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仙穹》 第一章木苏城外斩妖魔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是我剑底的霜。 夜雪初霁,荠麦弥望。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这里是木苏城的冬天,有时会连续下三天三夜的雪,落光了叶子的树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银条儿。 千峰万岭,水榭楼台,极目一望,尽是白色。 整个木苏城银装素裹,好似人间仙境。 木苏城,九州大陆北方的一座小城。 这里没有名声煊赫的人物,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百年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唯一的大事,就是十年前的一桩案子,十年前魔道的败类“南极双叟”法竹和法木,在木苏城作案多起,偷走十多个新生婴儿,并把婴儿带到城外的落霞山鬼云洞里以人血练功。 当地的官府一路追踪到鬼云洞,“南极双叟”在洞中设下结界,官府的衙差毕竟都是肉体凡胎,人力又岂能和仙魔对抗,数十名衙差有去无回,官府无可奈何,只好向梧桐山庄求助。 梧桐山庄,因庄内庄外遍植梧桐而得名。 梧桐山庄立派百年,素有侠名,历代庄主都是侠义之辈,而且梧桐山庄历代修行,祖上就曾有人飞仙正道。 除魔卫道本就是侠义道的责任,庄主萧寒山和妻子商晚自然义不容辞。 萧寒山和商晚略作准备,便带着数十名弟子赶往鬼云洞。 鬼云洞周围有一片枫叶林,从枫林到洞口一片紫气缭绕,萧寒山不敢大意,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铜鼎,平放在左手掌心,右手双指并立捏作剑诀举在面前,嘴里喃喃念咒,过了盏茶的功夫,紫气全被收在鼎里。 萧寒山收起铜鼎,伸手握住背上的“定姜剑”。 此生欲向江湖老,玉湖定姜泛扁舟。 这柄“定姜剑”跟随他多年,总能给他无限的勇气。 萧寒山吸了口气,回身对着商晚和众弟子道:“跟在我身后,进洞之后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众人齐声道:“是”。 准备好火把后,萧寒山手持火把,当先走近鬼云洞。 众人跟在身后,山洞里面道路迂回曲折,却没什么岔路,里面和寻常的山洞无异。 只是里面多了许多白骨,人的白骨,显而易见这就是“南极双叟”的老巢,两人在此修炼已有多时。 萧寒山带领着众人继续向前走,此时众人闻到一股恶臭味,越往前走味道越强烈,忽然间眼前变得明朗,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前面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 恶臭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商晚和众弟子再也控制不住,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萧寒山相比众人修为较高,阅历丰富,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免汗毛倒立,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洞内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准确的说已经不是尸体了,而是残肢,因为他们有的少了胳膊,有的少了大腿,有的少了头颅 而相同的是他们的血都已被吸干,变得干瘪萎缩,而且他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正是官府派出的衙差。 不只是衙差,之前失踪的婴儿也找到了,和衙差一样,血也早已被吸干,尸身扔在一口带水的缸里,皮肤被水泡的膨胀发白。 在洞里空地的中间,有一方石床,有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盘膝坐在上面,闭目打坐,听到众人来到洞中,两人丝毫不慌,连眼都未睁,其中一人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道:“又有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 另一人冷笑道:“那不正好,省了我们许多时间。” 商晚呕吐了一会,站起身子看着两人,心想:“这两个魔头相貌与常人无异,若不是在这洞中见到他们,定不会把他们和那嗜血魔头联系到一起。” 萧寒山看着他们道:“‘南极双叟’,你二人为祸人间,作恶多端,今日我便为民除害。”说着抽出背上的“定姜剑”,向二人刺去。 那“南极双叟”轻蔑一笑,双手在面前画了个圈,周身便出现一道结界,萧寒山一剑刺出,被结界挡住,剑尖再不能向前半分。 商晚和众弟子见状,纷纷抽出宝剑,向“南极双叟”刺去,但数十把剑都被结界挡住,“南极双叟”突然同时睁开眼,两人双臂一震,众人被弹开一丈有余。 萧寒山一试之下,便知这两人已有些道行,寻常功夫不能伤他们分毫,于是将长剑插入背后的剑鞘,拿出铜鼎。 萧寒山左手持鼎,轻轻一拖,铜鼎悬浮于上空,萧寒山口念咒语,双指运气注入铜鼎,铜鼎开始在飞空中飞速旋转。 “南极双叟”的法竹,此时睁开眼一看,大吃一惊,喝道:“丹阳铜鼎。” 法木听到法竹的喝声也睁开眼,两人再也想不到萧寒山竟有此等法宝,这下不敢再大意,两人手里瞬间变化出两柄长剑,一起腾身而起,直取萧寒山,但还是稍晚了一步,丹阳铜鼎已经发动。 无数弹珠般大小的火球,化作飞火流星径直射向“南极双叟”,两人拼命挥剑抵挡,匹练般的剑光撞击火球迸发出耀眼的火星,二人开始还能勉强支撑,但火球越来越密集。 “嗤”的一声,火球击中了法竹的左肩,法竹左肩登时多了一个透明窟窿,鲜血直流。 “嗤”又一声,火球击穿了法木的大腿。 “嗤”“嗤”“嗤” 法竹和法木身上多处被火球击伤,全身上下鲜血淋漓。 二人也终于无力动弹,瘫坐在地上,萧寒山停止运功,火球散去。 法竹法木见萧寒山止了手,二人挣扎着跪在地上向萧寒山求饶,法竹声泪俱下道:“我二人一时糊涂,求大侠饶我二人性命,我二人定痛改前非,归隐山林。” 法木附和道:“是是,求大侠给我们一个机会,二人发誓绝不再害人。”说完二人不住向萧寒山叩头。 萧寒山回头看了妻子商晚一眼,商晚道:“夫君,切莫心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呐!” 听了妻子的话,萧寒山转过头对着法竹法木厉声道:“你二人残害无辜百姓,其罪当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说完,萧寒山再次运功发动丹阳铜鼎,丹阳铜鼎漂浮到法竹法木头顶,萧寒山念出咒语,丹阳铜鼎冒出熊熊烈火,将法竹法木吞噬。 在烈火灼烧中二人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并且不断发出凄厉的叫声。 而且二人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不再求饶,转而诅咒萧寒山。 “萧寒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来日定叫你全家不得好死”。 “今日之罪,他日定叫你百倍千倍奉还”。 凄厉的惨叫声混合恶毒的诅咒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站在萧寒山身后的商晚不禁打了个哆嗦,其实商晚也不是恶毒的人,况且她的儿子也刚出世不久,本也不愿丈夫多造杀孽,实在是二人作恶多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倘若今天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而放过他们,来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会葬送在他二人手里。 为了更多无辜的人,索性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佛家有云: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烈火中的法竹法木停止了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声音也停止了。 萧寒山收起丹阳铜鼎,烈火散去,地上二人,已经被烧成了两具干尸。 商晚走上前来,挽住丈夫发胳膊,看着烧焦的尸体,再看看洞里其他的尸体,差点又吐出来。 萧寒山拍了拍商晚的手,柔声道:“都结束了,我们走吧。” 于是萧寒山挽着商晚的手,带着弟子离开了鬼云洞。 这一切真的结束了? 萧寒山和商晚离开鬼云洞后,法竹法木的尸身上各出现了一道精光,两道光飘出鬼云洞,破空而去。 这正是两人的元神。 修行之人,不管是仙佛魔都有元神。 肉体虽毁,但只要元神不灭,元神便可依附于其他生灵起死回生。 第二章紫云有雪访梧桐 “南极双叟”元神离体,那是萧寒山和商晚走后的事,他们自然不知道。 他们以为“南极双叟”已经伏诛。 而且木苏城确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商晚自然也不愿再去想那些恶心的事,每日在家相夫教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萧卿云一天天长大,这是一个母亲最开心的事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春去秋来,匆匆十载,萧卿云已经十岁了,生性活泼开朗,相貌俊俏,每次看着萧卿云笑着跑向自己,商晚都会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木苏城的冬天总是格外漫长,而且有时会连续下多日的雪,厚厚的积雪仿佛要将整个小城埋葬。 梧桐山庄。 萧卿云正在后院的雪地里堆雪人,地上已经堆好两个雪人了,萧卿云小手小脸冻的通红。 商晚手里拿着一只汤婆子,立在廊檐下含笑看着萧卿云。 萧寒山手里拿着一件貂皮大氅从远处走来,走到商晚身后,抖开大氅披在了商晚身上,柔声道:“娘子,小心冻着。” 商晚用手拽了拽胸前的大氅,笑着道:“多谢夫君。” 萧寒山对着萧卿云道:“云儿,别冻着了,快回来吧。” 萧卿云手里忙着自己的雪人,头也不抬道:“爹爹,再等一下,马上就好了,我已经堆好了一个爹爹,一个娘亲,这个是我自己,这个三个雪人,就像我们一家人一样,永远不分开。” 萧寒山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商晚道:“娘子,你看云儿根骨奇佳,乃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但你我修为有限,倘若继续把他留在身边,恐怕会耽误他。” 商晚叹了口气道:“夫君是想把云儿送到裂云寺?” 萧寒山道:“裂云寺是正道修行之人的圣地,古往今来无数仙人飞仙正道,也只有那里才不会辜负上苍赐给云儿的绝世根骨。” 商晚脸上露出一丝幽怨,黯然道:“一切听夫君安排便是。” 萧寒山搂住商晚的肩膀柔声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云儿,这不离你的生辰还有一个月,让云儿给你过完生辰我们再送他走。”商晚点了点头。 那边萧卿云已经堆好了雪人,跑过来一手拉着萧寒山,一手拉着商晚,抬头道:“爹,娘你们看,像不像我们一家人?” 萧寒山和商晚望去,萧卿云一共堆了三个雪人,两大一小,小的在中间,三个雪人手拉手着,像一家三口,商晚摸了摸萧卿云的头道:“云儿真乖。” 这时门外弟子来报,紫云谷谷主来访,萧寒山一听喜出望外,立刻跑去前厅。 商晚对着萧卿云道:“云儿,你自己玩会,娘陪爹去见客。”说完也走向前院。 爹娘走后,萧卿云嘟着小嘴喃喃道:“是什么客人,爹爹这么激动,我也得去看看。” 紫云谷位于会稽山,和梧桐山庄一样,历代弟子都以除魔卫道行侠仗义为己任。 谷主楚凌年少时就是在梧桐山庄长大,和萧寒山亲如手足,只是会稽山离木苏城千里之遥,两人都是一派之主,竟已有多年未见。 萧寒山大步迎出门去,但见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岁的小女孩,萧寒山走到门前就喊道:“楚弟,”边说着边快步迎上。 楚凌回声道:“大哥。” 二人走近激动的握着对方的手,萧寒山道:“楚弟,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可想死为兄了。” 楚凌道:“大哥,近来可好,小弟也想你啊。”两人说完一同哈哈大笑。 萧寒山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小女孩,于是对着楚凌道:“这是令嫒吧,真是楚楚可爱。” 楚凌道:“大哥过奖了,这是小女砚雪。” 然后又对砚雪道:“快叫萧伯伯。” 砚雪道:“萧伯伯好。” 寒暄了一番,萧寒山才发现还站在门外,于是赶紧把人迎进了大厅,商晚端上茶来,和楚凌彼此打过招呼。 萧寒山道:“不知楚弟来此有何事?” 楚凌道:“小女砚雪,根骨尚算不错,但小弟道行浅薄,未免耽误砚雪,于是决定送她到北海瑶池宫修行,去瑶池宫路过此地,想着多年未见,想念兄长,故顺道来看看兄长。” 萧寒山和商晚一听,互相看了一眼,果然天下的父母都一样,父母之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为了子女的前途,就算骨肉相离,也不得不为。 南裂云,北瑶池,都是正道修行之人的圣地,不同的是裂云寺只收男弟子,而瑶池宫则只收女弟子。 萧寒山道:“为兄膝下也有一犬子,本也打算送到裂云寺。” 然后突然对着商晚道:“云儿呢,快让他出来见人。” 商晚笑了笑道:“云儿,还不出来。” 商晚刚说完,萧卿云鬼头鬼脑的从屏风后面探出个小脑袋。 萧寒山笑道:“光顾着说话了,竟没注意到。” 接着道:“云儿,快过来见过楚叔叔和砚雪妹妹。 萧卿云背着手,双手藏在披风里,走过来躬身道:“楚叔叔好。” 说完便转身看向砚雪。 他在屏风后就已经注意到砚雪了,他只见砚雪穿着淡黄色的衫子,披着一件白色披风,经过长途跋涉的赶路,小脸冻的通红,眉毛和鬓边,有刚化掉的霜,眉清目秀,楚楚可爱。 他心底有一只莫名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他突然心里生出一个坏主意,他走到砚雪面前,笑了笑:“砚雪妹妹,你好。” 砚雪躬身回了一礼。此时,三个大人正含笑看着两个孩子。 萧卿云笑着道:“初次见面,我有个礼物送给砚雪妹妹。” 萧卿云边说边绕着砚雪走了一圈。 走到砚雪身后时,萧卿云突然快速伸出手,左手掀起砚雪的后领口,右手将一个雪球扔在了砚雪的后领口里,扔完后,萧卿云怕责打,一溜烟跑到了大厅门口。 三个大人猝不及防,也没来得及阻止,商晚赶紧走过来帮砚雪把雪球拿了出来,安慰道:“砚雪,别怕,伯母替你教训他。” 萧寒山更是气的指着门口的萧卿云道:“小畜生,还不过来给砚雪道歉。” 萧寒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接着对楚凌道:“楚弟,实在不好意思,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楚凌道:“小孩子间打打闹闹,没事的,我们大人就不要掺和了。” 跑到大厅门口的萧卿云,一直回头看着砚雪,本以为砚雪会吓的哭起来,但砚雪却淡定的像是没事发生,这倒让他失望了,于是朝砚雪做了个鬼脸,跑出了大厅。 萧卿云的行为,其实就是很多男孩子小时候会干的事,心里越是喜欢一个女孩,就越是要欺负她,因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第三章故人万里关山隔 不过萧寒山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毕竟儿子的小恶作剧,伤的可是自己在老友面前的面子,于是萧卿云的屁股便开了花。 萧卿云趴在卧室的床上,商晚给萧卿云上着药,看着调皮的儿子,商晚是又心疼,又好笑。 此时砚雪走了进来,看着萧卿云道:“你没事吧。” 萧卿云将头一扭,冷哼一声,假装生气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商晚一听,轻轻拍了拍萧卿云的屁股道:“你说什么呢。”萧卿云疼的哎呦一声,差点蹦起来,砚雪一脸认真道:“很疼吗?” 商晚笑道:“别听他的。”然后对着萧卿云道:“好了,别装了,穿好衣服,起来带砚雪出去玩吧。”说完帮萧卿云穿好衣服,收拾好药瓶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萧卿云和砚雪,萧卿云还是趴在床上一言不发,砚雪道:“我爹爹让我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萧卿云立刻道:“我这样可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爹爹让你来,你就不来了吗?” 砚雪道:“这是你自找的。” 砚雪小小年纪,就像一团棉花,说话做事让人无力可使,萧卿云无语 砚雪突然噗嗤笑了一声道:“好了,你既然送了一份礼物,虽然这份礼物不太好,但我还是送你一份回礼吧。”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送给了萧卿云,一方白色的玉佩,玲珑剔透,状如一直小小的砚台。 萧卿云高兴的手舞足蹈,立刻就将玉佩带在了脖子上,然后跳下床穿好鞋,拉起砚雪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道:“带你出去玩。” 楚凌和砚雪的到来,把萧寒山和萧卿云父子俩高兴坏了、 萧寒山和楚凌二人,白天切磋武艺,外出狩猎。 晚上围炉夜话,对月酌酒,隔窗听雪,谈古论今。 而萧卿云则带着砚雪在木苏城疯玩。 砚雪居住的紫云谷,气候温暖,四季如春,从不下雪,砚雪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离开紫云谷,第一次见到雪景。 于是萧卿云就带着砚雪四处堆雪人,在山野林间打雪仗,追兔子,在结冰的湖面上滑冰,湖边还有人凿开厚厚的冰层钓鱼。 两人玩累了,萧卿云便向渔夫买了条鱼,在雪地捡了些柴火,生了一堆火要烤鱼给砚雪吃,无油无盐,没去鳞没去胆,生烤活鱼,那味道可想而知了。 于是二人只好下山,在下山的路上,砚雪险些踩到雪地里的捕兽夹子,萧卿云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砚雪,但自己却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左脚踩在了夹子上,脚踝登时鲜血直流。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夹子分开,砚雪用手绢帮萧卿云包扎了一下伤口。 砚雪搀扶着萧卿云回到城里时,已是夕阳薄暮。 城中有缕缕炊烟升起,二人饥肠辘辘,满城仿佛都是饭菜的香气,回到梧桐山庄时,家里自然也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萧卿云饿坏了一连吃了三大碗米饭。 饭后,萧寒山告诉萧卿云,楚凌和砚雪明日便要走了,萧卿云心里自然一千个不愿意。 可是砚雪也不能一直留在这,楚凌和砚雪已经在梧桐山庄呆了十天,本来早就该走了,萧寒山一再挽留,一直拖了十日。 此去瑶池路途遥遥,紫云谷也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楚凌实在不能再久留。 翌日,吃过早饭,楚凌和砚雪父女二人,便离开了梧桐山庄,前往瑶池宫。 萧卿云没有出来送行,而是一瘸一拐的爬上了梧桐山庄最高的阁楼上。 望着砚雪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萧卿云依然不肯下去。 此地一别,山长水阔,又不知何岁再相见。 砚雪走后,萧卿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于是萧寒山便告诉萧卿云,再过十几天就是你娘亲的时辰了,萧卿云这才稍稍打起精神,每天绞尽脑汁想着要给娘亲准备什么礼物。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初二这天,这天正是商晚的生辰。 萧寒山准好了新的灯笼,暮色四合,门下弟子把新灯笼一一点燃挂上,红彤彤的灯笼,映着白雪格外的明亮。 弟子挂完灯笼,萧寒山便吩咐他们去休息了,萧寒山收拾完一些琐事的事,关上了大门,便回房给商晚庆祝生辰。 屋里木炭烧的通红,温暖如春。 桌上已提前备好一桌美味佳肴,萧卿云和商晚在桌前说笑,等着萧寒山回来。 萧寒山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桌锦盒,是送给商晚的生日礼物,故作神秘的让商晚猜里面是什么。 商晚蹙眉道:“金银首饰喽。” 萧寒山打开锦盒,里面一只纯金打造的手镯,萧寒山道:“你怎么知道的?” 商晚拿出手镯,戴在手上,笑道:“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送我的全是金银首饰。” 萧寒山挠头道:“天下女子不都喜欢金银首饰吗?” 商晚瞪了萧寒山一眼。萧寒山立刻闭嘴。 商晚笑道:“还是儿子有心。”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只木头兔子。 商晚是属兔的,这些日子萧卿云便亲手用木头雕了一只小兔子送给商晚。 礼物收了,父子俩向商晚送上生日祝福,一家三口便开始动筷,一边吃一边聊。 不知不觉间已月到中天。 商晚打开窗户,窗外一片寂静。 只有远处的深巷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明星在外,银光照雪,别有一番景色。 商晚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觉得一切是这样的美好。 正当商晚沉浸在这甜蜜的幸福中时。 院里忽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道:“十年不见,两位别来无恙。” 冰冷冷声音,仿佛地狱里爬出的鬼魂,令人不寒而栗。 商晚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立刻警觉道:“什么人?” 院里的声音嘿嘿一笑,道:“南极双叟,萧寒山还不出来受死。” 话音刚落,萧寒山和商晚便提剑冲到了院里。 看着院里的人,商晚觉得一阵恶心。 因为那甚至不能叫做一个人,头颅以下那还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体,但是一个身子上却长着两个头,除了前脸,脑后竟然也是一张脸。 而且两张脸都仿佛被火烧过,面容尽毁,恐怖异常。 这正是“南极双叟”,当年“南极双叟”躯体被丹阳铜鼎的烈火所毁,元神却未灭,二人元神飘出鬼云洞,急需找到新的载体依附,否则便将魂飞魄散。 恰巧有个樵夫路过附近,二人元神便同时附在了樵夫身上,于是便弄成今天这一头双脸的模样。 而在这幅躯体上,前脸的法竹,后面的是法木。 法竹道:“萧寒山,想不到我二人还没死吧?今日便向你讨回十年的血债。” 二人既然赶来寻仇,修为必定更胜从前。 萧寒山不敢大意,眼神坚毅,面色似铁,厉声道:“废话少说,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来人。” 法竹和法木同时哈哈大笑道:“你的弟子都已经在黄泉路上了,马上送你一家三口去见他们。” 第四章梧桐山庄惨祸起 萧寒山也不再废话,直接拿出丹阳铜鼎开始运功。 丹阳铜鼎浮于上空,弹珠般的火球再一次射向“南极双叟”。 但这次二人早就有了准备,双指轻轻一画,身边的结界便挡住了所有的火球。 萧寒山还在持续运功,发动丹阳铜鼎极耗修为,萧寒山功力在一点点耗尽,还是不能伤二人分毫。 眼见萧寒山功力已渐渐衰竭,“南极双叟”一掌击向丹阳铜鼎,铜鼎登时在空中被震的四分五裂,萧寒山也被震到在地,口吐鲜血。 商晚见状抽剑向“南极双叟”刺去,萧寒山来不及阻止,“南极双叟”都未出手,只是身体的真气,便将商晚震到在地上。 萧卿云从屋里跑出来,看着萧寒山商晚哭道:“娘亲,爹爹。” 商晚看着萧卿云,眼泪簌簌落下,心里一阵绝望,自知今日在劫难逃,自己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可怜了云儿。 “南极双叟”手指一点便将萧卿云定在了原地,对着萧寒山和商晚阴恻恻笑道:“当年你用丹阳铜鼎的烈火,烧了我哥俩一刻钟,今日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倘若一刻钟你俩还不死,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萧寒山闻声看了眼妻儿,满脸的绝望,没在多言闭上眼睛,商晚则哭道:“我们夫妻愿意一死,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南极双叟”双掌齐出,对着萧寒山和商晚,掌心突然生出熊熊烈火,萧寒山和商晚被吞噬在火中。 萧寒山不亏是条汉子,在烈火灼烧下,一声未出。 商晚被烧的不住挣扎呻吟,萧寒山不忍再听,知道今日必死,不愿妻子再受折磨,提起最后一丝真气,一掌拍在商晚的天灵盖上。 商晚气绝身亡,“南极双叟”烧了一刻钟后停手,此时萧寒山和商晚已经被烧成了干尸。 区区肉体凡胎,没有元神庇佑,自然是必死无疑。 萧卿云被定在原地,亲眼看着父母惨死。 一个时辰前,一家人还在一起庆贺生辰,眨眼间却已天人永隔。 萧卿云泪落如雨,只恨自己力如蝼蚁,无可奈何。 只有在心里暗暗发下毒誓,倘若今日不死,他日必十倍百倍的讨回这笔血债。 烧死了萧寒山和商晚,“南极双叟”看着萧卿云,法竹道:“这个小鬼怎么处理?” 法木道:“斩草除根。” 法竹道:“这个小鬼根骨奇佳,就这么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法木道:“你想怎么样?” 法竹道:“你我天资有限,如果没有奇缘,将来修为难再有寸进,这个小鬼则是根骨奇佳,将来修行必然一日千里,倘若我们收他为徒,十年八年后他的修为必定远超过我俩,届时,我们只要吸走他的内丹,那他便是为我们做嫁衣,他的功力也将为我们所有,这可比我们自己苦修十年强的多。” 法木道:“你别忘了,我们刚杀了他的父母,而且,如果将来他的修为超过了我们,我们如何吸他的内丹?” 法竹阴恻恻笑道:“你也别忘了,我们还有两件法宝,正好用在他身上,只要给他种下‘忘忧蛊’,今日的包括之前的一切他都会忘记,从此以后他只记得我们是他的师父,另外再给他种下‘噬心蛊’,此蛊在体内潜伏十年,十年之后蛊毒发作,必死无疑,到时他肉身被灭,内丹还不手到擒来。” 法木一听,恶毒的笑道:“真有你的,那就按你说的做,只不过,我看不得他这张脸。” 说着手一抬,一团火焰在萧卿云脸上燃烧起来,火焰燃烧过后,那张无忧无虑,俊俏天真的脸,连同这百年传承的梧桐山庄,就此消失。 大仇一朝得报,再看着萧卿云被毁掉的脸,如同自己一样狰狞可怖,“南极双叟”疯狂的狞笑。 大荒山,无间鬼狱。 大荒山状如一座巨大的宝塔,高入云端。 这里是魔道小鬼的圣地,世间所有被正道追杀,无处藏身的魑魅魍魉都逃到了这里。 这里寸草不生,鸟兽绝迹,能在这里生存的只有一种花,彼岸花,也叫做曼珠沙华。 传说这是一种生长在黄泉路上的花,无间鬼狱,在有些人看来正是比黄泉幽冥更可怕的地方。 无间鬼狱的主人,魔帝风渊,法力通天,乃是魔道第一高手。 和正道裂云寺的迦叶天尊,瑶池宫的忘情仙子,并立于世,天上地下,三界众生,唯此三人独尊。 以前的魔帝风渊,野心勃勃,要的是八荒六合,三界众生都臣服在自己脚下。 但自此上次正邪轩辕台大战,魔帝风渊败在忘情仙子手上后,魔帝风渊便再没有了以前的野心。 鬼狱的事也不再过问,却成了闲云野鹤。 如今无间鬼狱的事务,都是左护法蝉衣在打理,另一个右护法栖迟在上次轩辕台大战时被正道诛杀。 无间鬼狱分:休狱,伤狱,生狱,杜狱,景狱,死狱,惊狱,开狱,共八狱。 无间鬼狱共分三层,其中开狱,休狱,生狱,为上狱,这三狱居住的都是魔道的高人。 杜狱,景狱,是中狱,居住的则是一般人物。 死狱,惊狱,伤狱,三狱,是下三狱,刚来无间鬼狱或者修为一般的喽啰,都是在下三狱。 当年“南极双叟”被萧寒山重伤,便逃到了这无间鬼狱。 二人修为一般,便被分在了下三狱的伤狱,十年间二人没再踏出过无间鬼狱,一直勤修苦练,就是为了找萧寒山报仇。 无间鬼狱有许多修行的宝典秘籍,所以“南极双叟”也放弃了那种采人血练功的法子,那种法子虽然也有效,却只是粗浅的道行。 魔帝风渊和上三狱的高人他们所修行的功法,其实和正道的某些修行法门殊途同归,而且修行速度更快。 只是剑走偏锋,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为正道所不齿,并冠以邪魔外道的名号。 但无间鬼狱有一部分人,只是潜心修炼,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楚凌把砚雪送到了瑶池宫,在回来的路上便听说了梧桐山庄被灭门的事。 于是急匆匆赶到梧桐山庄,到时,梧桐山庄早已被烧得只剩一片断壁颓垣。 楚凌到当地官府打探消息,官府说法,邻居见到火起,才报的官,衙差到时,萧寒山夫妇已经丧命,萧卿云不知所踪。 萧寒山素日里扶危济困,行侠仗义,四方邻里感念他的恩情,在城郊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将夫妻二人合葬。 楚凌赶到墓地,看着冰凉的墓碑,只叹人生无常,昨日兄弟,今日便阴阳两隔,不禁痛哭一场。 却又想到,故人之子,下落不明,可能尚在人间。 便在心里发下重誓,一定要找到故人之子,好生抚养成人。 也好全了和萧寒山的一片兄弟情义。 于是修书一封寄往紫云谷交代了家中事宜,便四处寻找萧卿云的下落。 第五章鬼狱重生忘前尘 无间鬼狱。 “南极双叟”的洞穴里有多间石室,萧卿云在某间石室的石床上缓缓醒来。 刚有了只觉,便感到脸上剧烈的痛疼,于是忍不住用手去摸自己的脸。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冷冷道:“不要用手碰,忍着点,等伤口结痂就不同了。” 萧卿云抬头一看,有个人正坐在他床边,脸已经被烧毁,狰狞可怖,萧卿云吓的赶紧闭上眼睛。 法竹道:“别怕,我是你师父,是我在火海里救了你,我的脸也是为了救你才能成这样的。” 萧卿云听了,再次缓缓张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头怪物,沉吟了良久,缓缓道:“师父?”然后挠了挠头喃喃道:“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法竹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试探道:“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萧卿云摇了摇头。 法竹道:“你叫江蓠,你父母是我们的好友,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追杀,一路逃到一座破庙,眼见无路可退,他们便放火烧庙,你的父母就这样被他们活活烧死了,你父母用身体拼死护着你,好在我们到的及时,虽然你的脸被烧毁了,但小命保住了,你以后跟着我们好好修炼,将来为你父母报仇。” 从此刻起,萧卿云的命运彻底被改变了,他不再是梧桐山庄的少庄主萧卿云,而是无间鬼狱的一名修罗江蓠。 江蓠听着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手掌的肉里,咬牙切齿道:“杀我父母,都是什么人?” 法竹道:“他们所谓的正道惯会以多欺少,像什么裂云寺,瑶池宫,昆仑宫,五仙门,长春岛啊他们都有份。” 江蓠恨声道:“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法竹道:“当然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你先养好身体。”说完走出了石室。 经过十多日的休养,江蓠脸上的伤已经无碍,这日“南极双叟”进来对江蓠道:“江蓠,从今天起,你便开始跟我们修炼吧。” 正所谓,万水同源,十岁以前在梧桐山庄,江蓠虽然没有练过法术,但是萧寒山却是从小教他拳脚剑术,吐纳练气,这些正是所有练武和修行之人的基本功。 有了这些基础,再加上江蓠根骨奇佳,“南极双叟”直接开始教江蓠修行法术。 “南极双叟”对待江蓠自然是极为严苛,江蓠听信“南极双叟”的话,认为自己的父母被正道所害,一心想着报仇,自己更是刻苦修炼,不敢有丝毫松懈,进境自然是一日千里。 “南极双叟”本就修为平平,在无间鬼狱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他们那点道行,江蓠只用了三年便全部学会了。 而且他们身处无间鬼狱的下狱,下狱的道行和他们都差不多,江蓠想要修为更上一层楼,只有修习中狱,甚至上狱的高深法术。 想要进入中狱,便要接受中狱的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留在中狱。 为了增进自己的修为,江蓠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中狱,“南极双叟”自然也是希望江蓠的修为越高越好,反正自己已经给他种下“噬心蛊”也不他逃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自然也不会阻止他。 想要进入中狱,江蓠要接受中狱三关考验。 第一关的考验就是和中狱的弟子,进行一场比试,只有战胜中狱的弟子,才能说明修为已经达到了中狱的水平。 被安排和江蓠比试的是一名中狱的初级弟子,名字叫做风遥。 他的年纪并不大,十几岁的样子,唇红齿白,模样清秀,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看着面前的风遥,江蓠不禁生出一丝感叹,卿本佳人,奈何入魔? 他不知道风遥经历过什么,也懒的再去多想,眼前唯一想的就是战胜他。 这场比斗只是无间鬼狱普通弟子间的比斗,像这样的比斗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想要习练更高深的法术,只有挑战比自己更高一层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跻身他们的行列。 江蓠和风遥在比武台上相对而立,台下属于中狱两狱的,杜狱和景狱的领主都在看着,“南极双叟”也在,除此之外,只有一些零星的看热闹的弟子。 比试开始,风遥率先从背后的剑鞘中抽出宝剑对着江蓠道:“亮兵器吧。” 江蓠道:“好。” 风遥道:“得罪了。” 说着凝神运气,举剑向江蓠刺去。 江蓠抽出宝剑,迎向风遥刺来的剑,两道剑光相机,瞬间光华漫天。 再一看风遥的剑已经插在了地上,风遥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江蓠瞬间移动到了风遥面前,一掌击向风遥胸前,风遥被击倒在地,江蓠轻松取胜。 这场比斗,是江蓠第一次与人比斗,也是第一次取胜。 不过对别人来说,这只是同派弟子间的切磋,江蓠籍籍无名,而且现在这幅脸面,别人不敬而远之就不错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喝彩。 比斗结束台下的人便散去了,只剩下“南极双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江蓠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江蓠转身欲离去,听到身后风遥的声音:“恭喜你,祝你顺利通过后两关。” 声音明朗,不似作伪,江蓠心里有一丝暖意,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 翌日,江蓠第二关的考验开始了。 这一关的考验看似很简单,江蓠被带到一个山洞面前,洞前写着“武库”二字。 这一关的考验便是要江蓠在武库里挑选出自己的兵器,所谓兵器择主,在你选择兵器的时候,也是兵器在选择你。 武库的兵器都是上古先人留下来的,本身就有灵力,若无机缘,定然无法驾驭。 江蓠推开洞门,孤身一人走进武库。 武库面积非常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地上,墙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就连头顶也星星点点插满了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兵器,江蓠也叫不上名字,除了兵器,还有无数法宝。 江蓠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选择。 突然想到,这些上古神兵,皆有灵力,既然无法选择,不如让它们选择自己。 于是江蓠走到武库中间,盘膝打坐,凝神静气将自身的灵力散发出来。 武库的兵器受到江蓠灵力的感知,无数的兵器悬浮于空中,互相碰撞,声声争鸣,同时散发出夺目的光华。 江蓠停止运功,但见一道绯红色的剑影和一道白光同时向江蓠飞来,飞到江蓠面前,一左一右,悬浮空中上下跳动。 光华敛去,左边是一把绯红色的剑,剑柄,剑身通体绯红,剑柄上雕着一朵莲花。 右边则是一只白玉面具,形式古朴,雕龙画凤,精美异常。 第六章白玉无心人有心 果然神兵认主,这两样正是江蓠心里所想的东西。 江蓠将白玉面具戴在了脸上,面具通体冰凉,戴上之后,顿觉神清气爽。 带好面具,手握宝剑,江蓠准备离开武库。 忽然间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声,然后头顶的碎石开始往下掉落,江蓠一一躲开碎石,抬头望去,洞顶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红珠子,正在缓缓移动。 碎石正是从红点附近掉落下来的,突然红点伴随着一个庞然大物落到了地上。 江蓠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石虎,只是形状有点像虎,但通身都是石头,体型比虎要大好几倍。 那两个红珠子正是石虎的眼睛,石虎挡在了武库门口,匍匐在地上,眼睛盯着江蓠手里的剑,蓄势待发,随时要向江蓠扑来。 江蓠也看了一眼手里的剑,对着石虎道:“弟子奉命来此挑选兵器,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让路。” 话刚说完,石虎便飞身向江蓠扑来。 江蓠腾空而起躲开了这一击,并趁势跳到了石虎的背上。 石虎用力一甩,江蓠借力跃到了洞门口。 石虎一击不中恼羞成怒,咆哮一声,张开大口,无数飞石从石虎口中飞出,射向江蓠,江蓠快速转动手里的剑,挽成一片剑幕抵挡飞石。 飞石力量异常强大,虽然江蓠奋力格挡,但还是有几块飞石击穿剑幕,打在江蓠身体上,江蓠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阵飞石过后,石虎准备再次扑向江蓠,江蓠在石虎扑来的瞬间,用力将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闪身出去以后,迅速将门关上。 只听到洞内“轰隆”一声,大门一阵晃动,定是石虎来不及收力,撞到了门上。 江蓠有惊无险通过了第二关。 并且获得了两件法宝,从看守武库的老者口中,江蓠得知了这两件法宝的来历。 红色的剑,名叫红莲剑,是一柄至阳至刚的剑,原来的主人是裂云寺的一位剑仙,在上次轩辕台大战时,那位剑仙败给了鬼狱的一位前辈,红莲剑也落在了这位前辈手里,之后前辈将此剑封存在武库内,直到现在。 至于白玉面具,则是魔帝风渊游历之时,路过玉山,见山中多玉,便采下了一方白玉,并将其雕刻成了这只白玉面具,佩戴此白玉面具可舒筋活络,提升修为。 江蓠连过两关,距离进入中狱修习,只差第三关。 这第三关的考验,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无间鬼狱的人,几乎每一个人手上都是血债累累,而江蓠十岁来到无间鬼狱,到今天三年有余,只是一心修炼,手上还没有沾过一点鲜血。 这和那些正道弟子,有什么两样?这又如何算的上是无间鬼狱的人呢? 于是这第三关的任务,便是要江蓠在七天之内取一个活人的人头来。 江蓠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觉的很简单,以自己的修为想要取颗人头,还不是探囊取物,哪还用的着七天? 接到任务后,江蓠便匆匆下了大荒山,想着速去速回。 江蓠下山后,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城,这个小城名叫山阴城。 江蓠站在山阴城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是啊,只要他宝剑出鞘,不管射向谁,都能轻松取下对方首级,拿回鬼狱交差,可是他却下不了手。 虽然他被种下了“忘忧蛊”,早已忘却了前尘往事,可重生的他依然是良心未泯,或许这就所谓的人性本善吧。 街上的人跟他无冤无仇,而且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如何下得去手。 倘若他真的下了手,不止会被正道所不齿,就连鬼狱的人恐怕都会嘲笑他吧。 江蓠茫然的在街上转了一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目标,又累又饿,于是便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明日再做打算。 江蓠在客栈的二楼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些饭菜,此时夜色已深,客人稀少。 掌柜在柜台上算账,小二在给江蓠端上饭菜后,开始收拾旁边的桌子上客人吃过的碗筷。 收拾好了一摞碗,抱着往厨房走,一不小心滑了一脚,整摞碗摔在地上,摔的粉碎。 掌柜立刻怒气冲冲的骂道:“你小子找死啊,毛手毛脚的,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小二吓得连声道:“对不起掌柜的,我不是故意的。” 掌柜的继续骂道:“今晚不许吃饭,摔死的碗从你工钱里面扣。” 小二吓得不敢再多说话,低头去捡地上的碎碗。 江蓠看着怒从心起,这掌柜的仗势欺人,待我取他狗头,回去交差,也替小二出口气。 正准备出手,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跑到柜台前对着掌柜的道:“爹爹,娘让你回家。” 掌柜的看着小女孩,脸色立刻转怒为喜,笑道:“乖,爹算完账就回去。” 小女孩爬到柜台上,把账本合上,嘟着嘴道:“娘让你现在就回去。” 掌柜的放下笔,抱起小女孩,用手指点了下女孩的鼻子,柔声道:“好好,听闺女的,回家。” 然后又对着小二道:“等客人走了,你也休息吧,厨房里有饭菜,你自己热着吃吧。” 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说完抱着女孩走了出去。 江蓠看着掌柜的走了出去,叹了口气,已经弹出一寸的红莲剑又收了回去。 江蓠想着,既然不想向百姓下手,那便找个十恶不赦的人吧。 江蓠把店小二叫过来,询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案子,有没有什么邪魔外道,或者江洋大盗。 小二却说最近山阴城一切风平浪静,并没什么案子发生。 江蓠一听又没了目标,端起一杯酒,白玉面具倒影在酒杯中,若面具背后的自己,真的像这白玉面具一样坚硬冰冷就好了。 之后的三日江蓠一直在山阴城游荡,但依然是一无所获,这里发生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没有值得他出剑的恶人。 江蓠不禁苦笑,自己出身无间鬼狱,在正道眼里一定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但自己这边却还在找所谓的恶人。 第五日的时候,江蓠想着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离开了山阴城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 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江蓠路过紫竹山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女子的救命声。 江蓠寻着声音找去,发现一个山洞,声音正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江蓠心想,此处必是有人作恶,正是天助我也,正好取你人头。 江蓠走进山洞,山洞里有三个女子被绑在地上,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却是僧人打扮,光着上身,正在对其中一个女子施暴。 女子衣衫被撕的七零八落,不断挣扎呼救。 看到江蓠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对着江蓠道:“求求你,救救我。” 那恶僧背对着洞口,江蓠走进了浑然不知。 直到女子看向江蓠呼救才发现不对,豁然转身,提起身旁的禅杖,对着江蓠喝道:“你是何人,休坏洒家好事。” 江蓠冷冷道:“我来自无间鬼狱,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恶僧一听江蓠来自无间鬼狱,便放下了戒备,将禅杖用力一戳,立在地上,笑道:“哦,原来是同道,洒家法号虚云,最近被正道的一帮家伙,追的有点紧,正想去无间鬼狱避避呢,走到此处,心痒难耐,便抓了这几个小娘子来玩玩,小兄弟若是不嫌弃,不妨先挑一个?” 然后又接着道:“不知小兄弟想借什么?” 三个女子听到恶僧虚云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绝望无助。 虚云刚说完,江蓠并指如剑,指向虚云,一道剑光闪电般在虚云脖子上划过,虚云人头落地。 江蓠这才又道:“你的人头。” 三个女子见虚云人头落地吓的大叫,江蓠装起虚云的头颅,然后解开了女子身上绑着的绳子。 江蓠正欲走,三个女子跪在江蓠面前哭道:“我们被恶僧掳来,也不知此处是何地,求大侠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回家吧。” 江蓠一听,犹豫的半晌。 最后无可奈何,还是将她们送了回去,然后赶回大荒山。 第七章月夜孤舟除宵小 大荒山,无间鬼狱。 第五日的时候,江蓠带着虚云的人头回来,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开始进入中狱,修习更高深的法术。 大荒山状如一座巨大的塔楼,无间鬼狱依山势而建,下三狱在山脚,中两狱在山腰,上三狱在山顶,中狱和下狱的弟子,除了日常修炼,一般不会给安排任务。 因为中狱和下狱的弟子,大多修为不够,倘若无间鬼狱有什么任务,都会派上狱的弟子去完成。 比如灭门某个门派,抢夺什么至宝。 中狱分杜景两狱,江蓠被分在了杜狱,杜狱和景狱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人数多少而已,在杜狱一同修行的还有鬼狱的其他一些年轻弟子。 其中就包括那天和江蓠比试的风遥,杜狱的领主人称笑和尚智源。 笑和尚智源告诉中狱的众弟子,在中狱要修炼两门功法《九霄踏云步》和《天道剑势》。 练好了这两门功夫便可去挑战上狱。 在中狱除了日常修炼,弟子可自由活动,也不用晨昏定省,不受拘束也正是魔道中人的本色。 这也是和正道的繁文缛节所不同的。 但是为防止弟子修炼时偷懒,中狱每三个月便进行一次考核,修为原地踏步者便会被发回下狱。 江蓠心无杂念,潜心修炼,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 所谓的修炼,几乎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枯燥无味,弟子大多数是些十几岁的孩子,稚气未脱,童心未泯,一些弟子受不了这种清苦,常常跑下山去玩。 这一日风遥从山下带上来一只烧鸡,风遥举着烧鸡在江蓠面前晃了晃笑道:“看你每天修炼这么辛苦,犒赏你的。” 江蓠正在闭目调息,眼都没睁,也没有搭理他,风遥耸耸肩道:“真是无趣。”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江蓠在中狱,又修行了三年。 加上之前的三年,他来无间鬼狱已经六年。 六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孩童成长为如今的少年,但是对于被种下“忘忧蛊”的他来说,仿佛只活了这六年。 六年里,自己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无亲无友。 不过近两年,他常常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有一座大宅院,院子里落着厚厚的白雪,他在雪地里堆雪人。 廊檐下有一个女子含笑看着他,但当他想走近些看看女子长什么样,女子便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于是不由问自己“她是自己的母亲吗?还有这个世间是否还有人记得他?” 其实,这六年来楚凌一直在寻找他。 只是天大地大,人海茫茫,渺无音讯。 但是楚凌从没放弃过,这是他在萧寒山墓前立的誓,是他对兄弟的承诺。 为了一个诺言可以倾其所有,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所以才有高山流水遇知音,桃园结义同生死。 初秋之夜,颖水河畔。 一轮半残不缺的明月悬于夜空,岸边柳枝摇曳,沙白如雪,这里是一个野渡头,岸边系着一叶孤舟,在水中随波摇摆。 船中染着烛火,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船中独酌。 忽听道岸边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人笑道:“这李介不愧是当地的首富啊,这次咱哥俩没有白来一趟,这些金银珠宝,够咱们快活一阵子了。” 另一人淫笑道:“那是自然没白来,不但得了许多财宝,还快活了一把,那李介的女儿真是个美人。” “你是快活了,枉你一身武艺,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我还没享受呢。” “我也没想到她会一头撞死啊,下次大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朝着船走来,对着船喊道:“喂,船家快渡我们过河。” 船中的中年男子,听了两人的话,便已知道两人是什么货色了,不由怒从心起,提剑越到岸上。 只见岸上站着一高一矮俩个男子,具都獐头鼠目,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沉重的包袱,腰间别着把刀,中年男子怒道:“呸,宵小鼠辈,还不受死。” 那两人一听轻蔑道:“敢惹大爷,知道大爷是什么人吗?” 话音未落,中年男子的剑已经刺到,两人慌忙拔刀迎敌。 中年男子剑术非凡,一招横刺便将两人的刀斩成了两截,两人吃了一惊,自知不敌,转身欲逃。 中年男子跟上一剑,剑从高个背后穿心而过。 矮个慌忙间从怀里拿出一把暗器,扔向中年男子,男子收剑抵挡,那个矮个趁机跑掉,逃的太急,包袱都落在了地上。 中年男子看着地上被自己刺死的高个,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瓶“化骨散”倒在了高个身上,片刻间,高个便化成了一滩血水。 中年男子拿起包袱,到城里打听到了他们说的李介的家,将包袱里的珠宝还了回去。 李介正在给女儿筹办丧事,看着哭的死去活来的一家人,中年男子不由恨自己竟让其中一个贼人逃走了。 中年男子将珠宝送还李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船。 第二天夜里,男子在船里听到岸边有人喊道:“喂,船里的人,出来受死。” 男子听这声音仿佛是昨天逃走的矮个的声音,于是提剑越到岸上。 岸上除了昨天的矮个,旁边还站了一个人,此人身着道袍,手持浮尘,背负宝剑应该是修行之人。 矮个对着中年男子叫嚣道:“这位便是我师父,松山石道人,我师父法力高强,剑下不斩无名之辈,还不报上名来。” 男子冷哼一声道:“紫云谷楚凌。” 石道人冷冷道:“交出我徒儿的包袱,自己了断,我赏你个全尸,若要我出手,定叫你灰飞烟灭。” 楚凌义正言辞道:“邪魔外道,休要猖狂,想要我楚凌的命尽管来取。” 说着举剑向石道人刺去,那石道人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肩膀微微一晃,一道红光从背后剑匣中飞出,直取楚凌。 楚凌急忙挥剑抵挡,两把剑缠斗在一起。 楚凌手持长剑,石道人隔空御剑。 楚凌连石道人的影子都没碰到,自己已经中了两剑。 石道人虽然心术不正,但终归是修行百年,楚凌肉体凡胎如何能敌。 红光再次飞来,楚凌勉力抵挡,一声清脆的声音,楚凌的宝剑被削成两截。 楚凌也被震到在地,红光不依不饶,直取楚凌咽喉。 楚凌自知今日已是必死,双眼一闭,但听见一声宝剑相击的争鸣之声,楚凌睁开眼一看,一道黄色剑光替自己挡住了这一剑,然后一黄一红两道剑光升到空中互相攻击。 红光不敌,被黄光击落在地上。 再看石道人,口吐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矮个一看不对劲,又想溜之大吉。 黄色剑光瞬间追上,在矮个腰间一绕,矮个登时被腰斩成两截。 原来岸边又来了一个人。 一个中年道姑,身着素白道袍,慈眉善目,仙风道骨,宛如仙人。 腰斩矮个后,她一声“剑回”,黄光飞回了她背后剑匣。 第八章楚凌拜师九华山 石道人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看着来人,很平静的说道:“原来是九华山的残霞仙子,难怪有如此本事。” 残霞仙子含笑道:“修道之人,本应除恶扬善,你师徒却为一己私欲,做下这诸多恶事,你还有话说。” 石道人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残霞仙子道:“好。”说着右手掐起剑诀,缓缓指向石道人的额头,一道黄光从额头注入,游走完石道人四肢百骸。 残霞仙子道:“念你修行不易,今日饶你一命,废去你一身修为,望你从头修炼,重回正途,若再继续为恶,定让你魂飞魄散。” 石道人闻声,向残霞仙子作了一揖,然后就此离开。 楚凌爬起来跪在残霞仙子面前道:“今日有幸得见仙人,方知自己力如蝼蚁,求仙子收我为徒,我必勤修苦练,服侍师尊。” 残霞仙子笑道:“以你的人品和根基,收你为徒倒非不可,只是,你已错过修炼的最佳年纪,即便再勤修苦练,来日也难飞仙正道。” 楚凌道:“弟子不求飞仙正道,只求能有小成,除魔卫道。” 残霞仙子道:“好,难得你一身正气,我便收你为徒。” 楚凌喜道:“多谢师父,”说着向残霞仙子磕了三个响头。 残霞仙子扶起楚凌,顺手捡起石道人的剑,道:“这柄业火剑,也算的上神兵,以后就由你佩戴吧。” 楚凌再次谢过残霞仙子。 残霞仙子又道:“九华山残霞洞,便是我的修行之所,你且跟我回去修炼吧。” 楚凌道:“多谢师父,只是徒弟稍有一心事未了。” 残霞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楚凌道:“徒儿一直在寻找故人之子,但是人海茫茫,一直没有下落” 残霞仙子道:“无妨,你且跟我回九华山,我托道友帮忙打探便是,总比你一人漫无目的的找寻要强。”楚凌闻言大喜。 残霞仙子扶着楚凌,驾起剑光凌空而去。 大荒山,无间鬼狱。 江蓠在中狱修炼三年,日进千里。 《九霄踏云步》和《天道剑势》早已纯熟,便想再进一步去往上狱修炼。 上三狱,开狱修炼丹药,休狱占卜星象,生狱修炼术法。 江蓠一心修炼自然是想去进生狱。 本次想要进入生狱的共有八人,但是生狱只收取两人。 于是便将八人分成了两组,四人一组,四人之间,两两比试,两个胜者再比一场,连胜两场的便可进入生狱,另一组也一样。 江蓠的第一个对手叫竹漪,出自中狱的景狱,而江蓠在中狱的时候是在杜狱,两狱之间并无甚联系,江蓠并不认识此人。 事关自己能否进入到生狱,江蓠不敢大意,两人在比试台两端各自站好,互相抱拳施礼。 比试正式开始,竹漪率先抽出背上宝剑向江蓠刺来。 江蓠手握红莲剑迎敌,在中狱修炼的都是《天道剑势》所以两人的剑法相同。 看的便是彼此对剑法的领悟了。 竹漪一剑刺来,江蓠挺剑格挡,然后顺势一招“木落南归”刺向竹漪腋下。 竹漪看到这招心里窃喜,觉得找到了江蓠破绽,收剑回挡,本想趁势接一招“白虹贯日”便可重伤江蓠。 却哪知江蓠这只是虚招,剑法中途收住,竹漪的一招“白虹贯日”却已刺出,江蓠闪身便到了竹漪身侧,一招“回风舞雪”剑背拍在竹漪后背上,竹漪被拍的趴在了地上,江蓠胜了第一场。 江蓠的第二个对手叫景行,和江蓠同出杜狱。 彼此之间修为如何自然心知肚明,两人在比试台两端各自站立,景行笑眯眯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还请江兄手下留情。” 景行素日里颇有心计,而且也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明知修为不如自己,却还要和自己比试,恐怕是另有后招,江蓠更加小心,拔剑在手,道:“请吧。” 景行收敛笑容,长剑在手。 比试开始,两人起手同时使出试探招“清风徐来”又同时化解了对方这一招。 之后两人又互相拆了十余招,还是不分胜负。 景行又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江蓠收剑格挡,两剑相交连在一起。 就在这时景行左手从剑柄里抽出一柄短剑,直刺江蓠咽喉,电光火石间江蓠本能一闪,短剑刺在江蓠的白玉面具上,这一剑当真是凶险万分,若不是江蓠恰好带着白玉面具,怕是凶多吉少。 景行这一击不中,空门大开,江蓠趁势一掌打在景行胸口上,景行跌倒在地,无力再战。 景行用的这把剑叫子母双剑,母剑的剑柄便是子剑的剑鞘,子剑作为突袭使用,景行这种鬼蜮伎俩在无间鬼狱里早就屡见不鲜了。 江蓠连胜两场,和另一组的胜者一起进入到生狱。 另一组的胜者叫溪月,是从景狱出来的。 江蓠认得溪月,记得第一次见到溪月时,她身着一身碧色衫子,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天资极佳,而且是鬼狱有名的美人,爱慕者颇多,不过溪月心高气傲,心狠手辣,令很多人望而却步。 江蓠溪月到生狱时,江蓠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风遥。 大老远风遥就朝着江蓠笑眯眯的打招呼。 江蓠走到风遥身边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既没有参加生狱的考核,修为也达不到生狱的要求,怎会来到这里?” 溪月听到江蓠的话,秀眉紧蹙,一把抓住风遥的领子道:“你小子什么来历,敢情是走后门进来的。” 风遥笑呵呵道:“我就是个纨绔公子,来见识见识罢了,不会妨碍两位的,两位放心。” 溪月放开风遥道:“谅你小子也没那个本事,不过鬼狱什么时候要给一个纨绔公子面子了?” 风遥笑呵呵道:“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三人说话间生狱陆陆续续又来了七八个弟子。 溪月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鬼狱真是人才凋零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说完看了一眼江蓠又道:“看你倒还算是个对手。” 第九章鬼狱剑魔吕四象 话音刚落,有个人从生狱洞口晃晃悠悠走进来。 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走一步喝一口酒,走近后看清楚是一个中年男子。 因为常年饮酒,两腮通红,睡眼惺忪,胡子拉碴,粗布衣衫都起了褶子,褶子上还有油灰。 此人走到江蓠风遥和溪月面前,醉醺醺的道:“你们三个就是新来的娃娃。” 一开口一身酒气扑面而来,溪月嫌弃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道:“你是谁?” 醉汉左摇右晃,仿佛随时都要跌倒,风遥忍不住双手放在醉汉身旁,以防醉汉摔倒,好扶着他。 醉汉却甩开风遥的手道:“去。” 风遥吐了吐舌头道:“好心没好报。” 醉汉道:“我是负责你们的修炼的人。” 溪月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蔑道:“大叔,您先回家醒醒酒吧。” 见溪月如此狂妄,那些已经在生狱修炼多时的一个弟子脱口道:“他是吕四象。” 溪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疑问道:“谁,吕吕四象。”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尖叫道:“吕四象,剑魔吕四象。” 江蓠和风遥在她身边,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 溪月激动道:“吕四象,魔道剑宗第一高手,曾在鹿台山孤身力战正道五大门派,斩杀剑仙上百人,一战成名,被正道称为‘剑魔’,剑气纵横,声振寰宇。” 说完这些,溪月又扫了一眼吕四象,狡黠的笑道:“不过听说吕四象已经消失多年了,不知前辈是真是假,不如前辈露上一手,也好让晚辈见见世面。” 吕四象哼了一声道:“好个丫头片子。” 说话间向后退了一步,惺忪的睡眼,一睁开,便有万千光华。 吕四象手指掐作剑诀,溪月背上的宝剑立时化作一道银光飞出,吕四象变换手势,银光在空中飞舞,如月光倾漫,又似水银泻地,绚烂夺目,仿佛千万把剑在舞动。 吕四象一声“剑回”,银光消失,“呛”的一声,剑回到溪月背后的剑匣里。 江蓠三人看的目瞪口呆,激动不已,江蓠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剑仙吗? 溪月呆了一会,立刻鼓掌道:“前辈好厉害。” 然后立刻跪下,躬手笑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吕四象哼了一声,道:“少拍马屁,起来准备练习吧。”溪月应声跳了起来。 吕四象告诉众人,生狱首先要修行的是驭剑飞行,所谓驭剑飞行,便是通过炼气归元,身与剑合,驾剑而行。 一旦练成,冯虚御风,山河咫尺。 吕四象先传授众人驭剑口诀,然后演示,剩下的便是个人自行修炼。 吕四象传授完功法,便喝着酒走了出去,边走边吟道:“尔来四万八千岁,不曾飞剑取人头。剑仙一去繁华尽,唯有荒山共白头。” 话说吕四象原本是正道玉虚宫的大弟子,少年奇才,誉满天下,本是下一任玉虚宫掌门的不二人选,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在一次和师父的切磋中,吕四象打伤了自己的师父。 为了逃脱惩罚,吕四象落荒而逃,从此成了欺师灭祖的叛徒,受到正道的追杀。 鹿台山一战,孤身面对正道五大派的围剿,吕四象一人一剑,大开杀戒,突出重围无处容身,无奈逃到了无间鬼狱,从此对那些沽名钓誉的正道人士深恶痛绝。 吕四象在鬼狱亲手训练的弟子,个个法力高强,轩辕台斗剑常常大放异彩,为吕四象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江蓠和溪月等人连续几日都在练习驭剑飞行,不过进境甚是缓慢。 可见驭剑飞行非常人所能领悟,江蓠和溪月勉强能将剑离地,其他人的剑却是在地上纹丝不动。 吕四象告诉众人,宝剑认主,这就如同烈马一样,开始总会把你摔下马背,一旦被你驯服,却又无比忠心,想要学会驭剑,必要感知剑的灵气,做到身与剑合。 江蓠听从吕四象的话,不再急于驭剑,盘膝坐下,将红莲剑横放在膝上,闭目打坐,炼气归元。 红莲剑跟随自己已有三年,在练习驭剑月余后,江蓠终于有所突破,可驾起红莲剑在洞中低空缓慢飞行。 其他人则还是没什么进步,溪月事事不愿落于人后,看着江蓠驭剑在洞中飞来飞去,气的直跳脚,修炼更加刻苦。 又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江蓠已经完全掌握的驭剑飞行,可以驭剑在空中自由来去。 为了练好驭剑,江蓠丝毫不敢松懈,经常驭剑绕着大荒山飞行。 这一日兴起驭剑飞行间,不知不觉间已经飞到了大荒山最顶端,江蓠来此多年,却从没到过顶端。 印象中并没有不允许普通弟子到此,不过这顶端高耸入云,四周都是峭壁,不会驭剑飞行,也难上来。 不过虽然四周都是峭壁,上来以后确实数亩大小的平地。 疏疏落落伫立着几座大大小小的阁楼,阁楼之间间隔甚远,不只是阁楼,下面寸草不生,这里却有着数不清的琼花异草,瑶池仙树,生机盎然。 树上的蝉鸣,与草地里的虫声相为应和,噪个不停。 天上明月当空,繁星满天,银河璀璨,近处云海翻涌,白云在脚下聚了又散。 以前听说魔帝风渊,左护法蝉衣,和鬼狱的大人物,都居住在此处,江蓠看了眼阁楼,生怕触犯鬼狱的禁忌,没敢靠近,只是在空地周围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江蓠学会驭剑飞行后没多久溪月便也学会了。 溪月素来争强好胜,免不了要和江蓠争个长短,不过江蓠始终还是胜她一筹。 溪月更加不服气,事事都想和江蓠比个高低,却又事事被江蓠压一头。 所谓根骨天定,世间之人,任何之事,天赋都有高有低。 况且有天赋的人同样努力,那普通人不管再怎么努力也难以超越。 溪月的根骨和江蓠相比虽稍逊一筹,但是和其他弟子相比,却又不止高出一点半点。 江蓠和溪月驭剑飞行已经相当纯熟,名山大川,江河湖海,自由来去。 其他弟子却连低空驭剑都做不到,这其中也包括风遥。 开始溪月对风遥的身份十分好奇,这样一个废才,胆小贪玩的纨绔子弟,却一直混在鬼狱里,但吕四象甚至左护法蝉衣都对其不闻不问,显然是种默许。 溪月也不是傻瓜,知道风遥身份大有来历,也懒得再招惹他。 江蓠和溪月学会驭剑飞行后,接下来吕四象开始教他们隔空驭剑。 剑无需握在手里,百步之外,飞剑取人头。 吕四象像往常一样,先传授二人口诀,然后演示一遍。 众人看的目眩神迷,江蓠和溪月本是后来者,进境却超过了入门比他们早的弟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难免引起心胸狭隘之人的嫉恨之心。 江蓠和溪月练习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弟子之中有两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了他们良久,然后两人悄悄走出了山洞。 第十章木秀于林风必摧 风遥对于修行向来没什么兴趣,每次吕四象传授完功法后,风遥都会溜出来玩。 这次也不例外,无间鬼狱,是一座巨大的洞窟,有无数间洞穴和石室,风遥走出生狱,顺着通道往外走,打算出去透口气。 走到一间石室时,风遥听到里面有个两个熟悉的声音在低声说话。 风遥听出这两个声音是生狱弟子,陆文星和陆文月两兄妹。 风遥以为两人和自己一样偷跑出来玩,悄悄走到石室门前,本想推开门吓吓他们,却无意听到二人在密谋对付江蓠和溪月。 大意是:江蓠和溪月是后来者,修为风头都盖过了他们这些早来的弟子,二人心中愤懑不平,于是定下一计,准备好酒菜,请江蓠溪月二人饮酒,暗中在酒菜中下毒,所下之毒名叫“仙煞”,鬼神皆诛,若江蓠溪月中毒,二人便可吸走江蓠溪月的内丹,继承江和溪月的修为。 鬼狱本就宵小横行,明争暗斗屡见不鲜,二人料定得手之后,没人会惩罚自己,所以有恃无恐。 风遥听了二人的对话,摇了摇头,悄悄退走。 翌日,修炼结束,风遥果然看见陆文星和陆文月邀请江蓠溪月,说是江蓠溪月修为高深,羡慕不已,于是在住处备好了酒菜,请二人前往指点一二。 溪月被两兄妹一阵吹捧,心花怒放,慨然答应。 江蓠向来沉默寡言,和其他弟子并不亲近,和陆文星陆文月两兄妹更是没有半点交情,二人贸然相邀,不免心生疑窦,于是说自己常年茹素,美味佳肴,无福消受。 但二人却不肯放弃,一再相邀。 溪月也站在他们那边,说江蓠架子大,不近人情,加之旁边众多弟子都在看着,江蓠实在无法推脱,便应了下来。 风遥看着四人离去,悄悄跟了上去。 四人走进陆文星石室,风遥门外偷听,陆文星先是对着两人吹捧一顿,说两人天资颖慧,根骨清嘉,又勤修不缀,自己望尘莫及。 关于修行自己多有不解,一连说了几个问题。 溪月见兄妹二人如此客气,对自己又如此仰慕,不免心生好感,将陆文星的问题一一细细解答。 江蓠则一直在旁沉默不语,陆文星言受益良多,又道光顾着说话,慢待了客人,便请江蓠溪月一起干一杯。 溪月欣然应允。 江蓠再次言道自己茹素,不能饮酒。 风遥在门外心道,算你小子机灵。 但无奈两兄妹一再相劝,溪月也从旁推波助澜。 江蓠不再推辞,听到四人的碰杯声,风遥推门而入。 见到风遥进来,江蓠又把举起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风遥一进来就笑眯眯道:“你们在此偷偷喝酒,怎么能少了我呢?” 陆文星眼见好事将成,却无端被风遥破坏,同陆文月交换了个眼色,心里恨极了风遥,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的和风遥寒暄一番,明里暗里的点到自己今日之宴,只为请江蓠溪月,言下之意是风遥不够资格,本想风遥自己能知情识趣,就此离开。 但风遥却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坐了下来。 溪月白了他一眼。 桌上只有四只酒杯,风遥端起江蓠的酒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突然假装不小心,酒杯掉落在地上。 酒洒出来在地上化成一片白沫,江蓠溪月一看便明白了,溪月秀眉一蹙质问道:“这是什么?” 陆文星一时不知所措,支吾道:“我也不知道,酒里怎么会有毒呢?” 溪月抽出剑,指着陆文星和陆文月怒骂道:“少废话,你当姑奶奶是好哄骗的吗?” 陆文星和陆文月知道溪月的脾气向来是睚眦必报,自己修为远不如人家,这番得罪她必是要吃苦头,心里不住的盘算该如何圆过去。 风遥却先开了口,把自己听到他们密谋对付江蓠溪月的事,详详细细说了出来。 陆文星陆文星听着吓的直冒冷汗,人证物证具在,任自己巧舌如簧也难辩解。 风遥话刚说完,但见剑光一闪。 陆文星陆文月同时惨叫一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耳,再看地下多了两只耳朵。 溪月一剑削掉了陆文星陆文月各一只左耳,道:“卑鄙小人,这是给你们的教训,若再有下次,定取尔等狗命。”然后走出石室,江蓠没说什么也走了出去。 风遥也跟着跑出去道:“喂,喂,两个没良心的,我救了你们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吗?” 很快其他弟子就都知道了这件事,不由有人感叹,这陆文星兄妹真是煞费苦心胆大包天啊,只被削去一只耳朵倒是便宜他们了。 经过这件事溪月对风遥倒是改观了不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颇感激他。 若不他自己真就栽在小人手里了,陆文星兄妹经此一事,老实的像只鹌鹑,见到溪月就躲,修炼的时候更是离溪月远远地,生怕溪月再报复自己。 不过溪月才懒得再去理会他俩呢,当时既已惩罚过他们,对于溪月来说便翻篇了。 溪月同江蓠一样,都是一门心思修炼,溪月想的是如何能超过江蓠。 良性的竞争,会让人更快的进步。 再加上有剑魔吕四象这样的名师点拨,三年的时间江蓠和溪月进步飞快,已经是鬼狱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在门内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弟子,都会被派出去修行,门内的修行再强也是纸上谈兵。 外面天高海阔,只有在外边不断的实战中,修为才能更上一层楼。 而且各人有各人的奇缘,倘若机缘到了,偶得奇珍异宝更能使修为飞升。 本届弟子之中资历修为能外出历练的也只有江蓠和溪月两人。 这日,江蓠和溪月接到命令说是左护法蝉衣要见他们,魔帝风渊游历四方,早已不理门中之事,如今门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左护法处理。 左护法无疑是门中地位最高的人了,江蓠来无间鬼狱九年,都没有见过左护法的面。 第十一章江蓠得赐仙灵药 江蓠和溪月驭剑来到鬼狱的顶层,左护法蝉衣就在最中间那座楼里。 这座楼叫做“摘星楼”,也是鬼狱议事的楼。 江蓠和溪月走进楼内,楼内的大厅宽敞明亮,一尘不染。 汉白玉瓷砖明亮的能照出人的影子,两侧各有一排椅子,中间铺着大红的地毯,直通台阶。 台阶中间一把梨花椅,椅子上端坐着的正是左护法蝉衣,蝉衣一身白色衣衫,丰神秀美,眉眼如画,清丽脱俗。 江蓠和溪月上前参拜,蝉衣示意二人起身回话,二人答谢,站起身子。 蝉衣看着二人道了一声:“果然根骨奇佳。”然后向二人嘱咐了诸多事宜。 大意是说:下山之前先去开狱领一些丹药作防身之用,下山之后要好自修行,竭力提升自身修为,山下有许多本派弟子,若遇到凭功法便可认出,如与险境可互相应援,下一次轩辕台斗剑近在眼前,本派弟子当勤修苦练,力求轩辕台斗剑时为我派争光。 江蓠和溪月一一应允,溪月又道常听说轩辕台斗剑,却不知来龙去脉,请蝉衣示下。 蝉衣便将轩辕台斗剑的来龙去脉告知二人:千年前魔帝风渊游历路过佛耳山偶遇裂云寺降龙尊者,二人一个是魔道领袖,一个是正道上仙,二人就正邪展开论道,降龙尊者认为,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正邪不两立,魔帝风渊则以为,人心难测,正道里未必都是好人,魔道中未必都是坏人,双方各执己见,谁都无法接受对方的意见,只能以剑论高下,魔帝风渊和降龙尊者在佛耳山轩辕台大战十天十夜不分胜负。 二人修为本在伯仲之间,后来降龙尊者使出上古神器“鸿蒙古剑”,此剑流传万年,威力无穷,鬼神皆诛,乃是天下神兵之首,魔帝风渊败在“鸿蒙古剑”下心有不甘,只道百年之内定找到能对抗“鸿蒙古剑”的神兵,约定百年之后此地再战。 百年后魔帝风渊果真寻得神兵“乾天离火尺”,战胜降龙尊者后,魔帝风渊扬言若不服,百年后再战。 就这样正邪双方每百年便在轩辕台斗剑一次,这场斗剑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由原来魔帝风渊和降龙尊者间的私斗,演变成正邪双方的大战。 正邪双方参加斗剑的人数越来越多,死伤也愈加惨烈。 但千年以来,凭借轩辕台斗剑而一战成名的剑仙剑魔也不在少数。 而当初引起此战的两人,魔帝风渊游历人间早已不理门中之事,不再参加斗剑。 至于降龙尊者飞升成仙,自然也不再参加斗剑。 江蓠和溪月听着前辈们光辉而热血的事迹,不由热血澎湃,心驰神往。 百年磨剑,千年修行,若不能飞升成仙,至少也应该留下自己的传奇,以供后人谈资仰慕。 若籍籍无名,碌碌而为,岂非辜负自己夜以继日勤修苦练的心血。 江蓠和溪月从蝉衣处退下后,按照指示来到开狱领取丹药。 在去开狱的路上,溪月打趣道:“早听说护法蝉衣,是魔道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喂,你听见了吗,我说的是魔道第一美人,你想不想知道正道第一美人是谁?我告诉你吧,正道第一美人,便是便是瑶池宫宫主,忘情仙子。” 江蓠一直没搭理她,溪月便在这自问自答。 开狱也位于鬼狱的顶层,除了蝉衣所在的阁楼,旁边便是。 二人一推开开狱的门,一股药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顿觉神清气爽,百骸通畅。 开狱阁楼的四周全是木质架子,架子上都是均匀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都放着各式各样的玉瓶。 想必玉瓶里面便是灵丹妙药。 中间有个巨大的铜炉,炉内燃着熊熊烈火。 有个极美的女子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铜炉,这个女子叫素青雪,执掌开狱,在修炼丹药方面十分沉迷,且极有天赋。 听到有人进来素青雪抬头看了一眼。 看到江蓠时,素青雪吃了一惊,却又有点欢喜,道:“你你是?” 江蓠躬身道:“弟子江蓠奉命下山历练,来此领取丹药,还请前辈赐教。” 素青雪听了江蓠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幽怨,自言自语道:“当然不会是他了。” 半晌才又对着江蓠和溪月淡淡道:“想要什么丹药?” 江蓠和溪月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该要什么。 溪月微笑道:“初次前来,我们也不知该要些什么,但请前辈赐教。” 素青雪起身从架子上拿了四只玉瓶,江蓠和溪月一人两瓶。 素青雪告诉他们,白瓶里面的叫:“白玉清新丸”乃是疗伤圣药,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服下“白玉清新丸”伤势都会有所好转。 青瓶里面的叫:“万灵丹”可避毒,解毒,若遇到毒气提前服下,便可百毒不侵,若已中毒,服下亦可解毒。 江蓠和溪月听闻此言如获至宝,兴高采烈的收下,再三拜谢素青雪后准备离开,素青雪却突然道:“等等。” 说完又从架子上拿了一只红色玉瓶交给了江蓠,并告诉江蓠一年之内,江蓠必有一劫,如果某天心脏痛疼难忍时,可服下红瓶的药丸。 江蓠听闻此言不敢大意,相求素青雪指点一二,素青雪却不愿再多言,只道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生死早有天定,若非因这白玉面具的缘故,江蓠是死是活自己绝不会放在心上。 话已至此,江蓠自不能强人所难,收起玉瓶再次拜谢素青雪后,便和溪月离开了开狱。 离开开狱后,溪月又好奇的追问江蓠白玉面具的来历。 江蓠只好将自己在武库获得白玉面具的经过,以及面具原来的主人是魔帝风渊的事告诉了溪月。 溪月更加好奇,直道素青雪和魔帝风渊之间必然有事,你带着这个面具,她第一眼一定是把你当成魔帝了,又道整天听说魔帝魔帝,但身为魔帝,却放着偌大的无间鬼狱不管不顾,只知道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真想见见他长什么样。 第十二章五仙圣女素青雪 话说素青雪出身五仙教。 五仙教地处苗疆,周围沼泽遍布,蛇虫横行,位置隐秘,亦正亦邪,少与外界往来,最擅长炼制丹药和蛊毒。 素青雪原本是五仙教的圣女,在炼制丹药方面极有天赋,自己也沉迷此道,素青雪整日扑在炼丹房里,很少与外人打交道。 为了炼制丹药可以废寝忘食,不眠不休。 十多年前,苗疆爆发瘟疫,疫情来势汹汹,短短几日时间,死伤无数。 感染瘟疫而死的人一部分被深埋,来不深埋的便放火烧掉,苗疆一片哀鸿遍野,人人束手无策。 素青雪平日里修炼丹药,亲尝百草,练就百毒不侵之体,瘟疫也不会感染,于是亲入瘟疫源头,探查瘟疫起源,好尽早研制出解药。 素青雪几日不眠不休,终于找到克制瘟疫的法子。 只是要想炼制出解药,尚缺一味“蛇馥草”,“蛇馥草”和毒蛇相伴而生,苗疆只有蛇窟才有,时间紧迫,素青雪给自己服下“万灵丹”,只身前往蛇窟。 素青雪来到蛇窟,从洞口顺着通道往里走。 通道四周,爬满了藤蔓,无数的毒蛇,缠在藤蔓上,张着血红的口,吐着信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加上洞里浓烈的腥味,素青雪只觉得脊背发凉,汗毛倒立。 不过好在自己服了“万灵丹”,这些毒蛇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不敢靠近自己。 素青雪继续往前走,走到通道尽头变的宽敞明亮。 “蛇馥草”就长在前方石堆上,花呈白色,叶似剑齿。 素青雪心中大喜,赶忙上前,轻轻采下“蛇馥草”装在随身的腰包里,然后想着尽快离开这里。 素青雪正欲离开,却听到头顶不断有窸窣声,且有些碎石掉落下来,抬头一看,差点吓了个魂飞魄散,在洞顶上方的石柱上竟盘踞着一只九头大蛇。 蛇身粗如水桶,九只蛇头不住摆动纷纷张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随时要将素青雪吞噬。 素青雪楞了一下,然后拔腿向洞外狂奔,九头大蛇立刻顺着石柱滑下来,贴着地追来。 素青雪奔出洞外,九头大蛇紧追不舍跟了出来,张开大嘴向素青雪袭来。 素青雪自知跑不掉,慌忙结印,默念口诀,化出结界,抵挡九头大蛇。 不过素青雪平日沉迷炼制丹药,修为方面非她所长,她施展出的结界,被九头大蛇一击即破,而且被蛇尾扫中飞了出去,飞在空中身体还没落地又被蛇尾死死缠住。 蛇尾越缠越紧,素青雪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蛇尾一收,素青雪被甩在地上。 九头大蛇看着趴在地上的素青雪,头慢慢的伸过来,准备享受自己的美味。 忽然间一道光华闪过,九头大蛇被斩成了无数段,碎的都能捡回家做蛇羹了。 素青雪再看,在被斩碎的九头大蛇旁边多了一男子,长身玉立,白衣如雪,脸上带着一只白玉面具,看不出长相。 素青雪支撑着爬起来,向男子道谢,询问男子的姓名,男子道自己叫风渊。 风渊把素青雪送回五仙教,有了“蛇馥草”素青雪很快就炼制出了克制瘟疫的丹药,挽救了苗疆无数百姓的性命,苗疆百姓无不对素青雪感恩戴德。 瘟疫解除后,素青雪收容了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打算做进一步的研究,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素青雪发现得瘟疫死去的人,虽然心脏大脑已死,但是经脉未损,于是试着炼制一种丹药,看看能不能把人死而复生,最后素青雪成功了。 复活之后的人可以自由行动,而且力大无穷,不知疼痛,因为那已经不能称为人了,而是尸人,复活之后的尸人,不受人控制,凶残成性大肆杀戮。 苗疆百姓再一次死伤无数,素青雪也无计可施,后来好在想到风渊临走前送给自己一只“离尘珠”,若遇到难处可发动此珠,风渊自会赶来相救。 素青雪发动“离尘珠”后,果然不多时风渊便赶到,风渊赶到后将尸人一一诛杀,尸人魂飞魄散。 而苗疆的百姓也知道了尸人是素青雪炼制的,虽说素青雪之前曾拯救苗疆,而且是无心之失,可苗疆百姓很多家人亲友却死在尸人的手里,百姓悲痛欲绝愤愤不平。 素青雪一夜之间从五仙教圣女变成百姓口中的妖女,人人都想将素青雪杀之后快,为家人好友报仇雪恨。 五仙教无奈,迫于苗疆数万百姓的压力,决定处死素青雪,在五仙教祭坛对素青雪施以火焚之刑。 素青雪心灰意冷,自己一心炼药,从头到尾绝无害人之心,无奈造化能人,阴差阳错之间,铸成大错,甘愿一死,也好给苗疆百姓一个交代。 但风渊却不愿眼睁睁看着素青雪就死,于是带着素青雪离开了五仙教。 将素青雪带回了无间鬼狱,风渊两次搭救素青雪,且二人相处多日,素青雪不免对风渊情愫暗生。 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风渊心里却没有素青雪,无法接受素青雪的一片情。 将素青雪送到无间鬼狱后,风渊飘然离去,再没回来过。 十年间,素青雪孤身一人在开狱守着一方铜炉,四面丹药,再没离开过。 素青雪爱过风渊,初遇之时,风渊从天而降,临风而立,白衣胜雪,宛如天仙,素青雪当时心绪就乱了。 先是帮她除掉九头蛇,在自己被火焚之前又一次救了自己,素青雪彻底沦陷了。 但是她也恨过风渊。 既然不爱我,何必要救我,我是死是活又与你何干,如此不告而别,是在躲我吗? 原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你救我,不是因为我是素青雪,换做任何一个人你都会救吧? 救人只是出于你的怜悯,这就像看到街边的乞丐,你会本能的扔给他两个铜钱,看到受伤的流浪猫时,你会想着给它包扎一下伤口。 这是一种施舍啊,可是我不要这种施舍。 我要的是你的爱。 这样的施舍,会让我无地自容,会让我更恨你。 但我还是忘不了你。 第十三章美人如玉剑如虹 北海,瑶池宫。 一座冰雕的城堡,寂寂坐落在冰天雪地里。 周围万里荒寒,没有丝毫人间烟火。 这里便是数千年来享誉盛名的瑶池宫。 整个瑶池宫都是由冰雕成,冰雕的围墙,冰雕的大门,冰雕的匾额刻着“瑶池宫”。 大门旁边还有一座冰雕的碑,上面刻着“男子止步”。 瑶池宫仙术素来至寒,千年来只收女弟子,修行者必须是纯阴之体。 偌大的瑶池宫千年不化,除了这里气候寒冷之外,更重要的是瑶池宫拥有至宝“凝雪珠”。 如果没有了“凝雪珠”,瑶池宫也会慢慢融化。 瑶池宫内处处是冰雕的琼花异树水榭楼台。 顺着冰雕的回廊,中间是大厅是瑶池宫的议事之所。 两侧是一些冰雕的景观,亭台小桥,假山池塘应有尽有。 穿过议事大厅后面是瑶池宫的后院,后院中间是宽敞的平地,取名清音坪,是瑶池弟子修行练剑的场所。 四周一排冰屋是弟子的居室,整个后院形成一个“回”字型。 此时,清音坪上正有十几名少女在练剑,个个白衣如仙。 尤其是前排为首的少女,更是美如天仙。 在她的带领下,十多名少女手掐剑诀,十几道白光在空中飞舞,形态变化间,光华漫天,白光碰撞时,银星四溅,如水银倾天,当真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前排为首的女子正是砚雪,楚凌的女儿。 当年楚凌送砚雪来瑶池宫修行,倏忽间已经九年过去了。 砚雪根骨清嘉,心性澄明,勤修不缀。 年轻一辈属砚雪修为最高,最受师长看重,就连宝剑也是宫主忘情仙子亲授,剑名瑶光,据说瑶光剑在十大名剑中排在第六位。 砚雪带着弟子修炼完毕后去拜见宫主。 和砚雪一起去的还有三个少女分别叫做云露,湘灵和书意,砚雪加上这三人,便是瑶池宫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忘情仙子端坐在大厅中间的冰椅上,眉目如画,清丽难言,当真是极美。 忘情仙子先是夸赞了四人一番,称四人修为已略有小成,想要再进一步只有出宫游历修行。 出宫之后要诸事小心,正道弟子同气连枝,应互相救济,若遇妖魔必当除之。 切不可贪恋世间繁华,当守住本心,勤加修炼,在下次轩辕台斗剑之时,为我派争光。 四人附耳恭听,一一谨记。 翌日清晨,四人收拾好行李,拜别瑶池仙子,一道离开瑶池宫。 另一方便江蓠和溪月从开狱领完丹药后也准备下山。 江蓠接到“南极双叟”的消息,说是下山前务必见一面。 “南极双叟”虽说是江蓠的师父,但修为有限,所教甚少,江蓠这几年一直在杜狱和生狱修炼,甚少见面,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在江蓠心里“南极双叟”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江蓠下山之前,先回了一趟“南极双叟”的住处。 “南极双叟”看到江蓠今日的修为,自然是喜不自胜。 江蓠又追问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此番下山有机会正好为父母报仇,“南极双叟”不想江蓠下山后横生枝节,若说几个修为浅薄的小喽啰,江蓠未必肯信,按照以前的说辞,言道正派人多势众,切不可操之过急。 此时,离“噬心蛊”发作的时间还有一年。 “南极双叟”怕江蓠一去死在外面,自己白忙活一场,于是千叮万嘱,江蓠此次下山后在腊月初二那天必定要回来,有要事相告。 江蓠询问何事。 “南极双叟”只道是江蓠父母生前所托,十年之期,才可相告。 事关父母江蓠只好谨记。 翌日,拜别“南极双叟”后,江蓠驾起剑光凌空而去。 溪月和江蓠昨日分手时,与江蓠约定明日鬼狱门口见,一起下山。 但溪月在鬼狱门口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不见江蓠踪迹,最后等来的却是风遥。 风遥笑眯眯的告诉溪月,自己也要下山修炼,不妨一起走。 溪月嫌弃风遥的修为太差,若真遇到危险,怕是还得自己搭救,平添一个拖油瓶。 风遥听了也不生气,直道溪月随意,又告知溪月,江蓠早就离开大荒山了。 溪月气的直跺脚,看着风遥心想,虽然风遥修为不济,但也强过自己孤身一人,于是和风遥一起下了大荒山。 江蓠驭剑离开大荒山,驾着剑光凌空而行,天高地阔,云海翻涌,山河咫尺,心中甚是畅快。 无知无觉间已飞出千里之遥,此时,残月初升,明星在外,脚下山川连绵,人间烟火零星。 江蓠继续驭剑飞行,忽然间乌云蔽月,脚下黑雾弥漫,且不时伴有野兽的惨叫,山中必是有妖物作祟。 江蓠放缓速度,驾着剑光落到山中。 刚一落地,但见黑雾在山林中不断扩散,雾中伴着腥臭味,必是有妖物在此间做法。 江蓠不敢大意,取出“万灵丹”服下一粒,以防不测。 黑雾中的飞禽走兽被惊的四散而逃,逃的慢的被黑雾笼罩之后,具都瘫在地上奄奄一息。 江蓠心中一惊,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伤害这山中无数生灵,自己该不该插手此事? 思忖之间,只见一只兔子,从黑雾中飞奔而出,在林间左闪右避,不断有红色剑光从身旁飞过。 若非兔子矫捷,怕早已被剑光击中。 兔子身后有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驾着剑光紧追不舍,边追边用剑光射向兔子。 江蓠看着兔子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画面,有个小男孩用木头刻了一只兔子,送给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拿着兔子笑的很开心。 但是画面也只是一闪即逝。 这只兔子显然有些修为,否则早就伤在剑光之下。 饶是如此,也只能勉力躲开剑光,时间一长必然难逃。 果然兔子动作稍稍慢了一步,被剑光扫中,身体失去了控制,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刚好趴在了江蓠面前,奄奄一息。 兔子努力想要爬起来,可是伤势过重,试了几试都没有成功。 于是挣扎着在地上爬了几步,终于兔子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此时,兔子才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个人,兔子抬头看着江蓠。 江蓠也看着地上的兔子,兔子眼角竟然有颗泪珠滑落。 江蓠仿佛能看懂兔子的眼神,绝望无助,害怕而又不甘,想要向江蓠求助,却又不敢信任江蓠。 所谓万物有灵。 兔子的求生欲,以及绝望的眼神,看的江蓠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第十四章浮烟有女初长成 此时,那妖道也驾着剑光落在了江蓠面前,看着兔子哼了一声道:“看你往哪跑。” 同时也看见了江蓠,江蓠静静站着,只是看着兔子,这妖道不知江蓠是敌是友,出言试探道:“朋友意欲何为。” 江蓠依然没有回答,妖道有些心急,脸上显出怒色,再言道:“朋友若只是路过此地,就请便吧,若是” 江蓠打断他的话,道:“这只兔子我要了。” 妖道闻言,冷笑道:“那就要看阁下有多少本事了。” 说着肩膀微微一晃,一道红色的剑光从背后剑匣中飞出,直取江蓠。 江蓠不慌不慌祭出红莲剑迎敌,两道红光在空着飞舞缠斗。 不过三个回合,红莲剑便绞住了妖道的剑,一绕之间,妖道的剑折成两段,光华消失,掉落在地上。 妖道又拿出一只黑色的幡,幡上绘着各种的**的男男女女,不堪入目。 妖道发动黑幡,黑幡周围登时黑雾弥漫,瞬时汇聚在一起,化作一股雾柱朝江蓠飞来。 江蓠驱动红莲剑,一道红光迎向黑雾。 红光轻而易举穿透黑雾,刺伤了妖道的左肩,妖道用手捂着左肩,恨恨道:“看朋友的路数,应是同道中人,如此做法,不怕被同道耻笑吗?” 江蓠一声“剑回”,红莲剑应声回到背后剑匣,江蓠看着妖道,冷冷道:“不想死就滚。” 妖道狠狠的看着江蓠,又看了眼地上的兔子,捂着肩膀缓缓离开。 正邪两道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独门心法,同是修行之人,只要施展心法,便可知道对方的路数是何门何派。 而且不同派别的心法化成的剑光,颜色也各不相同,无间鬼狱的心法化成的剑光都是红色的,瑶池宫的剑光是白色 江蓠蹲下摸了摸兔子,兔子本能的躲了一下,充满了戒备。 江蓠将一颗“白玉清新丸”倒在手心,然后把手心伸在兔子面前。 兔子警戒的闻了闻,然后服了下去。 江蓠盘膝打坐,双手结印,将自身的修为缓缓注入兔子体内。 兔子服下“白玉清新丸”这等疗伤圣药,再加上江蓠的修为,伤势瞬间好转。 此时,江蓠只见兔子身边光华大盛,一道白光如擎天之柱刺入苍穹,光华夺目,星月失色。 江蓠用手遮住双眼,过了半晌,光华渐渐散去江蓠才缓缓睁开眼,一时缥渺恍惚,如梦如醉。 眼前的兔子竟幻化成一个少女,赤裸着身子,肌肤胜雪,发如流云,娇美无比,容色绝丽。 江蓠一心修行,乃是纯阳之体,哪见过此等美人,怔怔的看着女子,女子刚化成人形,身上一丝不挂,看着江蓠看着自己,双颊绯红,娇羞道:“主人。” 女子一叫,江蓠这才回过神来,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披好外袍,向着江蓠盈盈一拜,道:“深山苦修三百余年,采集天地日月之精华,不敢伤人害命,残害丝毫生灵,只为幻化为人,眼见功成在即,却遭妖道迫害,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幸得主人搭救,更助我提前化身成人,今后只求跟随主人左右,以报深恩。” 江蓠询问女子的姓名和那妖道的来历,女子一一详细言明。 此山名曰浮烟山,山崖有一山洞,名曰清辉洞,母亲给自己取名柳南烟,柳南烟和母亲一直在洞里修行,母亲早已化身成人,百年前想飞升成仙,却未躲过天劫,形神俱灭。 百年以来只剩自己一人一直在清辉洞修行,空山寂寂,甚是孤苦。 但因自己修为浅薄,恐被妖物所害,除了出洞寻觅食物外,从不与外人联系,只是一心修行,望早日化身成人。 而那妖道是附近丹熏山黄石道观的黄石道人。 黄石道人有一法宝,名叫镇魂幡,此幡刀枪不入,水火风雷不侵,狠毒异常。 黄石道人为提升镇魂幡的法力,不断采集人畜生魂,以此用人畜生魂祭炼镇魂幡。 黄石道人此番在浮烟山采集生魂,我正好撞上,见我有些修为,更对我穷追不舍,幸好遇到了主人。 柳南烟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又问起江蓠姓名来历,此间要去往何处,自己已经化身成人可陪同前往。 江蓠只好将自己的来历大体相告,目前并无紧要之事,亦不知要去往何处。 柳南烟闻言邀请江蓠到自己修行的清辉洞暂住,江蓠答应下来,驾起剑光同柳南烟飞往清辉洞。 浮烟山南边是一片断壁,壁立千仞,中间伸出一段平台,清辉洞便在这段平台之上,洞口覆盖着厚厚一层藤蔓,若不是柳南烟带路,即便是驭剑经过此处,也很难发现洞口。 江蓠和柳南烟来到洞口前,江蓠收起剑光。 柳南烟让江蓠在洞口等一下,自己先跑进了洞里。 过了半晌,江蓠听到里面传来柳南烟的声音“进来吧。” 江蓠便走了进去,洞里干净整洁,石床石凳茶碗等皆有。 再看柳南烟时,她身上已经穿好了一件水绿色的衫裙。 原来她要江蓠在外面等候,便是要进来换衣服,人靠衣装,柳南烟穿着水绿衫子更显清丽动人。 柳南烟提着裙子在江蓠面前转了个圈,含笑道:“这是母亲给我留下了,母亲说我一定可以化身成人的,我等着一天等了好久了,今天总算可以穿了,好看吗?” 江蓠点点头,柳南烟高兴的跑到一面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个不停。 看着眼前的柳南烟,江蓠不禁心想,一个人在这几丈见方的洞里度过百年是何种滋味,于是忍不住问道柳南烟这百年来的生活。 柳南烟向江蓠展示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两件法宝,说江蓠看完就懂了。 第一件法宝叫做“水犀珠”运用此珠可以隐身,说着柳南烟不由嘟嘴恨自己大意,此番出去没有带着,否则也不会被妖道追杀。 第二件法宝叫“乾坤镜”,运用“乾坤镜”可以看到万里之外的景象。 柳南烟说江蓠不是来自无间鬼狱吗,那就先看看无间鬼狱吧,柳南烟手指结印,在镜前施法,“乾坤镜”里果然出现无间鬼狱的景象,清晰可见,如身亲临一般。 然后又把“乾坤镜”里的景象转到了裂云寺的书库,书库里有裂云寺的弟子正在翻阅书卷,柳南烟将“乾坤镜”里的景象放大,竟可以清晰的看到书卷上的字迹。 柳南烟高兴的在江蓠面前展示着,说自己无聊的时候经常看裂云寺的书库。 裂云寺的书库藏书万卷,包罗万象,学到很多东西。 所在自己虽不出门,且修为平平,但阅历丰富,仙道魔道的各种奇人异事她都了然于胸。 第十五章玉虚少年寻古剑 有时她也常在“乾坤镜”里观察人间的景象,只觉人间温暖,灯火可亲。 人间有秀丽山河,有北方的冰天雪地,有南方的小桥流水。 繁华美景,她真的想去看看。 人间有美味佳肴,热腾腾的包子,香喷喷的馒头,甜甜的冰糖葫芦 她每次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更想早点化成人形,好去人间看看,不过这一天真的来临了,自己可以去人间看看时,心里却又有点害怕,不敢迈出这一步。 江蓠在清辉洞呆了数日,教了柳南烟一些修炼方法。 柳南烟追问江蓠为什么一直带着白玉面具,连自己都不能看看江蓠的脸吗? 江蓠直道面容已毁,未免吓到柳南烟,不看也罢。 柳南烟听了不免对江蓠心生同情,告诉江蓠东海灵枢岛乃是神医世家,医术精湛,能活死人,肉白骨,当代掌门人林白婳更是被称为医仙,若去灵枢岛必能治好毁掉的容貌。 江蓠却是皮囊已锈,但污何妨? 容貌为仇人所毁,父母之仇更未报,单恢复容貌又有何意义,当下拒绝了柳南烟的好意。 柳南烟见江蓠心意已决,也只好作罢,暂不再提去灵枢岛之事。 只是按照江蓠所教之法门修炼,修炼累了便和以前一样,在“乾坤镜”里窥探世间万物。 柳南烟听江蓠说自己还有一个同伴当初同时离开的大荒山,柳南烟一时好奇想看看江蓠的同伴在做什么。 便再次启动“乾坤镜”四下里搜寻。 “乾坤镜”搜寻到天虞山看到有人在斗剑,正邪双方的人都有,柳南烟从剑光正认出正道这边是裂云寺瑶池宫和昆仑玉虚宫的人,另一边是无间鬼狱的人。 柳南烟不知此人是不是江蓠的同伴,便喊江蓠过来看一下,江蓠一看正是溪月的和风遥。 与他俩在一起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应该也是鬼狱的人,只是自己未曾见过,三人正在受到正派弟子的围观,对方人多势众,三人明显不敌,剑光渐渐被压下,只能依靠风遥手中的一件法宝勉强支撑,却无法脱身。 毕竟是同门弟子,江蓠自不能见危不救,江蓠正欲前去,本不打算带着柳南烟,柳南烟却想要跟着,江蓠怕无暇分身顾及柳南烟,让她在此等候,柳南烟偏偏不听,生怕江蓠丢下自己一去不返,执意跟随,说着说着便要哭出来。 江蓠拗她不过,只好答应,柳南烟瞬间破涕为笑,装好“水犀珠”和“乾坤镜”,江蓠驾起剑光带着柳南烟飞往天虞山。 溪月和风遥身边的年轻男子名叫曹元洲,也是无间鬼狱的弟子,算是江蓠等人的师兄,此人最是贪婪,此次争斗便是因他而起,围攻他们的昆仑玉虚宫的弟子共有三人。 玉虚宫曾是和裂云寺瑶池宫齐名的大派,但百年前轩辕台斗剑,玉虚宫高手死伤殆尽,后继无人渐渐没落。 这三人便是玉虚宫新一辈的后起之秀,为首的一人,丰神俊秀,根骨最佳名叫华鹤舟,华鹤舟是玉虚宫后辈中最出色的弟子,掌教早早便将七星剑传给了华鹤舟,希望他能担负起振兴玉虚宫的重担。 另外两人是他的师弟分别叫做赵俊风和周玄,三人下玉虚宫游历路过天虞山,见此地钟灵毓秀,便留在此地修行多日,之后又偶得意外之喜,探知到地脉之中有一方千年古剑。 古剑日夜吸收天地灵气,非常人所能收服,若一个不留神古剑便会遁走,想再找它的踪迹就难上加难了。 师兄弟三人商量古剑从地脉中出来后,必会飞向空中,于是华鹤舟手持剑匣,驭剑在空中等候。 赵俊风和周玄在地面,古剑出来后赵俊风和周玄第一波拦截,若拦不住华鹤舟可在空中再次拦截。 打定主意,三人运功默念玉虚宫收剑诀,地面登时大震,地皮翻涌,地底先是一道光华涌出,直插天际,而后古剑从地脉中破土而出,赵俊风和周玄,手持剑匣,默念收剑诀。 古剑不为所动,径直飞往空中,华鹤舟在空中再次默念收剑诀,却依然没有将古剑拦住,古剑竟调转了个头,飞回了地脉之中。 两次拦截虽未拦住,但古剑气势已缓。 华鹤舟驭剑落地,三人再次合念收剑诀,本以为必能将古剑钓出,旁边却杀出个曹元洲。 曹元洲精于遁地,此时正好派上大用,如此上古神剑修行之人谁不心动,曹元洲遁入地下找寻古剑,古剑经过前番华鹤舟三人的围堵拦截气势已渐渐退去。 曹元洲在地下轻松将古剑收入囊中,占了个大便宜。 华鹤舟三人白忙活一场,岂能善罢甘休,更何况曹元洲本就是鬼狱中人,正正邪不两立。 华鹤舟更加想将曹元洲除之后快,但曹元洲精于遁地,虽不是华鹤舟三人的对手,但一直在地下溜来溜去,华鹤舟三人一时也奈何他不得,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古剑破空的光华,百里之外具能看到,溪月和风遥就在附近看到剑光后便赶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砚雪和云露,湘灵,书意四人离开瑶池宫后也是一路游历。 期间砚雪特意路过木苏城,到梧桐山庄查看了一番。 梧桐山庄依然是一片断壁颓垣,想起当年在梧桐山庄的一段时光,萧寒山一家人对自己和爹爹照顾有加,商晚阿姨对自己更是关怀备至,每天给自己做各式各样的美味,临行前还送了自己一件亲手缝制的披风,反复叮嘱瑶池苦寒,要注意保重身体,砚雪母亲早亡,在商晚身上感受到母爱一般的温暖,还有自己的玩伴,那个开朗活泼的少年,对自己也是极好的,一起堆雪人,抓兔子,拼命逗自己开心,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即使还活着也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自己当年曾接到爹爹的书信,书信里告知了自己梧桐山庄的惨案,以及萧寒山夫妇的墓地所在,当年看到书信真的伤心了很久。 时至今日总算能回来看看了。 砚雪来到萧寒山和商晚的墓前。 只觉故人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三柱清香,一杯水酒,聊寄故人。 第十六章仙魔斗法显身手 祭奠完萧寒山夫妇后,砚雪一行四人离开木苏城,路上偶遇到裂云寺的两位弟子,温修筠和温修竹。 裂云寺位于九州之脊的青冥山,千百年来领袖群伦,剑仙辈出。 温修筠和温修竹能在裂云寺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自然是聪慧不凡,根骨绝佳。 尤其是温修筠,一身白衣,剑眉星目如芝兰玉树,神气内敛,温和从容,恍若朗月入怀。 所佩之剑乃是一对双剑,名曰西天聆雪,双剑一青一白,薄如蝉翼,在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五位。 据说此剑流传已有千年,乃是降龙尊者采昆山之宝玉,聚天地之灵气铸造而成。 温修筠初见砚雪,更是惊为天人,他从小修行,精神自是极把持的定的,但是见到砚雪,如新月清晖,花树堆雪,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心中还是一动,莫不是仙女下凡来? 裂云寺和瑶池宫素有渊源,双方互相问安,温修筠告诉砚雪等人,下山前师父曾告知自己天虞山不久将有古剑出世,二人下山便是要去找寻古剑,以免古剑落在妖邪之手,屠害生灵,砚雪等人若无要事,不妨一同前往,也好多个照应,同时增长些见闻。 云露,湘灵和书意见温修筠宛如天仙,温修筠开口相邀,自是喜不自胜,而且有古剑现世,更是迫不及待想去看看热闹。 但是又想起出宫前的师命,要以砚雪为首,听从砚雪的安排,于是三人眼巴巴的看着砚雪,砚雪先觉得温修筠和温修竹具是男子,同行多有不便,但又觉得古剑出世,必有妖邪争抢,同去可互相照应,何况都是正派子弟光明磊落,何必诸多顾忌,当下点头应允,一行六人驾起剑光朝天虞山飞去。 首先赶到天虞山的是溪月和风遥,二人来到天虞山时古剑已经遁入地下,只见到华鹤舟三人在地上找来找去,东敲一下,西挖一下,甚是滑稽,二人心里不免好笑,若真有法宝,凭这等蠢人岂能寻到,溪月上前打趣道:“三位在找什么法宝吗?” 曹元洲遁入地下,华鹤舟奈他不得,但遁地只能在底下行走很短的距离,始终逃不开这个范围,于是三人一直在此守着。 曹元洲总得到地面上透气,上次曹元洲露出脑袋透气,差点被华鹤舟的剑光削去脑袋,好在反应快又遁入了地下,三人只能继续守,听到溪月的话也懒得搭理。 溪月见三人无视自己,上了脾气,开口骂道:“法宝认主,像你这等蠢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法宝的。” 华鹤舟眼见到手的法宝飞了,本就一肚子气,听到此言,怒道:“哪来的野丫头不知死活,识相的快滚,否则要你好看。” 溪月闻言接道:“我先要你好看,”说着肩膀一晃,蚀月剑从背后化作一道红光飞向华鹤舟。 华鹤舟立刻祭出七星剑,七星剑化作一道蓝光迎向溪月的蚀月剑,双方登时战在了一起。 一交手,华鹤舟又冷笑道:“原来和地下的鼠辈一样,都是魔道妖人,今日我便一起除了你们这群妖孽。” 说着剑光更盛,曹元洲在地下听着大喜,正不知如何脱身,难道有同门来了,再次露出脑袋查看。 看到溪月和华鹤舟正战在一起,又认出溪月的剑光出自无间鬼狱,正是自己的同门,便从地下跳了出来,祭出自己的剑光,绞向华鹤舟的七星剑。 溪月和曹元洲两道红光缠住了七星剑,七星剑光华渐衰,赵俊风和周玄立刻也祭出自己的宝剑。 风遥在旁边看着,摇摇头心道:“这大小姐真是个惹祸精啊。” 以二对三落于了下风,风遥只好不情不愿的祭出自己的断魂剑,想着先退敌再说吧,免得同伴吃亏。 就这样三道红色剑光和三道蓝色剑光在空中战在一起,红蓝交织间,光华漫天,变化万千,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温修筠和砚雪等六人恰值此时赶到,认出蓝色剑光乃是同道中人,另一方则是魔道中人。 瑶池宫的三位云露,湘灵和书意,立刻肩膀微微一摇,三道白色剑光从背后的剑匣中飞出,加入战圈。 温修竹手痒难耐,向着温修筠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去凑个热闹。” 说话间背后的正阳剑化作一道黄光从剑匣中飞出,原本还算势均力敌的局面,这三白一黄四道剑光再一加入,登时失去了平衡。 三道红色剑光立刻被压制住,光华大减,三道白光先一同绕住一道红光只一绞,一道红光落地,是风遥的断魂剑。 黄光再一击,曹元洲的剑也落到了地上。 只有溪月的蚀月剑还在空中勉力支撑。 玉虚宫三人,瑶池宫三人再加上温修竹七道剑光,化成一个圈,此时光华更盛,一同压向蚀月剑。 溪月知道万难再敌,若再不收剑,自己的蚀月剑必被绞碎,只好怒叱一声“剑回”,收回了蚀月剑。 温修筠和砚雪在旁边看着,还未动手,虽说是跟魔道中人不必讲什么道义,但是七对三已经是以众敌寡,而且稳占上风,若二人再出手,未免被人耻笑。 华鹤舟见溪月三人不敌,便想斩草除根,夺回古剑,向众人喊道:“对待魔道妖人,诸位师弟师妹不必手下留情,他们夺走了古剑,今日若不斩草除根,他日必留后患。” 众人闻言也不再留手,七道剑光排列在一起,化作飞虹飞向溪月三人。 曹元洲最是胆小眼见形势不妙,丢下同伴遁入地下。 溪月一时受挫,见剑光飞来,向祭出蚀月剑再战,被风遥一把拉住。 风遥赶忙施法,周围立时出现一只巨大的钟,将自己和溪月罩在里面。 此钟由无数金光织成,金光不断的流动,挡住了七人射来的剑光。 剑光奈可不得此钟,二人躲在钟里暂时逃过一劫,曹元洲也从地下钻进了钟里,溪月看到他忍不住骂道:“呸,无胆鼠辈。” 曹元洲笑嘻嘻的赔不是,溪月又问道:“现在怎么办?” 风遥苦笑道:“看着架势他们是不想放过我们,我修为有限,南离钟撑不了多久。” 七人连续试了多次,剑光始终无法穿透金钟,温修筠微笑道:“此钟名叫‘南离钟’,本是我派法宝,想不到竟落到妖人手里,施展此钟极耗修为,他支撑不了多久。” 众人闻言剑光持续不停的飞向南离钟,南离钟不停收到冲击,风遥修为损失的更快,金光渐渐衰竭,流转变慢。 第十七章正邪试剑天虞山 随着剑光的不断冲击,风遥再也支撑不住南离钟,金光倏的散去。 三人再次暴露在对方的剑下,华鹤舟等七人的剑光再次排列在一起,飞向风遥三人。 正此时,天际飞来一道红光,长虹经天般迎向华鹤舟等人的七道剑光。 剑光相击之处,犹如火球炸裂,光华四射,绚烂夺目,五道剑光纷纷落地。 只余下七星剑和正阳剑,却也像脱了线的风筝般在空中盘旋,光华黯淡,江蓠和柳南烟也在此时落地。 看到江蓠到来,风遥松了口气,溪月却又骂道:“你死哪去了。” 江蓠背对着溪月,没有搭理她,只是看着华鹤舟和温修筠等一行人,冷冷道:“这就是所谓的正道吗?以众凌寡,出手歹毒。” 华鹤舟道:“邪魔歪道,也要讲道义吗?何况偷我古剑,更是其行当诛。” 江蓠看了一眼曹元洲手里的古剑,轻蔑道:“古剑本无主,既在他手,必是缘分使然,你等无份之人,如此强夺,比之邪魔歪道,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鹤舟闻言大怒,刚想出手却被温修筠拦住了,温修筠含笑道:“阁下所言有理,不过大家今日同时发现古剑,未必就与他一人有缘,同是修行之人,不如以剑论道,胜者带走古剑,另一方也不会再有异议。” 众人闻言,默不作声,权当作默认。 华鹤舟心系古剑,想要自己动手,却被砚雪给拦住了,砚雪淡淡道:“你不是他的对手。”说着看了眼江蓠。 江蓠冷笑一声,华鹤舟心有不甘,欲做争辩,但是刚才一交手修为明显不如江蓠,虽然怨气难平,却也只能忍下。 众人之中,也就温修筠和砚雪气息内敛,神态高华,不似凡品,江蓠看着温修筠道:“阁下请吧。” 温修筠含笑对着江蓠作了一揖,道:“在下裂云寺温修筠,请赐教。” 他向来是个有礼有节的人,即便对手是魔道中人,他也保持了这种习惯。 江蓠淡然道:“在下江蓠。” 话音未落,红莲剑便化作红光飞向温修筠,温修筠的西天聆雪也从剑匣中飞出,一青一白,像一对彩凤飞向红莲剑,清丽难言。 双剑合击,威力不容小觑,双剑围攻红莲剑,红莲剑有些吃力。 江蓠不敢大意,双手掐作剑诀,在面前一阵比划,红莲剑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剑光,分别迎上西天聆雪。 看到红莲剑一分为二,溪月在旁边看着,不由心里感叹,江蓠的修为胜出自己太多,以前却从没见他运用过。 华鹤舟也是看着眼里,心里更是失落。 玉虚宫没落百年,自己被寄予厚望,自己也是自信满满,自认为在年轻一辈中少有敌手,但眼前的两人年纪和自己相仿,修为却远高出自己,心中自是难平,双拳紧握,恨恨看着二人。 江蓠和温修筠修为在伯仲之间,红莲和西天聆雪在空中斗了百十个回合,众人直看的目眩神迷,西天聆雪不愧是上古神兵,光华不但丝毫未见,反而越来越盛。 而红莲本身是单剑,虽然依靠修为化成双剑,但也只是把虚剑,虚实之间,差异渐显。 随着修为的消耗光华已在减弱,此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柳南烟悄悄拿出乾坤镜,口里默念咒语,乾坤镜里飞出一道紫光射向温修筠。 温修筠本来双手指挥西天聆雪,紫光飞来,忙用一只手在身前布了一道结界,挡住紫光。 西天聆雪在一只手的指挥下,瞬间光华瞬间暗了下来,被红莲剑抓住机会,像剪刀一样两道红光一剪,西天聆雪被击落。 其他众人只顾着看天上飞剑交手,却没有留意身边。 面对柳南烟的偷袭,竟也没有人帮温修筠抵挡一下,以至于温修筠分神落败,众人才回过神来,风遥溪月曹元洲顿时喜笑颜开。 温修竹却忍不住骂道:“果然是魔道妖人,暗中偷袭卑鄙龌龊。” 云露也骂道:“正面打不过,便暗中偷袭,你们真不脸。”湘灵书意也跟着附和。 柳南烟却笑嘻嘻的朝他们做了鬼脸,微笑道:“你们先前以众敌寡,你们才不要脸呢,而且单论修为,你们那位和我家主人本在伯仲之间,只不过仗着西天聆雪这等上古神兵才略占了一点上风而已。” 温修筠笑了笑,道:“这位姑娘所言不错,我终究是败了,古剑暂时就由你们带走吧,此剑名叫天龙剑,本是仙家至宝,位列十大名剑第十位,望你们善加使用,切勿为非作歹。” 温修筠看着江蓠又道:“阁下修为高深,在同辈弟子中实属罕见,在下甘拜下风,阁下虽是魔道中人,但修为精纯,毫无邪气杂念,若能及早脱离魔道,必能成为一代剑侠,他日飞升成仙也不在话下。” 江蓠也看着温修筠,温修筠此话言辞诚恳,毫不作伪,江蓠心中一动。 温修筠既已承认落败,古剑便归江蓠等人所有,温修筠本欲离开,却听到砚雪道:“瑶池弟子砚雪,领教阁下高招。” 听到砚雪的话,江蓠将目光移到砚雪身上。 只见砚雪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眼神坚定,面色平静如水,但江蓠的心里却起了涟漪,拼命想回想起什么。 但一想就头痛欲裂,脑海里只有几个破碎的画面,山野只见一片白雪,两个孩子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奔跑嬉 他们是谁? 他们叫什么名字? 江蓠还在拼命回想。 精神恍惚间,砚雪白色的剑光已破空而来。 江蓠只听到柳南烟大喊一声“主人小心。”觉得眼前有一道剑光飞来,本能的把头一偏。 剑光擦着脖子飞过,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柳南烟慌忙跑过来,查看江蓠有没有事。 江蓠觉得脑袋一涨一涨的,仿佛要裂开,只听到柳南烟在耳边叽叽喳喳,主人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过了半晌江蓠才回过神来,一阵颓然,无心再战,只道:“你们赢了,剑拿走。”说罢驾起剑光带着柳南烟破空而去。 江蓠和风遥忙道:“你去哪里?”也驾起剑光追了上去。 只剩下曹元洲抱着古剑站在原地,恋恋不舍,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忍痛把剑抛给了砚雪,驾起剑光慌忙而去。 第十八章砚雪寻父九华山 江蓠走后,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砚雪倏的发现地上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块玉佩。 砚雪看着玉佩不由身子一震,素来平静的她,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慌忙捡起玉佩。 这玉佩她再熟悉不过了,白色的玉佩,状如一直小小的砚台。 那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遗物,九岁之前她一直戴着,九岁那年,她亲手将它送给了梧桐山庄那个少年。 是你吗?卿云。 你真的还活着? 砚雪不在多想,赶忙驾起剑光,朝着江蓠离去的方向追去。 但江蓠已离去多时,天地苍茫,山川寥落,砚雪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不见前人半点踪迹。 江蓠和柳南烟回到浮烟山清辉洞,风遥和溪月也跟着来了。 辅一落地溪月就对着江蓠喋喋不休,先是嫌江蓠丢下自己独自离开大荒山,然后又嫌江蓠故意输掉和砚雪的比试,看到人家长的漂亮,连剑都不出了,当真是会怜香惜玉。 对于溪月这样的言语,江蓠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和他辩解。 但是柳南烟听着却受不了,直言今日若没有江蓠,他们小命都没了,那还能在这喋喋不休。 溪月一听更不乐意了,两人互不让步,你一言,我一语吵了半晌。 江蓠这才倏的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回想一下定是落在了天虞山,想要回去寻找,风遥劝说道:“恐怕早就被人捡走了。” 江蓠不死心,驾起剑光凌空而去,另外三人在清辉洞里等待。 日西沉,月初升,黑暗笼罩大地。 江蓠去了多时,柳南烟心急如焚,一直在洞口等候,后悔没跟着一起去。 想去寻找,却又怕自己刚走江蓠就回来,两人再错开,只好在这干着急。 月到中天,照的洞口一片明亮,倏的眼前一道红光闪过,江蓠驾着剑光返回。 柳南烟急忙迎上,询问结果,江蓠摇了摇头。 风遥问道:“这玉佩可是重要之物。” 江蓠叹道:“自己也不知。” 众人疑惑,在大荒山这些年,江蓠从未跟人提过自己的事。 江蓠想了想,便将自己的事慢慢说了出来,自己被“南极双叟”所救,来大荒山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这玉佩是自己身上唯一的东西,如此贴身之物,想是父母所赠,白日里见到砚雪,觉得似曾相识,再想回忆便头痛欲裂。 溪月听了,冷哼道:“这‘南极双叟’,阴险毒辣,一向独来独往,你父母是他们的朋友,倒是少见。” 风遥也道:“不错,虽同身在鬼狱,我们却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那‘南极双叟’却是臭名昭著,听闻早年曾以人的生血练功,遭到正派围杀,不得已才躲到鬼狱,他们的话未必可信,至于记忆消失,要么是受到重大刺激,要么是中了什么禁术。” 江蓠听着风遥的话觉的颇有道理。 父母之事日后定要定要细细查探,不能听“南极双叟”一面之言。 多年来江蓠对自己相貌被毁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愿与人亲近,生怕惹人嫌弃,戴上白玉面具后稍微能宽解下自己,但却始终是独来独往,无亲无友,加之日夜念着父母的之仇,心里甚是苦闷。 虽与风遥溪月朝夕相处,却也未曾拿他们当朋友。 此番同仇敌忾,不免亲近了许多。 至于柳南烟更像是一朵解语花,愿意不离不弃陪着自己,说出心事后,胸中更是畅快。 四人坐在清辉洞前,聊天谈笑,言笑晏晏,直到天色欲曙,不知东方之既白。 砚雪捡到玉佩后,心绪一乱只顾着去追江蓠想问个清楚,却忘了和同伴打声招呼,苦寻无果,再回到天虞山时,人却都不在了。 砚雪想着父亲多年来的心愿就是找到萧卿云,如今总算有了点消息,不如先去通知父亲。 几年前收到父亲的书信,信中言及自己在九华山残霞洞修炼,自从瑶池宫一别多年未见父亲,心中甚是思念。 本想着这次出宫找机会去见见父亲,索性现在前去吧,也好尽快将此事一并告知父亲。 打定主意,便驾起剑光朝九华山飞去。 砚雪走后余下的瑶池宫三人一时不知所措,温修筠宽慰一番,带着她们一起去找砚雪。 砚雪走的匆忙将天龙剑也带走了,华鹤舟三人依然惦记的古剑,也跟了上去,温修筠温修竹,云露湘灵书意,还有玉虚宫的华鹤舟赵俊风周玄,一行八人,四下寻找都不见砚雪踪迹,便想到砚雪可能又回了天虞山,于是八人再次返回天虞山。 却不知砚雪刚刚驾着剑光飞往了九华山,无巧不成书般的再次错开。 砚雪来到九华山,父亲信中未提起残霞洞所在,想来残霞洞是修行之所,未免外人打扰,当是极隐蔽。 只好驭剑在空中飞行搜寻。 九华山山中奇峰叠起,怪石嶙峋,涌泉飞瀑,溪水潺潺,仙鹤、麋鹿等珍禽异兽共存,牡丹、灵芝诸鲜花奇草斗艳。 砚雪四处搜寻了半晌,依然没有找到残霞洞,一时情急,只好凌空喊道:“小女砚雪,来此寻父楚凌,乞父相见。” 连续喊了三声,清丽的嗓音,在空中回荡。 余音未散间,有一男童驾着剑光,朝砚雪这边飞来,见到砚雪拱手作揖,道:“师弟正在入定,你且随我来吧。” 说完转身就走,砚雪只好跟上。 跟着男童在山谷七转八绕间来到一处绝壁,残霞洞就在这幽谷绝壁上,当真是人迹罕至。 飞到洞口,收起剑光,跟着男童走进残霞洞。 洞穴是钟乳石形成,圆形穹顶,像一只碗扣在地上,洞里楚凌正跟着一个道姑打坐入定,想必是残霞仙子,砚雪看着父亲,多年未见鬓角已斑,忍不住流下泪来。 想要呼喊“爹爹”,却又怕惊了父亲,忙看了男童一眼。 男童道:“师弟跟随师父入定,神游太虚,你唤他,他也听不见,等一会吧。” 砚雪听着男童,一口一个师弟叫着父亲,心里五味杂陈。 若按年纪算,自己的父亲都可当他爷爷了,但仙家清规森严,向来以入门先后排序,而不是年纪,这个砚雪自然是懂的。 但看着父亲一把年纪,半路修行,必是要比常人吃更多的苦,身为子女,不能服侍左右,承欢膝下,更是难过。 第十九章为友出头中埋伏 过了半晌,楚凌神游回来,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砚雪,老泪纵横。 上次送砚雪去瑶池宫修行,瑶池宫外,回首道别时,砚雪还是个孩子,此番再见,已过经年,音容笑貌自然大改。 若是普通朋友之间,乍见之下,必要确认一番,但是父女亲情,血浓于水,就算是再长的时间未见,也是能一眼认出。 砚雪跪在楚凌身前,双眼含泪道:“爹爹。” 楚凌含泪扶起砚雪,先让砚雪见过残霞仙子,砚雪再次跪下向残霞仙子行礼, 残霞仙子含笑着让砚雪起身,见砚雪根骨清嘉,丰神秀丽,一番夸赞之后,知道楚凌父女二人多年未见,让父女二人好生叙旧,不必拘礼, 楚凌砚雪躬首谢过残霞仙子,楚凌看着砚雪喜泪交加,心里有千言万语,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先说哪句,只剩无语凝噎。 砚雪擦了擦眼泪,微笑道:“今日见到爹爹,爹爹应该高兴才是。” 楚凌赶忙笑道:“是是,高兴。” 砚雪又道:“这些年爹爹可好?” 楚凌道:“都好,都好。” 父女寒暄一番,楚凌问砚雪这些年的经历,砚雪只道,这些年一直在瑶池宫潜心修炼,生活简单无其它事,只是近日才出宫修行。 楚凌当下告诉砚雪,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当年把砚雪送到瑶池宫后,自己再次返回梧桐山庄,看到梧桐山庄已毁,萧卿云下落不明,自己多年一直寻访萧卿云的下落,始终一无所获。 后险些被宵小所害,幸得恩师相救,后随恩师来九华山修行,这些事虽在书信中也曾向砚雪提起,但只言片语,总不能说的详细,说完自己的事后,询问砚雪可曾有萧卿云的消息。 砚雪便将天虞山之事一一告诉了楚凌。 楚凌了听了大为激动,仰天叹道:“我与萧大哥,多年兄弟,他惨遭横祸,我既未能替他报仇,又未能照顾他的遗孤,心里实在愧疚。” 砚雪安慰道:“女儿会替爹爹查清楚梧桐山庄的惨案,也会找到萧卿云的,请爹爹安心。” 楚凌心里着急,但自己修行日短,尚难有成,有心下山,却力有不逮,虽心里不忍,却也只能将此事暂时交给砚雪。 砚雪在九华山呆了两日,自己在此多有不便,和楚凌在略尽父女之情后,便依依不舍离开了九华山。 离开之前砚雪把天龙剑交给了残霞仙子,并告诉了残霞仙子在天虞山得剑的经过,残霞仙子告诉砚雪,天龙剑凌厉刚猛,剑势沉重,不适合女子,况且在山脉中沉寂百年灵力渐失,需重新祭炼后才能发挥威力。 楚凌嫉恶如仇,神力无穷,一身正气,必能将天龙剑威力发挥到极致,待自己祭炼之后,此剑可归楚凌所有。 清辉洞里,江蓠,风遥,溪月和柳南烟四人闲来无事。 溪月和柳南烟越发熟络,感情甚笃。 溪月听说当日柳南烟险些被黄石道人所害,一心拉着江蓠风遥想去找黄石道人算账,给柳南烟报仇。 江蓠和风遥都不愿多事,再三劝阻,但溪月却执意前往。 江蓠想着那黄石道人的镇魂幡也是歹毒,留着此人还不知有多少人受害,除了此人也好。 于是四人驾着剑光飞往丹熏山黄石道观。 来到黄石道观前,四人收起剑光落地。 这黄石观虽然大门紧闭,但从外面看俨然是一个仙家居所。 周围古松参天,山门石壁上雕刻着流云、仙鹤、花卉等图案。 中间券门两侧雕刻着两只石猴,道家素来有这样的传说:“神仙本无踪,只留石猴在观中”,所以在信奉道教的人眼里石猴便是神仙的化身。 溪月听柳南烟说当日黄石道人被江蓠一剑刺伤,觉得此贼无甚本事,心里难免轻视,放出蚀月剑,剑光一闪,黄石观朱红的大门应声被击的粉碎。 溪月当先冲了进去,江蓠三人只好跟上。 观内地上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在五个方位上分别插着金绿蓝红黄五只幡。 五只幡之间彩光相连,流动不息,黄石道人手持黑色的镇魂幡盘膝坐在中间,嘴里默念着咒语。 溪月看着黄石道人,又回头看了眼柳南烟,想确认此人是不是黄石道人,柳南烟点点头。 溪月立刻对着黄石道人道:“妖道,你作恶多端,又差点害我朋友性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黄石道人看着溪月,又了看了看江蓠柳南烟冷笑道:“哼,我正打算找你报那一剑之仇,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日就让你们尝尝我这天魔五行大阵的厉害。”说着手里开始挥动镇魂幡,嘴里同时默念咒语。 溪月咯咯笑道:“哦,我先会会你这破铜烂铁阵。” 话音未落,蚀月剑已化成一道红光飞向黄石道人。 但此时天魔五行阵已经启动,金木水火土五只幡离地而起,围绕在黄石道人周围快速旋转,将飞来的蚀月剑弹开。 黄石道人继续挥动镇魂幡,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倏的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黑云笼罩在黄石观上空。 同时从五只幡里化出了一根黑色烟柱,粗有一抱,上接苍穹,裹挟着罡风,此时溪月站在最前面,烟柱旋转着朝溪月而来,眼见要将溪月吞噬,江蓠和风遥同时惊呼:“不好。” 风遥急忙发动南离钟,江蓠一把将溪月拉回,南离钟发出强烈的金光将四人罩在里面,暂时抵御住了烟柱,但此时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时有风雷,罡风袭来,具被南离钟挡住。 江蓠道:“先退出去吧。” 于是四人驾起剑光,用南离钟护体,向后飞去,但是飞了半晌,周围却还是一片漆黑,黄石观本是弹丸之地,却一直飞不出去,四人这才知道此阵果然玄妙,只好暂时收起剑光,落到地上。 这时耳边又传来黄石道人阴恻恻的声音道:“继续飞啊,就算你们飞上十天十夜也休想飞出我这天魔五行大阵。” 这声音听着不过就在咫尺,江蓠放出剑光寻声飞去,但却犹如石沉大海,无迹可寻,连试了几次无果,又只好收起剑光,他们在暗处,黄石道人在明处,自是能轻易避开攻击。 第二十章妖灭魂生险受伤 江蓠四人被困在黄石道人的天魔五行阵中,但好在有南离钟护体,阵内幻化出的风雷,罡风,冰雪虽然厉害,却也奈何他们不得。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柳南烟道:“这道士修为平平,所以上次在浮烟山被主人一剑刺伤,但这镇魂幡配合天魔五行阵却属实厉害。” 风遥道:“以我的修为南离钟也撑不了太久,得赶紧想法子破阵。” 溪月道:“有什么法子?” 三人都没什么法子,一时无语。 江蓠心想,敌暗我明,我们周围虽然是一片漆黑,但阵外的黄石道人必然能看到我们的动作,是以飞剑飞出后他能从容应对,而且我们虽然驭剑飞了一会,但必然还在黄石观内,我们四人除了飞剑之外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南离钟只能防身,并无其他厉害的妙用,想要破阵还是只能依赖自己飞剑,红莲剑和自己相处六年,早已心意相通。 于是江蓠盘膝坐下,调息归元,心与剑合。 红莲剑感知到自己的意念,从剑匣中飞出,敛去光华,穿过黑暗,四人只听到“啊”的一声,黑烟慢慢消散,天空依旧云淡风轻,而黄石道人手里捏着镇魂幡躺在五行阵里,咽喉被飞剑贯穿而过,眼睛瞪大,仿佛难以置信。 不只是黄石道人难以置信,溪月三人也觉的很诧异,溪月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蓠告诉三人,宝剑都有灵性,修行之人要做到心剑合一,心随意转,剑随心动,如此一来便可出其不意,先发制人。 之前出手被黄石道人躲过,是因为他早有防备,这次刻意将红莲剑光华敛去,等到黄石道人注意到飞剑飞来时,已经晚了。 溪月幽幽道:“我以前还总想在修为上超过你,但现在看来与你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说着黯然神伤起来。 风遥笑了笑,道:“这不还有我给你垫着吗,放心吧,你不是最差的。” 溪月瞪了他一眼,柳南烟也笑了,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说完搂住溪月的肩膀,道:“我苦修三百年才化成人形,世间修行之人甚多,有哪个是容易的,你根骨绝佳,凛然众人,将来必有所成,何必计较一时之长短呢?”溪月听了这才展颜。 江蓠听了溪月的话不以为喜,反而叹道:“世间修行之人何止千万,能修成上仙固然是少数,这种必然是根骨,心性,机缘都极佳,除了这等上仙,世间的地仙同样法力无边,能开宗立派,传道长生,这也是极难的,这两种我等都望尘莫及,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的散仙,异人,虽少在人间行走,但哪个不是道法通天,永结长生,似你我这般微末道行,说来只怕被人笑话,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三人听了具都默然叹气。江蓠接着道:“然而修炼若非机缘天成,进境甚是缓慢,此次若没有南离钟,十分凶险,所以眼下我们应当先寻几件法宝护身,以免遇到厉害的对手时吃亏。” 柳南烟闻言捡起地下的镇魂幡,对着江蓠道:“这镇魂幡,经过黄石道人多年的祭炼,禁锢了无数生灵的生魂,威力甚是强大,只是过于恶毒,该如何处理?” 江蓠瞥了一眼镇魂幡,不免心生厌恶道:“这等污秽之物,还是毁掉吧。”柳南烟对镇魂幡自然更是厌恶,想起前几日的种种,自己也险些被镇魂幡收走万劫不复,所以对被困在镇魂幡里的生魂不免同情,便道:“也好,这样正好释放出被禁锢的生魂,它们能尽早投胎转世,也算是做了桩好事。” 于是江蓠从柳南烟手里接过镇魂幡,口念咒语,一团团黑影从镇魂幡中飞出,在山间四散逃窜,并发出凄厉的叫声。 镇魂幡里禁锢的多数是山间有些灵力的飞禽走兽,有些灵兽当初确实是无辜被困,固然可怜,但其中也不乏凶恶之辈,如今混在一起,已历经年,多数怨气甚众,一旦被放出,没了束缚,便开始四处慌不择食的找生灵依附。 这样以来丹熏山原有的飞禽走兽便遭了殃,在林间无助的逃窜。 而一团团恶魂的黑影则肆无忌惮的追赶,逃不掉的鸟兽躯壳被镇魂幡逃出的恶魂所占,原本寂静的山林,一时之间哀声一片。 江蓠感觉不妙,连忙停止施法,却不知已然来不及了。 禁锢的生魂已经放出了一大半,镇魂幡灵力也随之减弱,无法承受剩余生魂的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难断。 江蓠再次施展法术,想要封住剩下的生魂,但此时镇魂幡里的生魂,已是一群很久没饮过血的恶魔了,闻到空气和鲜血的味道,怎会甘心再次被封印。 一团团生魂的黑影疯狂冲向对着它们施法的江蓠。 江蓠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划道结界抵御,中门大开。 旁边的溪月风遥和柳南烟也来不及救援,生魂撞向江蓠的胸口,江蓠被撞倒在地,生魂趁机纷纷逃到空中。 风遥溪月和柳南烟三人赶忙走到江蓠身旁,想要扶起江蓠。 江蓠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喷出,用手捂住胸口,只觉胸口疼痛难忍。 柳南烟赶忙蹲下,扶住江蓠的肩膀,风遥扯开江蓠的衣领看了看江蓠的胸口,除了一片因为外力撞击形成的一片青紫外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风遥连忙问道:“可是受了内伤?” 江蓠觉得胸口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自己,这种莫名的疼痛,疼的江蓠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南烟看着不知所措,掏出手绢,擦了擦江蓠额头的汗珠。 溪月拿出"白玉清新丸"给江蓠服下一颗,然后道:“我已给他服下白玉清新丸,应该无大碍,如今这些生魂,已非我们能控制了,还是先送他回清辉洞休息吧。” 柳南烟看着四处作恶的生魂和躺在自己怀里痛苦不已的江蓠,眼里簌簌落下。 自己只顾同情镇魂幡里的生灵,却不知万物皆有定数。 生灵前世被困镇魂幡证明寿数已尽,强行放出后也只会变成恶魂,不但回不到从前,反而会伤害周围的生灵, 一念至此,心里悔恨万分,听到溪月的话,含泪点点头。 溪月看着柳南烟知道她心里自责,柔声道:“好了,我们本是好心,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 风遥也接道:“是啊,还是先治好江蓠的伤吧,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收服这些恶魂。”说完三人扶起江蓠,驾着剑光飞往清辉洞。 第二十一章为民除害收恶魂 柳南烟等四人走后,丹熏山俨然变成了恶魂的狩猎场。 这些恶魂被禁锢在镇魂幡里,经过黄石道人多年的祭炼,法力更胜从前,原本在山间生存的飞禽走兽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被恶魂肆意杀戮,恶魂没有了约束,在山中随意游走。 丹熏山下是紫叶镇,镇上人口稠密,山下的百姓素日里常常到丹熏山上采药砍柴,这几日上山的百姓也是倒霉,那些恶魂饥不择食,祸害完了山中的飞禽走兽,竟连百姓也不放过。 紫叶镇就在丹熏山脚下,背倚丹熏山,漯河河水在镇中穿过,风景秀丽。 紫叶镇,青花茶棚。 此时正值黄昏,八个少男少女正坐在在茶棚里喝茶。 这个茶棚的名字叫“青花茶棚”,这个地方和这个茶棚的名字一样雅,小河弯弯,柳枝摇曳。 尤其现在黄昏时候,绿水映着红霞照的人脸红如桃花,茶桌就摆在外面的沙岸上,旁边还闲闲的种着几丛茉莉花,只是现在是冬天,花早已经枯萎。 这八人个个丰神俊朗,仙风道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八人正是温修筠、温修竹,云露、湘灵、书意,还有玉虚宫的华鹤舟、赵俊风、周玄一行八人。 那日在天虞山,砚雪不辞而别,留下瑶池宫的云露、湘灵、书意三人,这三人都是自幼在瑶池宫里长大,这次跟随砚雪一起出宫,砚雪聪慧敏锐,更懂人情世故,所以一路都是靠砚雪照拂。 砚雪骤然离去,三人也不知该去往何处,虽说三人都会法术,但毕竟涉世未深。 世间邪恶,人心难测,妖魔横行,温修筠放心不下,只好陪着她们四处寻找砚雪的踪迹。 至于华鹤舟三人则是惦记砚雪手里的天龙剑,故而八人一路同行至此。 八人在喝茶间不断听到有人议论,这两日进山的村民没一个回来的,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事情,这次怕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凶多吉少了。 温修筠在一旁听着不禁皱了皱眉头,对众人说道:“我看山中雾气弥漫,隐隐还能听到鸟兽嘶鸣,不似寻常,恐有妖物在此,不如前去看看,若真有妖物在此,正好合众人之力除去。” 其他几人听了温修筠的话,都表示同意,于是八人喝完茶,便朝山脚走去。 从山脚望去,山中林木葱郁,雾气弥漫,不见天日。 八人都是门中的佼佼者,法力高强,因此一到山脚便感受到山中妖气横行,只当是此妖能有如此阵势,必是道行不浅。 于是八人各自驾起剑光向山上飞去,被江蓠放出的生魂,失去了约束,在山野林间自由捕食。 有些已经依托在了动物体内,四处攻击,原本山中的动物,已被捕杀殆尽,一团团生魂的黑影见到飞来的温修筠一行八人,便把他们当成了新的猎物,开始集中攻击他们。 这边温修筠等人纷纷祭出飞剑,那些寄生在虎豹豺狼、猴子、兔子、飞鸟等体内的生魂,已经和动物本身融为了一体,但是毕竟是些畜类,灵力有限,被八人祭出的飞剑轻松斩杀。 但是那些未寄生的生魂还是一团团的黑影,黑影像白云一样,无形无状,随聚随散,飞剑刺中出现一个透明窟窿,飞剑穿过后,便又重新聚成一团,竟不能伤它们分毫。 温修筠眼见宝剑不能伤它们,便收起了自己的西天聆雪剑,双掌运气,口诵咒语,雷光聚于掌心,温修筠双掌齐出,雷光击向周围的黑影,在空中炸裂开来,黑影登时灰飞烟灭,旁边的华鹤舟一看惊道:“这难道是太乙神雷?” 温修筠含笑点点头,赵俊风道:“久闻太乙神雷乃是裂云寺的高深法术,威力无穷,今日第一次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周玄道:“不错,听闻太乙神雷能诛灭元神,对付这种无形无迹妖魔再好不过了。” 瑶池宫的云露、湘灵、书意三人看着,也是心生敬慕,云露惊讶道:“温师兄好厉害!” 湘灵也叹道:“是啊,想不到温师兄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高深。” 面对众人称赞,温修筠没有丝毫的得意,谦逊的笑道:“在下也只是初窥门径,为了对付这些恶魂才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 书意莞尔笑道:“温师兄你太谦虚了,如今在我们同辈弟子中 ,师兄若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 温修筠道:“多谢师妹夸奖,这样的赞誉在下实在不敢当,上次在天虞山和我交手的那个邪派弟子,虽然戴着面具,但从声音身量也看的出年纪和我们相仿,法力和我在伯仲之间,我实难胜他。” 温修竹和温修筠向来要好,听到这么多人夸赞温修筠也觉得与有荣焉,但温修筠一再谦虚,温修竹忍不住接口道:“师兄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邪魔歪道若非同伴出手相助,岂是师兄的对手,下次再遇到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温修竹性格飞扬跳脱一些,除了自己的师兄温修筠,很少把人放在眼里,温修筠听到温修竹的话,正色道:“师弟不可大意,那人以后恐是我们的大敌,况且,师父素日教导我们修炼乃是为了救济苍生,除魔卫道,岂可好勇斗狠,跟人争一时之长短。” 温修竹撇嘴道:“是,你是师兄听你的。” 众人只顾着称赞温修筠,惊叹这位裂云寺的后起之秀天赋卓然,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华鹤舟脸色甚是难看。 华鹤舟心里暗忖:“我在玉虚宫勤修苦练多年,本以为自己天赋和修为,能在众修仙门派的后辈弟子中领袖群伦,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温修筠还有那邪派弟子的修为确实是高出自己。” 这边虽然说着话,温修筠掌下也没闲着,继续使用太乙神雷,周围的生魂黑影越来越少,生魂感受到太乙神雷的威力非自己所能对抗,开始四散逃跑。 第二十二章六阳葫芦显神威 华鹤舟在一旁看着,不愿让温修筠出尽风头,想起自己下山前,除了七星剑,师父还传授给自己一件法宝“六阳葫芦”。 六阳葫芦有多众妙用,可以喷出烈火,也可以吸取修炼之人的元神,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华鹤舟心想:“这么多生魂诛灭了着实可惜,我何不收在六阳葫芦里,也好用来练功,”当下取出六阳葫芦,并指在面前画出一道符印,口里默念咒语,符印发出金色光华,在六阳葫芦口上旋转,那些生魂的黑影,就这样一团团经过符印,被收在了六阳葫芦里面。 温修筠见状也不在发动太乙神雷,笑了笑称赞道:“这便是玉虚宫的法宝六阳葫芦吗?” 赵俊风点头道:“不错。” 温修筠道:“果然是妙用无穷。” 华鹤舟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手上继续施法,直到附近生魂全被收在了六阳葫芦里才停手。 附近的山林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温修筠对众人道:“天色已晚,我们且在此休息一晚,这些恶魂在山间逃窜多时,怕是已经散在了各处,明日我们在山上搜寻一下,免得有恶魂逃脱伤害山下的百姓。” 其他人听了温修筠的话都表示同意,于是八人在原地生了堆火,随意吃了点身上带的干粮。 翌日,黎明时分,八人便起行开始在山中搜寻,山中果然还有不少恶魂藏匿其中,温修筠等八人所过之处,将其一一清理干净,其中大部分的恶魂都被华鹤舟收在了六阳葫芦里。 丹熏山山势辽阔,林深茂密,沟壑纵横,温修筠一行八人一连在山中搜寻了三日,才将这些恶魂消灭殆尽。 纵是修行之人,这三日下来也累的不轻,也一直猜测这些恶魂是哪里来的,期间八人曾路过黄石道观,看到观中黄石道人的尸身和镇魂幡,温修竹忍不住道:“山中的恶魂,原来应该是被禁锢在这幡里的吧?看来是这道人在此间做的恶。” 云露疑惑道:“那这道人又是被谁杀的呢?又为什么被杀呢?若是正道高人所为,除掉道人之后,为什么放出这么多恶魂?若是魔道之人,不是应该带走这幡吗?” 温修筠道:“如今无端猜测也无甚结果,无论如何这件事算是结束了,三位师妹也受累了,我们还是回紫叶镇休息一下吧。” 书意笑了,道:“还是温师兄说的对,猜来猜去也没什么结果,该做的我们也做了,还是下山吧,这两天累死我了。” 湘灵也道:“是啊,还是问师兄会体贴人,我也快累死了,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先好好吃一顿,然后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多好。” 温修竹打趣道:“你们也就算个跟班的,恶魂都是我师兄和华师兄收拾的,累也轮不到你们吧?” 云露、湘灵、书意一听不乐意,云露撇嘴道:“你才是跟班的呢。” "就是,就是,你才是跟班呢嗯不是你是跟屁虫。" “哈哈,跟屁虫还有脸说别人” 云露、湘灵、书意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温修竹无话可说,摇头叹了口气,温修筠笑道:“好了,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天又要黑了。” 玉虚宫三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华鹤舟突然开口道:“我们师兄弟三人还有事要做,就不和各位同行了,就此告辞。 ”温修筠道:“既然如此,三位师兄保重。”说着抱拳一揖。 其他几人也分别抱拳作揖之后,玉虚宫的三人华鹤舟、赵俊风、周玄驭剑凌空而去。 这几日六阳葫芦里已收了不少生魂,华鹤舟只想找个地方潜心修炼也好尽快提升修为,自然不愿再和他们同行。 玉虚宫三人走后,温修竹叹了口气道:“唉,终于走了,同时正道弟子,这三位师兄也太刻板沉郁,平日里没个笑脸,和他们在一起我都生怕自己说错话。” 温修筠道:“闲谈莫论人非。” 温修竹吐了吐舌头,闭口不言,然后五人驾起剑光朝山下紫叶镇飞去。 浮烟山,清辉洞。 江蓠不慎受伤后,柳南烟、溪月、和风遥把他带回清辉洞疗伤,但几日下来江蓠的伤势却没有好转。 虽然服下过“白玉清新丸”心口依然疼痛难忍,还是溪月先想起当初离开无间鬼狱时,素青雪曾给过江蓠一只红玉瓶,还说过心口疼痛时便可服下,现在这种情况不正如素青雪所料吗? 于是江蓠当即取出玉瓶,玉瓶里面只有一颗丹药,江蓠服下后伤势终于有所好转,柳南烟忍不住问道“那些生魂灵力有限,以主人的修为应该不至于伤成这样,莫不是主人以前有旧伤,被生魂一击牵动了旧伤。” 江蓠道:“我以前并没有受过什么重伤,心口的疼痛仿佛也不是生魂所伤?” 溪月道:“既然素青雪能预见你的情况,必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何不回去问问她呢?” 江蓠叹了口气道:“她若肯相告,当时便说了,她既不愿多言,又何必强人所难。” 风遥道:“可你这样总是有危险的,就算不去找素青雪,也得想别的法子。” 柳南烟一拍脑袋,展颜笑道:“我们去东海灵枢岛,岛主林白婳医术高超,人称医仙,一定能治好主人的伤,说不定还能顺便把主人的脸也一起治好,” 江蓠笑了笑道:“也好。” 柳南烟拍手称快道:“我们去灵枢岛就不要驭剑了吧,好想体验一下人间的繁华风景和美味佳肴。” 风遥笑道:“正合我意。” 溪月道:“那此去是陪你们两个游山玩水呢,还是陪江蓠治伤,这样走怕是十天半月也到不了灵枢岛,万一江蓠半路就躺下了呢?” 柳南烟吐了吐舌头,喃喃道:“是啊,那先去治伤,治完伤以后再说吧。” 江蓠想起柳南烟之前的话,山中修行多年,孤寂清苦,一直向往人间的繁华,如今有机会下山自然想好好体验一番。 江蓠笑了笑,道:“我没事,慢慢走便可,多年未下山,做惯了山中野人,我也想看看红尘万丈。” 柳南烟展颜道:“好主人,那我们这就走吧?” 江蓠一怔,道:“现在?你不用收拾一下东西吗?” 柳南烟道“没什么可收拾的呀,母亲留给我的两件法宝和一件衣服都在身上了。” 风遥也迫不及待道:“既然如此,那赶紧走吧,现在驭剑下山,还来得及赶到附近的城里吃晚饭。” 第二十三章神秘宝物惹纷争 说到吃喝玩乐没有比风遥更在行的了。 在大荒山的时候风遥便时常偷溜下山,山下的阴山城早就被他吃了个遍。 吃货的鼻子总是特别的灵敏,在风遥的带领下,他们果然在天黑前进了城,并且选了一家看上去生意还不错的客栈,一般生意还不错的客栈,饭菜的口味也差不到哪里去。 客栈还剩下三张桌子,江蓠挑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四人坐下后,风遥点了些酒菜。 菜还没上齐,柳南烟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江蓠环顾了一下四周,客栈的客人大都是普通的百姓。 只有靠窗的一桌坐着两个少年看来不似寻常,两人都是同样的打扮,紫衣劲服,背负长剑,不知是哪派弟子,在等待上菜的时候,眼睛不住的瞟向窗外,神色焦虑,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怕什么人来。 饭菜上了后,两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匆匆吃完饭后,将桌上剩余的馒头包好装在了随身的行李里,其中一个少年走到柜台前,掏出一颗夜明珠对着掌柜的道:“出门太急,未带银两,便于这个抵账好了。” 掌柜的双手捧过夜明珠,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夜明珠,吃惊道:“这位公子,您这颗夜明珠价值不菲,小店没有那么多银两找您啊。” 紫衣少年道:“无妨,掌柜的找我些碎银做盘缠即可,我兄弟二人着急赶路。” “路”刚出口,忽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们的路今晚走到头了。” 冰冷的声音,坚定而淡漠,众人纷纷望向门口,门口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灰袍,双手藏在袍子里,脸色白净,双鬓有两缕白发,眼神如冬天的湖水,寒冷深远,仿佛蔑视着一切,让人不寒而栗。 那两个紫衣少年见到此人,更是大惊失色,几乎同时抽出背上的长剑,本以为两人要以命相搏,但两人的脚下像是长了钉子,半步都没动,所有人都看到出两个紫衣少年的恐惧。 灰袍的男子也没有出手,他仿佛很享受别人恐惧自己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半晌,其中一个紫衣少年想开口,因为紧张而嘴里发涩,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道:“你我无冤无仇,阁下意欲何为?” 灰袍男子咯咯一笑,道:“明知故问,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也许路还能继续走下去,不然” 紫衣少年道:“东西是要送去瑶池宫的,阁下难道连瑶池宫也不放在眼里吗?” 紫衣少年以为说出瑶池宫的名头能吓住对方,却没想到灰袍男子一听反而大笑道:“我还怕瑶池宫那群大小美人不来找我呢,来了正好让老子快活快活。” 第二个紫衣紫衣少年鼓足勇气,道:“师兄休要再和这恶贼浪费唇舌,今日我便和这恶贼拼了,也免得堕了我紫云谷的名声。” 说完便举剑朝灰袍男子刺去,灰袍男子嘿嘿一笑,右手从袍子里拿出,凌空向少年的脖子掐去。 灰袍男子的手凭空变大了好几倍,泛着红光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少年的脸色登时涨的通红,慌忙剑用剑砍向大手,宝剑却像是砍在了石头上,折成两段。 红光大手掐住少年的脖子,随意一甩,少年被摔在了墙上,滚落在地,气绝身亡。 这本是瞬间发生的事,等客栈里的客人看到尸体时才反映过来,有人大喊道:“杀人了,快跑。”客人便都作鸟兽散状,一眨眼间逃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江蓠等四人,客栈里变的死一般寂静。 灰袍男子看向江蓠四人,冷冷道:“几位对那东西也有兴趣?” 风遥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了笑,道:“有‘血煞魔手’邓前辈在此,我们只对美味佳肴有兴趣。” “血煞魔手”邓寅虎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既认的老夫,倒省了麻烦。” 风遥道:“前辈请便。” 于是邓寅虎又转向第一个紫衣少年,道:“该你了,是你自己把东西交出来,还是我帮你?” 紫衣少年没有回答,眼睛盯着自己师弟的尸体,眼里没有悲伤,只有死一般的平静,默然良久,叹了口气,喃喃道:“师弟你先走,为兄稍后就来陪你。” 话音未落,紫衣少年剑光刺向邓寅虎。 邓寅虎的血手也再次掐向紫衣少年,紫衣少年回剑抵挡,血手掐住了紫衣少年的剑锋。 紫衣少年只好弃了剑,用嘴咬破手指,用指尖的鲜血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印,嘴里念动咒语,符印飞向邓寅虎,邓寅虎用血手挡住,身子被震的倒退了一步,虽然吃了一惊,却还是未曾受伤。 紫衣少年却口吐鲜血,身体像纸片般跌在了地上,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着自己的师弟的尸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个紫衣少年,初始也曾畏惧,毕竟贪生畏死本是人之常情,但两人还是克服了心里的畏惧。 明知以卵击石,还是和邓寅虎作了殊死相搏,尤其是刚躺下的少年,最后竟然燃烧自己的内丹,用这种自杀式的打法,想要和邓寅虎同归于尽。 但无奈法力悬殊,竟未能伤到邓寅虎分毫,而自己内丹却已毁。 修行之人,功力全聚于内丹,内丹一毁,必死无疑,江蓠看着少年正气凛然,不畏生死,颇为动容,本想出手,却被风遥按住了。 紫衣少年躺下后,怀里空出一件用黄布包裹,看不到里面是什么,看形状隐约像是一本书,邓寅虎看到后喜形于色,立刻施展隔空取物,手一伸包裹凌空飞向邓寅虎,包裹眼看就飞到邓寅虎手里时,突然改变了方向,飞向了窗外,邓寅虎注意力都在包裹上,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惊怒交加之下,大吼一声飞身追了出去。 客栈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江蓠四人和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店小二,地下还有两个紫衣少年的尸体。 第二十四章天书重现杀机现 邓寅虎走后,江蓠道:“你为何不让我出手?” 风遥笑了笑,道:“邓寅虎是七煞门的高手,那两个紫衣少年应该是紫云谷的弟子,七煞门和我们无间鬼狱素有渊源,都是正道人眼中的邪派,紫云谷却是正派,你若出手帮助正道人士对付七煞门,岂不是自惹麻烦,第一,正道人士并不会因此感谢你,反而会认为你也是贪图他们手里的东西,第二,你会因此得罪七煞门,第三,邓寅虎法力高强,成名多年,一双血手不知染过多少鲜血,我们四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你确定要做吗?” 江蓠叹了口气,向风遥赞许的一笑,道:“我没想到那么多。” 溪月道:“邓寅虎的名字我倒是也听说过,不知是否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还是徒有虚名?” 风遥微笑道:“难道你也想动手?” 溪月嘿嘿一笑道:“看他目中无人的样子,真像试试?” 风遥道:“听说邓寅虎本是裂云寺的弟子,在和同门比试时,出手太过狠毒,致使同门重伤,本应受到严处,却被他逃了出来,裂云寺联合其他正道弟子一起追杀邓寅虎,共计二百多名弟子,却全都死在了邓寅虎的血手之下,后来他又进了七煞门,所以才有了‘血煞魔手’的称号。” 溪月道:“八卦异闻你倒是知道不少。” 风遥得意笑道:“那是,我可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的百科全书。” 柳南烟微笑道:“那百科全书可知道紫衣少年身上带的是宝贝?” 风遥挠了挠头,嗫嚅道:“这这个吗?” 溪月咯咯笑道:“说啊,百科全书。” 江蓠道:“想知道是什么,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蓠走到第二个紫衣少年的尸体旁边,打开了他的行李,行李里面也有一个黄布包着的包裹,从外面看和第一个紫衣少年怀里的包裹一模一样。 风遥道:“你怎么知道他行李里面还有这个?” 江蓠道:“刚才他往行李里装馒头的时候瞥见的。” 柳南烟微笑道:“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注意到他们了。” 溪月道:“两人带着同样的包裹,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那其中有个必定是假的。” 风遥道:“不错,快打开看看这个是真是假?” 江蓠拿着包裹走回桌前,将包裹放在桌子上缓缓打开,四人同时凝神静气的盯着,期待开出什么宝贝,但是打开包裹,里面只有一本书,再无他物,书的书页并非纸质,像是某种动物的皮,并且有多页残缺,整体破旧不堪,封面上只写着四个字“六合天书”。 溪月失望的叹道:“看来运气不大好,这个是假的。” 风遥却瞪大了眼睛,翻看了几页突然兴奋的大叫道:“天呐,这是‘六合天书’!” 其他三人被风遥吓了一跳,溪月和柳南烟一脸惊愕迷茫,风遥看了看江蓠,江蓠带着面具看不到脸,风遥道:“你知道吗?” 江蓠道:“这个倒是略有耳闻,‘据说‘六合天书’包罗万象,里面记载着许多法宝神兵、神功秘籍、禁术咒术、灵丹仙草、珍奇灵兽,是无数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溪月笑道:“真有这么神奇?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风遥道:“‘六合天书’流传已有千年,却无人知其来历,千年以来,每次现世正邪两派都争夺不休,一片腥风血雨,上次现世还是百年之前,那次因为天书争夺便死伤无数。” 柳南烟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修为不济就是得到此物也没命修炼,如今落到我们手里恐是祸非福。” 溪月笑了笑,道:“你也太胆小了,‘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别人拼了命都得不到的东西,却轻易落到我们手里,说明与我们有缘,难道要拱手送人?” 风遥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人的话都有道理,这的确是个烫手山芋,但天书太神奇,怎可放弃?” 江蓠道:“当然不能放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这是真的宝物,那另一个包裹里的必然是假的,假包裹不管是落到窗外人手里,还是被邓寅虎抢到,他们一旦发现有假,必然会折回这里,更会想到东西落到了我们手中,所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找个隐蔽之所,将天书誊抄三份,四人一人一份以防万一,日后再细细参详。” 柳南烟道:“好主意。” 风遥道:“不错,快走。” 四人连账都没结,匆匆起身便要离去,掌柜和店小二惊魂未定,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也不敢讨要,刚走到门口,江蓠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掌柜的和店小二,溪月惊讶道:“你不会是想?” 江蓠闻言,面具背后的脸笑了笑,对着风遥道:“有银子吗?” 风遥道:“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了江蓠。 江蓠回头拿出“化尸粉”倒在了两个紫衣少年身上,尸体慢慢融合,最后只剩下一滩血水,掌柜和店小二看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两人牙齿都禁不住的打寒颤,结结巴巴道:“大大大爷饶饶命。” 江蓠将银子扔到了柜台上,眼睛看着地上的血水,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连夜离开这里,若将今晚的事说出半句,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四人走出客栈,驾起剑光凌空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此时天色已晚,四人空中驭剑急行,头顶万里星河,满眼繁星,脚下山川起伏,偶有零星灯火,路途无尽,溪月隔空喊道:“去哪里?” 江蓠应声道:“回清辉洞。” 仓促之间,除了回清辉洞,自然也没有别的去处了,何况清辉洞本就隐秘,从无人知,回到清辉洞时已是月到中天,辅一落地,江蓠急道:“誊抄天书,需要很多纸笔,走了太急忘记买了,洞中可有?” 江蓠想着柳南烟本是灵兔修行而成,即便粗通文墨,也不会备用太多纸笔,但柳南烟却笑了笑,道:“有很多,足够抄好几本书了,都是娘亲在的时候给我备下的,娘亲常督促我读书练字,说是能增长见识智慧,以免日后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吃亏。” 江蓠道:“那就好,你母亲倒是颇有远见。” 第二十五章竹马情长不陨城 回到洞里江蓠匆匆取出天书,四人一起观看,但一看到天书里的内容四人却大失所望,书里面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四人竟一个字也认不得,风遥叹了口气,苦笑道:“果然是天书啊。“ 溪月也失望道:“得物无所用,空欢喜一场。” 江蓠也叹了口气,道:“那也先照着誊抄下来,能不能看懂,但看日后机缘吧。” 于是四人便照着葫芦画瓢,将天书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认真誊抄,但是因为不是常用的文字,而且看不懂是什么,所以抄写起来很是费劲,就如同小孩子画画般,四人花了好几日的功夫才全部抄写下来,然后经过四人商量,四人之中,江蓠修为最高,原书由江蓠保管,其他三人各一本誊抄版。 九华山。 楚凌打坐入定归来,一睁眼残霞仙子便含笑道:“你随我来九华山多年,勤修苦练至今,如今该是时候下山了。” 楚凌诧异道:“师父这?” 残霞仙子道:“俗世之中,你尚有责任未尽,今日时机已到,如今你修为已有小成,砚雪带来的天龙剑,我已重新祭炼,便赠与你,以后便是你的命剑了,下山时可带走。” 残霞仙子话音刚落,楚凌便接到一封紫云谷的飞剑传书,信是楚凌的师弟,如今的紫云谷夏浑传来的,当年楚凌为了寻找故人之子,便将紫云谷主之位传给了师弟夏浑。 信中写到:‘六合天书’藏于紫云谷的消息已泄,如今七煞门妖孽大举来犯,存亡之秋,万分危急,我紫云谷立派百年,恐将亡于愚弟之手,愧对贤兄所托,不敢苟活于世,只能和紫云谷共存亡,‘六合天书’已派夏维和夏永送往瑶池宫交于砚雪,但此去瑶池路途遥遥,恐消息再次外泄,只好请兄赶去照应。弟夏浑绝笔。 楚凌读完信后大惊,恨不能肋生双翼立刻飞回紫云谷,双膝跪地向残霞仙子磕了三个头,急道:“弟子有要事需赶回紫云谷,只好在此向恩师告别。” 残霞仙子扶起楚凌,柔声道:“我已算出砚雪此时正在不陨城,你可寻了她同去。” 楚凌再次谢过残霞仙子,取了天龙剑,驾起剑光飞往不陨城。 “万物皆可陨,唯有情长在,”这是不陨城主公冶玄鹤说过的一句话,所以他给自己的城取名不陨城。 公冶玄鹤本是景朝时期的皇子,如今景朝早已成为了前尘往事,皇朝更迭已经两次。 公冶玄鹤生性洒脱,淡泊名利,一心修道求仙,渴望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沈从霜,相伴长生。 沈从霜和公冶玄鹤本是竹马之交,年少初遇,一眼定终身,两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同修成长生。 但二人不愿飞升成仙,只愿做一对地上散仙,二人生性冷僻,正邪两派都不喜结交,但也从无恶行,百年前自建不陨城,逍遥度日。 那日砚雪离开九华山后经过不陨城附近,空中有道剑光朝自己飞来,飞近后砚雪才看清是一个少女驭剑而来,少女落到砚雪面前,少女一身淡绿色以前,眉眼含笑,看着甚是机灵,少女对着砚雪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微笑道“可是瑶池宫的砚雪姑娘?” 砚雪道:“是,请问姑娘有何贵干?” 少女道:“我叫叶清欢,家师算出砚雪姑娘路过此地,特派我来接姐姐一叙。” 砚雪道:“令师是?” 少女道:“家师是此间不陨城主公冶玄鹤。” 砚雪闻言,心里暗忖,公冶玄鹤的大名自是就有耳闻,但自己却不认识此人,而且在公冶玄鹤面前自己算是晚辈,怎么会派人来邀请自己呢?当下犹豫不定。 叶清欢看着砚雪心生疑惑,笑了笑,道:“家师邀姐姐前往,绝无恶意,只是算出与姐姐有缘,日后必有互助之时,此番邀姐姐前去也算是提前熟悉一番。” 砚雪也笑了笑,道:“那就请姑娘带路吧。” 于是两人驾起剑光,一同飞往不陨城。 飞到城门两人便落地步行入城,不陨城外围甚是宏伟,背山面湖,殿宇巍峨,白玉城墙,精雕细琢。 进了内城,眼前的景象更是让砚雪大开眼界,城的面积不大,像是富贵人家的院子。 但瑶花琪草,触目都是,中间是平地,两面芳草成茴,繁花如绣,时有幽鹤驯鹿往来。 玉石甬道,又宽又长,其平如镜,甬道尽头是一座大殿,金碧辉煌。 砚雪边欣赏景色,边跟着叶清欢走进大殿。 大殿中央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羽衣星冠,仙姿绰约,丰神秀丽,想必就是公冶玄鹤和夫人沈从霜。 身后站着两个少女,云鬓风鬟,万般美艳。 走到近处,叶清欢对着中年男女道:“师父师母,砚雪姐姐来了。” 砚雪闻言躬身行礼道:“晚辈瑶池弟子砚雪,拜见城主、夫人。” 公冶玄鹤摆手微笑道:“砚雪姑娘不必多礼,冒昧相邀,还请勿怪。” 砚雪道:“晚辈不敢。” 沈从霜笑了笑道:“这次请姑娘前来,实是有事需请姑娘相助,我二人在人间已历近千年,算出天劫将至,此次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又算出我二人与姑娘有缘,若得姑娘相助,必能多几分把握。” 砚雪心想二人法力高强,若他们躲不过天劫,自己如何能助,转念又想二人道法通天,既然已经算出,必然有其道理,当下应允道:“承蒙前辈不弃,晚辈但凭吩咐。” 公冶玄鹤和沈从霜闻言相视一笑,公冶玄鹤道:“我夫妇二人素来不喜结交,此次如若不是性命相关,也不会请你到此,你能帮我们夫妇,无论成败,我夫妇二人都感激不尽,我们必定尽心传授你本门法术,并赠你法宝一件。” 砚雪道:“能帮到前辈是晚辈的荣幸,万不敢收取前辈的馈赠。” 沈从霜笑了笑,道:“你莫不是看不上我们这点微末道行?” 砚雪道:“弟子绝无此意。” 沈从霜道:“我们早就算出,有你有缘,日后必有诸多来往,也算出,你命途颇为坎坷,赠你的法宝日后必能助你。” 沈从霜话已至此,砚雪自然不在推辞,躬身道:“多谢前辈。” 第二十六章故园风雨父女归 之后一段时日砚雪一直住在不陨城。 沈从霜每日细心教授砚雪,并赠予砚雪一件法宝,名叫“咫尺天涯”,只要用沈从霜传授的法术施展此法宝,便可随心所欲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一念之间,山河万里,倏忽来去,纵然天涯海角仿佛在咫尺之间,所以称之“咫尺天涯”。 砚雪一连住了数日。 公冶玄鹤夫妇待砚雪极为周到热情,除了细心传授法术,生活起居也是无微不至。 不陨城本就华丽,住的高床软枕,吃的是山珍海味,这不今日侍女送来的午餐,一如既往的丰盛。 但看着这一桌美味佳肴,砚雪却难以下咽,反而心里甚是惶恐。 砚雪心思向来聪慧灵巧,不得不想,那公冶玄鹤夫妇素来不喜结交,往日正邪两派多少高手前来拜访,都吃了闭门羹。 如今不但屈尊降贵邀请,更是体贴备至,这让自己如何消受的起。 难道他们需我助其渡劫之事恐怕不易? 更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才如此厚待自己? 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若继续住在此地,岂非和以前富贵人家养在家里的食客打手一般,他朝还不得为主人赴汤蹈火,于是砚雪心生离去之意。 打定主意后,正准备去找公冶玄鹤夫妇辞行,刚推开房门,回廊尽头叶清欢带着一个男子匆匆而来,砚雪一看却是自己的父亲楚凌,心里甚是欢喜,迎上去却看到楚凌一脸焦急,砚雪忙道:“爹爹,您怎么到此,是出什么事了吗?” 楚凌没有答话,看了眼叶清欢,叶清欢笑了笑,识趣道:“砚雪姐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叶清欢走后,楚凌叹了气道:“紫云谷出事了,我们赶紧回去,路上再和你细说。” 砚雪道:“好,我先去向城主辞行,请爹爹在房里稍等一下。” 砚雪原先还在想找城主辞行该用什么说辞,免得城主夫妇二人多想,现在爹爹亲自来寻,省的再找借口了。 公冶玄鹤和沈从霜正在书房里练字。 书房布置清雅,窗前疏竹摇曳,沉香木的书架放着许多民间绝版的古书,墙壁挂着公冶玄鹤自己作的字画。 想不到法力无边的散仙,平日里却像是最寻常的夫妇一般。 沈从霜研墨,公冶玄鹤在写字,**添香,妙笔生花。 相伴数百年还能相看两不厌,这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灵魂伴侣吗? 砚雪看着二人竟然有点恍惚,一时忘了开口。 公冶玄鹤见砚雪走来,举起自己刚写好的字道:“砚雪知书达理,必是精通文墨之人,看看我这幅字如何?” 砚雪看着这幅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道:“好一个‘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字写的超凡脱俗,宛如游龙,诗用来形容贤伉俪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公冶玄鹤夫妇二人闻言相视一笑,砚雪接着道:“晚辈此来是向前辈辞行的,爹爹说家中有急事需回去料理。” 公冶玄鹤道:“既然如此且快些回去吧,若有需要可随时来不陨城。” 砚雪道:“多谢前辈,只是天劫之事不知何时,晚辈到时也好提前回来,以免耽误前辈大事。” 沈从霜闻言向砚雪赞许一笑,柔声道:“天劫之事还有些时日,你且先去做自己的事吧,时机成熟时我自会通知到你。” 砚雪道:“是。” 沈从霜微笑道:“第一眼见你便知你是个蕙质兰心,人品贵重,值得信赖之人,本想留你多住些时日的,但家中的事更重要,处理完事情后,可以记得回来看看哦。” 砚雪道:“多谢前辈,晚辈记住了。” 走出书房后,此时天已向晚,落日熔金,夕阳薄暮,微风拂面,乱花飞过秋千,幽鹤驯鹿在园中踱步,一切是这么的宁静祥和。 砚雪想着公冶玄鹤夫妇二人的话,心里暖暖的,两人都是品行高洁之人,之前自己多想却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砚雪走回房,刚推开房门楚凌便急道:“和城主辞行了。” 砚雪道:“嗯。” 楚凌道:“那我们快走。” 砚雪道:“是,城主送我一件法宝,若爹爹着急,女儿可拿出来使用,可瞬时回到紫云谷。” 楚凌一听,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高兴道:“好,快快使用。” 于是砚雪拿出‘咫尺天涯’,念动咒语,只见周身光华萦绕,眼前一片虚空,什么也看不清楚,等眼前再次出现景物时,真的已经到了紫云谷。 只是眼前的紫云谷再也不是砚雪十年前离家时的景象了。 紫云谷地处会稽山山岭之间,入口极为隐秘。 与世隔绝,四季如春,终年繁花似锦。 如当年陶公所记之桃花源。 谷中香雪海乃是一片花海,清澈的碧落湖宛如花海的眼睛。 几舍茅屋,便是谷中居所。 无论外面是何天气,紫云谷中都是枝叶繁茂,万花争艳,谷中的天空也格外空明,与繁花锦簇的花海相映。 凡人到此,皆惊为人间仙境。 但眼前的紫云谷花草被践踏凋零,屋舍也被火烧毁,紫云谷弟子不多,如今尸体从花海到屋里横七竖八的都躺在了地上。 楚凌和砚雪看着被毁掉的家园,悲痛不已。 两人四处搜寻了一番,清点了一下人数,想找找还有没有幸存者,在练功房的密室里找到了谷主夏浑的尸体,尸体遍体鳞伤,显然生前受尽了凌辱折磨。 楚凌抱着夏浑的尸体,悲痛的道:“师弟都是我害了你。” 砚雪看着这一切,难以置信,心里甚是疑惑,道:“爹爹,我们紫云谷向来与世无争,怎么遭此大难?” 楚凌叹了口气,道:“这都是为了‘六合天书’。” 砚雪道:“难道‘六合天书’藏在紫云谷?为什么爹爹你从来没说过?” 楚凌道:“几百年前我们的创派祖师无意间得到‘六合天书’,参悟了天书的奥秘,修为大进,纵横天下,难有敌手,云游到此发现此处景色绝佳,便留了下来,并以搬山倒海之力建成这里的湖泊花海屋舍,之后收了几名弟子,紫云谷便从传承下来,再后来祖师飞升成仙,‘六合天书’也就留在了谷中,但后辈弟子都无仙缘,无人能参透天书,为防止宵小觊觎,向来对此秘而不宣。” 第二十七章死而复生有图谋 砚雪道:“既然秘而不宣,连我都不知道,那外人怎么知道?还引来这等惨祸呢?” 楚凌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你夏叔叔信中曾说‘六合天书’已被七煞门盯上,七煞门手段毒辣,这等令人发指的事必是七煞门所为。” 砚雪道:“那天书岂不是已经落到七煞门手里了。” 楚凌抬头看了眼密室的暗格已经空空如也,想起夏浑信中曾说已派弟子把天书送往瑶池,便道:“你夏叔叔生前已经派人把天书送往瑶池了。” 砚雪疑惑道:“送往瑶池?” 楚凌道:“不错,你小时候我便看出你天资聪颖,根骨绝佳,乃我紫云谷百年难遇的奇才,所以不远万里送你去瑶池学艺,本打算你修为有成之后便把天书交给你,由你来参悟天书的奥秘,你从小佩戴的那块玉佩就是参悟天书的钥匙,是祖师和天书一起留下的,这些事情你夏叔叔都知道,我这也是我走时托付给他的事,所以在危难关头,才会派人把天书送往瑶池交给你。” 砚雪听着父亲的话,看着夏浑遍体鳞伤的尸体,眼眶微微泛红,沉默的半晌,道:“君子一诺,生死不负,夏叔叔是个了不起的人,请受侄儿一拜。” 说完砚雪跪下朝夏浑磕了三个头,之后二人收敛了夏浑和众弟子的尸体,一起葬在了香雪花海,父女二人在坟前默然站立了良久,看着未烧尽的纸钱带着灰烬在风中飞舞,散落,心中悲痛难过难以言语。 过了半晌,砚雪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楚凌望着冰冷的墓碑,忍住眼角的泪,恨声道:“先沿去瑶池的路,找到送天书的弟子,取回天书,天书决不能落到妖魔手里,之后定要向七煞门讨回这笔血债。” 说完楚凌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了几次,余音散去。 楚凌头也不回的大踏步朝谷外走去,将悲痛难过也一起甩在了身后,男儿气壮,还有很多事等他做,他不能因为生离死别就丧失了豪迈。 父女二人刚才谷,便听到路边有打斗声。 四个带着鬼头面具的人正在围攻一个紫衣少年,楚凌和砚雪认出紫衣少年穿的是紫云谷弟子的衣着,赶忙前去相助,楚凌当先放出天龙剑,天龙剑瞬间散发出强烈的光华,光华之中隐隐夹杂的电光,闪电般穿过四个带着鬼头面具的人的身体,四人登时全部到底身亡,天龙剑空中盘旋一番飞回剑匣,天龙剑经过残霞仙子的祭炼,配合楚凌刚猛凌厉的修为确是相得益彰,无可匹敌。 楚凌和砚雪走到紫衣少年身前,紫衣少年身上有多处伤痕,楚凌急忙关切道:“小兄弟怎么称呼?伤势如何?” 紫衣少年挣扎着给楚凌跪下,道:“都是皮外伤无妨,弟子夏维参见大师伯。” 楚凌忙扶起夏维,高兴道:“你是师弟的徒弟夏维?当年师弟带你回谷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你来不久我便离谷了,如今差点没认出你来。” 夏维笑了笑,道:“幸好晚辈还认得师伯。” 楚凌也笑了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师父给我的信中说,派你和夏永送天书去瑶池了。” 夏维叹了口气,脸色露出悲痛之色,道:“当日七煞门大局来犯,师父的确把天书交个了我和夏永,让我二人送去瑶池,但我二人途中遇到七煞门高手邓寅虎,我和夏永自知不敌,只好分开逃走,天书由夏永保管,但我俩分手之后,我便再也找不到他了,我心里挂念师父的安危,所以就回来了,想向师父禀告此事,谁知刚走到这里又遇到七煞门妖孽的袭击。“ 楚凌叹道:“你不必向你师父禀告了,他已经听不到了。” 夏维一听双膝跪地,眼泪簌簌而下,仰天叫道:“师父!” 半晌霍然起身,擦了擦眼泪,提剑转身就走,楚凌道:“你去哪里?” 夏维恨恨道:“弟子要为师父报仇。” 楚凌道:“就凭你,以卵击石。” 夏维道:“那正好去地下继续服侍师父,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的强。” 楚凌笑了,道:“你有这样的心意,你师父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当务之急是要找回天书,你师父的仇我一定回报的,你且先跟着我吧,免的枉送了性命。” 夏维立在原地,犹豫了很久,背对着楚凌和砚雪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消失,转过身脸上又显出悲痛之色,道:“弟子谨遵师伯之命。” 楚凌道:“走吧。” 三人一起出了紫云谷。 方才第一眼见到砚雪,夏维顿觉心旌摇曳,脸上发热。 心道:世上竟有此等美貌女子,清丽出尘,风华倾城。 路上边走夏维边向砚雪搭讪示好道:“这位便是砚雪师姐吧,听说师姐在瑶池宫学艺,以后还请师姐多多指教。” 砚雪淡淡道:“指教不敢当,互相切磋便可。” 夏维道:“是。” 楚凌道:“如今夏永下落不明,我们不能漫无目的的找,砚雪你的玉佩乃是天书的钥匙,用玉佩的灵力或许能感知到天书。” 夏维听到玉佩竟然是天书的钥匙,突然激动道:“原来天书还有钥匙。” 砚雪见夏维如此反映,看了他一眼,夏维突然想起自己刚知道师父去世的消息,情绪不该表现的太高兴,沉下脸色,干咳了两声。 砚雪拿出玉佩,看着玉佩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愣在原地怔怔的出神,心里一阵伤感,楚凌又叫了一声“砚雪”,砚雪这才回过神来,当下将玉佩放在掌心,嘴里默念咒语,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光华,光华射入空中,三人眼前生出一片画面,画面中群山环绕,一个带着白玉面具的人正在和一个灰袍男子交手,周围还躺着多具尸体。 看着画面楚凌道:“看来天书就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夏维道:“穿灰袍的便是‘血煞魔手’邓寅虎。” 砚雪收了玉佩,道:“玉佩指向西北方,我们快点赶去。”然后转头向夏维问道:“师弟可会驭剑?” 夏维笑了笑,道:“会一点。” 第二十八章驭剑飞行露破绽 于是三人驾起剑光,驭剑朝西北方飞去,原先砚雪先飞,楚凌和夏维才跟上的,砚雪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楚凌跟着自己身后,夏维跟在楚凌身后,于是砚雪故意加快了速度,楚凌也加快速度,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夏维也同样加速跟着,丝毫没有落下,这让砚雪大为诧异,心中一惊。 想那楚凌在九华山跟随残霞仙子学艺多年,这些年自然修为大进,又有神兵天龙剑,能驭剑跟上自己不足为奇。 紫云谷自师祖之后,少于修为高深者,楚凌未拜师残霞仙子前,也只是修为平平,但那夏维只是紫云谷的弟子,想不到竟然有如此修为,难道是带艺投师?但这样的修为早就高出紫云谷一众人了,投师又是为了什么?又或者此人压根就不是紫云谷的弟子,这些都让砚雪不得不多想。 正在思忖之间,脚下山峦起伏,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刚才玉佩画面中出现的山,当下放缓了速度,细看之下确是如此,于是三人收起剑光,落到地上。 三人落地之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两岸林木葱郁,风景如画。 只是在如此美丽地方,岸边却躺着数十具尸体。 有七八具尸体是同样的着装,黑衣鬼面具,还有七八具是寻常穿着,显然分属于不同的阵营,看来天书的争夺已经开始了。 三人还是来晚了,除了地上的尸体,活人都已经逃走了,但三人还是沿河四处查看了一下,不过搜寻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楚凌对着砚雪道:“看来人都走了,休息一会吧。” 砚雪道:“嗯。” 夏维道:“我去打点水。”说完走向溪边。 砚雪在原地找了块石头,道:“爹爹,坐下歇息会吧。” 楚凌微笑道:“好。” 砚雪看着夏维的背影,直到他走出一段距离,才向楚凌说道:“爹爹,你可觉的这个夏维有什么问题吗?” 楚凌疑惑道:“有什么问题?” 砚雪叹道:“从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的怪怪,爹爹你想,他听说师父死了,表现的那么伤心,可爹爹说要带着他去找天书,他立刻就跟我们走了,就算再着急,已经到紫云谷了,不应该先问问我们,师父葬在哪里,然后去师父坟前磕个头吗,还有刚才驭剑而来,见他修为不凡,紫云谷有这种修为的弟子吗?” 楚凌听砚雪这么一说,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叹道:“若真有问题,那定是冲着天书来的,只是” 楚凌话还没说完,砚雪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的话,楚凌一看夏维已打完水,正朝这边走来,当下话锋一转,悠然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觊觎天书,恐怕连天书的面都没见到,就枉送了性命,当真是既可怜,又可笑。” 夏维走过来,将水囊递向楚凌,笑了笑,道:“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世人愚昧贪婪,哪来这么多纷争?先不说他们了,师伯喝点水吧。” 楚凌道:“我不渴。” 然后夏维又将水囊递给砚雪,砚雪也摇了摇头,于是夏维只好将水囊挂回了腰间,含笑道:“到这里又没了天书的踪迹,师姐何不拿出玉佩再追踪一下呢?” 砚雪道:“使用玉佩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我今天有些累了,况且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下山找间客栈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吧。” 夏维道:“是。” 三人驭剑下山时天色已黑,于是便在山下的镇上找了间客栈,原先只叫了些饭菜,砚雪突然道:“小二再来壶酒。” 然后对着楚凌道:“爹爹,累了一天了,让夏师弟陪您喝点酒去去乏。” 小二上来了酒,楚凌一听,立刻明白了砚雪话里的意思,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微笑道:“来夏师侄,陪老夫喝两杯。” 楚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痛快。” 夏维也只好举起酒杯把酒干了。 楚凌笑了笑,又拿起酒壶,夏维忙从楚凌手里接过酒壶,道:“弟子给师伯倒上。” 酒倒满后,楚凌再次干了,夏维只能陪着,砚雪吃了几口菜,便说累了,要回房歇息,砚雪走回,楚凌依然拉着夏维饮酒。 砚雪回到房里,关好房门,取出玉佩施展法术。 玉佩再次映出画面,这次画面中只有一个人,那个带着白玉面具的人,看情形此人受了伤,正在山中一间小屋里打坐调息。 砚雪将画面放大,查看周围的情形,发现这间小屋,就在白天去过的山中,小屋里放在几张动物皮毛,还有几把弓箭,应该是猎人进山打猎时休息的居所。 砚雪收了玉佩,将床上的被子抖开,把枕头放在中间,把被子盖在枕头上,熄灭蜡烛,取出“咫尺天涯”,口里默念咒语,周身一片光华,倏忽间自己再次回到白天的山里。 然后驾起剑光,驭剑在空中查看。 飞行了约有盏茶的功夫,透过山雾,见到山中有零星灯火,砚雪便朝火光飞去。 在离火光很远处,砚雪便看到,火光正是从小屋里发出来的,于是收起剑光,凝神屏气,悄悄走了过去。 从小屋的门缝里,砚雪看到屋中除了刚才画面中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此时还多了一个女子。 女子面向男子,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容貌,只看背影,身着淡黄色长裙,香肩半漏,身材曼妙,举手投足满是风情,销魂荡魄。 屋中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自然就是江蓠了,从天虞山砚雪就一直在寻找江蓠的下落,从第一次玉佩中的画面,砚雪便知是他,路上一直在想,难道天书在他手里? 江蓠、柳南烟、风遥、溪月四人在浮烟山清辉洞里誊抄完天书后,反复研究了几日,还是一无所获。 洞中枯燥,百无聊赖之际,四人决定出洞,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去灵枢岛求医,沿途游玩一番,只是没想到,离开浮烟山没多久,就被邓寅虎发现了踪迹。 那日客栈邓寅虎追出去后,发现从他手里抢走天书的就是那曹元洲,此人专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邓寅虎追了曹元洲三天三夜终于夺回了天书,却发现天书是假的,赶忙返回客栈,客栈却已关门停业。 邓寅虎当时便怀疑天书落到了江蓠四人手里,纵然四人否认,邓寅虎还是咬住了四人。 第二十九章曼妙仙娘许飞霜 虽说邓寅虎是邪派的高手,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面对江蓠四人的联手,没讨到半点便宜,知道对方是硬茬,邓寅虎便把天书在四人手里的消息放了出去,想彻底把这潭水搅浑,自己好趁机浑水摸鱼。 所以天书在四人手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正邪各派。 四人也因此成为了众矢之的,不断遭到正邪两派的围攻。 那些平日里满口仁义的正道人士,一听到天书的消息,就像是蚊子见了血。 开始江蓠还觉得与这些人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不想多伤人命,但来抢夺天书的人,出手却一个比一个狠毒,当真是不死不休,于是江蓠便不在手下留情。 连日来,死在他手下的正邪两派人士已不下百人。 那日在再来镇,四人再次遇到围攻,柳南烟受伤,江蓠只好独自留下拖住众人,让风遥和溪月用南离钟护着柳南烟逃走。 四人事前约好,如果走散了就到灵枢岛会合。 江蓠脱困后,正想去灵枢岛,路过此地又遇到了邓寅虎,又是一场血战。 江蓠心里叫苦不迭,不敢恋战,好不容易才脱了身,前有狼,后有虎,自己已经几日不眠不休,加之身上有伤,只好赌一把,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实在无处可去,江蓠只好趁着夜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返回了这山里,并无意间还找到了这间小屋。 但没想到的是,邓寅虎虽然没追来,“曼妙仙娘”许飞霜却找来了。 许飞霜是有名的荡妇,但修为平平,之前和江蓠交过手,她自知不是江蓠的对手,但她还是一个人追来了。 她进来后,江蓠还是盘膝打坐,闭着眼睛,看都没看许飞霜一眼,更没有动一下。 连番血战,殊死相搏,他实在连一丝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飞霜望着江蓠,娇笑道:“他们都没想到你会回到这里,只有我想到了。” 这声音甜美无比,听着让人骨头都酥了,但江蓠还是闭着眼调息,没有说话。 许飞霜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继续笑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却没有带他们来,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门外的砚雪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心道:“你是想将天书一人独吞吧。” 江蓠面具背后的脸,也现出一丝冷笑,随即悠然道:“哦,那我该怎么谢你呢?” 许飞霜娇羞道:“讨厌,你非要人家说出来吗?” 江蓠道:“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呢?” 许飞霜腰肢一拧,这**荡妇竟像少女面对着情郎,居然红了脸,嗫嚅道:“上次败在你手里时,我就对你芳心暗许了,你何不让我和你一起修炼天书呢?这样天书还是你的,连我连我也是你的。” 江蓠笑了,道:“你觉得自己能和天书相提并论吗?” 许飞霜嘤咛一声,道:“不能吗?” 说话间许飞霜双肩轻轻一晃,纱裙滑落在地上,露出凝脂般的玉体,玉体上只剩下一点似透非透的白纱,遮住胸部和下面的紧要部位,她并没有脱的一丝不苟,这种不知和多少男人有过佳期密会的女子,自然懂得男人的心思,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更能让人欲罢不能,即便这样纤细的腰肢,颀长的大腿,已经能让很多男人臣服了,许飞霜春葱般的玉手,轻轻划过自己的胸前,咯咯的娇笑,她在等江蓠睁眼看她,他知道江蓠只要看她一眼,就会对她欲罢不能,这一招她向来屡试不爽。 但江蓠还是闭着眼睛,无动于衷,许飞霜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娇喘道:“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我,你难道不敢看我吗?” 江蓠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但我却对你很失望。” 许飞霜一怔道:“哦?是吗?” 江蓠悠悠道:“我这个人有向来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像你这种淫行放荡的女人,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缠绵过,你觉的我会对你感兴趣?” 许飞霜闻言气的脸色发白,道:“你” 江蓠接着道:“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否则不在乎剑下多你一个亡魂。” 许飞霜仗着自己的美貌,不知有多少男人捧着,何时受过这等恶语,当下厉声骂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老娘看的上你,是你的造化,你少在老娘面前装蒜了,你碰过女人吗?还是你压根就不是个男人?哈哈哈” 许飞霜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江蓠却不怒不悲,无动于衷,许飞霜顿住笑声双手叉腰,接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凭你现在的样子,还想赶老娘走,你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番血战,修为早已耗尽,此刻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你” “你”字还没出口,江蓠的红莲剑从背后的剑匣飞出,化成一道红光直刺许飞霜咽喉,许飞霜慌忙低头一躲,红莲剑贴着许飞霜的头皮飞过,钉在了门上,许飞霜并未毙命,发髻却被剑气削断,秀发披散下来,甚是狼狈。 江蓠悠然道:“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还不快滚!” 刚才一击之下,许飞霜早已吓的花容失色,闻言慌忙捡起衣服,落荒而逃。 许飞霜走了半晌,江蓠确认她真的已经离开后,终于缓缓睁开眼,头却重重的垂下来,方才吓走许飞霜的一击,又用尽了他积攒的最后一丝气力,此刻倦意席卷全身,真想好好睡一觉。 但江蓠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再次把腰挺直,强作镇定,悠然道:“夜凉如水,更深露重,门外的朋友何不进屋一叙?” 江蓠话音刚落,门外的砚雪施施然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江蓠,江蓠也望着砚雪,两人都没说话,半晌,江蓠才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砚雪道:“为什么这么问?” 砚雪的反问,江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转言道:“你也是为了天书而来?” 江蓠此话一出,突然有些后悔,心想,她当然是为天书而来,除了天书自己身无长物,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这个问题当真愚蠢。 第三十章十年一觉少年梦 但出乎江蓠意料的是,砚雪也没有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道:“你可认得这块玉佩?” 江蓠看着玉佩一怔,笑了笑,道:“这是我的玉佩,上次丢在天虞山了,谢谢你替我寻回,请物归原主。” 说着江蓠伸出手来,但砚雪显然不是来归玉佩的。 砚雪道:“哦,你怎么证明是你的?” 江蓠道:“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雪’字。” 砚雪又道:“那你可还记得,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江蓠没有回答,微笑道:“你问这么多,是对玉佩感兴趣,还是对我感兴趣呢?” 砚雪也没有回答,转言道:“为了天书,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江蓠悠悠道:“说了这么多废话,终于回到正题了,我这个人有个脾气,别人要我往东,我便要往西,别人要我交出的东西,我拼了命也要留下,想要天书,那得看你有多少斤两,上次天虞山胜负未分,今天便在此见个高低吧。” 砚雪叹了口气,道:“此时你已气若游丝,便是个小孩子都能将你击倒,还用我出手吗?” 江蓠道:“哦,是吗?那你等什么?” 砚雪淡淡道:“天书本是出自我紫云谷,这世上只有我才有可能破解天书,你得了天书又如何,还不是得物无所用,反而还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江蓠一听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刚才‘曼妙仙娘’许飞霜的提议你都听见了吧,她想与我同修,被我拒绝了,现在你也想吗?我看你不错,根骨绝佳,美丽动人,哈哈哈” 砚雪听了也不生气,悠悠道:“你太累了,还是先睡会吧。” 江蓠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么过分的话,砚雪要动手了,却没想到砚雪说出这么一句话,只是砚雪话音刚落,江蓠便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困的睁不开眼。 砚雪又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已暗中下了‘千蝶吐梦’的**,这种我们瑶池特制的**,无色无味,任谁都无法防备。” 江蓠一惊,挣扎道:“你好卑” “鄙”字还未出口,江蓠便身子一斜,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砚雪淡淡的望着江蓠,半晌才走过去,坐到床边,对着江蓠喃喃道:“就算十年未见,脸上总也还有往日的痕迹吧,我只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十年前,我认识的少年,得罪了。” 砚雪摘下了江蓠的白玉面具,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张脸竟然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竟然没有了半点往日的痕迹,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她又脱下了江蓠的左脚的鞋袜,然后发现江蓠的脚踝上一内一外,有两道伤疤,看着这伤疤,一向从容的砚雪,忍不住眼眶一红。 她记得这伤疤,当年在木苏城,她和那个叫萧卿云的少年,一起在雪地里追兔子,在她快要踩到捕兽夹子时,萧卿云推开了她,自己却踩到了上面,差点把腿都夹断了,她临走时,萧卿云都还是一瘸一拐的。 砚雪终于确认了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十年前的好友,但是看着他面目全非的脸,她心里有些难过,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这些年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如今又因为天书被人四处追杀。 不过没关系,好在终于找到他了,她会想法子保护他的。 砚雪坐在床边,沉思了良久,直到天已欲曙,远处传来一声鸡啼,砚雪才收回飘远的思绪,她重新给江蓠穿上鞋袜,带上面具,然后走出小屋,轻轻的关上房门,站在门口,施展法术,将小屋用结界罩住,然后施展“咫尺天涯”回到了自己客栈的厨房,在厨房里取了四个馒头和一盘牛肉,一坛酒,然后再次返回小屋,放在了江蓠的床头边,之后便返回了客栈自己的房间里,因为又“咫尺天涯”砚雪往返之间用了很少的时间。 回到房间后天还未亮,砚雪躺在床上,全无睡意,她想着江蓠的伤,若不及早医治,必会伤及根骨,影响以后的修行,但自己身边的夏维,身份可疑,所以又不敢贸然把江蓠带回来,正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然后是夏维的声音:“师姐起床了吗?吃早饭了。” 砚雪推开房门,天已大亮,夏维站在自己房门口,见到砚雪含笑道:“师姐早。” 砚雪回道:“早。” 早饭间,夏维再次问砚雪天书的方位,砚雪便告诉夏维,今日往北方寻找,因为江蓠藏身的山,在此地的南边,先将夏维引到另一边,免得他误打误撞发现江蓠的藏身之所。 吃过早饭,砚雪便带着夏维和楚凌向北方漫无目的地的搜索,路上砚雪忽然问道:“谷中做饭的陈婆婆,和她孙子相依为命,甚是可怜,我在谷中发现了陈婆婆的尸体,却没发现他孙子,她的孙子和我自幼相熟,听爹爹说他孙子早就外出求学了,夏师弟可知道她孙子的下落?” 夏维微笑道:“我平日在谷中,每天忙着练功,和陈婆婆很少说话,所以不知道她孙子的事。” 砚雪道:“希望他能无事。” 夏维道:“谷里出事时,他既不在谷中,想来应该无事。” 砚雪点点头,三人继续朝北寻找天书的踪迹。 小屋里江蓠日到中天方才悠悠醒来,这一觉睡醒,虽然身上的伤没有好转,但连日来的疲惫感,却减轻了很多,但肚子饿的咕咕叫,他一起床就看到了床头的食物,但刚中过“千蝶吐梦”,不知道食物里又放了什么,他宁愿饿着也不敢用。 虽然中了“千蝶吐梦”,但昏迷期间,砚雪既没有伤自己,也没有取走天书,这让他很是疑惑。 不过此种终是不宜久留,江蓠勉强起身,踉跄着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被结界弹了回来。 江蓠心里苦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放了自己。 江蓠运功想冲破结界,却发现结界异常坚固,他实在没想到砚雪竟有如此修为,莫说自己现在身受重伤,法力大减,即便法力恢复到十成,破除此结界也非易事。 第三十一章龙牙一出天下红 试了几次后,江蓠便放弃了,回到床上坐着休息,看着床上的食物,江蓠心想:“她昨夜既然没有伤我,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在食物里下毒了。” 于是江蓠开始大口吃喝起来,吃完之后又躺在了床上,不能离开这里江蓠心里甚是着急,昨夜放走许飞霜,又将她奚落一番,她必会怀恨在心,带人来报复,这结界又能抵挡多久呢? 江蓠这么想却是多此一举了,因为昨夜许飞霜走出小屋后,便被砚雪用瑶池的秘术定住了,回客栈前将许飞霜藏在了小屋外面的屋顶上,此时的许飞霜正在屋顶,享受着太阳,香汗淋漓,心里暗暗咒骂。 砚雪和楚凌夏维一路向北搜寻了半天,途径一座高山,山中林深茂密,有些树有一抱之粗,砚雪道:“这里地势太广,我们分开搜吧。” 楚凌和夏维道:“好。” 三人分开后,砚雪在林中快速搜寻一番,找到一个地形复杂的之地,便在此布置了一番,然后便发信号,将楚凌和夏维唤到了此处,砚雪对着两人道:“我感受到天书,应该就在前方,只是前方地形复杂,不似寻常,我一个人先去探探路。” 砚雪话音刚落,楚凌道:“若是如此,怎么能让你去,还是我去吧。” 夏维一听,道:“怎能劳动师伯师姐,还是我去吧。” 砚雪和楚凌闻言对视了一眼,砚雪点点头,楚凌道:“那你小心。” 夏维按砚雪指的方位走去,前方大树都有一抱之粗,遮天蔽日,藤蔓从树顶垂到地上,分支纵横穿插,林间雾气隐隐,夏维走这些大树中间后,周围的藤蔓顷刻间开始快速移动,横竖交叉,像结网一样,夏维反映已经算快了,飞身倒掠,但是差了一点,困在了藤蔓中,夏维使出飞剑,飞剑触到藤蔓,藤蔓却泛起光华,将飞剑弹了回来,夏维心中一惊,道:“不好,中计了。” 楚凌和砚雪跟着走了过来,站在藤蔓外面,夏维一见两人,微笑道:“师姐救我。” 砚雪淡淡道:“你根本不是夏维,也不是我紫云谷中弟子,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夏维笑了笑,:“我不是夏维,我是谁呢?” 砚雪道:“那得问你自己了。” 楚凌这正色道:“你到底是谁,真的夏维呢?” “夏维”笑道:“没意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识破了,真的夏维,早就去地下和他同门团聚去了。” 楚凌道:“,你到底是谁?” “夏维”道:“我乃是七煞门少主,岳星渊。” 砚雪道:“七煞门已沉寂多年,这次为了天书,再次挑起风波,死伤无数,须知天道有常,此番恶行,必将付出代价。” 岳星渊哈哈笑道:“什么代价?砚雪姑娘是想杀我吗?” 砚雪道:“这‘两仪微尘阵’,只会将你困在此地,却不会伤人性命,你且留在此地反思吧,我还有事,告辞了。” 岳星渊悠然道:“等等,不知在下哪里露出了破绽?” 砚雪道:“第一次见面,便觉的蹊跷,后来你驭剑飞行,修为不凡,我便知你不是真的紫云谷弟子,但未免冤枉好人,再用陈婆婆的事一试,谷中根本没有陈婆婆这个人。” 岳星渊抚掌笑道:“想不到砚雪姑娘不但美貌,更是冰雪聪明。” 砚雪没在理他,转身便走。 岳星渊道:“我真有点舍不得砚雪姑娘走了,你看这是什么?” 砚雪闻言回头一看,岳星渊横握长剑,长剑之上有一道光华,自剑柄向剑尖移动,最后光华在剑尖消失,光华退去,岳星渊手里的宝剑换成了另一把,原来岳星渊手里是一把铁剑,现在手里的剑倒像是一根骨头,只不过骨头刻成了剑的形状,有剑柄,剑颚,剑身。 楚凌看见此剑,大惊道:“这莫不是‘龙牙剑’。” 砚雪道:“不错,正是‘龙牙剑’,据说龙牙剑乃是用上古神兽烛龙的牙齿雕刻而成,龙牙剑嗜血凶残,不见鲜血不回鞘,固有‘龙牙一出天下红’之说,乃是上古凶器,在十大名剑中排第二位。” 岳星渊笑道:“两位果然见多识广。” 话音还未落,龙牙剑已化成一道红光,冲向藤蔓。 藤蔓瞬间被冲开一道口子,岳星渊飞身而出同时手掐剑诀,龙牙剑飞虹般飞向楚凌和砚雪。 楚凌和砚雪同时祭出飞剑,天龙剑和瑶光剑惊鸿掣电飞向龙牙剑,三剑相交,登时光华万千。 但龙牙剑的力量势不可挡,若非天龙和瑶光也是神兵,恐怕这一击已被龙牙击的粉碎。 纵然如此,天龙和瑶光也险些被击落,龙牙去势未竭,径直飞向楚凌和砚雪,千钧一发间,砚雪推开了楚凌,龙牙剑擦着砚雪的胳膊飞过,在空中转了一圈飞回岳星渊手中。 岳星渊以手拂剑,拭去剑身上的血迹。 楚凌赶忙扯下一片衣角,包扎砚雪的伤口。 岳星渊喃喃道:“砚雪姑娘,我本不愿伤你,但你也说过,‘龙牙一出天下红,’龙牙一出,不见血不回鞘。” 楚凌看到砚雪受伤,怒不可遏,包扎好砚雪的伤口,想再次祭出天龙剑。 岳星渊伸手喝道:“且慢动手,不要逼我。” 砚雪也拉住了楚凌,道:“我们走。” 楚凌气的一跺脚,扶着砚雪,转身离开。 岳星渊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了笑道:“砚雪姑娘,后会有期。” 岳星渊收起龙牙剑,准备离开,忽听到林外一阵急遽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岳星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走到身边的大树旁,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树上,等着人来。 不一会林中出现了数十人将岳星渊团团围住,这些人个个手持长剑,面色悲戚,像是生吃了岳星渊都不解恨。 岳星渊不屑一顾的扫了这些人一眼,像是俯瞰脚下的蝼蚁一般充满了鄙夷。 这些人都是来找他寻仇的。 因为在短短数日间,岳星渊已经灭了紫云谷,太极门,八卦门,南海派,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人,沉寂多年的七煞门回来了。 现在将他围住的这些人,就是这些门派幸存的弟子,他们联合在一起,就是为了向岳星渊报仇。 数十人将岳星渊围在剑圈里,突然同时出手刺向岳星渊,势要把岳星渊刺成刺猬。 但同一时间龙牙出鞘了,一道红光闪电般画了个圈,这数十人齐刷刷全部倒下了。 数十道剑光连岳星渊的衣角都未碰到,就陨灭在了空中。 龙牙一出天下红,在龙牙面前这些宝剑如同破铜烂铁。 望着地上的一排尸体,岳星渊轻蔑一笑,驭剑凌空而去。 第三十二章砚雪寻医灵枢岛 砚雪和楚凌回到客栈,楚凌重新给砚雪包扎了一下伤口,楚凌长长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许做这种傻事,你要是出事,爹爹怎么活?” 砚雪道:“女儿也不能看着爹爹出事。” 有女如此,楚凌满怀欣慰。 砚雪道:“女儿要告诉爹爹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萧伯伯的儿子,萧卿云了。” 楚凌大喜,道:“真的?在哪里?” 砚雪道:“就在我们昨日去过的山中,天书也在他手上,他受了很重的伤,而且面容尽毁,我回来就是想先打发了这个假的夏维,然后带他去灵枢岛治伤。” 楚凌激动道:“好好,快带我去见他。” 砚雪取出“咫尺天涯”,瞬间到了江蓠的小屋。 江蓠正盘膝坐在床上调息。 见到砚雪带人来,江蓠冷冷道:“你把我困在这么想干什么?” 砚雪淡淡道:“我是在救你,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还能去哪里?” 江蓠道:“不用你管。” 楚凌进屋后,就一直看着江蓠,但是江蓠带着白玉面具,楚凌看不到江蓠的脸,急道:“你真是萧大哥的儿子卿云?我是楚凌叔叔,你不认的我了吗?” 江蓠冷哼了一声,道:“不认得,少在这乱认亲戚。” 楚凌叹了口气,失望道:“我与你父亲情同手足,十年前我带砚雪去瑶池宫,路过梧桐山庄,蒙你父母盛情款待,依依惜别之际,与你父亲相约,我送完砚雪回来后再相约,没想到一别却是天人永隔” 楚凌说话间已是言语更咽,说完更是掩面而泣。 楚凌和萧寒山都是孤儿,少时被梧桐山庄上一代庄主收养,一起在梧桐山庄长大,形影不离,亲如手足,年少时,二人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双剑合璧,纵横江湖。 彼时,“雁山八寇”,为祸江湖,楚凌萧寒山双剑诛八寇,从此江湖扬名,萧寒山在此战中,奋不顾身替楚凌挡了一剑,身受重伤,将养了半年才见好转。 后来,萧寒山娶了梧桐山庄庄主之女商晚为妻,并且在庄主仙去后,继承了梧桐山庄。 而楚凌邂逅了紫云谷谷主宋倾颜,也就是砚雪的母亲,楚凌因此入赘紫云谷,娶了宋倾颜,夫妇二人共同执掌紫云谷,宋倾颜红颜早逝,剩下楚凌独自打理紫云谷,抚养爱女。 虽然隔着一层血缘,但在楚凌心里,萧寒山就是自己的兄弟,十年间,楚凌一直有一个心结,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在梧桐山庄多留些时日,若自己还留在梧桐山庄,那便可以和年少时一样,和大哥并肩作战,纵然不敌,兄弟同赴黄泉,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但自己偏偏活了下来,如今面对大哥唯一的骨血,楚凌想好好加以照顾,但故人之子却对自己退避三舍,楚凌难免伤心失落。 砚雪见楚凌如此,柔声安慰道:“爹爹无需伤心,女儿曾替他把过脉,他应是中了蛊毒,所以导致记忆丧失,我们这就带他去灵枢岛,以白婳的医术,必能治好他的伤。” 楚凌道:“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快走吧。” 砚雪道:“爹爹稍安勿躁,如今天书在他手里,我们必须隐藏行踪,等入夜再走。” 父女二人打定了注意,江蓠一旁听着冷冷道:“你们问过我吗?凭什么替我拿主意。” 楚凌道:“孩子,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你难道不想恢复记忆,替你父母报仇吗?” 江蓠闻言,沉思半晌,他当然想替父母报仇,但如今身怀天书,麻烦缠身,转言道:“许飞霜知道我在此处,你不怕她再带人来?” 砚雪倏忽掠出门外,顷刻间又飞身回来,手上提着一个人,正是许飞霜。 砚雪道:“昨夜她走出屋子就被我制住了,一直将她藏在屋顶。” 江蓠冷哼一声,道:“既然她在屋顶,岂不是听到你们方才说的话了?” 砚雪淡淡道:“她中了我的秘术,五识全失,不会听到我们的话,待我们走后,她的秘术便会解开。” 江蓠听着砚雪道出这许多事,笑了笑道:“似你这般玲珑心思,将来谁若娶了你,可有的苦头吃。” 砚雪要等到入夜才去灵枢岛,是因为想到时直接悄悄的找到林白婳,让林白婳暗中医治江蓠,如今江蓠身怀天书,走到哪都被人追杀,若在白天大张旗鼓的去灵枢岛,难保灵枢岛的弟子不会起觊觎之心,暗中前往,也免得给林白婳带去麻烦。 砚雪和林白婳乃是总角之交,瑶池宫除了法术名震天下,在医道方面也有独特之处,年少时,林白婳的母亲曾带着小白婳到瑶池宫研习医术,母女二人在瑶池待了一年之久。 彼时,砚雪和林白婳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林白婳走后,两人也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此时正是午后,离入夜还有些时辰,期间楚凌一直对着江蓠嘘寒问暖。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你在哪里长大的?” “你怎么得到天书的?” 对于江蓠来说,楚凌本是个陌生人,如此多话,江蓠很是反感,只好闭目调息,闭口不言。 楚凌无奈,叹息着摇摇头,背着手在小屋里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日已沉,月初升。 楚凌急着走,砚雪却要等一会。 一直等到月到中天,山中万籁俱寂,砚雪取出“咫尺天涯”,在一片光华中,三人消失在小屋里,光华消散后,三人已经来到了另一间屋子。 这是灵枢岛岛主,林白婳的房间。 古朴雅致,一尘不染,疏落有秩,淡淡的药香,闻着百骸皆畅。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房里空无一人。 砚雪对着楚凌和江蓠,道:“白婳白天看病,夜里还要打理药草,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我们在此等会吧。” 楚凌点点头,三人在房里等了也不知多久,江蓠身上有伤,加之疲惫不堪,席地而坐,闭目调息,差点睡了过去,直到听到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江蓠才缓缓睁开眼,想着看看这传闻已久的灵枢岛医仙,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三十三章灵枢医仙林白婳 听到脚步声,砚雪猜测是林白婳回来了,未免林白婳进屋第一眼见到两个陌生男子吓一跳,砚雪示意楚凌和江蓠站在原地,自己独自走到门前等候。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容貌秀丽之极,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这正是灵枢岛岛主,林白婳。 江蓠看着此人,心想: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医仙林白婳竟是个丫头片子。 林白婳走进来,就看见了砚雪,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惊喜道:“砚雪,你是砚雪,几年不见,你真是愈发漂亮了。” 砚雪淡淡一笑,道:“白婳,好久不见,深夜冒昧造访,有事相求。” 林白婳回身关上房门,走过来拉着砚雪的手。 微笑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砚雪拉着林白婳走到楚凌和江蓠身前,道:“这是我爹爹和我的朋友。” 林白婳向楚凌躬身行礼,道:“伯父好。” 然后又向江蓠,道:“你好。” 林白婳深深的看了江蓠一眼,对着砚雪微笑道:“你这位朋友伤的不轻,你是想让我给他治病吧。” 砚雪道:“不错,他不仅受了伤,还中了蛊毒,丧失了记忆,而且还” 砚雪本想说还面容尽毁,但想到江蓠一直带着面具,显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就这么提起,无异于揭人伤疤,当下不再提及,想着先治好伤要紧,面容日后再慢慢医治。 砚雪转言道:“我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可否秘密医治?” 林白婳道:“这个好说,后院有间密室,可让他住在那里,后院乃是我母亲的居所,我母亲脾气古怪,弟子甚少前去。” 砚雪道:“如此以来,麻烦你了,至于我和爹爹便说是来探望你的便好。” 林白婳微笑道:“跟我客气什么,天色不早了,先送他去密室,然后送伯父去客房,你跟我一起住好了,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砚雪道:“好。” 砚雪和林白婳一起把江蓠送到了密室,又给楚凌找了间客房住下,之后两人手拉手回到了林白婳的房间。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像在瑶池宫一样。 林白婳侧过身,看着砚雪狡黠的笑道:“你那朋友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砚雪道:“他是我年少时的好友,在认识你之前便认识了。” 林白婳嘟嘴道:“哼,竟然比认识我还早,青梅竹马吗?” 砚雪道:“我在瑶池十年未出宫,那还有青梅竹马之谊?” 林白婳幽幽道:“我不算吗?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我们不常见面,我总是想起你。” 砚雪道:“我也是。”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人和人的友谊就是这样,合不来的人就算天天在一起也是相看两相厌,合的来的人不常见面也能总心意相通。 两人聊了很久才睡下,睡下不一会远处传来一声鸡啼。 晨光熹微,一轮红日从湛蓝的海平面升起,日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 砚雪和林白婳一起起床,林白婳洗漱完后,匆匆出门,医仙名头,使得灵枢岛每天都门庭若市,有些人很早就来求医。 林白婳出门前,告诉砚雪,自己的衣服砚雪随便穿,晚点吩咐弟子来送早餐,岛上也无禁忌,砚雪可随处逛逛,待她回来后,边去给江蓠治伤。 砚雪也不再客气,自己的衣服被龙牙剑划破,走的匆忙,也未带换洗衣物,挑了一件林白婳的衣服穿好,吃过早饭,走出房门。 灵枢岛风光旖旎,入口处离着四根大理石玉柱,左右各两根。 其中两根上书:“但愿世间无疾苦,何惜架上药生尘”,灵枢岛古训常言,为医者需先发恻隐之心,渡世间苦厄,不论贫富,不惜己身。 故常赠医施药,深得人心。 入口往里是一片药田,遍种各种草药。 再往里便是灵枢岛的院子,房屋俨然,古朴清雅,错落有致。 砚雪路过香草堂,林白婳正在坐诊,面前排了十几人,看病的大多是普通百姓。 林白婳从容耐心,一一诊治。 砚雪见林白婳医完这些病人,还有段时间,便想先去后院密室看看江蓠。 前几日,江蓠一直遭到追杀,无暇调息恢复,纵是铁打的也熬不住,这两日江蓠服下“白玉清心丸”,自己一直运功调息,伤势已有好转。 砚雪走进密室。 淡淡道:“早饭吃过了吗?” 江蓠“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半晌,两人都无言语。 江蓠依然坐在床打坐调息,砚雪坐在椅子上,密室里静的仿佛能听到呼吸声。 砚雪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江蓠悄悄看了砚雪一眼,一时心摇神驰,只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两人相对无语,也不知坐了多久。 伴随着石门转动的声音,林白婳和楚凌一起走进密室。 林白婳微笑道:“昨日未诊完的病人,一直排到现在,都是些普通百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江蓠没有说话,砚雪道:“无妨,先忙你的。” 林白婳走过来,从随身药包里取出号脉垫,江蓠手腕搭在垫上,林白婳开始给江蓠把脉。 半晌,林白婳叹了口气,道:“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把面具摘下来。” 林白婳要摘江蓠的面具,江蓠把头一偏躲开,林白婳带着疑问看了砚雪一眼。 江蓠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自己来。” 江蓠缓缓摘下面具,露出狰狞可怖,面色尽毁的脸,右手紧紧攥着面具,心里一阵刺痛。 楚凌吃了一惊,刚想开口,砚雪用眼神止住了楚凌的话语。 砚雪和林白婳都很镇定,林白婳观察了一会,道:“是被火烧毁的,可以医治。” 江蓠身子一震,道:“真的?” 林白婳白了江蓠一眼,微微一笑,道:“当然,你以为本姑娘是吃素的。” 刚说完,林白婳又正色道:“你还真是命途多舛,不但面容尽毁,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过这都好说,你已服下疗伤圣药‘白玉清心丸’,自己好好调息,不用我治,伤也会好起来,至于脸上的伤也不是难事,如今最麻烦的是,你身上还中了两种蛊,分别是‘忘忧蛊’和‘噬心蛊’,这两种蛊在你身上潜伏多年,‘忘忧蛊’使你丧失了记忆,而‘噬心蛊’一旦发作,你必死无疑。” 第三十四章千山风雪寻冰蚕 林白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江蓠摇头哭笑,心下一阵悲凉。 若不是来了灵枢岛,他日‘噬心蛊’发作,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可真是做了糊涂鬼。 砚雪道:“这蛊可有法子解?” 林白婳道:“蛊不是毒,不能用药物医治,昆俞山绝顶有一种千年冰蚕,若能取得,应该能吸出此蛊。” 砚雪道:“那我去昆嵛山取冰蚕。” 林白婳道:“昆嵛山距此千里之遥,山中常年积雪,鸟兽绝迹,凡人更是望而却步,我怎放心你去?” 江蓠道:“你不能去。” 砚雪道:“这是我的事。” 江蓠叹了口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自从记忆丧失后,只觉的自己无亲无友。 如飘零黄叶,茕茕孑立。 从未想到还有人如此关心自己,江蓠更是打定了注意,绝不让砚雪去昆嵛山。 江蓠冷冷道:“是生是死,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砚雪笑了,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与你多言,你且在此好好休息吧。” 砚雪话音刚落,江蓠身子开始摇摇欲坠,惊道:“千蝶吐梦,你” “你”字出口,江蓠身子一斜,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江蓠躺下时,楚凌也同时倒下,只是被砚雪扶住,砚雪扶着楚凌坐在椅子上。 林白婳看着砚雪,惊讶道:“你竟然给他们用了‘千蝶吐梦’。” 砚雪淡淡道:“我知道他们担心我,不想我去,只好出此下策,你是医仙,百毒不侵,‘千蝶吐梦’自然对你无用,我走以后,他就拜托你了。” 林白婳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已决定的事,我知道拦也拦不住,在我这,他想死也死不了,你也要万事小心。” 砚雪点点头,取出“咫尺天涯”。 林白婳眼前一片光华,光华散去后砚雪已消失在密室里。 林白婳唤来两名弟子,将楚凌扶回房间休息。 趁着江蓠熟睡之际,正好给他医脸,林白婳将自己秘制的药膏涂在江蓠脸上,又用绷带将江蓠的整个脸缠住,只留下眼睛和嘴巴。 处理完后,又唤来一名弟子守着江蓠,吩咐了几句,走出了密室。 半晌,江蓠悠悠醒来,只觉的脸上热辣辣的疼,正想用手摸,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少侠刚敷了药,切勿用手碰。” 江蓠抬眼一看,是灵枢岛的少年弟子,江蓠道:“砚雪呢?你们岛主呢?” 少年弟子躬身道:“砚雪姑娘走了,岛主正在看诊,岛主刚给少侠脸上敷过药,虽然有些疼痛,但请少侠多加忍耐,切勿碰到,三日之后方能拆下绷带,到时少侠便可恢复容貌。” 江蓠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去了。 砚雪走了三日,这三日江蓠一直在密室里疗伤,脸上涂了药膏痛痒难忍,加之记挂着砚雪的安危,白天忧心忡忡,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三日间,每一刻都是煎熬。 终于熬到了第四日,江蓠夜里难以成眠,睡着的时候很少,天色刚露出一丝曙光,江蓠就起身,盘膝坐在床上打坐。 今天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他努力调息着,想让心情平静下来。 半晌,林白婳走了进来。 “今天拆完绷带,你就可以恢复容貌,砚雪回来看见也一定会高兴的。” 林白婳说完就开始给江蓠拆绷带,绷带一圈圈从江蓠脸上拆下,最后一丝绷带拆完,林白婳用毛巾蘸着清水擦拭了一遍江蓠的脸。 江蓠屏住呼吸,闭着眼静静等待。 等到林白婳动作停止,江蓠才缓缓睁开眼。 林白婳正盯着江蓠看,江蓠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林白婳微微一笑,起身从桌上拿起一面镜子递给江蓠。 江蓠接过镜子紧紧捏在手里,僵在原地,不敢往眼前放,十年间,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东西。 林白婳笑了笑,又从江蓠手里拿过镜子,把镜子举到江蓠脸前。 江蓠看到了镜子中的脸,这张脸与之前全然不同,这张脸剑眉入鬓,清雅俊秀。 江蓠以手抚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原先说,皮囊已锈,但污何妨,并不在意这张脸。 现在却很想拥有一张正常人的脸。 林白婳微笑道:“好了,我还有病人,先走了,你要是在密室里待的闷了,可以出去走走,用这张新面貌见人,正好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江蓠笑了笑,道:“多谢。” 林白婳走出密室,江蓠又捧着镜子看了很久。 过了半晌,江蓠放下镜子,走出密室却开着密室的门,就站在密室前的院子里,伸了伸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江蓠心想,砚雪若取得冰蚕,必会直接用“咫尺天涯”返回密室,所以他不想走远,开着密室门,站在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到她回来。 院中,蔷薇因风飞过,远处涛声入耳。 昆嵛山,壁立千仞,高耸入云,积雪长年不化,崖壁皆是厚厚的冰雪,凡人万难攀登。 砚雪利用“咫尺天涯”直接到了昆嵛山的山顶。 山顶一望无际,天地之间,尽是白色,漫天风雪,寒风呼啸。 砚雪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前行,走了半日,天地之间,除了风雪,空无一物。 想要找到冰蚕谈何容易。 昆嵛山位于西北之地,昼短夜长,砚雪又走了不一会,天色已黑。 砚雪不敢夜中前行,只好停下脚步,四处只有冰雪,无物可取暖。 砚雪盘膝打坐,周身生出结界抵御风雪,炼气归元,明心见性,渐至空明,再感觉不到一丝寒气。 过了良久,月至中天,清光冰雪,繁星熠熠,银河倒悬,斑斓极光,炫彩夺目。 宇宙之妙,使人望而生畏。 砚雪打坐到天明,开始继续寻找冰蚕,但一连三日毫无所获。 第四日,砚雪在绝顶处发现一处山洞,洞口被冰雪覆盖大半,极难察觉,砚雪险些错过。 砚雪走进山洞,洞中皆是寒冰,明亮宽敞,寒风,狂雪依然不断,冰洞竟不能挡风遮雪,这让砚雪甚是诧异。 ’ 第三十五章昆嵛冰洞逢异人 砚雪继续往冰洞深处走去,冰洞里面,横七竖八的插着冰柱,冰柱粗细各异。 砚雪轻轻跨过冰柱,走到冰洞中央,冰洞中央是一件宽阔的冰室,中间冰柱上下齐粗,高约三尺。 冰柱之上,生长着一株七叶雪莲,花白如雪,雪莲之上赫然趴着两只冰蚕。 砚雪大喜,缓缓向雪莲走去,但自身与冰柱之间有一道地缝相隔,砚雪本想跨过地缝。 但地缝却有股无形的力量,差点将砚雪吸入其中。 好在砚雪看到冰蚕时没有得意忘形,千钧一发之际,掠出一丈。 再仔细一看,地缝深不见底,伴有罡风,冰雪,甚是凶险,砚雪不敢贸然上前。 思忖之际,忽听道地缝竟传来人声:“有人吗?有人在上面吗?” 砚雪回道:“你是谁?” 地缝之下那人喊道:“我乃是南屏山枯竹洞,枯竹老人,因取冰蚕,误中埋伏,陷在此处,万望道友相助,老道感激不尽。” 砚雪听说过枯竹老人的名号,此人亦正亦邪,法力高强,除了脾气古怪,倒没什么劣迹,砚雪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砚雪道:“这地缝之内罡风,冰雪甚是厉害,晚辈不知如何施救?” 枯竹老人心里方自后悔,悔不该说出自己来此是取冰蚕,此地人迹罕至,上面来人若非也是为了冰蚕,怎么到此地受苦。 如今来人若将两只冰蚕取了便走,自己岂非命葬于此? 但听到来人肯出手相救,心中大喜,道:“你只需将洞口堵住,地缝的对流消失,吸力便能止住。” 砚雪闻言,祭出瑶光剑,瑶光剑飞到洞口上方削下一块巨型寒冰,寒冰落下,挡住洞口。 洞口堵住,冰洞风止,地缝吸力也立刻止住。 枯竹老人从地缝中跃出,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衣衫褴褛,脸色全无半点血色,狼狈不堪,显然被困此地多时。 枯竹老人歇息够了,方自起身,看着砚雪,嘿嘿一笑,道:“原来是瑶池宫的女娃娃,老道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还上。” 砚雪躬身道:“举手之劳,不敢劳前辈言谢。” 枯竹老人脸上一冷,道:“老道我这辈子从不欠别人人情,如今恳求一个女娃娃相救,已是失了颜面,你不求老道回报,是看不起老道吗?你叫什么名字,老道日后相报。” 砚雪道:“晚辈砚雪。” 枯竹老人一跺脚,道:“他奶奶的,看到冰蚕就得意忘形,竟忘了危险,差点交代在这里,真是个粉葛(笨蛋)。” 砚雪没法回答,只好转言道:“前辈怎知晚辈是瑶池宫的弟子。” 枯竹老人笑了笑,道:“你背上的瑶光剑,是忘情仙子的心爱之物,若非是她亲近之人,怎能得到她的相传。” 砚雪道:“原来前辈是家师的故人。” 枯竹老人哈哈笑道:“故人可不敢当,老道又丑又穷怎配当忘情仙子的故人?” 砚雪默然。 枯竹老人又笑道:“多年没见,不知忘情仙子是否还像以前那么漂亮?” 砚雪没想到这老头言语竟如此质朴,越说越没个正经。 “家师一切都好。” 砚雪不回答便是在前辈面前失礼,直接回答又显得对师父不敬,当下如此回答。 枯竹老人听了哈哈笑道:“好个女娃娃。” 砚雪道:“晚辈来此也是为了冰蚕,现下正好两只,我与前辈各一只如何?” 枯竹老人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枯竹老人当先走到冰柱前,伸手便去取雪莲上的冰蚕,手指刚触及冰蚕,彻骨之寒,袭上全身,枯竹老人差点被冻在原地,慌忙收回手,不住的打哆嗦。 砚雪也走到冰柱前,道:“冰蚕乃是至寒之物,怕是与前辈相克,晚辈修习的功法却是至阴至寒,不如让晚辈一试。” 枯竹老人打着哆嗦道:“也好,小心。” 砚雪慢慢的伸出手,两指捏住冰蚕,却没像枯竹老人方才般感到寒冷。 冰蚕只有食指大小,通体雪白,砚雪手一接触冰蚕,冰蚕便开始吸砚雪的血,咕咕喝了一会,冰蚕通身变成了血红色,爬到砚雪的手心打了滚,像是吃饱喝足了宠物,向主人撒娇一般。 砚雪将这只冰蚕用手捧着递给了枯竹老人,枯竹老人小心翼翼接过冰蚕,这下也没有方才的寒冷。 枯竹老人抚摸着冰蚕,向砚雪赞许一笑,道:“他奶奶的,就连这小东西都喜欢美女啊。” 砚雪又取下了第二只冰蚕。 两只冰蚕吸了砚雪不少血,加之连日劳累,砚雪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 枯竹老人看了,忙撕下一片雪莲花瓣,让砚雪含在嘴里。 砚雪含着雪莲,瞬间觉的神清气爽,精神好了一些。 枯竹老人摘下整株雪莲,塞在砚雪手里,道:“这雪莲是疗伤圣药,你一并带着吧。” 砚雪道:“多谢前辈。” 枯竹老人又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模样的东西,看着似纱非纱。 枯竹老人将此物交到砚雪手里,道:“这是‘青玉水云烟’,乃是护身法宝,打开是一面宝网,变化由心,可抵御水火风雷。” 砚雪知道老人的脾气,也不推辞,欣然收下。 枯竹老人笑了笑,道:“老道告辞了,有缘再聚。” 话音刚落,枯竹老人化成一道黄光,穿洞而出,凌空而去。 砚雪也不再耽搁,收好冰蚕和‘青玉水云烟’,取出“咫尺天涯”,消失在这冰洞中。 回到灵枢岛密室,密室没有人,门却开着。 砚雪一回来,院中的江蓠就看到了,匆匆跑进密室,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砚雪看着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清雅俊秀。既陌生,又熟悉。 砚雪微笑着点点头。 此时,砚雪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摇摇欲坠就要倒下。 江蓠一把扶住砚雪,将砚雪抱到床上,砚雪沉沉的睡去。 过了半晌,砚雪悠悠睁开眼。 江蓠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砚雪,身边案上放着一碗汤药。 见到砚雪醒来,江蓠微微一笑,道:“这是林白婳给你配的药,快喝了吧。” 江蓠起身把药端到砚雪面前,砚雪接过药,一口气喝光。 第三十六章解蛊无恙记前尘 翌日,砚雪身子恢复了很多,将冰蚕交给林白婳后,林白婳开始给江蓠取蛊。 蛊虫在江蓠体内潜伏多年,取出时必定疼痛难忍,林白婳先给江蓠服了一碗麻药,然后又给江蓠服下另一种药物,用来刺激体内蛰伏的蛊虫。 “噬心蛊”和“忘忧蛊”分别潜伏在心脏和大脑,刺激蛊虫所使用的药物分量必须毫厘不差,稍有差池,性命不保。 林白婳将冰蚕放在江蓠的胸口,胸口的“噬心蛊虫”在药物的刺激下,一有反应冰蚕就开始吸食“噬心蛊虫”。 纵然服了麻药,江蓠依然感到胸口锥心般疼痛。 就这样“噬心蛊虫”被冰蚕一点点从江蓠体内吸食干净。 “噬心蛊虫”清除干净后,林白婳按同样的法子取江蓠脑中的“忘忧蛊虫”。 “忘忧蛊”封存住江蓠的记忆,这些年他努力回想过往,却只能记起一些零星片段。 过去的记忆,是他多年的心结,随着“忘忧蛊虫”被冰蚕一点点吸食,他的记忆一点点恢复,像拼图般越来越完整。 梧桐山庄的后院,他在欢快的堆雪人,母亲立在廊下含笑看着他,笑容是那样的温和,慈爱。 城外雪地里,他和砚雪追逐打闹,追兔子,烤鱼吃。 母亲芳辰,他亲手刻了一只兔子送给母亲做礼物。 一家三口,饮酒庆祝的夜里,南极双叟闯进家中,父母被活活烧死。 自己也被烧毁了脸,又被种下“忘忧蛊”和“噬心蛊” 随着记忆一点点恢复,江蓠情绪越来越激动,双拳紧握,汗落如雨,牙关紧咬,身子不住的颤抖。 楚凌和砚雪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楚凌急道:“林姑娘,他怎么样了?” 林白婳悠悠道:“‘忘忧蛊’已被吸出,他的记忆也在一点点恢复,他之所以情绪激动,想必那段记忆不是什么好事。” 过了良久,江蓠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拭去脸上的汗珠,对着楚凌和砚雪微微一笑,道:“楚叔叔,砚雪好久不见。” 楚凌身子一颤,激动道:“孩子,你都记起来了?” 江蓠道:“是,我叫萧卿云,我爹叫萧寒山,是梧桐山庄的庄主,我娘叫商晚。” 楚凌笑道:“好好好。” 江蓠道:“我以后要用回本名,江蓠这个名字是仇人所取,我不会再用。” 楚凌一听,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灭了梧桐山庄?” 萧卿云恨恨道:“南极双叟。” 楚凌朗声道:“血债血偿,十年了,是该讨回这笔血债了,我陪你去手刃此贼。” 萧卿云道:“南极双叟藏身在无间鬼狱,我自会找他们报仇。” 楚凌道:“可是” 萧卿云打断了楚凌的话,笑了笑,道:“楚叔叔,我累了,想休息会。” 楚凌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好好休息,报仇的事来日方长。” 楚凌当先走出了密室,林白婳也跟着走了出去。 砚雪立在原地淡淡的看着萧卿云,萧卿云微微一笑,砚雪欲言又止,默然走出密室。 密室一片寂静,萧卿云仰面躺在床上,眼角有一颗泪珠滑落。 想起父母被烧死的画面,他恨不能将南极双叟碎尸万段。 萧卿云躺在床上,正在思索如何报仇,隐约间听到外面有打斗声,萧卿云赶忙去外面查看。 走出院外,药田中双方打的难分难解,萧卿云认出,其中一方是前些日子在天虞山和自己交手的裂云寺弟子,温修筠和他师弟温修竹,两人身上都负了伤。 而和砚雪同行的瑶池宫的女弟子,躺在地上,更是伤的不轻,砚雪也闻声赶忙,正在给地上的女子包扎伤口。 楚凌早已祭出天龙剑,帮着温修筠和温修竹一起对付敌人。 楚凌、温修筠、温修竹合力对付的竟是一个年轻男子。 此人和萧卿云的年纪差不多,如今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欢,眼神倨傲,目空一切,完全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观望之间,萧卿云看出少年手里的宝剑甚是厉害,仿佛是龙牙剑。 在无间鬼狱时曾听吕四象说过此剑。 龙牙一出天下红,龙牙原先是剑魔吕四象的命剑,吕四象凭此剑纵横天下,难有敌手。 但此剑杀气太重,吕四象杀人无数,因此被封为剑魔。 百年前,吕四象厌倦了纷争,于沉溪河畔,封剑归隐,并将此剑封印在沉溪之中。 没想到,百年之后,此剑竟落在这名少年手里。 萧卿云在一旁看着心痒难耐,如今以众敌寡,自己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如能伤了此人,便可趁机夺取龙牙剑。 但因自己重伤未愈,不敢全发力,祭出红莲剑后,红莲剑也只是在边上游走,等待时机。 少年以一敌三,终归是有疏漏,萧卿云看准时机,驱动红莲剑飞虹般射向少年,少年慌忙招架,躲开了要害,但肩膀还是挨了一剑。 少年大怒,手一扬,一把银针泛着粼粼白光,自袖口飞出,射向众人。 砚雪眼疾手快同时扔出“青玉水云烟”。 “青玉水云烟”在空中张开,化成一道白光织成的网,收掉了所有的银针。 少年袖口射出的乃是“玄阴针”,可同时射出八十一根,剧毒无比,若非“有青玉水云烟”万难抵挡。 眼见飞针被破,少年更是大怒,正要重新祭出龙牙 此时,林白婳走来,厉声道:“岳星渊住手。” 岳星渊闻言一怔,道:“林姑娘,你怎么会在此?” 林白婳道:“这是我的灵枢岛,应该是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岳星渊尴尬的笑了笑,道:“咳咳,在下是无意间路过。” 林白婳秀眉一轩,怒道:“路过?路过会把我的药田毁成这样?” 岳星渊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弄的。” 林白婳扫了众人一眼,厉声道:“灵枢岛向来只是治病救人,与世无争,你们打打杀杀我管不着,但请离开灵枢岛。” 岳星渊道:“我今日就给林姑娘一个面子,饶了你们,咱们的账日后再算。” 话音刚落,岳星渊便化成一道红光,凌空而去。 第三十七章梧桐明珠重晚晴 岳星渊乃是七煞门的少主,向来目中无人,杀人无数,却在林白婳面前唯唯诺诺。 那是因为岳星渊的父亲岳桀患有头疾,每月发作之时,头疼欲裂,如刀劈斧砍,恨不能撞墙一死了之,多年寻医无果。 去岁林白婳游历行医期间,恰巧遇见岳桀头疾发作,便施展妙手,治好了岳桀的头疾。 父子二人无不对林白婳感激涕零。 岳星渊走后,砚雪忙道:“白婳,这是我师妹湘灵,她伤的不轻,劳烦你看看。” 林白婳匆匆给湘灵搭了一下脉,道:“性命无碍,先扶回房里。” 众人一起将湘灵抬回房中,林白婳给湘灵重新号脉后,配了汤药服下,湘灵睡去后,众人退出房间。 砚雪向温修筠问道:“湘灵是被岳星渊所伤吗?云露和书意呢?” 温修筠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痛苦愧疚之色。 自天虞山一别,温修筠一直带着瑶池宫的三名女弟子寻找砚雪。 丹熏山收恶魂后,一行五人,继续四处寻找砚雪,同是正道弟子,沿途也做些行侠仗义之事。 那日五人路过漓泉寺,看到邓寅虎正带领七煞门妖人,大肆屠戮寺中修行之人,五人路见不平,合力赶走邓寅虎。 之后岳星渊赶来,双方又是一场恶战,云露、书意被“玄阴针”射中,当时殒命。 湘灵也被龙牙所伤,幸得温修筠师兄弟相互,才突出重围,本想带湘灵来灵枢岛治伤,岳星渊穷追不舍,一路追到灵枢岛。 没有保护好云露、书意,温修筠很是自责。 砚雪更是掩面而泣,因为自己的事,在天虞山丢下三位师妹,如今三位师妹两死一伤,自己难辞其咎。 温修竹道:“漓泉寺的事只是个缩影,这一路走来魔教妖人愈发猖狂,七煞门公然与正道为敌,大肆屠杀正道仙派。” 温修筠叹了口气,道:“七煞门野心勃勃,正派人士也不会坐以待毙,战端一开,人间变成炼狱,受苦的只是平民百姓。” 林白婳道:“世上还有比生命更宝贵的吗?整天打打杀杀当真无聊的紧。” 温修筠道:“姑娘所言极是。” 林白婳白了他一眼,道:“少拍马屁,你们毁了我的药田,该怎么赔?” 温修筠笑了笑,道:“听凭姑娘处置。” 林白婳道:“好,那你仨去把毁了草药清理掉,然后种上新的,不会的,问我岛上的弟子。” 温修筠、温修竹、萧卿云互相看了一眼,悻悻而去。 三人来到药田,按林白婳的吩咐,先把被毁掉的草药清理了出去。 然后在灵枢岛弟子的指点下,把新的草药移植到了药田里。 做完这些,三人已是满身尘土,大汗淋漓,扔下锄具后,并肩坐在田垄上休息。 暮色四合,残阳似血。 萧卿云叹了口气,笑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刚治好你的伤,就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你也不能推辞,因为世上最难偿还的便是恩情,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 温修竹道:“说的有理。” 温修筠笑了笑,道:“阁下尊姓大名,我们是不是见过?” 萧卿云道:“在下萧卿云,倒是第一次见到阁下。” 温修筠道:“阁下所用之剑,甚是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萧卿云微微一笑,道:“在下蒙林姑娘所救,如获新生,前尘往事,不值一提。” 温修筠含笑点头。 砚雪从远处走来,见到三人,凌空喊道:“吃饭了。” 三人应声而起。 回到房里,桌上菜已上齐,有糖醋瓦块鱼,红烧海参、鱼香虾饼、鲜蚵豆腐煲、龙虾味噌汤甚是丰盛。 萧卿云、砚雪、林白婳、楚凌、温修筠、温修竹六人入座。 萧卿云夹了一块虾饼,边吃边笑道“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林白婳冷冷道:“散伙饭。” 萧卿云默然。 砚雪淡淡道:“我收到师父的飞剑传书,待明日湘灵伤势好转些,我便要带她回瑶池宫了。” 楚凌叹道:“我随残霞仙子修行多年,此番下山正好到处游历一番。” 温修筠道:“我和师弟也打算回裂云寺,向师长禀告七煞门的恶行。” 萧卿云笑了笑,道:“都说完了?菜都凉了,赶紧吃啊。” 吃完饭后,萧卿云返回密室睡觉。 走到后院时,有个中年妇女,坐在廊下对月独酌,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但见她云鬓高挽,风姿出尘,神情落寞。 萧卿云第一次见此人,猜测此人应该就是林白婳的母亲。 萧卿云不想打扰她,刚想走开,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她。 女子厉声道:“谁在哪?” 萧卿云无处可躲,走上前去,躬身道:“夫人您好。” 女子见到萧卿云,身子一震,神情恍惚,幽幽道:“萧大哥,你你是来看我的吗?” 说话间女子伸手想去抚摸萧卿云的脸,萧卿云后退一步躲开。 女子回过神来,冷冷道:“你是谁?” 萧卿云道:“晚辈萧卿云。” 女子道:“你姓萧,你可认得梧桐山庄的萧寒山。” 萧卿云道:“正是家父。” 女子冷笑道:“难怪和他长的如此相像。” 接着又道:“你母亲是谁?” 萧卿云道:“家母商晚。” 女子一听,狂笑道:“我就知道是她,你果然是这个贱人的儿子,难怪如此面目可憎。” 萧卿云一听女子辱骂自己的母亲,当下怒道:“住口,我敬你是前辈,让你三分,但你若不知自重,口出恶言,休怪我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女子狂笑着,话没说完,已向萧卿云攻出三掌。 萧卿云飞身掠开,躲过三掌。 女子不依不饶,并指如剑,一道道剑光从指间射出,射向萧卿云,萧卿云不想和她动手,只好闪转腾挪躲开她的剑光。 萧卿云躲开剑光,剑光射在柱子上,花盆上,院里残花乱飞,一片凌乱。 打斗声也把砚雪、林白婳、楚凌、温修筠、温修竹都引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海天一色话别离 林白婳喊道:“你们两个住手。” 女子听到林白婳的声音停了手,萧卿云飞身掠到林白婳身前,微笑道:“没想到你家里还有个疯子。” 林白婳瞪了萧卿云一眼,道:“闭嘴,她是我母亲。” 林白婳走到女子跟前,拉住女子的手,柔声道:“娘,他是我的病人,不知怎么得罪了您,我来给您出气。” 女子甩开林白婳的手,冷哼一声。 林白婳转向萧卿云道:“你怎么惹着我母亲了,还不赔礼道歉。” 萧卿云一摊手道:“冤枉啊,明明是她一听到我母亲的名字,就开始骂我。” 女子冷冷道:“我叫商晴,不知你那好母亲可曾提过我?” 萧卿云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笑道:“啊,原来是小姨,我娘当然提过,您是她唯一的妹妹,她一直记挂着您呢。” 商晴冷冷道:“哼,我也记挂着她呢,可惜她死的太早。” 萧卿云闻言一阵黯然。 商晴原是商晚的妹妹,两人都是梧桐山庄的掌上明珠,且都钟情于萧寒山。 后来萧寒山与商晚喜结连理,商晴负气离家出走。 商晴一直觉的是姐姐抢走了自己的爱人,所以对商晚怀恨在心。 一别经年,斯人已逝,商晚心中除了怨恨,更多的是伤感,脾气也愈发古怪。 萧卿云觉得商晴也是可怜,她要骂便骂吧,懒得再和她计较,相信母亲九泉之下也不会在意。 萧卿云对着林白婳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医仙竟是我的表妹,以后再有个头痛脑热倒是方便了,还请表妹多加照拂。” 林白婳忍住笑,板着脸道:“是表姐,我比你大,笨蛋。” 萧卿云笑道:“都好,我可是从小就想要个姐姐或妹妹呢,多谢小姨赐给我个姐姐。”说着向商晴躬身行了一礼。 林白婳笑了。 商晴冷哼道:“没皮没脸的东西。”说完拂衣而去。 萧卿云道:“表姐还有何吩咐没?” 林白婳道:“没有,你自便。” 萧卿云笑了笑,走回密室。 翌日,天还未亮,萧卿云就开始敲砚雪和林白婳的房门。 砚雪打开门,萧卿云看着砚雪微笑道:“一起去海边走走?” 砚雪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到海边。 太阳初升,一轮红日缓缓从海平面升起,澄光似练,碧空如洗,潮音如歌,海鸥在眼前飞过。 两人在沙滩上并肩而行。 萧卿云笑道:“第一次到海边,海上日出,当真是人间胜景。” 砚雪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萧卿云道:“如此急着回瑶池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砚雪道:“宫里的‘凝雪珠’被盗了,没有‘凝雪珠’,瑶池宫会慢慢化掉。”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除了七煞门,其他魔教妖人怕是也不安分了,我也打算返回无间鬼狱,除了找南极双叟报仇,也好探听一下无间鬼狱的动向,看看是否和七煞门合谋。” 砚雪道:“万事小心。” 萧卿云道:“你也是。” 砚雪从怀里取出玉佩,递给萧卿云,笑了笑,道:“这玉佩早就送给了你,你却丢了,又正好被我捡到,如今再次还给你。” 萧卿云接过玉佩,微笑道:“这次一定不会再弄丢。” 砚雪道:“爹爹说玉佩是破解天书的钥匙,但我却没有发现,如今天书玉佩都在你手里,你若能破解天书,也是一大机缘,必要好好利用,脱离魔道,早入仙门。” 萧卿云道:“我记下了,只是不知今日一别,何日再能相见?” 砚雪笑了笑:“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萧卿云也笑了。 二人并肩走回院中,吃过早饭,砚雪与大家告别,带着湘灵,发动"咫尺天涯",消失在灵枢岛。 望着消失在光华中的砚雪,萧卿云怅然若失,这种滋味像是心里缺了一角,很难再有东西能补上。 这种滋味十年前在梧桐山庄望着砚雪离去时他也经历过,只是上次一别十年。 不知这次分别,下次相逢又要等多久? 萧卿云心想,下次相逢应该很快吧。 其实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回到无间鬼狱找南极双叟报了仇后,他便去找她。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却一直没来的急开口,他也很想陪在她身边,或者说是她陪在自己身边,因为有她在的这段日子里,他真的很开心。 和她在一起,两人可以一起研习天书,像当年自己的父母那样,携剑同游,放舟四海,观九州山河,赏人间万象。 砚雪走后,萧卿云也与大家悻悻告别,驭剑离开了灵枢岛。 萧卿云驭剑在海面上空飞行。 此时晴空万里,风平浪静。 海天万里,孤身独行,任谁遨游其间都会胸臆顿舒。 萧卿云也不例外,暂时忘记了报仇,忘记了心里想见的人,忘记了以后要做的事 只是驭剑在空中自由飞翔。 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萧卿云大笑着,用尽最大的力气呼喊了一声。 萧卿云驭剑飞驰,忘形间已偏离了去岸边的方向,竟还浑然不知。 此时萧卿云也不知飞出了多远。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海水冒着气泡翻涌,像被煮沸了一般。 前方有一座小岛,岛上地动山摇,一座锥形的山口,浓烟滚滚。 暗红的岩浆裹挟在滚滚的黑烟里,自山口喷涌而出,像河流一般流向四面八方。 巨大的轰隆声一阵阵压来,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空中又落下,在空中的烟幕里划出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眼见前路凶险,萧卿云欲转身离去,却忽间岛上有道红光冲天而起,像是刚才地壳剧烈活动,原先埋在地下的东西裸露了出来。 光华之盛,像有重宝,萧卿云心里好奇,不想错过。 思忖一番,又绕岛查探一周。 等到山口岩浆略微减弱,还是冒着危险驭剑飞向了小岛。 萧卿云来到小岛,落地收起剑光,因为火山常年的喷发,岛上寸草不生,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和被岩浆冲击的沟壑。 萧卿云落地之处,正是远处所见红光的位置,这里离火山口甚远,地势更加崎岖,岩浆流不到这里,在沟壑之中,有一个洞口,洞口被地震震落的岩石遮住了大半。 萧卿云走进山洞,洞中怪石鳞次栉比,洞穴深处甚是宽阔,像一只碗倒扣在地上,中央有一方水潭。 洞中不似外面,四周生长着些许植物。 潭边还有一棵树,形状像棠梨,长着圆圆的叶子,结着红色的果实,果实大小如木瓜一般。 洞顶有一个口子,日光雨水都可散落进来。 红光正是自水潭底下射出,透过洞顶的口子,直插云霄。 水潭深不见底,萧卿云不敢贸然下潜,先取出一粒“万灵丹”服下,然后运功在周身生出结界,有结界的保护,身子接触不到潭水,就算有异常情况也还有一定应对的时间。 第三十九章南灵夜杀刀无情 做好了这些准备,萧卿云正欲跃入水中,忽听耳边一声铁链拖地的声音,并伴随着凄厉的叫声,朝自己飞来,萧卿云来不及转身,连忙飞身掠开。 回身一看,自己刚才立足之地,站着一只鸟,这鸟身形怪异,像是猫头鹰,却长着人一样的脸,长尾猿一样的身子,狗一样的尾巴。 这鸟扑棱着翅膀,嘴里发出阵阵怪叫,眼睛死死盯着萧卿云,脚上却绑着一根铁链,铁链拴在水潭边的一块岩石上,这鸟方才就蛰伏在岩石后面,萧卿云一时未察觉。 一击未中,怪鸟发出一声尖叫,再次扑向萧卿云,萧卿云刚才已经看到铁链的长度有限,再次飞身掠开,怪鸟飞起后,还未到萧卿云身边,铁链已到了极限,怪鸟被绷紧的铁链拽到了地上。 怪鸟连番尖叫,萧卿云微微一笑,收了结界。 这鸟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萧卿云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在无间鬼狱,曾在《大荒经》中看到过关于这些奇珍异兽的记载,这种鸟叫人面鸮,性情暴戾,但驯化之后最是忠心且却法力高强。 这怪鸟是人面鸮,那潭边的树必是櫰木,櫰木的果实吃了之后可增长修为,人面鸮最喜欢食櫰木的果实,两者常相伴而生。 人面鸮腿上绑着的并非寻常的铁链,否则以人面鸮的修为,早就挣脱了,看样子倒是人面鸮的主人命人面鸮留在这洞里守护着这方潭水。 如此一来,萧卿云对潭下的东西更加感兴趣了。 但人面鸮虎视眈眈,萧卿云刚一动,人面鸮抖动翅膀,翅膀上面的羽毛,爆射而来。 萧卿云始料不及,飞剑和结界都来不及放出,慌忙闪身,但还是稍慢了一点,虽然躲开了大部分羽毛,腿上却被一根羽毛击中。 萧卿云疼的一咧嘴,怒道:“畜生,本想留你一命,你却如此不知好歹,休怪我剑下无情。” 萧卿云祭出红莲剑,红莲剑化成红光飞向人面鸮。 人面鸮双翅一收,将身子围住,红莲剑的光华刺在人面鸮的翅膀上,竟不能刺穿分毫。 红莲剑不是寻常兵器,人面鸮的翅膀竟刀枪不入。 萧卿云只好收回红莲剑。 人面鸮又在原地扑棱翅膀,嘴角上扬,挤眉弄眼,像是在嘲笑萧卿云。 岸上有人面鸮,水里想必也有其他东西,萧卿云本想趁人面鸮不备,直接跃入水里,但想了想还是不敢冒险,一时之间,又不能对付人面鸮,萧卿云便暂时退出了山洞。 走出山洞,看着远处炙热滚烫的岩浆,萧卿云灵机一动。 人之所以为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用火。 以萧卿云目前的修为,虽然做不到搬山倒海,但将足够的岩浆搬到洞中,也非难事。 萧卿云驭剑飞近火山口,离地尚有数十丈,身边已是炙热异常,不能再继续靠近,萧卿云停在空中,凌空施展法术,如星海吸虹般,将岩浆吸到空中,在萧卿云法术控制下,一团空中的岩浆像是被装在了一只巨大无形的瓶子里。 萧卿云飞回洞中,岩浆亦在空中跟在萧卿云身后飞行。 人面鸮正在摘食櫰木上的果实,见到萧卿云去而复返,又是怪叫连连,充满戒备。 萧卿云笑了笑,道:“嘿,老伙计,有份礼物送给你。” 萧卿云施展法术,空中的岩浆迅疾飞向人面鸮,人面鸮再次收起翅膀,想要翅膀挡住岩浆。 但翅膀遇到岩浆瞬间燃烧起来,一扑棱翅膀,翅膀上的火又烧到了身上,人面鸮疼的在地上打滚,竟无意间滚到了水里,再从水里爬出来时,身上的火自然已经熄灭,但人面鸮的一双翅膀还是被烧毁了。 没有了刀枪不入的翅膀,萧卿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人面鸮刚一露头,红莲剑带着红光闪电般穿过人面鸮的头颅后,在空中盘旋一周飞回剑鞘。 人面鸮身首异处,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寒潭。 望着血红的潭水,萧卿云微微皱眉,潭水被血染红,水里目力受限,萧卿云也不急着下潭在,摘了两个櫰木的果实,服下之后,原地打坐调息了一会。 半晌,萧卿云起身,放出结界护住全身,然后跃入水中,一直向潭底深处游去,这寒潭从地上面上看不是很大,没想到水底却很宽敞,潭水极深,水里长满了水草和五彩斑斓的石头,鱼虾在水中悠游自得,颇有生趣,和外面寸草不生的景象简直是天差地别,萧卿云游了了一会落到了潭底,潭底有一个山洞,山洞被石门掩住,石门右边有一个按钮,萧卿云试了一下,没想到石门就这么轻易的打开了。 萧卿云走进洞里,洞里没有水,洞口有一道结界,将水全都挡住了外面。 山洞面积不大,只有三间房子般大小,边上有一张石床,中间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有一只红色的盒子,一把伞。 应该是方才地震的缘故,盒子掉到了地上,盒子盖也开了,盒子中有一把刀,萧卿云看到的光华就是此刀发出的。 这把刀长约一尺,通身血红,刀柄上镶着拇指大小的玛瑙。 萧卿云走近看,石桌上还写着字。 原来此岛叫做南灵岛,是南灵老祖的修行之所。 盒子中的刀就是南灵老祖所用的“南灵夜杀刀”,此刀威力无穷,专斩修行之人的元神,是魔教的至宝,而伞是南灵老祖的护身法宝,名叫海月伞,打开之后如同一幢彩云,可用于护身,除此之外另有无穷妙用。 南灵老祖,本名康易,出身隐居东海之修仙世家,但康易不喜修行,偏爱作画,他与妻子颜清伉俪情深,恩爱非常,不料颜清红颜薄命,竟然芳龄早逝,康易用情之深,人所难及,经此一事竟至神智恍惚,一病经年,待身体好转,心中苦痛却仍是半分不减。 康易无意之中,失手打死一名弟子,看着弟子死时绝望的眼神,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康易疯狂狞笑。 从那以后,康易性情大变,嗜杀成性,一把“南灵夜杀刀”下,亡魂无数,后康易不容于家族和正道,叛逃到南灵岛,自称南灵老祖。 第四十章玉笛童子赶尸来 南灵老祖,法力高强,正道之人奈何他不得,因此将其称为“刀魔”。 千百年前,"刀魔"南灵老祖,“剑魔”吕四象,还有冰族的“雪魔”风遗雪,三魔齐名,在历届轩辕台斗剑中,都曾诛杀无数正道弟子,让人闻风丧胆。 不过如今,南灵老祖未躲过天劫,早已灰飞烟灭,形神具亡,身后只留下了这两件法宝。 萧卿云收起南灵夜杀刀和海月伞,沿原路回到地面。 按照石桌上记载的口诀,萧卿云练习了一遍,然后默念口诀,驱动南灵夜杀刀,南灵夜杀刀带着红色的火焰,飞向萧卿云手指处。 萧卿云手指处乃是洞中一块巨石,此石高约七尺,粗有一抱,南灵夜杀刀击中石头,此石瞬间化为粉末,萧卿云大惊,此刀威力远胜于他的红莲剑,而且此刀尺寸短小,放在袖子里,甚是方便。 萧卿云又试了一下海月伞,伞一打开,彩云幢幢,光华万千,当真是难得的护身法宝,萧卿云又摘了几颗櫰木的果实一并带着,然后驭剑离开了南灵岛。 萧卿云驭剑一直西行,飞了没多长时间,脚下已是陆地,萧卿云收起剑光落地。 这里是一个海边渔村,岸边停着一排排船只,几十条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从船里往岸上搬卸打回来的鱼,他们的皮肤晒得黢黑,脸上却洋溢着笑容,显然此次出海收获颇丰。 离岸边百步左右,有数排密集的房屋,除了渔民的家,还有两排是商铺,渔民的门口家家户户都有竹子搭成的架子,架子上有的挂着渔网,有的晒着鱼干,海风吹来,空气中都是鱼腥味。 萧卿云找了家酒馆,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酒店环境实在不怎么好,其它几张桌子坐的都是打鱼回来的渔民,光着膀子,流着汗水,脚踩在凳子上,喝着最烈的烧刀子,天南海北的胡吹,桌上全是剥开的的花生皮和吃剩的鱼骨头。 萧卿云随便点了几样菜。 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萧卿云心里暗暗好笑,果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四个菜全是鱼,红烧鱼头,鱼豆腐汤,炸鱼,糖醋鱼。 萧卿云向小二打听了一下,这里叫海盐村。 在灵枢岛时,萧卿云曾向林白婳打听过柳南烟他们三人的下落,林白婳说没见过他们。 萧卿云心想,三人没有来过灵枢岛,想来是又回了清辉洞,风遥精灵过人,溪月修为尚可,三人在一起应该不至于出事,柳南烟有乾坤镜,若是伤势好转,自能追踪到自己的下落。 萧卿云想先后回无间鬼狱找南极双叟报仇。 但萧卿云去过的地方不多,此时也不知自己在什么方位,便向小二打听了一下阴山城,阴山城是离大荒山最大的城镇,找到阴山城,萧卿云就知道怎么回大荒山无间鬼狱了。 萧卿云夹了一块糖醋鱼,尝了一下,没想到味道还不错,于是又要了一壶酒,正吃着,忽然听到外面阵阵喧哗,夹杂着慌乱的人声。 “尸人来了,快跑啊”。 一大批村民边跑边喊,小店里的客人忍不住好奇,趴在门口向外望去,看了一眼,立刻吓的跑出了小店,跟外面的人群一起跑了。 萧卿云从窗户看出去,在人群的身后,果然有三个尸人正在追赶这批村民,这三个尸人,脸色蜡白,眼神空洞,像是被操纵的傀儡。 一些跑的慢的村民已经遭了毒手,尸体都被撕碎了,尸人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 尸人一直对村民紧追不舍,像是受了操控般,存心要拿村民来试尸人的功力。 萧卿云不忍心无辜的村民惨遭杀戮,心想,你既要拿村民来试尸人,我便拿尸人来试我的南灵夜杀刀。 萧卿云袖子一抬,南灵夜杀刀化成一道红光飞出,带着炽热的火焰,闪电般刺穿了三个尸人的身体,三个尸人同时倒下,身体在地上开始燃烧起来,直到化为灰烬,南灵夜杀刀上附带南灵烈火,足能焚天灭地。 被尸人追赶的村民见到尸人被诛杀,一时竟难以置信,半晌,其中一个男子当先走了出来,朝萧卿云跪下道:“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其他村里也被他带动纷纷朝萧卿云跪下。 受了这么多人的重礼,萧卿云有点手足无措,忙扶着男子,向着众人道:“大家请起。” 萧卿云话音刚落,一个童子带着两个尸人,从天而降,落到萧卿云面前。 这童子身高只到萧卿云的腰,穿着花花绿绿的短衣短裤,赤着脚,戴着银项圈,银手镯,手里拿着一只笛子,俨然是苗人的打扮。 村民见到又来了尸人,吓得再次拔腿狂奔,街道上瞬间只剩下了萧卿云,还有他对面的童子、尸人。 童子一落地就瞪着萧卿云,冷冷道:“是你杀了我的尸人?” 能用活人炼制尸人,又放任尸人伤害无辜百姓,此人显然是个祸害。 萧卿云心里盘算着除了此人,又恐对方先下手暗算,于是暗中戒备,悠悠道:“是。” 童子一听,狞笑道:“很好,敢和七煞门作对,今日我” 童子话未说完,萧卿云已祭出红莲剑,红莲剑化成一道红光直取童子,萧卿云又暗中放出南灵夜杀刀,南灵夜杀刀隐藏在红莲剑后面的光华中,同时飞向童子。 童子显然也早有准备,手一扬,一把毒砂泛着粼粼的青光迎向红莲剑,两者相交,空中火花爆开,光华大盛,红莲剑从毒砂中穿过之后,光华顿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再受萧卿云控制,径直落到了地上,剑身一片污秽。 红莲剑被毒砂所污,失了灵力,但毒砂也被红莲剑毁去了大半,留下了一丝空隙,隐藏在红莲剑光华中的南灵夜杀刀,抓住这一丝空隙,直取童子,童子以为破去了红莲剑,正自高兴,却没想到南灵夜杀刀随后袭来,慌忙闪身一躲,避开了要害,但肩膀还是被南灵夜杀刀击中,一条胳膊被削了下来,露出森森白骨,鲜血直流,童子疼的脸色煞白,大喝一声,施展法术,剩余的毒砂,化成点点寒芒飞向萧卿云。 红莲剑被毁,萧卿云早已全神贯注戒备,毒砂飞到的同时,海月伞同时撑开,一幢彩云萦绕全身,挡住了所有的毒砂。 第四十一章一剑追魂断长青 萧卿云有海月伞护身,再次驱动南灵夜杀刀,南灵夜杀刀在空中盘膝一圈,径直飞向童子。 童子这次知道了南灵夜杀刀的厉害,若再被此刀击中,必定形神具灭。 童子身上的笛子本是件神器,吹奏出的寒衣曲,威力无俦,不但能扰人心智,发出的音域更能抵御各种法宝飞剑,但他刚才未用笛子,此时已被萧卿云削去了一只胳膊,只剩一只手无法再吹奏出笛声。 千钧一发之际,童子用手指蘸着肩膀上的血,在空中画了一道血符,血符一分为二,一道血符飞向空中抵住了南灵夜杀刀,另一道血符护着童子的身体,血符红光乍隐乍现,萧卿云细看之下,童子竟已借着血光遁走,连地上的断臂也一起带走了,之后血符也慢慢消失在空中,原地只留下两个不知所措的尸人。 南灵夜杀刀一挥,两个尸人倒地而亡。 随后空中传来童子凄厉的声音:“我乃五仙教玉笛童子,请问阁下大名。” 萧卿云凌空悠然道“在下萧卿云。” 玉笛童子的声音又自空中传来。 “断壁之仇,他日必报。” 声音尖厉狠决,听的人不寒而栗。 萧卿云微微一笑,俯身捡起地上被污的红莲剑,插回背上的剑匣。 玉笛童子是五仙教的长老,后来叛出五仙教,加入了七煞门,其实他并非孩童,只不过天生侏儒,身材一直如孩童一般,手中一只雪玉笛,能吹除万千魔音,威力无穷,所以被人称为玉笛童子。 除了雪玉笛,方才他所用的碧磷神砂,也是剧毒无比,不但能污法宝飞剑,人若沾上必死。 刚才若是玉笛童子先吹奏雪玉笛,再发动碧磷神砂,萧卿云必是凶险万分,但好在萧卿云先发制人,占了先机,这才在玉笛童子身上讨了便宜。 红莲剑失了灵力,萧卿云取出海月伞代替红莲剑,驾起海月伞,飞往大荒山无间鬼狱。 炎狱山,青元洞。 这里便是七煞门的总坛。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正斜躺在大堂中间的石椅上,一只隼立在他的肩头。 这男子一身绿色长袍,方脸阔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这便是七煞门的门主岳桀。 岳星渊负手站在岳桀身侧。 堂下邓寅虎躬身站在中间,作为七煞门的四个长老之一,他此时正在向岳桀汇报近日的情况。 另外还有三位长老坐在左右两侧的椅子上。 七煞门如今的四大长老,第一位是“血手魔煞”邓寅虎。 第二位是刚刚断了一臂,逃回来的玉笛童子,但此时玉笛童子的断臂却被岳桀用分血大法给接上了。 第三位是一个貌美女子,这女子正是原来在无间鬼狱炼药的素青雪。 如今的七煞门门主岳桀,原来只是魔帝风渊的一名随从,跟随风渊修习千年,功法也足以睥睨天下,此人野心勃勃,不甘久居人下,如今风渊不知所踪,岳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野心,重新组建七煞门,四处网罗魔道败类。 作为风渊以前的随从,岳桀自然知道素青雪和风渊的过往,更知道素青雪痴恋着风渊,于是便用风渊的下落和素青雪作交换,让素青雪加入七煞门并为自己炼制尸人。 素青雪一直在苦苦追寻风渊的下落,她也知道岳桀是风渊的随从,当今世上若还有人知道风渊的下落,那恐怕就只有岳桀了,所以,为了寻找风渊,素青雪不惜加入了七煞门,为岳桀所用。 素青雪炼制的尸人可受七煞门弟子的操控,它们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最可怕的就是制作尸人之原体功力越高,制成的尸人也就越强。所以为了能够炼制出最强的尸人军队,最近七煞门将目光盯向了各大门派,四处寻找武功高强之士以之练为尸人。 七煞门的第四位长老,唤作“一剑追魂”断长青。 断长青手里一把追魂剑,神鬼莫测,追魂剑在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九位。 断长青风流倜傥,最是好色,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带着四个美女服侍自己,断长青除了赖以成名的追魂剑,更精通摄魂大法,见到美貌的女子,断长青便用摄魂大法控制其神志,从此她们便对断长青唯命是从,等玩腻了断长青便又回物色新的对象。 多年以来,断长青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也曾多次受到正派人士的追杀。 最后一次最是凶险,那次在不陨城外,断长青见公冶玄鹤的妻子沈从霜孤身一人外出,断长青色胆包天,竟想用摄魂大法将沈从霜掳去,却不知沈从霜修行千年,法力高强,区区摄魂大法又怎能对沈从霜起作用? 断长青施法不成,反惹怒了沈从霜,面对如此无耻好色之徒,沈从霜杀心已起,势要除了这等祸害。 危难之际,断长青被岳桀所救,于是也加入了七煞门。 如今七煞门四处招揽高手。 岳桀想要征服九州天下,必先要对付裂云寺和瑶池宫,这两派数千年来高手辈出。 当下裂云寺的掌教迦叶天尊叶孟章和瑶池宫宫主忘情仙子,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岳桀知道以七煞门现在的实力很能与其相抗。 岳桀曾多次拉拢无间鬼狱,无间鬼狱的第一高手“剑魔”吕四象昔年和忘情仙子不分伯仲。 但护法蝉衣却无心争雄,更不愿和岳桀这等奸诈之人合作,蝉衣只想守好无间鬼狱,不想再去为祸人间,涂炭生灵。 而且也早就看出岳桀狼子野心,他日必定不得善终。 岳桀拉拢不了无间鬼狱,便又暗中勾结了北方的冰族。 冰族一脉的摩挲人,历来久居极北的苦寒之地不归山。 九州富饶,山明水秀,千年前冰族忍受不了苦寒,试图侵占九州的大好河山。 冰族族长曾率领全族离开不归山,大举进犯,掀起无边战火。 后来裂云寺,瑶池宫和玉虚宫三派联手,在木苏城外阳华谷阻击冰族。 面对三派联手,此战冰族损失惨重,就连族长也死在了忘情仙子的瑶光剑下,只余下少数残部返回了不归山。 经此一役,冰族元气大伤,前年来一直于不归山休养生息。 虽然冰族仍然觊觎九州山河,更加对当年险被灭族之仇怀恨在心,但自知能力有限,却也再不敢南下。 第四十二章既见故人胡不喜 当年一战风遗雪还未功成,但如今听说,“雪魔”风遗雪的雪魄龙神功即将练成。 雪魄龙神功,可将肉身化雪,无形无相,法宝飞剑难伤其分毫,一旦施展冰冻三尺,对手如坠冰天雪地,风雪相映间,风遗雪出手神鬼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岳桀曾不远万里前往不归山和风遗雪密谋,如今两人早就有了勾结,风遗雪牵制住北边的瑶池宫,岳桀对付裂云寺。 最近瑶池宫的凝雪珠被盗,恐怕就是风遗雪干的好事。 岳桀要对付裂云寺,最倚重的就是素青雪炼制的尸人。 邓寅虎和断长青负责寻找尸人原体,素青雪炼制出尸人以后,玉笛童子则负责训练饲养。 在七煞门和在无间鬼狱一样,素青雪都有自己的炼丹房,议事结束后,素青雪便回到了自己的炼丹房。 素青雪刚回到炼丹房,弟子进来禀告,说是洞外有人找她,素青雪问弟子来人是谁,弟子却说,来人不肯报上姓名,只道是素青雪的故人,素青雪只好出洞一见。 素青雪走出青元洞,洞外一个青衣少年,背上负着一柄乌鞘长剑,腰间一只包袱,背对洞口,负手而立。 素青雪淡淡道:“是你找我?” 青衣少年闻声,身子一颤,缓缓转过身,眼里含着笑意,望着素青雪道:“师姐,好久不见。” 素青雪只见眼前的少年临风而立,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少年的眉毛浓而长,清澈的眼睛,秀逸温和,笑容更像是温暖的春风,虽然只穿着一身青布衣,却依然潇洒英俊。 望着青衣少年,素青雪幽暗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激动道:“阿陵,你是阿陵,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青衣少年阿陵叹了口,幽幽道:“十年前,师姐离开了五仙教,我便一直想找师姐,只是年纪尚幼,无处可寻,如今教内内乱已生,我更不愿多留,便前来寻找师姐。” 素青雪也叹了口气,道:“阿陵,这些年你还好吗?” 阿陵道:“还好,这些年我一直在教里潜心研习法术,日子过的简单,只是师姐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素青雪道:“阿陵,对不起,当年走的匆忙,没有照顾好你,这些年我一直很惦念你。” 阿陵笑道:“我也想念师姐,以后我便陪在师姐身边可好?” 素青雪笑了笑,这些年来她孤身一人,沉浸在炼丹房里,日子幽暗漫长,她也很久没有笑容了。 素青雪温和道:“好”。 两人含笑相望。 微风拂来,青元洞口的紫藤花摇曳生姿,和煦的日光照在身上,心里都是暖暖的。 一别经年,既见故人,云胡不喜。 过了良久,素青雪道:“走吧,回去了。” 阿陵和素青雪两人,并肩走回青元洞。 阿陵大名叫沈君陵,原是孤儿,一直四处流浪,七岁那边遇到五仙教教主,教主见他骨骼清奇,眉目清秀,便把他带回了五仙教,从此沈君陵成了素青雪的师弟。 素青雪比沈君陵大十岁,素青雪初见沈君陵,他缩在教主身后,清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坚韧和倔强,乌黑的头发多日未洗,清秀的脸上沾满了泥土,素青雪蹲下身来,对着沈君陵笑了笑,拿出洁白的手绢,擦了擦沈君陵的小脸。 素青雪温暖的笑容,像是春日的暖阳,不但融化了沈君陵心里的寒冰,也永远留在了他的心里。 往后的几年,素青雪一直照顾着沈君陵,不但教他修行法术,也照顾着他的日常起居,五仙教内常年四季如春,一年到头穿的都是单衣,但是半大小子,个头窜的快,沈君陵的衣服一年一换,素青雪每年都要给沈君陵做好几身衣服。 时光倏忽而过,匆匆五年,南疆苗人个子向来矮小,但十二岁的沈君陵个头已超过了许多成年的男子,长的更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成了南疆一带有名的美男子,也引来很多少女的倾慕。 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沈君陵不为所动,每日除了修炼法术,便是陪着素青雪修炼丹药,行医治病。 沈君陵天资过人,修炼法术一日千里,十二岁便开始闭关修炼。 闭关前夕,素青雪又为沈君陵做了一身衣服,那日,素青雪捧着衣服来到沈君陵房里,素青雪想帮沈君陵脱去外衣,试试尺寸,素青雪的手刚碰到沈君陵的腰,沈君陵慌乱躲开,脸羞的通红。 素青雪这才反应过来,笑道:“阿陵长大了,在师姐面前会害羞了。” 沈君陵喃喃道:“师姐,我” 素青雪道:“好了,你自己试,我在门外等着。” 素青雪笑着走出房门。 半晌,听到里面沈君陵的声音:“好了。” 素青雪推门进来,沈君陵一身白衣如雪,一尘不染。 素青雪点头含笑道:“不错。” 那日以后,沈君陵便开始闭关修炼。 沈君陵闭关期间,正是苗疆瘟疫爆发的时候。 等他出关之时,素青雪却已飘然而去。 沈君陵痛苦自责,后悔自己在师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没有好好的保护她。 后来得知素青雪一切平安,心里才稍加宽慰,如果师姐真遭遇不测,自己必将悔恨终生。 这次,沈君陵终于又来到了素青雪的身边。 沈君陵走在素青雪的身边,和她并肩走回青元洞,沈君陵偷偷看着身边的师姐,心里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素青雪带着沈君陵在去炼丹房的路上,正好遇到断长青,断长青身边依然带着四个侍女,好色之人身上都仿佛带着种自信,见到美貌女子总想去撩拨一番,刚才在议事的时候,断长青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就一直在素青雪身上打转,现在遇到了又想调戏一下,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断长青把头伸向素青雪的身上嗅了一下,素青雪慌忙躲开,面露怒色。 断长青却抚掌大笑道:“姑娘常年与药草相伴,药香浸透肌肤,玉体生香,倒别有情致。” 断长青方才的无理举动,已引得沈君陵手掐剑诀,此言一出,沈君陵更不再客气,商陆剑自剑匣弹出,带着绿色的光华,直取断长青,断长青猝不及防,慌忙间把头一偏,商陆剑擦着断长青的脸颊飞过,在断长青的脸上划出一道口子。 第四十三章商陆追魂分高下 断长青自命风流,自是极为在意面容,面容受损在他心里胜过杀他父母,断长青用手指拭了一下脸颊的血迹,又用舌尖添去了手指上的鲜血,倏的瞪向沈君陵,眼中寒星一闪,杀机毕露,同时背上的追魂剑也化成红光飞向沈君陵。 素青雪在一旁忙道:“阿陵当心。” 沈君陵早就做了准备,冷哼一声,再次放出商陆剑迎向断长青的追魂剑,一红一绿两道剑光互不相让,在空中猛烈相撞,光华四射,震的洞顶的碎石簌簌落下,素青雪和断长青的四个侍女都被震的后退了一步,断长青本来见沈君陵年纪轻轻,以为无甚修为,追魂剑一出就是奔着取对方的性命而去的,下手自不留情。 而沈君陵心里打的也是同样的主意,眼见着登徒子冒犯师姐,更想杀之而后快,于是两人一出手就变成了以命相搏,商陆剑和追魂剑在空中对峙着,两剑忽然交错,断长青的追魂剑飞向沈君陵,沈君陵的商陆剑也飞向了断长青,两人同时飞身往旁边一掠,躲开了对方的飞剑,双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再次互相攻击。 素青雪在一旁看着,沈君陵和断长青修为在伯仲之间,再打下去必是两败俱伤,素青雪自是不愿见到师弟折在这种小人手里,当下将手一扬,一道青烟从袖中飘出,飘向断长青,青烟过处断长青的四个侍女纷纷倒地,断长青眼见不妙,右手继续驱动追魂剑抵住沈君陵的飞剑,左手拍出一掌,企图用掌风将青烟拍散,哪知青烟散了又聚,范围却变的更大,倏的笼罩住了断长青,断长青立刻闭气,却无济于事,顿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上像刀刮般疼痛,如此一来,右手也无力再驱动追魂剑,沈君陵抓住机会,击落了追魂剑,飞剑凌空飞向断长青,势要取其性命。 断长青此时已失去了招架之力,眼见要命丧当场,空中又飞来一道红光替断长青挡住了这一剑,这破空而来的一剑,震的商陆剑偏出了一大截,沈君陵险些失去了对商陆剑的控制。 素青雪见此情形,道:“阿陵住手。” 沈君陵闻声收回了商陆剑,红光也再次飞起,沈君陵寻着红光飞回的轨迹,看到了身边又来了两个人,红光飞回了一个少年人背后的剑匣,这两人正是岳桀和岳星渊父子。 岳桀背负双手,沉声道:“两位都是七煞门的长老,如此行事,岂非让门内弟子笑话?” 素青雪冷冷道:“那就请门主让那无耻之徒离我远些。” 岳桀看了一眼断长青,道:“素姑娘是我请来的高人,你以后要放尊重些。” 断长青晃晃悠悠挣扎着走到岳桀面前,躬身道:“是。” 岳桀道:“那还不快向素姑娘道歉?” 断长青又转向素青雪,缓缓道:“小可无礼,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素青雪冷哼一声。 岳桀声色缓和,对着素青雪道:“姑娘看如何?” 素青雪道:“罢了。” 岳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断长青又挣扎着道:“还请姑娘赐我解药。” 素青雪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扔给了断长青。 岳桀和岳星渊此时又将目光转向了沈君陵,岳桀道:“这位是?” 素青雪道:“正要和门主禀告,这是我的师弟沈君陵,他亦精通药理,以后可留在我身边帮我。” 岳桀见沈君陵修为不凡,又听素青雪这么说,自是高兴,道:“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素青雪道:“那我便先带师弟回炼丹房了。” 说完素青雪便向炼丹房走去,沈君陵跟在素青雪身后。 炼丹房里只有素青雪和沈君陵二人,沈君陵道:“门主表面客气,断长青阴险无耻,这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素青雪道:“我知道,门主对我们客气,是因为我们还有用,断长青向来好色,但经过今天的事,想必日后会收敛。” 沈君陵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师姐何必留在这里与虎谋皮呢?” 素青雪沉吟了半晌,低声道:“因为有一个人的消息,只有门主知道,这是我留在这里的交换。” 沈君陵道:“你还在找风渊?” 素青雪沉默不语。 沈君陵又道:“路上听说七煞门在炼制尸人,那些尸人都是师姐炼制的吧?” 素青雪点了点头。 沈君陵叹了口气,道:“师姐可知,把活生生的人炼成尸人是何等残忍,尸人炼成之后更是为祸人间,乱杀无辜,此举更是有伤天德啊。” 素青雪何尝不知自己造出的尸人是祸害,可是这是她唯一能知道那个人消息的方法,那个人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执念,人若有了执念,就同时有了软肋,素青雪也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幽怨之色,半晌久久不语,看到素青雪难过,沈君陵也不再追问,两人都不言语,炼丹房里一片寂静。 过了良久,素青雪方自幽幽道:“刚才在洞外,你说教中内乱,是怎么回事?” 沈君陵道:“自从教主仙逝,教中两大长老元佑和黑齿,为争教主之位互不相让,教中人心浮动,自相残杀,五仙教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的景象。” 素青雪笑了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你此时登高一呼,教主之位岂非唾手可得?” 沈君陵也笑了,道:“我要这教主之位有何用?” 素青雪道:“那你想要什么?” 沈君陵一阵沉默。 今日七煞门着实有些热闹,这边沈君陵来寻素青雪。 过了没一会,门外值守的弟子又来禀告邓寅虎,外面有位美人来找邓长老,这名弟子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朝邓寅虎眨眼,满脸春心荡漾和羡慕之情。 邓寅虎来到洞外,见外面的女子正是“曼妙仙娘”许飞霜。 许飞霜一见到邓寅虎,腰肢一拧,水蛇一般滑进邓寅虎的怀里,柔荑玉手搂住邓寅虎的腰,娇笑道:“奴家想死你了。” 门外四名值守的弟子,看着许飞霜这般风情,一颦一笑,销魂荡魄,四人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真恨不得此刻自己是邓寅虎。 第四十四章仙娘寻虎青元洞 邓寅虎看着许飞霜,脸色涨的的通红,咽了咽口水,纵然心痒难耐,但还是不愿在弟子面前失了身份,干咳了两声,道:“飞霜,可有天书的下落?” 许飞霜一把推开邓寅虎,秀眉一敛:“你们男人真是薄情寡义,这些日子不见,你也不来寻我,可怜我心里惦记着你,千辛万苦来寻你,你却只关心天书。” 许飞霜说完以手掩面幽幽啜泣起来。 邓寅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血手魔煞”邓寅虎,这一双手不知沾染过多少亡魂的鲜血,但此时面对许飞霜,这双手既想搂住许飞霜的肩膀,又想替许飞霜擦眼泪,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许飞霜暗中瞥了一眼邓寅虎,看到邓寅虎窘迫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甚是得意。 邓寅虎憋了半天,方自喃喃道:“飞霜,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来找我,我高兴着呢。” 许飞霜破涕为笑,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邓寅虎道:“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许飞霜幽幽道:“前些日子我又遇到了身怀天书的那个少年,险些在他手里吃了大亏,这段日子一直在找你啊。” 邓寅虎道:“改日我一定替你报仇。” 许飞霜道:“那少年名不见经传,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又一直带着面具,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邓寅虎道:“此事我已禀告过门主,门主猜测那面具就是当年魔帝风渊的白玉面具,再根据他的法术修为判断,他应是无间鬼狱的弟子。” 许飞霜道:“此话当真?” 邓寅虎道:“我怎敢骗你呢,飞霜,门主早就在无间鬼狱安插了细作,我想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了。” 许飞霜道:“那我要提前谢谢你了。”说着许飞霜的手臂勾住了邓寅虎的脖子。 邓寅虎闻着许飞霜身上袭人的香气,看着许飞霜近在咫尺的迷人脸庞,心神一阵恍惚,再也把持不住。 邓寅虎手一挥,凭空生出一圈红色的烟雾,环绕在了两人身侧,将两人和外界隔了开来。 然后邓寅虎咽了口口水,吻向许飞霜的额头,之后鼻子,耳朵,嘴唇,脖子,一直向下吻,吻到许飞霜的胸口,邓寅虎一把扯开许飞霜的衣服,许飞霜脸色一红,邓寅虎轻柔的用手抚摸着许飞霜雪白的胴体,嘴唇吻向许飞霜**般坚挺的胸膛 许飞霜一边享受,一边呻吟:“你好坏,弄的人家好痒。” 四名值守弟子被邓寅虎画出的烟雾结界挡住,看不到两人,但却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本来许飞霜说话的声音就好听,更何况在这种事情上呢? 再加上她对男人的经验,呻吟的声音就足够挑起普通男人所有的情趣,这声音就像用一根羽毛不断抚摸你身上最敏感的部位。 四名弟子被许飞霜的呻吟声勾的浑身的骨头又酥又软,脑海中浮想联翩,不知不觉间下体中间的部位,竟然硬了起来。 过了半晌,邓寅虎收起了红色烟雾,许飞霜已经穿戴整齐,依然明艳动人。 邓寅虎满脸春色,容光焕发,两人携手走进青元洞。 走到洞口许飞霜突然回身,对着四名值守弟子抛了个媚眼,四名值守弟子瞬间如遭雷击,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大荒山,无间鬼狱。 萧卿云离开海盐村后,边走边打听,这才回到无间鬼狱。 在回来的路上萧卿云脑海里想了无数次南极双叟的死法,一剑杀了他们可太便宜他们了,当年父母被他们烧死,如今因果循环,定让他们尝尝同样的滋味,我便用手中南灵夜杀刀上的南灵烈火让他们灰飞烟灭,不知到时在南灵烈火焚烧之下,他们丑陋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向自己求饶?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直接杀了自己斩草除根呢? 萧卿云一边想一边走,路上又戴上了白玉面具,然后径直去了南极双叟的居室,走到居室门口,萧卿云停下了脚步,此时他情绪有些激动,心里怦怦直跳,双拳紧握,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知道以自己今时今日的修为,顷刻间便能取了南极双叟的性命。 但南极双叟不只是仇人,更是彻底改变他命运的人,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杀了南极双叟,也等于杀了自己过去的十年,不过这十年并不是愉快的记忆。 萧卿云心想,就这样吧,斩断过往,从新开始。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推开了居室的石门。 但是居室里却空无一人,萧卿云心里一阵失望。 萧卿云正想找人打听一下,刚走出居室的门,就碰上了陆文星和陆文月两兄妹,两人微笑相迎,陆文星道:“蝉衣护法知道你回来了,传你前去相见。” 萧卿云淡淡道:“知道了。” 转言又道:“你们可知南极双叟去了哪里?” 陆文星道:“不知道,不过应该一会就回来了吧,他们一向很少下山。” 萧卿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刚才也见到居室里的摆设行李一切如常,不像久出未归的样子。 陆文星见萧卿云立在原地不动,试探着道:“你找他们有事?” 萧卿云道:“没事,走吧。” 萧卿云当先走了出去,走出洞外,驾起海月伞飞上了鬼狱顶层后,收起了海月伞,陆文星陆文月跟在萧卿云的身后。 这里还和萧卿云第一次偷偷上来时一样,有着数不清的琼花异草,瑶池仙树。 陆文星见海月伞光华内敛,若隐若现,知是宝物,忍不住道:“师兄这是得了件什么宝贝?” 陆文星陆文月两人向来前倨后恭,左右逢源,不是善类,萧卿云更记得当年两人曾陷害自己和溪月,对二人没什么好感,所以不想和他们搭话,一直闭口不言,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再自讨没趣。 三人一起走进了摘星楼,蝉衣坐在中间上面的椅子上,吕四象也在,斜躺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喝酒,楼里只有他们二人。 萧卿云和陆文星陆文星向蝉衣和吕四象躬身行礼,蝉衣对着陆文星陆文月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齐声:“是”,转身走出了摘星楼。 第四十五章出匣纷纷霜雪寒 蝉衣对着萧卿云道:“此番历练可有收获?” 萧卿云道:“弟子曾无意之间得到了‘六合天书’,后又在南灵岛取得了南林老祖的南灵夜杀刀和海月伞。” 蝉衣笑了笑,道:“这三件都是天下至宝,能有此机缘当真是难得。” 萧卿云道:“‘六合天书’弟子一直未能参透,护法和前辈见多识广,可否帮弟子参详一下?” 吕四象摇晃着手里的酒葫芦,悠悠道:“不必了,天书百年前还在紫云谷时,我便见过了,看不懂。” 蝉衣也笑着摇了摇头。 萧卿云一阵无语。 吕四象整日似醉非醉,走路晃晃悠悠,他起身道:“你可知海月伞有何妙用?” 萧卿云道:“弟子只知可化出一幢彩云护身。” 吕四象笑了笑,道:“这是最简单的用法,凡修行之人都会,除此之外,另有无穷妙用。” 萧卿云取下背上的海月伞,双手捧在面前,道:“还请前辈赐教。” 吕四象轻轻抚过海月伞,平日晦暗眼里闪过一丝光辉,然后左手接过海月伞,右手握住海月伞白色的伞柄,轻轻一转,从伞柄里抽出了一柄剑,这柄剑剑身只有手指般宽,薄如蝉翼,像冰一样。 吕四象以指弹剑,剑吟如幽泉回响。 吕四象悠悠道:“出匣纷纷霜雪寒,入手辉辉星斗现,此剑名唤‘霜雪’,触手冰凉,妙用无穷,看好了。” 吕四象挥舞起了霜雪剑,飘逸灵动,潇洒自如,如惊鸿掠水,似谪仙下界,这和他平日的剑法并不相同。 霜雪剑在吕四象手里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白光。 吕四象舞剑的时间越长,霜雪剑的光华越盛,剑影之中,竟然夹杂着雪花和冰霜。 此时吕四象已将霜雪剑祭出,在吕四象的指挥下,霜雪剑在空中变化万千,并且雪花和冰霜越来越多,萧卿云觉得大厅里越来越冷,像是走进了冰天雪地。 整个大厅仿佛都在霜雪剑的剑影笼罩中,在漫天的剑影,雪花,冰霜的掩盖下,霜雪剑的剑身恍若变成了透明,萧卿云心想,此时我若是他的敌人,万难躲开霜雪剑的攻击。 萧卿云思忖之间,吕四象停下了动作,收回霜雪,插入伞柄,这一会的功夫,大厅的地上竟然落了一层雪。 吕四象道:“这便是霜雪剑的妙处,在和敌人交手时,剑身所过之处,能营造出一个冰雪世界,在冰雪的掩护下,霜雪剑宛如透明,让人防不胜防。” 萧卿云道:“多谢前辈赐教。” 吕四象又道:“海月伞和霜雪剑本是出自玉虚宫我的一位故人之手,她心思灵巧,匠心独运将二者合二为一,做成了伞中剑,除此之外,她还将自己辛苦炼成的九九八一枚‘芙蓉针’藏在了伞尖之内,转动剑柄即可发出,芙蓉针刺入人身后,随血脉流动,直刺心窍,厉害无比,但方才我看了一下,此针如今只剩下十三枚,切记不可乱用。” 萧卿云道:“晚辈记住了,但既是前辈故人之物,怎么会落地南灵老祖手里呢?” 吕四象道:“不知道”。 萧卿云笑了笑,道:“如此心灵手巧,剑法飘逸灵动,前辈的这位故人定是女子吧?” 吕四象道:“少废话”。 话音未落,萧卿云还没看清吕四象的身影,吕四象倏的一下到了萧卿云身前,把海月伞塞到萧卿云手里,右手双指并立,抵住萧卿云的眉心,萧卿云顿觉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入身体,萧卿云闭目感受。 过了盏茶功夫,吕四象收手,萧卿云只觉的四肢百骸有一股灵力游走,自身的修为又进了一大步。 萧卿云单膝向吕四象跪下,道:“多谢前辈大恩,弟子不胜惶恐。” 吕四象淡淡道:“少拍马屁,我不过是看在你与海月伞的缘分上,才将霜雪剑传授给你,顺便提升了你一点修为,以你如今的修为,加上海月伞护身,若非遇到顶尖高手,必不至于吃亏,日后若能参悟天书,通达仙途也未必是难事,但红尘万丈,纷扰太多,世间之事,变化莫测,不能尽如人意,凡事都要慎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回不了头。” 萧卿云道:“谨记前辈教诲。” 吕四象道:“起来吧。” 萧卿云起身又道:“前辈的龙牙剑不是封在了沉溪吗?这次我遇到了一个少年,龙牙剑在他手里。” 吕四象道:“封剑已有百年,灵力渐弱,镇不住龙牙,被人取走也不足为奇。” 萧卿云又转向蝉衣,道:“七煞门现在四处攻伐,炼制尸人,涂炭生灵,继续下去正道必不能忍,他日定有一场大战,在正道眼中无间鬼狱和七煞门隶属同支,难免会被波及,不知护法有何打算?” 蝉衣道:“多年以来,无间鬼狱收容的大都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虽然他们之中有些是奸恶之人,但只要在鬼狱里都还算老实,如今多事之秋,我已关闭门户,禁止外人再进入鬼狱,也禁止本门弟子外出作恶,不过素青雪还是逃出了鬼狱,加入了七煞门,尸人就是她炼制的,七煞门门主岳桀曾多次拉拢,都被我回绝,他日正邪大战,我们也只好独善其身,两不相帮。” 萧卿云道:“如此也好”。 听了两人的话,吕四象冷笑道:“你不惹事,事情一样会来招惹你,在正道眼里,你永远是是邪魔外道,在七煞门眼里,你不帮他,等于与他为敌,他们也不在乎再多你这么个敌人。” 萧卿云笑了笑,道:“那以前辈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吕四象道:“我们夹在两者之间,无论如何都是进退两难,我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萧卿云抚掌笑道:“人生天地间,正应如此,前辈之言,当浮一大白。” 萧卿云走到椅子边的案上,取了一只茶杯,将茶泼在了地上,道:“借前辈的酒,敬前辈一杯如何?” 吕四象把酒葫芦抛给了萧卿云,萧卿云把茶杯里面倒满酒,又将酒葫芦抛回给吕四象。 第四十六章拔剑四顾心茫然 萧卿云举起茶杯里的酒,道:“晚辈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萧卿云从来没有喝过酒,喝完之后,辣的脸色通红,俯下身来剧烈的咳嗽,样子甚是窘迫。 吕四象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不能喝就别逞强。” 萧卿云站起身,道:“谁说的,拿酒来。” 萧卿云走到吕四象身边,拿过吕四象的酒葫芦,仰起头咕咕喝了几大口,吕四象一把夺回酒葫芦,道:“像你这般牛饮,简直是暴殄天物,还是算了吧。” 萧卿云笑了笑,道:“改日晚辈买来好酒,再请前辈畅饮。” 萧卿云说完这句话,叹了口气,缓缓摘下脸上的白玉面具,道:“弟子不叫江蓠,本名萧卿云,乃是梧桐山庄的少庄主,南极双叟杀我父母,又将弟子掳来,给我服下忘忧蛊,抹去我的记忆,如今我记忆恢复,此番回来就是找那南极双叟报仇,还请护法成全。” 蝉衣叹了口气,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既是你们的私怨,你要报仇我自不能阻拦,但却不能在鬼狱里将人杀死,否则我无法向其他弟子交代。” 萧卿云道:“多谢护法,弟子明白,我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出鬼狱,不让护法为难。” 蝉衣笑了笑。 萧卿云道:“弟子告退。” 蝉衣点点头。 萧卿云转身走出了摘星楼。 在去南极双叟住处的路上,萧卿云遇到了陆文月,陆文月见到萧卿云便笑道:“师兄生的如此俊朗,以前为何终日带着面具?若不是小妹认得师兄这身衣服和背上的宝伞,还以为是新来的呢?” 萧卿云只想去找南极双叟,不想和她废话,径直往前走,两人擦肩而过之时,陆文月一下扑到萧卿云怀里,道:“师兄怎么不理人?” 萧卿云一把推开陆文月,道:“你想干什么?” 陆文月挡在萧卿云身前,一副满怀委屈的样子,道:“师兄当真是如此不解风情?还是一直记恨小妹当日对师兄做的错事。” 萧卿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我现在还有事,你赶紧让开。” 陆文月不依不饶,道:“师兄真的不明白小妹的心意吗?小妹我我对师兄” 萧卿云突然反应过来,陆文月分明是在拖延自己的时间,陆文星陆文月向来形影不离,此时却不在这里,萧卿云心道:“不好”,一把推开陆文月,飞身掠向南极双叟的居室,半路上又碰见了陆文星,陆文星笑着道:“师兄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萧卿云来到南极双叟的居室,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他又向洞外飞去,半道上遇到门外值守的弟子,值守的弟子捂着胳膊,正往洞里来,萧卿云一把拉住他,问道:“见过南极双叟吗?” 值守弟子道:“我正要去向护法禀报,南极双叟想要出去,弟子上前阻拦却被他们打伤了,此时他们已经逃离大荒山了。” 萧卿云急道:“往哪个方向去的。” 值守弟子道:“南边。” 萧卿云松开值守弟子,飞出洞外,驾起海月伞往南飞去。 路上萧卿云在想,定是陆文星和陆文月听到了他和护法的谈话,所以陆文月才在半路拖住自己,陆文星通知南极双叟逃走,这两人向来嫉妒自己修为高,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放走自己的敌人,以此报复,当真可恶。 山洞里陆文星和陆文月碰了头,陆文月笑道:“人逃走了?” 陆文星嘿嘿一笑,道:“听我说萧卿云要找他们报仇,自然落荒而逃。” 陆文月道:“虽然我们奈何不了他,也不能让他事事如意。” 陆文星道:“一日报不了仇,便一日如鲠在喉,那滋味可不好受。” 陆文月道:“门主着我们打听的身怀天书的人也是他,我们要赶快向门主禀报。” 陆文星脸上露出一丝怨毒之色,恨声道:“为什么好事都落在他头上呢?” 陆文月笑道:“等门主知道天书在他手里,就不是好事了。” 陆文星道:“不错。” 两人回到了居室,将萧卿云的肖像画了下来,连同其他的信息,飞剑传书给了岳桀。 萧卿云离开大荒山,向南飞了很远,始终未见南极双叟的踪影,萧卿云心想,这两人一向狡猾,又怎会傻到只朝一个方向走呢? 只不过,人海茫茫,山川海海,自己又该去哪里找呢? 本以为回来便能报仇,却又横生枝节,放跑了仇人,萧卿云心里一阵失落。 萧卿云想到了柳南烟,若此时乾坤镜在身边,必能找到南极双叟,多日未见,也不知他们三人现在如何?现下找不到南极双叟,不如先去和他们三人汇合,于是萧卿云转头向浮烟山飞去。 萧卿云到达浮烟山时已是入夜时分,浮烟山上云海奔涌,月色如银。 萧卿云在空中遥遥就看到了清辉洞,和往日不同的洞前的平台上多了一套石桌椅,他已经看到了柳南烟和风遥溪月三人,他们此时正坐在石桌前,萧卿云凌空而降。 萧卿云一落地,溪月立刻骂道:“你还知道回来?” 萧卿云笑了笑,道:“哦?你在说谁?” 溪月白了他一眼,道:“少装蒜,你这些日子的事,我们一清二楚。” 萧卿云笑道:“所以你们知道我要回来,在这里等我喽?” 溪月道:“少自作多情。” 风遥笑道:“还不是南烟,我们分开之后,一直不放心你,每天都用乾坤镜追踪你的下落,今天看到你飞行的方向,猜测你要回来,我们便在这里等着了。” 萧卿云笑了笑。 柳南烟也一直含笑而立。 萧卿云道:“能用乾坤镜,看来伤都好了。” 柳南烟道:“早就好了,看到主人在灵枢岛恢复了容貌,我们真替你开心。” 萧卿云道:“谢谢,以后不要再主人长,主人短的叫了,我们平辈论交便好。” 柳南烟嘟着嘴思索了一下,咯咯笑道:“我以后叫你大哥好了。” 溪月一听,哈哈大笑:“你都活了几百年了,当他奶奶都绰绰有余,还叫他大哥。” 萧卿云、风遥、柳南烟一听也不由哈哈大笑。 萧卿云道:“我们只管今生,不论前世,所以年纪要从南烟化身成人开始算。” 风遥道:“那这还差不多。” 第四十七章千年古刹裂云寺 萧卿云转言道:“你们既然能从乾坤镜里看到我,可曾看到我正在找的南极双叟?” 柳南烟道:“看到了。” 萧卿云急道:“在哪?” 风遥道:“裂云寺。” 萧卿云不解道:“他们敢去裂云寺?” 溪月道:“你还不知道吗?如今七煞门声势滔天,顺者生,逆者死,除了一些隐居的散仙,能与其抗衡的只有裂云寺,现在正邪两道纷纷站队,要么加入七煞门,要么投靠裂云寺。” 风遥道:“裂云寺七日前发出‘轮回令’,无论正邪,只要接了‘轮回令’,便可受裂云寺庇护,如同轮回重生,此令一出,立刻成了那些被七煞门逼得走投无路的人的救星,一个个纷纷逃往裂云寺。” 萧卿云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柳南烟道:“南极双叟已经逃进了裂云寺,若要找他们报仇,无异于和裂云寺为敌。” 萧卿云握紧双拳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溪月道:“为了自己的千年声誉,裂云寺绝不会让自己保护的人出事,你可要想好了。” 风遥道:“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们出” 萧卿云截口道:“我已经等了十年了,不想再等下个十年,何况有了这样的好去处,他们怎还会出来?” 溪月道:“你一定要去裂云寺?” 萧卿云道:“是。” 溪月道:“你若要去,三日后或许是机会,三日后,裂云寺要举行‘轮回大会’,所谓的‘轮回大会’,就是让投靠裂云寺的众人公开亮相,并当众为他们分发裂云寺弟子才独有的信物‘佛心铃’。” 萧卿云道:“裂云寺如此公然和七煞门叫板,想必到时七煞门必有动作。” 风遥道:“不错,他们一旦交手,不管谁胜谁负,我们都可趁乱下手。” 柳南烟道:“裂云寺既然敢在此时开‘轮回大会’,定然有万全之策。” 萧卿云道:“那就要看七煞门有多少斤两了,希望他们不是一群饭桶,不要一触即溃。” 裂云寺。 天下第一名刹,仙宗祖庭,以禅修仙。 千年以来,仙人辈出,除魔卫道,护佑九州。 裂云寺以修仙为主,所以不同于寻常的寺庙,虽只收男弟子,但弟子不需要剃度。 裂云寺以青冥山山势而建,周围群峰环绕,巍峨的宫宇,从山腹连绵到山顶。 幽隐竹林,松柏迭翠。 寺的大门是一座面阔三间的单檐歇山顶建筑,前墙配衬适当,开有等距的两个圆窗。 门前用青石砌成十七级台阶,呈垂带式。 东西两边配有对掖门。 山门前有石狮一对,雄雌相对,虎视眈眈。 这样的建筑风格使得裂云寺门尽显仙家大派的风范而又不显浮华。 远远望去,一片古刹风光涌入眼帘。 裂云寺大殿,称为万佛阁,位于青冥山万佛金顶,殿前睹光台面积广阔,可观金顶四大奇观--日出、云海、佛光、神灯。 每当清晨,自金顶下望,只见云雾似海,时如波涛翻滚,时又风平浪静,奇幻无穷。 寺中之人将裂云寺美景概括为十种:金顶祥光、象池月夜、九老仙府、洪椿晓雨、白水秋风、双桥清音、大坪霁雪、灵岩叠翠、罗峰晴云、圣积晚钟。 象池就位于金顶侧殿之后,此时正是深夜,云收雾敛,皓月当空,水月相映,清光无限。 四周白云缥缈,万籁俱寂。 池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羽衣星冠。 月光照着他的脸,他脸上的轮廓英俊而突出,但却像是远山上的寒冰塑成的。 他的脸是苍白的,白得透明,就像是远山上亘古不化的雪。 他立在那里就像是天上的飞仙,降临人间,清高绝世。 他就是裂云寺的掌教,“迦叶天尊”叶孟章,昔年手握鸿蒙古剑战胜魔帝风渊,被称为“天下第一仙”。 自接任掌教以来,叶孟章一视同仁,赏罚分明,极有威严,于是裂云寺在他的打理下,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掌管天下的中流砥柱。 温修筠来到叶孟章的身后,躬身道:“师父,人都安排好了。” 叶孟章没回头,只是朝温修筠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温修筠犹疑了一下,却依然立在原地。 叶孟章淡淡道:“还有何事?” 温修筠道:“弟子有一事想问?” 叶孟章道:“问吧。” 温修筠道:“来投靠裂云寺的人中,有很多都是作恶多端的魔头,师父收容他们,不怕毁了裂云千年清誉吗?” 叶孟章道:“若不收容他们,难道把他们逼到七煞门去吗?” 温修筠道:“正邪不两立,即便如此也不能和邪魔外道为伍。” 叶孟章道:“他们不过是来投靠我的,怎配与我为伍。” 温修筠道:“这又有何区别?” 叶孟章道:“来投靠我,就要听我的命令,九州天下我说了算,七煞门也一样,我早晚收了他。” 温修筠道:“弟子修炼只为除魔卫道,护佑苍生,而不是图谋天下。” 叶孟章道:“若我为天下之主,这世间规则由我来定,到时何来正邪之分?有谁敢作恶?又有何魔可除?” 温修筠道:“若真是如此,也必是踏过累累白骨才能达成。” 叶孟章道:“那又如何,我虽不喜欢杀人,但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为了世人的子孙后代,牺牲他们自己有何不可。” 温修筠叹了口气,道:“弟子不敢苟同。” 叶孟章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师父,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必须要服从我的命令,这就够了。” 温修筠无话可说,一阵沉默。 叶孟章道:“你退下吧。” 温修筠躬身道:“弟子告退。”说完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修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心里想着,师父此刻召开“轮回大会”,摆明了是要把七煞门引来。 而且还飞剑传书各大正派人士和隐居的散仙异人。 到时,正邪相见,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正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首当其冲的便是裂云寺数千弟子和青冥山下青河镇上的数万百姓。 但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却毫无办法。 第四十八章七指神棍厉润一 炎狱山,青元洞。 岳桀斜躺在大厅正中的椅子上,岳星渊站在他身侧,岳桀左胳膊曲肘放在面前,他的隼正立在他的胳膊上。 岳桀的这只隼,名叫黑风,也是百年灵物,黑风一身漆黑的羽毛,双爪如利刃,能裂石断金,胜过寻常刀剑,嘴里能吐出“黑煞烟”能灭阳火,污飞剑。 七煞门的四大长老都在,沈君陵站在素青雪的身后,自从来到青元洞,沈君陵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都和素青雪形影不离,即便是睡觉他的房间也紧挨着素青雪。 断长青多次嘲笑他是素青雪的跟屁虫,活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岳桀轻轻抚摸着黑风的羽毛,淡淡道:“‘轮回大会’,各位有什么看法?” 邓寅虎先道:“叶孟章此时召开‘轮回大会’,分明是向我们示威,我们正好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断长青道:“听说叶孟章手持鸿蒙古剑,修为更在昔年的‘魔帝’风渊之上,恐怕不好对付。” 岳桀道:“鸿蒙古剑的威力,我早就见识过,如今我已练成一门神功,可破他鸿蒙古剑。” 邓寅虎、断长青、玉笛童子齐声道:“是何神功?” 岳桀嘿嘿一笑,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玉笛童子道:“既然如此,我们自当杀上青冥山,一举灭了裂云寺。” 岳桀道:“素姑娘,尸人炼的如何了?” 素青雪道:“已经有八十多人了。” 岳桀道:“好,他们原本都是有修为的人,炼成尸人以后,法力大增,足以以一当十,‘轮回大会’那天,我便带着他们一起杀上裂云寺。” 青河镇。 这是青冥山脚下的一座小镇,由于紧靠着裂云寺,千年以来没有妖魔敢在此生事,如今“轮回大会”在即,小镇上也变得热闹起来,明显多了一下外来的人。 和裂云寺相熟的人,现下大都已经住进了裂云寺,只等“轮回大会”召开。 在这里的多是一些散仙异人,都想去‘轮回大会’上凑凑热闹,但又不愿提前去裂云寺叨扰,便在此停留几日,游历一番。 镇上的人不由感叹,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镇上却不见半个裂云寺弟子,叶孟章当真是沉得住气。 其实叶孟章早就做了打算,普通弟子大都修为平常,分散派出去,遇到七煞门的妖人,也只能是送羊入虎口,白送了性命,不如就留在寺里,保存实力,以逸待劳。 何况在他心里,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不管七煞门来多少人,有多少法宝飞剑,他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萧卿云已经来到了青河镇,一个人坐在“青河客栈”的二楼上,柳南烟、溪月和风遥本来也想陪他来的,但是他断然拒绝了,这是他的私仇,他不想让人插手,也不想让他们成为裂云寺的敌人。 萧卿云选的这个位置很好,既能看到窗外的景色,又能看到楼梯上来的人,他对吃一向不太讲究,所以让小二随便看着上菜。 小二端上菜后顺便向他介绍了一番,分别是泡椒凤爪、口水鸡、香辣虾、鸡豆花,萧卿云不由心想,难道真的是入乡随俗吗?上次在海盐村,吃的都是鱼,这次的菜却都是辣的。 萧卿云拿起筷子随便尝了一口,感觉辣的舌头都麻了。 此时客栈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看模样大都是仙家子弟,但萧卿云初出茅庐,一个也不认识。 萧卿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又低头吃了几口菜。 过了一会,楼梯上来一个人,一身灰蓝布衣,左手少了三根手指,只剩下了食指和大拇指,他右手手持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白布,白布上面写一个大大的“算”字。 上来以后,他四下挨个桌问。 “客官,算命吗?” “客官,来一卦。” “不准不收钱。” 但是他问了一圈,也没有人找他算卦。 但却有人笑道:“呦,这不是‘七指神棍‘厉润一吗?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他同桌的第二人问道:“为何?” 第一个人笑道:“你当他这名号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胡说八道被人剁去了三根手指。” 第二人笑道:“那当真是命大,不过看来还是记吃不记打。” 楼上的其他客人,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不由的轻轻发笑。 萧卿云心里也暗暗好笑,一个算命先生有了神棍的称号,生意可想而知。 厉润一既不生气,也不多分辨,只是悠悠叹道:“忠言逆耳,世间之人只知道装聋作哑,心存侥幸,却不知天道有常,命中注定。” 说完之后,厉润一缓缓走下了楼。 萧卿云也结了账,走出了客栈,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当垆卖酒的少女,坐着游戏的童子,门口缝补衣服的老人,看上去宁静平和,这人间烟火,总能抚慰人心。 但明日呢?明日“轮回大会”以后,这里还能保持这份宁静吗? 萧卿云叹了口气,向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有个人挡在了他面前,正是刚才的厉润一。 厉润一道:“这位老弟,面容清嘉,根骨灵秀,方才在楼上贫道便注意到你了,不如贫道为你卜上一卦?” 萧卿云笑了笑,道:“不必了。”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厉润一跟着萧卿云身后,边走边道:“你心怀仇恨,来参加‘轮回大会’就是为了报仇。” 萧卿云一听,停下了脚步。 厉润一望着萧卿云的背影,笑了笑,道:“明日你必能如愿,且你素有仙缘,成就无限,但福兮祸所依,你此生有三重大劫,若都能度过,即使不能飞升成仙,也可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剑仙。” 萧卿云听厉润一所言,一板一眼,也不想别人口中的神棍那般不堪,听他这么说,萧卿云起了一丝好奇真心,转过身想再问厉润一几个问题。 但是身后虽然依旧人来人往,但却没有了厉润一的踪影。 萧卿云心中一惊,以自己的耳力之聪,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有这样修为的人,岂会是神棍。 萧卿云沿着长街走去,前面就是青冥山脚下,他现在还不能上山,他要等明日,到时混在其他宾客之中。 第四十九章青冥山上风波起 九月廿七,日历上说今日宜会亲友、嫁娶、订盟。 清晨,青冥山。 太阳从云海中升起,晴空万里。 整个裂云寺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的熠熠生辉,寺中人头攒动,今日便是“轮回大会”召开的日子。 山门外已有宾客陆续而来,虽然都是修仙之人,能驭剑飞行,但为了表示对裂云寺的尊敬,大家都是驭剑飞到山门前落地,然后步入裂云寺。 山门前负责招呼宾客的是温修筠和温修竹,他们是弟子中辈分最高的两人。 来的宾客不需要任何的信物和请帖之类的便可进去,这是叶孟章的主意。 对付毒瘤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彻底发出来,他不在乎混进多少魔道妖人,也不在乎混进来的人会不会伤害投靠他的人,他开“轮回大会”就是在等七煞门来,倘若今日能重创七煞门,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萧卿云随着宾客走到山门前,温修筠也看到了他,两人互相点头打招呼,然后萧卿云顺着山路上到了万佛金顶,金顶之上宾客如云,万佛金顶面积广阔,足能容纳千人。 中间新搭成的台子,铺着红毯,左右两侧陈列着两排椅子,左侧是给投靠裂云寺的人坐的,椅子只四把,显然是给其中最有身份的人坐的,其他人只能站在后面。 右侧是给宾客坐的,同样也是四把椅子,首端的椅子上坐一个女子,她的身后还站在两个女子,三人都是一身白衣如雪,美貌倾城,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萧卿云也看到了他们,心里一阵激动,站着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人正是砚雪,那椅子上坐着的必定就是瑶池宫的宫主忘情仙子。 想不到灵枢岛一别,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萧卿云想向砚雪打招呼,但还忍住了,瑶池宫都是女子,宫规甚严,当着这么多人,贸然和砚雪打招呼,定然引来非议,何况自己今天是来报仇的,万不能引人注意,当下缩在了人群之中。 此时,一个少年身后跟着两人走上了台子,少年羽衣星冠,玉钗束发,他上台后,先向忘情仙子行了一礼,然后坐在了最末端。 萧卿云认出这三人正是在天虞山争剑的玉虚宫弟子华鹤舟,赵俊风、周玄。 不过看华鹤舟的打扮,俨然已经是玉虚宫的掌门了。 萧卿云心中轻叹一声,难怪七煞门如此猖狂,想不到正道门派人才凋零,式微至此,玉虚宫也算是大派,但这华鹤舟年纪轻轻,虽然天资尚可,但修为属实没有过人之处,又如何撑的起玉虚宫呢? 萧卿云不由想起了吕四象,他原也是出身玉虚宫,一步踏错,竟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倘若他如今还在玉虚宫,这世间少了一位剑魔,玉虚宫却有一位剑仙,又有谁敢轻视。 然而终究是造化弄人。 右侧剩下的椅子上,此刻又坐上了人,两个都是中年女子,身后各跟着一名弟子。 萧卿云听到人群中的人议论。 “残霞仙子一向除魔卫道,好打抱不平,她来不足为奇,但那不陨城城主夫人沈从霜,向来不理世事,怎么来此?” “你不知道吧,上次淫贼断长青得罪了沈夫人,逃到了七煞门,沈夫人当然是来找断长青算账的。” “原来如此。” 来投靠裂云寺的人,在裂云寺弟子的带领下,一起从后院走了出来,一共二十五人,二十五人中有几个是被七煞门迫害的正派弟子,剩下的都是邪派中人,萧卿云在二十五人中看到了南极双叟,他们一行人一起来到台子上。 四个人坐在了椅子上,其他人站在四人身后。 这四人坐在首位的是栖霞岛的岛主,天长道人,此人须发皆白,脸色苍老,身材臃肿,全无修行之人的灵气,天长道人一上台,台下当即有人讪笑。 “这一派之主,竟也被七煞门吓破了胆,跑来裂云寺当缩头乌龟。” “当乌龟算什么,天长老儿这些年日子过的太安逸了,当然想多活几年,而且人越老,往往越怕死。” “这话说的不错,所以自杀的往往都是年轻人,有几个见过老人自杀。” 坐在第二位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是太极门掌门的幼子,名叫韩元琪,太极门被灭门之时,他恰好去了外婆家,这才躲过了一劫。 坐在第三位的是一名女子,名叫鹦卿,此女子甚是貌美,善养鸟兽,精通毒术,七煞门下有一堂主,贪婪鹦卿美色,意图不轨,被鹦卿毒死,七煞门遂向鹦卿发出了追杀令,鹦卿无处可逃,只好投靠裂云寺。 坐在第四位的是“化骨刀”施青,施青天生相貌丑陋,左臂残缺,性格敏感,自卑,最怕别人看不起自己,先前遇上断长青。 自命潇洒英俊的断长青,看到施青甚是鄙夷,却不知施青化骨刀的厉害,险些吃了大亏。 两人梁子就此结下,但断长青有七煞门做靠山,对施青多次挑衅,施青无可奈何,只好加入裂云寺,只希望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二十五人中,天长道人和韩元琪身份高贵,鹦卿和施青修为高强,因此便被安排在了座位。 剩余的人基本没什么过人之处,只能在后面站着,南极双叟就在其中,萧卿云一直盯着他们。 这些人都到齐后,叶孟章也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少年,金衣金剑,两人是一对孪生兄弟,向来形影不离,合称“金剑双童”。 他们的修为都是叶孟章亲自传授,只听叶孟章一人的命令。 此时台上台下都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低声讨论着。 叶孟章走到台上,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叶孟章悠悠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感谢各位仙人朋友光临敝派。”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七煞门妖人猖狂,逼得良善之人无处容身,只得投靠我裂云,敝派虽不才,却常以护佑苍生为己任,愿意为天下无处容身之人,留一方瓦片遮风挡雨,今日‘轮回大会’这二十五名朋友,接过本派信物‘佛心铃’后,便是本派外门弟子,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同时受我派庇护。” 叶孟章话音刚落,台下众人窃窃私语。 第五十章正邪斗法青冥山 台下突然有人道:“好一个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叶孟章闻声,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那人话音刚落,叶孟章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此人一身蓝色长袍,方脸阔鼻,身材魁梧。 叶孟章道:“原来是风雷岛的柳七爷,不知七爷此言何意?” 柳七爷冷哼一声:“他们二十五中,有一大半都是作恶多端,罪该万死之人,入了裂云以前欠的债难道就不用还了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听了柳七爷的话,人群中开始有人低声附和:“是啊,说的有道理” 叶孟章朗声道:“佛家常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既入裂云寺,自当改过自新,叶某也在此向各位保重,他们从今以后,绝不再作恶,也请各位给他们一次向善的机会。” 柳七爷道:“我只知道血债血偿。” 叶孟章道:“柳七爷跟他们中” 柳七爷不等叶孟章话说完,已凌空而起,空中祭出了背上的风雷刀,风雷刀一出鞘,周围狂风四起,周围隐隐夹杂着雷声,众人纷纷闪避,风雷刀出鞘后,蓝色的刀光在空中盛大,大出刀身许多,凌空劈下,刀光所向,直指台上的鹦卿。 鹦卿猝不及防,自己并不认识柳七爷,未料到他竟然冲着自己而来,眼看刀光劈头而来,周身都被刀光笼罩,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叶孟章指尖生出一道黄光,抵住了风雷刀的刀光,然后叶孟章指尖轻弹,弹开了风雷刀,风雷刀劈在了台下空地上,在地上辟出一道深深裂痕。 风雷岛是铸造世家,造出过许多神兵利器,柳七爷手中的风雷刀正是先人铸造的神兵。 风雷刀一出,众人只觉得漫天都是刀影,纷纷称赞,这一刀之威,足以开山断石。 叶孟章却在弹指间化解了这一刀,修为之深,更令人目瞪口呆。 残霞仙子在一旁看着,赞许一笑:“多年不见,叶掌教修为更上一层楼了。” 叶孟章微微一笑:“大师过奖了。” 柳七爷一出手就被拦住,自知修为和叶孟章相差太远,不愿再丢人现眼,当下收回风雷刀,一跺脚,转身欲走。 叶孟章道:“柳七爷,且慢。” 柳七爷头也不回,冷冷道:“叶掌教还想强留在下不成?” “不敢,”叶孟章问道:“不知柳七爷和鹦卿姑娘有何过节?非要置她于死地?” “你自己问她吧。”柳七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鹦卿一头雾水,虽然生平仇家很多,却并不认得柳七爷,只好向着叶孟章摇了摇头。 当着众人的面,叶孟章也不再追问,当即对着众人道:“鹦卿姑娘既入裂云,自当受我裂云保护,任何人不能再动她分毫,其他人也一样,现在便赐予每人一只‘佛心铃’。” 方才叶孟章一出手,众人便知叶孟章无愧于“天下第一仙”的称号,谁还敢有异议。 叶孟章说完,台下走上二十五裂云弟子,每人手里捧着一只形式古朴的铜铃。 投靠裂云寺的二十五人纷纷起身。 一共五十人,两两相对。 投靠裂云的二十五人接过佛心铃,戴在了腰间。 叶孟章含笑而立,正欲开口。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黑云滚滚,并且一大团黑云直朝万佛金顶压来。 黑云落到万佛金顶的空地上后,倏的散开。 空地上忽然多了几十个人。 正是岳桀带着七煞门的人杀到了。 岳桀首当其时,黑风立在他的肩头。 岳星渊跟在他身侧。 身后是四大长老,邓寅虎、断长青、玉笛童子、素青雪,还有许飞霜和沈君陵。 长老身后是素青雪炼制的八十个尸人。 岳桀嘿嘿一笑:“如此盛会,怎能少了老夫?” 叶孟章悠悠道:“昔年你还跟着风渊身边时,我便看出你野心勃勃,并非善类,没有及早将你除去,以至于让你祸害人间,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休怪我鸿蒙古剑无情了。” 岳桀哈哈大笑:“今日我正想领教一下鸿蒙古剑。” 岳桀一摆手,身后众人纷纷冲向前去,岳桀瞬间化成一道人形血影扑向叶孟章。 金剑双童抢先挡住叶孟章身前祭出金剑,金剑穿过血影,血影毫发无损。 血影越过金剑飞向叶孟章,叶孟章并指如剑,指尖一道金色剑光射向血影,血影微微一顿,继续飞向叶孟章,叶孟章指尖不断生出剑光,剑光越来越密,一道道剑光穿过血影,消失在空中。 血影却没有受伤的迹象,虽被剑光阻拦,来势减缓,但依然离叶孟章越来越近。 在血影扑到叶孟章身前时,叶孟章周身生出一道结界,状蛋壳的金光将叶孟章裹在里面。 此时,血影一分为六,六个人形血影不断扑向叶孟章,但都被叶孟章的结界挡在了外面,叶孟章在结界中不断射出剑光射向周围的血影,但都不能将血影消灭,而血影也一直未能突破结界,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旁边七煞门和裂云寺的其他人也交战在了一起,岳星渊迎向了温修筠和温修竹,沈从霜看到断长青便祭出了飞剑,断长青只能边跑边打。 素青雪指挥着尸人,和裂云寺的弟子交战,沈君陵没有出剑,一直站在素青雪身边保护她。 邓寅虎和许飞霜也在对付裂云寺的弟子,人群中的一些不惧怕七煞门的正道人士,也纷纷祭出法宝飞剑,帮助裂云寺的弟子对付二人。 玉笛童子的寒衣曲一吹响,音域不断的扩散,在场修为薄弱的人,听了之后头昏脑涨,口吐鲜血,只能盘膝打坐,玉虚宫的华鹤舟等三人见玉笛童子的笛声如此厉害,三人同时祭出飞剑攻向玉笛童子,但玉笛童子周身有音域护身,一时间飞剑竟不能伤他。 忘情仙子一直端坐在在那里,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砚雪也一直站在他身后静静观战。 素青雪指挥的尸人不知疲倦,更不知死活的战斗,与之交手的裂云寺弟子颇有伤亡,一向嫉恶如仇的残霞仙子坐不住了,指尖轻弹一道剑光闪电般射向素青雪,沈君陵全神贯注的护着素青雪,剑光飞来,沈君陵眼疾手快用手里的商陆剑替素青雪挡下剑光,但剑光威力之强,震的沈君陵握剑的手隐隐发麻。 万佛金顶上这一场混战,各种法宝飞剑齐飞,光华漫天。 第五十一章一念之仁遭暗算 另一边投靠裂云寺的二十五人中,其中也不乏修为高强之人,但此时在裂云寺弟子的包围之中,无一人出手,裂云寺弟子保护着他们且战且退,一直向后院撤离,他们来到后院之中,本想回各自的住处。 但是方才下山的柳七爷,在山下见到空中的异象,知道山上有变,去而复返,凌空飞到后院。 空中风雷刀再次劈下,裂云寺的弟子倒了一片,众人也被冲散,然后风雷刀直取鹦卿。 鹦卿双手结印生出一道血符,抵挡风雷刀,口中念动咒语,身前生出一团烟雾,烟雾之中传来虎啸之声,之后一只巨型白虎从烟雾中跳出,直扑柳七爷,柳七爷凌空飞向高处,白虎同样飞到空中,穷追不舍,柳七爷只好收回风雷刀抵御白虎的攻势。 其他人心里也大都明白,叶孟章并没有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不过是把他们当成饵,引七煞门前来而已,所以现在他们只想暂离这是非之地,回自己住处躲避。 南极双叟也一样,匆匆穿过回廊,来到自己的房门前。 但萧卿云早就跟在的他们身后,南极双叟刚想推门而入,忽听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师父,好久不见!” 南极双叟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到萧卿云,他们丑陋狰狞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之前在无间鬼狱,陆文星向他们报信,告诉他们萧卿云恢复了记忆,正要找他们报仇,所以他们落荒而逃。 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恢复容貌的萧卿云,但萧卿云这一声“师父”,却是再清楚不过。 南极双叟的法竹先开口道:“你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就应该记得,当年我们虽然杀了你父母,却没有杀你,反而还收你为徒,倘若当年我们斩草除根,今日你也没有机会找我们报仇了。” 萧卿云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我应该谢谢你们了?” 法木道:“那倒不必,你父母当年毁去了我们的原来的肉身,把我们烧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我们找他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一报还一报,不如我们恩怨两清,从此我们在裂云寺好好修行,再也不作恶。” 萧卿云道:“当年你们在木苏城四处作恶,残害无辜,我父母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本是大义,只可惜没有将你们这等恶魔斩尽杀绝,才有了后来之祸,今日我绝不会放虎归山。” 法竹道:“往事已矣,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杀了我们,他们也不会活过来,我们如今已痛改前非,你又何必斩尽杀绝呢?” 法木道:“是啊,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萧卿云的手原本已经握紧了袖中的南灵夜杀刀,但南极双叟一味讨饶,没有和自己动手的意思,萧卿云竟有一丝心软。 倘若对方亮出兵器,南灵夜杀刀早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但如今对方手无寸铁,没有丝毫招架之力,杀一个不会反抗的人,萧卿云始终下不去手。 犹豫之间,南极双叟突然跪在了自己面前,嘴里不停的哀求。 萧卿云握刀的手有了一丝颤抖,他心里左右为难,一直在斗争。 若放过他们,对不起自己的父母,若不放过他们,此刻一刀杀了他们又有何用,自己父母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而且这些年,他们并没有再作恶。 犹豫之间,寺里传来一声钟响,萧卿云长长叹了口气,缓缓放开了手中的刀。 萧卿云道:“以” “以”字还没出口,南极双叟一扬手,袖中一把银针爆射而出。 萧卿云和他们近在咫尺,方寸之间,凌空翻身,躲开了大部分的银针,但还是有一枚银针射中了左臂,萧卿云左臂一麻,然后这种麻痹感迅速蔓延全身,萧卿云瘫软在地上。 法竹阴恻恻笑道:“这毒针是为师特意为你准备的,徒儿可还满意?” 一念之仁,突遭暗算,萧卿云心中又悔又恨,牙关紧咬,不停的打颤。 法木接道:“当年留你一条小命,就是看中了你的根骨,如今你不但一身修为,看样子还寻了厉害的法宝,我的好徒儿,师父笑纳了。” 两人说着,右手已经凝聚了真气,缓缓伸向萧卿云的丹田。 修行之人,精气练成的内丹存于丹田,修为越高,内丹功效越高,若服下修行之人的内丹,必能修为大增。 萧卿云惊怒交加,汗落如雨,无奈中了毒针修为全失,无法祭出南灵夜杀刀。 本想挣扎着取下背上的海月伞,想用伞尖的芙蓉针对付南极双叟,但刚刚取下海月伞就被南极双叟夺去。 南极双叟如此小心,不给萧卿云一丝机会,这份心机和对敌经验绝非初出茅庐的萧卿云所能比。 萧卿云此番再无生机,面如死灰,长长叹了一口气。 但南极双叟的手在即将伸到萧卿云丹田时,突然身子一软,跌在萧卿云面前。 南极双叟狰狞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怔怔盯着萧卿云身后道:“你是谁?” 萧卿云闻言回头,一个白衣如仙的女子,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后。 萧卿云笑了笑:“千蝶吐梦,看来我应该庆幸,这次不是对着我用。” 砚雪也笑了:“若不是你先中了毒针,一样会中。” 萧卿云嘿嘿一笑,道:“你怎么会来?” “你以为躲在人群中,我就看不到你吗?”砚雪说:“后来看到你跟着他们走了,我也就跟过来了。” 萧卿云怔怔的看着砚雪,有些出神,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眼前的砚雪还是自己年少初见时的模样,淡然、温和、从容。 砚雪走到萧卿云身边,蹲下身来,取出了萧卿云左臂的毒针,又从怀里取出一颗丹药给萧卿云服下,萧卿云打坐调息了一番,身上的毒便解了。 萧卿云起身笑道:“你怎么会有解药?不是应该从他们身上搜吗?” 砚雪道:“量他们也不会说实话,何必浪费口舌,何况我们瑶池的医术,虽不能和白婳相比,但解此毒也不是难事。” 萧卿云笑了笑,霍然转身盯着南极双叟一字一句道:“我本已打算饶你们一命,你们却非要自寻死路,如今我也饶不得你们了。” 第五十二章天鼓雷云退群魔 南极双叟正欲开口,萧卿云袖中的南灵夜杀刀已经飞出,南灵夜杀刀划过南极双叟的身体,刀身裹挟的南灵烈火瞬间将南极双叟吞噬,萧卿云存心想用南灵烈火烧死南极双叟,故而刀身没有伤到要害。 南极双叟在南灵烈火的灼烧中痛苦的哀嚎。 凄厉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同时也引来了裂云寺的弟子。 为首的弟子叫道:“大胆妖人,敢在裂云寺行凶。” 说话间带着另外三名弟子冲向萧卿云。 萧卿云不想伤人,在他们近身前,南灵夜杀刀一挥,南极双叟登时气绝,然后对着砚雪道:“走。” 萧卿云驾起海月伞凌空而去,砚雪跟在了他身后。 万佛金顶上,岳桀的血影又化成了无数条鲜红的血线,密密的血线盘踞在叶孟章的结界上越收越近,叶孟章的结界终于被血线攻破。 结界破裂的瞬间,叶孟章腾身飞起,同时手中多了一柄古剑,鸿蒙古剑。 叶孟章凌空驭剑,鸿蒙古剑变化成无数道剑光,从天而降,将血线一扫而光。 但血线散去后,很快又凝聚成一个血影,血影落地,岳桀显出真身。 叶孟章凌空望着岳桀道:“化影神功?” 岳桀嘿嘿一笑,道:“不错,算你有点眼力。” 叶孟章凌空看着,裂云弟子在尸人的围攻下,伤亡颇众,温修筠和温修竹以二对一,也没有讨到便宜,正道人士都处于了下风。 叶孟章倏的落地,朗声道:“所有正道弟子,退到我身后。” 众人闻言,慢慢的放弃了和对手交战,退到了叶孟章身后,七煞门的人也不约而同的退到了岳桀身后。 叶孟章祭出鸿蒙古剑,古剑在空中盘旋飞翔,细看之下飞行轨迹暗合奇门九宫。 在场的人,只闻鼓声阵阵,雷声滚滚,像是千军万马,排山倒海而来。 空中乌云密布,黑云之中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砸在一名尸人身上,这名尸人登时灰飞烟灭。 岳桀忙道:“天鼓雷音阵,快放结界。” 七煞门众人闻言,慌忙运功,同时放出法宝飞剑,所有人的修为合到一处,形成一道巨型结界,宛如一只倒扣的碗,将七煞门的人,护在了里面。 天鼓雷音阵彻底发动,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天雷不断降落砸向七煞门的结界,四周鼓声震天,鼓声形成的气波,如海浪般一层层压向七煞门众人。 天鼓雷音阵在鸿蒙古剑的驱动下,力量无穷无尽,天雷通天彻地,鼓声一浪接一浪,七煞门的结界越来越薄弱。 叶孟章隔空驱动鸿蒙古剑,古剑带着绚烂的光华飞向七煞门众人。 原本脆弱的结界被鸿蒙古剑彻底击破,强大的剑气风卷残云般将除了岳桀其他众人扫到空中,然后重重摔下。 没有了结界的保护,众人只能左闪右避,慌乱躲开天雷。 但鸿蒙古剑势如破竹般扫向众人,岳星渊祭出龙牙剑想要硬接鸿蒙古剑,却连人带剑被震飞。 岳桀见势不妙,再次施展化影神功化成血影,血影手里伸出两条血红链子拴住了鸿蒙古剑,古剑拼命在空中挣扎,带着血影乱飞。 七煞门众人只听见空中传来岳桀的声音:“快撤。”于是众人纷纷驾起飞剑,凌空而去。 裂云弟子想去追,却被岳桀的分身血影缠住,身体不停的抽搐,等血影从身体上飞走后,裂云弟子的精血已被抽干,成了一具干尸。 等七煞门众人飞离万佛金顶后,岳桀的分身血影在空中爆开,化成血雾在空中飘散,空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岳桀真身也借着血雾无声无息的遁走。 随后遥远的山谷中传来岳桀浑厚的声音:“今日胜负未分,他日轩辕台斗剑,你我再分高下。” 岳桀的声音震彻山谷,不断的回响,余音久久不散。 后院中,柳七爷中了鹦卿的毒砂,负伤而逃。 萧卿云和砚雪驭剑飞到了青冥山脚下,步行朝青河镇走去,山脚下都能听到岳桀山谷回响的喊话,萧卿云道:“看来七煞门撤了,想必没讨到什么便宜。” 砚雪道:“岳桀自以为练成了化影神功,就再无敌手,却不知迦叶天尊修为亦是精进不少。” 萧卿云道:“看来如今两人修为应该在伯仲之间。” 砚雪道:“我猜也是,而且我师父一直没有出手,她若出手,恐怕七煞门很难全身而退。” 萧卿云笑了笑,道:“那你师父为什么不出手?借此机会将七煞门一网打尽不好吗?” 砚雪微微一笑,道:“我师父清高绝世,七煞门中除了岳桀没人值得她出手,但岳桀已经和迦叶天尊交上手了,我师父不屑以二敌一。” 萧卿云哈哈笑道:“这算什么理由?那你师父今天为何而来?” 砚雪道:“来看热闹吧。” 萧卿云道:“是吗?我怎么看都不觉的,你师父是喜欢看热闹的人。” 砚雪笑了笑。 正欲开口,看见前面空中有飞剑缠斗,砚雪认出其中一柄是天龙剑,忙道:“是爹爹,快走。” 两人驭剑飞过去一看,楚凌正和一群尸人打斗,地上已经有七八具尸人的尸体,素青雪指挥着尸人,沈君陵负伤坐在地上调息。 天龙剑的威力,根本不是这些尸人所能抵挡的,天龙剑剑光一扫,又有六个尸人倒地。 而后天龙剑向着素青雪疾驰而来,坐在地上的沈君陵挣扎着起身,扑向素青雪,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素青雪。 在天龙剑即将刺中沈君陵时,萧卿云袖子一挥,南灵夜杀刀从袖中疾驰而去,替沈君陵挡开了这致命一剑。 沈君陵本以为必死无疑,已经闭上了眼睛。 沈君陵睁开眼和素青雪、楚凌三人同时看向这边。 萧卿云连忙走过去,道:“楚叔叔,且慢动手。” 楚凌看到来的是萧卿云和砚雪,心中大喜。 但楚凌向来嫉恶如仇,方才见素青雪操纵尸人,必是邪魔外道,本欲除之后快,萧卿云却阻止自己,不由问道:“为何?” 萧卿云道:“这是我的朋友,楚叔叔可否让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楚凌犹疑了一下,看了眼砚雪,砚雪点点头,楚凌才道:“好吧。” 萧卿云躬身道:“多谢楚叔叔。” 第五十三章问世间情为何物 萧卿云转向素青雪和沈君陵,两人都受了受伤,沈君陵伤的更重,素青雪扶着才能勉强站立,身后还有十多个尸人,此刻一动不动。 两人也看着萧卿云,知道方才萧卿云救了两人一命,素青雪道:“你是?” 萧卿云拿出自己的白玉面具往脸上一放,道:“前辈可还记得在下?” 素青雪道:“是你,你的蛊毒解了?” 萧卿云收起面具,笑了笑道:“解了,说来还要多谢前辈当日赐药,晚辈受用无穷。” 素青雪凄然一笑,道:“当日我尚在无间鬼狱,为外出历练的弟子配药,不过是职责所在,你又何必言谢。” 萧卿云道:“蝉衣护法曾言,只要前辈愿意,可重回鬼狱,前事既往不咎。” 素青雪道:“纵然护法不追究,但我又有何面目再回去?” 萧卿云看了眼素青雪身后的尸人,又看了眼沈君陵,叹了口气道:“难道前辈还要回七煞门助纣为虐吗?” 素青雪沉默不语。 萧卿云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静静站着,同时也给素青雪一些考虑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忽然冲了过来,女子头上还带着孝,她径直冲到一个尸人面前,幽怨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相公,我终于找到你了。” 但是她那变成尸人的相公,已经认不得她,女子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相公脸苍白如纸,目光呆滞,眼里布满血丝,她惊慌道:“相公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女子不停的呼喊,尸人依然面无表情的站着。 女子忽然回身,对着离尸人最近的素青雪,沈君陵和萧卿云道:“你们把我相公怎么了?” 素青雪不敢直视女子的目光,低下了头,沈君陵道:“你们是?” 女子道:“我叫陆香巧,他是我的相公,追风剑陈煜,我们刚成亲不久,相公便失踪了,我一直在四处寻他,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他。” 沈君陵不知如何回答,叹了口气。 陆香巧不停摇晃着陈煜的肩膀,泣声道:“相公,你看看我,你真的不认识香巧了吗?” 尸人依然无动于衷。 楚凌,砚雪和萧卿云在一旁看着大为不忍。 陆香巧试了半天,都不能唤醒陈煜,突然面露怒色,恨恨道:“你们到底把我相公怎么了?你们这群妖人,我和你们拼了。” 话音未落,陆香巧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剑,举剑向沈君陵和素青雪刺来,但陆香巧刚迈出一步,一柄长剑刺入了她的后心,陆香巧的短剑跌落,她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陈煜,凄然一笑,陈煜握剑的手开始颤抖。 陈煜抽回长剑,在原地不停的咆哮。 陆香巧缓缓倒地,躺在了血泊中,呼吸慢慢停止,到死她的眼睛都在盯着陈煜。 倒地前她还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发簪,紧紧的攥在了手里,这是她和陈煜的定情之物。 陈煜看着血泊中的陆香巧,看着她手里的发簪,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不再呆滞空洞,而是一种死一般的平静和凄然,陈煜忽然间举起长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静静的躺在了陆香巧身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陆香巧没有修为,连武功都不会,她伤不到素青雪等人,但变成尸人的陈煜,还是认为有人威胁到了自己的主人,一剑将她刺死。 陆香巧的死,也彻底触动了陈煜,人之所以为人,七情六欲是一种本能,再厉害的药物,也不能完全蚕食一个人所有的情感,所以陆香巧倒下后,陈煜有了一刻的清醒。 素青雪看着倒下了两人,以手掩面,泣不成声。 楚凌双拳紧握,连连叹气。 五人都没有言语,天地之间,只有鸟兽啾啾,松涛掠耳。 半晌,萧卿云道:“我们先把他们葬了吧。” 青冥山下,一处僻静的松柏树旁多了一座新坟。 坟前,沈君陵道:“师姐,你现在该收手了吧?” 素青雪跪在坟前,眼泪簌簌落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楚凌见素青雪和沈君陵不似奸恶之人,如今又有了悔过之心,也不想赶尽杀绝,当下走了开去。 砚雪和萧卿云也跟在楚凌身后走开。 三人来到青河镇,还没说上两句话,湘灵匆匆来寻砚雪,砚雪只好跟着湘灵回了山上,楚凌听说残霞仙子也在山上,便和砚雪一起回了青冥山。 临行前父女二人询问萧卿云打算去往何处,萧卿云直道:“如今父母之仇已报,打算回木苏城看看。” 楚凌闻言,一阵唏嘘,临行前告诉了萧卿云父母坟地的位置,随后楚凌和砚雪一起驾剑飞往青冥山。 二人走后,萧卿云驭剑飞往了浮烟山,打算先知会柳南烟三人一声,再动身前往木苏城。 楚凌和砚雪来到青冥山上,楚凌一见残霞仙子便上前参拜,师徒二人多日未见,不免寒暄一番。 忘情仙子悄声告诉砚雪,前些日子寻回的凝雪珠是假的,自己一时大意,竟未认出,如今瑶池宫又开始融化,需马上赶回。 砚雪取出咫尺天涯,师徒三人正欲离开,叶孟章道:“仙子且慢,叶某有几个问题想请令徒解答。” 叶孟章看向砚雪,问道:“南极双叟已投靠裂云,却在后院被人杀死,听弟子说,姑娘当时正和凶手在一起,敢问姑娘,可是和那凶手认识?” 砚雪淡淡道:“不认识。” 叶孟章道:“那姑娘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砚雪道:“恰巧路过。” 叶孟章道:“姑娘身为正道弟子,看到有人在裂云寺行凶为何不阻拦?” 砚雪道:“我与他们素昧平生,怎会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又该帮谁呢?” 叶孟章道:“那姑娘又为何在裂云弟子赶到后,和凶手一起离开呢?” 砚雪道:“我并没有和凶手一起离开,我是在他走后才走的,我只是怕贵派弟子误会,若动起手难免伤了和气。” 砚雪刚说完,旁边一个裂云寺弟子指着砚雪道:“她撒谎,弟子当时赶到时,她分明和凶手站在一起,而且凶手走之前还和她说过话,她才走的。” 砚雪对着弟子问道:“哦?你听见他对我说了什么?” 裂云弟子道:“我没听清,我只是看到他对你说话。” 砚雪笑了笑,道:“你既没有听清,又怎能保证自己没有看错呢?” “我我”裂云弟子嗫嚅道:“我没有看错。” 砚雪又道:“人是在你们裂云寺的保护下出事的,如今怎能怪到我的头上?” 第五十四章美人无罪情成痴 叶孟章正欲开口,忘情仙子抢先打断了他的话,道:“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叶掌教还是把时间放在捉拿凶手上吧,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忘情仙子此言一出,叶孟章也不好再阻拦。 砚雪向楚凌道别,而后施展咫尺天涯,师徒三人消失在裂云寺。 瑶池宫。 冰雕的宫宇楼台,正在滴水,有些融化厉害的地方,已经变了形,宫中弟子正在拼命施展法术,试图减缓融化,忘情仙子回来后,先使用法术将瑶池宫恢复了原貌,然后再次施展法术,冰冻住瑶池宫,使瑶池宫暂停融化。 但法术只能冰冻一时,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回凝雪珠。 忘情仙子施法完毕后,坐在大厅椅子上,首先向砚雪问道:“你可有话说?” 砚雪躬身道:“弟子不敢欺瞒,南极双叟临死前,弟子确实在场,他们口中的凶手,是弟子少时便认识的一位朋友,原出身正道名门,南极双叟作恶多端,灭他满门,他不过是替家人报仇。” 忘情仙子道:“罢了,如今我们无暇去管别人的闲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寻回凝雪珠。” 砚雪道:“是,前些日子云清师妹盗取凝雪珠,逃往不归山,虽然半路被师父截下,但凝雪珠想必已被她偷梁换柱,如今真的凝雪珠应该已经到了不归山风遗雪手上。” 忘情仙子道:“云清自幼长在瑶池,为师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盗取凝雪珠,被为师追上后,更是宁死也不肯再回来。” 砚雪道:“事已至此,也只有到不归山才能知道答案,弟子愿往不归山,找回凝雪珠。” 忘情仙子犹疑了一会,道:“如果风遗雪真想传闻中那么厉害,就连为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此番前去” 砚雪道:“宫里没有凝雪珠,只有师父的修为能保证瑶池不化,所以只能有劳师父在宫里坐镇,弟子此番前去,定会见机行事,不会和风遗雪拼命的。” 忘情仙子掐算了一番,沉吟道:“好吧,也只有你去才能有机会带回凝雪珠。” 砚雪道:“弟子遵命。” 忘情仙子道:“你虽天生仙骨,前途似海,但终是一生磨难重重,此番前去,万事小心。” 砚雪道:“弟子谨记。” 浮烟山,清辉洞。 萧卿云一回来,柳南烟便道:“大哥终于手刃了仇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萧卿云点点头,道:“我打算回木苏城了,不知你们有何打算?” 溪月道:“猫在这个鬼地方这么久,当然是出去走走,然后无事的话就回鬼狱吧。” 风遥道:“我也是。” 萧卿云道:“也好,结伴同行,有个照应。” 溪月笑了笑,道:“他修为那么弱,怎么照应我?” 风遥笑道:“那就只好有劳女侠多多照应小可了。” 萧卿云也笑道:“南烟不是一直想去人间游历一番吗?不如和他二人一起,以后也可去鬼狱安身。” 柳南烟幽幽道:“但我想和大哥一起,去大哥的家乡看看。” 溪月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和我一起吧。” 风遥道:“我也想去看看。” 溪月道:“你们?” 萧卿云道:“那一起好了。” 风遥柳南烟齐声道:“好。” 于是四人驾起剑光,一路向北,飞往木苏城。 青冥山。 叶孟章看着南极双叟的尸体,问道:“可曾看清是谁干的?” 当时赶来看到萧卿云的裂云弟子禀道:“是一个少年,模样生的很,弟子从未见过。” 叶孟章道:“立刻去查。” 裂云弟子齐声道:“是。” 炎狱山,青元洞。 除了素青雪和沈君陵,七煞门的其他几位长老都已返回,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位柳七爷。 柳七爷被鹦卿所伤,逃出青冥山遇到了岳桀,两人有共同的敌人,自然走到了一起,岳桀问柳七爷为何一定要找鹦卿报仇,柳七爷叹了口气,当即说出了前因后果。 柳七爷有一个儿子,名叫柳新觉,那日柳新觉驭剑离开风雷岛,在岸边邂逅了鹦卿,柳新觉被鹦卿的美貌所吸引,多加追求。 无奈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鹦卿对柳新觉不屑一顾,但柳新觉始终不肯放弃。 后来柳新觉得知,飞鱼岛有一至宝,名叫蚩尤鼎,鼎内收有无数山妖海怪,洪荒灵物,威力无穷,鹦卿素来精通驯兽,对此鼎一直垂涎三尺,曾多次上岛抢夺,但无奈岛主黑煞神君修为高深,手下更有“飞鱼四鬼”,助阵,鹦卿始终无功而返。 柳新觉为搏佳人欢心,竟偷上飞鱼岛偷取蚩尤鼎,被发现后更想强夺,以至于被黑煞神君打成重伤。 柳新觉挣扎着回到风雷岛,说明缘由后便伤重而亡。 柳七爷痛失爱子,满心愤懑,气冲冲跑去找黑煞神君报仇,怎奈不敌黑煞神君,铩羽而归,回到风雷岛越想越伤心,便迁怒鹦卿,心想,若不是为了鹦卿,自己的儿子怎会去飞鱼岛送死。 柳七爷奈何不了黑煞神君,便想着先除了鹦卿,也好除了心中这口恶气,却不知鹦卿也不是好惹的主。 鹦卿对柳新觉向来置若罔闻,更不知他会为了自己去飞鱼岛送死,只以为他离去是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求。 柳七爷说完前因后果,一旁的断长青失笑道:“有趣啊,有趣,你儿子明明死于黑煞神君之手,你报不了仇,便迁怒于美人,美人何辜?” 柳七爷怒道:“你” 断长青道:“欺软怕硬都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是越老脸皮越厚。” 柳七爷怒不可遏,正欲出刀,岳桀阻拦道:“住手。” 然后又对着断长青厉声道:“你也闭嘴。” 断长青笑了笑,当下闭口不言,但心里却对这柳七爷甚是鄙夷。 岳桀道:“七爷安心留在七煞门,你的仇七煞门会替你报。” 柳七爷道:“多谢门主。” 岳桀又向众人问道:“可有素青雪和沈君陵的下落?” 岳星渊回道:“撤离的时候走散了,还没有他们的下落。” 岳桀吩咐道:“继续派出弟子,务必找回二人。” 众人齐声道:“遵命。” 第五十五章离家日久岁月催 南疆,百蛮山。 这里沼泽遍布,蛇虫横行,树林茂密,奇花异草繁多,整个森林被这些植物点缀得非常优美,但只有当地人才知道,这些美丽的花朵往往都有剧毒,不仅如此,林中弥漫的瘴气,更是常年不散,普通人若是中了这瘴气,必死无疑。 然而在这个可怕的林后却有着一个繁华的苗族人村落,这个村落就是五仙教的总坛,村里居住的多为苗族人,以炼毒制蛊打猎为生。 五仙教,对于素青雪和沈君陵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家。 他们已经决定,不再回七煞门,不再炼制尸人。 他们背叛了七煞门,这意味着他们已无处可去。 人在无处可去的时候,往往会想起自己的家,所以他们回来了。 两人回来后,先悄悄的将带回来的十一个尸人藏在了万兽潭。 素青雪决心研制出尸人的解药,替他们解毒。 藏好尸人后两人一起来到总坛,族人见到沈君陵回来都很高兴,沈君陵年少之时便继承了素青雪的医术,更有一颗仁心,素来扶危济困,加之面容俊俏,性情疏阔爽朗,和族人关系处的很好,在苗族众人心里很有声望,之前曾有很多人推举他当教主,但他始终心系素青雪,所以飘然离开了五仙教。 至于素青雪,族人看到她心情有些复杂,不知是喜是恨,她曾在危难之时,挽救过族人,却也曾为族人带来过祸端,只是如今事过境迁,许多人心里都淡然了,所以既没有表现出欢迎,也没有表现出仇恨。 教中两大长老元佑和黑齿还在为教主之位,你争我夺,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沈君陵此番回来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当这教主。 素青雪和沈君陵回来的消息也惊动了两大长老元佑和黑齿,两人一同出来迎接,两人面露微笑,皮笑肉不笑,却是同样的心思,沈君陵此刻回来,教主之争他们更没有了把握。 沈君陵离开五仙教的日子不长,他的住处还被保留着,沈君陵和素青雪一同回到住处,许多族人一直簇拥在身边,跟着他们回到住处,沈君陵站在门口含笑道:“多谢各位的厚爱,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会和师姐在此开堂坐诊,诸位若有个小灾小病的尽管前来。” 跟来的族人闻言,纷纷拍手称快,然后纷纷散去。 沈君陵住的地方是药庐,是一排三室的茅屋,中间是厅左右两个卧室,正好供两人居住,南疆气候潮湿,苗族人盖房子的时候,都会离开地面一段距离,所以进屋要上五个台阶。 三间药庐前面,有一个篱笆扎成的小院,院里种着草药,沈君陵离开有一段日子了,草药生长的依然很旺盛,显然在他走后,还时常有人打理。 沈君陵和素青雪把屋子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明日便要坐诊替苗人看病,所以素青雪在打扫药庐时,格外的细心。 素青雪把药庐中现有草药一一清点,发现药庐中百草皆有,独缺一味当归。 当归只是寻常草药,素青雪不解:“为什么没有当归?” 沈君陵道:“当归,我离开的时候全部带走了。” 素青雪道:“为什么吗?” 一别经年,我寻你而去,我心里想的便是能和你一起回来,所以我把当归带在了身上,所以药庐百草皆有,独缺一味当归。 沈君陵心里多想这么和素青雪说,但他沉吟了半晌,最终只是笑了笑,道:“没什么。” 素青雪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沈君陵却不再多言。 素青雪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道:“这是炼制尸人的药,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毁掉,如今还是你来保管吧。” 沈君陵接过玉瓶,放入怀里。 翌日。 阳光穿过茂密的森林,斑驳的洒落窗棂。 沈君陵和素青雪连日颠沛流离,多日没有睡过安稳觉,回到这里心里才踏实,直到日上三竿,二人方才起床,素青雪推开门,门外来找沈君陵看病的苗族人,已经排起了长队,这么多人,异常的安静,有序。 素青雪吃了一惊,疑惑的看向沈君陵,沈君陵笑了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二人准备了一番,沈君陵开始诊治病人,素青雪立在沈君陵身侧,替他打打下手,沈君陵不时抬头看向素青雪,素青雪只是笑笑。 原本沈君陵打算素青雪坐诊,自己给她打下手,就像少时那样,但素青雪断然拒绝,言道:“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我不想破坏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他们能让我留在这里,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沈君陵知道素青雪心意已决,也只好不再相劝。 沈君陵一直坐诊到夜里,排队的人依然没有减少,沈君陵看着长长的队伍只好道:“今日天色已晚,请大家明日再来吧。” 众人闻言,只好悻悻而去。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素青雪和沈君陵两人。 素青雪捏了捏肩膀,苦笑道:“沈大夫,您真是太受欢迎了,我可算发现了,全苗族的老少女子几乎都来了,她们哪是来看病的,分明是看你的。” 沈君陵噗嗤一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素青雪笑道:“可是她们中的大多数根本没病。” 沈君陵道:“可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拒绝接诊,这正是获取族人支持的好机会。” 素青雪悠悠道:“我知道,只是辛苦了沈大夫。” 沈君陵微笑道:“我没事。” 沈君陵一连坐诊了三天,正如素青雪所言,苗族里的女子,不论老少几乎都来过。 而教主之位,依然悬而未决,有人提出十日之后,全族票选,票数最多者继任教主之位,沈君陵也顺理成章的被提名为教主候选人之一。 炎狱山,青元洞。 七煞门一外出打探的弟子,急匆匆跑进来,跪在岳桀面前道:“属下一路追踪素护法和沈君陵,一直追到南疆百蛮山,眼见他们带着尸人进了山,此刻想必已经回了五仙教,百蛮山山中沼泽遍布,毒虫横行,更有毒障,弟子不敢入内,只好前来禀告门主,请门主定夺。” 岳桀道:“很好,下去吧。” 弟子退出去后,岳桀一拍椅子,怒道:“这二人是要背叛七煞门。” 岳星渊接道:“孩儿去把他们抓回来。” 第五十六章庭院无声锁千愁 岳桀道:“好,你” 岳桀话未说完,突然疯狂的用手敲打自己的头,咬着牙道:“头好痛!” 岳星渊慌忙问道:“爹爹,可是头疾又发作了?” 岳桀捶着头,从椅子上滑落,跪在地上,喃喃道:“快,快去请林大夫。” 岳星渊扶着岳桀,道:“是,儿子马上去。” 岳星渊正欲起身,又看了眼岳桀。 此时,岳桀头疾发作,头痛欲裂,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岳星渊不敢离身,对着邓寅虎、断长青和玉笛童子道:“你们快去灵枢岛,务必把医仙林白婳请来。” 三人齐声道:“是。”说完转身欲走。 岳星渊道:“慢着。” 三人回身道:“少主还有何吩咐?” 岳星渊道:“不许对林姑娘无礼,更不许伤害林姑娘,懂吗?” 三人又道:“是。”然后驭剑飞出了青元洞。 三人来到灵枢岛,林白婳正在给人看病,断长青见林白婳天生丽质,嘿嘿一笑当先道:“没想到名闻天下的医仙,竟然如此的貌美。” 林白婳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要看病,去后面排队。” 邓寅虎推开断长青,道:“我们这里有个病人,急需林姑娘前去医治。” 林白婳道:“你没看到我这里也有病人吗?” 邓寅虎阴恻恻笑道:“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话音刚落,邓寅虎血手一闪,击向林白婳面前的病人,病人口吐鲜血,倒在而亡,其他的病人见此情形,吓的四散而逃。 林白婳起身,秀眉一轩,怒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走。” 邓寅虎看着自己放着红光的血手,嘿嘿笑道:“在下自然不敢伤害林姑娘,不过其他人吗?” 说完他便凌空伸出血手,血手隔空掐住了一名灵枢岛弟子的脖子,将弟子带到了半空。 这名弟子双手扒住血手,双脚乱蹬,脸涨的通红。 林白婳喝道:“住手。” 邓寅虎道:“他的生死,只在姑娘一念之间。” 林白婳道:“放开他,我去就是。” 邓寅虎哈哈笑着将人放到了地上,拿起林白婳的药箱,然后三人带着林白婳飞回了青元洞。 木苏城。 离家十年萧卿云终于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现在才是初冬,木苏城已经下过两场雪。 萧卿云按照楚凌的指示,先寻到了父母的坟,多年没有人祭奠打扫,坟前已是荒草遍地,墓碑上的字也已风蚀模糊。 此刻,未消融的冰雪,覆盖着荒草石碑,更是说不出的凄凉。 萧卿云曾听楚凌说,父母身亡后,城里的百姓感谢父母当年行侠仗义,集资在此为他们起了这座坟。 但如今十年之久,也不再有人记得他们了,清明重阳坟前从无新土,也无半点香火纸钱,人走茶凉,本就是世间常有的事,我们也不能苛责别人什么。 萧卿云跪在雪地里,抚摸着冰凉的墓碑,脑海中浮现出父母的音容笑貌,悲从中来,眼泪无声的滑落,他真的好想他们,真希望这十年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们还在。 可是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柳南烟、风遥、溪月站在萧卿云身后,也不知如何安慰,萧卿云悲伤的情绪也传染了柳南烟,柳南烟也不由的幽幽啜泣起来。 萧卿云止住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始动手清理坟前的荒草,柳南烟也蹲下来帮忙。 风遥和溪月驭剑离开,过了盏茶功夫,二人又返回坟前,手里提着香烛纸钱,还有毛笔和黑漆,萧卿云微微一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溪月道:“你父母好歹还有座坟,好好祭拜一下吧,我父母” 溪月顿住话音,凄然一笑。 风遥忍不住问道:“你父母怎么了?” 溪月道:“没怎么。” 风遥道:“你平日如此铁石心肠,莫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溪月一听,狠狠的踢了风遥一脚,风遥疼的龇牙咧嘴道:“莫不是被我说中了,要杀人灭口。” 溪月瞪了他一眼,假装要拔剑,风遥笑着讨饶:“女侠饶命。” 萧卿云和柳南烟也笑了。 方才被萧卿云悲伤的情绪传染,四人都在缅怀身世,心中一片凄风苦雨。 现在两人嬉闹一番,也扫除了这这种低落悲伤的情绪。 四人合力将坟前的荒草清理干净,又在坟头添了新土,然后用毛笔蘸着黑漆,将墓碑上的字描了一遍,之后点燃香烛纸钱,祭拜亡灵。 冬天的太阳总是落山的很早,漫长的黑夜即将来临。 萧卿云起身时,天已渐晚。 四人回到木苏城,找了一家客栈歇脚,这家客栈对面是一家卖元宵的夫妇,他们的摊位很小,只是竹竿搭成架子,上边遮一层布,面前有三四张桌子,萧卿云记得小时候娘亲就带他吃过,味道很好,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这对夫妇还在这里。 萧卿云出去要了四碗元宵,不一会老板就给送了进来。 萧卿云微笑道:“小时候吃过的,你们也尝尝。” 萧卿云用勺子盛了一个元宵,一口吞下,咀嚼了一番,悠悠道:“竟然忘记了以前是不是这个味。” 柳南烟边吃边道:“现在这个味就很好。” 溪月吃了一个就放下了,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柳南烟道:“那我替了吃了吧,别浪费了。” 溪月把碗推到柳南烟面前,笑骂道:“真没出息。” 四人吃过元宵,又叫了一些饭菜,饭后,萧卿云带着他们走出客栈,在木苏城的长街上,散步般慢走,一直走到了梧桐山庄。 梧桐山庄早已被烧毁,只剩下断壁残垣,因为是死过数十人的凶宅,这里十年来都无人问津,萧卿云走进去,院里依稀还能看见昔日的轮廓,萧卿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想要找到一些往日的痕迹,但终究是一无所有,萧卿云停下脚步,怔怔的立在原地,脑海中又是那些熟悉的画面,他在院子里无忧无虑的堆雪人,母亲含笑立在廊下,笑容是那么的温婉,慈爱 满月当空,银光照雪,庭院无声锁千愁。 萧卿云伫立良久,喃喃道:“走吧。” 四人回到客栈,各自回房休息。 第五十七章瑶池寻人人已远 翌日清晨,四人走出客栈,长街之上,熙熙攘攘,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四人走入店内,要了四份豆浆和油条。 萧卿云边吃边道:“我们今日便在此分开吧。” 柳南烟问道:“你要去哪里?” 萧卿云道:“此地距瑶池宫不远了,我有个故人想去见一面。” 风遥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我听说瑶池宫不许男子入内,你到了那里不要鲁莽。” 萧卿云道:“我知道了。” 柳南烟叹了口气,不再言语,手里的油条越捏越紧,直到油条上的油顺着手腕流进了袖中,才松开了手。 饭后,萧卿云把红莲剑交给了风遥,言道,若回无间鬼狱,请替自己把剑交给吕四象,请吕四象重新祭炼此剑,上次自己回无间鬼狱时忘了此事。 交代完此事后,四人互相道别,萧卿云驾起海月伞,凌空而去。 柳南烟在原地站了良久,心里怅然若失,直到溪月叫她,才跟着两人走了。 萧卿云来到瑶池宫前,收起剑光落地。 虽然瑶池失去了凝雪珠,但有忘情仙子的绝世修为维持着,瑶池宫短时间内,看上去和往日无异。 冰雕的大门,门前冰雕的碑写着“男子止步”,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望而止步。 萧卿云刚到门前,门前两个白衣女子立马举剑厉声道:“瑶池宫内,男子止步。” 萧卿云笑了笑,道:“我不进去,但烦请两位姐姐通传一声可好?” 左边的白衣女子道:“说吧。” 萧卿云道:“烦请两位姐姐,请砚雪姑娘出来一见。” 右边的白衣女子道:“师姐不在。” 萧卿云疑惑道:“哦?前两日砚雪姑娘才从裂云寺返回,不知又因何外出?” 左边的白衣女子道:“这是瑶池宫的事,与你无关。” 萧卿云道:“那去了哪里?” 左边的白衣女子又道:“这也与你无关,快点离开。” 萧卿云微微一笑:“若不告诉我砚雪姑娘的消息,我是不会离开的。” 左边的白衣女子秀眉一轩,怒道:“你再不走,休怪我剑下无情。” 萧卿云含笑而立,没有丝毫离去之意。 左边的白衣女子正欲出剑,右边的白衣女子拦道:“师妹且慢,他要找死便由他去吧。” 右边的白衣女子对萧卿云说道:“砚雪师姐去了不归山,你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若不怕死,你便去寻她吧。” 萧卿云眉头一皱,问道:“此话当真?” 右边的白衣女子道:“骗你作甚。” 萧卿云又问:“走了多久?” 右边的白衣女子道:“昨日一早走的。” 萧卿云思索了一下,还是驾起了海月伞,朝着不归山的方向飞去。 不归山是冰族的老巢,更有风遗雪这绝世高手,关于风遗雪的种种传闻,近来萧卿云也有所耳闻,砚雪铤而走险前往不归山,必是有万分紧要之事,萧卿云边飞中边想:砚雪去不归山到底是为了何事? 萧卿云不由想起,在灵枢岛时,砚雪说凝雪珠被盗,在裂云寺时,砚雪又匆匆而回,如今想来恐怕都是为了凝雪珠,萧卿云更加担心砚雪的安危,加快速度,疾驰而去。 炎狱山,青元洞。 林白婳给岳桀先服丹药,后施针,不消片刻岳桀便有了好转,痛疼缓解了不少。 岳桀道:“林姑娘不愧是杏林圣手。” 林白婳冷哼一声,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暂时缓解了你的头疾之症,想要根治绝非易事。” 岳桀道:“那就烦请林姑娘留下来,慢慢为老夫医治。” 林白婳怒道:“你想把我囚禁在此?” 岳桀笑了笑,道:“林姑娘误会了,林姑娘圣手仁心,老夫素来尊敬,但林姑娘毕竟也救了不少我的仇家,若以后我伤一个,林姑娘救一个,老夫又该如何?” 林白婳道:“那你就少作点孽。” 岳桀嘿嘿一笑,道:“所以老夫想来想去,只好把林姑娘留在七煞门,既可医治老夫的头疾,又可救治我门下弟子。” 林白婳道:“邪魔歪道就是邪魔歪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岳桀笑道:“林姑娘此言差矣,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林姑娘,姑娘虽然医术无双,但修为平平,常年四处游走行医,人身安全哪有保障?” 林白婳道:“不劳你费心。” 岳桀又道:“把林姑娘留在七煞门,绝不是为了囚禁林姑娘,青元洞内,姑娘可随意行走,我所有七煞门弟子,都会对姑娘礼遇有加,若有人胆敢冒犯姑娘,老夫决不轻饶。” 林白婳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岳桀笑了笑,当下吩咐弟子给林白婳准备住处,不一会两名清秀侍女禀告:“林姑娘的房间已备好。” 岳桀指着两名女子,道:“从今往后,她二人专门负责伺候林姑娘。” 林白婳不再多言,默默的跟着两名侍女走回了房间。 岳桀头疾之症已缓,对于素青雪背叛之事,他绝不能原谅,他必须要借此立威,杀一儆百,于是七煞门放出消息,限素青雪和沈君陵一个月内回七煞门领罚,否则七煞门必将大举进攻五仙教,到时鸡犬不留。 百蛮山,五仙教。 通过全族的票选,沈君陵以压倒性的优势顺利成为了五仙教的教主,整个苗族如同过节,欢欣鼓舞。 但黑齿长老心有不甘,当天便带领亲信发动叛乱,想趁机夺取教主之位,但沈君陵早就看出此人包藏的祸心,虽然表面和族人一同庆祝,实则却是外松内紧,和素青雪联手将这场内乱消弭于无形。 苗人信奉五仙教,如同信奉神灵,五仙教教主地位尊崇,若有人对教主不敬,便是全族的敌人,黑齿长老叛乱失败受到全族的讨伐,最后只带着几名亲信逃出了五仙教。 另一长老元佑则老实很多,沈君陵继任教主,他也不再有异议,当下继续做他的长老。 沈君陵继任教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将素青雪推为五仙教圣女,虽然有部分苗人对此颇有微词,于是沈君陵一一去往他们家中,态度诚恳的和他们谈话,请求他们谅解。 苗人心性淳朴善良,就像是一个大家庭,沈君陵如此屈尊降贵,苗人不但同意和素青雪尽释前嫌,心里对沈君陵更是感动,钦佩。 第五十八章明月不归沉碧海 一路陪素青雪走到今天,沈君陵心里很高兴,只要能陪在素青雪身边,就算有再多的磨难他也甘之如饴。 何况日子仿佛在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度过。 重回五仙教的这段日子,和年少时素青雪没出走的日子,是沈君陵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这一生仿佛就是为了素青雪一人而活,因她而喜,因她而悲。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七煞门放出的消息,沈君陵和素青雪已经接到,只是百蛮山人迹罕至,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时,距离一月之期还剩二十天。 五仙教精通制毒炼蛊,在外人心中可怕异常,但苗人素来与世无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很少主动与人结仇,如今眼见大祸临头,他们纷纷找上沈君陵和素青雪,想问个缘由。 素青雪站在药庐门前,望着眼前的众人,心下凄然,自己已经害过族人一次,此次绝不能再连累他们。 素青雪淡淡道:“此事因我而起,我自会给七煞门一个交代,绝不连累族人。” 族中有人问道:“先别说什么连不连累的,好歹先让我们知道为何会发生此事?” 素青雪道:“我替七煞门炼制” “尸人”二字还未说出口,沈君陵打断了她,截口道:“七煞妖人逼我师姐炼制尸人,我师姐不从,他们便多方为难,即便是我们逃回了五仙教,他们还是不肯放过。” 素青雪闻言看着沈君陵,沈君陵却不肯直视她。 苗族众人一听,当下有人怒道:“岂有此理,莫不是当我们五仙教好欺负?” “是啊,我们五仙教在南疆传承千年何曾怕过谁。” “没错,他们若敢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 你一言,我一语,苗族众人仿佛打定了主意要与七煞门一战。 沈君陵又道:“但此事终归是我们二人引起,我们也不想连累族人,各位先请回去,待我和师姐细细商量后,再做决定。” 人群中又有人言道:“你是我们的教主,我们绝不能看着你受难而坐视不管。” “没错,若是如此,往后还有谁会瞧得起我们五仙教。” 沈君陵道:“诸位的情谊,在下铭记于心,各位先请回去吧。” 在沈君陵的劝说下,众人慢慢的散去。 沈君陵和素青雪回到屋里,素青雪叹了口气,道:“这都是我的错,何必要拉着族人陪葬呢?” 沈君陵道:“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姐去送死。” 素青雪道:“即使合全族之力,也未必是七煞门的对手。” 沈君陵道:“我们有百蛮山这样的天然屏障和全族的支持,他们想要攻进来也不是易事。” 素青雪叹了气,沉默不语,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即便是死,也绝不再连累族人。 素青雪修为一般,也是病急乱投医,她翻出五仙教的流传下来的秘籍《万蛊噬心经》,开始照着经书疯狂的修炼,《万蛊噬心经》虽然练成后威力无穷,但是蛊毒却会聚集在修炼者体内,若非素青雪从小行医,遍常百草,练就百毒不侵之体,早就被蛊毒反噬,毒发而亡了。 素青雪本是修炼《万蛊噬心经》的不二人选,若是潜心修炼,假以时日必有所成,可错就错在,她太过急于求成,又总想着一月的期限,不能专注,如此一来,体内累计的蛊毒开始爆发,虽然没有性命之忧,皮肤却被蛊毒侵蚀,素青雪的脸上开始生出毒疮,原本花容月貌的一张脸,变的丑陋不堪,未免惊吓到族人,素青雪只好带起了面纱。 即使如此,素青雪还是不肯放弃修炼,毒疮渐渐有蔓延全身之势,沈君陵痛惜素青雪,多次劝阻无果,便趁素青雪不注意,将《万蛊噬心经》烧毁,素青雪望着化成灰烬的秘籍,多日积攒的情绪一下子爆发,跪在崩溃的大哭。 往后的几日,沈君陵生怕素青雪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而此时,距离七煞门给出的一月期限还有十天。 青冥山,裂云寺。 外出打探的弟子已经将萧卿云的信息和行踪打探清楚,回来后详细禀告了叶孟章。 听完弟子的禀告,叶孟章沉吟了片刻后,同样传令九州给了萧卿云一个期限---限萧卿云半个月赶到裂云寺,向裂云寺道歉认错,并留在裂云寺舍身崖面壁十年,作为惩罚,如若萧卿云半月未至,则视为藐视裂云,届时,两错并罚,裂云寺将倾全派之力,天涯海角,上穷碧落,必杀之。 瑶池以北,千里之地。 这里地广人稀,一年之中,春夏两季连在一起不过两月之余,其余的时间都是冬天。 冬天漫长而寒冷。 不归山,冰族人心中的神山。 不归山山势辽阔,高入云端。 山顶常年被冰雪覆盖,人迹罕至。 山麓是一望无垠的针叶林。 山脚有一片峡谷,从天空俯瞰,形如月牙,冰族人称为月牙湾,这里为山势所阻,寒风不至,四季分明,并有一处湖泊,名叫碧海湖,湖畔水草丰美。 此处是十多年前风遗雪发现的,这十多年来冰族的人已经陆续全部搬到了这里,对于冰族人来说这里犹如天堂,因为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只有冰天雪地,万里荒寒,漫漫寒夜。 冰族的人和中原百姓不同,他们开化较晚,不通农耕种植,亦不懂建筑纺织,千年以来一直居住在帐篷里面。 如今的月牙湾,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扎着上千顶帐篷,这便是冰族全部的人口,而冰族全部的人口加起来,也还不足万人。 冰族因何而来,如今已无从考究,他们的外貌看起来也与中原百姓无异,只是瞳孔的颜色略带微蓝,冰族的法术神秘莫测,也有独到之处。 如今的冰族并不是与世隔绝,他们和中原百姓常有贸易往来。 冰族人除了打猎,也以采玉为生,不归山盛产一种影玉,无比珍贵,最好的影玉,又被称之为影存玉,此玉更是千金不换。 据说,影存玉能存住心爱之人的影子,不过代价是自己的一滴心头血。 所以冰族将打猎所得的兽皮和采来的美玉跟商队交易,获取他们需要的油盐酱醋和衣服等生活必需品。 此时,月牙湾外响起了驼铃声,一只数十人的商队,踏着苍茫夜色,缓缓走进了月牙湾。 第五十九章冰族雪魔风遗雪 月牙湾有商队固定的根据地,这只商队一进月牙湾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他们的根据地,路上遇到冰族人,双方也会礼貌的打招呼,商队到了根据地后,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安营扎寨,烧火做饭,一直忙到深夜,明日一早他们就会和冰族人交易。 这个商队的会长是一个中年男子,开朗健谈,名叫赵永宁,常年和冰族进行贸易往来,赵永宁坐在火堆旁,和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交谈,他面前的女子虽然也穿着一身粗布衣,却依然身段曼妙,容貌出尘脱俗,这女子正是砚雪。 商队往返冰族需要经过更漏山,以前一直平安顺遂,但不知何时更漏山建起了一座富丽辉煌的宫殿,名叫天丽宫,宫主陈宓是一个美丽放荡,穷奢极欲,法力高强的女子,陈宓有两大爱好,俊俏男子,金银珠宝,所以陈宓经常纵然门下弟子四处打劫百姓,不但大肆抢掠金银珠宝,见到俊俏男子也一同掳上山,供自己淫乐。 不归山情况不明,砚雪不敢贸然使用咫尺天涯,只能驭剑前往,那日砚雪驭剑飞往不归山,途经更漏山附近,看到天丽宫的弟子正在打劫商队,商队随行的保镖不是敌手,危难之际,砚雪凌空落地,赶跑了天丽宫的人,救了商队。 交谈之下得知商队正是去往冰族,砚雪便请求赵永宁带自己同行。 赵永宁惊魂甫定,方才见砚雪凌空而至,宛如仙人,当下欣然同意,于是砚雪便一路跟着商队来到了这月牙湾。 在路上的时候,砚雪听赵永宁讲了很多有趣的事,瑰丽山河,百味人间,传奇故事,繁华风景 都是她在冰凉的瑶池宫里,没有见识过的。 现在两人坐在火堆旁,赵永远把白天没讲完的故事,接着讲给砚雪听,讲了没一会,随从就已把饭做好了。 这些常年在外漂泊讨生活的人,身边都带着简单的干粮,做一顿饭往往很快。 赵永宁把自己的帐篷让给了砚雪,自己和同伴挤在一起,吃过饭后,砚雪表示累了,便回了帐篷。 夜色已深,商会和冰族的人都沉沉的睡去。 砚雪打开帐篷上的小窗观察了一下外面。 月牙湾残月当空,山雪照窗,万籁俱寂。 砚雪拉上小窗,取出一片树叶,这片树叶是临行前忘情仙子赐给砚雪的法宝,名叫潜香灵叶,据说是天府遗落人间的至宝,念动功法,便能隐匿行藏,修为越深,隐匿之时越不易被察觉。 在这月牙湾,人生地不熟,砚雪不敢贸然出去,一旦暴露行藏,或者无意触犯冰族禁忌的话,首先连累的便是无辜的商队。 所以等到夜深人静时,砚雪才驱动这潜香灵叶,然后暗中走出了帐篷。 此时的月牙湾,连晚风都停止了,周围一片寂静。 砚雪利用潜香灵叶隐匿身形,穿梭于千百定帐篷间,她要找的是风遗雪,风遗雪如今是冰族的族长,传闻此人极有野心,一直不甘心冰族偏安一隅。 而且风遗雪向来觊觎瑶池的凝雪珠,因为凝雪珠是天下至寒之物,风遗雪所修炼的雪魄龙神功亦属至寒,所以有了凝雪珠修炼雪魄龙神功便可以事半功倍。 砚雪不认识风遗雪,只能漫无目的寻找,砚雪每一顶帐篷都仔细的观察,她发现临近碧海湖的一顶帐篷里亮着灯火,砚雪悄悄的靠近帐篷,从帐篷小窗的缝隙里看去。 只见帐篷中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袍,发髻松松挽就,清澈的眼波,不染纤尘,如同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少女跪在地上,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她的身前有一张条案,案上铺着洁白的貂皮,貂皮上放着一本书,少女神色虔诚的念祷着书中的内容。 砚雪静静的帐篷外看着,少女祝祷完后,合上书,熄灭烛火,走出了帐篷,朝不归山走去。 砚雪跟在她身后,少女虽未驭剑,身影却越来越快,砚雪走路已无法跟住,为防跟丢,砚雪只好驭剑跟上。 少女一路来到不归山的山顶,山顶之上皆是经年不化的冰雪,在这山顶绝壁处有一山洞,少女径直飞进山洞。 待少女进去后,砚雪驭剑飞进山洞。 洞中四周都是厚厚的寒冰,洞顶冰柱倒悬,宛如利刃。 砚雪继续往里走去,山洞越来越开阔,里面有一张冰床,冰床之上有个男子盘膝而坐,这个男子看上去已不再年轻,因为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但是看到他的眼睛,又觉的他很年轻,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像是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活力,却又那么的深邃幽远,仿佛能洞悉一切。 少女正躬身立在男子面前。 在冰床前方有一根三尺高的冰柱,冰柱之上放着的赫然正是凝雪珠。 男子向少女问道:“今日族中可有事?” 少女回道:“中原的商队来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事。” 男子道:“还是之前的那只商队?” 少女道:“是。” 男子又道:“族中大小事,你可自行斟酌处理,若无特别的事,以后无需每日都来向我汇报,免得打扰我修炼。” 少女道:“是。” 男子道:“回去吧。” 男子话音刚落,突然望向砚雪,砚雪一直用潜香灵叶隐匿行藏,普通人绝无法察觉,但男子却仿佛察觉到什么,深邃的双眼一直盯着砚雪。 砚雪不敢大意,屏气凝神,悄悄退了出去。 少女问道:“怎么了?” 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道:“仿佛闻到了一股陌生人的气息。” 少女回头看了半晌,疑惑道:“没有啊。” 男子道:“兴许是我杯弓蛇影了,但瑶池失了至宝,必不会善罢甘休,平时还是要当心些。” 少女道:“是,奴婢告退了。” 男子摆了摆手,少女躬身退出了山洞。 砚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收起潜香灵叶,显出行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已经见到凝雪珠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取回凝雪珠。 第六十章月牙湾里影玉出 砚雪心想,洞中的男子必定就是风遗雪,风遗雪算来和自己师父忘情仙子以及叶孟章等人算是同辈,千年前阳华谷一战,风遗雪也在其中,此战冰族败退不归山,风遗雪韬光养晦,潜心修炼,据说,风遗雪曾发誓,若不功成,绝不离开冰族半步,如今风遗雪修为达到了何等境界,无人知晓,所以要想取回凝雪珠,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翌日清晨,帐篷外面渐渐喧嚣起来,砚雪起身走出帐篷,商队正在摆放货物,他们先在地上铺上布,然后将货物一件件摆放出来,商队所带的货物最多是油盐酱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籍、衣服、胭脂水粉等,都是冰族日常生活所需的东西。 赵永宁看见砚雪出来,笑道:“昨晚睡的可好?” 砚雪道:“还好。” 赵永宁道:“一会交易便开始了,我忙起来无暇照顾姑娘,今日交易便会结束,商队明日一早返程,冰族向来不大欢迎陌生人,姑娘万不可离开商会驻地。” 砚雪道:“您忙您的,我就在这里看看。” 商队的货物摆放完后,冰族的人陆陆续续带着自己的货物来到了商会驻地。 冰族的货物无非两样,兽皮和影玉。 但同样的东西价格却相差很多,赵永宁会依据成色定价,能换多少东西也都是赵永宁说了算,赵永宁与冰族的人打交道多年,已经赢得了冰族人的信任,对于他的定价,大家向来都无异议。 此时,冰族的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块影玉,来找赵永宁交易。 赵永宁接过影玉,脸色一动,但很快收敛,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影玉,但见这块影玉形如水滴,细腻温润,光泽明亮,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质。 赵永宁沉吟了一会,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叫陵玥。” 赵永宁又道:“你真的要拿这块玉交易吗?” 陵玥点点道:“嗯。” 赵永宁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再次问道:“陵玥小兄弟,这块玉是你的吗?” 陵玥挠了挠头,天真无邪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回道:“是我的,是我在不归山亲手挖来,亲手打磨的,难道不值钱,换不到东西吗?” 赵永宁正欲开口,昨夜砚雪见过的那个少女走过来,道:“怎么了?” 赵永宁笑笑道:“没什么,这位小兄弟的玉乃是影玉中的极品影存玉,珍贵无比,我想向小兄弟确认一下是否要交易。” 陵玥一听,喜形于色,少女也笑了笑。 赵永宁小心翼翼的将这块影存玉放入怀里,对着陵玥道:“陵玥小兄弟,你想换些什么?” 陵玥高兴道:“盐、糖、油、还有白面。” 赵永宁将盐、糖、油、面各三袋放到了陵玥面前。 陵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这些都是我的?” 赵永宁笑道:“还不止这些,你还可以在挑一样。” 陵玥喃喃道:“这些东西都是阿婆让我换的。” 然后陵玥将手指向了一盒胭脂,脸红道:“那个可以吗?” 赵永宁道:“当然可以。”说着将胭脂递给了陵玥。 陵玥小心翼翼的接过胭脂,放在鼻子前,用力的闻了闻,然后视若珍宝的放入了怀里。 旁边的少女笑道:“陵玥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陵玥一听,双颊羞的通红,低头不语。 少女道:“还不好意思说呢,那我先找几个人帮你把东西拿回去吧。” 说完少女唤了三个人过来,帮陵玥把东西搬回了帐篷,她自己也跟了过去。 少女走后,砚雪来到赵永宁身边问道:“方才的少女是什么人?” 赵永宁道:“她叫苏息,是族长风遗雪的侍女,族长平日很少露面,所以把族中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由了她来打理,她也不负众望,深得冰族人的信任。” 砚雪道:“原来如此。” 赵永宁道:“有什么问题吗?” 砚雪笑笑道:“没事,您继续忙吧。” 赵永宁回过身,继续交易,砚雪在一旁看了半晌,百无聊赖,于是回到了帐篷里。 交易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直到商队的货物全部交易完,冰族的人才渐渐散去。 忙碌了一天,商会的人收拾完东西,拿出炊具开始烧火做饭,今晚歇息一宿,明日一早他们便会离开这里,这里对他们来说只是普通的一站,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但对于砚雪这次来却不是寻常的事。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商队打点好行囊,迎着初升的朝阳,离开了不归山,砚雪跟着商队离开,一直走出很远,彻底的离开了不归山的范围,这里四周荒芜人烟,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 砚雪停下脚步,对着赵永宁道:“我还有事要做,我们就在此地道别吧。” 赵永宁道:“我知道姑娘跟我们走出这么远,是不想连累我们,我也知道姑娘不是凡人,姑娘要做的事,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此祝姑娘一切顺利了。” 砚雪道:“多谢,我已传书回瑶池宫,我的同门会在更漏山附近接应你们,护送你们过更漏山。” 赵永宁感激道:“多谢姑娘大恩。” 砚雪道:“保重。”说完砚雪正要驭剑离开。 赵永宁道:“请等一下。” 赵永宁从怀里取出陵玥的那方影存玉,道:“这块影存玉送给姑娘,就当是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吧。” 砚雪道:“此玉极为珍贵,实在愧不敢当。” 赵永宁道:“区区一块玉而已,请姑娘万勿推辞。” 砚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玉,道:“多谢。” 赵永宁道:“冰族历来有个传说,影存玉能存住心爱之人的影子,不过代价是自己的一滴心头血。” 砚雪闻言笑了笑,将影存玉收入怀里,驭剑飞回不归山。 砚雪避开月牙湾,径直飞到风遗雪修炼的冰洞,再次施展潜香灵叶隐匿行踪走进冰洞。 风遗雪在冰床上盘膝打坐,凝雪珠就在他的面前,离砚雪也是近在咫尺,但是砚雪始终不敢贸然出手,只能静静的等待,观察。 砚雪等了半晌,风遗雪都没有起身过,也不见他有任何的招式,只是他的周身有道淡淡的结界,随着他的呼吸吐纳,结界时隐时现,流转不息。 潜香灵叶虽然能隐匿身形,但也极耗修为,修为衰竭后潜香灵叶也将无以为继,砚雪已经在冰洞里呆了很长时间,明显感到自己的修为在流失,只好退出了冰洞。 第六十一章青川冰莲放异彩 砚雪离开冰洞。 此时,夕阳衔山,余霞绮散,白云片片。 砚雪顺着不归山的山势往下飞,来到不归山的山麓,山麓是一望无际的针叶林,最适合隐藏踪迹,砚雪收起剑光落地,靠着一颗大树盘膝打坐,方才用潜香灵叶的时间太长,她的修为消耗很多,她必须要尽快恢复。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林中虎啸猿啼之声,此起彼伏,砚雪炼气归元,精心调息,周围生出一道结界,以此来抵御山中的寒气,同时也能防止动物的侵袭。 砚雪继续调息,倏的听见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砚雪睁开眼一看,一只白额虎正在缓缓的靠近自己,砚雪不为所动,闭上眼睛继续调息,白额虎停住脚步,一声咆哮,响彻林间,然后朝砚雪凌空扑来。 但是砚雪早已布好了结界,白额虎一头撞在结界上,登时被弹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爬起身后离去。 砚雪在林间调息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砚雪再一次使用潜香灵叶进了冰洞,砚雪刚进入冰洞,风遗雪笑了笑,淡淡道:“你已经进来三次了,还不现身吗?” 砚雪闻言大吃一惊,想不到用潜香灵叶隐匿身形,竟然逃不过风遗雪的眼睛,而且第一次来就已经被他察觉到了。 砚雪思索了一会,风遗雪寸步不离的守着凝雪珠,就算是出去,想必也是随身带着,所以这次她不想再退,也不想再等。 砚雪收起潜香灵叶,现出真身。 风遗雪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眼神淡漠,平静,戏谑,像是猎人在看自己陷阱中的猎物,仿佛对方对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砚雪也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含义,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宛如一座大山压在胸口,压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砚雪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绝不能退缩,砚雪吸了口气,脸上依然镇定如水,淡淡道:“瑶池弟子砚雪,来取凝雪珠。” 风遗雪闻言,微微一笑道:“哦?怎么个取法?” 砚雪道:“凝雪珠本是我瑶池至宝,前辈借来也已有些时日,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风遗雪道:“凝雪珠在我手里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 砚雪道:“前辈休要强词夺理,凝雪珠在瑶池已有千年,前些日子才被云清师妹盗走送入你手。” “凝雪珠乃是万年冰雪精英凝成,本是我冰族代代相传的圣物,后来我冰族先人败在瑶池创派祖师之手,凝雪珠也被夺去,从此成为了瑶池宫的镇派之宝,这些你的师父都没有告诉过你吧,毕竟强取豪夺来的东西,是不怎么光彩”,风遗雪接着道:“至于云清,本就是我冰族弟子,从小就被送入了瑶池,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冰族效力。” 砚雪道:“冰族多次南侵,生灵涂炭,即便如你所说,我瑶池仙子也是除魔卫道,何错之有?” 风遗雪笑道:“九州富饶,万民安乐,我冰族不过是想寻一安身之地,只因为我们是外族,你们便毫无容人之心,屡次对我们斩尽杀绝,我们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砚雪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给你们一寸地,你们又会想要更广阔的天地,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如此。” 风遗雪笑了笑,道:“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天下本无主,你们汉人能做这九州之主,我冰族之人为何做不得呢?” 砚雪道:“三皇五帝,有德者居之,你们若真能做九州之主早就做了,又怎会被赶到这苦寒之地白日做梦呢?” 风遗雪道:“我冰族式微多年,人才凋零,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 砚雪了叹了口气,道:“那你继续等吧,今日,我只想取回凝雪珠。” 风遗雪道:“好,我也想看看瑶池宫的弟子有多少斤两。” 风遗雪左手掐着诀印,右手发出一朵冰花,冰花在空中急旋飞转,凌空飞向砚雪。 砚雪早已暗中做好准备,背上白光一闪,瑶光剑弹出剑匣,惊鸿般飞向冰花,冰花被瑶光剑削了支离破碎,四散空中,但很快破碎的冰片又凝结成了新的冰花,无数碎片化成无数冰花,晶莹剔透的在空中飞舞,最后连在一起,一同飞向砚雪。 砚雪隔空指挥着瑶光剑,先在自身周围生出一道结界,护住全身,然后瑶光剑同样幻化成无数剑影,剑影交织在一起,宛如密不通风的网,挡住冰花的袭击,空中不断有冰碎裂的声音,被剑影所击,片片碎裂,越来越少。 风遗雪依然盘膝坐在冰床上,一动未动,砚雪用一部分剑影抵御冰花,又分出一部分剑影,直取风遗雪,但剑影在离风遗雪数尺时便全部止住,然后纷纷落地消失,风遗雪周身也有一道结界,挡住了瑶光剑化出的剑影。 这时空中的冰花被剑影所破,只剩下了一朵,这一朵冰花飘然而去,躲开了剑影的攻击,但瑶光剑立刻追上,冰花再次躲开,冰花升到洞顶,倒吸在顶上,仿佛一朵真花般,慢慢的盛开,随后冰花瓣片片飞出,像暴雨一样,无穷无尽,砚雪见势,直接扔出青玉水云烟,封住花瓣来路,然后再次祭出瑶光剑,瑶光剑化成一道白光,穿过暴雨般的花瓣,直取洞顶的冰花,但此时的冰花,仿佛聚集了无穷的力量,瑶光剑已不能将它摧毁。 瑶光剑只好飞回,在砚雪身边化成剑幕,挡住冰花瓣,砚雪趁势收回青玉水云烟,随后再次施展修为,青玉水云烟化成巨大的白色光网飞向风遗雪,将风遗雪罩住,砚雪借此机会飞向冰柱上放着的凝雪珠,砚雪的手刚触及凝雪珠,顿觉凝雪珠上凝聚了巨大的灵力,砚雪瞬间被震的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至于青玉水云烟,风遗雪轻轻一挥手,便将其拂落在地,如同拂去身上的尘埃般。 砚雪坐在地上,只觉胸口气血上涌,一俯身,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四肢百骸也如同散架一般,法力再也无法凝聚。 失去法力控制的瑶光剑,剑影也黯淡下来,坠落在地,没有剑幕的抵御,冰花释放的花瓣,如同暴雨般向砚雪袭来。 砚雪拼命挣扎着坐起,在自身周围划出一道结界,虽然勉强挡住了花瓣的第一轮攻击,但负伤之下的结界,力量实在微弱,被花瓣的第一轮攻击,一击即破。 第六十二章海月宝伞守故人 洞顶倒悬的冰花仿佛盛开的雪莲,冰花再次释放出花瓣,犹如万箭齐发,这些坚冰凝成的花瓣警用剔透,如同点点寒星。 眼见花瓣再次朝自己飞来,砚雪却没有了一丝力气,她再也无法抵挡了。 砚雪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所修炼的瑶池心法叫做《冰心诀》,《冰心诀》的要义,其实只有八个字: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就算是死亡面前也能泰然自若。 只是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熟悉的人影,楚凌,忘情仙子,萧卿云 很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冰花瓣袭来的同时,耳边又传来风遗雪的声音:“这朵冰花名叫‘青川冰莲’,它绽放的样子是不是很美?” 砚雪笑了笑,竟然回道:“很美。” 风遗雪也笑了,他在静静的看着,看着冰花瓣射到砚雪身上,看着鲜血流出 可是,这次让他失望了。 就在冰花将要射到砚雪身上时,一幢彩云飞旋而来,护住了砚雪,这正是萧卿云的海月伞。 随后红光一闪,萧卿云一手提着一个人,凌空落到砚雪身边,落地之后,彩云将萧卿云和他提来的两人也护在了彩云里面。 萧卿云早已从伞柄中抽出了霜雪剑,此时,萧卿云左手持着南灵夜杀刀,右手持着霜雪剑,分别抵在两个人的脖子上,这两个人分别是陵玥和苏息,他们已经被萧卿云用法术定身,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萧卿云面前。 萧卿云不敢大意,一直盯着风遗雪,心里却关切砚雪的伤势,只好询问道:“你没事吧?” 砚雪笑了笑,道:“还好。” 风遗雪也笑了,饶有趣味的看着萧卿云。 萧卿云看着风遗雪,眉头一皱,心里莫名的厌烦,他很讨厌风遗雪这种充满了戏谑的表情,一副一切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萧卿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躁,他吸了口气,淡淡道:“好笑吗?” 风遗雪笑道:“不好笑吗?” 萧卿云道:“好笑在哪?” 风遗雪道:“你想用他两人要挟我?” 萧卿云道:“你以为呢?” 风遗雪哈哈笑道:“你不妨试试。” 萧卿云手里的刀剑,离二人的脖子又近了一寸,他对着风遗雪道:“交出凝雪珠,我便放了他们。” 风遗雪摇了摇头,道:“这笔买卖,我好像很赔本。” 萧卿云道:“是吗?” 风遗雪道:“他们二人的命,只能换你们二人的命,如果再加上凝雪珠,你说我是不是赔本了?” 萧卿云道:"你的意思是我二人的命在你手里?" 风遗雪道:“显而易见,不然你以为你还走的了?” 萧卿云道:“我想试试。” 话音刚落,萧卿云祭出了霜雪剑,霜雪剑化成一道白光,在空中盘旋飞舞,却没有飞向风遗雪,霜雪剑所过之处,开始飘起霜雪。 就在萧卿云祭出霜雪剑的同时,风遗雪的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化成雪影,人形的雪影又再次变化,恍如一条巨龙,洞中霜雪纷纷,腾空飞向萧卿云,宛如龙卷风,但萧卿云有海月伞的保护,雪影巨龙在萧卿云周身一绕,又飞回石床化成人形雪影。 这便是风遗雪的雪魄龙神功,他化身雪影巨龙,本想将陵玥和苏息救出,但却被海月伞放出的彩云挡住,只能无功而返。 风遗雪刚回到冰床坐下,霜雪剑也跟着向他飞来,风遗雪画出一道结界挡住了霜雪剑,霜雪剑围绕着风遗雪的结界不停的盘旋飞舞,剑气纵横,剑影无痕。 霜雪剑剑势越来越强,漫天剑影如惊鸿掣电般从四面八方袭向风遗雪。 虽然霜雪剑未能攻破风遗雪的结界,但随着霜雪剑的施展,空中霜雪越来越大,霜雪剑在漫天霜雪和剑影之中,宛如隐形。 风遗雪虽能抵御霜雪剑,但却也无法攻破海月伞。 双方就此僵持了半晌。 砚雪已经受伤,萧卿云无心恋战,于是借着霜雪的掩护,抱起砚雪飞出了冰洞,霜雪剑化成一道白光跟在萧卿云身后飞出。 萧卿云将陵玥和苏息留在了冰洞里。 萧卿云飞出冰洞后,用千里传音对风遗雪说道:“他们已中了我的芙蓉针,三日之内交出凝雪珠,我便替他们取针,否则,你就替他们收尸吧。” 接着萧卿云又道:“芙蓉针会顺着血液流向心脉,你若想用修为替他们将针逼出体外,只会加速血液流动,他们死的更快。” 传完话后,萧卿云带着砚雪来到山麓林中,他找了一棵大树,将砚雪放下,靠在树上,取出“白玉清新丸”,给砚雪服下一粒。 砚雪服下“白玉清新丸”后,闭目打坐调息了一会,萧卿云静静立在旁边,手里一直搓着装“白玉清新丸”的玉瓶。 半晌,砚雪缓缓睁开眼,萧卿云立刻问道:“好点了吗?” 砚雪点点头,道:“服下药,调息了一会好多了,你这药对伤势有奇效。” 萧卿云道:“这是素青雪还在无间鬼狱的时候炼制的,素青雪就是那日在青冥山下带着尸人的女子,听说她是出自五仙教。” 说完萧卿云将玉瓶递给砚雪,又道:“给你。” 砚雪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要,你还是留着身边防身吧。” 萧卿云直接将玉瓶抛给了砚雪,笑了笑,道:“我觉的你可能更需要,毕竟我不会只身来不归山冒险。” 砚雪又将玉瓶抛回给萧卿云,笑道:“你这不是来了?” 萧卿云笑而不语,他将“白玉清新丸”全部倒在了掌心,一共还有八颗,他又从怀里取出装“万灵丹”的玉瓶,把“万灵丹”也倒在了手里,一共还有十颗。 萧卿云把“白玉清新丸”和“万灵丹”分成了两份,一只玉瓶装四颗“白玉清新丸”五颗“万灵丹”。 装好之后,又将其中一只瓶子给砚雪,道:“这样行了吧,一人一半。” 砚雪笑着接过玉瓶,道:“好。” 萧卿云道:“白色的是‘白玉清新丸’,红色的是‘万灵丹’,是解毒避毒的灵药。” 萧卿云笑了笑,道:“上次中了南极双叟的毒,若是服下‘万灵丹’,应该都可以解。” 砚雪也笑了笑。 第六十三章恍然如梦忆前尘 此时,天色渐渐的暗下来。 夜风吹彻,寒气袭人。 砚雪伤势未愈,不宜耗费修为放出结界。 于是萧卿云四处捡了些树枝,在砚雪身边生了一堆火,并把打来的一只山鸡放在火堆上烤了。 山鸡烤熟后,萧卿云撕了一只鸡腿递给砚雪。 砚雪咬了一小口,失笑道:“看来你的手艺还和小时候一样。” 萧卿云笑了笑,恍然间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在木苏城外的山上,带着砚雪疯玩,给她烤鱼吃 那时的烤鱼和现在的山鸡一样,无油无盐,淡而无味。 萧卿云道:“你受了伤,多少吃一点吧。” 砚雪含笑点头,一点一点的吃完这只烤鸡腿。 吃完了鸡腿,砚雪不由问道:“你抓的两个人,我之前都见过,你真的对他们用了芙蓉针?” 萧卿云点点头。 砚雪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萧卿云道:“我也不想伤害他们,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砚雪道:“好吧。” 萧卿云道:“你休息吧,我这里守着。” 砚雪点点头,倚在树上,慢慢的睡着了。 萧卿云看着砚雪。 火光忽明忽暗,映照着她清丽的脸庞,愈发的明艳动人。 萧卿云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砚雪身上,又添了些树枝,把火烧的更旺了些。 满月当空,风吹林海,周围不断传来飞禽走兽的啸声。 萧卿云盘膝打坐,一夜无眠。 在萧卿云的戒备下,整晚都很平静。 清晨,太阳缓缓的升起,穿过稀稀落落的树叶,散落在砚雪的脸上。 砚雪在明亮的日光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看着萧卿云笑了笑。 整晚她都睡的很踏实,因为她信赖身边的这个人。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砚雪问萧卿云。 “等,”萧卿云道:“我们绝不可能从风遗雪手里夺回凝雪珠。” 砚雪道:“那就只能赌一把,看看在他心里,是凝雪珠重要,还是他族人的性命重要。” 萧卿云道:“不错。” 砚雪道:“那万一他选择了凝雪珠呢?” 萧卿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亦不愿伤人性命。” 冰洞中,风遗雪已经给苏息和陵玥把过脉,也确信两人是中了“芙蓉针”。 “芙蓉针”会顺着血液流向心脉,一旦刺入心脉,二人必死无疑。 “芙蓉针”必须使用特定的功法才能取出,若人人都能取的话,“芙蓉针”也不会有此威力。 所以纵然风遗雪法力高强,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 陵玥只是冰族的一个无辜少年,而苏息是风遗雪的侍女,从小便跟在自己身边。 风遗雪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决定暂时交出凝雪珠,先保住二人性命。 不过陵玥和苏息两人却倔强的很,宁死也不愿交出凝雪珠。 陵玥道:“都是我没用,才落到敌人手里,我宁愿死也不受人胁迫。” “是奴婢没用,没有保护好陵玥,我二人死不足惜,族长切勿为了我二人交出凝雪珠。”苏息说,“族长先前练功走火入魔,双腿不良于行,凝雪珠是提升功力的至宝,或许能治好族长的腿疾。” 风遗雪听了二人的话,笑笑道:“总有一日这天下都是我们冰族的,所以又何必去计较一时的得失呢?” 陵玥依然眉头紧皱:“可是” “凝雪珠先让他们拿去吧,不过他们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风遗雪接着道,“既然知道功力不如人,就应知耻而后勇,你根骨尚可,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修行吧。” 陵玥闻言受宠若惊,连忙跪下道:“徒儿拜见师父。” “起来吧。” 随后风遗雪千里传音:“瑶池的娃娃,来取凝雪珠吧。” 声音浑厚,震彻百里。 萧卿云和砚雪在林中听的清清楚楚。 砚雪道:“看来他还有一丝人性,至少还在乎族人的性命。” “恐怕没那么简单,还是要小心。” “嗯。” 说罢两人驾起剑光,驭剑飞往冰洞。 萧卿云和砚雪来到冰洞,风遗雪依然盘膝坐在冰床上,陵玥和苏息随侍身侧。 凝雪珠还放在冰柱上。 风遗雪看着凝雪珠道:“自己取吧。” 萧卿云和砚雪互相看了一眼,砚雪缓缓走向凝雪珠,萧卿云立刻放出海月伞护住砚雪。 砚雪走到冰柱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凝雪珠,确认是真的后,把凝雪珠放入了怀里。 风遗雪道:“该你了。” 萧卿云道:“你二人过来。” 陵玥和苏息闻言,走到萧卿云面前。 萧卿云又道:“转过身去,盘膝坐下。” 二人依言而行。 萧卿云也盘膝坐下,双掌抵住二人的后心,将自身的法力注入二人体内,“芙蓉针”在萧卿云法力的驱使下,开始在二人体内移动,最后被萧卿云从刺入的地方逼出了体外。 萧卿云起身道:“好了。” 陵玥苏息闻言,起身走向风遗雪身边。 陵玥边走边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萧卿云一眼。 陵玥的眼神狠厉而怨毒。 萧卿云微微皱眉,心里暗想,这少年绝不是省油的灯,日后怕是必来寻仇。 思忖之间,略微一分神,全然没顾及身后。 身后一只银色的飞轮,径直飞向萧卿云。 萧卿云猝不及防,砚雪也是飞轮飞到身边时才发现,却也来不及招架。 砚雪一闪身,扑向萧卿云,飞轮重重的击在砚雪背上。 砚雪嘴角立刻有鲜血沁出,身子摇摇欲坠。 萧卿云一手抱住砚雪,一手祭出海月伞,护住二人。 但是风遗雪却没有才出手,而是淡淡道:“她中了我的银月轮,内丹已受损,七日之内,必死无疑。” 萧卿云双拳紧握,瞪着风遗雪。 “我这也是跟你学的,”风遗雪接着道,“这伤也只有我能治,不知你要拿什么交换?” 萧卿云闻言一怔,默然无语。 砚雪轻声道:“先离开这里。” 于是萧卿云抱起砚雪,驾起剑光离开了冰洞。 风遗雪也没有阻拦,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悠悠道:“会回来的。” 第六十四章银月烈日相生克 萧卿云抱着砚雪驭剑飞到林中。 落地之后,立刻给砚雪服下一粒“白玉清新丸”。 银月轮威力无穷,砚雪伤势严重,“白玉清新丸”只能起微小的作用。 萧卿云心中悔恨万分,愧疚自责。 自己多次遇险都是砚雪相救,如今砚雪危在旦夕,自己却束手无策。 砚雪看出了萧卿云的情绪,柔声道:“你不必自责,若不是你及时赶到,那日我已经死了,如今我虽受了点伤,却总算取回了凝雪珠。” “为了凝雪珠,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没有凝雪珠,就没有瑶池宫,与此相比,我一个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管什么瑶池宫,我绝不能看着你死,把凝雪珠给我。” 砚雪摇了摇头。 萧卿云道:“难道你要我自己动手吗?” 砚雪道:“我是不会交出凝雪珠的,你不要逼我。” 萧卿云眼眶已微微泛红:“是在你逼我。” 砚雪道:“对不起,我我不会死的,送我回瑶池宫,师父一定能治好我的伤。” 萧卿云以手掩面,默然良久,忽然一拳打在身边的树上。 粗糙的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树叶被震的簌簌落下。 萧卿云的手指也变的血肉模糊,他的手不停的颤抖,他怔怔的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砚雪望着萧卿云的背影眼角有一颗泪珠滑落。 砚雪幽幽道:“对不起,卿云,瑶池宫中有数百名弟子,她们自小长在瑶池,瑶池就是她们的家,也是我的家,紫云谷已经毁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瑶池宫也毁掉,若只因救我一人的性命,而毁掉瑶池,那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心安。” 萧卿云没有再说话,他回身抱起砚雪,驭剑凌空而去。 瑶池宫。 萧卿云在宫门前落地,门前值守的两名弟子看到萧卿云抱着砚雪,立刻抽出长剑,全神戒备。 左边的女子道:“师姐怎么了?” 萧卿云道:“她取凝雪珠时,被风遗雪打伤了,快让我进去。” 右边的女子道:“放肆,瑶池宫内,男子止步。” 萧卿云怒道:“让开,否则休怪我无礼。” 萧卿云袖中的南灵夜杀刀正欲飞出。 砚雪拼尽力气握住了萧卿云的手腕:“放我下来吧。” 萧卿云深深的看了砚雪一眼,轻轻的把砚雪放在地上。 门前的两个女子齐声道:“师姐你没事吧?” 砚雪摇摇头,从怀里拿出凝雪珠,对着左边的女子道:“云荷,快把凝雪珠交给师父。” 云荷接过凝雪珠,道:“是,师姐。”转身走近了瑶池宫。 砚雪又对着右边的女子道:“云竹,扶我进去吧。” 云竹道:“是,师姐。” 云竹扶着砚雪缓缓的走进瑶池宫,走进宫门内,砚雪回身看了眼萧卿云。 萧卿云怔怔的立在原地。 砚雪进去良久,凝雪珠显然已经放回了原处,渐渐融化的瑶池宫,又恢复了原貌。 云荷和云竹也重新回到了宫门前。 萧卿云忙道:“她怎么样了?” 云荷道:“师父正在师姐疗伤。” 萧卿云道:“能治好吗?” 云竹白了他一眼道:“我师父天下少有的高手,她治不好,难道你能治好?” 萧卿云不在言语,依然伫立在原地。 太阳渐渐西沉,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黑暗侵袭而来,瑶池宫的大门已经关闭,宫中燃着零星灯火,安静异常。 宫外是一望无垠的冰原,百里之内,荒无人烟。 刺骨的寒风,在冰原上呼啸而过,吞噬了所有的生灵。 萧卿云盘膝打坐,在周身生出结界,抵御寒气。 萧卿云在宫门外坐了整整一夜,心急如焚,彻夜无眠。 翌日,清晨,太阳照常升起,但在冰原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晴空万里,在冰原的映照下,天地一片澄澈。 瑶池宫的宫门已经打开,门口换了两名值守的弟子。 人一出来,萧卿云连忙问道:“砚雪怎么样了?” 左边的女子道:“师父正在给师姐医治。” 又是同样的回答,等了一晚上的萧卿云,已经失去了耐心,面对这样的回答,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脸上面无表情,他突然闪电般出手,施展法术,将两名弟子定在了原地。 而后萧卿云飞身掠进瑶池宫。 萧卿云一落地,便撞上了四名瑶池宫的弟子。 见到有男子擅闯瑶池宫,瑶池弟子二话不说,立刻祭出飞剑。 四道白色的剑光,径直飞向萧卿云,萧卿云手一挥,南灵夜杀刀自袖中飞出,红光一闪便击落了四道白色的剑光。 南灵夜杀刀径直飞向四名瑶池弟子,架在了其中一名弟子脖子上。 萧卿云道:“砚雪在哪里?” 那弟子面无惧色,冷哼一声,没有作答。 萧卿云接道:“快说,不然就在你脸上划个十道八道,让你变成丑八怪。” 那弟子眉头一皱,怒道:“你杀了我吧。” 萧卿云摇头苦笑,瑶池宫的弟子啊,一个个长的花容月貌,脾气却都是些倔驴。 萧卿云再次施展法术,将四人定在原地,收回南灵夜杀刀,顺着回廊向后院走去。 萧卿云刚走进回廊,回廊里便出现了一个女子,容貌绝美,气质高华,萧卿云连她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有看清楚。 在裂云寺的时候,萧卿云见过此人,正是瑶池宫的宫主,忘情仙子。 忘情仙子怔怔的盯着萧卿云手里的南灵夜杀刀,表情复杂,似喜似怒,喃喃道:“原来南灵夜杀刀在你手里。” 萧卿云躬身道:“晚辈无意冒犯,只是惦念砚雪的安危。” 忘情仙子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平淡,淡淡道:“跟我来。” 萧卿云一怔,忘情仙子已向前走去,萧卿云只好跟上。 萧卿云跟在忘情仙子身后,径直来到了砚雪居住的冰室。 冰室之中,陈设异常简单,都是些冰雕的茶几,桌椅等,没有任何的装饰。 砚雪躺在冰床上,还没有醒来。 萧卿云冲到冰床前,看看砚雪,沉默了半晌他回身轻声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忘情仙子淡淡道:“她被银月轮所伤,唯一能治好方法就是烈日环。” 第六十五章敖龙岛上寻宝物 萧卿云道:“烈日环?” 忘情仙子道:“银月轮和烈日环相生相克,是昔年散仙方川子的至宝,如今方川子已经羽化飞仙,烈日环就在他曾经居住的敖龙岛上。” 萧卿云道:“既然银月轮在风遗雪手里,难道他不会得到烈日轮吗?” 忘情仙子道:“绝不可能,银月轮和烈日环相生相克,除了方川子,绝没有人能同时拥有这两件至宝。” 萧卿云道:“我去取烈日环。” 忘情仙子道:“要取烈日环绝非易事,否则这么多年,早就被人取走了。” 萧卿云看了眼砚雪:“无论有多难,我都一定取回来。” 忘情仙子道:“没有凝雪珠,这些日子为了维持瑶池宫,我已功力大损,如今只能指望你了。” 萧卿云道:“烦请仙子照顾好砚雪,我一定速去速回。” 忘情仙子道:“你放心吧,砚雪是我最心爱的弟子,我会照顾好她的。” 于是萧卿云辞别忘情仙子,驭剑飞往敖龙岛。 在路上之时,萧卿云不断的想,素闻忘情仙子孤高自傲,今日怎会对自己如此客气?难道真的是为了砚雪吗? 萧卿云一路未歇,驭剑来到东海,路过灵枢岛时,他收起剑光落地,想请林白婳去瑶池宫,让林白婳替砚雪看一下总是好的。 可是灵枢岛的弟子却告诉萧卿云,林白婳被七煞门的人抓走了,说是要给他们的门主治病,商晴也寻女而去。 萧卿云摇头苦笑,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但想起那日岳星渊对林白婳甚是客气,想来不会伤害她,眼下只能先去取烈日环,治好了砚雪再去救林白婳了。 萧卿云离开灵枢岛后,径直飞往敖龙岛。 按照忘情仙子告诉他的大致方位,萧卿云很快便找到了传闻中的敖龙岛。 只是敖龙岛上空黑云密布,不是伴随着电闪雷鸣。 周围巨浪滔滔,拍击着岸边的礁石。 萧卿云驭剑飞到敖龙岛的上空,环视了一周,岛上有几座小山,起伏不定,种满了椰树。 岛中央有一座很大的宫殿,看上去曾经是一座道观,但显然早就无人居住,在风吹日晒中,已经残破不堪。 萧卿云心想,如果忘情仙子所言非虚,那这道观便是昔年方川子的修行居所,烈日环想必就被封存在殿内。 萧卿云飞到大殿前,收起剑光落地。 巨大的殿门早已斑驳破旧,被风吹的转来转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殿内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到全貌。 荒凉的岛,残破的殿,显得格**森。 萧卿云走近殿内,大殿中央的地面已经塌陷,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深不见底,阴嗖嗖的冷风,不时从底下传来。 萧卿云先在殿中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烈日环的踪迹。 唯一还没有找过的地方,就是底下的深坑。 萧卿云望着殿中深不见底的坑,倒吸了口凉气,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在坑边伫立了良久。 为了砚雪,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了。 萧卿云吸了气,驾起剑光,缓缓向深坑底下飞去。 坑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萧卿云祭出袖中的南灵夜杀刀,手一挥,刀身上燃起熊熊烈火,照的周围一片明亮。 深坑四周的泥土,潮湿而光滑,生长着厚厚的苔藓。 萧卿云一直往下飞,飞了半晌,底下隐隐开始有光亮,随后视线越来越清晰,已经到了深坑的最底下了,下面就是地面。 萧卿云收起南灵夜杀刀,同时落到地面。 整个深坑犹如一个锥形的瓶子,从上往下越来越大,坑底异常宽旷。 坑底四周竟然还燃着长明灯,深坑即便不是人为开凿,也被后人改造过。 在坑底的东方,有两扇巨大的铜门,两扇铜门高约十几丈,为何会把铜门建造的如此高大?简直闻所未闻。 铜门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千年寒冰,寒冰将整个铜门冰封住。 萧卿云仔细一看,两扇铜门的铜环被被另一只红色的环连接在一起,这只红色的环纵然被寒冰封住,依然隐隐放着光华。 萧卿云心想,这应该就是烈日环了! 萧卿云凝聚真气,一掌击中烈日环周围的寒冰,本想击碎寒冰,取走烈日环。 但这一掌击下,寒冰竟然纹丝不动。 这寒冰坚硬如铁,冰封着铜门和烈日环,必是人为布置,想来铜门背后必然有重要的东西。 但为了救砚雪,萧卿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寒冰虽不能用外力破开,但五行相生相克,南灵夜杀刀上的南灵烈火,乃是世间少有的纯阳之火,威力无穷。 萧卿云祭出南灵夜杀刀,南灵夜杀刀带着熊熊烈焰飞向寒冰,果然在南灵烈火的灼烧下,寒冰开始慢慢的融化。 一些水珠滴落在南灵夜杀刀上,“吱”的一声,瞬间烤干。 不到盏茶的功夫,烈日环周围的寒冰已经被融化,烈日环也彻底的暴露在萧卿云面前。 烈日环像一把锁,锁在铜门的铜环上,烈日环有一道缝隙,可以转动打开,萧卿云研究了一番打开了烈日环。 萧卿云想要取下烈日环,心里却满是疑问。 昔年方川子的至宝,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吗? 难道忘情仙子来过此地? 烈日环锁着铜门,门口又会是什么呢? 萧卿云不是个冲动的人,他很想弄清楚这些事。 可砚雪却等不了,他没有时间去细细探究他心中的疑问。 他必须要做出取舍,砚雪如今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为了砚雪他只能逼着自己不再多想。 或许,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么一个人,为了她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原则,规矩,怀疑。 萧卿云不再多想,他取下了烈日环。 深坑中一阵莫名的寒风刮过,萧卿云忍不住打了寒颤。 铜门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啸,像是一头沉寂多年的怪物,在慢慢觉醒。 萧卿云不敢再耽搁,连忙把烈日环放入怀中,驭剑向深坑顶上飞去。 第六十六章凶兽溟龙生祸端 萧卿云飞出深坑,接着驭剑飞离敖龙岛。 此时,敖龙岛上的天气变的更加恶劣。 狂风大作,巨浪滔天。 萧卿云已经飞离了敖龙岛,但岛上呼啸声连连,宛如阵阵龙吟。 空中飘起了雪花,脚下海面,霜雪卷浪,瞬间冰封千里。 敖龙岛上一声巨响,破旧的大殿轰然倒塌,一只体型巨大的怪物冲天而起。 这怪物竟然是一只龙,体型庞大,宛如一座小山丘。 萧卿云回身看着这怪物,手脚冰凉。 《大荒经》中有记载,墟海有凶兽“溟龙”,呼啸间霜雪卷浪,冰封千里,能飞天遁地,身披鳞甲,刀枪不入。 萧卿云此时才恍然大悟,深坑铜门背后锁着的正是凶兽溟龙,而烈日环正是镇压溟龙的神器。 没有烈日环,区区一道铜门自然困不住溟龙。 溟龙暴戾成性,呼啸间,能掀起滔天巨浪,同时又能冰封千里,一瞬间气温骤降,凡人立刻会被冻死。 放出溟龙,沿海数以万计的百姓,必然遭殃。 此番闯下大祸,萧卿云无法一走了之,他驭剑飞回敖龙岛,是要除溟龙。 萧卿云凌空驭剑,袖子一挥,南灵夜杀刀径直飞向溟龙。 南灵夜杀刀砍在溟龙的鳞甲上,无济于事,犹如一滴水滴进了大海。 面对体型硕大的溟龙,萧卿云显得如此渺小。 他这一击,虽未伤及溟龙分毫,却也还是激怒了溟龙。 在溟龙眼里,这仿佛是一只不自量力的挑衅,溟龙呼啸着,凌空飞舞,同时挥舞着巨掌,扑向萧卿云。 萧卿云驭剑躲开,同时射出一枚“芙蓉针”直取溟龙的眼睛,但却被溟龙的巨掌挡住。 萧卿云祭出霜雪剑,空中原本就飘着雪花,脚下的海面已被冰封,这正是霜雪剑天然的好战场。 萧卿云手掐剑诀,霜雪剑幻化出无数的剑影,从四面八成飞向溟龙,溟龙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霜雪剑击中。 但溟龙身上的鳞甲,竟然真的刀枪不入,浑身上下仿佛没有破绽。 无论霜雪剑如何的攻击,都无法伤其分毫。 但像溟龙这样的庞然大物,纵然会飞天遁地,但速度总是慢一些。 萧卿云依靠灵巧的身法,不断的和溟龙缠斗。 他此时想起,烈日环既然能镇压溟龙,说不定是溟龙的克星。 萧卿云想要试着施展烈日环,但烈日环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不懂驾驭烈日环的功法,烈日环在他手里如同废铁。 随着溟龙一声呼啸,冰封千里的海面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滔天巨浪裹挟破碎坚冰,拍向萧卿云。 萧卿云立刻放出海月伞护身,纵然如此,也险些被巨浪拍进海里。 巨浪威力之大,若是换做普通人,必是粉身碎骨。 萧卿云忧心如焚,不断和溟龙周旋。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间,萧卿云和溟龙已经缠斗了一天一夜。 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伤溟龙分毫。 萧卿云渐渐体力不支,他的修为耗损严重,若再纠缠下去,元神也必然受损,到时修为耗尽,怕是连驭剑飞回瑶池宫都不能了。 于是萧卿云放弃了和溟龙的斗争,驭剑凌空而去。 他知道这样的选择必然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驭剑飞行之时,萧卿云忽然想起,自己总算还有几个朋友。 萧卿云立刻飞剑传书给风遥,溪月和柳南烟,请他们三人前来拖住溟龙,等自己救了砚雪,便会赶回来。 但是萧卿云不知道他们能否收到自己的传书,也不知道他们能否赶来? 这点指望是如此的缥缈。 瑶池宫。 萧卿云回来后,径直来到砚雪的冰室,这次瑶池的弟子没有阻拦她。 冰室中砚雪静静的躺在冰床上,依然没有醒过来。 冰室中静悄悄的,再无她人。 萧卿云扣住砚雪的脉门,试探了一下,砚雪虽然气若游丝,但总算还能撑的住。 萧卿云放开砚雪的手,冰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忘情仙子走了进来。 “拿到烈日环了?” “拿到了。”说着萧卿云取出烈日环。 忘情仙子接过烈日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快点给砚雪治伤。”萧卿云不耐烦的催促道。 忘情仙子拿着烈日环,站在砚雪的床头前,手掐剑诀,将灵力注入烈日环,烈日环在灵力的驱使下,发出淡淡的红色光华。 烈日环散发出的光华如游丝般流向砚雪的身体,流过她的四肢百骸,最后聚于丹田,直至消失。 光华消散后,忘情仙子收起了烈日环。 “结束了?”萧卿云问道。 “她没事了。” “真的吗?” “不信你自己试试。” 萧卿云再次扣住砚雪的脉门,砚雪体内气息流转平稳,修为充盈,完全不似刚才的气若游丝,伤竟真的好了。 忘情仙子道:“早就跟你说了,烈日环和银月轮相生相克,有了烈日环,治好银月轮的伤自然轻而易举。” “她什么时候醒来?” “一会便会醒。” 萧卿云又问道“你会用烈日环?” “我乃一派之主,会用烈日环有什么稀奇?”忘情仙子冷笑道。 萧卿云冷冷道:“那你也知道烈日环是镇压溟龙的神器了,如今放出溟龙,你可知会有多少百姓遭难?” 忘情仙子道:“只有烈日环才能救砚雪,你难道不想救她吗?” 萧卿云道:“我当然想救她,但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或许我们早做准备,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忘情仙子道:“凡事都有取舍,你放出了溟龙,却依然带回了烈日环,说明在你心里,那些百姓也没那么重要,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呢?” 萧卿云道:“我是没有资格质问你,因为我竟然不知不觉间成了你手里的刀,而你,做为名门正派的掌门,却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忘情仙子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萧卿云道:“好,我可以不过问,但你必须把烈日环交给我,并且传授我烈日环的用法。” 忘情仙子道:“你想用烈日环铲除溟龙?” 萧卿云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第六十七章齐心协力除凶兽 忘情仙子冷笑道:“就算你除掉了溟龙,那些名门正派也不会放过你。” 萧卿云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忘情仙子道:“好,那我便成全你。” 忘情仙子将烈日环还给萧卿云,同时传授了他烈日环的用法。 萧卿云看了眼砚雪,她很开就会醒来,而他却不得不走了。 不能再犹豫了,萧卿云转身走出冰室,驾起剑光凌空而去,径直飞往敖龙岛。 萧卿云来到了离敖龙岛最近的岸边,他已经不用去敖龙岛。 因为溟龙已经开始作恶了,他所担心的,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海岸冰封千里,沿海的村镇皆被封在里面,这一带数以万计的百姓,被活活冻死在寒冰中。 萧卿云收起剑光,落在冰面上,望着眼前的景象,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己终究还是犯下了大错,害死这些无辜的人。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砚雪在不归山说的话“若只因救我一人的性命,而毁掉瑶池,那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心安。” 如今砚雪是得救了,可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害了更多的人,余生都会充满愧疚和悔恨。 萧卿云也一样,他虽然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但害的都是无辜的人啊,余生又岂能心安? 萧卿云呆在原地,不远处又传来那熟悉的呼啸声,萧卿云紧握双拳,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这次一定将你除去。 萧卿云驭剑寻声而去。 此时,正在和溟龙搏斗的正是柳南烟,风遥和溪月,不止他们三人,就连吕四象也来了。 柳南烟手持萧卿云的红莲剑,四人合力形成的剑阵,已经将溟龙困住,但一时也无法将其诛杀。 溟龙坚硬的鳞甲刀枪不入,飞剑根本不能伤其分毫,只有吕四象利用法力化出的无形剑气,才能破开鳞甲。 溟龙被吕四象剑气所伤,身上已出现斑斑血迹。 萧卿云赶到后,抛出烈日环,烈日环顿时光华大盛,越变越大,瞬间飞到溟龙身上,将溟龙套入环内,随后烈日环不断的收缩,越收越紧,将溟龙缚住,原本还在空中挣扎的溟龙,登时摔到地上,地面“轰”的一声大震,碎冰四溅。 困兽犹斗,溟龙的嘶吼震耳欲聋。 烈日环发出的光华,如同炙热的火焰,溟龙的鳞甲开始片片脱落。 吕四象看准时机,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剑气,天上地下,剑影如潮,夺人眼目。 剑影如雨,纷纷袭向溟龙,溟龙鳞甲已除,在这样强大的剑气里,瞬间灰飞烟灭。 溟龙殒身处,一枚鸡蛋大小的圆丹,散发着金色的光华,缓缓落地。 吕四象拿起圆丹。 风遥道:“这莫非是溟龙的兽丹?” 吕四象道:“正是,你小子还挺有眼力劲。” 风遥嘿嘿一笑:“这溟龙道行如此之高,这兽丹可是至宝啊。” 吕四象道:“不错,用这兽丹必可炼出一把旷世神器。” 风遥点点头。 萧卿云收起烈日环,来到四人面前道:“想不到前辈也来了。” 吕四象道:“你小子这次闯的祸可不小,我不来就凭他们三个黄毛小儿,也能对付溟龙?” 萧卿云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吕四象道:“坏了坏了,你们一个个的可真不省心,你们在这里善后吧,我得赶去百蛮山了。” 话音未落,吕四象已化成一道蓝光破空而去。 萧卿云道:“苗疆百蛮山?前辈去哪里做什么?” 溪月道:“素前辈和她师弟离开七煞门后,逃回了五仙教,七煞门要攻打五仙教,他们便向无间鬼狱求援,吕前辈正要出发,我们便接到你的飞剑传书,商量之下,这里更加紧急,只好先赶来这里了。” 柳南烟道:“你怎么会放出溟龙呢?” 萧卿云沉默了半晌,望着这一片被冰封的村镇,不知该如何作答。 事已至此,即便是将冰化开,也无济于事,被冰封的人畜生灵都已经死去了。 萧卿云叹了气:“一言难尽,此时日后再说吧,我另有一件要紧的事,灵枢岛主林白婳是我的表姐,她被七煞门掳去多时,我本打算去救她,如今七煞门攻打五仙教,必然精锐尽出,现在正是时机。” 风遥道:“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七煞门在什么地方?” 萧卿云道:“边走边找吧。” 风遥道:“好。” 溪月又道:“还有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萧卿云道:“何事?” 溪月笑了笑道:“你在裂云寺杀了南极双叟,无疑是打了裂云寺的脸,所以叶孟章要你在半月之内去裂云自首,如今半月之期快到了。” 萧卿云道:“我没工夫搭理他,有本事自己来抓我回去。” 溪月道:“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萧卿云道:“走吧。” 于是四人一同驾起剑光,凌空而去。 瑶池宫。 砚雪在冰室中缓缓醒来,一醒来就看到湘灵在冰室中焦急的走来走去。 湘灵看到砚雪醒了,焦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师姐,你终于醒了。” 砚雪坐起来道:“湘灵,有什么事吗?” 湘灵急道:“师父不见了,师姐你带回来的凝雪珠也不见了。” 砚雪抬头看了一眼,瑶池宫果然又在融化,砚雪身子一震:“我的伤怎么好的,难道是用凝雪珠作的交换?” “不是,萧卿云从敖龙岛取来了烈日环,师父用烈日环治好了你的伤,”湘灵道,“之后萧卿云便离开了,他走了之后,我们发现瑶池宫又开始融化,这才发现凝雪珠不见了,我们去找师父,师父也不见了。” 湘灵又道:“会不会是他偷走了凝雪珠?” 砚雪道:“不会,在不归山是他拼命帮我取回的凝雪珠,况且当时我身受重伤,他随时可以带走凝雪珠,又何必等到现在。” 湘灵沉默了半晌,喃喃的说出一句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难道是师父带走了凝雪珠?” 砚雪闻言一怔,过了良久才道:“可有他们的踪迹?” 湘灵道:“萧卿云好像又去了敖龙岛,师父不知道去了哪里?” 砚雪道:“你先召集重师妹们,一同用法力延缓融化,我去找他们,你可知敖龙岛在什么方位?” 湘灵道:“是,师姐,听师父和萧卿云的谈话中说起过,好像在灵枢岛的南边,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砚雪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湘灵急匆匆的跑出了冰室。 第六十八章忘情仙子李令蘅 砚雪重伤初愈,只觉的头重脚轻,昏昏沉沉。 她盘膝坐在冰床上调息了半晌,炼气归元,四肢百骸渐渐顺畅,随后她驭剑飞往敖龙岛。 砚雪来到海边,这段南国的海岸,向来四季如春,如今却已被冰封。 透明的冰层清晰可见,被埋葬在冰层下的村镇和百姓触目惊心。 作为修仙之人,本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除魔卫道,护佑百姓,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砚雪心中大为不忍。 她在心中默念的一段“清心咒”,希望这些亡魂能得到解脱,早日投胎,登达仙境。 这里之前发生的事,砚雪自然全然不知,她以为萧卿云应该还在敖龙岛,念完“清心咒”后,砚雪继续驭剑飞往敖龙岛。 敖龙岛上,深坑中的铜门已经被溟龙破坏,铜门背后是宽广的甬道,甬道中黢黑黯淡七拐八绕。 黑暗中,一个白衣女子正在一步步走向甬道的深处,她掌心捧着一颗明珠,明珠散发出耀眼的光华,照的她周身一片明亮。 她已经走到了甬道的尽头,这里有一道结界,挡住了去路,虽然结界挡住了去路,但结界后的景象一览无余。 结界后,有两根伫立在洞中,两根石柱上都绑着铁链,两根铁链绑着一个人,这两根铁链分别绑着这个人的左右手,这个就这样被绑着石柱中间。 这个人能活动的范围很小,也不知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此人一身褴褛,蓬头垢面。 女子捧着明珠从甬道走来时,明珠的光很远就能看到,所以他一直盯着甬道。 当女子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早已抑制不知内心的激动,仰天长叹一声,然后他拼命的摇头,想让脑子保持清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这是一个梦。 女子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轻声道:“渊,你受苦了。” 被绑着的人闻声一震,整个身子仿佛触电一般,激动道:“阿蘅,真的是你,你终于记起我了吗?” 女子幽幽道:“我早该记起你了,是我对不起你。” 被绑着的人道:“不,此生你还能记得我,就是让我现在死去,我也心满意足了。” 女子道:“你不要瞎说,我一定救你出来。” 话音未落,女子已发动了手中的明珠,明珠散发出强烈的光华,照的整个甬道亮如白昼,明珠的光华如同锋利的宝剑射向结界,但却被结界瞬间吸收,像是水滴滴入了棉花中,无形无际。 被绑着的人连忙道:“阿蘅快住手,这结界凝聚了方川子毕生的功力,纵然是你手里有凝雪珠也无法破开,况且,就算破开了结界,也打不开我手腕上的玄阴铁链。” 女子幽幽道:“那要怎么才能打开结界?” 被绑着的人道:“要想打开结界和铁链,看来只有‘乾天离火尺’了。” 女子道:“对啊,当年你用‘乾天离火尺’,连‘鸿蒙古剑’都能击败,我怎么能忘呢?可是‘乾天离火尺’现在在何处?” 被绑着的人道:“在无间鬼狱的武库里。” 女子道:“我去取。” 女子闻言未落,忽然闪电般回头,厉声道:“谁?出来。” 这两人本都是法力高强之人,但一见面只顾着说话,全然没有留意身后甬道凸起的石头后面藏着一个人,竟然直到此时才发现。 石头后面的人听到女子的话,知道已被发现,于是缓缓起身,走了出来,静静的看着女子。 女子看着石头后走出来的人,怔了半晌,她突然有点心虚,不愿再直视来人的眼睛,她将目光瞥向远处,尽量保持镇定,淡淡道:“砚雪,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砚雪,而这女子正是忘情仙子,她手中的明珠,自然是凝雪珠。 砚雪笑了笑,眼中满是无奈和失望:“我是不应该来,打扰了师父。” 她看了眼被绑着的人,又道:“想必这位就是魔帝风渊吧?” 忘情仙子看了眼风渊,又看着砚雪道:“事已至此,我也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的确是风渊,也是我最爱的人。” 风渊听到忘情仙子的话,肮脏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里也如同春风吹皱的湖水,泛起了涟漪:“阿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忘情仙子笑了笑,喃喃道:“当年轩辕台斗剑,我俩一见钟情,互生爱慕,我本想离开瑶池,随他而去,可我的师父却不允,她见我情愫已生,知道劝说无望,竟偷偷给我种下‘忘情丹’,从此我忘记了我心爱的人,孤独的守着冰冷瑶池,直到这两年,‘忘情丹’的效力慢慢减弱,我也慢慢的记起了以前的事,于是,我开始寻找渊,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他。” 忘情仙子又道:“我本名叫李令蘅,忘情只是师父给我起的名字,我非常的讨厌这个名字。” 砚雪道:“你为什么要带着凝雪珠?” 忘情仙子道:“因为我恨啊,我恨我师父,也恨瑶池,为了这么一座冰冷的宫殿,我的师父要我放弃我心爱的人,根本不管我是否愿意,所以我特别的想毁了它。” 砚雪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忘情仙子道:“我救你有两个原因,一是,你是无辜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毕竟不是假的,我不想看着你死,二是,我虽早就发现了这里,但是我所修炼的功法至阴至寒,根本无法破开铜门外的千年寒冰,那日我看到萧卿云手里的南灵夜杀刀,便知道机会来了,正好利用他来取烈日环,顺便帮我破开千年寒冰。” 砚雪摇头苦笑:“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忘情仙子幽幽道:“谢不谢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不会再回瑶池,瑶池也将不复存在。” 砚雪道:“把凝雪珠交出来。” 忘情仙子道:“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已经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再改。” 砚雪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请恕弟子无礼。” 话音未落,砚雪已凌空飞身扑向忘情仙子,本想出其不意,夺下凝雪珠,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她用尽了所有的功力,速度更是达到了她的极限。 第六十九章青元洞中寻故人 可她还是失败了,忘情仙子毕竟是她的师父,享誉天下的一派宗师,砚雪甚至没有看清楚忘情仙子的动作,她就已经掠到了另一边。 凝雪珠依然稳稳的捧在她手里。 忘情仙子笑了笑。 “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 “何必说这些没用的。” “砚雪,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你难道对瑶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没有,那里就像一座牢笼,犯人会对牢笼有感情吗?” 砚雪真的想不到,最敬爱的师父,竟会如此看待瑶池宫,眼前的人,真的还是自己的师父吗? 想起当年,父亲送自己到瑶池宫修行,那是自己还是个孩子,初见师父,也不免惊为天人,虽然师父平时冷冰冰的,但对弟子向来一视同仁,教导法术,从无懈怠。 后来,从一些入门早的弟子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师父传说,不由的对师父更多了几份敬重。 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变的如此陌生。 忘情仙子道:“救你的那小子,对你情深义重,两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瑶池本就不是什么好的归宿,你难道真的愿意在那冰冷的坟墓中孤独终老吗?” 砚雪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众师妹吗?” 忘情仙子道:“没有了瑶池,她们又不会死,说不定会过的更好。” 砚雪道:“那也轮不到你替她们做决定。” 忘情仙子叹了口气,道:“随你怎么想吧,我还有事,没工夫跟你纠缠。” 忘情仙子转向风渊柔声道:“等着我,我一定救你出来。” 风渊道:“万事小心。” 忘情仙子点点头,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甬道中。 砚雪也看了一眼风渊,心中百感交集。 如今师父如此决绝,想要从她手里夺回凝雪珠,无异是痴人说梦。 世事无常,须间兴亡,谁又能和天数相抗?或许瑶池注定难逃此劫。 多思无益,砚雪取出咫尺天涯,口念咒语,消失在光华中。 她还是要回到瑶池宫。 炎狱山,青元洞。 七煞门中只有岳星渊在留守,岳桀带着三大护法已经去百蛮山攻打五仙教了。 岳星渊曾经带着人马攻打过五仙教一次了,但是百蛮山遍布瘴气毒虫,五仙教具险而守,占尽天时地利,在沈君陵的指挥下,大败岳星渊。 岳星渊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岳桀一怒之下,亲自前往。 如今的七煞门中,除了岳星渊已无高手。 青元洞药房中,林白婳正在炼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门外岳星渊捧着一株草药走进来,他一进来便道:“林姑娘,这株祝余草是世间罕见的灵药,不知林姑娘可否用的上。” 林白婳摆弄着手里的药草,头也不抬,淡淡道:“放桌上吧。” 岳星渊悻悻的把祝余草放在桌上,然后躬手站在桌前。 过了半晌,林白婳道:“你站那干嘛?还有事吗?” 岳星渊干咳了两声,喃喃道:“没没事。” 房间里只有林白婳摆弄药草的声音,安静的出奇,林白婳又道:“没事你还不走,站那碍手碍脚。” 岳星渊吐了吐舌头,轻声道:“祝余草,林姑娘打算怎么用?” 林白婳冷冷道:“喂狗。” 岳星渊一脸疑惑:“祝余草如此珍贵,姑娘你?” 林白婳白了他一眼:“你们从百蛮山回来的一行人,都中了瘴气,余毒未清,祝余草能清除你们体内的余毒。” 岳星渊闻言,微微一笑:“多谢姑娘。” 林白婳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竟是个呆子么? 林白婳懒的再搭理他,拿起祝余草,准备入药,听到门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岳星渊立刻心生警惕:“林姑娘,你呆在房里,我出去看看。” 岳星渊走出房门,林白婳心想,怕是又有人上门寻仇来了。 岳星渊闻声走到大厅,便看到萧卿云四人正和七煞门弟子战作一团。 萧卿云多方探查,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如今七煞门高手尽出,萧卿云四人从洞外一路攻了进来。 岳星渊赶来后,立刻祭出了龙牙剑,萧卿云也不甘示弱,南灵夜杀刀迎向龙牙剑。 红色的刀,红色的剑,刀剑相击,火星四溅,震的山洞的碎石簌簌下落。 刀剑相击之后,倏的分开,然后再次击向彼此,两把旷世神器,在空中交锋了数十个回合,都没有讨到便宜。 萧卿云右手手掐剑诀指挥着空中的南灵夜杀和龙牙不断交锋,左手祭出霜雪剑,霜雪剑舞起夺目的剑花,剑花中生出阵阵霜雪,剑花越来越急,霜雪也越来越密,洞中宛如置身冰天雪地,霜雪纷纷扬扬,萧卿云凌空驭剑,霜雪剑化成白色的剑芒,疾驰而去,射向岳星渊。 岳星渊猝不及防,加上有霜雪的掩映,霜雪剑狠狠的刺在了岳星渊的肩膀上。 岳星渊重伤之下,修为大减,南灵夜杀刀围着龙牙剑一绕,便将龙牙击落在地,岳星渊也爬在地上,口吐鲜血,南灵夜杀刀凌空飞下,直取岳星渊。 眼看岳星渊便要身首异处,萧卿云忽然听到:“住手。” 电光火石间,南灵夜杀刀一偏,擦着岳星渊的脖子飞过,在空中盘旋一番,飞回萧卿云袖中。 林白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饶他这一次吧。” 萧卿云笑了笑:“看来大小姐在这里过的不错。” 林白婳道:“要不你留下来试试?” 萧卿云微微一笑:“我留下,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林白婳道:“废话少说,走吧,在这不见天日鬼地方可憋死我了。” 萧卿云道:“你母亲呢?” 林白婳疑惑道:“我娘?” 萧卿云道:“岛上弟子说你母亲来寻你了,难道没有找到这里?” 林白婳眉头一皱:“坏了,这里如此隐秘,我娘怎么能找到呢?而且我娘近年来神志已有些问题,我从来不让她出岛。” 萧卿云叹了口气:“我们马上去寻她。” “嗯。” 林白婳匆匆的走出青元洞,萧卿云四人跟在她身后。 第七十章五仙圣教血如雨 百蛮山,五仙教。 岳桀率领的七煞门已经攻入了五仙教的总坛。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叛逃的长老黑齿。 黑齿当日叛出五仙教后,一直对沈君陵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七煞门攻打五仙教频频受挫,皆是因为百蛮山地形复杂,瘴气,毒虫,猛兽遍布树林。 外人进入百蛮山,若非有超凡的功力必然是九死一生。 但黑齿为了报复沈君陵,竟不惜勾结七煞门,在黑齿的带领下,七煞门众人轻易的便穿过了百蛮山的森林,直入五仙教总坛。 如今的五仙教已近乎失守,从林中到总坛一路上躺满了尸体,这些尸体有五仙教教众,也有不少七煞门的弟子。 五仙教称霸苗疆数百年,自然不能任人宰割,七煞门的普通弟子遇上五仙教会蛊毒的教众基本上是处于下风的,但七煞门岳桀亲临,再加上三大护法,五仙教就只能勉力的支撑。 五仙教总坛是苗人心中的圣地,是他们的家园乐土,面对七煞门这样一群凶残的入侵者,他们同仇敌忾,没有一人退缩。 而另一方面,五仙教顽强的抵抗,更加激起了七煞门的杀戮之心,双方慢慢杀红了眼,七煞门的人竟连五仙教中的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在这场战乱中,有一个小女孩格外的醒目,她跪在一名老妪的尸体前,不停地哭泣,显得那样的无助,但七煞门的人已经杀红了眼,眼中已经不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了,他们举着手里的屠刀,向小女孩身上砍去。 就在他们的屠刀快要落在小女孩身上时,这几名却被一剑刺翻在地,素青雪一把抱起女孩,右手横剑而立。 “一群畜生。” 素青雪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小女孩,小女孩也抬头看着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了天真无邪。 素青雪凄然一笑。 一手抱着女孩,一手提剑冲向七煞门的人。 素青雪的剑法越来越狠辣,疯狂的刺向七煞门的弟子,她已经舍弃了防守,自己身上也多处受伤,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痛疼,她只想拉着这群恶魔一起下地狱。 素青雪疯狂的打法,令七煞门的一些弟子有了畏惧,他们虽然将素青雪团团围住,却谁都不敢先上前去。 除了素青雪五仙教能反抗的人也已不多,七煞门的三大护法也都赶到了这里,断长青,玉笛童子,邓寅虎还有许飞霜,如今邓寅虎到哪里,许飞霜几乎就跟到哪里,另外还有五仙教的叛徒黑齿。 断长青看着满身血迹的素青雪,摇了摇头:“卿本佳人,可惜了。” 玉笛童子狞笑道:“舍不得?” 断长青叹了口气,道:“还真有点舍不得。” 邓寅虎道:“废话少说,赶紧料理了。” 众人闻言也不敢再耽搁,纷纷祭出飞剑。 但就在众人祭出飞剑的同时,另一把飞剑也到了,绿色的光华如长虹经天,将七煞门众人的飞剑都击落在地,同时护住了素青雪。 商陆剑。 沈君陵也来了。 这小子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素青雪,还以为这次吓跑了呢。 断长青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喃喃道:“来的正好,今日正好报这一剑之仇。” 断长青再次祭出追魂剑,追魂剑和商陆剑一交手,断长青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他之前和沈君陵交过手,没想到短短的时日,沈君陵有如此大的进境么? “你们还不出手?” 断长青自知如今已不是沈君陵的对手。 七煞门众人闻言,再次纷纷祭出飞剑,围攻沈君陵。 玉笛童子吹出了寒衣调,销魂荡魄的音域,像波浪般一层层压向沈君陵,断长青,许飞霜,黑齿三剑合璧,在空中围剿商陆剑,邓寅虎的血手,时不时的偷袭沈君陵。 沈君陵以寡敌众,仿佛进入了一种空明的境界,玉笛童子的寒衣调对他丝毫不起作用,商陆剑在空中以一敌三也丝毫不落下风,不但如此,他左手掐着剑诀,面对邓寅虎的偷袭,依然能用左手射出无形剑气,抵挡邓寅虎的血手。 素青雪在一旁看着,难以置信。 阿陵何时有如此修为? 素青雪越想越觉的不对劲,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再次望向沈君陵,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素青雪忽然怔住了,木立原地,面如死灰,眼中满是绝望。 沈君陵原本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春风般温柔。 现在这双眼睛消失了,这双眼睛变成了行尸走肉,迷茫,呆滞,空洞。 尸人。 沈君陵服下了尸人药,把自己变成了尸人。 所以他才修为大进,能够以寡敌众。 沈君陵还在和众人搏斗,尸人的意识便是不死不休。 可他还是倒下了,一只血影闪电般袭向他的后背,沈君陵被击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血影落地,露出真身,岳桀也来了。 断长青看着沈君陵嘿嘿一笑:“这小子原来已经变成了尸人,难怪功力大进。” 岳桀道:“看来尸人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 素青雪扑向沈君陵,她放下小女孩,抱着沈君陵的额头,眼泪簌簌的落下,一颗颗滴落在沈君陵的脸上,沈君陵痴痴呆呆的看着素青雪,小女孩站在身侧,伸出小手,擦了擦素青雪脸上的泪珠。 素青雪凄然一笑。 岳桀望着素青雪,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乖乖的留在七煞门,又怎么落到这般境地?” 素青雪没有回答,望着周围一片片的尸体,她的眼神变的很平静,事到如今,不过一死而已。 落叶归根。 有生之年,能重回五仙教,能死在故土,也该心满意足了。 素青雪紧紧的抱住沈君陵和小女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素青雪刚闭上眼,忽闻耳边大震,再一睁眼,但见数道剑气从天而降,如同天雷砸向地面,烟尘四起。 等到烟尘消散后,七煞门的弟子纷纷躺在了地上,成了一具具尸体,三大护法和许飞霜黑齿,虽然勉强站着,却伤势严重,身子摇摇欲坠,只有岳桀法力高强,岿然不动。 第七十一章满目山河空念远 素青雪抬眼望去,一个青衫落拓的剑客,从容的站在自己面前,负手而立。 吕四象。 吕四象叹了口气:”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素青雪抱着沈君陵默然无语。 吕四象说完这句话,身后的岳桀道:“别来无恙?” 吕四象突然大笑。 岳桀等他笑完才道:“你是想用笑声掩饰恐惧么?既然害怕,何必赶来送死。” 吕四象继续笑道:“昔日吴下阿蒙,何来如此大的口气?” 岳桀闻言,双拳紧握,手指攥的咯吱响。 当一个人发迹的时候,最想抹去的便是从前不堪的回忆,如今身为一派宗主的岳桀,曾经却是魔帝风渊的随从,他在风渊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吕四象自然见过,这一句话,无异戳中了他那敏感脆弱的自尊。 岳桀冷冷道:“废话少说,早就想领教一下剑魔的高招了,出剑吧。” 吕四象悠悠笑道:“看来今日不给你这个面子,你回去会睡不着觉。” 话音未落,“铮”的一声,吕四象背后的铁剑从剑匣中飞出,在空中凌空飞舞了一圈,而后悬在吕四象的面前,蓄势而发。 岳桀望着铁剑,问道:“这就是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吕四象微微一笑道:“剑就是剑,一定要有名字么?这把剑只不过是沉溪镇的一名铁匠,花了一天的功夫锻造而成,若要名字名字,那便叫做‘沉溪铁剑’吧!” 岳桀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不错,剑就是剑,再锋利的剑如果没有高手驾驭也是废铁,相反,如果是真正的高手,即便手里拿根树枝,在别人看来也会是锋利的宝剑。” “不错,在我眼中铁剑神剑并无不同,剑道的最高境界,便是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我思即剑道,剑道即吾道,天上地下,唯吾一剑。”吕四象悠悠说道。 吕四象嘴里说着,剑势也在不断的汇聚,无形的剑势如同一张被越拉越满的弓,虽然强大,却始终引而不发,这种无形的压迫感,像一把利剑时刻悬于对手的头顶,压的对手仿佛要窒息一般,只等着对手一动,便给其致命一击。 岳桀负手而立,他背后的掌心中也有真气在不断的凝聚,真气越聚越强,但当这股真气达到顶峰时却又悄然散去了。 岳桀咯咯笑道:“你的剑道我领教过了,他日轩辕台斗剑再请赐教。” 吕四象闻言,集聚的剑势也在一瞬间无声无息的散去,铁剑也“呛”的一声飞回剑匣。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我们走。” 话音刚落,七煞门众人凌空而去。 吕四象长长的舒了口气。 “想不到吴下阿蒙,竟有如此修为!” 岳桀率领众人回到七煞门时,岳星渊还在带领弟子清理尸体。 岳桀问明缘由后,怒不可遏,攻打五仙教没讨到便宜,总坛又受到重创,最可气的是,又是萧卿云,我没去找你,你反而来惹我。 这段时日忙着攻打五仙教,萧卿云和天书的事,岳桀也没顾的上,如今萧卿云欺上门来,岳桀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当下派出三大长老和众弟子,围剿萧卿云,誓夺天书。 当日裂云寺一战,风雷刀柳七爷亦投入七煞门,本想借七煞门之力报仇雪恨,但七煞门却迟迟未有动静,柳七爷负气离去。 如今虽少柳七爷,但经此一役,黑齿彻底投向七煞门,如今连同许飞霜和三大长老,一同出发追杀萧卿云。 五人走出青元洞后,断长青急忙道:“你们说刚才门主没有动手,是不是怕了吕四象?” 邓寅虎道:“未必吧,门主的化影神功已经大成,还会怕吕四象?” 玉笛童子道:“但门主也并无把握能够战胜吕四象。” 许飞霜道:“吕四象的剑势还没有发动,我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这两人若真是动起手来,必是惊天动地的一战。” 黑齿道:“不错,所以谁都没有把握先动手。” 五仙教中,吕四象已经走了。 经此一役,五仙教元气大伤,门下弟子凋零,许多人因此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整个五仙教一片愁云惨雾。 现在长老元佑正在带着弟子清理埋葬尸体,打扫总坛,恢复家园。 素青雪回到了药庐,变成尸人的沈君陵一直痴痴的跟在她身边。 桌子上有当初素青雪交给沈君陵保管的尸人药,和一封沈君陵服下尸人药前写下的信。 素青雪看了眼沈君陵,用颤抖的手拆开信。 “师姐尊前,年少初见,得师姐照拂多年,弟乐而忘忧,十年生死两茫茫,师姐飘零日久,弟日思夜想,终不能寐,然师姐之音容笑貌,弟无一日忘却,一别经年,青元洞外,再见师姐,弟喜不自胜,然师姐心有所属,弟亦不敢奢求,唯见尸人尽出,生灵涂地,恐天道无常,天威难测,青冥山下,一朝顿悟,终携师姐同归苗疆,弟此生心愿已了,弟深知,七煞妖人,凶残成性,苗疆一族,终有大祸,今日大难临头,弟只恨人微力薄,纵不惜吾身,但愿于妖人同归于尽,万望师姐珍重己身,与良人早日相逢,弟阿陵绝笔。” 素青雪握着信,凄然一笑。 满目山河空念远,最重要的人,原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素青雪望着痴痴的沈君陵,眼里含泪,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她踮起脚,轻轻的吻向沈君陵的额头。 “阿陵,从今往后,师姐永远陪在你身边。” 经此一事,五仙教中大小事务都由长老元佑打理。 素青雪心灰意冷,整日闷在药庐中,潜心研制尸人的解药。 而沈君陵就这么陪在她身边,形影不离,永远痴痴的望着她,不言不语。 瑶池宫。 砚雪无法从自己的师父手里夺回凝雪珠,只能返回瑶池。 没有凝雪珠,没有强大的法力维持,瑶池宫已经融化的辨认不出昔日的痕迹了。 瑶池宫位于极北的冰原上,这里冰天雪地,天然形成的冰块,在这样的温度下并不会融化。 而瑶池宫虽然也是寒冰雕成,和天然的冰相比,瑶池更加的复杂,而且多了一份人气,这是一个人类居住的冰堡。 所以没有凝雪珠和强大的法力,瑶池也将无以为继。 瑶池宫内湘灵还在带着弟子施法,她们还想用法力来延缓融化。 第七十二章瑶池陨落无家归 砚雪回来后,湘灵立刻气喘吁吁的跑到砚雪面前道:“师姐,怎么样了?” 砚雪叹了口气,拍了拍湘灵的肩膀,对着大家大声道:“大家都住手吧。” 众人闻言,一阵疑惑,一个个慢慢的停了下来。 弟子们慢慢的聚集到砚雪的身边。 砚雪不知如何开口,她凝视着眼前的这群师姐妹们,朝夕相伴多年,如同家人一般,从今往后,就要各奔东西了么? “师父呢?” “师父为什么还不回来?” “师父她不管我们了么?” “是,师父她不管我们了,她带走了凝雪珠,放弃了瑶池宫,放弃了我们。”砚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 “是真的么?” “当然是,我早就这么说了,你们还不信。” 弟子们还在不停的议论。 湘灵道:“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砚雪道:“瑶池已经保不住了,大家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吧。” “去哪里?” “是啊,我们从小长在瑶池,都没有去过外面。” 砚雪对着湘灵道:“你去帮着大家收拾行李吧。” 说完砚雪走出了瑶池的宫门,转身间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随风而逝。 砚雪呆呆的站在宫门外,弟子们一个个的走出来。 砚雪望着众人道:“还有家的姐妹们,先回家吧,虽然瑶池不在了,但在瑶池这么多年,大家也学了不少法术,往后要勤加修炼,行侠仗义,除魔卫道。” 众弟子一个个情绪低落,听完砚雪的话,有些人开始互相道别,随后那些还有家的,还有别的地方可去的弟子,纷纷驾起剑光,凌空而去。 望着消失在空中的剑光,砚雪怅然若失,怔怔的站在原地。 “师姐?”湘灵轻声道。 砚雪抬眼望去,面前还有三十多名弟子。 湘灵道:“这些姐妹们都是孤儿,从小长在瑶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无处可去。” 砚雪默然无语,她又何尝不知。 湘灵又道:“师姐有何打算?我们可否跟着你?” 砚雪在瑶池众弟子极有威望,最受忘情仙子看重,忘情仙子更是把自己用了多年的佩剑瑶光都赠予了砚雪,在众弟子眼中,砚雪无疑是下一任的瑶池宫主,如今能跟着她也好。 砚雪看着这群楚楚可怜的姐妹们,叹了口气:“紫云谷已毁,我也无处可出,据此不远处有一座更漏山,有妖人在此处建了座天丽宫,为非作歹,我那日去不归山时,便看见他们打劫商队,我们不如前去除了妖人,让姐妹们暂时在那里落脚。” 众人一听有了去处,欢欣鼓舞,齐声道:“听凭师姐吩咐。” “我们走吧。”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回身看向瑶池宫。 起风了,暮云四合,残阳染红了半边天。 荒原无情,夕阳无语,望着一点点毁掉的家园,谁不心生悲凉。 名声煊赫流传千年又充满传奇的瑶池宫,将就此消失在茫茫冰原上。 砚雪带着众师姐妹们来到更漏山下,寻了处隐蔽的地方藏身。 未免打草惊蛇,砚雪吩咐众人在这里等候,自己先行潜入天丽宫打探。 砚雪发动潜香灵叶隐藏身形,暗中悄悄潜入了天丽宫,砚雪进到天丽宫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天丽宫的守卫颇为松懈,大门口有两名值守弟子,大厅门口也两名值守弟子,厅中有几班巡逻的守卫,都是些常规的值守,砚雪并无发现暗卫。 砚雪暗中潜行在天丽宫中,心中不由感叹,陈宓虽然穷奢极欲,倒也颇有本事,在短短的时日间,便在这更漏山上建了这座恢弘富丽的天丽宫,宫内奢华异常,干净整洁,宫中不管是侍卫还是宫女,每一个都姿容绝佳。 砚雪暗中潜入后殿,想找到陈宓的寝宫,观察一番此人的功力,从大厅到后殿的走廊上挂满了透明的纱幔,纱幔上绘着各种男女的肖像,内容不堪入目。 砚雪来到后殿,有一扇大门虚掩着,门口有两名女子值守,砚雪暗中潜入进去,这座殿分内外两室,中间纱幔隔开,外室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西域的玛瑙,中原的兵器,珍宝玉石,古玩字画 砚雪看着这些奇珍异宝,听到内室中传来女子的喘息声,砚雪悄悄走进内室。 内室有一张大床,床上挂着纱幔,透过若隐若现的纱幔,可以看到床上有一女两男,三人赤裸身体,正在行苟且之事。 砚雪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立刻退了出去,砚雪心想,那人恐怕就是陈宓了,这妖女当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砚雪径直退出了天丽宫,回到众师姐妹的藏身之处。 众人当下围在砚雪身边,询问结果,是否能攻下天丽宫。 砚雪犹豫再三,最终告诉众人,还是另寻去处吧。 师姐妹们只当是妖人法力高强,砚雪自忖不敌。 其实砚雪心中却是另一番考虑,若论修为,自己加上众姐妹们,要拿下陈宓想来不是难事。 可是有时候胜负不只是靠修为来决定的,陈宓如此荒淫无耻,尽是些不堪入目的勾当,而自己的师姐妹们心思单纯,修为尚浅,如果陈宓到时使用一些淫乱下流的招式,恐众姐妹难以招架,反而坏了道行。 所以砚雪决定放弃攻打天丽宫,带着姐妹们另寻去处。 然而天地茫茫,何处可以容身呢? 砚雪想起了不陨城,当日公冶玄鹤夫妇对自己甚是优厚,如今无处可去,不如带着众姐妹去不陨城。 砚雪向来思虑周全,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想去麻烦别人。 即使如此,也不能贸然带着众姐妹前往,砚雪先是飞剑传书到不陨城,询问城主夫妇是否愿意接纳。 若是他们夫妇二人同意,再带着姐妹们前往。 去信之后,砚雪很快便收到了公冶玄鹤夫妇的回信,夫妇二人都表示了对砚雪的欢迎。 于是,砚雪便带着众姐妹驭剑飞往不陨城。 第七十三章秣陵城外风波起 一行人来到不陨城后,公冶玄鹤夫妇自是热情相迎。 见到夫妇二人,砚雪躬身答谢道:“承蒙前辈仗义收留,晚辈不胜感激。” 沈从霜笑道:“不必多礼,尽管安心住下便是。” 瑶池宫的弟子纷纷见过城主夫妇二人。 随后众人一同入城。 众弟子一入城,不由大开眼界,纷纷赞叹不已。 瑶池的许多弟子,自小在瑶池宫长大,从未外出历练,对外界的事物也不甚了解。 瑶池宫又处于冰天雪地之中,实在算不上是居住的好地方。 故而,此番来到不陨城,仿佛走进了人间仙境,兴奋不已,充满了猎奇。 砚雪看着满心欢喜的师姐妹们,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敖龙岛上,忘情仙子说,没有了瑶池宫她们也许会过的更好,真的是这样吗? 瑶池宫虽然庇护着众姐妹,但是宫规森严,师父素来冷若冰霜,在宫中,不能打闹喧哗,甚至不能大声说话。 砚雪素来性子冷淡,倒也不觉的有什么,但这对于其她正值青春年少的姐妹们来说,未免过于严苛。 如今来到不陨城,公冶玄鹤夫妇虽然也贵为一派之主,但向来随和,平易近人,少女的天性一下子得到了释放,瑶池宫的事情也仿佛抛到了脑后。 安顿好了住处以后,沈从霜又派人送来了许多新衣服。 众人翻着新衣服,更是喜形于色。 “好漂亮的衣服。” “是啊,我从来妹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我也是。” 随后各自都换上了新衣服。 湘灵换好衣服后,也拿了一件新衣服送到砚雪房里。 湘灵道:“师姐,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你也换上吧。” 砚雪接过衣服,道:“看来姐妹们都很喜欢这里。” 湘灵道:“这里很美,城主夫妇人也很好,大家的确都很喜欢这里。” 湘灵接着又道:“不过我们都是瑶池宫的弟子,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陪着师姐重建瑶池宫的。” 砚雪淡淡道:“无论是在瑶池宫,还是在这里,我只希望姐妹们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如此也便安心了,至于重建瑶池宫,我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个必要。” 湘灵一脸诧异道:“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到底去了哪里?” 砚雪道:“师父有她自己要做的事,以后不会回来了。” 湘灵道:“可是?” 砚雪截口道:“不管瑶池宫还在不在,也不管师父还会不会回来,无论走到哪里,我们只要记住牢记自己的责任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便好,其他的事,无需再多费心。” 湘灵道:“好吧,那师姐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砚雪点点头,湘灵走出了砚雪的房间。 砚雪只在不陨城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向众人辞行,孤身离开了不陨城。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师父和萧卿云。 无间鬼狱里,忘情仙子前来取“乾天离火尺”,鬼狱众人自然不会拱手相让。 忘情仙子向来倨傲,也懒得向众人解释,更不会说出自己和风渊的关系,所以只好强抢。 吕四象外出未归,鬼狱中再无能与忘情仙子匹敌的高手。 忘情仙子一路闯入武库,取走了“乾天离火尺”,救出风渊后,二人携手返回了无间鬼狱。 魔帝风渊消失多年后,重新回到无间鬼狱,这让很多人难以置信。 鬼狱绝顶之上,风渊和忘情仙子倚栏而立,望着脚下连绵的群山和翻涌的云海。风渊不由的叹息。 蝉衣听到消息后匆匆来到二人身边。 蝉衣看到风渊和忘情仙子后,也是一脸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蝉衣躬身道:“拜见魔帝。” “护法不必多礼。” 风渊接着又道:“这些年护法辛苦了。” “不敢”蝉衣轻声道:“手下今晚安排晚宴,为您接风洗尘。” 风渊道:“不必了,一去多年,如今只是想回来看一看,今晚我便和阿蘅离开这里。” 蝉衣道:“魔帝要去何处?” 风渊笑道:“放舟江湖,携美同游。” 说话间拉起了忘情仙子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蝉衣看着两人,默然无语。 风渊又道:“如今鬼狱的气象已和昔年大不一样,渐渐有了正道门派的样子,你能带领弟子弃恶从善,如此甚好,我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鬼狱以后就交给你了。” 蝉衣躬身道:“属下遵命。” 风渊不再多言,看向忘情仙子,低声道:“走吧。” 忘情仙子含笑点头,二人一同凌空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鬼狱之顶只剩蝉衣一人,蝉衣伫立良久,如今的风渊,熟悉而又陌生,音容虽未改,性情却已变,蝉衣本以为风渊这次回来又会掀起一片风波,但却听到风渊这样一番话,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秣陵城外。 宽阔的官道上,行人如织。 一队迎亲的队伍从远处走来,队伍中单是举着礼器的仆从便有七八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郎意气风发骑着高头大马,新娘八抬大轿,花轿后面有五辆马车,马车上拉着几十箱的嫁妆。 队伍所过之处,行人纷纷侧目。 人群中不断有人议论。 “这位便是春和山庄的少庄主齐凌云吗?果然相貌堂堂。” “那是,不然能娶到洛阳龙家的千家吗?” "听说洛阳龙家是武林世家,颇有侠名,龙小姐上面还有四个哥哥,人称‘龙家四杰’,齐少爷也是人中龙凤,龙齐两家联姻,可谓天作之合。" 路边的行人还在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这桩婚事, 忽然一柄红色的长刀径直飞向新郎齐凌云,齐凌云猝不及防,长刀直直插入了齐凌云的胸口,齐凌云登时坠下马来。 “杀人了!” 迎亲的队伍登时乱做一团,行人四散而逃。 同时八个红衣人从天而降。 这八人统一身着红衣,红披风,带着夜叉面具,手中拿着形式相同的红色长刀。 八人辅一落地,不由分说径直冲入迎亲队伍,大肆屠戮,八人武艺高强,手起刀落间,队伍中人不断倒下。 第七十四章江湖少年又相逢 迎亲队伍中虽然也有随行的护卫,但武艺平平,在八名红衣人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花轿里龙小姐,早已从轿子中跌出。 龙小姐蹲在轿边,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红衣人一阵砍杀,片刻间,这支几十人的迎亲队伍,除了龙小姐已无一人生还,新郎齐凌云早已坠马,躺在了血泊中。 这秣陵城外的官道,竟然变成了屠宰场,此刻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红衣人还在尸体中不停的搜索,确保无一活口。 检查完尸体,红衣人驾起载着嫁妆的马车,其中一人拉起龙小姐,龙小姐拼命反抗,却被红衣人一掌击晕扔到马车上。 八名红衣人驾着马车,载着嫁妆和龙小姐,扬长而去。 萧卿云和林白婳、柳南烟、风遥、溪月一行五人,离开青元洞后一路寻找商晴,萧卿云通过乾坤镜查到商晴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秣陵城,之后便再也探查不到商晴踪迹。 于是,萧卿云等人只能赶往秣陵城,继续寻找商晴。 由于要沿途打听,萧卿云五人只能放弃驭剑飞行,他们进秣陵城,走的也是齐家迎亲队伍走过的官道。 官道上刚发生过惨案,四下无人,一片寂静。 林白婳道:“秣陵是江南名城,这条官道一向人来人往惯了,今日怎会如此冷清?” 萧卿云道:“我想原因就在前面。” 柳南烟道:“为什么?” 萧卿云道:“这么浓烈的血腥味,难道你们没有闻到吗?” 溪月道:“不错,我们去看看。” 五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迎亲队伍陈尸的地方。 尸体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迎亲的礼器物件散落了一地,各种红色的礼器,混合着红色的鲜血格外刺眼。 虽然几人也曾多次历经生死,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不免心惊。 风遥忍不住叹道:“大喜之日,惨遭横祸,是什么人如此残忍?” 林白婳道:“先看一下还有没有活口。” 五人分头将地上的尸体检查了一边,然后又聚在一起,纷纷摇了摇头。 萧卿云正欲开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呻吟,萧卿云循声望去,地上一具尸体动了一下。 五人赶忙走过去,原来正是新郎齐凌云。 齐凌云伤重昏厥,如今回光返照,尚存一息。 林白婳检查了一下齐凌云的伤口,无奈摇了摇。 林白婳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可还有事要交代?” 躺在地上的齐凌云闻言,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双拳紧握,眼珠凸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恨声道:“红红衣教!” “教”字刚落,齐凌云一命呜呼。 齐凌云人虽已死,怒目却依然望向长空,死不瞑目。 林白婳疑惑道:“难道是红衣教干的?” 、 风遥道:“红衣教是何方神圣?你们可曾听过?” 其他四人同时摇了摇头。 一行人又陷入了沉思。 溪月突然似笑非笑道:“你们看这人身上插着的刀,是不是很眼熟?” 风遥接口道:“和某人的刀很像。” 说话间,两人同时看向萧卿云。 萧卿云苦笑道:“好眼力,你们终于发现了。” 柳南烟道:“怎么会这样?” 萧卿云道:“不知道,但是我一来就发现了,尸体上的刀和我的南灵夜杀刀样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尺寸长了许多。” 萧卿云边说边拿出了袖中的南灵夜杀道:“这刀的来历你们也都知道,乃是昔年南灵老祖之物,南灵老祖本就是邪道中人,门人弟子中尚有余孽留存也未可知。” 林白婳道:“也许吧,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进城吧。” 萧卿云道:“这里似乎没有新娘子的尸体,嫁妆也不见了,应该是被贼人带走了,看车辙印,正是秣陵城的方向,此番进城,怕是也不太平,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溪月冷哼一声,不以为然说道:“区区几个毛贼有什么了不起的,遇上了正好给姑奶奶练剑。” 风遥道:“不可大意。” 溪月白了他一眼,道:“胆小鬼。” 林白婳道:“好了,好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林白婳说完当先向前走去,四人跟上,走在林白婳的后面,没走两步,空中飞来几个人,径直落在林白婳等人面前。 林白婳一看,是裂云寺的温修筠和温修竹,两人身后还带着七八名弟子。 温修筠抱拳微笑道:“林姑娘,别来无恙。” 林白婳着急进城寻找自己的母亲,却三番五次被耽搁,如今又见温修筠挡在自己面前,当下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让开,我们急着赶路。” 温修筠还还未答话,温修竹抢先脱口,冷冷道:“怕是你们哪里也去不了。” 林白婳身后的溪月冷笑一声,对着萧卿云低声道:“裂云寺给你的半月之期已到,现在抓你的人来了。” 萧卿云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 林白婳冷哼一声,嬉笑道:“怎么?堂堂裂云弟子,难不成还要拦路打劫?” 温修竹道:“拦路打劫那不是你们干的勾当吗?如今旧账未平,又添新仇。”说完看向林白婳等人身后的尸体。 林白婳顺着温修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什么新仇旧仇的?你不会蠢到以为这些人是我们杀的吧。” 温修竹欲再次开口,温修筠抢先说道:“姑娘医者仁心,在下不敢冒犯,只是” 说话间温修筠看向萧卿云接着道:“阁下前些日子在裂云寺行凶,在下此番前来,是想请阁下移驾裂云寺给鄙派一个交代,但一路而来,屡见红衣教作恶,红衣教中之人,行凶所用的刀,和阁下的刀几无二致,不知阁下有何交代?” 萧卿云闻言淡然一笑,道:“我的确是在裂云寺里杀了南极双叟,似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裂云寺若是为了面子,来找在下寻仇,那只好请阁下赐教了,至于红衣教我却是一无所知。” 第七十五章千羽掌门凌光耀 温修竹闻言怒道:“休要强词夺理。”话音未落,便要动手。 温修筠拦住温修竹轻声道:“师弟,切勿冲动。” 溪月见状,冷笑道:“想要动手,就尽管放马过来。” 温修筠看了对方一眼,此前双方也打过几次交道。 温修筠心里自然明白,对方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反而南极双叟,臭名昭著,着实死有余辜。 此番奉命下山,温修筠想的是带萧卿云回山向师父认错,自己从中调停,大事化小,但如今对方态度强硬,却也无话可说。 温修筠叹了口气,道:“几位若是如此,那只有得罪了。” 林白婳一听,怒道:“等等。” 温修筠道:“林姑娘,有何指教?” 林白婳道:“裂云寺行凶之事可等日后再说,红衣教之事,确实与我等无关,我们推测红衣教的人已经进了城,若不尽早将他们铲除,恐危及城中百姓,到时悔之晚矣,当务之急,不如一同进城,若是探查到红衣教的踪迹,便联手将其除去,之后再解决你们的恩怨也不晚。” 温修筠嗫嚅道:“这” 林白婳又道:“若真在此地动起手来,你们未必讨得了便宜,到时,红衣教在城中作恶,又该当如何?” 温修筠听了此言,便不在犹豫,当下应道:“就依姑娘所言。” 天色渐黑,双方十几人一同走进了秣陵城。 自古江南多繁华,秣陵作为江南名城,果然名不虚传。 城中亮起了万家灯火,街上车水马龙,喧闹异常。 萧卿云和温修筠一行人,住进了秣陵城的福安客栈。 等待饭菜上桌时,柳南烟左顾右盼,甚是好奇,不由低声道:“城里如此繁华平静,真的会有红衣教吗?” 温修筠闻言道:“各位实不相瞒,我们此番下山不久便遇到了红衣教四处作恶,分头查探之际,其中一名师弟已经遭了红衣教的毒手,那位师弟临死前说出了红衣教的总坛在秣陵城,故而我们才一路追踪至此。” 萧卿云听了温修筠的话,心想,原来城外相遇只是偶然。 思索了一会,萧卿云说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若是红衣教真的潜在秣陵城中,必然有其他的身份作掩护。” 温修筠微微一笑,道:“所言甚是。” 萧卿云道:“看来温少侠,已有发现。” 温修筠道:“只是有所猜测。” 萧卿云道:“不妨说来听听。” 温修筠道:“秣陵城有三股势力不容小觑,这三股势力分别是千羽门、访月山庄、春和山庄,他们都有占地千倾的宅院,他们的宅院里有多少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温修筠话到此处便闭口不言了,但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这三方便是他怀疑的对象,否则红衣教不可能消失在秣陵城。 见温修筠不再往下说,风遥接道:“城外那只迎亲队的马匹、衣服上都有春和字样,应该正是春和山庄的人,所以春和山庄应该可以排除了吧,毕竟他们总不至于自己杀自己人吧。” 温修筠道:“此言有理。” 风遥又道:“据我所知,千羽门乃是名门正派,当代掌门凌光耀,现年不满三十已经名动天下,且颇有侠名,至于访月山庄,其主人访月公子,除了修为高深莫测之外,听说此人生的更是玉树临风,性情倨傲,而且琴诗书画,医卜星象无一不精,似这神仙般的人物,实在很难和红衣教联系在一起。” 溪月闻言,冷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况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历来多的是,也许他们正是利用了你们这种心里,所以才伪装的天衣无缝。” 温修筠道:“两位言之有理,此事还需细细查访。” 说话间,饭菜已上桌,秣陵不愧是钟灵毓秀之地,一桌的美味佳肴,看着便让人垂涎欲滴。 一行人正欲动筷,客栈里突然涌进一群白衣人,这群人进来之后,分列两边站好,留出中间的一条通道。 随后众人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客栈里又走进一人。 此人紫衣长袍,神态威严。 温修筠率先站了起来,抱拳道:“这位莫非便是凌掌门?” 来人亦抱拳回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 萧卿云等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原来这便是千羽门的掌门凌光耀。 温修筠道:“不知凌掌门前来,有何贵干?” 凌光耀笑道:“正道弟子本是一家,几位大驾光临秣陵城,在下自当略尽地主之谊,请各位移驾寒舍一聚。” 温修筠微笑道:“凌掌门不必客气,我等此来另有要事,不便叨扰。” 凌光耀问道:“不知温少侠此来何事?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温修筠微微一笑,试探道:“倒真有一事,想向凌掌门请教,据说红衣教的总坛,就在秣陵,不知凌掌门可有耳闻?” 凌光耀闻言,面色如水,淡淡道:“什么红衣教?未曾听过啊。” 温修筠道:“红衣教内皆是一群冷血杀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凌光耀道:“竟有此事?温少侠请放心,红衣教若是来了秣陵城,我千羽门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温修筠道:“如此便有劳凌掌门了。” 凌光耀道:“好说。” 说话间,看向桌上的饭菜,随即嫌弃道:“几位少侠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呢?还是随我回千羽门吧,我门内有一江南名厨,保准各位流连忘返。” 凌光耀说话间,拉起温修筠的手便要走。 温修筠微笑着再三推辞。 凌光耀见温修筠心意已决,便回身对着身边的两名弟子道:“阿忠,阿来,回去让丁大厨做两桌饭菜带过来。” 阿忠,阿来听命走出客栈,凌光耀随即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温修筠也坐了下来,凌光耀举起酒杯道:“来,凌某敬诸位少侠一杯。” 温修筠也端起酒杯,笑道:“岂敢,应该是我们敬凌掌门一杯。” 众人闻言也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酒杯再次倒满,喝了一会酒,阿忠和阿来已经带着饭菜回来了。 饭盒一打开,清香四溢。 本来觉的福安客栈的饭菜已经很好了,但和林光耀让人带来的饭菜相比,简直如同糟糠。 第七十六章月色茫茫无人归 柳南烟看着阿忠和阿来把菜一盘盘从饭盒里端出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之前还在心里觉的凌光耀废话太多,还穷讲究,很是讨厌,现在突然觉得有时候讲究一点,也还不错。 饭菜摆好后,凌光耀又道:“来,再敬诸位少侠一杯。” 双方推杯换盏,直至月到中天,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凌光耀喝的醉醺醺,阿忠和阿来,想扶他回千羽门。 凌光耀却朗声道:“不回去,今日还未尽兴,我便住在此处,待明日再与各位把酒言欢。” 阿忠和阿来拗他不过,便只好在福来客栈开了一间上房,让凌光耀住下。 林光耀晃晃悠悠的起身,道:“诸位,我先去休息了。” 温修筠道:“凌掌门请便。” 阿忠和阿来将凌光耀扶回了客房,千羽门的其他弟子也已散去。 夜色已深,客栈中只剩下了温修筠和萧卿云等人和一名店小二在收拾桌椅。 温修筠对店小二道:“这里没什么事了,小二哥去休息吧。” 小二闻言,甩了甩手里的抹布,走到了柜台后面。 温修竹见状怒道:“我们有事要商量,我师兄是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小二这才走进了后厨,萧卿云望着小二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温修筠对着众人道:“我们正在怀疑凌光耀,他却自己找上门来,诸位有何看法?” 萧卿云道:"也许他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所以想来探探虚实。" 林白婳道:“你的假设,已经把凌光耀和红衣教联系在了一起。” 萧卿云笑了笑,道:“有么?既然他可能是来探我们的底,我们也可以去探他的底。” 温修筠道:“你是想夜探千羽门?” 萧卿云笑道:“不是我,是你们,除魔卫道不是你们正道弟子的责任吗?我们顶多算是帮忙的。” 温修竹怒道:“邪魔外道果然靠不住。” 温修筠不在多言,走到他七名师弟的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六人分作两两一组分头走出了客栈。 还剩下一人上了客栈的二楼,住到了凌光耀隔壁房间。 温修筠道:“我已经让师弟们分头去千羽门、访月山庄、春和山庄探查了,至于凌光耀也不得不防。” 萧卿云笑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裂云寺的诸位了。” 萧卿云随即起身,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赶了一天的路,也该休息了。” 为了防止晚上有什么意外发生,萧卿云便让风遥只开了两间上房。 溪月、林白婳、柳南烟三人住一间,萧卿云和风遥住一间彼此好有个照应。 萧卿云等五人上楼休息后,客栈里只剩下了温修筠和温修竹二人。 温修筠让温修竹也上楼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等候其他师弟们回来。 温修竹却坚持留下来陪温修筠一起等候。 客栈的大门四敞,门外夜色如水,长街寂寂。 江南的晚风拂面而来,吹散了温修筠身上的一丝倦意。 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未及收拾,温修筠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客栈里安静异常,只有酣睡的声音。 温修竹已经难以坚持,趴在桌上沉沉的睡去。 千羽门。 三丈高的院墙上,正趴着两个人,这两人正是裂云寺的两名弟子。 趴在院墙上看去,千羽门内房屋错落有致,完全看不到全貌。 偌大的宅院只有零星的灯火,幽暗深邃。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月亮,阴影笼罩下的千羽门,竟然显得如此阴森。 这两名弟子,对视了一眼,一同翻进了千羽门。 如此深夜,大多数人都已睡下,只有几名巡逻的护卫四处游走。 这两人飞上屋顶,在屋顶上行走,避开巡逻的护卫。 两人把整个千羽门都巡视了一边,也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后堂一间房间前有两名护卫值守,想必是紧要之所。 两人并未惊动护卫,从侧面窗户翻了进去。 看房间的陈设应该是凌光耀的书房。 两人先是把桌上的书信阅读了一遍,却只是些普通的书信。 随后在房内搜索之时,一名弟子无意转动烛台,墙边的书架应声移开,露出后面一间密室。 密室中堆满了信件书籍和金银珠宝。 但是单凭这些东西,也无法和红衣教联系在一起。 此行并无发现,二人悄悄退了出来。 二人来到大街上,准备赶回客栈向温修筠禀告。 长街寂寂,空无一人,远处的深巷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二人疾步向前走去,面前却突然出现了四个红衣人拦住了去路。 红衣教! 裂云寺的二人,立刻全神戒备,伸手握住背上的剑柄。 二人背上的长剑,缓缓从剑鞘中抽出,面前的四名红衣人始终未动。 二人背上的长剑只抽出了一半,动作便戛然而止,随即倒地身亡。 不知何时,二人身后也出现了四名红衣人,其中两个红衣人化成两道血影,从二人身体穿过。 二人身体慢慢变得瘫软,最终倒在地上,二人躺在地上的尸体,如同被抽走了骨头一般,蜷缩成一团。 红衣人拎起二人的尸体,展动身形向福安客栈的方向飞去。 福安客栈里,温修筠彻夜未眠,一直等到天亮。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美丽的秣陵城,早起讨生活的人已经在街上忙碌。 福安客栈门前,被人从天上抛下六具尸体。 温修筠立刻飞身掠出门外,却只看到空中飞走几道红影,低头看向尸体,却是自己的六名师弟。 昨晚派出去的六人,竟无一人幸免,不但如此,尸体还被送了回来,看刚才空中的红影,必是红衣教无疑。 清晨街上稀少的行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一些胆大的行人开始凑上前来议论纷纷。 温修筠看着六名师弟的尸体,缓缓握紧了拳头。 趴在桌上睡着的温修竹被这喧闹的声音吵醒。 出来看到师弟们的尸体后,温修竹怒不可遏,大声喊道:“是谁干的?” 温修筠叹了口气,道:“先把师弟们抬进去吧。” 第七十七章卧虎藏龙敌难分 温修筠和温修竹把师弟们的尸体一一搬进了客栈,随后关上了客栈的门。 客栈的掌柜也醒了,从后院进来看到屋里的六具尸体,大惊失色。 掌柜的皱着眉头道:“这这这,两位客官,你们怎么能把尸体放在这里?这要是让其他客人看到了,小店还如何做生意?” 温修筠拿出一锭金子放到掌柜的手里说道:“掌柜的,客栈我们包下了,劳烦掌柜的,暂时歇业,并请其他客人出去。” 掌柜的面带难色,嗫嚅道:“这?” 温修筠又给掌柜的加了一锭金子。 掌柜的立刻微笑道:“好嘞,客官。” 掌柜的收起金子,随即大声喊道:“小二,快让其他客人收拾行李离开,客栈这位大爷包下了。” 之后掌柜的和小二便挨个房间敲门,把店里的客人,一个个劝离。 客人们边走边发牢骚,掌柜的一个劲的赔笑。 六具尸体用白布盖住,依然停放在大厅,离开的客人走过大厅时不免好奇看上两眼。 萧卿云一行人也早已醒来,五人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客人们都已散去,客栈的门又重新关上。 萧卿云等人走下楼,检查了一下尸体。 温修竹怒道:“缩头乌龟,这你满意了?” 溪月冷哼一声,道:“技不如人,还要怪罪别人,裂云寺的弟子就这么点出息?” 温修竹闻言,暴怒而去,手一扬一捧银针射向溪月。 溪月眼疾手快,侧身一掠,躲开银针,嘲笑道“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学会暗箭伤人了。” 温修竹更加气愤,正欲拔剑,却被温修筠拦住。 萧卿云起身正欲开口,凌光耀从楼梯上晃晃悠悠走下来,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看到地上的尸体,凌光耀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温修筠道:“我们此来本是为了追查红衣教的踪迹,师弟们却遭了毒手,想来必是红衣教先下手为强了。” 凌光耀道:“哦?红衣教果真在城中?” 温修筠道:“如今看来,应是如此,凌掌门久居秣陵,觉的谁最有可能是红衣教的人?” 凌光耀思索一番,略作为难的笑了笑,道:“有一个人,嫌疑最大。” 温修筠道:“何人?” 凌光耀道:“说出来难免有点落井下石,全城的人都知道我与此人不和,他便是访月山庄的主人,访月公子。” 温修筠道:“哦?是么?” 凌光耀又道:“此人有万贯家财,修为高深莫测,性情倨傲,亦正亦邪,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 温修筠道:“在下明白了,多谢凌掌门。” 凌光耀道:“温少侠不必客气,若需要在下的帮忙,请尽管吩咐。” 温修筠道:“凌掌门客气了。” 说话间凌光耀打了个哈欠,道:“昨晚酒醉,今早起来还有些头痛,我便先回府休息了。” 温修筠道:“凌掌门请便。” “告辞了。”说罢,凌光耀走出了福安客栈。 客栈里又只剩下了萧卿云和温修筠等人。 温修筠对着昨晚住在凌光耀隔壁的赵石道:“师弟,可以发现?” 赵石道:“并无异常,整晚都能听到凌掌门的酣睡声。” 温修筠叹了口气,对着萧卿云等人问道:“你们有何打算?” 萧卿云道:“我们此来本是为了寻人,自然要在城中四处打听,如今可以一道打探红衣教的消息。” 温修筠道:“如此也好,那我和师弟们,便去监视访月公子。” 萧卿云道:“春和山庄有人遭了红衣教毒手,凌光耀昨晚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看起来访月公子的确嫌疑最大,吃过早饭,便分头行动吧。” 温修筠道:“红衣教作恶多端,为了无辜的百姓,希望各位能摒弃前嫌,与我们齐心协力为民除害。” 萧卿云笑了笑,道:“既然答应了的事,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谈话间,小二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萧卿云和温修筠和对话,小二也听在了耳中。 小二放下饭菜,转身临走前,低声嘟囔了一句:“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却还连拿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唉” 小二的声音虽小,在场的人却都听见了。 溪月道:“你胡说什么?” 小二又道:“小人说几位大侠,要对着几具尸体用早餐吗?” 小二说完便要走,萧卿云身影一闪,瞬间挡在了小二面前。 萧卿云微微一笑,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小二面无表情道:“掌柜的平日里叫我石头。” 萧卿云昨晚便注意到了此人,如今又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此人一番。 但见这叫石头的小二,虽然只是身穿一身粗布衣,但面容俊秀,身姿挺拔,目光坚硬冷淡,倒真像是一块顽石。 萧卿云忍不住笑了笑。 石头眉头一皱,面有怒容,道:“我的名字很好笑?” “难道不好笑吗?” 萧卿云回身对着自己的同伴,林白婳、柳南烟等人问道。 众人看着石头气鼓鼓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众人的笑声,仿佛激怒了石头,石头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抹布。 萧卿云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这是名叫石头的少年身上所散发出的力量。 萧卿云存心要试一下这少年的身手,早已全身戒备。 但这股力量又在无声无息间退了去,石头的面容又恢复了平静,真的像块石头般坚硬冷淡。 萧卿云笑了笑,道:“有如此修为,却隐忍不发,藏在客栈里当一名伙计,不简单啊。” 石头依然默不作声。 萧卿云又道:“我们此来的目的,你已经知道,我却不知你究竟是何人。” 石头冷冷的回道:“我只是一名店小二,只负责客栈的事,其他的事都与我无关。” 萧卿云道:“这么说来,石兄弟是友非敌喽?” 石头道:“我没有兄弟,也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敌人。” 石头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 第七十八章鹤云楼头显身手 萧卿云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闪身回到了座上。 石头走回了后厨。 温修筠道:“此人不简单,怕是个变数。” 萧卿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行人吃过早饭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温修筠、温修竹、赵石三人去盯着访月公子。 至于萧卿云一行人,则开始在城中寻找商晴的下落。 为了提高效率,五人商量后不得不分为两组。 如今秣陵城危机四伏,随时会受到红衣教的袭击,五人之中柳南烟功力最弱,便和萧卿云一组,剩下林白婳和风遥、溪月三人一组。 五人约定无论找不找的到,天黑前都要回到客栈,若遇危险,飞剑传书通知另一方。 温修筠三人一早便来到了访月山庄门前,一来便向附近的小贩打听了一下,确信访月公子并未出门,于是三人开始在门前等候。 一直等到正午,才见到访月山庄出来一定轿子,轿子华美异常,必是此间主人才能享用之物。 温修筠师兄弟三人心领神会,等了半晌,访月公子终于出门了。 三人暗中跟在轿子后面,轿子在鹤云楼门前停下来,轿夫掀开帘子,教中走出一个白衣男子。 温修筠三人躲在暗处,一直盯着轿子里的人,但见此人手拿一柄纸扇,风姿出尘,儒雅俊秀。 轿夫们在门外等候,此人独自走进了鹤云楼,刚走进门,小二的便迎了上来。 “访月公子,楼上雅座有请。” 小二在前面领着,访月公子看上去却是轻车熟路。 小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放下桌上的凳子,又用手里的抹布,快速的把桌凳擦了一遍,才请访月公子坐下。 访月公子坐下后,小二的问道:“公子吃点什么?” 访月公子淡淡说道:“老规矩。” “好勒,公子请稍后。” 小二吆喝下了楼。 访月公子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手中纸扇轻摇,目光望向窗外。 鹤云楼是秣陵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除了酒菜极佳,景色也颇为雅致,从这二楼窗外望出去,是一条古河,河中的乌篷小船,穿梭其中。 河道两边住满了百姓,河边每天都有一群少女浣衣,她们挽起袖子,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臂。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古人的描写总是那般美好。 温修筠三人也上了楼,坐在访月公子身后最靠边的一张桌前。 访月公子的酒菜已经上桌,虽然只有一个人,酒菜却摆满了一整桌,访月公子倒了杯酒,一饮而下,随即再次倒满,又一饮而下。 访月公子一人临风独酌,酒喝的很多,菜却动的很少。 人生得意须尽欢,但失意的时候,往往喝的更多。 温修筠三人在一旁看着,温修竹忍不住低声道:“这位访月公子,好像有心事。” 赵石低声叹道:“像这种公子哥,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家财万贯,名声在外,还有何事烦心呢?” 温修筠闻言笑了笑。 开心快乐又岂是单凭贫富可以决定的。 有的人三餐温饱便很开心了,有的人纵然每天山珍海味,金山银山堆在面前,也很难快乐。 说起来后一种人好像显的很矫情,但事实上人就是这样的复杂。 二楼上的客人,除了访月公子和温修筠三人,还有三桌客人,看上去都是文雅之人,都是低声谈话,但就在此时,楼梯间传来一阵喧哗。 小二领着两位客人上了楼,这两位客人手持刀剑,边走边高谈阔论。 这两人膀大腰圆,声若洪钟,不问可知,必是外地来的江湖豪客。 两人上楼后,同样坐在了窗边的一桌,就在访月公子旁边。 “当啷”一声,其中一人将手里的金背环刀放在桌上,对着小二道:“小二,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爷上一遍。” “好勒,客官。” 第二人道:“大哥何必破费。” 第一人道:“二弟尽管放开了吃喝,这鹤云楼的酒菜远近闻名,今日你我兄弟一醉方休。” 第二人道:“大哥有此兴致,小弟自然舍命陪君子。” “哈哈哈” 说罢,两人放声大笑,全若无人。 访月公子素来喜欢清静,那两人高声走上来时,访月公子便已心生不快,如今二人持续在身旁吵闹,却是万难容忍。 访月公子当即发难,冷冷道:“哪里来的野狗在此乱吠?扰了本公子的兴致。” 二人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访月公子所说何人,当即顿住声音。 那第二个人道:“这位朋友出口伤人,可是存心要找不痛快?” 访月公子道:“你既知道,识相的就应该赶紧滚。” 第一个人闻言,一拍桌子,怒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大放厥词,我西江双怪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小子报上名来。” 访月公子冷笑一声,道:“跳梁小丑也配知道本公子的名号。” 西江双怪,老大郭岩,一口金背环刀,刀下亡魂无数,老二郭松,擅使一柄子午剑,追魂索命,手段更是毒辣。 旁边的温修竹低声道:“师兄,是这两个败类。” 温修筠点点头。 西江双怪以为报上自己的名号,能吓住对方,但没想到反遭到对方嘲笑。 如此一来,若还不动手,岂非颜面尽失? 郭岩提起金背环刀,厉声道:“小子,是你自讨苦吃,休怪爷爷手下无情了。” 说话间,郭岩挥刀砍向访月公子,访月公子纸扇一挥,强大的灵力将郭岩击退数尺,若非郭松从后面扶住,郭岩当即便要摔在地上。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下,知道对手不是省油的灯,心中不敢再有轻视之意。 郭岩郭松合力运功,手掐剑诀,在空中比划一番,金背环刀和子午剑凌空飞起,化成两道红光直取访月公子,访月公子泰然自若的坐在凳子上,随手将纸扇掷向空中,纸扇凌空袭向刀剑,只一个回合便将金背环刀和子午剑击落在地。 二楼上其他三桌的客人见到有人打架,纷纷跑下楼去。 第七十九章西江双怪试剑招 对方一出手便将自己的兵器击落,修为明显高出自己很多。 郭松率先反应过来,秣陵城中,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的只有一人,当即上前跪下拜道:“原来是访月公子,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访月公子见谅。” 郭岩见二弟如此,亦跟着跪下,道“久闻访月公子大名,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二人。” 访月公子道:“滚吧。” “多谢公子。” 二人起身齐声说道。 但二人并未马上离去,郭松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双手捧到访月公子面前笑道:“今日得见访月公子,乃是二人的荣幸,还请公子饮下此酒,权当是我兄弟二人向公子赔个不是。” 访月公子看了一眼酒杯,冷笑一声,当下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郭岩郭松看着访月公子喝下酒后,突然放声大笑。 访月公子道:“你二人还不快滚?” 郭松阴恻恻笑道:“小子,你中了我们西江双怪的毒,还敢大言不惭,顷刻间便要你命丧当场。” 郭岩亦哈哈笑道:“没错,敢喝我西江双怪的酒,你也算有点胆识,就这么死了倒真是有点可惜。” 郭松道:“大哥此言差矣,他死了一点也不可惜,传闻中的访月公子都栽在了我们手里,从此以后,我们西江双怪还不名声大振?而且他死了我们可以吸掉他的修为,你我兄弟二人必定功力大增。” 西江双怪正在沾沾自喜。 “遗言交代完了?” 访月公子淡淡的说道。 说完访月公子一掌击出,西江双怪飞了出去,“砰”的一声仰面跌坐在地上。 访月公子自己斟了杯酒,慢慢的喝着。 郭松惊道:“你你没有中毒?怎么可能?你明明喝下了我倒的毒酒。” 访月公子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公子面前班门弄斧。” 郭岩叹道:“久闻访月公子医卜星象无一不精,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兄弟二人栽在你的手里,也不算冤枉,动手吧。” 郭岩说罢闭上了眼睛。 “好。” 访月公子手中纸扇飞出,在空中飞了一圈,带着鲜血飞回访月公子手里,访月公子将纸扇扔在了桌上。 访月公子削掉了郭岩郭松一人一只耳朵。 郭岩道恨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兄弟二人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如此戏弄我兄弟二人,非大丈夫所为。” 访月公子道:“杀你我嫌脏了手,今日取你一只耳朵,让你们长个记性,滚吧。” 郭岩道:“西江双怪有仇必报,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找你报这割耳之仇。” “你若有此本事,本公子随时候教。” 访月公子淡淡的说道。 西江双怪连兵器都未取,捂着耳朵下了楼。 之后一路狂奔出城,这才停下,两人在林中一颗大树旁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互相给对方上药包扎。 稍事歇息后,郭松用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叹道:“唉,没想到我兄弟二人今日险些栽在这里,方才大哥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还说什么有仇必报,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郭岩嘿嘿一笑道:“二弟这你就不懂了吧,那访月公子性情倨傲,目中无人,倘若我们贪生怕死一味求饶他未必会放了我们,相反,我说几句狠话,他反而认为我们像条汉子,所以才放我们一马。” 郭松道:“还是大哥厉害。” “大哥,你躲在树后做什么?” 西江双怪说话间,突然听到树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西江双怪绕到树后,却发现一个男子正倚在树上,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向他走来。 这一男一女正是萧卿云和柳南烟,二人一路打听商晴的下落,一直打听到城外,柳南烟内急,要去小解,萧卿云便坐在树下等候,萧卿云见远处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奔来,便藏在了树后。 这棵大树粗有好几抱,后面藏个人完全看不到。 西江双怪看到树后藏着人后,两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面相觑,方才兄弟二人如此丢人的对话,竟全被人听了去。 兄弟二人先前已经吃了大亏,仓皇逃走,连兵器都没拿,如今不知对方来历,不敢贸然出手,只是盯着萧卿云。 柳南烟走过来,西江双怪的目光移到了柳南烟身上,目光贪婪、狡黠。 萧卿云笑了笑,便欲和柳南烟离开。 郭岩郭松看着柳南烟的离去的背影,纤细的腰肢,似弱柳扶风。 西江双怪对视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如此绝色美人,岂能错过。 二人眼中充满了欲望,如同发情的野狗,郭岩郭松双掌齐出,二人袖中生出缕缕紫烟,紫烟裹挟着落叶,飞向萧卿云和柳南烟。 萧卿云早闻耳后有风声传来,立刻祭出海月伞,海月伞化成一幢彩云护住萧卿云和柳南烟。 萧卿云微微一笑道:“烟儿,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 柳南烟道:“大哥,我?” 萧卿云道:“拿他们来练剑最合适不过了,放心吧。” 柳南烟道:“好吧。” 萧卿云用海月驱散了西江双怪释放的紫烟。 柳南烟手掐剑诀,嘴里默念剑咒,红莲剑化成一道红光,从柳南烟背后的剑匣中飞出,直取西江双怪,西江双怪失了兵器,只能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抵挡柳南烟的飞剑,飞剑被二人挡了一下,飞向二人身后,在空中飞舞盘旋一圈,再次飞向二人,却又被二人闪身躲过。 柳南烟虽能驱动飞剑,但功力尚浅,临敌经验也不足,飞剑威力有限。 西江双怪也看出飞剑威力不足,于是郭松一人缠住飞剑,郭岩飞身直取柳南烟,柳南烟的飞剑被郭松缠住,无法回身攻击郭岩,只能用手画出一道符印,符印挡住了郭岩,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萧卿云一直在旁边看着,西江双怪色欲熏心,见柳南烟生的貌美,心存歹意,分明只想制服柳南烟,故而没有狠下毒手。 自从离开浮烟山后,柳南烟从未孤身和人动过手,萧卿云想正好借此机会,磨炼一下柳南烟的功力,让她学会一些实战经验。 第八十章秣陵长亭论刀剑 萧卿云不动手,柳南烟一人迎战西江双怪,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郭松见一时拿不下对方,便从怀中掏出一张黑网,黑网越变越大,纵横交错的网线发出阵阵光华,密不透风,黑网刀枪不入,在空中网住红莲剑,红莲剑无法穿透黑网,被击落在地。 郭松趁势和郭岩一起夹攻柳南烟,柳南烟依靠手中画出的符印堪堪抵挡,郭岩趁机拿出一只银铃,摇动银铃,银铃发出诡异的声响,柳南烟一阵晕眩,符印散发的光华也瞬间减弱。 萧卿云见势不妙,立刻发动烈日环,烈日环挡在柳南烟身前,护住柳南烟。 烈日环如同太阳一般,发出强烈的光华,炫彩夺目。 有了烈日环的保护,柳南烟再无顾忌,双手结印,符印发出红色的光华,击向西江双怪,西江双怪的黑网和银铃在烈日环面前,全都失去了功效,西江双怪硬生生接了一招柳南烟的符印,被震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西江双怪二人互相搀扶,嘴角流着血,大口喘着粗气。 柳南烟收回红莲剑,含笑看着萧卿云。 “我表现的如何?” “马马虎虎。” 柳南烟吐了吐舌头。 萧卿云笑了笑对着西江双怪说道:“二位这次打算用什么说辞脱身呢?” 西江双怪多年的道行,今日却接连栽在两个年轻人手里,这一句话,无疑被戳中了痛点,面红耳赤,沉默不语。 萧卿云看了眼柳南烟,转身离开,柳南烟立刻跟上走在萧卿云身边。 柳南烟边走边道:“这二人出手狠毒,尽是些下三滥的招式,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哥为什么不?” 萧卿云道:“杀了他们?” 柳南烟道:“其实我们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害人,单凭今天的事就杀了他们,好像有点狠毒。” 萧卿云道:“觉的自己今天表现如何?” 柳南烟笑了笑道:“挺好的呀。” 萧卿云道:“哦?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看破不说破。” 柳南烟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 萧卿云笑了笑道:“你在浮烟山修行了百年,只有这么点修为,实在是” 柳南烟眉头一皱,嗔道:“是什么?” “实在是很了不起。” 萧卿云转言道。 柳南烟闻言,双眼含笑。 二人已经走出了林外,过了前面的小土坡,便可回到秣陵城,二人一路打听,从小商贩的口中,打听到形似商晴的人仿佛出了城,二人追踪至此,却依然杳无音信。 土坡上有一凉亭,萧卿云和柳南烟走进凉亭。 萧卿云道:“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柳南烟脸颊绯红,香汗如雨,柳南烟用手绢擦了下额头的汗珠。 萧卿云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柳南烟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萧卿云道:“那多休息会吧,快要进城了也不适合驭剑飞行。” 萧卿云坐在栏杆上,取下背上的海月伞,递给柳南烟,说道:“海月伞送给你防身,我会慢慢传你用法。” 柳南烟道:“不用,如此至宝,在我手里岂不是浪费了?” 萧卿云道:“拿着吧,以你目前的修为,需要海月伞,海月伞变化无穷,遇到强敌纵然不能取胜,也可自保,况且听吕前辈说,原本这海月伞的主人便是位女子。” 柳南烟嘟着嘴,瞪了萧卿云一眼。 接过海月伞,柳南烟柔夷的般手指,轻轻拂过海月伞,白色的伞骨,白色的伞柄也是剑柄,海月伞制作精美,清丽优雅。 柳南烟取下背上的红莲剑道:“那红莲剑还给你吧,你身上总不能不带剑吧?” 萧卿云接过红莲剑,笑了笑道:“其实用刀也不错。” “为什么?” 萧卿云道:“古人常说,剑乃君子之器,百兵之仙,剑本身就带着一种高贵优雅的姿态,这本身就是一种束缚,刀却不同,刀为杀戮而生,没有规矩,只为心中守护的东西而厮杀。” 柳南烟道:“话虽若此,但这好像是一个用剑的世界,道法、剑术才是上乘,刀终究是差了点。” “不错。” 二人一同望向远处,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 歇息了半晌,二人一同起身,走回了福安客栈。 回到福安客栈时,天色已黑,其他人都已经回来。 凌光耀又来了,正在和温修筠饮酒。 萧卿云和柳南烟来到林白婳、风遥、溪月的桌上,五人把今天打听的消息汇总在一起,依然没有商晴的下落。 林白婳心中着急,情绪也有些烦躁。 “连乾坤镜都查不到姨母的消息,我想此事多半与红衣教有关。”萧卿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想:“以前在浮烟山的时候,烟儿使用乾坤镜,连裂云寺等各大门派的结界都能突破,难道在秣陵城中,还有比裂云寺更厉害的结界吗?” 柳南烟附和道:“这一点,我也一直很奇怪。” 林白婳叹了口气,面色幽怨,多年来虽然和母亲的关系较为疏远,但毕竟血浓于水,亲人之间与生俱来的感情和羁绊,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割舍的。 林白婳心中烦闷,倒了杯酒,一口饮下,却呛的连声咳嗽。 温修筠还在和凌光耀应酬,萧卿云莫名觉的好笑,这名门少侠,果然是谦谦君子,温和有礼,明知对方心怀鬼胎,废话连篇,却还是心平气和,换做自己怕是早就不耐烦了。 桌上的酒喝完了,小二石头又端了壶酒送过去。 “小二哥甚是眼熟,莫非我们在哪里见过?” 凌光耀拉住石头的手说道。 石头抽出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凌掌门喝醉了,像您这般大人物怎会见过小的呢。” 说罢,石头便走进了后厨。 萧卿云吃过晚饭后,便带着柳南烟来到后院,传授她海月伞的用法。 后院中裂云寺六名弟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温修筠用太乙神火,将师弟们的尸体烧成骨灰,待此间事了,带回裂云寺安葬。 萧卿云将海月伞的三种用法,海月伞护身、霜雪剑御敌、芙蓉针偷袭依次传给柳南烟,又看着柳南烟习练一遍,短短的时间,柳南烟已经练的有模有样。 柳南烟问萧卿云自己练的如何? 萧卿云嘴上说马马虎虎,心中却暗暗称奇,没想到柳南烟天赋极佳。 萧卿云自认为自己根骨天赋,已属上乘,想当初自己练习使用海月伞时的进度,也不过如此。 第八十一章移花接木戏梨人 如今柳南烟修炼起海月伞,丝毫不比自己差,萧卿云心中也颇为高兴,本来送她海月伞,是为了让她日后好自保,但现在她的修为完全可以更上一层楼。 柳南烟之所以修为较差,主要原因是未曾得过旁人指点,而更深层次的原因便是未曾修炼过高深的功法。 萧卿云则不同,鬼狱武库有各类先贤古籍,正邪各派功法,在鬼狱的几年,萧卿云早已倒背如流,况且还有吕四象这等高人指点,再加上萧卿云自身的天赋,每日勤加苦练,修为一日千里。 柳南烟已经练完了一套剑招,萧卿云背负着双手,淡淡的道:“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柳南烟收起海月伞,跳到萧卿云面前,笑道:“可以休息了吗?” 萧卿云道:“明日我教你其它功法。” 柳南烟道:“啊?” 萧卿云道:“不要浪费了上天赋予你的根骨,你虽已化身成人,但人的寿命也不过短短几十年,修行之人,自然要觅长生,登仙穹。” 柳南烟怔了一下,随即问道:“以前从未听你说过,这便是你修炼的目的吗?” 萧卿云正色道:“于我个人而言便是如此,除此之外,我身为梧桐山庄的后人,更要继承先人遗志,除魔卫道,救济苍生。” 萧卿云话音刚落,身后有人接道:“说的好。” 温修筠也来到了后院。 萧卿云未曾回身,背对着温修筠道:“凌掌门走了?” “走了,”温修筠道:“早知萧兄乃是侠义之人,方才一番话,足见高义。” 萧卿云道:“今日并无收获,天色不早了,在下回房休息了。” 萧卿云说完,便回身向二楼走去,柳南烟也回了房间。 后院中只剩下温修筠一人,温修筠笑了笑。 庭院寂寂,长空皓月,日日如此。 但人呢?明天又将经历什么? 翌日清晨,萧卿云和柳南烟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两人走在秣陵城的街上,繁华的街上人来人往,高大的牌楼上“海晏河清”四个字,昭示着这里的百姓生活平静安乐。 “卖梨了,又甜又大,香脆可口。” “一文钱一个,大爷来尝尝。” 牌楼下有个中年男子用板车拉着一车梨子在叫卖。 牌楼下还蹲着一个乞丐,乞丐手里拿着一根竹竿,乞丐的其中一只手,只有两根手指。 乞丐看着一车梨子,双眼放光,口水都流出来了。 乞丐走到梨车旁,死乞白赖的笑道:“这位大哥,好梨啊,一看就清脆可口,能否让我尝尝?” 卖梨的中年男子白了乞丐一眼,斜仰着脸伸出手道:“一文钱一个。” 乞丐嘿嘿笑道:“大哥取笑了,老乞丐哪里来的钱。” 卖梨的男子一听,怒道:“没钱,滚一边去。” 乞丐继续笑道:“大哥,施舍一个吧,种善因,得善果,大哥将来会有好报的。” 卖梨的男子道:“滚滚滚,老子今天还没开张呢,凭什么施舍你个臭要饭的。” 卖梨的男子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换做别人怕是只能离去。 但这乞丐却还真不就不是普通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乞丐突然跪在了中年男子面前,抱住中年男子的大腿,一边摇一边道:“大爷,赏个梨吃吧。” 卖梨的男子用力一甩,却甩不开乞丐,乞丐像狗皮膏药般赖着卖梨的男子。 两人在大街上争执不下,这一幕引来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弄明白原因后,有些路人起哄道:“不就是一个梨吗,给他一个怎么了?” 卖梨的男子气急败坏的喊道:“不就一个梨吗,你买来给他的啊。” 说话的路人瞬间哑口无言。 路人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乞丐没脸没皮,有的说卖梨的小肚鸡肠。 二人僵持了半晌,卖梨的男子始终不肯松口。 乞丐忽然生起气来道:“你这么小气,活该一辈子卖梨。” 卖梨的男子道:“你不小气,却不还是个乞丐吗?” 乞丐道:“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比你大度,今天我便把我种的梨子分给大家吃。” 卖梨的男子道:“好啊,拿出来啊。” 乞丐道:“别急,我的梨正在种。” 乞丐说着,指尖指向面前的空地,指尖发出红色的光华,注入地上。 青石板的地面上,竟然凭空长出了一棵梨树,乞丐指尖的光华持续注入梨树,梨树越长越大,开始开花结果。 卖梨的男子和一众行人惊的目瞪口呆。 随着乞丐不断将指尖的光华注入梨树,梨树上结满了梨子,而且已经成熟。 乞丐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众人道:“这便是我种的梨子,分给大家品尝。” 众人一听,一哄而上,纷纷去抢树上的梨子。 “好吃,好吃。” 众人边吃边赞叹。 忽然有人指向空中。 “快看。” 众人抬头望去,乞丐正踩着云彩越飞越高。 “天呐,神仙!” 众人惊叹不已,议论纷纷,吃完了梨子后,慢慢的散去,只留下卖梨的男子不知所措的木立当地。 卖梨的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正准备拉着车子回家,却发现车上一个梨子都没有了。 卖梨的男子抱头大喊:“我的梨,我的梨呢?” 人群散去后,只剩下萧卿云和柳南烟还站在原地,因为萧卿云认出了那个乞丐,那个乞丐便是在裂云寺下青河镇上见过的七指神棍厉润一。 萧卿云想不到此人也会出现在秣陵城中,如今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卖梨的男子如今实在有点可怜,柳南烟道:“怎么会这样?” 萧卿云笑了笑,道:“移花接木。” 柳南烟道:“你是说,乞丐分给大家的梨,其实都是卖梨的人的。” 萧卿云道:“嗯,不过是用了一些障眼法而已。” 柳南烟道:“你认识那个乞丐?” 萧卿云道:“此人名叫厉润一,以前在青河镇上见过一面。” 柳南烟道:“卖梨的人虽然小气,但作为修行之人,如此戏弄一个百姓,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萧卿云笑了笑,走到卖梨的面前,拿出一定碎银子给了他道:“我与那乞丐乃是朋友,他不过是与兄台开个玩笑,这几两碎银就当是梨钱了。” 卖梨的已经把乞丐当作神仙了,哪还敢多言,接过银子,匆匆离开。 第八十二章泥兰神树藏杀机 “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位乞丐。” 萧卿云说道。 柳南烟道:“还能追上吗?” “试试看吧。” 萧卿云和柳南烟向厉润一飞走的方向追去,二人一直追到了城西,却还是不见厉润一的踪迹,再往西便是出城。 二人来到城西一座破庙外,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破庙门口生长着一棵参天巨树,此树高有百丈,粗有数十抱,站在树下竟然看不到树顶。 巨树生长着紫色的树叶,树枝垂下遮天蔽日,遥看如紫色瀑布,从天际倾泻而下。 二人从未见过如此神树,心中不由赞叹自然造物之神奇。 但是令萧卿云奇怪的是,巨树和破庙周围竟然十分荒凉。 按理说,城中有如此奇景,此处应该游人如织,往来不绝才是,但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 柳南烟心中好奇,绕着巨树转了一圈,转到树后时,树后倏的出现一个夜叉,柳南烟吓了叫出声来,随后树上飞下一柄长刀,直取柳南烟头顶。 柳南烟慌忙撑开海月伞,堪堪躲开一击。 萧卿云飞身来到树后,柳南烟面前已经站了四个红衣人,手持红色长刀,带着夜叉面具。 红衣教! 四名红衣人,挥起长刀攻向萧卿云和柳南烟,柳南烟祭出海月伞,海月伞化成一幢彩云,护住二人,萧卿云手指一画,一道符印从指尖飞出,击退了四名红衣人。 红衣人退后数十尺站定,四人右手持刀,左手互相握住,站成十字,随即原地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只能看见红色的刀影,形成一个旋风般的圆圈,圆圈攻向萧卿云和柳南烟二人,却被海月弹开,随即再次袭来。 萧卿云臂摇间,红莲剑化成一道红光,从背上剑匣飞出,剑光飞向圆圈,匹练般的剑光如神龙夭矫,将圆圈劈成了两半。 圆圈破开,四名红衣人倒在地上,其中两人的胳膊被剑光削掉,鲜血喷在地上竟然是黑色的。 但红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苦,还想起身攻击萧卿云,萧卿云隔空一掌,又将四人打倒在地。 四人这下受伤严重,已无法起身,萧卿云道:“告诉我红衣教教主是谁?你们的总坛又在哪里?” 四人闻言,脸上毫无表情,还能拿刀的两人忽然举刀砍断了少了胳膊的两人的脖子,随即又举刀砍向自己的脖子,四人瞬间死去。 萧卿云看着四人脖子上流出的黑色的血,叹了口气道:“想必这些人都被人用毒药控制了,所以才如此不计生死。” 柳南烟道:“好恶毒的手段,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卿云道:“为了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情财仇,名利,贪念,说到底都是人的欲望。 “这些人身上不会有线索的,走吧。” 萧卿云和柳南烟又回到了街上,街上依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是在热闹的人群中却有一个认识的人。 “大哥,看那不是石头吗?” 柳南烟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少年说道。 萧卿云顺着柳南烟指的方向看去,石头正背着一个包袱,行色匆匆的走在人群中。 萧卿云道:“跟着他。” 两人暗中跟上石头,石头一路出了城,依然不肯停下脚步。 出城已有十多里,石头走进了树林,这片树林正是萧卿云和柳南烟遇到西江双怪的树林。 石头突然躲在了一棵树后,探头探脑的向前看去。 萧卿云和柳南烟在石头身后,离石头还有一段距离,但看石头的反映,前面必是有事发生,萧卿云细细听来,隐隐有打斗之声。 萧卿云突然闪电般飞向石头身后,从背后偷袭,使用咒术将石头定在了原地,然后走到石头面前,微微一笑道:“石头兄弟,你还不能走,在下尚有事请教。” 石头动弹不得,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萧卿云。 柳南烟也走了上来,萧卿云道:“你看着他,我去前面看看。” 柳南烟嗔道:“一起去嘛,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萧卿云道:“好吧。” 说着扛起石头,向前飞去,刚拐了弯,便看到前面有人打斗,其中一方五个红衣人,又是红衣教。 对方也是五个人,四男一女。 这五个人中,四名男子的修为平平,在两名红衣人的攻势下,已渐渐不支。 而女子却功力深厚,一人对抗三名红衣人,丝毫不落下风。 女子一身白衣,风华绝世,萧卿云看着女子,心神摇曳,忐忑不安,又惊又喜。 这女子正是砚雪。 萧卿云将石头放到地上,飞身上前发动烈日环,烈日环飞到砚雪和三名红衣人面前,陡然变大,喷出熊熊烈火,射向三名红衣人。 随即红莲剑穿过烈日环,飞向三名红衣人,红莲剑快如闪电,三名红衣人猝不及防,虽然避开要害,但身上还是被红莲剑的剑光伤到。 萧卿云落到砚雪面前,看着砚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砚雪笑了笑,依然是那样的淡定从容。 柳南烟也来到两人面前。 红衣人知道来了劲敌,另外两人不再围攻四名男子,五名红衣人站到了一起。 其中一名红衣人对着萧卿云道:“臭小子,正要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萧卿云看着五名红衣人,大概已经猜出,其中必有邓寅虎和玉笛童子。 萧卿云笑道:“都是老相识了,还带着面具做什么,赶庙会吗?” 红衣人闻言,纷纷摘下了面具。 果然都是老相识,五人分别是邓寅虎、许飞霜、玉笛童子、断长青、黑齿。 看到五人真面目后,萧卿云微微一笑道:“怎么?七煞门混不下去了,改投红衣教了吗?” 邓寅虎道:“老子来此,便是要联合红衣教取你狗命。” 玉笛童子厉声道:“断臂之仇,今日必报。”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邓寅虎的血手在慢慢张开,许飞霜却拉住了邓寅虎悄声道:“他们人多,我们还受了伤,不宜恋战,走吧。” 邓寅虎闻言,掷出一面黑幡,眼前瞬间黑雾漫天,待黑雾散去,五人已消失无踪。 四名男子中的两人,还要去追,却被砚雪拦住:“龙少侠,不要追了。” 第八十三章落星惊鸿御红衣 “你没事吧。” 萧卿云望着砚雪问道。 砚雪淡淡的回道:“没事。” 萧卿云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砚雪道:“我一直在找你和师父,我想知道我受伤后发生了什么事,找到秣陵城附近遇到龙家四杰遭到红衣教围攻,我便出手相助,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萧卿云道:“我们是来寻找白婳的母亲,后来遇到了红衣教和温修筠,便和温修筠约定一起铲除红衣教。” 砚雪旁边的四人便是洛阳龙家四兄弟,人称“龙家四杰”,老大龙如风,老二龙如雨,老三龙如雷,老四龙如电,秣陵城外,被劫走的龙家小姐便是他们的妹妹。 四人听说妹妹被人劫走,准妹夫被杀死,喜事变丧事,四人一路追查至此,是要找到妹妹,铲除红衣教。 砚雪向萧卿云介绍了四人,又向四人介绍萧卿云。 柳南烟和砚雪早在天虞山时便见过面,砚雪又问地上被萧卿云定住的石头是谁。 萧卿云只道说来话长,回客栈慢慢说吧。 于是一行人一同进了城,回到了福安客栈。 回到客栈后,萧卿云让柳南烟飞剑传书通知林白婳等人回来。 林白婳回来看到是砚雪来了,高兴的拉住砚雪的手道:“砚雪,能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 砚雪柔声道:“白婳,你还好吧?” 林白婳叹了口气,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心中一阵悲戚,她本是医者,立志悬壶济世,不想卷入各方的是是非非中,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林白婳和柳南烟、溪月相处不久,就算有心事也不愿说起,萧卿云和风遥是男子,更是难以吐露心事。 如今遇到砚雪,多年闺中好友,恨不得将满怀心事说出来,但身边有这么多人,又该说些什么? 砚雪向来聪明通透,也看出了林白婳的情绪,安慰道:“此间尚有许多事要处理,晚上我们睡在一起,好好聊聊。” 林白婳点点头。 秣陵城外,龙首山上。 山腰种满了茶树。 再往上走,有一小块平地,这里为山势所阻,隔绝了大部分的风雨。 丰草如茵,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平地上有一间茅草屋,屋前有一座孤坟,连墓碑都没有,但却并不荒凉,坟前亦是花草遍地。 坟头前果品茶点一应俱全,显然时常有人打理、拜祭。 现在坟前就立着一个男子,男子已经在坟前站了很久。 在男子的身后不远处,还藏在三个人,一直在监视着男子。 坟前的男子便是访月公子,监视他的自然是温修筠和温修竹、赵石三人。 这是温修筠三人跟着访月公子的第二天。 访月公子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跟踪,只是发现对方还未表现出敌意,故而懒得点破。 访月公子还在坟前发呆,身后一道红光倏的破空而来,袭向访月公子。 电光火石间,访月公子飞身避开。 红光落在坟头上,将坟头劈开大半。 访月公子望着坟头,脸上杀气渐显,握着扇子的手都忍不住发抖。 访月公子霍然转身,身后从空中飞来四个红衣人。 红衣教。 访月公子盯着四个红衣人,一字一句道:“惊扰我爱人安息者,死。” “死”字刚一出口,访月公子手中的纸扇已经飞出。 红衣人也纷纷祭出手中的长刀,四道红色的刀光,交织在一起,围剿访月公子的纸扇。 刀光纸扇,蜿蜒上下,纵横交错,如电光乱闪。 四名红衣人配合默契,纸扇无法破开刀光。 访月公子手中的纸扇,名叫凤羽扇,乃是祖先访月仙人留下的法宝,刀枪难断,水火不侵。 访月公子收回凤羽扇护身,手一扬一把落星神砂带着点点寒芒,射向红衣人。 红衣人慌忙发动结界。 但四人修为不同,其中一人修为较差,被落星神砂击中面部。 落星神砂在红衣人脸上爆裂开来,红衣人面部被炸开,死状凄惨。 其他三名红衣人虽然挡住了落星神砂,但神砂在三人面前空中爆开。 爆开的神砂如同烟花坠落,绚烂夺目。 访月公子趁机射出一枚惊鸿针,小小的惊鸿针,在空中几乎肉眼难辨。 惊鸿针又射中一名红衣人,红衣人气绝身亡。 剩下两名红衣人,继续祭出飞刀攻向访月公子。 访月公子驱动凤羽扇抵挡。 其中一名红衣人拿出一枚红色令牌,令牌飞向空中。 红衣人念动咒语,令牌中飞出两只凶兽。 两只凶兽状如站立的大鸟,身形怪异,像是猫头鹰,却长着人一样的脸,长尾猿一样的身子,狗一样的尾巴。 凶兽挥起翅膀,飞向访月公子。 访月公子看着发动令牌的红衣人,惊道:“是你?” 红衣人无动于衷。 访月公子射出落星神砂,凶兽翅膀张开,挡住了所有的神砂。 凶兽的翅膀坚硬如铁,翅膀扫到访月公子的肩膀。 访月公子被击退了数十尺。 躲在暗处的温修筠,见到此情此情,不能再坐视不理,温修筠祭出了自己的西天聆雪剑。 西天聆雪一青一白两道剑光,如同翱翔的飞凤掠过苍穹。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两道剑光直取两名红衣人,红衣人万难躲避,立刻收回飞刀护身。 温修竹和赵石也各自祭出飞剑,两道黄光伴着西天聆雪一青一白的剑光如同金蛇乱舞。 访月公子再次收回凤羽扇护身,射出两枚惊鸿针,却又被凶兽的翅膀挡住。 两名红衣人见对方人多,一时讨不到便宜,便已心生退意。 两只凶兽挥动翅膀,翅膀上的羽毛如暴雨般爆射而来。 温修筠三人各自收回飞剑护身。 红衣人趁机化成两道红光,凌空而去。 随后两只凶兽也展动翅膀,飞入云端,消失不见。 访月公子方才被凶兽翅膀扫到,面色苍白。 温修筠走到访月公子身边,道:“公子没事吧?” “没事。” “你们是什么人?跟了我两天想干什么?” 即便刚才对方救了自己,访月公子依然没有好脸色,冷冷的说道。 温修筠道:“在下裂云寺弟子温修筠,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此来秣陵乃是为了红衣教。” 访月公子冷笑一声,道:“你们怀疑我?” 温修筠干咳两声,道:“实不相瞒,本来的确对公子有所怀疑,但是?” 访月公子道:“你们用不着怀疑我,因为我知道谁才是真的红衣教的人。” 第八十四章彩云易散琉璃碎 温修筠闻言惊道:“哦?是谁?” 访月公子道:“那人便是凌光耀!” “此话当真?” 温修筠问道。 访月公子道:“当然,方才袭击我的红衣人中,其中一人便是凌光耀,我与他打了多年交道,纵然他带着面具,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温修筠思忖一番说道:“既然如此,访月公子和我们一起回城吧。” 访月公子闻言,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孤坟,指尖指向孤坟。 指尖生出一片光华,光华散去后,孤坟上又添上了新土。 “走吧。” 访月公子和温修筠等人,一起回了秣陵城。 访月公子说来也是情深之人,这座孤坟便是他年少时的心爱之人。 坟中的女子名叫彩云,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彩云是访月山庄的丫鬟,从小服侍访月公子。 访月公子待人素来冷淡,唯独待彩云温和。 主仆朝夕相伴一起长大,闲暇之余,访月公子教彩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彩云生性聪慧,容貌清嘉,宛如一朵解语花,二人相伴多年,情愫暗生。 二人身份悬殊,遭到访月公子母亲的阻拦,堂堂访月山庄的少主人,却想要娶一个下人,传出去岂不是遭人耻笑? 访月公子极力抗争,母亲无奈答应,访月公子心中欢喜,本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 却不知母亲只是拗不过儿子假意答应,趁访月公子外出之际,访月公子的母亲将彩云卖到了最低贱的妓院。 访月公子回来后,发了疯似的寻找,母亲却始终不肯说出彩云被卖去了哪里。 访月公子以死相逼,母亲无可奈何,等访月公子找到彩云时,彩云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访月公子万念俱灰,远走他乡,经年以后,母亲临终前,访月公子收到消息才返回访月山庄。 母亲临终前,乞求得到儿子的原谅,访月公子始终没有点头,母亲含恨而终。 有时父母总是以家人的名义,以为你好的姿态,替你做诸多的决定,你的抗争他们视为你年轻不懂事,却从未尊重过你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只会造成悲剧和不幸,最终便是亲人反目。 你可以选择原谅或是不原谅,无论如何选择,这份羁绊都将痴缠一生。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可奈何。 访月公子和温修筠一起回到了福安客栈告知萧卿云等人,凌光耀是红衣教的人。 萧卿云却道已经知晓。 温修筠问道:“可是查到了什么?” 萧卿云指着石头,道:“他曾经也是红衣教的人。” 萧卿云和砚雪等人回到客栈后,萧卿云一直追问石头为何要逃。 石头考虑再三,终于说出了实情。 石头从小便憧憬成为一代剑仙,惩恶扬善,所以四处求仙问道,石头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了百花山玉清道人。 玉清道人收石头为徒,传授道法,剑术。 石头勤修苦练,小有所成后,离开百花山四处历练,途经秣陵城时,石头见到千羽门的弟子光做善事,很受百姓的欢迎,听说千羽门正在招收弟子,石头便想,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若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便能广积功德,所以石头便加入了千羽门。 加入千羽门后,石头慢慢的发现,原来自己敬重的掌门,竟然暗中创立的红衣教。 红衣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红衣教的弟子,其实大部分都是千羽门的弟子,他们都被凌光耀用毒药控制,若不定期服用解药,便会毒发身亡,毒药下在每日的饭菜中,从石头加入千羽门的那一刻,他也已经慢慢的中了毒。 为了获取解药,石头其他弟子一样,不得不为凌光耀杀人。 石头双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每晚都在噩梦在惊醒,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红衣教。 他在红衣教的最后一次行动,是灭门苏州一家富户。 那一次行动,红衣教将富户全家灭门,富户家里的财宝劫掠一空,还把妇女**掳来,供自己淫乐。 石头在那次行动中逃离了红衣教。 正所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就算拿不到解药,就算会毒发身亡,石头也不想再助纣为虐。 逃走之后,石头无处可去,四处辗转之后,又暗中回到了秣陵城,藏在这家店里当起了小二,希望有朝一日能铲除红衣教。 昨日凌光耀来客栈饮酒时,似乎是认出了石头。 所以石头今天才匆匆出城,想要暂时离开秣陵城,没想到却被萧卿云捉了回来。 萧卿云把石头方才告诉他的事,又转述给温修筠等人听。 温修筠叹了口气,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帮我们一起铲除红衣教,也可告慰那些无辜的亡魂。” 石头道:“我愿意帮忙,但红衣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温修筠道:“红衣教的总坛设在哪里?” 石头道:“城西有一棵紫色的巨树,名为泥兰神树,此树树干中空,下面连着一个巨大的洞穴,名叫泥兰洞天,那便是红衣教所在。” 萧卿云道:“那里我今早去过,并没发现什么啊?” 石头道:“巨树树干就是入口,但是设有机关,外人轻易发现不了。” 萧卿云道:“原来如此。” 温修筠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直捣黄龙,铲除红衣教。” 石头道:“红衣教经营多年,里面机关暗器无数,而且除了凌光耀,红衣教还有一名高手。” “谁?” “齐凌风。” 温修筠道:“齐凌风?春和山庄的大少爷,秣陵城外被红衣教杀死的不是齐凌云吗?齐凌风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兄弟?” 石头道:“这我却不知道了。” “我知道。” 旁边的龙家四杰的龙如风说道。 龙如风接着道:“齐凌风虽是长子,却是小妾所生,虽然有个大少爷的名头,实则身份卑微,不受重视,二少爷齐凌云乃是正室夫人所生,将来春和山庄的继承人也是齐凌云,龙家和齐家议亲之时,我曾见过齐凌风一面,此人阴鸷寡言,给人一种森冷之感。” 温修筠道:“所以齐凌风加入了红衣教,更是为了报复,杀害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龙如风道:“很有可能。” 第八十五章星落泥兰夜蝶飞 温修筠看着众人问道:“诸位有何意见?” 砚雪道:“红衣教作恶多时,早就应该将其除去,如今大家都在,愿意去的便一起前往。” 龙家四杰齐声道:“我们一起去。” 石头道:“我本就中了红衣教的毒,也不知还能活几天,若能在死之前铲除红衣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萧卿云道:“我们之前便有约定,一起铲除红衣教,今日自然也要去。” 访月公子道:“秣陵城一山不容二虎,凌光耀既然想除掉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今日便和诸位联手铲除这帮妖人。” 温修筠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前往泥兰洞天,铲除红衣教。” 温修筠话音刚落,客栈里飞来一柄飞剑,飞剑上穿着一封信,是飞剑传书。 温修筠打开信,却是凌光耀传来的,温修筠把信读给大家听。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诸君请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若有胆识,今晚泥兰洞天恭候各位大驾,本教之叛徒和访月公子还请一同前来,新仇旧怨,一并清算,望君勿做缩头乌龟,以免遭人耻笑。 落款是红衣教教主凌光耀。 访月公子冷笑一声,道:“看来凌光耀知道我已经认出了他,也知道龙家四杰和石头在这里,各个击破不成,便要把我们引到他的老巢,好一网打尽。” 龙如雨道:“这群老鼠,素日里便见不得人,让我们好找,如今倒是省了找他们的功夫,我们还能怕这群鼠辈不成?” 温修筠道:“话虽如此,我们也不能大意?” 萧卿云道:“既然大家都已决定前往,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不如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天黑再出发。” “好。” 一群人叫了几桌饭菜,虽都是修行之人,但毕竟还不是仙人,自然做不到辟谷。 所以厮杀之前,便要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萧卿云、柳南烟、溪月、风遥、林白婳一起来的五人又坐在了一起,砚雪自然和林白婳坐在一起,五人一桌。 一张桌子坐不开,风遥特意将两张桌子并在了一起。 菜一上桌,萧卿云就开始狼吐虎咽的吃起来。 溪月眉头一皱,笑道:“怎么?临死前像做个饱死鬼?” 萧卿云笑了笑,道:“我劝你也多吃点,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溪月道:“怕死,你刚才别答应啊。” 萧卿云道:“赶紧吃啊,我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们都不饿吗?” 萧卿云微微一笑,接着道:“我本是梧桐山庄的后人,除魔卫道,理所应当,但你从小在鬼狱长大,别人眼中的邪魔外道,如今却跟着我们行侠仗义,说来有点好笑。” 溪月一拍桌子,怒道:“你什么意思?” 萧卿云嘿嘿笑道:“意思就是,你可以不用去犯险。” 溪月指着萧卿云,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风遥闻言,赶紧按住溪月笑道:“英雄莫问出处,溪月女侠心地善良,嫉恶如仇,怎么能缺席这种盛会呢?” 萧卿云道:“说的好。” 说完给风遥竖起了大拇指,风遥笑着摇摇头。 砚雪道:“到时七煞门的人想必也会出现在那里。” 萧卿云道:“不错,到时候我们最好不要分散,有南离钟和海月伞护身,尚不至于太过凶险。” 林白婳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我娘会不会在红衣教手里?” 砚雪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伯母的。” 一行人吃过饭后,天色慢慢暗下来。 长夜将至,在这漫漫长夜里,不知有多少生命会消失。 “出发吧。” 温修筠淡然的说道。 众人缓缓起身,在客栈门口集结。 萧卿云、柳南烟、溪月、风遥、林白婳、砚雪。 温修筠、温修竹、赵石、石头、访月公子。 龙家四杰。 一共十五人。 十五个分属于不同门派的人,今晚因为对抗红衣教站在了一起。 之前,也有很多名门少侠,散仙异人聚集在秣陵城,想要铲除红衣教,但却纷纷死在了红衣教手里。 这次,这十五个人不知能否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呢? 十五人走出客栈,一路来到泥兰巨树下。 钴蓝色的夜空,星河倒悬。 星光洒落,紫色的泥兰树在星光下,带着一种静谧诡丽的美。 飘落的紫叶,宛如飞舞的夜蝶。 望着泥兰树,访月公子道:“这泥兰神树本是秣陵城的奇景,曾记何时,游人如织,不知从何时开始,靠近这里的人纷纷失踪,且有各种恐怖的传说,渐渐的泥兰神树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再靠近,现在看来,必是红衣教怕人发现入口,而做出的种种掩饰。” 石头道:“不错。” 石头走近泥兰巨树,在树干的一处位置,轻轻转动了一下。 随着机关传动的声音,巨型的树干上显出一道口子。 石头道:“这便是红衣教的入口,下面便是泥兰洞天。” 温修筠道:“好,我先下。” 中空的树干,下面一丈便是泥兰洞天的入口。 温修筠当先跳了下去。 从入口望进去,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七拐八绕,看不到尽头。 隧道的墙上每隔几步,便有一盏长明灯。 温修筠向前走了几步,其他的人也纷纷跳了下来。 众人只顾着脚下,没有人注意天上,谁都没有发现,泥兰巨树最顶端的树干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二人沉迷眼前的美景,谁都没有搭理树下的人。 泥兰巨树顶端,当真是看风景的绝佳地点。 坐在几十丈高的巨树顶端,抬头是满天星辰,低头是万家灯火,身边吹来的是江南温柔的晚风 温修筠听到大家都跳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前走去。 其他人跟在温修筠的身后,往前走了也不知多久,忽然听到有女人的笑声,然后便看到七个女子向这边奔来。 众人立刻全神戒备,七个女子跑近时。 林白婳喊道:“娘。” 龙家四杰齐声喊道:“妹妹。” 七个女子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七人中就有商晴和龙小姐。 林白婳拉住商晴,龙家四杰拉住龙小姐,其他人按住剩下的五个女子。 林白婳道:“娘,你没事吧?” 商晴呆呆的看着林白婳,眼神空洞,然后突然放声大笑。 龙家四杰也不停唤着龙小姐,龙小姐也始终无动于衷。 林白婳探了一下商晴的脉,眉头紧锁,随即叹道:“我娘中毒了。” 龙如风急道:“那我妹妹也?” 第八十六章泥兰洞天中埋伏 不问可知,七名女子都是一番光景。 七人表情呆滞,眼神空洞,突然大笑大闹,突然又安静异常。 萧卿云用指尖点向商晴的眉心,商晴缓缓昏睡过去。 萧卿云道:“先让姨母休息一下吧。” 温修筠道:“不错,他们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这样下去,只会心血耗尽而亡。” 林白婳抱着商晴,眼角有一颗泪珠划过。 众人让其她几名女子,和商晴一样,坐在地上,倚着墙壁昏睡了过去。 温修筠道:“先把她们送出去吧。” 众人把七名女子抬了出去,抬到了泥兰巨树旁边的破庙里。 林白婳道:“我留下来照顾她们。” 萧卿云道:“只有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砚雪道:“是啊,红衣教无论进出,都会经过这里的。” 温修竹道:“那怎么办?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总不能再分出人来送他们回客栈吧。” 温修筠道:“敌暗我明,客栈也未必安全。” 砚雪道:“就留在这里吧,我留下来,只是你们?” 萧卿云道:“留在这里,未必比下去安全,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有个照应,所以我更担心你们。” 砚雪道:“放心吧,我能应付。” 萧卿云道:“我相信你,也只能这样了。” 温修筠道:“砚雪姑娘多加小心,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吧。” 萧卿云和温修筠等人又进到泥兰洞天。 顺着山洞的隧道走到泥兰洞天的深处后,洞中出现了两条岔路。 “这两条路通往哪里?” 萧卿云向石头问道。 石头道:“我在红衣教的时候,和其他教众一直走的都是右边的路,左边的路从未见人走过,我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萧卿云对温修筠说道:“你带人按照石头说的走右边吧,为了防止红衣教有人从这里逃走,我们走左边,我想这两条路前面应该有交汇处。” 温修筠道:“也好,你们小心。” 萧卿云和温修筠在此兵分两路,萧卿云带着柳南烟、溪月、风遥往左边走去。 温修筠带着剩下的人走右边。 石头告诉温修筠,往右走穿过长长的隧道,尽头便是广阔的地穴。 地穴宛如一直倒扣的巨碗,那里有一片非常宽阔的平地。 平地上亭台楼阁,假山假水,水榭池塘,错落有致,如同城中大户人家的院子,只是没有院墙,因为这里也用不到院墙。 院子后面还有一片紫色花海,花海中也有一颗泥兰树。 平地上还有一条地下河穿过,洞顶有人工开凿的洞口,日光,星光都可以照进来。 新鲜的空气和水,还有抢掠来的金银珠宝,那里就是凌光耀打造的地下王国。 石头边说边在前面带路。 众人如同听一个传说一样,正听的起劲,忽然间隧道红烟滚滚,很多石头缝里都有机关,红衣教释放了毒烟。 众人慌忙防御,红烟中有两道影子倏的闪过,众人听到两声惨叫。 等红烟散去,龙家兄弟中的老三老四,龙如雷和龙如电已经躺在了地上。 二人的咽喉被刺穿,眼珠凸起,到死都难以置信。 龙如风和龙如雨分别抱住自己的两位兄弟,目眦尽裂,悲痛欲绝。 “三弟四弟!” 好好的洛阳龙家,兄弟姐妹三人都毁在了红衣教手里。 龙如风缓缓合上自己两位兄弟的眼睛,恨声道:“大哥一定替你们报仇!” 龙如雨放下自己兄弟的尸体,忽然拔出背上的长剑挥舞着向前奔去。 “出来,你们这群畜生,鼠辈!” 龙如雨边跑边喊道。 众人没想到龙如雨如此失控,龙如风拉了一把,没拉住龙如雨急道:“二弟,回来,不可鲁莽。” 龙如风话音未落,龙如雨已经飞了回来,仰面躺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羽毛,如同万箭穿心。 是白天攻击访月公子的凶兽翅膀上射出的羽毛。 凶兽射出的羽毛如同暴雨般密集,龙如雨暴怒之下,已经失去了分寸,白白成了活靶子。 龙如风抱住龙如雨的尸体,一声长啸。 可怜龙如风接二连三失去至亲,悲伤之情,难以言表。 其他人默默的站在龙如风身后,谁都没有多言,此时龙如风悲痛的心情,没人能感同身受,所以说什么都是多余。 连红衣教的人影还未看到,已经损失了三人。 前面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但还是要有人走下去。 温修筠提了口气,振奋精神当先往前走去。 其他人跟在温修筠的后面,龙如风放下自己兄弟的尸体,义无反顾的跟了上来。 隧道前面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地面也跟着震动,头顶碎石纷纷往下落。 一块圆球般的巨石,顺着隧道向众人滚来。 温修筠祭出西天聆雪,手掐剑诀,指向巨石,两道剑光,飞虹般射向巨石。 轰的一声,粉尘漫天,粉尘消散后,巨石变成一堆碎石。 那只凶兽站在碎石后,叫声连连,尖锐刺耳。 凶兽挥舞翅膀,翅膀上的羽毛暴雨般射出。 根根羽毛如宝剑般锋利,众人一同放出结界抵挡,羽毛停止后,各自祭出法宝、飞剑攻向凶兽。 凶兽用翅膀裹住身子,抵挡攻击。 各类飞剑如霓虹贯天,交错飞舞,却不能伤凶兽半分。 温修筠收回西天聆雪剑,并指如剑,在面前画符,口中默念咒语发动太乙神雷。 神雷从凶兽头顶砸下,砸在凶兽翅膀上,翅膀上的羽毛被折断数根。 凶兽见势不妙,回身飞走。 众人顺着隧道继续往前走,终于来到了尽头,眼前天光乍开,明亮异常。 里面和石头说的一样,宽阔的平地,平地上亭台楼阁,假山假水,水榭池塘,错落有致,如同城中大户人家的院子宽广、华丽,抬头还能通过顶上的洞口看到星光。 一行人刚一走出隧道,平地四面八方围上一群红衣人。 红衣人手持相同的红色长刀,向温修筠等人发起了攻击。 温修筠等人也各自祭出法宝、飞剑迎敌。 石头也祭出了自己的昆吾剑,此剑乃是其师父玉清道人亲传,威力无俦。 第八十七章红莲霜雪碎玉笛 石头指挥着昆吾剑,飞剑蓝色的剑光在空中流转飞舞。 匹练般的剑光如闪电穿过两名围攻过来的红衣人的咽喉。 旁边的温修竹和赵石两柄飞剑相互配合,两道黄色的剑光,在红衣人中穿来穿去,金蛇狂舞,光华闪过,又有四五名红衣人死去。 访月公子落星神砂一扬,如惊风疾雨,密不透风,四名红衣人惨叫着倒地身亡。 红衣人越战伤亡越大,众人耳边倏的穿来一阵笛声。 笛声古老悠远,如泣如诉,听的人心神摇曳。 温修筠忽然想起,临行前萧卿云说的话,红衣教中来了七煞门中的五个高手。 如今听到的笛声必是玉笛童子。 温修筠急忙喊道:“大家小心,是玉笛童子,快运功护住心神。” 温修筠话音刚落,大家连忙运功,然而内息翻涌,修为不能凝聚在一起,整个人如同置身海上的孤舟,顿觉头晕目眩。 就在此时,空中又飞来一人,此人一身华服,面色冷漠,眼神阴鸷,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望而生畏。 龙如风喊道:“小心,他便是齐凌风。” 齐凌风冷笑一声,凌空而立,手中发出一只红色的令牌。 此令名叫神禹令,里面聚集了无数山妖海怪,邪恶异常。 令牌发出红色的光华,光华旋转流动如同旋涡。 齐凌风默念咒语,红色旋涡中跳出一只异兽。 此兽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 齐凌风阴恻恻笑道:“蛊雕啊蛊雕,今日你便好好饱餐一顿吧。” 蛊雕飞身扑向人群,一名红衣人挡住了蛊雕去路,蛊雕一口咬住了红衣人的腰,随即甩到一边。 红衣人的身子被甩到墙上,然后滚到地上。 众人一看,红衣人身子已经被咬成了两截,下半部分只剩下了两条腿,上半部分只剩下了胸部以上的部分。 其他红衣人看到此情此景纷纷退开。 蛊雕扑向温修筠,西天聆雪射向蛊雕,蛊雕毫发未损,温修筠只好飞身躲开。 蛊雕又扑向了温修竹。 玉笛童子的笛声还在继续,温修竹被笛声干扰,修为大减,连飞剑都无法运转。 眼看温修竹便要葬身蛊雕之口。 温修筠大喊:“师弟。” 西天聆雪两道剑光射在蛊雕身上却无济于事。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温修竹身边的赵石用力推开了温修竹。 蛊雕的角狠狠的撞在赵石的胸口上,赵石被撞飞了出去。 温修竹踉跄着跑过去,接住赵石落下的身体。 赵石的胸口一个碗大的口子贯穿身体,血流如注,人已经奄奄一息。 温修竹泪落如雨:“师弟你醒醒,为什么?” 赵石身体一阵抽搐,连一句话都未再说出,便气绝而亡。 温修竹长啸一声,霍然起身,飞向院中,他要寻着笛声找到躲在暗中的玉笛童子。 若不打断他的笛声,众人只怕今日都要命丧于此。 “师弟。” 温修筠正欲追去,却被蛊雕拦住 另一条隧道中的萧卿云四人,也遇到了凶兽的袭击,那凶兽便是萧卿云在南灵岛上遇到过的人面鸮。 萧卿云故技重施,用南灵夜杀刀上带着的南灵烈火,击退了人面鸮。 萧卿云等人继续往前走,隐约听到前方有笛声传来,风遥发动南离钟。 南离钟流转着金色的光华,将四人罩在其中。 利用南离钟护身四人继续向前走,但这隧道蜿蜒曲折,另有许多岔路,岔路联通许多石室,石室中都是红衣教抢掠来的金银珠宝。 萧卿云等人走了很多弯路,比温修筠慢了许多。 但是笛声,打斗声越来越近,刚才温修竹的长啸声更是近在耳边。 萧卿云知道温修筠那边形势危急,必是需要支援,只好加速向前走。 隧道光线昏暗,眼看着前方光线一片明亮,分外刺眼,将要走出隧道,前方却飞来一道红光。 是追魂剑的剑光,剑光利用萧卿云等人逆着光,视线受阻,飞来偷袭,却被南离钟抵挡。 紧接着一只血手扑来。 断长青和邓寅虎拦在前面,剑光,血手再次飞来,却被南离钟一一化解。 萧卿云等人依仗着南离钟,无视断长青和邓寅虎的飞剑,血手强行飞了过去。 飞出洞口,慢慢落到外面平地上。 落地后抬头一看,这个洞口竟然在半空中,离地尚有两三丈。 而眼前平地上却是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萧卿云他们也来到了温修筠他们来到的平地上。 温修筠他们走的路是平时红衣教常走的大路,对应着的是院子的前门。 萧卿云他们飞出的洞口在院子的侧面,落地直接落到了院中。 院中一座三层高的阁楼,笛声便是从阁楼上传出来的。 萧卿云正欲过去,断长青和邓寅虎再次追踪而至。 萧卿云对风遥和溪月说道:“这两个交给你们了,烟儿用海月伞护身,跟我走。” 柳南烟发动海月伞,海月伞化成一幢彩云,护住萧卿云和柳南烟。 二人利用海月伞护身,飞上阁楼。 有海月伞护身,二人便不受笛声的干扰。 阁楼上玉笛童子倚栏吹笛,温修竹孤身攻上来,遭到许飞霜和黑齿的夹击,身上已有多处伤口。 萧卿云和柳南烟飞上来后,红莲剑惊鸿一闪,已经到了玉笛童子眼前。 玉笛童子认出此剑不敢大意,上次被断掉一臂的情形,任谁都不会轻易忘记。 玉笛童子慌忙飞身躲开了红莲剑一击,但笛声也就此断掉,红莲剑在空中飞舞一圈再次飞向玉笛童子,玉笛童子袖子一扬,射出碧磷神砂。 红莲剑上次就是被碧磷神砂所污,萧卿云自然不会重蹈覆辙,红莲剑倏的改变方向,穿透阁楼屋顶,直上飞去,随即如惊鸿掣电般急飞而下。 玉笛童子猝不及防,万难躲避,红莲剑直直的插入了玉笛童子的天灵盖。 玉笛童子跪在了地上,鲜血从头顶流下,顺着玉笛童子的身体流了一地,玉笛童子手中的雪玉笛落到地上,滚落到萧卿云脚下。 萧卿云低头看了一眼,玉笛形式古朴,晶莹雪白,实在是件难得的宝物。 萧卿云捡起玉笛,擦了擦上面的血渍,插在腰间。 第八十八章玉石俱焚引魂断 萧卿云对付玉笛童子,旁边柳南烟也没有闲着,柳南烟祭出霜雪剑,帮助温修竹对付许飞霜和黑齿。 霜雪剑犹如白虹惊天,在空中飞舞来去。 萧卿云除掉玉笛童子的这会功夫,阁楼上已经飘起了霜雪,霜雪剑在霜雪掩映下,几乎肉眼难辨,只剩白色剑光如流星划过。 许飞霜和黑齿招架越来越吃力,霜雪剑光华更胜,撞上许飞霜和黑齿的飞剑,只一绞便将许飞霜和黑齿的飞剑击落在地。 温修竹飞剑趁势凌空射向黑齿,黑齿失了飞剑,双手在胸前画出一道符印,想要抵挡飞剑。 电光石火间,符印慢了一点,温修竹的飞剑射穿了黑齿的身体。 黑齿口吐鲜血,挣扎着把护身符印转成引魂符,引魂符在黑齿面前流动,在空中散发着绿色的光华。 光华倏忽流转化成五道绿影分别飞向柳南烟和温修竹,五道绿影分别是圣蝎、玉蟾、天蛛、灵蛇、风蜈五种毒虫的化影。 引魂符释放出这五种毒虫会自动攻击身边的活物,此乃同归于尽的功法。 五种毒虫的化影,圣蝎飞向许飞霜,玉蟾飞向黑齿,天蛛飞向萧卿云,灵蛇飞向温修竹,风蜈飞向柳南烟。 黑齿发动引魂符后,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万难躲开玉蟾化影,被玉蟾咬到立时身死。 许飞霜离黑齿最近,做梦都没想到黑齿同归于尽的招式,竟然也会拉自己垫背。 圣蝎化影飞来,许飞霜用胳膊挡了一下,胳膊被圣蝎咬到,许飞霜当机立断,用另一只手削掉了中毒的整条肩膀,保住了半条命。 然后离黑齿较近的便是温修竹,温修竹飞剑还在空中盘旋,没来得及的飞回自己身边护身,便被灵蛇咬中脖子。 柳南烟有海月伞护身,挡住了风蜈化影。 萧卿云也掷出烈日环护身,天蛛化影也未曾伤到萧卿云半分。 萧卿云和柳南烟赶忙来到温修竹身边。 萧卿云拿出一颗白玉清新丸给温修竹服下。 但温修竹被灵蛇咬中要害,中毒已深,纵然天仙下凡也无计可施,白玉清新丸只能暂时帮温修竹吊住一口气,萧卿云盘膝坐下,将自身修为注入温修竹体内,效果却如泥牛入海。 “多谢二位,不过不用再浪费修为了。” 温修竹挣扎着说道。 旁边的许飞霜趁着二人照顾温修竹,挣扎着想要逃,却被柳南烟拦下。 萧卿云将温修竹拖到一边。 萧卿云问道:“七煞门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许飞霜胳膊上血流不止,脸色惨白回道:“你们从青元洞里把人劫走后,门主十分生气,派我们来追杀你们,并夺取你身上的六合天书。” 萧卿云又道:“你们和七煞门有什么关系?” 许飞霜道:“我们一路追踪你们来到秣陵城,飞剑传给门主,门主回信让我们暗中去找凌光耀,我们去找了凌光耀后才知道他不但是千羽门的门主,还暗中创立了红衣教,你们此来本就是为了对付红衣教,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们才联手对付你们。” 萧卿云道:“岳桀早就认识凌光耀?” 许飞霜道:“不知道,以前从未在七煞门中见过凌光耀,门主信中也未曾说明。” 萧卿云思索了一会,未再问许飞霜其他问题。 许飞霜突然跪下啜泣着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进七煞门也是迫不得已,我虽然名声一直不好,可是和他们相比,我并没有害过什么人。” 萧卿云道:“哦?是吗?你没有害过人?” 许飞霜嗫嚅道:“这我的确害过那么几个人,但世道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我若不害人,别人便来害我,我能怎么办呢?我又没有姑娘这么好的命,身边有人保护。” 许飞霜边说边拉着柳南烟的衣角,面色哀怨,声泪俱下。 萧卿云冷笑一声,柳南烟甩开许飞霜的手微微一笑道:“你少在这惺惺作态了,你的这些招数对我们没用。” 许飞霜哭的更加梨花带雨,道:“我如今断了一条胳膊,已经是个废人了,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溪月,风遥还没有过来,我们快去帮忙。” 柳南烟道:“那她怎么办?” 萧卿云道:“让她去吧,她已身受重伤,体内残毒未清,是生是死看她的造化。” 许飞霜闻言,如释重负。 萧卿云和柳南烟飞往溪月、风遥那边。 溪月和风遥还在和断长青、邓寅虎缠斗。 风遥的断魂剑被邓寅虎的红影血手抓住,动弹不得,只能依靠南离钟防身。 溪月的蚀月剑和断长青的追魂剑,两道红色剑光在空中盘旋来去,一时难分高下。 萧卿云柳南烟赶来,萧卿云对着断长青和邓寅虎喊道:“你们的三个同伴已经先走一步了,我这就送你俩去地下和他们团聚。” 柳南烟也笑道:“是啊,你们赶快点也许还能追的上。” 萧卿云说话间已经祭出了红莲剑,剑光一闪,斩断了红影血手,风遥的断魂剑挣脱了束缚,飞向邓寅虎,邓寅虎再次生出血手,挡住断魂剑。 红莲剑一起袭来,邓寅虎两只血手,挡住两柄飞剑。 萧卿云袖子一挥,南灵夜杀刀带着南灵烈火破空而来,邓寅虎飞身躲闪,南灵夜杀刀擦着邓寅虎的面部飞过。 南灵烈火灼伤了邓寅虎的面部,邓寅虎半张脸被烧毁。 邓寅虎一声惨叫,双手甩开飞剑,咬破手指,用指尖的鲜血在空中画出血符。 血符一分为二,一面射向萧卿云等人,一面在原地爆开,化成一片血雾。 萧卿云等人一起躲回南离钟,断长青趁势飞上萧卿云他们进来的洞口,从洞口逃了出去。 邓寅虎也在血雾散去后消失不见。 溪月跳出南离钟,欲追断长青。 萧卿云拉住溪月道:“不要追了,凌光耀还没有出现,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溪月一跺脚,恨声道:“可恶,臭淫贼,就让他这么跑了。” 萧卿云笑道:“他怎么着你了?” 溪月道:“刚才交手的时候,这个淫贼眼睛色眯眯的,在人家身上胡乱打量。” 萧卿云道:“以后一定找机会让你出气,现在我们还是先去帮温修筠吧。” 溪月骂道:“臭淫贼,再让我遇到,我一定挖出他的眼珠子,扔到地上踩碎了喂狗。” 第八十九章一刀诛邪遇敌手 风遥笑道:“是是是,下次一定如姑奶奶所愿。” 溪月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风遥闭口不语。 四人一同飞向温修筠那里。 这边只剩下温修筠、访月公子、石头、龙如风四人。 四人对抗齐凌风。 齐凌风手持神禹令,神禹令释放出两只蛊雕、两只人面鸮。 温修筠等四人一边抵抗四只凶兽的攻击,一边防御齐凌风飞剑的袭击,左支右绌,甚是凶险。 萧卿云一行人飞来,四人凌空祭出飞剑,四道剑光飞虹般射向齐凌风。 齐凌风反应迅速,神禹令化成一幢红云,挡住了四柄飞剑,飞剑在空中盘旋一周,攻击依然被神禹令挡住。 纵然如此,四人的飞剑依然持续攻击齐凌风。 萧卿云对着温修筠道:“用火对付这四只畜生。” 说话间,萧卿云袖子一挥射出南灵夜杀刀,南灵夜杀刀射向其中一只人面鸮,人面鸮收拢翅膀挡住了南灵夜杀刀,但南灵夜杀刀上带着炽热的南灵烈火,烈火烧着了人面鸮的翅膀,人面鸮疼的胡乱挥舞着带火的翅膀,空门大开,南灵夜杀趁机刺穿了人面鸮的身体,人面鸮倒地身死,身上的烈火还在燃烧着。 温修筠闻言,双手画出符印,口中默念咒语发动太乙神火,符印飞往上空,在空中快速旋转。 符印当空射出一根根火柱,漫天火柱宛如火雨射向人面鸮和蛊雕。 人面鸮和蛊毒身手矫捷,在空中翻飞盘旋,躲避火雨,然而火雨越来越密集,人面鸮和蛊雕已经和众人缠斗了半天,体力渐渐不支,动作开始放缓。 动作一放缓,便再难躲开火雨的攻击,人面鸮和两只蛊雕纷纷本火雨击中,满身的羽毛一旦着起来,火势再难扑灭,三只凶兽发出凄厉的哀嚎,烧着的身子上蹿下跳,如同三只火球。 渐渐的三只凶兽的身子在地上静止,凶兽终于被除去。 众人的飞剑、法宝一起围攻齐凌风。 温修筠持续发动飞剑,隔空向萧卿云问道:“我师弟呢?” 萧卿云道:“他受伤了。” 温修筠沉默了,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再问:“伤的重吗?” 温修筠心中忽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愤怒,恨不得将眼前的齐凌风立刻斩于剑下。 温修筠出招更加凌厉,西天聆雪光华更盛。 齐凌风以寡敌众,渐渐不敌,忽然怒道:“你还不出手,是想我死在这儿吗?” 齐凌风话音刚落,空中立刻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不出手是因为看得起你,对付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要我帮忙,岂非堕了你红衣教副教主的威名。” 齐凌风手中飞剑不停,冷冷道:“说的轻巧,你来试试?” 说话间凌光耀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刀光从天而降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能量,萧卿云和温修筠等人被震的后退了好几步。 凌光耀落在齐凌风身边。 萧卿云等人暂时收回飞剑。 凌光耀负手笑道:“温少侠,我们又见面了。” 温修筠道:“凌掌门可谓好事多为。” 凌光耀哈哈笑道:“我与温少侠可谓交浅言深,一见如故,你我把酒言欢不好吗?何苦咬着我不放呢?” 温修筠冷冷道:“你坏事做尽,满手血腥,与你把酒言欢,我怕是连隔夜的酒都要吐出来。” 凌光耀道:“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今晚你们一个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萧卿云在一旁看着,刚才凌光耀用的刀和其他红衣人的刀一样。 萧卿云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是千羽门的掌门,又为何要创立红衣教?你与南灵老祖又是何关系?” 凌光耀道:“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红衣教乃是我师父创立的,我不过是将其发扬光大,南灵老祖乃是我师祖,你为何有此一问?” 萧卿云拿出袖中的南灵夜杀刀,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岂不是你的前辈喽?” 凌光耀看着萧卿云手里的南灵夜杀刀,说道:“师祖的南灵夜杀,本教苦寻多年无果,想不到竟然落在了你手里,今日也该物归原主了。” 萧卿云笑道:“刀就在我手里,尽管来取好了。” 凌光耀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拥有师祖的南灵夜杀。” 凌光耀说话间展动身形,背上的长刀再次从刀鞘中弹出,飞刀在空中画了一圆圈,整个圆圈化成无数刀影,所有的刀影飞向萧卿云。 萧卿云发动烈日环,烈日环在萧卿云胸前陡然放大,生出一道光幕,挡住了刀影。 萧卿云袖中一甩,南灵夜杀穿过烈日环的光幕,在刀影中一绞凌光耀的刀影登时失去了光华,只剩下飞刀。 萧卿云笑道:“这就是你仿制的南灵夜杀刀吗?如此不堪一击。” 凌光耀道:“小子休要猖狂。” 凌光耀嘴里说着,手上也没闲着,飞刀倏的遁入地下消失不见,紧接着从萧卿云脚下飞出,电光火石间,萧卿云本能侧身移开半尺。 飞刀从地下直刺而上,贴着萧卿云脚尖飞出,飞到萧卿云头顶,随即凌空劈下。 萧卿云慌乱抽出背上的红莲剑挡住飞刀,飞刀再次飞向空中,萧卿云倒吸了一口凉气,方寸之间险被重伤,心中暗自吃惊。 柳南烟、溪月、风遥也各自祭出飞剑,围攻凌光耀。 齐凌风也暗自祭出飞剑,想要相助凌光耀,温修筠、龙如风、访月公子、石头也同样祭出法宝、飞剑拦住齐凌风。 那边萧卿云四人围攻凌光耀,这边温修筠四人力战齐凌风,各方法宝、飞剑在空中倏忽来去,纵横交错,炫彩夺目,光华漫天,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地上破庙里,众人走后,砚雪便在破庙周围释放结界护住众人以防不测。 林白婳用金针封住商晴、龙小姐和其她女子的穴道,让她们暂时睡去。 砚雪静静的站在破庙门前,望着泥兰神树,众人下去后,入口已经关上。 树干上的门关上后,泥兰神树又变的和往常一样。 但这期间,树干上的门开启过两次,第一次从下面跳出来的是许飞霜,第二次跳出来的是断长青和邓寅虎,二人都负了伤。 砚雪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到破庙中的砚雪等人。 第九十章凝雪宝珠退血影 他们都受了伤,如今只想着逃命,也不敢再进破庙,仓皇逃离此处。 砚雪要护住众人,也没有去追,只是眼睁睁看着许飞霜、断长青、邓寅虎三人离开了此处。 林白婳站在砚雪身后,也看到了逃出来的三人。 林白婳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道:“看他们这幅样子,萧卿云他们应该是占了上风的吧?” 砚雪回道:“但愿如此吧。” 砚雪心里也很想这么想,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的话,又怎么会放这三人逃出来呢? 二人一起站在破庙前,望着这棵壮丽的泥兰神树。 眼前突然有三道光华破空而来,随即有三个人落在了泥兰神树前。 砚雪急忙拉着林白婳躲在一边。 砚雪看清楚三人后,叹了口气。 那三人分别岳桀、岳星渊、厉润一。 厉润一,砚雪在裂云寺的时候见过,此人正邪难辨,没想到此时居然会和岳桀父子一起。 三人在泥兰神树下转了一圈。 岳桀厉声道:“是这里吗?” 厉润一道:“据凌光耀所说,入口就在这里?” 岳桀道:“找出来。” 厉润一在树底下仔细搜索着,砚雪和林白婳躲在暗中看着三人。 砚雪低声道:“他们此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和红衣教有所勾结,如果放他们进去萧卿云他们就危险了。” 林白婳道:“你想做什么?” 砚雪道:“我只能拖住他们。” 林白婳道:“你疯了,你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砚雪道:我只能这么做,绝不能让他们下去,一会你留在这里,保护好她们。” 说话间,厉润一已经找到了机关,树干上的门再次被打开。 三人正要进去,砚雪毫不犹豫的发动潜香灵叶隐匿身形,暗暗靠近三人,随即释放“千蝶吐梦”,岳星渊率先中招,手足发软倒在地上,厉润一也随即倒下。 岳桀身子摇了一下,而后站定厉声道:“什么人藏头露尾?出来。” 砚雪暗中祭出瑶光剑,一道白色剑光,白虹般射向岳桀。 剑光一出,潜香灵叶也失去了作用,砚雪也显出身形。 剑光虽快,岳桀反应更快,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射出一道红光,红光迎向瑶光剑,将瑶光剑击落在地后,依然去势未减,径直飞向砚雪。 砚雪抛出青玉水云烟,青玉水云烟在空中结成一面泛着白色光华宝网,这次拦住红光。 泥兰神树下发生的所有的事,坐在神树顶端的两人都看在了眼里。 男子微微一笑,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女子低声说道:“你这徒儿真不错,根骨,修为,应变都是极佳。” 女子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然岂不是浪费了我数十年的教导。” 男子道:“只是此番选择,好像不太聪明。” 女子道:“什么意思?” 男子道:“明知和对手实力悬殊巨大,还硬要跳出来,岂非自寻死路?” 女子叹了口气,道:“有人离经叛道,便有人沐血问道,她素来执拗,为了心中的正义,她从未退却过,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在她心里很重要的人。” 男子点点头,表示理解女子的话。 这两人自然就是魔帝风渊和忘情仙子。 风渊回鬼狱见了蝉衣一面后,便和忘情仙子离开了大荒山。 二人四处游历,早年间曾听说秣陵城有一颗泥兰神树,极其壮丽,便想一睹为快,于是今天刚赶到这里。 但没想到此处已变得如此荒凉破败,好在神树还在,却一直有人打打杀杀,为了躲个清静,索性飞到了树顶。 二人饱览过这里的景色后,本欲离去,却看到砚雪和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忘情仙子终究放心不下自己最心爱的徒儿,索性留在树顶看个究竟再走。 泥兰神树下,砚雪正面面对岳桀,岳桀嘿嘿笑道:“砚雪姑娘若执意阻我去路,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砚雪道:“废话少说,我是不会让你下去的。” 岳桀道:“那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间,岳桀已使出化影神功,一个人形血影扑向砚雪。 砚雪的瑶光剑方才被击落在地,还没来得及放出重新放出飞剑,血影已近在眼前。 砚雪慌乱抛出青玉水云烟,青玉水云烟化成宝网,护在身前。 青玉水云烟能抵挡寻常的法宝、飞剑,但面对岳桀如此功力的化影神功,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血影轻易穿透了青玉水云烟,一掌拍在砚雪的肩头上,砚雪被震飞了出去,飘飘落在地上。 砚雪口吐鲜血,身子摇摇欲坠,但却还不肯放弃,手掐剑诀,指挥着瑶光剑,再次飞向岳桀。 岳桀道:“何必呢?黑风交给你了。” 岳桀肩头的隼长啸一声,振翅飞来,两只爪子抓住了瑶光剑,口中吐出滚滚黑烟朝砚雪袭来。 黑烟将要飞到砚雪身上时,砚雪面前倏的光华漫天,光华中发散出千万道白色剑光。 剑光如雨,密不透风,可怜的黑风岳桀养了多年的灵兽,被剑光射成了马蜂窝。 光华散去,忘情仙子落在砚雪面前,临风而立,白衣如仙。 黑风身死,岳桀暴怒,正欲发作看到是忘情仙子,怒火压下了一半。 砚雪望着忘情仙子,心中悲喜交加。 岳桀道:“仙子神仙般的人物,也要来趟这趟浑水吗?” 忘情仙子道:“岳门主贵为一派之主,如此为难一个小辈,难道还要怪我多管闲事吗?” 岳桀嘿嘿笑道:“仙子名动天下,道法神通,岳某始终无缘一会,今日倒想领教一下。” 岳桀话音刚落,已施展出化影神功,人形血影一分为六,六个血影散开,从四面八方攻向忘情仙子。 忘情仙子周身瞬间生出结界,周身光华若隐若现,忘情仙子手掐剑诀,周身散发出无数无形剑光,无穷无尽的剑光如天际流云。 漫天剑光射向血影。 血影如云,散了又聚,攻到忘情仙子身边,却被剑光一一逼退。 漫天剑光倏的飞到上空,凝聚成一点,如同白虹贯日,绚烂夺目,剑光随即从空中爆射而出,剑光如雨,剑影漫天。 这次血影被剑影射穿后,无法再次聚集。 只剩下一个血影,飘然后退,落到地上,岳桀显出真身,嘴角流出一丝血渍:“凝雪珠!” 第九十一章佳人一笑天下倾 忘情仙子手中有瑶池宫的至宝凝雪珠,自身又已练成明河共影剑,二者合一,威力无俦,若非岳桀化影神功也已大成,必受重创。 明河共影剑乃是一种无形之剑,无需佩剑,用时全凭修为发动,无声无息,无形无影,随御剑之人心意所动。 忘情仙子周身光华倏的散去:“不错。” 岳桀厉声道:“好,忘情仙子果然名不虚传,但无论是谁,只要挡了我的路,就要付出代价。” 岳桀正欲再次施展化影神功时,风渊已经站在忘情仙子身边,谁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来的,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这样的功法谁都不能不吃惊,更何况是岳桀,岳桀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魔魔帝?” 风渊淡然一笑,道:“岳桀,好久不见。” 岳桀躬身道:“敢问魔帝这些年去了哪里?属下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 风渊道:“闲云野鹤惯了,四处游历而已,你倒是有心了,不过你早已不是我的下属,如今又贵为七煞门门主何必如此自谦。” 岳桀道:“属下不敢,不知魔帝来此有何贵干?” 风渊含笑望着忘情仙子道:“不过是陪阿蘅来看看泥兰神树的盛景,却总有人在此打打杀杀让人不得安宁,实在是心烦。” 岳桀闻言,脸色一变,躬身道:“请恕属下无礼,属下这就离开,绝不敢扰了魔帝的兴致。” 岳桀慢慢退到岳星渊身边,拉起岳星渊凌空而去。 岳桀带着岳星渊径直接返回了青元洞,之后邓寅虎也独自一人回来。 断长青离开泥兰洞天后便逃的不知所踪。 断长青加入七煞门本是为了保命,可是却总被派出去打打杀杀,断长青早已心生厌倦,经此一役,趁机溜之大吉。 不知不觉间,七煞门四位长老只剩下了邓寅虎一人,七煞门可谓元气大伤。 岳桀不得不闭关修炼,此番和忘情仙子交手,岳桀没有讨到半分便宜,之前和叶孟章交手也是不分伯仲,还有吕四象和风渊,虽然还没有交手,但岳桀心里清楚二人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 泥兰神树下。 风渊看着忘情仙子微微一笑,道:“你不让我和你一起下来,难道就是想试试岳桀的修为?” 忘情仙子笑道:“是啊。” 风渊道:“如何?” 忘情仙子道:“放眼天下,怕是少有敌手了,刚才我若不用凝雪珠也不是他的对手。” “此人向来野心勃勃,这些年没少下苦功,”风渊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就算没有凝雪珠,他也伤不了你半分。” 忘情仙子莞尔一笑。 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 风渊怔怔的看着忘情仙子。 忘情仙子脸色微微发红,笑道:“傻瓜。” 砚雪就站在忘情仙子的身后,忘情仙子一直没有回头,该如何面对自己心爱的徒儿呢? 亲手毁掉了她心中的家,砚雪又岂能轻易释怀呢? “师父。” 砚雪轻声道。 忘情仙子缓缓转过身来道:“你不要命了?” 林白婳也跑了出来躬身道:“晚辈拜见仙子。” 忘情仙子点点头。 砚雪身子轻飘飘,随时要倒下,林白婳赶紧扶着砚雪坐下。 忘情仙子摇了摇头,拿出一粒丹药给砚雪服下,指尖点在砚雪眉心,将自身修为注入砚雪体内。 服下丹药,修为游走四肢百骸。 砚雪盘膝打坐入定,魂游太虚,物我两忘,渐至空明。 忘情仙子看着砚雪摇了摇头,叹道:“傻徒儿,你总是为了别人不顾一切,值得吗?这九州天下你又能守护的了几分?” 忘情仙子拿出了凝雪珠,缓缓放在砚雪膝前,对着林白婳道:“照顾好她。” 林白婳道:“是。” 忘情仙子说罢,携手和风渊凌空而去。 泥兰洞天。 萧卿云四人围攻凌光耀。 温修筠四人围攻齐凌风,齐凌风神禹令释放的凶兽已被消灭,齐凌风只能依靠神禹令护身,飞剑御敌。 齐凌风以一敌四,逐渐式微,齐凌风的飞剑被访月公子的凤羽扇和石头的昆吾剑缠住,龙如风飞剑近身攻击齐凌风。 温修筠施展太乙神雷,太乙神雷从天而降,砸向齐凌风,齐凌风飞来飞去,勉强躲开神雷。 凌光耀被萧卿云四人缠住,无法援手齐凌风。 齐凌风狼狈不堪,对着凌光耀恨声道:“你不是说把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引进来,七煞门的人会来助我们一起消灭他们吗?七煞门人呢?” 凌光耀隔空回道:“岳门主答应我了,想必不会食言,你再坚持一下。” 齐凌风说话间,腿上被龙如风飞剑刺中,连皮带肉被削掉了大片,露出森森白骨。 齐凌风目眦尽裂,惨叫一声,空手抓住龙如风的飞剑,用力一握,龙如风飞剑应声折断。 齐凌风将手中断剑掷出,断剑射向龙如风,龙如风躲闪不及,断剑刺穿了龙如风的胸膛。 龙家四杰中的最后一人,也没能幸免于难,一夜之间全部折在了泥兰洞天中。 眼见着龙如风倒下,温修筠心中充满了愤怒,只觉体内热血翻涌,太乙神雷发动的频率更快。 齐凌风整个人如同置身雷阵中,若稍有不慎被太乙神雷击中,必会身受重伤。 访月公子看出齐凌风已是强弩之末,手中落星神砂尽出。 所有的落星神砂在齐凌风身边爆开,齐凌风肩头被神砂扫中,伤口处血肉一片模糊,齐凌风惨叫一声,动作已变迟缓,访月公子趁势射出惊鸿针。 惊鸿针命中了齐凌风身体,齐凌风修为大减,再难抵挡太乙神雷的攻击。 齐凌风接连被太乙神雷击中,齐凌风倒在地上,神禹令和飞剑也被击落,凤羽扇和昆吾剑如两道飞虹穿过齐凌风的咽喉。 四人合力终将齐凌风除去,可惜龙如风再也看不到这一刻。 三人互望一眼,心中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萧卿云四人围攻凌光耀却却没讨到什么便宜。 凌光耀的飞刀飞天遁地,变化奇诡,令人防不胜防。 若非四人有南离钟和海月伞护身,定会被重创,即使如此,风遥、柳南烟也还是受了点轻伤。 萧卿云暗自心惊,幸亏南灵夜杀在自己手中,若是此时用南灵夜杀的是凌光耀,恐怕合众人之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凌光耀刀法多变,捉摸不定,威力巨大,这也给了萧卿云很大启发,若是自己也能练成这样的刀法,再配合手中的南灵夜杀必可独步天下。 温修筠、访月公子、石头除掉齐凌风后,立刻赶过来帮忙。 过来的时候石头捡起了齐凌风的神禹令,法宝本无善恶,神禹令这等法宝,毁了可惜,重新祭炼之后,用于正途也好。 如今七人围攻凌光耀,各类法宝、飞剑齐飞。 温修筠继续施展太乙神雷在后面掠阵,风遥和柳南烟分别发动南离钟和海月伞为众人护身。 众人互相配合,凌光耀飞刀纵然威力无俦,面对众人的飞剑夹攻也是无可奈何。 凌光耀收起飞刀,双手结印,释放符印,符印围着凌光耀,发出红色光华,光华升空同时释放出熊熊烈火,如同天火灭世。 烈火在众人身边燃烧,只觉身边炽热异常。 七人一同躲进南离钟内,七人合力将修为注入南离钟。 南离钟流转着金色的光华,烈火再猛烈却难破南离钟半分。 七人源源不断的将修为注入南离钟,南离钟光华越来越盛。 第九十二章兵解归天待重生 南离钟金色的光华流转越来越快,金色光华如同一串串佛珠,垂在空中像帘子一般结成天幕。 天幕结成,帘上的珠子,一颗颗射向凌光耀,如同万箭齐发。 珠子穿透烈火,也穿透了凌光耀的身子。 凌光耀全身血洞,身子缓缓倒地,鲜血在地上流淌。 众人停止运功收起南离钟。 大家齐心协力终于除掉了齐凌风和凌光耀,红衣教的其他的弟子,也大部分被斩杀,剩下几个逃了出去,还有几个也已被温修筠等人制住。 血债累累的红衣教,终于灰飞烟灭。 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这一夜没有赢家,望着遍地的尸体,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风遥道:“没想到南离钟还有如此威力。” 溪月道:“那是你修为太低,发挥不了,方才我们七人合力,才展现出了南离钟的威力。” 风遥道:“说的是。” 温修筠道:“我师弟呢?” 萧卿云道:“在里面,你自己去看吧。” 温修筠转身往里走去。 萧卿云道:“我们出去吧。” 萧卿云正欲往外走,凌光耀尸体上飞出一个红点。 “不好。” 萧卿云马上祭出红莲剑,红光一闪射向红点,红点躲开一击,消失在空中。 温修筠闻声,回头一看,却也来不及阻拦。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是凌光耀的元神,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夜没能将他彻底除去,他日恐成大患。” 柳南烟轻声道:“事已至此,大哥也无需自责。” 溪月道:“齐凌风会不会也?” 众人马上检查了一下齐凌风的尸体。 齐凌风修为不够,元神并未完全生成,方才被太乙神雷击中,元神也跟着一起受损,如今形神俱灭,绝无复生可能。 温修筠来到温修竹身边。 温修竹服了萧卿云的白玉清新丸,还有一息尚存。 温修筠面容悲痛,抱住温修竹道:“师弟。” 温修竹缓缓睁开眼道:“师兄,我们赢了吗?” 温修筠道:“我们赢了,红衣教已经被我们彻底消灭了。” 温修竹苦笑道:“如此我便安心了,赵石师弟一个人走太寂寞,我也要去陪他了。” 温修筠仰起头,眼角有泪珠滑落。 温修竹低声道:“师兄不必伤心,请师兄助我兵解,若你我兄弟有缘,他日定会再见。” 温修筠霍然起身,紧握着双拳。 温修竹道:“师兄,动手吧。” 温修筠紧握着双拳,仰天长叹一声,泪眼已经模糊的视线,他缓缓闭上眼睛。 温修筠肩膀一摇,西天聆雪从背后剑匣飞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两道剑光刺穿了温修竹的咽喉。 温修筠亲手助自己的师弟兵解。 修为圆满者,兵解之后可飞升成仙。 但以温修竹如今的修为,自然无法飞升成仙。 修为不能飞升成仙者,兵解后,元神离窍,然元神离躯不能长存,若修为足够,福缘深厚,可以凭元神修炼,修为地仙,若修为不足,元神有损或消耗过剧,只能重入轮回转世。 泥兰神树下,砚雪打坐入定,魂游太虚,始终没有醒来,忘情仙子和风渊已经离去,此时只有林白婳一人。 厉润一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活动了下腿脚,伸了个懒腰。 林白婳吓了一跳说道:“你你没有中毒?” 厉润一嘿嘿一笑道:“装的像不像?” 林白婳沉声道:“你想怎样? 厉润一笑道:“姑娘别怕,老乞丐并无恶意,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只是被迫给他们带个路,坐了这么久,腿脚都麻了,如今人终于都走了,老乞丐也该走了。” 厉润一说完,身边光华一闪驾起剑光凌空而去。 “不好。” 林白婳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砚雪膝前的凝雪珠也随着厉润一一同消失。 林白婳以为砚雪很快便会醒来,而且凝雪珠乃是瑶池至宝,总觉的自己还是不要碰的好。 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竟被厉润一偷走了。 过了半晌,砚雪缓缓睁开眼睛。 林白婳看到砚雪睁开眼,满怀愧疚道:“砚雪,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砚雪道:“我师父呢?” 林白婳道:“前辈走了。” 砚雪叹了口气,面色哀怨。 林白婳望着砚雪,嗫嚅道:“仙子临走前把凝雪珠给了你,可是刚才被厉润一给偷去了,对不起砚雪,都是我没用。” 砚雪柔声道:“没事的,他只偷走凝雪珠也算是万幸了,你没事便好。” 林白婳闻言更加伤心,又羞又气,加上连日奔波,情绪无处宣泄,眼泪簌簌落下。 砚雪擦了擦林白婳眼角的泪珠,安慰道:“好了白婳,真的没事,凝雪珠日后寻回便是了。” 林白婳含泪点点头。 砚雪道:“我师父临走前,可曾说过什么?” 林白婳道:“没有。” 二人说话间,听到神树上门开启的声音,砚雪立刻起身,全神戒备。 萧卿云从树干中走了出来。 萧卿云看着砚雪笑了笑,看到砚雪脸上苍白,眉头一皱,问道:“你受伤了?是谁来过?” 砚雪道:“是岳桀,已经走了,下面怎么样了?其他人呢?” “凌光耀齐凌风已死,他们在下面善后,”萧卿云道:“我不放心你们,所以先上来看看。” 砚雪道:“还顺利吗?”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龙家兄弟和赵石没了,温修竹重伤,怕是也挺不过今晚了。” 砚雪和林白婳闻言,都很难过,一起来的人,转眼间就没了。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夜风无声,只有紫叶簌簌落下。 过了良久,溪月和柳南烟押着红衣教剩下的十多名弟子走了上来。 温修筠、风遥、访月公子、石头各背着一具尸体。 破庙里,龙家四杰和赵石、温修竹的尸体都已经背了上来并列躺在一起,红衣教的弟子也都蹲在旁边。 泥兰神树上的门也再次被关上。 一行人站在破庙里。 访月公子道:“这些人都需要安置,诸位先随我回访月山庄吧。” 温修筠道:“也好,这些红衣教弟子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受制于人,如今他们都身中剧毒,还有这些女子和石头兄弟,也都需要解毒。” 访月公子道:“既然如此,我回家叫辆马车,天快要亮了,这样走在街上多有不便。” 众人在破庙里等候,访月公子先行离开。 第九十三章卧房相商分财宝 晨光熹微,天色欲曙,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泥兰神树上,真的是人间胜景。 访月公子再次回到破庙,后面家丁赶着四辆马车。 一行人用两辆马车拉着尸体,另外两辆马车让那群女子坐在里面。 马车在前,一行人押着红衣教弟子,前往访月山庄。 这样一群人走在街上,众人纷纷侧目,低声议论。 可是看到马车上有访月山庄的字样,谁都不敢靠近。 访月山庄的势力,在秣陵城中,仅次于千羽门,更胜春和山庄。 如今凌光耀身死,千羽门必将衰落,从此访月山庄的势力将更加强大。 一行人在访月公子的带领下,走进了访月山庄,站在院中众人都忍不住望向四处。 访月山庄,集江南园林之大成,十步一景,钟灵毓秀。 柳南烟低声道:“好漂亮的院子。” 溪月笑道:“是啊,对于我等在山中修炼的野人来讲,这里真是人间仙境。” 访月公子听到两人的对话,笑了笑,道:“二位姑娘若是喜欢,不妨多住些时日。” 溪月道:“公子客气了,我等岂敢打扰公子清修。” 访月公子对着众人,朗声道:“在下朋友不多,向来闲云野鹤懒散惯了,这次和大家同仇敌忾,血战红衣教,心中豪气油然而生,这才是我辈男儿该做的事,大家若不嫌弃,尽管在山庄住下。” 温修筠道:“如今大家伤的伤,中毒的中毒,少不得要打扰公子了。” 访月公子道:“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大家尽管住下,后院有一座地牢,可以先把红衣教这几名余孽关在里边。” 林白婳道:“我会尽快研究出他们所中何毒,配制出解药替他们解毒。” 访月公子道:“林姑娘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便是了。” 林白婳点点头。 访月公子又道:“已经为诸位安排好了房间,忙了一晚,想必也都累了,诸位先行回房休息,稍后仆人会把饭菜送到各位房里。” 众人谢过访月公子,各自回了房间,红衣教弟子和尸体也由仆人们带到了后院。 萧卿云推开房门,房中燃着上好的檀香,高床软枕,锦帐流苏。 萧卿云脱了鞋子满身疲惫的躺在床上舒了口气,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一遍遍回想起凌光耀的刀法。 萧卿云忍着袭来的倦意,爬起来盘膝打坐,练气归元,神游太虚,凌光耀的刀法一遍遍在脑海闪现,越来越深刻,萧卿云在脑海中将刀法演练一遍,已学会了七分。 这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萧卿云起身开门,风遥、溪月、柳南烟站在门口。 萧卿云道:“何事?” 风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低声说道:“进去说。” 说完走进萧卿云的房间,坐在桌前倒了杯茶,一口喝下。 溪月和柳南烟笑了笑,也走进房里。 萧卿云关上房门,四人坐在桌前。 风遥把茶杯摆开,倒上茶水,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密道里看到的珠宝吗?” 萧卿云道:“怎么了?” 风遥道:“昨晚你先出去以后,我们三个想起那批珠宝,便去把珠宝搬到了一个石洞里,然后把石洞封了起来。” 柳南烟微微一笑,道:“他们都没有见过那批珠宝,只有我们知道。” 萧卿云笑了笑,道:“没看出来你们还这么财迷?是想据为己有吗?” 溪月道:“不然呢?给他们吗?” 风遥道:“我们四人平分了吧?” 萧卿云道:“问道寻仙之人要那么多财宝有什么用?” 风遥摇头笑道:“大少爷,你是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不懂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世井之徒为了一文钱都足以杀人了。” 萧卿云笑道:“这个我明白,但我确实不需要那么多财宝,不过取一下做盘缠也好,剩下的你们若有需要,自己去取便是了。” 风遥道:“你不许告诉别人。” 萧卿云笑道:“知道了。” 溪月道:“其实我也用不着。” “我倒是挺需要的,可是用不了那么多,”柳南烟笑道:“我出来的时候,偷偷拿了一些金子,想着可以买很多漂亮的衣服,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风遥笑道:“好啊,你真狡猾,什么时候拿的?我都没有发现。” 柳南烟道:“就在你搬珠宝的时候啊,你的注意力都在珠宝上怎么会注意的到呢?溪月可是看见了。” 溪月笑了笑。 风遥道:“那好吧,既然我们都用不着这么多财宝,就先封存在里边,说不定日后用的上呢,但是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们先去取一点银两做盘缠。” “好。”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萧卿云打开房门,访月山下的仆人送来了饭菜。 仆人问道:“另外三位的饭菜是否一起放在这里。” 风遥道:“放这里吧。” 仆人把饭菜一起端了进来,说道:“几位请慢用,小的们一会过来收拾。” 萧卿云点点头道:“有劳了。” 风遥道:“访月公子还真讲究,一顿早饭都如此丰盛,色香味俱全。” 柳南烟道:“看着确实很精致。” “我先尝尝。” 风遥拿起筷子尝了尝:“嗯,果然不错。” 四人一起在萧卿云房间里吃了早饭,饭饱之后,都说累了,三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碗筷也已被仆人收走。 萧卿云本欲睡觉,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酸臭味,看到房间里有浴桶,便唤来了仆人添上了热水。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萧卿云这才上床,沉沉的睡去。 萧卿云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仆人送来的午饭放在桌上,萧卿云也没吃。 天黑之后,房间又响起了敲门声,萧卿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地上一片月光。 萧卿云打开房门,是柳南烟。 柳南烟走进来,给萧卿云倒了一杯茶,说道:“大哥,你都睡了一天了,快起来活动活动。” 萧卿云接过茶道:“有什么事吗?” 柳南烟道:“访月公子在大厅里请大家一起吃饭,就等你了。” 萧卿云道:“知道了,你先过去,我洗把脸就去。” 柳南烟道:“那你快点。” 柳南烟走出了房间。 萧卿云喝了口茶,洗了把脸,穿戴整齐,也走出了房间。 第九十四章劫后余生饮仙酿 外面天色已黑,回廊中点着数盏灯笼,夜风袭来,带着阵阵花香。 萧卿云顺着回廊走进大厅。 厅中灯火通明,一起历经生死后剩下的人,除了萧卿云,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访月公子,温修筠,石头。 林白婳,砚雪。 溪月、柳南烟、风遥。 只有风遥身边还有一个位子,萧卿云过去坐下躬首笑道:“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访月山庄的床实在太舒服了,人一躺下就不想起来了。” 访月公子道:“既然如此,萧少侠多住些时日才好。” 萧卿云含笑点点头。 访月公子端起酒杯站起身,说道:“能够一举铲除红衣教,实是一大幸事,只是可惜了龙家兄弟和裂云寺的两位兄弟,这第一杯就让我们敬这六位侠士吧。” 访月公子将酒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也站起来,一样把酒倒在地上。 酒杯再次倒满,访月公子道:“这第二杯酒,在下敬诸位侠士一杯,诸位侠士除魔卫道,不惜己身,实是让人敬佩。” 众人一同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相逢意气为君饮,同历生死,劫后余生,的确值得干一杯。 “好酒,”风遥喝完叹道:“这莫不是摘月山的醉仙酿?” 访月公子道:“不错,想不到风少侠也是此道中人。” 风遥笑道:“这醉仙酿乃是摘月山太乙仙翁所酿,天下没有几坛,多年前在一位前辈的酒葫芦中偷喝过一次,至今难忘。” 访月公子道:“风少侠今晚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风遥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敢问访月公子这醉仙酿从何处得来。” 访月公子道:“太乙仙翁正是家师。” 风遥道:“原来如此。” 访月公子道:“大家不必客气,今晚定要尽兴。” 萧卿云笑了笑心想方才风遥所说的人定是吕四象。 萧卿云虽然不懂酒,但这酒入口醇香,余韵悠长,也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酒桌上,有人高兴,有人伤心。 无论高兴伤心人总喜欢喝酒,喝酒助兴,借酒浇愁。 所以这一晚,大家喝了不少酒。 萧卿云也喝了不少,可他既没有高兴的事,也没有伤心的事。 喝的多是因为风遥一直在劝,而且酒确实是好酒。 散席之后,萧卿云走到了花园。 花园中景色很好,繁花如绣,青草如茵,还有几只驯鹿。 站在花园里,吹吹风,醒醒酒。 也许美景真的会让人心情愉悦,萧卿云觉的一切都很美好。 看到锦绣繁华的访月山庄,萧卿云想起了自己的家梧桐山庄。 曾几何时,梧桐山庄也是这样繁华,不止繁华,还更加温馨。 有些人喜欢四处漂泊,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萧卿云却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漂泊,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要不要回去重建梧桐山庄呢? 梧桐山庄若重建,会是什么样子呢? 萧卿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怔怔的想着,想的出了神。 “在想什么?” 砚雪不知何时来到了萧卿云身边问道。 萧卿云道:“想起了梧桐山庄。” 砚雪道:“访月山庄,梧桐山庄,虽然一南一北,但的确有些相似。” 萧卿云道:“是啊,你呢?没有回紫云谷看看?” 砚雪道:“回去过一次,回去的时候已经毁了。” 萧卿云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砚雪素来从容,坚强,如今事过境迁,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安慰感怀的话。 砚雪也沉默了良久,忽然说道:“说起紫云谷便想起了六合天书,可以收获?” 萧卿云摇头苦笑道:“一无所获。” 砚雪笑了笑,道:“天机难测,也许是机缘未到。” 萧卿云叹了口气,两个人又沉默了许久。 萧卿云突然开口,说起了砚雪被银月环重伤昏迷后,自己去敖龙岛取烈日环的事。 萧卿云最后说道:“放出溟龙虽是无心之失,但殃及了海边数万百姓,我也很是不忍。” 砚雪听完叹了口气,神色忧郁。 萧卿云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萧卿云不是奸恶之人,伤害了那么多无辜,午夜梦回之时,也多有悔恨。 砚雪也知道错不全在萧卿云,若有错,这个错也是因自己而起。 砚雪自然不会责怪于他,否则岂非过于矫情。 可是两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善良的人,哪怕做了一点恶事,心里都会惴惴不安。 何况这不是一点小的恶事,而是无数条生命。 世间又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呢? 所以这是两个人心中的一个结。 两人沉默了良久。 砚雪忽然开口道:“你腰间的笛子很好看。” 萧卿云抽出腰间的笛子道:“是玉笛童子的,除掉他之后,我看着也很是漂亮便捡了起来,只可惜我不会吹,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砚雪摇摇头笑了笑,道:“我也不会,只是看着漂亮随口一问而已。” 萧卿云也笑了笑。 砚雪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 说完话,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萧卿云白天睡了一天,回房后并无半点睡意。 长夜漫漫,闲来无事,萧卿云拿出了六合天书和玉佩,横看竖看,翻来覆去,始终还是一头雾水。 萧卿云笑了笑,也许真是机缘未到吧,只好又收了起来。 还是先好好练功提升修为吧,萧卿云盘膝打坐,练起功来。 萧卿云打坐到天亮,睁开眼,百骸通畅,突然听到门外有叫喊声。 萧卿云走出房门,看到林白婳正在追着商晴到处跑。 林白婳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商晴边跑边喊:“不要喝,不要喝,苦,苦。” 萧卿云叹了口气,如今的商晴神志宛如孩童,其她的女子也是一样。 萧卿云飞过去拦住商晴。 林白婳道:“娘乖乖喝药了。” 商晴不肯听话,双手胡乱挥舞,将药打翻在地,然后傻笑着跑开。 林白婳叹了口气,神色哀怨。 萧卿云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忧,姨母如今身体并无大碍,虽然神志不清,但是无忧无虑,也不算是件坏事,若真恢复了神志,想起那些惨痛的经历,可能只会更痛苦。” 林白婳道:“或许吧。” 第九十五章千羽子弟访月来 商晴嫌药太苦,不肯服用,且时常将药打翻。 于是林白婳便将汤药改成了丹药,并且在药里加了蜂蜜,商晴和那群神志不清的女子,因此将丹药当成了糖果,开始抢着服用。 中午,一行人正在大厅里吃饭,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转眼间,一个女孩已经打倒了数名仆从冲进了大厅。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手提长剑,姿容秀美,顾盼神飞,英姿飒爽。 访月公子起身说道:“姑娘擅闯我访月山庄有何贵干?” 女孩瞪着访月公子冷冷道:“我师父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 访月公子看了眼女孩,女孩手中提的是千羽门的剑。 访月公子道:“你师父是凌光耀?” 女孩回道:“正是。” 访月公子道:“你又何以认为你师父失踪与我有关呢?” 女孩回道:“秣陵城中只有你和我师父有过节,也只有你能对我师父构成威胁。” 访月公子闻言笑了笑,道:“姑娘倒是很看的起在下,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师父已经死了。” 女孩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怒道:“是你杀了我师父?” 访月公子道:“算是吧,你师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女孩恨声道:“你胡说,我要杀了你替师父报仇。” 女孩提剑刺向访月公子,访月公子轻轻一挥手打掉了女孩手里的剑,女孩也被震退数尺。 女孩只会一些浅薄的武功,并不会法术。 女孩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访月公子和他身边的人,以自己的武功想要报仇,简直天方夜谭。 女孩神色黯然,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这时石头走到女孩面前,轻声道:“沐师妹,还记得我吗?” 女孩冷冷道:“谁认识你这叛徒。” 石头笑了笑。 女孩名叫沐轻柔,是凌光耀刚收不久的弟子,凌光耀一面维持着千羽门名门正派的形象,一面暗中经营着红衣教。 沐轻柔是凌光耀刚收不久的新弟子,石头叛逃前不久,沐轻柔才入门。 沐轻柔来到千羽门后,还是石头给她安排的住处,带着她了解千羽门的环境。 石头永远忘不了沐轻柔第一天来千羽门时的情形,像极了当初刚进千羽门时的自己。 对千羽门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看到弟子练功时,眼里带着光,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在这里有所作为,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当时石头已经被逼服下了毒药,暗中加入了红衣教替凌光耀卖命。 看着沐轻柔,石头心中暗自叹息,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无济于事,以他们两个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 没想到时至今日沐轻柔都还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凌光耀只是个名门正派的掌门。 石头叹了口气,改口道:“沐姑娘可曾听说过红衣教?” 沐轻柔道:“红衣教无恶不作,自然听过?” 石头道:“那沐姑娘可知道,凌光耀便是红衣教的教主?” 沐轻柔眉头一皱,怒道:“你胡说,你这千羽门的叛徒,想不到你不但背叛千羽门,还在师父死后毁他名誉,简直猪狗不如。” 石头道:“事实如此,我并没有诋毁他,红衣教总坛就在泥兰神树下的泥兰洞天中,凌光耀的尸体也还在那里,是我们一起将他除去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沐轻柔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去就去。” 石头回头对众人说道:“我带沐姑娘去泥兰洞天看看,也好让她知道真相。” 说完石头便带着沐轻柔来到了泥兰洞天。 泥兰洞天中被杀死的红衣教弟子的尸体还躺在这里,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千羽门的弟子,和石头一样被凌光耀用毒药控制着。 石头一一揭下红衣教弟子脸上的面具,对着沐轻柔说道:“这些脸熟悉吗?” 沐轻柔身子一震,如同晴天霹雳,这些都是千羽门的人,她当然都见过。 石头带着沐轻柔继续往里走,地下是齐凌风的尸体,石头道:“这个人认识吗?春和山庄的大少爷齐凌风,暗地里却是红衣教的副教主。” 再走两步沐轻柔看到了凌光耀的尸体,沐轻柔愣住了。 石头道:“凌光耀临死前亲口说,红衣教是他师父创立的,他接手后发扬光大,红衣教规模更胜从前,他的师祖是南灵老祖,也是臭名昭著的魔头。” 沐轻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却又无力反驳。 石头接着道:“前不久红衣教在秣陵城外抢了洛阳龙家小姐的花轿,新郎齐凌云被当场杀死,龙小姐被掳来此处,因为此事也引来众多侠士,大家齐心协力这才将红衣教铲除,龙小姐如今就在访月山庄养病,还有红衣教被活捉的弟子也都关在访月山庄,人证物证具在,你还不肯相信吗?” 沐轻柔惨然一笑,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的落下。 心中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敬重的师父,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想来真是可笑。 沐轻柔沉默了很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擦了擦眼泪,对着石头道:“虽然师凌光耀已经死了,但是千羽门中应该还有红衣教的弟子,他们同样作恶多端,我们应该把他们找出来,不能放过他们。” 石头笑了笑,心中暗自称赞,沐轻柔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事已至此,悲伤于事无补,只会显得软弱,我们不应该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石头道:“不错。” 沐轻柔道:“可是怎么才能把他们找出来呢?” 石头道:“这个不难,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加入红衣教的人,为防秘密外泄,都会服下毒药,林姑娘正在研究解药,解药研究出来后,我们只需拿着解药告诉他们奉凌光耀之命分发解药,加入红衣教的人必然会来领解药,到时我们便可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 沐轻柔道:“原来你们早就想好了。” 石头道:“是啊,加入红衣教的人有些也许是被逼的,而且每个人的罪恶都不同,总不能都让他们毒发身亡吧。” 沐轻柔道:“那你呢?你也中了毒吗?” 石头道:“嗯。” 沐轻柔道:“你已经中毒,还敢背叛凌光耀,你不怕死吗?” 石头淡然一笑,道:“死当然怕,可有些事比活着更重要。” 第九十六章心存仁慈葬先师 石头和沐轻柔走出了泥兰洞天,石头把沐轻柔送回了千羽门。 二人走在街上时,也聊了很多,说起自己加入千羽门的目的,原来竟是志同道合。 如今凌光耀已死,但千羽门还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以后的事。 石头回到访月山庄,一行人正在大厅里喝茶,同时商量接下来的事。 红衣教已灭,但此处仍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龙家四杰为义而死,尸身定然要送回故里安葬。 至于龙小姐,新郎已死,自然应该一起送回龙家。 访月公子为龙家四杰和温修筠、赵石买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 林白婳调出了一种药粉,药粉洒在尸体上,可保尸体不腐,至于治疗龙小姐的药,也已经做成了药丸,带在身上便可。 剩下的便是选谁去送尸体和龙小姐回洛阳。 萧卿云自告奋勇道:“这份差事便交给我了。” 溪月笑道:“难得看你如此积极,不会有诈吧?” 萧卿云道:“自从下山也未去过什么地方,只是想顺便游历一番。” 柳南烟道:“要不要我我们陪你去。” 萧卿云道:“不用了,你留在此处帮白婳,之后可一起返回灵枢岛,切记要努力修炼,不可偷懒。” 柳南烟低声道:“好吧。” 石头道:“待林姑娘研制出解药后,我会和沐轻柔一起清理掉藏在千羽门中的红衣教余孽。” 温修筠道:“如此甚好,我也要带师弟们回裂云寺了,我们师兄弟九人下山,想不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回去。” 温修筠叹了口气,神色黯然,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林白婳开口道:“砚雪你呢?是要去厉润一讨回凝雪珠吗?” 砚雪道:“我先在留在这里陪你,等这里的事结束后我送你回灵枢岛,之后再去寻找凝雪珠。” 风遥道:“看来你们都有事做,好像只有我一个闲人。” 溪月道:“我呢?” 访月公子笑道:“两位闲来无事,不如多住些时日,山庄也很久没有招待过朋友了。” 风遥道:“也好,反正别的地方也没有访月山庄舒服,既然公子不嫌弃,那在下就厚着脸皮多住些时日了。” 访月公子道:“好好院中梅花树下还藏着一坛醉仙酿,正好与风少侠同饮。” 听到醉仙酿,风遥双眼放光。 访月公子又道:“既然明日就要走了,今晚我在鹤云楼做东,大家畅饮一番。” “好。” 一行人商量完事情后,各自散去。 沐轻柔回到千羽门后,想起凌光耀的尸体还躺在泥兰洞天中。 刚才一时气愤竟然忘了此事,虽说凌光耀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父,何况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也该一笔勾销,总不能让他曝尸在外吧。 于是沐轻柔找到了自己在千羽门里最好的朋友李邪雨,将此事告诉了他,希望李邪雨能帮助自己安葬了凌光耀。 李邪雨和沐轻柔一样,都是刚入千羽门不久的弟子,都有着一颗行侠仗义的赤子之心。 李邪雨也只有十四岁,之前一直在街头流浪,凌光耀看着李邪雨根骨灵秀,资质不错,便把他领回了千羽门。 李邪雨听沐轻柔说完后,沉默了很久,仿佛难以置信,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沐轻柔。 二人带着锄头、铲子赶着一辆马车走出了千羽门。 沐轻柔走到棺材铺前停下,想进去买一口棺材。 李邪雨道:“棺材这么重,我们两个怎么抬的动?你还想再找人帮忙吗?” 沐轻柔道:“这倒也是,这件事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可是总不能就这么把他埋了吧。” 李邪雨道:“买张草席就是了,以前我在街头讨饭的时候,身边都是些命贱之人,死后能有一张草席就不错了,像凌光耀这种人送他入土为安,已经尽了我们做徒弟的本分了。” 沐轻柔道:“好吧。” 二人买了一张草席,然后到泥兰洞天搬出凌光耀的尸体,用草席裹好,拉到郊外,挖好坑将凌光耀埋下,之后又用木头简单做了一块碑。 上面也没有写凌光耀的名字,只写了千羽掌门之墓。 忙完这些事情后,已近黄昏。 二人累的出了一身汗,原地休息了一会,二人驾着马车回城。 路上李邪雨问道:“今后有何打算?” 沐轻柔道:“还在怎么办继续留在千羽门呗。” 李邪雨道:“掌门都没了,千羽门剩下的人也无法挑起重任,千羽门没落已成定局。” 沐轻柔道:“所以你想?” 李邪雨道:“我进千羽门本想学习法术,扬名立万,将来修成地仙,如今凌光耀已死,我只能另投他处了。” 沐轻柔道:“好吧,人各有志我能理解,可是你打算去哪里呢?” 李邪雨道:“天大地大有的是奇人异士,只要心志坚定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一位厉害的师父。” 沐轻柔道:“那祝你好运了。” 二人回到城里时,天色已黑。 秣陵城中亮着万家灯火,城中最大的酒楼鹤云楼客如流水热闹异常。 楼上最大的一间雅间已经被访月公子包了下来。 访月公子和他的朋友们已经到了。 温修筠、砚雪、林白婳、石头、萧卿云、柳南烟、风遥、溪月一共九人坐在一张大圆桌上。 桌上摆着上好的茶水和点心。 饭菜也已经陆续上桌。 吃完了这一顿,明天大家便要各走各的了。 其实今晚的饭局,萧卿云本不想来的。 他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而且在坐的这些人他并不是和每个人都很熟。 大家之所以聚在一起,不过因为要做同一件事,现在这件事已经做完了,分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主动提出送龙小姐和棺材回洛阳,只是想用这个理由离开这里。 他只想一个人走,一个人的时候更能静下心来,潜心修炼,因为他想变的更强。 砚雪和他说了岳桀和忘情仙子交手的情形,萧卿云听了心驰神往,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和这些人还差的很远,但是他想和他们一样强,甚至超过他们。 第九十七章芦苇丛里藏春色 这一顿饭吃的很无聊,大家话都不太多,就风遥和访月公子在说。 吃完饭后,天色尚早,萧卿云独自走出鹤云楼,在街道上走了走,走到桥头上,萧卿云停下脚步,站在桥头看船只来来往往。 柳南烟来到萧卿云身后,低声道:“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走?” 萧卿云道:“我想自己走走,每个人都需要独处的空间,你也应该去做你喜欢的事。” 柳南烟幽幽说道:“可是我并没有什么事要做。” 萧卿云笑了笑,道:“怎么会呢?你以前没有化身成人的时候,最想做的事不就是化身成人吗?现在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总该有新的愿望吧。” 柳南烟嗫嚅道:“新的愿望就是可是可是自从离开浮烟山后,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萧卿云道:“如果你一个人害怕的话,可以留在访月山庄和风遥、溪月一起,也可以去灵枢岛。” 柳南烟神色黯然,低声道:“我我知道了。” 萧卿云道:“那我们回去吧。” 回到访月山庄后,萧卿云躺在床上,心想总要单独去道个别吧。 萧卿云起身刚打开房门,砚雪正站在门口。 萧卿云笑了笑,道:“正想去找你呢。” 砚雪道:“你明天就要走了,过来和你道个别。” 萧卿云道:“我也是想和你说一声的,其实我倒没什么,反倒是你,又要去找凝雪珠,厉润一此人亦正亦邪,修为也不知深浅,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砚雪道:“我会小心的,不过我想厉润一应该比风遗雪好应付吧。” 萧卿云笑道:“那倒也是,不过说来你们的凝雪珠可真是命途坎坷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如今又得而复失。” 砚雪道:“世间事往往就是这般造化弄人,上次我想从师父手里抢回来,师父没有答应,这次师父救了我,又把凝雪珠交给了我,可我却又把它弄丢了。” 萧卿云道:“你也不必自责,像凝雪珠这等至宝无论在谁手里都会倍加爱惜的,姑且当做暂存在他那里就是了,总会取回来的。” “嗯,”砚雪说道:“洛阳路途遥远,你也要多加小心。” 萧卿云道:“我知道。” 砚雪忽然又道:“我爹爹和龙家家主龙放乃是好友,他此时应该就在龙家做客,他经常念叨你,到时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 萧卿云道:“楚叔叔对我的情义,我一直铭记在心。” 砚雪道:“那我先回房了。” 萧卿云道:“早点休息。” “嗯。” 砚雪回了房,萧卿云关上房门。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这是砚雪以前在灵枢岛上和他说过的话,萧卿云始终记得。 如今各自都有各自的事要去做,修仙问道求的是长生和永恒,不是朝夕。 所以,何必非要同行。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萧卿云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访月公子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套在一起,后面的马车拉着棺材,棺材下面两幅,上面两幅叠在一起,已经用绳子绑好,前面的是带轿子的马车,里面坐着龙小姐。 治疗龙小姐的药,林白婳已经做成了药丸,还有一些干粮、水、盘缠,总之事无巨细,访月公子都命人一一准备好放在了马车里。 萧卿云谢过访月公子,和众人道别后,驾着马车缓缓离开了秣陵城。 同一天,李邪雨和沐轻柔道别后,也离开了秣陵城。 李邪雨一人一剑,孤身闯荡,他要走遍名山大川,寻访奇人异士,他想要拜师修炼法术。 出身寒微,又没有上天眷顾,本以为能在千羽门学有所成,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白白浪费了多年光阴。 李邪雨出了秣陵城后,一直往西走,走了大半天的时间,走的有些累了。 眼前不远处有一条河,河边生长着茂密的芦苇,芦苇比人还高,在芦苇里相隔数尺都看不人,李邪雨穿过芦苇到河边打了点水喝,休息了一会便沿着河边继续往前走。 河边茂密的芦苇如同一片天然的屏障,如果有人想要躲在里边,旁人是很难发现的。 此时,在这芦苇丛里就有两个人,一对年轻的男女。 芦苇丛里隐隐还能听到女子的喘息 二人肆无忌惮的欢娱,自以为藏在这茂密的芦苇丛里,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也许是他们运气不好,今天就偏偏被人撞见了。 而撞上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西江双怪。 郭松和郭岩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年轻的男女发现郭松和郭岩后,又羞又气,女子慌忙开始穿衣服。 男子披上衣服起身怒骂道:“哪里来的畜生,好生无礼。” 男子边说边举拳打向二人,男子的拳头到了郭松脸前硬生生停住,郭松的长刀在男子的拳头到来前已经划破了男子的胸膛。 男子瘫软在地,失去了呼吸,鲜血染红了身边的芦苇。 郭松看着女子阴恻恻笑道:“小娘子,你若是乖乖从了大爷,也能少受些罪,否则,下场你也看到了。” 女子吓的花容失色,颤抖的身子坐在地上往后挪动。 郭松又对着郭岩嘿嘿笑道:“老规矩,大哥我先上,兄弟先忍耐一会。” 郭岩道:“小弟不急,大哥慢慢享用。” 郭松脱去外衣,扑向女子。 “救命啊救命” “不要救命” 女子声嘶力竭的呼喊。 顺着河边赶路的李邪雨隐隐听到芦苇丛里有人呼救,李邪雨寻声赶过来。 李邪雨赶过来看到这种兽行,怒不可遏,拔出背上的长剑,一剑刺向郭松,站在一旁的郭岩同时出剑,一剑如风隔开了李邪雨的剑。 郭松抬眼看了李邪雨一眼,冷笑一声,脸上满是讥诮之意。 李邪雨看到郭松脸上的表情,脸色一红,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古少年心气盛,李邪雨暴喝一声,再次挺剑刺向郭松。 第九十八章一剑降魔救孤女 这一剑用尽了李邪雨所有的功力,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是李邪雨的极限。 可是郭岩又出手了,郭岩轻松一剑便斩断了李邪雨手中的剑,郭岩紧跟着飞起一脚将李邪雨踢翻在地。 李邪雨趴在地上吐了口鲜血,仿佛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竟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郭岩用脚狠狠踩住李邪雨的脸,讥笑道:“臭小子,就凭你这两下子也想英雄救美,下辈子吧。” 李邪雨双手用力撑着地想要爬起来,郭岩死死踩住李邪雨的脸。 郭岩嘿嘿笑道:“小子,想起来也可以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我便饶了你。” 李邪雨恨声道:“你做梦,有本事杀了我。” 郭岩道:“既然你想死,爷爷便成全你。” 郭岩说完便挥剑刺向李邪雨,李邪雨忽然看到眼前红色剑光一闪,郭岩倒在了自己眼前,郭岩的咽喉上多了一个血洞。 郭松看到郭岩倒下,吃了一惊,刚一抬头,剑光也刺穿了郭松的咽喉。 郭松死在了女子身上,咽喉上的血溅了女子一脸。 女子惊魂未定,大叫一声,慌忙推开郭松,用残破的衣服尽量遮住身子,蜷缩在芦苇丛中,不住的颤抖。 女子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李邪雨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来人,表情很复杂,吃惊,羞愧 来的人是萧卿云,他旁边站着龙小姐。 龙小姐看着女子,身子也开始发抖,忽然大叫一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不停的流泪。 萧卿云叹了口气,俯下身低声道:“没事了,坏人都已经死了,没人再欺负你了。” 龙小姐闻言死死抱着萧卿云的腿,怎么都不肯松开。 龙小姐看到面前的女子,必是想起了什么,情绪再次失控。 萧卿云摇了摇头,只能等着,等龙小姐情绪慢慢的平复。 萧卿云看到地上的剑和沐轻柔的一样,忍不住问道:“你是千羽门的弟子?” 李邪雨道:“是。” 萧卿云道:“看你刚才的举动,倒是颇有侠义之风,可知你师父的真面目?” 李邪雨道:“我知道。” 萧卿云笑了笑。 李邪雨道:“你是谁?” 萧卿云道:“我姓萧,路过此地而已。” 李邪雨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剑仙吗?” 萧卿云一怔,随即笑道:“我不是。” 李邪雨眉头一皱,道:“可是你会飞剑啊,你很厉害吗?” 萧卿云笑了笑,道:“这世间会飞剑的人很多,可是剑仙却很少。” 李邪雨没再说话,好像对这个答案有点失望。 萧卿云对着女子柔声道:“姑娘不必害怕,欺负姑娘的人如今已死,姑娘还是整理一下,我们送你回家吧。” 说完萧卿云背过身去。 龙小姐的情绪也正常了一点,萧卿云拉起龙小姐,走出芦苇丛,李邪雨捡起自己的断剑,跟着萧卿云走了出去。 萧卿云来到了河边,他的马车就停在这里。 过了盏茶的功夫,女子也从芦苇丛里走了出来,她的衣服已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如今衣不蔽体。 女子怯生生的走到河边,洗了洗脸上的血迹,整理了一下头发。 萧卿云从马车里拿了一件龙小姐的衣服,对着女子说道:“姑娘到马车里把衣服换上吧,也省的这个样子回家,让家人担心。” 女子接过衣服,在马车里换好,女子穿着换好的衣服,从马车里出来。 萧卿云看了眼女子,见她十七八岁年纪,肤光胜雪,秀发如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容貌秀丽之极,与方才判若两人。 萧卿云道:“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是否需要在下送姑娘回去?” 女子低声道:“小女子家住不远处的鸡儿镇,有劳公子了。” 萧卿云道:“姑娘请上车吧。” 萧卿云扶着女子和龙小姐进了马车,又看着李邪雨道:“你” 李邪雨道:“我跟着你。” 萧卿云和李邪雨赶着马车,前往鸡儿镇。 走在路上,萧卿云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邪雨道:“我叫李邪雨。” 萧卿云点点头。 李邪雨道:“你呢?萧什么?” 萧卿云道:“萧卿云。” 萧卿云和李邪雨赶着马车到了鸡儿镇。 小镇离秣陵城不远,虽然没有秣陵城繁华,但也是酒楼客栈林立,颇为富裕。 萧卿云隔着帘子道:“姑娘已经到鸡儿镇了,镇上已经没有危险,我们还要赶路便送到此处了。” 女子掀开帘子幽幽道:“萧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到鸡儿镇了,还请把小女子送到家里。” 萧卿云迟疑了一下,道:“好吧,不知姑娘家住那条街?” 女子指着前面道:“直走不远处的燕记米行便是。” 萧卿云顺着女子指的路,来到燕记米行前。 女子走下马车道:“天色已晚,公子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也不迟。” 萧卿云道:“不敢叨扰姑娘,我们住客栈便好。” 女子闻言幽幽道:“公子救了小女,到了小女家门前却过门不入,莫非是嫌弃小女。” 女子说完竟以手掩面更咽起来。 萧卿云道:“姑娘误会,既然如此便打扰了。” 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请随我来吧,马车我会让伙计赶到后院。” 萧卿云带着龙小姐还有李邪雨跟着女子走进了米行。 伙计迎面走来,躬身道:“掌柜的回来了。” 女子道:“嗯,去把门前的马车赶到后院,把马喂好。” 伙计道:“是。” 萧卿云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是米行掌柜。” 女子幽幽道:“这是父亲临终前留给我的铺子,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在打理,可怜我一个弱女子,平日没少受人欺负。” 萧卿云道:“抱歉,提起了姑娘的伤心事。” 女子道:“公子还不知道小女的名字呢,小女名叫燕璧,公子可以叫我璧儿,不要再姑娘长姑娘短的了。” 萧卿云道:“萍水相逢,不敢唐突姑娘。” 燕璧脸上露出一丝幽怨,低声道:“那就随你吧。” 燕璧带着萧卿云三人穿过前厅,走到后院的客房,给三人安排了房间。 伙计也从后门把马车赶了进来。 第九十九章坐怀不乱拒美人 萧卿云在自己房里关上了房门。 房里雅致秀丽,锦帐流苏以浅碧色和粉色为主,衣柜中也有女子衣服,倒像是女子闺房。 萧卿云叹了口气,心想反正住一晚便走,也不想再去麻烦别人,于是便坐在床上盘膝打坐练功。 过了很久,门外响起敲门声,萧卿云起身开门。 燕璧端着酒菜走了进来,燕璧换了一身新衣服,一身红色的纱裙,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 燕璧把酒菜放在桌上说道:“龙小姐的饭菜已经送到房里了,我是专程来给公子送饭的。” 萧卿云:“多谢。” 燕璧坐了下来,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燕璧端起酒杯说道:“我陪公子喝一杯如何?” 萧卿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酒已经喝了,天色不早了,燕姑娘请回吧。” 燕璧也喝掉了杯中的酒,随即再次把酒斟满。 燕璧似是没有听到萧卿云的话一样,胳膊撑在桌上,斜椅着身子,自己又喝了一杯。 萧卿云一直站着,看着燕璧。 燕璧自顾自的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燕璧独自饮下了七八杯酒,脸色开始微微发红。 萧卿云忽然伸手按住了酒壶,道:“够了。” 燕璧将手搭在了萧卿云手上,萧卿云赶忙收回了手。 燕璧望着萧卿云媚眼流波,巧笑盈盈。 燕璧起身关上了房门,倚在门上说道:“今日承蒙公子相救,小女无以为报,只有” 说话间,燕璧忽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衣服滑落在地,燕璧身上只剩下贴身的亵衣。 燕璧走向萧卿云,萧卿云眉头一皱面有怒容,推开燕璧,厉声道:“出去。” 萧卿云这一推,燕璧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燕璧面容哀怨,凄然笑道:“像我这种残花败柳,公子自然是嫌弃的,怕是连碰一下都嫌脏吧。” 燕璧坐在地上幽幽啜泣。 萧卿云不想自找麻烦,沉声道:“姑娘请回吧。” 燕璧却还是没有走,坐在地上哭了半晌,忽然道:“你知道一个孤女要经营这样一家铺子有多难吗?” 萧卿云没有说话。 燕璧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生意上的那些伙伴还有店铺里的伙计,他们有多少人在打我的主意吗?他们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蚊子见了血,看的我恶心,我在心里想了无数遍,想把他们的眼珠子全都挖出来。” 萧卿云叹了口气。 燕璧接着道:“今天和我在芦苇丛里的那个男人,也是我的伙计,他在做生意方面很有能力,这些年若不是他,这燕记米行早就倒了,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帮我只是因为贪图我的美色。” 萧卿云道:“你不必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想知道,明早我便离开,你我并无半分瓜葛。” 燕璧闻言,眼中又泛起了泪光,低声道:“公子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正人君子,可是为何如此无情,既然如此无情,当初又何必出手相救?” 萧卿云道:“换了别人我一样会救,这只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看到都会做的事,并不是因为你与别人不同,李邪雨不是也一样吗?” 燕璧凄然一笑,起身捡起衣服,走了出去。 萧卿叹了口气,心想带着一个神志不清的龙小姐就已经够麻烦得了,如今又遇到一个燕璧,明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桌上的饭菜还一口没动,萧卿云也有点饿了,吃过饭后,萧卿云又练了会功,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萧卿云先去看眼龙小姐,发现龙小姐还在睡着。 如今的龙小姐神志犹如半大孩子,只要不受到刺激,不哭不闹,整日发呆,倒也省心。 萧卿云走到马厩,想着再喂一下马,吃过饭后便赶路。 可是到了马厩,却看到两匹马都趴在地上,精神萎靡,眼前的马草动也没动,像是生病了一样。 这两匹马都是访月公子命人安排的,应该都是吃苦耐劳的良驹,怎么会走了一天的路就趴下了呢? 不用想便知道。 萧卿云正欲去找燕璧,身后就传来了燕璧的声音:“哎呦,这马是生病了吗?” 萧卿云冷笑道:“不是你干的好事吗?” 燕璧娇笑一声,道:“小女只是舍不得公子,想留公子住些时日,难道这也有错吗?” 萧卿云冷哼一声。 燕璧噗嗤一笑,道:“看来公子今日是走不了了?这可怎么办呢?” 李邪雨也来到了马厩前,看着马问道:“这马怎么了?” 萧卿云道:“你问她。” 萧卿云说完转身就走,燕璧道:“你是去找人医马吗?还是想再去买两匹?那你恐怕得去秣陵城了,镇上可什么都没有哦。” “我陪你去吧。” 李邪雨说道,然后跟着萧卿云一起出了门。 萧卿云和李邪雨在镇上打听了一遍,小镇上果然没有人会医马,也没有卖马的。 萧卿云道:“看来只能回秣陵城重新买两匹马了。” 李邪雨道:“秣陵城我倒是知道哪里有卖马的,可是这里离秣陵城已经很远了。” 萧卿云道:“驭剑回去,不过盏茶的功夫,就有劳你陪我走一趟了。” 萧卿云话音未落已驾起剑光,带着李邪雨飞上了高空。 驭剑飞行,李邪雨做梦都在想,没想到今日实现了。 此时山川河流,草木城墙,在脚下竟变的如此渺小,李邪雨一点都害怕,心里只有兴奋。 兴奋的劲头还没有过去,就已经到了秣陵城。 萧卿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收起剑光落地。 李邪雨高兴的手舞足蹈,带着萧卿云径直去往马市,替萧卿云选了两匹马,然后两人骑着马又回到了鸡儿镇。 这一来一回用了还不到半日功夫。 回到燕记米行,萧卿云直接开始套马车,燕璧看到萧卿云这么快就回来了吃了一惊,叹了口气。 套完马车,萧卿云拉着龙小姐上了马车。 龙小姐嘟着嘴道:“我饿了。” 萧卿云道:“乖乖上车,这就带你去吃东西。” “好啊,好啊。” 龙小姐高兴的拍拍手,钻进了马车。 燕璧低声道:“吃了饭再走吧。” 萧卿云道:“不必了。” 燕璧低着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面容哀怨。 第一百章鸡儿镇前收爱徒 萧卿云回身对着李邪雨道:“多谢小兄弟帮忙,我们就此别过吧,日后有缘再见。” 李邪雨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萧卿云磕了三个头。 萧卿云吓了一跳,连忙去拉李邪雨,李邪雨却不肯起来。 李邪雨跪在地上,面色坚定,说道:“求您收我为徒。” 萧卿云笑了笑,道:“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师父,我也从来没有收徒的打算,你起来吧。” 李邪雨听到萧卿云的话很难过,却还不肯放弃,跪在地上哭求道:“求您收下我吧,我想跟着您学习法术,学飞剑和驭剑飞行,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只要您收下我,我什么事都可以做,什么苦都能。” 李邪雨声泪俱下,说完不停的给萧卿云磕头。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再说。” 李邪雨却怎么都不肯起。 萧卿云摇头苦笑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没有资格当你的师父,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想学法术就应该去找更厉害的人,何必跟着我浪费时间呢?” 李邪雨哭着道:“我已经找了很多人了,可是他们要么是骗子,要么不肯教我真本事,要么就是像凌光耀那样的邪魔外道求您了收下我吧!” 李邪雨似心意已决,怎么都不肯起来。 萧卿云叹了口气,左右为难,若是不顾李邪雨的感受,拂袖而去,无疑是对这个少年巨大的打击,日后难免会行差踏错。 可是自己都还在不断修炼摸索的阶段,此时收徒岂非好笑? 萧卿云沉默了半晌。 站在一旁的燕璧道:“你就答应他吧,否则他是不会起来的。” 萧卿云道:“你说的倒轻巧。” 燕璧道:“这孩子心志坚定,将来做什么不会成功啊?你就不怕他走入歧途?若真有那一天,那就是你的责任,因为你今天的决定会改变这孩子的一生。” 萧卿云苦笑道:“如此说来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燕璧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师父答应了,还不快叫师父。” 李邪雨破涕为笑,连忙磕头道:“徒儿拜见师父。” 萧卿云道:“你先起来。” 李邪雨这才站了起来,又叫了一声:“师父。” 萧卿云道:“我可以教你法术,但收不收徒,日后再说。” 李邪雨道:“这?” 萧卿云道:“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了你,日后自会倾囊相授,悉心指导,绝不会敷衍了事。” 李邪雨道:“多谢师父。” 萧卿云摇了摇头,欲言又止,转身拉着马车走出了燕记米行,李邪雨立刻跟上。 燕璧望着萧卿云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出了燕记米行,萧卿云在一家面摊前停下马车。 方才龙小姐便喊着饿了,不止龙小姐,自己和李邪雨也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萧卿云把龙小姐扶下马车,在面摊上要了三碗面。 三个人正在吃面,忽然看到远处着起了大火。 同时街上有人在喊:“着火了燕记米行着火了” 李邪雨惊道:“师父,燕记米行?燕姑娘她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萧卿云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好心没好报,救人救了个麻烦。 萧卿云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看看,照顾好龙小姐。” 李邪雨道:“是,师父。” 萧卿云跑回了燕记米行,看到火势已经蔓延开来,门前一群看热闹的正在围观,一些好心人正在忙着救火。 萧卿云正欲进去,身后一人道:“喂,你是要进去救我吗?” 萧卿云回身看到燕璧站在人群中,背上背着一只包袱,含笑看着自己。 萧卿云眉头一皱,转身离去。 燕璧跑着跟在后面道:“等等我啊!” 萧卿云回到面摊,问道:“吃完了吗?” 龙小姐道:“吃完了。” 萧卿云道:“我们走吧。” 李邪雨道:“燕姑娘没事吧?” 萧卿云道:“死不了。” 萧卿云刚把龙小姐扶上马车,燕璧就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燕璧一来便往马车里钻,被萧卿云拦了下来。 燕璧一脸委屈道:“人家已经无家可归了,公子就不能让人家跟着吗?” 萧卿云冷冷道:“无家可归,不正是你亲手所为吗?” 燕璧道:“公子此言何意?” 萧卿云道:“火难道不是你放的吗?” 燕璧道:“小女只想跟着公子,难道不可以吗?” 萧卿云道:“不可以。” 燕璧闻言泪眼汪汪,低声道:“天地虽大,已经没有小女的容身之地了,公子若不让我跟着,还不如杀了我,也免得我在这世上受苦受罪。”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你我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你的人生如何与我无关,这不是我的责任,况且以你的手段怎么都能生活下去。” 燕璧道:“小女只想跟着公子,为奴为婢都行。” 萧卿云道:“我不需要。” 燕璧道:“难道公子也要小女跪下来求你吗?” 燕璧说着便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这一跪瞬间引来了路人的围观,众人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萧卿云道:“你喜欢跪便跪着吧。” 李邪雨道:“师父,要不就带上燕姑娘吧,他一个弱女子,又没有亲人,实在可怜。” 萧卿云道:“你这么有同情心,不如留下来陪她吧。” 李邪雨立刻闭口不言。 萧卿云牵着马车欲要走,燕璧跪在马车前,含泪道:“公子若要走,就从我的身体上碾过去吧。” 萧卿云对着李邪雨道:“把她拉开。” 李邪雨拉着燕璧道:“燕姑娘,快请起来吧。” 燕璧甩开李邪雨,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给小女评评理,我这未婚夫和小女在一起三年了,小女对他情深义重,没想到他却只在乎我的家产,如今家里铺子烧了,他便要离我而去” 萧卿云一怔,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人群中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是燕小姐啊,真可怜” “燕小姐快起来吧,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伤心呢?太不值得了!” 燕璧黯然叹道:“情之所钟,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遇上了他呢?” 第一百零一章长路漫漫话前尘 萧卿云道:“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乎的。” 萧卿云说完拉着马车绕开燕璧,往前走去。 燕璧似是没有听到萧卿云说话,脸颊两行清泪,神色哀怨,忽然痴痴的笑了两声,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了胸口。 众人一声惊呼。 萧卿云回身看到燕璧倒下,立刻过去查看了一下燕璧的伤口。 萧卿云拔下簪子,一手抱起燕璧,一手将修为注入她的体内,为她止住了伤口的血。 虽然止住了血,但是燕璧脸上苍白,身体虚弱。 萧卿云叹了口气,把燕璧抱上了马车。 燕璧眼波流转,一直含笑看着萧卿云。 萧卿云驾起马车,人群闪开一个口子,萧卿云往前走去。 身后人群还在议论。 “薄情郎,总算还有点人性。” “那又怎样?燕小姐以后有的苦头吃了。” “唉” “” 龙小姐和燕璧坐在马车里,萧卿云和李邪雨赶着马车。 出了鸡儿镇,一路向西,走了很远,时值七月,骄阳似火,一直走到一片树林,萧卿云才停下来。 萧卿云勒住马车道:“休息一会吧。”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树林,茂密的树叶挡住了阳光,林中清风徐徐,心旷神怡。 燕璧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刚才的衣服胸口染上了血污,燕璧又换了身衣服。 燕璧伸了伸懒腰,活动了活动筋骨,笑道:“在马车里好闷,我不想坐在里面了。” 萧卿云道:“好啊,想去哪随意。” 燕璧撇撇嘴。 李邪雨道:“燕姑娘,你这么快就没事了?” 燕璧笑了笑,道:“你师父法力高强,有你师父在,我怎么会有事呢?” 李邪雨道:“哦,也是。” 燕璧噗嗤一笑。 休息了半晌,萧卿云道:“上路了。” 燕璧跳起来,对李邪雨说道:“你去马车里,我来赶车。” 李邪雨道:“阿?” 燕璧道:“阿什么,快进去。” 李邪雨不情不愿的进了马车。 马车外萧卿云坐在左边,燕璧跳上了去坐在右边,萧卿云赶着马车继续在林中走着。 坐在马车上,燕璧道:“还没有问过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萧卿云道“洛阳。” 燕璧道:“去送这四口棺材吗?” 萧卿云道:“还有龙小姐。” 燕璧道:“你和龙小姐什么关系?” 萧卿云道:“没有关系。” 燕璧笑了笑,又道:“那为什么要送她和棺材去洛阳呢?” 萧卿云道:“你的话太多,这和你没关系。” 燕璧道:“怎么会没关系呢?我们是一起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萧卿云沉默不语。 燕璧道:“长路漫漫,你不说话不觉的无聊吗?” 燕璧不停的追问,萧卿云不厌其烦,只好把秣陵城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李邪雨和龙小姐坐在马车里觉的尴尬,便把帘子收了起来。 二人听完萧卿云的讲述,对龙家兄妹的遭遇唏嘘不已。 李邪雨更是多了几份向往。 听完秣陵城的事,二人又开始追问萧卿云以前的事。 萧卿云无奈,又讲了一些以前的事。 边走边聊,不知不知间天色已黑,走了一下午还是没有走出这片树林。 萧卿云停下马车道:“今晚便在此过夜吧。” “我去捡些树枝生火。” 李邪雨跳下马车道。 萧卿云道:“小心点,别走远了。” “知道了。” 李邪雨跑去了林中,燕璧和龙小姐也下了车。 龙小姐下了马车,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吵不闹,也不说话,生命中仿佛除了吃便是睡了,萧卿云每天按照林白婳的叮嘱,一日两次给龙小姐服用药丸,病情却未见好转。 燕璧叹了口气,道:“真可怜。” 萧卿云没说话。 燕璧问道:“龙小姐叫什么名字?” 萧卿云道:“不知道。” “” 燕璧眉头一皱,道:“你也太不关心人家了吧,这么久了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萧卿云道:“世间可怜之人无数,我关心的过来吗?” 燕璧道:“你这是狡辩,没遇到就罢了,可是龙小姐天天在你身边啊。” “废话真多。” 萧卿云冷冷说道。 “” 燕璧撅着嘴,翻了个白眼。 萧卿云盘膝坐下,闭目打坐。 过了半晌,李邪雨抱着一堆树枝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野鸡。 李邪雨笑道:“今晚有口福了。” 李邪雨把树枝摆好,拿出火石便要点火,擦了几次都没有点着。 李邪雨道:“我去捡些干树叶做引子。” “不必了。” 萧卿云说道。 紧接着手一挥,南灵夜杀刀从袖中飞出,穿过树枝堆,树枝呼的一下着了起来,南灵夜杀刀在空中盘旋一圈飞回萧卿云袖中。 李邪雨心中又是一阵艳羡。 火生好后,李邪雨把野鸡处理干净,架在火上烤着,然后拿出自己的包袱,从包袱里取出两个小瓶,把瓶子里的东西撒在了考烤鸡上。 燕璧坐在地上,托着腮道:“这是油和盐吗?” 李邪雨道:“是啊。” 燕璧笑了笑,道:“你准备的倒是挺充分的。” 李邪雨道:“流浪惯了,总不能太亏待自己吧。” 龙小姐闻着烤鸡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伸手摸了下烤鸡,烫的赶紧缩回手,舔着手指喃喃道:“吃吃” 李邪雨道:“还没熟呢?在等一会。” 又烤了一会,烤鸡彻底熟了,香气四溢。 李邪雨撕下鸡腿递给萧卿云道:“师父,尝尝。” 燕璧笑道:“果然还是师父重要啊。” 萧卿云道:“先给龙小姐吧。” 李邪雨把鸡腿给了龙小姐,龙小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燕璧道:“好香呀,那我也不客气喽。” 说着燕璧撕下另一只鸡腿,尝了一口道:“好吃,好吃。” 李邪雨又撕了些肉递给萧卿云。 萧卿云接过来,笑了笑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李邪雨道:“师父跟我客气什么。” 萧卿云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 这让萧卿云不禁想起了自己烤的野鸡,两次都是烤给砚雪吃,两次都很难吃,萧卿云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燕璧忽然问道:“第一次见你这样笑,想起什么?” 萧卿云沉默不语。 第一百零二章璧玉有瑕惊鸿影 燕璧笑道:“想的女人吧是谁叫什么名字?漂不漂亮?” 萧卿云一怔,随即叹了口气,表示无语。 燕璧不肯罢休,又道:“还不好意思了,你这样怎么能追到人家呢?” 萧卿云道:“不劳你费心。” 燕璧笑了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四人吃完烤鸡,萧卿云道:“马车里还有干粮,没吃饱的自己去拿。” “吃饱了。” 萧卿云道:“天色尚早,既然吃饱了我从现在开始教你法术。” 李邪雨一听,双眼放光高兴道:“是,师父。” 萧卿云道:“我看你会的只是一些粗浅的功夫,法术全无根基,就先教你一些简单的法术吧。” 李邪雨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习飞剑和驭剑飞行?” 萧卿云笑了笑,道:“万丈高楼平地起,飞剑和驭剑都需要法术来维持,我先教你的法术就是日后练习这两者的基础。” 李邪雨道:“是,师父。” 萧卿云道:“我先教你剑法,看好了。” 说罢,萧卿云起身抽出背上的红莲剑,舞了一套剑法。 萧卿云身若游龙,剑气纵横,剑气所过树叶纷飞。 除了李邪雨,燕璧坐在地上托着腮,含笑看着,眉眼盈盈。 这套剑法虽然不能和飞剑相提并论,但也颇具威力,李邪雨知道比自己以前练的剑法威力强大很多。 萧卿云演练完一遍,道:“这套天道剑势分为剑法和口诀,剑法共有十四招,我刚才已经演示了一遍,学了多少你试着练一遍。” 李邪雨道:“是,师父。” 李邪雨抽出自己的断剑,将萧卿云演示的剑法练了一遍。 萧卿云只演示了一遍,十四招剑法李邪雨竟然全部记住了。 萧卿云赞许道:“不错,虽然动作有些生硬,但剑法却丝毫不差。” 李邪雨笑笑道:“多谢师父。” 萧卿云道:“我现在把口诀一并传授与你,天道剑势学会后,你便有了法术基础。” 萧卿云把口诀传给李邪雨,一一讲解其中的关键,然后带着李邪雨盘膝打坐,炼气归元。 茂密的树林遮住了月光,只有面前燃着的火堆有光亮,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林中时不时传来虎啸狼嚎。 燕璧和龙小姐早已在马车里沉沉的睡去。 练完一遍时,天色已经很晚。 萧卿云道:“很晚了,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李邪雨道:“师父,我再练会。” 萧卿云点点头,闭目打坐。 炼气归元,魂游太虚。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 丝丝缕缕的阳光洒落林间,树影斑驳。 雾气氤氲,鸟语花香。 燕璧悠悠醒来,下马车伸了个懒腰。 李邪雨还在练剑。 燕璧叹道:“他不会练了一晚上吧?” 萧卿云睁开眼看着李邪雨,通过一晚上的练习,李邪雨已经融会贯通,剑法流畅。 燕璧突然幽幽问道:“学会法术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 萧卿云道:“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问这些做什么?” 燕璧嗔道:“是不是吗?” 萧卿云道:“法术登峰造极后渡过天劫便可飞升成仙,自然长生不老。” 燕璧道:“那不能飞升成仙的呢?” 萧卿云道:“不能飞升也可修炼成地仙,同样不老不死。” 燕璧道:“那还是做个地仙吧,人间多美好!” 萧卿云道:“地仙每百年便要历经一次天劫,若是躲不过便会魂飞魄散,形神具灭。” 燕璧撇撇嘴道:“还早呢,我也想学法术,你也教我吧。” 萧卿云眉头一皱,默然无语。 燕璧求道:“反正你要教李邪雨,连我一起教不好吗?” 萧卿云道:“你学法术是为了什么?” 燕璧笑道:“自然是长生不老,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老了以后还会变的鹤发鸡皮,丑陋不堪,你忍心看到像我这般如花美眷,倾世容颜变成那副模样吗?” 萧卿云摇了摇头,冷笑一声。 燕璧不依不饶,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她一直盯着萧卿云的眼睛看。 眉如青黛,目如秋水。 她不用说话,因为她的眼睛会说话。 萧卿云被燕璧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开口道:“既然要学,昨晚我演示的剑法你也看到了,练一遍,学会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燕璧抿嘴浅笑,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在原地舞了起来。 体态轻盈,如惊鸿掠水,腰肢轻拧,似弱柳扶风。 李邪雨也停了下来,看着燕璧。 萧卿云眉头一皱,吃了一惊,燕璧竟然将整套剑法练了下来,动作流畅准确,姿势轻盈柔美,胜过李邪雨许多。 燕璧练完一遍扔下树枝,笑道:“如何?” 萧卿云道:“你以前练过武功?” 燕璧幽幽道:“没有,我若是练过武功就不会” 燕璧忽然神色哀怨,止住话语。 世上之人本就天赋各异,过目不忘虽是极少数人能做到,但燕璧就是这种人。 萧卿云自觉失言,转言道:“既然如此,我昨晚教的口诀你也记住了?” 燕璧道:“记住了。” 萧卿云道:“既然口诀剑法你都已记得,练熟后我再教你别的。” 燕璧点点头。 四人随便吃了点携带的干粮,便开始继续赶路。 燕璧这次坐进了马车里,坐在马车中按照萧卿云教的口诀练习。 萧卿云和李邪雨驾着马车,一直赶路到晌午。 沿途都是旷野,偶然经过一些小村庄。 萧卿云并没有过多停下来休息,而是打算到了城镇再好好休息。 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正值黄昏。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萧卿云赶着马车看到远处夕阳下一面布幡迎风招展,上面写着“茶”字。 萧卿云道:“前面有家茶摊,过去休息下。” 萧卿云把马车赶到茶摊前,四人下车喝茶。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个熟人,正在茶摊上喝茶。 萧卿云让他们三人在另一张桌上坐下,萧卿云坐到了这人对面。 这人便是厉润一。 萧卿云坐下笑了笑。 厉润一戒备道:“是你?” 萧卿云道:“前辈还记得在下?” 厉润一嘿嘿一笑,道:“当然,有何贵干?” 萧卿云道:“想向前辈讨杯茶喝。” 厉润一道:“好说,请便。” 萧卿云笑了笑,拿起桌上扣着的茶碗,倒了杯茶。 第一百零三章淮南皓月冷千山 萧卿云喝完了茶,还坐着不动。 厉润一有些不耐,道:“茶也喝了,少侠请吧,老夫也要赶路了。” 萧卿云微微一笑,道:“前辈请便不过前辈临走前,有一样东西得留下来。” 厉润一咯咯笑道:“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原来也是看上了我身上的宝贝。” 萧卿云笑道:“算是吧。” 厉润一道:“好,给你。” “你”字刚出口,厉润一将桌子踢向萧卿云,化成剑光凌空而去。 但是剑光刚飞到空中,便像是撞在了气墙上,厉润一被弹了下来,跌坐在地。 萧卿云按住了桌子,依然坐在凳子上动也没动。 萧卿云笑了笑,道:“早就知道前辈诡计多端,在下岂敢大意,方才喝茶的功夫,已暗中用烈日环布好了结界,前辈还是乖乖交出凝雪珠吧。” 厉润一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笑道:“好小子,老夫认栽了,你可知老夫为何老脸都不要了也要偷着凝雪珠。” 萧卿云道:“愿闻其详。” 厉润一道:“世人只知道凝雪珠是瑶池宫至宝,可保瑶池万年不化,却很少有人知道凝雪珠真正的妙用,凝雪珠共有三重妙用,第一凝雪珠内蕴含无上法力,若能收为己用,便能立地成仙,第二凝雪珠可以收人元神,人死后可以将元神收在凝雪珠中,慢慢寻找载体,也可以把敌人的元神收进来毁掉,第三凝雪珠可以助人躲避天劫,多少修仙之人因为躲不过天劫魂飞魄散,若是有了凝雪珠,便能轻易躲过天劫,所以你说,如此至宝怎能不让人动心?” 厉润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萧卿云听了淡淡道:“这些与你何干,凝雪珠本不归你所有。” 厉润一道:“它现在在我手里,当然与我有关。” 萧卿云道:“哦?是么?前辈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劝前辈还是交出来的好!” 厉润一嘿嘿笑道:“想要凝雪珠直说,何必惺惺作态,你想要就你给吧!” 厉润一话音未落,将凝雪珠扔给了萧卿云,紧接着萧卿云面前强光一闪,刺的人睁不开眼。 萧卿云微微一闭眼,厉润一趁势遁入地下,地下传来厉润一的声音:“你的结界会遁地吗?” 萧卿云袖子一挥,南灵夜杀飞出遁入地下,紧接从地下直刺飞出。 南灵夜杀刀上落下几滴血,在空中盘旋一周,飞回萧卿云袖子。 萧卿云收起结界,看着手中的凝雪珠,叹了口气。 燕璧和李邪雨拉着龙小姐过来坐到萧卿云身边。 燕璧道:“这是假的吧?” 萧卿云道:“嗯。” 燕璧道:“那老头如此狡猾,真的未必带在身上。” 李邪雨道:“方才师父的刀上有血,他应该受了伤,我们要不要去追?” 萧卿云道:“不必了,此人生性狡诈,一击不中早已逃的不知所踪。” 燕璧道:“凝雪珠真的那么厉害吗?” 萧卿云道:“不知道。” 燕璧道眉头一皱,疑惑道:“那你为什么要抢凝雪珠。” 萧卿云道:“凝雪珠是我一位朋友之物,前几天在秣陵城被厉润一偷走,我不过是想夺回来还给我那位朋友。” 燕璧低声道:“哦。” 萧卿云道:“好了,再歇息一会,我们继续赶路。” 萧卿说着把假的凝雪珠放在了身上。 李邪雨道:“这颗凝雪珠既然是假的,师父为什么还要留着?” 萧卿云道:“虽然是假的,乍看之下却能以假乱真,留着说不定有用。” 李邪雨点点头。 四人喝着茶又休息了一会,萧卿云向卖茶的老板打听了一下路。 这里已经是淮南地界。 前面便是淮南城,淮南素有“中州咽喉,江南屏障”之称。 歇息够了四人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到了淮南城时,天色已黑。 淮南城和秣陵城不同,这里少了几分繁华,多了几分厚重。 淮南城不但仙门林立,武林门派,江湖豪客也多聚集在此。 淮南城中带着兵器的人多不胜数。 萧卿云找了一家客栈歇脚,掌柜的见萧卿云拉着棺材,推脱客满。 燕璧拿出百两银票,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笑道:“客满了吗?” 掌柜的看着银票,又看了眼燕璧,立刻笑脸相迎,亲自把马车拉到了后院。 四人进了客栈,客栈的生意着实不错。 一二楼的桌子几乎都已坐满。 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掌柜的还是给萧卿云四人安排了二楼的雅座,饭菜也很快上了桌。 旁边的桌上坐在两个大汉,二人都带着剑。 两个大汉看到萧卿云他们的饭菜都已上齐,其中一人拍案而起,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怒道:“我们哥俩都等半天了菜还没有上,他们刚来菜就上齐了,看不起我们哥俩是吧!” 小二赔笑道:“马上,马上,二位爷稍等。” 大汉松开小二喝道:“快点!” 小二一溜烟跑下楼。 燕璧看着两个大汉娇笑道:“两位大哥若是等不及,不妨过来一起吃。” 两个大汉看了一眼燕璧,脸色泛红,挠了挠头,干咳两声,低头不语。 燕璧眨眨眼,巧笑盈盈。 过了半晌两个大汉的饭菜终于上齐。 二人吃饭间,眼睛时不时瞥向燕璧,燕璧眼波流转,巧笑盈盈。 萧卿云四人吃完饭,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李邪雨又跑到了后院练功。 萧卿云坐在房里盘膝打坐。 萧卿云房间的窗户开着。 明星在外,残月高悬。 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古人笔下的淮南,原来是这样的清冷。 月到中天,万籁俱寂。 萧卿云一直在打坐,隐约听到隔壁燕璧房间有开门声。 萧卿云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燕璧门外,听到里面有声响,萧卿云破门而入。 燕璧的嘴被捂着,两名大汉正欲行不轨之事,是方才隔壁桌的两人。 萧卿云叹了口气,抓住两人扔了出去,门外砰的两声。 燕璧双眼含泪,扑过来抱住萧卿云。 萧卿云一把推开燕璧,燕璧跌坐在床上。 燕璧坐在床上抱着双膝,怯生生的看着萧卿云。 第一百零四章寒鸦三女夺宝珠 萧卿云眉间有一丝怒气,冷冷道:“这下你满意了?” 燕璧低声道:“我” 萧卿云道:“若不是你方才席间多方挑逗,他们未必有这个胆子,你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现在知道后怕了?” 燕璧低着头不敢说话。 萧卿云道:“我能救你一次,不可能每次都救你,如果你还是不知收敛,休怪我以后袖手旁观!” 燕璧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蜷缩在床上,嗫嚅道:“对不起我我以后绝不会再这样。” 萧卿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在客栈里吃过早饭,萧卿云四人离开淮南城,继续前往洛阳。 燕璧彻底安静下来,从吃饭到坐进马车,一路上一言不发,也不敢看萧卿云。 萧卿云难得安静片刻。 又赶了三日的路,路边野草里有半块石碑,隐约还能看到“中州地界”的字样。 萧卿云赶着马车沿着道路继续往前走,这一段路甚至荒凉,一路上连几棵遮阳的树木都没有。 路边尽是断壁颓垣,像是废弃已久的村庄。 村庄中少有的几棵树,也已经枯死。 又走了一段,这里竟是一座坟场,满目荒凉,只有几只乌鸦停在枯树上喳喳叫。 燕璧低声道:“都说喜雀报喜,乌鸦报丧,大白天的这里鬼气森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天了,这是燕璧第一次说话。 李邪雨道:“是啊,我心里也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一些不安。” 萧卿云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萧卿云“驾”的一声,一打马,向前赶去。 但是越往前走,路边的乌鸦越多。 起初乌鸦只是停在地上,后来乌鸦成群结队的在天上盘旋。 乌鸦越聚越多遮天蔽日,萧卿云眼前都变的暗下来。 乌鸦忽然结成队伍,从天而降,宛如滚滚黑烟,朝萧卿云等人压来。 萧卿云倏的发动烈日环生出结界。 成群的乌鸦撞在结界上被弹开,但还是持续的攻击。 萧卿云朗声道:“出来吧,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萧卿云话音刚落,空中传来阴恻恻的笑声,然后空中飞来三个女人。 乌鸦立刻聚在一起,结成三个圆形,三个穿着劲装黑衣的女人,踩着乌鸦立在空中。 三个女人乃是姊妹,人称寒鸦三女,老大陶雁,老二陶莺,老三陶雀,以驱策乌鸦闻名。 萧卿云跳下马车,望着三人,淡然说道:“三位有何贵干?” 陶雁咯咯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请公子交出一物!” “何物?” 陶莺道:“凝雪珠!” 萧卿云道:“凝雪珠并不在我身上,三位为何找我要呢?” 陶雀道:“少废话,如今凝雪珠的妙用已人尽皆知,在你身上的消息也已传遍天下,若不交出凝雪珠休怪我姊妹三人不客气。” 萧卿云笑了笑,道:“三位既笃定凝雪珠在我身上,看来多说无益,有本事便来取吧!” 三人闻言,双手结印开始施法。 乌鸦倏的散开,从四面八方扑向萧卿云,却全被烈日环生出的结界挡住。 乌鸦无穷无尽,仿佛天下所有的乌鸦此刻都聚在了这里。 发动结界需要消耗修为,而结界受到的攻击越猛烈,消耗消耗也越快。 修炼法术之人自然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寒鸦三女不停的用乌鸦发动攻击。 因为乌鸦可以无穷无尽,人的修为却会被耗尽。 萧卿云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便将结界缩小,只护住马车,自己飞到空中。 萧卿云凌空而立,手指御剑。 红莲剑化作一道红光从剑匣中飞出,射向寒鸦三女。 剑光依次穿过三人的身体,三人不闪不避。 剑光穿过三人身体的时候,三人身体同时消失,化成数只乌鸦,剑光只是穿死了几只乌鸦。 待剑光穿过后,三人身边现出一团黑烟,黑烟慢慢消散,之后又现出三人的身体。 三人同时咯咯笑着。 萧卿云手掐剑诀,再次御剑射向三人,三人又像方才一样。 但就在黑烟出现的瞬间,萧卿云袖子一挥,南灵夜杀倏的飞出。 南灵夜杀带着熊熊燃烧的南灵烈火,如闪电般穿过其中一团黑烟,然后在空中盘旋数圈。 南灵夜杀穿过黑烟时,空中传来一声惨呼,南灵夜杀射中了陶雁。 陶雁浑身是火,连同身边的乌鸦也被烧着一片。 陶雁身子从空中坠地,瞬间气绝身亡,尸体上的火久久不灭。 南灵夜杀在空中盘旋数圈,乌鸦也被烧死大片。 寒鸦三女还剩下陶莺,陶雀,二人齐呼:“大姐!”脸上现出一丝怨毒之色。 二人再次双手结印,乌鸦又结成一队扑向萧卿云,全被萧卿云用南灵烈火烧死。 二人手势再变,乌鸦倏的散开,四面八方,满天都是。 乌鸦叫声阵阵,声音凄厉,突然所有的乌鸦同时在空中爆体而亡。 乌鸦爆体身上射出黑色的液体,如同满天黑雨。 萧卿云电光火石间化成一道剑光飞回结界。 结界挡住了乌鸦身体上射出的黑色液体。 陶雀肩膀一摇正欲祭出背后的飞剑,却被陶莺拉住,陶雀气的一跺脚,二人驾着剑光遁去。 萧卿云收起结界,周围遍地都是乌鸦尸体,传来阵阵腥臭。 萧卿云赶紧驾着马车往前走。 李邪雨看着刚才的一战,心驰神往,激动不已,萧卿云已经驾着马车走了很远,李邪雨还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燕璧先开口道:“她们怎么会找你要凝雪珠呢?莫非是那天那个老头散布的消息?” 萧卿云道:“除了他,我想也没用别人。” 燕璧道:“看来那个老头很记仇呀,他虽然逃走了,但却中了你一刀,散布消息,借刀杀人,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报复你吧也可能是为了找你绊住你,让你无暇再去找他。” 萧卿云点点头。 燕璧调笑道:“我猜的不错吧嗯你刚才打的也不错,值得表扬。” 萧卿云眉头一皱。 刚安静了三天,这么快又原形毕露了。 过了这段荒凉之地,前面到达了洪山镇,萧卿云等人在洪山镇歇息了一晚,便又开始继续赶路。 第一百零五章尸灵武者浴火生 萧卿云驾着马车继续赶往洛阳,然而路上不断遇到袭击,袭击他们的人正邪两道都有。 果然财帛动人心,重宝之前,平日自称侠义的人,也难免动了私心。 萧卿云也曾多番解释,可是三人成虎,谣言可畏,没有相信萧卿云的话。 为了避开袭击,萧卿云只好昼伏夜出,而且尽量选择偏僻的路走。 连日赶路,昼夜颠倒,燕璧和龙小姐都累的不轻。 好在赶到了许昌。 许昌是中州重镇,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人口稠密,甚是繁华。 许昌宗门林立,多江湖豪客,想必图谋不轨之人,不至于胆大到在许昌城动手。 所以萧卿云便在许昌停了下来,并且选了家上好的客栈,一连住了三天。 四人好生休息了一番,养精蓄锐。 在许昌住了三天,歇息的差不多了,萧卿云一行继续开始赶路。 过了许昌,离洛阳已经不远了。 萧卿云驾着马车走了一天。 傍晚时分,天气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阴云密布。 眼看大雨将至,萧卿云加紧赶路,尽快找地方避雨。 运气仿佛还不错,赶了不一会路边看到一座破庙。 萧卿云将马车赶进了破庙里。 破庙荒废已久,院中长满了荒草,庙内佛像也已倒塌,在地上碎成两截。 萧卿云四人刚走进破庙,大雨倾盆而下。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天色倏的暗下来。 破庙的门板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龙小姐似乎受到了惊吓,突然变的焦躁不安。 燕璧搂住龙小姐,柔声安慰着。 李邪雨道:“这天气还真是诡异啊。” 萧卿云拆下破门板,摆成火堆点燃。 有了火光龙小姐安静了一些。 燕璧扶着龙小姐在火堆边坐下,烤了些随身带着的干粮。 吃完饭后,天色彻底黑下来,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闻风急雨骤。 李邪雨又开始练剑,用的还是他那把断剑。 萧卿云一直想给他寻把合适的剑,也没有机会寻到。 燕璧一直陪着龙小姐,龙小姐安静下来后,燕璧也开始打坐练功。 燕璧和李邪雨不同。 李邪雨想要修炼的是攻击力强的法术。 燕璧想修炼的是内家修为,寻求的是长生之道。 萧卿云每天打坐修炼,也是为了提升修为,燕璧现在走的是和萧卿云一样的路。 不同的是,萧卿云剑法剑招早已纯熟,提升修为可以增加剑招的威力,而燕璧剑招并未练好,属于急于求成。 萧卿云曾劝说过燕璧,燕璧却是左耳进,右耳出。 此刻见燕璧还是如此,萧卿云又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修炼法术剑招和修为要同步修炼,不会剑招修为再高也无用,他日根本无法御敌。” 燕璧娇笑道:“有你在我又不用和别人动手,我只要提高修为就够了,这样便能容颜不老了,是不是?” 萧卿云沉默不语,自己也开始闭目打坐。 三人各自练功。 外面电闪雷鸣,风急雨骤,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 过了半晌,萧卿云似是察觉到了异常,倏的睁开眼睛。 门前漆黑一片。 炸雷过后,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萧卿云清楚的看到门外雨中站着个人。 闪电过后,便又没入黑暗。 萧卿云立刻起身警戒。 外面的人径直飞进庙里。 萧卿云微微皱眉,来的竟是一个大巨人。 萧卿云站着才到他的腰部。 巨人脸上带着红色面具,身上穿着红色铠甲,像是远古战场上的凶神。 这巨人便是尸灵武者,一身铠甲乃是南海万年寒铁打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尸灵武者,传闻嗜杀成性。 当年叶孟章曾派出多名裂云寺弟子围剿。 派出去的裂云寺弟子全数战死,尸灵武者却毫发无损。 燕璧和李邪雨看到尸灵武者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拉起龙小姐缓缓退到了角落里。 萧卿云微微一笑,道:“兄台是来避雨的吗?” 尸灵武者摇了摇头。 萧卿云笑了笑,又道:“难道兄台也是来找我的?” 尸灵武者点了点头。 萧卿云笑道:“看来最近我挺出名的。” 尸灵武者一动不动。 萧卿云道:“想要凝雪珠?” 尸灵武者点了点头,伸出一只大手。 萧卿云道:“你是哑巴吗?” 尸灵武者忽然出手,巨大的身体看似笨重,实则迅捷至极。 尸灵武者大手拍向萧卿云。 萧卿云早已做好准备,飞身掠开,同时红莲剑也已出鞘,剑光惊鸿般射向尸灵武者。 剑光射在尸灵武者的咽喉上,火星四溅。 尸灵武者脖子上也有一圈甲片,挡住红莲剑一击。 尸灵武者再次扑向萧卿云,萧卿云不停躲闪,同时手指御剑,飞剑不停攻击尸灵武者。 萧卿云手掐剑诀,红莲剑悬在萧卿云面前,倏的化成一分为三,化成三把飞剑。 萧卿云手指指向尸灵武者,三把飞剑飞虹般射向尸灵武者。 三把飞剑幻化出漫天剑影,炫彩夺目。 三把飞剑携着漫天剑影,射在尸灵武者身上,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尸灵武者暴喝一声,身体在原地飞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只能看到旋风般的影子。 尸灵武者旋风般的转动,仿佛在积蓄力量,旋风隐隐伴有风雷之声。 萧卿云飞剑被旋风弹开。 旋风转动了片刻,仿佛已将力量积蓄到极致。 旋风飞速移动,卷向萧卿云。 萧卿云依靠灵活的身法躲避旋风。 旋风虽未伤到萧卿云,但所过之处瓦砾,木板皆成粉末,显见起其威力无穷。 双方缠斗多时,尸灵武者奈何不了萧卿云,萧卿云也伤不了尸灵武者半分。 尸灵武者忽然停住,双拳紧握,两只铁拳像烙铁般通红。 尸灵武者双拳齐出,铁拳喷出熊熊烈火烧向萧卿云。 萧卿云灵机一动,发出烈日环。 烈日环化成光幕兜住烈火,随即飞向尸灵武者。 烈日环倏的变大套住尸灵武者,之后瞬间收紧,缚住尸灵武者双手。 尸灵武者发出的烈火,方才被烈日环兜住,如今全烧在自己身上。 萧卿云袖子一挥,南灵夜杀带着熊熊烈火飞向尸灵武者。 南灵夜杀虽然也不能穿透尸灵武者的铠甲,但南灵烈火持续在尸灵武者身上燃烧。 第一百零六章心怀仁义纵仇敌 尸灵武者被火光包围,如同置身火海,同时身体被烈日环缚住,动弹不得。 南灵烈火加上尸灵武者自身的火烧了片刻后,尸灵武者全身的铠甲被烧的通红。 尸灵武者身体被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铠甲乃铁片所制。 铠甲烧红如同烙铁,尸灵武者必然被铠甲灼伤。 这就如同酷刑炮烙一样。 尸灵武者发出阵阵惨叫,声音凄厉,听的人毛骨悚然。 燕璧不忍再看,眉头一皱低下头。 萧卿云心中也是大为不忍。 虽说尸灵武者本是邪道中人,但毕竟与自己无冤无仇,用此等残忍的方式取他性命,实在有违天道。 萧卿云念及此处,收回了烈日环和南灵夜杀。 尸灵武者已被重创,跪倒在地。 萧卿云叹了口气,指尖射出一道光华游走尸灵武者全身,尸灵武者身上被烧红的铠甲瞬间冷却。 尸灵武者呆呆看着萧卿云。 萧卿云朗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不忍取你性命,但望你好自为之,他日若在作恶,定不轻饶。” 尸灵武者点了点头,飞出庙外,消失在漆黑的雨中。 大雨还在继续,院中已经积满了水。 尸灵武者走后,大家松了口气。 燕璧拍拍手,赞许道:“公子这一战随机应变,借力打力当真是巧妙。” 李邪雨也激动道:“是啊,师父的应变能力真的少要人及。” 萧卿云道:“少拍马屁,你才见过几个人。” 李邪雨道:“反正我知道师父是最厉害的。” 萧卿云道:“井底之蛙,我的修为什么水平,我自己最清楚,遇到这世间真正的绝世高手,我怕是连三招都接不住。” 李邪雨惊讶道:“世间真的有这种高手?” 萧卿云笑了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见识的越多越会知道自己的渺小,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你,以后要走的路都还很远。” 李邪雨不太敢相信,这几日他觉的萧卿云已经很厉害了,他想象不到萧卿云口中的那种人会是什么样。 李邪雨一脸疑惑。 萧卿云微微一笑,又道:“别的先不说,就说你熟悉的凌光耀吧,你见过他真正的实力吗?” 李邪雨道:“我拜入千羽门后,几乎没看到凌光耀和人交过手,即使交手对方也是武林中人,不会什么法术。” 萧卿云道:“那你一定不知道,当初在泥兰洞天我们合七人之力才除掉凌光耀,倘若一对一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李邪雨“啊”了一声,简直难以置信。 萧卿云笑了笑。 李邪雨黯然叹道:“照师父所说,似我这般微小的人物和师父口中的那些人比,岂非连蝼蚁都不如?” 萧卿云笑道:“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要你明白与世间顶尖高手的差距,做人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妄自尊大,你要以他们为目标,自强不息,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也会变的和他们一样强。” 李邪雨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师父。” 萧卿云笑了笑。 外面雨势稍缓,萧卿云盘膝坐下,闭目打坐。 清晨,雨停风歇,太阳冉冉升起。 雨后的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空气中充满了青草的气息。 萧卿云驭剑飞行出去查看道路,再往前走便是山路。 下过雨的山路,满是泥泞,车马难行。 萧卿云回来后道:“雨后山路难行,看来我们只能在此处停留一日了,明日看看路面如何再说吧。” 燕璧撇撇嘴道:“无所谓啊,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李邪雨问道:“翻过前面的山就到洛阳了吧?” 萧卿云道:“嗯。” 燕璧笑道:“到了洛阳我们可不可以留下玩几天啊?” 萧卿云道:“当然,你喜欢玩多久都可以。” 燕璧高兴的跳起来道:“真的吗?” 说完便反应过来,萧卿云何曾如此客气过? 这句话分明是分道扬镳的意思。 燕璧脸上露出一丝哀怨,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萧卿云对李邪雨说道:“天道剑势你已练的非常纯熟,修为也有了一点基础,从今天起我开始教你飞剑。” 李邪雨闻言喜道:“是,师父。” 萧卿云道:“其实以你目前的修为,修炼飞剑绝非易事,本应先修驭剑飞行,但我考虑再三想着驭剑飞行除了赶路用处不大,不如先学飞剑来的实际,但是你若想先学驭剑飞行也可以。” 李邪雨道:“我想先学飞剑。” 萧卿云道:“好。” 燕璧突然道:“我也要学。” 萧卿云道:“你不是只练修为吗?” 燕璧笑道:“突然想学了。” 萧卿云道:“想学看着就是了,又没人捂着你的眼。” 萧卿云又道:“所谓飞剑,便是隔空御剑,剑无需握在手里,百步之外,飞剑取人头。” 萧卿云先将口诀传授给二人,然后演示了一遍。 萧卿云对李邪雨道:“短时间内是无法练成飞剑的,你先用你的断剑练习,日后我会想办法为你寻把命剑。” 李邪雨躬身道:“是,多谢师父。” 燕璧嘟嘴道:“那我呢?我连断剑都没有,总不能还用树枝吧,这也太丢人了。” 萧卿云和李邪雨闻言不禁失笑。 燕璧微微一笑,道:“不如把你的剑借我用吧,你的剑本身就是红色的,多适合女孩子。” 萧卿云道:“好主意不过给你用太浪费了,不如给他用。” 说着萧卿云解下背上的红莲剑递给了李邪雨。 李邪雨摇了摇头道:“这是师父的命剑,我不能要。” 燕璧气的跺脚,哼了一声道:“你你太过分了!” 萧卿云笑了笑,对李邪雨道:“你先拿着用吧,这些日子你一直跟着我,如果遇到敌人我一样可以取回来用。” “是,多谢师父。” 李邪雨兴奋的接过红莲剑,握着剑柄,抽出红莲剑,开心不已,立刻跑到一旁开始练习。 燕璧气鼓鼓的盯着萧卿云,道:“我呢?” 萧卿云摇了摇头,抽出腰间的笛子道:“你用这个吧。” 燕璧接过雪玉笛,柔夷般的玉手抚摸着雪玉笛,喜笑颜开。 第一百零七章谁家少女吹玉笛 燕璧笑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好漂亮。” 萧卿云眉头一皱,道:“你?” 燕璧笑了笑,道:“逗你呢,不就是为了让我练飞剑吗?” 萧卿云道:“知道就好。” 燕璧道:“可是这是笛子不是飞剑啊?” 萧卿云道:“笛子和剑并无不同,世间兵器多样,只是修炼飞剑的人较多而已,只要修为够了,飞花摘叶一样可以当做飞剑。” 燕璧道:“是么?你不会骗我吧。” 萧卿云叹了口气,忽然手掐剑诀,手一指雪玉笛从燕璧手里脱手飞出。 萧卿云手指不停的在空中比划,雪玉笛化成一道白光,在空中纵横飞舞。 萧卿云指尖指向外面的一颗枯树,雪玉笛穿过枯树,整棵枯树被拦腰斩断,萧卿云手再一指,雪玉笛飞回燕璧手中。 燕璧拍拍手,笑道:“好厉害。” 萧卿云冷哼一声,盘膝坐下,自己也开始练功。 燕璧朝萧卿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走到一边开始练习。 萧卿云和李邪雨一练起功来便是一整天,只有燕璧耐不住性子,练一会玩一会。 龙小姐喊饿了,也是燕璧烤些干粮给龙小姐吃。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 日升月落,晴朗的天空中,明星在外,明月高悬。 下过雨的池塘里蛙声阵阵。 燕璧看着萧卿云和李邪雨还在练功,摇了摇头。 练功这种枯燥的事,燕璧很难耐得住性子。 燕璧站在门口,抚摸着手里的雪玉笛,忽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如慕,婉转动听,萧卿云睁开眼看了一眼。 也就在此时,夜空中一道黄色的剑光破空而来,倏的落在破庙前。 燕璧吓了一跳,笛声戛然而止。 来人笑笑,低声道:“不好意思,吓到姑娘了吧?” 燕璧回头看了眼萧卿云,萧卿云已经起身站在了自己身边。 萧卿云对着来人躬身道:“楚叔叔,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的人正是楚凌,楚凌回道:“来找你啊。” 萧卿云道:“听砚雪说你不是在龙家做客吗?” 楚凌道:“我正在龙家做客时收到砚雪的飞剑传书,说龙家四杰已经罹难,你正护送他们的尸身回洛阳,我本想在龙家等你到来,可又听到凝雪珠在你身上的消息,如今许多人都在打凝雪珠的主意,而你的行程也比我预计的晚了好几天,我怕你遇到危险,便沿路来寻你。” 萧卿云道:“楚叔叔费心了,侄儿没事。” 楚凌道:“路上可还太平?” 萧卿云道:“不大太平。” 楚凌道:“哦?” 萧卿云道:“楚叔叔进来再说吧。” 在破庙里,萧卿云把路上发生的事一一跟楚凌讲了一遍,又向楚凌介绍了一下燕璧,李邪雨和龙小姐。 当萧卿云谈到龙小姐时,楚凌的脸色变的有些奇怪,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萧卿云察觉了楚凌的异样,试着问道:“难道龙家又发生了什么事?” 楚凌叹了口气,道:“龙放在收到龙小姐被红衣教掳去的消息后,就已经公告天下龙小姐已死。” 萧卿云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 楚凌:“这” 燕璧忽然冷哼一声,道:“龙小姐被红衣教掳去就算侥幸生还,也必是清白不保,龙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为了自己的名声,权当女儿死了呗。” 萧卿云看着楚凌道:“此话当真?” 楚凌叹道:“燕姑娘说的不错,龙放对外宣称龙小姐性情刚烈,落在红衣教手里后已自杀殉夫,龙家已为龙小姐建了衣冠冢,许多正道人士感其忠烈,还赠了贞节牌坊。” 燕璧冷笑一声。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龙家四杰还去秣陵干什么?” 楚凌道:“龙家师兄弟对妹妹还是有真感情的,所以不顾龙放劝阻前往秣陵,一是想救出妹妹,二是想铲除红衣教。” 萧卿云又道:“砚雪传书中可曾提过龙小姐没死?” 楚凌道:“说了,但我并没有告诉龙放,因为在龙放眼里龙小姐已经死了,死人若是还了魂,必会多生事端,以龙放的脾气,也许会” 燕璧接道:“悄悄杀了龙小姐?” 楚凌叹了口气。 萧卿云道:“楚叔叔既然是龙放的朋友,难道不能劝一下龙放?” 楚凌道:“没用的,龙放此人虽然仗义疏财,很讲义气,但同时刚愎自用,最重视名声,他又怎么会让龙小姐毁了自己的名声呢?” 萧卿云叹了口,道:“龙小姐劫后余生,本应得到家人的爱护,但如今看来回家也许意味着死亡,这可如何是好?” 楚凌没有回答,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此事你不要再管了,今夜我送龙小姐回去。” 萧卿云道:“为何?” 楚凌道:“你从秣陵来知道龙小姐所有的事,见了龙放只会让龙放更加羞愧,无地自容。” 萧卿云还没说话,燕璧抢先道:“公子千里迢迢送他儿女回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还能恩将仇报不成?” 楚凌叹道:“正道中人最在乎声誉,龙放更是一个把名声看的比性命更重要的人。” 李邪雨一直在一边听三人说话,可是越听越生气。 听到此处李邪雨忍不住说道:“这算哪门子正道?如果真的为了名声,连家人都要牺牲的话,不做正道的也罢!” 楚凌闻言,眉头一皱正色道:“小兄弟此言差矣,须知正邪只在一线间,切不可意气用事,以免自误。” 萧卿云截口道:“楚叔叔严重了刚才您说今晚由您送龙小姐回去,此言何意?” 楚凌道:“所有人都以为龙小姐已死,连夜回去可以避人耳目,而且我与龙放多年好友,由我劝说总比你出面要好,也许他会将此事压下,让龙小姐留在府中。” 燕璧道:“是把龙小姐囚禁在府中吧?不让任何人见她,当她已经死了是不是?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杀了她。” 楚凌道:“除此之外,燕姑娘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第一百零八章虎毒食子酒一杯 燕璧看着萧卿云。 “有龙姑娘可以不回龙家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等治好了她的病,再给她找一个安身之地。” 燕璧只说了个“有”字,后面的话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同是天涯沦落人。 燕璧同情龙小姐,想要帮她。 可她自己也是个力量微小的可怜人,她想要帮忙只能依靠萧卿云,但她不能替萧卿云做决定,也不想让他为难。 虽然燕璧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萧卿云不是傻瓜,他知道燕璧要说什么。 萧卿云看着龙小姐,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楚叔叔尽快上路吧。” 楚凌点点头,把龙小姐扶上车,赶着马车离开了破庙。 哒哒的马蹄声,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燕璧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整理了一下地上的干草,在上面睡下。 燕璧睡着后,做了一个梦,噩梦。 古人常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名女子,后人总是觉的太过夸张。 但当你真的见过这样的女子,你就会觉的古人诚不欺我,燕璧就是这样的女子,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出落的倾国倾城,每个男人看了她都会心神摇曳 十四岁那年,一个炎炎夏日的晚上。 燕璧正在自己房里洗澡,他的父亲忽然闯了进来,喝的醉醺醺,满身酒气。 燕璧的父亲扑向燕璧,像一头饥渴的野兽。 燕璧吓坏了,她挣扎,反抗,求饶,她那禽兽般的父亲却无动于衷 十四岁前的燕璧和同龄的少女一样,喜欢看话本,喜欢听才子佳人的风月故事。 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位如意郎君。 燕璧万万没想到,十四岁的时候自己会失身,而那个人是自己的禽兽父亲。 燕璧的父亲事后并没有悔恨,反而又多次侵犯燕璧。 燕璧无法再容忍下去,一杯鸩酒,了结了自己的父亲。 同时接手燕记米行。 古人讲女子无才便是德,平庸之人也许真的能平淡过完一生。 然而燕璧不是平庸之人,天生丽质,美艳绝伦,这样的女子一生怎会平淡? 先有烽火戏诸侯,后有一骑红尘妃子笑。 美貌和命运都是伤人的! 燕璧在梦中不停的挣扎、呼喊。 萧卿云在一边打坐,看着燕璧叹了口气。 燕璧从噩梦中醒来,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不住的啜泣。 燕璧忽然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萧卿云道:“我们去找龙小姐好不好?求你了。” 萧卿云沉默了很久,忽然道:“好。” 萧卿云本以为把龙小姐送回家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她以后的生活与自己无关,毕竟自己身边跟着一个燕璧已经够麻烦了,若再带着龙小姐算是什么呢? 但是龙小姐回家后,若真的遇到那样的境地,自己以后想起来真的能问心无愧吗? 燕璧的话给了萧卿云一个台阶,如今只有先把龙小姐带出来再做打算。 燕璧听到萧卿云的回答,笑了笑,擦干脸上的泪水。 萧卿云起身,手一指红莲剑从李邪雨背后的剑匣中弹出悬在空中。 萧卿云对李邪雨说道:“你先在此等候,找到龙小姐我会带她回这里。” 李邪雨道:“是,师父。” 燕璧道:“我要一起去。” 萧卿云道:“不让你去,恐怕你不会心安。” 燕璧展颜一笑。 萧卿云驾起剑光,带着燕璧飞往洛阳。 驭剑飞行翻过山头,顷刻间便到了洛阳城。 洛阳自古便是龙盘虎踞之地。 虽然此时天还未亮,依然能隐约看清洛阳城的轮廓,繁华、庄严。 萧卿云收起剑光和燕璧落在洛阳城的街道上。 长街寂寂,空无一人。 二人并不知道龙家的位置,在街上转了许久。 听到有更声,寻声找到更夫,才打听到龙家的位置。 萧卿云和燕璧来到龙家门前,豪门世家,庄严肃穆。 两人绕到后面,从墙上翻了进去。 庭院深深,错落有致,除了大厅,只有祠堂里亮着烛火。 祠堂正中摆放着龙家历代先祖的牌位,两侧各有一排蜡烛架,数百支蜡烛同时燃着,亮如白昼。 龙小姐坐在地上的蒲团上,蒲团前边放着一杯酒。 龙小姐依然神情呆滞,呆呆坐着,不言不语。 楚凌和龙放站在龙小姐身边不停的争吵。 楚凌道:“龙兄虎毒不食子啊,你真的如此决绝吗?” 龙放厉声道:“为了龙家的声誉,我只能如此。” 楚凌道:“云儿已经疯了,留她一命吧,把她关在府里好生看管便是。” 龙放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我早已将云儿的死讯昭告天下,衣冠冢已立,贞节牌坊已收,倘若她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岂不是毁我龙家百年声誉。” 楚凌道:“在秣陵知道云儿活着的人有很多,你今日能杀了云儿,难道还能将他们都杀了不成?” 龙放道:“那倒不必,云儿死后我会将她的尸身放进衣冠冢,告诉各位同道已寻回小女尸体,谁若有怀疑开棺验尸便是,到时秣陵那几个小辈说什么还有人信吗?” 楚凌叹道:“我看你是疯了我既然把云儿带回来,就不会让你伤害她。” 龙放闻言,突然放声大笑道:“我是疯了我四个儿子都没了难道龙家也要毁掉吗?楚兄,龙某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救云儿便是毁我龙家百年声誉,龙某只好一死以告列祖列宗!” 龙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胸口。 楚凌眉头一皱,叹道:“你” 龙放厉声道:“请楚兄离开我龙家祠堂。” 楚凌站在原地,双拳紧握。 龙放忽然将匕首刺入胸口一寸,又重复了一遍:“请楚兄离开我龙家祠堂。” 楚凌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当”的一声,龙放匕首掉在地上。 龙放跪倒在龙小姐身边,双眼含泪说道:“云儿,不要怪爹心狠,为了龙家,爹也是没有办法啊!” 龙小姐痴痴的看着龙放,龙放端起地上的酒杯放在龙小姐手里道:“云儿,喝了吧,喝了就解脱了。” 躲在外面的燕璧看到此情此前,再也按奈不住,看着萧卿云祈求萧卿云动手。 萧卿云静静的站着无动于衷,燕璧想要冲进去却被萧卿云用定身术定在了原地。 龙小姐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九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龙小姐倒在了地上,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眼角有两颗泪珠滑落。 祠堂里如同死一般寂静,龙放怔怔的跪了良久,忽然伏在地上,以手掩面低声更咽起来。 燕璧看到龙小姐倒下后,也忍不住流下泪水。 燕璧全是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恨恨的瞪着萧卿云。 燕璧的眼神悲凉而又哀怨,萧卿云不忍直视,侧过脸去看着里面的龙放。 龙放哭了半晌,忽然扛起龙小姐的遗体走到了后院。 龙放将龙小姐的遗体放入马车,又在马车上放了锄头和灯笼,之后龙放悄悄赶着马车从后门出了龙家。 萧卿云看着燕璧叹了口气,忽然背起燕璧跟在了龙放后面。 龙放赶着马车来到了郊外的龙家祖坟,在龙小姐的坟前停了下来。 这是龙放为女儿立的衣冠冢,墓碑上写着“爱女龙歌云之墓”。 龙放把坟挖开,把龙小姐的遗体放进了里面的棺材中,随后又将坟重新埋好。 重新立好坟后,龙放在坟前拜了拜,便赶着马车离开了龙家祖坟。 萧卿云早就背着燕璧来到了此处,一直躲在远处看着。 龙放走后,萧卿云又背着燕璧来到了龙小姐坟前。 萧卿云将燕璧放在一边,随即指尖一点,一道光华飞出,射向龙小姐的坟,龙小姐坟被炸开露出里面的棺材。 萧卿云推开棺材把里面的龙小姐抱了出来。 萧卿云取出一颗万灵丹放入龙小姐口中,右手手掌抵在龙小姐的后心上,将自身修为注入龙小姐体内。 过了盏茶的功夫,龙小姐身体开始有了知觉。 龙小姐咳嗽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眼。 萧卿云手指隔空一点,解了燕璧的身上的定身术。 燕璧起身冷哼一声,跑到龙小姐身边柔声道:“你没死太好了。” 龙小姐依然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萧卿云忽然道:“你既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又何必继续装疯卖傻呢?” 龙小姐凄然一笑,道:“你们又何必救我呢?” 燕璧道:“你真的恢复了神智?” 龙小姐道:“真希望可以永远疯下去。” 燕璧抱着龙小姐柔声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龙小姐眼角带着泪珠笑了笑。 过了良久,燕璧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 龙小姐嗫嚅道:“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燕璧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哀怨。 龙小姐道:“对不起,当时看到那样的情形我我这一路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燕璧看着墓碑笑了笑,忽然道:“认识你这么久了,现在才知道你的名字。” 龙歌云低声道:“你不怪我吗?” 燕璧微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要好好活着!” 龙歌云叹道:“但愿如此。”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萧卿云也一直沉默着。 两人说话的功夫,萧卿云已经将坟又重新埋好了。 这一夜仿佛格外的漫长。 可是再漫长的黑夜也会过去,黎明终会到来。 此时,天边已经有了曙光。 萧卿云忽然道:“我们先回破庙吧。” 燕璧道:“等一下。” “又怎么了?” 萧卿云道。 燕璧道:“在龙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歌云而是到了这里才动手,万一歌云救不活了呢?” 萧卿云道:“我等到现在动手自然是有把握救回龙小姐,而且这么做可以让龙放以为龙小姐已死,能省去很多麻烦。” 燕璧道:“可是凡事都有万一,托这么久万一害了歌云性命呢?” 萧卿云道:“没有万一!” 红莲剑已悬在空中,萧卿云正欲走,燕璧又道:“等一下。” 萧卿云眉头一皱,道:“又怎么了?” 燕璧冷哼道:“你为什么把我定住。” “因为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 萧卿云一手抓起燕璧,另一只手拉着龙小姐,驾起剑光飞回了破庙。 李邪雨还在破庙里等候,见到萧卿云回来迎上来道:“师父回来了?” 萧卿云点点头。 四人坐在破庙里,萧卿云道:“未免多生事端,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燕璧道:“可是我们去哪里呢?” 萧卿云道:“我准备回家。” 李邪雨道:“家?” 萧卿云道:“我家,木苏城,梧桐山庄。” 燕璧道:“好啊,好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萧卿云道:“没有了,而且梧桐山庄已经毁了,回去之后我准备重建梧桐山庄。” 燕璧叹了口气,道:“没事,我们可以帮你。” 李邪雨也道:“对,师父,我们帮你重建梧桐山庄。” 萧卿云笑了笑,道:“好,不过我驭剑飞行带不了三个人,而且回梧桐山庄前,我要先去两个地方取点东西,所以我想你们三个先去梧桐山庄,我取到东西后去梧桐山庄找你们。” 燕璧一听跳起来道:“不行,我要跟着你。” 萧卿云道:“我一人驭剑取完东西,很快就会回梧桐山庄,你到梧桐山庄等着便是了。” 燕璧道:“万一你一去不回呢?反正你早就想扔下我们了。” 萧卿云没好气的笑了笑。 龙歌云道:“我相信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李邪雨道:“是啊,燕姑娘,师父是不会丢下我们的。” 萧卿云道:“听到了吗?” 燕璧冷哼一声。 李邪雨道:“师父木苏城在哪里?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萧卿云道:“木苏城位于雍凉之地,到了天水往北走半天便是了。” 李邪雨道:“那我们就先去木苏城等师父。” 萧卿云道:“好,我会尽快回去。” 萧卿云将红莲剑递给李邪雨道:“带着红莲剑,路上勤加练习,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学会了飞剑。” 李邪雨接过红莲剑道:“是,师父。” 萧卿云发动烈日环,烈日环化成圆形光圈悬在空中,萧卿云正欲飞上烈日环,燕璧抢先一步跳上了烈日环。 燕璧站在烈日环上,低头浅笑道:“我要跟着。” 萧卿云叹了口气,飞上烈日环。 烈日环化成一道光华凌空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鬼狱借剑遭取笑 烈日环带着萧卿云和燕璧飞在空中,脚下山河辽阔,云海翻涌,耳边风声呼啸,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风。 燕璧死死抓住萧卿云的衣角,萧卿云皱着眉头道:“放开。” 燕璧嘟着嘴放开萧卿云的衣角,道:“为什么感受不到风,驭剑飞行不是这样啊?” 萧卿云道:“仔细看身边。” 燕璧一看才发现,烈日环发出的光华若隐若现呈圆柱形,站在烈日环上,如同站在了圆柱形的透明容器里。 所以驾着烈日环飞行,更胜于驭剑飞行,烈日环能抵御所有的风雨霜雪。 燕璧忽然笑了笑,道:“你撒谎,说什么驭剑飞行带不了三个人,可这烈日环再站十个人都能站开。” 萧卿云道:“我只是去取点东西,取完自然会回去,你们在木苏城等着便是了。” 燕璧笑道:“既然只是取东西,那我跟着又怎么了?我还能陪你说说话。” 萧卿云道:“可我不想说。” 燕璧道:“可我想说你要去取什么?” 萧卿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卿云是想先回大荒山无间鬼狱,很久没有回去了,总是要回去见见蝉衣护法和吕四象。 上次吕四象帮自己铲除了溟龙还没来得及道谢。 最主要的愿意是因为萧卿云看的出来李邪雨很喜欢红莲剑,所以他临走前把红莲剑送给了李邪雨,可是萧卿云自己也需要用剑,所以只能回无间鬼狱找吕四象了。 萧卿云路过阴山城的时候,买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买酒的时候,萧卿云问了好几遍,掌柜的拿出来的酒萧卿云都不满意。 直到燕璧拿出一把银票往桌上一拍,掌柜的才拿出了这壶珍藏多年的竹叶青。 买好了酒,萧卿云和燕璧径直飞往大荒山。 到了无间鬼狱,萧卿云和燕璧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门口的守卫增加了不少人,萧卿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也没有人认识萧卿云,所以不让萧卿云和燕璧入内。 萧卿云笑了笑,道:“在下也是鬼狱的弟子,麻烦兄弟给通报一声。” 守卫冷冷道:“令牌。” 萧卿云道:“什么令牌?” 守卫道:“凡鬼狱弟子皆有令牌,没有令牌不得入内。” 萧卿云道:“在下一直在外游历,许久未归,所以没有令牌,请禀告护法或者吕四象前辈弟子萧卿云拜见,他们自会让我进去。” 守卫道:“没有令牌不得入内,这就是护法的命令,你若再不走,休怪我等不客气。” 萧卿云握紧拳头,眉间显出一丝怒气,正准备闯进去,忽然听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少侠。” 说这话的是陆文月,陆文月和陆文星走了出来,站在萧卿云面前。 陆文星阴阳怪气的笑道:“萧少侠当这里是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卿云道:“让开,我要见吕前辈。” 陆文星道:“上次飞剑传书,是找吕前辈给你擦屁股,这次亲自上门怕是有更大的麻烦吧。” 萧卿云道:“与你无关。” 陆文月咯咯笑道:“当然与我们有关,吕前辈是我们的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们平时为师父鞍前马后,所以师父有什么好处也应该留给我们兄妹。” 萧卿云冷笑道:“你倒是坦白,不想让我见吕前辈是怕抢了你们的好处?” 陆文星道:“萧少侠法力高强名声在外,师父的东西甚至鬼狱的东西自然是瞧不上的。” 陆文月接道:“是啊,平日对鬼狱的事不闻不问,有事了就往回跑,还真是” 说着咯咯笑起来。 燕璧白了她一眼,笑道:“哪里来的苍蝇嗡嗡乱叫,真是讨厌,我要是那位吕前辈身边有这样的苍蝇早就一巴掌拍死了。” 陆文星冷笑一声,道:“萧少侠艳福不浅啊,外出修炼身边还带着位美人,还能安心修炼吗?” 陆文月突然“啊”的一声,随即笑道:“萧少侠的红莲剑呢?” 陆文星道:“说不定是送给哪位美人了。” 陆文月道:“那萧少侠此番回来,不会是为了找剑吧?” 萧卿云冷笑一声,发动烈日环,带着燕璧飞离了大荒山。 飞在空中燕璧忍不住问道:“就这么走了?” 萧卿云道:“人家不欢迎我们,何必死乞白赖的硬要进去呢。” 燕璧道:“他们不过是两只看门狗,鬼狱又不是他们家的,听他们的作甚?” 萧卿云道:“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没有管过鬼狱的事,回去也是找吕前辈帮忙,今日被人说穿,想来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燕璧笑了笑,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没找到剑怎么办?” 萧卿云道:“以后再说吧,先去秣陵城,我在那里存了一批珠宝,取出珠宝回到木苏城,重建梧桐山庄。” 燕璧笑道:“好只是可惜了这壶竹叶青。” 离开大荒山后,二人飞往秣陵城。 洛阳城外,北邙山上。 厉润一正在一处山洞中打坐,上次被萧卿云的南灵夜杀所伤,伤势至今未愈。 厉润一素来睚眦必报,自然要报这一刀之仇。 所以厉润一四处散播萧卿云怀有凝雪珠的消息,还不断夸大凝雪珠的威力,以此引来众人对付萧卿云。 厉润一生性狡猾,知道萧卿云要去洛阳,而且一路上无暇再找自己麻烦,所以自己也到了洛阳,因为他要看到萧卿云被人缠上后的结果。 可是天道无常,造化弄人,厉润一想不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寒鸦三女中的陶莺和陶雀来到了山洞中,见到厉润一跪倒在地,哭道:“师父,你要替大姐报仇啊!” 厉润一道:“陶雁怎么了?” 陶莺恨声道:“我们听说凝雪珠在萧卿云手上,想着抢来献给师父,却没想到不是此人的对手,大姐也死在了他的手里。” 厉润一闻言一拍大腿,皱着眉头道:“糊涂啊,我怎么教出你们这三个蠢货,动动脑子想想,凝雪珠若真在他手里,怎会天下皆知?” 陶雀哭道:“师父的意思是萧卿云没有凝雪珠,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想要借刀杀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砚雪夺回凝雪珠 厉润一道:“他当然没有凝雪珠了。 陶莺道:“是谁如此无耻,放出假消息引得正邪两道互相残杀,可怜我大姐白白送了性命。” 厉润一道:“是我。” 陶莺、陶雀齐声道:“师父?为什么?” 厉润一指着自己的左胳膊,道:“我这条手臂就是伤在萧卿云的刀下,这么做自然是要让他不好过。” 陶莺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大姐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师父也被他所伤,这仇总是要报的。” 陶雀道:“没错。” 厉润一嘿嘿一笑,道:“你我师徒都不是萧卿云的对手,所以我早就想好了主意,为师准备了一个人,打算给萧卿云送份大礼。” 陶莺道:“什么人?” “哑头陀,”厉润一道:“此人是南灵老祖唯一的徒弟,闭关多年,法力高强,同时他也是凌光耀的师父,萧卿云手里的南灵夜杀刀本就是南灵老祖的宝刀,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的,而且凌光耀是死在萧卿云手里,你们说哑头陀会不会放过萧卿云呢?” 陶雀道:“好,那我们就让哑头陀去对付萧卿云。” 厉润一道:“哑头陀就在钱塘县的翠微山上修炼,你们二人去找他,我打听到萧卿云的下落后飞剑传书通知你们。” 陶莺、陶雀齐声道:“是。” 厉润一又道:“哑头陀样貌丑陋,性情古怪,闭关多年法力有多高没人知道,切记千万不要惹怒他,否则小命不保。” “徒儿明白。” “去吧。” 陶莺和陶雀按照厉润一的吩咐,驭剑飞往翠微山。 二人走后,厉润一笑了笑,拿出怀里的凝雪珠,喃喃自语。 “徒弟又怎么,她们这种资质也配觊觎凝雪珠?” “凝雪珠啊,凝雪珠,你真的像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吗?” “如果是真的,我怎样才能获取你身上的力量呢?” “” 厉润一自言自语的说完叹了口气。 厉润一话音刚落,洞外传来一个声音:“你永远不会获取到凝雪珠的力量!” 两道剑光飞进洞中,是砚雪和楚凌。 砚雪道:“交出凝雪珠。” 厉润一冷笑道:“据我所知,凝雪珠本来也不是你瑶池宫的东西,是瑶池先祖从冰族手里抢来的是也不是?” 砚雪道:“此事与你无关,交出凝雪珠。” 厉润一道:“我若是不交呢?” 砚雪道:“那晚辈只好得罪了。” 厉润一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发出一道八卦红符,红符飞向砚雪和楚凌,厉润一趁机想要遁地逃走,却无法遁入地下。 楚凌祭出天龙剑驱散了红符,笑道:“萧卿云告诉我上次在路上遇到你时,被你遁地逃走,这次还想故技重施?” 砚雪道:“我已经暗中发动青玉水云烟在将整个山洞都布满了结界,你逃不了的。” 厉润一笑了笑,道:“是吗?”说着厉润一身形消失在洞中。 楚凌道:“隐身术?” 砚雪点点头,道:“不用借助法宝便能瞬间消失,想不到此人隐身术竟有如此造诣。” 楚凌道:“纵然隐身他也冲不出结界,此刻必然还在洞中。” 砚雪道:“不错。” 楚凌道:“用法术施展隐身术极耗修为,我们在此等候,他早晚会现身。” 楚凌说的没错,厉润一虽然隐身,却依然被结界困在洞中。 可是楚凌有一件事没说,砚雪发动结界同样需要修为,砚雪的修为也在不停的消耗。 楚凌的话厉润一自然听得到,厉润一一直在想办法脱身。 他也想过试着隐身偷袭二人。 可是以他的修为偷袭其中一人都未必有绝对胜算,况且即使偷袭成功,自己还是难以脱身,反而因此结下大仇,得不偿失。 砚雪最是耐得住性子,知道厉润一早晚要出来,所以只是暗中戒备,静静等待,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坚持到厉润一先坚持不住。 厉润一也想到了这一点。 厉润一忽然现身扔出一只黑幡,知道自己不是二人的对手,随即再次隐身。 黑幡飘在空中,冒出滚滚黑烟。 黑烟幻化出成百上千只乌鸦,乌鸦成群结队不断攻向洞口。 洞口的结界把乌鸦一片片弹回来,乌鸦却还是不停攻击。 厉润一存心用此法消耗砚雪的修为。 楚凌立刻祭出天龙剑,黄色的剑光穿过黑幡,黑幡竟然完好无损,还在不停的喷出乌鸦。 楚凌开始指挥天龙剑攻击乌鸦,乌鸦被剑光射死一片。 但黑幡喷出乌鸦的速度远远高于楚凌斩杀乌鸦的速度,乌鸦有增无减。 砚雪的修为消耗的很快,结界也越来越薄弱。 楚凌眼见攻击乌鸦收效甚微,便收起了天龙剑。 楚凌开始将自身的修为输给砚雪。 僵持了半天,砚雪忽然道:“算了爹爹,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修为会耗尽的收了结界吧。” 砚雪说完手一挥,一片乌鸦飞出了山洞。 厉润一隐身半天,修为也将要耗尽。 听到砚雪的话,又看着乌鸦飞了出去,厉润一心中大喜,心想终于坚持不住了吧? 厉润一立刻展动身形想要飞出洞外,可是刚飞到洞口,却被弹了回来。 厉润一跌坐在地上,显出身形。 厉润一修为已近乎耗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无法再施展隐身术。 厉润一气喘吁吁的说道:“臭丫头,骗我是吧?” 砚雪道:“我只是将结界留了个碗大的口子,乌鸦可以飞出,前辈却不能。” 厉润一冷笑一声。 砚雪道:“前辈修为已经耗尽,还是把凝雪珠交出来吧,晚辈绝不为难前辈。” 厉润一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砚雪道:“凝雪珠上有瑶池祖师设下的禁制,只有学会瑶池心法《冰心诀》才能发动凝雪珠,所以前辈得到凝雪珠根本无济于事。” 厉润一一怔,叹道:“此话当真?” 砚雪点点头。 厉润一神色黯然,摇了摇头,道:“天意啊。”说着厉润一从怀里取出凝雪珠扔给了砚雪。 砚雪接过凝雪珠检查了一遍,确认是真的凝雪珠。 砚雪道:“关于凝雪珠的那些传说,不知前辈是如何得知的?” 厉润一闭上了眼,拒绝回答。 砚雪道:“既然如此,晚辈告辞。” 砚雪说完和楚凌离开了山洞。 第一百一十二章太白山头雪皑皑 走出山洞,树木森列,苍翠如云。 北邙山古墓成群,在历代多有帝王名人身葬于此,于是有“生在苏杭,葬在北邙”之说。 父女二人望着山间壮丽的景色,沉默了许久,楚凌忍不住问道:“凝雪珠真的只有《冰心诀》才能发动吗?” 砚雪道:“嗯,我师父是这么说的。” 楚凌道:“这世上会《冰心诀》的除了忘情仙子便只有你了,也就是说只有你二人能使用凝雪珠了。” 砚雪道:“这个师父倒没有说过。” 楚凌又道:“凝雪珠是否真的有传说中的威力?” 砚雪道:“嗯这本来是个秘密很早以前师父只告诉过我一个人,而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过,也不知厉润一是如何知道的。” 楚凌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向厉润一问个清楚?” 砚雪道:“他已拒绝回答,我若继续追问让他情何以堪?他是前辈平素无甚恶迹,自然要给他留几分颜面。” 楚凌道:“你啊,总是替他人着想,他虽无甚大恶,可也算不得好人。” 砚雪叹了口气,道:“这世上真正的好人又有几个呢?” 楚凌转言道:“卿云应该还在破庙里,要不要一起去见一面?” 砚雪道:“不必了,秣陵一别不过月余如今凝雪珠的事也算是结束了,我该会不陨城了,众师妹们还在等我。” 楚凌叹了口气,道:“卿云把龙小姐交给我,我却没能护住她的性命,真不知该如何向他交代。” 父女二人此时自然还不知道,龙歌云已被萧卿云救走。 砚雪叹道:“爹爹本不该把人送回去的不过” 砚雪停住话语,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事楚凌有错,然而如果没有楚凌,萧卿云当时也会把龙歌云送回去。 如果是萧卿云送回去,又会发生什么呢?也许依然是一场悲剧。 龙歌云的事本身就是一场悲剧。 而最悲哀的莫过于对抗悲剧的结果,会造成另一场悲剧。 萧卿云等众人都以为龙歌云死了,再出手相救,避免了和龙家人的冲突,如此釜底抽薪,省了许多麻烦。 楚凌和砚雪在山上站了很久,而后砚雪发动咫尺天涯回了不陨城。 楚凌回到破庙找萧卿云,萧卿云却早已不知所踪。 萧卿云的踪迹楚凌自然不知道,此时萧卿云已和燕璧来到了秣陵城。 二人先去了一趟访月山庄。 萧卿云想取出泥兰洞天中的财宝,用于重建梧桐山庄。 但是这批财宝是他和风遥、溪月、柳南烟共同发现的,本来四人说好平分的,如今萧卿云要动用这批财宝,理应知会其他三人一声。 可是萧卿云和燕璧到了访月山庄后,风遥、溪月、柳南烟都已经离开了。 不止他们三人,林白婳带着商晴回了灵枢岛,访月公子和石头结伴出游,萧卿云扑了场空。 萧卿云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找他们,心想把财宝分成四份,自己只取走一份便是了。 打定主意萧卿云和燕璧来到泥兰洞天。 萧卿云将财宝装在一只箱子中,而后发动烈日环带着珠宝和燕璧飞往木苏城。 路过太白山时,从空中望下去,太白山顶白雪皑皑,银光四射,百里可见。 《水经注》有太白山“于诸山最为秀杰,冬夏积雪,望之皓然,”的记载,果然名下无虚。 此时正值八月,见此奇丽景象,燕璧心生赞叹,吵着要下去看看。 萧卿云也同样惊叹这眼前的奇丽景色,而且飞了半天有些累了,萧卿云便驾着烈日环落在了太白山顶。 山顶虽地势平坦,但四周是壁立千仞的山峰,所以山顶人迹罕至。 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眼前除了几棵古松傲人挺立,再无它物。 萧卿云出生在木苏城,这样的雪景小时候不知看过多少,于他并无新奇。 燕璧却不同,燕璧长大的地方,是沾衣欲湿杏花雨的江南,从未见过这样的雪景。 燕璧兴奋的在雪地里奔跑,跑了一会又开始在地上堆雪人。 萧卿云看着燕璧,陷入了沉思,此情此景多么熟悉,小时候母亲也总是含笑站在回廊里,看着他在院子堆雪人。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萧卿云鼻子微微发酸,忍不住仰起头。 燕璧抬头看到萧卿云正在发呆,捏了个雪球扔向萧卿云。 萧卿云不闪不避,雪球砸在萧卿云脸上。 燕璧笑道:“原来你也有被砸中的一天喂发什么呆呢?” 萧卿云没有说话。 燕璧跑过来看着萧卿云问道:“你怎么了?” 萧卿云道:“没什么。” 燕璧道:“才怪,看你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 萧卿云眉头一皱,道:“想起了些一起的事。” 燕璧追问道:“什么事?” 萧卿云道:“你能不能不要问那么多?” 燕璧嘟嘴道:“人家不是关心你吗?” 萧卿云道:“谢谢,在下受不起。” 燕璧冷哼一声。 “该上路了。” 萧卿云道。 燕璧道:“不行,等一下。” 萧卿云:“又怎么了?” 燕璧含笑道:“让我把这个雪人堆完。” 萧卿云没好气道:“可以,最好是你也留下来陪它。” 燕璧吐了吐舌头,求道:“拜托了,这是人家第一次堆雪人,堆完再走好不好?” 萧卿云叹了口气,道:“现在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燕璧秀眉一皱,道:“为什么?” 燕璧话音刚落,她身后已飞来三个人。 三人落在雪地上,当中一人身穿黑色短布衣,披件黑色袈裟,两条胳膊露在外面,皮肤呈紫铜色,宛如钢筋铁骨,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满面虬髯,头发凌乱,头发和胡子皆已花白,面貌丑陋,不修边幅。 此人身后站着的是寒鸦三女中的陶莺和陶雀,而此人正是陶莺和陶雀从翠微山请来的,南灵老祖的徒弟,凌光耀的师父哑头陀。 燕璧回身看到三人吓了一跳,马上躲到了萧卿云身后。 第一百一十三章南灵夜杀弑旧主 哑头陀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卿云,说道:“你就是萧卿云?” 萧卿云也看着哑头陀,哑头陀说话的时候嘴唇并没有动,因为他用的是腹语术。 哑头陀一生下来便是哑巴,不仅哑而且相貌丑陋,所以从小便被父母遗弃。 哑头陀一生坎坷,看惯世态炎凉,南灵老祖怜其遭遇,遂将其收为弟子。 哑头陀法力高强,愤世嫉俗,历来不容于仙门正道,然而却很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哑头陀在翠微山闭关多年,如今修为达到何种境界,无人得知。 萧卿云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恐惧,暗自吸了口气,淡淡道:“是。” 哑头陀道:“我师父的南灵夜杀在你手里?” 萧卿云道:“是。” 哑头陀又道:“我徒儿凌光耀死在你手里?” 萧卿云道:“是。” 哑头陀笑道:“好,很好。” 萧卿云没有说话。 哑头陀又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萧卿云笑了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教出那样的徒弟。” 哑头陀笑着道:“可惜已经没有机会改正了但仇总是要报的,不然我这个师父岂不是糟人耻笑?” 萧卿云道:“有道理。” 哑头陀道:“交出南灵夜杀,你自己了断吧,我可以放过你身边的这位姑娘。” 萧卿云笑了笑,道:“哦?如此说来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但我永远不会自己了断!” 哑头陀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萧卿云道:“机会历来是由人创造的,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话音还未落,萧卿云已抢先出手。 萧卿云暗自发动烈日环护身,左手结印在面前画出一道灵符,灵符旋转着飞向哑头陀。 萧卿云右手背在身后,手腕轻轻一挥,南灵夜杀从身后遁入地下,迅疾飞到南灵老祖脚下,随即从地下直刺而出。 灵符空中压向哑头陀,南灵夜杀地下突袭,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已被重创。 然而哑头陀手轻轻一挥,驱散了萧卿云的灵符,脚尖微微一动避开南灵夜杀。 同时哑头陀右手出手如电,仅用食指和中指便夹住了南灵夜杀。 南灵夜杀刀身附着南灵烈火,哑头陀手指却毫发无损。 萧卿云默念法术,想要收回南灵夜杀。 然而南灵夜杀被哑头陀死死夹住,萧卿云竟然失去了对南灵夜杀的控制。 哑头陀松开双指,南灵夜杀飞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圆圈化成千百柄刀影,齐齐飞向萧卿云。 萧卿云吃了一惊,此时南灵夜杀已经是哑头陀在控制。 萧卿云慌忙发动烈日环生出结界护身。 然而结界只挡住了部分刀影便被攻破,萧卿云极力躲闪,还是被刀影击中。 萧卿云跌坐在地上,气息受阻,热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在雪地上。 萧卿云咳嗽了两声,躺在地下。 燕璧跑过来,跪在萧卿云身边,抱着萧卿云的头,想把他扶起来。 萧卿云躺在地上不动,燕璧急的哭道:“你没事吧?” 燕璧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萧卿云的脸上。 萧卿云眉头一皱,道:“还没死呢?哭什么?” 燕璧啜泣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留在这里也不会遇上他们?” 萧卿云低声道:“不是今日,也是明日,该来的总会来。” 燕璧还在低声呜咽。 萧卿云眉间露出一丝怒气,怒道:“你不要再哭了哭除了显的一个人软弱外,还有什么用?” 燕璧闻言一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忽然笑了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今日能和公子死在一起,是我最好的结果。” 寒鸦三女中的陶雀冷冷笑道:“遗言说完了?让我送你们上路吧!” 陶雀飞身上前,凌空而立,与萧卿云相隔咫尺。 陶雀一声轻叱,背上飞剑从剑匣中弹出,凌空射向萧卿云。 萧卿云躺在地上,燕璧身子扑在萧卿云身上,挡在上面。 萧卿云眼角的余光看着陶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就在陶雀飞剑将要射到燕璧身上时,烈日环发出万丈光华,从萧卿云手上飞出。 烈日环迎向陶雀的飞剑,陶雀的飞剑被瞬间折断。 烈日环急速飞向空中,光华夺目。 陶雀被烈日环的光华照的微微一闭眼,烈日环当头砸下,击中了陶雀的天灵盖。 陶雀跌落在地,登时身死。 哑头陀冷笑一声,负手而立。 陶莺惊呼着飞到陶雀身边,抱着陶雀哭道:“三妹!” 萧卿云收回烈日环,方才凝聚的一丝修为,又已耗尽。 燕璧笑道:“原来你是装的。” 萧卿云躺在地上,闭目不语。 陶莺放下陶雀的尸体,霍然起身,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陶莺狠狠的盯着萧卿云一字一句道:“我要杀了你!” 陶莺说完,却站在原地不动。 萧卿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陶莺咬着嘴唇,目光投向哑头陀。 哑头陀饶有兴致的看着萧卿云和陶莺,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陶莺咽不下这口气,一跺脚,双手结印在眼前一画,成群结队的乌鸦从远处飞来攻向萧卿云。 萧卿云强撑着起身盘膝坐下,用烈日环释放出结界护住自己和燕璧。 萧卿云重伤之下,结界十分薄弱,萧卿云深知结界很快会被攻破。 萧卿云眼角瞥向身侧燕璧堆的未完成的雪人。 萧卿云立马手掐剑诀,默念咒语,雪玉笛从燕璧腰间飞出,同时萧卿云飞起一脚将雪人踢向陶莺。 陶莺为防万一离萧卿云距离并不算近,雪球飞来时陶莺释放出结界。 雪球撞在结界上四下散开,雪花纷飞。 雪玉笛隐藏在雪球后面,雪球散开后陶莺才看到雪玉笛,但却为时已晚。 雪玉笛穿透了结界,而后穿透了陶莺的咽喉。 雪玉笛在空中飞了一圈,飞回萧卿云身边。 陶莺右手捂着咽喉,鲜血从指间流出,陶莺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陶莺倒在了雪地上,鲜血也流在雪地上。 殷红的血,洁白的雪。 雪花变成血花,一种难以描述的景象。 第一百一十四章血影千重魔魅诛 萧卿云还在地上闭目打坐,对付陶莺、陶雀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修为。 接下来面对哑头陀萧卿云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脱身。 萧卿云之所以能除掉陶莺和陶雀完全是因为哑头陀袖手旁观。 关于这一点萧卿云并没有感到意外,哑头陀闭关多年,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呢?必是二人找到的哑头陀。 哑头陀虽然因此出山,却也知道此二人是在利用自己,所以哑头陀也不会在乎这二人的生死。 哑头陀看着萧卿云,忽然道:“还没有想出法子脱身吗?” 萧卿云闭着眼睛,笑了笑,道:“既然知道,你还在等什么呢?” 哑头陀道:“老夫纵横天下百十载,杀人无数,从不手软可是这次也许是闭关太久了面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实在懒得动手了。” 萧卿云淡然笑道:“我是不会自己了断的。” 哑头陀没有接萧卿云的话,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常听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吗?” “是。” 萧卿云回道。 哑头陀又道:“你的这箱财宝是我徒弟留下的吧?” 萧卿云道:“是。” 哑头陀道:“你先是得到了我师父的刀,又得到了我徒儿的财宝,和我南灵一脉,可谓缘分不浅。” 萧卿云又笑了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这么认真的人,是要把账一笔一笔算清吗?” 哑头陀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我想收你为徒。” 萧卿云闻言睁开眼笑了半天,才道:“你铺垫了那么多废话,原来是为了说这个?” 哑头陀道:“如何?” 萧卿云止住笑声,正色道:“正邪有别,恕难从命!” 哑头陀道:“你既然如此在意正邪之分,为什么还要用我师父的刀呢?” 萧卿云道:“刀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从未用此刀做过恶事。” 哑头陀叹道:“许多人求着拜我为师,我都瞧不上你若如此固执,只有死路一条!” 萧卿云道:“少废话,动手吧。” 哑头陀道:“不为你身边的小姑娘考虑一下吗?你若是死了想想她会怎样?” 萧卿云眉头一皱,道:“你先前不是说过放她走吗?” 哑头陀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惹的我很不高兴,我改变主意了。” 萧卿云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你虽是邪道中人,却也算是一代宗师,对一个不会丝毫法术的小姑娘下手,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哑头陀道:“天下人想笑,就让他们笑好了。” 萧卿云强撑着起身,怒道:“无耻。” 燕璧也起身挡在萧卿云面前,面对着哑头陀强忍着眼泪,幽幽说道:“小女愿意留在前辈身边服侍前辈只求前辈饶过公子。” 萧卿云一听,满脸怒容,用力推开燕璧厉声道:“滚开,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吗?” 燕璧跌倒在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想起萧卿云刚才的话,燕璧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燕璧脸上露出一丝幽怨,黯然说道:“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只是想让你活着。” 萧卿云冷冷道:“用不着你管!” “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吧。” 萧卿云仰起头,对着哑头陀说道。 哑头陀道:“好。” 萧卿云闭上眼睛,眼前闪过他最想见的人商晚,萧寒山,砚雪 生命真的要结束了吗? 可是心有不甘啊? 不甘又能如何? 跪地求饶吗? 若是这样将来还有何面目面对砚雪?面对自己九泉之下的父母? 做不到! 罢了,就这样吧! 萧卿云闭着眼睛,只觉得全身一震,还没有感受到痛疼,便失去了知觉。 三天后。 翠微山,千羽洞。 萧卿云在洞里的石床上缓缓睁开眼,一睁开眼先看到的是燕璧,燕璧趴在石床上睡着了。 萧卿云起身盘膝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 洞中燃着明亮的烛火,石床、石桌底下都铺着地毯,石壁边上还摆放着一排矮柜。 矮柜里面也不知放了什么,矮柜上面放着三把剑,还有一个月牙形状,似刀非刀的兵器。 洞里收拾的很干净。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石壁上刻着三个红漆大字,千羽洞。 萧卿云下床走到矮柜边,盯着矮柜上的一把剑看了很久。 此剑剑身剑鞘漆黑如墨,上饰七彩珠。 萧卿云忍不住拿起此剑,握着剑柄把剑身抽出来一点。 剑身斑驳,非金非铁,似红色残影,光华漫天,炫彩夺目。 燕璧醒过来,揉揉双眼,走到萧卿云身边,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萧卿云道:“我没事,这是哪里?” 燕璧道:“翠微山,前辈闭关修炼的地方,是他把我们带来的。” 萧卿云叹了口气。 身后倏的传来一个声音:“你手中的剑名为血影,血影千重,魔魅见诛,此剑煞气逼人,威力无俦,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刃。” 萧卿云将剑插回剑鞘,回身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收我为徒?” 哑头陀道:“这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萧卿云笑了笑,道:“你不怕教会了我以后,我反过来杀了你?” 哑头陀道:“能杀的到我,是你的本事,如果有那么一天也是天道使然,我并无怨言。” 萧卿云笑道:“那你图什么?” 哑头陀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活的太久了生命里除了无边无比的孤独,也没剩下什么了你与我有缘,能给我些许慰藉。” 萧卿云笑道:“你你这话听的我有点害怕,你不会还有这种癖好吧?” 哑头陀道:“什么癖好?” 萧卿云嗫嚅道:“男人喜欢男人的癖好,龙阳” 燕璧闻言忍不住偷笑。 哑头陀眉头一皱,怒道:“混账,我说的有缘是你与我第一个徒弟很像,我收你为徒教你法术,也能打发时间,不用再一个人闭关” 萧卿云笑道:“哦,原来如此。” 哑头陀道:“你答应了?” 萧卿云道:“我还有的选吗?我想死过一次的人,都不会想死第二次了吧。” 哑头陀道:“孺子可教,是个聪明人,血影剑你拿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