只有一班是正考考进来的,二班则是通过预科、拿钱砸、关系硬等多种途径收进来的。二班学生与一班相比,家庭条件更为优越,路子更野,行事也更加社会一点。两个班经常一起上课,抬头不见低头见,陈长江对此感受很明显。 那男生陈长江有印象,二班的人都叫他达哥,多半名字里有个达字。这人平常就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看人的眼神很少拿正眼瞧,都是飘着斜着,陈长江反正很讨厌这样看人的人,除非他天生眼睛有问题。 这会达哥穿西装打领带喷发胶捯饬得跟职场精英似的,提着花就上来了。下面观众开始尖叫,米兰大大方方接过花说了声谢谢,就要跟着表演人员往台下走。 没想到这达哥是不是嗨了还是怎么的,就要在台上跟米兰拥抱,米兰惊叫了一声往身边陈长江这边躲。这种局面陈长江能缩吗?那肯定不行,所以陈长江把米兰让到自己保护范围内,隔在了达哥和米兰之间。 陈长江闻到达哥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像烟味但又不是烟味,反正说不好。而达哥此刻这样也不像一个精神正常的,看陈长江挡在面前,他还来扒拉陈长江,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说什么你算老几敢来管我之类的话。 陈长江不想在台上跟他闹起来,顺手攀着达哥的肩,拉着他就往幕布侧面走,本想着拉到前台观众看不到的地方再来慢慢理论或者拖走了事,结果这达哥忒不经拉,也不知道是天生腿软还是怎么的,到了后台一个趔趄就摔了个狗抢屎。 这下就有二班的人不干了,这达哥还颇有几个朋友,围上来质问陈长江干嘛动粗。 陈长江也不认黄,统统骂回去说他们眼睛长来放屁用的。 就这么掐了几句,幸好两个班各自的辅导员过来才把人劝开。 米兰一脸的似笑非笑跟陈长江道谢,她感觉陈长江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跟达哥硬钢,不然也不会非揪着达哥掼到后台地上,明显是看达哥表白心里有气才这样。只能说人一旦脑补起来,任何行为都能往自己愿意的方向解读。再加上米兰本来就是个自信心爆棚的女生,陈长江对自己有意思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所以无形中,米兰有点以陈长江暧昧女主自居的意思了,无非就是等他一个表白而已。现在她心里已经给陈长江画了个像,他就是一个隐藏的富二代,有点傲娇有点脾气,所以不跟她挑明,但是相信就这么水到渠成相处下去,窗户纸终究会捅破的,她完全有这个信心。 天地良心!陈长江可真没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倒觉得自己无非只是保护女同学罢了。 话说回达哥这边,此人确实背景复杂,第一,他是本校老师子弟,爷爷当年是学校教授,父母都在学校后勤部门工作,可以说师大就是他主场;第二,他曾经是这边街面上的街溜子,学习很差,三天两头打架,光是为了上这个本家大学都读了两年预科才拼死拼活安排进来;第三,他沾染恶习,成了个吸白粉的,和学校外面那些类似的人群很熟。 只要这类人扎堆的地方,治安肯定好不了,瘾上来了或者吸嗨了当街抢钱杀人的都有,二班很多人也是知道达哥这背景,所以才不敢得罪他,甚至还有主动当狗腿子的。 当天达哥就是先吸了一顿才拿花上台的,行为显得有些怪异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没想到还真有那不开眼的,这下算是得罪他了。 不过达哥也不是纯粹的疯子,正常情况下他还是理智在线,当天晚上,二班的几个男生就过来314寝室找到陈长江替达哥传话,让陈长江去好好道个歉,再摆两桌吃顿酒,这事就算过去了。另外,米兰这边他以后保持距离也是应有之义。 陈长江给他的传话气笑了,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的战绩——当然,实际执行的都是人偶,不过那不妨碍陈长江信心爆棚。 陈长江反让他们带话:“要碰就碰碰,谁给打服了谁就跪下唱大戏!” 狗腿子们冷笑着离开。这个时候就看得出亲疏远近来了——瓦其木呷直接让陈长江把他的匕首给他,言下之意今天晚上就打算摸上去捅人;老代说要不他去找人说和说和,不是多大个事,应该有得谈;张二胖和徐老板以及寝室其他几个就是普普通通的学生,确实豁不出去陪陈长江斗恶霸,只是劝他报告老师;反而康师傅却突然郑重表示都是一个寝室的,事情谁对谁错也看得很明显,要是达哥要欺负人,他可以陪陈长江一起上阵。而许祝则全程躺着戴上眼罩听随身听,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对此陈长江当然不指望他什么。 陈长江安抚住瓦其木呷,告诉他达哥这样的在他眼里就是土鸡瓦狗,让他别东想西想的,真需要帮忙他一定开口。 倒是康师傅平常不怎么说狠话,没想到关键时刻反而表这个态,这让陈长江挺意外的。 康师傅这个外号当然是源于他姓康,为什么取个方便面的外号陈长江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谁先喊的,反正就这么叫了,有时候更简略点,就叫康师。 第120回 达哥的报复 康师应该是寝室八个人里家境最差的,从很多日常生活的细节里看得出来,为了省钱,康师中午一般打两毛钱的饭八毛钱的素菜,晚上一碗稀饭一个馒头,吃点家里带的咸菜就对付了。陈长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所以基本上每周都要带康师去校门外的饭馆改善改善生活,没指望他知恩图报,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恩情,但是看来康师是记在心里面的。 康师的老家楣州出过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吃货文人,在省里是一个以出大案命案出名的地方,这里出来的人普遍有点混不吝,做事比较顺心意,手也够黑的。 就在前两年,楣州有个案子,老两口因为家庭琐事吵架,太婆直接拿菜刀砍死了老头,把头砍下来提着就去投案自首了,穿过闹市区,引来一大片人围观,还跟熟悉的人满面春风的打招呼,就这么拉风。 所以康师这么说,陈长江不会怀疑他是说漂亮话,他估计康师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点小场面他不会让任何人帮忙,说起来,人偶小c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第二天和大家一起上课的人已经变成了钢筋铁骨的小c,陈长江乐得逍遥,回姨妈家待两天,姨妈做饭比自家老妈手艺还好,乐不思蜀哉! 达哥的行动效率还是很快的,头天晚上陈长江拒绝了他划的道,第二天下午,体育课,达哥叫的人就找上体育场来了。 达哥挺看得起陈长江,一次叫了三个人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纹身直接上了脖子,另外两个精瘦精瘦的,看起来不咋不咋,懂行的得绕着走,这是两个粉哥,有口吸的可以不要命那种,对人命很冷漠,自己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都不好说,兜里随时揣着弹簧刀匕首之类的。 体育老师是个刚当老师不久的小年轻,正义感倒是还在线,看到几个一看就不三不四的人要来找学生麻烦,当即挡在面前:“你们干什么?旁边就是武术系,我喊一声就是几十个人……” “没你的事。”为首的壮汉摆摆手,全然不在乎,毕竟混混哪会怕老师,直接指指陈长江,“我们找他有点事。” 小c看了眼近处的几个人和远处站在体育场外边梧桐树下的达哥,咧嘴笑了:“没事老师,正好我也要找他们有点事。” 正要往前走,一只手把他拉着,是米兰。 “你不要逞强。”米兰拉住他手臂,对他摇摇头,“给家里说,让家里想办法,不要自己傻乎乎的挨打。先说两句好话,不行了给钱都要得,过了这关再找回来……”说到这,米兰咬咬嘴唇,下决心一般的说了句:“我又不会嫌你没脾气。” 小c这家伙比陈长江还不注意影响,轻轻拂了一下米兰的头发,特别温柔地说:“没事,值得……再说,你不够了解我,今天让你了解一下。” 一只蚊子正在看着这一幕,屏幕那边,陈长江撇了撇嘴,小c呀,你有点放飞自我了,出厂设置是情圣吗?谁你都撩一下……没办法,打铁还需自身硬,既然硬不起来武力全靠小c,那就只有任他发挥了。 康师傅和瓦其围过来,怕陈长江吃亏,行,关键时刻没怂。小c让他们别管,一会看他表演。或许是小c强大的自信气场感染了他们,两人听了他的,只是眼神随时看着陈长江这边,万一他吃亏了还得来帮忙。 站在球场外大树底下的达哥叼根烟面带微笑看着陈长江跟三个混混走到一边,想象着过一会陈长江鼻青脸肿的样子。这事本身不大,他摔那跤他自己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只是虽然伤害性不强,但侮辱性拉满,他要不找回场子以后没法混了。所以达哥计划就是当着大家面让陈长江肿一个月的脸就差不多了,足够下他面子,顺便也给米兰展示展示谁混得好谁是孬种。 小c晃晃悠悠地走过去,纹身男可能是嫌他那样太得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不尊重混混这个职业。伸手就要揪小c后衣领,就跟提溜狗后脖子一般。 下一秒,纹身男发出一声尖细的惨叫,他伸过来的手臂耷拉下去了,在秋日暖阳下的微风中飘荡摇曳。 小c没干什么,就是抓住他的手臂,在很短的时间里转了一下,如此而已。 两个粉哥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恐怕惹上狠人了,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粉哥唯一的依仗就是手黑不要命,现在撒腿就跑以后在街面上可混不动。 两人不约而同的从兜里掏出弹簧刀,“噌”的一声响,刀刃被顶出来,灰黑的刀身看起来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 陈长江的同学此刻注意力都没在上课上,全看他呢。看着陈长江掰断了一个人的手,结果剩下两人掏出了刀,顿时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与此同时,就在操场的另外半场,几个正在那拉伸筋骨做准备活动的武术系学生也被眼前这一幕所吸引。 其中有一个大长腿、个子足有一米七五往上,身形纤细,腰上几乎没有一丝赘肉,脸蛋白里透红,美得就像画里人的姑娘,打刚才小c掰人胳膊那一下就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行动。 这年头,学校的治安与整个社会大环境一样,实在不怎么地,尤其是这种校区处于城乡结合部、学生来源也参差不齐的学校,打架斗殴、校外人员进校搞事层出不穷,所以大多数人也只是见怪不怪的围观,没太当回事。打架嘛,隔三差五的总要见那么一回,只是到了动刀的程度,事情就升级了。 正当瓦其和康师准备上来帮忙的时候,两个粉哥也没磨叽,直接扑上来捅刀了。 粉哥身体普遍都比较虚,虚弱程度与年限正相关。跟人拳拳脚脚的打来不到几下自己就先累的不行了,所以都得带凶器。一刀在手,天下我有,随便你拳脚功夫再强,让我捅上一刀立马失去抵抗能力。这时候他们考虑的已经不是什么脸打肿的问题了,纹身哥的嚎叫激发了他们的凶性,今天不让这小子见血这事没完。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和粉哥的肋骨一样骨感,只见粉哥扑上来,就好像两个配合娴熟的舞伴,把手交到小c手里,然后……他们俩飞起来了。 不是吸完爽的飞,而是物理意义上的飞,这两种飞其实也有一定的相似性,都会轻飘飘的失去重力…… 两位粉哥也不是直接起飞的,那样视觉冲击力还不够刺激,在向这边行注目礼的人群眼里,就看见两个瘦长白条的身影,如同飞机上的螺旋桨一样转了起来,转了好几圈才飞上天空。那是小c逮着他们的手在飞舞,舞够了才松的手,两人各自飞出了十几米远,“啪”的贴到地上,板都不带板一下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武术系的这几位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是什么功?”一个女生问。 “内……内劲?”大长腿姑娘念了句,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撇完手臂扔完人的小c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冲达哥那边远远的用手指点了点,意思是我记住你了,当然达哥怎么理解那是他自己的事。 达哥的反应是转身就跑,跑过马路牙子还给绊了一跤,脸着地,不知道破没破相。 纹身哥一只手臂在晃荡另一只倒是好的,此刻忍着疼,想去查看俩粉哥的情况,又怕小c没过瘾继续蹂躏他,惊恐的看着小c。 小c摆摆手:“个人爬(就是自己滚蛋的意思)。” 纹身哥这才敢拽起两个七荤八素的同伙,一瘸一拐的跑了。 “上课上课,老子引体向上还没做完。”小c一边拍着手上不存在的灰一边归队。 那一刻,旁人眼中的他的背后仿佛带着一圈光环,没错,他接近封神了。 达哥从学校大门一直跑出去,跑到校门外的街上,到了一个门口摆着台球摊的录像厅,拐进店门。 把门一关,他身体软软地靠在门上,大口喘气,这时才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快要从身腔里跳出来了似的。 作为一个也算是在街面上混了好几年的社会人,达哥既打过人也挨过打,身经百战可能说夸张了,几十战是有的,最多的两边加起来上百人的混战都参与过,听说过不少传说中的牌面人物的战绩,然而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把人抓起来舞两下扔出去的情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可笑自己还想让人家摆酒赔罪,一想到这个,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既有刚才摔一跤的疼,也有一种被人公然打脸的羞恼。 头天晚上他当着二班不少男生的面,吆五喝六的联系“兄弟”,拍着胸脯要大家等着好戏看,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出戏。达哥从小被家里人宠,长大了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师大这个地界上当惯了小霸王,今天却遇到了这么一个人,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把他的面皮揭下来狠狠踩在地上。 第121回 热议 他一般不会反省自己为什么要找别人麻烦,欺负人已经成了他的行为本能,只有遇到真正的道上大哥他才会放低姿态。像今天这样被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生吓得落荒而逃的经历,真就是人生头一回。 这个录像厅是一个外号叫黄狼的社会人开的,达哥见到人家就得叫狼哥,和达哥还被家里人约束着走走正道相比,狼哥就是正儿八经捞偏门的了。录像厅只是一个据点,街面上诈骗的、卖粉的、组织漂昌的、甚至还有做各种杀人放火业务的,狼哥这应有尽有。 至于为什么叫黄狼,那是因为他天生头发就发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妈怀他前隔壁住过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狼则是对这个人行事风格的准确概括,聪明且残忍,善于抱团,情报来源丰富,不然也不会混了这么多年还没被收拾。 达哥被小c的手段吓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往录像厅跑,仿佛到了这就安全了似的,事实上此刻他的确感觉好了很多,方才的一切似乎被录像厅厚厚的门帘挡在了外边,他有人可以帮忙拿主意了。 “达娃儿,你咋子(怎么)了?”几个人走到达哥面前。 达哥抬起头:“哥,遇到黑p眼的了……” 来人正是黄狼,一个头发发黄、身材适中、眼神总在不停闪烁似乎在不停动脑子的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一个浓妆艳抹年纪在20-40岁之间浮动的女人,另一个是个穿着一身混子标配牛仔服、跟班模样的小年轻。 如果陈长江在用蚊子跟踪达哥,此时一定会认出黄狼的这个跟班——这不是方洪军的那个摆摊私自藏了钱的弟兄“猴子”吗? 没错,是猴子,他从方洪军小团队离开以后在小城也混的艰难,后来经一个远房亲戚介绍,跑到省城来跟着黄狼混,算是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重头再来。 接下来达哥就跟说书似的把刚才的场面说了一遍,黄狼听了却不信,嗤笑了他一句:“你娃儿是不是嗨翻了出幻觉了?还把人提起来甩,黄飞鸿看多了吗?” 达哥有点着急:“狼哥,莫说你不信,我今天之前也不信,但是真就那么回事得嘛,不信你找黑子问嘛。” 黑子就是那个纹身哥,这会估计正在往医院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的猴子听达哥讲评书,心里却想起一个人,这个人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唯一符合达哥嘴里的武林高手形象的。猴子没跟方洪军他们撕破脸,之前偶尔遇到也聊两句,听说了陈长江到省城上大学的事,这么一想,汗毛顿时就立起来了。 猴子知道达哥昨天就是让黄狼帮忙喊的人,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呢,当时还心想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得罪了他们,现在看来……不会吧?他可不想跟陈长江对上,那不是找死吗?李文龙被他打掉了牙都没辙,黄狼在省城的势力可没李家在小城里那么呼风唤雨吧? “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姓陈?”猴子说话都不自禁的带颤音了。 “是啊,你咋晓得的?”达哥不解的看了眼猴子,“就是姓陈,陈长江,你认得到?” 当那个名字从达哥嘴里蹦出来的时候,猴子差点化身真猴,跳到房顶上去:“你惹他?!” 猴子那样子有点失态,按理说他一个跟班这么话多不合适,但此刻他是真被刺激到了,不由自主地嚷嚷起来。黄狼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也扭头看向他,带着点诧异。 “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平头,眉毛有点粗,平常说普通话?”猴子还知道再确认一下。 “差不多……”达哥想了想,大概特征都对的上。 “你敢弄他?”猴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想活了吗?” “有没有那么夸张?”达哥听他这么说,脸垮下来有点不高兴了,至于吗什么就不想活了?这是哪?这可是我的地盘,从小混到大的地方! “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你真的惹不得……”猴子接着他就把陈长江在小城里的事迹讲了一遍,除了他对方玲玲后来那事的内情不清楚没详细说,不然恐怕在场的还会对陈长江白道上的能量有更深刻的印象。 一个人单挑几十个,十秒钟不到解决好几个刀客,打了当地首富孩子屁事没有,自己有产业……这些事摆到一个十九岁的男孩身上,怎么听怎么像《故事会》里的演义。 黄狼一边听,一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达哥听傻了,等猴子讲完问了句:“那我咋办?” 猴子想说让他去跟人道个歉,伸手不打笑脸人,趁还没深仇大恨服个软,哪知黄狼先说话了:“你听猴子乱说,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都是江湖传言,越传越神,在哄黑娃没晒过太阳。” 说着黄狼瞪了猴子一眼,猴子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到嘴的话没往下说。 “有可能是能打,”黄狼继续说,“练过武的打黑子带两个粉娃又不是啥好难的事,他们多半也轻敌了,一开始三个人就一起上,说不定也轮不到对方猖狂……” 达哥确实也对猴子的话半信半疑,黄狼这么一说,他又觉得有道理了,频频点头。 “这样……”黄狼想了想,“你请他吃个饭就说赔罪,我帮你找点管火(意思是有能力的、厉害的)的人,到时候弄翻在地再说哪边下矮桩(服软)的话,我兄弟的脸面,我当然要维护。” 达哥一听,感觉黄狼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直接认输,他这大学四年至少在班里是不用混了,要是能不丢面子把事揭过去,他发誓再也不跟一班的人有任何瓜葛,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夜,陈长江成了不少男女生寝室睡前的谈资。 314寝室,兄弟们都在问陈长江(小c)是不是练武的,陈长江只好说练过,什么缠丝劲、内功的一阵瞎扯,吹牛不打草稿。 二班的几个男生寝室都在传,达哥找的人被一班那家伙瞬间撂倒,达哥自己吓得跑了。 一班的女生寝室,比如米兰所在这间,因为米兰的关系,讨论得极其热烈。 “兰姐,没想到你随便一选就选了个武林高手,眼光真好。”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感叹。 米兰抿着嘴只是笑,姐妹们那意思好像他俩已经是一对了似的,她自己知道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但不妨碍先以女朋友自居一下,反正她觉得大概也差不多了。 “你们啥时候请大家吃个饭哦,不能就这么悄**的耍起了嘛。”另一个女生说,“是不是怕他被我们吃穷了?” “吃穷他?”米兰忍不住说了句,“只怕全班一起来也吃不穷。” “啥意思哦?”这句话让一屋子女生都竖起了耳朵,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找男朋友“潘驴邓小闲”的标准,满足的越多越好。貌似潘安这点无法奢求;驴子一般的长度嘛也只有真来一回才知道;小意逢迎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做到也未必个个女生喜欢;闲倒是没问题,反正师大的学生挺闲;就是这个富如邓通,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甚至排名在潘驴小闲之前,一邓遮百丑。 这话一说出去,米兰有点小后悔,一是她觉得看陈长江平日表现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家底的,自己这说漏了嘴传到他耳朵里不好;二是她也得防着班里、级里甚至校里其他的女生,要知道不少女孩可能不见得对于一个能打的男人有多大兴趣,但是如果知道是个富二代……竞争者出现的几率直线上升。 不过话都赶到这了,不往下说就显得有点防备心过重,米兰只好说:“反正他家条件应该还可以,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大家别往外说啊。” 不出意外,不往外说的信息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这个夜晚,体育学院武术系的女生寝室里,也有一场围绕陈长江的讨论。 “我去问了的,那个男生是经管学院的。”一个正在扶着床边栏杆拉韧带练功的女生对着对面上铺那个长腿正掰到一百八十度固定的女生说。 “经管学院?”长腿女生念叨了句,“老师总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觉得武术系就够看得了,没想到外面还真有隐藏的高手。” “唉,冷丽,你说,他打得过石老师不?” 长腿女生正是冷丽,张二胖的高中同学、校花。她没接话茬,只是一边掰腿,脑子里却都是那个男生大发神威的身影。 “再能打,也不该拿来好勇斗狠。”冷丽也不知道是在跟小姐妹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最讨厌学了武就到处惹事欺负人的人了。” 师大外那家录像厅二楼的一张床上,两个身影刚刚结束了激烈的活动,各自点起一根烟。 “你咋想的嘛?”浓妆艳抹的女人问,“又不是你的事,你这么主动帮达子出头,不要告诉我你忽然看重兄弟情义了。” 第122回 追求者 “让那个哈皮出头去探一下嘛。”黄狼喷了口烟,不屑地笑了下,“当年街面上一把菜刀砍翻八个的我都见过,一个人打三个有什么好奇怪?到底是来了条过江龙还是吹的凶,不试一下就认黄,真当这块地界没人了吗?” “那要真是过江龙呢?”女人靠过来,把头钻他怀里。 “交个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黄狼抚摸了一下女人的脸蛋,“到时候,你也要出把力……男人嘛,还不是就那些爱好。” 陈长江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话题中心,不过他知道这事不见得完了,所以他依然让小c代替他在师大的地界上厮混,自己却跑到方玲玲所在的联大,探望女友去了。 说实话,到了大学的层面,陈长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不同的大学区别有时候真是超出想象。 在师大待着,他最大的感觉就是——这的的确确就是一所地方性学校,感觉就是个大号高中,相似的人,雷同的事,待久了真的有点无聊。学校里面大部分都是老旧房子,四处都灰扑扑的。反正一说自己是哪的学生,不会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倒有点不太好意思,可能如果是出来当老师介绍自己学历会感觉好点。 到了联大,感觉真就不一样了,天南地北的口音,还有不少外国留学生,学校硬件也好不少,更不要说校门外就是繁华的商业区,说个说出口可能被师大女生打扁的话——连穿衣服他都觉得联大女生洋气些。 当然,这里面一定存在一些隔锅香式的偏见,对此陈长江也会好好反省整改……再说,联大里的女生也不见得都是联大上学的,益州音乐学院就在联大街对面,说不定有不少来联大逛逛的,也能抬高平均线不是? 一个全国排名前十的高校里的重点院系,一个不知道多少名开外高校里的边缘学系,怎么比?只能比比脸皮厚了。 说的就是陈长江现在这样,插着兜守在文学与新闻学院(简称新闻学院)教学楼外面,自我感觉良好,笑容灿烂如花。 不止他一个,等女朋友的颇有好几位,还有拿着花的,开着跑车的,还有开着跑车拿着花的——到了周末这个现象蔚然成风,堵车时有发生。 陈长江对买车没有兴趣,上辈子他就不爱开车,这辈子白天打车,晚上有斗篷,更不需要买台车来油钱保险钱停车费的消耗了。 下课铃响,人流从教学楼里涌出,陈长江跟方玲玲先前通过“蝴蝶”说好了就在这等,他眯起眼睛,试图第一时间看到女朋友的倩影。 新闻学院学生以后都是有成为出镜记者理想的,外形上看得过眼的还是很多的,而且普遍化了淡妆,这就又提升了平均颜值。 即使如此,方玲玲也是花丛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朵,陈长江一眼就看到了她从楼里走出来,长裙飘飘,长发摇曳,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目光。 那条紫色裙子是陈长江带她来省城买的,价格可不低。方玲玲不要陈长江拿钱,她说她自己也存了些钱,买条喜欢的裙子还是出得起。最后争了半天,一人出了一半,陈长江被卖裙子的小妹鄙视惨了,女朋友这么漂亮买条裙子还aa。 方玲玲不是一个人出来,身边还有几个女生,陈长江看见她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回头说了一声要走过来,结果那几个不让她一个人单飞,嘻嘻哈哈地跟着。 陈长江本来说马上就能和好几天没见的女朋友见面了,正在考虑是深情拥抱还是抱起来转圈圈来着,忽然发现自己被人截了胡! 只见刚才那个站在一辆跑车旁边捧束花的小子——他还和陈长江点头微笑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把花递到方玲玲面前。 陈长江都要无语了,在师大遇到献花的,来联大也是这一套,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哦,多了台跑车。 方玲玲身边那帮姑娘替她幸福的尖叫起来,仿佛这事就成了似的,陈长江动也不动,龇着牙看着眼前的情景,就跟和他无关一般。 玲玲当然不会让他失望,被拿花的挡了一下,几乎没停,也没听那人说什么,径自走过来,挽住陈长江手臂。 那一刻对陈长江身为人类正常水平的虚荣心是个极大满足,什么车呀花的,不好使!这是我女人,就这么简单。 “谁呀这是?”陈长江问了句。 “我一个同学的朋友,非要请我吃饭,我没答应。”方玲玲看来心情不错,一边说一边拉着陈长江手臂晃荡,跟个树袋熊似的,眼神中写满了“请表扬”。 陈长江感觉到有很多各种含义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那一刻他心里都不免叹了一句:找个过于漂亮的老婆,事真要多不少! 那个拿花的男人脸皮子看来还行,被方玲玲这么一晾,倒也没羞愧得开了车就跑。看来他和那帮女生中的一个认识,一起走过来,好奇地看着被方玲玲小鸟依人的陈长江。 陈长江扫了这帮人一眼,感觉得到有几个女生的眼神还算正常,有几个女生包括那个送花男就带着一种玩味和审视。正常,单说外表,谁都会给这一对来句评语“不配”,对此陈长江也习惯了,脸皮早锻炼出来了。 “我男朋友,陈长江。”方玲玲给她们介绍。 “你好……”几声稀稀拉拉的招呼。 气氛不热烈,陈长江也不打算上赶着跟她们搞好关系,没必要,只是冲她们点了点头,就要带着方玲玲走,准备出校门一起吃个饭,附近新开了家西餐厅。 有几个女生估计不想当电灯泡,就跟方玲玲道了别,但还有两个女生,加上那个送花男却不走。 方玲玲给陈长江介绍她的室友,陈长江这才这才有心思仔细打量留下来不走非得当电灯泡的两个女生以及试图挖他墙角的第三者。 两个女生其中一个长得还不错,叫江玫,但是看人的眼神让陈长江降了评价,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很多人无论再怎么伪装,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江玫看人的眼神不太“正”,陈长江说不上来具体哪不对,反正就感觉这人目光中总带着点什么不好宣之于人的心思,再配上那张刻薄偏狭的薄嘴唇,虽然脸蛋客观说是不错,但陈长江对她第一印象实不怎么地。 另一个女生叫万婉婉,看起来就可亲多了,圆脸,戴眼镜,表情中总是浮现着一丝天然的笑意,是那种男生可以毫无心理压力随便开玩笑的姑娘。只不过那个送花男看起来是跟万婉婉认识的,陈长江只好也对她下调评价。 至于送花男,方玲玲还没说名字,陈长江直接一摆手:“不用介绍了,我也没兴趣认识,我这人说话直接,这是我女朋友,轮不到你打主意,你哪来的哪去,我就不请你吃饭了。” 送花男眼珠转了转,这人脸皮厚度应该是比较可观的,也可能是自信爆棚,陈长江说完他不但不走,反而向陈长江伸出手摆出握手状:“我喜欢方玲玲,她又没嫁给你,我们公平竞争,敢不敢嘛?” 陈长江不搭理他伸出来的手:“你以为我跟你玩游戏呢?一边去。”他不认为这时候有必要展现什么风度,玲玲是和自己生命相连的女人,她不是未来未定的女朋友,她就是自己认定的妻子,哪个男人容许别的男人来打自己妻子主意,还公平竞争!废他中腿的心都有了。 送花男手却不收回去,又说:“那好,我道歉,交个朋友总行了吧?我请客,就当赔罪了,可以嘛?” 陈长江这人一贯吃软不吃硬,真让二皮脸缠上,他还有点佩服这位了,只好说了句:“那玲玲你做主。” 方玲玲踌躇了一下,不想跟同学搞得太僵,用商量的口气问陈长江:“那要不,就……一起吃?” 在那三人眼里,方玲玲这表现简直就跟被洗了脑似的,难道不该是她想怎样就怎样?还商量?这时候没有pua这个概念,不然立马可以对上号了。 本来说吃西餐浪漫一把,这五个人一起也就没必要了,陈长江提议吃火锅,于是一起去往附近一家挺有名气的“老码头”火锅店。 送花男——现在知道他名字了,叫祝涵,是万婉婉的中学同学。这人是个很会来事的风格,五个人进了店全是他的声音,选座点菜好一阵张罗,完事了又积极介绍自己。 祝涵没考上大学,家里是做烟酒生意的,本来家里说花钱让他混个大学文凭,祝涵自己觉得没意思,干脆啥也不干就一天天的到处呼朋唤友的混。上回他来联大找万婉婉,一眼看见方玲玲,惊为天人,找万婉婉旁敲侧击地问了下方玲玲的想法,回他说名花有主没兴趣,祝涵茶不思饭不想的闷了好几天,终究还是没放弃,今天这就来表白,结果还真碰到了陈长江这个正主。 第123回 赴宴 看到这个正主,不但没能让祝涵打退堂鼓,反而追求方玲玲的心更加炽烈起来。不行啊这人,长得一般,还是个学生,学校也不咋地,看穿着扮相估计也不是什么有丰厚家底的人,她到底看上他什么? 祝涵想来,这一对多半就是那种学生时代的青涩恋情,纯纯傻傻的就谈上了,等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见识了更多更优秀的人,她的心思自然就会变了,现在只是思维还没转过弯来,自己机会多的是。这么想着,祝涵越发挥洒自如,滔滔不绝,一副占据主动的自信样子。 陈长江心里想看你小子表演就当看耍猴,挥箸不停,毛肚一烫好几张,稀里呼噜就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 祝涵讲他家的生意,是某某品牌的总代,市里有多少个门面,家里他是独子,就跟献宝似的。陈长江想说个“你可真能凡尔赛”,可惜这个梗现在没人能懂,只好硬生生憋回去。 倒是万婉婉挺懂礼貌,觉得冷落了陈长江不太好,所以时不时的还要帮着搭个腔,问陈长江“你觉得呢?”之类的,陈长江就随便说两句把话题甩回来继续听祝涵滔滔不绝。 方玲玲也只是微笑听着,女孩爱美保持体形,她烫的菜倒有一大半放陈长江碗里了,一副小意可人的样子。她越这样,旁人就越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鲜花插在牛粪上不外如是。 “玲姐,说说你们俩吧,谈多久了?”江玫忽然问。 “多久?”方玲玲和陈长江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含义很丰富,陈长江完全懂——时间并不长,但事可真不少,“半年吧。” “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同学。” “怎么谈上的?” 方玲玲想了想,怎么谈上的?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送花。”陈长江直接接了句,这家伙蔫坏蔫坏的,这是在刺祝涵呢。 这句话把祝涵整破防了,话都少了好多。 一顿饭吃的挺没意思,话不投机,陈长江和方玲玲之间的很多事不想也不适合跟外人讲,又因为有个“第三者”在这,他更懒得敷衍。吃到后面陈长江借着上厕所提前把账结了,他才不受祝涵这点小恩小惠,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请我客的。 吃完饭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些时间,陈长江让方玲玲挽着,两人在学校里散散步。 “生气啦?”方玲玲端详着陈长江的神色,“我是不是不该同意他们三个跟着一起?” “咳。”陈长江摇摇头,“不至于,我还会为这种小事跟你生气?我只是觉得你那两个同学不是省油的灯,尤其那个江玫,说不出来的味,你以后要多长个心眼,小心吃亏。” “没有吧。”方玲玲一副没心没肺的样,“我觉得我们寝室的都挺好的啊。” “好就好呗。”陈长江也没法仅仅凭感觉就给人定罪。 可能是方玲玲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说好的二人世界给别人搅合了,临别前她主动当着路人的面亲了陈长江脸颊一下,自己脸一下就红了,公开场合这种程度的亲昵基本上已经是她的极限。 “周末快到了,等你……”她在陈长江耳边说。 现在还没实行双休,而是过渡阶段的大小周,一周休两天一周休一天,他俩一般都是休两天的时候回家乡小城。也不赶车,安安稳稳吃完饭,华灯初上之时逛逛街,差不多消完食直接斗篷一披飞回去,方便得很。回去了就二人世界,在阳光广场的那间小屋里你侬我侬。陈长江让方玲玲这么一念,浑身都热起来了…… 至于休一天的小周不回去怎么过?简单,开房呗。 今天不管是314寝室的,还是师大经管系94级一班的同学们,都感觉陈长江和往日里有点不同。 今天的陈长江似乎特别活跃,心情也很好似的,话比平时多很多,甚至还和班里其他女生也主动搭腔聊个不停,也不知道他是遇上什么喜事了还是这才是他本性。 中午吃完饭,在寝室里休息,达哥主动登门求和,说自己知道错了,摆酒赔罪,晚上请陈长江吃饭,寝室里其余弟兄想去都行。 小c想了想,点了头,答应晚上去赴宴。 与黄狼的计划不同,达哥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出气归出气,他也得给自己留退路。黄狼介绍了一个专门做看场子、打架斗殴业务、外号叫廖老四的人,帮达哥找回面子。 廖老四手底下颇有些敢打敢拼的,随随便便拉个十几号人一点问题没有。但是达哥跟廖老四商量,不要以自己请他们来的名义直接找陈长江报复,而是廖老四在同一家酒楼吃饭,找机会跟陈长江意外起冲突,总之不管结果如何,反正达哥要把自己摘出去。 只能说社会人混到最后,终究也还是得靠脑子,黄狼以为达哥好骗,其实达哥也有智商占领高地的时候,他大概猜到了黄狼实际的用心,不想把自己弄成别人火力侦察的诱饵,一切等廖老四把人制住了再说。 到了晚上,小c去赴宴,瓦其木呷和康师傅、张二胖、徐老板也跟着,不吃白不吃,另外也是对陈长江的武力有充分的信心,觉得达哥肯定是认怂了。 陈长江在姨妈家,早早吃完晚饭就进了里屋把监视器拿出来,蚊子的跟踪目标一直绑定在小c身上。先前他已经用高倍速快进着看了下今天的情况,知道达哥要请客吃饭,此刻他盯着屏幕,看看到底是真认怂还是鸿门宴。 达哥那边来了些男男女女,女人都挺妖艳,也很放得开,敬酒敬个不停,大声调笑,倒是把气氛搞得挺热。达哥也说了些场面话,算是正经的下矮桩了。 一度连屏幕这边的陈长江都以为这次小小的冲突即将翻页,他又可以回学校安心上他的学,事情却突然起了变化。 旁边桌忽然有人站起来对着小c这桌吼:“你们闹个锤子!一屋子就听见你们这桌p话多!” 一边骂着,一边就飞盘子了,汤汤水水直接奔着小c洒过来。 上一秒,小c还坐那,下一秒,他已经躲开了各种固体液体,站在一边,如同他刚才就在那里从来没坐下来过似的。 挑事的这个就是廖老四,穿着牛仔服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最有特点的是脸上有道刀疤,给原本就有点凶恶的五官平添几分威慑力。 廖老四只觉眼前一花,怎么挑事的对象就躲开了,这反应这身法,廖老四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恐怕不是善茬。 小c躲得过,其余几个弟兄可都没躲过,瓦其等人挨着小c坐的,衣服上多多少少都被溅了一些,张二胖头发上还挂了个白灼虾,在那来回晃荡呢。 虽然知道恐怕遇上了硬点子,不过廖老四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敢于上阵,这会要是怂了,那以后可没脸。所以他还是冲到小c面前,继续碰瓷。 “还敢躲!”廖老四就要来抓小c前胸衣服,“打扰大爷吃饭,格老子跪到!” 然而不等他手挨到小c,却感觉一阵风飘过,伴随风声而来的是一个死硬死硬的巴掌,他事后一直琢磨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铁砂掌? 他的脸和巴掌亲密接触,头被打得狠狠侧向一边,躺到地上的时候,廖老四暂时失去了意识,只感觉脖子还不了原,只能这么侧着,不受自己控制。 酒楼里一片哗然,廖老四带来的人坐了两桌,一看带头的吃了亏,全部涌过来,带了家伙的摸出家伙,没带的操起桌椅板凳就冲过来了。 瓦其一看情况不妙,马上往后厨跑,他打算去抢把菜刀。 康师傅也操起板凳要干,只是没人管他,都冲着小c去呢。 小c这会当然明白了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在这拥挤的空间内难免误伤,所以一边往门外退一边对着这帮人挑衅:“来,来打爸爸!” 酒楼外就是小街,虽然也是人来人往,但总比屋里强。 小c退到门外站定,里面的打手已经冲出来了。 行人已经察觉了这边的动静,自觉地散开,不过大部分人都不走,远远看热闹,由于堵着街,连少数几辆车都挪不开步,不过司机这会可不敢多言语,免得惹祸上身,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人群里有几个姑娘站一起,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腿长的就跟仙鹤似的,正是武术系的冷丽。今天出校门来买点生活用品,正好看见这场打架斗殴。 小c对着要来帮忙的几个弟兄喊了一声:“不要过来,我一个人陪他们耍!” 说话间有人一刀砍过来,下一秒刀掉在地上,人飞出去了,卡在酒楼的窗户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紧接着又是几把刀和一根扁钻——扁钻是个匕首样的玩意,整体是个管状,前端被削尖拉成螺旋形,本身是工厂里的机床钻头工具。这玩意好就好在又好用被查到还不犯法,带着工具走路你总不能把我抓起来吧?这年头很多混子哥就揣着这玩意防身,螺旋形的花纹还自带血槽效果,方便戳了人拔出来。 第124回 街头传说 几秒种后,几个拿刀的刀全掉在地上,握刀的那只手手掌全部被撇了个180度,躺着、跪着、嗷嗷叫着呼痛,有个脆弱的眼泪横流直喊妈,完全不顾出来混的凶狠形象了。 而拿扁钻那个,暂时一点事没有,只是他伸过来的手被小c捏住,小c在仔细端详着这个凶器。 “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小c自言自语道,“这个给我了,要不要得?” 扁钻男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点头,生怕小c不收,等小c松了手,屁滚尿流跑了。 转眼间弄翻了五六个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剩下还有十个出头,看起来虽然围成半圆包围了小c,却再没一个敢上了。 都是经验丰富的斗殴常客,对手是个什么水平看一看大概就能判断,眼前这位完全超越了他们的认知,完全是个怪物。 之所以还不跑,一是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十几个人不敢上扭头跑了,以后还混什么江湖,谁还会怕他们!二来,幸好还有个谨慎的,带了把火药枪! 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还成了最后的依靠。火药枪是从农村的猎人那收的,这年头农村还有好多人家里有火药枪气枪,以后经过好多轮的枪支上缴行动才能让这玩意稍微少点。 拿枪的人一直背着个包,本来是不准备用的,直到看到跟出去的弟兄一个照面就被那个煞星放倒,颇犹豫了一番才决定把枪拿出来。毕竟动了枪性质就不一样了,今天这一弄,少不得要扒上火车找个偏远地方躲个三年五载的,风声过了才能回来。 黝黑的枪身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引发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退后以及逃跑。 枪炮无眼,这玩意和刀不一样,万一打偏了,枪子乱飞,弹射溅射,被流弹打着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冷丽倒是没跑,她的姐妹们拉她找地方躲,她没动,只是打定主意万一要避一避就直接往旁边店家里去就是了。说不出来为什么,她有点站在小c一边,现在更是心蹦蹦跳着替这个武林高手担心,可能是觉得这么厉害的人被枪拿下太可惜了,坏人胜之不武。 这些都只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拿枪的也担心夜长梦多,赶紧打了赶紧跑。然而正当他对准了要扣扳机的时候,忽然手指传来剧痛,感觉好像断了,眼前的准星也变成了黑洞洞的枪口。 小c很简单的持枪的手一把抢过了火药枪,瞄了对方一下,想了想算了,再度调转枪身,捏住枪管,用枪托对着面前的打手们来了个夜战八方。 每个人的脸上都挨了一枪托,掉几颗牙那纯粹看运气。因为打得太狠,好几个人脖子都转不动了,肌肉拉伤,疼得躺地上直抽凉气。 围观人群中爆出巨大的惊叹,刚才小c夺枪那一下几乎就是闪现开大,瞬间移动,视觉效果拉满,跟超人没什么两样。那是在屏幕里的,这可是眼目前的! 有一个打手看起来状况稍微好点,没躺下,还能站住了看着小c,只是腿抖得跟筛糠似的,估计是想跑迈不开步子。 “还嫌不嫌我声音大?”小c问。 摇头,使劲摇头。 认怂就行,小c扫视躺了一地的社会人,每个人的眼神在他目光对视之处都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闪开,看来是没人敢炸刺了。 达哥、瓦其等人站在酒店门口,凳子和菜刀都给扔到了一边,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以看上帝的目光看着小c。 “支格阿尔……支格阿尔……”瓦其木呷念叨着他们族里传说中英雄的名字。 小c挠挠头,冲着同学们问:“那……继续吃?” 谁还有心思吃,就连酒楼老板都来递名片,免单加交个朋友,以后随时来打八折。一个打趴下十几个的猛人,哪个敢惹? 人群里的冷丽也在发愣,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刚才小c的行动,过电一般震撼。她自己从小练武,见过太多吹牛皮的武林人士,从来没想过真有一个能完全超出自己认知,像武侠小说里那些武林高手一般的人,今天总算见着了。 热闹才刚开始一下就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不少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各种夸赞牛叉的脏话此起彼伏。这时候一辆警灯闪烁的警车从拥挤的人群中穿出来,停在酒楼的停车位。 这是一辆巡逻警车,平常就在师大这片转,看到警车来,打手们纷纷作鸟兽散。本来都是所里的常客,跑不跑的无所谓,但今天不一样,现场有枪,这就不是进去蹲几天就能出来的事了。 下来一老一少两个警员,老的那个头都秃了,一看人跑,喊了两声:“站到!站到!不准跑!”。 没人理他,跑得更欢了,倒是小c出手一把抓住那个刚才拿枪对着他的,往地上一掼,这就算留下一个。 年轻的那个警员身手还行,扑上去擒住一个跑得慢的,还挺得意的请功:“师傅,逮到了!” “哼!师傅逮到了,你逮我干啥子?”老警员还挺有幽默感,没好气的回了句,他发火是气自己腿脚不灵光了没法追坏人。 屏幕这边的陈长江看到这位老警员,不由得惊讶地发出“嚯”的一声。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看见了老警员警服上的领花。 普通人不了解,他是清楚的,老警员的89式橄榄色警服衣领子上,居然是一颗八角星花! 老爹给他科普过,89式警服星花的角越多官越大,星花越多衔越大,领章上一颗三角星花是二级警员,两颗三角星花是一级警员,上面还有四角星花,到了一颗八角星花那是三级警监!三颗八角星花是一级警监,再往上就是副总警监总警监,到头了! 要等到明年警服再次改革,星花才全部变成四角的,用杠数来体现级别。 三级警监什么概念呢?警员-警司-警督-警监,警监是最高一档,一二级警监要总理那一级批准授予,三级警监也要公安部部长批准,一般地市级公安局局长才能到这个级别,而这老头都混上八角星花了还来街面上巡逻,陈长江简直怀疑这位只怕是个假的。 陈长江不知道,老警员姓秦,是代表本省劳模进过京的老资格,秦大爷的功绩就是在平凡的片警岗位上一干几十年,一辈子没开过枪,但是群众工作做得到位,辖区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有群众立马给他报告,从而获得治安线索,为侦破大案要案立了不少功的。 再过一两年秦大爷就要退休了。由于师大所处的特殊位置,周边治安环境很差,各种报案、投诉、群众反响很强烈,所以上级决定派老秦过来坐镇,发挥他的长处,净化周边治安环境,再带两个徒弟出来。 老秦走过来,一眼看见地上还撂了把枪,一个激灵,指着问:“谁的?!” “他的。”小c冲自己逮着的这位努努嘴。 “你是?”老秦问。 “打人的!”、“受害者!”。前者是小c逮着的这个说的,后者是小c说的。 “嗷!” 小c手上使了点劲,引来一声嚎叫。 “叫人增援!”老秦吩咐年轻警员。 过了会又来了辆警用面包车,把当事人、愿意作证的全带回派出所,包括第一个被打晕的廖老四。 老秦不会只采信当事双方的说法,走到一边问那些还没离开的围观群众,这时候冷丽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主动站出来说她愿意去派出所作证。 看着一行人被拉去做笔录,屏幕这边的陈长江并不担心什么,无论是从黑白哪个方面看,小c都吃不了亏,那么多人看着呢,一群人打一个,刀枪棍棒都来了,这要不是正当防卫还有什么是?再说,不还有一层“工作证”的身份在吗?当然,按纪律不能随随便便泄露,这是最后的保障,但陈长江判断大概率到不了那一步。 老秦亲自给小c做笔录,态度很好,就像个和蔼的老大爷,两人就跟聊天似的聊了半天。对这个名叫“陈长江”的师大学生,老秦很感兴趣,仔细盘问他为什么这么能打。 小c就跟他吹,说自己家学渊源,父亲就是当兵的,从小打熬筋骨练武。这么一扯还扯出点关系来,老秦和陈长江他爸居然还是一个部队的,只不过没有同时服役,但人只要刻意交好,八竿子打不着的联系都能扯到一起。 或许是为了验证小c提供的信息,老秦让小c留个他家里的联系方式,屏幕这边陈长江想了想,不想让老陈知道自己在学校这边整出这么多事来,在头脑里给小c发了个指令,让他留干爹的电话。 过了会陈长江他们班的辅导员李老师也来了,派出所通知他来领人,最后李老师又留了个他的联系方式把小c带出来。 大晚上的,麻烦李老师跑一趟,小c替陈长江说了不少感谢话,李老师到没太在意,说实话,当了几年辅导员,什么幺蛾子事都碰到过,学生打个架那简直不叫事,只是像陈长江这么能打的那是从来没见过,老实说,李老师心里其实有点小抱怨都不敢表露出来。 第125回 使用限制 派出所外面遇到了冷丽,不知道为什么她做完证没急着往回走,小c走过去:“那个……同学。” “冷丽。”她说,“我叫冷丽。” “哦,冷同学。”小c改口,“谢谢你了,麻烦你帮我作证,改天我请你吃饭……” “你……要讲武德,不准随便欺负人。”冷丽不搭他的茬,撂下这句话迈开大长腿先走了,仿佛在这等着就为了说这句。 “我啥时候欺负人了?”小c紧紧盯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 这事一出,达哥是彻底服了,他很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没有仗着人多跳出来继续找回场子。遇到这样的煞星,谁也不会瞧不起他认怂,以后千万别招惹就对了。好在廖老四没供出来是他的指使,一是廖老四还得讲点江湖规矩,以后还得混呢;二是还得看黄狼的面子;三则在于因为吃饭**起冲突和预谋犯罪性质不一样,廖老四不会傻到一问就什么都说。 整个师大地界的城狐社鼠们已经传遍,学校里出了个猛人,叫陈长江,大家出来混把招子放亮点,别惹着了。黄狼那边,已经确定了结交的心思,接下来就看陈长江怎么见招拆招了。 第二天,在姨妈家呆腻了的陈长江回学校来跟小c“换班”,保险起见,两人约在校门外拐角的一处死角,路在这断了,一般没人来。 现在陈长江有一种心态,觉得小c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工具人、不再仅仅是自己的分身,而是一个可以完全相信、托以身家性命的朋友,所以他不会像以前一样,直接一按开关就把人收起来,连个招呼都不打,而是至少聊两句,说说话。 而这种心理,小c是完全知道的,因为陈长江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他除了保留一些“出厂设置”的记忆,其余的记忆都来源于陈长江,如果用稍微基情一点的形容,这俩现在真是“心心相映”、“好得穿一条裤子”的朋友。 “有件事我得跟你讲明白。”小c说,“我的能量是有限的。” “啥意思?”陈长江看着小c,“这话怎么说的?” “你还记得我的说明书上的名字吗?‘自爆人偶’。”小c说,“在我们那边,我这样的仿真机器人不是像你这么用的……我们往往只执行一次任务,混进重点区域,针对核心目标,斩首行动,所以,从成本考虑,不需要多少能量,毕竟,能量挺贵的。” “有多贵?”陈长江有点着急地问。 “你问这个问题没意义,”小c说,“这个星球的科技还制造不出来我运转所需要的高能量体,只有武神星才能制造这个。” “那……”陈长江给这个消息弄得有点懵,他从来没关心过小c能用多久的问题,还以为外星黑科技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呢,“你还能撑多久?” “看你怎么用,”小c说,“反正打架还是挺费能量的,我自检了一下,大概还有60%的能量,但是到了40%,我会进入节能模式,到时候可能功能会受影响……我有义务给用户说明白自己的状况。” 陈长江没想到会是这样,先前还以为有了小c,所有的危险活计交给他就好,哪知道是有使用限制的,表情很沮丧。 “看你运气吧。”小c又说,“系统里有一种奖品是可以给我充能的,名字就叫武神星的能量块,如果你得到了,我就能多撑很久。” 说起这个陈长江也火大:“还奖品呢!我都好久没接到任务了。” “你每天就在这个小圈里打转,当然不会有什么新任务。”小c说,“你得扩大你的圈子,才有机会激活新任务啊。” “是这样吗?”陈长江懂了。 中午吃完饭,干爹打了个传呼过来,陈长江找了个公话回过去,干爹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又惹事!” 陈长江叫起了屈:“我不可能光挨打不还手啊,那不是给干爹你丢脸吗?” “习惯了用武力解决问题,人的大脑会退化!”干爹说了句让陈长江感觉到异常有道理的话,“多动脑子!”。 陈长江老老实实表示受教。 “老秦名声很好,”干爹又说,“我给他说了你的情况,让他照顾着你点。” “啥?”陈长江闹起来了,“我还以为我的身份多秘密呢,你咋随便给人说?” “秘密个屁!”干爹不屑地说了句,“你不懂,别管了。” 陈长江给噎了一下,在这个问题上,他一直怀疑老爹和干爹以后根本不打算让他真正走这条路,这回再次得到验证。 “有空多给华儿打电话!”干爹不由分说的放下电话。 陈长江想了想,给凌英华打了个传呼,然而等了十分钟也没见回,又打了个传呼,留了言,让她多保重,注意休息,这才走了。 凌英华现在的确很忙,排练、演出,跟着团里的演出队全国各地到处跑,不是在车上睡觉就是在舞台上排练、演出。有时候想想,陈长江还是挺心疼她,从小就没这么苦过,适应起来一定挺艰难,现在就当是在历练吧。团里有些演员一年能演足七十多场,平均五天就是一场,把赶路和排练的时间一除基本上就没什么休息的时候,她还没到那程度,所以真没什么可多抱怨的。 下午老秦找到陈长江,这位大爷干工作就是这种风格,确实深入群众,辖区里有哪些人值得认识的他都会有事没事去聊聊,拉近距离。陈长江虽然年龄小,但是能耐挺大,老秦从陈长江干爹那也知道了陈长江的另一重身份。 “以后你要多支持我们警察的工作。”老秦说。 陈长江对这老头印象挺好,忙不迭答应:“一定一定,有事您说话。” “我可不是跟你客气,”老秦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师大这边治安状况很复杂,我们是真想迅速打开局面,多办几个案子,但是这边是城乡结合部,挨着铁路,租户多流动人口多,甚至我们内部难免还有通风报信的,一组织拉网巡查就跑一堆人,你小子有本事,以后要多帮帮我老头子。” “秦大爷,您放心。”陈长江忽然想到,这样会不会多接几个任务呢?“抓坏人,没人比我懂!” 转眼到了周末,陈长江带着方玲玲回了小城。 头天晚上二人世界,第二天快到中午了两人才收拾收拾往陈长江家走,其实依着陈长江,完全可以就在他家住了,只是方玲玲始终有点不好意思,还没结婚就住人家家里去了,所以陈长江也只好由着她。 到了楼下,陈长江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很吸引眼球的车。 “老吉姆!”陈长江忍不住叫出声来了。 一辆颇有年代感的车在陈长江家楼下路边停着,冷硬的曲线,中间凸起如鼻头的前脸,比伏尔加、波罗乃兹长得多的车身,这车可不常见,当年是苏联送给我国领导人的礼宾车。 陈长江虽然不爱开车,但是对于这种有象征意义有年代感的东西还是很着迷的,一看见就挪不动步子了,挨近了仔细打量着:“这是哪个领导来了?开这车。” 陈长江围着车转圈圈,每个细节都存在脑子里,没办法,这就是活生生的历史,前苏联莫洛托夫汽车厂制造,前苏联国家领导人的专用轿车,四门三排座位,中排为折叠式。据说国内一共只有十辆,要这么说的话今天能碰见一辆确实也是挺稀奇的。 方玲玲看他那样就跟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似的,抿着嘴笑,很少看到他有这种不淡定的表现。 看了半天,陈长江才三步一回头的和方玲玲上了楼,一进家就跟老陈说:“爸!楼下停了个老吉姆,看见没?” 与陈长江不一样,老陈是爱车的,所以陈长江以为这么一说老陈会下去看,谁知陈长江他妈何医生一听把话头接过去:“你爸能不晓得?那个铁坨坨就是你爸整起来的!要我说,赶紧还回去!” “啥?这辆吉姆是我爸弄来的?”陈长江把目光投向老陈。 老陈一解说,陈长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辆吉姆来头可不小,最早是某位国家领导人的座车,后来座车换国产红旗了就把这车拿给时任本省省委领导用,又用了好几年这车被转送给陈长江长大的这所研究院,平常基本也不让用,只有接待重量级访客才会用一下。陈长江小的时候不懂车,可能这车在街边上开过去他也没注意过,等懂了车了这车已经基本上没在街面上开了,所以他没想到能在家附近看见这稀罕玩意。 而之所以这车不常拿出来用,原因很简单,这车耗油量实在太大,六缸的油老虎,研究院经费也不充裕,出于节约考虑也是能不动就不动。 至于老陈怎么能把这车弄过来体验体验,也和这两年军队、研究院系统的大环境有关系。 第126回 拿下 总设计师92年南巡讲话,解放思想,改革开放,这股风潮并不仅仅局限于民用领域,军队、国防系统里,一样要响应号召,改革。 虽然研究院搞的是国之重器,但这个年代还是有一些思想上的迷茫,是顺应时代,军转民,自己做产品投身商海,还是关起门来继续钻研军品?难免有不少争论和反复。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一些不算太重要的领域就尝试性的放开了。比如以前研究院运输部的长途客车只是拿来运送本院人员的,现在不管那么多了,只要给钱,非本院人员也能搭车去省城以及其他通了线路的地方;再比如一些部门也开始研究做点能拿出去卖的玩意,搞点民品项目。 运输部小车队也开始想着创收,把一些砸手里基本上不怎么开的老掉牙车型处理掉,买点新车。 老陈就盯上这辆老吉姆了,托了运输部的朋友弄出来先开两天找找感觉,院里人内部买有好处,万一以后政策变了要追溯,本院职工怎么都好操作点,懂的都懂,所以运输部那边是巴不得老陈掏钱买下的。 陈家双职工,平常在院里吃穿住用都花不了什么钱,陈长江考上大学以后连学费都没要家里给,所以老陈存了笔钱还没地方用了,确实心痒痒想买下来。只是这两天一开这个车才发现哪怕买得起恐怕也开不起,一上路油钱就跟飙射一样蹭蹭往外飞,老陈这工资收入反正是撑不住。 所以何医生说要老陈把车还回去,买来用着肉疼啊。 陈长江一听这个,赶紧拦住:“别呀,妈,你让老爸买,油钱我包了!” 现在的陈长江有两处产业,阳光广场和临江阁,前者虽然规模小,但利润可不小,后者进项大,但是出项也大,李家根本没把这玩意当成赚钱的工具,始终维持在微利水平,这让陈长江有时候想起来还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只是李家不来惹他他也不会非得找李家麻烦了。 这两处产业支撑他和方玲玲比较随性的吃穿住用当然一点问题没有,有多无少,再加上账户里还有四百多万,一点不慌。 所以,难得有机会入手这么个大玩具,陈长江动心了。这玩意别人看跟废铁似的,但在老爷车爱家心理这可是收藏品啊。 接下来就是软磨硬泡,老陈好说服,他也想买,就是老妈费点口舌,给陈长江缠烦了,直接说了句:“那,你问玲玲!玲玲要是准你这么糟钱,你就买!” 那不就跟同意了一样!陈长江满脸堆笑问方玲玲准买不准买,方玲玲说:“我哪管得了你!” “大事你管,小事我管!”陈长江宣布心想事成。 下午陈长江就开着老吉姆送方玲玲去社区矫正,这是缓刑期里定期要办的事,找矫正人员谈谈心,汇报汇报思想动态。方玲玲和那些罪犯不一样,她的事知道的都不觉得她有多大不对,谈话的女同志态度挺好,拉拉家常一会就过去了。 谈完方玲玲回到车里,陈长江没着急发动车,伸过手去轻抚她的头发。 “怎么了?”方玲玲看他表情,不是平常那么嘻嘻哈哈的,有点严肃。 “挺对不起你,我一时冲动干的事,全让你承了。”陈长江这是真心话。 “你还不是为了我。”方玲玲探过身来亲了他一下,“我乐意的……越来越乐意。” 陈长江把她搂进怀里,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情愫在空气中蔓延反复……要不是在白天大街上,这老吉姆用来车震挺不错,空间大。 第二天关心关心自己的产业,和大家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顺便给老爸账户里转了笔钱买车,陈长江说算他买的,估计下回回来就能名正言顺开着到处跑了。小车队给老吉姆开价很便宜,三万块开走,也不办什么手续,反正过几年只要政策没变化,车报个报废就算彻底归你了。 礼拜天晚上回到省城,新一周的大学生涯继续。 陈长江这几天想了很多,既然小c要受能量限制,那以后就不能什么事都让他上了,就像干爹说的,要动脑子,没有了随时可以动用的强悍武力,自己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当然不是,不能认怂。 只是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哪入手搞事情,目前他还秉承你不来惹我我就不理你的原则,毕竟自己是来上学的不是专门当侠客的,反正真遇到了也不缩就是了。 那边黄狼也在想办法结交陈长江,切入点还是达哥。 “你们是同学,要搞好关系还不简单?”黄狼劝达哥,“不打不相识,你现在不是正好可以多跟他裹一裹?(本地话“裹”就是一起玩一起混的意思)。” 达哥还有点犹豫,黄狼继续蛊惑:“你处好了他一个,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惹你?超社会,要拿得起放得下,遇到有本事的兄弟,该下矮桩下矮桩,你只管去,要耍婆娘、要粉,只管给我说。” 达哥仔细想了想,好像跟陈长江交朋友确实也符合自己的利益,之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之前疑似给黄狼坑了一下,有点十年怕井绳。但是他没法证明黄狼真有心坑他,所以只能吃哑巴亏。 现在既然黄狼这么说了,达哥左思右想决定就这么办,放下身段跟这样一个猛人搞好关系,不亏。 黄狼确实有狼一般的谨慎,在不了解陈长江所有背景的情况下,他不会着急忙慌的跳出来,也正是因为这种谨慎,他才能混了这么多年还活蹦乱跳的,而当初很多他得叫哥、得屁颠屁颠伺候着的人都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很快,达哥就开始行动了,他学着瓦其木呷的样子,主动往314寝室跑,满面春风的交朋友。 只不过他这一套对于两世为人的陈长江来说未免太小儿科,当真以为取得信任是这么简单的事?只是陈长江有他自己的盘算,所以才显得达哥的办法很奏效似的。饶是如此,目前两人的关系也仅仅是“吃喝漂(和谐字)赌抽”里的“吃”上,“喝”这一条陈长江不擅长,也不感兴趣,上辈子心脏不好,不怎么敢喝酒,这习惯也带到新的人生里了。 又过了两个礼拜,回到研究院,陈长江看到那辆老吉姆安安静静地停在楼下,看来是搞定了。 有了新玩具,陈长江手痒痒,再加上这车确实需要翻翻新,把一些老化的零件换了,小城里没有能干这活的,只有去省城办,所以陈长江返校时就把车开进了学校。 学校门卫也是个老兵退伍,看到这辆老吉姆,不由自主地立定敬礼,还以为是哪个首长来了。陈长江就把车停在门口侧边划出来的一排停车位,下车跟门卫攀谈起来。 这车太扎眼,他得停在有人看的地方才放心,跟门卫聊了聊,隐隐约约透露自己来头不小,当然这是吹嘘,但是有这车在他说什么别人都信,又递了包“红塔山”,许诺以后每个月定期给点辛苦费帮他把车照看着,门卫拍胸脯表示只管放心。 第二天开始上课,班里的体育委员过来问陈长江,要不要进篮球队,系里在招新,陈长江想着自己是得好好锻炼锻炼,以后不能事事靠小c,于是就答应了。 过两天经管系就办了个篮球迎新赛,陈长江自然要上场,班里的女生呼啦啦来了一大片,当然,不是全冲着给他加油来的,不过至少米兰的目标很明确。 别的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这说法,反正师大这边有这个传统,就是篮球赛女生给谁递水就是一种无言的表白。米兰等陈长江表白等了快有一个月了,这家伙始终不来气,不过米兰不是那种死矜持的女生,她想得挺简单,既然你陈长江不好意思,那我就主动点好了,谁追谁哪有那么重要。 于是当陈长江抹着汗下场,米兰上去把她捏了老半天还带着体温的矿泉水递过去的时候,现场传来一阵起哄。 米兰在起哄声里挺起胸,自信地微笑,陈长江反而还整得不敢抬头了。 有人在那喊:“抱一个!抱一个!”,一有人起头就止不住了,起哄声越来越大。 气氛到了,米兰大大方方地表明心意,手臂轻轻张开,只等着陈长江主动拥抱。 陈长江很为难,他对米兰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转念一想,这玩意不怪米兰怪自己,要是一开始就保持距离,也就不会让她误会了。 陈长江还没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米兰下不来台,拒绝有很多种方式,何必选择最生硬最伤人的哪一种?所以电光火石间他只是转了转念头,就张手和米兰抱了一下,但他很注意动作幅度别占人家姑娘便宜,连前胸都没碰着。 然而场边的这个插曲正好被一个人看见——肖媛,作为陈长江和方玲玲共同的同学、朋友,同时也是方玲玲的发小、干姐妹,她知道陈长江和玲玲间的大部分故事,也知道玲玲对陈长江是多么一往情深。她考到了师大化学系,偶尔和陈长江遇见两人还能聊半天,结果今天她们系也在搞篮球赛,正好看见这一幕。 第127回 米兰遇袭 肖媛看见陈长江抱着个女同学,心里说不出的生气,男人看来真的是永远没够的动物,玲玲这么好的姑娘还不满足,这就又发展了一个? 但是肖媛并不打算立马告诉方玲玲,至少现在没想好,处于万般纠结的状态,因为她知道这事如果说出去,对方玲玲会是多大打击,她下不了狠心当这个带来坏消息的乌鸦。另外她觉得陈长江不像那种到处留情的人,不知道怎么到了大学里这么奔放,但愿他早点悬崖勒马,玲玲哪点不比他怀里这个强? 陈长江可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心软已经被人拿小本本记下了,倒是这边米兰主动说晚上一起吃饭他应承下来,正好跟米兰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晚上,陈长江提前五分钟到女生宿舍院子大门口等着,米兰则提前两分钟走出来。 今天的米兰估计是把她最漂亮的衣服翻出来了,有点盛装出场那意思,亮闪闪的上衣,几乎曳地的开叉长裙,那打扮不像个学生,倒像个参加晚宴的模特。 米兰走到陈长江面前,手盖在裙子上臭美地转了个圈,问:“怎么样?” “可以,相当可以。”陈长江赞叹了一下,人靠衣装,这好好打扮和不好好打扮是不一样,米兰这么一捯饬,比平时又美了几分,说实话如果不是心有所属,这么个大美妞当自己女朋友真没什么可挑的。 两人在路人的注目下(当然主要是看米兰),到校外最高档的一家吃饭,点完菜,米兰甜甜笑着看向陈长江,陈长江与她眼神相对,心里没来由的想起一句歌词——“那笑容温暖纯真”,就是眼前这样。 虽然很煞风景,但有些话该说还得说。 “那个……米兰……”陈长江说,“可能我们之间有点误会,当然,主要怪我没说清楚,我其实有女朋友的,而且感情很好,我俩之间……没法发展。” 米兰的笑容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她才确认道:“你不是开完笑逗我玩的吧?” “真的。”陈长江说,“这种事咋能拿来逗人玩,我是真的有女朋友的,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米兰的神色不断变幻,陈长江看在眼里,挺心疼这个姑娘,但是没办法,有些是该说就得说清楚。 “其实……”米兰终于开口了,“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人挺不错的,也没问清楚……” 米兰眼眶里有泪水,但她能忍着不掉下来:“好失败呀……人生第一次表白,没成功……谢谢你下午的时候没直接拒绝,那才丢脸呢。” 米兰越这样,陈长江心里越觉得对不起人家,这事闹的! “你是个好女孩,”陈长江笨口拙舌地安慰道,“我要是没女朋友,肯定追你,以后咱们做朋友吧……” “再说吧。”米兰忽然站起来,“对不起我忽然不想吃了,先走了。” 看着她踉跄而去的背影,陈长江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愣在那。 就这么着吧,虽然心里也挺难受的,但陈长江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就这么直接说断了的好。 寝室的弟兄们难得看到陈长江这么情绪低落的时候,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回宿舍,脚都不洗,鞋一脱直接往床上一躺,闭上眼。 例行存个档,今天实在是让人郁闷的一天呐…… 第二天上课,一进教室就听到不少人在议论着什么,嘴巴里不停的冒出“米兰”、“米兰”的名字。 “怎么了?”陈长江感觉不对,随便找了个女生问:“米兰咋了?” “你还不知道?”女生的神色既着急又痛惜,“米兰出事了,昨天晚上不晓得为啥她没回宿舍,结果在五教背后那边被人……被人强暴了!” “啥?”陈长江一听,心顿时就揪起来了,米兰为什么没回宿舍自己还不清楚吗? “谁干的?抓到人了没?”陈长江问。 “你去派出所那边问吧,具体我也不晓得,都在传。” 陈长江课也不上了,立马往派出所那边跑。 第五教学楼离师大侧门不远,那边晚上熄了灯一般没什么人路过,可能米兰想去静一静,结果遭遇不测。陈长江后悔极了,他总觉得米兰跟自己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无非就是一点好感罢了,说开了也没什么,所以完全没想米兰回没回寝室的问题,哪知道出了这档子事,这可就罪过大了,他很自责。 不得已,必须读档了,但在读档之前要先搞清楚事情发生的地点以及歹徒的具体情况。 有老秦这层关系,陈长江和派出所的几位年轻干警都混了个脸熟,很快打听到了作案地点和作案时间,对方是一个人,怀疑是从侧门翻进来的校外人员。作案时间是在熄灯后,把米兰拖到了五教后面的小树丛,米兰被打得不敢呼救,说敢喊弄死她,最后人跑了,学校里的学生巡逻队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米兰,这才带她来报案。现在她在医务室,寝室里的几个女生陪着。 行了,明白了,陈长江直接读档,回到了昨天晚上临睡前。 躺在床上的陈长江忽然又坐起来,重新穿好鞋背着包就往外走。 “哪去,江哥?马上熄灯了。”张二胖问了一句。 “逛一圈。”陈长江头也不回。 陈长江不打算叫人,他有“法宝”,对付一个人的自信还是有的。而且他想劝劝米兰,安抚一下,有别人在也不好操作。 时间有点紧,马上到熄灯时间,第五教学楼没有通宵教室,人应该都走的差不多了。从寝室下楼往第五教学楼走至少要走十五分钟,陈长江赶紧跑起来。 一阵紧赶慢赶,陈长江总算是到了地方,米兰在哪呢?往小树林里走了几步,这时陈长江听到了一声有人被捂住嘴发出的呜呜声。 找到了!顺着声音过去,正看见两个黑影。借着远处昏暗的路灯光能看出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下面那个正在挣扎。 陈长江抄起早已捏在手上的“永不失手的板砖”,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扔过去,目光锁定上面那个黑影。 板砖很给力,正中黑影后脑,第一次用时五大三粗的周胖子都顶不住板砖一击,现在这个采花贼也不行,当时就给打昏了。 “救命!救命!”米兰不知道压住他的人是被板砖拍的失去了行动力,只是感觉到捂住她嘴巴的手忽然没劲了,赶紧大声呼救。 陈长江赶紧走过去,把米兰扶起来:“没事了,米兰,是我。” “长江……”米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把把他抱住,后怕地哭起来。 这时候不适合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了,陈长江抱住她轻抚后背,安慰安慰。 不过不能抱太久,还有个采花贼躺地上呢。 “乖,没事了,去报案,我在这守着。”陈长江在她耳边嘱咐。 “我的裙子……”米兰有点不好意思。借着远处路灯的昏暗灯光,陈长江才看见,她的裙子已经给撕得成了“齐x小短裙”,好在里衣还在,显然没得逞。夜色下米兰的腿光生生的,圆润修长,挺好看,陈长江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米兰脸都红了。 陈长江干脆地脱掉外衣,拢在米兰腰间打个结,调整调整位置,遮住重要部位,其间难免各种身体接触,米兰感受着他的触碰,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些普通的好感,说开了也就算了,米兰这样的姑娘也不愁男朋友的问题,其实刚才在校园里散步,她已经有点想通了。 但是遇上了这样可能会毁掉一个女生一辈子的事,他再像个从天而降的骑士一样来救了自己,原本那种普通的情愫忽然一下就升华了,本来就很有好感,现在她再看陈长江,简直哪哪都是优点,就连平凡的长相,此刻看来居然也平添几分帅气。 原本打算今夜过后就把这段感情尘封,再也不起牵绊,但此刻的米兰想法却变了,哪怕先做个朋友也好吧,万一有机会呢?只能说人心复杂,九转千回,感情这种事本就千头万绪,谁又能轻易理得清呢? 此刻的米兰,心中反而有些感谢老天爷安排她遇险了,不这样她不会决定继续和陈长江缘牵一线,勇敢地顺着本心追求自己的爱情可能终究会镜花水月,但是不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会遗憾一辈子。 短短时间里,她想明白了很多问题,心念畅达,那个自信开朗的米兰又回来了,听话的去校派出所报案。 陈长江把板砖捡回来捏在手里,守着被拍昏的采花贼,随着眼睛适应了周遭的暗度,现在他也能看清楚这人的长相了。所谓一脸凶相,就是这样了,吊梢眼,竖眉,嘴巴闭不严露着几颗牙齿,横肉上还有一抹刀疤,这样的不去当罪犯都白瞎了这扮相。 过了一会,这人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只是意识恢复了,身体还有点不听使唤,何况陈长江还守在他面前,板砖随时能来第二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第128回 老吉姆里坐一夜 “放我走,兄弟。”感受到自己的处境,采花贼跟陈长江商量。 “做梦。”陈长江简单地回答。 “两万。”采花贼开价了。 “老子不缺钱,晓得不?”陈长江笑了,两万? “我跟着黄狼混的,叫詹老二,你可以打听打听,这两万你不要,就等着挑脚筋。”收买不成,威胁上了。 “黄狼?”陈长江记住了这个名字,“老子只晓得黄鼠狼。” 跟陈长江扯了几句,看他软硬不吃,采花贼詹老二趁着身体恢复行动能力,突然爬起来要跑。 一秒钟后,随着一阵风声,他又躺下了。 陈长江把板砖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敢跑?不知道我是飞蝗石的传人?” 本来是自己开自己玩笑,倒是被还没彻底昏厥的詹老二听去了…… 没多久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还有一闪一闪的警灯灯光顺着树林的间隙晃过来,陈长江对着林子外面喊:“这边这边!” 接着就听见老秦的声音:“你小子总算见义勇为了。” “秦大爷!”陈长江跟走进来的两名警员开玩笑,“啥叫‘总算’?我天天都在见义勇为,只恨遇不到。这么晚了咋还是你老人家过来?注意休息啊。” “人老了瞌睡少。”老秦过来看了眼地下,“没打出事吧?你娃娃手重。” “挨都没挨他,”陈长江晃了晃手里的板砖,“全是它的功劳。” 只有陈长江自己知道,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实话。 跟着车一起押着采花贼到了派出所,做完笔录就可以走了,出了所还是半夜,陈长江就说要送米兰回女生院。 米兰却不想回去,一是太晚了都在睡觉,她这一回去难免把人吵醒,不太好;二则是她还想多和陈长江说说话,趁着出了这桩事,她感觉陈长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明明白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长江挠了挠头,这么晚回寝室是不太好,去旅馆开个房间?不合适。想了想,还是稳重宽敞的老吉姆靠谱:“那,去我车里坐坐吧。” 带着米兰到了校门口的停车场,掏钥匙开老吉姆的车门,米兰很是吃惊:“这是你的车?”。 别人不懂车的也就罢了,米兰家境优渥,父辈见识广博,哪怕她自己不会开,对于车子的品级多多少少少还是了解的。这车现在已经是师大一景,很多人路过都要多看几眼,包括米兰都和人议论过,一直不知道这是谁的车,没想到今天找着正主了。 “我爸的。”陈长江不想显摆,推给老爹,然而这样其实也是另一种显摆,而且更符合逻辑。 米兰此刻心里对陈长江的来头再度上调几个等级,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可能跟陈长江门当户对,现在她觉得可能自己是过于乐观了,难怪陈长江不答应她做他女朋友,说不定他嘴里的女朋友是某个高门贵女,父辈安排,甩都甩不脱那种。 从开车门到进车门,米兰心里已经转了一出长达四十集的豪门故事,要是陈长江知道,恐怕要笑掉大牙。 坐在老吉姆的后座上,米兰很自然的抱住陈长江胳膊,陈长江此刻自然也只能任她抱着。 这会米兰终于问出刚才没想明白的问题:“长江,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这可真是个高难度的问题,关键是陈长江光顾着英雄救美,自己都没想过怎么圆,此刻让米兰这么一问,还真把他问着了。 “如果,我说……”陈长江组织着语言,“我看你伤心……自己也难过……回了寝室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正好遇见……缘分呐……你信吗?” 好烂的理由,他自己不信,可是架不住已经被爱意冲昏头脑的米兰信。 “我信。”米兰把他胳膊抱得更紧了,“你说什么我都信,就是缘分……老天爷的安排。” 这事闹的!要不是太麻烦,陈长江都想读档了,我真的不想撩妹啊! 男人可能会忠于自己最爱的人,但你要说因此对别的女人疾言厉色挨一下都要骂回去,这样的道学先生陈长江活了两辈子都还没见过,他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 在老吉姆宽敞的后座,米兰打横了一米六八的身体,嘴凑向陈长江,主动索吻。 陈长江赶紧把嘴挪开:“这样不好,我……” 挪嘴的努力失败了,没说完就被米兰堵上。 玲玲,我保证到此为止…… 陈长江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即便被米兰撩成了擎天柱,他终究还是守住了最后的防线。 当然也是米兰并没有坚决要在今天交出自己第一次,这不是她设想的最完美的场景。 但不管怎么样,两人现在已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说什么友情那是自欺欺人。 “我喜欢你。”米兰在陈长江耳边说,“你可以现在不认我是你女朋友,但你不准不理我。” 陈长江苦着个脸,换个心里花点的早就先吃下再说,可他的确内心很纠结。 还有一件让他更不爽的事——系统你瞎了吗?这都不能激活一个任务?让我上哪赚奖品去? 大清早,趁着人少,陈长江把米兰送回女生院,她得把裙子换了才好上课。 米兰的寝室里已经有人起来了,看见她裙子撕碎了裹着陈长江的衣服蹑手蹑脚走进来,眼珠子都瞪大了:“你通宵没回来?你们……玩得这么疯?” 没办法,这场景,换谁都想歪。 米兰倒是矢口否认,但是这种否认有用吗? 总之师大经管系已经默认这是一对了,不接受反驳。 爱情会使一个人盲目,但也可能会让人智商突飞猛进,对米兰来说,这两者在她身上同时成立。她确切地对陈长江产生了攻克堡垒式的执念,但她却又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是目前的最优解。后面几天,她没有天天黏着陈长江,反而比以往好像还疏远了一点,但是隔三岔五的她总会找机会和陈长江二人世界,吃个饭散个步之类的,私下里又是一副很亲昵的样子,这让陈长江确实没法拉下脸来拒绝目前的相处模式。 这天,米兰给陈长江说,她爸来了,请陈长江一起吃个饭——这时候陈长江才知道米兰她妈很早就去世了。 吃饭的理由很过得硬,感谢救了女儿的恩人,这让陈长江无法拒绝。 但是陈长江也从这里面分析出点别的信息出来,按理说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当爹的应该第一时间赶过来,但是听米兰那意思,她爸只是先让人过来帮忙处理,直到自己的事忙完了才来的学校——反正陈长江觉得换了他肯定天大的事也先放一放。 米兰她爸用本地话讲,是个老帅哥。 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再加上儒雅的相貌,难怪米兰生得这么好。 吃饭的地方也不是校门口那种再贵也贵不到哪去的酒楼,而是市中心一处五星级酒店,好吃不好吃是一回事,反正档次是做足了。 下了米兰他爸专门安排来接的车,米兰和陈长江进到一个小厅,看见里面坐了两个人,除了米伯父,还有个挺年轻漂亮的女人,米兰称呼她琳姨。这琳姨挺有气质,一股少妇风韵,看得出米伯父还是很喜欢她的,两人时不时都要眉目传情一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长江判断那是米伯父后面找的……也不知是老婆还是女友,反正米兰没提,估计她心里是不太接受的。但是从平常聊天听得出来米兰对她爸还是挺亲,看来她分得挺清楚,并不认为父亲应该为了自己牺牲性福。 米伯父很热情的感谢陈长江,陈长江也说了些客气话,有米兰从中调节气氛,很快聊天的话题就打开了。 陈长江这才知道米兰她家是做连锁酒店的,米伯父很低调,没说开了多少家以及什么品牌,但是听米兰说过她爸全国各大城市轮着跑,估计生意不小。 得知陈长江家乡小城的名字,米伯父说:“那啊?我挺熟的,还有个生意伙伴,你们那边最有名的‘临江阁’就是他开的。” “李裕民嘛……”说起这个陈长江只是顺口接了一句,倒没想太多。 “你认识?”米伯父多聪明的人,从陈长江细微的表情上判断,他应该是认识李裕民的。 “哦,我们那地方小,有钱人大家都听说过,呵呵。”陈长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找个借口抹过去。 陈长江还被蒙在鼓里,米兰其实先前就跟他爸说了,她对救她的这个男生有好感,就是有点看不透,总觉得这人不像她以前看到过的任何类型的人,请她爸掌掌眼。 聊到那个采花贼,米伯父的表情中显出一丝凶厉,事情发生后他找了些老关系,施加了很大压力,一定要严判。这种未遂,取得家属谅解赔钱赔得满意直接缓刑一天都不用蹲的都有,但是米家的诉求显然是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129回 楞的怕横的 整个吃饭的过程,米伯父的女伴不多言不多语,别人说话她听着,杯子里没茶了她第一时间满上,米兰虽然不怎么主动跟她说话,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在线的。陈长江心想与狗血剧里那些掐出狗脑子的闹剧比,还是这样的场景比较体面。 快吃完的时候,米伯父也提出来要具体感谢下陈长江,陈长江也没问他要怎么个感谢法,只是立马推辞表示和米兰是朋友救她是应该的,但是米伯父还是不由分说地塞了张卡给他说一定要接受这个父亲的谢意,推让了一番还是米兰把卡拿着硬塞进陈长江兜里。 罢了,陈长江不善于拒绝好意,推不过就拿着吧,也不是多大事。转念一想这样也算了结了,不要人家经济感谢,莫非图人家女儿不成? 这顿饭吃下来,陈长江感觉还不错,见过了米伯父,就知道米兰性格里让他很欣赏的部分是打哪来的了。 转天陈长江上完课路过学校派出所,看见围了一圈人,其中有几个人肢体语言很激烈,在跟几个警员大声争吵且拉拉扯扯,秦大爷也在其中。 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千万别磕着碰着了,陈长江对秦大爷还是很尊重,怕他吃亏,赶紧挤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倒还认出几个那天被小c教训过的人,怎么了?混混围攻派出所? 陈长江也不犹豫,闭眼存个档,要是搞不定或者吃了亏就读档,要么吃海苔要么叫小c。 “干什么干什么?!”陈长江直接走上去,一边吼一边扒拉抓着秦大爷衣袖的手,“冲击派出所?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群人没想到来了个敢管事的愣头青,好几个人扭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陈长江一瞪眼:“给老子把手撒开,这是我大爷!活腻味了?” 凡是知道他是谁的,这会都松了手,好几个人一只手还缠着绷带或者才掉了几颗牙腮帮子还肿着。剩下还有几个不知道来人是何许人也,还在继续纠缠。 不管咋样,至少秦大爷没人拉着,陈长江挡在秦大爷面前,问这帮人:“你们来闹什么?”。 “关你屁事!毛都没长齐!”一个个子挺高可能是领头的疾言厉色的吼陈长江,还蹿一蹿地想动手,被识时务者拉住,只听到好几个声音在劝他“上不得上不得”。 “好,你说的!”陈长江指了指他,“一会说得好,你有理,这话老子当没听到,要是你不占理,就凭这话,老子马上弄你!” 历来在这些社会最基层,混混并不见得怕警察,这些人大罪不犯小罪不断,进拘留所就跟自己家似的,当警察的除非孤家寡人,否则万一自己老婆孩子给人家查清楚了堵在街角揍一顿那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所以为什么要搞严打,直接枪毙一批?不如此,关几天甚至几年这些人出来了,又是升了级的社会不安定因素,甚至报复当年逮他的干警,那谁还敢主持正义? 而陈长江这种的混混们就拿捏不住了,人随时能一个打你们一群,惹了他人家上街找着你们打,除非再也不在这地界混,否则谁有脸当一个三天两头挨打的超哥? 保险起见,陈长江从包里拿出了板砖,还用一个网兜兜着,这是他想出来的“流星锤”,以后遇到一打一群的场面他就只管把“流星锤”舞起来,盯着谁板砖就自动索敌,只要在网兜范围内那真是当者披靡。当然这还只是他的设想,能否实现还得实战检验。 秦大爷这下总算可以从容跟人对话了,他对那个高个子说:“邹长子,少在这找借口闹!詹老二怎么判是法院的事,你在这吵什么吵?” “我不管!”那个邹长子扯着嗓门吼,“你们逮的,我就找你们!凭啥子一个未遂要整那么凶?别以为我不晓得,这回你们要把詹老二整惨!” 听了几句,陈长江听明白了,正像秦大爷先前说的,派出所里有通风报信的。采花贼詹老二被抓了以后,米兰家一使劲,这次肯定要严判,多半消息走漏了,他的江湖兄弟就闹腾来了。 陈长江并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有什么立场来闹,他们这么做意义何在,这里面还有点隐情,都是后来把这帮人打发走了才听秦大爷详细解说清楚。 詹老二,顾名思义是家里老二,他还有个哥,詹老大,两兄弟就是这边地界土生土长的人。 虽然是兄弟俩,这老大老二的名声可是天差地别。詹老大在本地混混心里那是义薄云天的兄弟,关键是后来人家不混了去参军,在老山前线牺牲成了烈士,证书是发到家了的,相当于白道黑道都过了脉,家人也能沾光不少。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以这詹老二虽然人品稀烂,爱好也为人不齿,但看在他哥面子上还是有不少人买账,黄狼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一直认他是小弟,没少给詹老二平事,就是千金买马骨。 这次他阴沟里翻了船,不乏有那脑子不清醒的鸣不平,觉得又没得手,凭什么往重判?正罪也不过三年起,赔得满意还能减,这回听说至少三年以上,顿时就有人闹腾起来了,带头的就是这个邹长子,他跟詹老二还是远亲。 来闹腾的人可能有确实跟詹老二关系好来施压的,但更多的、尤其是这个邹长子,其实目的是来“起范儿”。混混里讲究这个,不怕死的,敢跟警察对着干的,自然比别人更“有号”,能吸引追随的兄弟更多。今天来这么闹一闹,以后混混圈里一提这人就多个说道,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詹老二公开承认是跟着黄狼混的,结果黄狼都没来管这事,倒是邹长子跳出来,只能说黄狼已经到了一定段位了,现在要“藏”而不是“显”,行为方式就不在一个频道。 听到说对方是来“喊冤”的,陈长江要给气笑了:“你们这帮狗日的还敢找上门?来嘛,詹老二我抓的,来找我嘛,老子陪你们聊通宵!少给老子扯未遂不未遂,他这是第一回干这个事?你在骗爸爸!别以为老子查不到!” 看陈长江这个油盐不进随时准备弄人的架势,混混们今天想起范恐怕是踢到铁板上了,有的人想走,然而领头的邹长子肯定不乐意,好不容易来风光一回,给人家几句话就打发了,那不是亏大了? “我兄弟是你抓的?”邹长子朝陈长江冲过来,他个子高蹿得快,动作又突然,他的兄弟没把他拉住。 然而邹长子原计划是作势冲一冲,兄弟把他拉住了他好就坡下驴,没想到演过了,两步就冲到了陈长江面前。 现在的陈长江可不是小c,他心里也没底,看见这个大高个冲过来,自保为先,手里的网兜顺势起舞,网兜里的板砖拐着弯绕过邹长子挡在面门的手拍在脑门上。 和小c打人的效果一样,一秒躺。 这时候不能露怯,陈长江目露凶光对着众人吼:“老子说弄他就要弄他,你们不服气的现在就来!” 上次在校门外已经打出了赫赫凶名,现在又露了一手板砖绝技,是真没人敢跟他挑了,全场静默。 还是秦大爷先说话:“把邹长子弄走,再敢来搅搔,我要抓人了!” 说起来很魔幻,警员居然给混混挤兑成这样,还是靠着一个敢动手的凶人才把场面控制下来,这对于后世很多没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难以想象。然而基层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哪怕再过几年,都还有基层警员被当地人多势众的大家族殴打导致拔枪杀十人的恶性案件。 有陈长江镇着,混混不敢闹了,搀着被拍昏了的邹长子散去,至于是真服了还是憋着坏后面找回来,陈长江也管不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秦大爷招呼着陈长江回了所里,坐下来喝口水,聊一聊。 听秦大爷细细一说,陈长江才知道了今天这帮人什么来头。 “你以后要小心点,少去街面上,”秦大爷嘱咐他,“明着斗不过你,暗着使坏更难提防。” “我虚他们?”陈长江不屑地笑了下,咱可是有“特异功能”的人,“大爷,我看,不下点重手,你摆不平这块地界上的贼娃子。这边流动人口多,人又杂,社区根本管不过来。” “你娃娃有啥招数?”他说的这些秦大爷当然懂。 “拉网式清理,”陈长江当起了狗头军师,“找个半夜,把旁边流动人口最多的大关小区一围,查身份证查暂住证,说不清楚来路的带回去审,哪个想找机会跑必定是逃犯……” “嘿!”秦大爷摇摇头笑了,“哪那么容易,就靠我们这边几十号人,再说……”他小声对陈长江说,“你不提前安排组织的起来不?你一提前安排隔天好多人就跑了你信不信?” “那就整跨区联合执法嘛!”陈长江觉得这不是问题,“跨区要是还怕走漏风声,跨市跨省嘛!你老人家都八角星了,我不信真要安排还找不到卖您面子的。” 第130回 联防队 “你娃娃……”秦大爷摇摇头没往下说,陈长江倒也理解,这玩意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可费劲,要协调的太多了。 “反正我这边您老随时吩咐,”陈长江表了态,“有用得着的地方,责无旁贷。” 米兰的事情再次给师大领导层提了个醒,还是得加强安全保卫工作啊!这回差点酿成大祸,这个女学生的家庭背景可不一般,真要是出了事恐怕至少得下课几个才交得了差。 负责安全工作的林副校长痛定思痛,做了三项决定:一是让辅导员加强对女生的安全宣传,让她们大晚上别往那人少的地方去,晚上严格查寝,别抹不开面子;二是和警方协调,要求他们增加人手和巡逻频次,校方可以批一笔经费出来支持工作;三则是对学生联防队加强组织,这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三项决定里的第三条——学生联防队是一个效果很矛盾、带有过渡性质的组织,后来随着社会治安好转,很多大学里都没有这样的机构了。按理讲学生来学校是学习的,安全那本来就是学校和社会的义务,但是这个义务因为条件局限完不成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所以学校组织一部分学生干这个工作实属权宜之计。 既要马儿跑,就得要马儿吃草,学生牺牲了休息时间做安保联防工作,学校总得给人家合理的补偿吧?所以联防队的学生不管是平常的考试、考勤都享受一定的通融,管理人员还有津贴、毕业后还有机会留校工作。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正因有如此便利,学校不可能招募太多学生加入联防队,不然以后不好安排。这次准备增强联防队力量,那也是再三考虑多方协调才拍板的决定。 至于说联防队到底有没有作用,只能说利弊皆有,一方面,有人巡逻和没人巡逻对于犯罪分子来讲肯定还是有区别的;另一方面,很多加入联防队的学生只是来混的,有些老油子混到后面还跟校外人员称兄道弟,真遇上事到底指望不指望得上实在可疑。 原本联防队队员很多是从体育学院武术系里吸纳,理由显而易见。但这次稍有点不一样,林副校长听说了一些关于经管系某学生的事迹…… “前两天的事情我也给大家传达了,”武术系94级辅导员正在跟一帮女生开会,“你们不要觉得自己会点武术就到处跑,注意安全,晓不晓得?” 下来女生就在议论,一个女生说:“哎,你们听说没?这次见义勇为的又是经管系那个陈长江。” “那谁不晓得?”另一个女生接话,“据说被救的那个是他女朋友,吵了架,一个人闲逛,幸好他不放心去找了一下。” “他没把人给打死啊?那个蛮子,听说凶得很得嘛,难怪跟女朋友吵架,肯定不好处。” “他不是蛮子!”一边的冷丽说话了,“不要背后说人家。” 被她抢白的女生不说话了,冷丽只要一严肃,自带冰霜气场,让人兴不起跟她争论的心。 “哎,我还听说这次联防队扩招,要请陈长江加入哦,而且来就让他当副队长……” 女生们又开始了别的八卦,冷丽在一边默默听着。 林副校长让辅导员李老师通知陈长江去他办公室,陈长江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又让副校长惦记上了。 到了办公室,副校长跟陈长江拉了会家常,问了下他哪里人家里干什么的哪学的武,最后提出想请陈长江到校联防队来,给个副职,平常带着人多在学校里转转,维护治安。 要是以前的陈长江,这种事他才懒得管,进联防队的那些好处,什么津贴、工作机会,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吸引力,有那空他宁愿多看看书睡睡觉。但是进学校几个月,遇到了一些事,他的想法有点变了,他想改变一下自己的懒散状态,给自己找点事做,另外,也看能不能接点任务,万一运气好刷出来小c需要的武神星能量块呢? 所以陈长江也没多想,也就点头答应了。 他唯一提出来的要求就是自己得带两个人一起进队,毕竟空降副队长,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很多工作也不好开展,这个要求很合理,林副校长也同意了。 他准备把瓦其和康师傅叫过来,这俩家庭条件都不好,以后毕了业找工作也是个麻烦事,进了联防队有点津贴拿可以解决点生活费,以后说不定也能留校工作,也算他对得起这俩主动向他靠拢的弟兄了。 另外一边,米兰他爸跟米兰联系。 “这个小子不简单,”米伯父说,“不查不知道,他居然是临江阁的股东。” “啊?”米兰惊讶的叹了一声。 “而且听说还是李家三太爷的安排,说明他家的背景恐怕还不是当地那么简单……” “难怪我总觉得他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似的,”米兰说,“他和那些装行市的不一样,是真的有底气,我感觉得出来。” “女儿啊,”米伯伯说,“你倒是有眼光,一般人看不上,只是这次这个小陈,有点过头了,齐大非偶的道理你明白吗?” “我晓得了,”米兰心中轻叹,“我会好好想想的。” 很快,校联防队召开全体会议,新老队员见面,陈长江作为新来的副队长上台亮相。 联防队正队长是由林副校长兼任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个虚衔,主要职责是连接学校和联防队员上传下达。副队长原本只有一个,体育系大四姓卓的一个学生,负责具体安排人手、带队巡防的,现在多了个陈长江,初步分工就是卓队长带原来的二十来号人,陈长江带这次新招的十几个队员。 因为前期没有参与,连陈长江自己都是第一次见到除了瓦其和康师傅之外归自己管的队员们。不过此刻众人目光焦点都只在一个人身上——武术系大一的那个出了名的长腿校花,冷丽。 师大是一个女生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学校,所以联防队里当然要有一定比例的女生,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才好安排。本来冷丽没说自己有报名的打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校花要来,当然大开绿灯,负责招人的那位定的第一个入选者就是她。 此刻冷丽和一帮新人一字排开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这边,偏生又给她安排在中间的位置,和陈长江陈副队长站在一起,两人差不多高,甚至冷丽因为体型修长的原因还显得高一些,活脱脱一个超模,直晃眼睛。 陈长江从侧面看着冷丽鼻梁高挺的侧脸,心里不免感叹,这姑娘,真会长! 就是不知道性格脾气如何,反正上回承她情做了个证,应该不难处,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可能是外冷内热型……咳,想那么多干嘛!又不耍朋友。 见面会第二天陈长江到学生联防队“上班”,上班地点在一座老宿舍楼改的办公楼,和后勤部门的在一起。原本只有两间房,现在多了十几号人,就多批了一间,陈长江到的时候,看见负责行政的学生干部赵杨正在安排人打扫新房间搬桌椅板凳。 晃了一圈,陈长江打算先去和另一位副队长聊聊,毕竟以后要协调工作,先看看这个合作伙伴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长江走进卓副队长办公室,门敞开着所以没敲,结果一进门正看见他跟一个女队员抱在一起,两人对着抽烟,你喷我一口我喷你一口。 行啊,这么不注意影响,陈长江都给整楞了,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时间来,倒是这个叫卓志强的副队长大大咧咧地招呼陈长江坐下,女队员一扭一晃的出了门。 “我是练散打的。”卓志强看起来不像二十出头,倒像三十左右,国字脸,寸头,浓眉,说话有股学武者的爽快劲,“大四了,留校基本定了,后面我是继续干这个还是当辅导员现在还没定,不过我是干腻了。” “还得向卓哥多请教。”陈长江跟他客气客气。 “咳!”卓志强一摆手,“你就别下矮桩了,谁还不晓得你?反正我是打不赢你,说实话,换谁来直接当跟我一样的副队长我都不服,也就是你。” 恶名传千里啊……陈长江挠挠头。 “干我们这个,也简单也不简单。”卓志强分享经验,“白天减人,晚上添人,巡逻路线都是定好的,该带队带队,遇到事情就处理,纯粹拼运气,运气好就没事,运气不好事情就来了。该背锅背锅,该下课下课,反正大不了就是回到原点,就那么回事。” 陈长江看着他,就如同看着一尊看透世事的佛像,有那味了。 “陈兄弟你刚来,还不熟悉,暂时带队多转转,我让赵杨排个表,你看下没异议就先这么安排,以后想调整就调整,我没得二话。”说到这卓志强不知怎么的嘴巴一咧笑了一下,“但我估计你应该比较满意。” 第131回 体育艺术表演 交流下来,陈长江感觉这位根本不像学生,活脱脱一个社会人,但是暂时没看出什么恶意,那就这么着吧,别添乱就行。 看到巡逻安排表的时候,他知道卓志强笑那一下是什么意思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关键是跟着他一组的是冷丽。 陈长江在想坐卓志强腿上的那位就是这么安排来的吧? 而且,别的组都是三人一组,怎么到他这就是两人一组? “那个……赵姐姐……”陈长江对同样一副老相的行政负责人赵杨说,“我这组咋才两个人?” 赵杨是个自来熟,说话一点不扭捏,拍了陈长江肩膀一下:“你那么能打,一个人都够了,要不是按规矩不能一个人行动,我直接给你排单人巡逻……”说着凑近了陈长江的面前,“哦哟……我晓得了,你是害羞了!咋了嘛?没跟美女近距离接触过?不应该哦。” 她这话倒把陈长江给整得不好意思了:“不是,总要避避嫌吧,你这样搞人家冷丽心里也不舒服嘛。” “我问了她的!”赵杨扯开她大嗓门,“人家都没不愿意你还扭扭捏捏的!耶?是不是武林高手哦?没脾气哦?” “行了行了……”陈长江立刻服软,赵杨这嗓门,说啥话题全世界都听得见,以后少跟她逗。 第一次巡逻,陈长江穿上了配发的迷彩服,另外还有个袖箍,上面写着“联防”,手电筒、对讲机,这就是全部行头,与别人不同,陈长江还习惯性地背着装满“法宝”的包。 面前的冷丽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应该过脚腕的长裤楞给她穿出了七分裤的效果,上衣也是,左扯扯右扯扯,哪哪都不对。 这是晚上12点,他俩要按照既定的路线和速度走五圈,大概两个小时后回来换班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走吧,别扯了,这时候没几个人看得见,明天给赵杨说让她找裁缝改改。”陈长江拿出领导派头命令道。 不是他喜欢拿乔,而是他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和冷丽说话比较合适,有的女生心性比较傲,一上来就以朋友口吻说话会引起反感——然而他没感觉到,换个人他根本不必考虑那么多,只能说冷丽的外形条件太出众了,杀伤力太大,让陈长江不自觉的形成了心理压力,连习惯性的说话方式都变了。 两人在秋日里微凉的空气中,漫步校园,时不时用手电筒照照小树丛、草地之类的,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你是武术系哪个专业的?”陈长江主动找话题,不能两个人闷着头走吧?那样也太无聊了。 “体育艺术表演。”冷丽回答。 “噗——”陈长江没想到武术系里还有这专业。 “怎么了?”冷丽一本正经地问,她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没啥没啥。”陈长江赶紧恢复严肃,“很适合你。” 确实,陈长江在想,冷丽这身段这脸,再把武术动作舞起来,肯定好看。 “你是不是觉得我花拳绣腿不能打?”冷丽说话口气里总算带了点不服气的情绪,不像刚才说什么都是淡淡的不带一点感情。 “没有没有。”陈长江虽然否认,但是说话口气出卖了他。 “哼!”冷丽对他敷衍的态度很不爽,“我从小是练剑的,给我一把剑,几个坏人我还是不怕的……” “女剑客?”陈长江忍不住仔细扫视冷丽,心里已经在设想她拿把剑舞动起来该是多么英姿飒爽。 “我知道……”冷丽忽然一噘嘴,这让她平静冷淡的表情忽然生动起来,“在你面前是班门弄斧,你谁都看不起。” “说哪去了……”陈长江哑然失笑,这姑娘都脑补了些什么呀。 “我晓得你们这些高手的心态。”冷丽还在继续发散思维,“以前我那个得了全国冠军的师兄就是这样的,表面上谦虚得很,实际上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冷丽说陈长江不把她放在眼里,陈长江可不认。 “我可没有。”陈长江可不想给扣个目中无人的帽子。 “那……”夜色中的冷丽忽然嘴角微翘,一丝笑意一闪而过,“你敢不敢教我嘛?我给你当徒弟。” “啊?”陈长江给问傻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你看你,还说不是?”冷丽不给他抹过去的机会。 冷丽只是冷,但不傻,很多事情她心如明镜。她只是给自己套了一层壳,让一般人不敢跟她接近,但当她想要接近谁、得到什么,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自家人知自家事,陈长江哪有脸收冷丽当徒弟:“我……学艺不精,可不敢收徒弟。” 冷丽对于陈长江不一口答应早有心理准备,说实话,如果陈长江爽快答应,她还真要怀疑一下他的用心。在她看来,越是有本事的越不轻易许人,陈长江的行为完全符合她心目中一个高手的做派。 “我知道,你要考验我一番。”冷丽说,“我心很诚的,是真的想学有用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校门口附近,大晚上的,门卫已经在门卫室里呆着了,偶尔有车进出出来查验一下。陈长江看了眼自己的老吉姆,正瞅见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车门前捣鼓着什么。 除了偷车贼,陈长江不认为还有别的什么可能,立马从背包里拿出网兜装着的板砖冲过去。 冷丽给陈长江吓了一跳,顺着他冲过去的方向也看到了可疑份子,赶紧跟上。 本来按规程,遇到犯罪嫌疑分子应该用对讲机叫人,另外几队联防队员立刻赶过来,离警务室近的顺便还要通知警员。陈长江显然是忘了流程,冷丽本想提醒陈长江,但转念一想以他的身手应该问题不大,于是一边跑一边在对讲机里呼叫通知校门口这边有情况。 陈长江跑近了看得分明,这俩人一个在望风,一个在捅车锁。看见陈长江跑过来,望风的不但不跑,反而要来拦陈长江,嘴巴上还不干净,说了句:“关你屁事!” 这可撞枪口上了,本来陈长江还想着偷车贼要跑抓住扭送派出所就完了,没想到当贼的居然不怕拿贼的,何其嚣张!也不多言语,扬手一网兜,板砖结结实实拍脸上,鼻血狂飙,倒地不起。 撬锁的还以为望风的能挡着,还在那认认真真撬锁,陈长江上前抓着他后领往后扯,他才见势不妙,将就手上类似铁丝的工具甩手就朝陈长江扎过来。 陈长江更火大了,这看都不看就是一扎,扎在眼睛或者脖子上,那是致残致死的搞法,这边连当贼的都这么草菅人命吗?好在他反应还行,退了一步躲开,这要是扎实了,那就只有读档了。 趁着陈长江躲开,撬锁贼拔腿就跑,本以为闹出了动静门卫得出来看一下,谁知道门卫室里的灯一下就熄了,摆明了不敢管。把陈长江给恨的,还想要烟?我呸!再给你一根算我贱。 不过两条腿跑的可没扔出去的板砖速度快,陈长江直接一扔,板砖撒着欢正砸在撬锁贼后脑勺,当时就爬不起来了。 整个过程也就是十几秒钟的事,冷丽发现这位“武林高手”不光拳脚功夫了得,这“暗器”功夫也是一绝,愈发佩服了。 陈长江怕两个偷车贼恢复知觉以后暴起伤人,一把抓住冷丽手臂把她拽到背后。她的手臂凉飕飕的,跟她人一样冷。而冷丽站在他身后,发着愣看着被他握过的手臂,他的手掌挺温暖…… 很快其他队员来了,还有个闪着警灯的警用摩托开过来,那个警员陈长江认识,姓霍,是秦大爷的徒弟之一。 这时候望风的那个先恢复意识,一醒过来就恶人先告状:“警官,我们正要开车走,他莫名其妙打人……” 冷丽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陈长江不会真是打错人了吧? “放屁!”陈长江一脚踹他屁股上,又是一个趔趄。 “你看!他还动手!警察不管的哦?”偷车贼继续瞎扯。 陈长江看着这个偷车贼表演,看他的眼神和霍警官对视间的闪烁,忽然心有所动,决定不拆穿,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 霍警官很严肃地问:“刚才是什么情况?” 陈长江打定主意先不开口,不过抢也抢不上,偷车贼已经接话了,又说他们是良民,要开车离校,结果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殴打。 他一边在那胡扯,陈长江心里却在盘算,刚才气冲脑门有些问题没想到,现在反应过来了。 这偷车贼看到穿了制服的联防队员,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直接说“关你屁事”,这说明了什么问题?陈长江一下想到了三种可能:要么,就是偷车贼知道联防队员不管事,无所谓;要么,还有一种更糟糕的情况,就是联防队员内部和偷车贼有勾结;再往上说,学生联防队员没有执法权,偷车贼看到警察来了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那么…… 第132回 梅姐有请 正想着,冷丽却站出来说话了:“他乱说!我看到那个人在捅车门,根本不是用钥匙!”她指着还趴在地上的那个。 望风的那个看了眼冷丽,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犯:“我是钥匙丢了,请个朋友来帮我开一下,他是有执照的开锁匠……你这个妹子上下两张嘴,都喜欢乱搞的吗?” 这话就恶毒了,把冷丽气得发抖。 “啪!”、“嗷!”一砖头糊在偷车贼脸上,疼得嗷嗷叫,陈长江帮人出气从来不用等。 “干什么!”霍警官赶紧喝止,“当着我面动手?懂不懂法?想进去?” “我受害者打贼娃子一下你还关我不成?”陈长江也不管那么多了,他感觉霍警官有点问题,说话也不客气了。 “受害者?什么受害者?”霍警官没听明白。 “看明白!”陈长江手伸到背包里摸了下,拿出一把钥匙,直接拧开了老吉姆的车门,“这车是我的!我有没有资格弄他们?” 陈长江这一弄,都没话说了,在场的谁也没想到这停在校门口已经成了一景的老爷车居然是陈长江的座驾,也怪他基本上不怎么开。一行人把两个偷车贼押到派出所,陈长江全程绷着个脸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冷丽从小到大很少被人那么调戏过,刚听到那句话时气的不行,但是没到两秒钟陈长江就帮她把气出了,那种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爽快。 冷丽不觉得陈长江是个暴力分子,练武的人,直截了当,她倒很欣赏陈长江这样的快意恩仇,何况他还是替自己撒气,如果好感度有数值的话,这一砖头立马增加五个点,至于总分是十分还是一百、一千,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看陈长江一直绷着脸,冷丽不知道他具体什么原因心情欠佳,要是以往她肯定问都不会问一句,但是这回她不知怎么的主动想开导开导他。 “那个……陈……长江。”她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最后还是喊的名字。 这还是冷丽第一回主动喊他,陈长江挺意外:“嗯?咋了?”。 “你是不是担心他们找你麻烦?”冷丽按她的猜测问。 “怎么呢?”陈长江听冷丽那意思,她还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 “我听师兄们说过,”冷丽说,“这些偷车的关不了两天就出来了,大关小区那边有好多干这个的,全市到处去偷车,偷了就卖给销赃的,仓库就在铁路那边那些农家的院子里。你惹了一两个偷车的,就是惹了一群……” 还有这事呢?陈长江心想,来吧,来惹一惹,看谁后悔! “你要小心……”冷丽说话语气虽然清淡,但是里面的关心却让陈长江很温暖。 “放心!”陈长江心情好了起来,露出笑容,“能整到我的,还没生出来!”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冷丽忽然觉得这人看起来特别顺眼,和她过去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 折腾完回寝室已是半夜,第二天上午是马哲课,陈长江不准备去,打算补补瞌睡。 倒不是他对马哲不敬,而是教马哲这老师实在是有点水。第一堂课这老师就说他其实也不太懂,基本上属于“读了一遍”的水平,“包打听”老代给大家聊八卦就说起这老师是某位老教授的儿子,以前在后勤工作,纯粹是赶鸭子上架来教马哲,他说自己“读了一遍”可能都属于夸张了。 这种情况陈长江才懒得去上课,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刷牙洗脸准备吃饭去。 正说走,寝室门有人敲门,声音还挺轻柔,不像往常那帮牲口不用脚踹已属于祖上积德。 陈长江开开门,一看居然是米兰。 米兰还端着个有盖的小锅,直往里走:“给你打的饭,趁热吃。” 陈长江愣了下,自己还有这待遇了?说不出来的熨帖。 师大这边规矩也挺奇怪,女生院男生不准随便进,男生院女生却可以大大方方进来,就不怕女流氓出没? 陈长江真的不认为自己会跟米兰有什么发展,但他实在没那个狠心人家把饭打过来还不吃给退回去,现在所能做的只有一边道谢一边坐下来好好吃饭。 一吃就发现这还不是食堂去打的,应该是哪家店的小炒,估计米兰是逃了一节课跑到校门外边炒好了端回来,且得费心呐。 一边吃,陈长江一边心里有点觉得对不住人家,这份心意让他怎么还! 他都想化身为后世某音乐节目导师,很深沉的问一句“你的梦想是什么”,然后米兰说个啥他就帮她实现,也算报了这份情了。 又一想,这不是对待凌英华的方式吗?嗯,有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 吃完陈长江说把小锅洗了,米兰又抢过来说别管了,趁着男生大部队还没回寝室赶紧离开,多少还是有点害羞。 又过几天,陈长江遇到秦大爷,问起偷车贼的事,果然关了两天就给放了。 “咋就放了呢?”陈长江很不爽。 “你去查查法条。”秦大爷说,“这种情况你能咋样?就是管制几天就得放,除非你有证据他偷了别的车。” “这也管不了那也管不了,那啥时候才整得好?”陈长江不打算查什么法条,他就是个思想很普通的一般人,就想坏人被惩罚好人能安安全全生活。 秦大爷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哪怕他是八角星。 “那我查出证据来大爷你能不能带人抓?” “你娃娃不要逞能!”秦大爷赶紧叮嘱他,“真以为一手一脚打遍天下?我都想喊你干爹给你家建个议,给你换个学校算了……” “那不得行哦!”陈长江赶紧反对,“我就在这了,你给我干爹说了也没用,我是成年人,自己做主!” “你放心嘛大爷,”陈长江给秦大爷保证,“我知道轻重。” 现在陈长江对大部分人都有了提防心,当然,总还是有几个信任的,比如瓦其、康师傅,再比如米兰、冷丽,除了这几个之外,哪怕秦大爷他都觉得有必要留一手了。 天雨路滑,社会复杂,以前他是把大学想得太神圣了,以为来了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来到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师大,发现里面的问题、阴暗的角落一点都不少。 不过陈长江两世为人,调整心态倒是挺快,既然都是社会,那就别把自己当学生了,社会就社会吧,看谁更社会!陈长江就不信自己这能回档的神仙还斗不过凡人。 说到这,瞌睡人遇到递枕头的,达哥来找陈长江,说晚上请他吃饭,吃完饭打打麻将。 今天陈长江不用巡逻,他考虑了一下达哥的邀请,同意了。 要对付本地的这些城狐社鼠,首先得融入,知道谁是谁都干什么的,之前和达哥吃饭聊天,陈长江已经大概知道了他地头蛇的身份,现在既然有心深入敌后,那就得混到一块去。 达哥请陈长江吃饭的目的,主要还是黄狼那边问他这么久了怎么好像还没跟陈长江拉近关系,达哥只好加紧拉拢动作,上点料。 吃完晚饭,达哥带着陈长江沿着校门外那条街两侧的小巷东绕西绕,到了一个茶馆,推门进去直达雅间,老板问都没问一句,看来是老据点了。 进门就看见三个女人,普遍浓妆艳抹,两个叼烟吞云吐雾一个穿着裙子在涂脚趾甲,连底裤都露出来也浑不在意。长相看轮廓倒还可以,只不过妆化太浓陈长江反正是不怎么看得惯。 达哥就给陈长江介绍,这是他专门找来的三个牌友,梅姐、三妹和桃桃,总之没一个正式名字。 “耶?三娘教子哦?”陈长江一看这架势,随口调侃了一句。 这边的说法,打麻将三女对一男,男的要输惨。 达哥以为陈长江有忌讳,不敢得罪他,赶紧坐下来说:“没有没有,我还在得嘛。” 陈长江倒是无所谓,达哥坐下就坐下吧,五个人坐定了,三妹给达哥抱膀子(坐他那边看,甚至出出主意,只要没人介意的话),开始砌长城。 这几个人打麻将的目的,各自心知肚明,打牌是假,拉关系是真,一边几个人都不怎么胡牌,另一边陈长江也打得心不在焉,素胡就走,不想占人太多便宜。 主要交流还在嘴皮子上,梅姐岁数最大,陈长江估计三十岁左右浮动,三妹和桃桃也带妆,但从皮肤上看应该最多二十出头。梅姐句句都把陈长江捧着,说他现在是这边道上名气最大的过江龙,今天能认识实在是三生有幸。 陈长江问梅姐是做哪行的,梅姐笑说她是失业妇女,打麻将为生,唯一就是有一帮姐妹靠着她吃饭,哥老官(大哥)有生理问题想解决了,找梅姐准没错。 懂了,老鸨。这是个人面广的职业,陈长江记下了,以后多半有打交道的时候。 三妹抱了一会达哥膀子,转一转的就转到陈长江这边来了,人还不停的往陈长江身上挨,那意思正常男人都懂。她估计对自己相貌还是比较自信,似乎并没有考虑过陈长江不上钩的可能,句句话都在挑逗他。陈长江问她是干嘛的,她说了句梅姐给她安排事做。 第133回 搞点事情 桃桃算是三个女人里稍微正常点的,虽然也化妆,但不是往失足妇女的方向化,看着正经不少。她说自己在附近开服装店,生意不好,说着就叹气。陈长江秒懂,不喜欢三妹那样的还有良家,达哥到真是想得周到。 不过是不是达哥的主意倒也不好说,不重要。 达哥打了两圈,开始浑身不得劲了,眼泪鼻涕都在流,陈长江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也不说破,就看他能忍多久。 事实证明这玩意真撑不住,达哥打着打着直接告退,找地嗑药去了,连解释都不解释,三妹赶紧顶上。 陈长江拿出上辈子中年油腻期的本事,和三个女人聊的有说有笑的,他感觉到这个梅姐应该比达哥人面广得多,要想深入这个地下世界,和她把关系搞熟应该不会错,而且,似乎她也在刻意拉拢自己,那就正好顺水推舟了。 只是等麻将结束后的余兴节目,陈长江实在是接受不了。 “走嘛!我们去唱歌嘛!赢了我们钱,不请我们消费一下哦?帅哥你那么有魅力的,我们好舍不得你嘛……”三妹和桃桃拉着陈长江不让走。 “来来来……”陈长江直接把赢的钱一股脑抓出来递给俩姑娘,“拿去分了,歌我就不唱了,酒我也喝不得,你们自己去。” “你不去我们自己耍有啥意思嘛,男人都没球得!”三妹豪放的很,“我们又没长你身上的器官,咋耍嘛?走喂!” 桃桃也不甘示弱,换了个说法,抱着陈长江膀子:“帅哥,我一看你就喜欢,缺情人不嘛?我倒贴,要不要得?” 要是陈长江不为了“深入敌后”而来,这俩女人他直接甩开就走,废什么话!然而现在不好翻脸,陈长江只好苦口婆心的找借口,总之就是不去。 梅姐不愧是湖,她看出来陈长江真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确实不去,这世上功能正常却完全对女色无感的男人她是真没见过,所以看陈长江这样,她立刻想到一个自认为最接近真相的可能——这小子根本看不上。 得,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层,本以为年轻人血气方刚,随便来两个七八十分的妹子就能把他拿下,看来是低估了他的挑食程度。 想到这,梅姐替陈长江解了围:“你们两个没得眼色,人家帅哥面浅,哪有第一回见面就整荤的?各自散了,以后再说!” 两姑娘都得听梅姐的话,也就没再纠缠。 梅姐直接跟陈长江互留联系方式,说好以后经常一起打打牌、“裹一裹”,陈长江答应了。 这周是小周,陈长江和方玲玲没回小城,就在省城过一天的周末。 头天晚上在五星级酒店住了一晚,嗨嗨皮皮的交完了存货,第二天中午在姨妈家吃饭——姨妈要求陈长江必须经常把玲玲带过来,她很喜欢这个准“外甥媳妇”。 吃完饭,下午陈长江带着方玲玲前往城里著名的“传呼一条街”——太森南路,他想买个手机。 他实在是被传呼机折腾烦了,学校里天天公话都得排队,遇到那煲电话粥的等到快熄灯都不放电话,后面排一串怨声载道,脾气爆打起来的都有。 他和方玲玲虽然还有“蝴蝶”可以留言联络,但是得背着人,不然被看见跟“蝴蝶”说话是很让人奇怪的事情,晚上和方玲玲道晚安都得蒙着被子偷偷摸摸说。关键除了她能随时通话之外,其他人传呼打过来他都得找公话去回,学校说了给每个寝室装电话半天也没动静。 陈长江记得这会已经有小巧的手机上市了,诺基亚2110就是今年推出,原来那种大哥大他实在是没兴趣用,这年头也只有老板才用那玩意。他认为小的、能揣包里的那才叫手机。 说是“传呼一条街”,其实应该叫“通讯工具一条街”,只是因为传呼机是这年头的主流联络工具,所以卖传呼机的多,其他通讯产品这条街上基本上都找得到。 现在一台不带汉字显示的传呼机几百块,有汉字显示的上千,结合这年头人们几百到一两千的月收入,不比苹果便宜。 而手机就更贵了,陈长江上辈子直到2000年才有了第一部手机,1994年买手机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价。 连走了几家铺子,别说什么诺基亚,好多都没卖手机这项业务,直到进到一家规模看起来挺大的铺子,才打听到他们可以办。 但是被问话的这个营业员态度实不怎么地,当然,也不是针对谁,这年头很多营业员对谁态度都一般,何况,眼前这俩年轻人实在不像能消费得起的。 “多少?三万二?抢人啊?” 陈长江一听手机的报价,疯都要疯了,一款在他眼里老得不能再老的机型,办下来居然要三万二!还没现货,只能交一半定金,还要等电信局那边把号怎么“烧”进系统里才能把货拿过来,连卡都没有,搞不懂。 “你以为哦!”那店员不屑地笑了下,多的话也没说,反正那意思就是你知难而退吧孩子。 三万二什么概念?这年头很多工薪阶层十年都不一定存得下这么多钱,80年代万元户就是有钱人。90年代涨十倍,十万元户就可以了,这一部手机能顶中产阶级资产的30%!实在难以想象。 难怪不是西装革履一副海外华侨扮相的来问价店员都不爱搭理,一百个也不会有一个掏钱买的。 陈长江倒是有钱,上回米兰她爸给的卡他去查了,存了二十万。陈长江认为这个金额比较合适,多了他不该收,少了显得没诚意,充分显示出米伯父做事的分寸拿捏得好。当然,如果米伯父完全了解陈长江是个什么人,肯定不止这个金额,他先前考虑的是陈长江一个学生,二十万足够他舒舒服服上大学消费了,多了是害他。 但你要让他买俩手机——和后世的手机比简直扔地上都没人要的——花六万多,那种感觉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好在不用他多犹豫,玲玲直接拉着他往外走:“不买!用不着。” 陈长江从善如流,不去干那傻子才干的事,反正买不买得起玲玲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显摆自己多有钱。六万多这年头买一些后世要拆迁的老房子都能买了,疯了才买手机。 但逛完这一趟,陈长江倒是有了个想法,钱存银行肯定赶不上未来的资产增值,现在有几百万感觉可以了,以后这点钱够干什么的?想到这他打算回去跟郑武商量下,别把注意力光放在阳光广场二期了,要赚钱还得到省城来。 晚上陈长江送方玲玲返校,两人在校园里转了转。 “这段时间又有来表白的没?”陈长江随口一问。 “有几个。”方玲玲倒也不瞒他,“上回那个祝涵,挺烦的,经常约我出去,我一次都没答应过。” “嘶——”陈长江开始咂巴嘴,“这小子是欠收拾是吧?” “你别管了,我不会理他的。”方玲玲怕他冲动惹事,赶紧抱着他膀子安抚他。 “还有那个江玫……”方玲玲换了个话题,“经常夜不归宿,穿得花枝招展的,她有些衣服露的呀,我都没眼看。” “你别跟她深交……”陈长江还是这么嘱咐,“还有,不准穿太露。” “我才穿不出去呢……她对我倒还挺好的。”方玲玲虽然尊重陈长江,但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我发现你好像对人家有成见呢?” “有吗?”陈长江反思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区别对待,是因为江玫斜眼看人的表情? 接着话题又跳,方玲玲说:“哎,要不要哪天我去你学校参观参观?” 之所以有这提议,内里还有些陈长江不知道的情况,就是那个方玲玲的好姐妹、和陈长江同在师大的肖媛,去方玲玲她们联大玩过,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肖媛就说,师大这边女生多,问方玲玲担不担心。 方玲玲说还好吧,她相信陈长江。 肖媛不置可否,建议防患于未然,让方玲玲没事去亮亮相,表明一下陈长江是有女朋友的。 方玲玲想了想,觉得肖媛说的也有道理,这才有了今天的提议,顺便想看看陈长江的反应。 还行,陈长江一口答应,还很自豪地说让他同学看看陈某人的女朋友多漂亮,涨涨脸。方玲玲放了不少心。 到了新的一周,校园生活继续。 陈长江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既然给了这个联防队副队长职责,那就不能混日子,自己明明有能力,那就该干点事。 想了想,他手写了一份传单: 通知 广大老师、同学: 校联防队近期搜集治安信息,准备开展针对盗窃案件专门治安行动,凡有个人财物被盗,知道确切被盗地点及时间段的,请与校联防队联系为盼。 电话:xxxxxxxx 校联防队 xx年xx月xx日 “这什么呀?” 正写呢,背后很近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冷丽的。 第134回 回档好抓人 “我准备搞点事情。”陈长江解释了一句。 “你要抓小偷?”冷丽一目十行的扫了眼通知。 “嗯。”陈长江点点头,“大的案子我管不了,小偷小摸报了案也查不到,偏偏对学生来说遇到最多的就是这种,所以我就挑这事办。” 冷丽没说话,只是嘴角带出一丝笑意。 “好了,复印去!”陈长江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复印机在隔壁行政办公室。 “我也帮忙。”冷丽跟上,大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上了。 印了几十份,晚上陈长江和冷丽巡逻的时候就贴在了学校各个公示栏。 陈长江安排人第二天换着班接电话,有人打进来就记录,晚上给他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行政部的赵杨自然是要给卓志强汇报的,卓志强听完摆摆手:“没事,新官上任三把火,让他折腾,不要打击人家积极性。” 贴完传单第一天就有效果,从上午到晚上接了四个电话。 陈长江看了下记录:上午没人打电话,那会估计很多人都才刚看到传单。下午来了三通电话,临近傍晚又是一个。 下午三个电话两个是通知自行车丢了,都能说清楚大概什么时候,地点一个在体育场南侧的停车场,一个在女生院北侧和锅炉房夹角。另一个电话是女生寝室里的洗头水不见了,时间就是下午上课期间,下课一回来就找不到了。 傍晚的电话是有个女生说怀疑自己穿超短裙被人偷拍,地点在女生院对面的小花园,她上去要求偷拍的把胶卷拿出来,那人不给,跑了。 行吧……陈长江看了看,时间上应该安排的过来。 他这是要玩真格的了,按照他的计划,对付小偷,只要同学们该报告的报告,他根据信息哪怕一天抓三个,弄一个月下来他不信还有小偷敢来。 读档,回到昨晚巡逻回来临睡前,又睡一觉。 第二天睡到9点半,洗漱完去上后两节课,10点到12点。 下午的课不上了,陈长江拉上瓦其,去学生礼堂那边埋伏。联防队的有这个便利,给负责考勤的米兰说一声就好。 瓦其木呷这人有点憨,而且陈长江说啥就是啥,所以不用过多解释为什么恰好要到礼堂这边来抓贼,陈长江只说他听说这边偷车的有点多,所以埋伏一下看有没有机会,瓦其就深信不疑。 这样的兄弟人生中有一个就很成功了,要好好珍惜。 体育场南侧有一片空地,很多到体育场打球锻炼的学生就把自行车停这,再过去是一条小河沟,不当道,所以人流量小,方便作案。 要盯住这里还不让人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体育场看台下边体育系练功房里窝着,这边的窗户正对着空地。 陈长江和瓦其走进练功房,正看见冷丽和一帮同学在那练功,这下倒不用多解释了,说明了来意,抓小偷同学们当然支持,两人顺利到窗子边,还搬来两个板凳坐着。 冷丽练了会功,感觉老在走神,这可有点危险,做动作时最忌分心。索性停了,也搬个凳子走到陈长江他俩这边一起看窗外。 但她不知道怎么的,仿佛是觉得要跟陈长江避嫌或者保持距离什么的,直接坐在了瓦其身边,却没去想跟陈长江要保持距离那瓦其为啥不用,只能说女生的心理很复杂。 瓦其自打冷丽坐他旁边,整个人都是僵的,仿佛冷丽自带冰霜气场,让他动都不敢动一下,怎么坐怎么不自在,过了会他干脆借口上厕所,溜出去舒口气。 这下就剩陈长江和冷丽四目相对,陈长江却不会被她“冰”跑,一起巡逻了好几回,相处日长,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 “怎么不练了?”陈长江随口问。 “不太舒服。”冷丽随口答。 “忌生冷,多喝热水,注意休息。”陈长江自以为明白。 冷丽白她一眼,嘴角牵出一丝笑,不知道为啥看他总觉得可乐,让她这一个礼拜都难得笑一次的人时常有点绷不住。 “咋?还不好意思了?”陈长江又说,“这多正常的事。” “你又懂了。”冷丽小小刺他一句。 “我是过来人。”陈长江那意思他又不是没见过女生难受的那几天,但这话说的确实有歧义。 “噗嗤——”这下冷丽真笑了。 那笑容如冰河解冻、春回大地,让陈长江都有点懵。 两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陈长江已经发现了可疑目标,有个人已经在停车场这边路过了好几回,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一看就不像是过来运动的。 这人再一次绕回来,确认了周围没什么值得警惕的目标,俯下身去开始对着一台自行车下手。 练功房离停车场大概五六十米,不惊动对方,装没事人走过去也就是半分钟不到的事,陈长江直接翻出窗户就往前走,后边坐得远远躲开冰霜魔女范围的瓦其也跟上。 冷丽反应了一下,也追出来。 过程没什么波折,陈长江离近了小偷装作若无其事的要走,被他一把揪住,人赃俱获。陈长江一看偷车贼的面容身形,多半未成年。 这让本以为能顺手抽小偷一顿的陈长江和瓦其下不去手,只能把他揪着。 听说抓小偷,体育场这边跑过来一帮子人,一个穿着篮球服的上来就是一脚踹到小偷背上。 陈长江看到这孩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但他应该是受过培训的,明白偷儿千万别还手的道理,只是抱着头,一副你们随便打的样子。 这和那天想偷他老吉姆的那两个完全不一样,陈长江心想莫非不是一个团伙的?企业文化不同? 毕竟是个小孩,万一给打出问题来了陈长江也有责任。所以他赶紧拦住正义群众,拉着小偷往派出所走。 一看冷丽在旁边跟着,陈长江问了句:“你跟着干啥?回去休息,别跑来跑去的了。” 冷丽一下站定,转身就走。 “这姑娘,那两天脾气不好啊?”陈长江看着她摇曳的背影,摇摇头。 把小偷扭送到派出所,后面怎么弄陈长江问都懒得问。他也知道,这种未成年人犯罪,派出所拿着也头疼,关两天也只有放。16岁以下的连这种轻微犯罪次数都不累计,没有“多次”的说法;16到18岁从轻处罚,只有满18了才真正有可能成为“犯罪分子”,这小孩看样子多半不满16。 陈长江的想法是增加这些人的犯罪成本,来一次或者来两次就给抓进去,多给关几回怎么也影响“营业效率”吧?久了是不是考虑少来师大找活?至于别的作用,他隐隐觉得肯定不止这么点,只是没必要想那么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抓这些小孩不是目的,目的是揪出身后的人,要是能够肆无忌惮的使用小c,陈长江完全可以用“蚊子”跟踪这个小偷,找到他“老大”然后直接逮起来。但自从知道小c用多了能量顶不住,又给干爹教育了“要用脑子”,陈长江决定把这当成一个加了难度的游戏,尽量少用黑科技解决问题——除非是系统下的任务,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 陈长江从不认为自己能包打天下,他没那能耐,也没那好高骛远的想法,第一步能把身边的事做好、保护好亲近的人就无愧于心了。 接着陈长江又去了女生院旁边的锅炉房,这回待了老半天没看见有人偷车,他寻思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小偷同伙知道有人在逮,不出来找食了,还有一种可能——人的行动本来就有随机性,他读档后原本的行为发生变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再次从一个角度在验证他对世界的设想——多重宇宙。 吃完晚饭陈长江去了女生院对面的小花园,这还有个疑似偷拍案可能发生,不是盗窃他也乐意管管,反正闲的没事。 至于那个洗头水就算了,他不打算用蚊子去女生寝室里搞监控,查到是谁你也不可能把监控画面拿出来,那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小花园名副其实,确实小。 就是一段长不到一百米,宽不到二十米的空间,种了些花花草草,最早就是个过道,算是充分利用空间提升绿化率的典范。 陈长江坐在长椅上,侧着身子看着整个通道,一览无遗。 没等到偷拍的,到先把米兰等来了,她正好回女生院路过,看见陈长江在那打望,笑着过来:“等谁呢?能坐不?”。 陈长江使劲一吹椅面,吹干净点:“有请美女上座!”。 米兰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陈长江,她真的觉得他是个怪人,就拿学生联防队这事来说,到底图什么?别人进联防队,是冲着留校解决工作,或者至少顺利毕业,别混完四年连个毕业证都拿不到,他进联防队是出于什么考虑?米兰想不明白。 但米兰知道越是家庭背景与常人不同的,兴趣爱好、想法也很少泯然众人,和她家背景差不多甚至更高的那些家庭,据她所知都有很多奇葩。所以对陈长江的好奇心她不曾有半点消散,现在在她寝室里,陈长江已经成为了一个固定话题,据她所知恐怕还不止她们寝室女生是这样。 第135回 校报记者 “你在这干啥呢?”米兰问。 “亲近一下花花草草,顺便检阅一下我校女生队伍。”陈长江在那扯。 “检阅效果怎么样嘛?”米兰抿着嘴笑。 “目前你是最高分。”陈长江一本正经。 尽管知道他是开玩笑,米兰却还是感觉挺高兴,人就是这样,都说讨厌虚伪,但终究还是喜欢被人恭维,自动忽略真假。 “对了,班上准备组织一下秋游,找个大周末,你不能缺席哦。”米兰说,她知道陈长江每到大周末都要回家。 “秋游?”陈长江问,“李老师不是说班费紧张今年不组织了吗?” 是有这么回事,但是……米兰想把这事办成,她想借此机会和陈长江多处一处,所以让她爸给班里赞助了交通住宿,这么一算就不花多少钱了。 “算了算安排得过来,大家都想出去,所以还是要搞,你会去嘛?不能不合群哦。”米兰说。 “嗯……嗯?”陈长江刚答应一半,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女生穿着超短裙路过,路边有个脖子上挂相机的男生正蹲着对路对面的花拍照。路过的女生可能是听到快门响,扭头一看男生正在蹲着摆弄相机,顿时火大,一把把男生相机带子揪住,抓扯起来。 这事还真不好说,至少从陈长江这个角度看,看不出来他是在拍花还是拍人裙底。 不过也简单,照片洗出来就知道了。 陈长江走过去,看见被女生揪住的是个看起来挺精干的年轻人,手臂上肌肉线条很明显,像是个经常端镜头跑野地的摄影师。 有的人天生长的就正气,这个男生就是,端正的脸,粗重的眉毛,有点《庐山恋》男主角那意思,在这年头是很吃香的长相。 就连围观的女生们都说,是不是误会了。 陈长江表明自己联防队的身份,要那男生把胶卷取出来一起去洗印店,看看他到底拍的什么。 这男生相当理直气壮:“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力要求我配合你?” “那咱去派出所,警察有权力吧?”陈长江换个解决方式。 听到去派出所,这男生也不愿意,开始赌脾气:“凭什么你说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那我们这么说,要是胶卷洗出来,我拍的就是花花草草,你们俩给我跪下磕头,陪我一万名誉损失费!敢吗?” 看他这么硬气,穿超短裙的女生动摇了,松开拉着相机带子的手,这事说到底大不了也就是给拍了裙底,赌一万加磕头可没必要。 陈长江倒不怕,闭眼,存档。 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有啥不敢,那走吧。” 米兰陪着陈长江,和偷拍嫌疑人往冲印店走,走两步回头发现穿超短裙的女生不知道拐哪去没影了。陈长江自嘲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起劲图什么…… 学校里就一家冲印店,没得选,据说是学校某教授的亲戚开的,直接垄断,他们也不会舍近求远往校外跑。冲洗照片很快,几分钟的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进了店,陈长江让那男生把相机给他,自己动手转相机上的键把胶卷卷回去,抠开底盖取出胶卷递给店主,加钱让他马上洗,店主安排了。 前台接单,后面就是洗照片的暗房,三人在柜台前等着。 “你真的冤枉我了。”那男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有心思跟陈长江攀谈:“我知道你,联防队的新副队长嘛,我是校报的摄影记者刘劲松,你们开会的时候我都还来过,钱嘛一万拿不出来可以投降输一半,五千也行。道歉你是必须道的,就在校报上发声明就是了……” 陈长江懒得跟他费口舌,反正万一真冤枉他了,不还有读档大法吗,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毫无意义。 倒是米兰很不喜欢他那吃定了陈长江的样子,一个劲翻白眼,要不是怕陈长江伤自尊,她都想说这钱她来出了。 刘劲松还在那跟米兰套近乎,说她要是想拍艺术照只管找他,保证满意。 陈长江感觉有点看不透这家伙,第一印象感觉挺正常一个人,但行事说话又透着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刘劲松这个名字他是记下了。 十来分钟后,洗照片的店员拿出来十几张照片,陈长江接过来翻了翻,果然全是花花草草。 米兰也跟着看,看完抬头看了眼陈长江,意思是“你打算怎么办?”。 刘劲松这下得意上天了:“我把账号写给你?” 陈长江笑笑:“没问题。” 读档。 时间回到刚才刘劲松赌脾气那会—— “凭什么你说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那我们这么说,要是胶卷洗出来,我拍的就是花花草草,你们俩给我跪下磕头,陪我一万名誉损失费!敢吗?” “走!”陈长江不跟他废话。 还是去冲印店,那女生依然还是怂了,人在面对某些场面时,你让他选一百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但这次要去的冲印店就不是学校里这家了,陈长江存档的时候琢磨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一个疑点:刚才在冲印店,店主一副跟他们谁也不认识的样子,然而作为校报摄影记者,理应经常要冲照片的,怎么可能跟学校里唯一的冲印店店主完全陌生人一般? 说实话,他俩要是打个招呼点个头,陈长江完全能理解,越是这样演成素昧平生的样子,反而越有问题。 要证实自己的猜想,那就要打乱对方的盘算,所以冲印店不能让刘劲松选,得按陈长江的想法办。 所以陈长江一看刘劲松还要往那边走,忽然伸手抢过他的相机:“去外边洗!”。 刘劲松反应很大,赶紧要把相机抢回去:“凭什么去外边!前面不就是冲印店?” “我出钱洗,想去哪去哪,管得着吗你?”陈长江不给他。 “外面洗我可不认!”刘劲松开始耍赖,“谁知道你搞什么鬼,要栽赃吗?” “可以啊,倒打一耙?”陈长江基本上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陈长江以为自己把相机护的好好的,没想到刘劲松劲儿还挺大,不愧他手上的肌肉线条,这要是小c他当然抢不了,可现在是除了板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的陈长江。 刘劲松抢过相机一把打开后盖把胶卷扯出来一拉,得,全曝光了。 “呀!”刘劲松笑得很得意,“你看你,给我不就好了,现在手滑全曝光了,怎么办?” 毁灭证据?那一刻陈长江真想一板砖拍他脸上,拍完再读档,小爷我今天不把你彻底拆穿不姓陈! 然而被偷拍的事主连续两次都选择了息事宁人,这让陈长江有点意兴阑珊,把他扭送派出所又能怎么样呢?陈长江想都想的到,肯定就是通知所在学院把人领回去批评教育,最多最多给个处分,还能如何? 饭要一口一口吃,他现在设定的主要目标是盗窃,对于这种偷拍裙底的花案,连事主都算了,他还能怎么地? 想到这,陈长江直接闭眼,再次读档,他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事主,那个穿超短裙的女生。 ——“算了,我才不跟你赌,疯子!”女生一跺脚,走了。 陈长江耸耸肩,不管了。 “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刘劲松还在那甩风凉话。 陈长江心里的小本本再次记了一笔,有空他不介意搞一次抓色狼行动,等他把盗窃的治住了。 正是傍晚时分,米兰也不说回寝室了,拉着陈长江散散步。 “你为什么要进联防队?”米兰忍不住问。 “为什么呀……”陈长江也在想,让他说什么豪言壮语他也说不出口,虽然初心的确是想为师大治安出份力,只是一干才发现,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太多了,各有各的盘算。 “无聊吧。”陈长江只能这么解释,“闲不住。” “她们说你是为了泡妹妹。”米兰口里的这个“她们”也不知道真是她们还是她自己,“那个体育系校花。” “再说一次,我有女朋友,以后要结婚的。”陈长江重申。 “那又不影响。”米兰说,“男人年轻时候谁还没多处过几个女朋友,尤其是优秀的男人……” 陈长江想说自己不优秀,就是个平凡人,可是这玩意谁信呐,带着一个能存档能得“法宝”的系统,他自己说自己平凡都亏心。 “反正我不是为了什么泡妹妹。”陈长江只能这么说,“我又没负责选人,都不知道招新都招了些什么人,排班也不是我排的。” “你真的对除了现任女朋友外的所有女生都没兴趣?”米兰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 她本来就稍稍走在前面,此刻回转身盯着陈长江的眼睛,想要一个最接近真实的答案。 “人不能全凭兴趣行事吧……”那一刻陈长江想起一些事和几个人,凌英华的吻以及紧紧缠绕着他的纤细身条、米兰那个夜晚和他在老吉姆里的拥抱、冷丽偶尔的惊鸿一笑和不让人讨厌的小脾气……但那又怎样?人毕竟不是动物,除了自然属性,还有社会属性吧?上辈子他哪有这种幸福的烦恼,人得知足啊! 第136回 说客来了 “有时候感觉你像个小孩,说话全凭心意。”米兰看他那样,感觉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有时候又像个老年人,戳都戳不动的那种。” 本来这个比喻是源于一个歇后语,形容某类人懒散像青蛙,戳一下动一下,放到这却有点歧义,关键陈长江心里有鬼,确实是个二世为人的灵魂,所以误会了:“哪个说我戳不动?好用得很!” 一句话倒把米兰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她向来开朗外向,但和一个男生说这种带色的话那可真是头一回,还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带的。 第二天,陈长江如法炮制,接投诉,然后抓人,又逮了两个偷自行车的,算是初步把自己给自己布置的盗窃专项整治工作力度给建立起来了。 后面几天继续,随着不断发传单宣传,电话越来越多,线索越来越多,陈长江带着瓦其、康师傅组成了一个行动小队,一个礼拜下来抓了八九个小偷,除了偷车的还有摸包的、偷学生寝室的,一股脑扭送派出所。 由于随机性的存在,陈长江也有扑空的时候,所以没引起别人怀疑。说白了,这些事本来就不少,尤其偷自行车,天天都有,有心人专门去逮,每天都有收获也不算太离谱的事。 陈长江把自己的思路跟秦大爷交流过,他管抓秦大爷管关,偷自行车一般可以处以15日以下拘留。 偷车的一般是一个团伙,有人负责偷有人负责组织、销赃,还要把别地“捞过界”的打回去。虽说是团伙,但人也不会太多,太多了管不好容易被端。陈长江把负责偷的每天抓几个,抓了就关10到15天,要捞人还得交罚款,多整几回偷车贼一个月连饭钱都赚不回来还得倒贴,关键是能“干活”的人就不剩几个了。 看着陈长江又扭着人送过来,秦大爷笑着摇摇头:“这小子,不去当警察简直屈才。” 陈长江这个搞法很快就起到了效果,这两天,师大这地界最大的贼头子“黎叔”(致敬葛大爷)心情不太好。 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愣头青,当真把贼娃子当成了软柿子,天天都有“员工”被弄进去,真以为当贼的不敢动刀? 黎叔懂规矩,自己这“生意”要想长久,就别惹出大事。贼娃子的生存之道从来就不是靠狠,而是低调,让公家人虽然讨厌但是又没那个耐烦心盯着你整治。小偷小摸也就罢了,要是伤了大学生甚至出了人命,影响搞大了,就算摆的平自己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估计的。 所以对于这个学生联防队新冒出来的副队长,黎叔还真有点头疼。对于他多能打倒不是头疼的关键,黎叔本身并不是太相信那些过于夸张的江湖传言,再说,武力也不一定非得靠拳脚。主要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坏人对付一个普通成年人和对付一个青年大学生所引起的社会反响终究是不一样的。至少,学校就得替学生出头,哪怕只是呼吁一下,也说不清楚就引动了哪尊大佛,黎叔不想冒这个险。 然而自己找来“干活”的三天两头被抓进去,有的出来以后直接告辞——贼脸在本地派出所挂了号,以后在这地界办事就不方便了,树挪死人挪活,上哪不是找食吃。 新带的徒弟还小,经验不行,不堪大用。 “唉!人才难得啊……”黎叔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偷自行车只是黎叔集团的业务项目之一,师大也只是他盘踞地盘的一小部分,黎叔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且忍口气,先礼后兵吧,能用和平手段解决的事最好别先撕破脸。 为此黎叔找到了黄狼,这俩平常没少打交道,黎叔很多时候不便露面,都是靠黄狼摆平。 黄狼听完黎叔的情况通报,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这过江龙第一刀割到了黎叔脑袋上,活该——其实他也看不起小偷小摸的,档次太低了。 但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屁股该坐哪边黄狼还是明白的,毕竟黎叔找他办事也不是白帮忙,这方面黎叔的信誉向来良好,而且陈长江这小子的表现和他先前估计的轻轻松松就能“拿下”大相径庭,像是“吃过见过”的人,根本没那么容易咬钩。说起来最近梅妹那边找到了好货色,看能不能把他拉下水。 所以黄狼还是拍着胸脯保证把话带到,争取黎叔不用露面把事调解好。 梅姐约陈长江晚上吃个饭,陈长江本来不是太想去,最近白天挺忙,晚上就不想折腾了,但是梅姐约饭的内容让他难以抗拒——在铁路对面有个农家,主人擅做“龙凤宴”,就是烧鸡和烧黄鳝,据说味道奇好,还不是想去就一定吃得到,得提前预约,农家主人不一定天天有空。 听说是吃这个,陈长江这个好吃嘴再懒心无肠也忍不住点头答应,没办法,口腹之欲乃人之大欲,人生至少有三分之一乐趣该是吃尽天下美食,所以他是顶不住的。 晚饭前陈长江到了师大侧门,梅姐已经在那等着了,今天梅姐的打扮就像个学生妹,没上浓妆,穿着方便走土路的平底鞋。到了门口一个翻一个钻,轻轻松松就出了侧门,这门真的是形同虚设。 沿着碎石路走到几公里才设一座的跨线桥,桥那边就是农田。在田埂上左拐右拐,还穿过一片竹林,到得一座农家院子。 大门紧闭,只留了个仅供一人进出的小门开着,梅姐显然跟主人家很熟,门都没敲直接走进去。 陈长江一进院就看见院子一角停了不少自行车,梅姐显然很擅长察言观色,看见他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直接替主人家解释了一句:“好多来钓鱼的把车停他这,一角钱停一天。” 嗯,我就假装不会怀疑这是个自行车销赃窝点好了,陈长江点点头。 农家男主人出来招呼客人,陈长江听梅姐叫他“罗四哥”,本地话叫着就跟“螺丝哥”似的,倒是好记。 听梅姐跟螺丝哥用土话聊得很火热的样子,陈长江再次把梅姐的“地头蛇”等级往上提了提,恐怕这周边的事只要她想打听,就没有问不着的。 来吃饭的不止他们两个,陆陆续续还来了些,有些人带着很明显的江湖气,纹身哥也不少,不少人来跟梅姐打招呼,还有的跟陈长江点头,明显是他们认识陈长江陈长江不认识他们,估计都是见识过陈长江——小c身手的。 超社会也简单也不简单,至少让人知道你的名字并不难。陈长江听说有本系的同学在校门外吃饭,和社会人起了争执,一说叫陈长江来帮忙,迅速化干戈为玉帛,陈某人的名号现在就这么好使。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等一份烧鸡公、烧黄鳝、炒鸡杂、鸡血汤端上来,陈长江一尝,够味!稀里呼噜吃了一肚子,过了瘾了。 一边吃,梅姐一边带出正题,说有人传话想跟陈长江交个朋友,手底下一帮苦命孩子在学校里搞点营生,请他高抬贵手别跟他们过不去,必有回报——这个“必有回报”说得很艺术,放过放不过都有回报,自己掂量。 陈长江笑笑,问了梅姐一句:“梅姐你是什么意见?” 梅姐想了想说:“弟娃,姐也是从年轻过过来的,好多事情以前也是这看不惯那看不惯,但我一没能耐管,一个女人家家能挣扎求存就很不容易了,二有些事情看多了也明白,龙行龙道,鼠走鼠路,有白就有黑。你是大学生,以后走正路、进机关,何必跟那些挣烂钱的人搏命?” 你别说,不管梅姐自己是干哪行的,也不管她是真这么想还是说客的话术,她这话其实并非没有道理。说白了,你陈长江就是个年轻学生,那些穿制服的成年人都管不过来的事,何必非要去掺一脚? 但陈长江并不想讨论他自己的行为动机问题,他有他的道理,有他的执拗,轻易不会改变。 “偷学生也算营生?”陈长江冷笑一声,“学过技术去厂里,没技术去端茶倒水洗碗扫地,甚至去摆个地摊倒买倒卖也能赚口饭钱,他说得就跟我不让穷人有活路一样。” “你说得有道理。”梅姐随口附和了一声,“偷儿走到哪都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但是几千年下来又有哪个能管得住人不偷东西?你说是不是?你说他们只偷穷学生,他们还说你只敢管这些苦命人……” 这么扯就没意思了,合着国家大事我管不了所以我就不能阻止你们偷东西?陈长江都要给气笑了。 “是,我能力有限,要划道我就划出来,”陈长江说,“校门外我不管,校门内我见一个逮一个,不信就试试……梅姐你就别管了。” “再想想,再想想……我也先给那边回个话,不行了见个面谈。”梅姐不指望见一次就解决问题,那么容易搞定对她和黄狼来说也不利于利益最大化的要求,讨价还价也不由她来定,所以说到这个程度也就不往下说了,聊点别的。 第137回 是她? “上次那两个妹妹你是看不上吧?”梅姐说,“是姐没安排好。” 陈长江摆摆手客气客气:“没有没有。” 梅姐继续说:“姐可不想砸招牌,下去就使劲,怎么也要给弟娃你找个满意的。这回姐给你介绍个极品,正牌的大学生,在联合大学上学,以前不是干这行的的,最多陪陪酒,还拍过广告,保证你看得过眼。这回也是她遇到点难事缺钱了,不然都还约不出来……当然,钱不要你出,算姐请你的。” 陈长江并不完全知道梅姐如此跟他刻意结交的真实目的,他又不可能为了梅姐的任何事出头,他想梅姐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梅姐又打麻将输钱给他又给他安排妹子这件事,陈长江相信礼下于人必有所图,而别人图他,他也在图别人,就看谁算计得到谁了。 因此他没有断然拒绝,大不了到时候给点钱打发了就是,现在他愿意表现得和梅姐关系很近、也不介意她的各种安排的样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随时崖岸高峻不利于他现在想办的事。 两人吃完饭往回走,梅姐的汉显呼机响了下,她看了眼说:“人到了,我让她就在你的车那等,谁能开那台车谁就是正主,你直接去就是了。” 对于梅姐知道老吉姆是他的车,陈长江毫不意外,现在这边街面上恐怕没有不知道的。 “弟娃你人那么年轻帅气,开个车那么老气……”梅姐还跟陈长江开了句玩笑,“你不说是你的车哪个都以为是学校里哪个老教授的座驾。” 陈长江自动忽略了梅姐嘴里的“帅气”,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位夸人纯属职业习惯。 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梅姐在学校里面还有好几个铺子,她去巡一巡。 陈长江则直接往校门口走,虽说他没打算搞什么逢场作戏的自我欺骗,但一听梅姐的介绍,还是对这个出来营业的传说中联大女学生有点小小的兴趣,无关乎下半身那点事,而是纯粹的好奇心。 快到校门口的停车场,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短裙的修长身影站在场内唯一的老爷车旁边。看不清楚长相,光看这个身条就可以打九十分。 然而等陈长江走近了,看到她的脸,却是吃了一惊:“你是……江玫?” 是玲玲那个长得挺不错、但就是喜欢斜眼看人的同学,梅姐找来的人是她? 今天的江玫确实敢穿,除了超短裙,上半身也是一款半透明若隐若现的衣服,难怪玲玲说江玫的衣服她可穿不出去。 江玫本来眼睛没有聚焦神游天外的样子,听到陈长江叫她名字才注意到眼前的人是他。 “嗯。”江玫很简略的打了个招呼,“我过来玩,在等人。” 那意思很简单,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 “等谁?”陈长江装听不懂。 “说了你也不认识。”江玫没好气地说。 “是这车的车主吧?”陈长江也不生气,犯不着。 “关你什么事?”江玫又是那副斜眼看人的模样。 “我要是转身就走,你恐怕要在这等一晚上。”陈长江不逗她了,没兴趣,自顾自打开老吉姆车门。 江玫愣住了。 “愣着干嘛?上来呀。”陈长江头伸出车窗喊了声。 秋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意,也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生敢那么穿衣服,还是上车说话吧,他也不想让熟人看见自己跟这么个打扮的女人站一块。 江玫打开副驾车门,坐在那里,目光朝向车窗外,不敢和陈长江对视。 “挺意外的是吧?”陈长江说,“我也意外。” “你就是这么对待玲玲的?”江玫忽然冒出这一句,语气里的嘲讽完全不加掩饰,“来嘛,赶紧办事,办完我好回去。” “不好意思,下不去手。”陈长江苦笑,“我也不瞒你,梅姐想跟我搞好关系,先前她安排的我都没接受,所以她以为我是眼光高,结果这回把你找过来了。” 换个人他根本懒得解释,但眼前这个是玲玲的同学、室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但我也很喜欢梅姐这个人,”这就是陈长江胡扯了,但他得防着点,不能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毕竟不知道眼前这位和梅姐的真实关系,“所以也不好意思老拒绝,这次是打定主意见一面,打发掉就算了。” 他作解释这个举动稍微化解了一些与江玫间的不信任,她转过头看着陈长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肯定不是个普通学生。” “玲玲怎么跟你说的?关于我是什么人。”陈长江问。 “她就说你是他高中同学。” “没错,”陈长江说,“就这么简单。” “呵!”江玫又把头扭回去,显然认为陈长江毫无诚意。 “觉得我没说实话?”陈长江又说,“人和人是相互的,咱们都坦诚点,你先告诉我你干嘛要干这个?就这么缺钱?” 江玫的嘴巴张了两下,显然是有所保留,最后只说了句:“就是缺钱,不行啊?” “你看……”陈长江笑了,“你还不是有不能说的,大姐莫说二哥。” 江玫让他挤兑得想要开门下车,但手往车门把上放了几下都还是忍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陈长江没打算非要破解江玫的心思,如果她不是玲玲的室友,直接让她走就是了,陈长江根本懒得多说。但正因为这一层关系,陈长江还是希望能把气氛搞得挺融洽些,免得她暗中生事,人心隔肚皮,人永远不要低估别人的下限。 “算了,不打哑谜。”陈长江说,“我呢反正是有点倚仗……”,这么说应该不算凡尔赛,他想,“所以呢难免有人想结交我,这么说你理解嘛?” “所以你才有信心跟玲玲处朋友?”江玫问。 她的意思陈长江完全理解,这种看法很现实——平凡人找一个过于出色的老婆,遇到很多麻烦事的几率高得多,在陈长江上一段人生里,他已经看到过很多这样的故事。 如果他不是拥有一个黑系统,这辈子回来一样也护不住所爱的人,现实就这么赤裸裸。 “当然。”陈长江在这个问题上并不忌讳展现出最强大的信心,“他是我女朋友,天王老子来了都抢不走。” “那她要是不喜欢你了呢?”江玫挑事地问。 “可能性不大。”陈长江绝对倒驴不倒架,他不会没事去想这个问题。 江玫看着陈长江,表情很复杂。虽然还是不知道陈长江到底什么路数,但至少可以肯定绝不是她以前所想象的那样就是个普通人。 “我不管你为什么做这行。”陈长江说,“人各有志,我没得立场来评判你。我只能说你自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生活,别给别人带来麻烦就行。” “怕我带坏你家玲玲?”江玫又开始斜眼瞟人了,“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 “丑话说在前头,”陈长江表情严肃,“我是认真的。” 陈长江上辈子混迹社会,逢场作戏也是时常之事,欢场女子见过不少,但眼前的江玫给他的感觉和那些给钱就赔笑陪睡的不一样,这时候他有点相信梅姐之前的介绍了,江玫本心还没调整到彻底不在乎那一步,或许真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无奈接受开价。 想到这里,他收起了事不关己的心态,毕竟她是玲玲的同学、室友,不算完全的陌生人,如果真是遇到什么事能顺手帮一把就帮一把,自打重生回来,自己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多这一次。 “支线任务:拯救迷途羔羊;任务描述:帮助江玫解决她的难题;任务难度:e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当陈长江想好了要帮江玫一把的时候,任务系统再次激发,那一刻陈长江都要哭了,好久没接到任务了,还以为系统没电了呢! 没说的,你就是布置个让我摘月亮的任务我都努努力给你办了! 在江玫的感观中,刚才的陈长江对她的态度很普通,还带着点提防和疏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变了,变得热情甚至可以说热切。 “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嘛?我给你解决。” 陈长江此刻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疑,江玫心想,得,男人呐,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依然会对别的女人动心,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山盟海誓全是骗人的。 她的确需要挣一笔钱,但宁可是赚那些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的钱,反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过了谁也不认识谁,只当是一场恶梦,随轻风去。 如果对象是眼前这个男人,她有心理障碍,觉得对不起自己寝室的姐妹,玲玲是个好姑娘,哪怕瞒着她不知道,但骗得了她也骗不了自己。 想到这,江玫索性说了:“对不起,我没法跟你说这些,我要回去了……你不会不让我走吧?” 第138回 不巧被看到 江玫此刻的态度让陈长江更加欣赏,一个人就怕不知耻,只要还有羞耻心,多多少少仍在可以挽救的范围。 “行了,别防着了。”陈长江说,“我又不图你什么,你也别想复杂了,我就是看在玲玲面子上帮你个忙,说不定你觉得很棘手的事,在我这也就是顺手帮一把就搞定,你给我说说咋回事又不会少块肉。” 看江玫还在犹豫,陈长江又说:“你也别想着怎么回报的事,你现在回报不了不代表以后也不行,大不了你就记着,以后我有事你也帮我一回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要不……我把玲玲叫过来你当着我俩面说?” “不不!”江玫赶紧拦着,那就太麻烦人了。从陈长江的话里,她感觉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或许,他真的只是单纯想帮帮忙? 正想开口呢,却见陈长江开始脱外衣,江玫又愣住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嘴上说的和身体动作不一致呢? 陈长江其实只是看江玫微微发抖,估计她有点冷,所以把外衣脱下来扔给江玫:“盖着点,小心感冒。” 江玫感受着体温犹存的衣服,心中释然,展开了搭在身上,在这个秋意微凉的夜晚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随后江玫开始给陈长江讲述起她的故事。 她谈恋爱比陈长江还早点,高一就初恋了,对象却不是学生,是个初中毕了业就没继续上,攒了几个人搞乐队的文艺青年。 江玫父亲去世得早,她妈又找了个,她和母亲以及继父关系就都不太好,早恋也有这方面原因,反正整个高中她基本上是和文艺青年混在一起的。好在她足够聪明,学习一直不错,顺利上了大学。 考上大学以后她就不要家里钱了,然而她那男朋友也没什么钱,不但没钱,还时不时要靠她挣饭钱。想想也是,一个没混出头的乐队,能有多少演出机会?靠什么来挣钱? 前段时间江玫拜托一个酒吧老板,给她男朋友的乐队找了个活,就在联大附近很知名的酒吧街,唱一个小时歌给一个小时钱,客人点什么唱什么。 酒吧老板答应给活的条件是让江玫去那边当“飞燕子”——在不同的地方,酒吧“燕子”代表不同的含义,在这边“燕子”是指那些能烘托酒吧气氛、让人惦记着来一次还想二次的漂亮姑娘。“飞燕子”是指不固定来,来了也不一定帮着老板“冤酒”(挑逗客人点酒)的那种,纯粹就是帮助形成一个“这家酒吧美女多”的印象。“皮燕子”则是固定来,从酒钱到皮肉钱都赚的那种,很多“飞燕子”到最后都变成了“皮燕子”,因为太好赚了,一晚上赚别人几个月的钱。 结果就在那家酒吧,江玫的男朋友在上面唱,正看见下面有个客人在勾兑自己女朋友,顿时火起。虽然之前江玫已经跟他说过这里面的道道,但还是没忍住,冲下来抄起酒瓶就砸在人家头上,玻璃渣扎进了眼睛,直接给整瞎了。 这事就大了,酒吧老板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人家是在你这消费的,必须赔钱,不赔就等着判吧,最后东讲西讲讲到三十万,赔钱结案。 酒吧老板虽说把钱赔了。但真正该为此事负责的自然是江玫和她男朋友,老板说了,每个月都要见钱,不还就找人废她男朋友一只手。就连梅姐这边都是酒吧老板牵的线,方便她挣钱还钱。 这事闹的……陈长江边听边摇头。他无意评判谁对谁错,生活总是复杂又简单,复杂在于道理,简单则说到底就是钱的事。 “你这……一次,能赚多少?”陈长江找不到不那么刺耳的语言来形容江玫做的事,只好略过去。 江玫把头偏过去,这个话题让她有点小难堪,“我不知道梅姐收多少,反正说好的一次江老板那边得500,我得100,梅姐就不晓得了。” “不分快餐和包夜?”陈长江又问。 “你还说你没找过?”江玫瞪他一眼,这家伙这表现可不像没干过这种事的人啊。 陈长江只是心里在感叹,以江玫的品质和身份,这个收费与后世比可实在不算高,但在这年头差不多等于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够可以了。 “知道行规不代表亲自体验呐。”陈长江赶紧解释。 他有时候憨起来看着挺滑稽,现在这样就是,江玫差点又给他逗笑,好容易才绷住,忍不住逗他:“贵了便宜了嘛?” “无价!不能用金钱衡量!”陈长江总算没往套里钻。 一次还五百,一百次五万,三十万要六百次……等六百次下来,她还是现在的她吗?她男朋友还是她男朋友吗?陈长江对两样都抱悲观态度,不,那不叫悲观,那叫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 虽然江玫从头到尾没说过一个求字,但陈长江明白,但凡有一根救命稻草,谁又不想抓住呢? “给我个账号,明天给你转。”陈长江说,“等你每年能赚百万的时候再还我。” 江玫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陈长江。 “别太感谢我,这点钱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陈长江伸手挡住她的目光,“以后你好好对待玲玲就算谢我了。” “支线任务:拯救迷途羔羊,完成!奖励:一板‘你说啥都有人信口香糖(试用装)’。” 嚯,久违的玩意,虽然不是陈长江最想得的小c的能量块,但这口香糖用对了地方有奇效,陈长江还是很满意,毕竟这个e级任务太简单了,给钱就行。 “对你可能只是一件小事。”江玫说,“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 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陈长江挡在两人目光间的手掌,冰冰凉。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替玲玲打抱不平。”江玫把陈长江的手往下拉,用双手握着,就好像在祈祷,庄重无比,“我觉得你配不上她,你也保护不了她,她如果一直和你在一起,会活得很辛苦,就像我一样……现在我才知道,我好傻,人和人命运怎么会一样,玲玲又不傻,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把自己给了……” 缘分呐……陈长江想感叹一句,又觉得这话有点破坏庄严气氛,只好在心里念。 “你给了我第二次人生。”江玫说,“我甚至想过等钱还完了就去死,现在或许不用了……” “把‘或许’去了。”陈长江接一句。 江玫把头伏在陈长江手上,温热的泪水滴在上面,顺着手掌的纹路流淌。 陈长江微笑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就是自己拥有系统所要达成的,让身边的亲人朋友爱人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不遇横事,多好。 留下了账号,老吉姆发动,陈长江开车送江玫回去。 门卫冲他讨好地笑,想缓和缓和关系,上回车被偷时门卫“梭边边”,陈长江一连好多天都没发过烟没给过好脸。 这回陈长江总算是点了个头,有些事他也想明白了,对人不能有太高要求,发烟的交情你就想让人家帮你跟犯罪分子作斗争,只怪自己想得有点多。 老吉姆如同一个看透世事的老哲人,安安稳稳的在车流中穿行,迎接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注目礼。 江玫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睡好,今天终于可以如释重负的合眼休息。 陈长江有一种做完好人好事精神得到升华后的宁静,那种感觉和贤者时间基本上差不多,心情脱离了所有低级趣味,马上升天,整个人仿佛飘了起来。 路过联大外的酒吧一条街,隔着车窗都能听见人声鼎沸,上辈子陈长江也没少来过这里,勾起很多回忆。 “我听见,海浪的声音,站在城市的最中央。我想起,眼泪的决心,你说愿意的那天起。后来怎么消失去?再也没有任何音讯,我是怎么能让你死心离去……” 陈长江小声唱起以前第一次在这里听到的歌,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叹。 到了校门口,江玫已经醒了,说自己进去。 陈长江也担心开进去万一让方玲玲看见引起误会,把车停在校外路边。 下车前,江玫探身过来,和陈长江拥抱了一下,是那种贴得很紧非礼节性的抱法:“谢谢。” 千言万语没必要,这两个字就够了,陈长江拍拍她的背。 “对了,歌唱得不错,可以去酒吧卖钱了。”江玫夸他一句。 “咳!”陈长江都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那个……你的传呼号?”江玫又问。 陈长江说出一串数字,江玫掏出随身挎包里的笔和小通讯本记下,在留名字的时候,她想了想,写下“第一个客人”,心里默念“也是最后一个”。 道了别,江玫深深看了陈长江一眼,推门下车。 而这一幕被远处一个背着吉他的男人看个正着。 时间又过去好几天。 陈长江给的说法显然不让黎叔满意,他能接受付出一定代价服个软,但不能接受自己地盘被人盖住,不能进去找食,这是当初他付出巨大代价抢到手的猎物,为此甚至闹出了好几条人命。 如果逼到那一步,他不惮于再付出人命的代价。 第139回 破大案了(一) 黎叔能混到今天的段位,脑子是绝对没问题的,他信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想好了要对付人,他愿意付出一定的时间和代价来搜集敌人的所有信息,甚至可以暂停在校园里的业务。联防队这边好几天都没有接到学生丢自行车的投诉了。 自行车不丢丢别的,这天下午陈长江下了课正说去体育场打打篮球,迎面就碰到冷丽和几个姑娘从校外回校,一边走一边理手上提的袋子里的东西,陈长江随口打个招呼:“冷丽,买东西去了?”。 冷丽刷一下把手上的东西塞袋子里,生怕他看见。不过陈长江刚才一瞟已经看清楚了,是女生穿的内衣。 冷丽旁边的女生和陈长江也打过好几回照面,她知道陈长江是谁陈长江不认识她,那女生倒是个自来熟:“陈队长,你光抓偷自行车的,抓不抓别的?” “抓啊,咋不抓呢?”陈长江说,“你有线索啊?”。 “还要啥线索嘛!”那个女生说话直接得很,把袋子里的内衣哗哗拉出来亮给陈长江看,“看嘛!才买的!昨天晚上被偷的!晾在外头,全给偷完了!” “晾在哪的?”陈长江问。 “就寝室窗户外头的晾衣杆上。” “你们可是四楼顶楼啊,咋偷的?”陈长江没想到还是个飞贼。 “顶楼要偷你还不是偷了?”练武的女生真是豪爽,什么都敢说,“别的寝室都没着,就我们寝室,我严重怀疑是冲着冷丽的内衣来的!” “冯姐,乱说!才没有……”这话把冷丽闹了个大红脸。 本来陈长江从本心上讲是不怎么好意思管这种女生丢内衣的事的,倒不是别的,只是一想到班里那帮碎嘴子兄弟到时候给他取个外号“内衣侠客”、“内衣保护神”之类的外号,听起来实不怎么样。 只是这事摊到冷丽身上,他可不好意思问两句就不管了,怎么说也是一起巡逻的战友,又是校花,陈长江的雄性保护欲被激发起来了。 “支线任务:抓住内衣小偷;任务描述:如题;任务难度:e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心念一起,任务就来了,陈长江感觉系统的风格变了,以前是不管他想做不想做,系统只管给任务,现在是首先要他起念头系统才有反应。不过都是支线任务,不知道主线任务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才老半天没出过了。 随后陈长江仔细问了下,冷丽她们是昨晚上洗好的衣服晾在窗外杆子上,那么作案时间肯定就是昨天熄灯后。 陈长江的存档习惯是每个月月初雷打不动存个档,存档保留时间只有一个月,因此这个档是不会动的,然后就是每天临睡前存个档,再留一个档作机动,有任务就接任务。 因此昨天出现内衣小偷,正好读陈长江昨天晚上临睡前的档就好。 闭眼,读档,睁眼,时间回到头天晚上。 对于陈长江的行踪飘忽、神出鬼没,寝室里的弟兄都习惯了,所以他忽然起床背着包出门,问都没人问一句。 熄灯后,陈长江披着斗篷飞到了女生院上空,找了个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飘着,免得被人发现。地方选得不错,冷丽所在那栋楼整个一面楼的内衣一览无余……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了去。 仔细研究了一下,陈长江发现其实要偷并不难,有一条用来排水的铁皮管道从一楼直通楼顶,为了固定每隔一段还专门有架子围着,稍微身手利索点要爬上去并不难。 偷内衣不知道是个什么讲究,对此陈长江没有研究过,但是他知道很多撬锁入室盗窃的小偷喜欢偷顶层,因为顶层走进走出的人最少,方便作案。不知道这回的内衣大盗也是出于安全性考虑偷顶楼还是真像那个姓冯的女生猜的冲着冷丽穿的来的。 如果是后者……变态加倍!必须拿下。 陈长江估计小偷不会刚熄灯不久就来偷,得防着有些女生不会那么早睡,怎么也得聊会再闭眼不是?所以他把蚊子放出来,以防自己守着守着先睡着了,万一错过了还可以查蚊子的监控。 只是……蚊子得有个监视目标,不然放出来它也不知道指令是什么,所以陈长江想了想,目标只有……那排内衣了。 好在陈长江听那个姓冯的女生说是她们寝室外面晾的的-=全被偷了,不然非得在这一排里确定哪套是冷丽的……那不是强人所难吗?他又没看过! 通过监视器看着那排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旗帜”,陈长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哪个是冷丽的呢?猜着玩,号最大那个? 一想到自己现在干的事比那内衣贼也好不到哪去,陈长江赶紧把显示屏塞回包里,太羞耻了。 夜空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聊天的,有吱哇乱叫的,可能是在讲鬼故事?还有一声特别响的屁,陈长江捂着嘴笑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哪怕仙女也要放屁啊。 刚才没有仔细想,现在陈长江安安静静飘在空中琢磨,才发现自己藏在一边用蚊子来监视是最靠谱的办法。 要按之前的打算,抓人抓现行,恐怕事后谁都会问一句,你陈长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陈长江360度找角度都没想明白怎么解释得好,莫非是同行? 倒不如就这么监视着,然后跟踪偷内衣贼,追到他住的地方,想必证据更多。到时候陈长江可以解释成自己从校外回来发现这人从女生院里翻出来鬼鬼祟祟很可疑所以跟上——虽然还是有点过于巧合,但肯定比给自己三更半夜出现在女生院里找理由好编得多。 发了会愣,陈长江实在不是个合格的侦探,他居然睡着了。 连梦都没做,睡得死沉死沉。 等再醒过来,揉揉眼睛,一扫目标区域,发现那排内衣没了! 靠!看来我以后不适合干任何需要熬夜的工作。陈长江一边吐槽自己一边看了看表,半夜两点半。 把显示屏拿出来,把影像倒回到两个多小时以前,快进,很快看到了案发过程。和他想的差不多,一个穿着一身黑、背上背了个包的小贼从排水管一路爬上来,目标很明确,直接把冷丽她们寝室晾出来的内衣全拿了塞包里,然后利索的下了地跑了。 不过更让他惊奇的是这内衣大盗不光偷,还带了个相机,偷内衣前还拍了一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讲究。 蚊子紧跟在内衣的45度角上方,所以陈长江可以看到这人的行动路线,只见他轻松一蹬就翻出了女生院的院墙,利用联防队两班人的间歇直接冲到师大侧门,出小路,穿林,过桥,沿着田埂东绕西绕跑进了一个农家。 农家看起来没住别人,连狗都没养一条,这人直接开门进屋,连灯都没开,跑累了直接躺在床上大口喘气。等气喘匀乎了,这人把背包里刚偷的内衣全拿了出来,铺了一床,然后褪了自己裤子躺上去,随便抓了件内衣包住自己敏感部位,开始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 我去!辣眼睛! 虽然因为光线暗淡只看得见动作看不清人,陈长江依然受不了这个,立马给关了。 说实话,如果只是买来内衣自娱自乐,陈长江不会去管,毕竟他上辈子不管是见过还是书里看过,知道有的人这方面有些变态爱好。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的人人前一点毛病没有,就是个正常人,私下里完全可能判若两人,对此他认为只要别妨碍别人别害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这位牵涉到盗窃,还是偷得学生妹的,内衣再怎么不值钱,那也是额外的支出,何况好的内衣也不便宜。他想就算不扭送,至少去警告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最终做出了追上去的决定,于是陈长江存了个档,往铁路对面飞过去。 这人身手显得很不错,顺管道爬四楼跟玩似的,陈长江自忖单挑恐怕打不过,所以存个档保险点。但有板砖在手,他倒也不特别怕,料敌从宽罢了,不行了还可以读档,所以大晚上的也就没去找帮手,没必要。 一路飞飞停停,调监视器出来看,总算找到地方。 陈长江降落在农家房二楼走廊上,摸出板砖。 门没关紧,陈长江一脚踹开,发出“嘭”的一声。 屋里躺床上这位给吓了一大跳,支楞起身子来,发着颤音问:“谁?” 陈长江没搭话,而是顺墙壁摸到了一根灯线,一拉,屋里亮了起来。 不亮不要紧,一亮把陈长江吓一跳。 这间屋子里满墙的照片,四面墙壁都是。 关键要是正常的照片也就不说了,随便扫一眼都是不太对劲的照片,陈长江凑近了一看,居然有虐杀的! 他看到的照片上,一个蒙着面的人把一个女生的赤-裸的身体扭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那一刻他整个人一激灵,汗毛直竖! 第140回 破大案了(二) 再看一张,我去!再看一张,我靠!再看一张……看不下去了,陈长江扭头看向床上这位,嗳?这不是那个偷拍人裙底的刘劲松吗? 刘劲松应该也是认出了陈长江,指着他很惊惶地问了句:“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的!” 陈长江心念电转,这些照片有一个问题——是他亲自拍的还是他买来满足自己的变态爱好的? 如果是后者还则罢了,如果是前者…… “你干了什么还用我提醒?”陈长江决定诈他一把,“盯了你很久了,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刘劲松也不废话,往枕头下一摸,紧接着下了床,陈长江看见他握着把刀。 呵,心里有鬼,要杀人灭口?陈长江既紧张又兴奋,这回可破了大案了! 刘劲松身手确实不错,冲的很快,不过再快也比不上陈长江这种扔板砖的。下一秒,飞奔的刀客就被一块板砖结结实实拍在脸上,七荤八素。 “狗东西,挺狂啊。”陈长江捡起砖又补了两下,怕他挣扎。 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趁他还晕着,陈长江带着刘劲松飞到校园,在派出所附近降下,扛着他进去报案。 “支线任务:抓住内衣小偷,完成!奖励:一瓶‘厨神星味精’。” “什么?杀人嫌疑犯?没开玩笑吧?”接警的是秦大爷的另一个徒弟王警官,这位给陈长江的印象比另一个霍警官好得多,经常见到陈长江还跟他说笑两句。 “那个大晚上半夜不睡觉跟你开玩笑。”陈长江把仍然昏着的刘劲松直接掼在地上,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都是屋里墙上揭下来的:“看看,有没有认得的,都是从这家伙住处搜出来的,我一去他还想杀我,肯定有鬼!” 王警官接过一看,第一张就要跳起来了:“这是去年……去年失踪那个女学生……叫什么?姓李……”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完整话来了。 后面就不用详说了,陈长江带着警察去了刘劲松在校外的住处,警察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又有不少新的收获。 而刘劲松醒过来后直接安排连夜突击审讯,秦大爷也赶过来了,陈长江却顶不住,把自己发现刘劲松从女生院翻墙出来然后自己追踪遇袭的经过说完,就在派出所找了个沙发准备睡觉。 临睡前把已经放在包里的奖品看了下,e级任务的奖品,没有太多期待,但这个名字似乎跟美食有关?这倒让陈长江这个吃货很感兴趣。 看了下说明,有意外惊喜! “厨神星以食物美味名扬大角星系,然而长寿更是他们的不传之秘,其实原因说穿了也并不奇怪,无非只是他们一直在使用这种味精——美味、食疗、强身健体,你值得拥有。” 第二天陈长江醒过来,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摆上了豆浆包子油条,王警官嘴巴咧着,笑得很开心:“赶紧吃,辛苦了辛苦了!” “怎么样?审的。”陈长江问了句,坐起来吃早餐。 “大鱼,肯定是大鱼!”王警官说,“这娃必必和去年一桩师大女生失踪案有牵连,恐怕人命案还不止一桩,我们已经把照片拿去局里比对了,肯定还有其他案子可以并案处理。” “他不招?”陈长江听出来了王警官话里的意思,就是物证明确但口供还没拿实。 “这家伙嘴有点硬,他也晓得招出来肯定死刑,现在就是咬死了捡来的照片,其他一概不知。” “放屁!”陈长江要给气笑了,“老子咋捡不到!”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们可以查查校里的冲印店,这家伙跟那老板关系多半深沉的很,上次他就给我装闷……”他把自己的怀疑给王警官讲了一下。 “嗯?”王警官一下子直起身,“这也是条线索!我去找师傅!” 陈长江吃完早饭又躺了会,不想去上课,破案比上课好玩多了,毕竟这可是自己抓的,不查个水落石出他自己都心痒痒。 休息够了起来在走廊上溜达,这时候审讯室门打开,秦大爷揉着眉心走出来。 “怎么样了?秦大爷?”陈长江凑上去问。 “你小子,可以!”秦大爷先拍了拍陈长江的肩膀勉励勉励,“逮到大鱼了!冲印店的线索也不错,我安排人去查了。” “招没招嘛?”陈长江想听的不是鼓励。 “疲劳战术。”秦大爷回了句,“总有他顶不住的时候,莫着急。” 意思就是还没招呗?陈长江心里不爽了,他就是那种报仇不过夜的人,明明有重大嫌疑却撬不开嘴巴,这让陈长江心里跟猫抓似的。 要不,我来? “支线任务:绳之以法;任务描述:顺利获取杀人色魔的口供,;任务难度:e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心念一动,系统再次激活,陈长江一边存档一边琢磨,看来现在真是这样,不动念不给任务,自己以后干啥事都得主动点才行。 可惜,又是个e级任务,不知道小c的能量属于哪个级别的奖品,应该不会低…… 让人招供,陈长江是有黑科技的,那把凳子现在还在自己寝室的床底下放着呢,他倒不怕谁手欠拿去坐,反正光坐没用,遥控器在他包里。 想到这,陈长江干脆跑了趟寝室,正好都去上课了也没人,把凳子从床下拖出来,又回到派出所。 秦大爷的办公室门没关,陈长江走进去,见他正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昨天半夜到现在都没睡,老头精力确实不济了。 不过陈长江的动静还是惊醒了他,一睁眼看见陈长江提着个板凳在那站着:“你小子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什么事?拿板凳干啥?” “大爷,我跟你商量个事呗。”陈长江赔着笑脸,“我有个招,能让刘劲松交代问题,你只要让我进去见见他,其他就别管了。” “你要动手?”秦大爷脸一板,“你小子别去打这些主意,老老实实上你的课去!” “我不动手,动手犯法我知道。”陈长江赶紧摆手,“我保证不动他一下,离他有多远坐多远,不信你可以派人盯着,给你说嘛……”他不得不开始扯淡,“我会催眠……” 换个人扯这个淡秦大爷直接轰出去,但是陈长江这么说他却有点半信半疑了,主要是这小子过往的战绩过于彪炳,属于“奇人”那一挂的,他说他会催眠术,说不定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而且通过昨晚的审讯,秦大爷感觉这个犯罪嫌疑人心里极度扭曲,恐怕按正常的方法很难挖出多少有价值的口供,现实中存在这种例子,他见多了。 所以陈长江既然想试试,秦大爷觉得倒也无妨,只要别真动手,千错万错也错不到陈长江头上,问题不大。只是还有个问题…… “你会催眠术就算了,还拿把凳子干啥?” “这是我施展催眠术的道具,”陈长江开始耍赖了,“哎哟大爷嘞,你还不准我有点秘密吗?非要套出来才甘心,你还是不是我爸的战友了?” 得,这招好使,秦大爷认。拿这个耍赖的小子没办法,于是带着他去了审讯室。 虽说愿意让他试试,但必要的防范还是要的,秦大爷留下了王警官看着。 刘劲松已经上了铐子,这种穷凶极恶的可不能让他跑了。陈长江请王警官帮忙,把刘劲松从审讯椅挪到了自己搬来的凳子上,好在也有固定的设施,看起来安全性还行。 王警官也是看在陈长江是最大功臣的份上才陪他折腾,不然才不费这个劲,另外他也对陈长江嘴里的催眠术很感兴趣,这哪怕在公安系统里也是传说中的技能,听说过用这个辅助破案的,没机会亲眼见谁施展。 陈长江煞有介事的和刘劲松对视,这刘劲松已经是彻底想明白了,他犯的事,查实了必死,而他绝不能认,不认还有一线希望,只要交代出哪怕一个,他肯定没活路。 “这么害我,你良心过得去吗?”刘劲松这话听着就跟受了多大冤屈似的,只能说死亡的压力带来了巅峰的演技。 “演,再演。”陈长江看他如看一坨臭肉,“那天拍人裙底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还跟我扯欺负老实人,你只怕连人都不是。” 说着他开始按遥控器,他不想让刘劲松太轻松交代,那些照片如果都是真的,那么这家伙死一百次都有余辜,一颗子弹实在是太轻松了。 就从一档开始。 “给你说点秘密。”陈长江说,“我不光能抓人,我还会催眠,我的催眠一个字就可以概括——痛。没别的本事,就是让人痛,痛不欲生的痛,痛到让人后悔妈把自己生出来。” “嗤——”刘劲松不屑地撇撇嘴,但他把眼睛闭上了,证明他还是相信陈长江有这个能耐的——那我把眼睛闭上就不受你影响了呗? 第141回 破大案了(三) “现在你应该感觉到身上哪里不对劲了。”陈长江说,“是不是坐在这,没人碰你,但你依然感觉到身上的血肉、骨头在颤抖,在嘎吱嘎吱的挤压变形?” 他的语气很平静,有点催眠师那味了。 刘劲松也很平静,似乎陈长江在说笑话。不过陈长江知道他不过是能忍住罢了,他自己试过,反正到了第五档他已经受不了,赶紧停了。 一分钟后,第二档。 “现在感觉更明显了,你肯定很惊奇,一直在确认是不是幻觉,但我要告诉你,痛感非常真实,不是你试图恢复理性就能不受干扰的。” 第三档。 “疼吧?现在会感觉到好像有无数的刀片在划你的皮肤,每划一下就是火辣辣的痛楚。医学上把痛感分成0到4度,现在你才到2的样子,可以,意志坚强点能忍。不过,你这表情管理不行啊,皱眉咬牙的,一看就知道正在扛呢。” 第四档。 “呜……呜呜……”刘劲松忍不住发出了痛楚的低吟。 第五档。 “啊……啊……”刘劲松张大嘴巴叫出声来了。 “忍不住了吧?”陈长江说,“这才到一半,我还能让你痛苦加倍,而且是不停的,你除了吃饭,连睡觉都不行,每天24小时我让你疼够23小时半,就问你怕不怕。” 第六档。 对于绝大多数平凡人来说,这已经是无法忍受的剧痛,凌迟、车裂、炮烙也不过如此,关键还死不了,这种痛苦是持续不断的。 刘劲松已经全身大汗,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那样子看起来随时可能挂掉。王警官很紧张,想要制止陈长江。 “招不招!”陈长江大吼一声,“不招老子继续加倍!” “停!停!”刘劲松终于喊停,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让他敬畏的,他谁也不怕,连死都不怕。然而那不过是无知者的自大,真正被整治了才知道,这世上比死还难捱的事多了。 他已经痛苦到了极限,巴不得一颗子弹结束生命都行,实在不敢再挑战这个恶魔嘴里继续加倍的疼是什么感觉。 人一旦服了软,底线会不断降低,当说出“停”的那一刻,刘劲松心防的盔甲被震裂了。 “给老子看看你的诚意!”陈长江拿过放在旁边桌子上的一叠照片,王警官精神一振,准备记录。 “这是谁?”陈长江拿起一张照片,这是目前唯一确定了名字的。 “李……李春。”刘劲松一边喘气一边回答,“93级的。” “哪个学校?哪个专业?几班?”陈长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赶紧问瓷实了,“给老子说详细点!不然继续弄你!” “就是本……本校,旅游学院的……不晓得哪个班。”刘劲松感觉眼前这个家伙比他还疯,真的怕他再给自己催回眠,太难受了。 这个信息与警方之前的比对对的上,证明刘劲松是说实话了。 “她人呢?”陈长江又问。 “不……不知道,我给她拍完照她觉得见不得人,可能是远走他乡了……” “放尼玛的屁!”陈长江现在的表现就跟疯子没两样,随手抄起手边的一支笔就扔过去,青筋暴起,给把枪就敢杀人那种,“老子看你今天是不想好过了!” 第七档! “嗷!”刘劲松发出一声类似男人蛋碎的尖叫,据说那种疼痛比女性生孩子还疼。 “老子现在不听你说了!”陈长江直接作势起身要走,“不让你个狗东西疼够24小时老子不姓陈!” 王警官脑子挺灵醒,配合地收拾笔录卷宗要一起走。 “我说!我说!你莫走!” 刘劲松最后三个字喊出了后世一首歌的腔调,陈长江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你莫走——我不走——赌过咒——拉过勾…… “被我整死了,我装起麻袋压上砖头扔河里了……” 当这件事一说出来,刘劲松已经没有了负隅顽抗的意义,这一件就够让他枪毙,其余的说出来免得再被这个魔鬼折磨,死刑的痛苦与他催眠术带来的疼痛相比,简直如天鹅绒一般轻飘飘。 “支线任务:绳之以法,完成!奖励:一顶‘圣杯星隔温帽’。” 王警官心里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陈长江这小子可太能耐了! 后面就由王警官来盘问,毕竟他是专业的,陈长江就坐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只要怀疑刘劲松没说老实话他就按遥控器,不过既然任务显示已经完成,应该已经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用不上了。 这个刘劲松,小时候父母离异,判给他妈但是他妈也不好好带他,在他十岁左右更是直接跟新找的男人跑沿海去了,他基本上是被外婆带大的。 对于女性他形成了一种扭曲的心理,变态的爱好和摧残的欲望相结合。在他进入大学没人管束的情况下,彻底爆发,他租了个农家房子,前前后后诱骗、绑架了好几个女性,折磨完了就杀掉沉河。前面几个是卖春女,后面就发展到绑架女大学生了。 据他交代,新的目标正是体育系的冷丽,他已经盯她很久了。 另外,他买相机、胶卷、租房、骗女生时的开销,都不是他那贫困家庭所能支撑的,学校冲印店老板在收他的“摄影作品”,收了卖给一些有同样变态爱好的客户。所以,冲印店那边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的。 王警官之前去过了冲印店那边,要找他们老板问话,结果店员说老板一般上午不来,让下午再去。 想着没证据也不好上门,所以王警官就回来了,现在有了刘劲松的指正,他可以正式去传唤了。 得空陈长江又把新得的奖品拿出来研究。 “圣杯星隔温帽:戴上这顶帽子,可以隔绝一切外界温度影响,不管是在寒冰还是烈焰中,都能如沐春风。” 好东西啊!陈长江一拍大腿,因为高空温度的原因,他用斗篷一直不敢飞太高,也不能飞太快,就怕冷风顶不住,有了这玩意,他岂不是可以随时全速飞行,白天也能在云层里穿梭了?有了这玩意,才能完全发挥斗篷的威力啊! 之后几天,整个师大派出所所属分局的警力都支援过来,押着刘劲松指认抛尸地点,寻找尸体。一连几个失踪案告破,从上到下都很兴奋,陈长江兴冲冲的跟着秦大爷去见识了一回,一回就够了,装在麻袋里高度腐烂的尸体一捞上来,那味实在顶不住,陈长江整整好几天吃饭都不想碰肉,净按着素菜整。 唯一的遗憾是冲印店老板居然跑了,不知是闻到味了还是有人通风报信,陈长江实在不想读档再来一回,只在心里的小本本里记了笔,反正长什么样是记在心里的,以后万一遇见了不妨碍他来个见义勇为。 女生院里围了一大圈人。 去年失踪的那个女生的家属都来了,女儿的下落水落石出,然而说不定没查出来对家人来说还好点,至少有个念想。 女生的母亲被人搀扶着,最后看了下女儿住过的寝室床铺,自打她不在了,也没人补进来,就那么一直空着,她坐在那里,仿佛女儿就躺在身边。 院子里女生父亲在烧纸,眼泪流干,无言。烧成渣的细灰随着风刮上天,这被视为是亲人收到了的老讲究,周围很多她的同学朋友泣不成声,相互拭泪。 冷丽和同寝室的姐妹在楼上探出身看着楼下的一切,冯薇随口说了句:“丽丽,你们陈队长又立大功了哦。” 陈长江在这案子里的作用都传遍了,这在学校里不是秘密。 “嗯。”冷丽只是点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淡淡的欣喜,她有点崇拜陈长江那意思了,就好像粉丝看见偶像专辑又大卖了那种感觉。她和很多女生不一样,从小就爱看武侠小说,行侠仗义的大侠是她最欣赏的类型。 “听说那个色魔下一个目标是你哦。”冯薇又说。 “哪个说的?乱传。”冷丽不想听这个。 “真的,你不信问你队长嘛,他审出来的,都传遍了。” 其实冷丽只是不想聊这个话题,她不喜欢谁拿她长得漂亮说事。 这件事给师大的女生带来的心理冲击挺大的,色魔就在身边,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几乎是每个寝室晚间夜聊的主题。 而陈长江自然收获了一大波女生的好感,现在说起他没有不佩服的。 “米兰,你们两个发展得咋样了嘛?”米兰寝室里,一个女生问,“他是不是不太主动?你主动点嘛,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就把纱捅破就对了嘛。” “你晓得人家没捅破?”流氓话不光男生说,女生其实也一样,这是个善于把话题带歪的,“说不定人家早就那个了,只是不给你说。” “乱说哈。”米兰一向大气,这种程度的玩笑她不会介意,“那我真要策划一下,你们要帮我哦。” 第142回 救命恩人 “肯定帮你!”又一个说,“你不晓得,二班的那个黄狐精已经宣称要把陈长江拿下了,那咋行?要拿下也该是我们一班的姐妹拿下嘛!” 听到这个消息米兰嗤之以鼻的摇摇头:“她?做梦!” “黄狐精”姓黄名婧婧,黄婧婧念着念着就成了黄狐精,主要是这女生在他人眼里比较“骚”,跟男生不怎么保持距离,打扮也偏性感型,为很多女生看不顺眼。 长相嘛还不错,二班里算最出挑的,85分的程度100分的自信,据说她前两天就在寝室里宣布,整个学校她看得上的男人就陈长江这一个,短期目标拿下他! 米兰根本没把黄婧婧的**看在眼里,以她对陈长江的了解,他绝不可能会喜欢这一型,要真被拿下了,那说明他眼光不行,也说明她米兰的眼光不行。 米兰觉得自己唯一的敌人就是那个神秘的豪门女,压得陈长江不能自由选择未来的恋爱、结婚对象。 如果陈长江知道她心里是在脑部这个画面,一定会送她一首歌“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陈长江抓获连环杀人案罪犯这件事,给这边道上混的再次加深了印象,这其中有人还和刘劲松打过交道,甚至买过他的片子。这些人现在都在告诫自己,轻易别让这个好运气的家伙撞上,谁知道他还会破什么案子,破到自己头上。 就连黎叔那边都开始犹豫,到底还要不要对付陈长江,现在这小子是在公家那边挂上了号的,自己敢动手,面临的压力将是空前的大,哪怕以前能保他的人,现在都不敢说一定还会保他。 陈长江没把这事给方玲玲说,不代表方玲玲没法知道,有肖媛在,陈长江在学校里只要闹出动静都第一时间会传到她耳朵里。 知道陈长江又见义勇为了,方玲玲既骄傲,也担心。两人这个大礼拜回到小城,陈长江就被方玲玲好一阵叮嘱——交完公粮,她坐在他身上,从陈长江的角度看过去,美极了。 “你可不准逞能,知道吗?”方玲玲的手指头在陈长江胸前划圈。 “我啥时候逞过能?”陈长江抓着她手指头,点在自己心脏上,“你放心,我这随时装着你呢,咱俩还有一辈子慢慢过,可不敢搭出去。” “你知道就好,”方玲玲伏在陈长江胸前,“老不让人省心,有事也不说,把我当个傻大姐哄。” “可不就是个傻大姐吗?”陈长江坏笑着在她身上使坏,“要不能看上我?” 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折腾。 阳光广场这边,陈长江完全不用盯着了,各自经营都上了手,再有郑武居中协调,陈长江还是放心的。当然,要说有没有私下赚了的钱放自己包里的,肯定免不了,人心隔肚皮,他不指望个个都严格守规矩。说白了,陈长江也不是靠着这边吃饭,过得去就行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真要哪天过分了,一拍两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和人的信任只有流动的时间能检验,人完全可能到了老要蹬腿了依然数不出一个没背叛过自己的朋友。 陈长江和郑武说了去省城发展的事,郑武倒很清醒:“我觉得钱只是一方面,关键我们这帮人……”他斟酌了一下,“现在只能把手头的事干好,他们挺满足的……我也不能走,一走恐怕光靠洪军要搞砸。” 陈长江想了想,是这个理,方洪军始终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看场子的,有事平事,没事他就打台球玩投篮机,跟个小孩似的。要是没郑武,这摊子事他够呛拿得下。 “那……何其怎么样?”陈长江想到一个人。 “他可能愿意,我找时间问问吧。”郑武点了头。 陈长江感觉自己和方洪军的这帮兄弟总是隔了一层,除了郑武,其他人要商量点什么事还得通过中人转一道,这种感觉让他不是很舒畅。但转念一想自己未来也不一定要靠着人多势众来开创,想那么多干嘛呢?未来怎样谁又说得清楚。 立了功的陈长江,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表现这么好,不好好奖励一下说不过去。 公安局以及受害者家属把锦旗都送到学校了,称赞学校德育工作出色,教出了见义勇为的学生,学校不借着这股风好好在教委系统长长脸,那校领导也是白当了。 “赶紧写入党材料!今年积极分子,下一批就转正!”辅导员李老师压着陈长江让他写申请。另外还要把他的事迹报上去,明年的省年度十佳大学生的评选,估计他也是板上钉钉能当选,要是党员机会更大。 “啊?”陈长江心想自己还是“外围”呐,这一入党以后再一不小心当上国字号领导了,还怎么查案去? 都不用问干爹,前两天干爹和自家老爹都和他联系过,秦大爷把陈长江立的功给两个人都通报了,两个爹都逮着他一阵猛夸。这要是问他们自己入不入党,答案是肯定的。 陈长江不爱受管束,但也拉不下脸在这类事情上特立独行拒绝好意,他想着大不了入就入呗,反正只要不是非得往上爬,其实入不入没啥太大区别。 一边抄着入党申请,陈长江想起昨晚上的事。 昨晚上他和冷丽巡逻,冷丽问他那个色魔是不是真的说过下一个目标就是她。 陈长江说是有这事。 冷丽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就是我救命恩人咯?” “没发生的事情……”陈长江可受不起这个荣誉,“夸张了夸张了,哈哈……” 冷丽挺烦他这种说正事打哈哈的样,一跺脚:“你就是不想欠人情嘛,我晓得!” 冷丽嗔怪人的样子是她最有魅力的时候,陈长江跟她生不起那个气:“哪里哪里,再说,你的人情我是欠不起……唉不对啊,怎么变成我欠你人情了?” 冷丽也意识到自己说反了,脸刷的红了,好在是晚上,不怎么显。 说实话,这辈子她没跟谁撒过娇,从小练武,吃苦受累,早就习惯了冷硬倔地对待各种挑战,但是在陈长江面前,她的心怎么都硬不起来,忍不住说:“我不管,我要你当我师傅!以后我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嘛!不然哪天我真的被人抓去杀了,你不心疼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氛,陈长江又不傻,他感觉得出来冷丽对他是的的确确和别人不同的,整个联防队里的其他男生,能跟她说句话的都少,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那是更不可能的。 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哪会什么武术,拿什么来教人家? 他这一犹豫,冷丽说不出的难受,自己都这么求他了还换不来一个点头,闷着头往前走。 咳!陈长江受不得这个,罢了罢了,先答应再说,以后的事以后想办法。 “行嘛!我答应你嘛!别走那么快,你腿太长!”陈长江在背后喊她。 冷丽这才停下,只是没回头,整个肩膀都在耸动,陈长江以为她在哭。 赶紧搭上肩头扳过来安慰:“哭啥嘛,我都答应你了,呃……” 眼前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笑脸,一直觉得冷丽冰着脸好看,没想到她发自内心的笑颜才真正美翻了,把陈长江给震得脑子嗡嗡的。 夜晚的校园,灯光昏黄,明月高悬。没有了白天的人声鼎沸,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俩似的。冷丽在蹦蹦跳跳的走路,如同一头小鹿:“那我以后叫你师傅了?” “嗯……别叫陈老师就行。”陈长江想起了后世的某位摄影巨匠。 “好。”冷丽走在前面,不让自己满脸的笑意让陈长江看见。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教你,你还得打基础。”陈长江大言不惭,“等哪天我觉得可以了再教你。” 这个“哪天”可就是我说了算喽……他在心里补一句。 转天正上着课呢,有人给陈长江递纸条。 这是大课,本级两个班接近一百号人一起上。 张二胖坐在陈长江旁边,递过纸条来一脸坏笑:“江哥,桃花运来咯。” “来,送给你。”陈长江不接,让张二胖收着。 “算了,人家又不是给我的。”张二胖把纸条递到陈长江手上。 看还是要看一眼的,陈长江把纸条摊开。 “帅哥,认识一下嘛,我欣赏你得很,交个朋友哈——黄婧婧。” “黄婧婧?”两个班经常一起上课,再加上又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陈长江当然知道是谁,头转了转,看见斜后方写纸条的女生正看着他,一见他转头,冲他笑笑点点头。 黄婧婧今天穿个露背装,胆贼大,坐她后面的男生被她的粉背晃得一点听课的心思都没有。 陈长江提笔就写:“认真学习,建设四化,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传回去。 黄婧婧接过纸条一看,嘟嘟嘴,随即又笑了,没再纠缠。 下了课就有她同学问她:“被拒绝了?” 黄婧婧全没当回事:“要是那么好追,我还看不起呢!慢慢来!” 倒是米兰听说黄婧婧给陈长江递纸条了,好像陈长江没写什么答应的话,心里说不出的舒坦,觉得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 第143回 秋游(一) 转眼又是个大礼拜,说好的秋游来了。 之前本来说经费不足,就在附近的塔山公园玩一玩划划船就算了,米兰却想借这个机会和陈长江出游一下,所以她专门策划,找她爸赞助了一下大巴车和住宿,又说动了李老师,准备去个稍微远点好玩点的地方。 最后选定银龙沟,这边可以漂流,可以爬山,不远还有个动物园,算是娱乐活动比较丰富的线路,一次可以玩好几个项目。 陈长江明白米兰是冲着他要去才出钱出力安排的,先前就已经说过了,这会儿肯定不能说不去,那太对不起人,没这么办事的。所以这个大礼拜他就没和方玲玲回去。集体活动,方玲玲倒也没说什么。 礼拜五下午就出发,这年头还没通往银龙沟的高速路,大巴车要开六个小时才到得了,早点走免得赶夜路。 陈长江一上车,发现座位大多数都两两坐好了,最近的空位就在米兰身边,见他上来,米兰大大方方招呼他:“这来。” 好么!这还没得选了。 陈长江挠挠头,坐过去。 陈长江上辈子在这个年代曾有过不多的几次旅行,但是和这么多风华正茂的同龄人一起还从没经历过,毕竟上辈子他没上过大学。 这个年头的旅行和后世不一样,后世绝大多数景点商业化程度都已经到顶了,高速路直通到最近的城市,到地方就是景点巴士、缆车、购物点、餐厅酒店,方便是方便,就是太千篇一律,感觉没什么太大意思,去一次就不想第二次了。 现在的旅行,路上就有很多风景,大巴穿行在树林、溪流和云雾中,到了地方连大门都没有,更别提门票,直接开路走就对了,少了一些方便,多了不少野趣。 各有各的好吧,他想。 大巴车出了城市,车里的人们开始兴奋起来,撺掇着班里的文艺青年们表演节目。 米兰很大方,直接拿起话筒客串主持人,抛砖引玉先自己表演一个,唱歌。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啦流不停。小雨陪伴我,小溪听我诉,可知我满怀的寂寞?请问小溪,谁带我追寻?追寻那一颗爱我的心……” 别说,人家米兰肯定也是专门学过的,唱歌还真不赖,气息、音准、情绪,陈长江感觉比凌英华也不差什么。 只是这个歌词……还有她不停往自己这驻留的眼神,陈长江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唉……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陈长江也死命鼓掌,众人起哄再来一个。 米兰从善如流,想了想,又唱: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她,温柔又可爱,她,美丽又大方。直到有一天,你心中有个他,你会了解我的感觉,爱要真诚,不能分享。哦!对你说声抱歉……” 得!真会挑歌,这不就是陈长江内心的写照吗? 一首她唱自己的心声,一首唱陈长江的内心戏,这姑娘确实有心。 唱完又有人喊再来个,米兰笑着说不能光她一个人表演,叫陈长江来一个吉他弹唱好不好。 陈长江在学前军训的时候上台表演过,唱的军旅歌曲。这回肯定也是免不了要唱一个的,对此他倒也不怯场,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有带了吉他的,递过来。 唱什么歌有点费思量,说实话,老歌他很多都记不得歌词了,也没练过伴奏,会弹的大部分都是现在还没出来的歌。 不过那也顾不得了,他想给米兰一个回答,这时候他想起一首歌有点符合他的心情,他给凌英华唱过,已经给干妈拿去注册了,凌英华打算以后她出专辑的时候用。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她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她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很简单,就是祝福,没有任何其他情绪的祝福,看透了人间聚散,请守护她,如此而已。 米兰是听懂了的,陈长江从她眼神里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散发出很多含义,脸上却在微笑,似乎并没有被陈长江隐含的拒绝所困扰。 这首唱完,米兰根本不给大家沉浸在这种气氛里的时间,马上站起来主持:“太悲伤了,大家说对不对?” 很多人都给她面子,大声说对。 “再唱一首欢乐的好不好?” “好!” 陈长江也觉得一首回答了就够了,各自明了心意,别搞成就他们两个唱和的舞台。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这歌就很适合大家开开心心享受旅途了,米兰很配合得看着陈长江,耸动肩膀跳起了简单的新疆舞,引来阵阵口哨声。 张二胖跟身边的康师傅说了句:“狗日的,江老大泡妹妹水平比打人还高!”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节目也表演完了,车里回复了安静,各自休息。 木兰今天身上喷了点淡淡的香水,飘进陈长江鼻子里,挺好闻。 她轻轻靠在陈长江肩膀上,对此陈长江当然不能闪开严肃教育她不可行此造次之事。 “你唱的歌我都没听过,好好听。”她小声挑起话题。 “你唱歌也唱得好,专业!”陈长江当然也只能反夸回去。 “你有好多秘密……”米兰说,“就是不跟别人分享。” 这玩意没法到处跟人说去,陈长江接不了这个话茬,无力地否认:“哪有……” 米兰不说话了,闭上眼,过了会,头倒到他肩头。 陈长江让她靠着,动都不敢动。别的给不了她,落寞时的一个肩膀还是没问题的。 晚上到了银龙沟外的小县城,直接去县里最好的旅馆,说是最好,实际上也条件很有限,不过都是大学生,没那么多讲究,一个房间挤六七个,能省则省。 第二天爬山,漂流,坐在漂流艇上用泚水枪打水仗。米兰一直和陈长江一起活动,出来玩就没想那么多保持距离了,一行人玩的很开心,一起漂流你挨我一下我拉你一把再正常不过,陈长江自己都感觉和她的关系确实加深了。 人就是这样,经常在一起玩的和一年见不到一回面的肯定不同,再生疏的关系多接触几回也就熟了,何况又是青春洋溢的男男女女,即便心理设置了防线,荷尔蒙的吸引也是客观存在。 晚上又回到县城,今天都玩累了,大部分人早早上了床。 陈长江这个屋倒还没睡,几个人大呼小叫的打扑克,他在一边看看书。 这时候有人敲门,陈长江开门一看是米兰。 “去不去吃夜宵?”米兰冲他笑笑,“这边烧烤不错哦。” 这个陈长江也知道,现在还只是小有名气,等2000年后慢慢的满省城都有打着这边旗号的烧烤店。 对于美食他向来无法抗拒。 两人顺着一条小黑街前往烧烤摊集中的那条路,这年头治安是差点,不过陈长江显然不用怕,背着包呢,法宝在身。米兰问过他几回为啥走哪都背个包,男生一般图方便都是能精简尽量精简,他只说是习惯了。 白天的出游,米兰觉得很愉快,她相信陈长江也是如此。 她的感觉没有错,陈长江的确玩的挺开心,他上辈子从来没有机会和这么多能玩能闹的同龄人一起出来旅游,是挺高兴的。 米兰觉得这是她认识陈长江以来两人关系最融洽不设防的时候,但她并不甘心仅止于此。 这是一次美好的旅行,她希望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 看书的时候她就欣赏那些敢爱敢恨的女主人公,轮到她自己也是一样,这年头无论是琼瑶还是别的什么作家,塑造人物都是爱情至上,纯粹热烈,脑子都不用的。 “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却是爱情啊!”——陈长江从来不把这书的名字《一帘幽梦》叫对,他一贯称呼为《一脸幽默》。 按理说不该出来吃独食,陈长江刚才也想过要不要把弟兄们叫上,但是设身处地的站在米兰的角度想,她也不知道鼓起多大勇气才过来敲男生这边的门,显然不是真为了吃什么东西才来找他的,所以还是打消了呼朋唤友的念头,人不能太没眼色,为了自己避嫌就给人家女生心里添堵。 这边的烧烤是自己操作,面前一盆炭上面是铁丝网,把肉、菜放在铁丝网上自己翻动掌握火候。 这种形式也让人手头有点事干免得大眼瞪小眼,陈长江烤得不亦乐乎,米兰一串素菜吃半天,其余的大部分进了陈长江肚子。 “长江……”米兰翘着腿,手肘支在腿上,手掌撑着脸,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看不透、深深吸引着她的男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当一个女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基本上潜台词就是“我觉得你很好,你要是觉得我也不错,咱们可以发展发展。” 第144回 秋游(二) 当然,米兰不需要再用什么潜台词,上次在老吉姆车里她已经表白过一回,吻都吻过了,只是那以后两人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她感觉缺一个契机挑明一下。 “挺好的,”陈长江不能不夸也不能夸过了,这会他有点词穷,“真的……挺好的。” 这不是米兰要的答案,在这个旅途中没有别人打扰的夜晚,她想把话说明白:“你是不是觉得怕以后对不起我,所以跟我保持距离?” 陈长江没法再摆弄铁丝网上的肉了,抬头看着米兰的眼睛,他实在对这一类场景没有经验,既不想让米兰伤心,也不想做对不起玲玲的事,在情感问题上他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法像枭雄一般杀伐果断或者情圣那样一个都不能少。 “四年。”米兰说,“就在学校里,这四年,我们谈朋友,四年以后,出了学校,你要是身不由己,我保证不缠着你。” 这是米兰想的办法,如果不开始,就永远不会有发展,先破开一个口子,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陈长江不知道米兰在脑补什么,他刚想说“我也没什么身不由己的啊”,忽然背后冲过来一个人影,一把把米兰抱住,米兰吓得一声惊叫。 酒疯子?这是陈长江第一反应。由不得多想,马上起身去拉。 喝了酒的人有两种,一种浑身软没劲,还有一种就是劲贼大,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五大三粗的大块头就是属于后者,陈长江使劲扒拉都没扒拉开。 旁边还有几个他的同伴在那嬉笑,完全不当一回事。 陈长江一边拉一边吼:“松开!不松老子弄你了!” 这话一说,那几个人围上来:“有本事你弄,我们大哥看上你女朋友了,耍一耍,滚开!”,说着就要推陈长江。 不是耍酒疯,是耍流氓!这种事这年头太多了,一个二个无业游民一天到晚不学好,成立这个帮那个帮,打架斗殴调戏妇女,闹得乌烟瘴气,据不完全统计全国“青龙帮”至少上万个,小学生都有。 陈长江不知道的是今天遇上的这帮人算是本地比较有势力的,人多势众,当街耍流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没怎么吃过亏,今天帮中大哥看见水灵灵的米兰,马上动心了,借着酒意就上来抱。 没说的,陈长江的背包就在旁边椅子上,他马上回身抓过来拉开拉链把装着板砖的网兜扯出来,顺便把包背上,这可不能让人抢了。 一砖在手,天下我有,陈长江也不废话,摆明了耍流氓那还扯什么?先前以为是耍酒疯,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拍晕了不合适,这才去拉的,对流氓那就不客气了。 陈长江挥舞着自己的“网兜流星锤”,他不用考虑什么角度,只要挥出去,砖头会自己找好线路砸在他盯着的人身上。只要力量够大,保证拍一个倒一个。 烧烤一条街,就问谁是爹。几个照面下来,陈长江拍翻了五六个人,抱着米兰那个他怕误伤,稍微轻了点,结果拍三下才搞定,最后一下拍鼻子上,顿时一脸血。 打完人还继续吃?陈长江又不傻,摸出一张票子放下,拉着米兰就走。 然而还有漏网的流氓,以为五六个人足够了,就站一边看没上来,结果一见陈长江行完凶要跑,赶紧跑去搬救兵。 陈长江牵着惊魂未定的米兰手往旅馆跑,刚走到小黑巷子口,后面摩托声轰隆隆的传过来,扭头一看至少有四五辆,这是来追他俩的。 “怎么办?”米兰颤声问了句。 说实话,哪怕是陈长江自己一个人都不好办,砖头在手打几个赤手空拳的还行,那边又有摩托车多半什么匕首棍棒都少不了,他可真没信心全收拾了,又不是小c在这。 有一个办法是读档,可是陈长江给自己定的原则是面对各种危局,实在没办法了才读档,因为他始终认为这是一种逃避做法,跑到别的平行世界,原来世界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比如现在他读档回到前一天,可以重新开始,但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发展是不是他被打趴下米兰被抓走?一想到这个他难以接受,与读档相比,他宁愿让米兰知道一些他的秘密,反正也不止一个人知道了。 趁着摩托车还没开到,陈长江从背包里摸出斗篷系好,一只手抱住米兰,让她也把手环在自己脖子上,稳当点,另一只手去按控制器。 “抱紧了!” 接着米兰就体验到了人生第一次变成鸟一般飞翔的感觉。 而那些追过来的人都觉得自己要么是看花眼了要么是见鬼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两人飞了? 半天上,陈长江以****的姿势托着米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腰带扣松开给她系上,没办法,不用这个亲密姿势万一人家摔下去那罪过就大了。 米兰的身材和玲玲差不多,也是中等偏上的个头,曲线适中,同样的青春洋溢,带着股好闻的体香。 此时,米兰正用惊异的神情,看看陈长江,再看看脚下离得很远的大地。 “我的秘密很多。”陈长江说,“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你、以及班里同学、甚至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你懂吗?” “你不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你是超人?对不对?”米兰的表情很丰富,除了惊奇之外,更多的陈长江看来兴奋。 “也没有。”陈长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带玲玲飞上天的那回,她的表现和米兰差不多,“没他力气那么大,只不过有些小玩意,让我能做到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给你你也行。” “那……你以后是不是要飞走?”米兰脑洞大开,“所以才不能跟我在一起?” 嗳!这个借口不错嘿! 陈长江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以后可能会从你的世界消失……” “那就更不能浪费时间了!”米兰把陈长江紧紧抱着,好像这件事让她一下子没有了任何的矜持和犹豫,“我想明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老吉姆车里那一夜之后,米兰第二次吻上了陈长江。 这一次吻得有点久,一开始陈长江咬着牙关,让亲吻只是嘴唇与嘴唇的缠绕。到后面米兰的舌头发起进攻,终究让他牙齿败下阵来,完成了接吻的终极版本。 幸好是在空中,米兰有点恐高,施展不开手脚,不然后面还有波涛汹涌的进攻等着陈长江去抵抗。这姑娘一旦决定采取行动,其行动力着实让陈长江咋舌。 激情稍褪过后,陈长江带着米兰四处飞了飞,米兰又晕乎又享受这种感觉,如果可以,她宁愿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太阳再也不要升起。 “你的那辆车……”米兰当真是想象力丰富,“是不是按个按钮就会变形?” “啊?” “还有还有,其实这也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我猜,你会变身?” “啊?” “你以后准备结婚的对象也是和你一样的人吧?你们不准和外人通婚对不对?” “呃……” 陈长江很无语,他想起了《暮光之城》,还是女作者了解女人,爱上一个非人类对她们来说完全不是事,反而更带劲…… “原来‘背负飞行’是真的!”米兰也提起了前些年很著名的那桩怪事:1977年河北农民黄延秋被高人背负跨省飞行的怪事。 “也是和你一样的人做的,对吧?”米兰感觉自己破了案了。 “嗯……”陈长江选择不解释,解释半天还不如人家自己脑补更合理。 这么一折腾,时间就比较晚了,陈长江说了几次回去,米兰都不答应。 “你不是恐高吗?”陈长江拿这个说事。 “但我想抱着你,等落了地你又假正经了。”不得不说米兰看人很准。 “我不是假正经,我是真正经!” “我不要你真正经……”米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让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陈长江差点要顶不住了,他只好祭起拖字诀:“那我们这样好不好,你也不要来得这么陡,我们慢慢发展嘛,你也冷静冷静,再考虑考虑……” 人只要喜欢一个人,对方的任何行为都能往好的方面想,陈长江这样米兰并不认为是种推脱,反而是尊重她的表现,尽管今夜与她之前的设想、计划不太一样,但她追求自己欣赏的人的决心一点没有动摇。 于是她终究是熄了夜不归宿的念头,又在天上飘了好一会,才听任陈长江回到旅馆,各自回房。 陈长江再一次经受住了艰难的考验,闭眼前他自嘲了一句,我这个耐受力,回解放前干革命说不定都够了…… 第二天的安排是上午去参观动物园,下午返校。 说起来,陈长江也是很多年没去看过动物了,前一世过得劳心费力,哪有那闲工夫,这一次倒是兴趣盎然,身体的年轻带得心态也年轻了很多。 一路看了猴山、鳄鱼池、河马池、飞鸟园之类的,一帮人来到狮虎园。 第145回 秋游(三) 狮虎园的构造和猴山差不多,人在台子上面围一圈,有护栏,下面大概三四米才是狮子老虎活动的地方,也是用铁丝网隔开的。 陈长江还是喜欢看这些大型猛兽,比较带感,身边米兰跟着,两人在别人眼里已经是默认情侣了。 一帮男生在那打闹,你打我一下我追上去打回来,张二胖和瓦其木呷就在这么闹着玩。 结果意外突生,张二胖追瓦其的时候瓦其给狮虎园旁边树的树根绊了一下,直接飞出去,好巧不巧的飞过护栏摔下去了! 围观人群响起一片惊叫,瓦其给摔的七荤八素,下面幸好是土,不然光这一摔都不知道得摔成啥样。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瓦其落地不远处好几只狮子可能正在疑惑,这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啊,怎么就开始投喂了?嗯,围上去闻闻香不香…… 瓦其被围上来的猛兽吓傻了,连叫都叫不出来。 “支线任务:救下兄弟;任务描述:如题;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一边存档,陈长江从瓦其掉下去那一刻就在想他有什么招能救,砖头只怕是不行,打人可以,打狮子老虎纯属挠痒痒。 他确实是越到关键时刻越有急智的那种,把自己的“法宝”过了遍,立马想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围观人群看到一个穿着牛仔服背着包的身影跳下狮虎园。 台子上面一个姑娘尖叫一声:“长江!你干嘛!” 此时陈长江手上已经多了个瓶子——“魅力香水”。 香水说明:“本香水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增加使用者的魅力,持续时间一个小时,有大量异性场合请谨慎使用。注:生物、同性均有效。” 这个说明陈长江一直觉得写说明的人有点欠打,到底是什么效果,就不能说明白点?所以放包里一直也没用过,他也没遇到过需要大幅度增加魅力的情况。 现在这种情况可以尝试用一下了,如果效果不好那就只有读档,也没别的办法,反正自己尽了力,陈长江只能这么想。 一边向下跳,陈长江已经开始往身上洒香水,怕起不到效果一下子抖掉小半瓶,要不是瓶口确实只有这个流量他说不定一次就浇完了。 陈长江落了地,那些往瓦其那边包围的狮子齐刷刷转头看过来。 一定要有效啊……它们但凡敢冲我呲一下牙我就立马读档!绝不犹豫。陈长江告诫自己。 一只公狮子凑上来,陈长江感觉到它表情很温和,不像是准备开饭,反而一副求抱抱的样子,几头母狮齐刷刷的走过来,屁股对着陈长江,一边卧倒一边扭屁股。 可以啊!陈长江差点要笑出声来,抹上香水连雌性狮子都要求交配,那要是人…… 不行,危害太大,以后不能随便拿出来用。 台子上面的人就看见陈长江仿佛化身为跟森林里所有动物交朋友的人猿泰山,动物都围在他身边,就跟小猫小狗似的撒娇求撸,一帮母兽那妖娆的卧下扭屁股动作简直辣眼睛。 幸好陈长江已经在园子里,香水的范围有限,不然台子上面的人恐怕表现也好不到哪去。 这会瓦其已经从晕乎乎的状态里恢复过来,陈长江冲他喊:“爬上去!” 上面张二胖反应挺快,正好《虎口脱险》相声里有解皮带救人的桥段,他马上想到了,吆喝着一帮男生赶紧把皮带解下来一个套一个弄了个救生索放下来。 瓦其很安全地抓住救生索被同学们拉了上去,一帮狮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现在轮到陈长江了,然而他走到哪狮子就跟到哪,围着他一个劲的扑腾,看起来是闹着玩,可谁玩得起啊…… 陈长江求饶:“狮哥们,和你们在一起很愉快,不过我也是有家的人,得回去了,回见啊……” 没用,还是把他围着。 他想,或许,大概,他要走也不会被咬吧?因爱生恨?动物有这么高级的情感吗?闭上眼存个档,试着抓住皮带索。 还好,虽然狮子们很想把陈长江留下来一起生活,但确实没有因爱生恨这种复杂的心理活动,陈长江顺利的被拽了上去。 然而台子上的人们,尤其是离得近的那些,男生忽然感觉看陈长江有一种特别顺眼、特别想为他做点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那种调调,立时跪下磕头都没问题,就这么冲动。 而那些女生,我的天,腿都软了,估计陈长江立马拖一个到旁边小树林去办事都一点问题没有。 离他最近的米兰就是,本来就芳心相许,在香水的加成下,简直都要不行了,身体的反应相当强烈,汩汩热流在身体内涌动,只想往陈长江身上贴。 一路跑出动物园,到大巴车那边,让司机开了门,把自己关在车里,大口大口喘气。这玩意太猛了,连刚才大巴车司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莫非是同性爱好者? 打开背包,把新得的奖品拿出来,空间背包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很有用处的样子。 背包看起来样式还挺新潮,反正以陈长江多活了几十年的眼光看拿到后世也不过时,再看说明:“魔法星系出产的空间背包,有效解决了老年魔法师要背很多坛坛罐罐体力不支的问题,被誉为魔法星系本万年最重要发明……” 好么,这星系的历史看来很悠久,都是以万年为单位。 看完说明明白了,里面有个异空间,东西只管往里塞,感受不到重量。 太好了!陈长江也经常感觉背一包东西挺累赘,但又不敢随便找个地方放,这下解决问题了,把原来包里的那些玩意全塞到了新包里,往身上一背,嘿!感觉跟没有一样。 那边陈长江一跑出范围,同学们倒是恢复了理智,纷纷议论起他再次见义勇为的事迹。刚才辅导员李老师都要吓傻了,这要是出点事自己这带队的肯定要负第一责任,全靠了陈长江才化险为夷。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个疑问,为什么他跳下去狮子老虎不咬他,但人都是善于给自己脑补的,有的人觉得可能是狮子老虎还没饿,有的人觉得狮子老虎肯定是从小圈养没野性了,反正只要想要理由,怎么都不是问题,那并不重要。 米兰还在为自己身体的反应而羞涩,风吹过,在裙摆间绕行,她感觉到裙下某处的凉意,心想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整个脸通红。 有这种反应的可不止她一个女生,各自有各自的一番心事,陈长江这“魅力香水”,威力恐怖如斯…… 回到学校没两天,陈长江勇跳狮虎园救同学的事迹就传遍了,现在他已成为了校园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当然这事也瞒不过方玲玲。 只听得“蝴蝶”里面传出她的留言:“这么危险的事你又瞒着我!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得,他还指望着别让玲玲知道,这种事对别人来说露脸,对自己女朋友来说徒惹担心。 赶紧开着老吉姆往联大去,这会正是下午,不适合飞,有段时间没动车了,正好动一动。 只是他没注意,有辆面包车一直不紧不慢的缀着。 开进联大,停好车。陈长江到了方玲玲宿舍下面,用蝴蝶通知了一声。 过了一会,方玲玲从楼里面走出来,一看见他,忍不住一下扑过来抱着。 后面跟着江玫和万婉婉两个,看着陈长江笑。 陈长江看见江玫今天没化妆,恢复清水照人的样子,比以前顺眼多了。 “你心里还有我没我?”方玲玲掐他手臂,“狮子老虎在下面也敢跳的吗?你真当自己是超人了?”她知道陈长江之前的战绩基本上都是小c干的,所以在她心目里现在的陈长江就是个普通人。一听肖媛说起他的新事迹,可给吓坏了。 江玫和万婉婉也听说了,都觉得陈长江简直是个神仙,胆也太大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陈长江轻轻拍拍她的背,“我可舍不得拿命来玩,有这么好的老婆……” 他不缺胳膊少腿的出现在这就是最好的安慰,方玲玲总算雨过天晴,陈长江提议:“来都来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他是指把江玫和万婉婉一起请上,方玲玲倒也无所谓,他们俩也不缺二人世界的时间。 四个人在校外一家环境比较安静的餐厅坐下,正点着菜,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 那铃声相当复古,在不断提醒陈长江现在的的确确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 只见万婉婉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款诺基亚直板机,按下接听键。 得,陈长江和方玲玲相视一笑,他们俩都没舍得买的玩意,万婉婉倒是用上了。 只听万婉婉说她们正准备吃饭,然后电话那边的人应该是在问她们在哪吃饭要过来,万婉婉说:“你等下。” 然后她就向方玲玲和陈长江征求意见,说是祝涵想过来一起吃。 “算了吧。” “让他来。” 前一声是方玲玲说的,后一声是陈长江说的。 第146回 狗娃 方玲玲不想让陈长江不高兴,陈长江则觉得你小子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让你来又能怎样? 万婉婉不知听谁的,愣了一下。 “让他来,没事。”陈长江笑笑表示自己不是在说气话。 过了会祝涵到了,小子脸皮挺厚,相当热情地跟陈长江打招呼,仿佛他真就只是个朋友,对于方玲玲没有任何企图心似的。 陈长江前一世有过一个这类朋友,他想想都觉得有意思。那个朋友就是这样,一见美女就走不动道,也不管别人结没结婚谈没谈朋友,反正死皮赖脸的先认识再说。对美女的另一半也是称兄道弟,态度好得不得了,让人都不知道拿捏什么态度来对付了,甚至别人两个人吵架闹矛盾他还尽心尽力在中间调解说和,生怕人家离婚分手,简直人品杠杠的。但美女一旦分了手或者离了婚要来找他,他跟人处不到两天就厌了,吃干抹净玩消失,就这个作风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陈长江一想到祝涵就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朋友,所以知道他想来也就欣然同意了,只当是怀怀旧。 祝涵坐下,非常不经意地把同样一款诺基亚往桌上一放,就跟万婉婉聊起新买手机的话题,好不好用、方不方便、好看不好看之类的,顺便透露了一下价格。 “那么贵呀?”陈长江非常夸张的睁大眼睛,配合他的表演。 “还好吧,就是图个方便。”祝涵努力的掩饰自己的得意。 “把我卖了都买不起哦!”陈长江使劲摇头。 方玲玲和江玫脸上微笑心里大笑,觉得陈长江逗傻子玩那样可乐极了。 江玫收到陈长江转的钱,第一时间还给酒吧老板,这事就算了结了。只是她那个玩乐队的男朋友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很是疏离,和以前完全不同。江玫问他他也不说什么,要吵就好几天找不着人,还得她打传呼打电话服软才又复合,太累。所以这段话时间她其实心里一直郁郁。 江玫自己都没发现,自打陈长江出现在视线里,她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他说话、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有意思,就像现在这样,特别逗趣。 还是万婉婉感觉到祝涵这么凡尔赛不合适,让人家看笑话,赶紧把话题往别处引,说起陈长江前两天的事迹。 祝涵听得一愣一愣的,完了端起茶杯:“江哥,来,敬你一杯,佩服佩服!是条汉子!” 陈长江给他这种性格弄得哭笑不得,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碰了下喝口茶。 现在这个情形,他要是先恶言相向,反而显得很没风度,罢了罢了,反正他不信玲玲还能被这小子撬跑了。 现在陈长江的名声不光是在学校师生间传播,周边这些社会人同样也对这个狠人的事迹印象深刻。先前还只是比较能打,又误打误撞破了案,这些尚且在人们可想象的范围内,现在连狮子老虎都不虚,这可就不是谁敢比的了——道上混的有名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敢去动物园跳一个吗? 最头疼是黎叔,本来他已经准备跟陈长江来点硬的试试,这事一出,他想了半天打算再稳一稳,他直觉感到硬碰硬恐怕这小子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陈长江现在的名声比较大,他在学校里的那些朋友都劝他别鲁莽,动手恐怕会很麻烦,且再看看吧…… 这天陈长江下课路过学校二食堂,看到二食堂背后锅炉房煤堆那边,一个人正在对另一个人拳打脚踢。路过的没人敢管,都装看不见走自己的道。 陈长江看了眼,发现被打的人很眼熟,一想想起来是被自己逮过的那个偷自行车小贼。 本来不想管,但看到打人的那个挺壮的,小贼还是个未成年,别挨了重的给打出毛病来了,稍起了点恻隐之心,至少得去过问一下怎么回事。 “停手!”陈长江走过去说了句,背包拉链已拉开,手往后一伸就能把网兜抽出来。 不过他现在的话真的好使,壮汉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认出是谁来了,真就停了手,但还是补了句:“没你的事。” “咋回事?”陈长江皱起眉头问,跟这些人打交道千万别客气,吆五喝六都比赔笑脸强。 坐地上流着鼻血的小贼一抹血,说了句:“占了他地盘了!” 陈长江走过去看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电话卡,这是打电话用的,面值从二十到一百不等。 “啥意思?”陈长江没听明白。 “听不懂?”壮汉也不跟陈长江太客气,他觉得他占着理的,“这娃儿占了我的地盘卖卡,欠收拾!” 陈长江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怎么不偷车改卖卡了?第二反应就是这个地盘的问题。 “你什么地盘?你地盘在哪?”陈长江问。 壮汉直接回了句:“整个学校里都是我地盘,在这里面卖卡都要给我交费!” 陈长江差点给他这副口气冲个趔趄:“整个学校是你地盘?你是哪个?我咋没听说过?” 陈长江不是明知故问,他是真没听说过卖个电话卡还有这门道,学校里不准卖电话卡的去教学楼那边摆摊,影响教学秩序,就是一大帮大妈大爷自带板凳在女生院、男生院、食堂门口兜售,人也不会太多。没想到就这个都还有人雁过拔毛。 “廖老三,”小贼说,“你不要在那吹牛皮!你就欺负下我这种打不赢你的,各自进货卖货关你屁事,要球你维持秩序?” 这廖老三有个兄弟叫廖老四,曾经被达哥找来挑事,被小c瞬间撂倒,吃了大亏了。 所以廖老三认识陈长江一点不奇怪,他那兄弟现在可以说是对陈长江绕着走,尽量不打照面。 廖老四是吃打手饭的,廖老三也差不多,收保护费,只不过这地界开店的或多或少都有点背景,他去收也收不上来什么,只有这卖电话卡的他能噌一嘴。 其实他都不是领头的,领头的另有其人,只是赏他口饭吃罢了,他自己干的还是打手的活。大爷大妈保护费交了,条件就是不准有人抢生意,所以这小贼不偷车来卖电话卡,自然就得挨揍。 小贼也没上过几天学,说话带脏字,难听得要命,廖老三让他一阵抢白,忍不住又要去打。 “停手!听不到?”陈长江刷的把网兜扯出来。 廖老三嘴上不服输,身体很诚实,对于陈长江的武力他不敢测试,收回准备踹人的脚。 陈长江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不打算偏向哪一边,谁知道坐地上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话?他只打算先制止行凶,别小事变大事了。 廖老三悻悻离开,陈长江让小贼自己起来:“起得来不?还不晓得你叫什么?” 这小子一骨碌站起来,又弯腰去捡电话卡:“喊我陈狗娃就是了,狗娃也行。” 陈长江皱皱眉头,思索他是不是编着话骂人,最后决定忽略他的姓:“狗娃,你不偷车了?” “不捡了,师傅嫌我笨,不要我了,我不想回乡里去……” 这边偷车的不说自己是偷,而说是“捡”,也不知道是为了说出来好听点还是别的什么。 狗娃告诉陈长江,他那贼头子师傅因为陈长江这么一卡,最近刷掉了一批人,狗娃因为被逮进去过,过了明路,没法混了,所以也给了点钱让他自谋生路。 狗娃从八岁就跟在师傅身边,今年整五年,十三岁,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在师大这一块,让他去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去哪。他喜欢师大校园里的气氛,喜欢这里面的人,所以没事做,想了想就进了电话卡过来卖。 陈长江忍不住问了句:“你被关进去就没人审审你?你师傅不怕你把他拱出去?” “我不敢。”狗娃说得很现实,“一是师傅和我妈老汉(‘老汉’——本省话父亲的意思)都认得到,我敢拱他他报复我全家;,二是我把师傅拱出去了,我又靠到哪个混?三一个,我就算招了,无凭无据也未必能把师傅奈得何,师傅能这么多年不翻船,哪是我们这些小辈子一句话整得翻的?” 不得不说,这个狗娃的话相当有说服力,陈长江自己都没指望抓几个小贼就能把贼头子定了罪了。 “那你咋敢给我说这些?”陈长江又问。 狗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好凶嘛,哪个不晓得你?吼一句廖老三就不敢动了,换个人你试一下?” “陈哥,陈大哥……”狗娃说这话时开始郑重起来,“我最喜欢看武侠小说。想过当大侠的瘾,你就是大侠,我跟到你混嘛,要不要得?” “我又不混,你跟着我混什么混?”陈长江没打算收什么小弟。 “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晓得大哥你不是混街面的人,但你不能说不需要混街面的小弟嘛。”狗娃虽然很佩服陈长江,但也没表现得很卑躬屈膝的样子,而是分析利弊,“既然大哥你都把名头竖起来了,也得罪了不少人,那你总要防着点嘛,就算你自己不怕,你的兄弟伙、女朋友些个个都不怕?不可能嘛。” 第147回 管闲事 嗯?女朋友后面为什么要加“些”字? 他倒是说到陈长江的盘算上了,之前同意和达哥接触,认识梅姐,目的都是为了更深入本地城狐社鼠的地下世界,现在有主动投效的,的确可以考虑。另一方面,他也是觉得狗娃岁数还小,关键时刻拉一把,以后说不定能走正道。 想到这陈长江点点头:“你现在住哪?钱还够不够吃饭?” “我租了个铺,就在男舍18号楼,吃饭好说,只要能继续卖卡。” 有些学生不住校,出去租房子住去,铺位就空着了,私下租出去,只要寝室里的不说就没事,很便宜,一年才几百块。连饭卡都一起借来用,食堂的菜肯定比外面便宜。狗娃倒是很熟悉学校里这些门道。 嗯,吃住解决了,下一步就是生计,陈长江想了想,卖电话卡是个赚生活费的不错门道,首先销路不愁,其次进货卖货方便,不需要店面,一个人就能干,只要解决这个雁过拔毛的问题…… 无非两个选择,要么跟廖老三谈判,别人怎么交费,狗娃也交一笔,获得卖卡的资格,要么直接不鸟他,凭什么让他赚一笔? 陈长江想了想,直接否决了前者,娘的我都大侠了还要向恶势力低头?该是廖老三怕我,不该是我服从廖老三的秩序,什么玩意!学校里买个卡都给他搞成垄断生意了? 这段时间没有偷车的,至少没人打电话投诉,其他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陈长江有点闲了,这回他打算跟廖老三碰一碰。 不过还是有个前提,那就是狗娃值不值得信任的问题,陈长江打算用蚊子跟他几天看他在干什么。 “你先卖你的卡,不要虚廖老三。”陈长江嘱咐狗娃,“至于什么大哥小弟,现在不说这些。” “我懂。”狗娃说,“师傅收内门徒弟都要看三年,白眉白眼就想跟人,没得那个道理,你看我表现嘛大哥。” 陈长江发现这小子世情倒是看得挺通透,估计他原来那师傅没少教这些混江湖的道理。智商不够情商来凑,可以,没毛病。 陈长江跟他互留了呼机号,进入考察期。 蚊子也被放了出来,跟住狗娃。 第二天中午下了课,陈长江刚走到男生院这边,就看见围了一堆人,走过去一看,又是廖老三在找狗娃的麻烦,这次不止他一个人,还跟了两个。 不过似乎没怎么下重手,只是在抓扯,估计是要把狗娃抓到避人的地方收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人影响不太好。 陈长江走上去,身后也跟着一帮兄弟,瓦其、康师傅、张二胖这些都在,只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万事陈长江一个人搞定,嘻嘻哈哈的纯粹看热闹。 当然,真要有什么事,瓦其木呷心里是想好了的,拼了命也要报答陈长江的救命之恩,只不过他嘴笨,不会说这话,反正心里是这么认定的。 “松手!”陈长江吼了一声抓着狗娃衣领的廖老三。 廖老三转头看了眼,又是这个爱管闲事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性,何况自己小弟也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了怂以后真没法混了。 “关你球事!”廖老三不松手,但他知道也不能跟陈长江动手,风险极大。 他有眼色,他的小弟脑子是打了铁的,很多人知道陈长江这个名字,但是哪个人长什么样并不清楚,这俩小弟就是。一看自己老大被吼,两人得赶紧挣表现,马上就上手要来推陈长江。 所以古代武将叫阵先报名号这讲究很有意义,一听对方是吕布典韦关羽张飞,便于迅速恢复理智,避免单挑。这一回要是陈长江先说一句“我陈长江命令你松手!”,那俩憨憨恐怕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陈长江不是小c,可以轻轻松松不带烟火气地让人失去动武的能力,他只有板砖,出手必拍头,没办法,条件有限。 只见他手往后一伸,从背包里扯出网兜,黄蓝色的网兜包裹着红色的砖头在空中飞舞两次,转瞬间两个身影被拍躺下。 廖老三光听人说陈长江多猛多猛,跟评书里的人物似的,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怀疑,谣言总是越吹越神,真人有那么厉害吗?这第一次看陈长江出手,大概有谱了——反正自己肯定扛不住。 想着自己就赚点维护卖卡秩序的小钱,连烟都只能买三块五一包的,吃个酒席才能喝点主家的好酒,混这么惨都还有来踩他的!廖老三说话都带着股悲愤的腔调了:“你弄死我嘛!老子不得认黄!” 这是他安身立命的产业,护不住死了算了。 俗话说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廖老三这么一“悲愤”,反而把陈长江给弄不会了。 好在他可不光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他可还有明面上的身份,联防队这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无非只是想管不想管的问题。 老头老太太他管不了,万一争出毛病来负不起这个责,但他就不信要安排个人卖卡都搞不定! “廖老三!”陈长江指着他,顺便也是说给围观的学生们听,舆论阵地也是要占领的,学生热血,占住理了事半功倍,“这个弟娃才十三岁,家里不管,自己出来挣点钱以后读书交学费!” 这话倒也不纯骗人,头天狗娃是说过这话,以后想继续读书读大学,就上师大,小姐姐多…… 这话一说,围观群众恻隐之心就起来了,再加上有陈长江压阵,纷纷声援。 “以前他没办法,偷自行车,是我把他抓了,送到派出所教育。”陈长江下一句就是说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管,“现在出来了人家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敢拦就是打我的脸!” 有理,非常有理,大家都在点头。 “老子现在给你说清楚,这个弟娃,从今天起,想咋卖就咋卖,哪个敢管,来跟我说!”他指了指周围一排卖卡的,“正式宣布,我们联防队要在学校里设个点,卖卡卖书卖报卖饮料开公话,每张卡只赚五角钱!”这个价位是要把人挤兑死,学生来钱不易,能买便宜的卡咋可能还去买贵的,要这么卖全都别玩了。 “老子让你吸血!”陈长江的话句句锤在廖老三心坎上,要把他气吐血了,“本来多简单个事,你要玩这个,来,老子陪你耍!” 这时候那帮卖卡的老头老太太一片哗然。 “要不得哦!” “你娃娃扰乱市场!” “廖老三你不管一下?” “你龟儿子想挨打了?” “挨打?”陈长江一叉腰,“你们打听打听,能打我的只怕还没生出来!不信就试试!老子从来吃软不吃硬,不让我弟娃摆,老子让你们统统没得生意做!” 他这是留了个话口——“吃软不吃硬”,意思是其实有得谈,哪怕廖老三听不懂,他不信这么多老头老太太就没一个听得懂的。他也不想真打价格战弄得一大堆人没了生计,那不是他做事的本意。只是有人把收保护费当成理所当然,他可不认这个道理。 陈长江让狗娃先去歇着,他来安排,说完就回寝室了,留下廖老三和一帮卖卡的大眼瞪小眼。后面怎么办?廖老三也不知道,但他还不想跟他背后的人说,毕竟还不晓得陈长江到底要怎么做,心存一点侥幸心理,赌他就是口嗨一下,大不了后面狗娃要卖卡就让他卖去,他反正是努力阻止了,都看着的。 搞这么一出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说实话陈长江现在也没专门去想,他只是遇到这件事了,又有能力去管,就想让这事按他的心意发展,不然心里不爽,说白了,就是求个“顺心意”,再总结一下,那就是“闲的”、“就想管一下怎么地”? 而之所以陈长江想起“设点”这件事,是因为联防队所在那栋楼背后空地放了个带轮子的铁皮屋,一直锁着。陈长江问过,说是以前谁谁谁在学校教职工家属区用这玩意开过小超市,后来卖假烟被人举报了,直接关店走人,这东西也没人处理,就给拖到这来免得碍眼。 现在陈长江就正好打这个主意,万事师出有名,他决定去找联防队一把手——林副校长聊聊。 如何跟顶头上司打交道,陈长江当然不会不懂,虽然他作为一个校园风云人物,干了不少出风头的事,但该尽到的礼数他倒也没落下,隔三岔五的去领导那坐坐,汇报汇报工作,哪怕闲聊一会,这些都是拉进距离的常规动作,林副校长对陈长江的工作能力和知情识趣还是比较满意的。 尤其陈长江来了以后,抓小偷,抓色狼,派出所那边也配合顺畅,不少人都反应这个人算是用对了,显出林副校长知人善任,所以他也很看重这个“能人”的发展。 今天陈长江过来提出废物利用,把那个铁皮屋收拾出来设个“勤工俭学”点,让那些家境困难的学生多一份收入,如果弄得好还可以多设几个,以后总结经验,万一教育部门领导问起来学校这边也多点吹的,何乐而不为? 第148回 弄个小产业 林副校长笑笑:“你小子怎么还管起这事来了?” 得,都不是省油的灯,单用大道理说服不了人。 陈长江回答:“于公确实就是我说那些理由,于私嘛我也确实想给手下的兄弟创点收,到时候领导你那边要是有什么进货的门路,也可以介绍给我嘛。” 这话也就熟到一定份上才好说,林副校长摇摇头,“算了,我没那门路……以后再说吧。” 其实主要是觉得蛋糕不大,就别掺一脚了。 不过既然陈长江开了口,也就是一个铁皮屋的事,林副校长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卖,他从各方面信息分析陈长江的路子比较野,家里估计有背景,能把老吉姆弄来当代步工具的实在不多见,以后他要是留校或者从政,提前搞好关系没错。 说干就干,林副校长分管安全和后勤,一个电话,后勤部门就主动来人,帮陈长江把铁皮屋拖到女生院门口的梧桐树底下——陈长江选的地方,这里人流量最大,还能遮荫乘凉,又方便打望美女,实乃风水宝地也。 既然是勤工俭学点,该做的事就要做到位,不能挂羊头卖狗肉。陈长江所在班里就有个家庭比较贫困的女生,叫杨晓梅,这女生穷到什么程度呢——每个月生活费不到五十块钱。 早饭是不吃的,午饭8分钱米饭,2角钱素菜,晚饭两个馒头4角钱,夹点家里带的咸菜就算对付了,一天的伙食费不到一块钱,想吃肉两个馒头换成五毛钱一个的大包子,吃一个就算。剩下还有点钱就是买肥皂、牙膏之类的日用品,据说每个月还能剩几块钱。 学费第一年是家里借的,当地村委会补助点,第二年必须得靠奖学金(基本上内定了,没人好意思跟她争这个)、放假打工去挣学费生活费,听说她计划从第二年起不但不要家里钱还要给家里寄点回去。 杨晓梅就是米兰寝室的,所以陈长江知道她的情况,米兰经常带她吃点好吃的打打牙祭,买点什么不贵的东西也一起结账了,除此之外杨晓梅也不会再接受更多恩惠。 陈长江的想法就是让杨晓梅跟狗娃两个守这个勤工俭学点,毕竟杨晓梅还要上课,不可能整天在这,两个人换班就正合适。 老子又有大义,又有实惠,还有武力,我看你廖老三能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陈长江心里想着,这下舒坦了。 摆摊我陈某人是专业的,要不是不好搞餐饮,我陈长江装回哔弄个深夜厨房拯救一下迷途女青年的心灵都没问题。 货架和柜台都是现成的,也不用去定做了,直接找人做个招牌,进点货就能营业。 不少认识陈长江的女生路过,都来看他准备干嘛,陈长江就顺便宣传了一下,都答应一定来照顾生意。 米兰也路过,看陈长江带着狗娃擦货架柜台,忙里忙外的,就要帮忙。 陈长江让她别忙活,上去找杨晓梅说说他准备弄的这件事,问她愿不愿意来这挣点学费生活费。米兰一听这好事啊,她肯定答应,上去后不一会就带着杨晓梅下来了。 陈长江给杨晓梅详细说了下,杨晓梅一点不犹豫,抢过抹布就开始帮忙收拾,这事就算定了。 冷丽训练完洗过澡,端着盆子路过,本来她是不关心这怎么多了个小卖部的,但是看到陈长江在那招呼,不知怎么的长腿一转就往这边走过来。 “哟,徒儿来了。”陈长江跟她开玩笑,不过这个称呼她是认的。 “师傅你在这忙什么?”冷丽问。 旁边米兰听到这两人这么互相称呼,心里说不出的味道,再加上冷丽确实是女人心里的大敌,装作很自然地上来抱住陈长江手臂:“她是你徒弟?” 冷丽看到米兰这个动作,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紧了一下。 “是啊,”陈长江习惯了米兰在学校里偶尔的亲昵动作,也没抽手,“你们两个不认识?” “经常见到,没机会认识。”米兰大大方方向冷丽伸手,“我叫米兰,和长江一个班的。” 冷丽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了握,却忘了介绍自己。 “你是冷丽,对不?”米兰的笑容意味深长,“长江没跟我提过,你什么时候认他当师傅了?” 冷丽心里说不出的味道,有些事或许她自己不承认,但内心的反应骗不了自己,如果与这个“师傅”真就是师徒关系,那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失态呢? 看着冷丽道别后魂不守舍的背影,米兰笑笑回身。陈长江心里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反正有点空荡荡的,但是他又能如何? 还是狗娃偷偷问了句:“大哥,到底哪个是大嫂?”。 “都不是,干活!”陈长江没好气的吼了句。 第二天陈长江去把喷绘好的“勤工俭学小卖部”招牌拿过来钉子钉上挂好,就算正式营业了,没有花篮没有鞭炮,没有讲话没有剪彩,一个小卖部,不至于。 小卖部卖的东西就是文具、书报、饮料、电话卡,杨晓梅上课的时候狗娃守,杨晓梅不上课两人一起守,狗娃基本上除了进货哪也不去,就在小卖部里一坐开始看书(全是武侠小说),有人买东西就卖。 “真的只加五角就卖啊?那不是两下就卖完了?”关于电话卡的售价,狗娃认为有必要跟陈长江再讨论讨论。 “卖完了再进呐,多进点,卖货的还怕买货的多?没本钱我给你拿。”陈长江不以为然。 “不是……大哥……”狗娃当然明白,按这个卖法,那是把人得罪完了。 “你是不是怂了?”陈长江扫他一眼,“怕得罪人?那你先前敢来卖卡?我给你铺好路你不干了?” “有大哥撑起我咋可能怂?”狗娃赶紧辩解,“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嘛,廖老三肯定不敢来惹了,那又何必断他们生计呐?” “他不敢来惹,那打你白打了?跟我他也没服软啊!”陈长江的理和狗娃的理不是一个层面,“哦,他想收就收,遇到硬茬子了收不动就不收,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今天就是要让他知道,惹到人了总要付出代价,不是缩了脖子就算了!” 狗娃从懂事到现在,一直被他师傅灌输的是藏着躲着被逮住了认怂,当贼的遇到其他江湖人哪怕面上过得去,私下一般也是被白眼嘲笑看不起的那类,只有到了贼头子才稍微有那么点江湖地位,都还是尽量低调别被不相干的人对上号,他还没习惯象陈长江这样快意恩仇干什么都明刀明枪的。 倒是杨晓梅没想那么多,在她的概念里陈长江就是老板,她就是店员,老板说咋卖就咋卖,只管执行就是了,至于说会不会捅了马蜂窝——她一个每天用不到一块钱的人还管你们那些?再说了,陈长江是什么人?你们有狮子老虎厉害么? 陈长江直接取了五万给狗娃:“拿去进货,我看一天卖得完不!” 他倒不怕狗娃拿钱跑路,蚊子跟着呢,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电话卡批发差不多到手就是10%的利润,100块的进价90左右,学校里卖卡大帮都统一了价格,就按面值卖。 陈长江表姐有个电信局的熟人,朋友少量买人家可以只要半价,估计是职工福利之类的,但是多了不行。 陈长江也不打算真靠这玩意赚多少钱,就是给自己找事。 人家赚10%,他倒好,进价加5角,相当于批发商直接进驻零售铺,几乎不给人留利润空间了。 第一天销量就呈加速态势,上午零零星星有买卡的,一问价都不敢信,便宜好几块呐,不买就跟没占着便宜似的! 打电话对学生来说属于刚需,尤其女生,亲朋好友聊起天来半小时起步,要是外地还有个恋人那更不得了,哪天不得你侬我侬两句? 买到就是赚到,没说的,抢! 从中午开始就忙得飞起,狗娃和杨晓梅一个收钱一个剪袋子给卡(卡是一板一板的,外面有层塑料袋子,规矩的做法是连袋子一起给人家,免得扯皮),有的学生咬咬牙,200的卡一买好几张,每张能省十几二十块,抵几天饭钱了,到后面都排上队了。 其余的卖卡大军面面相觑,这事闹的!往日里每天怎么也得卖个一千多赚个百来块钱,每个月给廖老三交一千,自己还能剩个几千块钱,足够用了。现在这么一搞,坐半天了都没卖出几张,这不是要了人命了么! 一中午排成串的学生大军就把进的卡买的差不多了,但是勤工俭学超市真没赚多少,一算才赚了几百块,而且透支了未来好长一段时间的购买力,可以说,从商业角度讲,完全是损人不利己,说一声扰乱市场并不为过。 这里面谁受损谁得利?学生肯定是得利了,受损的就是“卖卡帮”,下午陈长江没课,过来坐镇,他估计这么一搅合,“卖卡帮”怎么也得拿出点行动了,看看是文斗还是武斗。 第149回 齐总 果然,下午廖老三又过来了,还是带着那俩倒霉小弟,陈长江心想他是不是就这俩手下——别说,还真让他猜对了,多了给不起钱。 然而廖老三远远的看见陈长江搬了个板凳大马金刀的坐在柜台前面,一下子站住了,陈长江冲他挥挥手:“来玩啊!” 廖老三不想自取其辱,打又打不过,骂也不占理,去干什么?找不痛快呢? 陈长江看他一转身走了,觉得挺没劲,这就彻底认怂了? 然而他不能低估夺人饭碗的恨意,到了下午放学、回宿舍的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卖卡大军里的老太太们出动了。 一帮老太太来到小卖部前面窄窄的路对面一坐,就开始扯着嗓子乱骂起来。 骂开这个小卖部的人不得好死,生孩子没**,全家死绝,男盗女娼,其实这些书面用语都已经是极其文雅的了,本地人骂人的话不叫骂人话,叫怪话。 所谓怪,一是角度怪,你都不知道他还能这么骂你;二是形容方式怪,有的还得仔细琢磨一下才知道骂的是什么,有时候真能把人给骂笑了。 真要对骂,陈长江也不虚,骂人嘛,只要别往心里去——比如人家咒你家男盗女娼,你非要顺着想那就受不得那气了。你要完全当没听到,清风拂面、凉风过耳,他骂他的你骂你的,看谁嗓门大谁脸皮厚就行了。 只是陈长江一想到说不定还有米兰、冷丽这些姑娘路过看着呢,自己在那跟人拼污言秽语实在没形象,这才熄了对骂的念头,让杨晓梅和狗娃都别当回事,骂又骂不死人,口干了我还敢卖点水给你润润嗓子方便继续。 不过也不能完全挨骂不还口,陈长江正好给超市配了个可以重复喊话的电喇叭,他就用抑扬顿挫的播音腔录了句:“骂人——人-不-理,等于——骂-自-己。”对着骂人老太太们无限循环。 老太太们骂了一会,发现没什么用,还把自己气得不轻,感觉好像真的中了反弹魔法一般。这时候只见陈长江翻了个装货的纸板出来,用彩笔在上面写字,写完了挂得高高的:“本周大酬宾,电话卡打9折!” 这是彻底杠上了!这要卖一周,市场全给他搅烂完。 一个老太太直接往地上躺,捶胸顿足。 陈长江不为所动,哪有省油的灯啊?想博取同情?你们怎么就知道来压我不压薅你们羊毛的人来跟我谈?我好欺负是吧? 再说了,不还有存档么,真要气死一个大不了我读档调整斗争策略,这叫有恃无恐! 闹出这么大动静,派出所巡逻的当然也不能不来过问一下,今天是王警官,老熟人了。 看到警察来了,老头老太太们就跟看见救星了似的,围着王警官告恶状,簇拥着他走到陈长江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王警官倒是没有私下里那么嘻嘻哈哈的,很严肃地问陈长江:“怎么回事?” 陈长江一指那帮人:“嫌我开的勤工俭学超市挡着他们发财了,要跟我撕皮!廖老三不敢来,抽起一帮老的来倚老卖老!” 王警官一问情况,很无奈,这陈长江可真是能整事,你惹这帮老头老太太干什么? 但这事他管不着,王警官给大伙解释加出主意:“扰乱市场秩序是工商局管,我们没有权限执法,要找你们找工商局去……你们也是,学校允许你们在这卖卡本来也是照顾你们,现在遇到点事就在这闹,以后惹毛了统统不让卖你们又咋办?冤有头债有主,把廖老三喊过来谈嘛,你们以为闹一闹就起作用?也不打听打听陈长江脾气多硬……” 骂也没用,动手更不敢,王警官一走,卖卡帮的不知道咋办了,几个老的商量了一下,不能光他们冲锋陷阵啊,收了钱的梭边边,这成什么话?还得去找廖老三,廖老三不管用找他老大,都不管用这钱以后不交了!谁能管这事交谁! 他们想找廖老三,廖老三这会在跟他老大负荆请罪,没办法,单凭自己实在是搞不定了。 校外商业街的一间茶铺,摆了七八张桌子,放着香港武打片,一个人喝着茶,廖老三站在边上低着头跟他说着什么。 这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挺斯文,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也很和善,不介绍的话还以为是师大里的老师。听廖老三把事说完,他说了句:“知道了,让他们先不要闹,我过问一下再说。” 说话这位没有什么老三老四黑娃之类的诨号,认识的人就叫他齐总,明面上他确实也是开公司的,公司类型“投资公司”,基本上这种的不会投什么正儿八经的项目,主营业务——放水。 既然都干上这个了,不开个赌场说不过去,私底下齐总确实也要经营赌场。只不过他的搞法和李裕民那种搞法不一样,属于打一枪换个地方,基本上他有一帮核心客户,只要有场合到哪都无所谓那种。他选好一个地方,布置好了就接人去,场子开不超过三个月就关停走人,换个地方继续,这么小心谨慎的操作,再加上白道里有通风报信的,齐总搞了好多年赌场生意都还没翻过船。 这是他主营业务,其他的能捞点也不嫌弃,手底下要养人,养人就得有事做,他可不养闲人。 电话卡生意看起来不咋不咋,量上去了也不算小生意,关键这玩意又不用刀口舔血,找赌徒要个账经常弄出点事情来还要收拾手尾,这赚学生钱的项目基本上没什么风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 虽说从事的业务掰开了讲不太好听,但不妨碍齐总有颗向往儒雅的心,平常穿着谈吐他都尽量往高端上靠拢,没事也不爱乱混,看看书,盘盘串,提升提升内涵。廖老三经常觉得跟齐总沟通有点困难,说话云山雾罩的,听不懂,这回总算是给了个清楚的说法,赶紧闪人。 陈长江这个名字,最近齐总听不少人提过,他反正是没怎么当回事,因为传得太玄了。能打也就罢了,还敢跟狮子老虎对上?当我老齐是傻子吗? 信息不够找黄狼,这边地皮子估计就没有黄狼打探不清楚的人,齐总知道规矩,越到了高处越不爱欠人情,拿个信封包了一千块,揣着去找人。 到了黄狼的录像厅,顺利找着人,黄狼跟齐总也算老交道了,一听来意,笑了笑,把齐总递过来的信封不客气的收下:“老齐,你这个钱我保证花得值。” “怎么说?”齐总不动声色地问。 “那是条过江龙,又是个怪脾气,你要是不问我直接找上去,多半谈不好,说不定要吃大亏。” “是不是哦?”齐总的兴趣一下子就给拉起来了。 在黄狼嘴里,齐总听到了更详细的信息,鉴于黄狼一直以来的职业道德,他对黄狼的话大体上是相信的。 这小子武力深不可测,一个打几个十几个都只是基本操作,抓杀人犯是真的,跳狮虎园也是真的,还敢给贼头子划线,不准他们进校园!关键是他得罪完人依然活蹦乱跳的,这就很可疑了。 而且他不缺钱,听说给一个飞燕子平事,几十万说拿就拿了,难怪敢平价卖卡争口气。 最后黄狼说,结合这些信息分析,陈长江肯定是个家里有很深背景,做事随心所欲,甚至性格有点扭曲、不拿自己命当回事的怪人。 这么一说倒真把齐总的兴趣给逗起来了,哪怕谈不拢,见一面看看这人是什么样也行啊,真要值得结交,这坨生意不玩了又如何?齐总完全明白,有时候搭上一条通天梯可比赚点钱收益高多了。 每周两次马哲课,一次在上午,陈长江一般不去,一次在下午,陈长江没事是要去的,小卖部正式营业第二天下午的马哲课,课间柯老师把陈长江叫过去。 这柯老师就是明说马哲他也不太懂的那位,虽然显得没水平,但确实够坦诚。陈长江感觉这人气质比较江湖,从来不点名,学生爱听就听,不听就算了,路上碰到还经常打招呼给笑脸。总的说来除了当老师教知识不行其余没什么毛病。 “啥事柯老师?”陈长江问。 “晚上有空没有?一起吃个饭。我有个朋友想和你亲近亲近。” “好嘛。”这个面子还是要给,尊师重教的道理陈长江还是认的。 约好的时间,陈长江到了校门外的一家酒楼,进了雅间。 看见柯老师带来的这个朋友,陈长江还以为是别的系的哪个老师呢。 互相介绍,对方才介绍自己做点生意,学校里卖电话卡这摊事也是他张罗的。 陈长江没想到对方是通过老师找过来,看了柯老师一眼,心想莫非你还想拿老师这块牌子来压我? 不过这位齐总到没表现出这个意思,趁着菜还没上来,陈长江又明说不喝酒,于是借着茶攀谈起来。 齐总说:“这门生意,其实本来是没有的,当初学校领导不准人家摆摊子卖卡,想吃独食……” 第150回 陪她喝酒 陈长江笑了笑,这个理由要划重点。 “我就去跟领导商量,你大学在这边,当然要跟周围的人民群众搞好关系,再说还有那么多校工后勤,光商业街那么几排店铺赚的盆满钵满,先富又不带动后富,不符合政策嘛,说出去也不好听嘛?” 你别说,陈长江本来以戏谑的心态看他表演,但这话一说,怎么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找来的这些老人家,有些有残疾,有些家里确实困难,我是严格把了关的,那些不缺钱的就别来掺和了,算是学校和我一起给扶贫工作做贡献。” 无语,陈长江感觉自己成反角了。 “……的确,每个月要上缴一部分,但是缴上来了不是不干事啊,维持秩序,调解纠纷,和学校领导搞好关系,甚至生病慰问,该做的我都做,完全是公司化管理……” 你牛! “至于说不准别人来卖,这个也很正常啊,不知道你学没学习过国外的工会制度,工会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准入,别的人员想要进入本厂作工,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那不得工会同意吗?” 好!理论支持都有了! “廖老三打人是不对,但是不打人那些坏规矩的又怎么会怕你?凭什么听你的?打人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拿人钱财就要做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他也不可能私下收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是吃里扒外了,这一点上我倒是觉得他懂规矩。只是他这回招子没放亮,惹到兄弟你了,所以我来替他说个情……” 一番话说下来,那真是八头堵,陈长江还没见过这么能扯道理的,真把他堵得没话说了。 看陈长江没有跳起来耍横,应该是听进去了,齐总喊了声:“老三!” 廖老三从雅间门外走进来。 “给陈兄弟敬茶。”齐总吩咐。 廖老三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半蹲着给陈长江敬上。 陈长江属实是吃软不吃硬那种人,这个齐总嘴皮子功夫属实了得,也把着陈长江的脉了,不玩横的,就跟你诚诚恳恳讲道理。 好吧,陈长江心想,本来的目的也就是钓鱼,探索这地界的门门道道,勾出一个齐总也算不错,这事到此见好就收吧。 于是陈长江接了茶喝下。 柯老师鼓了两下掌:“不打不相识!” 一顿饭吃的气氛融洽,都知道第一次结交,不可交浅言深,所以都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话题。 到是柯老师喝了点酒,明显话多起来,他家就是师大的,从小在这生在这长,连就业都在这,对学校里很多这老师那老师这领导那领导的事门清,聊起八卦来滔滔不绝,倒是让陈长江又听了不少不该听的,收获满满。 回去陈长江扔给狗娃一个信封,里面是齐总赔的医药费,这事就算了了,卖卡价恢复正常,就不跟人抢生意了。 明显看到狗娃和杨晓梅都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也怕真把一帮老年人气出病来,那也是麻烦事。 只是陈长江临睡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题:这齐总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罢了罢了,他只感觉到自己智商属实不太够用了,还是干爹说得对,要多练练脑子,不然武力都不知道用没用到正确的地方。 转天晚上轮到他和冷丽巡逻,冷丽一直绷着个脸,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这样,只是陈长江见过了她的笑容,就不想她老是这么绷着了。 “徒儿,哪个惹你了?为师替你报仇。”陈长江没话找话。 “没有。”冷丽说,“没哪个惹我。” “你看你,”陈长江指指她额头,“老这么皱着,以后老得快,要多笑。” “又没啥高兴的事情,”冷丽白他一眼,“那不是傻笑吗?” “那你要怎么才高兴?”陈长江问,“我帮你实现愿望。” 冷丽忽然站定:“我想看你喝醉,你干不干嘛?” “喝醉有啥好看的……”陈长江犹豫了一下。 冷丽不说话了,又往前走。 陈长江心一横:“那不能我一个人喝!” 冷丽一转头,眉毛一扬:“我陪你!” 那一刻,陈长江仿佛看到了一个拔出剑来准备冲入敌阵的女剑客。 这一圈巡逻完,交了班,陈长江和冷丽换回平常穿的衣服往校外走。 梅姐在校外那条街上开了个酒馆,酒馆里除了大堂还有包间,包间里面除了沙发茶几还有很原始的vcd唱机,算是ktv的前身。她给陈长江发了张卡说想去随时去,酒水打八折,陈长江这回就顺便照顾她生意了。 已经是半夜,酒馆里人不多,不过是通宵营业的,只有上午到中午歇业打扫卫生,所以倒不用担心关门。 看这一对客人,男的倒不怎么地,女的可真漂亮,店员一边安排包间一边咋舌,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价位的,真带劲! 两人往包间里一坐,陈长江不喜欢喝白酒,受不了那味,啤酒又涨肚子,还是搞点洋酒算了。什么马爹利、轩尼诗、芝华士、百龄坛,一样上一瓶,不够再点。 “喝过没?徒儿。”陈长江开了一瓶芝华士。 “没有,我以前喝白酒。”冷丽实话实说。 “能喝多少?” “不知道,没醉过。” “……” 两个杯子倒了半杯,陈长江和冷丽碰了下,刚抿完一口,冷丽那边已经半杯下肚见底。陈长江看她这架势,忍不住说了句:“你是想看我醉还是自己就没打算站着回去?” “我知道量,你别管嘛。”冷丽说这话的语气没那么冷硬了,甚至有点撒娇的口吻,可能她自己不觉得,陈长江却听个明白。 “点歌点歌!”陈长江不敢喝急酒,本来酒量就不行,喝急了两下就顶不住了。 陈长江打开歌本,看有哪些歌的vcd,他觉得原始,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可是挺新潮的事,冷丽就没唱过,死活不点,陈长江就说那我先献丑了。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己在天边。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 《忘情水》是陈长江进ktv必点曲目,那时候他一边唱一边喝,就想象着喝下去的是忘情水,让他忘掉那个在心里祭奠了很多年的姑娘。 一曲终了,情绪到位,冷丽没想到他唱歌还真好听,也给带进去了,碰杯,喝!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得明显。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碰杯,喝! 唱一首,喝半杯,冷丽越喝越兴奋,陈长江慢慢感觉酒劲上来了。 “不行,你也唱,必须唱!”陈长江也不惯着她了,命令她唱歌。 “唱就唱!”冷丽也放开了。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任性地沉醉。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两人你唱一个我唱一个,酒瓶子堆高高,再后来陈长江已经没有唱歌的力气了,不知道怎么的,总之和冷丽勾肩搭背的,说了好多话,连自己都忘了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冷丽是清醒的还是一样迷糊…… 等醒过来已是凌晨5点,陈长江感觉自己抱着个特别舒服的抱枕,弹弹的,还有股香味。酒还没醒,他忘了今夕何夕,只是觉得这么舒服就使劲抱抱,往自己怀里又紧了紧。 这一紧就听到一声动静,嗯?抱枕发出声音了? 陈长江一睁眼,呀!咋把冷丽抱着呢?这才想起刚才在干嘛。 赶紧松手,但是一只手松开,另一只手还被她压着,现在没那力气抽出来。 冷丽哼哼了一声,似乎又睡过去了,陈长江一身也没劲,咳,算了,就当抱着兄弟睡觉吧,反正也没干别的。 再醒过来,阳光已经照亮了半个屋子。 陈长江睁开眼,一个人躺着,要不是酒瓶子和包间屋子,他都要怀疑昨天是不是一场梦。 揉揉眼睛起来,去吧台结账,随口问了句:“跟我一起来那姑娘呢?” “刚走没多久。”吧台小哥一脸艳羡,“大哥你真牛!” “咳。”陈长江也不知道说啥,犯得着解释吗? 走在清晨的街道上,陈长江隐约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些话题,冷丽的梦想是夺得全国冠军,献给她爷爷,还有,她想去看熊猫——不是这边动物园里的,而是几百公里外的沃隆熊猫基地。 至于自己说了些什么……忘了,真忘了,昨天喝酒的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水平,要不是硬撑着不想在冷丽面前丢脸,估计自己早醉了,现在头还疼呢,赶紧回去补瞌睡。 现在想来,昨天这顿酒真喝的没名堂,起因奇奇怪怪,过程迷迷糊糊,结果呆呆傻傻,这到底为了什么呀? 第151回 张二胖的事 冷丽此刻正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抱着长腿想心事。 她告诫了自己好几天,他是有女朋友的,自己和他只是师徒关系,且还是没正式开始授业的师徒,怎么昨天晚上让他一问,自己就稀里糊涂的找他灌酒了? 她没醉,真没有,距离迷糊还差得远,她感觉得出来自己有多清醒。 这个师傅有好多秘密啊……他说他会飞,还说他有特异功能……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说胡话还是真心流露。 自己是怎么就任他抱着,听着他的心跳睡过去的?是怕他冻着?冷丽脸直发烫,昨夜的自己和此刻的自己,到底哪个是真正的自己? 勤工俭学小超市开业大酬宾仅仅维持了两天,电话卡恢复原价,一场交锋,以陈长江被以理ko告终。很多学生还来问,相当遗憾没赶上。 杨晓梅认认真真的打理这个安身立命的小铺子,每天除了上课就在这,狗娃最喜欢的事是人流量大的时候站在柜台眺望女生院入口,人流量小的时候捧本武侠小说坐在外面晒晒秋日暖阳。 陈长江用蚊子跟了狗娃几天,发现他的活动轨迹很单一,就是超市-宿舍两点一线,进货都不用跑了,打个电话批发商的小货车就把货拉过来。 生活一下子又平静下来,陈长江都有点不习惯了。 闲着无聊就去找秦大爷,跟他汇报自己掌握的一些线索。 学校里有人吸毒、小偷背后有个贼头子、铁路对面吃龙凤宴那家可能是个自行车销赃窝点、卖卡的老头老太太每个月要交保护费…… 秦大爷让他说,嗯嗯啊啊的应付着,等陈长江说完问了句:“还有没?没有就去好好上课,少来我这打岔,挂了科我可帮不上忙。” 得!陈长江听明白了,秦大爷根本没把他的“线索”当回事。 “你们也不管管?”陈长江瞪眼了。 “捉贼捉赃,拿奸拿双,”秦大爷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有线索,但要把案子办实,不是你听说了然后直接上门去逮回来就了事的。” “那你们一天光搜集线索又不去查去逮,收集起来有什么用?”陈长江不服气。 “咋会没用,到了该收网的时候就有用了。”秦大爷摆摆手,“你要这么闲,来不来帮我们查查凶杀案?你要把凶杀案破了,我马上安排人去查贼头子。”说到这他仿佛又象想起什么似的,摆摆手:“算了,开玩笑的,你回去吧。” 陈长江大概也知道,每年光是一些大案要案都能让警方累脱几层皮,现在还没提“命案必破”,等这个说法一出来案子一来更是没日没夜,所以很难分出精力来管这些罪不大又很难破、且不吸引人民群众眼球的小案子,所以秦大爷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帮忙查一查大案子。 只是陈长江老爹和干爹都给秦大爷拜托过别让陈长江太掺和公家的事,毕竟他还是个学生,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孩子而已。秦大爷肯定是想到了这个才改了口。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长江郑重嘱咐秦大爷:“那有案子您老就通知我嘛,我肯定帮得上忙。” 秦大爷摆摆手,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中午回寝室,看见张二胖怒气冲冲的正要出去,康师傅让他等下他上个厕所一起走。 “咋了?”陈长江问了句。 “有人欺负我妈……” 在一个寝室住了几个月了,陈长江大概也都知道了室友们各自家里的情况——只有那个独来独往的许祝还是个迷。 张二胖家里,父亲老早就没了工作,身体不好在家吃低保,他妈很能干,做得一手好菜,在张二胖几岁的时候就去了德国给一个华人家庭当住家保姆,直到他高二结束高三要考大学才回来的。这些年家里基本上靠他妈挣的钱维持还过得去的日子。 张二胖他妈回来以后就用攒的钱开了个小饭馆,生意挺不错,张二胖请大家去吃过一回,他爸妈都是挺不错的人,对这帮学生娃也很热情。 现在听说有人欺负张二胖他妈,陈长江当然不能不过问,正好闲得慌。 “走,坐我的车!” “支线任务:帮张二胖平事;任务描述:如题;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他一打算帮忙,任务系统就触发了,存上。 张二胖只是不好意思跟陈长江开口请他帮忙,但心里当然希望这个超猛的弟兄能给他扎起,陈长江一说去,其余几个除了许祝都说要跟着,陈长江一摆手:“你们去干啥,加油吗?不用,就我和康师陪二胖去就是了!” 三人一边走到校门口开车,张二胖一边给陈长江说起了他家饭馆的事。 张二胖家的“‘张记’大刀回锅”饭馆主打菜品是“大刀回锅肉”,把五花肉切成大大一张很薄的肉片,合着蒜苗、青椒、豌豆之类的迅速炒热起锅,味道相当可以,陈长江反正是吃了一片又一片,大呼过瘾。 自打这个饭馆一开,着实抢了不少周边其他店家的生意,眼红的人不少。说闲话的,造谣他们家餐馆肉不干净的,反正这些风言风语难免,嘴长人身上,管不了也就罢了。 只是最近连续有一拨人过来,吃完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要么就是好几个人一人占个桌子点个素菜,大中午最上客的时候把桌子占着,手臂上青龙白虎的,没人敢拼桌。 摆明了这是不知道哪家餐馆叫人来上眼药呢,不把生意搅黄了不算完。 听张二胖这么一说,陈长江忍不住问了句:“这种情况你妈敢叫你回去?你斗得过他们?” 张二胖眼睛红了:“我妈才不得跟我说,都是店里的小工看我妈哭了几回才偷偷告诉我让我劝劝我妈。刚才也是小工打传呼过来,我跟他说了,要是情况不对就给我发个数字119。” 张二胖的传呼机不是汉字显示,只能通过数字大概传递意思,难怪他着急,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学校在东二环外,张二胖家餐馆在西二环内侧,好在这年头车不多,陈长江狠踩了老吉姆几脚油门,把老家伙折腾得够呛。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到了地方。 停车,陈长江把毫无重量的包背在身后,露出网兜绳,方便一抓就抓得住。 三人一进“‘张记’大刀回锅”的店门,前台愁眉苦脸的张二胖他爸楞了一下:“嵘娃,你咋回来了?”——张二胖大名张嵘。 陈长江在打量店里的情况,店面不大,里面能摆五张圆桌,人多了在店外面临时摆几张也是可以的,一般只要配合城管工作,迎检或者风声紧的时候别摆就行,实在要罚款象征性罚点也行,反正算下来多出的营业额肯定有赚。 所以现在店里就是五个摆出一副凶神恶煞样子的社会人,一人坐一桌,面前就是一瓶啤酒,这是准备一中午就让张二胖家赚五瓶啤酒的钱。 进门时那个看上去挺伶俐的小工给张二胖说他妈在后厨哭,陈长江让张二胖去安抚他妈去,前面的事交给他。 这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张二胖也充分信任陈长江的武力,点点头去了后厨。 康师就跟着陈长江,陈长江让他帮忙看着点背后别有人偷袭就行了。 “老板,点菜!”陈长江大大咧咧的开始演戏,张二胖他爸还搞不清楚状况,倒是那个小工很伶俐,还不怕事,说了声“来了!”就去拿菜单。 这五个打手样的社会人也不傻,看明白了来的这几位显然不是顾客,但也搞不清楚陈长江的路数,暂时没什么反应。 小工把菜单递给陈长江,陈长江看了看:“按到菜单挨着挨着上,不把桌子堆满不算完,有人结账!” “要得!”小工下去了。 这下那帮人那是听懂了,里面有个人应该是挑头的说了句:“小兄弟,轮不到你管的事不要管,免得手撇了脚断了没得人给药钱。” 陈长江笑笑,就在说话这人这桌坐下:“我给不给药钱不用你操心,我就想问下你狗日的来饭馆吃饭只点一瓶啤酒,超这么撇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药钱?老子看你还不如外面桥底下住的叫花子,叫花子吃饭都晓得点个肉菜!” 说这话那就不是打算来谈判的了,今天不见血肯定没法善了。本地混江湖的有讲究,江湖人再打再杀都是后面的事,一开始不要把话说绝,说白了,就是可以为利益动手,但没必要为了吵架骂人这种无妄之事闹大。 而陈长江这种搞法那就是明摆着不谈了,否则绝不会一张嘴就把人逼到角落里,不动手都没法混了。 陈长江面前这位抄起酒瓶就要砸过来,然而陈长江自打说完话就不指望善了,对方五个人,不先动手等着挨揍吗? 网兜飞起,拍晕了面前这个,左右两侧的也动了,身后康师傅已经抄起板凳要帮陈长江稳住后路,陈长江却拉着他迅速退出饭馆门,这样正好迎面出来一个打一个,免得腹背受敌。 第152回 吊着等人来 这个选择非常正确,就看见剩下四个人冲出来,被陈长江堵在门口连砸四下,拍翻了算。 这本来就是做给不知道哪家竞争对手看的,陈长江把里面那个也拖出来,五个人排成滚地葫芦,哎哟哎哟的叫唤。 陈长江翻了翻他们的兜,还发现几把匕首砍刀之类的,统统下了,找个塑料袋装起来。 光这样陈长江还不解气,一边拿砖头守着人不准跑了,一边让康师傅去找绳子来。 这五个多半都是小鱼,背后还站着人呢,今天不把人引出来这事完不了。 康师傅去后厨找来一根拉长了晾腊肉的绳子,又粗又结实,陈长江很满意,直接把领头那个手背到背后压实了,绳子缠了好几圈,反关节作用下根本没法挣扎。 饭馆门口有棵树,陈长江让康师傅爬到树上,把绳子另一头捆在一颗粗树枝上,直接把领头这人半吊在空中。 或许有的人会觉得他这么干过于冲动,但是与一个母亲的泪水相比,他宁愿看见坏人哭着喊着求饶心里才痛快。 绳子只够绑一个人,另外四个陈长江允许他们逃跑叫人去,看看能叫来什么人,他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就吃片海苔,武力升级,谁怕谁? 那四个还算有眼色,这是遇到高手了,平常拿来耀武扬威的家伙事也给没收了,估计更打不过这小子,赶紧搬救兵去。 张二胖和他妈走出饭馆,看见眼前的情景,张二胖拍手叫好,他妈则对陈长江说:“江娃,谢谢你给阿姨出气,看到这帮人被收拾,阿姨心里也舒服多了,你赶紧走,阿姨这就把店关了,以后不在这开了,大不了我又出去打工去。” 这个态度很地道,也挺为陈长江着想,不过陈长江可不会采用这个认怂走人的方案。 “阿姨你放心!”陈长江说,“我这人要管就管到底,随便他们出什么招,你关店不是正遂了他们的意?不能关!不但不关,还要越开越大,把搞事的全挤垮才算完!你可以问张嵘,白的黑的我是不是随便他们来?奉陪到底!” 陈长江从店里搬了个板凳,坐在吊着社会人的树下面,又说:“不过你们这会可以先关一下店,等我解决完了再开……顺便问一句,阿姨你觉得这帮人可能是哪家喊来的?” “多半是前头的明荣食府。”张二胖接过话,“他们生意做得大,全是老板一贯搞这种事,都挤走了好几家了,这附近哪家生意好那家就开不长,都晓得是他干的。” “好!”陈长江拍了下手,“有怀疑对象就好。” 其实没有也无所谓,无非就是麻烦点要自己查,陈长江心里补了一句。 坐在树底下,陈长江优哉游哉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半空中这位给扯得难受,向陈长江讨饶:“兄弟,放我下来,我保证再也不来了。” “那不行哦。”陈长江跟他逗,“搔完场子,拍拍沟子(屁股)就想走,搅黄的生意咋算?你赔的起不嘛?嗯?只晓得点啤酒的叫花子。” “赔,我赔嘛,兄弟你说个数,我一定想办法。” 从他的反应,陈长江看出一点,估计对于“救兵”他没抱太大希望。或者说,就算救兵来了,他也不认为搞得定场面,心虚啊。 过了一会,那四个人又带了五六个人过来,陈长江一看就笑了,新来这几个穿着厨师服,除了拿菜刀的,还有一个拿了个大炒勺,估计一听到说救人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操起家伙过来了。 陈长江不敢托大,直接摸出“格斗宗师”海苔吃下去。 那帮人走过来,康师傅和张二胖也去拿了两把菜刀站在陈长江身边,还行,没怂。 “放人!”对面那个看起来岁数最大的、可能是“厨师长”拿着炒勺指着陈长江吼道。 “你们是哪家的?不好好炒菜跑来打锤(本地土语,打架的意思),菜续不上客人闹起来小心扣工钱。”陈长江要跟他们扯一会,毕竟海苔起作用要等一分钟。一分钟嘛,好说,扯几句就过去了。 不等对方答话,跑过来的张二胖他妈倒是把这帮人认出来了。 阿姨让小工把张二胖他爸送回家,关了店,担心孩子们吃亏,只身挡在两拨人中间,此刻她指着来人质问:“徐大厨!开馆子凭本事!食客愿意去哪吃就去哪吃!竞争不过就搞这些名堂,天不讲道理了!” 徐大厨嘴也硬:“老子‘明荣食府’的招牌在这挂了20年了,有口皆碑,竞争不过你这个苍蝇馆子?我徒弟的朋友来你这吃饭,就说了句难吃你就喊人把人家捆树上,你还说我不讲道理?” 因为陈长江打人捆人的举动,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商家、居民。明荣食府找人来闹事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大部分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徐大厨一说这话,顿时引来一阵嘘声。 都是做开门迎客的生意,徐大厨不敢太得罪周边居民,所以就算是胡搅蛮缠也得扯出一番道理来,为自己的行为加点合理性。 这么扯了几句,陈长江感觉到海苔起作用了,现在他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里满满都是力量。 “二胖,把阿姨扶开,剩下的我来办。”陈长江站起来,扭扭脖子扯扯腕子,就跟马上要上台的拳王似的。 “徐大厨是吧?”陈长江站在他们面前,“你不用跟我扯那么多,我也不怕给大家说,我是张老板儿子的同学,也是大学生,听说你们把我阿姨逼得哭,我看不过眼,就来管一下。” 这话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如果两边都是江湖人,打起架来那算狗咬狗,人们看看热闹就完事了。陈长江这么一说意义就不同了,人们天生会站在见义勇为的大学生这一边。 “现在我在这给你提这个劲,我不但有能耐把你们这帮人全打趴下,还有能耐让你明荣食府开不下去,既然敢管这个事,我就有管到底的本事,不信你们就来试试。”陈长江刻意不说脏话了,要维持大学生的形象,争取支持。 陈长江也笃定了不可能这么说几句话就把人吓退,他的目的也不是息事宁人,而是要把对方架起来下不了台,越是这么说,对方越不可能轻易认怂,那就对了。 果然,徐大厨才不信他有这本事,就好像廖老三不会因为陈长江一句话就让狗娃随便卖卡,徐大厨的情况也类似。明荣食府投资人另有其人,而徐大厨则是带着整个后厨团队进驻,除了基本薪酬,每年老板赚了多少还要分一块给他,这是他安身立命的营生。 徐大厨为了领年底这坨钱,那真是什么办法都得想,好好做菜吸引顾客这是正路,但也有动歪脑筋打击竞争对手的时候,毕竟能力有限,做菜做到一定份上想再提升难上加难,倒是让别家生意好的开不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陈长江真要是一方大佬也就罢了,徐大厨惹不起,只能认,但陈长江现在自称是个大学生,那徐大厨可真没什么好怕的,最多下手的时候悠着点,别把人打出后遗症来就是。 当然,借口还是很有必要的,救人嘛。 “好狗不挡道,滚开!莫挡着我们救人!”徐大厨炒勺所向,一堆人冲上去。 围观人群中传出尖叫声,仿佛在预言挡在前面这个小伙子即将被蹂躏…… 然而现实与人们的预期大相径庭。 在了解陈长江打法的张二胖和康师傅眼里,今天的陈长江打人打出了美感,打出了诗意,仿佛电影银幕里的李小龙、李连杰、成龙走出了银幕,直接在现场复制起那些经典的武打桥段。 他们还记得陈长江在达哥请客那回跟人起冲突,那时的打法是刚硬到不能再刚硬的风格,只要想打谁,那就是一拳击出,一条直线,快如闪电,沿路再有刀枪棍棒也没用,仿佛打在他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打没打着都看不清楚。 这种打法要他们想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超人”,说白了就完全不是人类的打法,也不是人类的力量和速率。 后来就是看他用个网兜装块板砖,一拍一个准,就跟古代用流星锤的武将似的,他自己一贯用开玩笑的口气说这叫飞蝗石。平平无奇的板砖让他搞成了精确制导武器,要多狠有多狠。 此刻的陈长江,打法就有那众人心目中武林高手的意思了,只见他动如脱兔,身似游龙,拳脚擒拿无所不用,冲过来的厨子、混混没有一个人能跟他过哪怕一招,都是他到哪哪的人就躺下了,骨碌碌滚一地,哎哟哎哟地叫唤,一个都站不起来。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武林高手原来不是仅仅是电视里演的,这不就见着真人了吗? 敌人阵营最后站着的是徐大厨,陈长江看他岁数也不小了,怕给打出事来,所以拳头已经马上挨着脸了硬生生收回来,化拳为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大炒勺:“拿来吧你!” 第153回 寻衅滋事 炒勺在手,陈长江掂了掂,别说,还挺趁手,重量、重心刚刚好,要不是有了黑科技板砖,他到真觉得有个炒勺当武器也不错。 “如何?”陈长江用炒勺指了指徐大厨,“说了你整不赢我那就是整不赢,随便你再来几个。” 围观群众喝起彩来,高手风范,言出法随。 徐大厨属实没想到一帮子拿刀带棒的被一个人全部放翻,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团队很有战斗力,以前这一招无往不利,把好几个竞争对手挤兑得关门了事,哪知道今天遇到这么硬的岔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话都说不圆乎了。 “支线任务:帮张二胖平事,完成!奖励:补足‘能力海苔’。” 得,又是白忙活!不过也无所谓了,能帮到忙就行。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一直没人管,这会就来了两个巡警,分开围观人群,一看倒了一片人,吓一跳:“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回事?” “报告警官!”陈长江心里一点不慌,“有人欺行霸市,要来殴打守法市民,被我见义勇为了。” 人证物证俱在,陈长江不怕跟人讲理。 不过不管怎么样,免不了去派出所走一趟。 带回派出所,暂时没空管这帮人,陈长江和徐大厨他们暂时被关在一个屋,他随便找地方一坐,其余的人自动离得远远的挤在角落里。 派出所对于打架斗殴的喜欢搞点冷处理,关一起先晾晾,等当事各方冷静下来,为了能早点出去,自己都先开始谈条件,打架中占了便宜的一方给挨得狠的一方赔钱,谈得拢最好,谈不拢冷静了再调解也方便点。 明荣食府的老板也姓徐,是徐大厨的远房亲戚,徐总的产业不止明荣食府这一个,所以平常除了安排人管账,自己也不怎么来。 今天徐总本来还在外面打麻将,听说后厨一串人都给逮进去了,这下也打不下去了,牌一推急匆匆地跑来问情况。 徐总在本地派出所里也颇有几个熟人,他只想打听一下谁这么牛干下如此大事,别惹着不该惹的人了。结果一问居然只是个大学生,顿时有了计较:“那肯定要赔偿我的损失才行,打了我的人想拍拍屁股走人,不可能!” 陈长江被带过去问话的时候,张二胖和阿姨已经来说了前因后果,说完就和康师傅守在外面,方便接陈长江出来,康师傅还拎着陈长江的包,这是陈长江被带走之前嘱咐他一定要收好的。 给陈长江做笔录这位就是徐总的熟人之一,前面还公事公办,笔录做完后面的说法就有点变味了。 “不是说一群人打你一个你就可以把他们全打伤的,”这位说,“越是能打,越要慎重使用武力,现在伤者家属情绪很激动,都要你给个说法……” “家属?”陈长江暂时搞不清楚情况,“带来面谈一下嘛,我看有多激动。” “你还要当面威胁人家吗?告诉你,不要以为自己能打就敢藐视执法机关!你这个态度,我只有通知学校和你家长来领人了。” 这帽子扣得,陈长江品出味不对了,想了想,他决定看看谁在背后捣鬼,装作很怕让学校知道的样子:“我满18了,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既然如此,那就让人来谈嘛……” 过了会,警官带进来一个大腹便便头上无毛的中年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在陈长江对面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小崽子,等着赔得倾家荡产吧!” 陈长江继续演,一副心虚的样子,低着头:“你说赔多少嘛?” 徐总很得意,再能打,进了公家门也得服软:“十万,一分不能少!”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年头十万真不少了,工薪阶层的家庭根本拿不出来,徐总估摸着允许陈长江还点价,能在八万左右拿下就可以了,那帮夯货皮糙肉厚的,抹点药歇几天就好了,除开医药费全是净赚。 陈长江不想东找人西找人,找秦大爷,找干爹,或者自己老爹,他二世为人,习惯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事,而且,还要靠找人才能解决问题,他觉得那简直是在侮辱自己获得的黑科技,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能。 钱嘛,好说,你今天找我要多少,改天我多得都找补回来,说不定连你的锅都端了。 只见陈长江抬起头,微笑:“成交。” 转完账结了案已是晚饭时间,张二胖他妈知道陈长江给敲了笔钱,很是过意不去,跟陈长江说家里还有几万,先给他,剩下的等攒够了也要补给他。 陈长江说:“阿姨,没事,他能拿到这笔钱,是我给他下的定金,到时候多的都要他抵出来……” 出了派出所,陈长江去买了瓶矿泉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件牙膏状物品——“恶臭涂液”。 上次已经知道挤出多少来能把临江阁整废,陈长江在明荣食府外看了下,规模小得多,于是小心地挤出一点点倒进矿泉水瓶子里。 进了明荣食府,徐总和徐大厨还在那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的庆祝胜利,看见陈长江走进来,两人稍微有点紧张,要是他来寻仇,这一屋子人可不够打的。 “你来干什么?”徐总鼓起眼睛,“还敢来行凶?” 陈长江笑笑,不理他,只是把瓶盖拧开倒了一滩水在地上,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徐总摇摇头,以为这家伙气疯了。 陈长江在重新开张的“‘张记’大刀回锅”吃晚饭,这下没人敢来骚扰了,顾客盈门。 正吃着就有人跑过来说出怪事了,明荣食府那边冒出一股异臭,都臭的没法待人了。食客全跑出来,连厨师小工带服务员全站饭馆对面街上,大眼瞪小眼。 刚才陈长江干的事,康师傅和张二胖一路跟着看着的,这会全瞅向他。 “吃菜,管那么多干啥。”陈长江头都不抬只管夹菜,“我说了让他开不成,真以为我提虚劲呢?必须搞定。” 第二天在学校,张二胖跟家里联系,询问明荣食府那边的动静。据说后来报了警,警察过来围着转了一圈走了,实在是进不去,那味就不是正常人类能闻的,没人受伤没人死亡就臭着吧,还能怎么办? 徐总当然知道这臭味跟陈长江肯定脱不了干系,他那举动基本上是明摆着的,于是又跟警局里的熟人求助,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位熟人长了个心眼,从昨天的情况看,这陈长江随随便便就能拿这么多钱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要说家里没点背景,可能性不大,昨天后来他已经有点后悔插手帮忙了。再加上又冒出这么一档子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保险起见,先跟师大这边派出所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吧。 不问不知道,一说情况结果反被接电话的老警监训了一顿,关键连自己派出所所长都是人家以前的徒弟,训他也只能听着。 “你不用说了!”警监在电话那边肝火很旺的样子,“我去问,问了该送过来调查我亲自送过来,不该的你就管好自己爪爪!” 干了一辈子警察,秦大爷对这里面的事门清,一句话就把对面挤兑得讪讪挂机。 陈长江收到秦大爷传呼,赶紧回过去。 “你娃娃昨天又惹祸了?”秦大爷一副戏谑的口气。 “见义勇为还赔钱了,我委屈啊……”陈长江只管叫屈。 “过来陪我老头子喝茶!” “要得。” 秦大爷说的喝茶,不是那种功夫茶花里胡哨的喝法,他的喝茶是真喝茶——两个陶瓷大缸子,一次能装几乎半水瓶水,一个缸上面写着“从警二十周年纪念”,另一个缸上面写着“市劳动模范光荣留念”,他面前一杯陈长江面前一杯,茶叶几乎大半杯,苦了吧唧的,第一泡陈长江一般都是倒掉从第二泡开始喝。 “你娃娃是不是会法术?”秦大爷用这句话开场。 “秦大爷,你老人家可是吃过见过,你就给我说你从警这么多年见没见过谁真会法术?” “那确实没有……除了你。”秦大爷喝口茶,“什么东西能臭出那样的效果?我专门找人问过,都没听说过。而据我所知你就是倒了瓶水。” “我说大爷啊……”陈长江耍滑头,不扯这个问题,“你有那个空调查我,咋不好好查查内鬼呐?我同学家里开个饭馆生意好点都有人来捣乱,警察来了几回都没用,咋我主持一下公道都按着我查?” 也是熟了陈长江才这么说话,秦大爷也不生气,当了那么多年片警,比这话难听的多了去了。 “因为你本事太大,太能整事,所以把你看紧点。”秦大爷也不绕圈子,直接挑明了,“别人可能就是吵一架,再不然打一架,各自一脑壳包,打完调解完就算了,你娃娃要是疯起来,把人整死我都不奇怪……” 陈长江一脑门汗,老秦头怕不是算命的吧? “这世上坏人比好人永远手段多,法律空子也更会钻,就好比你同学家这个事,”秦大爷继续说,“别人进来没打人没骂人,也有消费,其余顾客看他们凶神恶煞不进来,法律也管不着啊……” “这不算寻衅滋事?”陈长江一瞪眼。 第154回 受教育的小城青年 “那不是你说寻衅滋事就是寻衅滋事,这些青皮比你懂法。” “那还拿他们没法了?来一次抓一次,多抓几次我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派出所是给你家开的差不多,要不要专门派个人守在门口?” 这么抬杠下去就没边了,陈长江也就是转移话题,这种事当然不是秦大爷能改变的,跟他老人家扯这玩意没用。 “那到底要咋样嘛?莫非我去投案自首?因为倒了瓶矿泉水?”陈长江耍赖,直接在沙发上来了个葛优躺。 “你娃娃不懂。”秦大爷看他那惫懒样,笑了,“我这叫训诫谈话,现在谈完了,赶紧喝完茶滚蛋,莫在我这晃。” “后头的事你们不得管了嘛?”陈长江试探地问了句。 “只要你不犯法,我管不了你,别人更不行。” “要得。”陈长江喝一大口茶,抹抹嘴,“茶叶不行,下次我给你拿一斤好的!” 要按正常的查案思路,就得先确定臭味是什么物质发出来的,然后才是这物质是谁布下的,否则陈长江咬死了他就是买了瓶矿泉水倒了,谁也没法拿他治罪。 而现在这第一步都做不到,自打一个重赏下的后厨勇夫试图进去打探打探直接被熏晕在门口拖出来,再也没人敢进去。 徐大厨和徐总这下高兴不起来了,陈长江这一手黑科技,直接釜底抽薪,让他们一点招都没有,报了警都没用。 徐大厨都还好,面上装得着急,其实他又没往里投一分钱,大不了换个地方干。徐总就真上火了,毕竟这可是他真金白银换来的产业,一下变成了生命禁区,一文不值,这心理落差够他喝一壶的。 关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臭味一点不见减轻的,按理说再臭的玩意总有挥发干净的时候,拼着等几天不开业倒也不是承受不起,可真要是一周、两周、一个月的开不了张,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总后悔了,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提那边,陈长江一点不急,先臭一个月再说,徐总要是硬挺着不来找他,大不了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今天陈长江在请客吃饭,却是方洪军带着大棒二棒和何其过来了。 陈长江打算在省城搞点产业,郑武跟兄弟们一说,何其考虑了一下,决定过来闯闯,而方洪军那仨陈长江本以为不会来,根本就没计划他们仨。 既然方洪军来了,陈长江就把接风宴安排在联大附近,方便方玲玲过来一起。 “好男儿志在四方,”饭桌上,方洪军一边豪迈地发出**,一边拿出更豪迈的气势夹菜,“光在那边缩着也没啥意思,也没什么要平的事,每天闲得慌。” 想想也是,既然知道了是陈长江的产业,老陈怎么可能不帮衬着点,有那么些想来试试成色的基本上都没掀起什么风浪,方洪军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 公平地说,陈长江内心里一直小瞧方洪军,在他眼里方洪军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梦想啥也没有的小城青年。就在小城待着还能生活得平安喜乐,一旦跑到大城市里来,很难说不会被钢铁丛林淹没。 他要不是玲玲的哥,陈长江理都懒得理他,有事要商量都直接找郑武。 唯一让陈长江改变一点观感的事,是方洪军在法庭外面吼他妈那一声,总算不是妈宝男了,能讲点理。 陈长江看着给方洪军夹菜的玲玲眼里闪烁的喜悦光彩,看来要调整调整心态,尽早把他当一家人来对待。 现在陈长江对方玲玲这姑娘的性情算是完全摸透了,可能是人越缺什么就越珍视什么,她家里这三个,当妈的就不说了,当爸的唯唯诺诺,一点主见都没有,当哥的也不成器,以前还要找妹妹要零花钱。要换了陈长江,心里早就赌咒发誓早点离家躲得远远的。 但方玲玲不会,她跟陈长江是反的,家人越是靠不住,她心里却越希望他们能变好,哪怕有一丁点的改变她都高兴得心中开出一朵花来。当初之所以那么容易就认定了陈长江,未尝不是这种补偿因素起作用的结果。 陈长江上回听叶棉姐说过玲玲拿美容院赚的钱给她爸,虽然是她的钱她爱怎么用怎么用,但是一想到她爸拿了钱不可能自己偷偷用肯定她妈也要受益,陈长江心里就老大的不爽,只是看在玲玲的面子上不提罢了。 听到方洪军想来省城闯一闯的豪言壮志,方玲玲发自内心的高兴,陈长江看着她的笑容,算是完全体会到了她的心意,也只能自我调整了。 陈长江还在想怎么安排这四个弟兄,谁知道方洪军却先说他的计划:“我在这边也不是没弟兄的,以前那个猴子,还记得吧……” 听了半天,陈长江明白了,原来他们那个摆地摊私自藏钱的兄弟跑省城来混了,听说混得还不错。原来方洪军才没打算投奔陈长江听他的安排,反而存着和老兄弟一起闯荡的想法。 陈长江不太能体会方洪军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方洪军总觉得陈长江哪哪都比他强,找钱的本事就不说了,武力这方面简直高山仰止,让从小就有江湖梦的方洪军面对陈长江简直一点硬气不起来。别说在陈长江面前,就是在自己妹妹面前方洪军都有点惭愧的感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产业都是借妹夫的光,这还怎么跟人家平起平坐的说话? 正因如此,前段时间猴子回小城“招兵买马”,专门找方洪军聊了一下,就把方洪军的心思给整活了。 猴子说自己在省城跟着很有实力的大哥混,平常吃香的喝辣的,混得很开,现在准备找几个从小玩到大的自家弟兄,大家抱着团一起打拼也更放心一些。 方洪军这人对钱这方面看得向来不重,在他心目里大侠都是千金散尽的那种,钻钱眼里那是他最看不起的行为,所以之前猴子因为钱的事被挤兑走他当时虽然生气,后来过了很快也就消了,还找猴子喝过几回酒,情谊还在那。 这回猴子来找他,他没想多久就决定应承下来,大棒二棒那俩向来是方洪军说干嘛就干嘛,就这么简单一合计,于是有了这次省城之行。 不光“事业”上不想沾陈长江的光,就连吃住行都通通自己解决,猴子已经给哥几个安排了住处,陈长江一问,居然就在师大附近,好么,倒是可以顺路一起回去了。 好在何其没打算跟他们一起混,他是正经考虑好了来跟陈长江干正事的。 陈长江别的也不用知道,他只认准两条就足以作出正确决定:1、卖手机是很有前途的产业;2、太森南路会火爆好多年。 趁着现在还只是传呼一条街,陈长江打算找机会在这边孵个金蛋。 何其的心也挺大,对财富和功成名就的渴望,他不输于任何人,小时候穷怕了,经历了很多人生的冷淡白眼,只要能赚钱,什么产业他都敢去。在陈长江上一世,何其其实比十大青年企业家郑武赚的还多,只是他的钱比郑武更见不得光,所以没法子露白。 这一世,有了陈长江这盏明灯,何其有了个追随的目标,完全改变了原本的人生。 “我先去那边找个工作,干段时间。”何其说了下他的想法,“先熟悉行业,摸清门道,后面再找机会自己出来搞。” “可以。”陈长江点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就先这么弄吧,钱够用不?” “没问题。”何其拍拍鼓鼓囊囊的裤子兜,“带了不少,卡里还有,一年没收入都挺得住。” 吃完饭,陈长江的老吉姆停在联大校园里,众人一起走回去,顺便送送玲玲。 方洪军跟大棒二棒两个只管走自己的路,打打闹闹的,就跟三个小孩似的。何其则在不停的打量着校园里一切,眼里带光。 开车回师大,到了门口那条街,陈长江把哥几个放下,自己回学校,他们自然知道联系猴子。都是出来闯荡的,陈长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当保姆,还要手把手安排他们吃住行。 把车停好回了寝室,跟兄弟们玩了两把牌,忽然接到传呼,只好又跑出去。 回过去一问,何其在那边闷闷地说,裤兜里的几千块全给人掏了。 “在那等着!”陈长江问明了地方,跑出学校。 原来方洪军他们联系上了猴子,猴子带他们到了住处又匆匆忙忙出去了,几人看住处缺这少那的,就说出来买点日用品。 就在校门口这条街,几个人逛了逛,要掏钱买东西的时候,何其一摸包,得,兜比脸还干净。哥几个里面何其最稳重,另三个都是丢三落四的性格,所以四个人的生活费现金都放他这的,全丢了。 踌躇满志的小城青年一来到大城市第一天就被上了一课,天雨路滑,社会复杂,虽说还不至于如丧考妣,但是也够闷半天的。何其本打算认了,再去取钱,倒是方洪军气的不行,发誓一定要揪出偷钱的狠狠打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陈长江肯定有办法,这才打了这个传呼。 第155回 讹贼 这种情况,陈长江是不打算读档的,他可不想因为几千块钱就重复过一天。 “我来想想办法,找得着就找,找不着就算了,几千块钱,别上火。” 陈长江从狗娃那知道,整个师大这片,包括师大外面的这几条街,都是他师傅黎叔的“领地”,别处的贼娃子敢来找食,那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所以偷何其钱的人大概率狗娃认识,而且只要揪住一个就能找着全部的,不愁没人负这个责。除非真是过路的飞贼,不过陈长江不认可小概率事件。 让方洪军他们在校门口外面等着,陈长江去勤工俭学小超市找到狗娃,说了下这个事,让他帮忙认人。 狗娃有点迟疑,毕竟这种事很犯忌讳,真要是让他前师傅知道他点水,恐怕他只有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还不能让人找着。 陈长江对人性的要求并不高,他也不指望狗娃这么容易就对他死心塌地生死看淡,那不现实,如果狗娃答应的太爽快,他反而要怀疑狗娃是不是带着什么使命故意来接近自己的。 所以陈长江提出让狗娃躲车里,找着人了指一下,其余的他来办,狗娃这才咬咬牙答应。狗娃心里也明白,如果这点风险都不敢冒,那他和陈长江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老吉姆车里很宽敞,陈长江这帮人里也没有大胖子,把车开出校门,狗娃开始指挥。 “刚才在哪被偷的……哦,那是北一巷……不不不,别拐了,不去北一巷,傻的差不多,得手了还在那晃……去二巷……二巷卖化妆品的多,美女多,以前我只要当天交得到差了就喜欢去二巷晃,看个过瘾……” 方洪军他们一脸诡异的看了眼陈长江,这家伙啥时候收了个当贼的小弟?不嫌丢人啊? 陈长江不解释,只是听专业人士的意见把车开到北二巷的路边停下。 行人熙熙攘攘,狗娃隔着车窗观察着街面上的动静。 “这个是李癞子……”他指着不远处蹲在街沿上左顾右盼的一个,“看嘛,还在找食。” “嗯。”陈长江点点头,记下了。 “过去这个是潘哈儿……”狗娃又指了一个,“他专门去公交站的,不得在这边出手。” “随便找一个都可以。”陈长江有点不耐烦了,就想下车。 “再等等嘛,再等等。”到了狗娃的专业领域,他还挺自信,“多看几个,说不定能直接锁定目标。” 其实狗娃是不想让陈长江直接跟黎叔对上,师傅积威多年,他还是挺怕的,能不起冲突最好不起,直接把钱找回来就算了。 又过了一会,狗娃忽然叫起来:“嘿!这个强娃!发财了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的从车子侧后方往前走。男的中等身材,长相平凡,扔到人堆里绝对不会是首先给人留下印象的那种,想一句话形容他的特征都形容不出来。女的就有点扎眼了,倒不是多漂亮,主要是穿着打扮妆容气质实在有点职业特征过于明显,反正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可以问价的类型。陈长江心想强娃果然是本省通用名字,家乡那边还有个强娃老老实实给他当保安呢。 两人缠在一起,仿佛这条街上就他俩人在走,要多腻歪有多腻歪,这个叫强娃的手上提了个兰蔻的化妆品袋子,如果里面不是别的东西的话,那可不便宜。 狗娃之前讲过,他们这帮人是每天交份子才能在这个地界上“捡钱”的,黎叔收的份子钱比较合理,愿意在他手底下干的人不少,运气好的一个月还能存一笔。不过真正能存下钱的凤毛麟角,大部分都拿来花了,抽烟喝酒吃饭泡妹妹,泡的妹妹多数也不过是从事皮肉行业的,如同眼目前这个。 “就他了!”陈长江懒得再等,反正都是一伙的,逮着谁是谁吧。 除了狗娃留在车上,其余人都下了车。 “站到!”陈长江带着哥几个往强娃和他女朋友面前一站,“敢偷我兄弟的钱!还来!” 陈长江一贯爱诈人,不过这回他是诈错了,这强娃倒还真不是偷何其的那个。 强娃一看眼前人,认识,前段时间黎叔想对付陈长江,专门让手下人盯过梢认过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但是至少知道这人是跟黎叔作对的。 强娃第一反应就是陈长江又来找碴,现在不光学校里面,他的触角要伸到学校外面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强娃知道打不过,赶紧说软话:“大哥,我没捡你兄弟的钱哈,肯定是搞错了。” “你觉得你说句话我就信吗?”陈长江当然不会听这个,“老子不得管,我兄弟在这条街被人摸了六千,马上给我找回来!” “你凭啥子扭到我家强娃费?”强娃不敢说硬话,这女的反而还冲起来了,“你是混哪的?老娘都没见过你,小心挨锤我给你说,跑这来撒疯了!” “嘿!嘿嘿!”陈长江给气笑了,不过他终究不是对女人动手的人,从背包里提出搬砖来,“强娃,老子不打女人,你管不到她的嘴老子就打你。” “啪!”陈长江话刚说完,强娃就是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会不会说话?耍涨了你!(本地土话,类似不知天高地厚)” 方洪军等人看着这一幕,相当无语,都在想这陈长江到哪都是混成恶霸的结局,太猛了。 这女人脾气倒挺硬,甩开强娃的手就跑了。 “认得到我就好。”陈长江笑笑,指指身边几位,“我兄弟今天刚来,钱都没揣热乎就遭摸了,我不管是你们哪个拿的,反正你们都是一伙的,背后是哪个我也晓得,回去你给黎叔说,把钱还来,不然学校外头我也不让你们干了,说到做到!” 强娃不敢跟陈长江争,这也不是他争得了的,只能愣愣地听着。 正说着,打旁边巷子里忽然跑出来好几个气势汹汹的,领头的却是强娃的女朋友,原来她装着生气,其实是搬救兵去了。 “也?你女朋友对你可以哦。”陈长江忍不住拍拍强娃的肩膀,这女人能处。 跑过来的人随着距离缩短,脸能看清楚了,陈长江一看就笑了,这不是被小c好好修理过的廖老四吗? 不过得防着这家伙记吃不记打,万一上回没打服这回又来探底呢?陈长江不敢托大,还是把背包里的板砖提出来,还有方洪军这几个在这,他不信打不过对方。 然而廖老四可不是二愣子,明摆着打不过还硬上,就为了个其实根本使不动他的小姑娘。本以为是来捏软柿子,捏了也就捏了,结果跑过来一看,是这个煞星! 只见廖老四一个急刹车,拉着几个兄弟突然转向,往另一个方向疾走,动作极其丝滑,仿佛刚开始就没往这来过似的,结果就强娃女朋友真的冲了上来。 倒也不用陈长江动手,强娃很有眼色的直接把她拦腰抱住。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至少眼前这个陈长江觉得还行。 “把我的话带到。”陈长江给强娃说了一句,别的不用多说,想必黎叔要还钱不会找不着自己。 “长江……你真是走到哪都混得好。”方洪军感叹了一句,刚才那情形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方显然是认出人来怂了。方洪军只想自己哪天也能这么威风就好了。 “咳,我混什么呀。”陈长江把砖头放回包去,“我就一老实读书的学生。” 各自散去不提,强娃回去就给黎叔说了今天陈长江托他带的话。 黎叔一问,手底下确实有人今天摸了个年轻后生的包,金额也对得上,但是这钱还不还,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实说,如果传话的不是陈长江,而是公家人里的面子,他肯定把这个钱如数奉还,然而陈长江这样没查出底细的学生一句话就想把钱要回去,黎叔实在丢不起那人。 说白了,手下的出去干活回来之所以要交份子钱给你,就是图的你能平事,给大家找食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假如不小心偷到了不该偷的人,还回去也就罢了,可陈长江到底算什么? 黎叔现在对陈长江的了解,也就是能打,其他的什么家世背景一概不详,反正在省城是没看出有什么根底。实在是出于尊重他的武力,才暂时把学校里小偷小摸的业务停了,但是学校外面黎叔可没打算让,这要再让真没法干了。 没考虑多久,黎叔决定不理陈长江的威胁,真要来硬的,让他知道知道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陈长江这边暂时还在等待黎叔的回应,反正方洪军他们还有钱用,这个倒也不用太着急。 今天他在看一个演出。 演出全名叫《严若新特异功能、气功交流报告大会》。 严若新这个名字,后世出生比较晚的几乎没怎么听说过,然而这年头却是实实在在的名人一个,尤其是在本省。 著名的气功文学作者柯路曾经给严若新写过好几本大部头的传记作品,陈长江是当科幻小说看的,上一世第一次看确实半信半疑,这一世基本上是不信的了。 第156回 带功报告 严若新的老家县城从行政区划上属于陈长江的故乡小城,所以这俩人严格说来还是老乡。这位大气功师曾经名噪一时,大兴安岭火灾求雨、瘫痪病人突然能走、河灯法师的徒弟、全国各地带功报告,还是某些大人物的座上宾。只是某年去了大洋彼岸在那边开辟事业,从此国内媒体上难觅踪迹。(注:小说家言,时间线对不上,诸君莫深究。此人90年去的美国,但后来并非再未回国,94年的时候还在国内某大学开过报告会,这是查得到的,所以也不算瞎扯。) 此刻还是其人声名远扬之时,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走到哪开大会都是爆满。有时候是他一个人上场,有时候则是一群人,各有各的“神通”。 可能有人会问怎么学校里还让开这种大会,并不奇怪,言若新的气功大会甚至连陈长江父母所在的国防研究院都邀请来开过…… 陈长江还记得有个同学的父亲,还是个搞科研的,但并不妨碍回了家修炼气功,据他同学说他父亲练气功可以发功让一只手手指长长,比另一只手明显长一截出去。 今天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只是冷丽要来表演节目,他怎么也得给徒弟扎场子啊。 学校为了欢迎特异功能者、大气功师的造访,专门安排武术系的学生表演个开场节目——武术套路联演,为了这次出场冷丽已经准备好多天了。 大会在学校礼堂开,这年头气功热依然未消退,现场来了好多人,气氛极其热烈。幸好陈长江跟武术系的关系熟,这才能在他们专门预留的区域混了个位子,不然还真不一定有座。 照例先是领导讲话,讲完就是武术系学生的开场表演。 说起来,这还是陈长江第一次看冷丽正儿八经的“演武”,倒也挺期待。 轮到冷丽出场,一身传统武术服,纯白色带花边,人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诚不我欺,站在那里光亮个相就已是一道风景。 套路是她最熟稔的,闭着眼睛都错不了。带着明黄剑穗的宝剑舞起来,左右开弓,兔起鹘落,大长腿在空中劈开了充满灵动和力量的美感,配着那张英姿飒爽琼鼻修眉的脸蛋,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修长健美的身影上,陈长江也不例外。 好看,真他妈好看。陈长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不冒个脏字都没法抒发心里的感想。 冷丽舞动的时候,全场安静如深海,等她抱拳结束,掌声如突然涌起的海潮,其中自然也有陈长江的一份。他只觉得自己以后可不敢叫她“徒儿”了,哪有那个水平教她! 表演结束,冷丽从后台回到座位,坐在陈长江身边,陈长江竖起大拇指:“完美!”。 冷丽额角带汗,理了理头发,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只是嘴角的弧度说明她心情着实不错。 如果不是冷丽想看接下来的“节目”,陈长江还真不想留下,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看电影好了。 第五十九章看戏 接下来是表演“耳朵认字”,陈长江就当魔术看了,其实也的确是很低劣的魔术,甚至都不能算魔术。 这玩意最早七几年就有报道了,恰恰也是陈长江出生这个省报出来的,说是个十二岁的小孩有特异功能,能用耳朵认字。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全国各地都冒出来会耳朵认字、耳朵认图、耳朵辨色的,反正就是耳朵把眼睛的活也干了。 有好事的媒体还评选过“耳朵认字”冠军,是两姐妹,据说能隔着金属盒子耳朵认字。 后来国家相关部门专门把这些人找过来测试,结果全露馅了,无非只是用一些相当粗糙的手法偷看了字条而已。 但是对这年头的人们来说,这些魔术表演还是很神奇的,大卫科波菲尔的长城穿墙都摆明了是魔术都还有人穿凿附会为特异功能,更别提这些本来就神叨叨的江湖戏法了。 “好神奇!”冷丽抓着陈长江手臂那截衣袖一个劲摇晃,“快看呐!你也会,对不对?” “我会个毛线我会……”陈长江无奈的任她摇着,心想肯定是自己喝醉的时候说了些不该说的。 说起来,自打那天喝完酒,陈长江感觉冷丽对待他的态度有点变化,以前多多少少还是保持距离的,现在好像真的很熟了,挨着碰着无所谓的样子,不过陈长江自己还是很注意的。 耳朵认字完了又是硬气功,这个嘛有点真功夫的成分,但也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利用了人们的知识盲区,把一些其实没那么难的东西演出来引发人们的惊叹。 表演硬气功这位男青年扮相不错,国字脸,高个子,脱掉外衣里面是黑背心,亮出一身的肌肉,一看就是高手,自我介绍是某某门派传人,煞有介事。 冷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陈长江从侧面瞟了她一眼,心想这姑娘是在看硬气功呢还是在看人呢? 几个垫场节目之后,真正的重头戏来了——严若新大师带功报告! 这个所谓的带功报告呢……其实陈长江觉得跟后世的一些什么“疯狂英语”、传销大会、企业文化建设区别不大,只是套路更深一些。 首先就告诉坐在下面的,你要信,信进去了才会有效果,这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然后会有一些仪式性的东西,比如让你坐好,臀部只落三分之一在椅子上,闭上眼,跟着大师的心法自己冥想。心如莲花,花开涨落,呼吸吐纳,各种心理暗示,有些人确实信进去了,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甚至会觉得自己飘上了云端,反应相当强烈。 还有的人会不由自主地顺着自己上半身的中轴线绕圈晃动,没事的时候自己都可以试试,那感觉挺爽的。 有的人会想上厕所,严大师说了,来尿意是正常的,那是在排除身体的毒素,想去就去,解完了会感觉神清气爽。 严大师在上面一边带大家练功,一边讲点玄乎其玄的故事,什么有人买了他的磁带照着练,结果链接了他的功海,把尿毒症给治好了。什么有人出车祸,在心里默想严大师的样子,一车人都死绝了就他活着。 还有那更夸张的,有那坐着轮椅来的人,听他的报告忽然能站起来了,颤巍巍开始走。严大师会很激动地说:“看啊!他在走!不要拦着他!让他想怎么走怎么走!”全场轰动。 上辈子陈长江都听过严大师的磁带,80年代末90年代初能卖80块钱一盘,赚飞了的钱! 当然,这钱显然不是严大师一个人赚的,甚至他都未必拿大头,无非是江湖手段的变种罢了,幕后组织者才是真正的“家拿大”。 看着全场的人们随着严大师的话语左摇右晃,那些虔诚的人们甚至热泪盈眶,陈长江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泛起了另一个画面——1985年威猛(wham)乐队作为第一个访问我国的西方流行乐队,在京城工体演出的时候,台下那些疯狂的人们。 “i‘mnevergonnadanceagain,guiltyfeethavegotnorhythmthoughit‘seasytopretend,iknowyou‘renotafool……” 那个年代的人们是如此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当这首《无心快语》响彻体育馆,那些穿着中山装或者喇叭裤的人们以笨拙的舞姿旁若无人的起舞——陈长江只在电视里看过新闻,但印象已经足够深刻,再也忘不了。 此时此刻的人们不就和那时一样吗?陈长江是融不进去的,只当在欣赏一出活剧。 身边冷丽也在照着指令练功,陈长江觉得看台上的大师还不如看身边的姑娘呢。 他也懒得跟冷丽科普这玩意有用没用,前后左右都是照着练功的他一个人在那叽叽喳喳也不太合适,再说别人信不信也不关他的事,他也管不着。 现场气氛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果然出现“奇迹”了,一个坐着轮椅进来腿上打石膏的老头忽然站了起来,身边有个人很配合的惊呼:“我爷爷粉碎性骨折!站起来了!” 台上严大师不出意外的发现了这一幕,引导全场观众往那边看,不停地鼓励他大胆往前走。 得嘞!陈长江就跟看耍猴戏一般看着那边,不意外,完全不意外。 冷丽的表情则很惊诧,嘴里念叨着:“好神奇,真的好神奇……” 陈长江觉得这姑娘看着冷,其实忒好骗,骨子里还是有点天真烂漫,以后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真不省心。他在想要是米兰在这肯定跟他一样不屑一顾。 第一场带功报告会相当成功,这次在师大要开两场,下一场是明天,所以代表团还不会走。 晚上学校还要管饭,就在学校迎宾楼,表演了节目的体育系学生也有席面,陈长江就不打算去了,还蹭饭,丢不起那人。 “走嘛,一起去嘛。”冷丽挺难得主动发出邀请。 “算了,你们表演了节目的吃,我去像啥话。”陈长江摇头。 第157回 敢动我徒儿? “那我也不去了。”冷丽的意思是和陈长江一起吃。 谁知道陈长江这家伙脑子没转过弯来:“你去呗,干嘛不去,不吃白不吃。” 冷丽的薄面皮只够用一回,陈长江这么一说她就只好算了,噘了下嘴白他一眼,跟同寝室的冯薇一起走了。 晚上九点多,陈长江收到个传呼,看号码前几位应该是学校这边的,赶紧出去回。 电话接通,问明白是冷丽的室友冯薇打的传呼。 “丽丽让我联系你……”冯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 “怎么了?” “她被石老师喊过去敬酒,我等她半天都没出来,过去一问她给我说给你打电话,说那屋的不让她走……” “啥东西?”陈长江顿时有点炸毛,电话撂下就往迎宾楼跑。 “主线任务:去救她;任务描述:改变武术女孩的命运,带她离开那里;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系统锁死,你将不再有进行存档、获得奖品的机会;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主线任务!有段时间没接到了。没什么可犹豫的,存! 到了迎宾楼门口就看见冯薇在那守着,问了房间号,陈长江跑上去。 房间号“999”,豪华包间。 陈长江不管那么多,推门就进。 一进屋就看见里面有一大帮人正在觥筹交错,没见着严大师,倒是其他的那些人都在,包括表演硬气功那位。 扫了一圈没看到冷丽,陈长江冲着见过几面的武术系老师石老师问:“冷丽呢?” “你找她干啥?”石老师端着酒杯,满不在乎的跟陈长江绕着说话。 他那样彻底激怒了陈长江,怒火上涌,眼睛都红了:“老子找她关你锤子事!人呢?” 这个石教练是武术系最能打的老师,进过国家散打集训队,是很多武术系学生的偶像,轻易没人驳他面子,冷丽也是如此。陈长江虽说也是以武力闻名校园,但石教练可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是一个能打好几个的人物,谁怕谁啊。 何况这屋子里好几个都是他师兄弟,尤其今天台上那个穿黑背心展示硬气功那个叫邓卓,也不是一般人,平常既是“演出团队”的一员,又是严大师的保镖,同时也是在省城这个藏龙卧虎之地盘踞多年江湖组织的核心大佬的儿子。 可以说,这些人才是“严大师”这个营销团队的真正食利者,区区一个学校里的学生,哪会被放在眼里。 邓卓说白了,就是看上冷丽了,刚才看完她的表演,邓卓是口干舌燥色心泛滥。把姑娘弄得不省人事了扛走这类伤天害理的事这帮人没少干,随身带着药呢,所以就有了拉冷丽灌酒的事。 陈长江这会只想先找到冷丽的下落,既然冯薇一直守着的,那就肯定在这屋。当下也不管姓石的说什么,只管往里找。 豪华大包间自带厕所,就在里面角落上有个门,陈长江绕过桌子几大步走过去,看见厕所门是关上的,但听得到里面隐隐有声音。 这时候已经有人来阻拦他,陈长江心里一急,一边掏出网兜流星锤砸人,一边死命踹厕所门。好在这门质量不咋地,两脚就给踹开了。 拍翻两个,陈长江再回头一看厕所,就见今天台上见过那个黑背心正把陈长江已经昏过去的长腿徒儿放在洗手台上解衣服,此刻也在扭头看厕所外面的动静。 “狗日的!”陈长江一咬牙就扑上去,挥舞起砖头。 然而黑背心也不是吃素的,一个鞭腿就直冲着陈长江太阳穴踢过来。 抛开砖头神器,此刻的陈长江也就是个略微壮实点的普通人,哪里是练家子的对手,虽然砖头绕着弯拍中了黑背心的面门,但同时陈长江头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顿时眼冒金星,直接倒地,差点晕过去。 好在只要闭眼一想,系统就出来了,陈长江毫不犹豫读档! 时间回到刚刚撂下电话那一刻,陈长江一边跑一边摸出能力海苔,吃下那片“格斗宗师”。 来吧,爸爸教你们什么叫高手! 再次跑到迎宾楼下,陈长江已经感觉到海苔开始起效,浑身充满了斗志和干劲,哪怕对手是头老虎也给他弄死不在话下。 冯薇看到陈长江跑过来,迎上前正要说话…… “知道,999!你去派出所找秦大爷报警,王警官也行!”陈长江一句话给她堵回去。 999包间在3楼,陈长江看了一眼,连楼梯都懒得走,从一楼借着墙面一跳抓住二楼栏杆翻上去,再踩着二楼栏杆一蹬,下一秒就到三楼了,就这么“不走寻常路,小爷爱跑酷!谁也拦不住。”。 上三楼,穿走廊,又到了“999”包间,陈长江一脚把门踹开直冲进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又踹开厕所门,这回黑背心都还没听明白外面的动静。 “撒手!”陈长江一声怒喝,伸手去抓“黑背心”,他怕误伤冷丽,所以没掏板砖,毕竟这玩意是陈长江盯着谁就打谁,万一挥舞的时候陈长江看冷丽一眼打着她那就罪过大了。 “黑背心”反应倒是挺快,陈长江一吼他就转过身来,练武已经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看陈长江伸手的动作,他马上一个直拳往陈长江面门砸过来。 然而现在的陈长江可不是一般人,“黑背心”固然是他交手过最能打的,那也依然不是“格斗宗师”的对手。只见陈长江伸出的两只手往面门中间一错,利用一个反关节的角度,把“黑背心”挥舞直拳的手臂像绞肉机似的搅动了一下,伴随着一声如同被踩了蛋的痛呼,“黑背心”出拳的下臂被硬生生从关节处挫断了。疼得直接蹲下,另一只手托着软绵绵的手臂,龇牙咧嘴的嘶嘶冒尾音。 陈长江走进厕所又补了一脚,把“黑背心”踹出门,直接飞出去,贴着地滑了好几米,脑袋直接“嗵”一声磕墙上,也是他练得皮糙肉厚,换个普通人就这一下少说躺三个月。 走到冷丽面前,看了下她的状况,眼神有点迷离,叫她没反应。陈长江知道冷丽的酒量,这样子他怀疑不是单纯灌了酒的结果。 看这架势,要是再晚来一点,这“黑背心”能在厕所里就把冷丽办了。陈长江眼睛红了,怒火冲的。 听见厕所外面的动静,显然马上人就要围过来,陈长江把冷丽扶着坐下靠住墙,接下来就该是弄人的时候了。 在厕所门前站定,只要守住这堵门就没有后顾之忧,陈长江看到好几个人正围着被自己一脚踢出门外的“黑背心”,还有几个对陈长江怒目而视,看那样子是随时准备上来教训他了。 “你搞什么?”跟陈长江打过几回照面的体育系石教练一边检验着“黑背心”的伤势一边冲他吼,“不想活了?”。 陈长江从背包里把网兜拎出来,盯着姓石的:“是你狗日的把冷丽喊过来的?老子看你才是活腻味了!” 骂完也不多话,劈头盖脸的从离门口最近的人一路打过去。 一桌吃饭的,可能有些人未必跟“黑背心”是一伙,但是陈长江现在正在气头上,也不管那么多,反正只要是没站出来阻止的统统都得承受陈氏铁拳板砖的怒火! 在场的颇有几位武林江湖中人,对他们来说,类似这种霸王硬上弓不算多大的事,大部分时候只要好好善后,连哄带吓,说不定第一次是硬来,第二次也就是顺水推舟了,以前没少干过,小场面,小场面。 哪怕冲进来一个愣头青,开始他们都没当回事,以为凭邓卓的功夫吃不了亏。 谁知道发出惨叫的却是邓卓,这下才全涌过来看看是怎么个情况,结果还没说两句话,这个破门而入的愣头青就直接挥舞着板砖冲过来要一个挑一群了——直到此刻,除了这位姓石的武术系教练,大部分人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对于没什么武力的普通人,陈长江理智尚存没下狠手,拳脚招呼到腹部,足以让对方直不起腰来一边蹲着去。但是对于那些明显气质和体型异于常人的,陈长江料敌从宽,务求一击破防。 石教练的二师兄姓林,早年间道上混的时候以能打、手黑闻名,大家都叫他一声林老虎,后来岁数大了,不能再单纯靠打打杀杀赚辛苦钱,机缘巧合成为“严大师”团队的核心成员,发现玩弄人心比抢地盘赚的可多多了。他负责处理团队各处行走跟道上人物的接洽,防止各路大哥砸场子,严大师来师大开报告会也是林老虎牵的线,石教练在中间也帮了不少忙。 今天本以为就是这几年吃香喝辣日子的又一日常,哪知道风云突变,来了个不速之客。 看着眼前这个拿网兜装着块板砖噼里啪啦放倒好几个冲到面前的小子,林老虎忽然有点恍惚——上一次亲自跟人动手是什么时候了? 第158回 谁也不认 他一手擒拿功夫足以自傲,当年也是下苦功练过的。眼见陈长江一网兜砸过来,林老虎一缩头,想着躲过板砖然后扑上去近身,只要抱住喽让他手脚施展不开,再来几个人随便就拿下了。 然而这板砖的行动路线实在有点诡异,林老虎跟玩三节棍、九节鞭的武林同行都递过招,从来没见过都已经甩过来却还能突然变向的玩意。 林老虎不像那些没练过武的人,东西打过来吓得闭眼,他一直紧盯着对手的行动,还计划着怎么反击。结果正看见砖头随着他头缩的方向改变了运行轨迹,结结实实拍在面门。 这一下可真够劲!林老虎只觉鼻梁骨那里“咔哒”一声,随即以鼻根为中心,一股带着点灼烧感的剧烈疼痛向四周扩散出去,反而正经吸引了大部分力量的额头反而不是痛感中心。 “呜哇!”林老虎一声痛呼,宽阔的身躯仰面倒下去,手捂着鼻子,感受着血在捂着鼻子的手掌中聚集。 陈长江只把面前的人当成了平平无奇的打手甲,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只是林老虎喷溅的血让陈长江愤怒的心情稍微得到了点缓解,毕竟他不是那种血越多越兴奋的变态。 暂时止住了再找几个人开瓢的冲动,陈长江站定。 现在的局面:好几个不敢掺和事的站在一边,还有几个见势不妙已经跑了,让门外的服务员赶紧报警去,剩下的除了倒地上、蹲墙角的,还剩石教练和几个人把断了手臂的黑背心邓卓搀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刚才陈长江的一阵发威,着实把剩下这几位镇住了,哪怕是石教练自己都不敢再小看这位声名传遍了校园而他一直不当回事的小子,他自问对上自己二师兄绝对没那能耐一砖给拍躺下。 “不要冲动,小伙子。”这时候,石教练身边看起来岁数最大的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说话了。 说话这位姓刘,算起来应该是石教练的师叔,和邓卓他爹又是一个门里的,也是本地江湖里混出了名号的一位,这人性格相对比较沉稳,自恃身份,轻易不动气,刚才陈长江一阵闹腾,他也只是站在一边观察形势,并没有急于上阵,现在总算轮到他开口了。 “都是误会,说开了没得多大事。”刘师叔尽量用和缓的口气劝,“年轻人多喝了点酒,难免失态,有什么应该先好生说,何必动手呢?” 陈长江可不认这个解释:“你敢说只是灌了酒?赌他一根中腿!” “小兄弟,你不要太耍混。”这老头说话软硬兼施,虽是劝人但也不丢自己身份,到是有点长老风范,“我呢是个江湖人,外头都喊我刘二爷,不过你这个兄弟年轻,可能不晓得二爷是啥意思……” “二爷咋个嘛二爷?”陈长江上辈子也曾混过江湖,怎么会不知道二爷啥意思。本地解放前盛极一时的袍哥组织即便在建国后依然保持传承,当然,也有可能是后人给自己脸上镀金找渊源。帮会里话事人自然是大爷,二爷类似法官,由最正直也最脸黑的人担当,三爷负责人事、财务,是大爷最亲近的手下。注意,没有四爷,有讲究,直接往下排五爷,哪个本省混江湖的告诉你他是四爷那是摆明了骗傻子。 “既然是二爷,那你说……”陈长江一指黑背心,“他是不是该挨?” 陈长江略过了自己和冷丽其实完全没关系的事,他俩既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夫妻,真要说起来他这属于管闲事,有点犯忌讳。别地不知道,反正这边江湖上有这个不太好的讲究,和自己有关系的人,怎么帮忙都说得过去,无关的人要来管,那就一定要付出代价。这是个让陈长江非常鄙视的江湖规矩。 “小兄弟管自己婆娘的事,应当应份,这个没得话说。”刘二爷也认这个理,“但是你不该进来就踹门打人,有啥事把话说到前面能解决的问题,话没说到直接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陈长江能说他这是第二次冲进来吗?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按刘二爷认同的规矩来,规矩是给没法逾越规矩的人设的,他这样的遵守什么规矩完全只看本心。 “我做事不用你教。”陈长江在话里没给刘二爷留什么面子,他认为自己住手没继续打过去就已经给够面子了,“我已经报了警,这屋子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跑,一个主犯,其余都是从犯。下手重了,老子给点汤药费,想球事没有拍拍屁股走人,警察不管我管。” “口气有点大哦。”刘二爷脸也黑了,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这么不客气的后生了,“你觉得惹到我们你还能混得起走?”。 “试一下嘛。”陈长江混不吝的脾气上来了,“老子看你们好凶,惹毛了一锅端了。” “嘿!嘿!”刘二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侧过头问石教练,“这娃是哪个?你晓得嘛?” 那边石教练点头,这边陈长江来了句:“老子姓陈,陈长江,记清楚,你敢不敢报你名字嘛?也让我牵挂一下。” “大名不用你记,你记到刘二爷就对了。” “超的撇,名字都不敢报。”陈长江不屑地撇撇嘴,“道上只怕有一万个二爷,我晓得你是哪根葱?” 不跟他们扯了,刘二爷气得发抖随他。看样子不会再有人来测验自己的武力,陈长江扭头进厕所,把冷丽背起来,走回餐厅,估摸着老秦那边该过来了,还要赶紧送医院洗胃去。 “主线任务:去救她!完成!奖励:一板来自魔法星系的‘时间减速胶囊’。” 嗯?这玩意听起来很给力的样子。 陈长江这先是徒手翻三楼,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围观群众全涌过来堵在门口,其中不少都是武术系的,冯薇一说,很多人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人也想来帮忙,只是石教练积威甚重,不敢来明着掺和。陈长江此刻英雄救美的形象无比高大,成为校园里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津津乐道的话题。 邓卓这会缓过劲来了,骨头上的疼痛是这样的,当时疼,疼一段时间会自然缓解,只要别碰就能挺住。这会他分析了一下处境,感觉问题不大,又没有既成事实,倒是眼前这个叫陈长江的家伙打断了自己的手,这事可不能轻饶! 他在那拿眼棱陈长江,陈长江也没少看他,眼神一对上,陈长江话也到了:“看什么看?咋了?你还把我恨上了?等着吧,老子跟你的事还没完,有得是时间慢慢亲近。” 邓卓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大亏,他出生时他爸就已经很有势力了,这些年更是盘踞一方,有得是上赶着巴结的。他自己从小也能吃苦,练功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还拼命,谁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今天他看上了这个长腿妹子马上就有人给他创造条件。 本以为能成就好事,结果不但没搞成,反而手还给打断了,也不知道以后能恢复成什么样,那个恨呐,翻江倒海。 等着吧,到时候老子废你两手两脚!邓卓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他不是话多的那类,行胜于言,陈长江说什么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到时候一并出气。 陈长江这会也在琢磨这件事会怎么发展,他并非不知道自己得罪的会是一个甚至好几个群体,依托“严大师”这个品牌吃饭的白道黑道不在少数。 这事有利有弊,弊在敌人人多势众,麻烦会不少;利则在敌人想要保住严大师的金字招牌,能不闹大肯定就不想闹大,尤其是把官面上的人牵扯进来会很麻烦,而陈长江也不想走正常渠道让父母知道,风风雨雨都别进家,外面随便折腾。 闹这么大动静,严大师都没出来亮个相表表态,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陈长江想了想,心里多少有点底,只要都使江湖手段,有系统的他真不用怕什么。 话说……背上的长腿徒儿原来这么轻盈,估计都没有一百斤,有个说法叫好女不上百,看来是达标了。 这时候秦大爷带着两个警员赶到,一进门就看见刘二爷:“也,刘顺全,你咋在这呢?” 呵,老秦不愧是干了几十年警察的人,道上熟人真不少,哪都有他认识的。但从另一面说,老秦能叫出名字的,应该也不是随便哪的阿猫阿狗才是。 刘二爷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哎哟,秦警官,好久没见到你老人家了……” “说说嘛,咋回事?”秦大爷不给他多说客气话的空间,拿话堵回去,“咋个惹到我们见义勇为大学生了?我可了解小陈,他不是乱惹事的人。” 可以!陈长江心里舒坦了不少,秦大爷不像某些和稀泥的,一来就把态度摆得很正,不枉自己帮着破案帮着净化校园地盘,说实话,要是秦大爷玩个各打五十大板,保不齐陈长江要炸毛。 第159回 她不见了 老秦是人老成精,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心里有数得很,什么刘二爷这些人,踩一踩无所谓,本来就有很多事见不得光,白道上不找麻烦你让他天天赔笑脸都行。陈长江不行,小子气性大,做事也往往占着理,冷了他的心以后想重新修补就难了。 自己也是要退休的人了,不用考虑什么表露倾向性的忌讳,我老头子任性一回怎么了? “这个家伙,”陈长江手上没空,托着冷丽的大长腿呢,舍不得放下,拿下巴点点沙发上的邓卓,“灌酒下药要坏人清白,我又来见义勇为了。垃圾桶拿去翻一下,还有酒杯残留液,看下有没得三仑的成分,要不然就在这小子身上……” 三仑是治疗失眠和精神狂躁的,找精神科医生能开,服下去差不多半小时人就人事不省,后面四五个小时完全没意识,随便人摆弄。酒吧里很多人用这个骗了无数无知少女,至于陈长江怎么知道这玩意,那是上辈子的故事了。 秦大爷本来表情还算从容,这会一看到陈长江背着的这个女生,脸色大变。在场除了他,没谁知道她的来历,当初上级大领导专门跟他托付过,要保护好这个女生,为此老秦专门去认过人。 没想到被下了药的是她!这可捅大篓子了。 幸好小陈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老秦板起脸,马上开始安排,该去医院的先去医院,该去派出所的去派出所,该调查的调查,走程序吧。 冷丽由她寝室的同学护送着去医院洗胃,陈长江这个打翻了一群人的以及作证的当事人冯薇则肯定得先去派出所。 冯薇颇有些心理压力,没想到事闹得这么大,还牵涉到武术系人人害怕的石教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陈长江看出点不对来,主动问:“冯姐,你有点害怕?” “咋不怕嘛,”冯薇说,“我就是个普通学生,我家又没啥势力,石教练他们好凶哦……” 冯薇听说过很多关于石教练的传说,他那些师兄弟没几个省油的灯,何况还牵涉到了严大师手下的人,对她来说哪一个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说实话,要是能选择,她之前宁愿没去找冷丽,不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会给陈长江打传呼了,结果惹出这么大动静。 怕事是人之常情,只有傻子才什么都不怕,这个陈长江倒是能理解,他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你放心!”陈长江很郑重地保证,“我给你托个底,这帮人只有我收拾他们没有他们收拾我,一切照实说就是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陈长江这话冯薇只能说半信半疑,她也不知道陈长江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冷丽不怎么在背后说陈长江八卦,外人只知道他能打,别的也不了解。 就算他家很有势力,但保他自己能保,能不能连自己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学生一起保就难说了。 不过转念一想,真要调查前因后果她也一样脱不开干系,一问三不知惹恼了陈长江她也是不敢的。左思右想,实在为难,决定就照实说算了,只能寄希望于陈长江心口如一。 师大派出所就是陈长江的茶馆,有事无事都要过来坐坐,他翘着二郎腿捧着大茶缸把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今天这事关键看怎么定性,要偏严大师团队那边可以算陈长江一个打架斗殴,要偏陈长江那就只能算制止犯罪的正当防卫。如果查到下了药,那就更有利了,黑白都是他占理。 算陈长江打架斗殴那肯定说不过去,无论是校内舆论风评还是老秦这边都过不去,但真要把邓卓抓起来弄个强*捡未遂,那边各种关系、说情的、施加压力的也少不了。 学校这边已经把陈长江评选省十佳大学生的材料报上去了,该疏通的也疏通了,基本上板上钉钉。这要是因为打架斗殴坏了名声,那玩笑就开大了,所以学校的态度很明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事最好。 而严大师团队也不想爆出丑闻,现在严大师是金字招牌,吸金机器,名声就是钱,钱比命还重要。严大师没出面,派了个说得上话的,和校领导一起关上门开始谈判。 本该出面居中调解的老秦却只是让徒弟先顶着,自己跑办公室里打电话去了,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很快,正在你来我往扯来扯去的学校和严大师团队各自都接到电话,接完连谈都不谈了,来自更高层面的力量会介入处置。他们这才知道,摊上了大事。 陈长江就在派出所这边呼呼睡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老秦把他叫醒。 “这个事情就这样了。”老秦对陈长江说,“那个女生人没啥事,你娃娃人也打了,气也出了,那边本来还想找你麻烦,我去找了严若新,他答应约束自己的人,到此为止。” “还找我麻烦?”陈长江不认黄,“让他来找嘛!我还没完得!” “算了,你娃娃消停点嘛。”老秦劝他,“才第一学期你就惹这么多事,后头还有三年半,你是要累死我老头子!再说,事主都算了,你非亲非故的出什么头?” “事主算了?怎么算了?”陈长江眉头皱起来,“冷丽不追究了?” “是啊。”老秦打马虎眼,具体的情况他不便透露,也不知道那个姑娘会不会给陈长江说清楚,反正他这不方便说太多。 陈长江心里很不舒服,有种前方战士冲锋陷阵后方后勤已经撤退的感觉,连和解条件都懒得问,无非就是赔钱或者学校以后提供些深造、就业之类的便利条件,一般组合拳一出没有拿不下的。 这冷丽怎么这样?逗我玩呢? 这么一想顿时就有点心灰意冷,觉得没劲了。甚至冒出个念头,是不是她还有半推半就的打算,自己这是坏了人家事了? 从派出所出来,也不跟冷丽联系了,陈长江这口气压在心里,梗得难受。 把昨天得到的奖品翻出来看了下,包装就和药一样,一板五颗,说明上写着:“魔法星系的魔法长老们一直很苦恼:当伟大而精妙的魔法咒语还没念完,就被粗鲁不明的近身战士打翻在地,实在有辱斯文。直到‘时间减速胶囊’的出现才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有了胶囊,魔法师们可以轻松地咏唱复杂的魔法,再也不虞时间不够的苦恼。” 五颗胶囊对应五种不同的倍速,身边的时间流逝速度会从变慢一倍到五倍,持续时间十分钟,相当于十分钟内你的速度和反应会比别人快几倍,陈长江设想了一下,吃颗胶囊再把板砖舞起来,比格斗高手应该只强不弱,嗯,很有用的玩意。 现在不是网络时代,各方有心压下一件事,基本上消息不会传太远,第二天严大师的带功报告取消了,据说是头天耗费功力过大,需要休息。 转天傍晚陈长江打完篮球在体育场门口遇到冷丽和冯薇,冷丽看到他就挺开心,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师傅!”。 陈长江心里不痛快劲还没过,他这人有时候用北方话讲叫“狗脾气”,一口气堵在那不说开了有点六亲不认那意思。他虽不至于六亲不认,但惹到他他还能自我开解不还回去的除了父母也就加个方玲玲,没了。 他把头低下:“别叫我师傅,没你这么掉链子的徒弟!”,撂下这句话就走。 留下冷丽就跟傻了似的站那,头都不带回的,这家伙狠起来心也狠。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过了没到十分钟,陈长江心里就已经舒坦了不少,又开始反思自己会不会话说重了。 这个问题让他有点心神不定,说话做事颠三倒四的,正在纠结要不要主动找徒儿安抚一下,忽然接到传呼,看号码应该是学校里面的。 可能是冷丽,陈长江赶紧冲下楼回传呼去。 电话打过去,那头却是冯薇的声音:“陈长江!你给丽丽说了什么?人家一回寝室就在哭!这会人都找不到了!” “啊?”陈长江一听也有点慌,“我……我就是怪了下她那天没跟我商量就答应和解……” 听陈长江说了下他的想法,冯薇更气了:“你咋乱怪人呢?又不是丽丽能决定的,她那会还昏着呢,是她家里来了人,她表哥……你没看那天的阵仗,他表哥好威风哦,一身军装……” 得!听冯薇一说陈长江知道自己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似乎是冷丽家里人来了,然后很牛的样子,轻轻松松就把事解决了。只怪老秦不说清楚! 那是真错怪自己的长腿徒儿了,陈长江暗骂自己虎得要命,赶紧问冯薇:“那她哪去了?我去找她解释!”。 “就是找不到我才给你打传呼!我都找了一圈了!你想下,平常你们经常去哪,她喜欢在哪呆着?赶紧去找!” 这下陈长江是彻底没了脾气,啥也不说了,找人吧。 第160回 变超人 陈长江在巡防队路线上等了几分钟,看到三个穿着巡防队制服的同学走过来。 “陈哥!”、“长江哥!”、“江哥!”,三个人用三种称呼跟他打招呼,反正都带哥。 “对讲机我用下。”陈长江没空客套,拿过来就开始问有没有人看到冷丽的下落。 很快就有反馈,有人看到她往校外走了。 陈长江把对讲机塞回去,马上往校门口走。 三人相视而笑:“两口子吵架了……” 校门外这条街,北到南长度不算长,就是东西岔路多,左一条右一条左一条右一条,要短时间找一遍基本不可能。 能去哪呢?陈长江想了想,说实话,他俩唯一在校外有点故事的地方只有那个小酒馆。 先去那看看吧,不行再说。 跑到酒馆那边,陈长江直接问正在擦酒杯的吧台小哥:“看没看到我那个……” “那——” 还没说完,小哥拿头点点,示意了下方向,冷丽这姑娘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只见她找了个背对门、阴影挡了一大半的位子,面前放了瓶啤酒。 陈长江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冷丽身边。 冷丽吓一跳,正要往边上躲,一看是他,就没挪地方,只是把头转向另一边,同时只给陈长江留了半拉屁股的座位空间,身体语言就是“不欢迎你!”。 “嗨——嗨——”陈长江拿肩膀碰碰她的肩膀,“我给你认错,行不行?” 冷丽不理他,只管看着墙。 “江湖儿女,气一下就对了嘛,你看我就不气了。”陈长江逗着说话,“你还喊我师傅,师傅发下气徒弟还敢翻脸,有没得道理?” 不理,继续:“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够用,有时候钻下牛角尖,要人点一下才反应得过来,虽然翻脸翻得难看,但我认错认得也快的嘛。” 陈长江知道像冷丽这种类型的女孩,不是那么容易一会哭一会笑的,哪怕心里原谅了,脸也得冷一会,所以该说的软话说到了,先不着急要她表态。 伸手去拿啤酒瓶子,结果发现是空的,起身去吧台又拿了几瓶百威回来:“来,走一个!”。 陈长江仰头喝了一口,冷丽那边也不客气,话可以不说,酒不能不喝,抓起一瓶来吨吨吨直接亮瓶底。 “以后少喝点酒,那天不是我来了,你要后悔死。”陈长江不喜欢看她这种喝法,忍不住又开始叨叨叨。 “后悔什么后悔?”冷丽总算说话了,只是这话堵得陈长江都没法接,“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啪!”陈长江一拍桌子,“蹬鼻子上脸了你!说什么疯话!” 冷丽使劲瞪他一眼,起身就要走。 陈长江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了,一把抱住了冷丽的腰把她拖回座位上:“你给我坐下!” 这下冷丽也不扭头了,陈长江的手臂箍住她的身体,脸对着脸,就这么瞪着眼睛对视着。 “你是不是喜欢他嘛,早说啊。”陈长江狗脾气上来了,说话不客气了,“那你让冯薇叫我来干什么?不是坏你事吗?我还费劲巴拉的一路跑过来打人,搞半天我脑子有问题?” 这时候说这种话,哪个姑娘听了受得了?到底什么原因你陈长江一点感觉不出来?冷丽眼泪刷就出来了,但她不抽抽,就是大颗大颗的泪水无声流淌。 得,陈长江怪话一说完,冷丽一哭他就又心软了:“哎哟,真的拿你没法,你别哭了行不?我们好好说话,都不赌气了行不行?我不赌了,刚才的话收回,翻篇!行不行?” 冷丽的哭,其实只有三分是陈长江乱说话气人,倒有七分是苦于陈长江就是不明白她的心思,或者说,他是知道装作不知道,逃避,这才是她最苦恼的地方。 如果两人是正经的恋爱关系,该吵架吵架该和好和好,可现在这不清不楚的,连吵架都没法明明白白的扯,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心烦意乱。 可是陈长江说过,他有女朋友,感情很好,冷丽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是喜欢了一个有女朋友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跟不能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人有什么瓜葛,可偏偏就遇上了,怎么办? 一大半伤心是伤心这个,陈长江体会不来她这么细腻的心思,以为只要好好讲道理是讲得通的。 “好歹你也是我徒弟,唯一的徒弟!开山加关门弟子!”陈长江继续说,“我咋可能不管你!说什么混话?” 那不是冷丽想掰扯的,她根本不回应。 “姑奶奶,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过关?”陈长江实在不喜欢猜来猜去的,他宁可冷丽像上回那样直接划道说想看他醉,有个明确的意见他好执行,不说明白他咋知道到底该做什么? 冷丽其实也不是这种黏黏糊糊的性格,不是陈长江她早让他滚了,只是感情这东西实在麻烦,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她自己也烦透了。 “我想疯一下。”她说。 “啥?” “疯一下。” “怎么个疯一下?” “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烦,想发泄。”冷丽看着陈长江,“你不是那么厉害的嘛?” 陈长江看出冷丽眼神中的挑战意味,脑子开始转。 冷丽是个什么样的人,陈长江自问还是看得很清楚的,这姑娘性格秉性人品都表里如一,外在内在一样美。人虽然冷点,但那是一种保护姿态,其实外冷内热,对自己熟悉亲近的人很容易交心。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对冷丽当然是很有好感的,之所以没进一步发展,纯粹是出于道德和对玲玲的承诺。但不管怎么说,他不想和冷丽形同陌路,狠不下那个心,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冷丽想疯一把,行,我陈长江陪你,多大点事! 酒也不喝了,陈长江拉着冷丽走出酒馆,直接穿小巷子往路灯照不到的黑处走。 冷丽的心蹦蹦直跳,她不知道陈长江要干什么,虽说她刚才说的“疯”其实已经包含了所有选项,但真要实施,她还是挺忐忑的。 不过事情的发展和冷丽的想象不太一样,在黑巷子的深处,陈长江从他背的包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像是件衣服。 然后陈长江把两人用一条腰带系在一起,冷丽这才发现裹住两人的是件斗篷。 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在彼此都清醒的状态下这么紧贴着,上次不算,上次陈长江完全醉了。冷丽脸红的厉害,但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几秒钟后,冷丽差点叫出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半空中。 斗篷后端有一个可以挂脚的系带,陈长江打直身体横在空中,冷丽则趴在他身上,这样才最稳,其实斗篷的设计根本不适合一次飞两个。 因为略有些害怕,所以冷丽把陈长江抱得紧紧的,陈长江也出于安全考虑搂住她的腰,动作很亲密、很暧昧。 不过此刻她注意力不在这里,飞天这种体验能让所有人忽略姿势雅不雅观的问题。 “带你看看夜景!”陈长江扭过头,控制斗篷向灯火辉煌之处飞去。 94年的省城,远没有后世的繁华,晚上最热闹的地方还是市中心这一片,九孔桥、熙春路、益都大厦这些地方,陈长江带着冷丽转了一圈。 甚至他们还在曾经省城最高楼的30层益都大厦顶上停了一会,陈长江终于确定那上面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直升机场。 冷丽一开始有点小害怕,习惯了就好了,反而催促陈长江加快速度,陈长江心想这姑娘以后要是开车多半是个开飞车的。 翱翔的感觉的确不错,冷丽不再绷着脸了,陈长江给她展示出的秘密让她觉得有种被接纳进他的世界的感觉,这让冷丽心情舒畅了不少。 “你真的是超人啊?师傅。” “没那么夸张,又不是我自己的能耐。” “那这个斗篷是从哪来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但你武林高手不是假的对不对?” “假的倒也不是,只是……咳,反正不会让人欺负到就对了。” “师傅……”冷丽整个人都趴在陈长江身上,可以说,身体接触到了这种程度还不排斥也不尴尬的男女,彼此之间的情感不言自明,此刻,冷丽已经不觉得自己还要矜持什么了,嘴唇凑到了陈长江嘴边,他只需要轻轻动下脖子就能亲上。 两人目光对视,陈长江看着她那张颜值不输任何人的脸,感受着视线里的丰富内涵,这时候还能拒绝,那一定是圣人,反正他是顶不住了。 冷丽的嘴唇柔软弹滑,气息芬芳馥郁,陈长江感觉自己的舌头在品尝顶级的果冻,舍不得松口。 不光嘴上行动,情绪到了,手上也没闲着,陈长江的手顺着冷丽腰间的衣服伸进去,往上走,体验到了更美妙的峰景。 冷丽呼吸都沉重了,但一切都是她自己愿意的,闭上眼,仔细体会着这只在姐妹私聊里反复提过而自己还从没真正体验过的感觉。 第161回 忍住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陈长江再混也不可能现在真把事办了,良久以后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重新把手掌放回到她背上,嘴上也不再进攻。冷丽不敢再和陈长江对视,下巴压在陈长江肩上,看着城市的灯火,想心事。 陈长江也沉默着,他必须得直面自己的精神世界,仔细思考。不像远在京城的凌英华和知道自己位置的米兰,和冷丽这姑娘的感情问题处理不好,恐怕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陈长江打算聊点别的,分散一下注意力,再这么发展下去要出问题,“我听冯薇说,你表哥来解决的,他是军人?你爸没来?” 冷丽犹豫了一下,说:“我爸不在了……” 陈长江想给自己一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能手啊! 他加力抱了抱冷丽:“对不起,不该问。” “没啥该不该的,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冷丽倒还算看得开,“我才几岁我爸就……牺牲了,他也是军人,我妈带着我,跟爷爷奶奶住一起的,也没吃苦,我爷爷挺喜欢我的,我们这一辈他就只带过我。” 作为国防单位长大的孩子,陈长江对所有军烈属的敬意是骨子里的,连带着对冷丽就更增添了一分爱怜。 “下午的时候你想跟我说啥?”陈长江又问,当时冷丽过来好像是有什么事要给他说,被他直接打断了。 “我爷爷说你救了我,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 “哦,”陈长江到没在意,“那不用,不用这么客气。” “你……能不能还是去一趟?我爷爷难得请一回客,这次他是真的想当面致谢,只是他不太方便随便出来……不好安排。” 陈长江听冷丽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什么叫不方便出来不好安排? “怎么了?老人家身体不好?”陈长江问了句。 冷丽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不是个很藏得住事的人,尤其对于亲密的人,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所有外在的冷淡都只是面对陌生人的一层保护色罢了:“我爷爷是……” 当那三个字从冷丽嘴里飘出来,陈长江惊得差点在空中打两个滚。 咋是他?这么牛的吗? 冷丽嘴里的那个名字,如果是别人听到还不一定有这么大反应,陈长江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位从抗日战争就成为战士,后面当过国防部长的老革命,而陈长江长大的这所国防研究院,那位老人就是缔造者之一。 陈长江还记得小时候,这位爷爷来研究院巡视,他还被老师组织进挥舞鲜花的儿童行列,在挺近的位置见过老人家一面。 而现在,人家孙女在自己怀里……幸好还没发生实质性关系,这要是敢始乱终弃…… 气氛变了,冷丽总算见到陈长江有点手足无措的一面,她并不觉得失望,要是陈长江装得一点都不放在眼里,那反而显得有点城府太深,或者就是个对世界之广一无所知的傻子。 “那你知道我爸妈在哪工作?”陈长江反问。 冷丽摇头,陈长江又没跟她说过,当然,这就是个话引子,不用真去猜。 陈长江说起自己从小到大长大的研究院,那就是冷丽爷爷的心血结晶,冷丽当然很乐意他分享自己的过去,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很开心,两人的关系从今天开始到达一个里程碑,冷丽算是完全对陈长江敞开了心扉,如果不是信任到一定程度,她是绝对不会跟人提她的家庭的。 “对了,你怎么想着跑到师大来上学?” 陈长江问这个话是有原因的,一般来说,省城里有背景家里的孩子要是读书不想出省,第一选择要么联大,要么医科大,或者电科大,一般不会跑到师大来上学,冷丽要是想在武术方面深造也该去体院吧,所以陈长江才有此一问。 “我们家男孩第一选择军校,女孩考到哪就是哪,不准到处打招呼。我妈不想我再练武,她就想我当个老师安安稳稳过完一生就行了,所以……” 冷丽给陈长江解说明白了,冷丽爷爷老家就是本省的,前几年身体不好,离了京城就一直在本省疗养,冷丽她妈工作在京城就没跟过来,冷丽则跟着在这边上中学,考大学也是就近原则,方便爷爷想看孙女随时能看着。几重因素加起来自己才会遇得到这姑娘,少一条这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冷丽跟爷爷很亲,从她不愿意考远了就看得出来。爷爷支持孙女练武,他喜欢英姿飒爽的孩子,经常说这辈子能看冷丽拿一次全国冠军就满足了,这才有了冷丽拜陈长江为师的由头。 冷丽的表哥在这边军区坦克部队里任职,坦克部队训练基地就在省城附近的崇县,那天一接到电话表妹出事,马上就赶过来,三下五除二解决问题,回去给爷爷报告情况。爷爷一听,孙女没事全靠她拜的“师傅”,这就有了请陈长江过去当面致谢这事。 这么一说,陈长江可不敢托大不去,不管从尊老还是从人家对国家的贡献来说,都不是自己能不当回事的,当即点头,随传随到。 两人抱着、聊着,无话不谈,然而有一个问题始终在回避——以后怎么办?或者说,他俩有以后吗? 陈长江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抛弃玲玲,那是他两辈子的白月光,是发了誓过一辈子的姑娘。而冷丽也不愿问那种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的问题,那也不符合她做人做事的原则。 所以这件事只能说暂时无解,两人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倒是冷丽先开口了:“回去吧?” “嗯。”陈长江明白,彼此都需要时间去冷却,重新想想。 飞回到学校侧门落了地,陈长江收好斗篷,送冷丽回宿舍。 一路上冷丽再也没有提过什么,背着手走在前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两人又回到了原点。 陈长江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亲完摸完就算了?后面该怎么处?猜女生心思这种事对他太难,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些事,不经历真的想象不出来。陈长江从女生院往回走,一路走一路想着。 他想起上辈子认识的一些人,有男人有女人,在没被人发现的时候,某些男人女人看起来只是朋友、是同事、这是谁女朋友那是谁男朋友、这是谁老婆那是谁丈夫,结果某天忽然传遍了,这俩人原来早就搞一块了,被谁谁谁撞见了,被谁老婆、老公捉奸了。 有的人对外人是一个样,可能道貌岸然、崖岸高峻,可能贤妻良母、贤良淑德,然而当对上某个人的时候,一切都撕开了,其实内心里一样有抛开一切束缚体验禁忌之事的冲动,另一半自我喷涌而出,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自己。 以前陈长江不理解这些人怎么就弄到一块了,明明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何必再搞这些玩意,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些事就能理解了。 即使从自己角度出发不能理解,想一想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凭什么别人一定就该被你理解呢?这么一想就少了好多这看不惯那看不惯的东西,活得通泰多了。 冷丽显然也不是那种憋着心眼跟谁争男人的人,她不会找借口让陈长江陪她这陪她那,向来是清清淡淡,不多言多语,即便如此,她也有像今天这样“疯一次”的时候,没有哪个人是真正只有一面的二维人,不是吗? 陈长江自己审视自己,说到底依然是个俗人,他尽量管着自己,不给自己找借口和机会办坏事。但他得承认,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他也未必能一直保持那层壳。今天的事再次确认了这一点,说白了,真的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读档就完了呗,为什么不读?那不是明摆着的嘛,自己其实也挺不是东西的,这让他有种沮丧的挫败感。 但人首先能认识到问题,才可能解决问题,能反思能承认,至少说明这人还没糟糕彻底不是吗?想到这里陈长江又觉得也不用那么悲观。 “我不能对不起玲玲”,临睡前陈长江在脑海里重复念了二十遍,蒙上被子,对着蝴蝶说:“嘿,我刚才去飞了一下,看了看城市的夜景,还路过联大了,看见你们寝室的灯光,亲爱的,晚安。” 风刮了一夜,带走最后那些还在树枝上顽抗的叶子,第二天,明显降温了。 陈长江想着冷丽爷爷请吃饭的事,也不知道午饭晚饭,更不知道哪天,不过他得做好准备,人家安排一顿饭可不是自己没空说改天就改天那么轻松。 于是这两天他上课下课明显规律了不少,米兰都说他转性了。 “嗳,你救了你那徒弟,她没感谢你一下?以身相许?”上完课一起在校外吃米线,米兰问他。 “咳。”陈长江一脸正气凛然,“做好事图什么感谢,你狭隘了,没事多提升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啊。” 第162回 听歌 米兰筷子夹起一坨牛肉放陈长江碗里:“看嘛!肉都给你吃,精神境界高不高?” “如果不是两碗都我给钱,我差点就信了。” “嘿嘿。”米兰笑的眼眉弯弯,“对了,我生日要到了哦。” 已是十二月上旬,陈长江只知道十一月十六号是凌英华生日,十二月底是方玲玲生日,这仨姑娘生日几乎是前后脚连一块的。 说起来,上个月凌英华生日那天陈长江只是打了个传呼想聊几句祝福一下,结果不巧她在边疆慰问演出,等了好久回过来,匆匆说了几句又要忙。说实话,陈长江还是挺心疼她的,感觉一下子就从女孩变成了文艺战士,对话中都感觉到她的成熟程度在飞速成长。 “先说我选不好生日礼物。”陈长江赶紧声明,“到时候送的不合心意不要怪我。” “我又不缺什么。”米兰又给他夹坨肉,“你到时候带人来就行了。” 这里的“带人来”啥意思是人就懂,陈长江却还要逗一下,说明他不想当人:“带人来?带谁?” 米兰开始把肉往回夹。 陈长江赶紧拿筷子夹她筷子:“好了好了,开不起玩笑呢,少吃点,够胖了。” 说一个只是胸围略显丰满的女生胖,那是找打呢,不过米兰已经对陈长江偶尔的毒舌免疫了,何况他整个班里只是对米兰一个姑娘这样,如此区别对待反而让米兰觉得挺好的。 “是,我胖,你的美女徒弟瘦,也没见你跟人家表白呢?”米兰反逗回来。 “注意思想境界,环肥燕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懂不?” “内在?让你跟华大姐耍朋友你干不干嘛?她人多好的。” 米兰嘴里的华大姐是班里最胖的女生,长得也着实差点意思,从道德正确的角度讲,任何人都不该笑人家胖,但是一说到谈恋爱,一个二个说人家人好的怎么没一个去表白的?人呐,懂的都懂。 陈长江赶紧刨两口,忽略这个灵魂拷问。 现在这两人似乎就像很正常的朋友来往,偶尔吃吃饭,不管在教室还是在街上,亲昵动作都很少,保持着很合适的距离。 这对陈长江来说轻松了不少,至少有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交朋友没问题。就好比有些男生追女生,女生一时不答应没关系,不用你答应,先能一起玩一起聊天也行,到他这无非就是掉了个个。 “哦对了……”米兰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坤包里摸出一个盒子,“我爸给你带了个东西,昨天他来学校看我。” “什么呀?”陈长江把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台手机,“嚯,这可使不得,好几万呐。”说着就要盖上盒子往回推。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米兰伸手就把手机拿出来要往陈长江背包里塞,“给你就收着嘛,你喜欢天天排队打电话哦?” 陈长江赶紧拦着,他可不想让米兰开他背包:“好好好,我收下。”心想反正以后米兰有什么事继续帮忙就算还了,他也不喜欢这么推过来推过去的,这个情又不是还不起,接过来顺手揣包里。 一边吃米线,陈长江心里又涌起一丝感慨,人和人真没法比,富家女送个几万块钱手机就是顺手的事,杨晓梅那样的贫困生要不是有他帮衬一把每天饭钱才一两块,难怪让人修来世的宗教总不缺人信呢,多对症下药的安慰剂。 吃完饭米兰打车进城见朋友去,问陈长江跟不跟她一块去,说能认识几个美女,陈长江摆摆手:“你就够美了,就不去认识新人了。” 这种委婉的拒绝米兰懂,陈长江愿意和她去那是意外之喜,不愿意才是正常,所以也不失望,心态好得很。 陈长江自己回学校,路过体育场对面的体育馆门口,迎面碰见一个人——黄婧婧。 就是给他传纸条要交朋友他拒绝掉、外号“黄狐精”那个女生。 今天的黄婧婧依然还是那个极具个性化的扮相,上半身亮闪闪的皮夹克,牛仔裤上好几个割出来的洞,戴了顶有点像德国党卫军的帽子。陈长江每次看见她都觉得她不该上经管学院,应该去服装学院,那个学院里全是妖魔鬼怪,和她风格很搭。 黄婧婧手里捏着两根小棒,陈长江瞅了一眼,认出那是鼓槌,敲架子鼓用的。 黄婧婧看见陈长江,眼睛眯起来,笑着打招呼:“嘿!哪去了?” 虽说没什么瓜葛,不过都是同学,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打个招呼还是没问题,陈长江也笑笑:“吃饭刚回来。” 说完正要走,黄婧婧一挪步挡在他面前:“陈同学,你也是文艺爱好者,我们搞了个乐队,今天正好开个小派对,要不要来听一下,给点意见?” 要是别的事,陈长江可能不打算搅合,但一听到黄婧婧说组乐队,他兴致倒是来了,毕竟多多少少还沾点文艺青年血液。 “你是……敲鼓的?”陈长江问。 黄婧婧手里的鼓槌在她指间绕了个花亮给陈长江看:“陈年老鼓手!” 于是陈长江跟着黄婧婧进了体育馆,她们乐队在这找了间没堆满东西的物品保管室,每天只要没事就来排练。 乐队名字叫“枪涅槃”,刚刚成立一个月,成员就是师大里的学生。 这个名字让陈长江觉得这帮家伙心真大,“枪花”“涅槃”,要上天啊这是? 陈长江跟着黄婧婧走进来保管室,已经来了不少人,没人在意他,连介绍都免了,自己玩吧。 对此陈长江完全理解,有个说法叫爱好摇滚的都是怪咖,你越客气他们越看不起你,话是有点玩笑,但意思是到位了的。 陈长江直接就在地上撂的翻跟头用的垫子上坐下,然后等待演出开始,黄婧婧说已经排了几首歌,今天给大家听听,陈长江正好赶上了。 乐队配置二个吉他手一个贝斯一个键盘一个架子鼓,其中一个吉他手当主唱,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站c位蓄了长发的小帅哥,陈长江感觉在篮球场上也见过几回,球打的不咋样,还特爱指挥人跑位那种。 黄婧婧在架子鼓位置上坐好,陈长江觉得她一下子看起来顺眼很多,因为她那扮相路上走有点让人侧目,但搞表演就一点不浮夸了。而且干上自己擅长的事,自带气场,一下子就有那范儿。 “哒哒哒哒——”黄婧婧敲了四下鼓棒,把节奏带起来,然后音乐起。 听前奏还行,只是有点似曾相识,陈长江明白,这是典型的听了一肚子再往外倒就始终有别人的味了,说白了,一个学生乐队,你想他们有多少新意多少原创性?没必要那么求全责备的。哪怕过两年那支风靡全国的京城小青年组的乐队,专辑里的歌不也都是这味吗。 前奏完,该开唱了,主唱忽然来了句诗朗诵:“啊!大学里的……第——一——场——雪……” 噗嗤!陈长江一下子没忍住,死死用手捂住嘴。实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爷我泰山崩于面前尚且面不改色,没想到直接被你这个长毛怪整破防了!枪花和涅槃来诗朗诵是啥感觉? 好在现场不止他一个观众,主唱也正在陶醉中没看见他的反应,不然影响演出的大锅说什么也得扣他脑袋上。 一句突兀的诗朗诵念完,总算是开始唱了:“你问我爱情两字怎么写,我回答不如就等到今夜。你问我纯洁两字怎么写,我回答那要等我先发泄……” 得,后面味倒是对的,朋克摇滚,写不出歌词就往下三路招呼,可是为什么要整个“啊——大学里的第一场雪”? 听到最后,答案揭晓:“我穿过风淋过雨终于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回头才发现爱情早已埋葬在大学里的第一场雪。” 嗯,有呼应了,但那不代表第一句诗朗诵是对的。 至于曲子,差点意思,不难听,但也说不上多有印象。 以陈长江不算多高的鉴赏水平看,俩吉他很一般,比他强不到哪去,贝斯还行,键盘妹妹也玩的不错,估计练过钢琴,最给力的就是黄婧婧的架子鼓。 摇滚的灵魂是鼓,鼓不行怎么都差一截,陈长江听得出来,这姑娘的鼓那是有段位的,不愧是陈年老鼓手。 一曲终了,反响还挺热烈,就连陈长江也鼓了鼓掌,人要礼貌不是? 歇了会,喝口水,第二首歌走起。 第二首歌听前奏风格就跟乐队名称不搭了,旋律有点小清新。陈长江后来才听黄婧婧说这几首歌是乐队里几个不同的人写的,不拿出来唱人家就不肯伴奏,你说这事闹的! 这首小清新歌曲是键盘妹妹写的,别说,单从旋律来讲还挺抓耳朵。 “我在此岸徘徊,你在彼岸歌唱,一条清溪阻隔,心中淡淡惆怅……” 歌词也还行,跟曲子挺搭,有点《在水一方》的灵感。 “……你有山的追寻,我有海的梦想。且在水岸道别,从此天各一方……” 别说,陈长江觉得这首比前一首强多了,不过主唱的声音比较尖,唱的不对味,其实更适合女歌手唱——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本来就是个女生写的。 第163回 登门 几首歌听下来,陈长江觉得用四个字形容叫“参差不齐”,这帮人要是组一块出专辑,能把策划愁上吊。当然,如果只是个自娱自乐的学生乐队,那就无所谓了。 此时这个小小的摇滚派对气氛已经到了顶点,不管水平怎么样,至少台上台下的人精神上是虔诚的,态度上是认真的。连陈长江都有点融入的感觉,不再是那种冷静旁观者的样子。 这时黄婧婧忽然对着陈长江喊:“陈同学,你也唱一个吧!”。 陈长江在军训晚会和迎新晚会上都表演过,所以黄婧婧知道他也能上台,这会也不知道她咋想的,要让陈长江也上去整一曲。 陈长江摆手,他不是来砸场子的。 “来吧!一起玩啊!”黄婧婧鼓动大家起哄。 在场的都喊“来一个!来一个!”,盛情难却,陈长江也就不好意思一直慎着了。 借了把吉他,陈长江跟大家伙聊两句拖拖时间,顺便可以想想唱什么:“那个……没排练过,所以一把吉他就没法摇也没法滚了,我给大家唱个民谣吧……” 观众很给面子,先鼓了会巴巴掌。 陈长江的原则还是尽量唱冷门歌,免得抢了后世正主的饭碗。 “如果你非要离开,那我就当你死了。告别的话再不用说了你尽管走的干脆一些。我不会埋怨挣扎,因为这两年我已经闹够了。我会在安静时难受,在不眠的床上想你……我们都已经开始自由,我要做个压抑时放纵的坏人。你不用再去过问我的生活,我的好坏已经与你无关。你或许会过得很好,你是个不怎么爱漂亮的女人。你可以追求你理想中的生活,我们已是两条路上的人。” 这首歌够丧气,符合这年头文青的审美,水平嘛比这些爱好者们闹着玩的玩意还是高不少的。 唱完一遍旋律再来第二遍的时候黄婧婧轻轻敲起了鼓,有了鼓点听着更舒服,别说,两人的配合还挺默契。 陈长江一贯比较尊重和欣赏那些有专业技能的人,原来看黄婧婧不算多顺眼,但今天这么一折腾,他对她的评价一下高了好几个档,以后见面再打招呼绝不至于爱理不理的了。 一曲唱完不够,这回鼓掌鼓的更热烈,确实真心喜欢。陈长江只好又把已经给凌英华拿去注过册的歌挑了两首唱,全场观众双眼化为小星星,就连乐队的几个都服了。 从体育馆出来已是夜色深沉,陈长江顺路送黄婧婧回宿舍,两人就在路上聊起来。 “可以啊,你鼓打得不错,真的,我一般不夸人。”陈长江说的是真心话。 “你也可以啊。”黄婧婧这会反倒收起了平常那副小太妹的样,当然,也可能是陈长江自己看人的角度不同了,至少他理解了黄婧婧的外在表象确实是内心映射,表里如一,都是一颗激情泛滥的心。 “又能打又会写歌。”黄婧婧说,“我最欣赏你这样的!” 这姑娘倒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不扭捏。 她是这年头一类文艺女青年的代表,喜欢那些荷尔蒙爆棚、离经叛道、打架斗殴如家常便饭、没事在台上砸个吉他、脱成光膀子的男人。 黄婧婧就跟哥们似的搭着陈长江的肩:“呐,咱们这下算朋友了对不?” “是是是。”这个陈长江不否认。 “我给你说我们能交朋友吧?没骗你吧?” “是是是,你说得对。” “好嘞!”黄婧婧跳上陈长江的背,“背我一截,鞋跟高,累!” 得,陈长江只好背着她,倒是不重,又是个不过百的。这姑娘自来熟,才熟悉就要上背,但他却讨厌不起来,感觉好像她生下来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人,别计较。 “你以前是不是挺讨厌我的?”黄婧婧在他背上直接问。 “讨厌倒说不上,”陈长江也实话实说,“反正觉得没什么交集,也没必要硬凑。” “是个男人,”黄婧婧把身体往前贴了贴,让陈长江感受了一下她的本钱,“不像小羊子,我还不知道他!组乐队就憋着想睡我呢!” 小羊子就是长发主唱。 “胡说!”陈长江反驳了一句,“岂止光是为了睡你!” 骨肉皮哪都有,是乐队成员的灵感源泉,而同一个乐队里男女关系,那就更别提了。 “哈!”黄婧婧在背上笑得耸一耸的,摩擦得陈长江怪痒痒,“你想睡我不嘛?” “爬嘛。”这俩字表示拒绝,在本地语言里没字面那么强侮辱性,很多场景里都可以用,陈长江说:“女孩家家把这种问题随便问,该挨得了。” “哪是随便问的呐?”黄婧婧一点没不好意思,“我还不是要看人,配睡我的我主动问都行,不配的跪地上求我我一脚踢飞。” “你赢了。”陈长江感觉聊不下去了。 “噫,你还害羞了!”黄婧婧又笑,“没事,下回我再问,你哪天脸皮厚了哪天再点头,姐姐等得起,哈。” 就这么着,陈长江又多了个迷妹,本系本级两个班班花都跟他有瓜葛,就是这么强大,没办法。 隔天冷丽一大早给陈长江打传呼,陈长江用手机给她回过去,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手机号一一通知到位——说起来,这会还没开通手机短信功能,没法编一条短信群发,只能挨个打电话通知人家自己有手机了。 电话里冷丽和他约中午一起去她家。 饶是陈长江自诩两世为人,自带系统,对上谁都不怵,一想到今天要见的这位老人,心里多多少少都还是有点紧张,连穿什么衣服都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条军绿色的裤子,上身皮夹克,还逃课去理了个发,捯饬的干干净净。 至于装满黑科技的背包,还是得背着,哪怕看上去有点奇怪也顾不得,陈长江现在除了睡觉,其余大部分时间包都不离身的。 礼物之类的就算了,带什么去都不合适,想必人家也不至于挑这个理。 为了显示礼遇,冷家直接派了个车过来接,平常冷丽都是自己坐公交回去。 陈长江和冷丽坐在后排,冷丽小声给陈长江说注意事项:“我爷爷其实挺好处的,有啥说啥就是了。我奶奶最讨厌说脏话的,有时候我表哥说话说高兴了带两句出来要被我奶奶打手板。我表哥就喜欢说打仗……” 陈长江感觉自己就像是冷丽的男朋友上门接受检阅似的,然而并不是这回事啊……可这时候了他又能说什么呢?看着冷丽兴冲冲的样子,罢了,今天就是演也演到底。 冷爷爷常驻的疗养院在城北植物园旁边,好大一片草木葱茏地块里独门独院的小楼,有专门的警卫、勤务,医疗团队疗养院里现成的。 植物园再过去就是动物园,冷丽说她周末回来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动物园看熊猫,陈长江开玩笑说你应该多看看你的亲戚长颈鹿,都是腿长脖子长的,冷丽轻轻踢他一脚,捂着嘴笑。 开车的师傅从后视镜看见冷丽的笑容,心想这可少见呐,冷妹妹啥时候能这么笑的? 车停在疗养院里的小楼门口,一个人站在门口,陈长江打量了一下,忍不住心里发出一句我靠! 这是电影明星么?小伙挺帅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冷丽的表哥冷松了,剑眉星目、蜂腰猿臂、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笔笔直直地立在那,什么叫站如青松?这就是标准。 陈长江脑海里冒出一个形容——“男版冷丽”。 “哥!”冷丽下车后只是清清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嗯。”冷松也是如此。 不是关系不好,而是平常就这样相处的。 对陈长江,冷松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手:“欢迎欢迎。”没了,陈长江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估计这位跟冷丽一样,头回见面的人一句话能超过十个字就算到头了。 门口有个门卫室,拿探测器扫了下陈长江全身,未免开包的麻烦,陈长江只好把背包寄放在门卫室箱子里。 进了院,就看见一个老头正在池塘边,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独板凳上,面前又是一张独板凳,上面摆着一杯茶和一叠文件。 听到陈长江走进来的声音,老爷子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文件,冲他打招呼:“小陈,过来过来!” 陈长江赶紧紧走几步迎过去,走到老爷子面前,小时候献花见过一回,样子大差不差还记得。 陈长江啪一个立正,敬了个军礼:“冷将军好!我替我爸给您老人家敬礼!” 这是老陈知道陈长江受邀去见冷老爷子时对他的吩咐,陈长江不折不扣的完成了。 陈长江也不用多解释,能被请去吃饭,什么背景家里什么人都干什么的早就查清楚了,如果查出有不对的地方,根本也不会请上门。 只不过他敬的军礼动作实不怎么样,松松垮垮的,比陈佩斯《主角与配角》小品里那一下好不到哪去。“噗嗤——噗嗤——”,身后传来两声忍俊不禁的笑声,除了冷丽,连冷松都没绷住。 第164回 组织来人 好在老爷子不挑这个理,爽朗地大笑:“哈哈,小陈,我认得你爸,都是好小伙子!”。 “啊?”陈长江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你爸没给你说过?也!搞安全工作的嘴硬是严得很,可以说的都不说!”老爷子一边招呼人拿来凳子让陈长江坐在身边一边讲起往事。 很多记录中国第一颗蘑菇云升起的纪录片里都有个镜头,成功爆炸那一刻,参与试验的人们冲上山坡,望着远处呐喊欢呼,其中一个冲上来就滑了一跤,摔了个屁股蹲——现在陈长江知道了,那人就是老陈。 后来老陈作为战士代表之一得到了冷将军的接见,这个一摔成名的战士给老爷子心里留下了些许印象,多年后一查陈长江是谁孩子就把这事对上号了。 “咳!”陈长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说我爸不给我说呢!一万个人冲上来就他一个摔一跤,才尴尬嘞!” “哈哈!”老爷子大笑,“你跟你爸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好样的!” “在说谁好样的?”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个看上去身体很硬朗、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冷丽过去把她手臂搀着,陈长江赶紧站起来跟着冷丽叫奶奶。 “咱们的大英雄来了?欢迎欢迎。”老太太拍拍陈长江肩膀,看得出挺高兴。 “咳!不敢当不敢当,奶奶您坐。” 五个人都坐下,陈长江陪着聊天,老爷子对陈长江的身手很感兴趣:“听说小陈你从小习武?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没那么夸张,”陈长江赶紧谦虚谦虚,“遇到练家子还是不行。” “练家子?”老爷子不屑地撇撇嘴,“前几天被你打趴下的不都是练家子?” 这陈长江要是多说就有点表功的意思了,所以他只笑笑没往下接。 接下来老爷子又转头教育冷丽,人活于世,难免有应酬的时候,这谁也不能免俗,但身为女儿家,要多留个心眼,不能那么憨,什么酒局都去,什么人的酒都喝。 冷丽给说得不好意思了,一个劲拿眼瞟陈长江。前两天陈长江领着她飞天那晚上冷丽就直愣愣地坦白说,之所以拿酒灌自己,就是因为陈长江自己吃饭去了不带她…… 陈长江得想办法把话题拐走,于是问起那个他一直没搞清楚的问题——为什么不让他再找严大师手底下那帮人的麻烦? 这事对别人来说是秘密,对老爷子来说那就是一个电话就问清楚的事。 “这个事情,说起来,跟我一个战友有很大关系……”老爷子说。 陈长江这才知道这里面别有内情。 老爷子的这个战友,当年也是主持国防研究院工作的领导层之一,后来被安排到前沿科技探索领域,银河计算机、远洋测量船、洲际导弹等等都是在他手上搞出来的,给个居功至伟的评价并不为过。 既然是探索,那么已经风靡了几十年的“生命科学”当然也在探索范围内,这玩意不光我国研究,欧美国家其实早开始好多年。当年很出名的有个以色列人尤里盖勒玩意念弯勺,就曾经风靡一时,到处请他表演。 从七十年代至今。我国也冒出很多神神叨叨的人物,那位冷爷爷的老战友就专门组织过课题组研究,甚至一度对“人体特异功能”深信不疑。 后来么,那位知道是被一帮江湖骗子骗了,但也不是没收获,骗子有骗子的用处,比如,大洋彼岸就有不少施展空间…… 说到这老爷子就没细说了,但是陈长江已经听明白,估计严大师就快漂洋过海去,去那边打江山,到时候还会肩负一些任务。 这么说起来就很合理了,难怪不让陈长江再找人家麻烦,连冷家都只追究几个直接当事人。 也是冷老爷子,换个人确实不能给陈长江说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到点上桌吃饭,席间气氛挺融洽,陈长江作为一个有点小小渊源的孙辈,在老人家心里就是个孩子,即不求仕途也不求办事,纯粹交流感情,隔辈亲效应拉满。冷老爷子让陈长江没事经常来,陈长江只管答应着。 吃完饭老爷子要休息,陈长江告辞,冷松和冷丽兄妹一起送到门口,冷松说了句:“你真的很能打?有空切磋下?”。 陈长江对冷松印象也不错,不多言不多语,没什么大毛病,应承下来。 进入十二月份,陈长江心中多了点担心,上辈子就在今年十二月份,老爸遇到了整个工作生涯里的重挫,直接导致了他后来消沉下去,郁郁而终,这是陈长江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旧事。 只是问题在于,老陈一直对具体到底什么事守口如瓶,陈长江也只知道个大概,不了解细节,就这都还是干爹给他透的风。没办法,牵涉到国家安全机密,有纪律不让乱说。 大概就是出了重大的纰漏,绝密的研究材料可能泄露——就是说,连到底泄没泄出去都不确定,这就让人很难办了。 陈长江不搞理科,但有些原理还是多多少少了解,研究一些高精尖的东西,存在技术路线问题,如果某个环节可能泄密,那这条路线还继不继续往下走就有点费脑子了,没人能拍板继续搞。 真还不如确定已经泄密了,干脆另起炉灶爽快点。 间谍战没有常胜将军,老陈只是整个体系的一颗螺丝钉,没那个能耐发现所有问题,事情既然来了怎么办呢?只好接受处分,告别奋斗了一生的岗位。 这就是陈长江所知道的一切,具体就不清楚了,但是这辈子,既然他在,就绝不会打算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干爹,最近怎么样?忙不忙?”陈长江知道问老爹没用,家里的电话也不可能说任何牵涉到工作的问题,干爹的电话也是如此,但是可以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要是老陈有什么事,干爹应该不会瞒着陈长江的,至少会提醒他回家看看。 “忙。”干爹很干脆地说,“哪天不忙?你小子有啥话直说,有多久没跟华儿联系了?有空多打打电话。” 得,陈长江一下子惭愧了,这段时间是跟凌英华联系的少,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凌英华全国各地跑慰问演出,一会这个省一会那个省,还净是在条件艰苦战士驻扎的地方,他这打个传呼过去等一天都未必能回得过来。不过现在有手机了,到是可以多联系联系,免得干爹一说就要审他。 说起来,干爹也不是不知道陈长江谈了个女朋友,但他好像并没当回事,陈长江也不好问,干爹不提他才不会主动说,找不痛快么。 “我就想说……”陈长江斟酌了一下字句,“那个……要是单位有啥事还是可以给我说一下嘛,我也能帮上不少忙,毕竟是拿了本本的……” “你在学校事也不少,哪来那么好精力。”干爹洗刷他,“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陈恶霸,那个惹得起你?” “夸张了夸张了。”陈长江赶紧赔笑,“就是好打个抱不平,我又没故意惹事的习惯,也不欺负人。” “打抱不平?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你以为你是地球球长哦想整哪个整哪个?” “嘿嘿……”陈长江只能傻笑,干爹的话也是为他好,没必要争。 “你小子就晓得打马虎眼……”干爹说到这语气变了,有点不耐烦,又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一天到晚惹事,不行,要找人跟你谈一下,过两天要是有人联系你,去见一面,不准找借口!” 咣!电话挂了。 本想嘱咐下干爹及时通风报信,结果反被说了一顿,陈长江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不管怎么样,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告到天王老子那也是这话,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至于说有什么人要来找他谈心,陈长江更不觉得有啥大不了,谈心而已,谈呗,谈到天亮我都陪你。 干爹说过两天那就真是过两天,很严谨。两天后,陈长江接了个电话。 “老凌说过的,我到师大门口了,你在哪?”对方一点废话没有。 陈长江想了想:“门口停车场有辆老吉姆,在那等下。” 整个通话过程没要十秒钟。 走到校门口,陈长江看见一个穿黑色夹克衫、剑眉星目颇有英气、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站在车前。 陈长江走过去,他觉得也没必要自我介绍了,多余:“我以为搞秘密工作的会约个见不得人的黑屋子碰头,是不是有点太不小心了?” 那人笑笑:“我一年不晓得要见多少人,要是专为了见你搞得神神秘秘,那不是不打自招吗?认识一下,鄢民。” 陈长江以为他在说自己的爱好呢,多问两句才知道这是人家名字,姓鄢的可少见。 “车上说吧。”陈长江打开车门,两人进了宽敞的老吉姆。 “我是哪个部门的你应该清楚。”鄢民说,“你是干啥的我也清楚,这两天专门看了下你的档案。” 第165回 破纪录 “那我们聊啥?”陈长江挠挠头。 “随便聊聊,生活、工作、家庭、未来的打算,都可以。”鄢民一边说一边摸出一包烟,陈长江一边示意他自己不抽一边把车窗户摇开。 鄢民一看这情况,歉意地笑笑又把烟收回去。 这人礼貌方面还行,陈长江上调了一点评价:“没事,你抽你的,我又不怀孕。” 说点俏皮话能拉近关系,现在感觉没那么公事公办了。 “本身的打算是让你先上完大学再说,”鄢民说,“以后的安排还没计划,但是我看现在的情况,恐怕是要提前跟你聊一聊。” “为啥?”陈长江问了句,“我也没干啥不得了的事啊,无非就是打了几场架,救了几个人,都是见义勇为……我都要成十佳大学生了。” 鄢民摆摆手:“我又不是来给你上思想品德课的,你不要想岔了。直说吧……”他看了看表,“提高效率。明说,我觉得你小子可以,有点本事,只要不坐机关,随便在哪混都有底气混得出来。” 好吧,陈长江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确实懒得跟同事争位子斗心眼,这鄢民看人挺准,估计他说自己一年不晓得见多少人不是吹牛。 “但是你现在有点像无头苍蝇,混到哪算哪。”鄢民继续说,“一会去管偷自行车的,一会又跟开饭店的过不去,惹了一堆人,除了有点刺头难惹的名声还有啥实际的意义?” “呃……”陈长江想抗辩,一时却找不到角度。 “你可能觉得自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很舒服很安逸,但那都是些小虾米,后面的大鲨鱼你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你想一辈子跟小虾米打交道?再说,社会治安也不是你国安人员职责范围的事……” 鄢民说了他一阵,大意就是陈长江这么搞纯属浪费时间。 “那你要我咋整嘛?”陈长江听烦了。 “不是我要你咋整,我只能总结你过去的问题,没法告诉你未来路怎么走……再说我说了你听吗?” “那可能……是不听。” “所以你以后做事前多想想,按你这种搞法,还没累死就先烦死了。” “动脑嘛,有人说过我了。” “你还年轻。”鄢民拍拍陈长江的肩,“只要解决了思想问题,我看好你。” 真看好假看好不知道,但鄢民说的道理,陈长江是认可的,他也觉得自己有时候过于随心所欲,反省,必须反省! “不过你也别突然一下缩手缩脚。”鄢民又说,“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倒不是要挫你锐气,毕竟你的路还长……总之,注意安全,我不想哪天亲手封存你的档案。” “那不可能,”说到这个陈长江就不困了,“能把我整彻底的还没生出来,这点你绝对放心。” “呵呵。”鄢民不置可否,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风华正茂自信满满的面孔。 “我的联系方式,自己记一下,脑子里,别存手机里……你小子可以啊,这是最新的机型?”鄢民拿出一张纸条给陈长江,顺便瞟了眼陈长江随手撂那的诺基亚。 “没花钱,别人送的。”凡尔赛一把,很开心。 鄢民走了,陈长江一边回寝室,一边琢磨着刚才的对话。 说白了,相当于组织上安排了一个在省城的联系人,仅此而已,他连个人安全都不能给陈长江许什么诺,别的说太多也没意义。 陈长江能理解,就跟卧底似的,你一个当卧底的次次都有人帮忙化险为夷,那不明摆着有人保吗?坏人是坏又不是傻。每年在这条安全战线上都会有人牺牲,没办法,你就是干这个的,组织不可能派个保镖随时跟着你。 作为一个安全干部的儿子,他对此早有明悟。自己老妈……上辈子不就牺牲了吗? 还有另一个问题……自己有了手机,不给玲玲配一个说不过去,陈长江没敢等,赶在周末前就去买了个同一型号的,他可不敢说自己手上这个是女同学送的,那不是疯了吗?·只说是买了一对一人一台。 女人的第六感很恐怖,周末一起回小城,方玲玲对于陈长江的说法显得有些半信半疑,甚至可能两分信八分疑:“怎么又想起要买了?上次不是说傻子才买?” “还是不方便。”陈长江赶紧找辙,“现在我们学校抢电话的太多了,占了坑就聊个够,那天我要回个电话,给一个二货占了先,我绕着学校走了一圈回来都还是他,当时我就无语了……” 方玲玲的大眼睛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陈长江看,陈长江心理素质硬是要得,一点破绽不留,视线绝不闪烁逃避,比小白兔还纯洁无瑕。此时他在想,如果是上辈子,让玲玲这么一看,自己恐怕根本招架不住,什么秘密都得招,这辈子看来真是长能耐了…… 对女人来说,有时候相不相信并不取决于事实,完全看心情。总的说来,方玲玲对陈长江还是全心全意的爱和信赖,也相信他不会负了自己。陈长江每天都会跟她留好多句言,有事没事的也经常跑联大来看她,基本上每个周末两人都在一起,所以她觉得自己不该怀疑什么。 “就算生日礼物吧。”陈长江最后总结,“到时候我就不买什么了,咱们……疯一晚上庆祝生日。” 青春中的热恋男女,只要拐到这个问题上来,足以歪掉所有的楼,方玲玲脸一红:“讨厌,你有那本事吗?” “小看我?”陈长江嘿嘿一笑,“从今天起咱们都不办事了,全攒着!我要破纪录,6次!” “呸!”方玲玲啐他一口,自己也笑了。 说攒着,结果到了晚上还是忍不住,陈长江耕完两回地,呼哧呼哧的缴械投降。 “来呀,破纪录啊!”玲玲也学坏了,逗他,用身体蹭他。两人在一起习惯了,这方面完全没有了羞涩感,什么话都敢说。 “你是要我英年早逝吗?”陈长江把她抱进怀里箍住,不让她乱动,“哎,你哥最近在干嘛?”。 何其基本上隔三岔五的要给陈长江打个电话通报下近况,他已经在太森南路一家比较大的店里找了个导购的工作,现在正在那附近找房子,毕竟师大位置比较偏,每天赶车过去至少得四十分钟。 方洪军就有点没心没肺了,基本上不和陈长江联系。 陈长江估计方洪军是想证明自己混也能混出头,不想靠妹夫,自尊心使然,所以也不问他。但方洪军偶尔是要跟妹妹联系的,基本上也是报喜不报忧,吹自己多顺利多能耐,因此不问他问方玲玲也是一样。 “好像也没什么正事,”方玲玲撇撇嘴,“一问他就说在等猴子哥安排,这都两三个礼拜了也没动静。” “哦……”陈长江点点头,其实他问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嗯?你是不是岔开话题,就为了掩饰自己已经不行了?”冰雪聪明啊玲玲。 “笑话,你求饶我都不放过!”这哪听得下去!陈长江决定不留存货了。 床再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第二天方玲玲在美容院打理自己的产业,陈长江去找干爹。 现在干妈常驻京城,干爹过着单身汉生活,看见陈长江回来了主动登门,干爹挺高兴,亲自下厨做红烧鱼。 陈长江就在厨房里,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跟干爹套话。 “我发现了那么多线索,咋感觉一点用都没有呢?你们是不是消极怠工啊?”陈长江假装抱怨。 干爹捏着锅铲都忍不住要回头敲陈长江一个爆栗:“小娃儿懂什么,还敢说消极怠工!” “本来就是嘛!”陈长江直嚷嚷,“你们都干啥了嘛?” “哼!”干爹一声冷笑,这种程度的激将法要是能奏效,那就有点侮辱智商了,“瓜娃儿,我就问你,要是你发现有个间谍组织,已经锁定了几个成员,你是直接去逮了还是顺藤摸瓜一并铲除?” 道理是这个道理,干爹也不是第一回跟他讲,只是陈长江总担心这个月会有大动作不告诉他,所以才装这个傻。 “那又摸了几个瓜了嘛?” “记到,”干爹说,“哪怕同一个部门内,只要不是你负责的事,你就不要去乱打听。” 得,这个问题上陈长江不指望能从干爹嘴里套出话来了。 “那严大师总跟我有关系了嘛?”陈长江又问,“我把他下面人手打断了鼻子打骨折了,不得防着点?现在到底准备怎么解决?” 干爹沉默了一下,估计是在考虑能不能说,说到什么程度。 “反正具体当事人,不关几年是出不来的,其余人该咋判咋判,走法律程序这个没说的。但不会波及到严若新,有人打过招呼,这个人有用。”干爹语焉不详,“反正你不要再去生事,他下面的人应该也不会再来招惹你。” “走法律程序还说个屁!”陈长江不以为然,“我还以为直接绑走枪毙呐。” “幼稚!”干爹对陈长江装二愣子的行径嗤之以鼻,“能在规则内解决的问题,何必要耍规则外手段?” 道理陈长江懂,就是觉得不爽。 “给你娃娃说一声,这次你算立功了,但不要翘尾巴,继续老老实实的,晓得不?”干爹补了句。 第166回 商业顾问 中午吃完饭,陈长江主动去把碗洗了才回的家。今天老爸老妈都值班,下午下了班才回来,陈长江睡了一觉又起来摘菜洗肉,今天他准备亲自下厨,让老妈休息休息。 傍晚的时候爸妈都回来了,方玲玲也从美容院过来,四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其乐融融。虽然儿媳妇看来不会是凌英华,有些许遗憾,但老陈和何医生对于陈长江的眼光还是很满意的,都很喜欢漂亮又懂事的玲玲。 还没吃完,有人敲门。 “谁呀?”隔着防盗门老陈问了句。 “我,老周。” “也?周叔来干啥?”陈长江嘟囔了句。 老周是陈长江发小周冲他爸,两家关系还行,主要是陈长江和周冲关系好连带着两家有点交情。 研究院里人和人关系与大城市里不一样,人情味重得多,甚至还有什么事也没有单纯来串门玩的,逢年过节相互拜年更是不断档。这一点和后世的都市生活差别太大了,以后高楼大厦里有可能住两对门都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 “老周,稀客稀客!”老陈把来人让进屋坐下。 “哎哟,还在吃饭?来早了来早,你们先吃。”周叔先寒暄了两句。 老陈三两口把饭吃完,过去陪客,客厅和饭桌都在中间屋子,说话都听得见。 “来找我有啥事?”老陈问。 “其实不是来找你的,呵呵。”周叔说话总带着股喜庆,很和善的一个人,指了指陈长江:“找你家公子”。他说话好开个玩笑。 “找他?”老陈有点疑惑。 周叔这才说明来意,具体是这么个情况:这两年国防研究院的情况也不太好,拨款各方面比以前紧很多,上面也要求这些搞国防科研项目的转变转变思维,主动适应市场,搞点能创收的民品项目。 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层干部,任务就一层压一层压到周叔他头上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那怎么办呢?今年周叔带领的团队就一直在集思广益,想造点能拿到市场上卖的玩意。 到了年底了,总算是搞出点产品,只是造出来了还得会卖才行,这会才发现,与研发人才相比,营销人才更缺,整个研究院愿意并且有这个能耐搞推销的人几乎就找不着。 说实话,这年头有本事、胆子大、能把东西卖出去的人都往沿海跑,研究院这个封闭系统,又是在内陆小城,陈长江完全可以理解这种窘境。 左思右想,周叔想到了陈长江这,都知道他搞了个阳光广场,生意兴隆,周冲都说过好几回了。周叔也是想不到办法了,干脆来找儿子辈的陈长江取取经,看看他有什么招没。 就跟一个研究课题似的,陈长江听完倒还来了点兴趣,动念间,系统对话框出来了:“支线任务:推销产品;任务描述:帮助研究院获得订单,度过难关;任务难度:c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读档期限:半年。是否存档?” 存上。 有点意思,陈长江心想,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超过一个月读档期限的任务。也就是说,要是他不嫌烦的话,有三次机会回档半年的人生,相当于人生经历可以增加一年半,这可真不少了。 “咳,小孩懂什么……”老陈一是得谦虚谦虚,二也是丑话说在前头,万一陈长江的点子不好使也不负责任。 老陈这边先把话垫到前面,陈长江则在搜肠刮肚的回忆上辈子研究院这边拓展经济的情况。 陈长江记得其实研究院的苦日子也没持续几年。或者说,和国防系统里其他那些真正交给地方自谋生路的情况不一样,陈长江生于兹长于兹的这个研究院搞的是最重要的国防项目,国家不会让这个研究院不干正事全去搞民品。 过两年思路就清楚了,现在搞得好搞得坏,其实都没太大影响,都是探索嘛。 正因如此,陈长江倒也没什么压力,他就把这当成是个课题,搞着玩! “周叔你们研发了些什么产品?”陈长江问。 周叔就开始絮絮叨叨的给陈长江描述。 研究院是个规模庞大的组织,院下面有所,几乎每个所都有工厂车间,有一支相当有操作能力的高工队伍。 问题只在于思路,就是造什么,什么是市场所需要的。 显然,研究院的思路不对,他们只是要每个所自己想,报了一堆项目上来,然后领导们开会商量了一下,这个所搞这个,那个所搞那个,就这么拍脑袋定了。 最终搞出来的产品有高压锅,有取暖炉,有冰箱,还有的做那种发热材料装到袋子里,煮一次就能保暖几个小时,这里面还出现了一个陈长江很熟悉的玩意——投篮机,不用说,一定是黄叔他们所搞的。 陈长江听着都头大,这些玩意你说有没有销路,肯定有,但是你做的东西有成本优势吗?有品牌价值吗?而且全是成品,都得靠自己卖! 哪怕你给那些成熟品牌做个配套,不也就不用愁怎么卖的问题了吗?人家的销售团队是现成的啊! 与商业发达地区相比,偏居小城的国防研究院在商务方面单纯得像张纸,陈长江感觉自己还真得深度介入一下,不然要让各路神仙骗惨,钱都收不回来那种,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难怪上辈子周叔本来一直有机会成为所长后来却升不上去,多半就是把这事办砸了,也不知道谁让他负责的这件事,纯属坑人嘛不是。 陈长江需要点时间策划策划,他给周叔保证会认真想点招,有用的那种,不是泛泛而谈。 等周叔走了,老陈又给陈长江多说了两句,现在院里的情况确实人心惶惶,几万号人,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都盯着这次民品项目成功了以后几十年也多张饭票。陈长江要是真有好招,也别藏私,赶紧贡献,但要是拿不准也别胡出主意,到时候出了问题也是麻烦事。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说实话,整个社会都处于变革中,人心浮动,没人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方玲玲则想起已经停产的纺织厂,不胜唏嘘,这时候就分外庆幸自己遇到了个又能保护她又能赚钱的“飞天超人”。 陈长江看着方玲玲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别提多舒坦,豪情顿起:“放心吧,我就不信这点事我搞不定!” 晚上陈长江继续耕地,耕完进入贤者时间,这是他思路最清晰,心无杂念,思考问题最高效的时候。 在他看来目前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院里搞出来一批产品,要想办法卖出去,让人看得到回头钱;另一个则是未来民品的发展规划。 过两年国家是又重新重视起了研究院的军事价值,但那不代表研究院所有人日子都好过,所谓竞争机制拉开收入差距,科研人员收入增长陈长江举双手赞成,但是另外那些后勤、民品部门的人就活该穷?也没这个道理。 陈长江并不是一个浑浑噩噩的学生,这是他带着记忆穿回来的第二次人生,所以很容易就把自己代入进去,开始思索本不是他这个年龄考虑的问题。 想要卖东西,要么自己带着东西去人家面前推销,要么东西好或者名气大了让经销商来找你。然而陈长江悲哀的发现,现在两条都不具备条件,前者没团队,后者没经费。 有的思想活络的企业可以赌博性的一次拿出一大笔钱上电视报纸砸广告,一下子从地方品牌变得全国知名,但是研究院绝对不可能,想到这陈长江都觉得画面好搞笑,一个国家军工保密单位向上级打报告:需要经费打广告宣传我们单位的产品……这报告估计能把上级气出病来…… 相对比较合适的渠道只有各种展销会了,这倒是比较现实的路子,应该先这样,在那样,就能那样,然后再这样……一边想着他的手还不老实,在方玲玲光滑嫩白的身上来回逡梭,仿佛这就是他要攻克的难题。 方玲玲给他撩得难受,半天又不进入正题,气得咬牙。一扭身把被子裹住了:“我睡了!” “啊?”陈长江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觉得自己似乎可能大概又有了耕地的本钱,赶紧再次进入和谐的交流中。 第二天陈长江给周叔打了个电话,说了下初步的想法,周叔觉得可以试试,下一步陈长江准备回了省城搜集下信息,保持联络。 这里还有个小插曲,礼拜天一早,陈长江昨晚想事情加耕美田着实有点累,多睡了会,醒过来就看见方玲玲正在研究手机。他以为方玲玲在弄她自己的那个,结果方玲玲看他醒过来,直接把手机屏幕凑近了给他看:“这个米兰是谁呀?”。 陈长江这才知道方玲玲研究的是他那台,正在看他存了些什么人的,关键现在手机普及率多低?他这手机里拢共也就存了十几个号,除了什么家里电话师大派出所电话之类的,最突兀的就是这个一看就是女生名字的号。 第167回 米兰生日 他俩之间没有什么不准翻通讯录的说法,这种所谓个人隐私哪怕在后世的两口子和恋人之间都不一定好使,方玲玲想看就看了,陈长江不会蠢到拿这个搪塞。 “哦,同学,就是上次遇到流氓被我救了的那个,原来给你说过,你可能没记名字。”陈长江轻描淡写地解释。 他以为解释下就算了,然而肖媛可没少在背后提醒方玲玲把陈长江看紧点,有些事一旦产生了怀疑,那真不是说两句就过得去的。 方玲玲不想无理取闹,她也不是那种不准陈长江和任何异性有联系有来往的醋坛子,只是毕竟他们俩真正在一起也才半年,信任和那种多年老夫老妻没法比,难免有些事一旦有了疑问就会在脑子里发酵。 陈长江就这么一说就算解释了,态度显得很随便,这种应对完全可以从两个完全不同的方面来解读,要么可以解读成他心里没鬼,不觉得有什么可多说的,要么却也可以解释为他不重视两人的关系,爱信信,不信拉倒。 方玲玲就去按后者想了,但她不想和陈长江吵,因为从小家庭的原因,她属于偏逆来顺受的个性,尤其对陈长江感情正是深的时候,不想把情分吵薄了,所以只是背过身去生闷气。 陈长江总算觉出不对来,他想了半天怎么安抚,忽然一拍脑子,咳!安抚个屁! 读档,回到昨天晚上临睡前。 拿起手机就去上厕所,然后把米兰的号删了,其实自己记得,存不存的不重要。 一下就解决问题了不是?顺便……又能和玲儿大战三百回合,哪点不好? 一切都和谐了,信任危机没再发生,他俩依然是琴瑟和谐的小两口。陈长江现在觉得要是没了存档系统,自己成为被时间之神主宰的凡人,活着都没啥意思了似的,至少麻烦事要多十倍百倍,还是解决不了那种。 号删了归删了,晚上回到学校还得找人家去。 “什么事?”下楼来的米兰显得有些兴冲冲的,陈长江能主动找她让她心里挺高兴,“边走边说!” 两人散着步,陈长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很简单,要想知道主要大城市在什么时间都要办些什么展会,在这个信息传播不发达的时代,翻报纸广告效率太低,直接求助连锁酒店是一个很合理的渠道。 酒店知道城市的淡旺季,知道哪些会一开客流量大,或者直接就是指定接待酒店之一,如果这方面都没个数,陈长江不信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所以找米兰帮忙,那不是很方便吗? 这要求对米兰来说太简单了,不过她却不想这么轻易答应:“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怎么感谢我?” 这问题陈长江实在不好回答,说钱说买什么东西忒俗,米兰也不缺,她要的也不是这个。 看他抓耳挠腮的样,米兰笑了:“你先答应,我以后想到了再让你办。” 陈长江倒不担心她让自己杀人放火,这时候加一堆什么不违反国家法律公序良俗的限定语也显得有点彪呼呼的,所以只是很干脆的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两天陈长江一直在反思,鄢民和干爹都指出了他的问题,说穿了就是做事没有目的性,完全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或者说,是个被应激反应主宰的笨蛋。 他这种破坏性的搞法,那些食物链上层的大不了就不和你玩,你横就横去,总不可能街上见一个打一个吧,你知道人家是好人坏人? 但陈长江也不是完全照单全收,他认为别人之所以这么看他,是因为不知道他图什么,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 谁说我做什么事一定就得有什么目的?我还就什么也不图不行?抓坏人就是顺手的事,逮着谁是谁,我又不靠这个升官求仕途! 这么想一想固然爽,但陈长江也知道,人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的能力要是只用来跟人斗斗狠或者遇到身边事管一管,那确实也有点牛刀杀鸡了。 短期内陈长江想不明白,得不出结论。这世上很多问题不是简单的想一想就能理出头绪的,只有去体验去历练,经历到那了,某一刻忽然醍醐灌顶,之前不明白不通透的地方一下全给整明白。经历多的人看问题就是比那经历少的人靠谱。 就先这么着吧,就像鄢民说的,日子还长不是? 米兰对陈长江的事很上心,或者说,是米伯父办事很周全,两天后,米兰就拿着文件夹夹好的资料给陈长江邀功了。 资料是按城市分类的,全国主要城市一年到头有哪些固定的展会、交易会,主题是什么,报名方式、费用,信息很齐全,拿着就能直接联系作参会准备了。 “可以啊!”陈长江冲米兰竖大拇指,“帮大忙了!”。 “能帮上忙就好。”米兰眨眨眼,“记住你欠我一个感谢哦。” “存着!”陈长江比个ok的手势,“随时取!”。 陈长江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省城翻年一月份就有一个轻工商品展销会,这不正合适么? 当下就跟周叔联系,把自己搜集到的资料传真过去,建议他们先参加这个轻工展销会锻炼锻炼队伍。 至于具体的联系报名交资料,他可不打算弄,本来就是个嫌麻烦的人,再说又不拿一分工钱。 又过两天,米兰的生日到了。 米伯父对女儿的生日确实很重视,每年都要好好办一场,尽量把安排错出来也要亲自参加,不是陈长江之前以为的随便请人吃吃饭就结了。 今年生日宴会就安排在省城郊外一个风景区里的温泉酒店,也是米伯父公司旗下的产业。 米兰只邀请了她寝室里的姐妹,男生就只有陈长江一个,下午没课,专门安排了一个中巴车,把陈长江和米兰寝室其余七个女生一起接走。 车从城西出城,开了快一个小时,进入山路。 西面是省城上风上水的方向,省城有“西富南贵东穷北杂”的说法,最早富人都往西面扎堆,也是旅游地产最先开发的方向。 上辈子陈长江也没少往西门去,很多人谈生意、商务往来都爱往这边走。 坐在车上没事干,陈长江就在琢磨米兰这一家人。 首先可以说一句,米兰这人很不错,陈长江不能说自己对人家一点超出朋友的好感都没有,这玩意人前道貌岸然也就罢了,自己骗自己可没什么意思。 抛开心中的白月光玲儿不谈,只是和自己那过于勾人的长腿徒儿比,米兰胜在情商高,知冷知热,知进退。陈长江向来很欣赏这种活明白了的人。 另一个能反应米兰人品的例子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是杨晓梅,一个富家女要跟贫困生成为交心而不是谁刻意做样子的朋友,那真得很高的情商。 杨晓梅为了参加好朋友的生日宴会不要太寒酸,专门狠狠心去买了套新衣服,要不是陈长江给她张罗了个勤工俭学小超市,她绝不可能花钱在这上面。从另一个角度说,也证明杨晓梅是真拿米兰当朋友,不然直接不去就是了。 从米兰又想到米伯父,陈长江感觉这位长辈给他感觉也很不错,可惜没什么机会多聊聊,他太忙了。 偶尔陈长江也跟坐旁边的杨晓梅说两句,这姑娘心里敏感,他一路不说话人家说不定以为看不起她呢,那就不好了。 “狗娃这人咋样?”陈长江找到一个话题。 “有点懒。”杨晓梅说,“不存钱,有一个用一个……” 这不奇怪,陈长江可以想象,狗娃小时候受的都是什么教育,没毛病才怪了。 “有没有干啥偷鸡摸狗的事?”陈长江又问。 “那没有。”杨晓梅使劲摇头,看来还是很怕陈长江误会狗娃,“他还是多听劝的,钱都对得上账。” “有没有不三不四的人来找他?” “没有,他也基本上不往校外去。” 对于这个一时管闲事心起护下来的“小弟”,陈长江还没想好以后怎么安排,不过倒也不急,先观察观察再说。 已经看得到远处的雪山了,迥异于城市的清新空气让陈长江心情不错,心想下回带玲玲来泡温泉,不过不能开老吉姆,油钱他都觉得肉痛,还是飞吧。 汽车抵达被溪流像护城河一样包围出来的建筑群,大门前一块大石头上面雕着“花湾宾馆”。建筑群正中间是个大型宴会厅,则周围散落着一栋一栋的独立小洋楼,又能满足商务会议的需要,又能保证宾客的独立空间。 一行人下了车,顺着路往宴会厅走,就看见米兰在门口迎接。 陈长江故意拖到后面,让米兰先和女生们打招呼,看她穿着盛装,跟女生们拥抱,用略带浮夸的口气感谢光临,仪式感十足。陈长江深刻感受到自己这个平凡人家长大的人和富家小姐还真是两个世界,平常在学校里还不觉得,一到了她真正习以为常的环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168回 威胁 挨个寒暄,到了陈长江这,陈长江用翻译腔跟她开了个玩笑:“哦,生日快乐,我亲爱的玛蒂尔达米兰小姐……” 正和他礼节拥抱的米兰掐了他背一下:“不准笑我!” “如你所愿,呃……要得。”陈长江一时都没改过口。 “我今天怎么样?”米兰捏着裙角转了转身体,让陈长江表扬表扬。 “美得很美得很。”陈长江虽然语气比较开玩笑,但实际上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米兰本来底子就好,今天再这么一盛装打扮,确实比淡妆或者素颜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有空来找你。”米兰嘱咐了句。 这时候米伯父也匆匆走过来,后面琳姨穿高跟鞋走得慢,迟一步。他没去挨个招呼米兰的那帮室友,只是统一挥挥手说了欢迎然后径直找到陈长江握手寒暄,陈长江是救过米兰的,他这么做别人挑不出理来。 不过陈长江感觉米伯父好像有点注意力不太集中,虽然是在跟他说话,却有点心神不定的感觉,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怎么的,也就没多说什么,和琳姨也只是点点头致意就得。 花湾宾馆确实很适合搞这种人比较多的聚会,人都是分圈子的,不是一个圈子硬凑很尴尬。熟的人自然而然就聚到一起,各有各的玩法,各有各的话题。 陈长江的圈子在哪?好像……这个真没有,他也不可能跟一帮聊不到一块的女生尬聊。在宾馆四处转了转,陈长江干脆打算找个房间躺会,睡一觉起来直接吃晚饭。 今天整个花湾宾馆没对外接待,都是请来的宾客,门全开着,想休息的直接挑一间休息就好,陈长江随便找了一间,关上门,闭上眼。 一闭眼系统对话框例行弹出来问存不存档,陈长江目前有一个推销产品的支线任务存档,可以保存半年,这是不能动的,然后有个本月初的存档,这也是不能动的,所以就剩昨天晚上临睡前的存档了。陈长江想着昨天到现在没什么事,那就顺便存个档。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过来却是被吵的,只听得屋外传过来很杂乱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哭嚎,一听就不对劲。 陈长江一骨碌站起来出门,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只见人群聚集在一栋小楼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陈长江费劲的挤进去,先看到的是米家的一帮亲戚,有的在哭有的在闹腾,还有的走来走去无头苍蝇一般也不知忙个什么。 继续往里走,陈长江大吃一惊,他看到米伯父的身体横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不知是死是活。这种情况没人敢去动它的身体,保安把人挡在外面,等着救护车赶紧过来。 是被人杀害了?还是坠楼?这是栋三层小楼,从上面摔下来如果是头先着地那也足够收命了。 米兰呢?陈长江左右看了看,发现她就在不远处伏在琳姨的怀里,全身都在颤抖,哭的不行了。 陈长江很冷静,因为他有系统,既然他在,米伯父死不了。 “支线任务:制止悲剧;任务描述:找到米伯父,阻止他自杀,解决困扰他的问题;任务难度:d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 一动念要帮忙,系统任务弹出来了。由于是回到过去处理任务,所以不存在存不存档的问题,很严谨。 另外,任务描述透露出一个信息,米伯父是自杀的。 陈长江有点想不明白,米伯父事业有成,家庭不说多美满,但也还过得去,原配去世了后来找的好像也没作妖,女儿又懂事,父女关系不错,什么事能逼得想不开自杀? 不管怎么样,那是人家私事,和救不救人没关系,陈长江没想太多,读档。 时间回到刚才他躺床上闭眼的时候,睁眼,起床。 去到中间的宴会厅,看到米伯父还在那招呼客人,陈长江想了想,扭头又走了。 这次他走到未来米伯父出意外的那栋楼,找了间没人住的屋子,关上门。 不一会,蚊子顺着窗户飞出去,陈长江操纵着它飞到宴会厅,锁定住米伯父,齐活,等着吧。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米伯父在宴会厅门口接到一个戴了顶鸭舌帽、长了双三角眼、约莫40岁出头的中年人。 看起来米伯父对待他和其他客人没什么太大区别,一样的握手致意,但是蚊子精准的收音让陈长江听到米伯父一边冲对方堆笑,嘴上说的却是:“你到底来干什么?” 那人很亲热的攀住米伯父的肩:“找个地方谈谈。” 于是米伯父扭头跟琳姨说了句:“我跟老柴谈点事。” 两人也没挑,就往陈长江所在的离宴会厅最近这栋小洋楼走,找了间没人的,关门,还反锁了一下。 陈长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一进屋,米伯父脸一沉:“今天是米兰生日!” 被他称为“老柴”的这位把鸭舌帽取下来随手往床上一扔,蚊子的视角从斜上方看过去,陈长江都给吓了一跳,这老柴的头顶有一部分有明显的凹陷,显然以前受过很重的伤。 “我知道,我也不想这会来打扰,没办法。”老柴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坐吧,别扯那没用的。” 嗯?陈长江听出他的口音,很熟悉,研究院里那些东北来的叔伯说话就是这味,带得陈长江说普通话口音都往那边偏。 米伯父不坐,站着听他说,那态度似乎是准备随时拂袖而去。 “你得继续配合我们。”老柴说,“我也尽力了,那边不同意,没有别的合适的,咱们还得再合作几年。” “用枪顶着的合作不叫合作,那是土匪。” “是,我是土匪。”老柴一点不动气,“你是头一天才知道?” 虽然蚊子只看得到米伯父的后脑勺,但此刻陈长江看得出来米伯父在和老柴对视,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愤怒,但是老柴表现得很平和,陈长江判断这是有恃无恐的架势。 “赌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坐下吧。”老柴轻描淡写地做了个手往下压的动作,“人总得交几个土匪朋友不是?我就是土匪那也是能讲理的土匪,你总得让我把话说明白吧?” 米伯父总算是坐下了。 “老米,咱们也算多年合作,我就再问一句,你是真要跟我们拆伙?”老柴点起一根烟。 “我从来就不是你们一伙的,不存在拆不拆。” “你要不是我们一溜的,你能年纪轻轻当副总,三年爬到总经理?”老柴不屑地笑笑,“当年董事会推举,你可不是第一选择,要不是那位,你能有今天的风光?” “知遇之恩当报,”米伯父说,“但是不代表什么事都能做……你们这么搞,迟早会害死整个集团。” “你都多少岁了还这么天真?”老柴直摇头,“这集团是你的吗?我怎么记得你的股份连1个点都没有?你是给人干活的,你永远记住!” “那你们以为干了这种事,还能跑得了?” “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就算了,”老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么多年吃香的喝辣的,够本了,老婆儿子也早过去了,我老柴家绝不了后。” 咣当!说到这米伯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暴怒,抓起桌上的烟缸就往地上砸:“你老婆孩子没事,我呢?当初佳慧怎么死的!” 佳慧?这是谁?听那意思,陈长江怀疑佳慧是指米兰她妈。 这时候老柴终于没法维持他那淡定的形象,反吼回去:“你还有脸说她!当初你要是痛快点,佳慧能死?” 两个男人像愤怒的公牛,用压抑的语调互相指责。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让陈长江大概有点听懂了,好像是当初米伯父不愿意帮老柴这边办什么事,于是老柴背后的什么组织就制造意外杀了米兰她妈,逼迫米伯父,如果再不就范,下一步就是干掉米兰! 靠!陈长江顿时火大,米兰的遭遇,不就是上辈子的他自己吗? 后面继续听下去,米伯父是打算与老柴这边彻底决裂,他唯一的倚仗就是掌握了不少这个组织的资料,如果不让他脱钩,他就把这些资料提供给国家安全部门。 听到这陈长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老柴背后应该是个间谍组织,利用高档连锁酒店集团可以搜集的情报那就多了。 之前干爹给陈长江培训过,间谍组织搜集信息并不仅仅限于军事情报,民生、经济、人事变动、政策讨论之类的都是情报工作的一部分,米伯父这种身份,间谍组织发展一个可不容易,哪可能轻易放手。 “老米,我作为朋友劝你两句。”老柴说,“你现在老婆也续上了,小兰也这么大了,过两年把她们送出去,我这边也使使劲,帮你再给那边说说,你就再安安心心帮我两年,哪点不好?还折腾什么?你再这么搞,下次就不一定是我来跟你说了……你就不能为小兰考虑考虑?” 第169回 搞定他 “我要是不合作,你们就要拿她的命威胁我是吧?”隔着屏幕陈长江都能听到米伯父语气里的绝望和愤怒。他明白了,米伯父肯定是既不想再为虎作伥,也不想牺牲女儿的命,那怎么办呢?只有他自己解脱掉,才能解这个死扣。 “米兰是个好孩子……”老柴那样也不知道是真心诚意还是假惺惺,“我希望她平平安安的……我家那小子一直想着她呢,你再跟她说说,以前的事就过去吧,咱们结亲家,我替你说话也多几分理不是?” “你家小子?”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米伯父差点吼起来,“老子不会让兰兰找个人渣!” “人渣?”老柴不屑地哼一声,“我年轻时候比他混多了,那都不叫事,混够了才知道疼人。别的不说,只要小兰成了我儿媳妇,我保证没人敢动她。”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米伯父整个身体倒进了沙发里,陈长江还从来没见过他有这种心如死灰的颓废样子。 “尽快给我个答复,催得紧。”老柴点点头站起来,鸭舌帽重新扣头上,又强调了一句:“米兰是个好孩子……” 怒火在陈长江脑子里燃烧,这姓柴的太嚣张!句句都在威胁人!且不说米兰和自己是接过吻飞过天的关系,哪怕就是个普通朋友,陈长江也听不得这样的对话。 此刻他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有“本本”、为国家工作的人,什么向上级汇报?什么放长线钓大鱼?没空!快意恩仇那劲已经完全占据主宰地位,一时之气都忍不住了,他现在就要看到姓柴的跪下唱征服! 陈长江的房间离米伯父和老柴所在这间就隔了个上下层,陈长江把显示屏往背包里一塞,顺手拖出板砖,开开门就冲出去。 跑到上面那层,正看见老柴从房间里走出来。陈长江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板砖! 老柴其实年轻时候也是个狠角色,头骨都给打骨折了还能追着人砍三里地那种,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冲出来个愣小子搞突然袭击,再加上板砖又有自动锁头功能,完全超出了老柴的迎敌经验。所以只一个照面,老柴就被陈长江拍翻在地上。 这还不够,陈长江又上脚一阵踹,连踹了好几脚才舒坦了。 别说,这头骨缺一块的比那健康人还厉害,居然没昏,只是想爬起来也够呛,且得缓缓。 这时候陈长江才在思考自己到底该以什么身份和理由来管这事,总不能说看你不顺眼所以拿板砖拍吧? 分析局势,目前米伯父是想和老柴背后的组织脱钩,但又害怕家里人被报复。从读档之前的表现看,米伯父拒绝合作的态度是很坚决的,有点宁死不屈那意思。那么现在只要推一把,完全有可能让米伯父下定决心,一方面要让他没有瞻前顾后的退路,另一方面要让米伯父相信陈长江有能耐保护他们一家人尤其是米兰的安全。 这时候米伯父听到外面动静起身出来,看到陈长江把老柴放倒在地,手上提着个网兜,还在发愣。 “长……长江……”米伯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点懵,这小子为什么动手? “伯父,重新认识一下……”陈长江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工作证,“国安八局的。” 陈长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当他破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国家安全大案,抓住世界知名间谍组织王牌特工,当着终于赶到的警车和蜂拥而上的媒体,自豪的亮出本本:“吾乃陈长江是也!”。那画面要多煽情有多煽情,要多拉风又多拉风。 当然,实际是不可能的,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隐蔽战线战士大概率是被保护起来,一直到老别人都不知道他干过些什么。 所以第一次“亮本本”,围观群众只有两个人,这让他颇感遗憾。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让老柴闭嘴,他依然可以继续自由自在的到处浪。这一点不用他动手,只要交给上面,不可能还会把他放了,没这么办事的。 米伯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看着陈长江,愣了半天:“你……一直在调查我?” 这时候听到有群人正从楼道上来,叽叽喳喳的,陈长江赶紧拽着老柴的衣领子把他拖进屋,米伯父也跟进来关上门。 “别误会,”陈长江说,“我可没那闲工夫调查你,我真是大学生……”晃晃工作证又收回背包,“干这个纯属巧合。” 一边说着,陈长江一边用床单绞起来把老柴捆上,顺便拿毛巾塞住他的嘴。这么一弄再有板砖在手,他不信老柴跑得掉。 看着米伯父心神不定的狐疑眼神,陈长江说:“伯父,刚才你死了的心都有吧?不想越陷越深,又怕米兰遭遇不测,只能自己一死了之。” 真让他说中了!米伯父刚才确实有这个念头。面前这个小年轻一会亮工作证,一会化身心理大师,实在让人看不透。 陈长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神棍要骗人,就得树立神格,先把人整晕乎,才能说啥是啥,言出法随。当然,他不用骗,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真神,黑科技之神。 “我跟您保证,”陈长江说,“米兰的安全,我负责到底。”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强大的底气,让米伯父左右为难的心理天平略微倾斜了一下。 “反正,我既然知道这事了,也不可能就此罢手。”陈长江又说,“您要是不愿意出面,无所谓的,我把他带走是一个效果。” 的确,老柴来了,然后被安全人员抓走了,就这么简单的事实,显然他背后的组织是不会去试图分辨米伯父在其间究竟起了什么作用,不需要,这道理一想就明白。 “或者,您得弄死我才能让我闭嘴。”陈长江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米伯父在艰难的权衡着,他最放不下的是米兰,如果米兰没事,他甚至都不怕自己出意外。 “你能一辈子保护米兰?”他问出了一个神父在婚礼上问的问题。 陈长江想的不一样,他觉得只要和米兰不断联系,他真的可以保证她一辈子的安全:“我保证。” 人世间的事怎么说得清楚,任何决断都不可能规避所有风险,只能选择相对靠谱的那条路走。 既然陈长江已经拿住了老柴,这事就没法再拖下去,米伯父想清楚想明白了,终于下定决心:“那我就把米兰托付给你了!” 刚说到这,陈长江忽然听到两声细碎的轻鸣,米伯父的身体一下子往前扑倒,接着从他身体里喷出的血液染红了地毯。 顺着枪声看过去,是琳姨!她倒吊的身体从窗外一下子就翻进来,身手真不错! 没说的,这位肯定也是跟老柴一伙的,多半刚才她也在附近,知道老柴被拿下了,陈长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琳姨把枪口对准陈长江:“你不是很能打吗?” 陈长江叹口气:“其实打架真的是我弱项。” 闭眼,读档。 同样的剧情又过一遍,这次陈长江多了点烦躁,连累老柴多挨了几脚。 到了米伯父再次说出“那我就把米兰托付给你了!”之前一刻,陈长江忽然向窗户这边快步走去。 然后琳姨果然探出身体,伸手持枪瞄准。 “啪!”,一块板砖定在她脑门上,陈长江为了安全可不敢留手,有多大劲使多大劲,辣手摧花也没办法了。 这一砖直接把琳姨拍成了重度脑震荡加逆行性遗忘(就是失忆),足足躺了一个多礼拜才能接受审讯。 琳姨腿也勾不住挡雨板了,要不是陈长江拍完砖顺手抓住她一只手臂,拖了进来,三楼摔下去头朝地够呛还能活。 米伯父脸煞白,刚才琳姨掏枪的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多年的枕边人原来早就是人家安排好的,心中又气又怕,血性也给激出来了。 当下再不犹豫,下定决心反水! “支线任务:制止悲剧,完成!奖励:一瓶来自魔法星系的‘巨力药水’。” 剩下的事就不用陈长江出面了,他只是打了个电话给鄢民。没过多久就有辆车过来把米伯父和老柴、琳姨带走,对宾客只说临时有要紧的事要提前走一下。 “帮我安抚下兰兰。”走之前米伯父叮嘱陈长江,“她的安全……” “放心吧,”陈长江回答,“我保证!绝对绝对没问题!” 米伯父深深看他一眼,拍拍他肩膀,上了车。 米家另外的长辈出面招呼宾客,米兰这边则有陈长江在,气氛还好,她也习惯了父亲的来去匆匆,能够体谅。 晚上晚宴过后,放完烟花,各自散去,想泡温泉的泡温泉,玩牌玩麻将的自己组桌去,米兰寝室的姑娘们找了个房间唱歌。 陈长江护送着米兰到她住这栋楼。这栋是别墅型的,酒店里价位最高那种,一栋楼只住一家人,自带温泉。 “晚安,好生休息。”陈长江跟她道别,米兰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保持微笑多少分钟,这会已经很累了,什么活动都不想参加。 第170回 展销会 米兰盯着他的眼睛:“我爸有什么事,对吗?” “呃……”陈长江挠挠头,他知道这些事瞒不过米兰,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柴叔叔一来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米兰说,“我爸讨厌他,甚至有点怕他,我看得出来,而且,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对……” 米兰什么都知道,陈长江觉得自己不能把她当傻子:“他来威胁你爸,让我撞破了,然后……反正这个问题会解决的,相信我。” 米兰忽然很激动,一把把陈长江抱着:“你在我心里就是超人,长江,你会保护我对吧?我……我害怕。” 陈长江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栗,那种害怕不是装的,伸手轻抚着米兰的背:“我答应了伯父,保证你的安全,放心。” “那你不在的时候我怎么办?”米兰问。 “嗯……”陈长江觉得这件事很难解释,还在琢磨措辞。 然而米兰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晚上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 陈长江感受到怀中米兰的脆弱,那一刻他想起自己上辈子,母亲不在了,父亲因为案子出了重大纰漏被带走调查的那些日日夜夜。他一个人在家,一个人生活,孤寂和未来的不确定性让他度日如年。 感同身受的共情让他无法拒绝。 两人进了屋,米兰去更衣间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一套比基尼泳衣,青春美好的身体在陈长江面前晃啊晃的,又是一番峰景。 “你不泡吗?”米兰问。 来了不泡那不是白来了,陈长江二话不说,也去换去了。 大池子里面就两个人,冬天里泡温泉实在是很舒服的享受,陈长江忍不住哼起歌来:“沐浴露和香香皂,今天用哪个好。毛巾衣服要拿好,水温刚刚好。淋淋水来搓泡泡,今天真是美妙。从上到下要记牢,我爱洗澡澡……” 旁边米兰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童趣的一面,听这首歌配着他享受的表情,轻松的心情会感染,她总算能稍微放下点心,更不想让陈长江走了。 两个人一边泡着一边喝酒,陈长江不好酒,但这个夜晚,皎白的月色下远山如黛,近处醇酒美人,波光粼粼、目光莹莹,终究是革命意志不坚定…… 自然而然的,两个人靠在了一起,米兰把陈长江抱着,陈长江则在脑子里天人交战…… “你答应过欠我一个情。”米兰说,“可以还了。” 好吧,男人一诺千金,当然,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陈长江和米兰度过了美好的一夜,他们人生的羁绊就此牵连。 米伯父的出首直接带出一个东南某岛经营多年的谍报网络,后续具体情况陈长江不便打听,打听也没人告诉他。 但是鄢民专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代表上级对他进行口头嘉奖。 “没点实际的?”陈长江跟谁都要逗一下。 “要不把你调过来上班?” “算了,你忙,挂了啊。”陈长江可没兴趣坐机关。 米伯父作为污点证人——当然,国内没这个叫法,等同于戴罪立功,大概率能免除牢狱之灾,但是事业肯定到此为止了,财产能剩多少也不好说,这类案子没那么快能结案的。 陈长江对米兰多多少少有些愧意,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米兰家里的重大变故,为此,他专门和米兰谈了一下,坦白自己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请求米兰的谅解。 “长江,你能直接跟我说,我很高兴,真的。”说话时两人在校园的小树林里,米兰把头靠在陈长江肩膀上。 “我去见过一次爸爸,他说现在他感觉挺好的,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卸下来了,其实他早就该踏出这一步。他还让我信任你……其实我一直信任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愿意信任你。” 陈长江握住她的手:“放心吧,谁也伤害不了你,我发誓。” 12月底,方玲玲过生日,陈长江拼了老命,兑现了“疯一晚上”的承诺,成功从“一叶五次郎”晋级为“一叶六次郎”。 1994年的最后一天,元旦节前的晚上,陈长江回首这大半年的穿越人生,不由得感慨万千。 三月回来,救人、打人、斗骗子、抓小偷、抓间谍、谈恋爱、出轨……真是什么都体验了,难道说这就是有本事人的日常?这12月一过,上辈子父亲遇到的那件破事也没发生,国家的事自己改变不了,家里的事可是面目全非了…… “想什么呢?”怀里的玲玲看陈长江若有所思半天了,问了句。 “在想老天爷对我实在不错……以后得尊重老天爷。” “怎么不错了?” “能把你发给我,还行哈?要是选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觉得我有希望竞争前三。” “就说好听的。” “行动我也不差啊,等着吧,明年我好好健身,挑战七次郎!” “讨厌,天天就想这事。” “废话,抱着你还能想别的?想扶老太太过马路?想期末高等数学能考多少分?那只怕是有病了……” 夜凉如水,两个人相拥着絮絮叨叨,那就是幸福。 难忘的1994年,结束了。 1995年1月7日一大早,陈长江和方玲玲出现在“第13届西部轻工用品展销会”会场,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往里走。 省城每年都要举办各种展销会,名气最大的是糖酒会,本省是烟酒大省,糖酒会的规模屡创新高。轻工展销会相对名气差不少,到了2000年就会换名字,变成“大西部轻工商品展销会”,不过无所谓,反正研究院民品营销团队也需要积累经验,现在就指望能签多少单,那不现实。 陈长江之所以大周末跑这来,一方面是周叔打电话过来请他看看,提提意见,另一方面这也关系到自己的支线任务,陈长江当然得费费心。 “小江!玲玲!这边!”陈长江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叶棉姐。 叶棉怎么会跑这来呢?那是前段时间陈长江的推荐。 周叔为了完成任务,对陈长江言听计从,陈长江说营销团队弱,又没人乐意干,那就招人。 招人都不好招,国防研究院这样的单位每年的编制都是香饽饽,民品营销团队肯定占不了编制,说白了就是合同工,吸引力一下子就下去一大截,肯全国各地跑营销何必来你这,但凡业内熟手一了解就没兴趣了。 最后陈长江想到一个人,就是叶棉姐,叶棉这人心气一直挺高,美容院这边虽然收入可观,但她总觉得就守着这么一亩三分地挺没意思的,和陈长江聊了好几回,让他出出主意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发展领域。 叶棉人很聪明,脑子也活,美容院现在基本上都是她对外,跟顾客们推销产品也是她占大头,燕子和五妹加起来都没她能说且拉得下脸。 于是陈长江就找叶棉,游说她先去周叔这边试试,万一闯出一条路来,平台肯定比美容院大,闯不出来就继续干她的美容院,也不耽误什么。 美容院这边再招学徒就是了,反正以后肯定也不止开这一家,多来几个都用得上。 叶棉也没多考虑,很快点了头,安排好了美容院这边马上就进入营销团队工作状态,周叔给陈长江夸了她好几回,干练、积极,能说肯干,比那些除了干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管用多了。 方玲玲跟叶棉的感情也挺好的,所以今天也跟着陈长江一起过来,两姐妹还能好好亲近亲近。 陈长江打量着研究院的展位,布置得还不错,不枉他之前出了那么多主意,怎么摆放好看,怎么显得高大上,都是有讲究的,整体颜色特地挑了蓝色,配合商标——不方便用研究院的名字,产品注册为“天海”牌,天海那不都该蓝色么。 旁边那些展位就是拉个横幅贴个标语啥的,全靠人嗓子,扩音喇叭一次展会用坏好几个。研究院这边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在一大堆红底屎黄的横幅标语中显得特别新颖别致。 方玲玲和叶棉站一块,边聊天边帮着接待来看样品的客商,她一来比有些请了模特的还吸引眼球,毕竟来这种展览的模特也不会有什么太高的质量,没法跟方玲玲比。 陈长江跟周叔聊了两句,大家都很忙,来参观洽谈的不少,很快他就成了唯一的闲人,干脆到处转转。 轻工展销会虽说没有糖酒会那么大规模,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把陈长江看花眼还是没问题的。 锅碗瓢盆、家用电器、陶瓷玻璃、钟表照明、皮革家具、电池五金、食品日化、文教玩具……应有尽有。 虽然不懂具体的质量,但是从一个普通消费者看来,别人造的东西至少外形上好看。研究院的货品吧,论质量反正周叔是拍胸脯保证绝对高质量,航空钢都用上了,但是成本降不下去,卖相又不行,酒好也怕巷子深啊! 第171回 见色起意 至于推销的本事……陈长江感觉到经历了一场精神的洗礼。 洗礼他的是一个来自东北某国营厂的展位,因为该展位的表演,一大堆人都被吸引过去了,陈长江估计只要表演不停,今天吸引眼球最多的非他们莫属。 第一个,这个展位搞接待的,除了少数几个男人,其余都是高个长腿大姑娘,一口热辣东北话,长得也普遍都在八十分以上,任谁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第二个,等聚过来的人多了,只见展位里一个大老爷们咣当就跪下了,吓周围人一跳。 然后就听得这人开始“说唱”,不是舶来品那种rap,而是真真正正的本土又说又唱。 “路过滴大哥大姐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东北下岗工人来贵宝地求点救命钱了啊,我是厂长我带头给您跪下了啊,卖不出去没脸回家乡了啊……货也好人也俏,您买点试试就知道……下岗苦下岗累,下岗全部进社会……老婆孩子饿得哭,大老爷们不如猪……您买我一点我念您一辈子好,下了黄泉见判官,抢过生死簿给您名字划一道……” 说到伤心处那是声泪俱下肝肠寸断,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陈长江都看得不想走了,顶级啊!这人绝对学过二人转哭灵。效果也好,真有好多随便看了看就签合同下订单的,买谁的不是买啊,就当做做好事了。 表演水平到了一定份上,观众都不会去想真假,陈长江也不认为这人到底是厂长还是演员有什么重要的,签单才是硬道理,别的各凭本事。 咱们国家这块土地上,永远不缺能人,给点土壤就发芽,给点阳光就灿烂。 陈长江给方玲玲打电话,让她把电话拿给周叔,陈长江叫周叔赶紧过来,看看人家东北国企多拼命! 对,就是拼命。研究院不用拼命,这么说吧,如果国家哪天列个名单,按轻重缓急把军工单位全解散,研究院也绝对是最靠后面的。日子再难过,和吃不上饭还是差的很远,没有那种紧迫感。 周叔过来看了,也大受震撼,“太拼命了,太拼命了……”嘴巴里不停念叨着,感觉这么出来一趟确实长见识。 “我让他们都换着班来看,都来接受教育。”周叔马上回去安排。 晃晃悠悠一上午就过去了,中午吃完盒饭,一边吃一边盘点上午的收获。 只能说差强人意,发了一堆资料,收了几十张名片,有那么几个表现出订货意向,不过从意向到下单还远着。 从别的展台看了不少,也收集了一些来访客户的意见,对于产品的好坏和定价也有了直观认识。这时候就体现出人和人的不同,有的就畏难,直说没有竞争优势,有的则觉得干这样的活挺有意思,长见识。 叶棉姐就是干劲十足那种,出来见识各路人精比窝在美容院和各位大姐大妈斗智斗勇有意思多了,货卖不出去没订单不要紧,回去总结经验教训继续改进呗。 几个研究院的小伙子没事就偷看方玲玲,这个陈长江管不了,管天管地你还能管人家往哪看?他早就习惯了,自己当初也是打望者的一员啊。 午饭后人流量会少不少,都得吃饭休息,陈长江搬个凳子坐下,旁边叶棉和方玲玲站一块聊天,有人来就给介绍介绍。 不一会有个穿格子西装打领带,但是模样完全不适合这种装束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这人满手都是戒指,挎个鼓鼓囊囊的包,大腹便便,地包天嘴,说话明显有南方口音。 来人走到叶棉和玲玲面前,叶棉正要说话,他指着方玲玲来了句:“能不能请这位美丽的小姐介绍一下产品啊?” 方玲玲不想搭理他,但也不便得罪人,万一真是大客户呢,别坏事,微笑着说:“对不起大叔,我是来玩的,不太懂啊,还是请我姐给您介绍吧。” “不懂没关系啊,”金戒指男呵呵笑道,“光听小姐说话,就已经是享受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小姐喝杯咖啡啦?” “不好意思,喝不惯。”方玲玲说完就闭嘴,懒得再跟他扯了,牛皮糖一样,从小到大遇到过不知多少这类人,就不能给好脸。 “走啦,交给朋友啦,多少钱你说话啦,都没问题的啦……”这人还死缠烂打上了,说着就要来抓方玲玲的手。 靠!陈长江没想到这光天化日还有敢这么干的,一激灵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 金戒指男先是被叶棉挡了一下,一把把她拨开,再伸手总算抓到手了,嗯?手感不太对,一看,是个男人的。 陈长江把方玲玲拉到身后,手被面前这人抓着:“咋?对我有兴趣啊?” 金戒指男赶紧松开手,他可没有龙阳之好:“小兄弟,你女朋友好漂亮的,很幸福,不过守不守得住就不一定咯。” “守不守得住跟你有什么关系?”虽然很想一板砖拍他脸上,但是陈长江告诫自己别那么冲动,一动手有理都没理了,虽然没理他也能搅三分,但是老这么干谁也受不了,没必要。 金戒指男笑笑,不理他,冲他背后留下句话:“小姐愿意找我直接过来荣福石材展台找萧哥,多少我都给。” 妈的!这话让陈长江勃然大怒,当玲玲是什么人了? 当下就是飞起一脚踹过去。 本以为这姓萧的看起来就是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陈长江都懒得掏板砖,觉得不用也能出气。谁知道他是洪金宝那种,肉虽然多但年轻时候也练过,曾经还是一把舞狮高手,灵活得很。陈长江这一脚不但没踹着他,反而被他手带了一下,摔了个头着地。 好久没吃过这么大亏了!陈长江脑袋瓜嗡嗡的,方玲玲赶忙过来扶,萧老板还在那说风凉话:“年轻人身体不行,还不如我老萧,保证满意哦小姐。” 耻辱带来的愤怒让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这让陈长江除了有点头晕感受不到其他疼痛,他一骨碌翻身起来,动作极其熟练地从背包里摸出网兜。 “玲儿,站远点!”陈长江今天必须要把这口气出了,不然要给憋死。 眼看陈长江掏家伙了,一边又上来两个人,这萧总还有保镖的。刚才老板勾搭姑娘别往上凑,现在有情况赶紧顶上。 不过俩保镖不太看得起陈长江,主要刚才他那一脚太拉胯,一看就是没练过武的。所以两人怀里有折叠刀都没往外掏,用不上。 哪知道有砖头的陈长江和没砖头的陈长江武力完全不是一个段位,只听得啪啪两声,保镖甲和保镖乙就被两砖头拍翻在地。 剩下萧总跑不了,强作镇定:“小兄弟,不要冲动啦,刚才开个玩笑,不要为了个女人伤和气啦……”一边说着一边把鼓囊囊的老板包拉链打开,要拿钱消灾。他看出来了,这小子有了凶器能一下放倒两个保镖,不是他打得过的。 陈长江不跟他废话,调戏玲玲就是他逆鳞,尤其是把她跟小姐比,不给一砖头他过不了这坎。 “嗵!”手起砖落,萧总躺下。 陈长江这下才舒坦了,把砖头塞回包里。 这一闹腾,保安来了,打架这种事见多了,没什么好咋呼的,保安也没执法权。组织方请来的民警在警务室里守着,直接把当事人带过去。这种事只要没打出毛病来一般是调解调解就算了,要是两边不继续闹的话。 警务室里分成两边问话,陈长江有什么说什么,说完就一边先待着去,这边同时在问萧总。 陈长江出了这种事,周叔当然不可能不管不顾,一方面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有一份情分在,另一方面陈长江也是来帮忙才遇到这种事,于情于理他作为长辈都应该出面解决解决。 别看平时周叔一副和蔼可亲老好人的形象,真要论他的行政级别那可不低,遇到京城来的大领导到研究院访问,集体照相时按级别排下来周叔站在c位到最边缘的中间,懂行的自己评估。 要说卖东西确实费点劲,解决陈长江打架的小事周叔可不至于拿不下,把方玲玲电话借过来,周叔直接打了个电话。 方玲玲听见他在给那边说,什么国防单位工作人员被骚扰,自己的人自己管,请协调地方相关单位之类的。说完就把电话还给方玲玲说别着急,然后云淡风轻地继续四处溜达学习先进经验去了。 这个萧总作为沿海发达地区先富起来的那拨人,对于内地的穷鬼打心眼里是看不起的,所以看到漂亮姑娘直接拿钱砸,连人家对象在这都不怎么在乎。 这会吃了点亏也只是单纯看走了眼没打过,要报复回来,在萧总看来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他跟展销会组织方很熟,称兄道弟的关系,打人的是什么“天海”公司,听都没听过,什么东西? 把打人这小子拘一个礼拜,再吓吓那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说不定就半推半就的拿下了,那比这次来签多少单还让他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