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大佬的团宠小祖宗》 1、他要他的女孩,永远耀眼,光芒万丈 “酒酒,喝下它。” 沈洲熟悉而温和的音在耳旁落下。 陆听酒看着冷战了好几天的男人,终于愿意跟她说话了。 心下微微一松,“阿洲,你不生我气了吗?” 陆听酒长相极美。 漂亮娇小的脸蛋肤白如雪,第一眼看过去便令人惊艳。 尤其是一双精致的眼睛干干净净,像是漫画里被人捧在心尖不染尘世的小公主。 沈洲漆黑的眼底掠过一丝难辨的暗光,温和的语调不变: “酒酒,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 “那就喝下它。” 陆听酒微微低头。 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他手中的杯子上,轻声的问,“阿洲……这是什么?” “酒酒……” “沈洲!” “你跟她废话什么,直接给她灌下去!” 另一道熟悉的女声蓦然在房间内响起。 陆听酒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女人,清澈的眼眸瞬间睁大,眸底布满了不可置信。 “阿洲!” 陆听酒蓦然转过头,看向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意外的男人。 瞬间冷怒道,“你答应过我大哥不再见她的!不见她的!” “阿洲,你答应过的!” “不可以言而无信的……不可以的不能说话不算数的,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沈洲看着第一次对他满眼怒意的陆听酒,一时微微怔住。 反倒是虞明烟开口了,得意的语调里掩不住的嘲弄,“啧啧~” “还真是被所有人捧在心尖的小公主啊……” “单纯天真得可怜!” 虞明烟慢慢的走了过去。 她弯下腰,伸手擒住陆听酒白皙的下颌。 下一秒,蓦然用力,“直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吗?” 虞明烟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语调生冷,“若不是陆家的权势,你以为他会看你一眼?” 陆听酒根本不信她的话。 她视线偏移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洲,“权势吗?” “可是,阿……沈、沈洲,”陆听酒被死死的扼制住了下颌,擒在虞明烟手腕的双手渐渐失了力道。她艰难的出声,“陆氏的大部分股份我已经转到你名下了。” “……还……还不够吗?” 不知道陆听酒的哪个词蓦然激怒了沈洲。 他大步朝她走去。 推开虞明烟。 沈洲宽大的手掌突然覆上陆听酒细白的脖颈,泛白的骨节用力收紧。 鹰隼般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裹着彻骨的寒毫不犹豫的刺向几近窒息的女孩。 沈洲语调生冷,“酒酒,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的就只是这些吧?” 陆听酒的喉咙被他的手掌掐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放……放开……放开我……” 陆听酒双手用力的捶打他,也不能让沈洲手上松一分力。 虞明烟见状,也同时按住了她。 把桌上一直放着的杯子递到她的嘴边,诱哄的语调却透着森冷,“酒酒啊,很痛苦是吗?” “喝下它就不痛苦了……” 沈洲眼神一冷,眼底是再也不用掩藏的狠意。 掐住陆听酒喉咙的一只手,改为强行的擒住陆听酒的下颌,强迫她张嘴,“给她灌下去!” 虞明烟蓦然发狠,把杯子里的液体全部强硬的给陆听酒灌了下去。 “十一年前你就该喝下的!”虞明烟眼神狠厉阴鸷,“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晚!” 不过几秒,虞明烟突然松手。 “咳咳……咳咳……” 陆听酒整个人失了力气,顺着椅子滑落到地上,弯着身体止不住的低咳。 喉间一股腥甜突然涌上来,压制不住,陆听酒一张口就喷了出来。 陆听酒像是终于察觉到什么。 缓缓低头,视线落在地毯那一摊鲜红上…… 整个人身体蓦然一僵。 同时。 沈洲看到后,脸色瞬间大变。 他猛然偏头看向一旁神情无异的虞明烟,生冷的语调落下,“你把药换掉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虞明烟整个人立在原地,眉眼间神色不变,唇畔牵起袅袅的笑意,“……那又怎样?” “我们不是说好,只要她精神错乱变成一个傻子,就拿她威胁霍庭墨转让霍氏集团股份!”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要了陆听酒的命,我们拿什么要挟霍庭墨?!” 沈洲满脸烦躁,朝虞明烟低吼道。 “放心,查不出来的。加了一点东西,查出来最多是酒精中毒。” “现在已经给她灌下去了,她必死无疑。到了这步,你觉得霍庭墨会放过我们” “而且,沈洲,”虞明烟语气讥讽,“别告诉我,从一开始就想要毁掉她的人不是你?” 沈洲神情一怔,看着口中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陆听酒。 转念之间,低咒了一声。 想到那个男人的狠厉,沈洲心底蓦然生惧。 上前几步,沈洲想把还在不断低咳的陆听酒抱起来。 先逼她写下一封,转赠她名下所有财产给他的遗书再说—— 砰—— 别墅的门从外面突然被闯开。 一身寒冽气息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尤其是在看到陆听酒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 霍庭墨黑不透光的眼底,瞬间掀起寒涌。 周身气息在刹那间降至最低点。 男人狠厉的一脚踹开了沈洲。 沈洲整个人被踹飞在墙上,后又狠狠的被反弹在地。 当场受不住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跟在霍庭墨身后的一大片黑衣保镖没等沈洲反应过来,就直接把他按在了原地。 动弹不得。 同时,虞明烟也被人扼制住。 面容冷峻的霍庭墨大步走到陆听酒身边。 缓缓蹲下,小心翼翼而隐着颤意的把她抱进怀里。 男人低沉沙哑的音,叫出那个不被她允许的称呼,“酒酒……” “我来接你回家了。” 霍庭墨的手掌轻轻覆上怀里女孩白皙的脸蛋,手指一点点的抚去她唇角的血迹。 低哑的嗓音里忍不住的颤意,“说好的三年之约,你不能不守信。” 他这么多年才等来的一次机会,她怎么能够失信…… 面容始终冷峻的霍庭墨,森寒冷冽的气息袭布全身。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愈发虚弱的陆听酒,就要带她离开。 然而—— 怀中的女孩却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霍庭墨整个身体微僵,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男人整个下颌线条无声的绷紧,艰涩的两个字从他口中溢出,“……酒酒?” 陆听酒无力的抬了抬眼,眼前模糊一片。 她有点看不清晰男人的面容。 陆听酒泛红的眼角,不断的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泪。 她用仅剩的力气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虚弱的气音从陆听酒被鲜血染红了的唇瓣中,断断续续的溢出,“沈…沈洲…他说过…他爱我的……” “他骗我……骗我……” 霍庭墨在那瞬间窒息了几秒。 心脏处像是猛然被带有倒刺的刀狠狠的插进去,在拔出之时,又突然被无数根针死死的封住。 细细密密的疼得透不过气。 可霍庭墨还是低下头,漆黑的瞳孔里掩不住的疼惜,“酒酒,那你亲自来惩罚他,好不好?” 霍庭墨低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里,渗着一股深深的惧意和祈求。 同时他抱着她的手,前所未有的紧。 他怕她就这样离开。 …… 霍庭墨还是没能等到女孩的回应。 一如从前的许多年。 陆听酒下葬的那天。 原本是她最不喜欢的天气。 大雪。 霍庭墨为她遮了云雾,天空晴朗万里。 就好像是陆听酒耀眼的人生中,从未有过阴霾。 霍庭墨用最盛大的婚礼,将还没来得及爱他的女孩带回了家。 全城红妆,烟火满天。 他要他的女孩,永远耀眼,光芒万丈。 婚礼的最后。 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庭墨看着碑石上印入骨髓深处的遗容,深暗的瞳孔里布满灰寂,透不进一丝光,“酒酒……我动了他,你会不会生气?” 说完之后,霍庭墨沉寂的瞳孔掠过一抹自嘲,“应该会的。” “你……你那样爱他。” “不过,酒酒,”霍庭墨从喉骨深处溢出低哑而宠溺的声音,“这次我们就不原谅他了,好不好?” 身后的夜空烟火满天。 碑石上女孩的笑容,异常明艳。 霍庭墨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恨不得将上面的女孩融入骨髓。 “酒酒,我们结婚了。”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安静而盛大,万人祝贺。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本结婚证。 削瘦用力到泛白的指骨,裹着颤意不舍却轻轻的将结婚证放在她的墓前。 霍庭墨猩红着眼,跪在女孩的墓碑前,低沉喑哑的嗓音模糊得不成样子: “霍太太,新婚快乐。” 那是霍庭墨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2、少一天也不行 星湖湾。 曾被外界评为云城最美的别墅区。 有人戏称,星湖湾内的随随便便的一座建筑,都足以堪称是巧夺天工的设计。 二楼走廊尽头。 一道颀长又笔直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 霍庭墨一身黑色西装,五官轮廓俊美无俦,精致而矜贵的侧脸线条此时紧绷到极致,立体的眉骨染了冷峻寒冽的气息,墨色的眸底是深如极致的黑暗。 轻微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长时间无声的沉寂被打破。 身穿白大褂的容祁瑾。 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清隽温润的脸庞蕴了一贯的散漫,难得的多了几分严肃。 见状,霍庭墨眼底的神色蓦然一沉,盯着容祁瑾冷冷的道,“很严重?” 容祁瑾眼底复杂的情绪褪去,不疾不徐的回应,“轻微脑震荡,暂时昏迷。” 霍庭墨一直紧绷的神情稍缓。 但眸底仍是漆黑如渊,看不出情绪。 容祁瑾挑高了眉梢,静然的目光落在霍庭墨脸上。 意味深长的道:“在星湖湾你居然都能让她受伤,以往她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时候,也没见有人能伤她分毫。” 他看着霍庭墨淡笑得毫无压力,“更何况,是你在场的情况下。” 整个星湖湾甚至云城的人谁不知道,陆家那位小公主是最不能得罪的存在。 除却她身后几乎处于财阀顶端的陆氏集团。 更是因为她现在霍太太的身份。 “让你来是看病的,不是让你来探究酒酒受伤的原因。” 说完之后,霍庭墨抬步就越开他。 容祁瑾无谓的让了让。 却又在下一秒。 容祁瑾盯着他的背影蓦然出声,轻描淡写的就像只是随便一提,“庭墨。” “之前跳楼是提前防范,这次她就敢把自己从三楼摔下去,下次呢?” “不死不休么,”容祁瑾的嗓音淡然得没有任何波澜,在空旷的走廊显得愈发清透,“你就不怕,她最后到死对你的感情也只有恨吗?” 容祁瑾落音的瞬间,周围静谧的气息刹那间的停滞。 默了几秒。 霍庭墨半垂着眼眸,薄唇微启,平缓的嗓音静而没有任何温度: “那又如何?” 最起码,她肯恨他。 …… 霍庭墨推门进去的时候。 陆听酒还没有醒。 卧室里的窗帘都被拉了下来,只留下了床头上一盏小小的台灯。 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房间中心的床上微凸起的身形。 霍庭墨停在原地,静默的看向床的方向,半边的身形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下。 淡漠清隽的五官上神情莫测,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本就微澜的情绪一点点的深寂至平静。 静了几分钟。 霍庭墨才抬步,缓缓的走到床边。 浓稠如墨般的视线,紧紧的锁在女孩缠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绷带的额头上。 本就是冷白皮的她,此时更是白得透明,有种病态的脆弱感。 霍庭墨的视线在她微颤的眼睫上停留了几秒,眸色渐深,薄唇勾起若有若无更甚自嘲的弧度。 “酒酒,”男人低低哑哑的嗓音从喉骨深处溢出,“我知道你醒了。” “你不愿看见我没关系,不用睁眼,我说几句话就走。” 霍庭墨停留在她脸蛋上的目光没有丝毫移动,从喉骨深处溢出的每个字都艰涩不堪,“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离开,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只有一个条件,协议期内不要再提离婚。” “当初我们签的协议是三年,今年是最后一年。” “酒酒,”霍庭墨的嗓音低沉深静,“如果他真的爱你,不会连一年的时间都等不了的。” 陆听酒醒来时。 容祁瑾刚好给她检查完,离开房间。 她刚刚消化完自己重生的事情,霍庭墨就进来了。 下意识的,她闭上了眼。 她一时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 霍庭墨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淡而缓。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当初答应你的条件一个也不会少。” “一年之后,我会亲自送到你手上,放你离开。” 躺在床上的女孩薄如蝴翼般的眼睫轻颤了颤,只是依旧闭着眼。 霍庭墨却像是没有看见,只是墨黑的眼底渐渐加深了一层又一层的晦暗。 “酒酒。”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霍庭墨说完最后一个字,眼眸微敛,收回所有的目光。 不到两秒,他转身离开。 “霍庭墨……” 虚弱中透着微微轻软的女声,毫无征兆的在卧室内响起。 霍庭墨停了下来。 像是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 因为曾经觉得恶心。 陆听酒慢慢睁开了眼。 纤细卷翘的睫毛轻颤了颤,脸蛋干净而惨白的她,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尤其是额头上缠着的一圈圈厚重的绷带,几乎覆住了她整个额头,让她显得更娇小了几分。 “霍庭墨。”陆听酒慢慢的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她缓缓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好一会儿,才有些气音不足低低喃喃的道: “如果……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要了,我们……我们之间的协议……协议作废……” “酒酒。”霍庭墨看向她的眼睛,像是要刻进骨子里,语调微伏,“你就这么厌恶我?” “一年的时间也不能忍受,是吗?” 陆听酒眉眼微滞,垂下目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当初签协议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不是大哥他们的逼迫,以及陆霍两家多年来的情谊,你本可以不应承下来的。” 逼迫。 当初他千方百计赌上所有,换来的机会,是—— 逼迫。 静了一瞬。 一阵寒意从他心底掠过,霍庭墨微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自嘲。 像是在讽刺陆听酒,又像是在笑自己在那瞬间竟然产生就这样放她离开的念头。 “酒酒。”男人的嗓音低哑平缓,“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你不必再用其他理由来试探我,亦或者是骗我。以退为进,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效的。” “既然当初签的是三年,少一天也不行。” “你好好养病,别墅里的一切包括佣人都留给你。” “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给你大哥打电话,他会来接你。” 陆听酒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不说话。 眼眶却慢慢的红了,甚至一点一点蔓延到眼尾。 霍庭墨看见此时陆听酒一副娇娇气气,像是受了莫大委屈般的模样。 心脏深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却像是习以为常,清隽的面色始终淡漠不惊。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对他除了厌恶之外的其他表情了。 霍庭墨眼神平静的看着床上的女孩,低沉缓慢的嗓音没有任何波澜,“酒酒,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结果。” “我会给你。” 陆听酒听完他的话之后,神色有些恍惚。 她一直想要的么? 当初她追了沈洲三年。 好不容易到法定结婚年龄,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沈洲结婚领证。 但是陆家又怎么肯把她交给一个混娱乐圈的人。 还没有什么背景。 玩玩可以,结婚不行。 但抵不过陆听酒当时各种威胁。 最后,她大哥就让她签下了一份协议。 【和霍庭墨协议结婚,如果三年后她还是想要离婚,之后她再想跟任何人结婚,是她的自由,陆家不作任何干涉。】 否则,陆家宁愿她一辈子不结婚。 用三年换往后的几十年,谁都知道怎么选。 但这份协议对于霍庭墨来讲,几乎没有任何的公平性可言。 更何况还有一条—— 【三年后如果陆听酒还是选择离婚,霍庭墨名下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均归于陆听酒所有。】 而最后这条,是当时沈洲要求陆听酒加上去的。 陆家不缺钱。她问及沈洲原因时,他说,“让我等三年,他总得付出点代价。还是说,酒酒,我不用等?” 不等,他就会娶别人。 沈洲一威胁,她就什么都妥协了。 可不到两年,沈洲就等不及了。 霍庭墨当时听到这个要求时是什么表情,陆听酒不知道。 她只是随便找了一个人传话。 不过第二天。 霍庭墨就加了上去,并且在签好字之后,亲自送到了她面前。 结婚之后再离婚,而她只是想要获得一个和沈洲可以结婚的机会。 陆家和她都在赌。 想到这,陆听酒心底最深处漫过一层又一层窒息而寒凉的痛楚。 她看向只有几步之遥的霍庭墨,微弱而软的嗓音很轻的响起,“我想要的结果吗?” “如果……如果我说,”陆听酒的嗓音掩不住从未有过的倦怠,轻而低,“这一年内我不再提离婚,而且协议期结束之后,我什么也不要了。” “霍氏本身就是你的,你更不用离开云城。” 3、是你从来不肯信我 从陆听酒开口叫住他的时候。 霍庭墨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未曾移动分毫。 在陆听酒说完之后,男人墨黑的瞳孔暗色渐深,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 ……分明是一个字也不信她。 陆听酒神色微敛,在刹那间有说不出的涩然近乎难过。 然而,下一秒霍庭墨变了脸色—— “酒酒!” 同时‘嘶’的一声,是绷带被狠狠被扯开的声音。 “陆听酒!你干什么!” 霍庭墨大步上前,攥住陆听酒还想扯掉绷带的右手。 俊美的脸庞上迅速覆上一层怒意,“你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 “你们都是一样的……” 陆听酒被迫停下动作。 红着眼眶看向他,眼睛却无神近似呆滞,低喃出声,“你也骗我。” 霍庭墨盯着她白净的额头上重新涌出碍眼的血色。 墨黑的瞳孔狠狠一缩。 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怒,甚至忽略了她眼底的恍惚,“我骗你什么?” “酒酒,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霍庭墨迅速重新把绷带覆在她的额头上并用手按住,看着她的眼睛冷声道: “下手之前你能不能想一下万一留下疤怎么办,酒酒你对自己狠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的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男人语调寒凉甚至隐隐有些薄怒,“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 陆听酒怔了一瞬。 霍庭墨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我让祁瑾进来重新给你包扎。” 霍庭墨说完转身时,陆听酒却蓦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缓缓的收紧。 像是在极致的绝望中,犹豫是否要再次抓住仅存的一丝光的木然无措,带着颤音的音从女孩口中溢出: “你之前说过,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 陆听酒抬脸看他。 微红的眼眶里瞳眸透着难以言喻的倔强和纯粹,语调轻而低,近似呢喃,“也是骗我的吗?” “也是骗我的,是不是……” 静了几秒。 霍庭墨眼底掠过微不可察的自嘲。 他转身弯下腰,盯着陆听酒的眼睛,“酒酒,是你从来不肯信我。” “你想要的人,不是我。”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想要结婚的时候,他只能去恳求给他一次机会。 她想要走的时候,他更是留不住她。 怎样都留不住。 陆听酒心口一震。 男人眼底的深寂让她心底漫上无端由的荒芜。 …… 十分钟后。 陆听酒额头上撕开的伤口重新被容祁瑾包扎好。 “不要再去动伤口了。” 容祁瑾手中整理着药品和医药箱。 温声嘱托,“如果再裂开,可能真的要简单的缝几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前他才包扎好的伤被撕开,但不难猜出。 除了陆听酒自己又闹脾气之外,没人能动她。 整理好所有的物品之后。 容祁瑾直起身,看向眼神一直锁在陆听酒身上的霍庭墨,“该用的药稍后我会让人送过来。” “会不会留疤?”霍庭墨收回目光,淡淡的道。 容祁瑾看了一眼沙发上今天有些安静到过分的陆听酒,掩下眸底的诧异。 “留疤在我这里不存在,不过前提是有人肯配合。” 霍庭墨目光微冷的扫向他,清隽俊美的脸庞倒是看不出情绪。 容祁瑾,“……” “行,不管配不配合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保证会恢复如初。” 容祁瑾又毫无压力的补了一句。 他说完之后,陆听酒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前世她摔下楼之后,为了见沈洲,去参加剧组的开机宴。 她说什么也不要绑绷带在头上……因为她觉得不好看。 各种闹脾气,最后甚至化了妆掩盖伤口。 悄悄的跑了出去。 本来就是一个小伤口,然后没有处理好导致被感染。 最后还是霍庭墨亲自去请了国际上有名的医生,最后才能恢复如初。 对于她偷偷跑出去这件事,霍庭墨自始至终都没有表达过任何情绪。 ——至少是在她面前。 只是陆听酒记得,她被霍庭墨带人逼着从开机宴回来后。 星湖湾里的佣人换了一大批,全是陌生的面孔。 “谢谢你,容医生。” 陆听酒的声音很轻。 她看向容祁瑾的目光微微带了波澜。 前世她讨厌霍庭墨讨厌到最严重的时候,曾经失手伤了他。 霍庭墨在急救室里抢救了三天三夜,才彻底脱离危险。 容祁瑾主刀。 手术结束后,容祁瑾第一时间不是去休息。 而是在颁奖典礼上——沈洲旁边找到她,恳求她能不能去看霍庭墨一眼。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陆听酒看见一贯隽雅随性的容祁瑾,清冷的声线里压着颤意,几乎是用前所未有的低姿态在恳求她。 陆听酒道谢的音,落下之后。 容祁瑾眉眼微挑,下意识的看向一旁霍庭墨。 同样的诧异在双方眼底一闪而过。 陆听酒可不是个会对霍庭墨身边的人乖乖道谢的主。 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才对…… 容祁瑾不动声色的敛下心绪,温声道,“职责所在,不用客气。” “那……大概多久可以拆掉绷带呢?”陆听酒眉眼茫然,浅浅的追问道。 “陆听酒!” 刹那间,霍庭墨原本温淡的眉间凛着冷意,“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见他?” 霍庭墨眼底的冷郁加重,温漠的语气比任何一次都来的更为寒凉: “酒酒,在伤好之前出去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他盯着陆听酒那张就算是惨白却依然漂亮到极致的脸蛋,寒凉的语调没有任何温度,“你可以动其他的心思,但是酒酒。” “你额头上的伤要是因为沈洲有一丝一毫的加重,我会让他十倍的还给你。” 沈洲么……沈洲。 陆听酒嘴角轻轻一扯,恨意蓦然在心底涌起,眸底却是没有温度,喃喃道,“我是头受伤不是伤到了脚,并不影响走路,而且。” 她抬脸看向霍庭墨,虚弱的音低而轻,“我没有说要出去见他。” 陆听酒眸色极浅。 低弱的气音再加上冷白皮的肤色,让她有种清清冷冷的病态感。 霍庭墨眼神一滞。 她骗过他太多次,而他每一次都选择了相信她。 霍庭墨沉烬如渊的目光紧紧的锁在陆听酒的脸蛋上。 很久很久,他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容祁瑾都已经做好劝说霍庭墨的准备时,听见他说—— “看我干什么?她在问你话。” “回她。”霍庭墨面无表情。 容祁瑾,“……” 4、岁岁无忧 陆听酒受伤的消息,虽然在第一时间被霍庭墨下令封锁。 但彼时正在国外出差的陆家大少——陆京远,还是在当天知道了。 放弃上亿的合作案,陆京远在当晚就急匆匆的赶回了云城。 在途中知道陆听酒的伤并无大碍时,陆京远反而没有急着进去看她。 黑色的世爵在星湖湾外面,停了整整一夜。 星湖湾。 陆听酒正坐在餐厅旁安静的用着早餐。 她换了一身湖绿色的家居连衣裙。 头上还是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为了避开伤口,吴姨把她的茶色卷发编成了鱼骨辫,侧放在她的肩头。 陆听酒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肤白如雪,清清冷冷极其耀眼的样子。 其次是漂亮,美人在骨。 她是骨子里的漂亮,以及与生俱来的尊贵周身不好接近的气质。 等陆听酒手中的汤匙刚放下,就有佣人进到了餐厅。 “陆小姐,”佣人恭敬的道,“虞小姐来了。” 陆听酒进星湖湾的第一天,就明令禁止佣人称呼她为太太。 佣人话音刚落,清越而刻骨的女音就接着她的尾音响了起来。 “酒酒,你吓死我了。” 虞明烟面带焦急,她快步走向餐桌,“酒酒,你的伤怎么样了?” “是不是阮扶音推你的,你给我说,我去找她问个清楚!” 虞明烟犹如鬼厉般的声音,落在耳膜处的那一瞬间。 陆听酒整个人身体一僵。 手指一点点的蜷缩,指尖狠狠的攥进白皙娇嫩的手心。 陆听酒面上神色却不动分毫,避开虞明烟伸手想要查看她头上伤势的动作。 陆听酒抬眼定定的看着她,清冷的嗓音不辨情绪,“不是你跟我说,只要我稍微受点伤,我要怎样霍庭墨就只能妥协么?” 她站起身,慢慢弯腰附在虞明烟耳旁,轻声道,“不小心滚下楼梯这招,你可是教了我两次呢。” 陆听酒说完直起身,唇角微勾,淡笑得毫无温度。 虞明烟全身一惊,瞳孔猛然震开不敢置信的望向陆听酒,“酒,酒酒……你……你什么意思?” 虞明烟心里一慌,她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 “酒酒……” 虞明烟追上走向客厅的陆听酒,“酒酒,是不是有人给你乱说了些什么?” “酒酒,只有我一个人对你是真心的,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怎么能够去相信别人说的?” 见陆听酒不说话,虞明烟伸手就要去拉她,“是不是阮扶音,酒酒……啊!” ‘啪’的一声。 干净利落,毫无征兆的客厅内响起。 “陆听酒!” 虞明烟怔愣了几秒。 她——她被陆听酒打了? ! 陆听酒居然敢打她! 吴姨以及周围的佣人看着这一幕噤若寒蝉。 太太想要做什么,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 虞明烟反应过来之后,她目光狠狠的看向陆听酒,“陆听酒你知不知道你打了谁?” “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沈洲一个月都不见你——” “陆听酒你——酒,酒酒,对……对不起。” 虞明烟眼尾一扫,蓦然转了音调。 低头对陆听酒道歉,“是不是我说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酒酒。” “真的对不起,你说我错哪了,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虞明烟说完之后还对着陆听酒鞠了一躬。 不出意料的—— 陆听酒转身。 刚好对上门口处陆京远黑眸里深而静的目光。 西装革履的男人脸部轮廓精致衿贵,锋利的侧脸线条勾勒出最完美的艺术品。 在商场运筹数十年造就的魄力,让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极具压迫感。 数秒之后。 陆京远抬步走向陆听酒,在她面前站定。 “陆……陆大哥。”虞明烟感受到一身凛冽气息的陆京远,低敛下的眸底闪过一抹阴狠,随即隐没。 “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让酒酒不高兴了。” 虞明烟看着陆京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你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酒酒她不高兴打我也是应该的。” 换言之。 只要陆听酒不高兴或者心情不好,就可以肆意的打骂其他人。 陆京远却没有看她。 应该说。 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陆听酒脸上继而到她额头上的绷带时,就没有移动分毫。 “岁……”陆京远伸手想要查看陆听酒额头上的伤势,却被她偏头避开。 “我只说一次。”陆听酒退后一步,漆黑的眸对上陆京远的眼睛。 “我打她因为她该打,谁来都一样。” 十几年的感情,虞明烟到最后也只是想要她死。 小时候陆听酒的妈妈,在她刚到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 当时的陆家掌权人不能接受陆夫人去世的消息。 所以连同像是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陆听酒,也不接受。 陆先生守着陆夫人的墓碑,整日醉生梦死,几乎不回陆宅。 陆夫人去世的那一段时间,小听酒总是哭。 而且哭得很厉害,谁也哄不好。 小小软软的一个漂亮娃娃,就安安静静的抱着一个同款的芭比娃娃,抽抽噎噎的哭得两眼通红,也不说要什么。 陆家上下的每个人心疼得不行,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甚至陆老爷子专门为她找了一位‘妈妈’。 但就是没用。 最后还是陆京远看着小听酒整日抱着一个芭比娃娃,带着试一试的心态。 在孤儿院给她找了一位玩伴——虞明烟。 小听酒整日哭闹的状况才慢慢好转。 “岁岁。”陆京远嗓音沉沉,他伸手强硬的按住她的肩头,上前一步让她不能躲开。 陆京远眼神落在她头上厚厚的白色绷带上。 修长的手指落在上面,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陆京远墨色的眸底掩不住的疼惜,他低低哑哑的道,“……是不是很疼?”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受过一点伤。 近似宠溺的熟悉语气,没有丝毫的责怪。 陆听酒心里蓦然一软。 她看着陆京远,眼尾一点点变红,“……对不起。” 前世她为了沈洲,不仅逼大哥把他在陆氏的股份转让给她。 并且在得到之后,听沈洲的话,一秒也没有犹豫的就把他大哥赶出了陆氏。 陆听酒知道,若非她大哥心甘情愿,纵着她胡闹。 否则即便没有股份,陆京远也能紧紧的把陆氏掌控在手中。 可是他没有。 而站在一旁的虞明烟。 见事情没有朝她想象中陆京远重声呵斥、陆听酒大发脾气的场景发展,心里不由得再次一慌。 “陆大哥……酒酒受伤了应该心情不好,拿我出气也是应该的,你不要怪她。” 虞明烟低敛着眉眼,脸上却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的委屈。 陆京远闻言冷冷的看着她,全然不复看向陆听酒的温和,“既然你都知道,还让她亲自动手?” “都是我的错,我……啊?” 虞明烟蓦然抬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陆大哥,你……你刚刚说什么?” 难道不仅陆听酒无故打她没有错,为了不让陆听酒手疼,她还应该自己动手? “陆大哥……” “你先出去。”淡漠的音响起。 虞明烟咬唇。 她看向于一向很听她话的陆听酒,“……酒酒,我是真心来看你的,可,可是……” 虞明烟不敢明说,她只是抬头小心翼翼却又意有所指的看向陆京远。 以往,陆听酒都会为了维护她跟陆京远大吵一架。 而结果就是换来,陆京远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显然这次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朝她想象中的发展。 陆听酒抬了抬眼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虞明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酒酒?” 陆听酒眸底漆黑至极,终是温温吞吞的道,“大哥的话我也不能违背的呀?” 虞明烟气急。她这明明存心是想让她难堪,“酒酒,你怎么能……” “嗯?”陆听酒冷淡散漫的吐出一个字。 虞明烟,“……” 她又看了一眼陆京远的神色,虞明烟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强挤出一抹浅笑,“那陆大哥,我就先走了。” “酒酒,”她笑意温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陆听酒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陆京远瞳孔沉沉的看着陆听酒侧脸,暗色愈深,语调意味深长,“你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护着她,今天不肯帮她,一定是她惹恼了你。” “不过,岁岁,”陆京远伸手拢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我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一下,低敛的眉眼杂绪难辨,“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不要太护着她么?” 她的嗓音轻而低,有种莫名的脆弱感,“现在这样,你也不喜欢吗?” “岁岁。”就算有许多疑惑,但陆京远看着此时安静乖顺的陆听酒,半点呵斥的话也说不出。 “去收拾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我带你离开。” 陆听酒的小名是岁岁。 陆夫人取的,寓意是愿她—— 岁岁无忧。 听到陆京远的话,陆听酒心里一惊,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要跟庭墨离婚?”陆京远眉眼淡漠,寒声道,“现在如你所愿。” “现在是摔下楼,谁知道明天是不是会拿把刀或者其他什么的威胁。” “岁岁,”陆京远的嗓音愈发的低而沉,“你可能会觉得无所谓,但是我折腾不起了,陆家也负不起这个责。” 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要怎么向去世的父母交代。 陆京远做了个手势。 他的秘书就呈上了一份文件,“小小姐,请。” 陆听酒低头看去—— 【离婚协议书。】 陆听酒愣住了。 上辈子她做梦都想从她大哥那里偷来的东西。 如今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摆在了她面前。 她却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签了这份协议,你以后想怎样就怎样。” 陆京远无奈叹息一声,“不管你是想和那什么洲结婚,都随你。” 陆听酒心里不知为何蓦然一慌,喃喃无措道,“霍庭墨……他不会同意的……他肯定不会的。” “我会和他谈,你只需要签字就可以了。” “可是——” “陆总什么时候喜欢替别人做决定了?” 清冽淡漠的音响起。 不知何时,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庭墨出现在玄关处。 携着满身冷峻而凛冽的气息,俊美隽雅的面容上却是淡漠一片。 不知道是从半路调头回来的,还是直接没有去公司。 霍庭墨目光从陆京远面上微顿一秒,最终落在他旁边的女孩身上,语调低沉,“酒酒,过来。” 5、你没有照顾好她 “霍——” 陆听酒抬步就要向他走去。 一只手却突然从后扣住她的肩头,阻止了她的动作。 陆京远勾起唇角,音色淡漠而疏离,“你也看到了,这两年内她的想法丝毫未变,反而有愈发加厉的趋势,又何必再赌上一年?” 霍庭墨定定的看着他,墨色的瞳孔暗色渐深,层层复杂的情绪悄无声息的漫延开来。 末了。 霍庭墨微微弯唇,看向他身旁的女孩。 低沉的嗓音毫无温度,“信你?” 男人眼底掠过自嘲而蓦然冷冽的目光直逼陆听酒,“这就是你的信任?” “酒酒,”霍庭墨一字一顿的道,“你说的信你,我就信。” “我信了——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即便是骗,也该骗他一辈子。 “呵——”陆京远剑眉微挑,淡淡的道,“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威胁她?” “大哥!”陆听酒恼了他一眼,“你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 她走向霍庭墨,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抬脸看着霍庭墨轻声解释,“我说话算数的。” “是大哥他自己打印的离婚协议,跟我没关系的。” 她扯住他衣角的手紧了紧,嗓音放得很低,“……你信我。” 霍庭墨看着她清越而漂亮的一双眼睛,干净没有一丝厌恶的情绪。 男人眸底暗了暗,深不见底的瞳孔交织着晦暗不清的情绪。 静了片刻,霍庭墨移开目光。 “你看到了,是她不想离。” 霍庭墨把陆听酒揽进怀中,“烦请陆总之后在做决定之前,先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另外——” 霍庭墨看着陆京远波澜不惊的道,“没人可以逼她做任何事,相信这一点,陆总比我更清楚。” 言则,陆听酒不想离婚,更不是受了谁的逼迫。 陆京远看了一眼他怀里没有反驳,间接性默认的陆听酒。 眸光晦暗如渊。 以前作天作地的要闹着要离婚,现在突然说不离了…… 陆京远对上男人同样意味不明的眼神。 顿了一秒。 他不疾不徐的道,“但愿……她一直都能这样想。” “岁岁,”陆京远看向她神情温和了几分,语调低沉,“我给你带了礼物,去看看喜不喜欢?” “……礼物?是什么?”陆听酒微微怔愣的抬脸看着他。 霍庭墨下意识的把陆听酒朝他怀里带了一点,而陆听酒毫无察觉。 “嗯,礼物不是要自己亲手打开更有惊喜?”陆京远敛了眸,温和的笑着道。 “放在车里的,你去看看?” “哦……”陆听酒应了一下,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霍庭墨……” “去吧。” 霍庭墨抽出揽着陆听酒的手,淡淡的道。 跟着陆京远一起来的秘书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小姐。” …… 陆听酒离开之后。 书房。 陆京远看了霍庭墨一眼,再开口,原本温和的声线冷如寒霜,“推岁岁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霍庭墨一双黑眸深寂如渊,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淡漠之外又格外的冷冽。 他平静的看着陆京远,声线毫无起伏,“你要什么样的结果?” “不管对错,酒酒受了伤,而你没有照顾好她,这是事实。” 陆京远淡淡的陈述。 接着冷漠而没有丝毫温度的几个字,在书房内淡淡的响起: “岁岁额头上的伤口,当时见血了?” …… “吴姨,他们呢?” 陆听酒随意的把玩着手上一个星黛梦幻紫色的小礼盒。 后面跟着的几个佣人手里,怀里也是满满当当的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进来的时候才看见,原先站在客厅里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哎,陆小姐,”吴姨从佣人手中接过礼盒,“先生他们上楼去了,应该在书房。” 陆听酒,“……”果然。 大哥就是想要支开她。 陆听酒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闷闷的想。 吴姨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想要安慰几句却又怕她发脾气。 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十多分钟后。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陆听酒坐在沙发上,转头朝后看了一眼。 “大哥——” 陆京远刚下台阶,就看见女孩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霍庭墨呢?” “你慢点,”陆京远微微有些无奈,“额头上的伤你还想不想好了?” “你怎么跟霍庭墨一样啊,我伤的是头又不是脚嘛。” 陆听酒不满的偏了偏头,小声道。 陆京远看着她,目光有一闪而过的复杂。 随后牵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 “嗯?大哥?”陆听酒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来星湖湾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陆听酒忽然一愣,想到了什么,别过脸不去看他。 娇软的嗓音带了点赌气的意思,“你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会记得是哪一句?” “你再好好想想,我是说过很多话,但是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 陆京远话语温和,但沉静而耐心的嗓音里透着些许的强硬。 像是非要逼着陆听酒说出来不可。 陆听酒的小脾气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我都说了记不起来了,你还要我说。” “我要上去找霍庭墨了……” “岁岁。”陆京远微微叹气,阻止她起身的动作。 耐着性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哥之前是不是说过,你怎样闹都没关系。” “唯一的一点,不准让自己受伤?” 陆京远音落的瞬间,陆听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前世她只顾着追沈洲,讨好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对大哥、对陆家不利的事情。 可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而陆京远一见她眼眶红了,瞬间有些罕见的慌神,根本记不起自己还要质问什么。 “岁岁,大哥不问了,不问了好不好?” 陆京远耐心的哄着她,以为她不耐烦了。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大哥只是担心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低而轻。 陆京远在想自己是不是逼她太紧了。 应该等岁岁额头上的伤口痊愈之后,再说的。 “我没有生气……” 陆听酒抬眸看见他眼底的自责,想了一下,又道,“大哥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手上拿着的那个她拆开了,是之前她随口提到过一次的项链,不知道怎么被大哥知道了。 “喜欢就好,”陆京远脸上带了点笑意,玩笑似的试探道,“那可以把大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6、从不掩饰他手上的婚戒 陆听酒一愣,缓了几秒。 她之前嫌她大哥絮絮叨叨的给她讲道理。 没完没了的。 烦燥。 顺手把人给拉黑了。 她打算随便糊弄过去。 陆听酒手指绕了绕肩头垂下来的发梢,带着几分心虚而强装淡然的小声道,“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把手机打开。” 陆听酒:“……” 两分钟后。 陆听酒当着陆京远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之后。 陆京远才起身离开。 “岁岁。” 陆京远停下脚步,又留下了一句话。 “我下来的时候看到庭墨有个紧急会议要开,你先不要上去打扰他。” 陆听酒准备走向楼梯的脚步一顿,“……嗯,好,那我在下面等他。” 女孩听话的坐回沙发上。 陆京远离开时,眸色晦暗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原本以为起码得等半个小时的陆听酒。 没想到十几分钟之后,霍庭墨就下来了。 “你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她面前站定,闻言顿了一下,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霍庭墨扫了一眼摆在客厅里一大堆的礼盒。 茶几上还拆开了一个,顺口问了一句,“京远给你带什么了?” 霍庭墨不跟着陆听酒一起称呼陆京远为大哥。 一是陆听酒刚开始不允许他那样叫。 再则,他们俩年龄本就相差不多,也就比较随意。 陆听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条项链,大哥应该是听我之前提起过。” 简雅奢华的北欧风大理石茶几上,星黛紫色的礼盒是打开的。 霍庭墨一眼就可以看到项链的款式。 银色的项链镶嵌着月亮形状的淡紫色钻石,周边用裸钻点缀出了星河的流动耀眼,精致而仙。 霍庭墨眉宇微蹙了一下。 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这条你不是有?” “嗯?”陆听酒愣了一下,看向他,“没有啊……” 想到看都没看一眼,就被她扔到垃圾桶里同样的项链。 霍庭墨垂在身侧的手,不禁微微紧绷。 “可能我记错了。” 陆听酒没在意。 霍庭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眼前的人影一空,陆听酒微怔。 回过神后,她上前几步拦在霍庭墨面前,轻声道,“霍庭墨。” 霍庭墨停了下来,抬眸看向陆听酒微微苍白仍少见血色的脸蛋。 目光一顿。 默了几秒。 他才开口应道:“嗯,怎么了?” 陆听酒顿了一下,才抬脸看他,轻声问道:“你是要去公司吗?” 霍庭墨像是在考虑她话里的真正目的,直看着她的眼睛,但还是接着她的尾音应了一个字,“嗯。” 不用陆听酒再开口,霍庭墨探究着她眼底的情绪,“你想去就去把衣服换了。”他慢慢的道,“我等你。” 陆听酒卷长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下,张了张唇,话还未说出口。 霍庭墨就移开了视线,朝佣人吩咐道:“带太太去换衣服。” 说完之后男人转身离开。 陆听酒站在原地渐渐沉默了下来,手指微微蜷缩。 吴姨见状迎了上来,“太太,我先带您去换衣服?” “嗯?”陆听酒慢慢回过神来,“哦……好。” 十分钟后。 陆听酒换好衣服下楼。 走出门口一抬头,她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散漫的倚在车旁的男人。 陆听酒走到男人面前,抬脸看他,“我好了。” 霍庭墨视线在她身上一扫,随即停留了几秒,俊美无俦的五官轮廓蓦然染了冷冽的气息。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陆听酒的额头上,低沉而不容拒绝的音,“把帽子取下来。” 陆听酒换了一身粉紫色连衣裙,腰间搭配了同款碎钻腰链,茶色卷发披在肩头唯美而梦幻。 唇红肤白,额头上缠着的一圈绷带,让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愈发娇小惊艳。 为了遮住伤口,她在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陆听酒伸手碰了碰头上的帽子边沿,眼神纯澈干净,声音清软,“可是……伤口……伤口很难看。” “呵——” 霍庭墨下颚线条紧绷,冷声道,“毫不犹豫的撕下绷带的时候,你都不在乎会不会留疤,现在又娇气了?” 他没用半点力的伸手拿掉陆听酒头上的帽子,“你不是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陆听酒脸蛋上的神情微微有些不悦。她小小的音,“……你凶我。” 顿了片刻。 “只是避免伤口感染,酒酒,”霍庭墨深深的盯着她的眼睛,低低的叹息,“没有凶你的意思,你别生气,嗯?” 他把帽子递给周围的保镖。 单手挡住车门护着陆听酒上车,“我保证,不用戴也没人敢说你一句不好。” 陆听酒偏头看了看他,末了才上车乖乖坐好。 开车的是林白。 看见陆听酒出来的那一刻。 他心底就是一惊。 见她真的上车之后,林白就更是不可置信。 在星湖湾没有折腾够,还有跑去集团闹? 上次她随意的在公司转了一圈。 “一不小心”顺走的一份文件,不到一天,直接导致霍氏集团股价下跌近三个点。 全球股市动荡,整个资本市场风声鹤唳。 不过看他家霍总从始至终淡漠从容的样子。 林白又觉得,是他多虑了。 …… 半个多小时后。 黑色的布加迪,停在了云城金融中心最高的大厦门口。 陆听酒刚下车,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就落在她白皙的肩头。 “穿好。” 霍庭墨停在她身侧,言简意赅的落下两个字。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一下,偏头朝他微微弯唇,“好。” 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霍庭墨薄唇紧抿,黑眸沉色渐深,“先上去。” 霍庭墨把她揽在怀里,直接走的专用电梯。 虽然震慑于霍庭墨的气势,谁也不敢抬头看他怀里的女孩一眼。 不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越是刺激越是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不到十分钟。 一贯冷峻淡漠的霍总带了一个女孩来公司的消息。 迅速传遍了整个公司。 甚至有人在群里打赌。 传说那位神秘的霍太太会不会露面。 霍氏集团掌权人已婚。 众所周知。 ——因为霍庭墨从不掩饰他手上的婚戒。 而霍太太的身份,众说纷纭。 但至今也没有实锤。 所以霍总第一次亲自带着一个女孩来公司,不可谓不是一个爆炸性新闻。 消息一出,顿时引得众人纷纷猜测。 7、他太草木皆兵了 而正在被众人讨论的某人。 此时正被霍庭墨小心翼翼——不被察觉的护在身旁。 关于公司内部满天飞的传言,陆听酒对此毫不知情。 她想起前台看见她那一瞬间的惊愕。 没有看向身侧的男人。如同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你没有带过其他人来过公司?” 不知道是不是陆听酒的错觉。 在她音落的瞬间。 她身侧的男人整个气场,蓦然冷冽了几分。 “你想让我带谁来?”霍庭墨平静的声线下隐着嘲意,“或者,酒酒,你希望抓到什么样的‘证据’?” 电梯里流动的空气微滞。 林白站在一旁为了缓和气氛快速道,“太太,被霍总亲自带来的人只有您一个。” 甚至他还小声的补了一句,“……秘书室的人也只有男的。” 陆听酒愣了几秒。 想到前世做的一些“荒唐事”,她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 根本没有注意到林白说了什么,陆听酒随口应了一个字,“嗯。” “除公司之外的人也绝对没有!” 林白怕她不信,差点就直接向她保证了,再次强调,“都是我们带上去的!” 陆听酒看起来情绪不高,低低懒懒的应了一声,“哦……这样。” 霍庭墨喉结微微滚动,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但直到电梯门开。 霍庭墨也没开口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绷。 他太草木皆兵了。 陆听酒说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他都会过分解读为是她想要离开。 电梯门开的时候。 霍庭墨放慢脚步。 陆听酒先于他一步,走出了电梯。 总裁办的人不多。 办公室一眼可见的雅致空旷。 而不远处一身红裙——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自然十分显眼。 陆听酒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 漂亮白皙的脸蛋上,彻底是没有什么情绪了。 “太太?” 林白是跟在他们身后的,疑惑出声。 早就等候多时的阮扶音。 一见霍庭墨的身影出现,就朝他走去。 “庭墨。” 阮扶音娴熟的出声,“新世纪项目我还是想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我们谈谈?” 说完之后。 阮扶音像是才看见他旁边还有一个人,语气不失关切的问道:“酒酒,你今天怎么来了?头上的伤好点了吗?” 阮、扶、音。 陆听酒默念着这三个字。 虞明烟所谓的闺蜜。 前世为了达成她离婚的心愿,可是出谋划策了不少。 陆听酒眸光微敛,掩了眼底暗涌的情绪。 再抬眼,陆听酒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静而深。她慢慢的道,“有规定我不能来公司的啊?” “可是,”她轻轻袅袅的音,看向霍庭墨,“你之前也没有跟我说过?” “没有。” 淡漠无澜的两个字落下。 霍庭墨牵着她在办公室内的沙发坐下。 他微弯腰盯着陆听酒的眼睛,“你的地方,当然随时可以来。” 只是他之前拱手送上的东西,她也不愿意看上一眼罢了。 末了。 霍庭墨直起身,吩咐林白,“去准备一些甜品和零食,再拿一件披肩送进来。” “好的。” 林白恭敬的应下。 随后他还小声提醒了一句,“霍总,会议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今早霍总刚到公司楼下,就接到陆家大少去星湖湾的消息。 霍总命令司机调转车头,回星湖湾时。 他就已经通知下去,早会延后一个小时了。 “庭墨,新世纪这个项目我做了一些策划方案,我们聊聊?” “等下在会议上你可以提出来。”霍庭墨语气疏淡无澜,此刻显然无心谈论。 “阮扶音,十分钟的时间,你应该等得起。” 在星湖湾不允许谈,来到公司还是不让谈。 阮扶音眼底的情绪一点点的升起来,却又被她狠狠的压了下去,“好。” 但她还是随口提了一句: “毕竟新世纪是个大项目,最后获益的不只是我们古氏集团。” “如果你投资,我相信,”阮扶音语气笃定,“你绝对不会后悔。” 阮扶音话音刚落。 一道慵懒散漫的轻笑声响起,浅而低。 本就被阮扶音艰难压下去的怒意又蓦然被她这一声笑给挑了起来,“陆小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听酒清冽的嗓音很是随意,“就是觉得,阮小姐为了古氏——” “不对,”陆听酒像是蓦然才记起什么,换了淡而漫不经心的语调,“应该是为了进古氏族谱,可真是拼尽了全力……” “陆听酒,你——” 如果论阮扶音最不想让别人提起的,一定就是她私生女的身份。 没有之一。 阮扶音突然收住了声,眉眼敛下,冷冷出声: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的,毕竟这个机会还是你亲自送到我——”手上来的。 “阮扶音。”霍庭墨淡淡静静的扫了她一眼。 波澜无痕的眼神里,警告意味明显。 阮扶音被他扫过来的眼神怔住。 愣了愣,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手里的文件。别过目光,没再出声。 “酒酒。”察觉到陆听酒周围跟她一样蓦然沉寂的气息。 霍庭墨在她面前蹲下,低低沉沉的开口,“是待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会议室,嗯?” “庭墨!” 即便别开眼的阮扶音也看不下去了,“公司的事她什么也不会,她能去干什么?” 圈内的人谁不知道。 陆家小小姐就是一个除了吃喝玩乐,就只知道讨沈洲喜欢的恋爱脑。 说她一句骄纵都是看在陆家的份上捧着她说的。 握住她的那只手蓦然加重了一分力度。 陆听酒抬眸。 撞进他黑不见底的眼中。 适时。 林白的声在办公室门外响起,“霍总。” 得到应允声后。 林白才推门进来。 他把准备的零食和点心放在冷色调的茶几上,“太太,请。” 把披肩递给霍庭墨后,林白才退到他的身后。 随即小声的再次提醒道,“霍总,会议时间要到了。” 霍庭墨在林白敲门的时候就直起了身。 他落下手摸了摸陆听酒的发顶。 然后把纯色的披肩慢慢的,搭在陆听酒纤细漂亮的肩头,掩住瓷白如玉的肌肤。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要跟我一起了。” “庭墨……”阮扶音一听这话,还试图开口阻拦。 霍庭墨脸上没什么情绪的道,“你先去会议室。” 阮扶音虽然心里不愿,但也不得不听。 待他们走后。 霍庭墨弯下腰。 盯着女孩似在云巅之上疏离而又寂凉无声的眼,温和的音不自觉放低,“酒酒,我抱你,还是你自己走,嗯?” 虽然是在询问陆听酒的意见,但霍庭墨手上的动作已经趋于要抱她起来。 陆听酒伸手拦住他的动作,微微侧过脸,静寂的眼神毫无聚焦,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意道,“我自己走吧。” 说着就推开他起身。 霍庭墨盯着她的动作眼神沉了一瞬,眸底晦暗不清。 …… 8、至少她在他眼前 会议室内。 人不多。 大概也就二十来位。 或许是因为都在等霍庭墨开始。 所以陆听酒进去的时候,会议室格外的静。 在那一刻,众人响起的惊讶声也格外的清晰。 看向陆听酒的目光也带着各种不一的意味。 好奇或猜测。 但也只是一秒。 她身后那位不动声色的一个眼神递出。 办公室内很快安静下来。 林白在陆听酒来到公司的时候,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临时在主位的右边加了一个位子。 他替陆听酒拉开办公椅,“太……陆小姐,请。” 林白及时止住脱口而出的称呼。 他看了一眼霍总的神色。 现在他自己也猜不透,霍总是不是准备公开的意思。 霍庭墨眼神一直落在陆听酒情绪淡淡的脸上。 他带着她在位置上坐下。 霍庭墨伸手把桌上黑色的平板递到陆听酒手中,低低的嗓音温和的道,“你先玩,无聊就叫我,最多一个小时。” 虽然不知道陆听酒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招数,才有兴趣来公司。 但至少她是在他眼前—— 触目可及的地方。 这就够了。 霍庭墨对陆听酒说完之后。 自己才回到主位上坐下,抬眼疏懒的扫了一眼众人后,淡漠的开腔,“开始。” 清冽而冷的语调让众人回过神来。 霍总不主动提及。 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问突然出现在会议上的女孩跟他们霍总的关系。 更何况在霍总如此珍视的情况下,他们就更不敢去质疑——她是否有出席会议的资格。 虽然陆听酒既是演员,同时也身处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圈内。 知晓她存在的人本身就极少,更何况真正将人对上号的,又少之又少。 一是他们本身就不关注娱乐圈。 二是陆家小小姐的身份,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平时还真的接触不到。 陆家将她保护得很好。 外界掌握到的最深消息也仅限于——陆家有一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自然也不认识她。 会议开始以后,陆听酒对他们讨论的内容没多大兴趣。 疏疏懒懒的滑动着平板,应该是霍庭墨平时自己用的。 全是工作的内容,没意思—— “新世纪这个项目如果做成,我们公司在未来五年后的收益只会稳赚不赔……” 听到微微有些熟悉的音。 陆听酒突然抬起头,无意的扫过正在说话的人。 陆听酒蓦然停住了目光。 是在她对面斜下方——差不多坐在倒数第二个位置的一个年轻男人。 标准的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长得倒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林哲。 陆听酒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前世她可是‘帮’了他不少的忙。 霍氏集团中他们所谓的‘绝密文件’,霍庭墨前世从未对她设防。 林哲从她这里,可是得了不少好处。 谁让他是—— 沈洲特意拜托让她照顾的人。 就在陆听酒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偌大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哲惴惴不安,向一直看着他的陆听酒试探性的问道。 陆听酒被他的声音拉回来思绪,条件性的视线微转,就对上一双漆黑微冷的眼睛。 霍庭墨坐在位置上,清隽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看着她的一双漆黑的瞳孔深暗得厉害。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一瞬,敛尽眸底复杂的情绪,“……我就是觉得无聊了……” “真是难为陆小姐了,”会议全程盯着她的阮扶音冷冷的出声,“怕是陆小姐感兴趣的不在霍氏吧?” 阮扶音坐在她对面。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淡,没有丝毫因为阮扶音的话而受影响。 她坐在办公椅上。 姿态散漫疏懒,微微偏了偏头,红唇微动,盯着阮扶音,无声的做了四个字的口型。 【关你p事。】 林白站在霍庭墨身后。 余光扫到了陆听酒的口型,一时忍不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还要多久啊?”陆听酒瞬间拖着娇娇气气的语调,看向霍庭墨,“一点也不好玩。” 林白,“……” 明明也就刚开始好不好? 会议开始的时候,霍总就已经为她压短到一个小时了。 这已经是他经历过的时长最短的一次例会了。 关键是他们霍总还真的起身走到陆听酒旁边,低声哄道,“给我三分钟。” 霍庭墨说完之后。 对着会议室的人漠然的道,“其他人还有没有要说的?” 林哲刚刚没有说完就被迫停止了,他自然是想继续的。 “霍总,跟古氏合作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讲,只会有益无害,还希望您考虑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陆听酒抬眼看向他。 几秒后。 陆听酒从座椅上起身。 “酒酒,”霍庭墨眼神一乱,伸手拉住她,“你去哪?” “庭墨!” 阮扶音也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拔高音调,“她根本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你看不出来吗?” 新世纪是个大项目,本来这次会议就是十分重要的。 可是陆听酒一来,霍庭墨的注意力全部就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甚至怀疑陆听酒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专门来破坏这个会议的。 “陆小姐,”阮扶音嘲弄且不耐的声音响起,“不求你给庭墨一点帮助,你也不要给他惹麻烦,可以吗?” 阮扶音话一出口。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陆听酒眼眸微微垂下停了一瞬。 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淡,接近于淡漠。 而后她仰着小脸看着霍庭墨,五官轮廓精致而又娇小,眉眼间干净清透,“我没有。” “我知道,酒酒。” 霍庭墨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低低的道,“你怎么会给我带来麻烦。” 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霍庭墨说完,阮扶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不顾身边的人给她不停的使眼色,执意走到霍庭墨面前要一个结果。 “庭墨,”阮扶音语调寒凉而带了丝丝怒意,“新世纪这个项目多拖一天,对我们古氏的损失的加重一分。” “前期我已经做过完整的风险评估了,不到10%。而且建等建成真正营业之后,我保证不用五年。” “只要三年,必定会开始收益的。” “阮扶音。”霍庭墨神色漠然,淡淡的道:“我提醒过你,这个项目要慎重。你刚回古氏,不必如此着急。” 阮扶音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她听到风声的时候,霍庭墨就随口说了一句。 【项目太大,一个古氏吞不下。】 可是她太着急了。 古氏唯一的继承人——古诗妤昏迷。 又刚好她才回古氏不久。 古父因为亏欠,现下对她有求必应。 她不想失去这个绝好的机会。 所以还是暗自参与招标。 “打造商业中心吗?” 轻轻懒懒的音响起。 陆听酒没再挣脱霍庭墨再而三拉紧她的手。 抬脸看向他,眼神纯粹干净。 就像只是简简单单的随口一说,“可是西城离星湖湾好远哎,建成之后逛街都不方便……” 女孩娇气又乖巧的模样。 ——曾经觊觎过很多次,但从未想过也会出现在他眼前。 9、替你赎罪 陆听酒偏头看了一眼阮扶音。 新世纪。 这个项目,她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毕竟当初是她——亲手送到阮扶音手上的。 但当初陆听酒心思全在沈洲身上,自然也不会关注什么项目进程。 还是虞明烟专门在她面前提了一句。 她二哥插手了这件事情。 导致古氏因为这个项目亏了不少的钱。 而原本可以凭借这个项目——坐上古氏总经理位置、站稳在古氏地位的阮扶音,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阮扶音和虞明烟是闺蜜。 她当初为了讨好虞明烟,不顾前因后果。 还跑到她二哥办公室,当着全律师所人的面,大闹了一场。 不过后来听沈洲随口提了一句,因为上面改道违建,前期投入这个项目的全部资金,算是打水漂了。 第一个投资商——霍氏,在外界的名声也跟着或多或少的有轻微的受损。 陆听酒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项目有问题,她自然不能让霍氏受到牵连。 今天这个合同就不能签。 陆听酒还准备无理取闹的再说几句。 然而。 霍庭墨黑不见底的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嗯,那就不建。”他低声温和的说。 “庭墨!” 阮扶音气极,音调止不住的拔高,“她就是随便说说的而已,你怎么可以当真?!” 啪的一下! 阮扶音把手上的文件砸在办公桌上。 一直忍着的情绪显然有些失控。 “我为这个项目准备了整整三年,熬夜改了无数次的方案到中标,再到具体的细节设计实施,我付出了多少你应该清楚的!” “庭墨,这个项目完成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的。” “你就算是宠她,也不能毫无底线的宠吧?” “而且,”阮扶音语调低了一分,“你当初说过会帮我的。” 若是稍微正常一点的理由就罢了,反正霍氏也不缺这么一个合作。 但是就这样随口的一句话。 就否定了可能会带来的几十亿利益,未免太儿戏了。 会议室的其他人想表态,但又没有一个人敢起这个头。 整个会议室资历最老的当属杨老。 所以不少试探的目光暗暗朝他望去,希望他能劝说一下。 “看我干什么?” 杨老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而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我就一上班打打卡、年末领那点分红的人。也不懂什么项目和方案,这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该做的事。” 在场有听过家族里长辈提起杨老那些事迹的人,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他当年跟着霍家那位,刚来云城的时候。 雷霆手段可是逼得云城几乎所有叫得上号的企业不战而退。 杨老不说什么,其他人自是不敢。 也没资格。 陆听酒长睫轻轻一阖,红唇微动,浅浅淡淡的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嘛,你别当真。” 阮扶音看着装作一脸无辜的陆听酒,心底的怒意几乎压制不住,“那你这随口一句,代价还挺大的。” “要不是你,这份合同在三天前就已经签好了。” “每次都是这样,你知不知道庭墨为了你无意间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买过多少单!” “阮扶音。” “什么意思?”陆听酒疑惑的看向她。 阮扶音像没有听到霍庭墨的警告。 拔高的语调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冷下脸盯着陆听酒,“你以为只有你二哥在替你给古家赎罪?” “哪有这样简单的一命抵一命,如果不是……” “阮扶音!” 霍庭墨蓦的侧身把陆听酒挡在他身后,面容冷峻,“如果你只会说这些跟工作无关的,以后就不用再到霍氏来了。” 阮扶音心口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没有温度,甚至比冷漠更冷的语调对她说话。 “庭墨……” 阮扶音本来想质问他为什么就一定要护着陆听酒。 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换成另外的内容,“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庭墨,就只是代表我个人,我们谈谈,可以吗?” 阮扶音的嗓音冷而凉漠,但又带着微末的坚持的意味。 以她个人的名义,霍庭墨没有理由拒绝。 但霍庭墨并没有立刻答应。 一时整个会议室有些寂静。 众人心底—— “这位小姐什么来头,霍总竟然如此护着她?” “关于新世纪项目,霍总这次的处理方式未免也太儿戏了……” “‘一命抵一命’?……又是什么豪门密辛……” “阮经理找霍总单独谈,这是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了?” “……” 直到陆听酒突然挣脱男人的手臂。 霍庭墨侧身低头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喉咙发紧,低低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酒酒……” 陆听酒微微退后一步,唇角牵出浅浅的弧度,漆黑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波澜,“你们谈。” “你公司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也没兴趣干涉,不过。” 陆听酒眉眼精致淡然,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阮扶音,语调疏漠,“一个项目而已,既然我可以送到你手上,自然也可以收回。” “要是我稍微有一点要毁了它的意思,招标的名额从一开始就不会落到你们古氏的头上。” 三大地产巨头里的顾氏、江氏互相争夺的招标名额。 最后被她为了讨好虞明烟,而送到她的好闺蜜——阮扶音的手上。 “我要回去了。” 陆听酒落下一句,也不管其他人的神色,抬步就朝会议室门口的方向走。 “酒酒。”霍庭墨拦住了她,直接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散会,你们先出去。” 霍庭墨英隽的眉宇间覆上一层冷厉,开口的音也降了几个度。 众人面面相觑。 也不敢说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整个空旷的会议室归于平静。 “庭墨。” 阮扶音眉眼里都是不甘心。 “我为这个项目准备了三年的时间,凭什么她轻描淡写的一句‘送到我手上’就可以否定我为此所有的付出?” “出去。” 淡漠冷冽的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的接着她的尾音落下。 阮扶音瞳眸一下就睁大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还想再说什么,霍庭墨的下一句话直接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个项目究竟是怎样来的,阮扶音,你比任何人清楚。” 霍庭墨毫无起伏的一句话,却瞬间让阮扶音心惊。 10、别拿她做比喻 始终站在一旁的林白,瞧着自家老板的脸色。 暗自揣摩。 做了个请的手势,林白恭敬的对阮扶音弯腰,“阮小姐,还请您先离开。” 阮扶音脸上冷意更甚,夹杂着说不清的是怨,还是由怨生成的怒。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出了深深的痕迹,死死的克制住自己冷静下来后。 默了几秒。 阮扶音看着霍庭墨清隽而俊美的脸庞,想起自己不久前得到的消息,突然笑开: “庭墨,听说今晚有人为了庆生准备了一场烟花秀,届时会绽满整个云城的夜空。” “长达——27分钟。” “你说,会不会比你曾经准备过的那一场烟花,更为盛大?” “我很期待呢。” 阮扶音音落的瞬间。 陆听酒心底蓦然一惊。 她抬眼看向阮扶音,恰好对上她看好戏近似于挑衅的眼神。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缩了起来,薄唇微动。 但直到阮扶音离开,她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 阮扶音走后。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霍庭墨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看到陆听酒下意识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霍庭墨准备离开的时候,衣角突然被人用力攥住。 “我可以解释,”陆听酒的眼神落在她攥在手心的黑色衣角上,“我可以解释的。”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霍庭墨脸上的表情,“我,我……” 可是—— 她要怎么解释? 陆听酒刹那间怔住。 前世她笃定霍庭墨会因为她受伤而答应离婚。 烟花秀也是她提前准备的。 她把跟霍庭墨结束的这一天,当做是跟沈洲的开始。 而且今天也是沈洲的生日。 原本她准备要沈洲在今天,跟她结婚的。 陆听酒解释不出的每一秒,霍庭墨的心就跟着沉下一分。 几分钟的死寂过后。 霍庭墨眼底的微光一点点散去,慢慢的只剩下黑暗跟平寂。 他还在期待什么? 霍庭墨淡漠的眉眼掩不住的嘲弄,他就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去试着相信她。 愿意则信。 看见霍庭墨伸手攥住她手腕要拿开的时候,陆听酒眼神一慌。 “烟花我不会放的,霍庭墨……” 陆听酒不自觉的攥紧了他的衣角,“我不会放的,我会让人取消的。” “他的生日宴我,我也不会去的。” “你信我,”陆听酒抬脸看他,娇软的嗓音又轻又低,“好不好……” “酒酒。” 霍庭墨低头看她。 暗而深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目光锁在她的脸蛋上,深深沉沉的语调听不出情绪,“你到底想怎样?” “是把你脑子摔坏了,还是他教给你了新的招数,以退为进让我妥协?”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霍庭墨修长干净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一年的时间都等不及?”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期间我不提离婚了,自然也不希望有人来破坏这段关系。” 霍庭墨脸色微变,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嘲弄,“看来你进娱乐圈这两年,倒也不是一点演技都没有。” 陆听酒抿了抿唇,霍庭墨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林白!”霍庭墨厉声道。 “霍总。” 下一秒。 林白就出现在门口。 “带太太回星湖湾休息。”霍庭墨声线冷淡,他盯着陆听酒的眼,“吩咐下去,今晚全城禁放烟花。” …… 陆听酒走了不到十分钟。 容祁瑾就上来了。 霍庭墨坐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清隽俊美的脸庞覆了层淡淡的疏冷。 偌大的办公室。 只有他一个人。 左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像是没抽,只是一直静静的燃着。 “庭墨,人呢?” 霍庭墨弹了弹烟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人?” “你发消息不是让我过来……” 容祁瑾话说到一半,脸色蓦然一变—— “伤哪了?” 一贯语气温和的容祁瑾瞬间冷了音调,“谁伤的?” “林南干什么去了?他不是一直待在你身边,他这保镖还想不想干了?” “给我看看你伤哪了?” 霍庭墨抬起下颌朝手臂示意了一下,“左手。” “有点麻,感觉用不上力。” 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用……用不上力?” 容祁瑾脸上神情蓦然生惧。 霍庭墨是什么人? 曾经双手中弹,都还能拿起枪解决掉围攻他的十几个人。 容祁瑾沉着脸要他自己把衣服解开,甚至更有自己要上手的趋势。 霍庭墨扔掉烟,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不让看你叫我来干什么?看你这张脸?” 拐着弯骂他呢。 “和衣服粘在一起了,你剪开。” 容器瑾没有丝毫犹豫的照做。 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口,斜贯整条手臂。 几乎深刻见骨,触目惊心。 一块纱布随意的绑在了上面,连最简单的消毒工作都没有做。 手臂周围被血浸红了一大片,还有小块的纱布跟伤口连在了一起,隐约可见白骨。 按照伤口感染程度,肯定是才受伤不久的。 容祁瑾控制不住的手轻轻颤抖,不再多说一句。 全程一言未发的做好清创缝合,以及最后的包扎。 “去医院。” 半饷。 容祁瑾才沉沉的落下三个字,头也没抬。 整理着自己的医药箱。 默了一会儿。 “祁瑾。” 霍庭墨叫他的名字。 容祁瑾没应他。 还在气他手上的伤。 “她大哥今天来了,带着那份协议。” 容祁瑾神色一动,看不出高兴还是什么,“她签字了?” “没有。”霍庭墨缓慢的音显得格外的静而深,“她没有签字。” 他没有看容祁瑾,只是盯着自己指间的戒指。 “她好像要接受我了,我想再等等。” …… 两分钟后。 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关上了。 直到室内的回声散去。 霍庭墨才垂眸,低低的笑了一下。 从小一起长大,他都不知道祁瑾还会摔门。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向来是他的代表词。 不到一分钟。 办公室的门突然又被推开了。 容祁瑾站在门口处。 恢复了一贯温和的样子,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有点沉。 “跟我去医院。” “不去。” “小伤而已。”霍庭墨又补了一句。 “小伤?”容祁瑾神色瞬间沉了下来,“我想你大概是对你的伤没什么概念。” “要是今天受伤的人是陆听酒,你能要了伤她那人的命。” 容祁瑾音落。 从他进来就一直垂眸的霍庭墨,这才抬头,眸色极深的盯着他看了一眼。 “别拿她做比喻。” 容祁瑾反倒是笑了一声,极为罕见的带着讽意,“只是打个比方,你就心疼了?” “你朝自己手臂划下那一刀的时候,怎么不犹豫一下?” 霍庭墨一时没有回答。 “行。”沉静疏冷的音从容祁瑾口中溢出,“要是让陆听酒知道——她大哥把她进入星湖湾里以来所有受的伤,全部算在——你头上。” “你说,陆听酒会不会因为愧疚而有那么一点想要跟你在一起?” “祁瑾。” 霍庭墨温和淡静的落下两个字,在空旷的空间里裹着轻薄的寒意。 有微末的警告之意。 “既然都得不到她的心,总要想点办法,让她记住你。” 霍庭墨眉宇微蹙,淡淡哑哑的道,“你不会。” “去医院。”容祁瑾还是这三个字。 “我有分寸。” “如果她的伤一直不好,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去医院?” …… 11、陆氏撤资 后来新世纪项目怎么样了,陆听酒不知道。 但估计阮扶音是和霍庭墨谈得不太愉快。 不然。 在几天之后,阮扶音也不会约她见面了。 【陆听酒,我们见一面。】 刚换完药的陆听酒。 闲适的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 一袭纯色轻盈的连衣裙刚好覆住她的脚踝,精致如画的五官静谧到极致。 露在外面的的肤色白如雪,无一不是透着清清冷冷的气息。 陆听酒顺手点开阮扶音发给她的消息,扫了一眼。 一秒钟的犹豫也没有。 拉黑——删除。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 陆听酒本是随意一瞥,眼神却突然顿住。 落在屏幕上,一直置顶的那个备注上。 ——白皙的指尖蓦然停住。 可见的消息还是她发出去的。 【阿洲,我同意了,你不要不理我了……】 陆听酒眼神静了一瞬。 还未反应过来,或许有一两秒,她就已经点进去了。 【阿洲,那部剧的女二最后黑化了!!】 【想要害你,我不喜欢她!】 【我就是不想演嘛……】 【我不要害你,也不要你讨厌我,在戏里也不行……】 …… 【你再不回我,我就让编、剧、改、剧、本了!!!】 …… 【阿洲,等着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呀:)】 …… 而对方并没有回复。 一个敷衍的回复都没有。 跟之前的无数次都一样。 陆听酒敛了眸,漆黑静然的瞳孔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 最后轻颤着手指按下红色的‘删除’之后,陆听酒整个人身体一松,蓦然向后一靠。 陆听酒轻轻闭上了眼,整座别墅静得令人心惊。 ……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陆听酒整个人一颤。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 在响铃声结束的最后几秒。 手指一滑。 陆听酒才点了接听。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还知道接电话?” 经纪人杨欣——气急败坏又不失严肃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过来。 耳膜一震。 陆听酒眉间微蹙。 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等过了几分钟。 陆听酒才将手机重新靠近耳边,轻应道,“什么事?” “你——陆氏从《九重霄》剧组撤资这事,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大哥的?” 陆氏撤资了? 大哥没有跟她说过。 不过—— “有区别?” 陆听酒听着那边气息,突然沉寂了下去。 显然,杨欣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陆氏的意思当然以她为准,更何况涉及到沈洲。 不过几秒。 杨欣极力克制着语气,平静的问道,“说吧,你这次又想要搞什么出来?” 不等陆听酒回答,杨欣又补了一句,“我说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就稍稍透露一点点风声给我?” “就稍稍的一点点” 今早无数条消息和电话轰炸过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起身。 走到三楼的落地窗前。 停下。 微暖的阳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泳池上。 清澈见底。 “天泽娱乐堂堂的杨大经纪人,还会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陆听酒轻笑着,声音却凉如水。 身后还有很多人包含媒体等着她的回复,杨欣不跟她废话,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猜想。 “酒酒,沈洲……他又跟你冷战了?” 陆听酒的视线,平静的盯着泳池清澈见底的水面。 微风拂过,泛起一圈圈涟漪。 默了几秒。 疏漠而淡然的两个字,才从她绯色的唇瓣里溢出,“没有。” 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冷战了。 “那为什么陆氏会从《九重霄》剧组里撤资,这还是你当初极力要求沈洲参演男主角的?” 《九重霄》是天泽娱乐筹备了好几年的大戏。 男主原本定的不是沈洲。 其实按照沈洲的演技和人气,饰演男主还远远……不够格。 不过这话,没人敢在陆听酒面前说。 她容不得别人说沈洲一句的不好。 当初圈里有位新晋小花,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就在她面前多嘴说了一句“沈洲手里突然有这么多的好资源,指不定是靠什么手段得来的。” 当晚,那位艺人就直接被她经纪公司,给雪藏了。 至今没有出来露过面。 自此。 圈内大部分有点眼色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捧着点沈洲。 更多的是,忌惮着他身后正护着他的那位。 陆听酒毫不犹豫的否认,杨欣约莫觉得她还是在赌气。 她接着刚刚的话道:“天娱筹备了好几年的大剧,本来打算破收视纪录的,被你横插一脚也就算了。” “哎,现在陆氏又撤资。酒酒,你到底怎么想的?” “撤资就撤资了,天泽背后有顾氏集团做靠山,还怕没有新的资金注入” 陆听酒的语气是异于平常的静。 杨欣一时没有察觉出来。 她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语气更为急促的说道,“新的资金?” “当初这部剧就是你为了沈洲能够当上男主,软硬兼施的让你大哥投资的。” “陆氏撤资,多多少少跟你有点关系。” 停顿几秒后。 杨欣换了一种微微温和的语气才接着说道,“摸不准你的意思,他们会开拍?” 而且天泽娱乐的太子爷顾明泽和陆听酒是发小。 上流圈内的人谁不知道,外人面前嚣张不可一世的顾家小少爷,从来不违背陆家小小姐的话。 一贯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拿自家公司筹备几年了的大戏,陪这位一时兴起进娱乐圈的大小姐玩玩。 这其中没有顾小少爷的手笔,谁信? “陆氏撤资,还不能代表我的意思吗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没有任何温度,她嗓音很轻的反问道。 “酒酒……” “让沈洲主动辞演,否则。” 陆听酒盯着水面的瞳孔漆黑深静。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语气微冷,“这部剧即便是拍完了,也没有播出的可能性。” 不等杨欣回答,陆听酒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 杨欣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 愣了一秒后,随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办公室内。 一时静若寒蝉。 “欣姐,陆小姐她……怎么说?” 过了好一会儿。 才有一个细小谨慎的声音响起。 杨欣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怎么说,撤资的事情差不多就是她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啊?”助理小小很是不解,“沈大明星可是会演男主的哎……” “陆小姐不是最喜欢他了嘛?” 12、地址 杨欣三十多岁了,气质干练不失优雅,圈内公认的女强人。 不然顾总也不会指定她当陆听酒的经纪人。 杨欣看向说话的小小。 她把拿在手上的手机朝她的方向递了递,脸上带着笑意。 轻描淡写的道,“诺,要不你再去问问” “欣……欣姐,”小小掩饰性的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拒绝,“不用了,还是不用了。” 小小低头小声嘀咕了两句,“我平时也没得罪您嘛,干嘛害我……” 让她给陆小姐打电话问原因,是嫌她过得太安稳了么? “你说什么?” “欣姐!”小小蓦然提高音调,抬头看她,“我突然想起你交给我的稿子,我还没发出去,我先出去做事了。” “欣姐,再见!” 小小都没敢抬头看杨欣的表情,转身急匆匆的就走了。 不到两分钟。 小小又退了回来。 示好的看向杨欣,有点委屈的音,“欣姐,他们人还在怎么办?” 小小伸手指了指外面。 从得到陆氏从《九重霄》剧组撤资的消息,就一直旁敲侧击追问的人。 他们是不敢去打扰陆听酒的。 见不到正主,就从他们这里探探风声。 提前给自己留条路也是好的。 “先不回应,就说目前我们也不知道。” “我们这里不放话,他们不敢乱写。” 谁知道那位大小姐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万一后面她和沈洲不和的消息传了出去,惹得那位沈大明星不高兴了。 陆大小姐一心疼,最后为难的还是他们。 “哦,哦,”小小点了点头,应声道,“好的,欣姐。” 见欣姐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小小才转身离开。 …… 银河会所。 云城顶级会所。 能在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 七楼私人包厢里。 烟雾缭绕,音乐声人声嘈杂一片。 “顾二少,怎么今儿你看起来兴致不高啊?” 其中一位穿着花衬衫的公子哥,把手中的麦递给旁边的人,转而在卡座角落的一位少年旁边坐下。 昏黄的灯光,让少年一直隐于暗处。 那公子哥也不在意少年的忽视。 笑呵呵的接着说道,“你从进包厢就一直盯着手机,让我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有病?” 冰冷凉薄的两个字落下。 淡淡的眸光一扫—— 那人欲伸过来的手,生生的僵在了原处。 顾明泽整个人陷进卡座里。 他起身调整姿势的时候,刚好一束微光打在他的脸上。 铅灰发色的少年五官精致,仿佛是由一笔笔刻刀精心刻画而成。 在灯光闪过的那瞬间给人一种惊叹的冲击力,周身自带一种高级的贵公子气息。 顾明泽半阖了眸,一脸的不耐,“一边儿去,别烦我。” 被顾明泽挥开的那公子哥,跟顾明泽看起来差不多大。 闻言公子哥脸上表情一变,眉头微挑,笑道:“顾二少这是无聊了,要不转个你有兴致的场” 顾明泽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窝进卡座里。 懒得搭理他。 旁边一个怀里搂着人的公子哥,突然侧过头看向他们笑着开口道: “他这哪是场子的问题?分明是场子里的人不对。” “我想想啊,这是陆家那位几天不想见他来着了……” “靠!”那人还没说完。 顾明泽顺手摸着一个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不悦道,“你再给我多说一句?” 公子哥快速的侧身躲过。 然后拍了拍坐在他身上的长发短裙的女孩,示意她起来。 他看向顾明泽笑道,“啧,这明眼人不都看得出来的?” 顾明泽整个人懒洋洋的坐在卡座里。 掀起眼看他,没什么起伏的音,“哪都有你的事。” “呵呵,”那人俯身在桌上拿了一杯酒,边说道,“这不是作为多年的好友,关心关心你一下” 顾明泽扯了扯唇,一手随意的搭卡座的扶手上,抬眼,低懒的道,“想看热闹” “要不你先让我们乐呵一下” 包厢内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停了。 听见顾明泽漫不经心的话。 旁边一堆人都笑着附和了起来。 “贺少可是身经百战的人,哈哈哈……” “贺少当乐子可是第一次见……” “来跳个舞怎么样啊……” 一群人毫无顾忌的开着玩笑,跟着附和。 …… 那人脸色微僵。 看了一眼只是随意的坐在那,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众人中心点的顾明泽。 他的眼光不由得暗了暗。 即便同个圈子里的人,也分了微妙的三六九等。 顾明泽自然跟他不是一个层次。 更何况顾明泽还有个——把他当成命根子宠的顾老爷子。 “哈哈哈哈……跳舞就饶了我吧,没这个天分,歌还是能唱几句……哈哈哈……” 他也跟着附和,大笑道。 “那走一个!” “走一个!” 包厢里的人起哄。 顾明泽心底微微有些烦躁,眼睫垂着,手机往掌心一收。 他起身。 随意的说了句,“走了。” “哎,顾少你这是怎么了?” “不看热闹了?别啊……” 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嘈杂的包厢,顿时有些安静。 正主要走。 自然是有的是人挽留,“顾少你要实在不喜欢这个场子,我们就换个?” 知道顾明泽喜欢赛车,那人顺着他的喜好建议道,“强子前段时间在国外弄了辆限售的超跑,顾少要不去试下?” 他话音刚落。 旁边就有人出声了,“你说的是lb的新款,不是不对外出售的?” 据说并非量产车,他当时也眼馋了挺长时间的。 当然,也仅仅只是想了想。 对顾明泽开口建议的那人,闻言顿了一下,“呵呵,ssc不对外出售的,对于顾少来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更何况强子那辆只是限售的?顾少,要不勉强去试试手感?” 众人跃跃欲试。 顾明泽脸上表情不变,倨傲的眉眼压着,带了点微末的戾气,“改天。” 顾明泽丝毫没有感兴趣的意思。 不过下一秒。 他要离开的动作就蓦然停了下来。 消息提示声响起的时候。 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让他整个人顿在原地。 微信上几页满屏的一个个【还在生气】【要不要出来玩?】道歉试探之类的消息下面。 对方终于回了两个字。 【地址。】 顾明泽有一瞬间的怔愣。 反应过来后随即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刚给他发完消息,手机应该是拿在手里的。 所以顾明泽打过去之后,不到三秒的时间就被接通。 顾明泽拿起手机的时候。 眼神微沉,警告性的看了包厢里的人一眼。 有几人接收到他的目光,笑呵呵的露出个‘懂’的表情。 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顾明泽这才收回目光。 跟发出一长串的【?】消息一样,微微带着试探意味的声,紧接着响起,“……酒酒?” 13、他怎样都跟我没关系 应答声没有在他落音的瞬间传来。 顾明泽喉间一紧,漆黑的眸子微微垂了下来。 ……是不小心回错了吗? 顾明泽刚要拿下来看一下。 散漫轻懒的女音,在他有所动作的前一秒响起,“明泽。” “嗯,酒酒,”顾明泽应声道,“我在。” 星湖湾。 宽阔明亮,占据了一整层的衣帽间内。 陆听酒纤细白皙的指尖,从一排排搭配好的衣服上划过。 “在哪?” 顾明泽心中一喜,语调蓦然高了半分,“酒酒,你要过来吗?” 像是又怕陆听酒反悔。 顾明泽紧跟着他上一句的尾音继续追着问道,“我去接你,好不好?” 陆听酒缓缓划过衣服的指尖一顿,眼睫微微垂下了半分。 默了几秒。 陆听酒才低而轻的应了一句,“不用,我自己过去。” 半个小时后。 银河会所。 会所门口。 一辆银色的帕加尼,稳稳的停了下来。 刚好压在整个大门的中心。 顾明泽亲自下来接的人。 看见熟悉的车。 正倚在一旁的柱子上等人的顾明泽,敛了敛神色,朝陆听酒走去。 “酒酒。” 顾明泽走近的时候,一身纯色连衣裙的陆听酒刚好下车。 陆听酒抬眼的时候,刚好撞入顾明泽微微暗色的眼。 “怎么了?”陆听酒倚在车门上,轻笑了笑,“看你神色,不高兴我来啊?” 陆听酒的音色清而疏淡,只不过染了微末调侃的意味倒显得柔和了几分。 “怎么会!” 顾明泽想也不想的就出口反驳,尾音甚至带了点急色。 蓦然又想到了什么。 顾明泽眼神飘了飘,无主似的落在别处,就是不肯正面看陆听酒。 “……嗯……那个……你气消了没?” 顾明泽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底气的语调透着无措,似乎又怕惹她生气。 陆听酒精致如画般的眉眼,微微一动。 清越如水的眼眸,自然而然的渗了温静的色泽,她淡淡的笑道,“生你什么气?” “你说剧组撤资的事,随你怎么做啊,反正也是你家公司筹备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明泽有些气急败坏。 他紧紧盯着陆听酒一双清越的眼眸,欲言又止。 沉默了近一分钟。 陆听酒眸底笑意渐褪。 在顾明泽说话之前,她开口道:“不是说要请我喝酒么,走吧。” 陆听酒想从他身侧走过。 顾明泽开口叫住了她。 “酒酒。”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顾明泽嗓音微低,有些艰涩的对她说道,“……我……我可以向沈洲道歉……” 陆听酒听见后,眉眼微微一蹙。 顾明泽以为她又不高兴了。 逞着一股气,停也不停的向她解释道:“我知道那天我先对他动手是我不对,他如果要还回来就还回来好了。” “我让他一回,绝不还手。” “他要是想让我道歉,我也可以当面向他道歉。可是,酒酒。” 顾明泽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色,不错过一分一毫。 过了许久。 顾明泽微微垂下了眼帘,才继续说道,嗓音是跟他不符合的喑哑,“……你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陆听酒神色一窒,眼底的情绪缓缓的悉数散尽。 顾明泽说的,是半个多月前他在尚爵和沈洲打了一架。 陆听酒知道后,连原因都没有问上一句,就直接把所有的过错归在顾明泽的身上。 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后,这半个月来,不论顾明泽说什么做什么,陆听酒就是不愿意搭理他。 就连顾明泽微信上发过来的一个个问号,也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听酒纤细而卷翘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落下的淡淡阴影掩了眸底的情绪。 不过几秒。 陆听酒唇角漫了点微末的笑意。 “怎么会不理你,当时只是气糊涂了。”失了最基本的明鉴是非的能力。 后来想想。 顾明泽虽然对沈洲看不顺眼,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的就对他动手。 即便是想,也得找个正当理由。 陆听酒尽量克制着——顾明泽提及沈洲时心底渐渐涌上的恨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颇为平静。 “他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管。”陆听酒微微垂下的眼睫轻颤了颤,“他怎样都跟我没关系。” 顾明泽有一瞬间的怔住,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 不过随之而来的怒意显现在在他的脸上,顾明泽沉下音,“他欺负你了?” 说完后顾明泽又自己先否定这种想法,他斟酌着语气试探的道,“酒酒,沈洲……他又跟你冷战了?” 不怪顾明泽有这种想法。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陆家小小姐喜欢上了一个演员。 那人对她爱理不理的,偏偏她还护得紧。 就像顾明泽那天,明明是看到沈洲和另一个女人举止亲密,才忍不住动了手。 但陆听酒选择最后疏远的,还是顾明泽。 陆听酒眉眼微滞。 她没继续说下去,淡笑着避开,“你就打算一直把我搁外面啊?” 她还是保持着倚在车门上的动作。 茶色的卷发被她随意的拨在肩头的一侧,一身纯色的连衣裙衬出她本就白皙的肤色透着一股娇弱的冷白。 顾明泽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不再追问,嗓音放得很温和,“走吧,我带你进去。” “嗯。”陆听酒低应了一声。 在顾明泽没注意的地方。 陆听酒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角本就淡薄的浅笑彻底消匿,一双漆黑的瞳孔变得漠然。 “啧,这不是陆大小姐嘛?” 陆听酒刚走到包厢门口。 一道冷锐的女声,便在她身后蓦然响起。 陆听酒顿了下,闻言转过了身。 “今天居然没有巴巴的跟在沈大明星身后,还真是难得一见。” 江夏青一袭单肩红色裙装,大波浪卷发搭配复古红色唇妆。 五官标志漂亮,有几分惊艳。 一身魅而飒的气场,让她整个人极具侵略性。 陆听酒淡漠的眉眼动了动,辨不出情绪的眼神扫过一旁的顾明泽—— “不是我。” 顾明泽第一时间表明立场,“她不是我叫来的。” 谁不知道,这两人从她们见面的第一天起,就互相看不对眼。 陆听酒唇畔牵出袅袅的弧度,漫不经心的道,“你没见过的事情多了,我不想见的人自然可以不见,但比如你。” 她盯着江夏青的眼睛,语调淡然平静,“想见的人怎样也见不到。” 14、梵狱之路 她知道,江夏青喜欢她二哥——陆祁临。 前世在陆家传出即将破产的消息之后,江夏青亲自到陆家找到陆祁临。 “算我求你。” 江夏青站在她二哥面前,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祈求,“跟我结婚,我可以让江家和陆氏合作。” 如今看着明艳高傲的江夏青,陆听酒眼睫微微颤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江夏青父亲是有名的房产大亨。 她也投资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服饰品牌。 偶尔直播,在网上还颇有名气。 “陆听酒,你——” 江夏青音调蓦然提高,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讽刺的话还未出口又转了尾音。 “算了,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本小姐大度,不跟你一般计较。” “毕竟追人追了三年都没得到,还被自己姐妹横插一脚,你这个小公主,做得也不怎么样呢~” “哎,”顾明泽抬眼看了她一眼,冷淡的音,“过了。” 随即顾明泽看向他身边的女孩,低声安抚,“酒酒,她喝多了,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啊。” “她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有这么脆弱?”女孩声音清淡如烟。 江夏青嗤笑一声,“娇弱的小公主。” 陆听酒偏头,声线波澜不惊,清越的语调更像是赌气,“常青藤儿。” 江夏青脸色微微一沉。 “哎哎哎——”顾明泽拦住了正要发作的江夏青,“小孩儿口无遮拦不懂事儿,无心的无心的。” 上一个叫江夏青这个外号的,顾明泽听说硬生生的被她用伏加特漱了口。 最后灌得那人吐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省的。 江夏青眼底神色一变,随即无谓的笑了笑,“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 撩了撩肩侧的卷发,江夏青眉梢一挑,看着顾明泽娇媚的道,“顾少,组局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叫我呢?” 一边说着,江夏青就直接伸手推开了包厢的门。 进去之前,她还给了陆听酒一个挑衅的眼神,“一起啊~” 就在一旁的顾明泽,以为他们又要吵起来的时候。 却没想到陆听酒轻笑出声,面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酒酒……”顾明泽怔了一瞬,看向陆听酒,“你这是被刺激狠了还是又想出什么好玩的了?” “要不我找个理由支走她?” 陆听酒唇角牵起微末的弧度,漫不经心的道,“一起玩呗。” 包厢内。 陆听酒进门的那一瞬,包厢内的人听到动静都朝她看了过来。 继而有短暂的寂静。 陆听酒恍若未觉。 扫了他们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众人回过神来。 “顾少还真把人给带出来了?” “陆小姐还真是长得越来越惊艳了……” 当然也不免乐于看好戏的人。 看了一眼一进来,就跟其他人拼酒的江夏青,“这两人遇在一起,可就有得戏看了。” 认识陆听酒的,都起身准备给她让位置。 满脸堆笑,“这不是陆小姐嘛,难得见你一个人出来,来来来,坐这。” 顾明泽就跟着陆听酒身后的。 闻言抬眸,扫了那人一眼。 把陆听酒带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旁边的人,有眼色的让出了位置。 “喝什么?”顾明泽偏头问陆听酒。 “来银河会所当然要喝它最经典的一款酒了——” 一旁的江夏青,插了一句话进来。 她盯着陆听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四个字:“梵、狱、之、路。” 其他人听见这个名字,瞬间起哄,口哨声一片。 梵狱之路。 寓意浪荡而情深。 最烈,亦是最苦的酒。 传言三秒必倒。 对上江夏青的眼,陆听酒无谓的笑了笑,淡淡的道,“好啊。” “好什么好?”顾明泽看了一眼她头上戴的帽子,“现在你不能喝酒,你自己不知道?” “额头上还有伤呢,你遮着我也能看见。” 这一句说得尤其小声。 最后顾明泽一锤定音。 “给你点杯果汁。” “顾明泽……”陆听酒眉头微挑,“来银河会所……你给我喝果汁?” “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听错了?” 陆听酒挑了挑眉,眼里充满了怀疑。 旁边的江夏青听到了,也勾了勾唇,轻嗤道:“顾明泽,你不会是玩不起吧?” 顾明泽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 当下就不乐意了,声色俱厉,“你说谁玩——” “关你什么事啊?我玩不玩得起看我心情……” “小爷我今天还就换一种玩法了。” 顾明泽哼了哼,抬头看了一圈包厢里的人。 干净痞气的少年音响起。 淡淡的音,威胁意味十足,“你们呢?” “喝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这位顾小少爷,又要搞什么新的整人花样。 不过他开口了,还真的有人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附和道: “果……果汁吧……” “酒……酒有什么好喝的。” “对对对!!对……的吧?” 后面的音越来越小。 ……众人表情一言难尽。 不到两分钟。 一杯杯果汁送进了……包厢。 人手一杯。 有几个人想浑水摸鱼的蒙混过去。 顾明泽眼睛里像是装了监控器,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几人也只能颤颤巍巍的放下酒杯。 直到拿到手上,他们都还是不敢相信。 来云城的顶级会所,点一杯果汁,还真是头一遭。 顾明泽也拿了一杯葡萄汁,递到陆听酒面前。 “你看。”顾明泽示意她看过去。 偌大的包厢,二十几位公子哥,人手一杯果汁。 面面相觑,像是在怀疑人生。 “他们都陪你喝。” “喝葡萄汁也是一样的,反正最后都会变成酒的。” 顾明泽说得认真,煞有其事。 陆听酒勾唇笑了笑,盯着他,“我看起来很好骗?” 不远处的江夏青看到这一幕,也乐了。 出口的语气掩不住的调侃,“顾小公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改行做酒庄了。” “照你这样说,喝什么酒,直接给你端一盘葡萄上来,省事还省力。” “最关键的是,”江夏青饶有兴趣的道,“还挺新鲜的。” 看着江夏青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明泽眉眼跳了跳。 凉凉的瞅了她一眼,无情的道:“我家要是开酒庄,第一个不卖给你。” “你当我愿意花钱买几根藤?” “喂!你手上还拿着酒!喝果汁!” 那架势,仿佛要亲自去给她换一杯。 陆听酒默默叹了口气。 她突然觉得,今晚来这里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15、为什么非得让她死 一道熟悉的女声,蓦然响起。 听起来倒像是惊吓,多于惊讶。 陆听酒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他们挽在一起的手臂上。 以前。 在公众场合,沈洲从来不肯让她靠近他,更不要说‘挽手’这种相对于很亲密的动作。 一是他觉得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对他影响不好。 再则,他不想被人议论成,只是靠着别人上位的人。 察觉到陆听酒的视线,虞明烟顺着看去。 手下意识的一颤。 下一秒,就松开了沈洲。 “酒酒,我可以解释……”虞明烟反应过来就立即开口。 但有人比她更快从包厢里冲出来。 “你tm的居然还敢跟她在一起!” 顾明泽不带犹豫的,直接一拳狠厉的挥向了沈洲。 陆听酒和霍庭墨签的协议,只有他们两人、陆家以及陆听酒对什么事都不隐瞒的沈洲知道。 所以在外人眼中,是陆听酒一直追着沈洲跑。 陆听酒在包厢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顾明泽就起身过来了。 自然也就看到了,挽在一起的那两个人。 一股子气冲上脑门,什么也没想的,顾明泽直接一拳头砸了上去。 包厢里都是顾明泽的人。 寡不敌众。 沈洲就算身手再好,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他几乎是被几个人同时按住。 一开始就失了先机,最后沈洲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 虞明烟看了一眼好像没打算插手的陆听酒。 走过去央求道:“酒酒,你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是阿洲说要过来找你,”虞明烟满脸急色,“我只是陪他一起来而已。” “他担心你头上的伤。” 沈洲痛苦的哼声,一声声的传过来。 陆听酒无动于衷,满脸冷漠。 虞明烟伸手去抓陆听酒,大声吼道,“陆听酒!你让他们停手,让他们停手!” 陆听酒退后了一步,冷声道:“别碰我。” 虞明烟不敢置信的望向她,“陆听酒,你不是喜欢他吗?你现在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虞明烟气得怒意横生,吼出的声音又冷又急,“陆听酒,你让他们停手!听见没有!” 周围会所的保安听见有人打架闹事,迅速的围了过来。 不过一看中间动手的人,顿时停在了原地。 都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帮忙。 要是这位顾小公子伤到哪了,他们可负不起这个责。 虞明烟一看这情形,心中一动,面上却更加慌乱了起来。 她看向陆听酒的目光多了几分狠厉,“陆听酒,阿洲要是真的出事了,你觉得顾明泽会全身而退?” “他是明星,舆论的力量有时可不比权势小。” 静了一会儿。 陆听酒敛了眸,走近了几步,轻声道:“明泽,停手。” “酒酒,你就不该纵容他!” 嘴上虽然说着,但顾明泽手下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明泽,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陆听酒平静的道。 她走到沈洲旁边。 低眸,静默看了他几秒。 然后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酒酒,”顾明泽很不满,想把她拉起来“他都和别的人在一起了,你还管他干嘛!” “你不是才说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嗯,什么关系也没有。” 陆听酒低声应着,眼神却一直落在沈洲身上。 她看到他几乎被血染了一半的脸,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前世他的手掐着她脖子的那一幕。 她只是喜欢他,又不是犯了滔天大罪,为什么非得让她死呢? 沈洲意识已经模糊了,其实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 只是凭着熟悉的气息来判断。 断断续续不成句的音从他口中溢出,“你…你那天…为什么…没……没来?” “我…我等了你…很…很久……” 沈洲艰难的发出每一个音的同时,右手努力了几次想要去抓住陆听酒,但都没有成功。 陆听酒怔怔的,愣在了当场。 “阿洲!”虞明烟看了一眼陆听酒怔住的样子,眼底眸光一深。 下一秒就快速的跑了过去,一把将陆听酒推开。 伸手握住了沈洲想要抓住陆听酒的手。 虞明烟把他抱进怀里,着急慌乱的道,“阿、阿洲,我送你去医院……去医院……” 陆听酒没有防备,一下被虞明烟推到在地。 “酒酒!”顾明泽眼疾手快的去扶她。 “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严峻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听酒下意识的,顺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挺拔,眉目冷淡疏离。 散漫的眼神落在陆听酒脸上的那一刻。 瞬间滞住。 继而眼神慌乱。 “酒酒。”霍庭墨大步流星的走到陆听酒身边。 霍庭墨直接从顾明泽手中,把陆听酒揽入自己怀里。 “伤哪了?” 霍庭墨大掌落在陆听酒身上,一边检查,低沉的音也随之落了下来。 “酒酒,告诉我,哪里疼?” 冷厉的眼神突然看向一旁的虞明烟,“你对她动手了?” 虞明烟吓得摇头。 现在躺在这里起不来的是沈洲,不是应该首先怀疑是不是陆听酒动手的吗? “霍庭墨……”陆听酒扯了扯他衣角。 “酒酒,”霍庭墨立刻低头看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听酒摇了摇头,“你先让我起来。” “好,慢一点。” 霍庭墨将陆听酒扶起来,等她站好之后。 霍庭墨才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 沈洲。 她来见沈洲。 她还是出来见了沈洲。 霍庭墨神情蓦然冷冽,眸光暗了几分。 “唔……” 陆听酒突然心口刺痛,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酒酒!”霍庭墨脸色忽变,弯腰伸手接住陆听酒,“怎么了?” 陆听酒脸色白了一分。 下一秒,心脏处钻心的疼痛感又消失了。 缓了几秒。 她抬头看向一脸慌乱的男人,摇摇头,“没事……” 霍庭墨明显不信,还要再问,虞明烟惊慌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霍总,酒酒,你们救救……救救沈洲……” 沈洲已经昏过去了。 走廊上若干人,从霍庭墨一席人来了之后,就变得安静无比。 “顾明泽,过来。” 走过来的那几人中,站在前面的人同样一身黑色西装。 ——顾明宸。 顾氏集团现任总裁。 顾明泽的大哥。 16、以后你可以不听他的 冷淡严厉的几个字落下。 顾明泽非但没过去,甚至还退后了几步。 “我才不过去找骂。” 顾明泽理直气壮,开口的调跟个小祖宗似的,“我又没做错,谁让他碍着眼了。” “胡闹!” 顾明宸眉头紧蹙,几分钟的时间就把前因后果了解清楚了。 和霍庭墨对视一眼,算是打过了招呼。 随后顾明宸吩咐助理,把沈洲送进医院。 等人送走之后,顾明宸看了一眼围在周围的人。 “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不足以为外人道。”顾明宸笑意深深,“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这……” 几人面面相觑。 跟顾明泽玩在一起的人,自然认识顾明宸。 他们跟顾明宸可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什……什么小打小闹?今天有发生过什么吗?” “……我…我怎么不知道,你知道吗?” “哈哈……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哈哈哈…………” 识点趣的人都笑呵呵的附和道。 “顾……顾总,那我……我们可以走了吗?” 像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顾明宸脸上笑意不变,“决定权不在我这,你们问问那位。”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陆小姐身旁的男人。 只能看见线条分明带着几分冷清的侧脸轮廓。 雅致衿贵的男人正垂眸,低声询问,像是在轻轻的哄着他怀里的女孩。 “我没事了,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陆听酒低低的说道,推开了他。 走到顾明泽面前,“明泽,你有没有受伤?” “酒酒你不要担心,我能有什么事……” “顾明泽,我让你过来。”顾明宸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听酒转头,纯粹干净的眼睛黑白分明,语气认真,“顾大哥,他是因为我才跟人打架的。” “酒酒,你不用替他求情。” “这句话你从小说到大,都不知道你包庇这小子多少回了。” “大哥你别冤枉酒酒了啊,”顾明泽提了提声调,不满道,“她什么时候包庇我了……” 顾明宸凉凉的瞥他一眼,“你要让我一一举例?” 顾明泽:“……” “酒酒,还有你——” “霍庭墨!”陆听酒转身抱住霍庭墨的手臂,抬脸看他,满眼乖巧,“我脚好像扭到了。” 霍庭墨听后,神色一凝,弯下腰就要给她检查,“我看看。” “不用的,”陆听酒伸手制止了霍庭墨的动作,催促道,“我们回家再看好不好?” 霍庭墨微愣,敛下眸底的微光,“好。” “我们先回家。” 回家。 霍庭墨弯腰把陆听酒打横抱起,微微颔首,对着顾明宸淡淡的道:“顾总,失陪了。” “霍总随意。” “霍……霍总,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是刚刚那几个人。 霍庭墨看了一眼林白,“处理好。” “好的,霍总。” …… “你都不知道,顾大哥有多狠。” “要是你犯了错,他不打你也不骂你,就会一直给你讲道理。” “一直讲,一直讲,”陆听酒趴在他怀里不停的小声说道,“每次听他讲话,我都觉得他是在讲课,而且都是没有课间休息时间的。” “无聊又枯燥,还不能不听。” “嗯,”霍庭墨低低缓缓的应道,“酒酒辛苦了。” “以后你可以不听他的。” 你是霍太太了。 林白站在车子旁等待。 一看见霍庭墨居然抱着陆小姐走出来,顿时吓得心惊胆战。 “霍总!”林白大步迎了上去,“霍总,我……我来吧!” 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霍庭墨警告性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直接越过他。 弯腰把陆听酒放到座位上。 “哪只脚扭了?伸出来我看看。” “嗯?” “你不是说脚扭伤了?” “哦,我随口说的呀。”陆听酒眉眼氤着娇气,“我不快点走,估计顾大哥至少能念叨半个小时。” 霍庭墨深邃的眉眼不变,伸手摸了摸她茶色的发丝,低沉的嗓音说不出的温柔,“有我在,他不会。” 他跟着坐上去。 吩咐林南开车。 陆听酒一脸不信,看着他,“我大哥你知道吧,他那样宠我,可小时候只要顾大哥训话,不管多久,他都不会插一句话的。” 霍庭墨淡淡的笑,眉眼宠溺,“如果当时我在,一定不会让酒酒被训话。” “谁让你那时候……”陆听酒脱口而出的话,渐渐消了音…… “那时候怎么?” 陆听酒敛了下眸,懒懒的道,“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啊……” “我好困。” 霍庭墨盯着她。 眸光掩着,靠了过去,温声道:“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 陆听酒轻轻浅浅的应了一个字。 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 开车的林白瞄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撞上男人安静而无声的目光。 双手紧紧的攥住方向盘,把刚刚才提起来的车速,慢慢的减了下来。 城市暗色的灯光,无声的打在车窗上。 男人精致的脸庞面色沉静,微微低垂着眼,眸底神色晦暗难明。 不到两分钟,黑色的手机亮起微光。 霍庭墨不用解锁,就看到了对方发过来的消息。 【太太是顾二公子叫出去的,沈少恰巧碰到的太太。】 半饷后,黑色手机没入掌心。 霍庭墨微微偏头,目光落在精致白皙的脸蛋上。 他今晚第一次看到酒酒那样的眼神。 漂亮娇小的脸蛋似覆了一层稍触就碎的脆弱感,纯粹不谙世事的眼神里染上似生而来的恨意。 可看过去时,更像是初入世间的迷茫,不懂得何为情绪。 …… 半个小时后。 黑色的迈巴赫在星湖湾门口,停了下来。 陆听酒本来就是浅睡,车一停,她就有感应似的醒了过来。 “到了?” 陆听酒从霍庭墨肩上起来,软软的问了一句。 “嗯,”霍庭墨突然叫她,“酒酒。” “怎么了?”陆听酒要下车的动作顿住,转头看他。 男人温深的眼神像是要落进她眼底,“你先上去,今晚我还有个应酬。” “哦……好,”陆听酒怔了一下,随后浅浅应道,“那你少喝一点酒,我先上去了?” “好。” 林南关上车门的时候,霍庭墨突然从身后叫了她一声。 陆听酒听到后转身,不解的望着霍庭墨,示意他说下去。 漆黑而安静的眼神望过来时,陆听酒心底一颤。 “酒酒,早点休息。” 过了半晌。 霍庭墨才缓缓的落下几个字。 “知道了。” 陆听酒唇角微弯,轻轻的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被佣人迎了进去。 几乎是在陆听酒背影消失的下一秒。 林南猛地拉开了车门。 颤抖的声线抑制不住的恐慌,“霍总!你的手!” 霍庭墨还是保持着陆听酒离开前的动作。 右手手臂垂在座椅上,未移动分毫。 而此时。 一滴一滴的血顺着他的手腕,落在了深色的毛毯上。 混为一体,继而消失不见。 17、她没有这个必要 “太太又不是小孩子了,您非要抱着她。”林白眼里充满了愤怒。 “中途还为了她睡得安稳一点,不让我加速。” “您手都受伤了,您还让她靠在您肩上。” “霍总,”林白有些气不过,“刚刚在车上明显太太就是在装睡,不然为什么,车一停她就醒了,她……” “林白。”霍庭墨冷厉的音,“再多说酒酒一个字,让林西过来替你。” 林白表情一下子变得不甘心,但又不敢不服从。 “对不起,霍总,我的错。” “霍总……那您的伤?” “去祁瑾那里。” …… 陆听酒额头上的伤差不多痊愈的时候,容祁瑾到星湖湾,给她做了最后的检查。 “伤口愈合的不错,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够恢复如初。” 容祁瑾看着陆听酒额头上只留下淡淡的一条红痕,温声嘱托了几句。 陆听酒应了一声,又抬头扬起唇角对他笑了一下,“谢谢容医生。” “不用……”容祁瑾刚习惯性的说了两个字,抬眼就对上自家兄弟一双黑不见底的瞳孔。 容祁瑾,“……” “……要不你来?”笑一下都能吃醋,干脆把陆听酒制成标本揣在怀里得了。 这样就完完全全的是他的了。 霍庭墨毫无温度的看了他一眼,只差把‘你试试’几个字刻进眼神里了。 容祁瑾一顿。 不等他开口,自己就把医药箱收拾好。 “我自己走,有多远我走多远。” 容祁瑾离开后,陆听酒还没反应过来。 向霍庭墨看去。 霍庭墨深邃漆黑的眼神,落在她额头即便淡却仍存在的红痕上。 抬手摸了摸,低沉的嗓音抑不住的心疼,“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陆听酒倒是无所谓,唇角一弯,笑道,“容医生都说了,再过几天就会好的。” 容祁瑾的医术他自然是相信的,但还是不想她受一点疼。 “少受一点伤,总是好的。” “嗯。”陆听酒乖乖的应了。 她又看了眼男人的神色,软着音小声的道,“……我想出去。” 自从上次从会所回来之后,霍庭墨就以养伤为由,不准她出星湖湾。 落在她额头上的手骤然停住。 霍庭墨没有看女孩的眼睛。 修长的手指轻颤了一下,霍庭墨慢慢的收回了手。 “酒酒,”他叫着她的名字,“是觉得无聊了吗?” 这一周的时间里,他为了看住陆听酒,好好在别墅养好头上的伤,工作都搬到了星湖湾。 基本上没有去公司,必要的会议都是让贺涟詹替他出席。 “我听说月岛那边近期会有极光出现,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或者深城将会迎来千年一遇的流星雨、还有巴黎的时装周,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你要是觉得无聊,我们都可以去……”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眼睛,慢慢止住了音。 眼神干净纯粹,眉目漂亮如画。 一副乖巧的模样,根本没有办法让他直接开口拒绝。 “酒酒,”他低哑着嗓音,“……非去不可吗?” “你喜欢拍戏,我可以给你换大导演大制作的,不一定非《九重霄》不可。” 陆听酒微仰着头。 抬眼看他,慢慢的开口,“你顾忌什么呢?我说过不会再喜欢他了。” 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语气。 随着陆听酒起身的动作,却让霍庭墨心底蓦然一慌。 “好。” 他伸手攥住陆听酒,确认她脸上没有生气的迹象,才低声沉沉的道,“我可以让你出去。” “我有两个条件。” 陆听酒抬眸看向他。 “你说。” “不准跟沈洲单独待在一起。” “可以。” 陆听酒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即便霍庭墨不说,她也不会想看见沈洲。 见陆听酒毫不犹疑的就答应了,霍庭墨脸上的沉色稍缓和了几分。 “在剧组时,让我的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相当于监视了。 陆听酒默了一下,才问道,“为什么?” “酒酒,”霍庭墨垂下眼帘,看着陆听酒的眼睛,语气放缓,“如果你不想见他,他更没有能见你的机会。” 原来在这还防着沈洲,陆听酒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神,也轻轻的笑了一下,很短暂。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啊?” 霍庭墨漆黑如渊的黑眸动了一下。 微微叹息一声。 他伸手把陆听酒圈在了怀里。 低沉倦哑的声音在她头顶落下,“怎么会不信你……” 谎话还是真话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骗,至少她现在也还愿意骗一骗他。 …… “所以,你就信了她?” 贺涟詹整个人冷淡闲适的向后靠在卡座里。 不紧不慢的转动着指间的黑戒,声音一贯没有温度的问道。 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 脸部轮廓线条分明而锋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更让他显得肃厉且凛冽。 隽雅温和的容祁瑾一看起来,就知道是三人当中最没距离感、平易近人的。 容祁瑾倾身。 伸手随意的,把霍庭墨眼前酒杯里的酒换成白水。 然后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不疾不徐的道,“他这是上赶着给人相信。” “他家那位哪一次不是随口的一句话,他就当了真?” “自编自导的一场戏,也就他跟眼瞎了似得,从头配合到尾。” 霍庭墨眼神冷冷的看着他,语调凉薄,“她是演员又不是导演,导什么戏?” “一瓶酒喝完你就醉成这个样子。” 容祁瑾刚递到唇边的酒杯顿住。 他看了一眼还剩大半瓶的红酒。 放下手中的酒杯。 容祁瑾无奈道:“我知道不能说她一句的不好,但你也不用护到这个程度?” “不过,”容祁瑾神色微动,不疾不徐的道,“她之前闹天闹地的要离婚,突然又不离了,你不觉得奇怪?” 霍庭墨黑色的眸掩下一抹暗色,音调冷淡,“要么再次利用,要么假意逢合。” “前者不重要,后者么,”霍庭墨薄唇紧抿,“她没有这个必要。” 容祁瑾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确实。 不管陆听酒要什么,霍庭墨都会心甘情愿的替她拿到。 无所谓利用。 再者以陆听酒身后陆家的地位,以及她三个哥哥曾经对她的宠爱程度。 就更无所谓她要去迎合谁。 包括跟霍庭墨结婚这件事,最起码开始的时候,是陆听酒自己亲口答应的。 “她从一开始跟你结婚就是为了离婚得到自由,然后彻底摆脱你。” 贺涟詹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 把容祁瑾的动作,尽收眼底。 抬眼看了一下容祁瑾,才接着淡漠的开腔,“现在陆听酒不想离,无非是没有了要离婚的理由。” 容祁瑾避开他的目光,“你的意思是她不喜欢沈洲了?” 他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不太可能啊,她前几天还为了沈洲要死要活的。” 容祁瑾尾音刚落下来,旁边一道冷冽的目光就随之停在他身上。 无声却有强烈的压迫感。 “……”容祁瑾。 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霍庭墨收回目光,矜贵隽漠的脸部轮廓在昏暗的光影下更为冷冽。 喜新厌旧么? 他倒宁愿她如此。 …… 18、陆家的规矩忘了? 云城。 顶级私人医院。 陆听酒站在病房外。 隔着门视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整个人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几乎要与整间安静的病房融为一体。 强烈的静寂感,让陆听酒心口微微窒息。 陆听酒目不转睛的,盯着病房内的人。 右手毫无意识的,落在了把手处。 还不等她推开—— “小小姐!您干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从旁边冲出来的保镖直接就把她推开,拦在了病房外。 “陆二少吩咐过,不准您靠近这间病房半步。” 黑衣保镖看向她,面上有抑不住的愤怒,“古小姐已经成为植物人了,难道您还不能放过她吗!” 没有任何防备,就被突然推开的陆听酒。 直接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体。 陆听酒抿起唇,默了几秒,低声道:“我来看看她。” 保镖一脸不信。 但碍于她的身份,又不敢反驳什么。 只能提高警惕,防备的看着她道:“二少从第一天就吩咐了,不准您踏入这间病房半步。” “还请您尽快离开,否则我就叫人上来了。” 陆听酒整个身体一僵。 愣了几秒。 陆听酒才重新看向病床上的人,喉间艰涩,“她……她有醒过吗?” 鉴于有前车之鉴,保镖以为陆听酒是不想让里面的人醒过来。 顿时,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愤愤不平的急声道:“古小姐会醒来的,一定会的!” “二少已经请了全球最好的医疗团队,为古小姐制定了最佳的救治方案……” 陆听酒没等保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落在身侧的手,蓦然轻颤,不禁攥紧了几分。 前世。 到她死之前,古诗妤都没有醒过来。 她没有醒来……如果古诗妤没有醒来,她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她二哥。 …… 十几分钟后。 给病床上的人做完大大小小的全身检查。 医生才转身,对着匆匆赶来的男人恭敬的道:“陆先生,病人呼吸、心跳、血压等都正常,没有任何异动。” 站在病房内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 简单的白衣黑裤,雅致漠然的气息却像是与生俱来。 清隽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又平添几分静漠感。 “现在醒过来的几率是多少?” “这……”医生为难的看向他,低声道,“还是跟初步诊断的一样。” “——不到10%。” 陆祁临面上表情没多大变化,只是眼底的神色沉了几分。 “出去吧。” “好的,陆先生。” 医生走后。 病房内安静了几秒。 陆祁临走近病床,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她呢?” 保镖愣了几下。 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刚刚来的人,低头恭敬的应道:“小小姐已经离开了。” 陆祁临瞥了他一眼。 淡淡的音,“你伸手推了她?” 保镖一时头皮发麻,不敢抬头看陆祁临的脸色。 战战兢兢的低头认错,“是我没控制好力道,见小小姐想要推开病房的门,一时情急才……” 陆祁临周身气息骤然冷了几分,面上却仍是没什么变化,淡淡开口,“陆家的规矩忘了?” “自己下去领罚。” “好……好的,二少。” “封锁消息。另外,再多派几个人守在病房门口。”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保镖离开后。 整间病房,都安静了下来。 陆祁临才拿起病床旁干净的毛巾,给床上的人认认真真的擦脸。 “妤儿。”陆祁临目光落在古诗妤肤色如雪的脸蛋上,清清淡淡的音,“岁岁今天过来看你了。” 床上毫无意识的人,仿佛连呼吸也没有。 陆祁临低头看向她的目光漆黑如渊,缓缓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已经知道错了。” “古家我替你留着,你原谅她,好不好?” 回答男人的。 是一室寂静。 …… 医院走廊。 陆听酒深觉今天出门没有挑日子,正打算无视碍眼的两人。 偏巧对方要凑上来。 “酒酒,”虞明烟开口叫住了她,“沈洲今天出院,你专程来接他吗” 刚刚从病房出来。 陆听酒没心情理会这两人,红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让开。” 虞明烟只觉得她还在生气。 拉长语调慢慢的解释道:“酒酒,一部戏的角色不是哪一个人决定的,也要看这个人适不适合。” “你就因为一个角色想让阿洲妥协,任性的撤了资,你让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怎么办?” 《九重霄》这部剧,原本定的男主不是沈洲。 是后来沈洲去试了镜。 陆听酒以为他喜欢。 便借着陆家的势,以及投了不少钱,换来的角色。 沈洲是男一。 陆听酒砸了这么多钱,自然是非女一不可的。 偏偏这个时候。 沈洲说陆听酒不适合女主,向导演推荐了虞明烟。 当时陆听酒知道后,就跑去质问沈洲。 还是第一次,陆听酒朝他发了不小的脾气。 以至于到现在。 他们都依旧认为,陆听酒还是在为这件事生气。 撤资也是因为想逼迫沈洲妥协,退一步同意让她饰演女主。 听见虞明烟的话,陆听酒眉眼淡淡,嗓音漠然: “既然你这么好心,你出钱补上剧组的亏损不就行了?” 虞明烟脸色明显一僵。 上亿的投资对于陆听酒来讲,不过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但自从她十八岁离开陆家后,就再也没有用过陆家的一分钱。 虞明烟垂下眼,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 难堪道:“酒酒,你明知道我离开陆家后,都是靠自己的……” “酒酒,”站在她身旁的沈洲终于肯抬眼看她,“你有什么气可以冲我来,不用为难明烟。” 一身白色休闲服,额头上的伤已经看不见了。 估计是怕被人认出,带着黑色的口罩。 “《九重霄》这部剧的女主如果你实在喜欢,明烟可以让给你。” “当然,”沈洲看向她的眼底尽是不耐与冷漠,“我会辞演。” 虞明烟一惊。 偏头开口轻斥道,“阿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整个娱乐圈都想分一杯羹的大制作,他怎么能说辞演就辞演了。 “我也不差这部剧。” 沈洲抬眼看向陆听酒,一字一句冷静的道。 啪。 啪。 啪。 陆听酒抬手,敷衍性的拍了几下掌。 唇角微勾,音色如水滴落玉石,冷淡而清越,“真不错,沈先生有魄力。” 称呼都变了。 “那就期待,明天沈先生辞演的消息占据榜一咯……” 话音一落。 陆听酒散漫的神色骤然一收,恢复平静。 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径直的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直到陆听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虞明烟才转身斥责道:“阿洲,你知道辞演孟导的剧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叫不差这部剧?”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差这部剧,来稳固你自己在圈内的地位!” 不怪虞明烟要这样说。 如果不是陆听酒,以沈洲目前的咖位,能不能拿下剧中男二的角色都悬。 沈洲也没想到,陆听酒居然没有向往常一样妥协。 他盯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 一直到看不见。 沈洲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敛下眸底说不清的情绪,心里涌上一阵烦躁,“我就随口一说,还能真的辞演?” 虞明烟扫他一眼,放心道:“你知道就好。” “不过……”虞明烟眼底精明一片,“辛亏你那天,在银河会所演的一出好戏。” “不然要是让她察觉到什么,别说一部戏,以后我们连露脸的机会不会有。” 自从上次陆听酒在星湖湾打了她一巴掌之后。 她就觉得不对劲。 再加上后来,不但沈洲的生日宴她没来,提前准备的烟花求婚通通没有。 甚至都没有闹着,要跟霍庭墨离婚。 她就在猜,是不是有人透露了什么消息给陆听酒,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两人一合谋。 所以,也就有了沈洲那似是而非的两句话。 【你…你那天…为什么…没……没来?】 【我…我等了你…很…很久……】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陆听酒当场就怔住了。 偶尔给点甜头,才更容易牢牢的捆住一个人,慢慢的让她越陷越深。 沈洲淡淡的瞥了虞明烟一眼,“你想多了。她就是闹闹脾气,最后还不是要妥协。” “翻不出手掌心的。” 虞明烟顿了几秒,看向沈洲笑道,“那倒是,治她你向来有一套。” “那如来佛……”虞明烟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指尖轻触沈洲的手腕,一点一点的顺着向上搭上他的肩,勾住他的脖颈。 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觉得,这十万八千里,我要不要翻呢?” 沈洲也低低的笑了一下,很短促,揶揄道,“你不早就,被我压在五指山下了?” 虞明烟微微一怔愣,才环住他脖颈闷笑,“……斯文败类。” 两人耳鬓厮磨了几分钟后。 气息难得的,恢复正常。 “不过你真的你不觉得,陆听酒自从摔下楼梯醒来后,有什么不一样了?” 放在以前,从来都只有陆听酒,看着沈洲离开的背影。 沈洲眼底暗色渐深,但面上不以为然,“让她自己冷静几天就好了。” 19、只是那个人不能是她 …… 外面下雨了。 出了医院时,陆听酒才发现。 与此同时。 医院门口堵了不少的记者。 沈大明星住院,虞影后同行。 一个是进圈已久,如今直逼一线的男演员。 一个是前不久,刚斩获星灿奖女主的最新影后。 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是时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更何况有传闻,爆出两人即将同框。 消息一出。 不论真假。 无数媒体营销号都想得到第一手消息,争先恐后的堵在了医院门口。 还真让他们给堵到了。 预料中两人偷偷溜走的场景,并未出现。 所以当带着口罩的沈洲和虞明烟两人,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周围静了那么一瞬。 除了雨滴落在地面,砸出淅淅沥沥的音。 静的可怕。 也只是那么一瞬,众人回过神,又轰动了起来。 “请问沈先生是因戏受伤的吗?” “虞影后是专程过来陪沈先生的吗?” “请问两人一起出现在医院,是否意味着好事将近?” “沈先生关于您近期耍大牌挑角色一事,是否属实?” “沈先生可以回答一下吗……” “虞影后……” “……” 陆听酒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避雨。 因为有绿植的遮挡,再加上偏角落的位置,几乎无人发现她。 陆听酒散漫的靠在墙上,娇美精致的脸蛋上毫无波澜。 着一袭干干净净的白裙,像是没有染上任何世俗的烟火气。 一双漆黑的眸子寂静如渊,只是将视线静静的落在——被记者围在中心的两人身上。 两人没有丝毫被围堵的慌乱。 坦坦荡荡。 对于记者的问题,回答得也游刃有余。 【酒酒,我现在的事业刚稳定。我不想传出一些不必要的绯闻,你能明白的,对吗?】 【酒酒,文哥说我们两人近期不要同框了,公司对我未来的发展重新制定了一套方案。】 【酒酒,这次通告你要是非上不可的话,我就不去了……】 这些话,都是沈洲曾经对她说过的。 除了剧组里无可避免的要碰面除外。 沈洲拒绝和她一起出席任何活动。 厌恶到什么地步呢? 有一次陆听酒缠他缠得特别厉害,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跑去台上和他互动。 结果活动结束后,沈洲整整一周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自那以后,陆听酒就有所收敛了。 其实那次,陆听酒在台上待了不到十分钟,沈洲就提前退场了。 和她说过的话,也不超过三句。 陆听酒回过神来。 沈洲和虞明烟两人已经被各自的保镖接走了。 刚刚还喧闹不已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而过。 原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啊…… 只是那个人不能是她而已。 紧接着一阵尖锐细密的疼痛,骤然从心脏深处疯窜上来。 陆听酒疼得不禁弯下了腰。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温热的大手扶住了她,声音慌乱,“酒酒,你怎么了?” 陆听酒抬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庞。 “霍……霍庭墨,”陆听酒摇了摇头,“没事。” 心脏处那一瞬间的疼痛,像是幻觉一样,又骤然消失了。 “你怎么来了?”陆听酒直起身,又恢复了温淡的模样。 霍庭墨眼神微黯。 盯着她惨白的脸色,低低的音,“酒酒,我们去找医生。” 她不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有多虚弱。 霍庭墨甚至怀疑,若不是他扶着,估计她立马就能朝地上倒去。 “不去。” 陆听酒毫不犹豫的落下两个字,像是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说完之后,陆听酒声音又微软了几分,“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霍庭墨漆黑的眸,深深的看了她几秒。 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 霍庭墨喉间艰涩,不愿再让她有任何一分的不愉,低低哑哑的道了一个字,“好。”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把她打横抱起。 雨未停,身后有人帮他撑着伞。 不到几步,霍庭墨就把她放进车里。 后座上。 陆听酒像是很累,靠在座椅上就闭上了眼。 直到脚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陆听酒脚一缩,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霍庭墨的动作停了一瞬,他手上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 停顿不到两秒。 男人并未抬头,只是继续着刚刚的动作。 用毛巾一点一点轻轻的,擦干陆听酒被打湿的双脚。 “应该是刚刚站在台阶上,不小心打湿了。擦干之后,你会舒服一点。” 细细的擦拭干净之后,又换上新的拖鞋。 霍庭墨才抬眼,看向陆听酒。 温和的嗓音仍旧轻了许多,“是不是困了?你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陆听酒移开了眼。 静了几秒,才低嗯一声。 霍庭墨把车里备好的毛毯,重新盖在她的身上。 微微低眸,黑不见底的目光,锁在她巴掌大的脸蛋上。 只是眼神沉沉的看着,像是在死死的克制着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 星湖湾。 客厅里,看到多出来的两个人。 陆听酒微微愣住。 把她揽在怀里的霍庭墨倒是毫不意外,应该是习以为常了。 霍庭墨招来佣人,吩咐道:“端一杯牛奶上来,要温的。” “好的,霍先生。” 等陆听酒坐下之后,霍庭墨才把视线移到旁边的人身上,“来多久了?” 阮扶音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眉心蹙着,过了几秒才回道:“我们也是才刚到。” “庭墨,”阮扶音踌躇了几秒,压下自己的不甘心,还是低声道:“我……我今天来,是向酒酒道歉的。” 被迫道歉。 这还是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做。 但是她没有办法。 如果陆听酒不松口,霍庭墨肯定不会对新世纪项目投资。 即便是他们认识十几年,也不能。 而这样一来,她连继承古氏的资格都没有。 更不要说,去争继承权了。 出人意料的话,从阮扶音口中说出,惹得陆听酒也不禁抬眼看向阮扶音。 不过下一秒。 陆听酒的视线,就停留在她旁边的男人脸上。 脑海里掠过一个名字。 贺涟詹。 “霍先生,您要的牛奶。” 佣人的声音,让陆听酒的视线收了回来。 她扫了一眼阮扶音,淡淡的语调,“道歉?……跟我?” 霍庭墨从佣人手中接过杯子,指腹在杯壁试了一下温度,才递给陆听酒,低声开口,“温度刚好,酒酒,喝一点?” 陆听酒眉心微蹙,犹豫几秒,还是接了过来。 素来在外严峻冷漠的男人,温声哄着他怀里的女孩。 从别人口中听到和自己亲眼看到的,视觉上带来的冲击显然更为强烈。 努力压下心底那股——不甘而又无奈到极致的情绪。 阮扶音再开口时的语气,带了微末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躁意。 “嗯……酒酒……上次你摔下楼梯,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20、供了个祖宗 陆听酒听她这么一说,倒像是来了兴趣。 干净的眸底掠过淡淡的笑,漫不经心的语调,“你的责任?” “嗯……我……我的责任。” 简单的几个字。 但阮扶音说得很慢,任谁都听得出她语调里不得不认的委屈。 “你摔下去的那天,是我没有及时伸手拉住你。” 陆听酒慢慢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懒懒散散的回了两个字,“是吗?” 对上陆听酒的眼睛,阮扶音没有丝毫心虚。 非要跳的人不是她。 她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刺激她的话而已。 陆听酒淡淡的笑开,眸底却是没什么笑意,“你很想要霍氏的投资?” “是又怎样。” “这样吧,”陆听酒盯着她的眼,淡淡的道,“这个项目后续所有的资金,我可以补上。” “条件。” 阮扶音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陆听酒眼底收了情绪,一个字一个字轻描淡写的砸了下来: “你退出古氏,并且承诺不再与古氏进行任何合作。” “不可能!” 阮扶音想也没想的,就开口拒绝了。 怎么可能答应。 退出古氏…… 那她这几年来的努力,算什么? 意料之中的,陆听酒没再说什么。 “那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酒酒。” “陆小姐。” 两道不同的声音,接着她的尾音,同时响起。 陆听酒先是看了一眼攥住她手腕的霍庭墨,“放手。” 霍庭墨跟着她站起来。 抬眼看见她眉间的烦躁,静了几秒,慢慢的放轻了力道,但还是没能舍得放开。 陆听酒挣了几下没能甩开,也就由他了。 这才抬头看向传出另一道声音的方向,“贺先生想说什么?” 顶着不远处某道警告的目光,贺涟詹出口的语调无波无澜,“陆小姐。” “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 陆听酒黑白的眸静澈如水,“那又如何?” “即便扶音退出这个项目,古氏在短时间内,也找不出另一位负责人出来。” 整个客厅静了一瞬。 谁都知道,古家的另一位女儿,目前还是处于植物人——昏迷的状态。 陆听酒抬眸,漆黑的眸盯着他,轻轻浅浅的音,“那又如何?” 陆听酒以同样的语气,再次重复了这几个字。 “没有负责人可以不要,做不下去可以不做。” “一开始就被人弄脏了的,她又怎么会要。” “陆听酒,你什么意思?”阮扶音从进来开始就一脸平静的表情也变了,“什么叫被人弄脏了的?” 陆听酒轻笑,眉眼慵懒,“你清楚的啊……” “当初你拿着鉴定书上门的时候,她可以在第二天就求古老爷子,直接把她爸的权利架空。为什么你会觉得,她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你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这样说?” 阮扶音眼底有几分轻视,“你知道如果这个项目做成之后意味着什么?” 新世纪项目是个跨国的大项目。 如果做成,整个云城的经济都得更上一层楼。 他们古氏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陆听酒轻轻笑开,温漠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找贺总呢?” “十几亿的资金他随口一句话就可以到账,又何必非要霍氏的投资。” 阮扶音眸底情绪一变。 霍氏不投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贺涟詹又怎么会不懂。 “陆听酒,如果古氏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阮扶音。”霍庭墨看了她一眼,出声打断了她。 阮扶音一怔,欲言又止。 最后也只是别开了眼。 “酒酒,”霍庭墨低眸,盯着她脸上的情绪,放缓语调哄着,“你先上去,好不好?”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陆听酒漆黑的眸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眸底没什么情绪。 就在他们以为陆听酒又会像上次一样,闹脾气让阮扶音出去时。 下一秒。 陆听酒温静的笑了笑,低低的轻应了一个字,“好。” “酒酒。”霍庭墨第一次看见陆听酒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模样。 心底蓦然一慌,伸手拉住要离开的陆听酒。 “怎么了?” 陆听酒淡淡的问道,“不是你让我上去?” “我会让你满意的,”霍庭墨低低的哄道,“酒酒,阮扶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陆听酒看着他。 精致的眉眼温静如画,“就是说,她不肯退出这个项目,而你也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酒酒,不是你一开始把这个项目递到她手上的吗?机会也是你先给她的。” “可是我现在不想了啊,”陆听酒偏头,看向阮扶音,“既然你仗着古叔叔的愧疚有恃无恐,那何必非要靠着自己的能力来证明什么?” “哦……也不对,”陆听酒像是疑惑,“你现在还要求霍氏投资。又或者,你觉得你跟他十几年来的感情,用起来理所当然,不分彼此?” “陆听酒!” 阮扶音蓦地站了起来。 眼神冷漠,说出口的话更是冷上几分,“我也是他的女儿,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有什么问题?” “仗着他的愧疚又怎样,那也是他欠我的!若论先后,也是古诗妤她妈后插足……啊!” 虽然贺涟詹起身,眼疾手快的把阮扶音挡在身后。 但她脸上仍旧被泼到了不少的牛奶。 “陆听酒,你疯了!我说的本来就没错!” “这是云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阮扶音气急败坏。 “脏了,给你洗洗。” “陆听酒你别太过分了——” “陆小姐——”贺涟詹刚说了三个字,就被霍庭墨开口打断了。 “涟詹,”霍庭墨把陆听酒护在怀里,语调微冷,“酒酒手滑,你多担待点。” 说完之后,霍庭墨话音一转,朝佣人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去清理干净。” 佣人也完全愣住了。 被霍庭墨一吼,才反应过来。 “阮小姐,贺先生,您……您们跟我来……”佣人每个字都说得战战兢兢,害怕被迁怒。 贺涟詹替阮扶音挡了不少,但他脸上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阮扶音躲在他怀里。 眼眶红了,咬着唇忍着不说话,一副倔强到极致的样子。 贺涟詹也只是蹙了下眉,拿过佣人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阮扶音脸上少许的污渍。 最后他才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平静的道,“庭墨,她手滑你就去带她看医生,治治这毛病。” “知道的是你宠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供了个祖宗。” 霍庭墨扫了他一眼,淡漠的语调未变,“你要跟一个女孩儿计较” “涟詹……”阮扶音咬唇,没看任何人,“我们走吧。” 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难道还能让陆听酒来给她道歉? 21、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他们离开之后。 霍庭墨看向陆听酒,眸色静而深。他低声道,“开心一点了?” 看着陆听酒一改往常,对阮扶音亲近的态度。 霍庭墨下意识的,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新的招数。 幽深如渊的黑眸几度变化,掀起一层层暗涌。 前世。 陆听酒后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掉霍庭墨。 而在某种角度上来讲,阮扶音要的结果跟她一样。 因此。 她们偶尔会进行一些所谓的‘合作’。 比如,在陆听酒的特别示意下,阮扶音可以随意的进出星湖湾。 刚开始的时候,霍庭墨自然是漠然以对的。 由着陆听酒的性子来。 但是在后来。 霍庭墨渐渐察觉到,只有在阮扶音来的时候。 陆听酒才会留在星湖湾,才不会反感他的出现。 甚至,可以在一张餐桌上用餐。 所以在明知道陆听酒是想用这种方式,让阮扶音接近他的时候,霍庭墨还是毫无意外的默许了。 她肯见他的时间很少。 “她自找的,”陆听酒转身想离开,“谁让她乱说话,颠倒黑白。” “诗妤的妈妈,是古家用婚礼将她风风光光娶进门的,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古太太。” “酒酒……”霍庭墨拦住了她。 陆听酒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认为是我的错?” 霍庭墨知道她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 “不会,酒酒。” 虽然知道她不会在意。 但霍庭墨还是低头解释。 “酒酒,阮扶音虽然是阮姨的女儿,她们在霍家十几年。” “但我跟她,不常见面的。” 霍庭墨淡淡的嗓音,如同是在陈述。 “‘十几年来的感情’这一说法,根本无从考据,酒酒。” 霍庭墨语调平缓,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可以污蔑我,不公平。” 霍庭墨从一开口就盯着陆听酒,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视线也没有移开一分。 陆听酒一怔,抬头看他。 她以为,他要说的是阮扶音开口说的那一段话。 ……显然两人在意的,不在一个点上。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霍庭墨一双黑不见底的瞳孔上。 过了片刻。 她才移开眼,轻嗯了一声。 心脏处传来微微刺痛。 霍庭墨眸光明显暗了几分,再开口时转了话题。 “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保镖,”男人面色恢复平静,“不想看见他们,就让他们远远的跟着。” “再者,你去医院我又不会拦你。专门去见人还是无意间碰上的,我自己还是会分辨。” 陆听酒一怔。 眉眼茫然。 过了好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去医院,是为了见诗妤。 但还是无意间撞见了沈洲。 张了张唇,陆听酒想要开口解释一下。 霍庭墨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刚刚在医院你的脸色很不好,既然你不想去医院,我让祁瑾到星湖湾来。” “别急着拒绝,酒酒。”霍庭墨语气微微有些急促,仿佛怕她不耐烦直接离开。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也不想让你哥哥们知道,是吗?” 他没有办法让陆听酒听话,但总有人可以。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霍庭墨不敢细究陆听酒眼底的情绪,转身离开。 他怕看到不耐和厌恶。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离开的背影。 她想,她应该要拦住他的。 但她还是站在了原地,久久没能挪开一步。 …… 第二天。 陆听酒去的公司。 霍庭墨亲自送的她。 一路无话。 直到陆听酒推开车门,要下车时。 坐在她旁边,一直沉默的霍庭墨。 突然又关上了车门。 霍庭墨单手撑在车门上,趋于要把陆听酒圈进怀里,但又小心翼翼的不敢靠得太近。 “酒酒,”霍庭墨一双瞳孔黑得渗人,但出口的语调平缓,克制下的低哑,“酒酒,我道歉,昨天语气有点重,可能吓到你了。” “我道歉,酒酒,可是。”墨黑的眸紧紧的锁在她的脸蛋上,不错过任何一丝情绪。 霍庭墨从喉间挤出一句低低哑哑的话,“你答应过我,不再单独见沈洲的。” “酒酒,你不要食言。” 答应了的,就不能食言。 陆听酒抬头看他,男人墨黑而沉寂的目光像是压着无数翻涌的海啸,但面上不显分毫。 沉寂良久。 “霍庭墨。” 她叫他的名字。 车窗外一片寂静。 她说,“答应了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但你做错了什么呢,”酒酒的声音低不可闻,“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 顾氏集团大厦。 偌大的会客室内,只有两个人。 《九重霄》导演孟导,以及副导演。 副演正在跟孟导谈论陆氏撤资的事情。 准确的来说,是副导单方面朝他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我早就说过,不要她参演你不听,还没开始,就撤资威胁换角色也就罢了。” “这才没几天,你看看撤了资不说!” “还未官宣,就挂了好几轮的热搜。结果剧组开不了机,一场戏都拍不了。” “她呢!说撤资就撤资,连个招呼也不打。你说说,这戏还拍不拍了!” 孟导坐在椅子上。 慢悠悠的翻着手里的合同,一行一行的看过去。 没有丝毫分神。 副导心气一涌。 顿了下,看了眼会客室外暂无人经过,才凑近了孟导低声说道: “你知道最近的新晋小花田雨吧,她对这个角色挺感兴趣的。” “业内都说她挺敬业的,不会像那位乱发脾气,不然让她来试试?” 过了几秒。 孟导从合同上收回目光。 才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说你想换了谁?” 副导一噎,“……” “我这还不是为了剧组着想,你要是觉得剧组拖着,一天天白烧钱的无所谓,当我没说过。” 副导讪讪的笑了一下。 自讨没趣,转过身去了。 他要是敢开口换了那位,估计今晚他就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了。 不到两分钟。 就有乱糟糟的声,从会客室门口传来。 副导本是随意的朝门口瞥了一眼,随即整个人就怔住了。 “……导,导演。” “沈、沈洲来了。” 22、一眼望进了心里 “孟导。” 沈洲走了进来,朝孟导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后面还跟着他的经纪人。 文哥。 也跟着问好。 “孟导好,副导。” “嗯,你们怎么来了?” 经纪人文哥闻言,看了自家艺人一眼。 开口的语气带了点无奈,“孟导今天为什么坐在这里,我们就是为了什么而来。” “目的是一样的。” 想到自己来的原因,孟导深深叹了口气,还未开口。 他旁边的副导就抢先说道,语调逢迎,“你们说说,这陆听酒到底是怎么想的?” “开始的时候,也没说要女一。等角色都安排好快官宣了,她才来横插一脚。” “女一这个角色也不适合她,她还非得要演。” “她倒是仗着跟顾家小少爷关系好,暂缓项目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是苦了我们剧组。还没开机,因为她的原因,就要面临着停工。” 副导演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 要不是孟导看了他一眼,估计他还能说下去。 沈洲倒是脸色平和,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经纪人在一旁回道:“我们今天也是为这个事情来的,你们放心,绝对能够让剧组正式开机。” “什么意思?” 副导一脸惊讶,眼里充满欣喜,“这么说,你们有办法?” 就连旁边一直表情淡淡的孟导,听见后也将目光转向他。 “办法肯定是有的,陆听酒有多喜欢我们家沈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陆听酒对沈洲有多言听计从,圈内人可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经纪人一脸肯定,“陆氏撤资,无非就是想向剧组施压。” “只要导演您和我们家沈洲坚持立场不放,最后妥协的肯定是陆听酒。” “放心放心,投资一定会到位的。” 经纪人说得信誓旦旦。 无法不教人相信。 副导紧皱的眉头一松,落下心来,“这样最好不过了。” 副导很快就和经纪人聊到一起去了。 甚至他们还在商量,开机后剧组要在哪里庆祝。 都开始聊聚餐地址了。 孟导的表情不像副导那样轻松,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洲。 沈洲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颔首,温润的音色沉稳平和,“孟导是有话要说?” 孟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拿起水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孟导才缓缓的笑道:“没有,我等天泽娱乐的通知。” 之前,陆听酒为了替沈洲拿下了这个角色,得罪了圈里不少人。 甚至放话,只有沈洲能饰演烽霄。 烽霄。 《九重霄》的男主。 并且。 陆听酒为此砸了不少钱。 谁都以为,她会是女主。 哪曾想,沈洲拿到角色后,指名道姓的要求虞明烟演女一。 陆听酒十七岁时。 上大学的第一天。 一眼就将沈洲望进了心里。 为了追沈洲,陆听酒不管不顾的,强硬的进入到他在的圈子。 相比于已经在圈内七年、有着良好口碑的虞明烟。 陆听酒现在,只能算是一个玩票流量小花。 曾经在圈内创下的奇迹,也被她作得快没了。 而虞明烟,在她满十八岁后。 就离开陆家,进入娱乐圈。 但是—— 第二年。 虞明烟就凭借金导的电影——《城》。 获得三金影后。 是第二个,只凭借一部电影,就斩获三项金奖的影后。 上一个,是影后孟惺。 并且。 前不久虞明烟,刚荣获星灿奖影后。 星灿奖。 世界影坛最具影响力之一的奖项。 星灿奖影后,首次出演电视剧。 这个噱头,首先就可以保证——剧播出之后的收视率不会低。 拿收视率说话,虞明烟出演女主。 整个剧组当然乐见其成。 而陆氏撤资,天泽娱乐态度不明。 一者胁迫,另一者观望。 端看陆听酒会不会为了沈洲,再一次妥协。 沈洲神色淡淡,从容不迫的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我陪您一起等。” 孟导脸上原本勉强算得上是温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 再怎么说,孟导在国内是知名导演,在国际上也拿过奖。 如今自己戏里的角色自己不能做主,反而还第一次碰见有投资商毫无理由的撤资。 心境实在微妙。 不过。 没等几分钟。 就有助理模样的人,出现在会客室门口。 “孟导,您好。” “让您久等了。” 顾总助理跟孟导打过招呼,才看到也站在一旁的沈洲。 想到背地里偶尔听到的一些消息,联系到他与自家小少爷,还有陆小姐的关系。 也跟着打过招呼之后,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带到: “很抱歉,孟导。顾总今天有个临时会议,恐怕今天暂时没有时间会见各位。” “不过您们的问题,我一定会转达给顾总。” 副导听见这话,心里一下子就火了。 见不到人,那这一个多小时岂不是白等了? 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意。 副导客气的问道:“那就麻烦您了,不过顾少有说资金什么时候可以批下来吗?” “剧组不开机,这一天天耗着,机器、相关人员几乎都已经提前到位了,一天下来,我们也得损失不少,您说不是?” 助理脸上挂着的微笑不变,“抱歉,顾总正在开会。我们目前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副导忍了又忍。 还是继续问道:“……那您可以告诉我们顾二公子现在在哪里吗?毕竟当时这部剧是他派人找到我们导演,要求由他拍摄的。” 助理仍是礼貌从容,语气不变,“十分抱歉。” “顾少的行踪连我们顾总都不知道,他从来不会跟任何人报备的。” 经纪人文哥一开始就胜券在握的表情,也挂不住了。 插了一句,“你去告诉你们顾总,就说沈洲也来了,正在会客室等他,顾总不会不见的。” “顾总会议期间不见任何人的。” 助理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 “你骗谁呢,之前我们来的时候——”顾总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来见他们。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别说预约,可以直接上去不说。 不管是不是在开会,顾总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面见他们。 当然,他们忘了。 前提是——陆听酒也在的情况下。 “文哥。” 沈洲出声打断了经纪人。 他看向助理,没有丝毫被助理的话所影响。 仍是温和的声,“那就麻烦你转告给顾总了,资金的问题我们等他回复,不管多晚都可以。” “一定。”助理仍是礼貌恭敬。 “文哥,我们走吧。” “可是——”经纪人还想再争取一下。 “走。”沈洲言简意赅的落下一个字。 侧身向孟导表示歉意,“孟导,先失陪了。” 孟导颔首,“好。” 经纪人被沈洲拽着走出会客室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的抱怨着什么。 ------题外话------ 奖项名称,随便编的。 23、不会限制他 两人离开之后。 会客室安静了下来。 副导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看了。 显然一肚子火。 但是在别人公司,也不好发作,一脸憋屈。 孟导也神情不豫,皱紧了眉头。 但还是有条不紊的,朝助理说道: “当时找到我的人说,这是贵公司筹备了几年的大戏。我相信顾少启动这个项目,本意也不是随便玩玩的。” “再拖延下去,估计也不是顾少以及顾总愿意看到的。” 孟导语气十分委婉:“陈助理可方便透露一下,顾少甩手不管的原因?” 孟导随即递了个眼神给副导。 眼神转换间,一个红包隐匿于助理包里。 助理面上还是带着疏离的敬意,“顾少的用意我不敢暗自揣摩,你们知道,他做事向来没什么逻辑可循的。” 孟导神情一淡—— “不过,孟导。”助理压低声音,“我这个外行人都知道,如果没有主演,观众谁会去看配角。” …… 助理离开后。 副导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什么意思?” “主演?我们主演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孟导顿了一下,“……替我约一下陆听酒。” “查下她近期的行程,越早越好。” …… 天泽娱乐。 助理小小在公司门口,等着陆听酒。 她一下车,小小就迎了上去。 “酒酒,欣姐在她办公室等你。” 小小没敢离陆听酒太近。 一般沈洲跟她冷战的时候,工作人员从她面前经过时,都要小心翼翼的。 就怕她脾气上来了,看哪个不顺眼,又是胡乱发一通脾气。 偏偏,众人还得好好的哄着。 陆听酒低声“嗯”了一下,瞥了一眼一米之外的小小。 “……我是洪水猛兽?你躲那么远?” 呃——您心里没数嘛。 小小眨眨眼,甜甜一笑,“怎么可能!酒酒是小仙女,我等凡人自然要保持距离的!” 陆听酒眼睫一颤,微微失笑,“哦,这样。” 进去时轻飘飘的落下一句,“仙女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有工资也可以生活咯?” 不要—— 小小心底哀嚎一声。 快走几步赶上陆听酒,紧跟着她进入电梯。 小小看到陆听酒按下的十七楼。 小声提醒,“酒酒,欣姐的办公室在八楼。” 完了。 不会被沈洲气得记忆错乱了吧? “我去办公室拿个东西。”陆听酒淡淡的语调没有任何停顿,“等下去找她。” 小小低应一声。 电梯门开。 陆听酒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输入指纹。 打开后,陆听酒径直的走向放文件的办公桌。 “啊!” 小小的尖叫声,震得陆听酒眉眼一跳。 还未开口。 陆听酒眼尾一扫,就看见了引起她尖叫的那个“原因”。 “顾……顾二少?” 小小指了指大大咧咧的摊在沙发床上的人,惊魂未定,“……在这里干嘛?” 陆听酒走近几步。 踢了踢明显还一脸困倦,但因为突然被吵醒而趋于暴躁的人。 “滚出去!谁tm——” 暴怒的音,在依稀看到眼前人的模样时,瞬间止住。 顾明泽惺忪的睡眼,一下睁大了。 “酒……酒酒?” 顾明泽手一撑就要起来,还以为在家里三米宽的大床上。 手一空。 砰—— 摔在了地上。 “噗嗤——” 小小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顾二少居然从沙发上滚下——的、姿势……很帅。” 顶着某人警告性的、要吃人的目光。 小小默默的,咽回剩下的话。 悄无声息的,移到了酒酒身后。 “酒酒,你怎么来了?” 顾明泽撑着沙发坐起来。 眉眼间自带一分不羁,说话的调子却有气无力的。 “去倒杯水来。”陆听酒没回答他,先对小小说道。 “好的。” 小小转身出去。 “你这是,昨晚又不小心通了个宵?” “我正烦着呢。” 陆听酒一问,顾明泽就一骨碌的话全部倒出来,“不知道谁在我爸面前吹了什么风,他偏要让我去顾氏上班。” “强制性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顾明泽不耐且急躁的音,“还让大哥盯着我!我一点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上班?我从来就没想过——我的人生就不应该出现这两个字!” “所以,你就躲我这里来了?” 陆听酒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 顾明泽笑笑,漫不经心又带了点微倦的意味。 “他们又不会在你的地方,强制性的带我走。我就说,你要让我陪你不就完了?” 反正只要是跟酒酒有关的,不管他做什么,他们都不会限制他的。 从小到大都是。 陆听酒瞥了他一眼,淡静无声。 一眼过后。 陆听酒收回目光。 顾明泽被她那无声的一眼,吓得惊悚。 极其迅速收拾好自己,坐姿端正。 “酒酒,你怎么了?” 见陆听酒不说话,顾明泽以为她也认可自己的话。 凑上去商量的语气,“要不我来给你当保镖吧,保护你的安全——我爸妈一听,肯定就不会强迫我到顾氏去了!” 说完之后。 顾明泽还有些洋洋得意的,颇有几分‘小爷真聪明’的意味,“完美!我怎么没早点想到!” 陆听酒抬眸,看了他一眼。 顾明泽:……读懂了嫌弃的味道。 陆听酒去办公桌,找自己要的东西。 边走边漫不经心的道:“虽然小时候测试你神经纤维不到100,但是脑神经比十一对还多一根呢,适应社会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顾明泽跟着她起身,“什么意思?你这话听着,我怎么觉得像是在骂我呢?” “怎么会,”陆听酒头也没抬,云淡风轻的道:“夸你呢。” “什么时候测试的?”顾明泽疑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都说了是小时候。” “你在找什么?” 陆听酒把最后一个活动柜翻完,才找到自己想要的。 “一份乐谱。” “对了,”陆听酒眉眼温静,淡淡的道,“沈洲的签,在你这还有多久?” 顾明泽顿时警惕的看向她,“干嘛?你又要替他解约?”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想过替沈洲解约。 不过那时,陷得不算太深。 还知道要用合同,牵制住他。 “你先别管,还有多久?” “我问问。” 顾老爷子本来把天泽娱乐,是拿来给顾明泽练手的。 他倒好。 就只是在公司,挂了个名。 正事都一律不管。 更何况大小琐事。 每次来公司,就跟又要损失一辆跑车似的。 像是能要了他的命。 天泽娱乐内部的事,他助理都要比他清楚得多。 顾明泽天天浪得人影都不见一个。 真遇上事,助理还得找他大哥解决。 24、如果你还有星途 几分钟后。 一份从沈洲如何被签约开始,到目前为止,他参与的所有演艺活动记录的详细资料,就被送了上来。 “十五岁时,首次被星探发掘邀约但拒绝了,三个月后为偿还他父亲赌债,签了合同。” “以极低的价格,一签就是二十年,现在还有八年。” 顾明泽随意翻了翻前几页,“啧啧~” “还挺孝顺的。” “他目前所有的代言合约到期后先不要续了,新的剧本也先不要递给他。”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 “你来真的?” 顾明泽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坐姿慢慢端正,眼底神色也渐渐正经了起来。 陆听酒垂眸,疏淡的嗓音缓慢而轻,“你说呢?” “卧槽!” “不要骂脏话。” “你这不会是,刺激受狠了吧?” 他转了转眼,胡乱出主意,“要不让沈洲上来?” 一边说着,顾明泽还嘀嘀咕咕的在抱怨,“就知道你坚持不到三天。” 都忍不住用胁迫这招了。 以前,可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叫他上来干嘛?” 陆听酒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的回道。 正说着。 门口传来一声声嘈杂。 陆听酒抬眼望去。 先是看到的小小。 继而看到她伸开手,也没能拦住的那个人。 沈洲。 “你不想见我?酒酒。” 沈洲手上微一用力,就推开了小小。 明显质问的语气。 但在看到同样在办公室内的顾明泽时,沈洲语气稍缓。 “就因为一个角色?” 沈洲感觉很不可置信。 同时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就因为一个角色,你就不想见我?” 以往不也是一样。 他想要跟哪个导演合作,他想要什么样的角色,想要跟谁对戏,都是陆听酒提前为他准备好。 他只要凭他的心情,选择就可以了。 中途遇到不喜欢的戏,只要他经纪人稍微的透露一点点。 也是陆听酒马上找编剧为他改剧本,让导演重新拍摄剧情。 他只要干干净净的,演他喜欢的剧就可以了。 至于在剧组中,拍戏时常听到的抱怨声、对她心生不满的人。 跟他,跟他沈洲,又有什么关系。 只有当沈洲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陆听酒听到动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随即很快的,就收回了目光。 就像是看到了无关紧要的人,再也引不来她的一丝目光。 “我的办公室,现在是什么人都可以闯了吗?” 她没看任何人。 精致的脸蛋上神情不变,就连眼底的神色也没有丝毫起伏。 可就是这样一句淡淡然波澜不惊的语调,让沈洲心底蓦然生起一股寒意。 让他觉得,约莫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相信。 陆听酒坚持不到三天,就又会巴巴的、主动的凑到他面前来。 欲擒故纵而已。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道。 “酒酒,这部剧是你当初硬要塞给我的,我想我应该有权利挑选合作的演员?” 之前不也是,他让酒酒演什么,她就演哪个角色。 沈洲理直气壮,似乎还在责怪陆听酒闹脾气任性。 得了便宜还不要脸。 是谁特么的说感兴趣,去试了戏? 顾明泽看不下去了,低骂了一句。 “看来是那天在会所下手轻了,没把你打成重伤,现在还敢在这胡扯?” “你tm还好意思说,要不是酒酒,你能挨到这部戏的边边角角?” “有权利挑选合作的演员?让酒酒演女二,你怎么不去演个死人呢?” 顾明泽怼起人来才不留余地,毫不嘴软。 “那天的事顾少有所误会。” “我和明烟本身就是要去找酒酒的,她额头上的伤,我要亲自看着没什么问题才能放心。” 不管顾明泽说了什么。 沈州语气仍是温和,脸上看不出半点恼怒的痕迹。 “真tm能忍……”顾明泽暗骂了一声。 沈洲不跟他计较。 他把目光转向酒酒。 “酒酒,你跟明烟不是好朋友吗?这个角色给你还是给她,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更何况,你也不差这部剧。” 顾明泽听不得他这话,叫了保安上来把他哄走。 吩咐人时,还一边观察着酒酒的神情。 大有她一皱眉,他就停止的动作。 好在,陆听酒并未让他失望。 从头到尾。 竟未阻止。 不到两分钟。 训练有素的黑衣保安就上来了。 陆听酒的这一层,保安相比于其他层要多。 顾明泽冷声命令,“让他赶紧滚,什么玩意儿。” 见顾明泽来真的,陆听酒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沈洲从上来就一直处变不惊的神情,才终于变了。 “酒酒,你什么意思!” 他看向办公桌前,未曾抬眼的陆听酒,眼神慌乱继而牵出几分不自知的冷意。 “这就是明烟说的姐妹情深?她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好歹你们也有十几年的感情,你现在连一个角色都不愿意让给她?” 陆听酒终于还是抬眼看向他。 只是眉眼间神情,依旧很淡。 像是没有任何生气,又仿佛是对面的人再也掀不起她的一丝波澜。 “沈洲。” 自他进来,这是陆听酒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好像你现在还搞不清楚一件事——虞明烟不会拿到这部剧里的任何一个角色。你觉得,男一这个角色就一定是你的了?” 陆听酒眸底慢慢的,覆上了一层冷厉,“我记得,之前有让人传话给你——让你主动辞演,不过你应该没放在心上?” 沈洲脸色微微一变。 他以为那只是她想要逼迫他合作,说说而已的。 眼前的人模样丝毫未变,再次开口的语调却是他从未听过的寒凉。 或许有过,但对象从来不是他。 “发声明辞演,违约金照赔,你的星途依旧。” ——如果你还有。 几分钟后。 沈洲的冷声质问,再也没有得到陆听酒一个眼神。 他神情阴沉的,被保安半拖半架的给‘清’了出去。 “卧cao——”顾明泽看得叹为观止。 一旁的小小,第一次看见如此雷厉风行的陆听酒,也被吓得不敢说话。 惨了。 她不会要被辞退吧,毕竟人是她放进来的。 “不是,酒酒,”顾明泽绕到办公桌前,“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之前有多喜欢多护着沈洲,他们可都是看在眼底的。 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他还没见过谁有过这待遇。 “出去吧,”陆听酒却没心思给他解释,“以后,不要再给他任何资源。” “天泽未来会损失多少,我一分不少的赔给你。” 淡淡静静的几个字,像是用掉了陆听酒所有力气。 …… 25、横空出世 顾明泽一出去。 就发了一条消息,在名为【酒亿星辰宇宙本区】的群里。 【宇宙无敌第一帅:特大好消息——酒酒终于决定——不再捧沈洲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有人回复。 不过是艾特另一个人的。 【时:@顾大哥,他躲在酒酒那里。】 【宇宙无敌第一帅:重点是这个吗!看我上面消息!快看!】 不到两秒,顾明泽又刷了一条。 【宇宙无敌第一帅:已经不在了@时】 【越:你单方面通知?】 【慕慕:口说无凭jpg】 看他们都不相信,顾明泽急了。 【宇宙无敌第一帅:不信??去问酒酒!!】 【宇宙无敌第一帅:现场见证第一人!洋洋得意jpg】 群里连续刷了三十多条消息后。 这时,第一个被@的人才出来回复。 【顾明宸:@时收到。【时:@顾大哥,他躲在酒酒那里。】】 看到群里的最新回复。 顾明泽打字的手一顿。 下一秒。 备注为【接了要命】的电话,突然弹了出来。 顾明泽眼疾手快,麻利的关了手机。 随即隐退。 怕被他大哥逮到。 …… 顾明泽走后。 陆听酒经纪人欣姐,就上来了。 “欣姐。” 小小还怯生生的停在门口,没敢上前。 “你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欣姐看到小小心神不定的样子,多问了一句。 小小摇了摇头,却是不说话。 她怕一开口的声音,就提醒酒酒是她把人放进来的。 欣姐也没再继续追问。 一走进去,就看到办公桌前的人。 “酒酒,”欣姐惊讶多于疑惑的语气,“刚刚,我看见沈洲被人‘请’出去了?” “请”这个词,还是斟酌着说的。 她可是看见沈州,是被两个黑衣保镖,给扔出去的。 顾二少还站在他面前,不停的说着什么。 不过看沈洲微微有些不豫神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也幸亏因为酒酒的原因,十七楼隐私性极好,一般人上不来。 不然这一幕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必定又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嗯,怎么了?” “我是问你怎么了?”欣姐提醒她,“沈洲。” 陆听酒不想多说,“就你看到的这样。” 欣姐脑海里默了一圈陆听酒的意思,眸中陡然欣喜,“你早就该这样了,酒酒。” “要是你把对沈洲的心思,挪出半分在你的事业上,也不至于入圈三四年,到现在才拿了两个奖。” 十七岁时。 陆听酒在上大学第一天,对沈洲一见钟情。 继而追到娱乐圈。 第一部戏。 便是与沈洲合作的《昆仑镜》,饰演云倾儿一角。 次年。 她与沈洲两人凭借这部剧,火遍大江南北。 播出期间,热度无人能及。 甚至到现在为止,播放量稳居前五。 而陆听酒也凭借“云倾儿”一角,获得飞星奖最佳女主角。 同时也是飞星奖成立至今,史上最年轻的一位视后。 飞星奖。 内地电视剧,业内最高荣誉的奖项。 没有之一。 同年。 两人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如果只是遇见》,票房破三十七亿,斩获青春类票房榜首。 至今无人能破。 陆听酒更是获得星灿奖第二十七届最佳女主。 这是她首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参演的影片。 那一年的夏天。 内娱主流用了四个字评价她。 【横空出世。】 刚出道就大热,第一部影片就获奖。 一部电视剧,一部影片。 均获得业内最高荣誉奖项。 出道即巅峰。 随之而来。 网上关于陆听酒的评价,也越来越多。 有灵气,有天赋,演技就像是与生俱来。 更过分的是。 一张脸漂亮得过分,仙而精致,圈内再也找不出第二张来。 是最被外界看好的,孟惺接班人。 孟惺——上一届的三金影后。 有媒体称,如果她再得一部作品出圈。 十年内,顶流位置,稳坐。 可惜—— 无定性。 天天追着沈洲跑,对他言听计从。 沈洲进的组,她一定要进。 多看了一眼沈洲的人,会莫名丢掉已经谈好的代言或资源。 更有甚者,阴阳怪调议论沈洲的,等待的就是被雪藏。 为此,陆听酒得罪了圈内不少人。 沈洲的组,她都进。但是沈洲让她演的角色,尽是些不太讨好的角色。 原本递过来递到手软的剧本,现在寥寥无几。 一个沈洲,算是毁了她。 “刚好,前几天唐导递了剧本给我。” 欣姐知道酒酒是三分钟热度,趁机说道,“我拿来你看看,感兴趣我们就接,好不好?” 唐导。 陆听酒接的第一部戏的导演。 估计是看重她演戏的天分,难得的抱着再试一次的心态,把剧本递给她。 陆听酒兴致缺缺,“再说。” 她拿起自己找的东西,起身,“我最近有什么行程?” “本来打算月底进组《九重霄》,在这之前还有一个代言拍摄。” “哦,对了。”欣姐叫住她,“三天后你还有一个拍摄——和沈洲双人的。” “什么代言?” “菲亚施香水的。” “我不去了。” “酒酒!” 违约金事小。 欣姐眼底压不住怒意,“你这样签了合同又不去,出尔反尔的,失了最基本的信誉,以后谁还会跟我们合作?” 本身就已经快要没什么名气了。 陆听酒却是不管,“推掉。” “理由。”欣姐忍住脾气。 “你就当我不想拍了。”陆听酒懒懒的调。 《菲亚施》后面好像某个代言人出了问题,继而爆发质量问题。 全民谩骂。 陆听酒记不清了。 估计说了,欣姐也不会信。 欣姐却以为她是推辞。 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劝她,陆听酒却是不管。 拿起东西就走了。 刚出电梯。 就看到大厅内一个熟悉的背影,转身就向外走。 “苏慕月!” 陆听酒一看背影就认出了人,出声叫住她。 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没有停留的继续朝前走。 陆听酒快走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怎么见我就躲?” “我没有暗地里说沈洲坏话,没有请水军黑沈洲,也没有给陆大哥打小报告!” “不可以骂我!” 那人想也不想的就冒出一长段的话,却还是背着她。 “哦,原来你暗地里说过沈洲坏话,请过水军黑他,还给我大哥打小报告。” “我没有!”苏慕月一下转过身来。 后退了几步。 26、你不喜欢,送你其他的 眼前是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 标准白皙的鹅蛋脸,眼睛清清亮亮。 好似眉眼一弯,便有干干净净的温柔。 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搭配黑色复古卷发,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娴雅的气质。 “那你就是有。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陆听酒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慕慕,过来。” 苏慕月眼眶一下就红了。 【我的事以后不用你管!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这是三个月前,陆听酒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短短的十七个字,被她记在了心里。 以至于每次她想主动去找她,却又因为这句话而犹豫。 距离上一次陆听酒叫她慕慕,苏慕月已经记不清隔了有多长时间了。 自从她对沈洲有意见开始,陆听酒就直接不带她玩。 她主动去找她,陆听酒也不见她。 随便一个理由就把她打发了。 上次的引爆点,还是她说沈洲不值得她喜欢。 不要让她只围着沈洲一个人。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不是非一个人不可的。 恰好这是句话,让陆听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骂了她一顿不说。 无视十几年来的情谊,再也不肯见她。 甚至最后。 两家的哥哥出面做中间调解,陆听酒说不见她就不见她。 “愣着干嘛?” “酒酒。”苏慕月眼睛黑白分明的纯粹,眼眶微微泛红。 她上前,慢慢抱住陆听酒。 低低轻轻的声,“你以后还听我拉小提琴好不好?” 苏慕月。 苏家的小女儿。 三岁接触小提琴。 七岁获奖——斯特佛国际青少年小提琴比赛第一名。 是创立奖项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者。 斯特佛国际青少年小提琴比赛是全球范围内水平最高、也是最为严格的青少年小提琴比赛之一。 九岁,苏慕月举行了她人生第一场独奏音乐会。 年仅十七岁,便获奖无数,闻名于整个世界乐坛。 被外界誉为“天生为音乐,为艺术而生”的天才小提琴演奏家。 “好啊。”陆听酒淡笑着推开她,“下个月法国你有一场演奏会?” “嗯,门票给你留着的,还是老位置。” 苏慕月的演奏会,始终都会为陆听酒和顾明泽留一张票。 而之前的每一场,他们都没有缺席。 苏慕月抱住陆听酒手臂,“酒酒,陪我吃饭吧?” “你都多久没和我一起了。”微微抱怨的语气。 “还是云锦?” “好啊。” 二十分钟后。 云锦园。 云城有名的私房菜馆。 预留的专属包厢内。 苏慕月低头在平板上点菜,选了几个后直接递给了服务员。 末了还提了一句,“麻烦所有的菜,都不要放葱蒜。” 陆听酒手上的动作一顿。 抬眼看她。 “怎么了?酒酒。”苏慕月疑惑。 “万一我有其他想吃的呢?” 苏慕月笑,“那陆陆陆——陆大小姐,请问您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陆听酒抬抬下巴,“勉强没了吧。” 苏慕月笑出声来。她说,“酒酒,我就知道你口味还是没变。” 苏慕月轻哼了一句,“我了解你都比了解我自己多。” 不过,现在她才确信,上件事在她们这里,算翻篇了。 服务员下去之后。 苏慕月才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玄色带有复古花纹的盒子,递给陆听酒。 “呐,给你的。” 陆听酒慵懒的伸手接过。 打开的那一瞬间,怔住。 原本淡然随性的眼神,像是突然被定住,没能再移开。 下意识的喃喃低语,“月泊石……” 脑海里有一秒钟的空白,也许不到一秒。 【沈洲喜欢的。】 几个字就已经划过她的脑海。 “对啊,”苏慕月毫无察觉,她眼里依旧淌着笑意道,“你之前不是天天念叨着要吗?我去帮你找来了。” “去了溪灵镇?” 只是简单的五个字,陆听酒开口的声调却一个比一个低。 仿佛怕苏慕月开口说是,又怕是自己接受不了她开口说的那个字。 “对啊,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苏慕月笑意深深的凑近陆听酒,抱住她手臂和她一起看,“所以今天这顿饭,你得请我。” 苏慕月说得云淡风轻。 好似从岩石上一不小心踩滑,摔下去,受伤的人不是她。 陆听酒拿着月泊石的手,一下停顿了下来。 苏慕月表情微滞。 缓缓无措的,松开抱住陆听酒的手。 小心翼翼的音,“酒酒,你不喜欢吗?” 说着苏慕月就要从她手中拿走月泊石,“你不喜欢,我送你其他的。” 陆听酒拿着月泊石的手微微一偏,躲开她的手。 “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啊?” 陆听酒声音轻而低,“慕慕……”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在包厢内响起。 陆听酒眸底情绪一敛。 她的手机。 本来想直接关掉,但拿起时陆听酒看到了备注—— 【大哥】 陆听酒没有立刻接起。 微微停顿。 “酒酒?”苏慕月自然也看见了,出声催促她。 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几秒。 “大哥。”陆听酒接通。 静了片刻。 “岁岁,”低沉温和的声响起,“不再纵着沈洲了?” “嗯。” 虽然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知道的,但陆听酒没有否认。 了解始末的陆京远,怕她受委屈,哄慰道,“你放心,你要女一这个角色,它就是你的。” “谁也不能欺负你,知道吗?” 她喜欢的人也不行。 陆家的小公主,就应该为所欲为。 “我自己会处理的。”陆听酒反驳了一下。 陆京远眉宇微微皱了一下,没说什么。 但还是最后一次确认道:“你这次确定了,再也不要反悔了。” “别过几天闹东闹西的,什么资源又一股脑的给人送上去。” “陆家的人,要拿的起放的下。” 陆京远显然很有耐心。 “嗯,确定了。” 静了几秒,陆听酒才低低应道。 挂了电话。 偌大的包厢安静、空旷。 她与大哥之间的通话,自然也一字不落的进到了——就在她旁边的苏慕月耳朵里。 陆听酒在她询问之前开口,“结果就是你听到的这样,过程不重要。” 苏慕月似懂非懂,但她知道现在不能问,“我当然希望,你能离他远一点。” “以前总觉得你识人不清,”苏慕月语调低而模糊不清,“现在又怕你看人看得太清。” 27、一样的得不到 陆听酒没听清楚她后面一句,“什么?” “没什么啦,”苏慕月抬头,话锋微微一转,“明泽现在天天在躲着顾叔叔,你知道吗?” 想到上午在她办公室看到的顾明泽,陆听酒了然,“他又怎么了?” 苏慕月似乎是觉得好笑,尾音微微上扬,“也不知道顾叔叔是不是突然想起来的,最近天天逮着他去总公司。” “他现在东躲西藏的,整天见不到人影,去公司跟要了他命似的。” “顾大哥不是在管理顾氏?”陆听酒淡淡的道。 “谁知道呢。”苏慕月说着自己的猜想, “总归他们也不喜欢,以后传出去说,顾二公子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吧。” “那倒也是。”陆听酒懒懒的附和了一句。 两人吃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用完餐后。 苏慕月提议去逛街。 周围就有一个商场,陆听酒没意见。 就是带口罩有点麻烦。 …… 她们刚出包厢。 绕过侘静清寂的假山水庭院时。 刚好遇见,走廊上迎面走过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那个人,是陆听酒昨天才见过的。 陆听酒本打算无视,和苏慕月从他们旁边路过时。 无意间,却听到了霍氏两个字。 陆听酒带着口罩。 阮扶音一直在和旁边的人,介绍着什么。 一时并没有注意,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你放心,新世纪这个项目霍氏也是很看好的,我可以保证,未来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而且,有什么风险,还有霍氏在。” 陆听酒心思一转。 这是打着霍氏的名号,在外做事? 虽然她不打算,再跟阮扶音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但是,不代表对方不会找上她。 阮扶音眼尖的看见了她。 “陆听酒?” 第一眼只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 下一秒,眼神定住。 才是真正的认出了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阮扶音下意识的问道。 不过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僵。 一旁的苏慕月看见阮扶音,想也没想的向陆听酒靠近了一点。 就是这个女人…… 在她和酒酒冷战期间,挑拨离间。 有意无意的暗示,酒酒最好的闺蜜,只有虞明烟一个人。 酒酒之前对她的不耐,继而引发后面的烦躁。 大多数都是由她和虞明烟,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挑起来的。 阮扶音因着苏慕月的动作,下一秒就注意到了她。 再看了一眼她旁边懒懒散散,但明显护着她的陆听酒。 阮扶音突然勾了勾唇,淡笑道,“怎么?赶都赶不走,还巴巴的贴上去,苏家二十几年来教给你的,就是如何讨人欢喜?” “高兴了就把你捡起来用用,不高兴就随手甩开。” 阮扶音轻嗤一声,“看来苏小姐也没有传闻中的——温婉不谙世事?” 苏慕月没有被她带起情绪,白净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丝毫怒意。 挑拨离间这种事,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了。 苏慕月拉住想要开口的陆听酒。 白皙的脸蛋上挂着轻轻柔柔的笑,抬眼看向阮扶音。 虚心求教的语气,“苏家教给我的确实是不算多。那请教一下,古家的家教是什么样的,我学习一下呢?” 顿时,阮扶音脸色微微一白。 ……这句话显然提醒了,她一直想要隐秘遮掩但就是存在的事实。 从小就不在古家长大,又何谈什么家教。 这时。 她旁边的人见气氛微妙,看了一眼对面。 又约莫有几分,想要认识人的意思,“阮经理,这两位是?” 阮扶音一秒变脸。 重新挂起礼貌得体的微笑,转头应道,“只是刚好认识而已。” “陈总,我们还是继续商谈一下项目细节,这边请?” 阮扶音这样说了,陈总也顺着她手势的方向走。 只是临走前。 陈总看了一眼疏疏懒懒的站在一旁,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的女孩。 从那一双漂亮清透氲着,袅袅淡淡似是天生自带清冷感的眼睛,就可以料想得的口罩下的脸蛋,必定精致绝色。 勾得他……心痒痒。 不过她一身疏离不凡的独特气质,加上现下的场景,只能让他看一眼便离开。 陈总一行人先行离开之后。 阮扶音把陈总的神色尽收眼底,眸色微深。 再抬眼看时,已恢复平静。 “酒酒你还是真有本事啊……” 阮扶音淡淡的语气,蕴着微末的讽意。 “勾得身边的人都为你死心塌地的,赶也赶不走?不过。” 阮扶音话音一转,“还是有一个人例外的,你追了这么些年,不还是一样的得不到?” 默了几秒。 陆听酒却是轻笑一声,不回答她的话。 拉长的语调慢慢拖出三个字,“阮、经、理?” 淡淡懒懒的抬眼,看了她一眼。 随即收回了目光,恢复静漠。 拉着苏慕月离开。 明明就是淡静疏懒的语气,阮扶音却硬生生的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阮扶音转身。 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 落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狠狠的攥紧了几分。 古氏明面上的总经理昏迷,她这个副的不就是代替正的了么? 不过。 总有一天,她会彻底取代她。 …… “她指定是有什么毛病。” 从云锦园出来之后。 苏慕月微微蹙眉,朝陆听酒抱怨,“之前她就跟虞明烟一唱一和的。” “哄着你如何讨沈洲的欢心,你还偏偏听她们的,总是做一些极端的事……” 说着说着,苏慕月的声音,就慢慢的小了下来。 最后一个尾音消失。 微微有些安静。 其实不到两秒。 但苏慕月心头却轻轻一颤。 眉眼间的神色,微微懊恼。 她看向陆听酒。 低声的音中带了点忐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酒酒,你不要总是惯着他们,让自己不开心呀……” 之前因为沈洲的原因,酒酒不愿意理她。 这才刚刚开始有松动的痕迹,她不想她们之间的关系又落回原点。 陆听酒却不在意。 只是神思有些轻微的恍惚,随口般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她们没你重要。” 苏慕月神色微微愣住。 静了一瞬。 陆听酒走了几步,发现苏慕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她的手。 没跟上来。 陆听酒回头看她,“发什么愣呢?” 眼一抬。 就看见苏慕月身后,正从车里下来的男人。 28、从没想过远离你 脚比脑子更快一步的跑过去,陆听酒直接拦住了他,“不许进去!” 霍庭墨还没看清来人,远离退后了一步。 他身旁的保镖正想动手,把拦在他们面前的人给扔出去。 霍庭墨一抬眸,随即停住,微皱的眉宇瞬间舒展开,“酒酒?” 呵斥保镖一声。 霍庭墨上前一步,离陆听酒更近一点儿,“酒酒……” “不许进去!不许你进去!” 陆听酒接连说了两遍。仰脸看着他,语速极快: “霍氏目前明面上还有我的一份呢,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要问问我。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新世纪项目以后肯定要出问题,不可以投资不可以帮她谈投资更不可以签合同!” 陆听酒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之后,好像才记起要征求他的意见。 才又低声慢慢的补了三个字,“好不好?” 霍庭墨,“……” 微微哑然之后。 霍庭墨默了一下她的整段话。 不到三秒。 霍庭墨就理解了她整段话的意思,“阮扶音在里面?”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里透着不解,“你不是来帮她的吗?” 霍庭墨一怔,随即微微失笑。 看着口罩下的她似乎喘不过气,手一抬,轻轻的替她取了下来,“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两秒后。 “好了。”陆听酒清透干净的眼睛望着他。 眼底询问的意思明显。 她刚刚说的,要不要答应她。 气息明显还是乱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 霍庭墨语调淡然,眼底却有微微波澜。 她终于肯承认,霍氏跟她也有一点关联了。 再也不是像看着脏物一般,避之不及,退而不见。 陆听酒眼神微微一滞,好似没考虑过他会不答应。 不过听了他的话,她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 随即抬眸看他,望进他的眼里,认真且执着的道:“那我要她即便拉到了投资,也坐不上古氏总经理的位置。” 除非诗妤不要了,她才有机会捡她剩下的。 而在这之前,她得替诗妤好好守着她的位置。 “酒酒……”一旁的苏慕月喃喃出声。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陆听酒正面提起这个名字。 刚出事那会儿。 ‘古诗妤’这三个字。 就相当于陆听酒和整个陆家的一个禁忌。 谁也不能提。 谁也不准提。 苏慕月低低的声,让陆听酒神情恢复了自然。 她把苏慕月拉过来。 “这是慕慕,你见过,但是一直没有向你正式介绍过。” 苏慕月很礼貌的微笑,“你好,苏慕月,可以跟酒酒一样叫我。” 霍庭墨面色不变,简短利落,“霍庭墨。” 看的出来,是很礼貌的客套了。 正说着。 苏慕月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接起,一分钟不到,就被她挂断了。 她看向陆听酒。 “酒酒,乐团里通知我回去。” “嗯?”陆听酒慢慢的道,“这样啊……” “对不起嘛,”苏慕月抱歉的道,“我看明天能不能弄完,然后来找你,好不好?” “嗯,好吧。” 苏慕月要走,霍庭墨吩咐后面跟着的保镖送她走。 “不用了,”苏慕月婉拒,“我叫司机来接我。” “可是你不是很急吗?”陆听酒看清她的客套,“让保镖送你。” “好吧。”苏慕月被陆听酒说的无奈。 不过等她刚坐进车里时,陆听酒叫住了她。 “慕慕。” 陆听酒把上午从办公室里找的乐谱拿出来,递给苏慕月,“本来早就该给你的。” “什么?”苏慕月接过来,打开。 西贝斯科威的《月》。 极其熟系的几个字。 苏慕月整个人愣住。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被陆听酒制止了。 “慕慕,”陆听酒低眸,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从来没想过远离你。” …… 苏慕月走后。 陆听酒垂眸,没看身旁的男人,“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去吧。” 清清淡淡的音,约莫还是有几分不满的。 霍庭墨失笑,第一次看她赌气不满的样子,想要摸摸她的脑袋。 像是想到了什么,霍庭墨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男人的声线清隽低沉,他叫她的名字,“酒酒。” 慵懒低缓的语调,仿佛是氲了淡淡的笑意而显得微微有些宠溺,“谁告诉你我是来找阮扶音的” 陆听酒不看他,“那你过来干嘛?” 霍庭墨眼眸一深,为什么要过来。 他手下的人汇报,沈洲从她的办公室里,被赶了出去。 至于是被谁,不言而喻。 以她对沈洲的重视,肯定又是沈洲做了什么—— 虽然他还在查。 但他一刻也不想等的,想亲自来确认她的心情。 但霍庭墨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声问道,“本来准备去哪?我送你。” 最后几个字,有点生硬的感觉。 陆听酒眼眸转了转,说,“算了吧,我想回去了。” 本来慕慕准备约她去逛街的。 现在她走了…… 反正每季国际大牌的最新款,都会让她先挑选。 去了,也都只是看一些已经看过的款式。 陆听酒音落的瞬间, 男人脸色微微一沉。 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嗯,”没有任何意外的,他低声的道,“依你。” “那要不然……”陆听酒看着他眼底的暗色,“你陪我去?” …… 逛了三个多小时。 最后。 陆听酒累倒在后座上。 嘴里还在抱怨,跟着她坐进来的男人。 “好无聊,以后再也不跟你去了。” 什么都说好看。 她多看一眼的就要包起来,逛的时候一点意见也给不出。 刚刚要不是她冷声阻止,整个商场都要被他买下来了。 男人原本温和的脸色,也是微微沉了下去的。 第一次,酒酒肯让他陪着。 他想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她。 而且,本来穿什么都好看。 难得她有点兴趣的,又怎么可能不买给她。 不过。 她好像不是很开心。 还是,什么都做不好…… 只是想讨她欢心,也不行。 男人漆黑的眸里,掩了微微的自嘲跟落寞。 不过霍庭墨再抬眼看向陆听酒时,沉静的神色里,拢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像是宠溺,可比宠溺又更像是覆了一层淡淡的患得患失的无措。 “我说的都是事实。” 霍庭墨再认真不过的语气。 陆听酒不听他的,兀自趴在车窗上。 “酒酒。”霍庭墨低声温和的音,“下次不会了,你喜欢的我们才买,好不好?” 陆听酒蓦然偏头,抬眼看他,“还有下次?” 霍庭墨,“……” 29、再没回头,看他一眼 回星湖湾的路上。 林白开的车。 车速比平时,要慢一点。 后座上。 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彻在车内逼仄的空间里。 陆听酒手里正把玩着,一条看起来很漂亮的手链。 今天刚买的。 手机铃声响起时。 陆听酒从包里拿出来,低眸看了一眼。 未知号码。 归属地——云城。 陆听酒眼底眸色一深。 像是有预感的。 未接。 懒懒散散的摁了一下,调成静音。 察觉到旁边的目光。 陆听酒偏头,淡淡懒懒的笑,“广告。” 五十六秒后,电话自动挂断。 而下一秒。 手机屏幕又蓦然亮起。 还是同样的号码。 连续两次一秒不停歇的打过来,可想对方的急促。 这一次,陆听酒点了拒接。 紧接着。 一条消息,显现在屏幕上。 【酒酒,你什么意思?】 陆听酒垂眸,唇上漫出轻轻浅浅的弧,可眼底毫无笑意。 慵懒而又随意的,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 半个小时后。 黑色的迈巴赫。 缓缓驶入星湖湾。 在刚要进黑色的欧式雕花大门时。 被人拦了下来。 林白看见从旁边,突然出现在车前的人影时。 紧急一刹车。 急促的刹车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霍庭墨在林白刹车的前一秒,下意识的把陆听酒护在怀里,避免她向前倒去。 黑色的车,被迫停了下来。 林白一抬头,就看见了拦车的人。 平复了几下呼吸。 林白坐在驾驶位上,转头向后,忐忑不安的说出了拦车的人,“霍总,是沈……沈少。” 后面两个字,他自然而然的放低了音调。 霍庭墨整个人神色淡漠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底的暗色愈深。 “酒酒。” 霍庭墨看着听到林白的话后——动也不动就盯着车前那人的陆听酒,眸底渐有寒意,“不准下去。” 他伸手攥住陆听酒手腕,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酒酒,你别逼我。” 凛冽而寒肃的气场袭来。 驾驶位上的林白,呼吸都蓦地放轻了几分。 手腕上传来的痛意,拉回了陆听酒的思绪。 她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情绪。 再抬眼时。 陆听酒稍微靠近了霍庭墨,嗓音清冽,尾音却像覆着袅袅薄雾即将消逝那瞬间的轻软,“霍庭墨,疼……” 在陆听酒靠过来的时候。 刹那间。 霍庭墨浑身一僵。 所有的神经在须臾之间,紧绷。 停了不到一秒。 “……酒酒?” 男人漆黑如渊的眼底,紧接着划过一抹诧异。 霍庭墨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低沉的语调蓦然变冷,“这又是你新的招数?” 霍庭墨语调是冷的,甚至比冷覆着更深一层的寒意。 可他还是没能伸手,推开陆听酒。 ……她主动靠近他。 趁着霍庭墨手下的力度,轻了一分。 陆听酒微仰着脸,抬眼看他,“我不下去,也不会去见他。” 本应干净清越的调,落在霍庭墨耳边,轻软了一分。 车窗外。 沈洲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不过。 应该是碍于霍庭墨的身份,连车窗都没敢敲。 “酒酒,我们谈谈!” 拦在车前的沈洲,依旧在叫着陆听酒的名字。 陆听酒异乎寻常的一脸淡静,充耳不闻。 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渐深。 “林白。”霍庭墨寒凉得不带任何温度的嗓音落下,“叫几个保镖下去,告诉外面的人。” 他紧紧的盯着陆听酒,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不要再来招惹霍太太。” …… 林白心底一惊。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再大胆的试着微微一揣测,就知道霍总应该不只是简单的警告而已。 如果不是陆听酒护着,云城想动沈洲的人,可不止一两家。 更不要说,远在云城之外的那群人。 直到林白战战兢兢的,吩咐下去为止。 出乎意料的。 陆听酒也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 不多时。 陆听酒微微一抬眼,就可以看见几个一身黑西装的人走向了沈洲。 陆听酒红唇微动,还未来得及说话。 “想让他们停手?” 霍庭墨低沉寒凉的音打断了她,“晚了,酒酒。” 霍庭墨微微附身,挡住她看向窗外的目光。 陆听酒却弯了弯唇,语调波澜不惊: “别弄死了。” 霍庭墨定定的看着她,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陆听酒对上男人深而沉的目光。 静了一会儿。 她慢慢的靠近霍庭墨肩膀,叫他的名字,“霍庭墨。” 低缓的音,“你就当我以前眼光不好,拿块石头当宝贝。”最后还砸了自己的脚。 霍庭墨眼底墨色渐沉,凛凛暗涌尽数被他藏匿。 不到三秒的停顿后。 霍庭墨还是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眼底恢复平静。 霍庭墨淡淡的道,“岂止是眼光不好,有时间带你去看看眼科。” 他至今不明白,他输在了哪一点。 “霍庭墨。”陆听酒仰着精致漂亮的小脸,“你的意思是我眼瞎?” “没有。” 陆听酒神色微松—— “心也瞎。” 陆听酒,“……” “陆听酒!你下车!” “你给我下车!” 车窗外突然响起的怒吼声,吓得陆听酒手一颤。 她下意识的,就要向车外的沈洲看去。 下一秒—— 霍庭墨蓦地倾身。 将她按进怀里,不让她朝外看。 霍庭墨低眸,抬手摩挲着她茶色的发丝,低沉的嗓音说不出的温柔,“酒酒,我们回去,嗯?” 陆听酒靠在他怀里,静了一会儿,才低低轻轻的应了一个字,“好。” 车外。 沈洲被几个人压在地上,大声喊着陆听酒的名字。 但她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第二天。 陆听酒才发现沈洲等不及的,在星湖湾外也要拦住她的原因了。 网上最新消息曝出《九重霄》剧组,在接触季清斐。 #季清斐烽霄# 内娱两大流量最高的社交平台上,位居第一的词条后面,都跟了个爆字。 季清斐。 当下圈内人气和影响力最高的人。 没有之一。 出演的作品,部部爆火。 国民度和流量,一骑绝尘。 最重要的一点,私生活极其干净。 从出道至今,没有传过一次绯闻。 跟他合作,机会难得。 陆听酒百无聊赖的听着电话里,欣姐的科普。 “所以呢?” “这部剧,如果确定季清斐出演,我们就接?” “反正我看你最近,对沈洲也不是很上心。” “而且,酒酒,”欣姐软下声耐心道,“听说池婧现在带了新人,不一定会随时跟着他,别再任性了。” 30、她也狠啊 晚上。 银河会所。 欣姐亲自去星湖湾,给陆听酒挑的衣服。 陆听酒一袭至脚踝的白色吊带长裙,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搭配同色系耀眼的钻石项链。 慵懒微卷的茶色长发披在白皙如玉的肩头,自带疏离与高级感。 简约浅淡的长裙更衬出她清冷娇贵的气质,精致的眉眼微微一动,便只剩下似从漫画里走出的惊艳。 她们两人到的时候。 包厢里差不多十几个人,都在等着她们。 服务员替她们推开门。 陆听酒一袭白裙,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 原本气氛热烈的包厢。 凝滞了一瞬。 近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底皆掠过一道惊艳。 好像她天生,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成为所有人目光所及的中心点。 “哎——陆小姐来了啊……”孟导是第一个打破宁静的人。 他起身,“来来来,这边坐。” “陆小姐,欣姐这来来来,这边坐,就等你们几个了。” 孟导指的是虞明烟旁边的位置。 虞明烟坐的孟导身旁。 原本,今天的主角是陆听酒和季清斐。 但是孟导一行人,刚到包厢门口时,碰巧遇到了虞明烟和她经纪人。 便简单的聊了几句。 既然遇到了,总不能把他们放在外面。 孟导就将他们一并请了进来。 究竟是碰巧,还是听到风声专程赶过来的。 恐怕只有虞明烟他们自己清楚。 包厢里也有其他几个人,跟着孟导站了起来,纷纷让出了座位。 喧闹中。 虞明烟也跟着起身。 她走向陆听酒,带着笑意,“酒酒,坐我旁边吧。” “以前都是我走哪,你跟到哪——” 还未说完。 陆听酒眉眼淡静,径直的从她身旁走过。 看也没看她。 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周身散发着无声却疏淡的气场。 虞明烟原本挂着些许笑意的脸上,在那一瞬间,微微凝滞。 好在跟在陆听酒身后,一起进来的欣姐。 是个惯会活跃气氛的人。 当然。 在圈内做事,经纪人首先得学会的,就是会说话、处事要圆滑。 欣姐两三句话话,就把包厢内莫名僵硬的气氛热了起来。 “来来来,都坐坐。” “小祖宗正闹脾气呢,就出来时没让她戴她喜欢的那对耳坠。” “小孩子心性,什么都摆在脸上呢。” 在座的,好歹都是混迹圈内几年的老狐狸了。 怎么会听不出杨欣的言外之意。 直率纯粹向来是这个圈子里最难得的。 众人顺着她的话往台阶下走,“哎~杨欣你就是管她太严了,陆小姐喜欢戴戴又能怎么样?” “戴什么不是戴,更何况还这样好看……” “对啊对啊……适当的给些自由……” 众人附和着一句又一句的。 经纪人文哥给虞明烟使眼色,让她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哦,对。 沈洲和虞明烟都是一个经纪人——文哥。 陆听酒先是跟孟导,淡声打了个招呼。 再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坐下的瞬间。 整个包厢又是一静。 “怎么?” 陆听酒红唇微启,扫了一圈包厢内的人,缓缓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有人小声的提醒到,“……那是虞影后的位置……” 虽然小,但在安静的包厢中,刚好是可以听到的范围。 “哦,是吗?” 陆听酒淡淡的回了句,却好像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 懒懒散散的靠在座椅上,一手搭在桌面上,丝毫没有要起身让位的意思。 眼一抬,轻飘飘的看向虞明烟。 虞明烟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再次微微一僵。 顶着众人的目光,虞明烟微微弯了唇,笑道,“没事,酒酒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 “我让位是应该的。” 含笑而随意的声,落落大方的展示了她作为一位影后的通情达理。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 “反正,”虞明烟嘴角勾起的弧度依旧,“酒酒你一直都是这样。” 这样,毫不顾忌的,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含沙射影的一句话。 陆听酒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轻轻袅袅的笑,“我以为这是剧组的聚会呢。” 陆听酒淡淡懒懒的音,像是真的透着些许不解,“原来导演还邀请了不相干的人~” 不请自来的虞明烟,“……” 看到气氛又要再一次的僵住。 孟导连忙出声打圆场,“哪里的话,两位能来就是给我的面子。” 但他又没法反驳陆听酒的话。 只能安抚性的说了一句,“明烟最近可是大热,就算不是今天刚好碰见,来日也一定是要递本子的,就怕到时明烟看不上。” 孟导话音刚落。 包厢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最后一位主角。 到了。 众人听到声响后,向包厢门口望去。 一身白色休闲服男人,推门而入。 英俊优越的面容,骨相极好,眉眼却淡漠。 淡冽清冷的身上似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氛围感,低调而绅士,剩下一分难以言说的疏离感。 季清斐。 人如其名。 孟导亲自起身迎了过去,“季先生,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孟导的约,自然是要赴的。” 声线干净低沉,但覆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疏漠。 导演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入座。 “扶音也坐坐坐,来来,都坐下聊。” 这样一来。 阮扶音只得,在季清斐下一个位置坐下。 季清斐坐在导演旁边,和导演寒暄了几句。 又简单的,跟虞明烟打过招呼之后。 季清斐才看向对面的陆听酒。 “陆小姐……久仰大名。” 陆听酒看着他,温润淡冽的样子,几乎已经不太能想起,前世他歇斯底里质问她时的模样了。 前世。 在圈内以谦逊随和著称的季清斐,几乎失控的闯进她的办公室,厉声质问,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明明是狠厉的一句话,却生生透着绝望。 他那样的恨她。 而随后不到一天。 季清斐直接中断,与她所有的合作。 甚至放话,圈内只要跟她有合作的人,就不必再找他。 她呢。 她也狠啊。 当着他的面,面无表情的轻飘飘落下一句。 池婧本身就该死。 是她欠她的。 朝季清斐本就痛得鲜血淋漓的心脏,插了最狠的一刀。 甚至一气之下,弄垮了季氏。 不听任何人的劝阻。 后来。 为了替她善后,也让陆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而现在这样风光霁月的季大影帝,几乎是圈内的一个神话。 最后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会在新年开始的第一天,宣布退圈。 与世长眠。 31、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酒酒?”欣姐碰了一下她,轻声提醒她看季清斐的目光,收敛一点。 陆听酒回过神来。 唇角漾出几分淡淡的笑,语调轻缓,“季先生客气了,跟您比起来,我哪有什么名。” 季清斐一贯低声温和的音,直接进入了正题。 “这部剧,陆小姐是非要沈洲出演男主,才肯接?” “如果有机会,”季清斐顿了一下,淡而缓的语调隐着几分试探,“我们合作呢?” 能够跟季清斐合作。 至少目前在圈内,是大多数人求都求不来的。 更何况,是他本人亲自开口。 绕是才获了奖大热,近期以来,听惯了阿谀奉承、无数吹捧的虞明烟。 也蓦地偏头看向了她身旁的男人,平静的眉眼微有波澜,带着隐隐的欣喜之色。 和这样的人合作,那未来星途,必定坦荡无阻。 陆听酒眉眼疏懒,一双漆黑的眸子深而静。 “你能决定?” 不到三秒的停顿后。 陆听酒疏疏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这句话。 问得很微妙。 一个处于圈内一线的影帝,不至于连选择自己剧本的权利都没有。 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季家。 可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 偏偏季清斐微愣,深深沉沉的目光盯着陆听酒,里面隐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一眼过后。 季清斐避重就轻,温和低缓的回了一句,“你同意就行。” 陆听酒却没给出答案。 一见陆听酒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孟导和其他几人也急了。 季先生亲自开口,这就意味着,只要陆听酒答应,季清斐就稳了。 眼看就要到手的爆款,不能这样白白的飞了。 孟导以为她是在担心沈洲的角色,就会这样没了。 温声劝道:“陆小姐……你放心,沈洲那边,我去做工作。” “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下一部剧男主角的位置,一定提前替沈洲预留着。” 见陆听酒不为所动。 孟导再度劝道,“为了一个男人,可不值得。” “第一次为他丢了事业可以称之为爱,第二次,可就不一定了。” 说句不太好听的,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可不就是单单的蠢了。 “陆小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季清斐接着孟导的话,温声说了一句。 然而。 季清斐一说完。 陆听酒还没开口,虞明烟的脸色就先变了。 如果沈洲当不成男主,女一的位置,自然也轮不到她。 虞明烟也跟着淡淡的说了一句,“季影帝可能不太清楚呢,酒酒她向来都是听沈洲的。” “沈洲如果不演,酒酒肯定是不会进组的。” 虞明烟说得信誓旦旦。 闻言。 季清斐看了一眼陆听酒,漫不经心的道: “沈洲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自己挑合作对象无可厚非。” “就是不知道,以虞小姐如今的咖位,还得硬逼着接受一个角色,匪夷所思。” 并非询问的语气,就像只是在轻描淡写的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在知情的人看来,一直都是沈洲非要指定虞明烟演女一。 而她这方,一直未表态。 好像就是不得不接。 虞明烟脸上有被戳穿心思的尴尬,但随即恢复平静,“季先生不也是,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 季清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包括陆听酒,闻言也抬眸,看了过去。 不是自愿的? “再说,”虞明烟跟着补了一句,“以我跟阿洲的关系,他要让我演的,即便我想拒绝,他也是不允许的。” 明明是回答季清斐的话。 可虞明烟,却是紧紧的盯着陆听酒,特意拉长了语调回答的。 陆听酒一袭白裙,如同她眸底干干净净的底色,目光却漆黑。 她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虞明烟脸上带笑的表情,猛得窒住。 …… 洗手间内。 冰凉而刺骨的水,肆意的从白皙漂亮的指间冲下。 一阵高跟鞋声响起。 陆听酒抬眼,看着镜面里跟着过来的人。 停在她身后。 约莫一秒。 “酒酒,”虞明烟先开口了,“我跟阿洲只是朋友。” 虞明烟风轻云淡的解释了这一句。 接着便是近乎质问的口吻。 “你之前不是发消息给沈洲说,你同意了吗?” 虞明烟指的是,刚开始沈洲冷战的时候,陆听酒同意演女二。 这条消息,只给沈洲一个人发过。 虞明烟慢慢上前了一步。 “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酒酒,当年陆先生在云城,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更是一言九鼎。” “你说,”虞明烟红唇一张一合,“你现在这个样子,陆先生要是气得狠了,会不会被你气得从地底下跑出来。” 虞明烟语气轻佻,就像是随意一说。 陆听酒最好,能够再一次闹起脾气。 让季清斐看看,他坚持要合作的人,不过只是一个任性娇纵的大小姐罢了。 撑不起这部剧。 寂静。 从头到尾的寂静。 只有哗哗的水声,顺着陆听酒指间流下。 在虞明烟快要忍不住,再一次开口时。 淡漠疏离的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明烟姐姐,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陆家,有亏待过你?” 陆听酒盯着镜面里,站在她身后的虞明烟。 听不出情绪的,问了一句。 从她来到陆家的那天起,陆听酒有的,一定会给虞明烟再备一份。 虞明烟喜欢的,只要她知道了,也一定会送给她。 她对虞明烟,自认为,是真的很好了啊。 除了“明烟姐姐”这四个字,让虞明烟眉眼一皱,掠过不易察觉的厌恶之外。 虞明烟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还是笑,沁着凉薄,“酒酒啊……” “你不知道,在你们这样的世家里面,最不缺的,不就是这些物质了吗?” 给的这点,跟打发一条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 陆听酒却笑。 淡而无声。 长长的眼睫垂下,落下晦暗不明的弧度。 水流下,手指轻轻一拨。 虞明烟的声音。 伴着哗哗的水声,还在继续。 “当然,酒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陆家对我恩情,总有一天我会回报给你们的。” 回报。 还是报复。 “你讨厌我什么?”还是听不出情绪。 “怎么是讨厌呢,酒酒。” 虞明烟慢慢上前,走近陆听酒。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不就是你。” 虞明烟看着镜面里跟她站在一起的女孩,眉眼轻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是吗?” 包括要了她的命么。 “是啊,能够给你的,我都给了啊,酒酒。” 她虞明烟前十几年的意义,就是为了陪一个人玩。 别人都觉得,被陆家收养,不知道前世做了多少件好事,才能积攒了这么多的好运气。 曾经,她也这样以为的。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虞明烟眼底恨意一闪而过,抬手覆上她白皙的肩。 “这样啊……” 给过你机会了。 下一秒。 “啊——” 冰凉刺骨的冷意,瞬间朝脸部猛地袭来。 虞明烟忍受不住的,尖叫了一声。 一毫不差。 刚好盛满了水的盥洗盆内。 虞明烟的头被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携着彻骨的寒意,蓦地按在了里面。 32、哪一种感觉更难以忍受 来不及思考,虞明烟入水的那瞬间就拼命挣扎。 毫无章法的,虞明烟迅速而用力的反手去拍打身后的人。 拼尽全力的,想把按在她后颈上的那只手,给扒下来。 不停的挣扎,不断窒息的感觉。 在得到呼吸的后一秒,脑袋又会再一次被狠厉的按进水中。 一下。 又一下。 一次。 又一次。 不快不慢。 慢慢磨锯着,虞明烟的每一根神经。 从惊吓到后一秒的紧绷,再到最后强烈的惊惧之下,神经无意识的溃散。 陆听酒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手下挣扎的人,深静的眸底无波无澜。 就是不知道。 对虞明烟来讲,是被灌药痛苦一点。还是像现在这样,慢慢窒息的感觉更让她难以忍受。 一次又一次。 陆听酒喃喃低语,“你逼我的啊……” 虞明烟几乎以为,她会溺毙在这里。 圈内光鲜亮丽、被人竞相追捧的大影后。 生命最后的归宿。 是在一个小小的盥洗盆里。 “嘶……” 轻微的声响。 从洗手间门口传来。 听到声响。 陆听酒却没立刻抬头看。 只是垂眸,面无表情的继续盯着,在她手下疯狂挣扎的虞明烟。 精致白皙的脸上,表情淡漠,趋于没有。 陆听酒整个人,处于自我意识极致深静的状态,没有半分生气。 透着一股望而生畏的寒凉冷冽。 像是极致的黑,慢慢吞噬无垠的深海。 海下波涛万丈。 海面深寂无边。 在虞明烟即将溺毙的最后一秒。 终于再次,获得自由的呼吸。 陆听酒蓦然松开手。 砰的一声。 虞明烟瘫软在地上。 整个人抖得厉害,嘴里无意识的重复着几个单字。 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聚焦。 至少短时间内,如无人伸手扶她,她起不来。 这时。 陆听酒才朝刚刚发出声响的方向,抬眼看去。 漂亮得惊人的脸蛋上,清冷如画的眉眼氤着寒意,毫无温度。 一位身穿银河会所服务生统一服饰的女孩,拿着手机的手,不停的颤抖。 面色更是异乎寻常的惨白。 陆听酒慢慢的走近她。 一步又一步。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的响亮清晰。 冷冽而强大的气场,无声却完全压迫性的迎面而来。 “拍下来了?” “没……没有……”服务员的声音,在不停的打颤。 脸上肉眼可见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微微抽动。 “是、吗?” 陆听酒一袭白裙。 缓缓倾身,靠近她。 漆黑如渊的眸光,不紧不慢的对上她惊惧的眼。 “你猜,是这段录像先传出去,还是你人——先折在这里?” 漫不经心的语气。 似是真的疑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咚的一声。 服务员手里,本就颤颤巍巍快要拿不稳的手机。 掉落在地。 陆听酒一袭吊带白裙,轻轻袅袅的笑。 慢慢弯腰,捡起。 轻飘飘的拆开,屏幕已经在地板上摔碎了手机。 陆听酒取出卡,慢悠悠的拧开水龙头。 冲下去。 整个过程。 除了虞明烟渐渐轻微的颤音,服务员被吓得一言不发。 不间断的水声。 哗哗的响了,整整三分钟。 末了。 陆听酒蹲在,已经吓得面无土色的服务员身前。 将一张卡,放进她手中。 轻轻浅浅的笑,“呐~就当赔偿你手机的损失了。” “不……不不……”服务员整个人僵在原处。 只是无意识的,喃喃重复着一个字。 连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不什么?” 陆听酒音调微高。 下一秒。 服务员整个人,蓦地一颤。 被吓晕了过去。 陆听酒眼底眸光瞬间变冷,面无表情。 正准备起身。 倏地。 身后传来声响。 眼疾手快的,陆听酒推了一把地上昏倒的人。 自己则侧身躲开。 “啊——” 从虞明烟手里砸下去的绿植盆,一毫不差的砸在了服务员身侧。 砰的一声后。 陶瓷裂开的碎片,散开了一地。 不远处。 刚过来,就撞见了这一幕的江声儿。 捂嘴尖叫了一声。 听到声响。 虞明烟脸色一白。 好像才回过神来。 她做了什么。 虞明烟看着从自己手里,砸出去的陶瓷花盆。 然后是—— 已经昏倒在地的服务员。 虞明烟看向江声儿,眼神慌乱急切,“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干的!” 江声儿恍若未闻。 捂嘴后退了一步,眼神惊恐。 顿了不到两秒。 江声儿转身,跑开。 虞明烟惊慌失措的,下意识的就要追她。 几步后,她突然停了下来。 “陆听酒!” 虞明烟猛的转身。 看向身旁一直看着这一幕,却好像事无关己的人。 “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陷害我!” “故意挑在这个时候,让她看见的!” “什么故意的?” 陆听酒眼神清澈干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虞明烟心底怒气一涌,疯窜上来。 抬手就准备,朝陆听酒看似无害的脸上打去。 陆听酒突然弯唇,盯着她,笑了一下。 虞明烟的手蓦然停在半空中,牙齿微微打颤。 即将溺毙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虞明烟受不住的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如果曝出去……曝出去……”虞明烟喃喃低语。 重复了几遍之后,虞明烟好似才记起她原本要干什么。 “陆听酒,如果她曝出去,我跟你没完!” 狠声的落下一句,虞明烟才跑去追江声儿。 如果她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得提前封住她的嘴。 虞明烟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后。 陆听酒才慢慢的,从监控死角处走出来。 眸底的光,一寸一寸的变冷。 扫了一眼地上昏倒的人,陆听酒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 不到三分钟。 一身黑色西装的人,突然出现。 将地上昏倒的服务员,带走了。 …… 另一边。 还处于雪藏状态下的江声儿,被经纪人强迫性的,拉来参加酒局。 酒局上。 主位坐着的,是一个有啤酒肚并且秃头的制片人。 望向江声儿的眼神,一直掺杂着一种恶心而毫不遮掩的欲望。 江声儿被经纪人催促着,忍住恶心,向制片人敬了一杯酒后。 才得以出来透透气。 却没有想到,会撞见那样足以惊爆圈内的一幕。 虞明烟。 近期因获星灿奖而大热的影后,在圈内公认的优雅大方。 却不想,私下里却是这种模样。 江声儿心里震惊的同时,一股害怕随之而来。 包厢肯定是不能回了。 她得先出银河会所。 但是刚走到一半,就碰上了专程出来找她的制片人。 “江……江小姐!你可让我好找,是不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一身令人作呕的酒气。 “来……不要怕,我……我带你回去!” “嘿嘿,我带……带你……回……” 说着,大着啤酒肚,满身醉醺醺的制片人就要上前,来拉她走。 江声儿一惊。 什么也顾忌不上,转头就往回跑。 她早该料到的。 可是,跑了不到几步。 江声儿身体一软。 最后还是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 她敬的那杯酒——有问题! 33、来领人 啤酒肚制片人追了上来,借着走廊里的暗光,强迫性的拉着江声儿。 进了,他提前开好的房间。 …… 虞明烟跑出来后,没见到人。 跟文哥打个了电话。 不到三分钟。 文哥就出现在她面前。 虞明烟一脸慌乱,低声给他说了事情的始末。 她前面头发还是湿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原本。 听完之后,文哥第一反应是不信她的。 陆听酒对她有多好,圈内人有目共睹的。 是除了沈洲的第二人。 但是,一看见虞明烟这个模样。 文哥心里,其实也已经信了七八分。 “你先别着急,”文哥安抚道,“你看见她拍照了?” “我不……不知道,”虞明烟声音还在打颤,六神无主的。 “我只听见她尖叫了一声,然后她就跑了。” “如果……如果她说出去,我在圈内怎么办,我怎么办!” “你先别慌!”文哥稳住她的肩,再次安抚道。 “江声儿……” 文哥低语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哎——” 文哥声调蓦然提高,“她是不是就是之前,因为多嘴说了一句沈洲的不好,就被陆听酒下令雪藏的人?” 这样一说,虞明烟也有点印象,但是还是不确定。 “好像……好像是她……” 文哥脸上神色,沉了一下。 “这样,”文哥靠近虞明烟,在她耳旁低语道,“在事情没传出去之前,你想办法,把她引到楼顶,然后……” 虞明烟瞳孔微微一缩,“不行!” “这样她最后一个见的人是我,事情爆露后,警方肯定首先怀疑的就是我。” “陆听酒不是在现场?”文哥慢慢劝诱,“而且她之前还下令封杀江声儿,要说怀疑,首先也是怀疑她。” 不到两分钟。 一个称之为“对策”的办法,就被想了出来。 “不……不行……不行。”虞明烟渐渐镇静了下来。 但还是拒绝,“万一把我自己搭进去不值得,更何况那个服务员应该没死。” “那我们先给江声儿封口费签协议,如果她不愿意或者要价太高再……” 虞明烟抬头看了一眼经纪人。 两人一对视。 眸中意味,不言而喻。 显而易见的赞同。 “但现在关键是,我们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沉默了几分钟。 文哥想了办法,“我们先先去找会所经理,查下记录。” “能进这里的人,都会被登记。” 二楼。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会所经理后,却被告知不能查询。 “实在抱歉,会所规定,客人信息不予外漏。” 几人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文哥低声跟经理说,是陆家的小姐,东西被偷了。 “陆家小姐?”经理一脸惊讶。 虞明烟他知道。 鼎鼎有名的大影后。 但也从来没有消息称,她是陆家的那位? 看见经理明显不信。 文哥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陆家大少陆京远,是各洲商业峰会、财经访谈的常客。 只要稍微关注一点商界时事的人,都知道他。 照片里。 陆氏别墅的草坪上。 站在西装革履的陆家大少身旁,一脸笑意的女孩,不正是眼前这个人。 但是—— “这张照片,也不能说明她就是陆家小姐吧?” 经理依旧怀疑。 只是同框,谁能肯定就是那位小公主了? 只能说陆家把那位保护得太好了,至今没有流露出来过一张照片。 听到经理的怀疑。 虞明烟心底焦急,面上却不显分毫。 “在陆家的草坪上,能够跟我大哥合影的。” 虞明烟眉眼清傲,淡淡的道,“你觉得,我们没有关系?” 经理当下神情严肃了起来。 思考着虞明烟的话。 单看这张照片,在陆家自家的草坪,加上确实是陆京远本人。 即便她不是那位,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差。 经理想到陆家,也得罪不起。 万一真的是陆家小姐,惹她不高兴,他就得走人。 更何况。 在会所里,客人被偷了东西。 他们也确实有责任,替她找到。 经理弯了下腰,“抱歉,虞——陆小姐,这就替您查询。” 随即亲自替他们,查了记录。 文哥临走前,还特意吩咐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我们明烟来圈内就是玩玩,兴致没了,也就回陆家了。” 文哥好言好语,“陆家的人,暂时还不想公开明烟的身份,你懂吧?” 经理点头,“这肯定懂的,您放心,今天这事,我绝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 但是等虞明烟他们查到包厢号,赶过去发现人不在,再找到制片人的房间时。 陆听酒,已经在了。 包厢内一片狼藉。 …… 回到十分钟前。 陆听酒给顾明泽打了个电话。 他是这里的常客。 vip会员。 不到十分钟。 江声儿所在包厢号,陆听酒就拿到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为了避免陆听酒吃亏,顾明泽让他的两个人,跟在了陆听酒身后。 接近包厢门口时。 “不要……不要过来!” “别啊……今晚有你享受的……哈哈哈……” “滚开!你给我滚开——” “砰”的一声。 包厢门被直接踹开了。 看到包厢内的场景,陆听酒眼神一冷。 …… 三分钟后。 秃头制片人一脸忍受不住的痛苦。 双手捂着自身重要部位趴在了地上,嘴里还在呜咽不清的求饶。 脑袋被开了花,掺着血色的碎酒瓶片在他周围,散开了一地。 酒醒了大半。 江声儿整个人,呆滞的缩在角落里,像是被吓狠了。 身上的衣服皱得七七八八的,露出了半边白皙的肩,其他地方好在还是完好的。 陆听酒随手从身后的保镖身上,扒了一件外套下来。 把江声儿脖颈以下位置,遮盖了起来。 “还好吗?”陆听酒轻声道。 江声儿原本就是防备的状态,在看清眼前人的模样时。 尖叫了一声。 猛的扑了上去,“都怪你!都怪你!陆听酒!” 陆听酒一时不慎,被江声儿扑倒在地。 一块酒瓶碎片,从后扎进手臂。 陆听酒眉眼轻蹙了一下。 很快。 江声儿就被跟在陆听酒身后的人,提了起来。 虞明烟赶到时。 看见的就是陆听酒,坐在一片狼藉之间。 江声儿被人提在一边。 虞明烟眸中暗光一转。 靠近江声儿,关切的问候道,“声儿,你没事吧?” 江声儿看见她时,整个人下意识的一颤。 想到她刚刚看见的事情,不自觉的后退几步,离虞明烟远了一点。 虞明烟眸底冷,看向江声儿的目光却是柔和的,“刚刚的事情有所误会,你跟我走,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江声儿下意识的拒绝。 但在她开口之前,虞明烟又接着说了一句。 “你确定,你要留在这里?” 说完之后。 虞明烟匆匆的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扶着,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 低声道,“你跟我走,刚刚的事情好说。留在这,陆听酒什么手段,你不会不清楚吧。” 只是两个人,可听到的音量。 江声儿脸上还在犹豫,但是一想到要面对的是陆听酒。 心底终是一动。 迈出的步子,刚踏出了半步。 虞明烟眼底,也微微一喜。 “我让你们走了吗?” 轻轻懒懒的音响起。 两人皆是整个身体,瞬间一僵。 …… 刚好在银河会所的贺涟詹,手下的人来通报,陆家小公主东西被人偷了,正在全会所的找人时。 一旁的容祁瑾听见,瞬间来了兴趣,“去看看?” “庭墨家的那位,又作什么妖了?” 贺涟詹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还是跟着起身。 来到监控室。 进去时,贺涟詹给某人发了三个字。 【来领人】 …… 包厢内。 陆听酒看向江声儿。 淡淡懒懒的音,“我救了你,一句感谢都没有?” 江声儿本来还心存感激,一听这话,瞬间没有了。 脸上怒意横生,“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听酒眉眼疑惑,不清楚为什么。 也许是感觉,陆听酒没有往日的骄纵。 再加上刚刚的事情,江声儿约莫是破了胆。 声音比平常高了几个度,直接怼了起来: “我不就说了一句沈洲坏话吗!再说,他本来就是靠着女人上位的!有什么问题!我有说错吗!啊!” “雪藏!雪藏!你除了仗着顾家小少爷的势,把人雪藏之外,你还会什么!” “有本事你怎么不在沈洲面前横啊!就知道打、打压我们……” 到最后,江声儿声音越来越小。 还未说完,尾音就直接消匿了。 顶着陆听酒无声,却散发着极度压迫感的目光。 再加上,刚刚差点被人侵犯的恐惧。 江声儿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绷断。 哇的一声。 江声儿哭了出来。 “进圈之后遇见的本来就很黑暗了……你……你还要封杀我……我不过就是随便吐糟了一句啊喂……就要被封杀,还要陪人喝酒,还没钱……明天早饭钱都没有了……” 34、问过我意见了? 江声儿抽抽噎噎的音。 听着,还有点委屈的味道。 陆听酒唇角勾了勾。 “你还笑!” 江声儿紧了紧身上陆听酒给她的衣服,“你都把我害得这么惨了,你还笑得出来!” 一旁的虞明烟跟文哥,虽然不说话,但从他们的面色来看,都有点懵。 这……什么跟什么啊! “声儿……”虞明烟上前,温声道,“酒酒就是平时任性了一点,我相信她也不是故意要封杀你的。” 本来是一句反讽的话。 却不想,江声儿看了她一眼,“恶毒女人。” 虞明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压了压心底的怒意。她才温声开口解释,“声儿,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江声儿不听她狡辩,哭红的眼角还是湿的。 远离了虞明烟几步。 “你别过来啊,熏着我了。” 虞明烟一怒,也不想先礼后兵、好言好语的给她说了。 正想伸手,把她给揪过来。 文哥拦住她的同时。 包厢的门,被再次推开了。 是刚刚的会所经理,带着几个保镖进来了。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站在离门口最近的虞明烟。 经理走到虞明烟面前,恭敬的音,“虞小姐,您被偷的东西找到了吗?” 经理进来的时候,虞明烟下意识的朝沙发那边看了一眼。 心底微微泛起一丝紧张,面上不显分毫。 “嗯,嗯,已经找到了可疑的人。” 闻言。 经理抬头,看向好像正对虞明烟避之不及的人,“就是这位吗?” 随后看了一圈包厢内的人。 目光触及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时,突然停住。 一袭白裙的女孩,正淡淡懒懒的看着他们。 经理神色一凛。 这位,什么时候来的? 经理心中一个警惕。 快步走了过去弯腰打招呼,“陆小姐,您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直说。” 经理恭敬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刚刚面对虞明烟时没有的忐忑。 “陆小姐,需要我们通知顾小少爷吗?” “通知他干什么。” 陆听酒一袭白裙,坐在沙发上。 右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懒懒散散的。 精致的脸蛋在微暗的灯光下,冷艳中自带几分清纯娇贵。 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你刚刚说什么?” “虞小姐东西被偷了?” 陆听酒抬眼看向他,淡淡的道,“被包厢里的人?” “这……”经理一时也犯了难。 虞小姐只告诉他,被一个叫做江声儿的人偷了东西。 从洗手间里,跑了出去。 并没有说偷东西的人长什么样,也没说被偷的东西是什么。 随即,经理也看向虞明烟。 “我也只是怀疑啊。” 洗手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虞明烟不敢对上陆听酒的目光。 她只是看向经理,语气微冷,“是一条项链。你们搜身,不就可以了?” 搜身? 搜谁的身? 经理怔住。 现在包厢内的人。 除了早就被拉出去的制片人。 就是陆小姐和她身后,顾少给她的两个人。 还有虞小姐和她经纪人,以及包厢内的另外一个人。 虞小姐和她经纪人首先排除。 是他们自己的东西被偷了。 顾小少爷的人,即便给他们这个胆子,也不敢拿客户的东西。 陆小姐么……陆小姐没有这个必要。 但凡有她看上的,顾小少爷一定会替她找来。 便只剩下…… 经理眼神一示意。 他带来的几个人便走向,也明白过来已经不断后退的江声儿。 江声儿的脸色,是蓦然变白的。 她以为,今晚差点被侵犯已经是她遇见过的,最害怕的事了。 没想到。 更大的恐惧,在这里等着她。 她就说,撞见虞明烟砸人,她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小腿不停的打颤,在几人逼近之前,江声儿几乎要顺着,背后冷冰冰的墙滑下去。 在几人即将碰触她之前—— “问过我意见了?” 陆听酒身形一动,用力一折,将最靠近江声儿前面两人的手臂,生生给折断了。 两声惨叫声,接连响起。 陆听酒挡在江声儿面前。 一身纯色的白裙,气场却危险,透着狠厉。 “滚!” 其他渐渐靠近的几人,顿时停了下来。 经理也愣住了,一时犹豫不决。 毕竟。 平时顾小少爷护着这位的那股劲儿,有目共睹。 有人多看了一眼陆小姐,他都能冷着一双眼,随时准备冲过去,把人‘教育’一顿的样子。 经理回头看向虞明烟,请示。 虞明烟却神色淡淡,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经理心思微转。 为了一个女人,顾家平时会纵容顾小少爷随便玩玩。 但要真的让顾小少爷为了她做些什么,恐怕顾家就是第一个阻止的。 相对于被陆家神隐,同时也被那几大家族宠在心尖的小公主。 顾小少爷的怒火,和未来陆家可能会有的打压。 两者一对比。 经理心里权衡之后,决定还是听从虞明烟的。 先讨好她之后,再去安抚陆小姐。 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经理想通之后。 上前了一步,低眼顺眉的温声劝道,“陆小姐,看在顾小少爷的面子上,我送您离开?” 几秒的死寂后。 陆听酒眼眸抬了一下。 她带来的那两人。 突然上前一步,站在了她身前。 成无声的保护姿态。 这就是,不愿意离开了。 经理看她铁了心,要护着身后那一人, 礼节性的对陆听酒弯了弯腰,“对不住了,陆小姐。” 直起身时,经理退后一步,偏头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会所里的保镖也迅速上前。 …… 银河会所。 门口。 七八辆黑色奥迪刺破夜色,几乎同时抵达会所门口。 拉出一致的刺耳声。 十几个黑衣保镖,从车里迅速有序的下来。 一字排开,站在会所两旁。 这时。 车队中,第二辆黑色布加迪的车门才打开。 男人一身恒久不变的黑色西装,身形颀长挺拔。 冷峻俊美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尽显疏漠。 周身自带淡冽从容,却难以接近的强大气场。 霍庭墨弯腰下车。 他一出现的地方,好像就自动成为了他的主场。 站立成两排的保镖中间,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庭墨,径直走进会所。 一进大厅。 就有人听了贺总的吩咐,提前等着霍庭墨,为他引路。 “霍总,这边请。” 保镖尽量克制着声音里的轻颤。 从霍庭墨出现开始,无声却凛冽的气息,如影随形。 不到五分钟。 保镖在一个包厢门口停住。 “霍总,就是这间了。” 35、她这样的,有恃无恐 保镖在说完之后。 随即弯腰,替霍庭墨推开了门。 原本整洁干净的包厢,满地狼藉。 狼藉之中,一袭白裙的小姑娘,清冷慵懒,格外的显眼。 一眼便能看见。 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横七竖八的,嘴里好像还在呜咽不清的求饶。 小姑娘脚下还踩着一个。 白净的手里,懒懒的握着半截酒瓶。 摔碎了的瓶尖,抵向她踩在脚下的那人。 离他的喉结处,只隔一毫米。 陆听酒听到声响后。 回过头来。 刚好对上男人深如古井的黑眸。 清澈干净的眼神,竟流露出了一丝丝懵懂。 像是在疑惑,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而极为寂静的几秒之后。 霍庭墨看见她穿的一袭白裙,黑眸中瞬间掀起暗涌。 但可能不到一秒。 只是抬眼之间。 男人黑眸眼底的冷戾与偏执尽数藏匿,未显分毫。 终是眉宇一皱,霍庭墨大步上前。 脱下外套包裹住她白皙的肩头,几乎也想要遮掩住她整个人。 “受伤没?”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从她手里取下那半截酒瓶。 “哐”的一声。 扔在地上。 “酒酒,你别碰这些。” 男人低低哑哑的音,渗着入骨的心疼,“会伤到自己。” 陆听酒仰起精致漂亮的小脸,抬眸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你在这里——” 霍庭墨视线触及到她脸上的某一处时,猛地停滞住。 “陆听酒!” 紧张的声掺杂着惊惧。霍庭墨看着她下颌上的血迹,目光顿时变得狠厉阴鸷,“谁伤的!” 陆听酒没懂,“什么?” 霍庭墨眼神狠厉的,低头看向她踩着的人,“是不是他?” “哎——你干什么?”陆听酒拦住要动手的他,“我没受伤啊。” 霍庭墨俨然不信,盯着她下颌一处,目光死死的盯着。 心领神会的。 陆听酒右手突然撑在他的肩上,轻轻踮脚。 长达八九秒。 才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下颌上隐约的黑影。 轻轻一抹,便将不知何时染上的血迹,擦掉了。 “不是我的。” 下一秒。 陆听酒手下突然失去支撑,身体朝前微倾了下。 霍庭墨眼疾手快的稳住她。一直从她靠近就小心翼翼屏住的呼吸,才不被察觉的缓缓呼出。 噗嗤一声。 门口处传来一声笑。 笑声是从霍庭墨身后,传来的。 容祁瑾一手靠在贺涟詹肩头,脸上笑意停不住。 贺涟詹倒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冷峻的神情在那一瞬间,稍缓。 推开容祁瑾,贺涟詹继续冷漠无情的道,“离我远点。” 容祁瑾被推开也不在意。 只是被一个女孩盯着,竟然就腿软了一下。 他敢保证,绝对绝对是霍庭墨有生以来,甚至是往后余生里,最最难以启齿的事。 霍庭墨看了他一眼,无波无澜,警告的意思却很明显。 容祁瑾做了个懂的手势。 当然。 如果他能把脸上的笑稍稍收一下,更有说服力。 扶着陆听酒站稳之后。 霍庭墨才扫了一圈包厢七七八八的人,低沉冷冽的声,“怎么回事?” 在监控室里看了全过程,匆匆忙忙赶下来,以为陆听酒会吃亏的两人,“……” 这时。 在包厢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等回来人的季清斐他们。 刚好,也找了过来。 “酒酒!”欣姐几步走到陆听酒身边,“打你手机也没接,发生什么事了?” 季清斐他们几个人,也看向了这边,等着她的回答。 “好像不小心调成静音了。”陆听酒回了一句,语调清淡,听不出异常。 “那他们……” 欣姐甚至看到了角落里的虞明烟。 有点……有点狼、狈? 头发看起来像是被水打湿了,手臂上捂着的地方,渗出殷殷的血迹。 欣姐眉头蓦然一跳。 该不会—— “她拿绿植要砸我。” 陆听酒浅浅的笑,好心的对着欣姐解释道。 横锢在腰间的手蓦然一紧,霍庭墨低沉的音从头顶落下,“她砸你?” 冷厉的气息,仿佛陆听酒只要说一个是字。 虞明烟就会马上消失。 “我躲开了。” 陆听酒顿了一下,淡淡懒懒的道。 而刚刚被溅起的玻璃碎片误伤,躲在一旁的虞明烟,指尖狠狠的掐进手心里。 丝毫不觉得痛。 她看向被众人围在中心,个个都对她关怀备至的陆听酒。 差点溺毙的人是她。被故意诬陷的人,是她。 甚至现在被误伤,手臂还渗着血的人,也是她。 可偏偏。 所有人关心的,就只有毫发无损的陆听酒。 之前在陆家也是,现在在她认为是主场的圈内,还是这样。 陆、听、酒。 虞明烟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再抬眼时。 眼底已然恢复平静。 她顺着文哥扶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酒酒,”虞明烟平静的道,“我只是手滑而已,没有想砸你。” “是吗?” 手滑的力度,还挺大。 “当然,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的,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就是不知道酒酒,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明烟姐姐?”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虞明烟的一句比一句,语气更接近于质问。 陆听酒唇角勾起轻轻袅袅的弧度,声线清透淡静,“什么意思?” “洗手间内……”虞明烟难以启齿,但好不容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顿了几秒。 心一横—— “你把我的头按进盥洗盆内!” 噗嗤一声。 “哈哈哈哈哈……”江声儿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 江声儿一边道歉,一边接着笑,“盥洗盆……哈哈哈哈……盥洗……抱歉抱歉,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 江声儿这一笑,彻底活跃了包厢内原本冷肃的气氛。 还有几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碍于包厢内的那几位,并未出声,只是嘴角忍不住的抽动。 陆听酒白净的脸蛋娇小漂亮,眼神纯粹,“口说无凭呢。” 明明做过,却不承认。 也丝毫不怕被揭穿。 她这样的,有恃无恐。 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在沈洲面前。 “查监控。” 虞明烟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强硬而坚决的落下三个字。 36、拿不出证据的,是你 “可以。” 陆听酒接着她的尾音,一秒不差的应下。 如此干脆利落的态度,倒让虞明烟心生犹豫。 但在洗手间内,陆听酒确实是对她动手了。 这个是事实。 无可否认。 陆听酒再怎么耍心机,也不可能抵赖。 虞明烟正准备,叫经理去调监控的时候。 陆听酒又才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 “如果你没有查到,我做过呢?” “怎么可能!在洗手间内你明明——” “明明怎么?” 陆听酒盯着她,有条不紊的道,“欣姐,造谣诽谤这方面,你最会处理了。” 欣姐虽然不太相信,陆听酒会对虞明烟动手。 在圈内,她对那两人言听计从的。 让接什么剧,就接什么剧。 她还不能加以任何干涉。 不过。 自家的艺人,总归还是要护着的。 “虞明烟,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你今天拿不出证据,包厢里这么多人看着,诽谤罪,你可就要做实了。” “究竟是我在造谣,还是她堂而皇之的说谎,监控一查就清楚了。” 虞明烟目光不闪不避的,看向她曾经的经纪人欣姐。 底气十足。 陆听酒动了手,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你确定?” “如果你调不出监控,”陆听酒懒懒的道,“道个歉,总会吧?” “陆听酒你别欺人太甚!” “凭什么要我道歉!” 虞明烟气得发抖,不顾一旁拉着她拼命给她使眼色的文哥。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明明是她动的手,反过来还要求给她道歉! “怎么算是欺人太甚呢,”陆听酒看向虞明烟的眼神静然无澜,清清浅浅的笑着,“我说调不出来,你——道歉。” 尾音蓦然加重的两个字,透着冷冽。 虞明烟气得要死。 她看向陆听酒,怒意横生,冷冷的扔下两个字,“等着!” 今天她非得把监控调出来,给所有人看看。 陆听酒是怎么仗势欺人的! 虞明烟刚要叫经理。 这时。 好不容易见她稍稍冷静了一点的文哥,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银河会所背后的人,贺涟詹。” 贺涟詹。 从一进来,就始终未说话的那个人。 一身简单的黑衣长裤,那双黑眸却寒冽冷漠,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几乎不敢直视。 当初她去星湖湾找陆听酒时,曾遇到过一次。 不过那时因着霍庭墨的关系,陆听酒一看见他,就对他冷言冷语。 贺涟詹看过来的那一眼。 她至今没忘。 吓的。 目光冰冷得,像是能把人生生的定在原地。 不寒而栗。 和霍庭墨关系极好。 贺涟詹会站在哪一边,不言而喻。 虞明烟猛的看向陆听酒,“你早就算好了是不是!” “你料定了,他不会给我,我根本就拿不到监控!” 难怪陆听酒那样的笃定。 从头到尾,都没反驳她要调监控。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肯定她拿不到。 陆听酒眉眼深静,淡淡袅袅的音,“从一开始,说我把你按进水里的人是你,要查监控的人,也是你。” “现在拿不出证据的,还是你。”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彻底没有了,变得薄凉漠然,“我只是配合你,有问题?” 无耻! “明明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你敢说你没有做过?!” 陆听酒抬眸,眼神干净而纯粹,“哦……证据呢?” 懒懒漠漠而又很是无辜的样子。 虞明烟气急,但也没有办法。 在明知道拿不到监控的情况下,她还做不到厚着脸皮开口去要。 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我们走!” 她对着身边的文哥,冷冷的道。 陆听酒却开口叫住了她。 虞明烟没有再留在这自取其辱的想法,打算无视她的话。 陆听酒精致的脸蛋上,神情不变。 虞明烟和文哥刚走到门口。 两个黑衣保镖出现,拦住了他们。 寂静之中。 顿了两秒。 虞明烟深吸一口气,蓦然转身,刚准备开口骂她。 就对上,陆听酒清清淡淡的笑。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虞明烟忍不住的退后一步,不小心撞到身边的人。 一抬头,“孟导!” 虞明烟眼中闪过欣喜,“您评下理,明明是陆听酒在无理取闹,她根本没有权利阻止我离开。” 本来过来找人,却无意间看了一场好戏的孟导,脸上表情微僵,有点尴尬。 “那个酒酒啊……明烟估计也是看错了人,要不你就让她走?” 陆听酒按住身旁想开口的男人,抬脸看向孟导,颔首浅浅的笑,“孟导误会了。” “我叫住虞明烟,是因为她之前说她项链被人偷了,在找人来着,但还没找到。” 陆听酒缓缓的调,“我想帮她呢。” “不用了!” 陆听酒说完之后,虞明烟立刻拒绝道,“不是什么贵重的,再买就可以了。” “你之前不是还要搜人身吗?” “既然这样,要么,你从她身上找出你被偷的项链。” 陆听酒淡然无澜的音,却一个字比一个字透着寒凉。 “要么向她道歉。” 陆听酒还不知道江声儿叫什么。 “凭什么?”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事情,她一个影后,向一个三线都不到的小演员道歉。 做梦。 更何况,包厢这么多的人,她也不能道歉。 陆听酒脸上的笑意不变,“凭你不道歉,走不出这里。” 虞明烟身体再次一僵。 一旁的江声儿也愣住,她没想到陆听酒还会记得这件事。 原本她自己都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受点委屈算什么。 …… 最后。 虞明烟还是没有道歉,就离开了。 孟导说了几句好话,江声儿经历了雪藏之后,更懂得了不要轻易的得罪人。 陆听酒能护她这一次,又护不了她下一次。 江声儿本人都不在意,避开了她的目光,陆听酒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虞明烟离开之后。 一场闹剧结束。 其他人自然也就散了。 季清斐走的时候。 还特意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在包厢里说的话,“还希望陆小姐,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陆听酒应了一声,淡淡的音,“等你能决定的时候,再说。” 季清斐听后,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对着包厢内的其他人,微微颔首,离开。 所有人走后。 原本拥挤的包厢,就只剩下霍庭墨他们三人和陆听酒。 霍庭墨起身,准备带陆听酒回去。 伸手将她抱起时,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外套,不经意间滑落。 随即,霍庭墨整个人顿住。 深暗的眼神,蓦然僵在她细白手臂上。格外显眼的血色,刺激着霍庭墨眼球。 霍庭墨眼底蓦然掀起寒涌,冷厉的嗓音里抑不住的微颤,“酒酒,你受伤了?” 37、不敢赌那百分之一 闻言,包厢内的另外两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监控里,陆听酒是没有受伤的。 女孩细嫩白皙的右手臂上,像是被酒瓶碎片溅到,划出了一道口子。 周围的血迹,血红的颜色,无一不在刺激着霍庭墨的眼球和每一根神经。 “为什么不说!” 陆听酒微微愣住,抬眸看向他。 第一次。 陆听酒听见霍庭墨用这样冷厉得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跟她说话。 但是还在继续。 “陆听酒,为什么受伤了不开口!” 霍庭墨漆黑的眸底掀起冷怒,几乎要失去理智。 陆听酒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心尖不禁跟着颤了一下。 霍庭墨握住她的手腕那只手,无意识的用了力。 “疼。”陆听酒眉头一蹙,想要从他手中挣开,“霍庭墨,你弄疼我了!” 然而禁锢在她手腕上的力度,不减分毫。 甚至有不断加重的趋势。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听酒,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漆黑的眼底,有近乎死寂的偏执。 带着冷怒的声,一个字比一个字更为寒冽。 这时。 包厢里的另外两人,才察觉到不对劲。 霍庭墨的状态不对。 贺涟詹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庭墨,松手!” 男人毫无反应,一双寒眸只是死死的盯着,陆听酒受伤的那处。 为什么要受伤。 为什么。 “你没听见她在说疼?” 贺涟詹再次沉声的,说了一句。 霍庭墨漆黑的眼底,微微有松动。 容祁瑾见状。 也温声道,“庭墨,你先松手,时间久了,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陆听酒手腕处传来一阵疼意,她看向男人的眼,“霍庭墨,你松手……” 静了几秒。 看见女孩眼底又要隐约可见的疏漠时,霍庭墨眸光一紧,松开了手。 贺涟詹也跟着收回他的手。 霍庭墨看见陆听酒微蹙的眉头,目光继而落在她的手腕上,被他攥出的几道红痕。 在周围一片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狠狠的刺痛了眼。 霍庭墨薄唇微微翕动,好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在他怔愣的间隙里。 容祁瑾就已经吩咐了人,把他的医药箱送了过来。 银河会所里,时常备着的。 保镖送过来之后。 容祁瑾正准备,小心的把陆听酒手臂里的酒瓶碎片挑出来时。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容祁瑾温声低语,安抚了陆听酒一句。 旁边却有一道目光,始终紧紧的盯着他。 好像只要他手下的力道再重一分,他这只手就不用要了。 试了一次。 容祁瑾还是下不去手。 “你就不能不看?” 过了好一会儿,霍庭墨才低声说了一句,“你轻点,她怕疼。” 容祁瑾,“……” 要是怕疼,会这么长的时间都一声不吭? 说着霍庭墨还是又再次的,走到陆听酒身边。 一双漆黑的眼又暗又沉,嗓音却低而轻,“酒酒,你要是疼就跟我说,不想说也可以抓我的手。” 然而整个过程,她安静得厉害。 …… 十多分钟后。 陆听酒的手臂就被包扎好了。 细白的手臂上,一圈圈的绷带格外的‘碍眼’。 “老规矩,别沾水,明天来医院换药。” 容祁瑾温声嘱托了一句。 回星湖湾时。 霍庭墨整个人沉默不语不说,难得的也没有向往常一样,时不时的就看向陆听酒。 只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护着陆听酒,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下车的时候。 霍庭墨冷峻的脸上,神情都是沉的。 他绕过车头,拉开后座的车门。 一言未发的,将坐在后座上的陆听酒,一路抱进星湖湾。 进到客厅时。 吴姨迎了上来,“霍先生,太太这是怎么了?” 霍庭墨没应。 径直的上了二楼。 霍庭墨一脚踢开了主卧的门。 把陆听酒抱进卧房,将她轻放在房间中心的床上。 当初陆听酒住进星湖湾时,霍庭墨就将主卧让了出来。 但是陆听酒不想在同一层楼看见他。所以,也不准他住在隔壁的客卧里。 霍庭墨就让人在三楼的书房旁边,打扫了一间卧室出来。 “等下我让吴姨上来给你洗漱,你自己别弄。” “有事就叫我,我今晚就在隔壁。” 霍庭墨停顿了一下,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你要是不愿意看见我,叫吴姨也行,她今晚会守着你。” “你在生气?” 陆听酒抬头看他,漂亮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微微的不解。 这么长时间的反常,陆听酒要是再看不出来,也说不过去了。 可关键是,他在气什么? 受伤的人是她。 看着陆听酒懵懵懂懂毫无察觉的模样,霍庭墨眼底的暗色无声息的翻滚,眼底深处隐着难察的黯然。 静了几秒。 他却没说,只是低声嘱托道,“你好好休息,伤口别碰到水。” 转身离开。 “霍庭墨。”陆听酒叫住他,“我手疼。” 明知道她百分之九九是在说谎,可霍庭墨不敢赌那百分之一。 他还是转过身,回到床边,准备替她检查一下伤口。 陆听酒却一下把手臂侧开,不让他碰。 “你在气什么?”陆听酒仰脸看他,眸底干净淡然。 “不是伤口疼,我看看。” 陆听酒不让他看。 一时两人僵持不下。 深寂而宽阔的房间内。 两分钟之后。 也许不到。 看着坐在床边,非要等着答案才肯休息的女孩。 霍庭墨妥协。 他还是舍不得,生她的气。 霍庭墨附身在她面前蹲下,漆黑的眸与她平视,“酒酒,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甩也甩不掉,避又避不开,看着厌恶的人,是吗?” 陆听酒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不是。” “我没有避开你,也没有厌恶你。” “可是,酒酒,”霍庭墨语气很低,看向她的瞳孔黑得深不见底,“你连受伤都不肯告诉我。” 陆听酒心脏处,蓦然一疼。 她看向霍庭墨,轻声解释,“刚开始是觉得不疼,所以根本就没记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这样一说,心脏处好像更疼了。 但陆听酒脸色表情未变,依旧轻声道,“我以后一定告诉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骗我?” “嗯嗯。”陆听酒刚准备点头,但心脏处压不住的疼痛感袭来。 霍庭墨察觉到异样,起身扶住她,“酒酒?” 几秒后,疼痛感消失了。 陆听酒仰脸看他,“没事了,我想休息了。” 霍庭墨低应一声,“我帮你洗漱?” “好。” 38、讨厌她 第二天。 几个还算大v的营销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季清斐疑指定陆听酒演女一# 又重新登上话题榜首。 词条后面,依旧加了一个爆字。 紧跟着的下面的热词条,也是跟季清斐有关的。 #季清斐会所# #季清斐九重霄# #陆听酒季清斐经纪人# …… 陆听酒、季清斐微博,季清斐工作室微博号下面,评论区乱成了一团。 有骂陆听酒让她主动辞演的,也有恳求季清斐不要接《九重霄》的。 各占一半。 骂人倒贴不要脸的,是季清斐的颜粉。 言辞凿凿让季清斐好好挑选作品的,是他的事业粉。 陆听酒的‘粉’么。 在忙着给沈洲做数据。 因为陆听酒微博上转的,都是跟沈洲有关的。 而此时。 窗明几净宽阔的办公室内。 女人一身简约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短裙,干练时尚又不失精致。 复古的短卷发利落的搭在肩头,红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澄清。” 季清斐一身纯色休闲服,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里。 身躯微微后倾,眼眸垂着,翻着手机里的评论。 没理。 再是同样语气,冷冷的几个字响起。 在寂静的空间里,更为清晰。 “季清斐,我叫你发声明澄清。” “剧本不经我手,导演背着我私自去接触,”池婧眼底带着冷怒,“可以啊!” “要不要我把经纪人这个位置让给你,你自己来坐!” 池婧盯着沙发上的人,出口的音更是冷了一个度,“谁叫你去见陆听酒的?” “她可以选择不接。” 静了几秒。 坐在沙发上,始终面色平静的季清斐,终是淡漠的开腔。 “选择?她现在接与不接都会被骂!” “你发声明澄清,说你不会接《九重霄》,现在就发。” 池婧的声音很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有没有想过,”季清斐放下手机,抬眼看向她,声线平静,“如果我现在发声明推掉,说跟我无关。” “那些骂她倒贴的人,会认为是她在蹭热度,骂得更凶?” “那也总比——她不得不接下要好。” 季清斐闻言笑了一下。 但很淡,聊胜于无。 “不得不接?” “她在圈内的这几年,除了在沈洲的事上予求予给之外,你见过她受半点委屈?” “从她出道开始,在圈内占了半壁江山的天泽娱乐,就为她保驾护航,堂而皇之的为她撑腰之外。” “暗地里,她那几位哥哥,做的可不必天泽娱乐少。” 季清斐面色始终淡然无澜,但开口语气,一句比一句更深、更沉。 “选择权只会在她手里。” 整个人一直处于冷怒之中的池婧恍若未闻,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冰冷,“你发不发?” “阿婧,”他叫着属于他的昵称,黑眸盯着她,“她要不要接,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的意见?” 这还用问? 想都不用想,她肯定不会合作。 当年。 从出道就大火的陆听酒,在她出席的一场活动中,只是无意间看见了她,原本带着笑意的小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媒体多么敏锐。 镜头面前,艺人微微蹙下眉。 第二天,都能被报道为是发脾气耍大牌。 媒体当即追问陆听酒,是否认识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刚出道就大火,被天泽娱乐力捧的小花。 当年的一言一行,更会被媒体无限的放大。 那一年。 是她进圈以来,最落魄也是唯一落魄的一年,几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公司的打压,圈内人的排挤。 圈外人的口诛笔伐。 皆因为当年站在台上的少女,随口说的一句话。 “我讨厌她。” …… 星湖湾。 “酒酒,你手怎么了?” 苏慕月昨晚听说了会所的事情,本来想过来问下她事情始末,顺便找她玩。 却没想到会看见,陆听酒缠着一圈圈白色绷带的手臂。 偌大的画室里。 陆听酒直接坐了在深色地毯上,没受伤的手拿着画笔随意的勾勒着。 一笔笔清晰明了的线条,隐约可见整个设计的轮廓。 “慕慕?” 陆听酒听见声响后,抬头看向她。 苏慕月已经站在了她身旁。 说着跟她一样,坐在地毯上。 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先放在了一边。 陆听酒把受伤的手臂,在苏慕月眼前抬了抬,不在意的道,“没事。不小心被碎片溅到的,小伤。” 苏慕月摸了摸陆听酒缠在手臂上的绷带,一脸不信,“小伤你绑这么大一圈?” 陆听酒,“……” 她说过同样的话。 可某人不听。 “疼不疼?”苏慕月眼神落在绷带上,担忧的声,“要不你还是让陆影回来,跟在你身边?” 从小到大。 陆听酒身边,都跟着陆家从小为她培养的保镖。 只是后来,遇见沈洲时,他随口说了一句不习惯。 陆听酒便没让陆影跟着了。 “再说吧。”陆听酒懒懒的道,“让我想想。” 苏慕月也不勉强她,但还是劝了一句,“那你平常要小心一点。” “对了,”苏慕月转头把带来的保温盒放在透明的茶几上,“喏,苏氏独家秘方特制玉米排骨汤,你喜欢的,好重的。” “苏姨熬的?” “对啊,”苏慕月伸手打开保温盒,“除了她还有谁。” “一听到我要来,足足熬了三个小时呢,千叮咛万嘱托的,要让我带给你。” “我还一口没喝呢。” 陆听酒唇角微勾,抬眸看她,淡淡的道,“你确定?” 苏慕月顿时笑出声来,“酒酒,你就不要拆穿我嘛……” 苏慕月的话还没说完。 陆听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备注。 是欣姐。 目光微深,陆听酒接通。 欣姐一句废话不说,直接说正事。 “酒酒,你听我说。”欣姐语速极快,“季清斐昨晚去银河会所,被爆了出来,包括他让你考虑女一的事。” “网上大部分的人,现在都在抵制季清斐跟你一起参演这部剧,你先别上网。” “另外,”欣姐声音严肃了起来,“你给我一个准话,这个角色你到底要不要接?” “别给我再说要等沈洲同意,《九重霄》上了几轮的热搜,至今都还没官宣。”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在等谁同意?” 陆听酒垂眸,低声道,“再等等。” 欣姐的怒气被勾了起来,“酒酒你到底在等什么?你——” 欣姐还没说完,就有佣人敲了画室的门。 “太太,沈先生在外面,要见您。” 39、在闹什么脾气? “酒酒,不要去。” 陆听酒低声对欣姐说了句等会聊,刚挂完电话。 苏慕月就拉住她,“不要去见沈洲,酒酒,你离他远一点。” 每次看见在沈洲面前,只顾着沈洲而不顾自己感受的酒酒。 她心底总有种沉闷的感觉。 陆听酒微微动容,唇角漫出笑意,嗓音慵懒,“嗯,我不会去见他。” 脸上轻懒的笑意,在看向门口的佣人时,彻底淡了下来。 陆听酒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告诉沈洲,我不会去见他。” “另外,”陆听酒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以后不许他,再踏入星湖湾半步。” 深寂了几秒。 佣人领了吩咐,转身下楼,便按照陆听酒说的去做。 …… 黑色雕花大门前。 “沈先生,太太说她不会见你。” 身穿燕尾服的管家,拦在沈洲面前,毫无表情的说着毫无起伏的话。 管家身后跟着两个保镖,都是一身黑色西装。 沈洲穿着灰色的私服,闻言一脸的不信。 清俊冷漠的脸上,带了点不耐烦,“我都主动来找她了,她还在闹什么脾气?” “你让她下来,亲自跟我说。” “太太说她不会见你。” 管家依旧一板一眼的,重复这几个字。 沈洲心底躁意愈深。 昨晚。 明烟回来时,一双眼红得像是哭过的样子,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肯跟他说出事情的始末。 不然他都不知道,在他面前一向乖巧听话的陆听酒,什么时候也学会仗势欺人了? 今早醒来,明烟在他怀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抚了几句之后。 他想也不想的,出门开车来了星湖湾。 准备让陆听酒,去给明烟道歉。 想到这。 沈洲一脸烦躁,他没有跟一个管家多说的必要。 只是冷声道,“那你再去告诉她,如果她不出来,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来找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清楚!” 容祁瑾从车上下来时,刚好就听到了这一句。 抬眸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后,随即收回目光。整个人依旧隽雅随性,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座拿出医药箱。 看到下车的人后,管家走到容祁瑾身前问好,“容医生,太太在里面。” 早上霍先生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的。 容医生今天会过来,给太太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容祁瑾嗯了一声,经过沈洲旁边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她有说不见我?” 管家一怔。 不知道容医生是什么意思,估计太太根本就不知道他会来。 但管家还是很快的应道,“这个倒没有。” 容祁瑾眉梢微挑了下,淡淡然的进去了。 “他为什么可以进去?!” 看见容祁瑾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洲蓦地转头,冷声质问着管家。 管家双手交握垂于腹部,毫无起伏恭敬的声音,“抱歉,沈先生,无可奉告。” 说完之后。 管家鞠躬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沈洲想跟上。 两名保镖上前,拦住了他。 …… 客厅里。 容祁瑾一进来。 一阵浓郁却覆着淡淡清甜的香味,便飘了过来。 北欧风的大理石茶几上,陆听酒正小口慢慢的舀着汤喝。 她旁边的女孩正跟她说着什么,陆听酒轻声附和了一句。 听到脚步声。 陆听酒抬头,看了过去,“容医生?” 40、没有人来过 容祁瑾应了一声,“我来给你换药。” 说完之后。 容祁瑾温和的朝她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你好。” 苏慕月也礼貌的应了一句。 陆听酒站起身,介绍两人认识。 完了之后,容祁瑾看见她手中放下的汤勺,温和的道,“没关系,你继续,我等你喝完。” 说完之后,便自顾的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跟苏慕月礼节性的聊了几句后。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陆听酒听到声响。 下意识的朝外望看了一眼。 坐在沙发上淡然随意的容祁瑾,突然开口叫她。 “陆小姐。” “嗯?”陆听酒转过头看他。 “手臂上的伤口最好不要碰水,容易感染。” 陆听酒,“……” 之前不是嘱托过一次了吗? 但陆听酒还是嗯了一声。 在三人算不上尴尬,但属实又谈不上多正常的聊天氛围中。 霍庭墨回来了。 携着一身寒冽冷厉的气息,在看见客厅里的人时,顿时消散。 “酒酒。”霍庭墨先看到的她,然后再看到的另外两人。 跟苏慕月打过招呼之后,霍庭墨坐在了陆听酒旁边,摸了摸她的头顶,嗓音温和,“在喝什么?” 陆听酒抬头看他,“慕慕带的汤。” 霍庭墨先是看了还剩小半碗的汤,眉宇微舒,看向苏慕月,“苏小姐有心了。” 苏慕月笑了下,声音温柔,“都是我妈妈做的,我顺便拿过来而已。” 清亮的眼睛干净柔和,苏慕月偏头看向陆听酒,含着笑意道,“更何况酒酒从小喝到大,没想到都还没喝腻。” 陆听酒闻言也勾了勾唇,“还不是苏姨的手艺好,让我心心念念这么些年。” 苏慕月脸上笑意更深了点,“要是我妈妈知道你这样说,说不准明天还让我给你带。” 苏慕月提出离开,“好了,酒酒,母上大人的关怀我也送到了,我先走了。” “外面在下雨,我让人送你?” “不用了,酒酒,”苏慕月出声拒绝,“我开车来的。” “那好吧。” 容祁瑾给陆听酒换完药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 霍庭墨仍是一身黑色的西装,疏漠冷峻的神情在看向他身侧的陆听酒时,微微缓和。 “酒酒,”深沉如墨的眼神锁在她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霍庭墨缓缓的道,“今天有其他人来过?” 虽然在星湖湾里,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但他还是想要听到她的回答。 陆听酒微微一怔,抬头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 过了一会儿,淡静的嗓音无波无澜。她说,“没有。” …… 第二天。 陆听酒有个时尚杂志future封面的拍摄,之前就定下来的。 欣姐过来带她去。 化妆间。 陆听酒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擦擦抹抹的。 “陆小姐皮肤真好,看着让人好生羡慕。” 一身花衬衫的化妆师,用小刷子轻轻在她脸上刷着,“今天的妆容以清透淡雅为主,我们稍微打个底就可以了。” “沈先生好。” “沈先生好。” 耳边突然响起起接连几声打招呼的音。 化妆师也跟着看过去,微微点头问好,“沈先生。” 等化妆师化完最后一步,陆听酒才睁开眼。 “你们先出去,我跟酒酒有点事要谈。” 沈洲对着化妆师和其他人说道。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 沈洲眼神漠然的,看向靠在椅子上的女孩。 反手一推。 砰的一声。 关上了化妆间的门。 陆听酒整个人疏疏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眸深静的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 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淡若无物。 偌大的化妆间内,只剩他们两个人时,沈洲整个神情变了。 “不愿意见我?” 41、十分钟内,不准任何人靠近他 …… 偌大的化妆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沈洲整个人神情变了。 “不愿意看见我?” 沈洲慢慢的走近陆听酒。脸色微沉,一开口就是责问的语气。 “酒酒,昨晚你为什么要对明烟动手?” 沈洲看向陆听酒,眼里隐有失望,“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顾及情谊对你一再忍让。” “你却不依不饶的针对她,若传出去,你们陆家的颜面何在?” 沈洲皱着眉头,慢条斯理的道。 明显不赞同陆听酒的做法。 沈洲一整段话说完之后。 陆听酒眉眼淡静,眸底的神色毫无波澜。 静了几秒。 陆听酒抬眼望向沈洲,目光透着刺骨的寒意,“酒酒……也是你叫的?” 沈洲清俊的脸上,有刹那间的错愕。 接着。 沈洲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向陆听酒,声音冷淡,“你闹也闹够了,我也主动找了你几次,你还想怎么样!” “放出季清斐要出演的消息,来逼我就范。” 沈洲声音里带着轻微的讽意,“我要是不同意你演女主,难不成你还真的要跟季清斐合作?” “别忘了,”沈洲盯着她精致的小脸,好心提醒,“他的经纪人是谁。” 直到现在。 沈洲都依然认为,是陆听酒在跟他闹脾气。 之前让顾明泽对他动手,在星湖湾不见他,包括现在网上还挂着#季清斐九重霄#的词条。 无非就是想跟他合作,让他答应把女主给她而已。 沈洲悠悠然的踱步,慢慢走近陆听酒。 “酒酒,你既然这样想跟我合作,”沈洲不紧不慢的道,“要女一的角色,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沈洲悠悠然的脚步,在陆听酒身后停住。 一手搭在椅背上,慢慢的绕过陆听酒身后。 微微弯腰。 沈洲偏头,盯着她略显疏漠的侧脸,缓缓的,在她耳边低声道,“酒酒,你既然这样想跟我合作。” “那这样。”沈洲低沉的语调很缓,但是一直是含着笑的,细听之下还有隐着微微的讽意。 “我答应跟你合作,女一的位置给你。”沈洲眉宇微皱,“明烟就委屈一下,女二留给她。” “但明烟堂堂一个影后,第一次演电视剧却又是女二的角色,实属委屈了她。” 沈洲转头看到她,比以往清冷许多的侧脸线条,心底微微一颤。 震撼于她无声,却有些深冽的气场。 心口一震,喉结却不受控制的滚了一下。 但沈洲像是想到了什么,稳了下心神。 还是继续道,理所当然的语气,“作为补偿,你让顾氏把他们筹备的下一部大女主剧,内定给明烟。” 沈洲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但是音调微高,“反正顾小少爷那样听你的话,只要你开口,一部剧他肯定分分钟送上。” 偌大的化妆间内,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当沈洲说完,音落之后。 整个化妆间静得可怕。 仿佛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听。 陆听酒垂着眸,唇角漫出寥寥的笑意,眼神却是黑而静的,像是没有任何光。 “你说真的?” 在沈洲心口好像被什么,压得微微窒息,透不过气时。 陆听酒,终于开口。 简单而短的四个字。 她却没有看向沈洲。 从他进来那一眼,陆听酒就再没有看他。 黑色的眼眸一直淡淡静静的,空若无物。 沈洲眼底掠过狭长的讽意,面色却欣喜,笑意渐渐漫开。 他就知道。 只要他提要求,陆听酒就一定是妥协的那个。 沈洲缓缓的直起身,“当然是真的,酒酒,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走到陆听酒身前。 看向懒懒漫漫靠椅子上的陆听酒。 一袭红裙明明很惊艳,但她眉眼却深静,整个人好像没有半点人世间的温度。 沈洲微微怔愣住。 他之前从未见过,她这样安静的样子。 但想到她刚答应的事情,沈洲眉宇散开,欣喜不言以表。 “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当然,明烟的那份合同也要一起签。” “好呀~” 一分钟后。 陆听酒慢慢的,从椅子上起身。 她抬眼看向沈洲,淡淡懒懒的笑,缓缓的道,“现在就签。” 蓦地笑意一收。 云淡风轻的音,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犹如化作利剑般向他劈去。 “你也得有命来签——” 下一秒。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化妆间。 走廊上。 被虞明烟缠着的欣姐,听到声音后蓦然一惊。 沈洲的声音—— 酒酒跟她在一起! 欣姐想也不想猛的推开虞明烟,快步就往化妆间跑。 “要是酒酒出了什么事,你们等着!” 欣姐心惊胆战的推开门时—— 化妆间内寂静无声,犹如极暗极深之地渗出来的静。 沈洲双手捂住裆部,痛得在地上猛的打滚。 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但是没有任何声音,想叫叫不出声来。 一只黑色高跟鞋,随意的散落在一边。极为尖细的鞋尖上,隐约可见点点的血迹。 陆听酒一袭红裙。 是今天拍杂志封面要穿的。 眼神淡漠的,看着地上疼得叫不出声来的人。 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秽的东西,只一眼,便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欣姐几乎僵硬的,朝她脚下看去。 像是验证,她心底某个不敢相信的想法。 一只白皙的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透着寒光。 欣姐脸色蓦然惨白,整个人吓得一退,身子一软,靠在了门框上。 跟在她身后的虞明烟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一惊,仿若心脏骤停,窒息了一秒。 这时。 沈洲才慢而短促痛得叫出声来,嘴巴大张着。 “嗯……嗯……” ”……疼……啊………啊……疼……” “……啊……” 忽大忽小的痛哼声,断断续续的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 因为疼得厉害,沈洲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抽搐。 虞明烟听见声音,顿时回过神来。 不加思考的,跑过去想把沈洲扶起来。 “陆影。” 陆听酒眼都未抬,轻飘飘的叫了一个名字。 下一秒。 一个黑影就挡在了虞明烟面前。 “啊——” 吓得她腿一软。 后退一步摔倒在地。 陆听酒漂亮得惊人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嗓音冷淡,“十分钟内,不准任何人靠近他。” 也不用听到回答。 离开时。 陆听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的人。 突然记不起,当初是为什么,一眼就将他望进了心里。 陆听酒踢掉另一只高跟鞋。 转身离开。 42、他自己关的门 另一间休息室内。 助理小小给陆听酒换上一双拖鞋后,才疑惑的问道,“酒酒,你的鞋呢?” 刚进化妆间还穿着的。 “脏了。” 清清冽冽的两个字,从陆听酒红唇里溢出。 “被打湿了吗?” 小小心生疑惑,在干净的化妆间内,有什么能弄脏的。 不过听说,现在都不允许任何人进了,她也没多问。 “欣姐让我去车里给你拿水时,中途我还遇见虞小姐了呢。” 赶通告时,陆听酒不喝外面的水和饮料。 都是他们自己,提前备着的。 “不过虞小姐好像有事要跟欣姐谈,还拦住我,问我欣姐在哪。” 小小的声音软而轻,“现在也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 “虞小姐是欣姐一手带出来的影后,而且我看她们平常见了面,也不像是陌生人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虞小姐背叛了欣姐呢。” 小小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萦绕在耳边。 陆听酒一直深静死寂的眼底,这才有了些许温度。 她怔怔的望着,从窗前洒落进来投射在墙上的光影。 一黑一白,一亮一暗。 静匿无声。 蓦地,陆听酒闭上了眼。 …… 第二天。 疑似沈洲从future,被人抬着出来的消息。 迅速爆了,登上词条榜首。 不过,爆了一分钟不到。 就被快速的撤了下去。 连条热搜的影儿都不见。 搜索“沈洲”“future”等词条,下面皆显示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搜索结果未予显示】。 再转发其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词条,评论。 几分钟后,直接被系统删除了。 病房内。 啪的一声。 沈洲狠狠的一下,把手机砸在墙上,反弹在地上时,手机已经四分五裂。 虞明烟站在病床旁边,沉静的劝道,“阿洲,你别这样。” 然后又极其小声而隐晦顾忌的道,“小心伤。” 沈洲被用枕头垫高了后背,半躺在病床上。 摔手机那一下的动作,微微牵扯着下身,让他某个部位又狠狠的痛了一下。 沈洲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痛苦不堪。 缓过那阵痛之后。 “妈的。”沈洲低骂一声,“陆听酒tmd也太狠了,居然下得去手!” “她最好到时候别回来求我!” 沈洲眼神阴鸷,狠厉而冷的音,“我可不会轻易的原谅她。” 虞明烟眉间一蹙,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她又说不出来。 “阿洲,之前就提醒过你,她好像不一样了。” 她总觉得,陆听酒看她和沈洲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看见一堆死物般的死寂。 就是死寂。没有任何生气,黑不见底的眸底透着一股深深的漠然。 沈洲因为疼,眉宇拧着。 一时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 他看向虞明烟,“男一的角色我定了,本来想让陆听酒把女一的角色给你,现在看来,这条路也不行了。” “你呢,”沈洲问她,“你自己有没有把握拿到?” “放心吧。”虞明烟眉眼傲色,“在圈内这么多年,要是连一个角色都拿不下来,那我不是白干了。” …… 而此时。 天泽娱乐。 十七楼,陆听酒办公室内。 “酒酒,解释一下。” 欣姐站在陆听酒面前,听起来语气不太好,微冷。 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消化自己看到的。 一旁的沙发上,顾明泽整个人懒懒散散的躺在上面。 两只手却在屏幕上,快速的切换。打着游戏的顾明泽,闻言,点了暂停。 长腿一用力,整个人轻松一跃。 就坐到了陆听酒旁边,自带一分不羁的眉眼,有好奇的光在闪烁,“酒酒,你真的嗯嗯嗯?” 顾明泽没说出来,象征性的比划了一下。 因为胡乱的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顾明泽铅灰色的发有一两缕竖着,压都压不下去,看起来有种异样的凌·美·感·乱。 陆听酒淡淡懒懒的撇他一眼,“你想试试?” 顾明泽猛地双腿闭紧,离她远了点,直摇头,“我才不要,不要。” “酒酒!” 欣姐很看着毫不在意的陆听酒,生气的说道,“你就非得亲自动手?!” “还挑在future杂志化妆间,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是你陆听酒干的,是吗?” “欣姐你别怪酒酒啊。” 顾明泽听不得别人说酒酒,懒懒的开口护道,“那个沈洲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我老早就想揍他了!” 说完之后。 顾明泽还转头看向陆听酒,满眼鼓励,“酒酒,别听你经纪人的,做得不错,下次还可以更狠一点。” 小傲娇的语气。 跟小时候听到,陆听酒考了全校第一名时,一模一样。 当然,忽略他自己垫底。 欣姐的脸色,更冷了。 她毫不怀疑,如果陆听酒杀了人,顾小少爷一定是递刀的那位。 递的还是八百米的大长刀。 完了之后还觉得是不是累到她了,又主动替她把刀扛回去。 陆听酒精致的脸蛋上,情绪一直很淡。 垂眸翻了翻手里的一些代言,陆听酒从容淡静的解释了一句,“他自己关的门。” 这意思……他自找的咯。 欣姐一听,太阳穴瞬间突突的跳,“酒酒!” 适时。 顾明泽在一旁念着手机上,刚搜出来的结果,“肝火太旺,养颜不易。” 欣姐,“……” 少东家!少东家!! 默念两遍后。 欣姐重新看向陆听酒,“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先给我说。” 静了几秒。 “酒酒,”欣姐叫她,声音变得温和,“再怎么样,你还是个女孩。” 然而—— 一秒不到。 欣姐声音又严肃了起来,仿佛那一秒的温和是错觉。 “另外,future杂志封面的拍摄,我们另约了时间,就在明天上午。” “换了拍摄地址。”之前那个已经不能再用了,欣姐做最后通知,“在城南。” …… 城南。 陆听酒已经画好了妆,在后台休息。 小小得了欣姐的命令,一步不离的跟在陆听酒身后。 拍摄棚里。 陆听酒依旧是穿的拍摄要用的那一身红裙,整个人疏疏懒懒的靠在椅子上。 精致如画的五官静谧到极致,冷茶色的长卷发随意散漫的垂在肩侧。 女孩露在外面的的肤色白如雪,无一不是透着清清冷冷的气息。 不染尘世般……娇贵。 田雨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女孩。 那个位置,原本是她的。 43、不准招惹陆听酒 坐在陆听酒身旁的小小,小声的开口,“酒酒,我怎么感觉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小小刚说完之后。 就看到一身明艳的a字鹅黄色小短裙、搭配黑色高筒靴的田雨,站在了她们面前。 小小一下就站了起来,磕磕绊绊的打招呼,“田……田小姐好!” 田雨。 圈内新晋小花。 据传后台不小。 田雨满脸高傲,根本懒得搭理小小。 她低头,看向慵懒而随意的躺在椅子上的陆听酒。 清秀而年轻的脸蛋上,又气又怒。 田雨开口的语调里,毫不掩饰的讽刺,“怎么样?占着别人的位置,感觉是不是很好!” “陆听酒好歹你也是天泽娱乐力捧的人,从别人手里抢资源,你不觉得掉价吗?” 像是被什么噪音吵到了,陆听酒微微蹙了下眉。 顿了几秒。 陆听酒慢悠悠的起身,看也没看田雨,开口问小小,“欣姐还没来?” 小小看了看,满脸怒意的田雨。 又看了一眼表情淡然,像是没听到田雨说话的陆听酒。 立即小声的,上前朝陆听酒说道,“好像拍摄临时出了点问题,欣姐亲自去沟通了。” 陆听酒轻轻懒懒的应了一声。 刚抬步。 田雨就上前一步,拦在了陆听酒面前,不让她走。 “你还没有回答我!” 田雨见陆听酒直接忽视了她,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她因为刚播了一部剧大热,在圈内小有名气。 近期来,她过得顺风顺水,身边的人都捧着她。 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像陆听酒这样,直接忽视她了。 不过。 很早之前,她就想见见这个陆听酒了。 在她还没见过陆听酒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因为她进工作室第一天,她的经纪人让她背的第一条艺人准则就是: 【不准招惹陆听酒。】 虽然她连原因都不敢问,但是并不妨碍她的好奇。 而彻彻底底不喜欢她,是因为这次。 本来都future杂志首封都已经快是她的了,最后却传来定下陆听酒的消息。 而她那位在圈内号称“女魔头”的经纪人,一个字也没说。 陆听酒音调淡淡,随意的道,“让开。” 一身慵懒随意的气息,却几乎与疏离融为一体,令人望而生距。 田雨屏着一口气,冷冷的道,“从我手里抢了资源,你难得不应该说声抱歉吗?” “抢?” 陆听酒抬眸看向她,红唇微启,散漫的吐出一个字。 似乎不是很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说这个字。 见状。 小小踮脚,低低的在陆听酒耳旁说了一句: “future杂志高管之前有意让她登这一期的首封,不过最后你挑了这一期,他们总编就定了你。” future杂志。 定位年轻女孩,汇集世界各地当下最新潮流。 是众多年轻而又喜欢时尚的年轻人,必读的刊物之一。 登上future的首封,向来是作为新晋流量小花,当红第一个宣示。 而现在,几乎处于“半透明”状态的陆听酒么。 她是个例外。 国内五大时尚杂志首封,在她出道的第一年,就轮流登了一遍。 当然。 鉴于她后面的一系列追沈洲,乱作的行为,也只是在第一年登了一次。 而后续的代言或资源,陆听酒一贯没有管过这些是怎样来的。 都是欣姐整理好发给她,她看着哪个顺眼就挑哪个。 并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不过。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更不会觉得跟她有多大的关系。 这些资源或代言,有或者没有,拍与不拍,都影响不到她。 “要不是你,今天他们拍的人就是我。” 田雨看着她,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厌恶,隐约还带着不甘心。 顺风顺水久了,大概忘了,人外有人。 棚里其他人还在准备着道具和布置场景,再加上陆听酒休息的地方本就偏角落,一时也无人顾暇到这边。 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陆听酒就更懒得搭理她了。 淡淡的落下一句,“有事找我经纪人,她会给你答案。” 说完之后。 陆听酒直接就要越过她。 田雨还想拦住她。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淡漠,抬眸,看了她一眼。 无波无澜。 田雨一怔。 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陆听酒刚走到门口,欣姐就进来了。 “酒酒?”欣姐疑惑她为什么会往外走,“怎么了?” 陆听酒懒懒应了一声,转而问道,“还要多久?” “等这么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啊。” 欣姐看了看她的妆有没有花,笑道,“他们摄影师出了点事,一时半会的来不了。说是临时找了一个,估计快了。” 正说着。 future摄影总监就过来了。 “欣姐,”摄影总监熟练的给杨欣打招呼。 然后看向了陆听酒,颔首微笑,“陆小姐,久等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黑色打底的花衬衫,搭配灰紫色破洞骷髅裤,白色休闲鞋。 明明是花里胡哨的搭配。 穿在他身上,却有恰到好处的时尚感。 再过一分俗气,少一分又失了格调。 骨相优越,称一声绝丝毫不过分。但眉眼冷郁,面无表情,从头到尾透着一个‘冷’字。 在陆听酒视线望过来时—— “晋泽生。” 简短的三个字,介绍了他自己。 “陆听酒。” 陆听酒淡淡的回道。 “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 “对对对,早点结束,早点收工。” 摄影总监和欣姐一人开口说了一句,活跃气氛的道。 而一旁的田雨,看到竟然是摄影总监亲自过来,还请来了——晋泽生。 近十年来,最出圈最有名的摄影师之一。 几乎他每拍一次明星,圈内就多一张神图。 田雨眼底闪过一抹嫉恨。 …… 摄影棚。 灯光一开。 广袤无垠的雪山中,女孩一袭红裙,娇艳魅惑。 宛如冰雪的眼眸轻轻一抬,深寂的眼神宛如从天境之地破镜而出。 一眼万年冰封。 晋泽生原本只是随意的一拍,不过看到镜头里的人时。 蓦然一怔,又凑近了看,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继而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艳。 听到要拍的人是陆听酒时,晋泽生原本只是打算随便拍拍,却没想到,会拍出他想要的感觉。 即使,只是一个眼神。 晋泽生随即手下未停,找好角度,多拍了几张。 44、酒酒,别看 作为正刊备用。 他们还换了一组进行拍摄,背景为深山森林。 陆听酒一身浅紫色系小碎花连衣裙,头顶星辰王冠。静谧安然,突跃林间。 宛如不小心掉落凡尘的小仙女,清纯灵动。 冷寂,漠然,灵动,出尘。 两种极致美对立的表达,她转换得丝毫不违和,甚至是游刃有余。 回眸时,仙中精灵眉眼弯弯。 咔嚓一声。 晋泽生捕捉到了最有意境的瞬间。 低头看向镜头里,镜头感十足的女孩,晋泽生在结束之前。手一快,多拍了一张。 几秒后。 晋泽生做了个结束的手势。 摄影棚里被惊艳到的众人才发出声来,满是赞叹。 “……好漂亮好惊艳……” “对对对……原本还以为她不会配合来着,没想到人看着挺清冷的,但是从头到尾都超级好说话。” “换衣服化妆的时候都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发脾气。” 有人看了下手机,“比预计拍摄时间快了一半!” “欧耶!收工收工!” 众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有几分兴奋。 毕竟高效率的工作,意味着他们可以更早的下班。 陆听酒这边。 拍摄一结束。 小小就围了上去。 “酒酒,超级超级棒!”小小开心的夸道。 她还以为酒酒又会像之前那样,人都已经在现场了,临时发脾气不干了。 当然。 大多数是因为沈洲一个电话,她就跑出去找他了。 跟在她身后的欣姐,脸色也还不错,把准备好的披肩给她披上,“辛苦了,酒酒。” “休息一下,我们换了衣服就离开。” “嗯。”陆听酒低应了一声。 欣姐又对晋泽生道了谢。 但是他低头只顾着摆弄着手里的镜头,一言未发。 很冷淡,明显不想与人交流的样子。 陆听酒原本道谢的话,也顿在口中。 “酒酒,我们走吧。” 欣姐叫她。 在陆听酒即将走出门口时。 原本一直低头摆弄镜头的人,手下的动作突然停住,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 “季影帝?” 换好衣服之后。 陆听酒看着倚在门口的人,微微惊讶的开口。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是……刚刚的田雨。 “陆小姐,”季清斐依旧温润的音,“旗下的艺人,才进工作室没多久。” “刚刚言语多有冒犯,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陆听酒挑了挑眉,明显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田雨。” 季清斐清隽优越的面容上表情未变,他叫了一声身旁人的名字。 声线并无起伏。 听到季清斐叫她。 田雨垂下的眼睫,下意识的轻轻一颤。 “对不起!陆小姐!” 田雨猛得一弯腰。 朝陆听酒,鞠了一躬。 “是我刚刚说错了话,本来代言就是能者居上,对不起!” 委屈的声线里透着不情不愿,明显是被逼着,来向陆听酒道歉的。 从陆听酒看见田雨站在季清斐旁边时,她就一直是低着头的。 这时。 她说话时一抬头,陆听酒才看见她眼尾是红的,明显是哭过了的。 陆听酒才想起,刚刚的事。 田雨不说,她根本不在意。 但有人明显不这样想。 “田雨,好好说。” 季清斐又重复了一遍。 嗓音依旧温润,却给人无声的压迫感。 静了一会儿。 田雨咬着唇,不想说。 被人逼着的道歉,陆听酒也不愿意接受。 “不用了,本来我也没放在心上。” “季影帝要是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走了?” 陆听酒眉眼温静,淡淡然的道。 “田雨。”季清斐表情不变,淡淡的催促。 气氛有几秒钟的停滞。 最后。 田雨还是硬着头皮,再次重复的说了一声。 “对不起!陆小姐。” 虽然隐隐也有几分不甘心,但到底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说完之后。 田雨就跑开了。 陆听酒看向面容始终平静的季清斐,眸色深了几分。 “告诉她,没必要。” 静了几秒。 陆听酒淡淡的落下这一句。 转身离开。 欣姐和小小跟着一起。 这时。 一直在暗处的女人,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季清斐看向她的侧脸,温润的声音低了几个度,“阿婧,你又何必这样。” 池婧盯着陆听酒的背影,一时没有应他的话。 …… 黑色的房车,在星湖湾缓缓停下。 不过一下车,陆听酒就感觉到了跟以往不一样的氛围。 整个别墅很静。 好像是所有人都害怕发出声音,刻意保持安静的那种寂静。 外面的保镖,也比平常增加了许多。 客厅内。 十几个黑衣保镖,分别站在两侧。 客厅中间,跪着一个人。 阮扶音站在了一旁。 眼神冷冷的,看着跪着的林哲。 一身黑衣黑裤的霍庭墨坐在沙发中间,俊美清冽的脸上,神情淡漠。 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眸,毫无波澜的正看着林哲。 林南在逼问他,“说!文件是谁给你的!” 跪在客厅中间的人,明显已经受过了一轮的折磨。 整个人奄奄一息。 头好像不受支撑的,垂了下来。微弱的气语从他口中断断续续的溢出。 “我……我说了,是……是你们不信。” “再问……再问一万遍,还是一样……一样的答案。” 最后一个字说完后。 林南鞭子一挥,又是一声惨叫。 阮扶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够了!” 她偏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神情一直淡漠的男人。 阮扶音冷冷的道,“庭墨,他都已经说了,难道你还要屈打成招,让他编一个莫须有的人名吗?” 英俊冷淡的男人,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几秒后。 毫无起伏的两个字,从他口中淡淡的吐出,“继续。” 阮扶音眉眼一蹙,气得更狠了,“庭墨!” “他都亲口承认是陆听酒交给他的,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陆听酒!” “问我什么?” 淡淡清越的音,在一室寂静而又血腥的客厅内响起。 只不过。 在陆听酒音落的瞬间。 她还未看到客厅内的情形。 眼前一黑,就被人按在了怀里,遮住了眼,“酒酒,别看。” 低沉熟悉的音,带着微末的紧张,落在她耳旁。 45、不重要 霍庭墨把陆听酒护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见客厅里血腥的场面。 男人冷厉的眼神直接扫向林南,示意他把林哲拖出去。 声音却是与冷厉毫不相符的温和,“酒酒,手下的人犯了错,别脏了你的眼。” 然而。 林哲被拖出去的瞬间,却突然抬头,看向霍庭墨怀里的人,大声的吼道:“文件就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文件是她给我的!霍总,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主动给我的!” “霍总,我自己根本拿不到的!你找……你找她才对!” “拖出去。”霍庭墨脸上神情微变,声线更冷厉了几分。 “等等。” 依旧是清越的音,再次响起。 霍庭墨看了一眼林南。 林南手下动作未停。 陆听酒再次出声,“霍庭墨。” “酒酒,不要看。”霍庭墨低声轻哄。 陆听酒伸手,想要推开他。 男人纹丝不动。 陆听酒叫了他的名字,“霍庭墨,放开我。” 音质冷淡。 停了几秒后。 霍庭墨眸光微暗,还是放开了怀里似乎即将不悦的女孩。 视线开阔之后。 陆听酒这才看到客厅里的情形。 客厅中心有一摊血迹。 一旁的林哲更是已经看不出人形,黑色的衣服像是被打湿了,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除了之前,在霍氏的会议室内。 这是陆听酒第二次,见到林哲。 “酒酒。”霍庭墨低声叫她的名字。 她盯着林哲看的那几秒,霍庭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会不会觉得手段太残忍了。 陆听酒朝林哲走去。 霍庭墨伸手拉住了她。 陆听酒脚步一顿,还未说话。 站在一旁的阮扶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庭墨!”阮扶音叫着霍庭墨的名字,但是她却望向的陆听酒,“你护着她,也该有个度吧?” “是不是有一天她把霍氏给作没了,你还想着如何包庇她!” 阮扶音最后的语气,已经不单单是冷了,更多的有一种怒意,亦或者说是一种微末的嫉恨。 陆听酒抬眸,盯着阮扶音冷怒的脸,淡淡的道,“什么叫做——把霍氏作没了?” “你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 阮扶音转身,拿起茶几上的一叠文件,用力的扔在她脚下,“你自己看!” 陆听酒垂眸。 【s级项目云端系统研究数据报告。】 “因为数据泄露,这个研究了三年多的项目被彻底的毁了!” “就因为你,三年来所有人的心血化为一场空!” 阮扶音显然已经气急。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整张脸青白交错。 “这个项目,”陆听酒眼睫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对霍氏很重要?” “不重要。” “庭墨!” 霍庭墨看向陆听酒,瞳孔黑不见底,“酒酒,不重要,这个项目毁了还可以再重新研究其他项目。” 陆听酒无声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唇角一勾。 “不重要?” “不重要你会这样对他?”陆听酒淡淡的道,话音一转,“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 她看向阮扶音,“你怎么会知道霍氏这个项目?” 阮扶音一怔,蓦然抬眼,“你什么意思?” 陆听酒微微勾唇,却不回她。 她慢慢的走向林哲,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深静漆黑的眸,盯着他几乎满是是血色的一张脸。 音质散漫的开口,“他是怎么说的?” 这话,明显是在问正压着他的林南。 林南抬头,朝她身后的霍庭墨看去。 在得到允许之后,林南才重复了一遍刚刚林哲的话。 “文件是陆……陆小姐给的。” “这份文件,他交给沈洲了吗?” “还……还没……” 被他们拦了下来。 酒酒眼眸微转,心底划过淡淡的疑惑。 前世为什么沈洲非要得到霍氏的资产? 其实她后面给沈洲的,只要他不赌不投资,足以挥霍的过完一生。 但她估计就是沈洲贪得无厌,也没有多想。 陆听酒没有立刻否认,就像是已经被证实结果,无言反驳。 阮扶音看着她,冷声质问,“他亲口说是你交给他的,你还有什么好否认的?” 陆听酒慢慢的站起身来,眉眼懒懒,唇角漫出轻轻寥寥的笑。 她说,“我不否认啊。” 阮扶音一怔,即将脱口而出的斥责顿在口中。 她瞬间转头看向霍庭墨,音调冷冽,“庭墨,你听到了,是她自己亲口承认的。” 霍庭墨看了一眼连否认也不屑的陆听酒,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微微黯然。 “阿墨。” 霍庭墨听到女孩如此叫他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还没有来得及确认,陆听酒就已经闯入他怀时。 霍庭墨整个身体蓦然一僵。 “阿墨。” 陆听酒抱住他的手臂,抬眼看他,眸底清澈,“对不起。” “文件是我给他的,我承认。” “可是我发誓,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提供任何信息给他。” “如果我有违背……”陆听酒作势要发誓。 霍庭墨却制止了她,“我信你。” 阮扶音气急,“庭墨!” “你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无视阮扶音的愤怒,陆听酒闻言软语的对着霍庭墨说道。 被她的靠近,整个人变得僵硬的霍庭墨,只顾着顺着她的话答应她,“好。” 都还不清楚她要说什么。 “以后,关于霍氏的所有事,都不要让她参与。”陆听酒眼眸黑而纯粹,“包括正常的商务往来。” 前世。 明明没有投资的天赋,阮扶音还处处投资。 最后亏损,导致霍氏替她买了不少的单。 “陆听酒,你凭什么做决定?” 阮扶音听见她这样说,绕是再淡定也气得不轻。 她就仗着庭墨对她百依百顺的,从而毫不顾忌的提要求。 霍庭墨默了一下,伸手拥住她,“酒酒,正常的商务往来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是毫不认识的人,霍氏也是选择能者优先的。” 陆听酒盯着他的眼,轻轻懒懒的笑,“可是我不喜欢呀。” “再说,”陆听酒音色没有平常的清冷,有些散漫,听起来带了一点娇气的意味,“阿墨,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46、见她如见我 “陆听酒!” “明明是你把数据泄露了!” “是你给霍氏带来了损失,凭什么让庭墨终止跟我的合作!” 阮扶音气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接连几句气急败坏的话,让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她不能理解,陆听酒是怎样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凭什么——要求霍氏终止跟我的合作。” “还有,”阮扶音被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刺得失了理智,“说话就说话,你们能不能分开好好说!” “好呀。” 陆听酒作势要放开他的手。 霍庭墨脸色微沉,却伸手将她禁锢得更深,“酒酒,不听她的。” 好不容易靠近的,怎么能够远离。 陆听酒挣了一下,没挣开。 随即她也没在意了。 被男人锢在怀里的陆听酒,眉眼慵懒,她看向被气得不轻的阮扶音。 “终止合作么,”陆听酒淡淡的语调透着几分讽意,“就凭你,站在现在的位置,还够不上跟霍氏合作。” 化了精致妆容的阮扶音,脸上神情蓦地一冷。 她盯着陆听酒的眼神,依稀带着几分高傲,“我跟庭墨了认识十几年。” “他现在护着你,不过是因为你占了霍……霍太太的位置,他保全霍氏而已。” “若霍氏女主人泄露数据的消息传出去,名誉受损的,只会是霍氏。” “是吗?” “阮扶音。” 陆听酒淡淡的两个字,刚落下。 霍庭墨低沉不带感情的声音,就接着她的尾音响起。 “什么时候,我的决定容你质疑了?” 阮扶音蓦然脸色一白,几乎不相信这是从男人口中说出的。 “庭墨,”阮扶音眼底冷色微缓,声线软了几分,“我也只是为了霍氏。” “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 俊美冷峻的男人,瞥向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霍氏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刹那间。 阮扶音的脸色,已经不仅仅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又冷又怒。 心里的不甘,偏偏还得生生的压下去。 不教人察觉。 一时,她不敢也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客厅静了几秒。 陆听酒看了眼站在客厅两侧的保镖,淡静的眉眼微蹙,“让他们都散了吧。” 黑压压的一片。 看得她头疼。 闻言。 林南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男人。 “都出去。” 接着沉冷不容置疑的几个字,让在场的人除了陆听酒,皆瞬间变了脸色。 “以后,见她如见我。” 林南眼底,迅速划过一抹震惊。 这就意味着,霍总把霍家,以及他身后的所有势力,都要交给陆听酒。 他猛的抬头,想要确认—— 对上男人漆黑如渊的目光。 整个人一颤。 林南单膝跪下,“是!” 他身后的人,也学着他的动作,“是!” 整齐而绝对服从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客厅里。 …… 所有的保镖,出去之后。 陆听酒坐在了沙发上,一手慵懒散漫的搭在一侧的扶手上。 无波无澜的眼神,淡淡的扫过还站在客厅中心的女人。 “还需要,请你出去吗?” 47、想陪着她,一年又一年 在散漫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音落之后。 一身白色套装的阮扶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随即。 阮扶音看向霍庭墨,语调冷冽但更多有不露针芒的劝诫,“庭墨,你这样纵着她,早晚会出事的!” “惊动了那边的人,你觉得,”阮扶音声调很冷,“你还护得住她?” 说完之后。 阮扶音头也不回的,转身就离开了。 客厅内。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 “酒酒。” 霍庭墨丝毫没被阮扶音的话所影响,俊美无俦的脸上神情未变。 他走近陆听酒,温和低语,“酒酒,再叫一声。” 陆听酒抬脸看他,眼底蕴着淡淡的笑,“叫什么?” 霍庭墨冷峻的神情,跟着缓和了几分。 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慢慢拢好她耳侧的碎发,漆黑的目光锁在她的脸蛋上。 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哑哑带着些许哄溺,“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嗯?” 陆听酒眼眸转了转,拒绝,“不要。”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淡懒随意的音。 空气静了一两秒。 甚至不到。 霍庭墨眼神一沉,在他眸光如往常般要暗下来的时候。 “墨哥哥。” 女孩再一次叫了他。 清越的音顺着耳骨的经络,震落在心间。 在心底想了很多年,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机会听到的。 时隔十六年。 再如初次听见般,心跳依旧。 霍庭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陆听酒眼前一晃。 下一秒。 就被人用力的,抱在了怀里。 “酒酒,你叫我什么?”男人低低颤颤的音明显的不可置信,“酒酒,你叫我什么?!” “再叫一次。” 霍庭墨一贯沉稳的声线模糊得不成样子,低低哑哑有着些许的狼狈和恳求,“酒酒,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陆听酒被他用力的禁锢在怀里,几乎呼吸困难。 她没想到,随口的一个称呼,可以引来男人这样大的情绪变化。 “霍庭墨,放……放开,”陆听酒艰难的出声,“你……你先放开我。” “不放。” 霍庭墨双手依旧紧紧的禁锢着她,手下力度不松分毫。 眼底偏执而疯狂,“酒酒,不是这个,再重新叫一次。” “再叫一次,我就放开你。” 男人的嗓音,不是一如既往的疏漠温淡。 又沉又急的砸在她耳旁,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什么。 陆听酒没有办法,只得重新再叫一次。 霍庭墨神情有着微末的隐忍,生生压制住想要把她揉进骨髓里的冲动,平复了将近一分钟后。 才慢慢而又不舍的,放开了她。 霍庭墨见她眉眼微蹙着,轻轻抬手替她抚平。 低沉的音掩着疼惜,微哑的道,“酒酒,对不起,我刚刚控制不了。” 陆听酒微怔,黑白分明的眸望着他,显然在问他为什么。 “酒酒,你不懂。” 霍庭墨替她抚眉的手落下,遮住她干净而不谙世事的眼。 不让她看见,他眼底的偏执与无望。 她不懂。 如何在漫长的黑暗中,想着如果她能回头看一眼,只一眼,便将她生生的禁锢在身边。 陪着她,一年又一年。 48、送个东西 另一边。 沈洲出院之后。 他的公寓里。 虞明烟,他们的经纪人文哥,都在。 文哥脸色尤其的难看,正在训他们。 “明烟我就不说你了,沈洲。”文哥恨铁不成钢似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洲。 “你说说,陆听酒这样大的一张王牌在你手上,你倒好。” 文哥整张脸上都透着怒意,“打都没打出去,就让对家炸了你的牌。” “我tm就不明白了!” 这是文哥在他们面前,第一次吐脏话。 “那陆听酒满心满意追着你跑的时候,你非要吊着她,时不时给个甜枣尝着,无情起来又丝毫不留情。” “天泽娱乐那样捧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随便做个样子,不逞一时之气,跟她好好的处几天怎么了!” “以至于像现在这样,丢了原本的代言不说。” “新的资源到现在都还没有,一听到是我们,连普通的接待也不敢!” 放在以前。 这些都是公司主动拿出来,让他们先选的。 坐在沙发上的沈洲,一脸沉色。 听到文哥的话后,眼中郁色更深了几分。 他也没想到,陆听酒居然来真的。 剧本、代言、资源真的给他一刀切了。 “不是还有九重霄吗?” 一旁的虞明烟,开口了,“这部剧已经签了阿洲当男一,跑不掉的。” 闻言文哥脸上神情缓了几分,但还是沉的,“也幸亏,当初她非要给你。” “季清斐就算想要演,也得先考虑考虑他的名誉,分个先来后到。” “你呢,明烟。” 文哥看向一脸淡定的虞明烟,“之前是在等陆听酒让给你,现在她不愿意让了,你打算怎么办?” 虞明烟闻言微微勾了勾唇,脸上神情微讽,“总归,她不能一手遮天吧。” “我约了孟导,下午就去见他。” 文哥也不多说什么了,站了起来,“你们进圈也有好几年了,该抓住什么样的机会,你们自己也清楚。” “文哥。” 脸上神情一直不太好的沈洲,这时突然出声了。 “《月陵朝》这部剧,你手上有消息吗?” 文哥眼底微惊,“你从哪知道的?” 不过好像文哥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沉声说道,“这部剧你就别想了,我们够不着的。” “先等《九重霄》剧组官宣之后,你演男主这件事,才算是真正定了下来。” “明烟,”文哥看向虞明烟,简明扼要,“你去见孟导。” “我再去探一下顾氏的口风,这部剧拖了这么久,该定下来了。” “好。” …… 文哥走后。 虞明烟看着一脸沉色的沈洲。 慢慢靠近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柔软的双手慢慢环住他的脖颈。 “阿洲。” 红唇落在他依旧沉色的脸上,眼睛、挺拔的鼻,再到熟悉的唇。 看似有条不紊,实则却带有几分急不可耐,“阿洲,不想她了好不好?” “她都有那位了。” 慢慢的。 虞明烟整个人紧紧贴在沈洲怀里,温热急促的气息刺激着他脖颈旁的皮肤,两人紧挨着的心口起伏渐渐明显。 沈洲黑眸盯着主动腻在他怀里的女人,喉结一滚,圈在她腰间的手蓦然发狠,加重了力道。 …… 甜腻的气息散后。 沈洲拍拍怀里女人的脸,阴鸷冷厉的音,“等着,我给那位霍总,送个好东西。” “保证,让他有生难忘。” 49、和她的曾经 季清斐提出,要和陆听酒见一面。 并且多带了一句。 能决定的人,也会去。 往常这种事,欣姐是直接就答应了。 但不知处于何种考虑,她还是先问了下陆听酒。 “可以呀。”陆听酒垂眸,淡淡的道,“约在几点?” “下午。”欣姐说了时间,“我来接你。” “嗯。” …… 云锦园。 包厢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了。 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季清斐,手下正慢慢的向杯里斟茶。 周身淡冽清冷的气息,褪去了几分疏离感。 他看向从进来就一直站着,始终沉默的看向窗外的女人。 温和的声响起,“阿婧,别站着了,来喝茶。” 站在窗边的女人没应。 不到两秒。 她出声,淡淡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她会来吗?” 季清斐清隽的眉宇微皱。 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也不知道。 就在季清斐准备起身,将窗边的女人带过来时。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 同时。 池婧听到声响,转过头来。 是—— 天泽娱乐旗下的王牌经纪人,杨欣。 池婧眸光微黯。 她还是不愿见她。 下一秒。 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杨欣身后缓缓走出。 刹那间。 池婧瞳眸微缩。 一贯雷厉风行,在圈内号称“女魔头”的人,红唇动了好几次,也没能叫出她的名字。 女孩精致漂亮的脸蛋疏漠,眉眼温静如画,看不清她心底的喜怒。 季清斐起身,“陆小姐,欣姐。来,这边坐。” “路上堵车。”欣姐带着歉意的道,“抱歉季影帝,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季清斐温和出声。 拉了两张椅子出来,季清斐招呼两人坐下。 落座之后。 微微的寂静袭来。 陆听酒整个人慵懒随意的,靠在椅子上。 淡淡的瞥了一眼,还站在窗口处的人,懒懒散散的音,“不坐吗?” 闻言。 包厢内的人,都看了过去。 一两秒后。 “阿婧。” 季清斐起身,带着她在自己旁边落座。 “阿婧估计是没想到你会见她,”季清斐的音调依旧很温和,只是嗓音里微微含着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样啊……” 陆听酒漂亮冷白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抬眸,深静的目光,朝他身侧的女人看去—— “我不接《九重霄》这部剧。” 淡懒而不容商量的嗓音,缓缓响起。 还没开始,陆听酒的一句话,就结束了今天的谈话。 池婧眼底一凛,但同时涌出更多不易察觉的暗色,“陆小姐,我今天来是……” “你叫我什么?” 池婧抬头,对上女孩漆黑淡静的眼。 …… 另一边。 霍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内。 “霍总。” 林白得到应允声后,推门进来。 “沈洲等在楼下大厅,说要见您。” 林白恭敬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紧张不安。 名贵厚实的办公桌后。 容貌清隽俊美的男人,目光落在他眼前的电脑屏幕上,未移动分毫。 “不见。” 淡漠的两个字,从男人薄唇里吐出。 林白站着没动,一时犹豫。 过了近一分钟。 男人的视线才从屏幕上移开,看向欲言又止的林白。 “怎么?” 林白微微弯腰,惶恐不安的小声道,“沈洲手里拿着一份包裹,直言要亲手交给您。” “说……说……说是……”林白突然不敢说下去。 “他跟太太的曾经。” 林白屏住一口气,猛的说完之后。 办公室寂静无声。 接近死寂。 微末的气息浮动之中,又缓缓萦绕起宛如地狱般嗜血的寒意。 林白心下微微颤抖,不敢去看男人脸上的神情。 两分钟后。 “叫他进来。” 从未听见过的寒厉的音,震在林白耳边。 “好的!” 林白一秒不敢耽误,几乎是颤着腿连滚带爬的出去叫人。 …… 一身灰色休闲服的沈洲,看向安稳无恙的,坐在办公桌后的人。 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沉静无声。 他们这样的人,好像总是高高在上,目光漠视,视人命如无物。 当年是,现在也是。 但他还是终于见到了他。 沈洲眼睑一垂,藏起心底蚀骨般的恨意。 抬头时。 再看向男人的目光,已然变得温和,“霍总,久仰大名。” “东西。” 霍庭墨漆黑不见底的瞳孔,无波无澜的看着他。 “霍总急什么,东西既然带来了,自然就会交给您。” 沈洲扬了扬手里黑色的包裹,声音带笑,“若是霍总有不清楚的,我还可以慢慢为您细解。” 霍庭墨冷峻的神情不变,目光微动。 下一秒。 沈洲就被人死死的,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浪费时间。 “放开!放开我!” 无视沈洲的挣扎,林白从他死死攥住的手里,把黑色的包裹猛地夺过来。 林白走向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弯腰放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霍总。” …… “沈洲!” 一声冷厉的怒吼,突然从办公室内传来。 几分钟前,还名贵结实的办公桌,已经碎成两半被砸落在地。 电脑键盘、桌上的绿植盆栽等碎成一片。 一身黑色西装、满脸冷厉的男人,垂在身侧的手里,死死的攥着什么。 黑色录音笔里的内容,显然刚放完,被他一手砸落在碎成两半的办公桌中间。 俊美冷冽的男人,眼底的冷色浓郁到极致,寒冽而刺骨。 细细密密的疼,从他心底深处压制不住的钻出。 霍庭墨看向沈洲的眼神,裹着一层比怒意更要狠厉而冷的杀意,“你怎么敢!” “沈洲!你怎么敢!” …… 与此同时。 云锦园。 正对上池婧视线的陆听酒。 突然心脏骤痛。 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陆听酒蓦地弯腰,一手撑在桌子上。 受不住疼的,喷出一口血来。 “酒酒!” “酒酒!” “陆小姐!” “医生! ------题外话------ 小可爱们,明天这本书要上架了哈~ 上架之后每天更新四千字,不定时加更。喜欢看的,可以支持一下哦~ 50、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医院。 急诊室外。 “你再说一遍!” “什么叫做身体无恙查不出原因!” 一接到消息后。 就从会议上抽身,匆匆忙忙赶来医院的陆京远。 冷峻的脸上,覆着一层深深的寒凉。 陆京远看着眼前不断弯腰垂首,却嗫嗫嚅嚅说不出话来的一群人。 “岁岁在里面,疼的叫不出声。” 陆京远眼神寒凉,冷厉的音落下,“你们在这给我说,身体一切正常?查不出原因?!” “查不出就滚,换一个能查出来的人过来。” “我还不信,整个云城找不出一个,能看病的医生来。” 有人低着头,小声的说道,“陆总,心脏科包括其他科室里,医术最好的专家,都给叫来了。” 陆京远听到这话更怒了,“一群庸医!” 平常在院里,被病人和护士遇到,都要尊称为一声专家的众人,“……” 众人被斥责得不敢说话。 陆京远看着一个个的,连句话都不吭。 眼底交织的冷怒更甚了,“怎么,哑巴了?” 众人,“……” “容医生!” “是容医生!” 突然。 有人眼尖的,看到了正快步走过来,一身白大褂的人。 大声欣喜的,吼了一句。 容祁瑾。 近年来。 在整个医界,声名鹊起的医学天才。 传闻称,只要他接手,就没有在他手里医不好的人。 许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快步走过来的容祁瑾,一贯清隽的脸上,也带了些许的急色。 “陆总,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 只是落下这样一句话。 容祁瑾谁也没看,急匆匆的,便走进了急诊室。 从一听到陆听酒出事,陆京远一直就紧张的神色,这才稍缓了几分。 “霍庭墨在哪?” 陆京远黑眸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霍庭墨的身影。 欣姐是最先通知给陆京远的。 陆听酒吐血,她显然也被吓坏了。 不管是这件事,还是这件事会带来的后果。 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杨欣颤着音说,“给霍……霍总助理打电话了,没人接。” 陆京远眉宇皱着。 冷声吩咐身旁的助理,“直接给打霍庭墨。” “是。” 一分钟后。 助理把手里通话界面打开,“陆总,关机。” 当着他的面,助理再打了一次。 还是关机。 陆京远眉宇皱得更深了,本就冷峻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时。 一身简单白衣黑裤的陆祁临,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大哥。” 陆祁临停在陆京远面前,一身雅致漠然的气息沉了几分。 “岁岁她……”陆祁临看了一眼急诊室的方向,“她人怎么样了?” 陆京远抬头,也盯着急诊室的方向,声音淡漠辨不清情绪,“不是不再过问了?” 陆祁临离开陆家别墅的那一天。 亲口对背对着他,满身傲气拒不道歉的女孩说的。 “陆听酒,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一句。”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闻言。 陆祁临眸色微深。 其实那天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谁知道那小姑娘,竟然比他更狠。 以前天天跟在他身后,赶也赶不走的小姑娘。 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一次。 51、各项指标值正常 陆听酒现在,还是天泽娱乐旗下的艺人。 自家旗下捧着的艺人出了事,肯定要通知顾明泽。 顾明泽和苏慕月一起到的。 他们身后还跟着顾明泽的大哥,顾明宸。 “谁干的!” 还没看见顾明泽的人,就先听到了他带着怒意的声音。 顾明泽一脚向陆京远冲过去,却在看见一旁靠在墙上的人时,又退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 “是不是就是你气的酒酒,你明明知道她一看见你就会想起——” “明泽。” 陆京远和顾明宸同时出声。 顾明宸神情温漠,多说了一句,“管好你自己。” 顾明泽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两位顾家哥哥。 “她明明知道酒酒不喜欢她,还非要见酒酒。” 顾明泽低声嘟囔了一句。 随即狠狠的瞪了一眼,靠在墙上的池婧。 转过头。 去问酒酒的情况了。 而在一旁。 从一进医院,就始终站得笔直不敢松懈的池婧。 闻言,神情微微落寞了下来,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愧意。 季清斐站在她身边,看见她的神情。 安慰她,“阿婧,跟你没关系,谁也不想看到陆小姐突然这样的。” “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 池婧眼底暗色依旧,明显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但愿吧。” 急诊室里。 病床的女孩,紧紧的捂着心脏的位置。 大颗大颗的冷汗,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来。 往常如画的眉眼,狠狠蹙着。 本来就是冷白皮的脸蛋,此时更是惨白得吓人,几乎像是一张白纸。 一群医生,围在了她的病床前。 看着打了止疼针依旧无效,身体各项指标再重新检查一次,仍旧显示正常的女孩。 束手无策。 众人满脸焦急,但是谁也不敢去告诉外面的人。 容祁瑾进来的时候,他们宛如看到了救星。 “容医生来了。” “容医生。” 有一人给他让出了道。 一身清隽的男人,在靠近病床时,瞬间严肃谨慎。 …… 急诊室外。 众人安静无声。 一贯最闹腾的顾明泽,也只是盯着急诊室的方向,一句话没说。 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时间里。 几人耐心,却又无比焦急的等待着。 …… 急诊室里的容祁瑾,微微诧异自己看到的数据。 七项数据。 均显示正常。 身体各项指标值。 正常。 …… 而病床上的陆听酒,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细密尖锐的疼痛从心脏处漫延开来。 依旧痛得厉害。 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熟悉。 周围好吵。 脑子里的思绪,被剧烈的痛感撕扯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陆听酒一手撑在病床上,慢慢起身。 一滴一滴的冷汗接连落在,早就被打湿了的床单上。 容祁瑾正在一旁看着测试的数据,突然看见陆听酒从病床上起来了。 “陆小姐!” 容祁瑾拦在她面前,准备让她躺在床上。 陆听酒忍着好像要被狠狠撕裂的痛感,没有看任何人,冷厉而漠然的声音落下,“让开!” “陆小姐!” 容祁瑾和几位医生,想要拦住她。 还未靠近。 陆听酒冷冽得刺骨的眼神,就直直的刺向了他们。 陆听酒整个人已经从床上坐起,慢慢挪到了床边。 容祁瑾看着像是谁的话也听不见的陆听酒,眉间闪过一抹异色。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在陆听酒从床上即将下来时,容祁瑾朝她身后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在加了几倍剂量的止疼针,即将落在她肩头时。 急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酒酒!” 一身寒冽气息的男人,在她即将要落地的瞬间,伸手接住了她。 52、查不出任何问题 “酒酒?” 霍庭墨伸手拥住他怀里的女孩,垂眸看向她疼的惨白如雪的脸蛋。 嘴角咬出的血色,异样的刺眼。 甚至他不敢伸手去触碰,就怕会让她更疼。 女孩在她怀里紧闭着眼,忍着疼,眼睫不停的颤抖,脸色一片惨白的模样。 让他心底微微窒息,不禁抱紧了怀里的女孩。 霍庭墨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容祁瑾。 淡漠的声,音调不带任何起伏的对他道,“祁瑾,怎么回事?” 还没听到回答。 就在这时。 他怀里的女孩,突然轻动了下。 霍庭墨低头看向陆听酒,眸底微微紧张,“酒酒?” “……嗯……”不知道是不是陆听酒的错觉,她好像感觉心脏处被撕裂的那股疼,在慢慢消散。 “霍庭墨……” 陆听酒一贯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阵疼。 整个人虚弱得不成样子。 如柔荑般的手无意识的环上男人的脖颈,脸色惨白,陆听酒的头虚弱的抵在他的胸膛上,“霍庭墨……” 虚弱的气音断断续续,“你……你怎么来了?” 霍庭墨漆黑的眸光一暗。 静了几秒后。 霍庭墨还是伸手,抚了一下她脸侧被冷汗浸湿了的发丝。 温声应道,“来看你,酒酒。” “祁瑾。”霍庭墨盯着她的脸,漆黑的目光又深又沉,看不清任何情绪。 “你给她治。” 容祁瑾这才回答,霍庭墨刚刚的问题,“她说她心脏疼,本来打算给她打一针止疼针的。” “然后,你就进来了。” “庭墨。”容祁瑾最后才说,“她的身体,我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陆听酒心脏处的疼,已经在慢慢缓解了。 差不多在容祁瑾音落之后,基本上就感受不到疼意了。 听到他的话后,陆听酒也仰脸看向霍庭墨,“我没事了。” “真的?”霍庭墨不信她,还以为她在忍着。 低沉的音,缓缓落在她耳旁: “这家医院查不出,我们就去下一家,下下一家,直到查出来为止。” 但是。 如果连祁瑾都查不出问题…… 霍庭墨锁在她脸上幽深的眸光,暗了一分。 “真的,都感受不到疼了。” 陆听酒揉了下刚刚一直捂着的地方,眉眼微微蹙着。 喃喃低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而且好奇怪,明明我心脏好疼,怎么你一靠近好像就没事了……” 陆听酒就是随口一说,她也没多想。 本来从她重生后,心脏就要时不时的疼一下。 而此时。 把她拥在怀里的霍庭墨。 在听到之后。 始终锁在她脸上的目光,突然滞住。 静了不到三秒。 “砰”的一声。 又是急诊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酒酒!” 顾明泽看见脸色苍白的,倒在霍庭墨怀里的陆听酒。 声调一下子蓦然提高,“酒酒,你被他怎么了?!” 并没有被怎么的陆听酒,“……” “哎哎哎……谁啊!别扯我啊!” 顾明泽被人提着后颈的衣服,拎着他向后退。 “别扯,别扯我,我还要关心一下酒酒呢!” “顾明泽。” 得。 又是那熟悉得不要不要的,像是催命的三个字。 53、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顾明泽被迫,退到他大哥顾明宸的身后。 顾明宸看着,已经被人扶起来的陆听酒。 先跟她身侧的霍庭墨,打了声招呼。 然后。 顾明宸再看向的陆听酒,温和的声,“酒酒,怎么回事?” “对啊!” 顾明泽从他身后冒出来,“酒酒,你怎么会吐血的” 说完之后。 顾明泽还回头,狠狠的瞪了一下,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池婧。 意有所指的问道,“是不是被某人气的!” “顾明泽。” 他大哥再次把他提回在身后去,跟之前相同的语气,“我看你是皮痒了。” 陆听酒顺着顾明泽的目光望去,只看到池婧离开的背影。 季清斐跟在她身后。 “酒酒,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苏慕月问她,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陆听酒大致说了一下。 “这么说,你是毫无征兆的就吐了血?” 陆京远低声问道。 “嗯……应该是这样。” 陆听酒浅浅的回了一句。 不待其他人再追问,霍庭墨面色冷峻的,就把她圈在怀里。 “酒酒疼了一个下午,各位有什么问题,麻烦等她恢复后再说。” 霍庭墨都这样说了。 其他人也都嘱托了酒酒几句,也就离开了。 只是苏慕月离开时,附在她耳边低说了一句,“酒酒,刚刚你二哥也来了。” 陆听酒神情微怔。 陆京远是最后离开的。 他先是看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容祁瑾。 低沉温和的嗓音,“容医生,也查不出来?” “才疏学浅。” 不知道是不是陆听酒的错觉,她觉得容医生好像对她大哥,语气好像有点不对。 虽然在平时,也是一样温润的声。 陆京远听到容祁瑾淡淡的四个字后,眉梢微挑。 最后。 陆京远再看向,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庭墨。 “那既然找不出原因,”陆京远黑眸深深,声音依旧温和,“等下庭墨和我,一起商议一下。” “看看哪一家医院在心脏科这方面比较权威,找来给岁岁看看。” “总归。”陆京远沉浸商场多年的声音,从头到尾的温和,“不能让岁岁以后,时不时的,心脏都要平白无故的疼吧。” 陆京远的音刚落下。 甚至不到一秒。 “我来找。” 容祁瑾的嗓音,深静而罕见的急促,“我来找。” “陆总,我是医生,在这方面,我比较熟悉。”他看向陆京远的眼神幽静深邃,“我来找。” “我来找医生,一定查清楚陆小姐的病因。” 默了几秒。 陆京远掀眸看了他一眼,温和的声依旧,“也行,那就麻烦容医生了。” “不麻烦。” 容祁瑾淡而无澜的道。 “大哥!” 陆听酒很不满她大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 “你为什么还要麻烦别人!” “还找医生,你的意思是我有病?” 娇软又很不满的模样。 瞬间。 陆京远淡淡的笑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岁岁,别胡说。” “陆家的小公主,应当是平安喜乐一生的。” 陆京远跟她耐心解释道,“既然你心脏出现了平白无故的疼,找到原因,并让医生随时侯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陆京远最后再摸了摸她的头,“岁岁,别生气了。” 收回手之后。 陆京远刚好听到,她身侧的男人,低低淡淡的嗓音响起。 “陆总。”霍庭墨把怀里的陆听酒圈紧了几分,“找医生的事,还是我们商议。” 霍庭墨看向陆京远的黑眸,深邃淡漠,“毕竟,酒酒现在是墨太太。” 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54、去把角色,要回来 第二天。 内娱流量最高的社交媒体上。 爆了两个词条。 第一个词条。 #珩天王疑似回国# 珩天王——陆珩。 又被称作为,亚洲歌手小王子。 该词条发布媒体的最新评论下。 被顶上来的是一张图片。 图片里,一身装扮从头黑到尾都透着桀骜不驯的身影,疑似在医院绿植旁徘徊。 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靠在不远处。 那人黑色鸭舌帽,黑衣黑裤,黑色休闲鞋,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 仅剩的一双眼睛,也被墨镜遮住了。 但是。 仅凭这样的,不显脸不露眼的一张图片。 只凭身形。 他的粉丝,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没办法,正主太火了。 是第一个粉丝量破世界纪录,并且屡次刷新记录的顶级歌手。 主业歌手。 副业么。 比如跳舞,滑雪,赛车。 也就随随便便的,打破了其他几项世界记录。 当然,也有不信是他本人的。 就凭他一人偷偷在医院徘徊,就不可能是珩天王能够做出来的事。 桀骜不驯,向来是他的代名词。 他之前哪一次出席节目,不是同行人排场最大的?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国内一片大火的前景下。 三年前。 他会一声不吭的,连夜一个人去国外发展。 因此。 每次只要一有陆珩出现的消息,内娱必掀起一阵讨论的狂潮。 挂在热搜榜首上,没个几天下不来。 媒体上爆的第二个词条。 #九重霄官宣# 时隔三个月。 上了几轮热搜的《九重霄》。 换名官宣。 剧名改为《烽霄传》。 男主——宋逍。 女主——江声儿。 宋逍。 现天泽娱乐旗下当红小生。 不是之前在网上,传的任何一个人。 几乎算是“新人”的两人,扛起天泽娱乐旗下s级大制作。 这是把“扑”这个字,打在天泽娱乐的门面上? 网上震惊,一时哗然。 …… 公寓内。 漆黑一片。 黑暗里颤颤巍巍的身影,缩在角落里。 “阿洲?” 虞明烟眼前一片黑,慢慢摸索着。 自从《九重霄》对外官宣人选之后,她就没在公司里,再看见过沈洲。 虞明烟一手慢慢触到,墙壁上的开关。 “不要开灯。” 黑暗里男人音落的瞬间,整个房间亮了。 “我tm叫你别开灯!” 沈洲从随手从手边抓了一个什么东西,猛地就向门口的人砸了过去。 “啊——” 虞明烟躲开,整个人吓得一颤,“阿洲,是我……”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下半身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清俊的脸色憔悴得厉害,眉眼阴郁,整个人阴沉颓废得厉害。 一身吊带黑裙的虞明烟,打扮得精致时尚。 她慢慢的,朝角落的人靠去。 “阿洲,你怎么跑这里这来了,文哥到处在找你。” 虞明烟缓缓的蹲在他面前,伸手想去碰下他的脸。 “阿洲,我们……啊——” “滚开。” 沈洲手一挥,猛的一把将她掀开,“别来烦我。” 被推到在地的虞明烟,满脸惊愕的看着角落里的男人。 他从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 坐在角落里的沈洲,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盯着还坐在在地上,头发有些散乱的虞明烟。 沈洲眼神阴冷,慢慢的道,“明烟,过来。” 顿了几秒。 虞明烟才慢慢的起身,跪坐在沈洲面前,“阿洲,你怎么了?” 突然。 沈洲带着冷冽的手指,狠狠的擒住虞明烟下颌。 脸上温和的表情替代了原本的冷漠,“明烟,你跟她,不是好姐妹吗?” “陆家,养了你十几年吧?” “什么意思?”虞明烟反问道。 “你去把角色,要回来。” 55、是应当要好好教的 包厢内。 “虞小姐,你……你这让我难做啊。” 孟导一脸的为难,“都已经官宣了,怎么还可以换主演?” “可是孟导,”虞明烟坐在他对面,神色淡淡,“不是沈洲先签的合同吗?” “要是违约,也是你们违约。” 虞明烟这话,孟导听着就不太舒服了。 顿时眉头一皱,“虞小姐,人是剧方直接定的。”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找你的东家,天泽娱乐。” “你和沈洲都是天泽娱乐旗下的艺人,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自己内部沟通。” “你在这里跟我说了,也是白说。” 闻言。 虞明烟神色微冷,但还是好言好语的说道,“孟导,要是这部剧我追加投资呢?” 孟导摇了摇头,马上就否定了,“虞小姐,现在不是资金的问题了。” 现下因为获奖,虞明烟在圈内,也是大火,孟导不好直接得罪。 他指了一条路,“你们天泽不是最捧那位吗?” 孟导搭在桌上手指向下,敲了敲,“我听说,她平时很听你的的话。” 虞明烟的脸色,微微变得难看。 她当然知道,孟导说的是谁。 孟导见她已经了然,也没有多说,“虞小姐你自便,我有事就先离开了。” 说完之后。 孟导直接就从包厢里,离开了。 独自坐在椅子上的虞明烟。 眼底神色一暗。 往日里,陆听酒倒是很听她的话。 …… 刚出包厢门时。 一个黑色的人影,就莽莽撞撞的撞了过来。 虞明烟本来就烦躁。 被这么一撞,面上更加不好看了。 “谁啊!走路不长——” “对不起,对不起……” 抬清看见眼前人的模样时,虞明烟责骂的话,顿在口中。 江声儿一抬头,道歉的声音也停住。 顿时。 虞明烟勾唇笑了笑,“我还以为是谁呢?” 她盯着江声儿的脸,眼底讽刺,“怎么样?捡别人的东西,好用吗?” 江声儿虽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但本身心情也不好的她,还是怼了回去。 “什么捡不捡的?在我手里就证明它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有句话叫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江声儿看向虞明烟的脸上也带着笑,很自然的笑,“嘻嘻,虞小姐听过吗?” 这时。 应该是江声儿的经纪人。 一赶到。 就毫不停歇的对她吼了起来,“江声儿!”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中途离席!不要中途离席!你让其他资方怎么想?” 在看到她的经纪人出现时,江声儿脸上就没了笑。 她垂着眸,看着自己脚下高跟鞋的鞋尖。 小声的说道,“他想占我便宜。” 说完之后,江声儿又低低小小的补了一句,“死肥猪。” “江声儿!” “占什么便宜?摸摸手怎么了?!” 经纪人听见她骂人更是一气,“不要以为你现在侥幸拿了一部女主的戏,就可以——” “虞小姐?” 经纪人转头才看见,一旁站在的虞明烟。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 经纪人瞬间变了脸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虞小姐。” 经纪人脸上半是尴尬半是怒意,“主要是声儿,有点不听话,让您见笑了。” “怎么会呢?” 虞明烟唇角微勾,红唇漾出淡淡的笑,“不听话的人,是应当要好好教的。” “是是是,还是您说得对。” 经纪人赔着笑,附和道。 本来低着头的江声儿,蓦然抬头。 盯着她看了一眼。 被她盯着的虞明烟,唇角弧度不变,笑意依旧。 随即,虞明烟微微弯腰。 附耳在她耳旁,低声道,“声儿,听我一句劝,你可要听话一点呢。” “毕竟,在圈内,听话一点,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 虞明烟走后。 经纪人冷冷的盯着,低着头的江声儿,开口的声音是一贯的不带感情,“跟我回去。” …… 默了一会儿。 江声儿被他重新拉回包厢。 56、赶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 虞明烟一出电梯,就看见沈洲的公寓门口,杂乱一片。 公寓里的许多东西,好像都被扔了出来。 视线一抬—— “阿洲!” 沈洲整个人,好像微弯着身子,靠在门框处。 拦住了两个保镖,他们不让进。 虞明烟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站在沈洲面前的两位保镖,虞明烟眼底冷意渐起,“你们在干什么?” 保镖见到虞明烟,向后退了一步,“虞小姐。” 接着回答了她的问题,“顾小少爷吩咐,以后,让宋逍住在这里。” 宋逍。 这时。 一旁始终倚在墙上,不言不语看着这一幕的宋逍。 在听到提及了他的名字时,才出声。 “沈哥。” “明烟姐。” 同样的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温和的气息。 但看起来要更年轻,才二十出头。 这明显——照着沈洲的翻版找的。 替身?! 不对。 不可能。 天泽娱乐怎么可能,培养一个跟沈洲相同类型的人。 虞明烟心底一颤,她下意识的看向沈洲。 这才发现他整个人好像很虚弱,脸色苍白得厉害。 “阿洲!” 虞明烟伸手扶住他,“他们对你动手了?” 沈洲好像有点抵触她碰他,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微微退后,“没有。” 随后沈洲看向,满身随意的宋逍,低沉的声音里含着笃定: “宋逍,怕是我愿意让你住进来,你也没这个机会。” 虞明烟知道他的意思。 刚进入公司的艺人,原本配有公寓,是四人间。 是陆听酒心疼沈洲,还要跟其他人挤在一起,特地为他买了这套高档公寓。 甚至。 陆听酒怕他不接受,还谎称是公司单独为一线艺人配的。 其他艺人都一样。 宋逍神色没有异样,他笑笑不在意的道,“沈哥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在四人间的公寓住的也挺好的。” “只是怕,”宋逍顿了一下,“公司那边不好交待。” 同时。 一旁的保镖也出声,“沈先生,顾小少爷是让你在今天之内,搬出去的。” 虞明烟轻笑了声,“顾小少爷?” “你们知道,是谁非要他住进来的么?” 虞明烟抬着眼眸,淡淡的笑,“你们顾小少爷,不是最听陆听酒的么?” “她亲自送进来的人,你们要他把公寓让出去?” 保镖面面相觑。 他们小少爷有多听那位的话,他们有目共睹的。 一时有些犹豫。 “要不,再问一下顾小少爷?” 其中一个不确定的道。 …… 保镖为了让沈洲和虞明烟都能听见,开的免提。 一分钟后。 熟悉而毫不留情的女声响起,冷冽的音落在一片寂静的走廊。 保镖得到了,三个字的回复。 “赶出去。” …… 星湖湾内。 顾明泽伸手接过,陆听酒扔过来的手机。 眉宇自带傲色,毫不吝啬的夸奖道,“酒酒干得好!” “早就看不惯他了,”顾明泽小声有点不满的道,“还不是你一直护着……” 察觉到旁边一道沉静的目光,淡淡的看过来时。 顾明泽脸上神色一凛,瞬间匿声。 57、十七颗了 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 不去公司办公,也不去楼上书房。 非要拿着电脑,在客厅里工作! 客厅又不是工作的地方。 还要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酒酒! 顾明泽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以后不会了。”陆听酒慢慢的吃完一颗车厘子后,才淡淡的回道。 “对了,”她看向顾明泽,“上次你说,郁氏给你们送了一副设计图。” “对啊,说是报我家那老头的恩来着。谁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感兴趣啊?” 在男人看过来的一眼后,原本半躺在沙发上的顾明泽,就已经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 “有一点。” 他看向在沙发上一袭连衣裙,懒懒散散吃着车厘子的陆听酒。 “那行,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这时。 从他进来,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 就在一旁,始终沉静办公的男人,走了过来。 霍庭墨从她手里拿过车厘子,温声道,“酒酒,不要再吃了。” “今天吃的量已经多了。” 手里被突然拿走车厘子的陆听酒,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 仰脸看他,优越漂亮的脖颈线白皙得过分,清透的音调微软,“可是,我才吃了几颗。” “十七颗了,酒酒。” 霍庭墨低声温和的道。 但是听到她微微有些不满的声音,霍庭墨拿着水果盘的手顿了一下。 复又拿了一个给她,温声做最后的妥协,“不能再多了。” 一旁的顾明泽,看不了这些。 “酒酒!” “话我给你带到了,你记得去!” 留下一句后。 顾明泽转身就跑了。 顾家老爷子六十岁大寿,特意让顾明泽亲自一个个的带话,让世家里几个小辈聚一聚。 陆听酒看了一眼,顾明泽离开的背影。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沉静温和的声落下,“酒酒,别看他。” 陆听酒一身米色的连衣裙,很温馨的色调,衬得她整个人也有几分柔软。 闻言,她偏头看向身侧神情温漠的男人。 “霍庭墨,”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唇角漫出淡淡的笑,“你不觉得,你管得太过分了吗?” 脸蛋精致漂亮的女孩脸上,没了以往对他的厌恶。 黑白分明的眼里漾着浅浅的笑,微微调侃的音从她口中清软的吐出。 霍庭墨脸上神情,也跟着微缓,“酒酒,我还可以更过分的。” 下一句。 霍庭墨语气却莫名的低了下来,深寂如渊的眸光,平静而缓的落在她眼里。 “酒酒,你不会想知道的。” 又是这样的感觉。 这几天。 有时霍庭墨看向她的目光,一双眼黑不见底,仿若深潭。 待她看过去时,一双黑眸又如海水浸过后的又深又静,面上却无澜。 …… 季清斐重新跟欣姐,约了见面的时间。 换了一个地方。 就约在了天泽娱乐公司。 走廊上。 “陆听酒!” 虞明烟从转弯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一开口就是质问。 “你为什么要让阿洲搬出去!” 虞明烟拦住了她,“你明知道,他名下没有其他房产。” “哦~那他现在住哪?” 淡淡懒懒的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抬眸,看着虞明烟微微僵住的脸。 唇角漫出轻轻浅浅的笑,“酒店?公司?” “还是。”漫不经心语气,随着她的步调慢慢的逼近虞明烟。 陆听酒盯着虞明烟的眼,突然冷了一瞬,“睡在你那里?” “没有……他没在我这!” 想也没想的,虞明烟大声的脱口而出。 淡冽冷厉的气势蓦地袭来,她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58、我不会求你 缓了几秒。 虞明烟才后知后觉的,记起自己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眼前明艳而刺眼的陆听酒。 “你什么意思?” 虞明烟眼中显然不耐,“酒酒,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 “我跟阿洲,只是普通朋友。是你一直不相信。” 普通的朋友,亲昵的称呼。 欣姐看着她一脸不耐的样子,就来气。 她挡在陆听酒面前,冷声道,“麻烦虞小姐让让,我们家酒酒还要赶着去见人,你耽搁不起。” “欣姐。” 虞明烟看着,生怕她气着陆听酒的人,语调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记得,你以前带我的时候,也没这么的尽心尽力的护着我啊~” “谁给的钱多,你就尽心尽力的为谁吗?” 虞明烟笑得讽刺,“欣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有的人护着,还不如护着一条狗。” 欣姐毫不留情的话,让虞明烟微微有些难堪。 虞明烟看向一旁明显不打算插手的人,冷冷的说了句,“陆听酒,管好你的人!” 静了一瞬。 陆听酒抬眸,“虞明烟,我要是你,就好好想一下,你这个影后是怎么来的。” “毕竟,欣姐带过的人不少,但是带出一个白眼狼来。” 陆听酒盯着她微微闪躲的眼,一字一顿的道,“你是第一个。” 说完之后。 陆听酒抬步就要走。 脸色几度变化的虞明烟,还是上前了一步,拦住陆听酒,“把角色……角色还给阿洲。” 现在,连称呼都毫不掩饰了。 陆听酒明明都没有看她,可虞明烟生生从她微勾的唇角,看出几分嘲弄。 虞明烟不由得退后一步,“你笑什么?” 陆听酒原本凉薄的眼神,静了一瞬。 随即她缓缓的侧后一步,转过身来。 整个人随意慵懒的,倚靠在一旁的墙上。 她看着好像非要得到一个答案的虞明烟。 陆听酒眼眸微抬,红唇里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你很想帮他要回这个角色?” “是又这么样?” 虞明烟言语之间,都是责怪和不满,“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属于阿洲的!” “而且,”虞明烟眉头皱着,脸上尽是冷意,“你不是都已经把合同拿给他签了吗?” 陆听酒轻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既然能够拿给他签,自然也能够拿给其他人。” “虞明烟,”陆听酒缓缓的道,“在圈内这么久,你连临时换人这点都不知道?” “你——” 虞明烟气急。 虽然她经常要求资方换人,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有一天会被她遇到。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把角色给他?” 说完之后,虞明烟又补了一句,“别说你不能决定。” 陆听酒眼睑微微垂下,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静了几秒。 她开口。 “看在你在我们陆家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 “你求我啊,我就考虑一下。” 陆听酒唇角漾出浅浅的笑,语调淡懒随意。 盯着她的眼,却一派平静。 “说不定我一高兴,又把角色给他了。” “你做梦!” 虞明烟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要脸的人,“不可能!” “为了一个角色求你,你想都不要想!” 虞明烟眼底蓦然生怒,她看到一脸淡然,自身气场几乎碾压她的陆听酒。 眼底的怒意渐变。 “我不会求你。” 听到虞明烟的话,陆听酒却毫不在意,“行吧,你随意。” “欣姐,我们走。” 说着,两人就转身离开。 走廊里响起的高跟鞋声,响亮而沉。 几秒后。 两个字在身后狠狠的落下。 愤怒而不甘。 像是被死咬着唇,才能被艰难的说出来。 “等等。” 59、就这? 虞明烟很艰难的,说出那两个字后。 走廊里的高跟鞋声,并没有停下来。 虞明烟蓦得一气,声调高了几分,“陆听酒!我让你停下来!” “等等。” 虞明烟快步走到陆听酒面前,拦住了她,“等等,陆听酒……我让你等等。” 最后几个字。 虞明烟的声调,明显低了许多。 陆听酒停了下来,眉眼淡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没开口说话。 虞明烟把陆听酒拦住之后,微微垂下了眸,没去看她。 寂静。 比安静更多了一分窒息。 静了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 还是没人开口说话。 陆听酒始终盯着虞明烟的黑眸,眸底讽意一收。 刚抬步。 “等等,”虞明烟伸手拦住她,“酒酒,我……我……” 陆听酒盯着她,深静的目光中。 一旁欣姐,探究而深的眼神。 以及整个走廊的安静中。 挣扎了许久的虞明烟,才低低的吐出一句话。 “……我,我求你。” 无声的寂静。 又是一次无声的寂静。 在虞明烟忍不住,想要抬头去看陆听酒时。 轻飘飘的两个字,震在她耳边。 “就这?” 就这? 静了漫长,而将近两分钟的时间。 虞明烟才像是反应过来,这两个字是在回答什么。 蓦地抬头,虞明烟脸上眼中满是惊愕,同出一辙的愕然。 求证般道,“你说什么?” “我说,”陆听酒盯着她眼底的不可置信,一字一句的拖长了语调,“你就是这样求的?” 顿了一秒。 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的虞明烟,直接朝她吼出了声,“陆听酒!你玩我!” “你敢玩我!” 没有丝毫犹豫,虞明烟抬手一个狠厉的巴掌,就顺着她的尾音甩了过去。 还未反应过来的欣姐,阻拦不及—— “酒酒!” …… 意料之中的巴掌声并未响起。 半空中。 一截纤细白皙的手,攥住了虞明烟挥过来的手。 陆听酒漆黑的眸,沉静的盯着虞明烟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怒意的脸。 眼神未动分毫。 下一秒。 陆听酒蓦地一用力,手下狠狠一转。 “咔嚓”一声。 骤然骨折的声。 在寂静的空间内,突然响起。 “陆听酒——” 手臂上蓦然传来一阵剧痛,被压着的虞明烟瞳孔蓦然放大。 “疼……” “松……松开……” “松开……松开……陆听酒!” 连绵不绝的痛感传来,虞明烟感觉到自己的整条手臂都在轻颤。 “松开,陆听酒!” “想打我?” 毫无波澜的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 闻言,虞明烟顿了一瞬。 下一秒。 手臂上,再次传来熟悉的剧痛感。 “没有没有……没有!” 虞明烟反手被她压着,忍着疼道,“没有想打你,你先松手,酒酒,你先松手……” “道歉。” 又是毫无波澜的两个字,轻飘飘的落下。 虞明烟一顿。 这次倒是在陆听酒还未动作前,就先开口了。 “对不起!对不起!” “语气不好,重新说。” 虞明烟,“……” “酒酒,”欣姐拉住她的手,“她已经道歉了,放了她吧。” “而且走廊上这么显眼的地方,万一有人来了?” “听欣姐的。”杨欣想去把她压着虞明烟的手松开,“酒酒,放手。” 60、不需要她的愧疚 陆听酒手下动作继续,并没有因为欣姐的话,而停下来。 “重新说。” 冷冷的三个字,丝毫不带感情的落下之后。 被狠压着的虞明烟,才真正意识到,如果不说,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 两秒后。 虞明烟才咬着唇,低声又重新说了一次。 听清楚她说的三个字之后。 陆听酒才停手,松开她。 最后离开之前。 陆听酒微微弯腰,附在虞明烟耳旁,低低的说了一句: “沈洲是有多废,自己的角色,要让你来要回。” 因为陆听酒的靠近,虞明烟整个身体微颤了下。 但即便是这样。 她捂着骨折了的手臂,不禁后退了几步。 还是低声反驳道,“跟……跟阿洲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要来。” 这时。 虞明烟一身算是狼狈了的。 黑色的上衣皱着,脸上的妆也花了,原本一贯精致的发型也乱糟糟的。 一手还捂着另一只手臂。 听到她说的话。 陆听酒看了她一眼,黑色的眸底掠过无声而深的讽刺,接着漫出微末的自嘲。 …… 会客室内。 因为刚刚虞明烟的事,陆听酒进去时,脸色不太好。 算不上冷,只是神情比平时要更淡了几分。 会客室内,里面只有两个人。 一身浅色休闲服的季清斐,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助理。 朝季清斐微微点头之后,陆听酒就在一旁的沙发上,随意的坐了下来。 见状。 欣姐跟着场面性的了几句。 “季影帝别见怪,酒酒闹脾气呢?” 季清斐看了一眼,兀自坐在沙发上,一身米色连衣裙的的人。 眼神微滞,季清斐出口的话倒是带着几分笑的,“又是没让她戴她自己喜欢的耳坠?” 欣姐静了一秒,才记起之前在孟导的包厢,她随口说的一句。 当下也顺着他的话道,“这次倒是没有了,不过……” “欣姐。” 陆听酒整个人,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 单手撑在扶手上托着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们。 慵懒而随意的道,“我觉得外界传我任性脾气不好的,大多数都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呢。” 欣姐一怔。 随即朝季清斐笑道,“看吧,这还不让人说了。” 听到欣姐的话。 清隽温润的季清斐,眉宇也舒展了几分,嗓音里微微含笑,“女孩子,总是要有几分娇气的。” 场面话说得很漂亮。 “在圈内不愧是以谦逊随和著称的季影帝,”欣姐笑道,“果真是有几分道理的。” 说着,季清斐和欣姐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了一些简单的话后。 才渐入正题。 欣姐先开的口,试探性的朝季清斐问道,“不知道,季影帝这次,约着见酒酒是因为?” 静了几秒。 没听到有声音响起。 陆听酒从平板上抬起头来,偏头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季清斐。 陆听酒在平板上随意划着的手,顿了下来,黑色的眼珠动了动,“因为工作么?” “可是《九重霄》已经官宣主演了,季影帝。” 一般官宣了,基本上人选就不会变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 季清斐否认得很快,几乎是接着她的尾音就开口了,“跟工作没有关系。” “哦,这样。”陆听酒淡淡的应了一句。 那就是私事了。 但静了将近一分钟,陆听酒也没有等来他的下一句。 陆听酒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季影帝,有话您可以直说。” 默了几秒后。 “陆小姐。” 季清斐才淡淡的开口,语调低了许多。 “可以请你,去看看阿婧吗?” 整个偌大的会客室内,本来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所以当无人说话时,显得格外的静。 沉默了几秒后。 还是无人回应。 季清斐一双黑眸微微垂下,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陆听酒那样讨厌阿婧。 甚至,从进圈来的第一年,就站在台上媒体面前公开的开口说:讨厌她。 在工作上,更是直言不与阿婧和她带的艺人合作。 又怎么会去见阿婧? 是他不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见她的。 季清斐心下思绪一转,不到两秒,又恢复了以往温和儒雅的模样。 他看向倚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陆听酒。 季清斐站起身,淡淡笑道,“是我唐突了,没考虑到现在陆小姐你对阿婧的态度,今天就打扰到陆小姐……” “她怎么了?” 语调微微带有起伏的女声,蓦然响起。 陆听酒抬眸望向他,眸底微有波澜。 “上次在云锦园,因为你吐血的事情,阿婧多多少少的,有些责怪自己。” “这几天饭也没好好吃,整天工作到深夜,都没睡一个好觉。” 季清斐刚说完之后。 轻轻脆脆的一声笑,突然响了起来。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托腮的手早被她放了下来,随意的搭在扶手上。 “你就这么确定,她是因为我?” 她望向季清斐的眼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如同她含着几分笑的嗓音,“说不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亦或者,是她生活上而你没有发现的。” “况且,我跟她只见了那一面。” 陆听酒还是懒懒的笑道,“我跟她不熟的,季影帝。” 她说完之后。 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季清斐,颀长的身形散发着无声而清冽的气息。 一言不发,只是低眸淡淡的注视着她。 眼底一片平静。 缓缓的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眸底也慢慢失了笑,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淡漠。 她问道,“为什么?” “上次的事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认为,如果不是她约你见的那一面,”季清斐的声音很缓,由而显得几分低沉,“你不会发生吐血那样的事。” “呵。” 陆听酒这次倒是真的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漫着几分讽意,“你替我问问她,她是不是有病。” “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她以为她是谁,齐天大圣么?” “只有你。”季清斐接道,“只有你的事情,她才格外注意。” “那你替我告诉她,”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我不需要她的愧疚。” 61、随便你玩 季清斐离开后。 欣姐看向一旁安静下来的陆听酒,“酒酒。” “我好像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很讨厌池婧?” 当年她,应该说不只是她,圈内几乎99%的经纪人,都是有几分欣赏池婧的手段的。 刚进圈。 池婧就玩舆论战、给演员立人设。 成功洗白了一位因耍大牌被封杀,而现在依旧大火,无人敢封杀的实力派演员。 第二年,夺资源,应酬酒局。 池婧利用喝出来的人脉,成功带出一位影后,一位影帝,以及另一位超顶流偶像明星。 那时,那样风光无限的她。 在圈内,公认为是最年轻、也是最强女魔头的经纪人。 而就在,眼前这个少女进圈的第一年。 随口说的一句“讨厌她”。 池婧在巅峰时,蓦然落魄至极,无人可依。 “为什么?” 听到欣姐的话,陆听酒垂眸,喃喃的重复了这几个字。 现在想想。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更多的是无处宣泄的愤怒与悲恸罢了。 “欣姐!” “酒酒!” 小小突然急急忙忙的,从会客室外面跑进来。 “欣姐!酒酒!出事了!” 她先看向的陆听酒,然后直接对着杨欣说的,“欣姐,你你看热搜——第一条!” 欣姐一秒钟没耽搁,拿出了手机。 #九重霄剧组违约# #九重霄原定男主沈洲# #剧组无视合同# #宋逍背后的人# …… 欣姐点进了第一条。 【据悉,《九重霄》剧组原定男主沈洲,合同已签(图1见)】 欣姐没看下面的,直接翻到了图1—— 是圈内的聘用合同,剧名是《九重霄》,男主演员是沈洲。 关键是。 下面还有天泽娱乐代表人的签字。 合同末尾,盖上了天泽娱乐公司的公章。 签字还有可能是模仿的,但是公章造假,是肯定不可能的。 这份合同,沈洲为什么可以拿到。 看时间,根本就是这部剧才刚刚筹备的时候,甚至还未对外官宣。 为什么沈洲可以拿到。 欣姐快速浏览着整条微博。 时间—— 欣姐突然看向,倚靠在沙发上的陆听酒。 “酒酒,你把《九重霄》男主的合同,提前拿给沈洲签了” 陆听酒愣了一下,“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酒酒!” 欣姐看她一脸迷惘无所谓的表情,温声给她解释里面的利害。 “你既然都把合同拿给沈洲签了,那你后面还让公司把角色签给其他人?” “双重合同这种事情不比一般的违约,若沈洲真的要告,一告一个准。” “甚至,严重点的,会直接损坏天泽娱乐公司的声誉。到时候,就不仅仅是一部剧的问题了。” “酒酒,”欣姐脸上漫出几分不赞同,“这部剧你给了就给了,但确实不应该让公司,同时签给两个人的。” 这时。 小小插了一句。 “我刚来的时候看见……顾总脸色沉肃的,朝顾小少爷的办公室去了。” “顾大哥?” …… 顾明泽办公室内。 “解释一下。” 顾明宸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办公桌后。 “天泽娱乐,虽然是爷爷拿给你来练手的,但也不是让你来败的。” 顾明泽没了往日的不正经,端端正正的,站在顾明宸面前。 顾明宸几段含着斥责的话,落下之后。 一身潮服的顾明泽,才不耐烦的冷冷开口道,“有什么事,我自己会去给爷爷交待,用不着你操心。” “顾明泽!” 顾明宸蓦然拍了下桌子,“你拿什么去交待!” “你有什么可拿出来交待的!” “我来交待。” 淡静无澜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酒酒?” 办公室内的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顾明泽在看清人时,突然几下快步的走了过去。 “酒酒,你来干什么?” 说着,他便推着陆听酒朝外走。 “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回去。” 陆听酒却直接侧过身,绕过他走进办公室。 “顾大哥,合同是我给沈洲的。” 陆听酒眉眼淡静,她看向满脸严峻的顾明宸。 出口的声音,又平又静,“我来处理这件事,不会让天泽娱乐的名誉,收到半分的影响。” “跟酒酒没有关系,是我要拿给她的。” 顾明泽挡在陆听酒身前,朝他大哥说道。 顾明宸脸上的神情,微微讶异,“什么合同?这里面跟酒酒,还有什么关系?” 他只收到消息称,顾明泽从天泽娱乐公司的财务账上,划走了一笔钱,拿去在酒吧消费。 一夜,账上少了三百多万。 欣姐和小小,跟在酒酒身后来的。 只不过酒酒走得太快,她们落后了几步。 听到顾明宸的话后,欣姐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向他解释了一番。 …… “所以,是酒酒你把一份合同,分别吩咐让两个人签了?” 陆听酒还未开口说话。 一旁的顾明泽,就抢先说道,“是我拿给他们签的,跟酒酒无关。” “我让明泽,把合同给我的,后果我来承担。” 陆听酒也淡淡的说道。 看着两人分别争着,要承担责任。 静了几秒后。 顾明宸突然笑了一下。 “行了,酒酒。” 顾明宸沉静的眼神,看向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担的陆听酒。 语气欣慰,“一段时间不见,酒酒还懂事了不少。” “你大哥看见了,必定也要感叹一番。作天作地任性妄为的陆家小公主,也会想着要承担责任了。” “你们俩也别争了。” 顾明宸从座位上起身,朝他们走去。 “酒酒,不过是一份合同而已。”顾明宸语气低沉稳重,“你给了便给了。” “不想给了,收回来就罢了。” 他走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看着陆听酒道,“一个娱乐公司而已,随便你玩。” “不过。”顾明宸语气蓦然冷厉。 他手下一动,突然就把顾明泽反手按住,“你倒是交待一下,你把那些钱干什么去了?” “每个月给你的零花钱,还不够?” “疼疼疼!大哥,放手!” 顾明泽突然被他反手压着,疼痛感瞬间袭来。 “痛就对了。”顾明宸手下又是一用力,“就怕你不痛,不长记性。” “痛啊——靠靠靠——” “顾大哥……” 陆听酒看着顾明泽脸上痛苦的模样,想想就疼。 “酒酒,”顾明宸止住了她要说的话,“你别替他求情,今天我非得,好好治治他不可。” 62、自己乖乖的穿鞋 见顾明泽是真的痛得说不出话后,顾明宸才松开了他。 “你等着!” 顾明泽才被松开,就朝着顾明宸放狠话,“我一定会给老头子说,你欺压我!” “行。”顾明宸冷冷的道,“正好我也和老爷子谈谈,公司账上那笔钱的去途。” “呵。” 顾明泽冷哼了一声。 “酒酒,我们走!” 顾明泽对着他身旁的陆听酒道,“看见他就烦躁。” 陆听酒勾唇笑了下。 这两兄弟,有时,也蛮幼稚的。 “顾大哥,我就先走了。” 既然顾明宸不是为了合同的事情才来的,她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嗯。”顾明宸低应了一声。 在陆听酒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又叫住了她。 “酒酒。” “嗯?”陆听酒回头看他。 “合同的事,让明泽替你去处理。” 顾明宸语调沉稳,“他总归是顾家的人,不至于一点用处都没有。” “喂!”顾明泽又不满了,“明明很有用处的!” 顾明宸黑眸,盯着他了一眼。 随即,顾明泽又撇了撇嘴。 “酒酒,我们走。”顾明泽拉着陆听酒朝外走,“别搭理他。” 陆听酒无奈,回头朝顾明宸点了点头,“顾大哥,我们先走了。” “好。” …… 走廊上。 “酒酒,你说,我大哥怎么不像你大哥一样,什么都听我的。” 顾明泽倒退着走,面对着陆听酒抱怨道。 “他什么都要管我!” 说着顾明泽就觉得气愤,“这也不准,那也不许的。” “不过就是去了一次酒吧,他至于亲自杀到公司来?”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轻描淡写的道,“或许性别不同?” “酒酒!” 顾明泽气愤的声响起,“你这是在歧视我?” 陆听酒清澈的眸里,隐出淡淡的笑意。 “没呢。” …… 另一边。 星湖湾。 书房内。 面容清隽的容祁瑾,一言不发的整理着手中的医药箱。 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推着门的手,顿了一下。 停了不到两秒。 容祁瑾转身,重新把医药箱重重的放在书桌上。 轻微的一声响。 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的清晰。 依旧一身黑裤黑衬衫的霍庭墨,沉静的坐在书桌后面。 俊美清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 右手慢条斯理的扣上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后,霍庭墨才打开电脑,把公司最新的财务报表调出来。 整个过程中,沉静无声。 一次抬头也没有。 仿若并没有人在书桌前站着,一直低眸注视着他。 三分钟后。 “砰”的一声。 书房的门,被人用力的关上。 书桌前,顿时一片明亮。 …… 陆听酒接到消息时。 阮扶音已经坐在了,古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上。 “为什么?” 陆听酒沉着音,问电话那边的人,“新世纪项目,霍氏不是没有投资吗?” “她的资金,哪里来的?” “小小姐,得到的消息是古家老爷子突然病倒了。” 对面的人恭敬的道,“古氏集团群龙无首。” “古先生作为第一继承人,重新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直接任命阮扶音为总经理。” “突然病倒?” 陆听酒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盯着窗边的一双眼眸漆黑而静,慢慢的重复了这几个字,“有查出原因吗?” “给出外界的消息是不小心着凉,年龄大了身体弱,受不住就突然感冒了。” “你们没有查到?” 那边的人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着说辞。 “说。” 陆听酒语气冷了一瞬。 “抱歉,小小姐,我们进不去。”那边的人声音突然低下去,“没能查到古老爷子病倒的真正原因。” 沉默了几秒。 “继续盯着。” 冷冷的落下四个字后,陆听酒随即挂了电话。 …… 楼下。 客厅内。 霍听墨,贺连詹,阮扶音三人都在。 阮扶音一身复古的红色套装裙,坐在贺连詹旁边。 霍庭墨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阮扶音自带了一瓶红酒,脸上挂着笑意。 温声的道,“庭墨,就当庆祝我当上了总经理,我们今晚喝一杯?” “要是祁瑾和唐尧有时间就好了,人就到齐了。” 霍庭墨自顾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没开口说话。 陆听酒一身红裙,明艳高贵。 站在二楼上。 垂眸看向楼下的三人,陆听酒眼睫微微垂下,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霍庭墨察觉到视线,抬头先看见的她。 “酒酒?” 霍庭墨起身上楼,来到她眼前。 “醒了?” 眸眼一低,就看见女孩小巧白皙的脚趾。光着的脚,踩在了深色的地毯上。 尤其的显眼。 “酒酒,又不穿鞋?” 霍庭墨温和的声,低低的落下。 吩咐佣人拿来白色的拖鞋之后。 “不穿鞋容易着凉,酒酒。” 男人蹲下身,准备将拖鞋套在女孩的脚上。 一直安静站着的女孩,突然退后了一步。 半蹲着的男人,手里拿着拖鞋,准备给她穿鞋的手一顿。 几秒后。 男人拿鞋的手微微向前,硬给她穿上了。 站起身后,俊美清冽的男人脸上神情并无异样。 他垂眸看向眼前五官精致漂亮的女孩,墨色的瞳孔漆黑深邃。 淡淡的道,“下次要是不想被我碰,就自己乖乖的穿上鞋。” 他有什么错呢? 陆听酒眼睫一垂,眸光微暗。 再抬眼时,眸底漫着笑意。 她主动挽上男人的手臂,仰脸看他,“知道了,霍庭墨,我好饿~” 霍庭墨身形一僵。 顿了几秒后。 想要探向女孩白皙干净脸庞的手,停了一瞬,改为摸了摸她的头。 男人温声道,“就等你了。” …… 楼下餐桌上。 陆听酒坐在,霍庭墨的旁边。 她看着阮扶音吩咐佣人,把她带来的那瓶红酒打开。 唇角漫着淡淡的笑意,“刚刚听到阮小姐说要庆祝。” 陆听酒盯着她的眼,漫不经心的道,“庆祝什么呢?” 闻言,阮扶音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随即若无其事的道,“陆小姐,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 陆听酒懒懒的倚靠在椅子上,唇角漫出的弧度不变,“在自己的家里,怎么能算是偷听呢?” “还有,提醒阮小姐一件事。” 陆听酒有条不紊的道,“以后注意一下称呼呢。” “毕竟,”陆听酒清越的声线里无波无澜,“他们都叫我墨太太。” “当然了,如果是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陆听酒眉眼温静,语气也是淡淡静静的,“称呼也就另当别论了。” “你说是吗?” 陆听酒看着阮扶音微微僵住的脸,轻描淡写的落下三个字,“阮经理?” 63、你是不是在怪我? 陆听酒音落之后。 餐桌上三人的视线,都朝她看了过来。 陆听酒神色自若,自顾的夹了一块离她最近的清炒莴笋,嗓音清越淡懒。 “看着我,你们能吃饱?” “陆听酒!” 阮扶音实在控制不了心底涌起的怒意,蓦地放下了筷子。 看着陆听酒冷冷的道,“你要是有任何不满,你可以直接提出来。” “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我爸任命我为古氏的总经理,有什么问题?” 阮扶音无视旁边淡淡撇过来的警告,出口的语调一个比一个冷。 “怎么?都是他的女儿,她坐得这个位置,我就坐不得?” “有本事,你让古诗妤现在醒过来啊!” 阮扶音气急而笑,“说起来,我最感谢的人还得是你。要不是你把她推下楼,我会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 陆听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阮扶音!” 旁边比她更快的响起,男人冷冽的音。 “不想吃就出去。” “没有人逼你。”霍庭墨漆黑的瞳孔里深邃而静,“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庭墨。” 贺涟詹跟着开口,低沉的语调听不出情绪,“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 “管好你的人。”霍庭墨面无表情。 贺涟詹看向神情淡漠的霍庭墨,“你家这位也不是……” “你说。” 贺涟詹一顿,收了声。 他偏头看向身侧,俨然气得不轻的女人,“扶音。” 贺涟詹淡淡的声响起,“你要是想在这里用餐,就安安静静的吃。” “不想,我们就离开?” 阮扶音眉眼一滞,似是没想到男人会说这样的话。 静了几秒。 阮扶音低头,开始安安静静的吃。 “酒酒,尝尝这个虾仁。” 淡冽的声在耳旁响起,霍庭墨给身侧的女孩夹着她喜欢的菜。 餐桌上。 时不时响起男人,温声询问的声音。 一顿饭。 在极其诡异的氛围中结束。 贺涟詹他们离开后。 霍庭墨抬眼看向坐在一旁,托着腮安静的看着窗外的陆听酒。 眸底神色暗了一分。 “酒酒。” 霍庭墨走过去,颀长的身形在她身侧站定,“别乱想。” 事件缘由他不清楚。 只是后来,在国外听到时。 古诗妤就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刚开始那几天,古氏的人天天到陆家别墅,去要一个交待。 酒酒被她那三位哥哥保护得很好,任何人不得靠近分毫,他一点消息也没有。 再后来。 便是云城传出古诗妤成为植物人,而她二哥陆祁临跟古诗妤订婚的消息。 霍庭墨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看他,漆黑的一双眸还是安静的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 低低泠泠的女声才响起。 “霍庭墨,如果,如果我没有替诗妤守住古氏。” 陆听酒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在刻意的,在慢慢磨着自己脑内的每一根神经。 “你说,她醒来后,会不会怪我?” “不会,酒酒。” 霍庭墨想也不想的就接道。 默了几秒。 霍庭墨还是把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落在她的头顶。 “酒酒,她不是在意古氏在谁手里。她在意的是,古先生在考虑继承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 静了一会儿。 陆听酒才轻声应道,“如果诗妤醒着,她一定不会让她踏进古氏半步的。” 霍庭墨落在她头顶的手一顿,在解读了十几秒后。 霍庭墨问了一个刚出口就后悔,但已经收不回的问题。 “酒酒,你是不是在怪我?” 他看着阮扶音坐上总经理的位置,甚至没有透露一点消息给她。 霍庭墨话落之后。 他很清晰的感受到,身侧的人蓦地一顿。 隔了几秒后。 听不出情绪的两个字,淡淡的落下。 “没有。” …… 第二天。 沈洲是《九重霄》原定男主,并且已签合同的消息,在圈内瞬间掀起一股热议。 他的粉丝,跑到现演男主——宋逍的微博下谩骂,让他归还角色。 甚至还跑到剧组、导演、天泽娱乐公司的各个官博上,要求必须给个说法。 微博、论坛上等社交媒体上,也闹得沸沸扬扬的。 而沈洲本人,却没有出面做出任何回应。 …… “什么?” “你再说一次?!” 沈洲盯着眼前的文哥,满眼怒意,出口的声音也是极其的冷,“什么叫做——暂停一切活动?” 文哥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时,比他还懵。 听到沈洲的质问,文哥语气不由得也烦躁了几分,“我怎么知道?” “今天一早起来,我就接到公司的通知!” 说起这个文哥就来气,“一大早,我还专门跑到公司去问了。” “统一回复都是说,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 文哥看着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起来沧桑了很多的沈洲。 语气难免不耐,“沈洲,在你上面的意思,除了公司高层,就是顾小少爷和那位!” “之前就跟你说过,好好的吊着陆听酒,星途一路坦荡。你偏偏不听!” “要跟明烟搞在一起。” 文哥带着斥责的声响起,“你们就不能忍忍?那东西一时的快乐重要,还是你们未来的星途更重要?” 文哥这话,刚落下。 沈洲的脸色,就刷的一下,变得无比惨白。 文哥察觉到他的异样,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随即,文哥以为他是意识到两者的重要性了。 开口的语气,再冷了几分,“现在害怕听到这个了?之前你在干嘛!” 沈洲却有些呆滞的模样。 见沈洲没有任何反应,文哥提醒道,“你去找陆听酒。” “只要你把她哄高兴了,顾氏的各种代言资源,不是分分钟到手?” “我不去!” 沈洲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惧的词,“起码现在,我不能去。” “沈洲。” 文哥沉下声提醒他,“你现在被公司停了所有的活动。” “相当于被雪藏了,要不要去找她,你自己想清楚!” 文哥把该说的都说完后,落下这一句后,就摔门离开了。 文哥离开后。 沈洲蓦地退后一步,瘫软在地。 陆听酒! 陆听酒! 他早该把她死死抓在手中的! 沈洲又急急忙忙的爬起来。 从茶几上摸到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替我发几条消息出去。” 64、如果假装回头 #天泽娱乐公然违约# #沈洲男主# #九重霄聘用合同# “酒酒,沈洲亲口承认了。” “那份聘用合同,是你在剧组官宣之前,就已经拿给他签了。” 陆听酒接到欣姐的电话时,正在吃早餐。 听到后。 陆听酒眼睫微垂,微微勾了勾唇。 手里的调羹慢慢的,在粥里绕了小半圈。 陆听酒才淡淡的道,“这才刚刚开始呢,就怕他不公开承认。” 欣姐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如果陆听酒不说,她也没有多问。 接着。 沈洲正在谈的一切代言,包括即将要上的综艺、访谈、广告拍摄等一切通告。 都被天泽娱乐,以“工作有变”为由,下令停止了。 几乎是不给任何机会,再让他出席需要露脸的活动。 原本在公寓里耐心等待的沈洲,还是没能忍住,去了公司一趟。 他当然知道,如果去找陆听酒,一切问题都会解决。 只是。 想到那个男人…… 沈洲眉宇间积着深深的晦暗,眼底的神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总经理办公室外。 “沈先生,抱歉。” “小顾总已经好几天都没来公司了。” 把他拦在门外的助理,面无表情的,告知着沈洲一个事实。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时。 沈洲眉宇间的神色,还是暗得更深了。 …… 片场。 虽然《九重霄》才官宣不久。 但实际上。 所有道具的筹备、剧组工作人员、配角等,都早已经是到位了的。 原本男主也是定了下来,只是等着女主进组。 无非是陆听酒或者虞明烟。 但谁能想到。 最后这两个人,谁也没进组。 甚至包括一开始定下来的男主,也是换了其他人。 等到真正开机时。 换的是全新的人。 不禁令人唏嘘。 沈洲在片场找到孟导时。 他还是坐在一个小凳子上,聚精会神的正在看手里刚剪出来的片子。 “孟导。” 沈洲一身黑衣黑裤,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口罩。 只露出了一双漆黑至极的眼睛。 沈洲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看起来竟然有些颓废。 “沈洲?” 孟导看见站在眼前的人时,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来是沈洲。 “你这是?” “孟导。” 沈洲清俊儒雅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倦意,开口的声音也比平日低了几分。 “孟导,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 孟导停了手中的动作,看了沈洲一眼。 似是想起了什么,孟导还是起身,“去我休息室。” “好。” …… “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孟导先一步开口道,“之前虞小姐也找过我。” 沈洲也坐在了一旁,脸上神情不变。 这件事情,之前明烟回来,有跟他提起过。 孟导见他了然,心底诧异了一秒。 只不过,在圈内有些事情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孟导声调平平,继续说道,“之前跟虞小姐说过的话,我同样可以再跟你说一次。” “人是资方定的。”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回去问问你们公司。” 话说到这。 沈洲大概也明白,他今天算是白跑了一趟。 随即沈洲起身,“孟导,那就打扰到您了。” 沈洲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您先忙。” 孟导盯着沈洲离开背影。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张精致明艳的脸。 孟导出声,叫住了他。 “沈洲。” 孟导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沈洲,缓缓的道: “你知道为什么刚开始,在已经知道男主定了你的时候,我还是选择接下这部剧?” 沈洲没回头。 直觉般觉得他也不应该回头,让人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为什么?” 他问道。 “陆听酒。” 孟导慢悠悠的,说了一个名字,“因为她。” “你知道她为了让我接下这部剧,做了什么吗?” “当时按照你的资历,不说够不上这部剧,但起码主演这个角色,不是稳落在你头上的。” 坐在沙发上的孟导,倾身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默了几秒。 而后孟导才缓缓的道:“当初,陆听酒为了让我接下这部剧,在男主是你的前提下,来找过我,不下十次。” 在当时乃至现在,陆听酒都是天泽娱乐力捧,甚至是整个公司宠在手心的人。 虽然不是天泽娱乐的一姐。 但待遇,任何人都比不过她。 为了一个角色,亲自去找导演,甚至不下十次。 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但孟导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说的很慢,但字字清晰。 “她把你之前演过的一些小角色,配角,甚至是你刚进圈时,做群演的一些镜头、一些片段。都一一整理齐全,标注好拍摄时间,做成了录像,亲自交给了我。” “她在我面前尽力夸你演技进步,说看你变化之大啊,将来肯定撑起这部剧。” “任何新人,在刚进圈的演技能有多出神入化?可是她,没有说你一个字的不好。” 孟导笑了笑。 像是在怀念自己年少时的青涩,也像是惋惜他之前没有这般的勇气和坚毅。 “甚至是拿了天泽娱乐背后的——顾家来压我。要求我务必悉心雕琢你的演技。”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吗?” 沈洲还是没有回头。 但他整个身体明显看得出来,有些僵硬。 但是孟导,也没打算让他开口回答。 孟导继续说道:“陆听酒是有灵气有天赋,但是她缺少定性。 顿了一下,孟导才慢慢坦白,“我想着,要是你在剧组,她才呆得住,待的时间也才会长。” “放在剧组里,好好打磨一下,将来会比孟惺差?” ——孟惺。 上一个,只凭借一部电影,就斩获三项金奖的影后。 这时。 沈洲才猛的转身,抬眼看向孟导。 “我不是为了给谁说好话。” 孟导温和的笑了一下。 感叹之余,便只剩下沉浸圈内多年,对一个看好的后辈蒙尘,淡淡的感叹了。 “你辜负的,可不仅仅只是这部剧。” …… 从片场出来之后。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陆听酒的沈洲,心下突然就确定了。 如果按照孟导的说法,陆听酒想要雪藏他,只不过是因爱生恨罢了。 可是,如果他假装回头呢? …… 65、她抢了你的? 陆家老宅。 坐落于西城整条街道。 百年老宅。 厚重别致,古老幽静。 主屋内。 “奶奶。” 虞明烟一身纯白旗袍,眉眼温婉的,依靠在一位老太太身前。 “烟儿前段时间没来看您,”虞明烟抬头看她,温温柔柔的说道,“要打要骂,都随您高兴,烟儿绝无怨言。” 坐在高位上的,是一位老太太。 一身深红色刺绣唐装。 满头白发梳的整整齐齐,高高的盘在脑后。 面色红润,一双眼炯炯有神。 左手手腕,戴着一个碧绿色的手镯。 腰不弯背不驼,气定神闲的坐在高位上。 虽然七十多了,但整个人依旧精神矍铄。 陆老夫人听见虞明烟的话,久坐高位时严肃的神情稍缓。 “烟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能来看我,就是很有孝心了。” “那以后,烟儿就能够经常陪着奶奶了。” 虞明烟慢慢柔和的应道。 “反正烟儿现在,也没有戏可演的。” 说完之后。 虞明烟又好像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马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奶奶。” “我忘了,您不喜欢听这些的。” 果然。 原本因为她的到来,表情稍缓的陆老夫人,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原本搭在她手背上的手,也稍稍松了几分。 “以后,这些戏子圈内的事情,就少拿到陆家老宅来说。” “沾染了晦气。” 陆老夫人言语神态之间,明显冷淡了很多。 虞明烟脸色微僵,马上跟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奶奶。” 她蹲下身子。 试着慢慢的去靠近陆老夫人,倚靠在她膝上。 “都是我的错,奶奶,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 虞明烟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但明显有几分颤意。 不断的低声道歉,哄着坐在高位上的陆老夫人。 看着眼前道歉语气,还算诚恳的虞明烟。 陆老夫人低睨她一眼,不温不火的说了句,“没有下次。” “不会的,再也不会有下次的,奶奶。” 虞明烟一秒不停的应道。 她低头,见提剧这条路还是行不通。 神情微敛,虞明烟心思微微一转。 “奶奶,我帮您捶捶腿。” 说着本就蹲在陆老夫人腿侧的虞明烟,微微倾身,替陆老夫人不轻不重的捏起腿来。 过了几秒。 “你脸上怎么了?” 因着虞明烟倾身的动作。 她侧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听见陆老夫人的询问声。 虞明烟蓦地伸手遮住了脸,退了一步。 “没什么。”快速的低声道,“什……什么也没有的,奶奶,您……您看错了。” 言辞闪烁,神情也是微微紧张的样子。 精神矍铄的陆老夫人,一看她这样明显就是有问题。 好歹也是也是陆家养了十几年的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 “手拿开。” 陆老夫人一双眼犀利的看向她,沉沉的说道。 缓了一分钟后。 虞明烟才慢慢的移开,挡在右脸上的手。 嘴里还在低低的解释着,“是……是我不小心,磕……磕到了的。” “不碍事的,奶奶。”虞明烟言语之间皆是忐忑不安,“都怪我自己,没有好好看路。” 没有化妆的白净的一张脸上,脸侧微微红肿,三根手指的指印清晰可见。 只要眼没瞎,都看得出来是被人打的。 “怎么回事?” “没……没事,奶奶。”虞明烟微垂着头,还在低声辩解,“都是我走路不小心……” “烟儿。” 陆老夫人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 “有些事情,我只问一遍。” 陆老夫人正言厉色的对她道,“要不要说实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微微低下头的虞明烟咬唇,面色有些胆怯,但更多流露出来的是委屈。 听到陆老夫人的话,虞明烟眼眶蓦地一红。 默了一会儿。 虞明烟才低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都是,都是我的错,不知道酒……酒酒就也要那个角色……” “她抢了你的?” 陆老夫人沉声问道。 虞明烟整个人一颤,“都……都怪我,酒酒想要,就应该双手给她送上去的。” 陆老夫人目光锐利,沉沉的看向虞明烟,“是还是不是?” 按照沈洲的想法,这个角色,原本就是她的。 整个主屋内,静了很久。 虞明烟低头不敢看陆老夫人,咬着唇才慢慢委屈的吐出一个字“是……” 知道陆老夫人介意什么。 虞明烟又补了一句,“是她之前想要和一个演员一起演,男主也是酒酒逼迫着那人答应的。” “虽然沈洲后来……” “啪”的一声。 陆老夫人蓦地一掌,拍在身侧的桌上。 冷声道:“反了她!” “还学会逼迫人了!” 陆老夫人唤了人来,“李安。” 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弯腰快步走到她面前,“老夫人。” “去。”陆老夫人沉声道,“把她给我请到陆宅来。” “是。” 被称作为李安的人,低应了一声。 又弯着腰快步退了出去。 在一旁,始终微垂着头的虞明烟,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异色。 …… “住在这里?” 小小微微惊讶的声响起。 她看着眼前街道狭窄,连电梯都没有的一排排老式楼房。 心底还是微微震惊了一下。 堂堂圈内爆火的季大影帝的经纪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绕是再淡定的陆听酒,心下也微微诧异。 她偏头,看向身侧的季清斐。 黑白分明的眸里,明显也有丝丝的怀疑。 看着陆听酒怀疑的眼神,同样带着黑色口罩的季清斐,温和的开口,“嗯,就是这里。” “阿婧刚进圈时,被人尾随了一次后,就搬到了这里。” 季清斐看向他走过来无数次的楼梯,音调微低,“然后,就再也没有搬过家。” 说完之后,他又温润的笑了笑。 “陆小姐,别看这些小道错综复杂。” 季清斐低沉的嗓音里,含着微末的笑,“躲避一些狗仔,还是很实用的。” 季清斐领着她们上了楼。 在七楼。 没怎么爬过楼梯的陆听酒,中途停了两三次,才跟着季清斐来到其中一道门的门口站定。 “就是这里了。” 季清斐温和的说了句。 他伸手敲了敲门。 一分多钟后。 “谁?” 冷淡的一个字,从里面传出。 “阿婧,是我。” 66、什么都可以砸 哒哒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 由远及近。 “你来得正好,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月陵朝》那部剧……” 从里面响起池婧的声音。 吱呀一声。 门刚被打开。 陆听酒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开门的人。 “砰”的一声。 刚打开的门,又突然被里面的人给关上了。 “你带她来干什么!” 池婧冷厉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 “阿婧。” 季清斐又再次敲了下门。 温和的低声说道,“是我今天在活动现场刚好遇见陆小姐,提及了你,她便跟我一起来看看。” “阿婧,你开下门。” 而门内的池婧,却垂眸不语。 季清斐有什么活动,她这个经纪人一清二楚。 今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是需要他出席。 季清斐说完之后。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 包括整个狭窄的走廊上,也是寂静无声的。 陆听酒一袭简单随意的白衬衫搭配牛仔裤。 腰细腿长,清冷又干净。 也跟着季清斐,等在门外。 助理小小站在她的旁边。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 三人眼前的门,还是紧闭着的。 果然。 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季清斐眼含歉意,看向身侧的陆听酒,“抱歉,陆小姐。” “是我没有提前跟阿婧说明情况,可能要麻烦你白跑一趟了。” 五官精致漂亮的陆听酒,闻言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顿了几秒。 陆听酒上前一步,抬手慢悠悠的扣了一下又一下。 两下之后。 漫不经心却又不容拒绝的两个字,在一片寂静中,透过门板传到里面人的耳旁。 “开门。” 闻言,季清斐也转头向门内看去。 等了三四秒后。 紧闭的门,依然没有要打开的痕迹。 “陆小姐,”季清斐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要不我还是先给阿婧……” 吱呀一声。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池婧一身米色休闲套装,依旧是一头复古的卷发搭在肩头,简单而不失格调。 一开门。 池婧的目光,首先就落在眼前女孩明艳娇小的脸蛋上。 但是不到一秒。 甚至连对视都没有。 池婧就匆匆移开了视线,落在她身侧的季清斐脸上。 深深的看了季清斐一眼。 说不清是警告还是什么。 池婧怔了一秒,才重新偏头看向陆听酒。 稳着声调淡淡的开口,“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请我进去吗?” 从池婧开门开始,陆听酒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 不曾移动分毫。 “池婧。”陆听酒直接叫的她的名字,温温淡淡的道,“不请我进去看下吗?” 看什么? 看她是不是如她想象般,过得落魄至极? 还是看她,是怎样可以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 亦或者,这一次不是叫一群人来,而是想要亲手砸了这里? 但池婧什么也没说。 她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几分。 接着池婧侧身,让了一步。 蓦然,视野可见的空旷。 客厅不大,大约二十多平。 但整洁干净,所有的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 陆听酒走进来后。 慢慢的浏览着,她布置在整个房间里的一切。 “我去倒杯水。” 池婧匆匆的落下一句后,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阿婧!” 季清斐叫了她一句,追了过去。 “酒酒。”一直跟在陆听酒身侧的小小,这时才找准机会出声。 “你说,婧姐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啊” 小小有些疑惑的,看着还没有自己租的房子大的地方。 “婧姐算是圈内地位很高的经纪人了吧,而且她现在还带着季影帝,怎么会让自己住在这么远,而且又还这么小的房子里?” 如果圈内按照经纪人的地位,做一个排行榜,池婧必定是排在前三的。 开的年薪,肯定也是不少的。 陆听酒目光慢慢浏览着这个房间内,摆放的一切饰品。 听见小小的话。 黑眸微深,心底也划过淡淡的疑惑。 浏览到某一处时。 陆听酒的目光,蓦地停了下来。 一张合照。 准确的来说,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一座华丽典雅庄园前,一对年轻的男女,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三人面对着镜头,开心快乐的笑着。 一家人幸福美满的样子。 池婧一出来,就看到陆听酒目光刚好扫到一张照片。 “啪”的一声。 手上的水杯,蓦地掉落在地。 池婧这时也顾不了这个,心底蓦然一慌,匆匆忙忙的快步上前,就想去把相框盖住。 但她还是迟了一步。 陆听酒已经看见了。 随后视线在上面滞住。 池婧心底一颤。 她还是快步走过去,猛地把相框扣在桌面上。 随即快速的把它藏在了身后,转身面对着陆听酒。 但是池婧没看她,低着头。 落在身后的手里,紧紧的攥住了相框。 整个人呈现一种保护,而不是防御的姿态。 池婧艰难而低缓的说了一句,“我只有它了……” 微微紧张的语气,好像生怕陆听酒拿走它。 默了几秒。 没有听见陆听酒,开口说话。 池婧又像是为了不让陆听酒拿走相框,而做出的妥协一般。 “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砸。” “什么都可以砸。” 池婧低低深深的说道。 “不要动它。” 不要拿走。 客厅里,寂静无声。 陆听酒眼眸深深的,盯着池婧藏在背后的相框。 随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缓了几秒后。 陆听酒慢慢走近她。 勾了勾唇,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句让池婧胆战心惊的话。 “如果,”陆听酒的手缓缓的靠近,池婧手里紧紧攥住的相框,低声道,“我非要拿走呢?” 池婧蓦地抬头,盯着她。 同样。 陆听酒,一双漆黑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对上她的眼。 池婧僵在原地。 不动分毫。 这时。 季清斐听见声响出来。 看见客厅里碎在地板上的杯子,以及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异样的氛围。 纪轻斐快步走了过去。 低声问道,“阿婧,怎么了?” 一旁的小小也被眼前的情况,搞不清楚状况。 听到季清斐的询问声,池婧整个人,也还是僵着没动。 67、从她出生之前,就已经不喜了 陆听酒深深静静的盯着她微微惨白的脸,看了一眼。 随即收回,根本就没有触碰到相框的手。 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陆听酒停了下来。 “对了,我来是告诉你一声,那天的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陆听酒勾唇笑了一下,氤着微末的讽刺,“自责就不用了。” “这点事你都要自责,当年岂不是你得用命来还?” “对了。”陆听酒语调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把这房子换下,我不想下次来的时候,还要爬几层的楼。好累的。” …… 陆听酒走后。 池婧腿一软,季清斐上前一步接住她,“阿婧?” 缓了几秒后。 池婧猛的一手推开他。 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冷意,“谁让你带她来的?” 季清斐上前一步想跟她解释,”阿婧,陆小姐都说了,那天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滚。” 池婧又接着说道,“给你接了一个广告拍摄,在临城,你马上就走。” “现在就走。” 季清斐看向她的目光,暗暗沉沉。 “阿婧,你再说一次。” 季清斐低沉的声音,少了几分温和。 “我已经叫你助理把东西收拾好了。” 池婧不看他,兀自说道“他应该马上就会给你打电话。” 池婧话音刚落。 季清斐就有电话进来了。 当着她的面。 季清斐把手机拿出来,直接挂断了。 这次。 池婧才抬头看着他。 眼眸深而隐着微末的乱。 嗓音淡淡的,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去还是不去?” 季清斐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 黑眸深深,眼里已经看不出半点温润。 默了几分钟。 他低低的吐出一个字。 “去。” …… 陆听酒才刚从楼上,走完最后一步阶梯时。 几个黑衣黑裤的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身侧的小小,拦在了陆听酒面前。 “你……你们是什么人?” 小小眼神慌乱的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人,微微提高的音调里,含着颤意,“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黑衣保镖恍若未闻,根本不为所动。 其中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把她从陆听酒身前拎开了。 “喂喂喂!放开我!”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放开!” 小小还在不停的,挣扎着。 站在众人面前的领头人,走到陆听酒面前。 深深的弯腰,鞠了一躬。 随即响起恭敬的声: “六小姐,老夫人有请。” 陆听酒盯着他手臂上,刺着‘陆’家的标识绣纹。 如画般精致的眉眼淡漠,薄唇微启,“放了她。” 领头人仍是低着头。 闻言顿了一下,朝拎着小小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手下蓦然一松,放开了不断挣扎的小小。 但是继续拦着小小,不让她靠近陆听酒。 陆听酒却是勾唇笑了笑,“碰了我的人,轻易的放了就行了?” 淡冽随意的语气,蕴着不轻不重却不容忽视的威胁。 黑衣人闻言一愣,有点摸不清她的意思。 但是她的话。 如果不听,后面算起账来…… 领头的人心底略一思量。 下一秒。 拎着小小的那人便捂着手臂,惨叫一声。 紧接着,便是小小的叫声响起。 “手……他的手……” 小小看着刚刚还在她身上触碰的手臂,此时已经滚落在一旁。 吓得叫不出声来。 领头的人再次弯腰,重复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小小姐,老夫人有请。” 陆听酒看着来时虽狭窄凌乱,但依稀可见人影的街道。 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眼底的冷意,凝了一瞬。 此时。 领头的人弯腰,替她打开车门,“小小姐,请。” “酒酒!” 小小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叫了她一下。 陆听酒回头安抚性的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别担心,我只是回陆家而已。” 音落之后。 陆听酒上车。 …… 陆家老宅。 主屋内。 陆听酒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站在主屋中间。 她看向坐在高位上的人,以及一身白色旗袍,温顺站在她身侧的虞明烟。 精致的眉眼闪过一抹讽刺。 眼神慵懒随意的扫过,两侧分别站成一排的陆宅保镖。 陆听酒淡淡泠泠的声音响起,“怎么,在陆家的地盘上,陆家的规矩也不懂?” 空旷的主屋内。 寂静了一瞬。 无人敢应。 这时。 陆听酒才抬眼看向处在高位上,漠然看着她的陆老夫人。 轻轻懒懒的笑,“这就是陆老夫人所谓的规矩?” “放肆!” 陆老夫人盯着她冷冷的道,“没大没小的!” 随后她扫了一眼,站在两侧的人。 “六小姐好!” 众人弯腰,声音整齐响亮。 陆家老夫人膝下,一共两个儿子。 老二是陆听酒的父亲。 老大早早的丧了命。 留有一儿一女。 按照辈分,陆听酒排行第六,在陆家最小。 被尊称为一声六小姐。 站在陆老夫人身侧的虞明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底微微闪过一抹恨意。 即便陆老夫人最不喜陆听酒,可是她骨子里就是个老顽固。 该有的规矩,一个也不能少。 “给烟儿道歉。” 众人行礼过后。 坐在高位上的陆老夫人,严肃冷厉的朝陆听酒开口道。 “道歉?”陆听酒勾唇笑了一下,“道什么歉?” 她看向站在陆老夫人身侧的虞明烟,懒懒的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可对你道歉的?” 虞明烟却不看她,只是蹲下身倚在陆老夫人身侧,温温柔柔的嗓音,“奶奶,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一边说着,还时不时的看向底下的陆听酒,眼底闪过明显的惧意。 像是害怕着什么。 “奶奶,酒酒……酒酒想要,烟儿便让给她了吧。” 看似毫不在意的语气,脸上却又是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 “给烟儿道歉。” 陆老夫人严厉冷肃的,再一次开口说道。 陆听酒五官精致的脸蛋上,也彻底没了笑。 她看着坐在高位上的人,眉眼淡漠。 才彻底明白,不管她今天有没有错,都必须给虞明烟道歉。 从一开始,她要的就只是她的道歉而已,跟发生什么事没有关系。 陆老夫人不喜欢她。 从她出生之前,就已经不喜了。 而从她出生之后,被告知是一个女孩时。 这种不喜,就已经蓦然转变成了一种厌恶。 68、把话收回去 “要我道歉?”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脸蛋上表情不变,淡冽疏漠的道,“不如,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虞明烟。” 陆听酒抬眼,看向陆老夫人身侧,明显挑事的虞明烟,冷声道,“你给我滚下来。” “奶奶……”听见陆听酒叫她的名字,虞明烟整个身体,又是明显的一颤。 她更加近的,朝陆老夫人靠近了几分,“奶奶,要不……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说完之后。 虞明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反正,反正之前……”虞明烟咬唇,低低的嗓音里,隐隐约约含着几分积攒已久的委屈。 “之前在星湖湾,没有任何缘由的,酒酒……酒酒她也是突然发脾气打了我。” “大哥……大哥还在责怪我,为什么没有自己亲自动手。” “还害得酒酒手疼。” “岂有此理!” “砰”的一声。 陆老夫人猛地,把身侧的茶杯砸在地上。 破碎的瓷片,散了一地。 主屋内站着的众人。 噤若寒蝉。 “他这是要反了天了,是非不分!公正不分!” 陆老夫人心底,抑不住的怒意。 她冷冷的看向陆听酒,“在外不知耻的追着一个人跑,丢了陆家的脸也就罢了!” 陆老夫人的声调一声比一声重,“还敢暗地里蛊惑你大哥,不辨是非,由着你胡闹。” “我今天非得好好教教你,陆家的规矩不可。” 陆老夫人说完之后。 站在陆老夫人身侧的虞明烟,抬眼看向陆听酒的眼底,掠过一抹绵长毫不掩饰的得意。 她身侧的陆老夫人看不到。 可是。 站在下方的陆听酒,看得清清楚楚。 陆听酒垂眸,突然低低的笑了一下。 淡静而沁着凉薄。 这就是。 她前世委屈求全、伏低做小,也想要从她们身上得到的亲情。 “你笑什么?” 虞明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了,陆听酒还笑得出来。 “我笑有的人高高在上久了,人老糊涂。” 陆听酒慢慢收了笑,黑眸里的波澜慢慢的尽数散去,直至无一丝的温度,“分不清是非真假。” “听了几句毫无根据的话,就被耍得团团转。” 陆听酒说的这人,不言而喻。 看着听见这话,俨然气得不轻的陆老夫人。 “酒酒!” 虞明烟蓦然大声的,朝陆听酒吼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奶奶!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不要叫我酒酒。” 陆听酒盯着虞明烟的目光,寒凉刺骨,“我嫌恶心。” 虞明烟一怔。 脸上微微有些难堪,青白交加的。 但随即不到一秒。 蓦地,虞明烟眼眶一红。 温柔中尽显委委屈屈的音,喊着身侧的人,“……奶奶,我没有想到,酒……酒酒会这样讨厌我。” “就连一个称呼也不许我叫。” 闻言。 陆老夫人看着这个她从小便不喜的人,眼底嫌恶,“来人,给我好好教教她规矩。” “顶撞长辈,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陆老夫人冷冷的,睨着站在主屋中心的陆听酒,“陆家一代代的小辈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就连是什么事情都不问不明,毫无缘由的,就直接给陆听酒定了罪。 想必在很久之前,就想要给她一个教训,只是一直没有借口而已。 虞明烟这件事,只能算是刚好撞上来了。 陆老夫人话音一落。 站在两侧的保镖,就有几个围了上来。 从开始一进来。 陆听酒就是站在主屋的中间。 几个人一上来,就相当于把她死死的围在了中心。 堵住了她可能从任何一方,出去的机会。 一身白色旗袍的虞明烟,扶着陆老夫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老夫人依旧站在高位上,不带感情的一双眼看向陆听酒,冷厉的道: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向烟儿道歉?” 陆听酒却觉得好笑,从她被带到这里开始。 这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给虞明烟道歉。 但到目前为止,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陆听酒无视陆老夫人的目光。 偏头看向她身侧的虞明烟,淡淡的道,“我让你滚下来,没听见?” “奶奶……” 虞明烟整个人往陆老夫人身后一缩,“酒酒她……” “反了你!”陆老夫人看着直接忽视了她的陆听酒,厉声道。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忽视她了。 陆老夫人眼底的冷厉,沉了一瞬。 “肆意打骂烟儿不说,还不知耻的追着个男人到处跑,丢了陆家的脸。” “现在证据确凿,还依旧矢口否认!” 陆老夫人的声音很沉,但字字朝陆听酒心底戳。 也许是年过半百,最是明白怎样才能让人真正的疼。 “果然不愧是薄倾生出来的,跟她一样,骨子里没半点……” 陆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停了下来。 因为。 陆听酒看她的眼神,变了。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懒漫随意的陆听酒。 此时。 盯着陆老夫人的一双眼眸漆黑,渗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收回去。” 陆听酒一字一顿,用着从未有过寒凉的音,慢慢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陆老夫人自知失言,眼底一闪。 顿了一下。 她才继续说道,“今天你向烟儿道个歉,你打她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陆老夫人说得理直气壮,似乎还是特意宽恕了她一搬。 “我叫你把刚刚那句话,”陆听酒盯着陆老夫人的眼神未曾移动分毫,仍是一片漆黑,“收回去。” 陆老夫人见她如此目中无人,还敢让她把话收回去,顿时心底涌上一阵怒意。 “放肆!” “你还敢命令我来了!” “收不收?” 陆听酒说着话的同时,已经慢慢的走向了陆老夫人。 一身气场凛冽而冷厉。 围在她周围的人,竟然无人敢上前。 看见竟然走过来,还想对陆老夫人做什么的陆听酒。 虞明烟蓦地上前一步。 挡在了陆老夫人身前。 看着她的脸,虞明烟色厉内荏的说道,“陆听酒,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陆听看向她的眼神很冷,但是语调却是平缓淡静的,“只是想告诉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已。” 69、她不配,谁敢配? 被虞明烟护在身后,一身深红色刺绣唐装的陆老夫人。 根本不相信,陆听酒敢对她做什么。 陆老夫人依旧,用她一贯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道,“陆听酒,是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陆听酒五官精致,但此时眼角眉梢都覆着层淡淡的凉薄,“有没有人教过我,你不知道吗?” “让开。” 陆听酒的眼神冷冽而凌厉,盯着虞明烟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静了几秒。 突然。 陆听酒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勾了勾唇,以聊天般的语气随口道,“还是说,你想再尝一次被按在水里不能呼吸的滋味?” 陆听酒音落之后。 虞明烟也蓦地像是记起了什么,整个人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要让开。 但是一想到身后的陆老夫人,如果她此时躲开。 说不定,事后会比现在让开的后果还惨。 陆老夫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 更何况。 假如,她现在护住了陆老夫人。 以后陆家老夫人思及此,为她撑腰。 她在陆家,在圈内,绝对可以横着走。 这样一想。 虞明烟把身后的陆老夫人,护得更紧了。 “陆听酒,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奶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想要对她动手!” “冲着你来?” 陆听酒声音淡静,却莫名让虞明烟发怵,“是你向她告状,说我打了你?” 虞明烟眸眼微低,咬了咬唇,没说话。 陆听酒见状,倒像是来了几分兴趣。 她盯着虞明烟,唇角微勾,要笑不笑的开口,“怎么?在老夫人面前振振有词句句有理,在我这里就没有话说了” “烟儿。”陆老夫人冷冷的道,“给她看看你的脸。” “她想要证据,你就给她证据,我倒想看看,她还能狡辩出什么!” 虞明烟眼底蓦地一颤,明显闪过几分为难。 “奶奶……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虞明烟的语气仍是温温柔柔的,“反正酒……酒酒也不会承认的。” 虞明烟说到最后,嗓音里就含有明显的委屈了。 “更何况,酒酒一生气就肆意打骂我,这也是我应该受着的……” “毕竟陆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 陆听酒盯着她眼神,冷了一瞬,“我打了你的脸?” 说着,陆听酒走近了几分,懒懒的道,“也让我看看啊~” 虞明烟下意识的想要躲过。 下一秒。 “啊!” 虞明烟被踢中腿弯,蓦然跪倒在地。 陆听酒慢慢的弯下腰来,右脚依旧踩在踢中虞明烟的位置。 脚下缓缓的用力。 “啊!不要……不要!放开我!” “奶奶……救救我……” 一下子,虞明烟疼的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掉了出来。 虞明烟转头想去看陆老夫人,断断续续的大声喊着求救。 “陆听酒!” 陆老夫人站在一旁,冷眼的看着这一切,言辞冷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 她使了个眼色,下面立即有几人上前。 “啊——” “不要——” 陆听酒脚下蓦地用力。 她抬头看向陆老夫人。 漆黑的眸底没有一丝感情,嗓音冷冽: “再上前一步,她的腿,就没了。” 身处高位几十年的陆老夫人,根本不受威胁。 下面要上前的几人,脚步未停。 陆听酒垂眸,眸底的温度愈发的淡漠,脚下向下移了几分,又是蓦地狠狠一用力。 “啊——” “奶奶……奶奶……求您……” 虞明烟被盘起来的头发早就散开了,脸上原本精致的妆也花了。 她生生忍着,脚踝处几乎要断裂的的疼。 近乎绝望的朝陆老夫人吼道,“奶奶……不要……不要让他们上来……” “腿……不要……不要断……”模糊不清的话从虞明烟口中慌慌乱乱的吐出,染着低低的哭腔,“奶奶……救救,救救我……” 紧张而无声的氛围中。 只有虞明烟断断续续的声音,低低模糊不清的响起。 几秒后…… “退回去。” 陆老夫人一贯严肃冷厉的声,终是缓缓响起。 “他们退后了,你放了烟儿。” 陆老夫人看向陆听酒的目光里,厌恶又加深了一声。 让人毫不怀疑,如果今天被压在地上的人是陆听酒,她绝对不会让人退后。 陆老夫人的话落之后。 陆听酒懒懒的垂眸,看向脚下整个人已经疼得微微发颤的虞明烟。 “放了?” 陆听酒勾了勾唇,声线清越干净,“可是我跟她的账,还没算呢。” 下一秒—— “啊!” 再次凄惨的声音,重新响彻整个主屋。 陆听酒蓦地伸手,拽住虞明烟的头发,向后一扯。 虞明烟整张脸,一下子就暴露在陆听酒眼前。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虞明烟脸上,那几根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上。 轻轻淡淡的嗓音,“我打的?” 现在已经疼得发不出一丝声的虞明烟,最恐惧的便是听见陆听酒的声音。 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陆听酒说的是什么。 只想摇头否认。 但头发又生生的,被身后的陆听酒用手扯着。 虞明烟想要摇头的幅度,微乎其微。 “说话。”陆听酒手下微微用力。 “唔……唔……” “不是……不是的……”头皮几乎要被生生扯掉的虞明烟,快速而急促的大声否认道。 “不是我打的?”陆听酒却轻笑了一下。 淡淡缓缓的开口,“那照你这样说,是陆老夫人在说谎了?” 虞明烟猛的一滞。 “说话。”陆听酒对她没有任何的耐心。 静了几秒。 虞明烟见实在躲不过,才抽抽噎噎的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不是,不是你,是我让人打的……” 虞明烟低泣的音止不住,“是我自己让人打的……跟你没有关系,放了,放了我。” 陆听酒精致冷艳的眉眼,刚缓了一分。 “陆听酒!” 一旁的陆老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陆听酒,陆家怎么会出了一个——你这样手段残忍的人!” “你根本不配姓陆!” 陆老夫人含着怒意的话音,刚落下来。 “她不配,我看谁敢配?” 突然。 主屋的门。 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 70、哥哥在 一身黑色西装的陆京远,英俊的脸庞上深沉冷漠,清隽的眉宇携着凛冽。 陆京远冷眼看向,刚刚说出这话的陆老夫人。 低沉的嗓音里,含有明显的怒意,“老夫人,岁岁不配姓陆,谁能配?” 说话的同时。 陆京远将视线落在,被一袭白衬衫的女孩踩在脚下的虞明烟身上。 “她配吗?” …… 小时候。 陆宅后院。 一身粉粉嫩嫩公主裙的小听酒。 在刚学会走路时,踉踉跄跄的颤着小碎步。 一摇一晃的走向了,正坐在大理石桌旁的陆老夫人。 啪嗒一声。 趴在了她怀里。 小听酒精致灵动得像是从漫画里出来的小脸蛋,微微仰起。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溢着亮晶晶的笑意,看向她两只小手都还抱不住的人。 奶萌又可爱,小听酒脆生生的叫了声,“喃~nainai~!” 下一秒。 洋娃娃精致漂亮似的小听酒,在叫完人之后。 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懵懵懂懂的。 大大圆圆的眼里透着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坐在了脏脏的地上。 陆老夫人伸手,推开小听酒的这一幕。 刚好,被过来找小听酒玩的三哥——陆珩,看到了。 自己都还是才满五岁的小孩子,陆珩却小跑着,急急忙忙的去把小听酒护在怀里。 “岁岁!” 陆珩把小女孩的眼睛和耳朵,都小心轻柔而又不失力道的捂紧了。 随即。 陆珩恶狠狠的看向,还坐在椅子上的陆老夫人。 呸了一声。 用着他自认为是最冷的语气,骂了一句,“敢推岁岁,恶毒老巫婆!” “等着奥特曼变身,来抓走你!” 不管陆珩的话,陆老夫人看向他的目光。 顿时就变了,柔和了许多。 她起身,温温和和诱哄的嗓音,“珩儿,你误会奶奶了。” “是她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奶奶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扶她而已。” 根本不管陆老夫人说的话。 陆老夫人音落之后。 陆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骂了一句。 才把捂住小听酒耳朵的,两只小手松开。 稚气未脱却满满疼惜的小嗓音,“岁岁,哥哥带你走。” 终于被允许可以抬头看人的小听酒,还有一点懵懵的,口齿不清迷迷糊糊的叫:“得得?” “嗯,哥哥在。” “跟哥哥离开。” 五岁的陆珩,努力稳稳抱紧刚满一岁的小听酒,颤颤巍巍的离开。 小听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的趴在了他的怀里。 一双嫩嘟嘟的小手,也努力搂着自家哥哥的脖子,不让感觉有些摇摇晃晃的哥哥摔倒。 自那以后。 陆珩每次见到陆老夫人,态度都极其的不好。 甚至称得上恶劣。 不是冷冷的看她一眼,就是她说什么,陆珩就顶一句什么。 平日里。 陆珩的脾气,虽然是三个兄弟里最傲的一个。 但是,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针对一个人。 后来。 身为大哥的陆京远想了个办法,试探出了缘由。 那三位哥哥护陆听酒,护得厉害。 知道之后,三人就再也没有叫过陆老夫人一声的奶奶。 都是跟其他人一样,称呼为老夫人。 甚至。 除了必要的聚会,都极少的,会到陆家老宅去。 …… 陆京远冷漠的眼神,在扫过一袭简单随意的白衬衫的陆听酒时,就已经温和了几分。 他上前几步,温声道,“岁岁,有没有伤到自己?” 依旧被陆听酒扯着头皮的虞明烟,神情一滞。 原本以为陆大哥来了,就可以被放开的虞明烟,一口气吊得不上不下的。 陆大哥是眼瞎吗?! 看不清到底是谁在动手? 现在被扯着头发的人,是她! “陆大哥……” 虞明烟含着颤意委委屈屈的嗓音,朝陆京远道,“救救我……酒酒她……” “她怎么了” 陆京远上下扫了一遍陆听酒,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 听见虞明烟叫他。 陆京远才缓缓的反问一句,“你又怎么招惹到岁岁了?” 什么叫做她又招惹。 虞明烟一怒,“我——” 抬眼便看见,陆京远淡漠的看着她的眼神。 虞明烟一愣,又把即将要出口辩解的话,收了回去。 “京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老夫人看着再一个直接忽视她的人,心底的怒意,骤然加深。 但看在眼前的人,是她最欣赏的孙子时。 陆老夫人出口的语气,自然而然的就缓和了几分。 “京远,是陆……酒酒她打了烟儿,还要硬逼着烟儿否认,说是烟儿自己打的。” 由于习惯性的叫她的名字,‘酒酒’这两个字从陆老夫人口中吐出,就极为的不自然。 陆老夫人继续开口道,语气沉沉,“陆家家训之一就是兄弟姐妹要和睦相处,团结一致,互帮互助。” “她对烟儿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又何谈和睦相处” 陆京远顶着陆老夫人沉冷的目光,不疾不徐的开口,“岁岁需要吗?” “先不说虞明烟在满十八岁后,自动选择离开陆家。从此以后,跟陆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京远脸上神情温漠,开口的语调平仄,不起一丝波澜,“就算她现在还在陆家,跟岁岁称为姐妹,平起平坐。” “是经过您老夫人同意了的?”陆京远黑眸盯着陆老夫人,缓缓的道,“还是整个陆家,同意了的?” “京远!”陆老夫人隐隐动了怒气,“你就一定得是非不辩、公理不明的护着陆听酒?” 陆京远还未开口说话。 “是非不辩、公理不明?” 一旁的陆听酒轻笑了一下,缓缓的重复了这几个字。 她没看站在不远处的陆老夫人和陆京远。 低头冷漠的看向头发被攥在她手中,不能动弹的虞明烟。 “想让我放了你?”陆听酒的嗓音清清淡淡,但听起来太过于凉薄。 “唔……嗯嗯……” 已经受够疼痛的虞明烟,听见这话,忙不迭的点头应和。 “嗯嗯……放开……放开我……” 陆听酒手下,蓦然一松。 骤然得到解脱的虞明烟,心底一喜,向前爬去就要站起来。 “陆听酒你给我——啊!” 71、打到让岁岁满意为止 下一秒。 踩在虞明烟脚踝处的脚,又微微加重了力度。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陆听酒见她这般急躁躁的样子,好像还不满的微微蹙了下眉。 现在听见她的声音。 虞明烟心底蓦然生惧,身体陡然的畏缩了一下。 但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陆听酒的下一句问话,就轻描淡写的砸了在她耳边。 “你跟她说的,我打了你多少下?” “你没有……”虞明烟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但她开口时,无意间抬头,看向陆老夫人那张不知何时正盯着她看的脸。 一贯严厉犀利的眼神,竟然沁着几分看不透的幽深。 虞明烟到口的话,突然顿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一旁的陆京远开口了。 “岁岁,放开她。” 一身黑色西装的陆京远,上前几步。 站在陆听酒身侧,低眸看向她没什么生气的小脸,“打人这种事,交给保镖来做就可以了。” “我不要。” 她干干净净的站着,缓缓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陆听酒的视线,落在突然停止开口的虞明烟身上。 “你自己动手。”嗓音淡漠,没有任何温度,“我不想,脏了他们的手。” 虞明烟一怔。 但她马上改了口。 她看向一直看着她的陆老夫人,低声辩解,“奶奶,您也看到了,明明是酒酒打的,她不但不承认,还非逼着我说是我做的。” “奶奶,我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我没有做过,奶奶您信我,奶奶……” 虞明烟的声音里,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哭腔。 但不自觉的就泄露了几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慌乱。 “京远,你也看到了。” 陆老夫人盯着几步之外的陆京远,冷声道,“如此顽劣,不知悔改,只会逼迫他人,还配做陆家的六小姐?” 陆听酒突然抬眸,看向说话的陆老夫人。 但下一秒。 她看过去的视线,就被眼前的人影给遮住了。 陆京远把她护在身后。 来来回回的听了几句,他也明白了大概的情况,可以猜得出七七八八。 “这就叫逼迫?” 陆京远的声音很缓,但字字透着坚毅,“老夫人,您见过什么是真正的逼迫吗?” “岁岁念及旧情,一再心软,只是她不领情而已。” 他看向在陆听酒看向老夫人,脚下一松时。 已经快速起身,颤着腿几乎是单脚站在老夫人身后的虞明烟。 连往日里,表面上的温和也没有了,陆京远看向她的眼神冷淡至极。 “看在陆家老夫人的面上。” “虞明烟,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照岁岁说的,你自己打。多少下,你自己说了算。” 陆京远没有任何停顿的,接着给她说了第二个选择,“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动手,可以。” “我让保镖来,打到让岁岁满意为止。” “你自己选。” 陆京远语气一句比一句低沉,但也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冷漠。 “一分钟后,你不开口,我默认为你选择第二个。” “陆京远!”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奶奶放在眼里!” 陆老夫人失了往日里的优雅大方,几乎是吼着问出了这一句。 陆京远却没应。 他盯着虞明烟的视线,不曾移动分毫,“还有四十七秒。” 又寂静了几秒。 “奶奶!” 虞明烟眉眼掠过一抹惊惧,眼睫狠颤了几下。 她往陆老夫人身后躲了躲,“陆大哥他怎么可以这样,奶奶,你要为我做主。” 却不想。 她话音刚落,就被老夫人一手给扯了出来。 虞明烟本来几乎就是在用单脚站立,被陆老夫人扯了这一下,又蓦然摔倒在地上。 陆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冰冷,含着几分失望,“烟儿,是你自己打的?你在说谎骗我?” 虞明烟一愣,脸上眼底均陡然有些震惊。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老夫人,“奶奶,不是你……” “来人,给我掌嘴。” 陆老夫人冷冷的说了一句,“满口谎言,胡言乱语,诋毁他人,拒不承认。陆家断断不能容忍这样的人!” 听到她的话后,一直站在底下不敢动的保镖,这才有了动作。 不过。 他们还是先看了一眼陆京远,以及被他护在怀里的六小姐,见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时。 才上前,准备把虞明烟拖出来。 “不要……不要……” 虞明烟见向她渐渐逼近的几人,不断的向后退,兢兢战战的开口说道,“不要不要……我……我自己来。” 她看向陆京远,断断续续的急急的说道,“陆大哥,陆大哥……我自己来,自己来打。” 陆京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没开口。 这时。 像是突然明白过来的虞明烟,她爬向陆京远身侧的女孩。 “酒酒,你不要让他们动手好不好,我自己来……我自己动手。” 虞明烟的手,在即将要碰上女孩的裤腿时。 陆听酒突然微微一动,后退了半步。 虞明烟的手一顿,心底蓦然一滞。 铺天盖地的惊慌,瞬间袭来。 下一秒。 她甚至都等不及陆听酒开口说话,就自己动气手来。 颤颤巍巍的手,不停的扇着自己。 她害怕。 她害怕,陆听酒一开口,就冷冷的落下‘让保镖来’的几个字。 主屋内。 寂静无声。 只有虞明烟自扇巴掌的‘啪啪啪’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 还混着她模糊不清的低语。 “我自己来……是,是……我自己打的,自己打的……” “跟……跟酒酒没有关系……怪我自己……都是我自己……” 陆老夫人盯着这一幕,多年以来的修身养性,也几乎抑不住眼底的怒意。 继而更深的带出了另一种情绪。 陆老夫人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底情绪沉寂了许多,她沉声说道,“够了!” 虞明烟听到了。 但是她不敢停下来。 陆老夫人定了定心神。 她转而看向一脸淡静的陆听酒,收敛了几分眼底的冷意,“酒酒,烟儿已经得到她应该的惩罚了,你让她停下来。” 静了几秒后。 “可以啊,只要你——” 陆听酒偏头看向一脸怒容的老夫人,心底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她缓缓的开口,“只要你收回那句话。” “你没资格提她。” 72、暂时不想看见他 “陆听酒,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老夫人还是叫着她的名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不管怎么说,我始终是你的长辈,开口说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 显而易见。 陆老夫人的潜台词就是,即便是说错了,你也只能受着。 陆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虞明烟。 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陆听酒眸底蓦然掠过一抹寒凉。 静了几秒。 她才开口道,“这么说,你不愿意收回咯?” 淡静缓慢的语调。 陆老夫人竟然听出来,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她声音一冷,“陆听酒你想干什么?” 陆听酒勾了勾唇角,“既然老夫人说话这样的铿锵有力,想必身体还是硬朗的。” “也还没有年老到需要人扶的地步,许多事情也是可以亲力亲为的。” 陆听酒眉眼淡漠,平静的道,“那陆宅的佣人,减少一半吧。” “陆听酒!” 陆老夫人脸上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冷怒的道,“陆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小辈说话了!等你爷爷回来……” 陆听酒突然抬眸,看向她的眼神。 静了一瞬。 随即,陆听酒无谓的勾唇笑了一下,“那就等陆爷爷回来再说。” 一字一顿的语调,淡静而缓,出口却是命令的话: “在此期间,就劳烦老夫人就安心的,在陆宅里修养了。” 言外之意,陆老夫人不得踏出陆宅半步。 虽然。 平日里,陆老夫人也很少出陆宅。 但自愿和被迫,更何况是被一个小辈这样命令着。 若要细究,意义就不一样了。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挑衅她作为陆家老夫人的尊严。 “陆听酒!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我!” “我是陆家的老夫人,你一个小辈岂敢……” 陆老夫人后面还说了什么,陆听酒已经不在意了。 只是准备离开时。 陆听酒抬眼,随意撇过虞明烟的眼神,停了一瞬。 她突然出声,“停了吧。” 而恍若未听到的虞明烟,还在继续。 陆听酒却没再看她。 下一秒。 直接转身,离开了主屋。 “照岁岁说的办。” 陆京远直接无视了,老夫人在身后气急冷怒的声音。 淡漠的落下一句之后,随即跟在了陆听酒身后。 “岁岁!” …… 老宅外。 出来之后。 天边已经暗了下来。 两排高倨的路灯氤氲着昏黄的光线,静静然的照着宽阔而笔直的道路。 晚风轻轻拂过,只剩下微凉的静谧。 “岁岁。” 神情明显担忧的陆京远,几步跟了上去。 拦在她身前,低声温和的问道,“她说了什么?” 陆京远低眸,看向她一派平静的眼。 突然,就问不下去了。 深寂无澜。 女孩眸中的底色,似乎比极致的黑夜,还要深上几分。 陆京远原本到口的话,顿了一下。 他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陆京温和的嗓音覆着一层层的宠溺和疼惜,“岁岁不想说就不说了,跟大哥回陆家,好不好?” “嗯。” …… 直到陆听酒坐在陆家别墅的客厅内,她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小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苏姨是陆家的老佣人。 陆听酒才两三岁时,她就已经在陆家做事了。 基本上可以说,是看着陆听酒长大的。 苏姨脸上抑不住的欣喜的笑容,“小小姐,自从您搬出去之后,整个陆宅都安静了许多。” 虽然陆听酒在的时候,也没有多闹腾。 但总比现在,别墅里天天寂静得没有人气一样,要好得多了。 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看见熟悉的人,眼里也闪过淡淡的笑意。 “苏姨。” 陆听酒乖乖的叫了一声。 “哎,”苏姨欢喜的应了一声,接着又仔仔细细的,把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看了一个遍,心疼的道,“小小姐看着瘦了好多。” “是不是在外面吃得不好,”说着苏姨向旁边的陆京远请示道,“要不我还是跟过去照顾小小姐吧。” 当初。 霍庭墨亲自来接陆听酒,去星湖湾的时候。 陆家的佣人,她一个也没带。 “不用啦,苏姨。” 陆听酒先开口说道,轻软的嗓音,“我都感觉我重了好多,只是你看着而已的。”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陆京远,“是不是,大哥?” 陆京远摸了摸她的头,“胡说,看着也轻了许多。” “岁岁先上去洗漱换衣服,”陆京远以商量的口吻说道,“等你下来之后,我们就开饭了好不好?” “我带小小姐上去吧。”苏姨接过话道。 陆听酒应了一声,起身跟着苏姨上楼去了。 在三楼。 陆听酒的卧室是整个别墅里,采光最好也是最大的一间。 整个卧室以温馨梦幻为主,粉紫色为基础色调。 苏姨看着刚进入卧室的陆听酒愣了一下,便解释道,“那些小玩意儿,是陆总时不时的进来,顺手摆上去的。” 床头柜上和墙角处,摆放整齐的一些小饰品,精致而小巧。 价格先不说,但是看投其所好的这份用心,就早早超过了这些小玩意儿本身的价值。 “小小姐,您先去洗漱,我去给您找换洗的衣服。” “好,麻烦苏姨了。” …… 楼下。 “陆总。” 佣人进来禀报道,“霍总在外面。” 陆京远黑眸微动,低低的道,“他一个人?” “好像霍总一个人开车过来的,”佣人想了一下男人脸上的冷厉和寒冽,“我没有在霍总身后,看见其他人。” 半晌。 “嗯,那你出去告诉他。”陆京远嗓音低沉漠然,“岁岁心情不好,要在陆家住几天。” 陆京远淡淡的吩咐道,“如果他要硬闯,就说——” “岁岁,暂时不想看见他。” 陆京远话落之后。 佣人没动,脸上明显有些迟疑。 陆京远斜睨了他一眼。 佣人一颤,把自己的顾虑,低声说了出来,“陆总,霍总……霍总背后有霍氏集团,恐怕……” 闻言,陆京远眼底眸光微深,“他不会,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那个男人,如果听见岁岁不想见他,就连亲自去向岁岁求证都不敢。 “好的,陆总。” 73、看她一眼,我就离开 佣人刚走出客厅。 陆听酒就从楼上下来了,一袭简单舒适的白色连衣裙。 刚吹过的头发被懒懒散散的披在肩头,白净的脸蛋,精致而娇小。 当真是位清冷而又娇贵的小公主。 “岁岁,过来。” 陆京远看着灯光下耀眼的陆听酒,叫着她的名字。 “大哥。” 陆京远把她带到餐桌旁坐下。 满满的一大桌菜,至少也有三十个打底。 “都是你喜欢的,尝尝,看看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陆听酒看见这桌菜时,眉眼就微微一蹙,“好多。” 跟在陆听酒身后,一起下来的苏姨。 听见她说的话后,笑道,“小小姐,这些你喜欢的菜,陆总天天都叫人做一遍呢。” “就怕哪天你突然回来了,他们没做好或者是手艺生疏了,惹得您没胃口。” “苏姨。” 陆京远睨她一眼,淡淡的警告道。 苏姨倒是笑了,“好了好了,不打扰您们兄妹俩用餐了。” “小小姐,您需要什么,就直接叫我。” 苏姨朝坐在主位上的陆听酒,说完之后。 就退到外面,候着了。 苏姨离开之后。 陆听酒没急着动筷,倚靠在椅子上。 抬眸,看向还站在她对面的陆京远。 陆听酒清澈的眸里含着淡淡的笑,语调轻松,“苏姨说的,是真的?” 陆京远在她身旁坐下。 英俊的脸庞上,也跟着漾出几分轻松的笑,“老人家随口说的,你别当真,听听就行了。” 说完之后。 他又看向,视线还落在他脸上的陆听酒。 陆京远淡淡笑着调侃的音,“怎么?” “岁岁还真指望着我让陆家大厨把这些菜,天天都重复的做一遍,然后又倒掉?” 默了几秒。 他又开口道,“要是岁岁真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大哥!”陆听酒像是被误解了什么似的,不悦的抿了抿唇,“吃饭,吃饭,安安静静的吃饭!” 闻言。 陆京远低低的笑了一声,“好,听岁岁的。” …… 三个多小时后。 好不容易,哄着岁岁睡着之后。 陆京远从楼上下来了。 刚回陆宅时,他就脱去了外套。 现在只剩下了,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 陆京远整个人身体微微后倾,倚靠在沙发上。 这时。 一直看着三楼酒酒卧室的灯,灭了之后。 仍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庭墨,才掐着时间点,强势的闯了进来。 不早一分,亦不慢一分。 “陆总,我……我们拦不住……” 一脸慌乱畏惧的佣人,跟在他身后,朝沙发上的陆京远请责道。 陆京远看向闯进来的男人。 俊美冷峻的脸庞上,尽数是阴沉冷冽,像是覆着一层淡淡的寒霜。 一阵凛冽而寒肃的气场,瞬间袭来。 不寒而栗。 霍庭墨神情冷峻,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紧绷的喑哑。 “她睡了?” 陆京远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才淡淡道,“显而易见。” 陆京远音落之后。 一身寒肃的霍庭墨,就径直的朝旋转楼梯的方向走去。 这时。 依旧倚靠在沙发上的陆京远,微微使了个眼色。 原本,在客厅里站着的所有保镖,瞬间聚集在一起。 拦住了霍庭墨的去路。 从肯定陆听酒已经睡下了时,霍庭墨原本淡漠的神情。 此时,更冷冽了几分。 眸底的暗色更是一沉。 不到一秒。 在他放倒了两人之后—— “庭墨。” 陆京远淡淡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平稳得淡静凉薄。 “岁岁今天受惊了,我好不容易才刚把她哄着睡下。” “如果你想吵醒她,随意。” 轻描淡写的语调,而又无比的笃定。 霍庭墨扣在保镖脖子的手,蓦地加重了几分力度。 被男人按在地上,感觉到窒息不断挣扎想要大叫的保镖。 几秒后,渐渐没了呼吸。 沉寂了许久。 像是跨越了整个世纪的黑夜。 站在楼梯口的男人,才低低哑哑的道,“我去看看她。” “看她一眼,我就离开。” …… 第二天。 早上。 粉紫色的帷幔下,依稀可见床中心,微微隆起的小小一团。 陆听酒睡迷迷糊糊的快要醒来时,轻轻的嘤咛了一声。 在窗前站了一整晚的男人,听到声响后,蓦地快速的转身。 “酒酒?” 想要走向床边的霍庭墨,猝不及防的踉跄了一下。 站了一整晚不曾移动分毫的双腿,此时已经完完全全的麻木了。 稍稍一动,刺骨的痛感就从脚底袭至整个脑海。 但霍庭墨根本无暇顾及这点痛,他快步的走到床边。 “酒酒,醒了?” 迷迷糊糊的醒来,在床上坐起来的陆听酒。 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下一秒。 她就被男人紧紧的,按在了他怀里。 顿时。 陆听酒的睡意,醒了大半。 她偏着头,带着刚起床时迷迷糊糊而又软软的音,叫了一声,“霍庭墨?” “嗯。” “你抱得好紧啊,”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陆听酒,感觉横在自己背上的那只手臂又热又烫,“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没想到,她的话刚落之后。 把她紧紧按在怀里的男人,手臂顿时收得更紧了。 “霍庭墨,你怎么了?” 男人沉冽而慌乱的气息。 给她一种,好像再也不能抱她,所以想要拼命的抓住什么一样。 “酒酒。”霍庭墨低着嗓音叫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不要不回家,嗯?” 低低沉沉的语调,像是沉寂在深不见底的黑渊,不曾见光。 默了几秒。 陆听酒才记起,昨天回陆家没有给他说,“霍庭墨,昨天是因为……” 男人好似害怕她会说什么,自顾的说道。 “酒酒,最后一次。”他缓缓的放开了她,盯着她漆黑的眼,一字一顿的道,“下不为例。” 陆听酒不懂他的意思,黑白分明的眸看向他。 霍庭墨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伸手揉了揉陆听酒的发顶,弯腰从床上抱着她去洗漱。 “等下,我就带你回去。” …… 洗漱完之后。 到楼下客厅时。 依旧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陆听酒,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她抬脸看向霍庭墨,“我大哥呢?” 刚好从厨房出来的苏姨听见这话,快速的应道,“小小姐,陆总去公司了。” “不过陆总特意吩咐,给您们准备好早餐。” 小小姐身边的那位霍总,苏姨是见过的。 他一个人,来过陆家好几次。 每次来,都是直接上楼,去了陆总的书房。 不过偶尔有几次,苏姨碰见他从陆总书房出来。 经过她身边时,总是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但她们这些做佣人的,最为忌讳在身后议论主人家的事情。 苏姨也从未告诉过其他人,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74、酒酒,答应我? 在陆家,吃完早餐后。 霍庭墨就直接带着陆听酒,离开了陆家。 不过。 黑色的迈巴赫,刚开出去不久。 副驾上的陆听酒,就接到了她大哥的电话。 “岁岁,醒了?” “嗯。” 一旁开车的霍庭墨,听到是陆京远打来的电话时,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顿。 耳边传来,陆听酒懒懒散散的几句应答声。 “嗯,睡得很好。” “吃了。” “他在开车。” 接着,电话那边传来几个“陆家”“回来”等模糊不清的字眼。 这次。 陆听酒并没有跟刚刚一样,马上就回复。 而是顿了一下,她才回了个“好”字。 听到陆听酒应下的声音。 驾驶位上的霍庭墨,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流,黑寂的眸里,暗色更深了几分。 又隔了一两分钟。 估计是陆京远嘱托了她几句。 陆听酒才挂了电话。 车内。 安静了几秒。 霍庭墨突然出声,“酒酒。” “嗯?”手指正在随意把玩着手机的陆听酒,听见他的声音,抬眼看向他。 霍庭墨的声音低低淡淡的,但出口的每个字沉而缓。 “酒酒,你大哥让你回陆宅?” “嗯呐,”陆听酒懒懒的道,“他让我——” “霍庭墨!”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 直接生生的,截断了陆听酒还没说完的话。 坐在她身侧的霍庭墨,突然,脚下猛的踩了急刹。 下一秒。 陆听酒还未反应过来。 霍庭墨突然侧身,伸手将她按在了座位上,“酒酒。” 他低头盯着她的眼,黑眸里有她看不的情绪。 “酒酒。” 霍庭墨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沉沉的音,有着些微的停顿。 像是为了怕吓到她,缓和语气。 “酒酒,不回陆宅了,嗯?” 霍庭墨的嗓音很沉,但声线微微有些不稳,丝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一字一顿的道: “星湖湾才是你的家。” 他伸手,把陆听酒按在了自己怀里。 不想在她脸上和眼里看到厌恶,亦或者是其他。 “霍……霍庭墨,你先……先松开我。” 被紧紧按在他怀里的陆听酒,几乎无法呼吸。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霍庭墨手下却未松分毫,他兀自继续的说道: “如果你喜欢陆宅,我让人把星湖湾重新设计,按照陆家的装修风格设计。” “我保证,跟陆家一定是一模一样的。” “酒酒,你就不要再回陆家了,嗯?” 霍庭墨黑眸里幽深得厉害,但他的语气沉稳平静。 平静得不容拒绝。 霍庭墨。 年仅十五就获得哈佛牛津双学位,智商高达197。 而在此时,说出了这样一番不可思议的话。 他怎么会不知道,陆听酒回陆家,跟所谓的装修风格设计,没有任何的关联。 但是。 他留不住她的人。 所以他企图用其他——她所熟悉的事物,换来她多看的那一眼。 长久没有听到回答。 无论是想要听到的,亦或者是害怕听到的。 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霍庭墨手下用了几分力,“说话,酒酒。” “你说好,嗯?酒酒。” 男人急切的语气,像是迫切的想要得到什么承诺一般。 “唔……” “酒酒说话。” “放开……你先放开我……” 下一秒。 某人下身一痛。 终于被放开了的陆听酒,绕是再淡静也微微有了气,“霍庭墨!我都快不能呼吸了,我怎么说!” 脸上神情莫辩霍庭墨,“……” 过了几秒。 忍过疼的霍庭墨,才缓缓的开口,“酒酒,那……你答应我?” “大哥只是让我偶尔多回去一下,也不行?” 霍庭墨神情微滞。 偶尔? 他以为…… 昨晚,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到酒酒不想他的原因。 唯一能够,沾上一点边的事情。 就是前不久,阮扶音坐上古氏总经理位置。 酒酒约莫是不太高兴的。 但他抬眼看了一眼陆听酒,以试探的语气再问了一次,“酒酒,你确定你大哥,不是让你一直住在陆家?” 陆听酒整理头发的动作,停住,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很平常的一眼。 但霍庭墨摸不准她的意思。 “酒酒?” 男人低低哑哑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不要再回陆宅了。】 【星湖湾才是你的家。】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吗? “霍庭墨,”陆听酒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你多想了,陆家和星湖湾都是我的家的。” 感受到男人顿时僵住的身子。 陆听酒慢慢的道,“还是说,你只想我一直待在星河湾。” 想。 他很早之前就这样想了。 把她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见。 “那你答应我,以后去陆家,要告诉我?” 不能去了之后,就说不想看见他。 男人趁机提要求。 “嗯嗯。” 陆听酒应道,告诉他去处,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手机也不能关机。” “嗯嗯。” 这次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下次再去陆家老宅,把我带上。” “嗯——” 胡乱的嗯到一半,陆听酒蓦地怔住了。 她放开手,抬脸看向霍庭墨,“陆家老宅有什么好去的?” 若非必要,她一步也不想踏进那里。 陆听酒在说出陆家老宅几个字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淡了许多。 霍庭墨原本还在酝酿的其他几个要求,在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时,瞬间就偃旗息鼓,不敢再提。 “那就不去。” 沉了几秒,他又叫道,“酒酒。” “嗯?” “今天下午,我出差一趟。”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低低淡淡的道,“你留在星湖湾,有吴姨他们照顾你。要是还是害怕,就叫苏小姐来陪你。” 陆听酒一怔。 前世,她去哪里都不会告诉霍庭墨,甚至避着躲着他。 也就更不会,关注他去了哪里。 虽然,霍庭墨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云城的。 但极少的几次出差,都会告诉她具体的行程和时间。 即便之前他早就被她拉黑了,所有关于他的行程,都是他让吴姨告诉她的。 “哦哦,”陆听酒应了一声,又随口问道,“去几天呀?” “三天。”霍庭墨不放过她眼里的一丝情绪。 “三天吗?”陆听酒自问自答般的,又重复了一遍。 霍庭墨黑眸里微澜。 下一秒。 他又接着说了一句,“七天,半个月,或许更久。” 没等陆听酒再开口,霍庭墨像在避开什么似的,快速的坐回了驾驶位。 “酒酒,我送你去公司。” 75、这是,结束了 天泽娱乐。 公司会议室里。 会议桌上,七七八八的坐满了人。 经纪人文哥,欣姐,包括一些公司高层,都在会议室。 虞明烟没来,据说在医院里养伤。 在公司挂名的顾明泽也不知道,又在哪里野去了。 会议室里的主位上,是空着的。 顾明泽助理面无表情的,笔直的站在主位旁边的位置上。 沈洲和文哥坐在稍下侧。 坐在沈洲对面的人,是跟他同样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宋逍。 在沈洲看过去时。 跟他有几分相似的脸,还对着他温和的笑了一下。 同样,是被星探随机发现的人。 宋逍才进公司一年,就和已经在公司十五年的他,平起平坐。 沈洲的脸上,明显闪过几分不虞。 但在目前这个场合下,他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这时。 会议桌上的某个高层,拿出了一份文件,狠狠的砸在了会议桌上。 【菲亚施香水的代言合同。】 “看看,都看看。”高层脸上止不住的怒意,声调也在不断提高,“都来看看!” “是当初陆小姐退掉了的,对吧?!” “她不拍摄了,公司也就停了!” “你倒好,你和虞明烟两人倒好,又私下去谈了合同。” “欸——”高层阴阳怪调的音,“你们两人倒好,又把它给捡起来了!” “拍摄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的!现在你们出去问问,谁不知道是你们代言了这支香水!” “现在菲亚施香水公司质量出了问题!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整个皮肤毁了一个彻底! “公司的损失谁来赔?!” 公司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把公司几十年树立起来的形象,这次毁得彻底! 一旁的文哥,也忍不住的想骂人。 这是公司在不给沈洲代言和资源之前,他拍摄的最后一个广告。 本来打算用这支香水的销量,来证明沈洲的带货能力,让公司刮目相看。 谁知道,会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 文哥先出声道,“陈经理,您先别急。” “目前,工作室已经在第一时间宣布与菲亚施香水公司解约了,相信违约金,他们也是会赔的。” “违约金?”被叫做陈经理的人,顿时冷笑了一声。 随后声调蓦然提高,“这是违约金的问题吗?” “公司的声誉问题,你们付得起责?” 这要是涉及到公司声誉的问题。 文哥可早就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了,“陈经理,当初可是在这合同签好之后,陆听酒公然违约。” “任性耍脾气的一句话,说不去就不去了,公司的人替她去善后的时候,‘声誉’这两个字,可是只字未提的!” 说到自家的艺人,一旁的欣姐就坐不住了。 她蓦地起身,“文哥,你这话有失偏颇吧!” “酒酒当初签的时候,签的可是保密合同。” “菲亚施香水公司还未对外官宣。除了酒酒和你,以及公司高层,还有谁知道?公司声誉的问题,就无从说起了。” “若不是后来,你和虞明烟私下接了这个合同,弄得全网皆知的。现在天泽娱乐和菲亚施公司,又怎么会被挂在同一个词条里?” 欣姐看着她对面的文哥,出口的话,丝毫不留情。 “更何况,酒酒当初不拍,可是私下有人去替她解决了的。违约金也是从她自己薪酬里扣的,她自己有这个能力承担。” 说到这。 欣姐的语气冷了下来,“公司可没有出面,替她善后影响公司发展!” 这样一算账,文哥也急了起来。 他翻着之前的旧账,“那你怎么不说她之前接的那些烂角色,更毁了公司的形象?” “那还不是你家沈洲,让她接的?” “沈洲让她接的,是沈洲逼她接的?那还不是她心甘情愿……” “两位都停一停。” 欣姐无视前方的声音,直接接着道,“那还不是你家沈洲心机深手段高,哄着酒酒接。” “沈洲也没有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文哥的话还未说话—— “砰”的一声。 茶杯砸在地上的声音,蓦地响起。 众人都向传来声音的前方望去—— “不好意思,手滑。” 顾明泽助理依旧面无表情,却堪比温和的说出了这个字。 “要不,两位继续?” 助理把手移到身侧的椅子上,“这把椅子,估计还更耐摔。” “不会摔成渣。” 想到助理背后代表的人。 瞬间。 众人噤声。 静了几秒。 欣姐先坐了下来。 文哥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也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见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助理才用毫无起伏的音,翻开手里从会议室开始,就一直拿着的文件。 “经公司决定,虞明烟和沈洲无视公司明文规定,私自接代言,但考虑到两这些年来位对公司所做出的的贡献,各处罚七千万以儆效尤,并暂停活动半年。” “余文作为经纪人有失其责,作开除处理。” 助理话音刚落。 文哥瞬间就炸了,“凭什么!” “我为公司兢兢业业了十几年,就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你们就要开除我?!” “我要见顾总!我要听见顾总亲口将我开除。” 陈词滥调。 每个被开除的人,都会说上这样一番话。 助理伸手,按了一下铃。 就马上有保镖进来,把还在大声吼叫着不公,继而甩锅的文哥,给拖了出去。 会议室安静之后。 助理看向,明显也气得不轻的沈洲和虞明烟,堪比温和的语调,“两位,有什么异议吗?” 说着,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回答的机会。 助理继续道,“既然没有的话,限两位在三天之内,交清罚款。” “我要见陆听酒。” 沈洲看向助理,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这些所谓的处罚,经过她的同意了吗?” “经过我什么同意?” 沈洲话音刚落,清越而干净的女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陆听酒一袭黑色西装搭配同色系西装短裙,干练利落。 清脆响亮的高跟鞋声落在空寂的会议室内,一双纤细的长腿白皙得过分。 在众人的注视下。 陆听酒缓缓的,在一直空着的主位上坐下。 “这是,结束了?” 76、 一个自己动手,一个站着让人动手 “酒酒!” 看见陆听酒进来后。 从一听到助理公布处罚的通知后,脸上神情就一直有些微微紧张的沈洲。 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他们要求罚款和暂停我接下来半年的活动,酒酒。” 沈洲上前几一步,想要更靠近陆听酒,“你让他们,把这些处罚都取消。” “他们会听你的,不过就是一个代言而已,这些在以前,你都是随便让我选的,酒酒你……” “沈先生。” 突然。 始终站在一旁的助理,向旁边移了一步。 拦在了沈洲面前,阻止他再上前靠近陆听酒,“注意距离。” “你让开,酒酒……” 沈洲看向陆听酒,示意她叫助理让开。 陆听酒垂眸,勾了勾唇角,懒懒的问道,“罚了多少?” “七千万。”助理应道。 “七千万?” 陆听酒慢慢的玩味着这三个字,她抬眼看他,“七千万对你来说,也不算多啊。” “我记得,你上一部剧的片酬不是刚刚好?” “怎么,你拿不出来?”陆听酒眉眼温淡的看着他,语调意味不明。 避开陆听酒的视线。 沈洲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已经……已经没有了。” “哦……”陆听酒微微拉长了语调,“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还?” “不用你还,酒酒。”沈洲心底一松。 他就知道。 最后。 陆听酒还是会帮他的。 “你让公司把这个处罚取消就可以了,不用你还的。” “可是,”陆听酒还是懒懒散散的语调,“公司也不会听我的啊……” 适时。 一旁的助理补了一句,“是的,已经上报给总公司,撤不回了。” “听到了?”陆听酒黑眸盯着他。 这时。 渐渐意识到,某种情况的沈洲。 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盯着眼前依旧看起来慵懒随意,但眸光却是冷的女孩。 沈洲一字一顿的道,“酒酒,你在玩我?” “嗯……呢,才看出来啊。” 下一秒。 陆听酒眸底笑意全无,瞬间恢复淡漠。 她冷冷的看着沈洲,“从今天起,你的所有活动都暂停了。” “至于你之后代言和资源,就让……” 陆听酒看向,站在沈洲对面的那个人,“他接手好了。” 宋逍。 是宋逍。 让一个才进公司一年的新人,来接手他的一切。 算是,毫不遮掩堂而皇之的侮辱。 “陆听酒!你这是在报复我对不对?” 沈洲冷冷的对她道。 “就因为我没有让你演女主,所以你索性把《九重霄》男女主的角色都给了其他人。” “甚至,想要通过暂停活动的方式,来逼我就范,对不对?” 静了几秒。 “酒酒。” 在叫完她的名字后。 沈洲的语调,蓦然软了几分。 “其实,我之前已经和文哥计划好了,会专门找一位编剧,替我们两个人打造剧本,到时候……” 沈洲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沈洲,看来你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状况。” 陆听酒心底,突然一阵恶心。 前世,她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陆听酒叫了人,冷冷的吩咐道,“把他给我赶出去。” “陆听酒!” 见陆听酒音落之后,真的就有几个保镖进来了。 沈洲微微有些不耐,“我不是都已经同意了,可以跟你合作同一部剧。” “甚至都已经在找编剧,专门打造属于我们两个人剧本,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陆听酒懒得听他说这些,“赶出去。” 见她来真的,沈洲眸底才终于一慌,“陆听酒!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沈洲话音刚落。 就被保镖拖了出去。 沈洲被迫离开后,原本应该顺势离开的宋逍,却站着没动。 陆听酒经过他时。 “陆小姐。” 宋逍语气恭敬的叫了她一声。 在陆听酒抬眼看去,“嗯,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脸型确实与沈洲有些相似。 但又不尽然。 比起沈洲,他周身看似多了一分的温和的气质。 但眼里表现出来的淡漠,总感觉有一点怪怪的。 “我刚到公司一年多,之前都是在楼下做练习生,近期才被准上三楼的。” “所以在这之前,陆小姐应该是没有见过我的。” “这样。” 陆听酒听见他的回答,淡淡的应了一句,转身欲走。 “陆小姐。” 宋逍再次出声,叫住了她。 “嗯?” “我是想谢谢您,把沈哥的资源给我。” 闻言,陆听酒多看了他一眼。 不是给他。 而是今天如果会议室里站的是其他人,也是一样。 不过。 陆听酒没这个必要,向他解释。 “那你该谢谢发掘你的星探。” 把你招进来。 …… 陆听酒从会议室出来时。 欣姐在一旁等她。 “酒酒,这就是,你之前不想拍斐亚施香水的原因?” 欣姐说完之后,自己又先否定了,“不对,你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 陆听酒唇角勾了勾,“那你就还是按照之前想的那样,当我任性。” 陆听酒刚说完。 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到备注的那一瞬间,眸光就冷了几个度。 【沈叔叔。】 顿了一秒。 陆听酒按了静音,没接。 她问旁边的欣姐,“沈文川……最近有来公司吗?” 沈文川。 沈洲的父亲。 也是此时陆听酒手机上,备注为沈叔叔的人。 “沈文川?” 这还是第一次,陆听酒直呼他的名字。 欣姐有点没反应过来,之前酒酒都是叫他沈叔叔。 “好像上个月来过一次,估计是又背上赌债了。不过他连公司大门都没进到,就被文哥给打发走了。” 陆听酒眼中若有所思,等手机铃声自动挂断之后。 一刻也不停顿的,她就把电话拉黑了。 随后。 陆听酒又拨了个电话出去,“在哪野呢?” 那边的顾明泽,报了个赛车的地名。 兴奋的音,“怎么,你要来?” “不是,你帮我办件事。” “行呗。” 音调瞬间降了半度。 …… 银河会所。 包厢内。 神情冷漠的霍庭墨,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看着对面把他们叫来之后,又一言不发,只顾着喝酒的的男人。 他朝一旁看上去一派闲适的人,淡淡漠问道,“他家那位,又怎么了?” 容祁瑾低笑,“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又在他手臂上插了一刀。” “这一点,你们倒还是很像的。” 一个自己动手,一个站着让人动手。 听完之后。 脸上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的霍庭墨,身子微微后倾,靠在单人沙发上。 霍庭墨脸上冷淡漠峻的神情,比一旁只顾着喝酒的贺涟詹,好不了多少。 “你家那位,又是怎么了?”容祁瑾兴义盎然的语调,“让你在这会所待了三天?” 闻言,霍庭墨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眸光低低沉沉的,看着酒杯里晃荡的液体。 一旁。 喝够了酒的贺涟詹,随手拿走桌上的烟盒。 抽了一根,又把烟盒随意的扔在了酒桌上。 ‘啪’的一声。 打火机摁下的声音。 贺涟詹还没点燃—— “出去抽。” 77、他站在喧闹之前,与静寂为一体 闻言。 贺涟詹手下正在点烟的动作,一顿。 一秒后,贺涟詹抬眼睨向说话的霍庭墨。 冷嗤一声,“你就是一天天泡在烟厂里,你那女人能闻见?” “她手上又没拿刀。” 眼角眉宇皆是冷意的贺涟詹,继而又冷笑了一声。 “她是没拿刀,那也得她愿意看见你的人,才能插你一刀。” 霍庭墨脸上的冷漠更深了一分,“起码我没逼她跟我结婚。” 贺涟詹脸上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 “哎哎,”一旁的容祁瑾蓦然出声,“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贺涟詹眉间阴鸷,没说话。 不到两秒。 起身。 把酒桌上的一整包烟都拿走,贺涟詹出去了。 …… “我说你俩干什么呢” 容祁瑾拿起桌上的酒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自己在女人那里不顺,跑来在兄弟这出气?” 霍庭墨冷冷的睨他一眼,“你又没女人,你懂什么?” 容祁瑾,“……” 拿在手里的酒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要不……泼他一脸算了。 容祁瑾默了默。 都是大爷。 顿了一秒,容祁瑾还是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包厢里,安静了几分钟后。 “她又没亲口对你说不想看见你,谁知道是不是她大哥随口说的一句。” 容祁瑾语气低了几分,眸光微敛,漫不经心的道,“反正,他一直都不满意你。” 包厢里。 再次安静了下来。 还是靠在沙发上的男人,面色始终冷峻漠然,瞳眸微微垂着,掩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 才听到,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 “嗯,她没有亲口说过。” …… 三楼栏杆处。 出来找地方抽烟的贺涟詹。 随意的朝下一撇,看着一楼某个算是熟悉的身影,视线停了半秒。 …… 陆听酒看着拦在眼前的人,没想到顾明泽的动作……还挺快的。 前一秒,刚让他办完事。 后一秒,人就找上来了。 沈文川也没想到,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去找陆听酒,没想到就在这里,碰见她了。 “陆小姐。” 简简单单的套了一件灰色外套的沈父,五十多岁的样子。 满脸的疲色,唯独一双眼,丝毫不见浑浊。 沈父笑眯眯的上前,挡在了陆听酒身前。 满脸的欣喜,“好巧啊,陆小姐。” “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 “酒酒,他是谁啊?” 挽着酒酒手臂的苏慕月,凑近陆听酒的耳边,低低轻轻的问了一句。 今晚原本,是她们在云城的朋友,凑了个局,邀请她们来玩。 “沈洲的父亲。”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沈父,眸底闪过一丝冷意,缓缓的应道。 “嘿……嘿嘿,陆小姐,”沈父笑着套近乎,“你知道小洲最近在哪里吗?打他电话关机。” “我去公司也见不到他,去他公寓也找了,但是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子。” 沈父一边说着,还朝她身后望了望。 “你是不是跟着小洲一起来的?当然你放心,我这次也不完全是为了赌债,是真的有事找他。” 以往,沈洲在哪里,陆听酒就一定是跟在他身后的。 “小洲是不是在这?陆小姐,你带我去见见他。” 沈父语气十分的殷勤。 不过说着说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今天。 这个陆小姐对他的态度,未免也太冷淡了。 往日里,还会叫几声沈叔叔的。 “陆小姐?”沈父疑惑的看向她,“是不是我说太快了,你没有听清?” “不过没关系,”沈父摆了摆手,不在意的道,“你带我去见沈洲就行。” “沈洲?”陆听酒垂眸,淡淡的道,“我认识他?” “怎么会,陆小姐别开玩笑,你经常跟在小洲后面——” 沈父的音,戛然而止。 他对上,女孩寒凉而不带任何温度的一双眼。 没有一丝的感情,全然不见以往对他的尊敬和温和。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缓了几秒后。 沈父突然一笑,赔罪般的语气,“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陆小姐你放心,等我见到他,一定好好的说上他几句。” 陆听酒轻笑了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随即。 陆听酒勾了勾唇,懒懒的抬眼,看向眼前的人。 一字一顿缓缓的道,“我,认识你?” 顿时。 沈父谄迎的笑,僵在了脸上。 “陆……陆小姐,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陆听酒脸上笑意瞬间一收,重新恢复淡漠。 几秒后。 陆听酒盯着他,红唇里冷冷的吐两个字,“让开。” “陆小姐,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沈父一副长辈教导的模样,“是小洲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你也不用把气发在我一个老人家身上,翻脸就不认人?” 陆听酒却懒得再看他,“慕慕,我们走。” “哦,哦,”在一旁围观了全场的苏慕月,回过神来,“好啊。” 陆听酒想走。 还没有得到回复的沈父,却不想这样轻易的放她走。 沈父几步上前,拦在陆听酒身前,“陆小姐,你还没有告诉我小洲在哪里。” 陆听酒冷冷的看向他,“我不想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动手,让开。” “陆小姐只要告诉我小洲在哪,我马上就让开。” 看着以往他的话还能听上几句,现在却直接忽视他的陆听酒。 沈父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的不客气。 而陆听酒—— 恰好最讨厌这种。 “酒酒,”苏慕月在一旁拉了拉她,“要不我们还是叫保安吧?” 一楼是酒吧,鱼龙混杂的。 此时拼酒声、唱歌声,聊天大笑声等喧闹声混为一体。 亮眼的五彩灯光,闪烁不止。 跟这样的人纠缠,浪费时间。 陆听酒还未开口说话。 “两位,需要帮忙吗?” 一句略微冷淡,声线有些薄凉的语调,突然在耳旁响起。 陆听酒抬眼看去。 男人一身白色简约的西服,明明的温润的底色,让他穿出比随意还冷了一分的凉薄气质。 在他身后喧闹的酒吧,瞬间沦为陪衬。 他站在喧闹之前,与静寂为一体。 凉薄而随意。 邵南城。 邵南城。 陆听酒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 78、跟我回去 若说,云城一众有名的富二代里。 最特立独行的,便是这位。 邵氏独子,放着偌大的邵氏家业不去继承。 偏偏热衷于做导演。 不靠家里的背景关系,不接受朋友的帮助。 完完全全的靠着自己,在电影圈内做出了一番成就。 他导的处女作,更是以其独特刁钻的的超现实主义拍摄手法,落得了一个‘鬼才导演’称号。 这是别人在圈内几十年,都落不到的一个称呼。 听见邵南城的声音。 陆听酒刚说了个“不”字。 “小心——” “让开一下——都让开——” 她们身后,酒保的手推车突然失控,直直的朝她们冲过来。 陆听酒还没来得及回头看。 听见声音,只是下意识的,推开了身侧的苏慕月。 下一秒。 陆听酒腰间一紧,就被一双大手带离了原处。 “酒酒?” 陆听酒整个人,落入熟悉的怀抱。 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大堆酒瓶破碎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一抬眸,就对上男人焦急的眼,“霍庭墨?” 落在腰间的手紧了几分,男人微带慌乱的音跟着落下,“酒酒,有没有撞到哪里?” “嗯?” 顿了一下。 “没有。”陆听酒才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 等着陆听酒站好之后,落在她腰间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霍庭墨仍旧把她揽在怀里。 早在看见男人出现的时候,邵南城就收回了手。 他抬眼,看向把陆听酒拥在怀里的男人。 眼眸幽深而寂静,如古井一般。 眉眼依旧蕴着天生一般的凉薄,只是清隽的脸庞上,多覆了一层廖廖的疏淡。 这是,又换了一个? 邵南城脑海里,淡淡的掠过这样一个想法。 随即,古井般的眼底深处,不自觉迁出星星点点的嘲意。 在还未浮现之时,又已经完全消匿。 霍庭墨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眸底波澜不惊。 手下不动声色的,把陆听酒揽紧了几分。 “酒酒,你没事吧?” 被她一把推开的苏慕月,反应过来后看着陆听酒。 “没有。” “酒酒,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情,先顾着你自己,听见没有?” 苏慕月有些生气,语调都高了一两度。 陆听酒笑笑,“我又没事。” 这时。 十几瓶酒从手推车上突然洒落下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完。 自知差点撞了人的酒保,地上破碎的酒瓶都来不及看,就急急忙忙的赶来向他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没有控制好方向,怪我自己。” 看着几位气场不凡的人,酒保怕自己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 弯腰的同时,在不停的低头向他们道歉。 陆听酒说了句没关系之后。 抬眼,朝刚刚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已经没有了人。 “酒酒?” 霍庭墨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声音一紧。 “你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陆听酒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头来看向他。 微顿一下,陆听酒才开口,“你不是说,你在出差?” 霍庭墨面色不变,“刚回来。” “哦……”陆听酒看着他的脸,微微拉长了语调,“刚回来,你就来这?” 这时,霍庭墨面色才微变。 不过,还没等他向陆听酒解释。 一旁跟着他过来的容祁瑾,就开口了。 “陆小姐别误会。”容祁瑾温和的声,“庭墨是被涟詹拉着来的,不过。 容祁瑾话音微转,“如果知道你要问,庭墨肯定不会来的。” 随后,容祁瑾朝一旁的苏慕月颔首,“苏小姐,您好。” “容先生。” 霍庭墨在陆听酒问他的时候,就已经放开了她。 黑眸盯着她的眼,霍庭墨低声温和的问道,“酒酒,要进去坐坐吗?” 陆听酒眼眸微转,她看了一眼苏慕月,“不了。” “我和慕慕的朋友提前约了局,不好推掉。” 霍庭墨眼神暗了一下。 不到一秒,又恢复了温和。 “好。” 他应道,伸手摸了摸陆听酒的头,“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嗯嗯。” …… “出差?”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容祁瑾微微揶揄的音,“还挺近。” 霍庭墨冷淡的撇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但不是回包厢的方向。 容祁瑾多问了一句,“你去哪?” “停车场。” 容祁瑾,“……” …… 他们几人离开后。 并没有看见藏在暗处里的沈父,在看见霍庭墨的那瞬间,瞳孔地震般扩大,接着突然变得阴鸷的眼神。 这张脸,就是死,他也不会忘记。 …… 另一边的包厢内。 “起来。” 池婧冷冷的看向,整个几乎是我崽在制片人怀里的田雨,“跟我回去。” 池婧的话说完之后,田雨不但没有起身。 原本搂着制片人的脖子的手,更加的紧了几分力道。 田雨一身白色短裙,堪堪能勉强的遮住腿部。 田雨朝她抱着的中年男人撒娇的道,“陈导,欣姐要让我离开你,人家不要嘛~” 桌上有那么几位制片人的名字,都是活跃在各大热播剧银幕上。 尤其怀里抱着田雨的那位,更甚。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 被田雨叫做陈导的人瞬间眉头一皱,柔声哄着,“小宝贝儿不委屈啊~我们不听她的。” 陈导说完之后。 在他怀里的田雨,身子又扭扭捏捏的凑他更近了点,“还是陈导心疼我~” 跟田雨贴耳说了几句,只有他们能听见的话后。 陈导看向,仍是一身米色休闲套装的池婧。 “池婧,不是我说你。” 陈导满是浑浊的声音,稍微正常了一些,“雨儿拍戏本来就够累的了,今天晚上让她开开心心的玩一整晚,又怎么了?” “这经纪人呢,还是应该适当的放宽条件,让旗下的艺人偶尔放松一下。” “就是池婧,来来来,来喝杯酒。” 桌上有人应和着陈导的话,“在这里就不用像平时那样,绷着了。” “你、你今晚就是喝醉了,也没人能说出去!” 说话的那人,满脸潮红。 怀里抱着一个,身边还坐着一个。 池婧看都没看说话的人,只是盯着依旧在陈导怀里,懒洋洋的看着她的田雨。 “你跟我走,该你的资源,我不会少给你。” 79、好热闹呀~ 田雨从陈导怀里抬起头,笑着看向池婧,“不会少给我?” “婧姐,这话,”田雨笑得妩媚,“你自己信吗?” 之前。 future的杂志首封,都已经快要定下她了。 只差没有官宣。 但是到最后。 却被陆听酒半路给截下了。 而她这位经纪人呢? 一个字也没说。 甚至,在她去办公室找她时。 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是冷厉的落下两句话: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别跟她争,你也争不过。】 现在,她一句也不信她这位经纪人的。 她想要的资源,她会靠自己去拿。 听见田雨的话,池婧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微微冷了一分。 但她还是继续重复了一遍,刚刚已经问过的话,“田雨,我最后一次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田雨被她眼中的冷厉,蛰了一下。 除了上次future首封,和后来被逼着向陆听酒道歉的事。 其余的时候,虽然池婧对她们非常严厉,但总归还是负责的。 只是—— 她咽不下这口气。 凭着她自己,她也可以拿到想要的资源。 但是,在这之前。 田雨看向妆容精致,却一脸冷意的池婧。 “婧姐。” 田雨变了脸色,甜甜的叫她,“我来找陈导,无非就是为了《月朝朝》这部剧里的角色。” 田雨不顾,她说出这部剧的名称时,就已经变了脸色的欣姐。 笑得肆意,继续软软的说道,“你替我争取一个呗,我就听你的话,跟你回去呢。” 这次,池婧是直接冷笑了一声。 “《月陵朝》,”池婧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你哪来的消息?” “这你就别管了,婧姐,你就说。” 田雨无视身后陈导几乎要伸进去的手,甚至身子更微微向后倾。 田雨看向她的经纪人,娇嗔软绵的音调,“给不给呗?” “陈导能给你?”池婧勾了勾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她叫着陈导,眼睛却看向的是他怀里的田雨,“你确定,这部剧里的随便一个打酱油的角色,他能替你拿到?” 本来,在听到田雨直接开口承认,找他只是为了拿角色。 陈导的脸色,就已经微微变得有些难看了。 虽然,田雨说的是事实。 但是在这个圈子里侵染了这么久,最是看重虚荣心和面子。 再一听池婧丝毫不加掩饰嘲讽的语气,陈导当下拉下脸来。 “池婧。” 陈导完全没有了刚开始面对池婧的温和,“你还以为,你是三年前的池婧?” 这部剧,若三年前在圈内炙手可热的池大经纪人,可以勉强够得上。 但是,自从被天泽那位一句话,就跌落经纪行业最低层的池婧来说。 三年过去。 她甚至还不如他,这部剧的边缘都够不着。 哪怕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 “池婧啊,有时候呢,这人得学会看清形式,贵在有点自知之明。” 陈导摆起了架子,出口的语气也不太好。 “别稍稍的爬高了点,就忘了自己曾经落魄的样子,你说,是吧?” “池大经纪人?” “陈导,不劳您费心。”池婧语调淡冽,“毕竟,这世上多的是还没上过巅峰的人,您说,是吗?” “池婧!” 无视陈导的怒吼。 池婧走出包厢时,淡淡泠泠的看了一眼陈导起身怒吼时,就已经被他掀开在一边的田雨。 池婧最后落下一句劝诫,“田雨,你自己好自为之。” 出了包厢后。 池婧深觉自己今天,估计是撞上了什么霉运。 不算明亮的走廊上,对面几个曾经还算熟悉的面孔,迎面走了过来。 “哟,这谁呢?”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黑色性感吊带打底,红唇大波浪的女子。 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已经被围在中心的池婧。 “啧啧~” “曾经的池大小姐,如今形影单只的沦落到这种地步啦?” 五官算是明艳的女子抬了抬下颌,嗓音里自带一种傲气,“跟在你身边的那位影帝呢,今天没在?” “让开。” 池婧没看她,只是语调冷了几个度。 “我要是不让呢?” 气氛一度紧张起来。 这时。 “别过了啊。” 一道不温不淡的声音,从几人后方传来。 依旧是一身红裙的江夏青,这次肩上披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看起来脸色不算好,少了几分魅的气场。 而她竟然慢悠悠,跟在了最后面。 她提醒穿黑色吊带的女子,“人又没招你惹你的,你至于这样不依不饶的?” “至于啊~”女子眉眼高傲,“怎么不至于。” “等下见到陆听酒,我还得跟她好好说说。” “她不是讨厌这位……” “说够了?” 池婧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她讨厌谁,用不着你来提醒。” “我再说一次,让开。” 女子来了点兴趣,“你还挺硬气的,怎么,池家的债,你还完了?” 池婧猛的抬眼看她,眼神一滞,但也只是抬眼的那瞬间。 随后,池婧看向她的眸光冷了几个度,语调确却是平稳的,“你有空关注我的事,不如多关心一下你自己,是不是过几天又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哦,”池婧又笑着补了一句,“不过我猜你也注意不到,估计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毕竟也不会屈尊去一下无名的小地方。” 千金大小姐几个字,池婧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 戳中了心底最难堪的事情,女子猛的抬手,就准备扇过去。 但没想到。 她还没挨到池婧的脸,伸出的手就被池婧在半空中截住了。 随后。 不到一秒。 “啪”的一声。 池婧一巴掌,狠狠的扇了回去。 “池婧,你tm疯了!” 被她打的女子,转过头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周围也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只有江夏青倚在一旁的墙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把她给我围起来”女子冷冷的朝周围的人吼道。 “我倒要看看,没有池家,她还有几分的硬气!” 众人一动。 “好热闹呀~” 清越淡懒的声,在她们身后突然响起。 80、都把她家搞破产了! “好热闹呀~” 清越淡懒的声,在她们身后,缓缓的响起。 在走廊的转角处。 陆听酒一袭星河碎钻小黑裙,冷茶色的卷发,散漫慵懒的垂在她的肩侧。 女孩腰细腿长。 尤其是露在外面的一双腿又细又长,而又白皙得过分。 娇小的脸蛋漂亮精致,第一眼看过去便令人惊艳, 高级定制的一袭小黑裙,更衬得她冷艳而娇贵。 “陆听酒?” 旁边有人认出她来,出声道,“你来得正好,正替你教训人呢,你……” 她看了一眼本想扇池婧,却反被池婧扇了一巴掌的女人,剩下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教训谁。 “是、吗?” 听见她的话。 陆听酒唇角勾着笑,红唇里缓缓的吐出这两个,不带任何情绪的字眼。 眼神却是凉薄。 她缓缓的走近了,被几个人围在中心的池婧。 碍于她一身无形却冷冽的气场,旁边的几人,自动为她让到了一边。 四目相对。 陆听酒盯着她的眼,淡淡静静的。 两秒不到。 池婧先移开了目光。 陆听酒收回了视线。 她偏过头,看向刚开口命令要把池婧围起来的女子,轻描淡写的道,“你说……要把她怎么来着?” 她们这群人,之前在一个圈子里碰过面。 说得更细一点,就是都凑在陆听酒眼前,露过脸。 不过,自从陆听酒追着沈洲进圈之后,基本上就不应她们凑的局了。 苏慕月倒是偶尔,跟她们聚一下。 之前苏慕月提了一句,她们几个人,又才提议着把陆听酒叫出来玩玩。 没想到,她答应了。 被池婧扇耳光,穿着黑色吊带的那个女人。 原本看见陆听酒神色淡漠,还在想,是不是她看见了池婧,所以生气了。 但是,听见陆听酒这样一问。 瞬间以为,是她也来了兴趣。 穿吊带的女人,横抹了一把被池婧扇过已经微红的左脸。 看向池婧的眼神,蓦然有些发狠,“替你教训教训她,特么的!” “敢扇老子,老子让你今天走不出这里!” 池婧迎上她的眼神。 眼底的冷厉并不比她少一分,甚至更胜。 池婧妆容精致的脸上,毫不掩饰冷冷的不屑,大有一种“有种你就来,怕你算我输”的意思。 “你试试?” “你打了她?” 两道语调完全相反到极致的声音,同时响起。 冷冽而凌厉的几个字刚说出口,池婧蓦地看向身侧,同时问她话的女孩。 陆听酒的嗓音清越干净,疏漠的语调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池婧眼睫颤了一下,看向陆听酒的一双眼,又黑又静,深得厉害。 两秒不到。 随即。 池婧眼底又浮起微末的嘲意,落在身侧的手,也微微攥紧了几分。 这原本,就是她应该会说出的话。 在看见陆听酒出现时那一刻,池婧心头涌起的复杂情绪。 在此时。 清晰了起来。 她应该是恨她的。 是她让她失去了她至亲的人。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陆听酒选择站在她的对立面。 这才是正确的。 “是我打的。” 下一秒。 原本眼帘微垂的池婧,突然抬手—— “我还给她!” 一秒后。 疼痛感,没有朝想象中一样传来。 池婧就要朝自己脸上扇去的手,被站在她身侧的女孩,轻轻松松的截停半空中。 陆听酒白皙的手指攥紧了池婧的手腕,手下蓦地一用力,红唇微启,冷漠的道,“还她?” “池婧你脑子神经搭错了就去医院看看,不过去了也是浪费资源,跟个木头一样,你以前的狠劲去哪了?教训人不会?” 甚至,陆听酒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她擒住池婧的手,一松。 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蓦地转了方向—— “啪”的一声。 旁边正在看好戏的,穿黑色吊带的女人。 猝不及防的。 脸上又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这还不算。 又是一瞬间。 穿黑色吊带的女子腿弯被一阵狠厉的力道袭来,下一秒就已经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替我教训人?” 冷冽清越的女声落下。 陆听酒微微弯腰,准备拍拍她脸的手,在看清她脸上涂的厚厚的粉底时。 迟疑了一下,没能落得下去。 嗯,有点脏。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替我教训人,先看看你这一副看着从小就是欠教育的脸,建议你先照照镜子,丑死你自己。然后再回炉重造一番,说不定你来世还可以有机会入畜道再轮回一次。” 说完之后。 陆听酒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把握好机会。” 听见陆听酒几乎算是羞辱的话。 突然。 徐丽狠狠的挣扎了一下,像是马上就要挣脱掉按住她的陆听酒。 始终倚靠在一旁墙上,看着戏的江夏青,姿势散漫随意。 在此时。 她的身子蓦地,微微直起来了一下。 但动作微乎其微,旁人看起来,她并没有动分毫。 依旧是漠不关心的,靠在墙上的姿态。 徐丽挣扎的动作。 突然。 停了下来。 因为! 不管她如何挣扎,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犹如千斤重,纹丝不动! “陆听酒!你是不是有病!” 徐丽想到自己听来的传闻,大声的朝她吼道:“你都把她家搞破产了!你还帮她!” 虽然是很多年前云城的旧闻了,但无人质疑它是真实性。 当年池家破产的新闻,可是铺天盖地的。 现在只要有心去找,依旧能找到当年刊登了全版,震惊整个上层圈的旧报纸。 “你是有病吧!”徐丽不明白。 陆听酒不是最讨厌池婧的? 本来她还打算拿这事跟陆听酒,以及她身后的陆家,讨好关系。 “我是在帮你出气!陆听酒!” 徐丽心底的怒意,一阵一阵的涌上来,“你是不是弄错人了,你该教训的人在那!” 徐丽扭头,狠狠目光的看向,站在一旁听见她的话,面色已经惨白的池婧。 “你再骂一个字?” 陆听酒眼底一冷,声音更是凛冽。 肩上力道被加重了一份的徐丽,几乎用她最大的声音怒吼道: “你动我?!” “陆听酒,我爸是徐大刚!” “谁?” 陆听酒怔了一瞬,眉眼疑惑。 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名字。 这时。 苏慕月轻轻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前几年靠房地产起来的那位,挺有钱的。但他爸很是风流,一处留一个私生子。” 说完之后。 苏慕月悄悄的又补了一句,“放心,酒酒你随便闹,他不敢找到陆家去。苏家都能收拾了他家。” 闻言。 陆听酒勾了勾唇。 房地产啊,她很熟悉~ “徐大刚?” 陆听酒懒懒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徐丽以为她知道了,点头,“嗯嗯,我爸爸很宠我的,你放了我,改天他一定会亲自上门拜访的。” 够上云城的顶级财阀陆家,她爸还不得把她宠上天? 徐丽心底的小算盘,拨得啪啪作响。 陆听酒看了一眼她眼底的神色,唇上漫出浅浅的弧度,“行呗。” 徐丽脸上终于漫出笑,尝试跟其他人一样,亲昵的叫道,“酒酒,今天晚上我就回去跟我爸爸说……” “陆家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陆听酒唇角弧度一收,眼底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只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在云城,还能看见你们徐家。” 81、亲口说一句,不要她了 听到陆听酒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落下。 徐丽脸上笑意,瞬间一顿。 意识到可能闯祸了的徐丽,试探性的问道,“酒酒,什么意思?” “就是”陆听酒冷眼看她,拖着语调,“你想的那样。” “陆听酒——” 陆听酒没听她说完。 蓦地放手,扔开了她。 “你再多说一个字,就用不着明天了。” 徐丽神色愤懑,但也只是狠咬了下唇,没敢再开口。 “喜欢拦人?” 陆听酒直起了身,看向了早就因为害怕陆听酒算账,而紧紧的聚在一起的几个人。 陆听酒轻怕了拍手的同时。 红唇微启,淡淡的吐出了这四个字。 刚刚按住徐丽时,她整个人颤抖不小心落下来的散粉末。 脏。 陆听酒在掠过——还是独自倚在墙上的江夏青时。 视线停了一秒。 随后。 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了,面色看起来有些惨白的池婧脸上。 眸光淡而懒。 “看清楚这位,以后还想在云城混的,喜欢拦人的毛病改改。” “要是实在改不掉,也可以。以后看见她,记得换条道走。” 随意散漫的语调,蕴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徐丽。 房地产大亨的长女。 平时在她们面前,扬武耀威,高傲得不行的人。 此时。 都能被陆听酒按在地上,吓得发不出声来。 几人心中一凛。 都没敢第一个开口。 没听到回答。 陆听酒淡淡懒懒的视线扫过去,“没听见?” “嗯嗯……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换道走!” “嗯嗯……一定……一定……避开池小姐……” 那几人忙不迭的出声点头,应和道。 见达到目的,陆听酒给了几人一个示意的眼神。 “好好好……马上……马上就走……” “我们马上走……” “马上走……立刻就离开……” 见陆听酒不再追究了,徐丽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 …… 那几个人离开后。 就只剩下,江夏青还倚靠在墙上。 陆听酒没管她。 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陆听酒径直的走向了一旁的池婧。 “酒酒……” 苏慕月拉了拉她的手,“下次吧……” 陆听酒脚步顿住 偏头看向一脸担忧的苏慕月,失笑道,“慕慕,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一听陆听酒浅而柔和的语气,苏慕月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白皙干净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啦……” 随后,陆听酒看向一边神色微微慌乱的池婧。 精致的脸蛋上,慢慢止了笑,“你在这,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没……没有了。” 池婧不懂她的意思。 “那走吧,送你回去。” 池婧在她音落的瞬间,抬眼看她。 陆听酒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就转身准备离开。 “陆听酒。” 在她即将,要从眼前走过时。 一直姿势懒散随意的,倚靠在墙上的江夏青,直起了身。 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却没有开口说话。 静了不到两秒。 苏慕月蓦地了然。 她看向一旁的池婧,“池……池小姐,我们去外面等酒酒?” …… 她们离开后。 偌大的走廊上,只剩下陆听酒和江夏青。 两人之前的氛围,突然沉寂了下去。 静了一会儿。 “陆听酒。” 江夏青缓缓的开口。 打破了安静。 “你能不能,替我带句话给你二哥。” 江夏青向来自带冷傲的声音,很低。 “问问他,能不能亲口说一句分手。” 不是在电话里,也不是以短信的形式。 而是。 亲自站在她面前。 说一句。 他不要她了。 这种事情,她不想对其他任何人提起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见不到陆祁临的人。 他不肯见她。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一下,眼底的光慢慢沉寂了下去。 在等待女孩回答的这一分钟,将近两分钟的时间里。 江夏青心底,像是被生锈了的钝刀,碾在不为人知的心脏的最深最中心处。 慢慢的,磨过了一刀。 又一刀。 等了一会儿。 也没有等到回答。 江夏青神情微黯。 不到一秒。 继而,江夏青轻松玩笑的声响起,“好啦,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啦。其实分手的话他早就说过了,是我一直要缠着他不放的,你……” “对不起。” 没有等来抱着微末的期待也奢求听到的回答,反而听到了女孩这样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一直静默的陆听酒,缓缓的重复了一遍道歉的话。 第一次。 为这个问题的本身。 第二次。 为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我没权利,也没有资格去插手他的任何事情。” …… 陆听酒出来后。 果然。 黑色的迈巴赫旁,站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男人脸庞清隽俊美,周身氤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漠淡冽。 苏慕月和池婧俩人,站在不远处。 嗯。 各站各的。 彼此之间,隔了挺远的一段距离。 陆听酒走向车旁站着的身影,“不是说,给你打电话才来?” 男人疏漠的眼神,在看见陆听酒的瞬间变得温和,“刚到,你出来不会等。” 陆听酒眉眼稍展,还未开口。 “酒酒!” 听见她声音的另外两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苏慕月更是在叫陆听酒的时候,就朝她走了过去。 “酒酒,”苏慕月叫她,“我家司机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陆听酒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同样停靠在路旁的黑色车子。 “你家司机总是很准时。” 苏慕月朝她笑了笑,“嗯啊,天天盯着我呢。” “那好——” “酒酒。”苏慕月突地踮脚,伸手抱住了陆听酒。 “抱歉啊,酒酒。” 苏慕月在她耳旁,低低的说道,“我以为,她们就是单纯的想见见你。我没想到,她们会遇见池婧,都没有让你玩开心。” 苏慕月的音调很缓,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和。 “还有,今晚徐丽说的话,酒酒你别放在心上。” 一秒不到。 没给陆听酒反应的时间,苏慕月就松开了她。 转身朝司机的方向跑去。 坐进去关上车门之后,苏慕月才透过车窗,朝陆听酒挥了挥手。 “酒酒!走啦!明天见!” 陆听酒也跟着她笑了笑,“拜拜。” 话音刚落。 “酒酒。” 耳旁响起男人冷冷沉沉的音,“她抱了你。” 82、池家没有了 在看见苏慕月,突然抱了下酒酒的动作时。 原本在一旁等着她们的霍庭墨,脸上隽漠的神情,瞬间就沉了下来。 现在酒酒还朝着那女人笑,霍庭墨俊美冷峻的脸,冷得几乎可以结成寒霜。 抱了酒酒。 酒酒不生气,还对她笑。 要不要、让那女人从此消失在酒酒眼前…… 陆听酒一转头,就看见男人阴沉沉的眼神,“霍庭墨?” “嗯?”霍庭墨一看见陆听酒,眼神瞬间变得温和,“酒酒,我们回去了?” “不急,先送一个人回去。” 陆听酒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池婧。 …… 黑色的迈巴赫,在一幢中高档的公寓楼下停了下来。 陆听酒下车,看着跟上次完全不相同的地方。 池婧换了住址。 池婧跟着她下车之后,“陆……陆小姐,麻烦你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 “新的公寓?” “对的,前几天,刚搬进来的。” 池婧看着神色淡淡的陆听酒,温声回道。 “那正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陆听酒说完之后。 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霍庭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 女孩明显是有话要单独说。霍庭墨低低沉沉的道,“我在下面等你。” “嗯,那好吧。” 陆听酒走了几步,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回头去看池婧。 池婧还是站在了原地。 自从陆听酒说要上去看看时,她就一步也没有动过。 上次。 季清斐带着陆听酒去她家,因为看见了那张照片,最后面色不虞的离开了。 她不想,让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太好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不过。 顶着旁边男人淡淡冽冽,无声威胁的目光。 池婧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她怕继续留在这里,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电梯内。 池婧熟练的,按亮了数字为7的按钮。 收回手之后。 池婧就一直盯着,不断上升的红色数字。 “你在紧张?” 清越淡然的声音,突兀的响在逼仄狭小的电梯空间内。 池婧微微的,靠近了光滑的电梯壁面,“没……没有。” 池婧的话音,刚刚落下。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了。 两梯两户的格局。 许是明亮宽阔的走廊上,冷清得过分。 池婧主动开口,朝陆听酒介绍道,“外面的这户从我搬进来之后,就从来没有见到有人出入过。” 陆听酒静静的听着。 “当时看了好几个地方,因为这套公寓离公司比较近,而且电梯安保系统也很好,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池婧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最后,就选择了这里。” 一边说着,池婧就走到了门口,指纹解锁后。 门被解锁打开之后。 池婧整个人停在了门口,并没有先进去。 静了片刻。 陆听酒眉眼精致淡然,抬眼睨她,“不会吧?这都到门口了,你都不让我进去?” “酒酒。” 池婧垂下眼,终于叫出这个小时候的叫过无数次,而后来的十几年里又丝毫不敢提起的名字。 “你手伸过来,我把你的指纹录上去。” 池婧婧语气平稳认真。 丝毫没有,只是随口说说的意思。 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原本淡淡然看向她的目光,这才,慢慢的认真了起来。 有几秒的寂静。 并不窒息,但让人感到心慌。 陆听酒眉眼微动,淡淡的声调掠过微末的凉薄,“不用了,我以后不会常来。” 说完之后。 陆听酒落在池婧脸上的视线,凝了一瞬。 “算是把你送到了,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 尾音落下的瞬间。 陆听酒不再看池婧一眼。 转身就离开。 “池婧。” 在走到电梯门的时候。 一袭星河碎钻黑裙的女孩,突然停了下来。 “以后再遇见今晚那样的事情,拿出你之前的狠劲,只管动手就行。” 陆听酒没回头,只是淡淡的道。 “池家没有了,陆家,还可以做你的后台。” 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 陆听酒直接按下电梯,离开。 所以。 她并没有看到,在电梯门关上的那瞬间,突然快步走过去的人影。 长久的静谧之后。 池婧慢慢的,在紧闭的电梯门前,缓缓的蹲了下来。 一直萦绕在口中的几个字,才敢低低轻轻的说出口。 “对不起。” 几个字在被呢喃出声时,就已经消匿,在寂静无声的偌大空间内。 …… 陆听酒下来的时候,不算冷的天,但依旧被微冷的晚风,吹得瑟缩了一下。 下一秒。 一件黑色的外套,就已经搭在了她的肩上,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陆听酒抬眼,看向熟悉的脸庞,低低的音,“霍庭墨,你好像一个在等着接小孩放学的家长。” 一步也不敢离开。 “那酒酒,就是那个小朋友。” 霍庭墨顺着她的话,低声哄溺的说道。 察觉到她眼里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霍庭墨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随即弯腰,附身将她轻轻抱起。 “霍庭墨……” “我家的小朋友,放学后可以不用自己走路。” 霍庭墨抱着陆听酒,朝路边停靠的车稳步走去。 而被他稳稳当当抱在怀里的陆听酒,慢慢的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纤长细密的眼睫微敛,遮住了眸底的暗色。 …… 真的一步也没有让陆听酒走。 因为—— 上了车后的陆听酒……睡着了。 星湖湾。 黑色的车停在门口。 霍庭墨又把已经睡着的陆听酒,从车里抱了出来。 主卧。 神情温和的男人,微微弯腰。 霍庭墨刚准备,把怀里的女孩放在床上时。 “不要!” 一声尖叫声,突然响彻在整个卧室里。 猛地。 陆听酒惊醒了过来。 “酒酒,我在,我在。” 霍庭墨快速的把她拥在怀里,极其轻缓而小心翼翼的在她背上,轻轻的拍打。 嗓音低而柔和的安慰道,“不怕了,不怕,酒酒,我在这里。” 被霍庭墨温声安抚的陆听酒,隔了好一会儿,才从他怀里,恍恍惚惚的抬起了头。 “霍庭墨……” “嗯,”霍庭墨手下安抚的动作未停,低眸向坏里的女孩,低低哄溺的嗓音,“做噩梦了?” 83、你先放开我 陆听酒靠在他怀里,惨白如雪的脸色染上了微微的倦色。 “嗯,好多……好多的血……” 陆听酒眼睛无神的落在窗外。 出口的音调断断续续的,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我好像被人猛的推开了……我回头看,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什么也没有。” 霍庭墨眉宇一皱,更加将她搂紧了几分。 “不怕,我在这陪着你。” 霍庭墨用从未有过的柔和宠溺的音,轻声安抚着她。 慢慢的消除,她对梦里场景的恐惧。 听着他低沉温和的音。 陆听酒脑海里渐渐变得空白一片。 几乎是哄了大半晚,陆听酒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 陆听酒醒来时。 干净娇小的脸蛋上,已经没有了半点昨晚的倦色,只剩下微微的苍白。 她一抬眼,就可以看见守在她床边的男人。 陆听酒稍稍一动,霍庭墨就立刻朝她看了过来。 “酒酒,醒了?” 男人手上虽然拿着笔记本办公,但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床上的人身上。 “嗯,”陆听酒懒懒的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工作?” 闻言。 霍庭墨看向她的眼神,顿了一下。 随后,霍庭墨随口说了一句,“来叫你起床吃早餐了。” 轻描淡写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哦,好,我先去洗漱了。” …… 浴室内。 陆听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干净白皙,毫无瑕疵的的脸蛋。 心底疑惑。 昨晚,她记得自己脸上好像还带了妆? 陆听酒洗漱完,出来时。 卧室里,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陆听酒换好了衣服,慢悠悠的下楼。 果然。 是来叫她起床吃早餐的。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一整桌各种各式的餐点。 别说一个她,就算是再来二十个她,估计都还吃不完。 陆听酒心底,淡淡的掠过这个假设。 看见她下来的霍庭墨,瞬间放下手里的杂志,起身朝她走去。 霍庭墨看着她已经不再是惨白的小脸,“酒酒,来吃早餐。” 陆听酒抬脸,朝他微微一笑,“好。” 霍庭墨在她坐下之后,才跟着坐下。 餐桌上的早餐,都是她喜欢的。 因为她刚来星湖湾的时候,早餐一个月不带重样的上。 凡是当天早上,她一筷子也没有动过的,以后就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星湖湾的餐桌上。 整个进餐过程中,男人都在尽可能的在照顾她。 导致最后,陆听酒都已经吃完了。 霍庭墨眼前的食物,分毫未动。 陆听酒止住了他要夹在她碗里的蒸饺,抬眸示意了下他的面前,“我不吃了,你先吃你的。” “我等下再吃。” 霍庭墨淡淡的道。 陆听酒却在他说话的声音,落下之后,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 闻言。 霍庭墨看向面前依旧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餐点,拧眉道,“就吃这么一点?” 陆听酒看着他皱起的眉,轻笑一声,“跟平常比,吃下去的已经很多了。” 见她确实不愿再吃,霍庭墨也没有勉强她。 …… 吃完早餐后。 陆听酒听见男人低沉的声,在问她,“酒酒,明晚顾氏的宴会,我给你准备了礼服,你等下看一眼?” 霍庭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白皙清净的脸蛋。 她可能会拒绝的想法,先一步浮现在脑海里。 但霍庭墨还是低低缓缓的道:“如果有不喜欢或者尺寸不合适的,她们再改?” 想到接连几天不间断的,给他发消息,同样提醒她的顾明泽。 陆听酒没再拒绝,“好。” …… 另一边。 公寓内。 “啪”的一下。 沈洲看着虞明烟给他递过来的剧本。 只扫了一眼封面标注的级别,都没有翻开,看一下里面的内容。 就猛的一下,把剧本扫落在地。 “你让我去演网剧?” 沈洲眼神阴鸷冷厉的,看向眼前的女人,“你让我一个当下正红的演员,去演一个破网剧?” “虞明烟,你是怎么想的?” 沈洲清俊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意,“你是不是看天泽打算雪藏了我,你也想要毁了我?嗯?” “虞明烟,你特么的自己说——是不是!” 最后几个字。 沈洲已经是怒吼出声了。 从陆家老宅出来之后,因为脸上的伤,虞明烟就一直待在自己家里,不敢出来见人。 而在脸上的手掌印,差不多要消退时。 虞明烟听说了沈洲的事。 就一刻也不停歇的,找圈内好友,找认识的导演和制作人,好不容易才拿来了这样一个剧本。 但是她没想到,沈洲只是在扫了一眼,封面标注拟为网剧时。 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 “阿洲……” 虞明烟慢慢的靠近他,伸手想去环住他的脖子,“我比任何人都想你好,怎么会想要毁了你?” “你看看现在圈内,人气居高不下的那几个,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也是凭借着一部网剧,在圈内一夜爆火的吗?” 沈洲猛的一下,攥住虞明烟想要环住他脖子的手。 手下力度毫不犹豫的加重。 冷厉的声音,随之响起。 沈洲几乎是朝她吼道:“你拿我跟一个新人比?” “我进圈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们小学有没有毕业!” “嗯……嗯嗯,阿洲,是他们不配跟你比。” 被沈洲狠狠攥住手腕,脸上已经疼得变了脸色的虞明烟。 身子更加朝沈洲凑近几分,“阿……阿洲,你攥着我的手好疼,你先放开我……” 虞明烟低低的祈求声,但更多的覆着一种哄溺的音,“你先放开我……阿洲……” 柔柔和和的音调落在沈洲耳旁,“打算拍这个剧的导演,在圈内口碑还是挺不错的,之前也拍出了一部火剧的。” 虞明烟疼的眼底,不受控制的微红,“阿洲,你放开我……我不会害你的。” 沈洲看见她眼底冒出的点点水光,眼神一愣,手下松了几分力道。 见他神情微微缓和,虞明烟整个身体才贴了过去。 双手紧紧的环住了沈洲的脖颈。 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虞明烟乖顺的埋首在他颈窝里。 虞明烟柔声道,“阿洲,这个剧我们先试着接下来,好不好?” 自从天泽娱乐内部下令,暂停他半年的活动时。 就已经没有任何的通告,主动找上门来。 这个是目前,算是她能给沈洲的,一个很好很好的剧本了。 “你确定,这部剧能火?” 84、 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又怎么会刻骨铭心? “你确定,这部剧能火?” 听见沈洲的话,虞明烟微微怔住。 她好像只是说过,这个导演拍出过一部火剧。 能不能火,她怎么能确定? 不过—— 埋在沈洲颈窝里的她,蹭了蹭沈洲的侧脸,“会的,阿洲。” “我会帮你的。” 坐在沙发上沈洲,脸上神情终于有所缓和。 贴着沈洲颈窝的虞明烟,才微微起身,长腿一伸,就想要跨坐在沈洲身上去。 她的左腿,才刚碰到另一侧的沙发垫。 还没有坐下去—— 下一秒 虞明烟整个人,就被沈洲毫不留情的,一把推翻在地。 “你干什么!” 两三秒后。 虞明烟才反应过来,她被沈洲给推开了。 以往这种事情,他不是最积极的? 虞明烟蓦地抬起头来。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仍旧坐在沙发上,满脸怒意的人。 “阿洲,你怎么了?” 沈洲没说话。 只不过眼底的怒意,渐渐变成了一种寒冷刺骨的冷意。 虞明烟被男人冷冽的眼神,刺了一下。 她以为沈洲是因为公司的事情烦躁,心情不好。 虞明烟正打算开口,安慰他。 她就着被推倒在地上的身子,拖了几步,慢慢的靠近了男人。 见沈洲没有,再次要推开她的意思。 虞明烟才小心翼翼的,趴在了他的腿上。 虞明烟仰脸看他,满眼的爱意。 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洲……” 刺耳的门铃声。 突然响了起来。 才响了一两声。 沈洲脸色漠然,踢了踢跪坐在她脚边的虞明烟,声音冷淡,“去开门。” “嗯嗯好。”虞明烟应道。 她缓慢的起身,有些疑惑的低语,“谁会来我这里?” 走了几步。 虞明烟感觉自己小腹,好像突然有一点点疼。 不太明显,但可以感受到的疼。 她以为是自己好久没来的生理期,终于快到了,也没在意。 快走几步后,虞明烟走到玄关处。 刚打开门。 一抬头。 虞明烟整个人,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没有听见声响。 沈洲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不耐烦的音,“谁啊?” 随即。 沈洲看过去的眼神,也顿住了。 虞明烟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男子,“伯……伯父。” 五十多岁的沈文川,身上像是随意的套了一件灰色的外套。 一大片的褶皱,最下面的那颗纽扣也不见了。 花白的裤子,黑色的鞋。 像是好几天,都没有换过了。 “小洲,在你这?” 沈洲语气不善的,朝站在门前的人问道。 闻言,虞明烟脸上有些犹豫。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 沈文川蓦地伸手,一把推开了门。 看见进来的人,沈洲眉宇肉眼可见的厌烦。 “你来干什么?” 沈文川站在客厅里,一双看似饱经沧桑实则却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以往哪一次,沈文川见到自己的儿子沈洲。 不是问他要钱还赌债。就是要不到钱,对他破口大骂的场景。 要钱,骂人。 他们见面,无非就是这两种情况。 但是这一次,沈父只是深深的盯着他。 一个字也没有开口。 默了几分钟。 沈洲先开口了,沉声道,“说吧,这次又要多少?” 提起这个。 想到沈父的所作所为,瞬间勾起了沈洲压在心底的怒气。 他看向沈父,冷冷的道,“之前给你的,半个月不到,又赌完了?”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之前是有人愿意给你拿,现在……” “你有没有碰过,那位陆小姐?” 突然。 沈父一字一字,又深冷又沉的话响起。 直接截断了,沈洲还未说完的话。 碰? 沈洲整个身体,蓦地僵了一下。 抬眼,看向沈父。 沈洲不明白他的意思。 始终站在一旁的虞明烟。 听见了沈父的话。 霎时,脸色变得惨白。 看见沈父丝毫不顾及站在旁边的她,虞明烟忍不住的出声,“伯父……” “你这么可以这样质疑阿洲,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过,只跟我一个人……” “回答,沈洲,我在问你话。” 沈父丝毫没看旁边的虞明烟一眼。 从始至终。 从一进来,沈父就只是看向了沈洲。 见沈父忽视她,忽视得彻底。 虞明烟的脸色,更是又白了一分。 “你什么意思?” 沈洲抬眼看向沈父。 在沈父开口之前,沈洲又先一步说道,“不管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还是其他什么,我任何的事情,都用不着你管。” 说到后来。 沈洲眉宇浸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冷厉,“也轮不到你来管。” “沈洲!你——” 沈父往常开口就骂的习惯,才说了一个字,就蓦地停了下来。 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沈父生生的压下心口的那阵怒火。 “你就说,你到底有没有碰过她?” “沈洲,今天我不想跟你扯其他的,也不跟你提钱的事。” 沈父紧紧的盯着沈洲脸上的每一个神情,几乎是质问的语气,“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之前在会所里,陆听酒对沈父态度冷淡。 到现在为止。 沈父都只是以为沈洲惹她生气了,殃及到他而已。 听到沈父的话后。 沈洲对上他认真而沉的眼神,再加上他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坐在沙发上,一直满脸不耐烦的沈洲。 顿了一秒。 身子才微微的,直了起来。 有没有碰她? 想到沈父问他的话。 沈洲眉眼里,闪过一些细而微的自嘲。 在外人眼里,都是陆听酒喜欢他,追着他。 而他沈洲——爱答不理的。 但如果,一开始。 他就和其他人一样,对她一见倾心再见俯首称臣的。 那他的结局,和那些被她看也不看一眼,从头到尾直接就被忽视掉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又怎么会刻骨铭心? 所以,直到现在。 他连陆听酒的手,都还没有牵过。 他原本想,慢慢的吊着她。 谁曾想,她说变脸就变脸,变得他猝不及防…… 沈父一看沈洲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知道了答案。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 沈父阴鸷而疯狂的眼神,看向沙发上的沈洲,“没碰?那正好。” “你不是要什么,她给什么?” 沈父几乎是丝毫不带感情命令式的语气,“那就现在,你现在就去把她给——” 85、跟当年那位一样 “不要!” 一旁的虞明烟,突然尖叫出声,阻止道,“不要,不可以!” “阿洲他是我一个人的!” 接连几句急促寒厉的尖叫声,从旁边传来。 沈家父子两人,都顺着出声的方向,看向虞明烟。 沈父看过来的时候,脸上阴鸷冷漠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虞明烟颤了一下,退后了一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 虞明烟想到他的身份。 她再次开口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很多,继而慌乱的朝沈父解释道: “……伯父,伯父,我的意思是阿洲……阿洲不会去碰——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的,他之前说过的……” “呵。” 沈父冷笑一声,“虞小姐,是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让小洲愿意睡你的,但是。” 沈父的声音,突然严肃了很多。 “你想要他这辈子只碰你一个,我劝你还是少做梦,人呢,还是实际一点好!” 听见,沈父毫不掩饰的讽刺。 虞明烟眼底一冷,眉眼间对沈父的恭敬也不再。 阿洲是她的! 虞明烟的声音,微微冷淡,“虽然不知道伯父您——以前,是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从我认识阿洲以来,他都没有跟任何女生暧昧过。” “同样,他更不会碰任何人。” “我信他。” 最后四个字。 虞明烟说得掷地有声。 好像这个就是事实,永远不会变。 就连陆听酒那样的人追他,他不依旧是无动于衷? 这样的沈洲,他还会看上其他人? “虞小姐,你能这样想当然是好事。” 沈父心底不屑,面色却不分毫,“但是,小洲会不会,和他愿不愿意,是两回事。” 虞明烟眉眼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伯父,我尊你一声伯父,是看在阿洲的面子上,你……” 虞明烟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突然被走过来的男人,圈在了怀里。 沈洲低头吻了吻她的侧脸,“乖,宝贝儿~你先出去。” “阿洲……”虞明烟抬眼看他,眸里瞬间溢满柔和。 沈洲温和的声音,给了她底气。 虞明烟委屈的嗓音,有几分想要告状的意味,“是伯父他先……” “出、去。” 沈洲黑眸低头看她的眼神,不动分豪。薄唇里毫无起伏的,吐出这两个字。 …… 虞明烟离开后。 客厅内。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看见了霍家的人了,”沈父迫不及待的说道,“跟当年那位,几乎上是长得一模一样。” “小洲。” 沈父两三步走到沈洲的面前,“他回来了,霍家回来了。” 急促而极为深沉的话,从沈父口中说了出来,“小洲,他就在云城,就在云城。我们先去打听他住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就是——” “我知道。” 轻颤裹着更深的,说不清是恨意还是冷意的三个字,落下之后。 蓦地。 沈洲伸手,一拳挥向了沈父。 又冷又硬的声随着他的拳头,砸在沈父的脸上,“以后,别再跟我提她。” “你不配。” 猝不及防的。 沈父向后狠退了几步。 沈洲落下一拳后,眼神阴鸷冷厉的看了沈父一眼。 随即,转身离开。 在沈洲打开门,即将要走出客厅时。 身后的沈文川,突然朝他大吼: “我看见他了,小洲!” “我看见他了,在会所,他在——” 沈洲猛地一声,回吼了回去。 “我特么说了!我知道!”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 公寓的门,被人狠狠用力的关上了。 …… “阿洲,你还好吧?” 听沈洲的话,等在外面的虞明烟。 因为墙的隔音效果极好,并不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只是听到了沈洲,最后怒吼的两声。 随后不到两秒。 男人的身形,便出现在了眼前。 一张清俊的脸阴沉发黑,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虞明烟上前了几步,更靠近了沈洲。 看见他明显不快的神情,虞明烟担忧心疼的声音,落在了他耳旁。 “阿洲,是不是伯父赌输了又来要钱了,我那里还有一点,可以先转给他,阿洲你不要啊——” “咚”的一声。 沈洲蓦地伸手,一把将她按在身后的墙上,随后低下了头。 虞明烟头上被突然猛的撞击,而产生的强烈眩晕感才刚刚浮现。 唇上瞬间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就像是被狠狠的撕下了一块什么。 这个想法刚落,她的口里就有血腥味传来。 “唔……阿……阿洲……” 感受到沈洲的动作,虞明烟不受控制的扬起了头,艰难的出声,“走廊……阿洲……这里是……走廊……” “呵!” 沈洲嘲讽一笑,“你特么的不正喜欢?” 沈洲一句话脱口而出,温热气息急促而喘。 而下一秒。 沈洲的动作,在那瞬间突然顿住。 像是突然被生生斩断了什么一样,强制性的被迫停下。 等了一会儿。 也没有等到身上男人继续的虞明烟。 抬脸看向沈洲,“阿洲,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 虞明烟就已经把环在沈洲脖子上的手,缓缓收紧。 整个人,随即贴了上去,“阿洲……” “滚!” 沈洲眼神一冷。 一秒的犹豫也没有。 直接伸手用力的,将紧紧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狠狠的一把扯开。 “离我远点。” 沈洲居高临下的看着,蓦地摔倒在地,一脸痛苦的女人。 漆黑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别一天天的想这些肮脏的事,你有这点精力,不如替我多找一些剧本。” 沈洲以往清俊的脸,又黑又沉。 好像脸部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紧的绷着,像是在拼命的在压抑着怒意和冷厉。 虞明烟抬眼看他,对上沈洲的黑眸。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厌恶而冷的眼神,看过她。 虞明烟心头一悸,声音含着不自觉的慌乱。 突然,虞明烟就朝沈洲爬了过去,“阿洲,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 虞明烟的手指,在即将要触碰到男人的裤脚时。 沈洲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晚上十二点之前我回来,”沈洲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别让我在公寓里看见你。” “阿洲!” 虞明烟想起身追他。 但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脸上突然变得惨白。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腕处传来。 虞明烟看向刚刚猝不及防的,被沈洲一把推倒在地,扭到了的脚踝。 看了一眼沈洲离开的方向, 无奈,虞明烟只得慢慢的蹲了下来。 查看伤势。 【别让我在公寓里看见你。】 沈洲的话,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虞明烟眼底的神色,蓦然一黯。 这里,是她最常住的一所公寓了。 一时之间。 她还想不到,还要再去其他哪所公寓了。 86、差别对待怎么这样大呢? 第二天。 晚上七点。 顾家筹办已久的寿宴,正式开始。 顾家的老爷子,六十岁大寿。 订的是云城最奢华的酒店。 提前三个月,顾氏便包下了一整栋。 宴会厅富丽堂皇,热闹非凡。 随处可见衣着奢华正式的上层人士。 基本上各行各界,能叫得到出名的人,都在这里了。 整个绚烂宽阔的大厅,分为三层。 一楼是专供小一辈世家子弟,玩乐的场所。 虽然是寿宴,但都是上层圈子内的,商务言谈,项目合作以及识人拉关系等。 都是在谈笑之间,不经意就定下来了的。 二楼,大多数都是为这一部分的人,准备的。 休息室,便在三楼。 云城的几大家族,陆氏、苏氏、郁氏、还有邵氏等,都来了人。 一楼。 在跟顾老爷子说完贺词、送过寿礼之后。 陆听酒一袭星钻冰蓝色奢华礼服裙,华丽而娇贵。 认真的走完程序后,陆听酒便在宴会厅,随意的挑了个位置坐下。 “酒酒。” 一直在她身旁的苏慕月,一袭白色的抹胸礼裙,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 苏慕月低声,在陆听酒耳旁轻轻说道: “酒酒,你说。” “同样都是自己的孙子,顾爷爷差别对待怎么这样大呢?” 苏慕月说的是,刚刚他们在给顾老爷子送寿礼的时候。 顾老爷子把顾明泽送的玉石,从他的手中接过来起。 整个听寿词的过程中,就一直拿在手中,不曾放下。 顾老爷子精神矍铄、喜笑颜开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向每一个前来祝寿的人炫耀,这是他小孙子的孝心。 而大哥顾明泽,送的是一副失传已久的字画。 这份礼物,明显是按照顾老爷子平日里,一贯的心头喜好选的。 用心,而且贵重难得。 失传已久的名作,可不容易得到。 光是找到它,就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还要珍藏它的字画家割爱。 其中艰难,更不用说了。 顾明泽拿出来时,稍微对字画有点研究的人,脸上眼里瞬间无一不是绽放出惊叹与艳羡。 而坐在高位上的顾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夸了句不错。 便叫旁边收礼的人,收了起来。 没再看一眼。 霎时,顾明宸变得微微深邃的眼。 她们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而顾家的两夫妇,也并未对此说上一句。 听到苏慕月的话后。 一身星钻冰蓝色礼服裙的陆听酒,朝宴会厅中心看去。 顾明宸一身黑色的商务西装,正在跟人寒暄应酬。 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身酒红色西装的顾明泽。 顾明泽平日里一头铅灰色的发,已经染回了正常的黑色。 应该是提前被人教导过了的,顾明泽一脸厌厌,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大哥身后。 偶尔。 顾明宸介绍人,给他认识时。 一副贵公子哥做派的顾明泽,才懒懒的抬头,礼节性的抬手举杯,回应一下。 顾明泽这一动作,连敬酒都算不上。 因为被顾明泽举杯的那人,脸色不算是很好,但到底,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盯着这一幕,看了几秒。 陆听酒收回目光。 “顾爷爷从小就偏心明泽,”陆听酒懒懒的道,“在圈子里,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从小就是这样看过来的。” 苏慕月顿了一下,“你说的也是。” 她碰了一下陆听酒的杯子,“我就是感觉挺奇怪的。一般人不都是喜欢这种‘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 顾明宸,就是他们世家里这些小辈们的榜样。 从他幼儿园,一直到大学毕业时。 年级第一的位置,就从来没有从他头上,掉下来过。 毕业后。 顾明宸自然而然的,接手了顾氏。 在他的带领下,顾氏也更是上了一层楼。 不论是圈内,还是业界,都是频频称赞。 反观顾明泽。 上学时不好好读书,闯了祸被叫家长,不敢告诉家里人。 是他大哥顾明宸去学校,见老师处理。 后来。 顾明泽成年后。 顾老爷子将顾氏旗下唯一的一间娱乐公司——天泽娱乐,给了他。 美约其名是顺着他的喜好,让他练练手。 但实际上。 顾明泽在顾氏的股份,比他大哥顾明宸还要多上3%。 ——顾老爷子给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 顾明泽也只是在天泽娱乐挂了个名,一天天依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 去公司,也还是顾老爷子要求检查时,顾明泽才肯去。 天泽娱乐公司的事情,同样也是顾明宸,替他善后。 偶尔顾老爷子问起时,顾明宸还要帮他打掩护。 “那有可能……” 陆听酒才说了四个字,随意散漫的落在宴会厅的视线,突然滞住。 下一秒。 她放下酒杯,蓦地起身。 “酒酒!” 苏慕月见身边的位置一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就只看见迅速起身的陆听酒,朝一个方向快步的追了过去。 陆听酒一心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快速的穿梭在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的宴会厅中。 看着马上就可以追到了。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人,撞了过来。 虽然,陆听酒及时的躲开了。 但礼服裙摆上,仍旧被洒了不少的酒水。 反而是突然撞过来的那人,因为陆听酒的躲开没了阻挡,一下子就滑到在地。 甚至因为大理石地板太滑,她整个人还被滑出去了几米。 在陆听酒进入宴会厅,刚出现的时候。 因为惊艳的面容和璀璨奢华的礼服,就已经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再加上,她穿梭在人群中快走时。 就已经有一部分从她进宴会厅,就一直关注她的人。 此时,这些人,更是频频的将视线,朝她望了过去。 这次。 那女人摔倒后的一声尖叫,就彻底将所有的视线引向了这边。 陆听酒心底惦记着,一眼而过的那道身影。 随即。 陆听酒看都没看一眼,摔倒在地的女人,抬步就要离开。 “这就离开了?” 瞬间。 就有人,从人群里站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谁啊,撞了人一声对不起,都不会说?” 陆听酒没时间理她,冷冷的开口,“让开。” “不让,你给岚岚道歉!” 那女人盯着陆听酒目中无人的样子,再加上她惊艳的脸蛋,心里瞬间更气了。 她对上陆听酒的眼,趾高气扬的道,“你今天不道歉,就别想离开。” 87、哥哥 岚岚? 她叫的,应该就是刚刚摔倒的女人。 此时已经被旁边的人,扶了起来。 陆听酒一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看向面前拦住她的人。 “我只说一次,是她自己突然撞了过来。她摔倒在地,跟我无关。” 冷而快速的落下一句后。 心里惦记着看见的那道身影,陆听酒此时无暇再顾及其他。 脚下微转,抬脚就直接朝旁边走去。 没想到。 拦住她的女子,不依不饶。 也顺着她走的方向,再次拦住了她。 女人妆容很厚的一张脸上,满是傲慢。 她直接命令道,“不道歉,你就别想离开!” 眼前的人纠缠不休。 陆听酒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底一冷,直接伸手推开了她,“让开。” 被突然推开的女人,趔趄了半步,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从来见过这样高傲蛮横的人,那女人一怔,随后开口就大骂。 “你谁啊你!敢推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推我了!” “惹怒我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一边说着。 那女人眼神一低,突然看见自己手上拿着的酒杯。 虽然被推开时洒了一点,但还剩下很多。 打湿一张脸,轻而易举。 如此清冷与娇贵融为一体的脸蛋,也只是化妆化出来的而已。 只要酒泼上去,妆花了了就原形毕露了。 那女人心底算计着,准备把酒向陆听酒脸上泼去。 不过,她手刚扬起。 下一秒。 旁边就有人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用力狠狠一转。 一杯冰冷刺骨的酒,转而就直接泼到了她自己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 她甚至来不及闭眼。 口里的尖叫声瞬间响起。 淅淅沥沥的酒红色液体,顺着她脸部的凹凸流下。 脸上厚厚的妆,化得不成样子。 “谁啊!是不是疯了!” “谁泼我!” “酒酒!” “酒酒!” 听见声响,赶过来的苏慕月和顾明泽。 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两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幸好。 没有泼到酒酒脸上。 不过,顾明泽的眉宇,瞬间变得桀骜凶狠了起来。 他突然转身。 毫不犹豫的,直接一脚踹向了那女人,“挺威风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谁啊!” 他对身边赶来的保镖说道,“去给我查,到底是谁,把这玩意儿放进来的。” “手要是不想要了,我可以直接给她——” “明泽!” 站在他身侧的苏慕月,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明泽,今天顾爷爷大寿呢,别惹事。” 顾明泽何时惧怕过这些? 他冷冷盯着被他踹到在地,众人也不敢出手扶的那女人。 “把她的手给我……” “酒酒。” 苏慕月拉住他的袖口,再次出声: “明泽,如果事情因为酒酒而起,顾爷爷会怪罪酒酒的。” 顾明泽一顿,开口的话到了嘴边,换了一句,“查出来后,明天……” 苏慕月看他只是听见了陆听酒的名字,瞬间就改变了想法。 如果就是顾爷爷本人在,估计他也不一定就会停手。 苏慕月眉眼不由得一黯。 虽然说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 但心底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的,微微刺痛。 顾明泽忙着吩咐人,准备收拾这个女人。 而周围大多数的视线,落在了他旁边的男人身上。 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笔直挺立的站在陆听酒身旁。 面容清隽,一身雅致漠然的气息像是与生俱来。 即便是他刚刚出手的那瞬间,也透着矜雅,淡漠的贵公子气场。 陆听酒看着她刚刚一直在找寻的身影,突然就站在了她面前。 眸底神色一怔,眸底有浮起的一瞬间的茫然。 接着便是她也说不清的是惊喜,还是委屈或者其他复杂的情绪,一起漫在了眼底。 男人的出现,好像就只是为了替陆听酒解决麻烦。 见有人处理了,又一字不说的转身离开。 陆听酒要开口的话,瞬间顿了下来。 茫茫然的停了一秒。 陆听酒顺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次。 有顾家小少爷在,自然无人敢拦。 二楼。 走廊处。 男人走得并不快。 所以,陆听酒即便是踩着高跟鞋,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追了上去。 陆听酒快走两步,拦在了男人的面前。 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无声而固执的看着眼前的人。 沉默了许久。 清雅漠然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但不是对她。 他招来了经过的侍者,吩咐道,“三号休息室,里面有适合她的礼服,带她去换掉。” 清清淡淡的嗓音,不含起伏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刚刚在楼下,她的裙摆被摔倒的那女人,不小心洒了一点酒。 只有稍微的一点点。 其实如果细看,并不太看得出来。 “好的,先生。” 侍者闻言弯腰,恭敬的应道。 他们休息室里,都备有礼服。 就是防止万一在宴会上发生的各种情况。 但是一般,都是统一放置在七号休息室的。 不过,既然这位先生明确的说3号休息室有,就一定是有提前备着的。 侍者微微转了方向。 依旧弯了下腰,恭敬的对陆听酒道,“小姐,请跟我来。” 静了一两分钟后。 陆听酒站在原地,分毫未动。 明显的,不要去换礼服。 清隽的男人低眸,对上她漆黑熟悉的眼。 静了几秒。 “随你。” 干净淡静的两个字落下,嗓音没有任何起伏。 说完之后。 男人转身,抬步就错开陆听酒离开。 他从身边经过的那瞬间,陆听酒如画般的眉眼,微微低垂了下来。 话也不愿意说吗…… 一秒不到。 陆听酒心底一凛。 不可以。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件银灰色的外套,携着男人清雅的气息,落在了她的肩上。 “不换礼服也行,我让陆家的人,直接带你离开。” 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 男人周身的气息,明显就冷淡了下来。 察觉到男人是真的要离开,不准备再管她了。 在男人转身要离开的那瞬间,被突然闯进怀里的女孩,撞得退后了两步。 然而。 不等他稳住身体。 闯进怀里的女孩,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接着女孩落下的两个字,让男人的身形,蓦地彻底一僵。 “哥哥。” 88、在跟你二哥闹脾气? “哥哥。” …… 一脸矜雅隽漠的陆祁临,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哥哥? 小姑娘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这两个字了。 自从,他离开陆家别墅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听见过了。 想要如往常般,抬手摸摸女孩的头时。 陆祁临眼底迟疑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才刚刚抬起。 突然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才微微抬起的手,又缓缓的放了下去。 但到底。 陆祁临也没伸手推开,抱住他的女孩。 几秒的寂静过后。 女孩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眸底清澈干净。 明明是质问的话,女孩说出来,却是不自觉的带了点委屈,“哥哥,你不管岁岁了吗?” 【陆听酒,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一句。】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想到她哥哥对她说过的最后两句话,再想到他为什么这样说的原因。 陆听酒一直抬眸,看向陆祁临的眼眶,蓦地不自觉的微微变红。 陆听酒在面对他时,蓦然变得又轻又软的嗓音,“哥哥,岁岁已经知道错了。” “你不要不理岁岁了,好不好?” 陆听酒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之后。 陆祁临低眸,看向怀里说话的女孩,漆黑深静的眼神里,蕴着说不出的复杂。 女孩依旧精致娇小的脸蛋,他看了十几年。 从小看到大。 他闭着眼,都能描摹出女孩的模样。 而此时。 女孩精致熟悉的脸上,在他面前,没有了往日的高傲任性,只剩下乖巧和懂事。 微红的眼眶中,约莫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委屈。 不应该怪她的。 他当时就怎么忍心,对她说出了再也不会管她的那种话。 陆祁临静了静。 等心底掠过的那阵浅浅的疼惜,慢慢散去。 他再看向女孩的眼神,明显变得温和。 “岁……” “陆祁临!” 陆祁临才刚开口,说了一个字。 突然。 一声怒吼。 从不远处传来! 陆听酒和他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的转头,朝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 ——是他们大哥。 一脸沉色的站在不远处,不怒自威的眼神,正严肃而沉厉的看向陆祁临。 来参加寿宴的陆京远,出来透透气。 原本。 看见一贯任性娇纵的自家小妹,仰着精致娇小的脸蛋,正对陆祁临说着什么。 而岁岁对着说话的那人,一脸的漠然。 这一幕。 落在陆京远眼底时,怒意瞬间从心底涌起。 什么时候,他敢给岁岁脸色看了? 但一走近,陆京远还看见自家小妹微红的眼眶。 心底更是一冷。 以为陆祁临因为那件事,又对着岁岁说了一些不好,甚至是冷漠的话。 陆京远眼底瞬间掀起寒涌,蓦地一拳砸了过去,“你又给岁岁说了什么?!” “你还在怪她,是不是!” 因着怀里的陆听酒,陆祁临在陆京远一拳砸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躲开,而是准备生生的受下这一拳。 谁料—— 他怀里的陆听酒,突然转过身,挡在了他面前。 “酒酒!” “岁岁!” “岁岁!” 几道从不同方向传来的声音,含着同样的惊慌。 同时,在那瞬间响起。 陆听酒面对自己大哥袭来的拳头,不闪不避。 在听到身后的声响时。 她来不及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转身,挡在了二哥面前。 然而下一秒。 她蓦地被推了出去。 陆听酒眼前瞬间一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酒酒”低沉温和的声,落在她的耳旁。 陆听酒睁开眼后,抬脸看向接住她的男人,“霍庭墨?你来了。” 早上还说,不跟她一起过来的。 “嗯。”霍庭墨低低的应道。 “酒酒。” 霍庭墨垂眸,看向她微红的眼眶。 温沉的嗓音里掩不住的疼惜,但同时有着不易察觉的惊慌,“下次不准再挡在其他人面前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可是……” “任何人。” 霍庭墨缓缓的语调,但明显可以听出不容拒绝,“任何时候,你只要确保你自己不受伤就可以了。” 其他人,跟你无关。 也不想,你护着其他任何一个人。 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在男人脑海里不经意的划过。 这时。 陆京远知道自己险些伤了陆听酒,沉沉的眼底,闪过一抹愧疚。 但是。 陆听酒的行为,实在太过胆大。 而对于陆听酒,斥责的话,他又根本说不出口。 “庭墨说的对,酒酒。” 陆京远抬眼看向,被霍庭墨揽在怀里的女孩,眼底微暗。 他缓缓的道,“祁临即便是没有躲开,接下这一拳,对他来讲,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听到陆京远的话。 陆听酒先是对上了,她二哥看过来的——无声却表示附和的眼神。 随后。 陆听酒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她的大哥陆京远。 陆听酒眉眼微蹙,有些不满的语气,“可是哥哥并没有做错什么,哪有你这样的,一上来就动手!” “他不是惹你哭了?” “哪有!”陆听酒看向他瞳眸微微扩大,似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京远盯在她脸上的视线微移,落在她的眼睛上,言简意赅,“岁岁眼眶红了。” 陆听酒,“……” 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陆祁临,“……” 一些以为是,严重到争夺家产而大打出手的众人,“……” 啧啧。 这些富家子弟的关注点,果然奇怪。 陆听酒也不可能,对着这么多人解释说,是她抱着她二哥不松手,还把自己委屈得眼眶红了吧? 不想跟他说了! 陆听酒转头,看向眼前的霍庭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送完寿礼。” 霍庭墨抬手,习惯性的想要摸摸女孩的头。 不过。 他的手,刚落在陆听酒的头顶。 两道从不同的方向,寒冽明显含着警告意味的眼光。 瞬间一起,直直毫不掩饰的射了过来。 霍庭墨手下一顿,在两道威胁目光的注视下,缓缓的摸了摸女孩的头。 还刻意的,停了两三秒。 而陆听酒对于身后的目光,一无所知。 她抬头看向霍庭墨,以为他有事,“嗯?怎么了?” “在跟你二哥闹脾气?”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问道。 89、霍家,会是她永远的家 陆听酒微微偏头。 正好。 对上她二哥,也漫不经心的看过来的目光。 陆听酒借着霍庭墨的肩膀遮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否认,“我才没有。” 顿了一秒。 陆听酒低低小小的声响起,“他不理我。” 女孩精致如画眉眼微垂,细看之下蕴着浅浅的寥落。 霍庭墨揽在她腰间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大概能猜到原因。 霍庭墨难免有些心疼,低声哄道,“酒酒,不是你的错。” “不急,我们慢慢来,嗯?” 陆听酒还未开口说话。 旁边站着的陆京远,就先开口了。 “庭墨。” 低沉的语调,听不出情绪,“岁岁跟祁临之间的事情,我看还是他们自己来解决为好。” 随着陆京远视线落在陆听酒腰间的那双刺眼的手,再到手的主人。 “而且,庭墨。”他开口的语气,也顺着愈发的冷,“顾老爷子寿宴呢,人来人往的,收敛收敛?” “酒酒。” 霍庭墨自动屏蔽了陆京远的话,低低沉沉的音,叫着着怀里的女孩。 “嗯?” 原本陆听酒还在想,她大哥说的收敛是什么意思。 听见霍庭墨的声音,陆听酒抬头的瞬间。 男人微微低头,清冽沉静的一句话,随之落在了她耳边。 而在外人看来。 就是俊美高大的男人,突然低头,吻了他怀里惊艳娇贵的小公主。 几乎是同时。 站在不远处的陆家两兄弟,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 偏偏男人起身时,被他“吻”了的女孩,眉眼弯弯,明显对刚刚的事情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样啊。” 陆听酒抬脸看她,眉眼掠过浅浅的笑,应着他刚刚的话。 随后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她大哥。 霍庭墨低头说的话,明显与他有关。 男人不言不语,直接用动作告诉了陆京远,什么叫做——收敛。 更加放肆的收敛。 陆京远看着霍庭墨无声却扎心的反击,心底虽有气。 但是在这种场合,有些话又不能点明了说。 “岁岁。” 他叫着视线看过来的陆听酒,沉稳的声调透着安抚,“你二哥的事情,有我处理。” “古家小姐,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来给她治。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所总好转,你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你说是吗?” 陆京远话音一转,眼神落在了另外一人的脸上,“祁临。” 站在一旁的陆祁临,周身雅致漠然的气息浑然而成。 陆祁临抬眼,对上他大哥漆黑沉静的眼。 也看明白了,他眼底无声却不容忽视的警告。 静了两秒。 “嗯。” 陆祁临淡淡的回道。 “岁岁,我订婚这件事,跟你无关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管诗妤有没有在陆家摔下楼,我跟她,早晚是都是要订婚的。” “现在,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陆祁临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以只是简简单单的,在叙述一个事实的语气。 安抚人心,又教人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哥哥……” 陆听酒忍不住开口叫他,低声喃喃,“不是这样的,明明你跟……” 陆祁临嗓音依旧清冽疏漠,但明显缓了几分,“岁岁,听话。” “去把礼服换了。” 听话。 是听他上一句说的——跟她无关。 还是后面那一句,把礼服换了? 陆祁临说完之后,这才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站在岁岁身侧的男人。 霍庭墨。 如果,当年他不离开。 之前,岁岁未必会跟他闹到那样的地步…… 陆祁临敛下心神。 朝陆听酒走近了几步,温声嘱托,“岁岁,不要让自己受委屈。闹够了就回家,陆家一直在。” 陆祁临话音刚落。 突然。 霍庭墨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微微用力。 把陆听酒向他身后,带了一下。 霍庭墨盯着陆家二少,声线沉稳从容,“霍家,会是她永远的家。” “陆二少,就不必操心了。” 对上男人同样漆黑深邃的一双眼。 静了片刻。 陆祁临的眼神,重新恢复了静然,嗓音依旧淡漠疏离,“是吗。” 不疾不徐的,落下两个字后。 陆祁临看向霍庭墨怀里的女孩,“岁岁,哥哥就不陪你了。” 原本他今天来,无非也就是寻个理由,为了来见她一面。 陆祁临隽漠的声音,在此时面对女孩时,很是温和,“岁岁,跟哥哥说再见。” 陆听酒微微偏头,她一向很听他的话,乖乖的说道,“哥哥,再见。” 陆祁临笑了笑,“嗯,下次哥哥去星湖湾看你。” “嗯嗯。” 陆祁临离开的时候。 看了一眼他大哥,眼底深了深,询问道,“一起走?” 闻言。 陆京远眼神扫过去,看他了一眼。 陆祁临脸上淡漠的神色,不变。 “好。” 陆京远终是应了一个字。 抬步就要离开。 但他经过霍庭墨的时候。 突然出声。 “庭墨。” 陆京远刚刚微冷的语气,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他不疾不徐的开口,话里藏着某种意味深长的警告。 “岁岁从小便听陆家的教导,其中最基本的一条,便是重诺守信。” “我相信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也必定是这样的人。” 其中。 陆京远落在“小”和“守信”上的语气,特意加重了几分。 明显是,意有所指。 陆京远话音一落。 陆听酒明显感觉身侧的男人,周身的气息,在这瞬间沉冷了下来。 微微紧绷的身体,像是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陆总。” 霍庭墨俊美的脸上,表情并没有变化。 声调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诺守信’这四个字,我同样送给你,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霍庭墨的声调并不冷,反而从容沉稳。 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底气。 “遵不遵守,要不要遵守,这是两回事。” 最后。 他缓缓的对上,陆京远渐渐聚集怒和冷混杂在一起,而明显阴沉下来的一双黑眸。 一字一顿的道,“即便是违约了,你又能如何?” 唰的一下。 陆京远的眉眼,也如出一辙的沉了下来。 他正准备开口。 “大哥!” 陆听酒蹙眉,有些不满的道,“什么重诺守信啊,遵守不遵守的,你们在说什么?” 陆听酒自带娇气的语气,瞬间打破了陆京远眼底深深聚起的阴沉。 顿了不到一秒。 陆京远低笑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还不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陆京远没说出口,而是调侃道,“大哥也要走了,我的‘再见’呢?” 陆听酒还是微微有点不满,他跟霍庭墨之间打的哑谜,偏了偏头,明显的不要开口。 见女孩终于如往常一般,微微有点任性生气的样子了。 陆京远眼底的笑意渐深,“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跟你二哥比,差别对待得不要太明显。” 90、你可以选择不说,但不要骗我 陆京远他们几人,离开后。 陆听酒抬眼看向,脸色微微有点冷的霍庭墨,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们都走了。” “嗯。”霍庭墨收回看着陆京远离开的视线。 低眸看向身侧的女孩,霍庭墨脸上神情重新恢复温和,“酒酒,我带你去换礼服。” 陆听酒没有应他,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大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特意强调——重诺守信四个字。 听见女孩的询问。 霍庭墨一秒犹豫也没有的回道,“他只是怕你受了委屈,让我好好照顾你。” “是吗。” 陆听酒抬眸望进他的眼,清越的嗓音情绪难辨,“那你说的违约,是指什么?” 霍庭墨又是想也不想的,就准备开口—— “霍庭墨。” 陆听酒对上他深邃的一双眼,“你可以选择不说,但不要骗我。” “我最恨——欺骗我的人。” 霍庭墨神情微微一滞,看向她漆黑坦荡的眼。 静了几秒。 霍庭墨原本要说的话,改了内容。 变成了简单概括性的几个字。 他说,“酒酒,不会骗你。” 只是有些事,她知道或者不知道,对她来说,都没有影响。 顾明泽在下面解决完人,也跟着上来了。 “酒酒,”顾明泽看见走廊上的两人,问道,“怎么站在这里?” 眼神一偏,就看向了站在陆听酒旁边的男人。 顾明泽原本痞气的神情,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原本招呼也不想打。 但又碍于今天一整天,家里几位长辈轮流耳提面命的警告,不得对眼前这位有丝毫的不尊敬。 顾明泽眼神向周围飘了飘,还是不轻不重的叫了声,“霍先生。” 像是害怕在霍庭墨面前失了气势,顾明泽都不等他回答。 就继续转头对酒酒说道,“酒酒,你二哥呢?没追到?” 刚刚在楼下,明显酒酒是追着她二哥去的。 “刚走。” 说完之后,陆听酒又补了一句,“你替我跟顾爷爷说一声,我们先离开了。” 顾明泽脸上神情又谈了许多,“酒酒,你不留下来玩了?” 说着,顾明泽又瞥了一眼她旁边的人,“他要是事务繁忙,你就叫他先离开呗。” “我之后送你回去,也是一样的。” 跟着顾明泽上来,站在他旁边的苏慕月。 听见这一句,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霍庭墨自然不会跟在他看来,还是小孩子心性的顾明泽计较。 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低头问酒酒,“酒酒,留在这里继续玩,我等下来接你?” “不要了,”陆听酒摇了摇头,“我们直接离开吧,反正也给顾爷爷祝过寿了。” “酒酒,”顾明泽听见她说的话,有点不满了,“我保证,你再也不会遇见像刚刚那样糟心的事。” “跟这个没有关系,”陆听酒笑了下,“该送的礼我也送过了,先走了。” 陆听酒看向站在他身侧的苏慕月,“慕慕,你好好玩。” “嗯嗯,酒酒,拜拜。” 苏慕月眉眼弯弯的笑着应道。 见留不住人,顾明泽也不再坚持了。 “那我送你们到门口。” …… 从那次晚宴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陆听酒的错觉。 她总觉得,好像这几天,霍庭墨格外的……黏她? 之前在星湖湾的时候,霍庭墨还能去楼上书房办公。 而现在。 基本就是,陆听酒在哪,他就跟到哪。 好像她一定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才能安心。 陆听酒仔细想了想,前世他们之间除了签协议的时候,她大哥在场。 其他的时候,他们两人应该是没有交际的。 不过,没等她想得太深,欣姐就在她耳边提了一句,“酒酒,前段时间,沈洲接了一部网剧。” 是虞明烟,替他找来的那部网剧。 开始沈洲很拒绝。 但到最后,他还是接了下来。 不过。 大概是因为近期状态不好。 沈洲在片场ng了很多次,被脾气本身就暴躁的导演,骂得狗血淋头的。 以前。 陆听酒在剧组的时候,看在她的面上,都是导演捧着他演戏。 一句重话也不能说。 有时候,光是给他讲一场戏,就得浪费一整天的时间。 剧组的人,还不能有微词。 现在众目癸癸之下,沈洲被导演骂得几乎找不到洞钻进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气了。 当场。 沈洲不受控制的,就跟导演,吵了几句。 索性第二天,沈洲直接就没去片场了。 陆听酒听欣姐提起时,说了一句,“公司不是暂停了他接下来半年的活动,他私下接?” “虞明烟替他找的,”欣姐说着自己的猜想,“估计是看现在圈内那几个,凭借一部网剧就爆火,心动了。” “想博一下。” 陆听酒唇角勾起冷冷的笑,“爆火?” “对,按理说,他们俩在圈内这么多年了,也不想想。” 欣姐也是不能理解,“哪能真的算是一夜爆火,不过是一路实力加持。” 顿了一下。 陆听酒才继续道,“那他这样,算是明目张胆的违反规定?” 欣姐嗯了一声,问她的意见,“那要让公司出面,警告一下他?” “不用,”陆听酒眸底神色渐深,“他不是喜欢接网剧吗?” “我记得,前段时间网上传出‘迷纵’准备拍摄,正在物色人选?” “酒酒。” 欣姐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她知不知道这部剧的性质。 语调委婉的提醒道,“严格来说,‘迷纵’并不能称之为一部剧。” 跟深夜网页上弹出来的那种小弹框,没什么差别。 “让他去接这种剧,跟扒光了他扔在大街上,有什么区别?” 几秒的寂静过后。 陆听酒抬眸看向欣姐,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漫不经心的道,“我知道啊~” 毫不在意的语气。 瞬间。 欣姐整个人滞了一下。 反应过来,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时。 她看向五官清纯带着浅笑,一脸近似天真的陆听酒。 眼底的神色,不由得深了几分。 “酒酒。” 欣姐带着自己的思量,缓缓的道,“这种剧,但凡是个艺人都不会接,他……” “现在的沈洲,还有拒绝公司安排的权利吗?” 91、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不顾欣姐脸上,瞬间变得惊愕的神色。 “你去安排这件事,”陆听酒继续说道,“记着” 陆听酒又不急不缓的,落下了一句,“务必让他和虞明烟两人,亲自看到完完整整的剧本。” 顿了半秒。 欣姐看着陆听酒眼底淡漠的神色,说了个好字。 离开之前。 欣姐又问了一句,“酒酒,池婧她……是问你借钱了吗?” “她之前来公司找我,问你账号来着。” 陆听酒眉眼深了深,“你给了?” “没有。” 欣姐马上就否认道,“我记得你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没有擅自做主。” “嗯,不准给她。” 陆听酒懒懒的调,“以后她再找你,你告诉她,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 “好。”欣姐应道。 …… 陆听酒开口,“迷纵”剧本的事,很快就落实了下来。 三天不到。 沈洲就接到了“剧本”。 …… “陆听酒!” “砰”的一声。 沈洲打破了公寓里,最后一个可以扔掉的花瓶。 整个公寓里,一片狼藉。 花瓶,电视,烟灰缸,甚至是茶几等等。 客厅里,凡是可以砸的东西,都被沈洲全给毁了。 整个客厅里,乱成一片。 几乎没有,可以再落脚的地方。 虞明烟心里虽然惊惧,但还是在一旁温声安慰他。 “阿洲,你别急,先冷静好不好?” “我来想办法。” “办法?” 沈洲眉眼阴鸷,冷冷的看向站在角落里的虞明烟。 一把将她拽了过来,不顾地板上的碎瓷片,把虞明烟抵在了沙发上,“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从被迫拿到这个剧本时,沈洲整张脸的脸色,就一直沉得厉害。 “没想到,陆听酒会来这一招。” “拿公司压我,”沈洲冷冷的出声,“真够有她的!” “公司……公司不可能任由她继续胡乱作下去的。 ”虞明烟忍着上次脚踝被扭伤,还没好的疼。 不得不语气缓慢的道,“阿洲,以你现在的名气,天泽娱乐不会干有损自己利益的事。” 好歹,他还能替公司赚钱。 “再说,”虞明烟想到了什么,“顾明泽就算纵着她胡闹。” “天泽背后的顾氏,也不会由着她乱来,砸了自己多年以来的招牌。” 归根究底,艺人的成就,也是一个娱乐公司向大众展示的口碑。 “那我现在只能坐以待毙,等着顾氏出面” “不。” 虞明烟趁沈洲手下力道微松,慢慢的坐了起来。 “等太浪费时间了,我在陆家的时候,跟顾夫人有过几面之缘。” 她抱着沈洲,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宇,“我去找她。” 沈洲听到后,一直紧绷着的神情,突然放松。 手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虞明烟的脸,嘲弄的语气,“平日里,还是没白疼你。” “阿洲……” 虞明烟抱着他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缓缓的将头靠在沈洲的胸膛上,“你不负我就好。” …… 地下赌城。 1819号。 云城最大的销金窟。 在这里。 赢者一夜暴富,输者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天堂与地狱,仅在一秒之间。 人声鼎沸杂乱。 赌场中心。 五十多岁的一位男子,身上套了一件白色马褂。 一脚踩在椅子上,黑色的鞋下是皱皱巴巴揉成一团,拿来垫椅子的灰色外套。 男子在赌场上,杀红了眼。 赌桌周围,围了一圈的人。 在周围不断叫好声的的刺激下,男子不停的要求继续加筹码。 而他身旁,身材火辣的荷官,眼底神色波澜微起。 二楼 一袭白裙的陆听酒,饶有兴致的看着赌场中心的这一幕。 过了几分钟。 有人上来,对她恭敬的鞠了一躬后。 才弯腰上前,在她耳边低语道,“小姐,他留在这里的账,已经……” 那人伸手,比了个数字。 陆听酒盯着赌场中心,已然忘我的沈文川。 清冷的眸底神色淡淡,薄唇里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再加。” 那人顿了几秒,恭敬的说了个好字。 随后。 弯腰退了下去。 陆听酒再朝一楼,看去时。 已经接连赢得手软,满脸红光的沈父,手下甩出去的筹码,也越来越大。 赌场上,最忌讳——不见好就收。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嗜赌如命。 陆听酒勾了勾唇角。 不再向下看一眼。 冷冷的吩咐了一句,“盯着他。” 旁边隐在暗光里的人,立即应了个是字。 陆听酒转身离开。 因是地下赌场,现在又是晚上。 走廊上,映下来的灯光。 较之平日,要暗得多。 陆听酒刚走了几步。 来时还算安静的走廊,此时四处堆着几个人。 亲亲搂搂的两个人,或者几个人在一起。 甚至走廊上某一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有的人……来不及到房间。 陆听酒眉眼一懊。 她忘了,1819号还有另一个称号——欲望之赌。 赌钱。 赌欲望。 赌一夜沉沦。 陆听酒神色一凛。 脚下的步子刚加快了一步,一个黑色的人影就突然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陆听酒没看见人脸,只是下意识的动了手。 接着,便是一声闷哼声响起。 谨防她再次动手,男人先开口了,“是我。” “邵南城。” 陆听酒手下的动作,瞬间止住。 借着走廊上昏暗的光,她才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模样。 疏离淡漠的嗓音响起,“你怎么在这” 邵南城顿了几秒,才微微直起了身体,“路过。” 陆听酒盯着他看了一秒,没理。 直接抬步,朝前走去。 邵南城也收了眼底的凉薄,跟了上去。 微微侧身,挡住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出来之后。 陆听酒垂眸,发了条消息出去。 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陆听酒站在路旁的树下,等车的时候。 白衣黑裤的邵南城慢慢踱步,朝她走了过来。 “我送你。” 凉薄随意的声,在街道的喧闹中,响起。 “邵先生,我跟你不熟。” 陆听酒看也没看身旁的邵南城一眼,直接语气疏离的拒绝了。 邵南城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冷清的脸色并无变化。 只是想到那天在会所,丝毫没有拒绝把她拥在怀里的陌生男人。 邵南城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毫无征兆的落下。 “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怎么?转眼之间,就能换了人?” 92、不让前世的事,重蹈覆辙 邵南城刚说完。 来接陆听酒的车,就到了。 陆听酒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陆听酒抬步就要上车。 “陆听酒。” 邵南城在她身后叫她。 陆听酒身子微顿了一下,随后上了车。 看着后视镜里不断模糊的人影。 陆听酒眼睫微微垂下。 前世。 在陆家传出,即将破产的消息之后。 邵南城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被禁在星湖湾的消息。 只身一人到星湖湾,准备把她带出来。 不想却被霍庭墨发现了,悄无声息的。 第二天。 星湖湾大门处。 邵家夫妇急匆匆赶来领到的,只有邵南城冷冰冰的身体。 阮扶音几乎是嘲讽的告诉她时,在床上虚弱得几近昏迷的她,第一反应是—— 名字有点熟悉。 剩下便是对霍庭墨,愈加深的恨意。 所以这一世,她要离他远远的。 不让前世的事,重蹈覆辙。 …… 《迷纵》的剧本,沈洲最后选择拒接。 同时,他向公司提出了解约。 顾明泽问过来时,陆听酒唯一的一个要求。 让沈洲赔的倾家荡产。 一个月后。 沈洲东拼西凑,凑齐了违约金。 基本上是他出道以来,所有的片酬。 赔完之后,就真的身无分文了。 最后。 他要离开公司时。 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人。 “你现在满意了?陆听酒。” 沈洲死死的盯着眼前,高傲明艳的女子,冷冷的出声。 满意么。 自然是满意的。 但还远远不止。 陆听酒使了个眼色。 她身后的两人,立即上去扣住了沈洲。 “陆听酒!” 沈洲被两人按住。 身后有一人朝他踢了一脚。 沈洲闷哼了一声。 随即,单膝跪在了地上。 陆听酒勾唇,笑了一下。 “见到我,你也不必行如此大的礼吧?” “陆听酒!” 沈洲用力左右挣了一下,没挣脱。 “你什么意思?!” “如你所愿,我被赶出了公司!你还想怎么样!” 最后几个字,沈洲几乎是朝着陆听酒,怒吼出来的。 “难道不是你自己主动要解约?” “主动”两个字,陆听酒加重了语气。 “怎么?” 陆听酒盯着沈洲,唇角勾起的弧度愈深,“反而怪公司赶走了你?” “诽谤罪,严重点,应该能……” “陆听酒!” 沈洲怕她想一套就做一套,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那你就当是我自己要解约,你叫他们放开我!” 陆听酒没开口。 他身后的两人,自然不会松手。 “你到底想怎样?” 沈洲语气缓了几分,“酒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 从沈洲嘴里说出来的两个字,听着都恶心。 “《迷纵》的剧本,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陆听酒眼底神色微澜,“公司的决定而已。” “你少来这一套!” 沈洲愤愤不平,“如果不是你整我,他们会提高这样的剧本给我?” 静了片刻。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盯着沈洲,“就算是,又怎样?” “陆听酒!” 沈洲猛的挣脱扣住他的两人,刚吼出来了这两个字。 孟导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掠过。 如果按照孟导的说法,陆听酒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因爱生恨罢了。 那…… 沈洲蓦地变了语气,跟往常一样叫她,“酒酒。” “你是不是因为,我跟虞明烟走得太近了?” 他的语气变得很温和,“我之前就跟你解释过了,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之后。 沈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艰难的说道,“如果你介意,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她了。” “你放心!” 最后三个字,沈洲说得信誓旦旦的。 就像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保证一样。 沈洲一鼓气把想要说的,说完之后。 没想到。 静了几秒。 陆听酒看着他,缓缓的笑了。 落在他脸上的视线,随即慢慢的,移到了他身后——那张冷怒交织的脸上。 红唇里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听到了?” 沈洲心底静了一秒。 像是猜测到了什么,沈洲顺着陆听酒的视线,转过头去。 他身后站着的人。 是虞明烟。 “明烟……” 沈洲刚开口说了两个字,没想到一身黑裙的虞明烟,就满脸怒意的冲了过来。 但不是对他。 虞明烟冷冷的看着陆听酒,说出的话出乎意料,“陆听酒,你又在勾引阿洲了,对不对!” 虞明烟一句话说完,旁边几人神情各异。 沈洲则是,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准备去哄虞明烟,但到底她现在,对他还有一点用处。 “虞明烟。” 陆听酒忍住想骂脏话的冲动,她看着眼前一言难尽的人。 “好歹你也是拿过影后奖的人,是你脑子短路,还是你整个人需要回炉重造?” “他的话,你听不懂?” 陆听酒连嘲讽的语气都没用。 只是觉得,眼瞎到这种地步,真是浪费了她的一双眼睛。 虞明烟却不管。 只要是出现在沈洲面前的,她都觉得是别有用心,对他有所图。 “你不出现在这,阿洲怎么会看到你?” 陆听酒,“……” 没有跟她再说下去的必要,会降智。 抬步欲走。 不料虞明烟却上前一步,拦在了她面前。 还未开口。 陆听酒抬了抬眸,盯着她的眼,“开口之前,我劝你想想后果。” “还想在圈内混,祸从口出的道理,应该不用我教你?” “陆听酒!” 虞明烟看不惯她这一副漫不经心,总是无所畏惧底气十足的样子。 她曾艳羡,后来也是最恨她的这一点。 “你不过是有陆家替你撑腰,离了陆家,你什么也不是。” “说起进圈,起码我一开始,没有靠着陆家的一分一毫,而是靠着自己走到了今天。” “你呢?陆听酒。” 虞明烟语气激愤,想必这些话,已经压在她心里,想说很久了。 如今只是借着陆听酒这句话,挑起的这道口子,一并宣泄了出来。 陆听酒看着眼角眉梢尽数是怒意的虞明烟,不疾不徐的,轻飘飘的落下了一句: “陆家,不也曾是你的的依仗?” 好歹是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瞬间。 虞明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93、身后还有一位 陆听酒的底气来源于显赫的家世,但不仅限于此。 就如同她曾经,也打着陆家的名声在外做事,但始终做不到想陆听酒这样,无所畏惧。 是因为她被陆家收养的身份吗? 不是。 因为她曾经用陆家小姐的身份,用得理所当然。 外界一度不知道,陆听酒这个嫡生小姐的存在。 陆听酒没有再多说一句。 只是离开时,深深的看了一眼虞明烟。 她以为是对她的嘲讽。 而几个月后,她身处无人可救的绝望时。 她才明白。 不是。 是一种怜悯。 是她原本或许有可能抓住,却被她亲手生生斩断了退路。 …… 欣姐办公室内。 “酒酒,叫你来,是有个剧本你看看。” 陆听酒坐下之后。 欣姐就开门见山的说。 她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本青黛色封面的剧本。 “你看看。” 欣姐把剧本,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 “《月陵朝》?” “对。” 欣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完之后,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好。”陆听酒应道。 …… 十多分钟后。 “看完了?” 欣姐看着已经合上剧本的陆听酒。 “嗯,剧情人设不错。” “不过,有一点。” 陆听酒看着欣姐,不太确定的道,“现在的观众不都喜欢甜宠这一类的,不太吃‘虐恋情深’这一套吧?” 《月陵朝》讲述的是前朝皇子,西楚。 在复辟王朝的途中。 扮作护卫。 处心积虑的靠近了当朝,受尽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南音儿身边。 同时。 南音儿。 也是南朝唯一的一位公主。 西楚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获得了她的信任。 三年后。 时机一到。 西楚就发动了兵变。 一夜之间。 南音儿国破家亡。 站在城楼上欲跳楼,以示与南国并存亡南音儿。 最后。 反被赶来的西楚,在城楼下接住。 锁进了月陵台。 一个月后。 西楚不顾群臣反对,立南音儿为新朝王后。 而成婚当晚。 西楚生生将心脏取出,献祭于病重的南音儿。 然而后来。 西楚发现这一切,都是南音儿为了报仇所设的计谋。 结局,则是以西楚大怒,下令屠了满城的人。 他与南音儿两人,双双葬于月陵台。 …… “你说得也有理。” 欣姐显然也考虑过,陆听酒说的这个想法。 “但是,酒酒,现在甜宠剧盛行,观众审美不免疲劳。” “如果,我们赌一把呢?” “要么一炮而红,破了卫视的收视记录。” “再不济,酒酒,”欣姐温声劝,“你现在的代表作,还是三年前拍的《昆仑镜》,在里面饰演的云倾儿一角。” “再没有任何的经典角色,来供观众记忆。” “而且这部剧是大制作,说得夸张一点,酒酒。” “即便是没有主演,冲着这部剧制作的班底,来看的观众,也不再少数。” 编剧柒月十年磨一剑,打造出的剧本。 音乐制作,更是几年前就被誉为神级配乐ost之父徐江亲自操刀。 再加上,口碑良好,质量保证的制作班底。 光是这几个阵容,《月陵朝》不爆,说不过去。 陆听酒垂眸,翻了翻手里的剧本。 静了几秒。 问了另一个问题,“既然配置这样高,那这个剧本,你怎么拿到的?” “连最基本的,试镜流程都没有。” 欣姐开口就说,“当然是——” “天泽娱乐?” 欣姐对上陆听酒平静的眼神,顿了一下。 还是对她说了实话。 “编剧柒月,叫人送过来的。” 柒月。 近十年来,权谋剧金牌编剧第一人。 说到这,欣姐也觉得奇怪,“酒酒,你认识她?” 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个的名字,陆听酒否认,“没有。” “那就奇怪了。” 不过。 欣姐没在这件事情浪费时间,白白送上来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酒酒,接吗?” 陆听酒懒懒的翻着手里的剧本,问道,“男主是?” “接触了三个人。” 欣姐说着她打听到的,“目前,跟剧方那边谈得比较顺利的人选,是季清斐。” “季清斐?” “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酒酒。” 欣姐看着陆听酒脸上的神情,缓缓的道,“上次《九重霄》,季清斐那方就有意跟我们合作。” “只不过,后来你直接拒绝了。” “要不这次,你认真考虑一下?” 陆听酒静了片刻。 才抬眼看向欣姐,“欣姐,你是经纪人,你觉得合适,就接。” 那就是答应了? 欣姐心里一直担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再出口的声音,也轻松了几分,“酒酒,那就这样说定了。” “嗯。” 陆听酒浅应一声。 “对了,”欣姐突然想起公司的传闻,“酒酒你知道吗?” “听说沈洲跟公司解约的时候,请了云城最好的律师来。” “但他也不想想,顾氏的法律顾问一年的年薪也不是白拿的。” “嗯,然后呢?” 听到欣姐的话,陆听酒眼底来了几分兴致。 “当然赔的他倾家荡产了,也不看看天泽身后站着谁。。” “十倍的违约金,一分也没少。” 陆听酒了然。 怪不得。 刚刚在楼下,沈洲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用那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他这次,基本上算是,要沦落街头的地步了。” “不一定呢。” 陆听酒缓缓的道,“他身后,不是还有一位,对他死心塌地不离不弃的。” …… 虽然。 剧组还在挑选其他的配角,。 但是。 陆听酒和季清斐两人,即将要合作的消息。还是在网上,不胫而走。 网上的评论,褒贬不一。 但大多数,都是在评论季清斐自降身价,跟一个一线都算不上的演员合作。 但也有极少数的,凭借陆听酒当年在《昆仑镜》饰演的云倾儿一角所惊艳,而追随到现在,替她出声。 甚至剪了一段小视频,上传到网上。 偶尔,有顺手刷到的。 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而被视频里惊艳到的颜值,滞了一瞬。 继而便是,慢慢的沉默了下来。 原本手下打字,准备开骂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还怪好看的。” 不少人心底,默默念了一句。 94、原本有人可以做得更好,只是你毁了这一切 《月陵朝》的事情,很快就落实了下来。 只要确定了主演,其余的配角相对于来说,要容易敲定得多。 不过。 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 不是《月陵朝》这部剧。 而是季清斐的经纪人——池婧。 被人追债。 听说是,受伤了。 季清斐。 当下圈内人气和影响力最高的人。 即便他再低调,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的人时刻关注着。 更何况。 是跟在他身边,几乎算是很亲的经纪人。 消息传来时。 季清斐知道后,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 不过。 还是被有心人,扩散到了网上。 季清斐工作室,和他本人的微博下面,呼声最高的,就是要求池婧出来回应。 虽然,也有几个声张要开除池婧。 被追债。 第一反应都是老赖。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待在季清斐身边。 但很快的。 这几条言论,被更新的评论沉了下去。 池婧她本身,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跟外面的震荡一样。 公寓里。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清斐矜隽的面容上,脸色很沉。 语气也不好,“你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一直在还债的事情。” “你明明知道,我可以帮你解决。” 同样。 池婧的脸色也不好,手臂上的伤口刚处理完。 她之前搬家,还剩了一些东西没有拿完。 去老房子时,没想到会那么巧。 出来时。 正好碰上,那几个人堵在门口。 是追债的那些人,在房间里砸东西时。 花瓶绽裂,高处落了下来。 绽裂的碎片,不小心划到了她的手臂上。 季清斐的声音,落下之后。 客厅里。 安静了好一会。 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声,响起。 季清斐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池婧,心底不由得软了几分。 “阿婧,我不是在责怪你的意思。” 季清斐慢慢的走近池婧,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只是看你受伤,一时心急才……” “清斐。” 一直垂眸的池婧,这才出声。 季清斐皱着的眉宇,微舒,“我在,你说。” “《月陵朝》这部剧,我替你拿了下来。” “开机时间暂定在三个月后,我把剧本拿给你,这段时间你先——” “池婧!” “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示弱!” 季清斐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 他看向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池婧。 “是不是不管出什么事,你都是一个人抗。” “在你的眼里,我跟你平日里打交道的那些人,是不是没什么不一样?” 季清斐看向池婧的眼里毫无波澜,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季清斐沉沉的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那我应该,跟是你见面时间最长的一位‘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 除了这四个字,他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静了片刻后。 池婧才抬头,看着一脸冷怒的季清斐。 但她说的话,依旧不是季清斐想要听到的。 “我把剧本拿给你,这段时间你先熟悉熟悉剧本。” 池婧接着她刚刚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道。 把刚刚手上,一直拿着的封面为青黛色的剧本。 放在茶几上。 慢慢的推了过去。 “这部剧对陆听酒关系重大,这是她第二部出演女主的戏。” “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不再追着那什么沈洲跑了,把注意力转到了演戏上面。” “清斐,你不要出任何的差错,拖她的后腿。” 拖她的后腿? 季轻斐自问他出演的每部剧,虽然称不上部部爆火。 但在剧播出开始,收视率断档第一。 并且。 热播期间,相比于同期的相关数据,就从来没有从榜首掉下来过。 “陆听酒,陆听酒。”怒到极致,纪清斐反而整个人沉了下来,清俊优越的面容上,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季清斐看也没看她推过来的剧本,只是盯着,一脸平静的池婧,“你为她考虑的这些,她知道吗?” “就算她知道了,池婧。”季清斐换了声调,比平日的更深更沉。 “你觉得,她是心存感激,还是认为原本有人可以比你做得更好,只是你毁了这一切,从而更为的厌恶你?” “闭嘴!” 池婧蓦地抬眼,看向季清斐,冷冷的出声,“季清斐,你给我闭嘴。” 季清斐笑了一下,他知道他戳动了她心底隐藏得最深的痛。 可有些事,不破不立。 不深挖出来,它就只能在暗无天光的黑暗里,腐烂得更深,直至融入骨髓。 让人以为,它原本就是这样的。 “《月陵朝》?” 季清斐弯腰,慢悠悠的拿起茶几上,池婧推过来的剧本。 “大制作吧?” 池婧心中一凛,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你想干什么?” 原本准备把剧本带回去的季清斐,看清池婧眼底的紧张,手下的动作一顿。 随又轻飘飘的把剧本放下,“只是突然想起,接下来三个月里,我的行程满了。” “不可能!” 池婧婧想也不想的开口否认,每天忘记喝水也不可能忘记的行程,她顺口就说了出来。 “三天后,《演技》的特约嘉宾。” “17日,《生活家》的通告。” “19日,《人物》的访谈。” “这些,都是月初就给你确认过了的。” “而接下来的十天,都是你自己的时间。” “下个月新剧杀青。” 池婧如同看着行程表复读一般,语气沉稳无澜,一个字没有卡顿。 最后。 她说,“而这以后,你的行程还未排。” 池婧一整段话说完。 四目相对。 像是无声的对峙。 静寂了几分钟后。 末了。 季清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而后,才缓缓的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剧本,我拿回去研究了。” 季清斐微微弯腰,又重新拾起剧本。 淡淡道声,“你放心,不会拖了你那位大小姐的‘后腿’。” 池婧看着他的动作,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张了张口,但最后直到他离开公寓,关上门时。 池婧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 门外。 “陆小姐?”一个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你来干什么?” 陆听酒一怔。 她怎么觉得,季影帝对她的语气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季影帝在圈内一向以谦逊随和著称,肯定是她多想了。 “我找池婧。” 陆听酒看向他身后紧闭着的门,“她在里面吗?” 95、无休无止的轮番羞辱,你心底会有快意吗? 季清斐顿了一下。 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停留了几秒。 季清斐才温和的应道,“嗯,她在。” “要我帮你按门铃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陆听酒婉拒道。 “那好,我有事就先离开了。”季清斐依旧是温和的声,跟平常无恙。 “好。” “陆小姐。” 季清斐突然出声叫她,站在原地没动。 “嗯?” 陆听酒侧首,看向他,“怎么了?” 季清斐有些犹豫。 静了几秒,陆听酒浅笑道,“季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你可以当他们两人不存在。” 他们,指的是跟在陆听酒身后的那两人。 一个是医生模样的人,另一个则是她的助理。 季清斐微顿几秒,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陆小姐,阿婧……阿婧刚刚心情有一点不好。” 季清斐低低沉沉的语调里,透着几分拜托的意味。 “你等下进去的时候,对她能不能稍稍的温和一点。” 上次。 他把陆听酒带去了,池婧之前的房子。 最后陆听酒走的时候,她的脸色没有很冷,但也算不上很好的样子。 而阿婧,马上就让他去临城拍摄广告。 几天后。 他才见到阿婧。 这次,阿婧因为赌债的事情,本就闹心。 要是陆听酒态度,稍稍冷了那么一点。 阿婧的心情一坏,又不知道会有哪个拍摄地偏远的广告,在等着他。 “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属无理,如果唐突了陆小姐,你直接忽视……” “我平常对她很……很凶?” 陆听酒语调迟疑,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没有吧? 重生后。 她跟池婧,总共也只见过那么两三次。 “……也不算。” 一时之间。 季清斐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知道了。” 陆听酒眼眸一深,低低的应道。 “我不是来找茬的。” “放心。” …… 看着陆听酒进去之后。 季清斐脚下才微微一转,走向了对面的那扇门。 …… “陆小姐?” 跟季清斐一样,池婧心底升起微微的疑惑。 不知道陆听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程叔,麻烦你给她看看。” 陆听酒朝身后,跟进来的医生道。 “看……看什么?” 池婧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对上她漆黑深静的一双眼时,池婧的目光,还是避无可避的闪了闪。 “手臂上不是受了伤?” 陆听酒盯着她手上的伤,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他是陆宅的医生,让他给你看看。” “不用了,已经包扎过了。” 闻言,陆听酒视线落在她受伤道手臂上。 “自己包扎的?” 听不出情绪的几个字,淡淡的落下。 池婧微顿。 随后侧身遮了遮,明显包扎得有几分潦草的绷带。 陆听酒盯着她,看了一眼。 转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人医生大老远的给你带来了,你就这样让他转一圈就回去?” 池婧闻言一顿。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让追债的人去砸了她的办公室,现在又把医生带来说给她看伤。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厌恶她,厌恶到这个地步了吗? 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池婧。 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唇角勾起浅笑。 “怎么,怕我害你?” 明明的带着含着笑意的语调。 池婧听着,却有几分的冷。 但下一秒。 她就已经伸出了受伤的那只手。 …… 十几分钟后。 一整套的检查消毒包扎的流程后。 医生微微弯腰,朝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道,“小小姐,只是伤口处理得晚,稍微有些感染。” “好好上几天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陆听酒眼底了然,微微浅笑了一下,“麻烦程叔了。” “应该的。” “那小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 闻言。 陆听酒看了一眼池婧,“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不知道陆听酒,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样坐在沙发上的池婧,身子微微紧绷。 “没有了。” 陆听酒勾了勾唇,“既然这样,辛苦程叔跑这一趟了。” “小小姐客气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好。” …… 医生走后。 在寂静了几秒后。 池婧先开口了,“你怎么知道的?” 不到一秒。 池婧又换了个问题,“陆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婧觉得,自己第一个问题纯属多余。 她问陆听酒怎么知道的? 陆听酒指使那几个人,来老房子堵她。 回去之后,肯定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她。 包括她受伤的事。 “没什么意思。”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随后又让助理小小,把她带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池家破产的债我替你还了,堵你的那几个人送进了局子,没个三五年,出不来。” 陆听酒微微倾身,翻了翻夹在几分文件下的一张名片。 眸眼深深,手下微微停顿了一下。 陆听酒才把名片,推到池婧的面前。 “池氏的股份我查了一下,大多分得零零散散的,但整个池氏壳子还在。” “你拿着名片去找他,如果你想重建池氏,他会帮你。” 陆听酒语速说得极快,像是不要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婧站起身来,“还是你想到了更好的捉弄我的办法?” 被追债的人找上门,砸完房间里的东西时,又拍拍手走人。 前几次。 都是这样过来的。 明明都是可以。 这样忍过来的。 但池婧,突然就想问个清楚。 “我承认。” 池婧扫了一圈整个客厅,“在听到你帮我买下这间公寓的时候,是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便有几分的动容。” “那件事是我的错,我会尽全力弥补你。” 池婧的音调莫名的悲怆,还夹杂着复杂,“酒酒,酒酒,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开口就行了,我不会拒绝。” “你说偿命,我现在就给你。” 池婧从开口,就一直盯着陆听酒的眼。 比起平日里的冷厉严肃,此时池婧脸上,覆着更深一层的无力与狼狈。 “找人砸了房间后,又来说这些根本不可能的话。”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无休无止的轮回羞辱,你心底会有快意吗?” “可是我看不到。” 池婧突然像是失了力气,语调低而无力。 “可是我看不到,酒酒。” “反而不是一次次的提醒你,我做错了什么,而你失去了什么吗?” 96、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池婧的话说完之后。 整个房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好半晌。 陆听酒才开口说话。 “找人砸了房间后,又来说这些根本不可能的话?” 陆听酒一脸平静的看着池婧,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慢慢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你觉得,那几个去砸你房间的人,是我找来的?” “现在说的话,无非也只是在戏弄你,根本不可能替你实现,是吗?” 难道不是吗? 池婧差点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 池婧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 因为。 陆听酒伸手,慢慢的撕掉了那张名片。 池婧下意识的想要去夺过来,但陆听酒侧开了手。 “酒酒……” 池婧看着她的眼,有些慌乱的叫她。 “‘陆小姐’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吗?怎么改口了?” 一贯不喜欢说第二次的陆听酒,想到刚刚在门外季清斐拜托她的事情。 陆听酒开口的语调,难免温和了几分。 “池家欠下的债,替你还了,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找你。” “池氏么,”陆听酒笑了笑,但眉眼薄凉,“原本也是不太想要看见它重新建立起来的,既然你觉得是戏弄,那正好。” 陆听酒语调从始至终的稳,稳得淡静,“你不用重建,我也不会看见,反正有没有池氏,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今天这趟,你就当作没有看见我。” “酒酒!” 池婧拉住抬步欲走的陆听酒,“是他们……他们每次来,都打着陆家的旗号,我才以为是你吩咐的。” 陆家,不就是她的意思么。 “陆家?” 陆听酒停了下来。 “嗯……”池婧低声应道,“他们每次来,都说是听了陆家小小姐的差遣。” 还说什么,就是看见她生活平淡了一点,给她找点乐趣等等。 这些话,池婧认为就没有必要,朝陆听酒提起。 听到池婧的承认,陆听酒一双黑眸转了转。 几秒后,便只剩下了冷。 看来有的人,在用她的名号做事。 “如果是我找来的人,来这里堵你不是更好?” 池婧蓦地抬眼看她。 陆听酒仿若没有收到她看过来的眼神,继续说道,“以后有什么你就直接来问我,不用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胡乱猜测。” 陆听酒说完之后,也没有等池婧再说话,松了她的手,随即离开了公寓。 出来之后。 陆听酒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替我查一下……” …… “酒酒,你接了新剧?” 餐桌上。 霍庭墨低沉独特的声,缓缓的响起。 “欣姐还在谈,”陆听酒停下舀汤的动作,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说完之后。 陆听酒又多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不允许我接戏吧?” “还是,霍家有规定?” 当初,对于她进圈这件事。 他大哥虽然没有明晃晃的出声反对,但还是颇有微词,一直都是挺不乐意。 更何况,霍家那样的百年家族。 霍庭墨俊美的面容上倒是无异,只是眼底眸色深了一分。 “不会。” 他倒是想。 但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会支持,不会妄加干涉。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霍家对你来说,没有规定。。” 陆听酒浅笑了一下,随口道,“说起来,我都十几年没有见过霍叔叔了。他现在身体还好吗?” 陆听酒本是随意的问候一声。 但在她落音的瞬间 霍庭墨脸上的神色,蓦地僵了一下。 陆听酒脸色讪讪,低声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题外话------ 晚上有事哈,今天先发一章,后面会补~ 97、要是你有看得上的,就再送一次 陆听酒脸色讪讪,低声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霍庭墨温声安抚,“应该还挺好。” 应该? 陆听酒见男人好似不愿提起,也没有多说。 安静的吃完了饭。 …… 刚出餐厅时,吴姨便走了过来。 她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太太,这是你不小心丢掉的吗?” “看着挺贵重的。” 闻言。 陆听酒抬眼看去。 是一个浅白色法式复古盒。 陆听酒眼底的神色变了变,但而后随意的道,“嗯,不是已经扔掉了吗?” “是我今早打扫时,在垃圾桶里看到的。” 吴姨递了递手里的盒子,“就是看着又精致又贵重的,就怕是太太您误扔了的,拿来给您确认一下。” “既然不是,”吴姨松了口气,“太太,那我就先去做事了。” “拿的什么?” 霍庭墨后她一步过来,站在陆听酒身侧,没看到她眼底那瞬间的变化。 只是看到吴姨拿着一个盒子,站在酒酒面前说着什么,便随口提了一句。 “没什么!” 陆听酒的声音,比吴姨先一步响起。 她侧过身子,歪头看着霍庭墨,“就是我扔掉了的东西,吴姨拿来确认一下。” 被陆听酒微微侧身,挡住了视线的霍庭墨,眼眸深了深。 “嗯,重要的物品别乱扔。” 以前他送她的东西,要么当场就被陆听酒砸回了给他。 要么。 第二天。 一定就能,在垃圾桶里面找到。 看着男人暗了暗的眼神,陆听酒明显也想起了她之前‘乱扔’的一系列行为。 “霍庭墨,”陆听酒抿了抿唇,准备向霍庭墨道歉,“之前你送我的那些,我……” “酒酒。” 霍庭墨开口的嗓音,低低沉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看向陆听酒的眼神,是一贯温和,“那些要是有你看得上的,我就再送一次。” “不过,之前被你,”霍庭墨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被你扔掉的那些,应该都不太符合你的喜好。” “我重新再让林白,按照你的喜好挑选。” 而明明那些礼物,是霍庭墨硬逼着他那三位兄弟,参考着选的。 甚至不在场的唐尧,霍庭墨还专门打了个视频过去。 虽然,听见他说的话后。 对方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 唐尧又冷冷的在群里,扔出了几个字。 都是霍庭墨选的,其中一些礼物名称。 那些送给她的礼物,明明就是按照陆听酒喜好,精挑细选的。 在此时。 被他轻描淡写的揭过。 霍庭墨牵着陆听酒的手,朝客厅走,嗓音平稳沉静,“或者你有其他喜欢的,可以直接……” “霍庭墨。” 陆听酒突然拦在他面前,另一只手顺势抱住了霍庭墨。 男人整个身体,蓦地一僵。 吴姨早在他们说话时,就自动的离开了。 陆听酒微微仰脸,看向眼前的男人,“对不起,霍庭墨。” “之前扔掉那些东西,或多或少不是我本意,但还是迁怒到了你,对着你发脾气,说难听的话等等。” “我为我之前所做过的一切……” “酒酒。” 霍庭墨大概能够猜到,她要说的话。 但他从来没有期待过。 他低眸,看向怀里仰脸看着他的女孩,徐徐低音,“不需要道歉,酒酒。” 霍庭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没做错什么。” 他总不能觉得,他爱的女孩不喜欢他,就是对不起他吧。 不过…… 霍庭墨看向陆听酒的眼眸深了深。 摸她头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霍庭墨顺势把女孩揽进自己怀里。 “酒酒,你以后要少见其他人了。” 一个疏忽,就给了你爱别人的机会。 但幸好。 从此以后。 这样的机会,你都不会再有。 霍庭墨眼底,冷冽与偏执交织浓郁到极致的暗色,没让他怀里的女孩瞧见一分。 陆听酒微怔,不理解他的意思。 从他怀里抬起头,陆听酒眸底疑惑,“什么叫做——少见其他人?” 霍庭墨在陆听酒抬眼看向他的那瞬间,眼底的冷冽与偏执就尽数藏匿。 男人声音依旧温和,“少见其他人的意思。” 霍庭墨看向她的眼神,甚至含着隐隐微末的哄溺,“你不是接了新剧吗?这几天要熟悉剧本,你就待在星湖湾里。” 闻言。 陆听酒第一直觉,霍庭墨说的话有点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好像又没错。 “嗯,欣姐也是这样给我说的。” 陆听酒缓缓的应道。 然而。 几天后。 陆听酒就明白了,为什么霍庭墨那天说的话怪怪的。 【这几天要熟悉剧本,你就待在星湖湾里。】 ——完全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 公寓里。 灯也没开。 厚重遮光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 只有客厅墙壁上的屏幕,映着一小片强烈的光。 沈洲跟天泽娱乐解约之后,整个人好像失去了被迫营业的动力。 天天待在公寓里,也不出门。 一日三餐,都是虞明烟跑了通告回来之后,亲自给他做。 之前时间来不及,虞明烟就给沈洲点了一次外卖。 但沈洲嫌弃难吃,外卖放在门外,也难得去拿。 空着肚子,打了一天的游戏。 虞明烟跑了通告回来看到后,心疼得不行。 从那之后。 虞明烟不管多忙,总会赶回来给他做饭。 实在来不及的,也提前给他做好。 只用微波炉,打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也是因为如此。 虞明烟接的通告,还不能太远,只能在云城内。 为此。 虞明烟的新经纪人——玲姐,极为的不满。 玲姐。 虞明烟自己找的新经纪人。 之前的文哥,被公司开除了。 虞明烟不缺钱,交得起公司的罚款。 公司暂停了她的活动,但如果是找上门来的,自然也不可能拒绝。 “阿洲,吃饭了。” 虞明烟从厨房里,出来后。 啪的一下,按开了开关。 整个客厅瞬间,变得光亮。 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一身睡衣的沈洲,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只顾盯着,前方屏幕上的游戏。 手下不停的,按着遥控键。 虞明烟走了过去,顺势也坐在了他的身旁。 “阿洲,看看我做了什么?” 虞明烟把一只剥好了壳的油焖大虾,递到沈洲嘴边,“阿洲,尝尝,出锅的第一只。” 眼神只盯着前方屏幕的沈洲,手指快速的在手柄上交换着。 看也没看身旁的虞明烟一眼,冷冷的的吐出三个字,“别烦我。” 虞明烟看向沈洲的目光柔和,听到后他的话后。 也只是把手上的油焖大虾,更加近的朝沈洲嘴边递了递,“阿洲,就尝一口,好不好?” 虞明烟语调温柔,耐心的哄着,“你以前很喜欢的……啊!” “我tm叫你别烦我!” 被虞明烟的那一递挡住了视线,输了游戏的沈洲,猛的把手柄一摔,一把推开了虞明烟。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沈洲眼神冷冷的看向,被推到在地的虞明烟,“别烦我的意思,是叫你滚远一点。” 虞明烟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推,手里拿着的那只大虾,也瞬间脱落在地。 “阿洲……” 虞明烟愣了一瞬。 接着便去看沈洲的脸上,“对不起对不起,阿洲你别生气。” “这只虾脏了,我再重新去给你拿。” 虞明烟急急的说着,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厨房还有很多的,都是为你准备的,我……” 沈洲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眼神暗了暗。 突然。 沈洲笑了一下。 在寂静而空旷的公寓内。 很清晰。 但也显得格外的阴森。 虞明烟要爬起来的动作,突然顿住。 “烟儿……” 沈洲宠溺含笑的音,低低的响起。 许久都没有听见,沈洲这样叫过她了。 虞明烟眼底蓦然一酸。 她转头看向坐在地毯上的男人,柔声叫他,“阿洲……” 下一秒。 坠入寒窖。 98、他要废了南城的腿! “你说,”沈洲看向虞明烟的眼神不变,声音依旧是含着笑的,“如果陆听酒像你一样。” “那个男人看见了,是不是得气疯?” 像你一样? 虞明烟在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时。 垂下来的手,就已经止不住的轻颤了起来。 “阿洲,你什么意思?” 虞明烟的声音看似静而稳,但隐着她自己也说不出的几分慌乱。 说完之后。 沈洲眼底就没了笑意。 “你过来。” 倏地。 沈洲语调变得淡漠,“我跟你商量个事。” “不,不要。”虞明烟下意识的摇头。 虞明烟直觉,沈洲这时候说出的话,不是她想要听见的。 她快速的起身,“厨房里的虾,还有我做的其他菜,我给你端出来。阿洲,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沈洲眸底神色,蓦然变得寒冽。 在虞明烟急急的,快速的走到沙发后时。 突然。 从旁边伸出一双手,猛的将她整个人一扯。 “阿洲——” 虞明烟被沈洲,重重的按在了沙发上。 沈洲低沉含笑的声,犹如索命的鬼魅,“跑什么?” 他紧紧的把虞明烟,抵在了沙发里。 虞明烟整个人,动不得分毫。 “没……没跑,”虞明烟摇头,口里不停的说,“厨房里,阿洲,厨房里有我给你做的……” 沈洲笑了一下。 低头。 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不要!” 沈洲的话,明显还未说完。 虞明烟就已经大声抗拒道。 “不要!阿洲,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虞明烟想要推开沈洲起身,但被他紧紧按住,动作不开。 沈洲面无表情的,盯着身下的虞明烟,“紧张什么?” “只是让你把她约出来,”沈洲语调情绪难辨,“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不要,阿洲,她不会见我的。” 虞明烟急切的需要用一些理由,来阻止沈洲的想法。 “那天在公司,我都用那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了,她肯定不会想要看见我的。” “阿洲我……阿……” 突然。 虞明烟艰难的出声,“放……放开我……” 沈洲覆在她脖子上的大掌,慢慢不断的收紧。 “烟儿。” 沈洲低眸,盯着手下因为呼吸慢慢变得艰难,而快要窒息的虞明烟。 “你真的,很不听话。” 默了几秒。 沈洲低头。 吻上虞明烟呼吸不畅,而已经变紫的唇,“烟儿,乖,别让我失望。” 音落。 虞明烟感觉自己在即将死亡的前一秒,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 感受到唇上覆着男人熟悉的气息,虞明烟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好。” 虞明烟眼睛无神的,落在天花板上。 她听见自己用虚弱气音,溢出的一个字。 没有再被男人压制住的双手,虞明烟缓缓的环住了沈洲的脖颈。 虞明烟仰头,承受着身上的男人更深的动作。 缓缓的闭上眼。 但下一秒。 想象中的快感没有到来。 蓦地 沈洲从她身上,快速的起身。 “砰”的一声。 卧室的门,被男人狠狠的关上。 整栋公寓,好像都被这一声振聋发聩的响声,震得安静了下来。 虞明烟空洞的眼神,还是无神的落在了天花板上。 几秒后。 虞明烟被头顶耀眼明亮的灯光,刺得眼角微微湿润。 只是提到了她的名字,他就不愿意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 虞明烟才缓缓的动了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变得僵硬的身子。 她慢慢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把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的整理好。 虞明烟转了转眼珠。 随后。 虞明烟的眼神,落在了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已经冷掉了的那只大虾上。 阿洲……碰过的。 她盯着它。 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 静了几秒后。 她起身,缓缓的走了过去…… …… 陆听酒看剧本时。 手机调了静音。 等她看完整个大概之后,拿起手机准备瞥一眼时间的视线,瞬间滞在上面。 几十个未接电话。 苏慕月的,顾明泽的,甚至还有她大哥打来的。 排在最上面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光是这一个,就打了几十次。 陆听酒拿起手机的手一顿,准备给她大哥回过去。 却不想。 刚刚排在未接第一的那个号码,又再一次显示在了屏幕上。 陆听酒停了一瞬。 还是接了起来。 陆听酒的“你好”,还未说出口。 “陆小姐是吗,对不起,对不起……” 那边接连几声,带着几分慌而无措的道歉声响起。 听着,不太年轻的声,反而又有分沧桑感。 陆听酒蹙眉,“你是?” “陆小姐,我是南城的妈妈,”那边怕她不知道,还特意说了全名,“邵南城的妈妈。” 邵南城? “伯母,您好。” 陆听酒低应一声。 精致的眉眼疑惑,“伯母,您打电话来是?” “陆小姐。” 邵夫人要说的事明显很急,但她还是耐着声道。 “酒酒。” 邵夫人换了更亲近的称呼,“在云城,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是吗?” “酒酒,无意提起你爹地妈咪,但当年他们带着小时候的你,我们也是见过很多次的,你应该记得的。” 陆听酒微怔。 当年她爹地,确实算是在这几个世家里面,人缘比较好的。 几个家族的掌权人,跟他的关系都比较好。 她爹地怕她待在陆宅无聊,带她出去玩时。 那几位叔叔阿姨,还特别喜欢她,经常逗她玩。 争着都要抱一抱她。 不过。 她全程,都待在她爹地怀里。 别人稍近一分,她爹地的脸色就沉一分。 导致最后。 说是议事,就他爹地一个人坐在会议桌上。 其他人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气,隔得远远的。 陆听酒回了回神,“嗯,伯母您有事直说无妨。” “酒酒,我不知道那晚,南城是不是真的故意拦住了你。” “但南城这孩子我们知道,他无意冒犯你的,更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邵夫人没了长时间养尊处优,一贯的端庄。 语气显而易见的急迫。 “你能不能劝劝霍先生,让他停手?” 陆听酒不解,“他做了什么?” “他要废了南城的腿!” 99、教教他道理 “他要废了南城的腿!” 邵夫人虽然急迫,但又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稳着语调跟陆听酒说。 “昨天一早,南城为了打磨新电影的细节,原本打算去郊外采风。” “但是,没想到他刚出城,就被人拦了下来。” 邵夫人极力想要稳住的语调,在关乎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时,也避无可避的轻颤了起来。 “带头拦他的那人,有人在霍先生身边,远远的看见过那人一眼。” “酒酒,你帮帮我。” “传闻霍先生背景神秘,清冷矜贵,不近人情,行踪更是不定。” 邵夫人语气颇为忌惮。 “但是,酒酒。” 稳了稳心底的慌乱,邵夫人继续道,“霍先生和你都住在星湖湾,你们的交情肯定是不错的。” “酒酒,你肯定能帮我劝劝他的。” 陆听酒眼底的眸色,深了深。 “原因呢。” 陆听酒不信,霍庭墨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一个人。 “前几天,南城是不是拦了你一下?” 拦? 邵南城之前好像是要去拉她,但还未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马上给避开了的。 这跟拦住她……扯不上边吧? “……酒酒?” 电话那边的邵夫人,见她沉默,以为邵南城真的有拦住了她,瞬间不由得心慌。 “酒酒,南城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才急了那么一下。” 虽然。 邵夫人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原委,但她还是下意识的,为自己的儿子开脱。 “酒酒,你现在也在娱乐圈,你应该清楚的。” 邵夫人极力劝导,“南城在圈内的风评,是一致的好。” “他当初不听任何人劝,非要进这个圈子,他爸爸不给他提供任何的资源帮助。” “他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南城是凭……” 说着说着。 邵夫人的语调,慢慢变得更咽了起来,“是凭他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如果他腿废了,酒酒,他以后怎么办,邵家以后怎么办,我们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了。” 下意识的。 陆听酒微微蹙了下眉。 “邵夫人,”陆听酒尽量温和的音,“我先问下情况。” 电话那边一顿。 “……好。”邵夫人拿着电话的手,不禁握紧了几分。 继而不到一秒。 “酒酒,尽快好不好,我怕晚了……”邵夫人还是急切的,温声应道。 “好。” …… 挂断电话后。 陆听酒心神微微凝住。 上辈子。 霍庭墨要了沈洲的命。 轮回了一遭。 这次。 是他的腿吗? 随后。 陆听酒换了一身衣服。 还未出星湖湾的门。 “太太。” “太太。” 一左一右的人,一前一后的声。 守在门外的保镖,突然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陆听酒微微怔住。 而后。 陆听酒慢慢的抬眼,看向眼前拦住她的两人。 “怎么?” 陆听酒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让我出去?” “不敢。” 右边那人出声,“先生并没有限制您的出行,只是怕您有需要用人的地方,让我们随时跟着您。” “用人?” 陆听酒慢慢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那两人不知她是何意。 只是恭敬的应道,“是的。” “让开。” 陆听酒不带任何起伏的两个字,淡淡的落下。 两位保镖面面相觑,顿了一下。 脚下未挪分毫。 陆听酒眼底神色无澜,平静淡漠的道,“是随时跟着我,还是让你们拦着我?” 静寂了几秒后。 依旧是右边那人,率先开口,“太太,先生正在处理事,还请您暂时不要离开星湖湾。” 听见回答。 陆听酒将视线,缓缓的落在开口的那保镖脸上,“你跟在霍庭墨身边,几年了?” “整整三年了!” 那人蓦地语调一高,无不骄傲的说道。 “三年。” 陆听酒眉眼温凉,淡淡的玩味着这两个字。 …… 两分钟后。 郊外。 十几名黑衣黑裤的保镖,围着一个人。 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气场冷冽而强大的男人。 男人面容清隽俊美,疏漠的眉宇间,蕴着天生一般的尊贵清冽感。 男人手机,特设的铃声响起。 “霍庭墨。” “嗯,酒酒。”霍庭墨应得很快,“我在,怎么了?” “你在哪呢?” “酒酒,”霍庭墨微微停顿,而后声音才缓缓响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就回去。” 霍庭墨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林南。 同样一身黑衣黑裤的林南,微微颔首。 示意他会等到邵南城亲自开口,说不会再拦住太太了,再放他离开去治伤。 不过。 霍庭墨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他听见陆听酒在那边说,“霍庭墨,你现在,在做什么?” 男人明显的顿了顿。 “酒酒。” 蓦地停下来,一身矜雅贵气的男人。 默了一遍,电话那边的女孩,说这几个字的语气。 慢慢揣摩了几秒,而后霍庭墨才试探道,“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陆听酒的一双眼眸,漆黑而静。 但她是嗓音里是含着微末笑意的,沁着寒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大概能猜到,但是陆听酒想听到他亲口,对她说。 霍庭墨侧首,看了一眼被保镖围在中间的邵南城。 仍是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腿部已经中了一枪,洇出了明显的血迹。 邵南城在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时,不闪不避的对上。 同样凉薄深静的眼神,同样的……波澜不惊。 霍庭墨缓着声调,回答着电话那边的人,“酒酒,有一个不太识趣的人,教教他道理。”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张了张口,一秒后才发现自己从喉间发出的音,是无声的。 静了几秒。 陆听酒眼珠转了转,才低低淡淡的声,“他们……他们不让我出去。” “谁?” 霍庭墨低沉的嗓音,蓦地一冷。 “你的人,你自己回来处理。” 他的人? 星湖湾里除了佣人,就是保镖。 谁敢拦她? “酒酒。” 霍庭墨独特的嗓音很低,尤其是在叫她名字的时候。 但细听之下,透着几分阴冷杀意,“你把电话给你身边的人。”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陆听酒接着他落下的尾音,拒绝,“不要。” 这时。 霍庭墨再不清楚,估计也猜到了。 有人,给酒酒说了什么。 而酒酒,明显是随意寻了个理由,想要他回去。 “好。” 霍庭墨还是低声哄道,“酒酒,你等我二十分钟。” “霍庭墨。” 陆听酒在他挂断电话之前,又突然出声。 她还是问出了一开始,就该问出的问题,“邵南城,他怎么样了?” 陆听酒不问开始不问过程,直接问了结果。 100、酒酒,我信你,但我不信其他人 “酒酒。” 霍庭墨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陆听酒长长的一段话打断。 “霍庭墨,如果你派来跟着我的人,事无巨细的跟你汇报完整了。你就应该清楚,那天,邵南城根本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我。” “你都没有问过我,直接就越过了我,就想要处理他,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 “还是你觉得,你手下汇报的情况,比起我告诉你的,更加的无所隐瞒?” “亦或者,”陆听酒的语调,慢慢的缓了下来,“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不应该见其他人,” “前几天你在餐厅说的——少见其他人,是这个意思吗?” 陆听酒说完之后。 霍庭墨暗暗沉沉的眼神,几度变化。 眸底的晦暗,一度压到最低。 静了好一会儿。 霍庭墨还是问出了那个——陆听酒一开始就明显想避开,但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又被绕回来的问题。 “酒酒,”男人低低沉沉的问,“其实你,是在关心他?” 瞬间。 陆听酒那边噤了声。 她也没有看到,原本是试探,却没有听见她反驳的声。 男人原本就疏漠的神情,骤然沉了下来。 相比于之前,更是冷上了几分。 突然。 霍庭墨停下的脚步一转,朝保镖围在中心的人走去。 电话那边的陆听酒,像是在现场般。 心底蓦地一凛。 陆听酒惊怒出声,“霍庭墨!你要干什么!” “是不是他不在了,你就不会再关心他了?” 男人低低沉沉,不辨情绪的声音响起。 一个沈洲不够。 还要来第二个? “霍庭墨!”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 她尽量稳着声调道,“我不是关心他,霍庭墨,不是关心他。” “我跟他没有见过几次的。” “但他敢拦你。” 霍庭墨淡无起伏的字落下。 听见男人未停的脚步声,陆听酒忍住心底蓦然涌现的慌乱。 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想你的手干干净净的,霍庭墨!” 霍庭墨顿住,黑眸看着几步之遥的邵南城。 静了几秒。 他低低的道,“酒酒,早就不干净了。” 又是几秒的寂静。 突然。 霍庭墨耳边听到顺着电话,传来的徐徐低低的轻笑。 霍庭墨喉间一紧,眼底瞬间涌现不自知的慌乱,“酒酒……” “这么说,”陆听酒还是笑,但笑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你非要动他不可了,是不是?” “就算我说别墅里有人拦住不让我离开,你也不肯回来是不是?” “酒酒。” 霍庭墨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别墅里都是他的人,不会有人对她不敬。 但他预感,他说出来,电话那边的女孩会更生气。 “霍庭墨。”陆听酒眼底收了笑,一贯清越的音连寒凉都没有,只剩下平静。 陈述般的平静。 “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回来?” 霍庭墨看向邵南城的眼神,蓦地变冷。 在陆听酒以为男人不会回答,准备走一趟时。 才听见一个低低沉沉的音,从男人口中溢出。 “好。” 挂了电话。 见霍庭墨要走。 一旁的林南上前一步,请示道,“霍总,他呢?” “随他。” 霍庭墨冷冷的落下两个字后,转身就要离开。 “霍总?” 身后。 邵南城生性薄凉的声,不疾不徐的响起。 “我不过是拦了她一下,你就要废了我的腿。” 丝毫不留情,带着几分明显的嘲弄。 “那曾经一度让她伤心的沈洲,你岂不是,会要了他的命。” “但他现在,还在圈内,还活得好好的。” “还是说。” 邵南城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的道,“她心尖上的人,你不敢动。” 这句话里的嘲弄,不知道是有几分对他自己。 又有几分,是对着霍庭墨的。 亦或者,两者都有。 邵南城说完之后。 霍庭墨站在原地,没回头。 “激将法,早就过时了。” 霍庭墨波澜不惊的一句话说完。 见他上车离开。 邵南城,眸底寒凉更甚。 …… 星湖湾。 客厅内。 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脸上表情算不上冷。 但较之平常。 也要淡了那么几分。 霍庭墨回来得很快。 他说的二十分钟,实际上也就用了十多分钟。 “酒酒。” 霍庭墨一进客厅,就可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霍庭墨大步走过去。 在她身旁坐下,顺手将她抱进怀里。 “酒酒。”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是谁拦住了你,不让你出去的,嗯?” “他怎么样了?” 陆听酒抬脸看向他,眸底静然干净。 霍庭墨顿了顿。 垂眸看着怀里女孩白净漂亮的脸蛋,嗓音不自觉的宠溺,“是不是门外的那两个,嗯?” 跟着霍庭墨进来的林南,远远的候在一旁。 霍庭墨淡淡的吩咐道,“把那两个带进来。” 比林南的应答声,更快一步的。 是霍庭墨察觉到,他怀里蓦地要起身的陆听酒。 霍庭墨手下加重了力度,把陆听酒仍旧锢在怀里。 “放手。” “腿没废。” 跟陆听酒清凉的音,一同落下的。 是她想要回答。 霍庭墨不肯放开她,只是温声道,“酒酒,他腿没废。” “真的?” 陆听酒从接到邵夫人的电话时,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松。 霍庭墨没必要骗她,但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 “嗯。” 霍庭墨在谈及除陆听酒之外的其他事情时,整个语调就会变淡很多,基本没有任何的起伏。 “没伤到筋骨。” “为什么不问我?” 陆听酒抬头看他,“你问,我可以给你解释的。” “还是,”陆听酒顿了顿,才慢慢缓缓的拖着语调道,“你只信你手下的人,给你汇报的。” 霍庭墨低眸,深深沉沉的目光,锁在女孩巴掌大的脸蛋上。 “酒酒。” 他不想,从她口中听到其他任何人的名字,就算是只是提及,也不可以。 “解释,就说明有误会。” 误会,意味着不信任。 霍庭墨伸手,拨了拨女孩鬓边的一缕碎发,动作小心翼翼而又克制。 情深在眼,不经意间,半生的誓言落入她耳。 “酒酒,我信你,但我不信其他人。” 101、那位霍先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酒酒,我信你,但我不信其他人。】 在陆听酒微微怔住的间隙。 门外的那两个保镖。 被林南带了进来。 毫不留情的,重重的扔在了地板上。 一双黑眸冷冷的扫了过去,霍庭墨的声音更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冷冽与凌厉,“你们拦了酒酒?” 那两人,微愣了一下。 之前开口拦住陆听酒的那人,个子要稍微的高一点。 这次,还是他先开口。 恭敬的道,“霍总,我们以为您正在处理的事,不便让太太知道,所以就……” “就敢开口拦住她?” 霍庭墨的声音,蓦地一冷。 扑通一声。 瞬间。 那两人吓得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霍总,我们也是为了您着想。” 高个子保镖不敢抬头,去看霍庭墨的脸色。 只顾逞着心底的一股气,说道,“霍总,自从她来到您的身边后。您做事,便总是以考虑她的想法为先。” “我们不能让她,挡了你的路。” “他说得对,霍总。” 同样跪在高个子身侧的保镖,也附和道,“您做事,应该以您自己的想法为准,岂能让她左右。” “我做事,容你们质疑?” 冷冽的声音落下。 两人整个身体,皆是一僵。 “我之前说过,”霍庭墨看向他们的眼神凉薄如无物,“见她如见我。” “你们是没听清,还是,”霍庭墨一字一顿的道,“要我来帮你们记起?” 静默几秒后。 跪着的两位保镖,一同出声。 “她没有资格。” “她不配。” 刹那间。 霍庭墨深沉如墨的眼底,瞬间掀起寒涌。 “很好。” 寒冽刺骨的几个字落下。 “狱门的规矩,看来是忘了。” 听见“狱门”两个字,两个保镖瞬间背脊一凉,从脚底涌起一阵寒意。 狱门。 一个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组织。 两人瞬间慌了神。 “少主!” “少主!” 两人一时急乱,忘了来到云城之前,就被严禁告诫不能在人前叫出的称呼。 尤其是。 在陆听酒的面前。 “绕过我们这一次,我们是无意的!” “对对,我们还不想死,下次!”那人慌乱无主,“下次,我们再也不拦住太太了!” 两人不断求饶的声,在客厅内响起。 陆听酒闭了闭眼。 她本意也不是让霍南城回来收拾保镖,而是不要对邵南城动手。 “霍庭墨。” 被霍庭墨死死锢在怀里的陆听酒,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陆听酒仰脸看向一脸冷漠的男人,嗓音清越,“把他们调离星湖湾就可以了,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陆听酒话一出。 跪在客厅的那两人,瞬间明白这时谁说的话才算。 两人膝盖突然猛地向陆听酒挪去,“太太,我们错了,是我们的错,不该拦你……” “对对对!”另一个也争先恐后的求饶,“对不起,太太,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们这一次……” “下次我们绝对不敢了!” “绝对不敢再拦你……” 但瞬间。 两人求饶的声音。 在客厅里戛然而止。 爬向陆听酒的动作。 也突然滞住。 霍庭墨一个冷厉的眼神,扫了过去。 两人不寒而栗。 像是生生的,被定在了原地。 “酒酒。” 霍庭墨低头看向陆听酒的眼神,瞬间毫无衔接的变得温和。 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冷厉,只是错觉。 “酒酒,自作主张不听从命令的人。”霍庭墨带着些许凉意的指腹,抚过她而后的碎发。 男人嗓音低沉,说出的话却沁着寒凉,“要么生,要么没命留下。” 更何况。 拦的是酒酒,只有…… 男人拂过陆听酒碎发的手,缓缓向上移,遮住女孩的眼。 一声尖叫都没有。 “霍庭墨!” 陆听酒察觉到,霍庭墨要做什么的时候,猛地一下把遮住眼睛的手掌扒开时。 可是。 已经晚了。 一股奇异独特的清香,隐隐约约的浮现在空气。 陆听酒抬眼望去。 两分钟前。 客厅中心跪着两个保镖的那处,已经空无一人。 陆听酒的脑海,有一刹那间的空白。 然而。 等她稍稍有意识的时候。 就已经被男人转过了脸,下颌紧挨着他的肩。 “酒酒,别看。”男人的声调一如既往的温和,慢慢的哄着她,“会弄脏你的眼。” 霍庭墨安抚性的,手有一搭无一搭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酒酒,敢拦你的人,就应该承受得住后果。” 陆听酒看不见。 男人看向她身后的那双眼。 寒凉刺骨。 【拦你的人?】 陆听酒闭了闭眼。 到底是指这两个保镖。 还是今天,她要他放过的……邵南城。 算是……警告么。 从前听过他狠厉无情,但也只是听过。 …… 那次之后。 整个星湖湾,安静得不像话。 所有的佣人,不敢避着陆听酒,怕她有什么吩咐,他们却没有听到。 后果不敢承担。 但同样。 也不敢挡了陆听酒的道,即便只是无意识的。 就这样。 星湖湾里的佣人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时时刻刻恐惧遇见陆听酒。 得罪霍先生,还有被放过的机会。 惹了陆听酒不开心,连求饶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陆听酒在接连几次,看见遇到她的佣人。 就远远的问好,而不敢靠近她的时候。 微微察觉出了问题。 但是她这段时间忙着看剧本,和查池婧的事。 即便有了闲暇时间,也是待在楼上的画室。 接连几次,减少下楼的次数时。 很奇怪。 等她再下楼的时候,星湖湾里的佣人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不仅敢靠近她了。 甚至。 对她比以前更要热情。 陆听酒没太在意。 她以为是那两个保镖的事,渐渐被他们遗忘在脑后。 如果让这些佣人,知道她的想法。 “……” 还不是她身后的那位。 见她一人在楼上太过冷清,让他们想方设法的,让陆听酒感受到“家”的温暖。 当然,陆听酒对此一无所知。 …… 病房内。 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看着躺在病床上,才做完手术的邵南城,邵夫人好像才哭过,眼眶红得不行。 “城儿,”邵夫人紧紧的看着邵南城,“听妈妈的话,以后别去招惹陆听酒了,还不好?” “先不说她背后的陆家,”邵夫人劝道,“就是那位几年前才到云城的霍先生,城儿,就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102、从小到大的理想 听到“霍先生”三个字。 从做完手术后,被推到病房,一直静默无声的邵南城。 这才微微抬了抬眼,“霍先生?他是谁?” “他是……” 邵夫人才说了个开头。 “你管他是谁!” 站在窗边一直沉默的邵父,猛的转头,怒吼一声。 “你说你要当导演拍电影,好,我给你所谓你追求梦想的机会,但你看看你现在!” 邵父常年处于高位,不怒自威。 更何况。 现在整个病房,都能听见他提高的声调。 十足十的像是训诫。 “为了一个女人,差点断了一条腿!” 邵父看向邵南城的眼神,俨然全是怒意,“你还不如为了你那破电影,随随便便的在哪个旮旮角角里,出点事故。” “说出去,我还保得住这张老脸。” “呸呸呸!” “邵严!” 邵父的名字。 坐在病床上的邵夫人,蓦地起身,“有你这样咒你亲生儿子的?” “你那张老脸要不要没人在意,我只关心我城儿的身体。” “他现在这样,还不是怪他自己。” 邵父看向病床上的邵南城时,整张脸黑得不成样子。 “以后,离那陆听酒远点。” “见到姓‘霍’的那人时,远远避开。” 邵父在说到“霍”这个姓的时候,脸色微变。 “要是霍家那位在,你今天就不是躺在医院,而是殡仪馆。” “邵严!” 邵夫人听不得他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你要是不会说些安慰的话,就不要说话。” 邵父冷冷的睨她一眼,“慈母多败儿!” 邵夫人还未发作。 邵父又冷冷的看向,病床上一脸漠然的邵南城,“腿好之后,直接给我回来继承家业!” “再为了你那破电影整东整西的,不用别人动手,我亲自打断你的腿。” 说完之后。 邵父直接离开了病房。 …… 静了几秒后。 邵南城低哑着声,再次问了相同的问题,“霍先生?他是谁?” 邵夫人看着固执的,非要得到答案的邵南城,眼底蓦然一酸。 邵夫人在病床边坐下,握住邵南城的手。 “城儿,妈妈知道的,也不多。” 邵夫人回忆起年轻时,听到的传闻,“二十几年前,霍家掌权的那位,据说是陈家那位富二代,多看了一眼他那位霍夫人。” “当晚,那人就被摘了眼珠。” “第二天,那人就变成疯疯癫癫的了。” “当时这件事,被霍家压得没有一点风声。” “陈家的独子被人废了,而陈家连追责都不敢,连夜逃离了云城。” “当时的陈家,”邵夫人拍了拍邵南城的手,“比现在的邵家,都还要显赫几分。” 邵南城深沉如墨的眼眸,紧了紧。 “听你爸爸的话,当初你要当导演,也由着你选了相关的专业,进了那个行业。” “你从小到大的理想,也算实现过了。” “城儿,”邵夫人看向她从小便溺爱的儿子,“腿好之后,就回邵家,好不好?” 听见自家母亲的话。 邵南城眼眸一深。 从小到大的理想么,现在他都还没有碰到它的边缘。 “妈,我自有分寸,”邵南城的声线很低,“我再等等。” 等什么? 他没说。 邵南城看向自己的母亲。 安抚性的笑了下,“就凭爸刚刚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能听出他离退休,估计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再说,我在公司,他看着也心烦。” “城儿。” 霍夫人听见他这样说,马上替邵父解释,“你爸爸就是长期面对公司那一堆的事和股东,冷脸冷习惯了,拉不下面子。” “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昨晚你做完手术昏迷后,”邵夫人微微叹气,“他一晚没睡。” 邵南城眉宇微凝。 “好了。”邵夫人止了声,“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就不再给你灌输了。” 邵夫人起身,“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你的药膳,家里的阿姨带来了没有。” “好。”邵南城微顿之后,才低应一声。 邵夫人离开后。 静了两分钟后。 邵南城伸手,按了下病床头的床铃。 护士很快就进来了。 “您好,邵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呢?” 邵南城脸色淡漠,看不出情绪。 “除了我父母,”邵南城声线是一贯的微凉,但此时听起来稍显迟疑,“有什么人来过吗?” “什么人?”护士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好像?” “昨晚不是我值晚班,”护士解释道,“所以不太清楚,不过邵先生,我可以去帮您问问值班的小红。” 邵南城顿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护士笑道,“我去问下。” 不到两分钟后。 护士又重新回来了。 邵南城的眼神,一直是盯着病房门外的。 所以护士回来的时候,邵南城第一眼就看见了。 刹那间。 邵南城眼底,凝了一瞬。 “邵先生,我帮您问了。” “没有。”护士对他说着,自己从小红那里问到的结果,“昨晚到今天早上,一个人也没有来过。” 一个人,也没有来过。 静了半晌。 “麻烦你了。” 邵南城依旧薄凉的声线,才缓缓响起。 …… “酒酒,那你不去看看么?” 隐蔽性极好的高级餐厅。 坐在卡座上的苏慕月,问着她对面的女孩。 十七层楼上。 “去看什么?” 陆听酒落在窗外的视线不变,淡淡懒懒的应道。 “邵南城腿上的伤,怎么了呀。” 苏慕月咬着嘴里的吸管,看向对面神情淡漠的陆听酒,“酒酒,你不想知道啊……” 听见苏慕月的话。 陆听酒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在餐桌上的手指。 蓦然,顿住。 她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继而落在苏慕月的脸上。 陆听酒淡淡懒懒的笑,但不达眼底,“他只是拦了我一下,就差点被霍庭墨断了腿。” “要是,我再去医院看他……” “他可能小命不保。” 苏慕月替她接了下一句。 “不过,酒酒。”苏慕月丢掉手上的吸管。 改为单手托腮,看向陆听酒。 “我就是随口一说啊,酒酒。” 苏慕月眼睛盯着陆听酒,小心翼翼的低声道,“我怎么感觉霍庭墨有一丢丢的……狠厉?还是不近人情的那种。” 103、一句玩笑话而已 陆听酒眼眸微深。 狠厉? 静了不到两秒。 陆听酒散漫的笑笑,“像他那样的人,狠厉——不是正常的吗?” 然而。 陆听酒落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的微缩了一下。 “至于不近人情么,”陆听酒的视线重新落向窗外,不轻不重的落下两个字,“或许。” 苏慕月摸不准她说这话的意思,但她把自己想要表达的说了出来。 “酒酒,”苏慕月轻着音,还是迟疑的开口道,“如果有一天。” “我是说如果,”苏慕月怕陆听酒误会,重复了这几个字,“他把对别人的手段,用在你身上。酒酒,你不会觉得很可怕吗?” “不会。” 接着苏慕月的尾音,没有丝毫间隔的女声落下。 陆听酒看向她的眼底,带了点散漫的笑,“慕慕,你担心什么呢。” 闻言。 苏慕月神情微凝,讪讪的笑了一下,“也是,是我想多了。” 苏慕月盯着她,从小就漂亮精致的脸蛋。 【不会。】 这样的笃定。 是指霍庭墨不会将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 还是。 即便霍庭墨再狠厉无情,她也能接受。 “酒酒。” 苏慕月没再提,只是也跟着她笑开,“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因为看了一部全员be的电影,就经常嚷嚷着要当导演,改了女主坠崖的结局。” “甚至,还让大院里的一群小孩,都陪着你导戏,”苏慕月说起来就止不住的笑,“你还非让我们听你指挥。” “有不听的,你还拿根小棍子在他们身后敲敲打打的。” 苏慕月看向同样记起来,唇角勾着薄薄笑意的陆听酒,“如果你后来,对当导演也同样的感兴趣。” “说不定现在,”苏暮月微微感慨道,“你和邵南城还是同行呢。” 没有停顿的。 接着,苏慕月又说了一句。“虽然现在,性质也差不多。” 反正。 都是在娱乐圈内。 谈及到以前的事情。 陆听酒的眼底,也浮起淡淡的笑意。 “之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一句玩笑话而已。” 陆听酒语调散漫,整个人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记得你以前还说你要当画家呢,现在不也是……” “陆小姐。” 微微迟缓,但是无比肯定的声音。 在陆听酒的身后,蓦然响起。 “好巧,陆小姐,你也在这里。” 是沈父。 他依旧套了一件灰色的外套。 扣子没扣,松松垮垮的像是出门急匆匆的,随手拿过就套在了身上。 沈父满脸的疲色,眼窝深陷,周围像是铺了灰黑灰黑的一层雾,眼底布满红血丝。 眼神更是不如前一次见到的精明,浑浊一片。 整个人从头到尾,有种说不出的颓惫感。 “怎么又是你啊?” 看到沈父过来。 一旁的苏慕月先开口了。 上次在会所,遇见这个人就没好事。 苏慕月声音微肃,“你来这里干什么?” “嘿嘿,您是是陆小姐的朋友吧。” 沈父站在离餐桌不远的地方,依旧谄迎的笑,“我看见陆小姐在这里,就过来打声招呼?” “你怎么进来的?” 苏慕月看了一眼他的穿着,轻轻的问道。 不怪苏慕月疑惑。 这家餐厅的隐蔽性,极好。 她考虑到陆听酒的身份,才选择了这里。 如果是沈洲那样的人来,都还得提前定位置。 一般人,还进不来。 更何况。 像沈父这样……只是不小心看见了,就可以随意的进来打招呼? 同样。 陆听酒眼珠微微一转。 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 她随意抬眼的那一瞬间,就看见了原因。 “是阮小姐,阮小姐她看见我在外面,才好心带我进来的。” 沈父转身。 他看向走过来的阮扶音,和蔼热情的说道,“听阮小姐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她也认识明烟。” “更认识陆小姐您。” 闻言。 苏慕月意味不明的,抬头看了一眼,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的阮扶音。 轻哼了一声,“那她可还真是‘好心’。” 苏慕月又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冷饮。 语调低低的,听着模糊不清,“被人利用了,还以为捡了天大的便宜。” “苏小姐。” 阮扶音走近了她们这一桌。 把手包,随意的放在餐桌上。 阮扶音看着苏慕月的脸色,就知道她刚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但阮扶音还是明知故问道,“你说什么?” 苏慕月抬眼看她。 轻轻柔柔的笑,“我说——有的人抢了别人的位置,还四处招摇过市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阮扶音带了妆的面容,看不出波澜。 只是眉眼微冷。 但她笑得优雅大方。 旁若无人的落座。 “这个位置?即便是有人了,”阮扶音说得笃定,“我也坐定了。” 苏暮月的脸色,蓦地一变。 低哼了一句,“不要脸。” 阮扶音却不在意。 她转头,看向卡座里靠窗的陆听酒。 从她一路走过来,到现在落座。 除了抬眼那瞬间,看见是她时,陆听酒的眼神,有微微波动之外。 她就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脸上的神情也淡漠得厉害。 “陆听酒?” 阮扶音眉眼微敛,亲近的打招呼,“又见面了啊。” 上次。 在星湖湾。 她让庭墨对她说那样无情的话。 今天在餐厅外。 她可是费了好大一份力,才将在餐厅周围闲逛的沈父,给引了过来。 给陆听酒平寂的生活里,添点乐趣。 “起来。” 陆听酒抬了抬眼,清冽的声调无波无澜。 阮扶音带笑的面容,突然僵住。 随后。 阮扶音拿起饮品单。 若无其事的道,“陆听酒,你这样的蛮横不讲理,庭墨知道吗?” 陆听酒勾了勾唇。 她倒是不知道,对于这样不请自来的人,有什么理可讲? 阮扶音自顾的,点了一杯意式的黑咖。 刚把饮品单,交给服务员。 阮扶音好像这才记起,一直站在她旁边的沈父。 阮扶音微微侧过身子,“伯父,你看我都差点忘记了,您也坐。” 但她这样说着,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动作。 卡座另一面靠窗,只有三人的位置。 站在一旁的沈父,有些无措。 “哎,不了,不了。” 他摆了摆手,声音粗犷,“阮小姐,我就不坐了,你能带我进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我今天来,”沈父微转了方向,朝紧挨在窗边的陆听酒看去,“陆小姐,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104、你到底有没有心 坐在卡座里,脸蛋精致,但也同样淡漠的陆听酒。 听到沈父的话后。 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漆黑而静的眼,依旧盯着不请自来的阮扶音。 陆听酒原本随意搭在桌上的手,轻扣了一下。 “听不懂?” 气场无声而从容淡定。 不声不响的,却散发出一种压迫感。 阮扶音下意识的,差点就要站起身。 但她硬撑了下来。 好歹。 她手下还管着一个古氏。 不至于,这样的没气势。 因而。 阮扶音毫不闪躲的,对上陆听酒的深静的眼。 “陆听酒,即便这家餐厅是你家开的。” 阮扶音有些好笑道,“你应该也没有权利,限制我坐哪不坐哪。” 气氛微滞时。 “小姐,您的咖啡。” 服务员见几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急而稳的将咖啡放在桌上。 “您慢用。” 弯腰恭敬的道了一句,便快步退开了。 服务员走后。 苏慕月才出声。 “阮扶音,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啊?” 苏慕月实在不能理解,阮扶音的行为。 “我和酒酒在这里坐得好好的不说,你领了一个人进来,就想找酒酒麻烦。” “什么叫做——没有权利限制你做哪?” 苏慕月眼底止不住的嫌弃,“我拜托,稍微有点素质的人,都知道先问一句可不可以坐吧?” “堂堂古氏的总经理,连这点礼貌都没有吗?” 阮扶音看着,忍不住为陆听酒出声的苏慕月。 眼底嘲意微起,“这么急着为她出声?还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妹。” “不过。”阮扶音缓缓的道,“有一点你可比不上她。” “论招蜂引蝶勾引人这点,”坐着的阮扶音微微前倾,盯着苏慕月的眼睛,“你可还差的远。” “你——” 苏慕月蓦地起身。 涌上头的骂声,在出口的那瞬间,生生止住。 苏慕月换了语调。 但依旧冷。 “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因为嫉妒酒酒而已。” “我嫉妒她?” 阮扶音微微直起身,“我嫉妒她什么?” 而下一秒。 阮扶音蓦地偏头看向,依旧坐着的陆听酒。 “嫉妒她,“阮扶音冷冷的语调像是淬了毒,一字一顿的道,“嫉妒她都结婚了,骨子里还是不安分么。” “你知不知道!” 阮扶音的语调,蓦然带起来一股怒意,“因为邵南城差点断掉的那条腿,今早整个董事会只有有人劝诫一句,庭墨就降一级那人的职位。” “跟着霍叔叔一同建立霍氏的陈董,就因为说了你一句‘祸水’,当场就被送回了陈家养老!” “鞠躬尽瘁的,为公司劳碌了大半辈子,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陆听酒,你以为,寒的只是陈董一个人的心吗?” 为公司尽心尽力了十几年的老人,尚且如此。 更何况。 那些原本,一心想要在霍氏打拼的年轻人,又会被怎样对待。 长此以往。 霍氏又怎么留得住人。 外界的那些人,又将怎样看待霍氏。 想到此。 阮扶音的手不禁碰到,刚刚服务生放在桌上的黑咖。 想泼向陆听酒的手,蠢蠢欲动。 但她,滞住了。 陆听酒还是一身散漫的,坐在卡座里。 但不经意,抬眼的那个瞬间。 陆听酒看向阮扶音的那个眼神。 生生的,将她定在了原地。 目光冰冷,就如同看着什么死物一般。 陆听酒的眼神很静,但更趋向于一种深寂。 不是没有温度,而是好像原本,就是没有任何温度的。 蓦地。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一声。 落在阮扶音耳旁。 却是不寒而栗。 下一秒。 阮扶音听见,让她整个身体的血液静止了般的四个字。 陆听酒说,“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过了好半晌。 阮扶音才缓缓的,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那又怎样?” “陆听酒!” 瞬间。 阮扶音冷怒出声。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始终无动于衷的陆听酒,“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真想剖开你的皮肉,看看骨髓里面渗着的血是不是黑色的。” “还是说,”阮扶音又想将刚刚那句话重复一遍,“你骨子里……陆听酒!” 下一秒。 ‘咚’的一声。 阮扶音的头,被女孩蓦地按在了桌上。 “我有没有心,跟你有关系么?” “不过,”陆听酒缓缓的低头,在阮扶音耳边轻轻袅袅的道。 “你的嘴,真的……太臭了。” “给你洗洗。” 陆听酒音落的瞬间。 白皙纤细的手,紧紧的按在阮扶音后颈上。 另一只手,拿起阮扶音刚刚点的那杯黑咖。 陆听酒不顾她的挣扎,手下转而微微用力的捏开她的嘴,一股脑的给她灌了下去。 “唔……放开……唔!” 阮扶音挣扎着,想起身。 却被陆听酒,紧紧的按在了桌上。 一分钟后。 被猛灌下去的咖啡。 顺着阮扶音的唇角,流出来不少。 “陆小姐,”沈父上前想要拦住陆听酒,“这样不好吧?” “小洲,小洲,”沈父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他喜欢比较温婉贤淑一点的。” 陆听酒没理。 连冷笑和嘲弄都懒得有。 “酒酒……” 忽地。 苏慕月出声,也在一旁叫她。 陆听酒手下微滞。 静了有两秒。 陆听酒才抬眼,朝出声的苏慕月看去。 苏慕月抿了抿唇。 “我,我手上还有一杯我还没喝完的。” 她颤着手递过去,犹犹豫豫的道,“酒酒,你还要不要?” 陆听酒怔愣间。 “陆听酒!” 阮扶音猛地一动作,就已经在她的手下,挣脱开了。 蓦地退后了一步的阮扶音,冷冷的看向陆听酒,“你敢这样对我!” 阮扶音原本做好的发型,已经散落开来。 精心画好的妆容,脸上也被弄得一深一浅的,粉底晕染了大部分。 看起来,有点狼狈。 “你知不知道我跟庭墨的关系,你就敢这样对我!” 从来都是被捧着的阮扶音,第一次这样狼狈。 还是。 在外人面前。 “我说错什么了?!” 阮扶音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狠狠攥紧,“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如果不是因为你,”阮扶音看向她的眼神,已经由冷继而转变为一种隐晦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你,庭墨至于困在这个云城?!” 105、你都不记得了? 听见阮扶音冷怒的声音。 陆听酒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但是阮扶音,还在继续说。 “庭墨都对你那样的好了,你还不知道感恩戴德!” 阮扶音看向陆听酒的眼神,有着她说不出的情绪。 羡慕么。 亦或者,是更深的恨。 “你就好好的,待在星湖湾里不行吗?” “非要出来作!”阮扶音被她按在桌上的那一下,给刺激到了。 语无伦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放在往常。 这些话,她根本不可能当做陆听酒的面,说出口。 “陆听酒,一个星湖湾都不够你闹的?” 阮扶音冷冷的看向她,“还得非要出去,让庭墨为你担心,然后为你收拾那些烂事,承担后果。” “说够了?” 陆听酒抬眼,看向一脸冷怒交织的阮扶音,“你这样替他不平,那你去当着他的面说啊。” “还有。” 在几秒的停顿后。 陆听酒淡淡凛凛的道,“我在不在星湖湾,在星湖湾外面或者还是哪。” “说实话,你还真没资格管。” 陆听酒看向阮扶音的眼神,毫无波澜。 眼底的冷意,是从抬眼看见阮扶音的那瞬间就有的。 “关注我的事,你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好好的思考一下,如何更长久的,在古氏的总经理位置上,坐得更安稳一点。” 陆听酒出口的语调不疾不徐,但就是透着十足的威胁。 “这样,等以后你从那个位置上,被拉下来的时候,坚持的时间也能更长一点。” “不至于那样的——轻而易举,”她一字一顿,“不然,未免就太没意思了。” 陆听酒语调缓缓,不含起伏的音。 在阮扶音听来,却颇为刺耳,明晃晃的透着几分嘲讽。 她就这样的笃定,她以后会被拉下来么。 阮扶音还想开口说什么。 陆听酒却没有心情,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 她拿起自己的包,“慕慕,我们走。” 一旁的苏慕月,被她俩说的话愣住。 听到陆听酒叫她,回过神来,“哦,好。” 陆听酒准备离开。 阮扶音却不让。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陆听酒在这里的消息,并且把沈父给引了过来。 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让她离开。 阮扶音给一旁,同样有些愣住的沈父,使了个眼色。 “陆小姐。” 沈父上前几步,挡在了陆听酒面前,“有件事,我想麻烦您一下。” 陆听酒看向沈父的眼神淡淡,并没有说话。 瞬息的沉默之间。 沈父有些尴尬,在犹豫要不要说。 但一想到之前,陆听酒不也是照样拿钱给他。 这样一想。 沈父又有底气了。 他朝着陆听酒,依旧是谄迎的笑。 但这次。 明显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陆小姐,就是您上次拿给我的钱……” “输光了?” 沈父微愣。 被猜中了心思,尴尬了一下。 随即,沈父奉迎的笑了笑。 “其实也不能全怪我。” 沈父辩解道,“最近手气不太好,输的那几场,纯属是我那位置风水不好。” “要是我换个位置,再稳几局,肯定能够回本。” “说不定,”沈父脸上浮起得意的笑,似是已经想到赢钱后的爽快了,“我还能翻了几倍的赚回来!” 噗嗤一声。 苏慕月没能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 感受到另外三人投过来的视线。 “呃……”苏慕月忍了忍脸上的笑意。 她看向陆听酒,“就是觉得,这位……挺,挺好的,挺有自信的。” 闻言。 陆听酒也勾了勾唇,牵起的弧度覆了一层若有若无薄薄的笑意。 沈父脸色微微难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也没法表现出来。 他依旧看向陆听酒,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陆小姐,您看您能不能再拿一点钱给我。” “不,不是拿,”沈父看着陆听酒漆黑深静的目光,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换了个词,“借,就当我是借的也可以。” 陆听酒的眼神,凝了一瞬。 随即,眸底隐出淡淡不明显的几分嘲弄。 当时,她为了讨好沈洲。 投其所好。 之前沈父每次赌输了,过来找她借钱时。 她从来没有犹豫过。 每次都是从账上,上百万上百万的划给他。 从沈父进来餐厅,到现在。 陆听酒这才认认真真的,抬眸看了一眼他。 “借?” “你以什么名义呢?”陆听酒轻轻袅袅的语调,透着点漫不经心。 “我跟你,很熟吗?” “陆小姐。”一听到陆听酒像是对陌生人一样,用极其陌生的语调对他说话。 立即。 沈父有些不满的道,“陆小姐,你说这话,可就没有意思了。” “你之前跟在小洲后面,时不时的来看我,还买了一屋子的礼品,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不提起沈洲还好。 沈父这样一说。 陆听酒眼底的神色,变了一瞬。 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说——不记得了,”陆听酒精致的眉眼依旧淡漠,“你要是年纪大了听不清,可以去挂个耳科看看。” 那些礼品…… 陆听酒眼底神色,深了深。 最后。 还不是被沈父变换成钱,又拿去赌了。 虞明烟买回来拿到她面前时,还言辞闪烁的说是被沈父给丢出来了。 现在想起来。 虞明烟看她的眼底,挂着赤裸裸的嘲讽。 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 还为此,难过了很久。 “陆小姐!” 沈父听见她讽刺的话,因为输钱,本就沉不住的怒气,倏地就冒了起来。 “陆小姐,不过是找你借个钱而已,你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早就收拾好脸上的狼狈,站在一旁看戏的阮扶音。 也蓦地出声。 “陆听酒,就算不借,你也不用对着一个老人出言不逊吧?” 陆听酒的视线从阮扶音脸上,淡淡的掠过。 红唇不疾不徐的,吐出三个字。 “那你借?” 阮扶音听后,顿时就笑了一下,“我跟这老头子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借给他?” 阮扶音的话落之后。 静滞几秒。 阮扶音似才记起,她刚刚称呼了什么。 但她并没有看向站在身侧几步远,显然也听见她的称呼,脸色蓦地变得难看的沈父。 只是盯着陆听酒,“想甩给我?” 106、走完一圈后,你就可以离开 闻言,陆听酒唇角勾了勾,“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沈父看陆听酒这边,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沈洲早就不拿钱给他了。 说是,他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自身都难保。 但是还有三千万的赌债,在等着他还。 他快走投无路了。 虽然机会渺茫。 但沈父还是厚着脸,朝阮扶音问了一句。 “阮小姐,您不是认识明烟吗?” “那您可以先借我。” 沈父急急的说道,“然后您再去找明烟还您就可以了,您都认识她了,也不怕她跑掉的。” 阮扶音冷笑了一声,一脸的不耐烦。 但碍于,人又是她带进来的。 只是没想到。 没找到陆听酒的麻烦,反而把问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随后。 阮扶音看向沈父,“问我借,怎么不去问问,你口中的那位明烟?” “当初,她硬着一口气,离开了收养她的富豪家庭。” “但好歹,也是在那家待了十几年。” 阮扶音的眼神,在陆听酒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沈父的身上。 “说不定,她那些年得到的,可比她进圈以来的,赚得还要多得多。” “是吗陆听酒。” 阮扶音最后的视线,还是回到了陆听酒的脸上。 显然。 她不想让陆听酒独善其身,要拉她下水。 但陆听酒神情懒懒,没应。 即使是这样,走投无路的沈父,好像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明烟?明烟!”沈父低声骂骂咧咧的道,“这个小贱人,居然没有给我说过她被富豪家庭收养过。” “还藏在掖着,看我回去不收拾了她。” 沈父低骂了几句。 然而。 等他抬眼看向阮扶音时,又是一脸谄迎的笑。 “那就多谢阮小姐了,等我赢了钱,一定会记得你的好意。” 沈父说完之后。 又皱着脸,看了看,一旁明显不想搭理他的陆听酒。 “回去我就告诉小洲,什么态度!” 低声自语的,抱怨了几句。 沈父转身便离开了。 随后。 陆听酒抬眼,深深的看了阮扶音一眼。 而阮扶音被她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 “你想说什么?” 阮扶音问道。 “慕慕,我们走。” 陆听酒直接朝一旁的苏慕月,说了一句。 “好。” 苏慕月回了回神。 微微顿了一下,才低低的应道。 阮扶音见一脸无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陆听酒。 心底忽地就涌起一股气。 苏慕月从卡座里,出来时。 阮扶音的眼眸,深了一秒。 倏地。 她也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手包。 轻轻一带。 “酒酒等……啊。” 陆听酒站在阮扶音的侧后方。 听到苏慕月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抬眼看过去时,便是苏慕月急急的低头查看,被打湿了的裙摆。 桌子上。 刚刚被苏慕月拿起递给陆听酒,陆听酒没要,而又被她放下的那半杯冷饮。 杯子在落地之前,杯里面就已经全部空了。 半杯的冷饮,倒在了苏慕月的裙摆上,打湿了大部分。 陆听酒眉眼一冷。 几步走了过去。 “慕慕,怎么了?” 陆听酒也低眸,看向苏慕月被打湿的那一大片裙摆。 快速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 “没事,没事,酒酒。”苏慕月拦住了陆听酒要给她擦的动作,自己把纸巾抢了过去。 “我擦擦,擦干就好了。” “她弄的?” 苏慕月还未开口。 一旁的阮扶音,就先说话了。 “拿手包时不小心带倒了而已,相信温婉大方的苏家二小姐,也不至于计较这点小事吧?” 轻飘飘的语气,随意而无谓。 阮扶音话落的那刹那。 陆听酒眼底,凝了一瞬。 她抬头,看向随意拿着手包,唇角扯着笑意的阮扶音。 陆听酒无波无澜,平静到极致的两个字,落下。 “道歉。” 阮扶音手指绕了绕,垂下来刚刚被沾了点咖啡渍的发梢。 眼底漾着几分无谓的的笑,“都说了是不小心的,谁让那杯子放在桌子边缘处的?” 阮扶音看向陆听酒是眼底隐着挑衅,一脸‘就算是故意的,你也拿我没办法’的神情。 陆听酒不好惹。 但是,苏慕月么。 她还不至于,得罪不起。 “不小心?” 陆听酒用着阮扶音刚刚的语调,淡淡的玩味着这三个字。 “这么说,你就不准备道歉了,是吧?” 阮扶音依旧笑,眼睛盯着陆听酒,但是出口的话,却是对着苏慕月的: “无意的而已,苏家二小姐,也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吧?” 闻言。 一贯温婉,待人柔和的苏慕月。 脸色难得的,也冷了下来。 “有意还是无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原本,是打算不计较了的苏慕月。 听见阮扶音,含着几分轻视的话后。 眼底的神色,这时也突然认真了起来。 “别拿苏家来压我,”苏慕月看向阮扶音,“你道句歉,今天这件事就算过了。” 闻言。 阮扶音轻笑出声,“苏慕月,如果我不呢?” “我好像记得,前几天你们苏家才去霍氏,想要跟霍氏合作一个项目?” “你——” 苏慕月心底蓦然一气。 她虽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无忧无虑的做苏家的二小姐,弹着自己喜欢的小提琴。 但同时。 苏氏绝不可能因为她,而有一点点的利益受损。 苏慕月抿了抿唇。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陆听酒。 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似不在意轻松的道,“酒酒,反正就是一件小事,我们先走吧?” 陆听酒眉眼动了动。 “不小心,是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陆听酒眼底静然。 其实。 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一直趋于淡静。 但就是这种无声无息的从容淡然,散发出一种强烈而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甚至是令人不自知,无形之中就感受到的一种深深的畏惧。 陆听酒深深静静的视线,不偏不倚的,停在阮扶音的眼睛上。 “不道歉也行。” “从你现在站的地方开始,绕这个餐厅一圈,一个一个人的走过去。” “倒在脸上就不强求了,一句一句的请求,请他们把正在喝的饮品同样‘不小心’的倒在你身上,随便哪里都可以。” “走完一圈后,回到你现在站的地方结束,你就可以离开。” 107、你凭什么,这样霸道 “不可能!” 陆听酒的尾音,刚落下。 阮扶音就已经冷冷的,吼出了声。 “陆听酒,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你有必要这样的咄咄逼人?” 相比于阮扶音的一脸冷意,陆听酒脸上的表情就要淡漠得多,趋近于无。 “不就是道句歉,有为难到你?” 陆听酒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阮扶音却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来。 “陆听酒,你凭什么,这样霸道?” 眼底涌起怒意阮扶音,对上陆听酒的眼,不闪不避,“如果我今天不绕餐厅走这一圈呢,你又能怎么样?” “如此的蛮横无理,我可不是星湖湾里的那些佣人。” 阮扶音眼底傲慢,轻呵了一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听酒脸上漠然的神情不变,精致如画的五官静谧到极致,漆黑的眼底更是同样极致的深暗。 红唇微启,毫无温度的几个字落下。 “走,还是不走?” 刹那间。 阮扶音瞳孔连同心神,震了震。 同样是清冷淡漠的一张脸,她明明见过许多次的。 但是。 在这瞬间。 她突然觉得,陆听酒骨子里不是冷漠,而是更深一层渗于骨髓的狠厉。 甚至是一种……沉冽的暗黑。 令人毛骨悚然。 无端由的,阮扶音蓦地感到一阵心慌。 “陆,陆听酒!”阮扶音垂在身侧的手微缩,“你,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说完之后。 阮扶音转身就想离开。 “陆影。” 陆听酒眼微抬,轻飘飘的叫了一个名字。 下一秒。 一个黑影就出现在了阮扶音面前,拦住了她。 “陆听酒——” 阮扶音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得一惊。 陆听酒的名字,破口而出。 阮扶音突然转头。 看向站在那里长身玉立,眉眼淡冽清冷,气质疏漠高贵的陆听酒。 阮扶音心底,忽然紧跟着颤了几下。 她现在才确定,陆听酒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餐厅里有很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已经频频的将视线投了过来。 但是,碍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再加上那女孩面容虽惊艳,但一看就是哪家豪门里养得极其娇贵的小公主,明显的惹不起。 纷纷也不敢多言。 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的想要开口调解的。 还没走近,就被陆影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眼神给吓退了。 而且。 有的人看了全过程。 原本就是那位穿白色休闲西装的女士,先挑事的。 并不占理。 充其量,也就是一贯傲慢惯了。 只是这次刚好,遇到了不好惹的。 “陆听酒,你究竟想怎么样?” 阮扶音被逼得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转过身,去看向陆听酒。 陆听酒勾了勾唇,勾起的弧度淡淡寥寥,清清凉凉的嗓音,“我不是说过了?” “我也说过了,不可能!” 阮扶音看向丝毫没有要松口的陆听酒,眼底不知道,是先该冷还是怒。 “要我道歉不可能,绕着餐厅走一圈更是你痴心妄想!” 陆听酒眼眸一抬。 陆影就要上前,按住阮扶音。 蓦地。 阮扶音退后一步,冷冷的低吼了一声,“离我远点!” 随后,她抬头看向陆听酒,“我要给庭墨打电话!”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容不容得你如此放肆!” 阮扶音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霍庭墨。 无人接听。 第二个电话。 打给了贺涟詹。 同时。 苏慕月也扯了扯陆听酒的衣角,“酒酒,要不……算了吧。” 她不想因为她,把事情闹大。 陆听酒微顿,精致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 她偏头,看向苏慕月缓缓的道,“不计较了?” 苏慕月抿了抿唇,刚想点头。 “她敢计较吗?” 阮扶音看到苏慕月听到她要给霍庭墨打电话后,瞬间就改了口。 她就知道。 苏慕月不敢让苏氏集团的利益,因为她而有一点点的受损。 “先不说,这本来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阮扶音勾了勾唇,弧度倨傲轻视。 看向苏慕月的视线里多多少少的,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庭墨一句话就可以决定,霍氏集团跟苏氏的合作,苏二小姐也不至于拿着苏氏集团冒风险吧?” “而且,据我所知。” 阮扶音看着脸色渐白的苏慕月,唇角的弧度愈深,“苏二小姐在苏家,好像过得也不如传闻的那般——无忧无虑不谙世事” 听到阮扶音的话后。 苏慕月扯住陆听酒衣角的手紧了紧,整个身体微微紧绷。 陆听酒就站在苏慕月的身侧,她的一切变化她自然感受得清楚,“慕慕……” “我在苏家过得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秒不到。 苏慕月伸手拉住,要开口的陆听酒。 抬头,同样朝阮扶音笑了一下。 但苏慕月的笑里平和温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最起码,我不会站在别人的家里,理所应当的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并把不属于自己的这一切,拿出来当做炫耀的资本。” 随后。 苏慕月拉住陆听酒的手紧了紧,开口的声调低而轻,“酒……酒酒,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没必要跟,跟她计较的。” 陆听酒低眸,看着苏慕月脸上笑得勉强的笑意。 她的眼底,微微有拜托的意思。 陆听酒眸色微敛。 而一旁被苏慕月戳中了心事,而怒火中烧的阮扶音。 在那瞬间。 阮扶音气得不顾场合,口不择言的冷冷说道,“炫耀的资本?苏慕月你以为你有多清高,还不是攀上了——啊!” 阮扶音被陆听酒扔过来的杯子,紧擦着她嘴角的边缘砸了过来, “口里……积点德?” 陆听酒停在她脸上的视线,凉而静,嗓音更是毫无温度的冷,“再多说一句,就不是让你走一圈这么简单了。” 阮扶音被陆听酒看过来的那一眼,看得心慌。 但是。 她又突然想到马上要过来的人,立刻又平添了几分底气。 念及此。 阮扶音整个人,倒是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陆听酒还笑得出来,“为苏慕月出头打抱不平啊。” “陆听酒,她都说了不计较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今天这事没有发生过,往后我们遇见,也不用尴尬不是吗?” “说起来,我们之前,相处得不也是挺愉快的?” 阮扶音说的是,之前陆听酒为了摆脱霍庭墨,而刻意制造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 虽然每一次,霍庭墨都是为了陆听酒才留下来的。 但在阮扶音眼中,就不完全是这样了。 “慕慕不计较,不代表,”陆听酒看向她的眼神沉沉静静,语调却淡淡懒懒的,“我就会这样算了。” “至于相处么,”陆听酒清清袅袅的音,“慕慕家的瑞拉跟我相处得,也挺愉快的。” 瑞拉。 苏慕月家的一条贵宾犬。 108、谁敢! 阮扶音不知道什么瑞不瑞拉的。 但见无论怎样说,陆听酒始终无动于衷。 阮扶音脸上的笑意,滞了一瞬。 他们这里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并且有眼色的请来了经理。 四十多岁经理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小跑了过来。 餐厅经理先是礼节性的朝她们弯腰鞠一个躬。 随后。 餐厅经理才朝满身冷冽气息的陆听酒,忐忑不安的说道,“这位小姐,您看您们如果有什么矛盾,可否……可否在私下解决?” “或者,”经理犹犹豫豫,建议道,“我给您们提供另外的场所,解决问题,您看可以吗?” 陆听酒淡淡的眸掠过经理,却提了另一个要求,“把她刚刚点的,你们店里能做的,都拿出来。” “这……” 餐厅经理迟疑,斟酌着语气道,“小姐,不是我们店做不出来,也不是想要拒绝您的要求,而是万一……万一这出了事……” 经理看着另一位,也不像是温和的样子。 根据刚刚服务员上来给他说的,这事又是发生在自己的地方。 餐厅经理作为中间人,不得不出面调解一下。 他微微忐忑一番。 随后。 餐厅经理又好心的,向看似更好说话的阮扶音建议道,“这位……这位小姐。” “您看我们餐厅,还是在正常营业的期间,这……要不……要不您就向那位小姐道个歉……” 餐厅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 “你从哪冒出来的?” 阮扶音冷冷瞥他一眼,“我的事你别管,餐厅所有的损失,我来赔。” 说着。 阮扶音又将视线,落在陆听酒的脸上。 “我倒是要看看,等一下,她还会不会如此蛮横嚣张!” 餐厅经理脸一沉,“……” 见一脸高傲的阮扶音,丝毫不听劝。 餐厅经理既得罪不起,也懒得得罪。 随即,经理招来了几个服务员。 按照陆听酒说的,去做了。 很快。 一杯杯的黑咖,就被服务员有条不紊的给端了上来。 摆了满满的一桌。 阮扶音冷眼看着这一切。 一脸的沉静。 心底却默默计算着,贺涟詹过来的时间。 陆听酒看阮扶音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贺涟詹。 是她有恃无恐的倚仗。 至少目前是。 霍庭墨么…… 陆听酒垂了垂眸,眼底情绪微敛。 她想等那人来。 可她……偏不留给她时间。 “陆影,盯着她,她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放她走。” “若她不愿意。”陆听酒精致的脸蛋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凉凉静静的语调在此时也显得格外冷清,如同沁过天山滴落下来的雪水。 “她不愿意,就直接给她灌下去。” 陆听酒的话,刚说完。 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像有预感的。 陆听酒拿出手机,低眸看了一眼备注。 【霍庭墨。】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淡懒的弧度勾出廖廖的笑,但极浅,极轻,更胜于无。 两秒后。 陆听酒伸手,按了静音。 正当陆听酒,准备叫身侧的苏慕月走时。 她一抬眸—— 男人一身恒久不变的黑色西装,身形颀长挺拔,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神情淡漠。 周身自带疏漠凛冽的气息,如影随形。 他在某人的期许中,如约出现在餐厅门口。 跟在霍庭墨身后的。 是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的贺涟詹。 但贺涟詹的气息,明显更为的冷厉。 几乎似是一种长时间浸于某些暗黑场所,从骨髓深处溢出的深黑冷冽。 听到门口的动静,响起时。 几乎是转头看见那两人的瞬间,阮扶音的眼底,就涌出豪不遮掩的喜色。 “庭墨!涟詹!” 阮扶音一转身,快步就要走过去。 但。 她突然顿住—— 如同黑影一般的陆影,拦在了阮扶音的面前。 【她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放她走。】 显然。 陆影只听陆听酒一个人的吩咐。 桌上满满的摆在那十几杯的黑咖,阮扶音今天不喝完,陆影就不会让她离开这个餐厅。 霍庭墨不看任何人,径直的走了过来。 离阮扶音还有几步远的时候。 阮扶音眼底的喜色就止不住,开口叫男人的名字,“庭墨,我刚刚给你打电话……” 刹那间。 阮扶音扬在脸上的笑意,还未展现完就生生的僵在脸上。 走过来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甚至是,一个眼尾的余光都没有给她。 就直接从阮扶音身侧,径直越过。 霍庭墨的视线从出现在餐厅,再到锁住某个女孩时,就未再偏分毫。 霍庭墨径直的朝陆听酒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酒酒。” 霍庭墨把陆听酒全身,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低沉温和的嗓音,“有没有哪里受伤?” 陆听酒抬眸,静静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眸底深静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 已经到楼下了,还要打电话过来。 是等不及…… 还是。 迫切的需要……确定一下什么。 “酒酒。”霍庭墨锁在她脸上的视线,微紧。 但他还是继续,温和的问道,“有没有伤到自己,嗯?” 男人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女孩的头。 陆听酒原本可以躲过。 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微闪,没躲。 霍庭墨的手,落在女孩的头上。 下一秒。 霍庭墨就伸手把陆听酒,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温漠淡冽的声调,蓦地毫无征兆的落下: “怎么回事?” 早在霍庭墨和贺涟詹,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 他们带来的人,就把整个餐厅清场了。 除了,站在他们身侧的经理。 餐厅里面的其余人,包含服务员,都已经被他们带来的人,给‘请’了出去。 经理被霍庭墨几个看似温和,实则冷厉的几个字,吓得不寒而栗。 甚至是。 自认为熟悉他的阮扶音,此时看向一身凛寒气息陌生的霍庭墨。 整个人,也愣了那么几瞬。 下意识的,她觉得今天来这个餐厅就是一种错。 叫贺涟詹他们过来,更是错上加错。 “扶音。” 贺涟詹在阮扶音身后停下,语调一如既往的深冷,“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贺涟詹话落的瞬间。 霍庭墨的没有任何波澜的视线,也朝她看了过来。 蓦地。 阮扶音腿软了一下,似站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下意识的,阮扶音攥紧了身后扶住她的贺涟詹的手臂。 阮扶音看向,神色冷漠的贺涟詹。 “涟詹。”阮扶音微带傲慢的音调不像是不满,颇有几分倔强。 “我不小心碰到了她朋友的杯子,她就点了一整桌的黑咖,逼着我喝完才能走。” “涟詹。” 阮扶音看向贺涟詹的眼神,软了几分。 挽着贺涟詹手臂的手,也微微的用了力,“她让她的保镖逼着我喝下去,还差点……差点……” 后面的话。 阮扶音没说下去。 但贺涟站一贯冷漠的眼神,还是再一度的沉了下去。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陆影。 在贺涟詹开口,让人动手时—— “谁敢!” 109、你说过,会护我一辈子的 “谁敢。” 陆听酒淡漠疏离的声,响起。 “贺先生。” 陆听酒偏头,看向一身冷厉的男人,“动我的人,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吧?” 贺涟詹没应,只是脸上的气息愈发沉冷。 “还愣着干什么?” 贺涟詹黑眸,不带丝毫温度的扫过顿在原地的十几个保镖。 接着他话落的那瞬间。 贺涟詹带来的人,和陆影动起手来。 顿时。 餐厅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陆听酒眼神一沉。 是因为贺涟詹的话,更是因为腰间突然圈紧的那只手掌。 “涟詹。” 音质凛冽清寒的两个字,低沉平稳的落下。 “陆听酒,我不动她。” “但区区一个保镖对扶音不敬,”贺涟詹声线同样毫无起伏,暗黑的字眼落下,“找死。” “贺涟詹。” 连名带姓。 霍庭墨又沉沉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随着霍庭墨的尾音,重重的落下。 贺涟詹抬眼看过来的眼神,骤然深了一瞬。 霍庭墨黑眸深稳平静,散发无声无息的压迫感。 也许一分钟。 也许两分钟不到。 “停手。” 贺涟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双拳难敌四手。 被十几个人围在中心的陆影,虽说还堪堪的站着,但整个身体也摇摇欲坠。 见状。 陆听酒眼底的神色,更是冷下一分,“放开我。” 陆听酒伸手去扒开,紧紧圈在腰间的手掌。 但坚如磐石。 纹丝不动。 “酒酒。”霍庭墨嗓音温和低沉,“我来处理。” 随后。 霍庭墨眸光一扫,随意的在旁边点了个人,面无表情的道,“你来说,怎么回事?” 瞬间。 一旁的阮扶音,脸色蓦地一白。 霍庭墨这是,根本不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阮扶音也跟着这样问了出来。 “庭墨,你什么意思?” “陆听酒的保镖,拦住我不让我走,那桌上摆满了一整桌的黑咖,这些不都是你现在,也能够看见的吗?” 阮扶音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霍庭墨,“好歹我们也认识了十几年,庭墨,你宁愿听一个陌生人说的,也不信我的话?” 霍庭墨没看说话的阮扶音,视线依旧沉沉的落在他点到的那人身上。 “说。” 薄唇里,吐出一个极淡的字眼。 被霍庭墨点到的餐厅经理,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神色。 一身寒冽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打颤。 餐厅经理犹犹豫豫的上前了一步,把服务员告诉他的,和自己过来看到的,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我不小心碰到了她朋友的杯子,她就点了一整桌的黑咖,逼着我喝完才能走。】 阮扶音想着自己对贺涟詹说的,大体……没毛病。 只是经理说的,更为仔细一点。 “庭……庭墨,”阮扶音对上霍庭墨看过来的眼神,下意识心颤了一下,“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庭墨。” 阮扶音眼里看似坦荡,但颤着声向霍庭墨解释道,“我拿起手包时,不小心就扫到了,我真的是没有注意。” “我不是故意的。” “苏小姐跟我不过只是见过几面,我怎么可能专门去把冷饮倒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的。” 说着,阮扶音闪躲的看了一眼,他身侧的陆听酒。 阮扶音低下了声,“是……是陆听酒,她非要不依不饶的,替苏小姐出头。” “本来是一件小事,被她这样兴师动众的,闹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她非要逼着我喝完十几杯的黑咖,才能离开餐厅,我也不会叫你们来的。” 兴师动众? 阮扶音大概忘了。 ——是谁打电话,叫这两人过来的。 “庭墨,你好歹也劝劝陆听酒。” 阮扶音看着,霍庭墨越来越沉的脸色。 便以为。 他也认为原本是一件小事,只是陆听酒做得太过。 阮扶音心下微喜,面上却不显,似在为霍庭墨着想。温声劝道,“虽说她仗着你宠她,就任性妄为,但也不能无法无天的,放肆至此吧。” 接着,阮扶音最后一个字的尾音—— “道歉了?” 霍庭墨神色不变,黑眸无澜,淡漠的几个字缓缓落下。 阮扶音看着霍庭墨的眼底,漾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大方,“道歉就不用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庭墨你偶尔……” “阮扶音。” 霍庭墨的视线,不带任何情绪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阮扶音神情一滞,她朝身后的贺涟詹靠了靠。 继续无措的说道,“道……道歉就不用了,陆听酒她也不是……” “听不懂?” 阮扶音被他淡漠到极致,但同时也无情到极致的几个字,吓得腿一软。 不禁后退了一步。 身后的贺涟詹微动,稳住了阮扶音的身体。 随后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 贺涟詹的这个动作,好像给了阮扶音莫大的勇气和底气。 阮扶音微微侧身。 抬头看向虽然神情冷漠,但她已经习惯了的贺涟詹,“涟詹,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从桌上拿起手包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会碰到苏小姐的杯子,杯子里的冷饮会倒出来,打湿她的裙摆,涟詹……” “扶音。” 贺涟詹截住她的话。 低头看向阮扶音,黑眸如墨,嗓音冷静,“去向苏小姐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了。” 阮扶音倚在他怀里,拒绝道,“我不要。” 陆听酒看着这一幕,原本凉薄的眉眼,更是蕴起一层淡淡的嘲意。 对贺涟詹。 护着一个连小三都够不上格的人,怪不得他上辈子,妻死子散。 “扶音。”贺涟詹的嗓音一贯的冷,但面对阮扶音时总不是冷得那么彻底,但此时听来也毫无差别,“等你两分钟,你自己去。” 两分钟后,会怎样? 阮扶音下意识的,不愿去猜想。 “涟詹……”阮扶音盯着他深黑的眼,低低喃喃的说,“你以前说过……说过会护着我一辈子的。” 静了几秒。 “扶音。”贺涟詹落在她肩头的手,力度重了一分,深沉的黑眸盯着她,“还有一分钟。” 男人侧脸线条分明而锋利,英俊的脸庞冷漠而深冷,好像从来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阮扶音咬了咬唇,心底沉了几秒。 她还是倚在了贺涟詹怀里,但眼神却是先看向了陆听酒。 对上她一双深静无声的眼时。 难免的,阮扶音脸上微微有点难堪,咬在唇上的痕迹,也深了些许。 而后。 阮扶音才将视线,落在陆听酒身后的苏慕月身上,不情不愿的道,“那就对不起了。” 苏慕月从那两个男人来时,本就紧张不安的心情,滞了一秒。 苏慕月脸色微白,虽然知道阮扶音敷衍的语气,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底。 但她也明白,阮扶音既然道歉了。 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能再任由事态,继续下去了。 苏慕月微开了开口,还未出声。 阮扶音就已经收回了视线。 阮扶音说完之后,也并没有想要得到苏慕月的回应。 或者说,无论苏慕月什么回应,她都不放在眼里。 无所谓。 反正道歉的话,她也已经说了。 “涟詹,”阮扶音脸上微微有点难看,她看向贺涟詹,“已经道过歉了,我们走吧?” “我让你走了?” 清越淡冽的女声,在她身后不疾不徐的响起。 阮扶音眼底的神色,冷了一瞬。 她甚至来不及,看不清贺涟詹眼底的变化。 就蓦地转头,冷冷出声,“陆听酒,你到底想怎样!” “我歉也道了,她人又没事,你至于这样——不依不饶的?” 顺着怀里的阮扶音转头,贺涟詹也抬眼看了过去。 但他看的是,站在陆听酒身侧的男人——霍庭墨。 霍庭墨冷峻温漠的眉眼,平静如斯。 凝了几秒。 霍庭墨低眸,锁在陆听酒脸蛋上的视线,深深沉沉,“酒酒……” 然而,霍庭墨才叫了她的名字。 但陆听酒好像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陆听酒抬眸,对上男人如古井般幽深暗黑的眼。 她收了眼底的散漫,一字一顿认真的道,“不行。” 110、酒酒,是我不肯停手 “不行。” 陆听酒以同样的语调,缓慢的道: “既然餐厅的人被你们给请了出去,我说过,她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走。” “毫无诚意的道歉,想必慕慕也不需要。她也不用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酒酒……” “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挑衅,她自己心里清楚。” 寂静了几秒。 霍庭墨黑眸深深的落在她眼里,平静无澜的吐出几个字,“她喝完,你让她走?” “庭墨。” “庭墨!” 两道俨然不同声调的声音,同时响起。 霍庭墨问这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纵着……陆听酒的意思咯。 “我不要,我不要喝!”阮扶音几乎是颤着音,提高音调的吼道。 但她见霍庭墨只一心盯着陆听酒,听到她的话后丝毫无动于衷。 阮扶音转头,看向身侧的贺涟詹,温声要求,“涟詹,我不会喝。”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道过歉了。” “是你说的我道歉,这事就算过了,陆听酒凭什么还要要求我喝。” “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阮扶音攥着贺涟詹的手臂紧了几分,要把他拉走,“涟詹,我们离开。” 贺涟詹步子未动。 他看向陆听酒,沉冷的语调没什么情绪,“陆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陆听酒勾了勾唇角,淡淡袅袅的弧度很浅,“我是想放了她啊,可她那张嘴,真的太臭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些不太入耳的话。” “说起来,我还想听听阮小姐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 “骨子里的不安分?” 瞬间。 周围的气息静滞了一秒。 如果说,刚刚霍庭墨还是以一种温和的态度,处理这件事的话。 陆听酒的最后一句话一出,无疑是在那瞬间,就挑起了他的怒火。 霍庭墨看向阮扶音的眼神,连疏漠都不再有,冷冷沉沉的道,“阮扶音,你还对酒酒说了什么?” 阮扶音怔了怔。 刚刚她说的那段话,他都要先向其他人求证。 陆听酒随便说的几个字,他就这样的——深信不疑。 而论时间。 她比陆听酒,早认识了他十几年。 “庭墨。”贺涟詹冷峻的脸庞没有任何变化,用一贯的语调叫他。 但也只是叫了个名字。 “如果她是你的女人,同样,我不动她。” 霍庭墨意味不明的一句话,紧跟着他的字眼,不急不缓的响起。 贺涟詹向来没有多余情绪波动的一双瞳孔,微缩。 他们两人,在自己所属物之间,向来泾渭分明。 之前的二十几年如此。 现在,更是如此。 “涟詹……” 见贺涟詹没有再阻止的意思,阮扶音渐渐慌了神。 她又转头,看向一身冷冽的霍庭墨。 将她不肯轻易提起的母亲,搬了出来。 “庭墨!我母亲好歹在霍家待了十几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你父亲……” 阮扶音的母亲,是霍家老宅的佣人。 服侍了霍家那边一代人。 虽说是霍宅的佣人,但也待了几十年,相当于半个管家了。 说出来的分量,不轻。 但霍庭墨神色未动,似是没听见。 “帮她喝完。” 贺涟詹带来的那些人,听他的吩咐。 但更遵从霍庭墨的命令。 有几人,朝阮扶音的方向走去…… …… “不要,酒酒!” 苏慕月眼看,事态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她一下子转头,朝陆听酒急急的道,“不要了,酒酒,就这样了,你让他们停手。” 陆听酒垂眸,看着眼前的苏慕月怔了怔,“慕慕……” “够了!酒酒。” “阮扶音已经道过歉了,我不在意了。你让他停手,好不好?”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几分。 静了几秒。 陆听酒转头,还未开口。 霍庭墨把她拥在怀里,低声哄溺,“酒酒,是我不肯停手。” “跟你没关系。” 而此时,阮扶音差不多已经被灌了四五杯。 “砰”的一声。 贺涟詹突然走近几步,一脚踹翻了餐桌。 整个餐厅,蓦地静了一瞬。 贺涟詹英俊的脸上沉了些许,他看着霍庭墨,冷冷沉沉的声,“该教训的你也教训了,该替人出的气你也出了。” “不得不说,来到云城的这几年,你他妈还真的是没救了。独独守着一个不要你的女人不说,今天还替她出手教训女人,还是认识了十几年的人。” “我看你真是出息了不少。” “……” “……是挺光荣。” 贺涟詹,“……” “刚好。”贺涟詹沉到极致的嗓音,“祁瑾最近在研究精神类的药物,适合你。” “不用改天,明天我就让他来给你看看。有病尽早治。” 说完之后。 贺涟詹懒得再多看霍庭墨一眼。 “扶音,我们走。” 阮扶音在贺涟詹踹桌子的那一刻,就被两个保镖松开,身子一下子就软在了地上。 她白色的休闲西装打湿了一大片,全是褐色的咖啡渍。 贺涟詹脱下自己的西装,搭在阮扶音身上,弯腰,准备把她横抱起来。 阮扶音却微微侧开了身子,避开了他的动作。 她自己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阮扶音不冷不怒平静的视线,先是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然后,再是她身后的那男人脸上。 “庭墨。” 顿了一秒。 阮扶音突然低低的笑,笑得不能自己,笑得薄凉嘲讽,“你这样的护着她,她领情吗?” “她陆听酒——领情吗?” “但凡,她有一丝一毫的为你想过,庭墨,她晚上为什么还会去见其他的男人。”阮扶音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在刚刚被逼着灌咖啡的时候,她眼底都尽是倔强。 但现在看着她说了这么多,看也没看她一眼的男人,眼眶突然就红了。 “你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反而去处理邵南城。” “就连公司里的那些股东,只是说一句她的不好,就要被开除。我不过是不小心碰到而已,你就逼着我喝这么多的咖啡。” “庭墨,你能不能公平一点!” “扶音。” 贺涟詹先开口阻止的阮扶音。 因为,随着她落下的每一句。 对面那男人的脸色,渐渐沉得几乎可以滴出冰来,冷峻的眉宇更像是覆了一层薄霜。 再不阻止,她今天估计走不出这个餐厅。 “贺涟詹!放开我!” “我还没有说完!” 突然,阮扶音被一旁的男人,锢在怀里。 无视阮扶音的挣扎,贺涟詹直接强制的将她带离了餐厅。 …… 他们走后。 “霍庭墨。” 陆听说看着男人沉沉的脸色,低低喃喃的叫他。 “嗯,酒酒。” 霍庭墨低头看向她的那瞬间,整个神情包括身上冷冽的气息,都趋向于温和,“酒酒,你说。” 111、你说没有就没有 “她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陆听酒轻轻缓缓的道,“开除公司里的那些股东,是真的?” 把陆听酒拥在怀里的霍庭墨,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独特的嗓音很低,“酒酒,跟你没关系,不要多想,嗯?” 陆听酒盯着他深沉如海的一双眼,眸底波澜微起。 “酒酒。”耳边传来苏慕月的声音,陆听酒微顿,看了过去。 “酒酒,我就先走了。”苏慕月微微有些尴尬和无措,“酒酒,今天的事情,就先谢谢你啦。” 苏慕月本想抱一下陆听酒,在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淡漠的神情时,想法随即作罢。 “我什么都没做。”陆听酒眼带安抚的说了一句。 “那还是谢谢你,酒酒,”苏慕月笑了笑,“……拜拜啦,下次聚。” “下次聚。” 随后。 苏慕月又顿了顿,语调比对陆听酒时认真了许多,“霍先生,再见,还有谢谢。” 说完之后,苏慕月直接转身离开了。 走到餐厅门口时。 苏慕月又回头,朝陆听酒做了个挥手的姿势,“拜拜,酒酒。” …… “要去哪里?” 霍庭墨圈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我送你。” “霍庭墨。”陆听酒偏头看他,眸里漆黑,“我没有专门去见他。” 【但凡,她有一丝一毫的为你想过,庭墨,她晚上为什么还会去见其他的男人。】 酒酒在跟他解释,阮扶音刚刚说的话。 在跟他解释。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酒酒,”男人一如既往的语调叫她,但明显有起伏,“说过信你的。” “你说没有就没有。” 霍庭墨停了一瞬,又低声问道,“有没有哪里被她泼到?” 霍庭墨在看见陆听酒的第一眼,就把她上上下下的确认了个遍,当然知道她身上没有一点被打湿。 但他还是想要,听陆听酒亲口告诉他。 “没有。”陆听酒摇了摇头,随后又低声叫他,“霍庭墨。” “嗯” “我之前不是说过,不让阮扶音参与霍氏的任何事务吗?” 陆听酒嗓音清越,干净如水。 没有质问的意思,好像就只是感到了疑惑,简简单单的询问而已。 “她为什么会知道——苏氏去了霍氏集团,并且想与之合作?” 【以后,关于霍氏的所有事,都不要让她参与。】 【包括正常的商务往来。】 她曾经亲口对他说过的。 但他好像并没有,答应过她? 【霍氏的事,还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他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所以,还是……有正常的商务往来么。 “酒酒。” 霍庭墨明白她的意思后,低声解释,“霍氏的合作,只要项目确定了下来,都是对外公开的。” “只要稍微一打听,就可以知道参与招标的企业。”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透露给她的,酒酒,没有这个必要。” 霍庭墨眼神锁在她的脸上,想要看透她眼底每一瞬情绪的变化,“即便给了她,她也不一定能吃得下。” “更何况,霍氏的项目,对外向来公平公正。” “酒酒,”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嗓音,“别多想,嗯?” 陆听酒顿了顿,问道:“如果是因为她造成的项目损失,你也不会替她买单?” “不会。” 霍庭墨没有丝毫犹豫的两个字落下,但他还是多说了一句,“酒酒,她不是你。” 没有这个资格。 听到肯定的回答,陆听酒眼底冷意微散。 陆听酒的问题,问完之后。 霍庭墨顺势提道,“酒酒,你保镖的伤,一时半会的好不了,我给你安排其他人?” 她的保镖……陆影 陆听酒朝一旁看去。 陆影。 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不去注意时,毫无存在感。 但又如同影子般,时刻存在。 陆听酒想着,刚刚他被贺涟詹手下打在身上的那几拳,微微蹙起了眉。 “不要了。”陆听酒拒绝道,“其他人我不习惯。” 陆影,是陆家专门为她培养的保镖。 从小到大,让他跟在她身边都习惯了。 无声无息的。 甚至偶尔,她都会忘记有他的存在。 听到陆听酒的话,霍庭墨眼底深暗了一瞬。 但他没让陆听酒察觉。 以前觉得她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现在大概有点贪心…… 如果,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霍庭墨瞳眸微深。 但一秒不到,他眼底又重新恢复温和。 “好。” 霍庭墨摸了摸女孩的头,嗓音低沉但又格外的深,“我让祁瑾看看他身上的伤。” 陆听酒的眉眼,蹙得更深了些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听起来,霍庭墨的声音好像有一点……冷冽? …… 霍庭墨把陆听酒送到天泽娱乐后,就离开了。 只是离开之前,霍庭墨温声嘱托了句,“酒酒,下次记得接电话。” 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尾。 站在公司门口的陆听酒,眸色微深了些许。 不到一分钟。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她的面前。 停稳之后。 有人下来,恭敬的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陆听酒一言未发,弯腰,上了车。 …… 郊外。 废弃的仓库。 “你们是什么人?” “快点放了我们,不然我们大哥知道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五六个一身地痞流氓穿着的人,头发有黄有红。 大概二三十来岁。 最胖的那一个,脖颈还圈了个大金链子。 他们周围,站着一圈的黑衣保镖。 不管他们怎么吼,黑衣保镖均是一言不发。 “知不知道我们大哥的名声?说出来吓死你!敢绑我们,我看你们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排队进去蹲着!” “名声?” 轻飘飘的两个字,在寂静空旷的仓库内响起。 黑衣保镖自动侧身,为到来的女孩让出一条道来。 女孩容貌惊艳漂亮,冷茶色的卷发随意慵懒的垂在肩侧。 一身简单的白衬黑裤,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更衬得她气质清冷而散漫。 进来的陆听酒看着绑在一起,被胡乱扔在地上的几人。 “你大哥的名声,说出来听听,我也很想知道呢。” “你是谁——” 胖子几人抬头看见人脸的那瞬间,突然顿住。 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音质冷淡的字,一个一个的落下。 “是谁让你们,用‘陆家小小姐’的名义,在外做事的?” 胖子最先回过神来,听到陆听酒的话后,疑惑的看了看她,“我们是奉命行事,你谁啊你?” “奉命?”陆听酒轻轻袅袅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随后,冷厉的砸下一句话,“说说看,奉谁的命?” 那几人不说,挣扎着要起来。 陆听酒淡淡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 那几人膝盖,才刚刚离地。 下一秒。 又被黑衣保镖给狠狠的压了下去。 “你他妈——啊!” 十指连心,噬骨的痛瞬间顺着神经袭来。 112、推开了她 “说说,是谁让你们去砸池婧的房间的?”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声,响起。 “池婧?” 胖子那几人好像特别熟悉这个名字,一听陆听酒提起,眼神立马就变了。 “你也是找她讨债的?” 胖子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呵呵的笑了几下,满脸的褶皱就更深了,“那好说啊,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我们经常去找她讨债,房子不知道砸了好几回了,她欠你多少,说不定我们还能替你一起讨回来。” 胖子满脸堆笑,以为又遇到了一个雇主。 “……就是这个价格,可不能比前一个低……您看?” “前一个?” 陆听酒也跟着笑了一下,但眸光寒凉,“谁啊?” 那几人踌躇不决。互相看了几眼,但没一个人先开口。 陆听酒驻立在原地没动,抬眸,定定的看着他们。 “我说说说——” 在几个保镖的脚,再次碾下去之际。 胖子先开口了,“我说!别……别再踩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胖子整个身体离保镖,稍稍挪远了一些。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去找她。”胖子声音微低,“是整个陆家护着的那位,她让我们隔一两月,就去催一下债。” “好几家的债,一起催。” “对对对,”旁边有人附和道,“拿不出钱就砸东西,反正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 陆听酒眸眼微垂。 想到第一次,去池婧住的地方看到的。 一排排老式楼房。 街道狭窄,连电梯都没有。 “她就任由你们砸?” 陆听酒清越的嗓音里,透着一层凛冽的寒意 这种情况……可以报警。 那几人还以为是她听池婧拿不出钱,才冷下声调的。 “刚开始不啊,反抗得可激烈了。”胖子想起那女人的狠劲,绕是来来回回的打了那么多次的交道,他到现在都觉得难招惹。 “这不,老六的手都被她拿菜刀砍过,辛亏躲得快,不然整只手都他妈的差点废掉!快速侧过去的那一下,留下的疤,现在都还没好。” 说着。 最边上那人伸出手来,右手侧确实有一道疤痕。 “不过后来,她就不怎么反抗了,当时是我们说了句什么……”胖子眉头一皱,有点想不起来了。 “老大,当时是你骂了一句什么,妈的欠了……欠了陆家的债还这么嚣张?好像是这一句。” 旁边刚刚被胖子叫做老六的那人,接了一句。 “听完之后,那女人整个人好像是僵住了,兄弟们再砸她的房子,也没什么反应。” 陆听酒眼神,滞了一秒。 接着,她眼底瞬间便涌起一阵寒意。 静了静,陆听酒问道,“雇你们催债的那位,怎么联系?” 顿时,地上那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有困难?” 陆听酒低眸,瞥了他们一眼,语调不带起伏的问道。 “不是,上次她说是最后一次联系我们去催债了,再打过去,就是空号了。” “最后一次?” “对对,说是以后都不用了,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话里话外的意思——伤到人她负责。” 陆听酒眼眸微深。 前世。 是在《九重霄》的拍摄现场,剧组的机器设备不小心掉落下来时。 池婧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 一把推开了她。 而她回头看去时,刚好看见被机器设备砸中的池婧。 当晚。 池婧就在医院,经抢救无效去世。 第二天。 季清斐就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厉声质问——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想到这,陆听酒眸光微微一暗。 而这一世,她根本就没有参演《九重霄》。 既然她都不会出现在剧组,池婧根本就不可能再因为救她,被剧组机器设备砸中。 而且。 为什么偏偏,刚好是那个时候。 池婧出现。 前世是谁告诉池婧,她在片场的消息的? 而又刚好那样的凑巧,剧组的机器设备出了问题? 若是——探班…… 根本不可能。 自从她刚出道时,就在出席的一场活动中,公开表示讨厌池婧时。 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池婧。 除了最后的那一面。 【最后一次联系去催债。】 最后一次。 是知道池婧已经还完债了,还是指她以后都不用还了…… 还完……不可能。 陆听酒眉眼微凝。 她上次帮池婧还池家破产的债,还剩十多亿……她不可能这么快还完。 以后不用还了……池家只有她一个人在了。 不用还……是指……不存在? ——那次机器设备故障,是……有人故意为之? 陆听酒心底沉了一瞬。 还是说。 她重生回来,轨迹变了,但实际的结果不会变。 “小小姐。” 陆听酒刚走出仓库的脚步,被叫停住。 陆听酒偏头看去。 “里面的人,怎么处理?” 保镖恭敬的问道。 “不是说,整只手差点废掉?” 保镖恭敬垂首。 “坐实了。” …… 陆听酒出来,站在外面时。 拿起手机,她才记起,她没有池婧的联系方式。 陆听酒在屏幕上,向下划一下,随后顿住。 一个电话打给了欣姐。 “欣姐。” “酒酒?” “嗯,你知道池婧最近的行程吗?” “池婧?” “她好像带着季影帝去临城参加一个活动,明晚才能回来。”经纪圈那层的消息,池婧还算灵通。 “怎么,你找她有事?”池婧询问的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嗯,欣姐你把池婧电话发我一下。” “好。”欣姐也没问干什么。 “对了,酒酒。”欣姐让酒酒不急着挂电话。 原本陆听酒不打过来,她也是要给她打过去的。 “酒酒。”欣姐在电话那边说道,“《月陵朝》的配角,差不多找齐了。” “导演和制作人的意思,是在剧开机之前,让你们聚一下,也算认识熟悉一下人。往后在剧组相处起来也更融洽一些,避免彼此尴尬” “你的意见?” “你安排就好。”陆听酒随意道。 “那好,见面时间地点定下来之后,我通知你。” 要挂电话时,欣姐又嘱托了一句,“酒酒,好好看剧本,有揣摩不准的剧情或者情绪,可以问问季影帝。” 陆听酒微顿,“……好。” 刚挂电话,陆听酒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串数字。 ------题外话------ 中秋快乐呀~ 愿月圆人安,家和国兴。 明天大概是最后一天在榜单了,顺便求一下票呀~ 113、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刚挂电话,陆听酒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串数字。 陆听酒就着收到的数字,顺手拨了过去。 …… 无人接听。 陆听酒再拨了一次。 …… 还是无人接听。 陆听酒眉眼深了深。 原本打算问池婧,近几天她接触了哪些人的想法,遂作罢。 …… 餐厅里发生的事,被人拍了下来,上传到了网上。 但在热搜上,挂了不到三分钟。 就立马被人给撤了下来,不见一点影子。 …… 另一边。 沈父听从阮扶音的建议,去公寓找了虞明烟。 不过,他扑了空。 公寓没有。 就连之前一直待在公寓的沈洲,也不见踪影。 沈父找人打听了一下,找到了虞明烟的工作现场。 “明烟,外面有人找。” 虞明烟的经纪人玲姐,等她拍摄完广告之后。 才告诉她,有人正在在外面等她。 工作现场。 几个助理模样的人,围在了虞明烟的身旁。 忙着给她卸妆,换衣服。 虞明烟这次,拍的是一款睡衣广告。 事业线露的明显。 按照虞明烟之前的性子,根本看不上这样的代言。 以往送到她的手上去,估计也只会被她随意的丢在角落里,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灰。 但是。 自从她被天泽娱乐限制活动之后,基本就是代言挑她,而不是她有机会选择代言了。 一些积了灰的代言,又被她重新找了出来。 “你说谁在外面等我?” 虞明烟微仰着脸,让助理替她换上衣服。 “不认识,”玲姐语气微微有点嫌弃,“看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不会是你哪个极品亲戚找上了门吧?” 听到玲姐的话后。 虞明烟的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极品亲戚? 她从哪里有? 等助理给她换好衣服之后,虞明烟才走出摄影棚。 “伯……伯父?” 微微惊呀的声响起。 在外面等着她的,正是沈父。 “明烟啊……忙完了?” 这时沈父对她,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好脸色。 虞明烟面上虽疑惑,但心底却微微警惕了起来,“伯父……您这是找我有事?” 沈父朝她身后,看了几眼,“要不……换个地方?” 虞明烟顿了一下,“跟我来。” …… 休息室。 “明烟,这个……”沈父此时看起来的脸色,倒是挺好的,“这个你看平时,小洲对你还挺好的吧” 一听到沈洲的名字,虞明烟整个人都要柔和了几分,“伯父,您有话可以直说。” “您是阿洲的父亲,能帮的,我肯定是会帮您的。” 沈父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来见她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明烟啊,就是我最近手气不太好,赌场那边我……” “要多少?” 虞明烟坐在沙发上。 没等沈父说完,直截了当的问道。 沈父好赌。 从她知道沈洲这个人时,就了解到了这件事。 “不多,不多……”沈父伸手,比了一个数字。 虞明烟眼底微惊,“伯父,你也知道,我和阿洲最近被公司停了重要的合作。” “要是以往,我肯定眼也不眨的就给你了。但是现在,我自身都难保了。” 一听到虞明烟推脱的说辞,沈父原本还算和蔼热情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明烟啊,这算多吗?不过是你一年的片酬而已。” “你进圈这么久了,这点钱都没有?” “而且明烟啊,”沈父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沈父冷冷的道,“之前收养你的那家庭,给了你不少吧?” 虞明烟脸色微变。 “而且说起来,明烟你做人可不太坦荡啊。” 沈父无视虞明烟难看的脸色,自顾的说道,“你从孤儿院出来这事,之前可没有跟我说过。” “要是知道你无父无母的,我可是不会同意小洲,跟你在一起。” “伯父。” 这时。 虞明烟的神情,才算是真正的冷了下来。 “这件事情,阿洲是知道的。” 沈父也慢悠悠的,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知道又怎样,没有我的同意,你觉得你能进沈家的门?” 这女人,想要嫁给小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虞明烟落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微微缩了一下。 不到一分钟。 她抬眼,视线直直的看向沈父,“我只能给你一百万,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一百万?” 沈父看向她的眼神,带了点轻视,“你当打发小猫小狗呢?” “三天内,他们要我还清三千万,不然就断我一根手指。” 沈父好整以暇的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虞明烟抿了抿唇,“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 “不急,还有三天。” 沈父的脸色,又蓦地变得温和。以长辈教导的语气说道,“虽说我和小洲平日里关系不太融洽,但他到底——也只有我这一个亲人。” “我如果出了事,你觉得,他会要一个对他亲人见死不救的女人?” 虞明烟蓦地攥紧了手,看向沈父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几分阴沉。 用阿洲威胁她。 ……相当于,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偏偏她还不能怎样。 “给我一点时间。” 沉默了几分钟。 虞明烟终是松口。 见三千万的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沈父整个气色都不一样了,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他起身,施舍般的道,“你放心,我会让小洲好好的考虑一下,结婚的事。” 至于跟谁结,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虞明烟盯着沈父离开的背影,眼底逐渐阴沉。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沈父一离开。 玲姐就进来了。 进来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沈父的背影,“这种人,一看就挺难缠的。” “明……明烟?” 玲姐回头,被她眼底的阴冷,吓得顿了一瞬。 “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虞明烟回过神来,“你帮我挑一个离云城,稍远一点的通告。” “时间不用太长的,三四天就可以完工的。” “行,我帮你看看。”玲姐应得很快。 …… 而同时。 1819号赌场的人,给陆听酒来了电话。 “陆小姐,话已经放出去了。” “三天内还不清三千万,断一根手指。” “嗯。”陆听酒低声应道,“偶尔可以换一换规矩,有人愿意代受,也是一样的。” 对面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遂才传来几个字,“好的,明白了。” 114、我们结婚 …… 三天后。 中心医院。 “抱歉,沈先生,送来的时间太晚,已经接不上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沈洲,一脸的冷厉。 听到医生的话后。 沈洲周身沉郁的气息,更加的凛冽。 他停在病房门口。 随后,手下重重的用力,一下子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是刚刚被医生强制的,打了镇静剂的沈父。 顺着断掉的手指经络传来的疼痛,沈父压制不住,整张脸都在微微颤抖。 “疼……疼……债……贱人……” 沈父双眼无神的落在病房的天花板上,嘴里低低喃喃的,说着一些意识不清的话。 沈洲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父,这样一副样子,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去赌,你偏偏不听。” “还赌个不停,收不了手。” 沈洲整个眼底凝着一层寒霜,低低冷冷的语气透着不耐烦,“从小到大,你因为赌,吃过的亏还少了?” “贱人……都怪那个贱人……答应筹集三千万……” 沈洲皱眉看着他,脸色甚是难看,“……什么人?” 沈父断断续续的喘了好几口气,最后才完整的说了一个名字。 “虞明烟!” 沈洲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 沈父刚吼出名字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 “阿洲,伯……伯父怎么样了?”虞明烟一进来,便伸手挽住了沈洲的手臂。 虞明烟发丝凌乱,脸上原本精致完好的妆容,也花了不少。 她说出口的几个字,还微微带喘。 一看就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的。 “阿洲,我接到消息就从临城赶回来了。” 虞明烟微微仰脸,看着沈洲,“伯父……他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吗?” 沈洲眼眸深深,低头看着她。 滞了几秒。 虞明烟被他看得心慌,“阿……阿洲,我脸上怎么了吗?” 说着,虞明烟还去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没有什么啊……阿洲!” 沈洲突然伸手,锢着她的肩,强制性的让她转身,看向病床上的沈父。 “看看,该你关心的人,在这个方向。”阴冷不含任何感情的声,落在虞明烟的耳旁。 虞明烟看过去的那一眼。 却不想,沈父在看见她时,就如同见到了仇人一般。 拿起病床头上的一件东西,就猛的砸了过去。 “啊!阿洲!” 虞明烟吓了一跳。 ‘砰’的一声。 玻璃的输液瓶,在她脚边碎开。 无色的液体。 慢慢的流了出来。 在沈父砸过来的,最后那几秒。 沈洲一下子,就将虞明烟给推开了。 而原本躺在病床上的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坐了起来。 “贱人,你筹的钱在哪?” “伯……伯父,什么钱?”说完之后,虞明烟满脸委屈,“我……我有名字的。” 虞明烟微移了几步,重新靠近了沈洲。 “阿洲……我不知道伯父说的筹钱是什么意思……” 虞明烟抿了抿唇,“这几天,我一直都在临城赶通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他妈的说谎!”沈父怒吼了一声,“那天你明明答应过我,说给你一点时间,你把三千万筹满。” 虞明烟被沈父的怒吼声,吓到了。 整个人一下子就躲在了沈洲的身后,低低的音委屈得不行,“阿洲,我真的不知道伯父他……他在说什么。” 听见她的话后,沈父瞪向她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再说一遍,你不知情?” “阿洲……” “够了!” 沈洲冷冷落下的两个字,响彻在整个病房。 躲在他身后的虞明烟,身体也禁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沈洲看向病床上的沈父,眼底毫无感情。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你应该庆幸,我还站在这里。万一哪一天你落在那群人手里,还有个替你收尸的人。” 沈父转而瞪向他的一双眼,顿时更圆了,几个字被他咬牙切齿的吼了出来,“沈、洲!” “不孝子!” 沈洲眉宇一直皱着,闻言,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 沈洲攥着虞明烟的手腕,将她拉离了病房。 “阿洲!轻……轻点。” 虞明烟被他攥在手腕上的力道,受不住的痛得出声。 沈洲却不管不顾,拉着她就走。 …… 走廊上。 “拿三千万出来。” 沈洲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虞明烟委屈了一瞬,小声道,“阿洲……”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沈洲眼神沉沉的盯着虞明烟,“烟儿,不要跟我玩什么把戏。” 沈洲抬手掐住了她的下颌,手下力道加重,将她的脸带向了自己这边,“我不吃这套。” 虞明烟吃痛,“松开,松开……阿洲。” 顿了几秒。 沈洲才蓦地松手。 黑眸看向她,语调低而沉,“我账号你知道,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账上的钱。” “烟儿,你自觉点,嗯?” 说完之后,沈洲扯开她。 转身准备离开。 “阿洲,我们结婚。” 虞明烟的一句话,突兀的在走廊上响起。 虞明烟上前了几步,从后面抱住沈洲的腰,靠在他背上,“阿洲,我们结婚。” 感受到沈洲整个身体的僵硬。 虞明烟停了一会儿。 才改为走到他的面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虞明烟仰脸看向沈洲,眼底漆黑,“我们结婚。” “这样,我的钱就全是是你的了。阿洲,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不会阻止的。” 沈洲整个人,静了好一会儿。 而后才居高临下的盯着虞明烟,冷冷的出声,“你他妈疯了?” “没有。”虞明烟摇头,“阿洲,要不是陆听酒,我们早就结婚了。” “烟儿,清醒点。”沈洲盯着她,毫不掩饰的嘲讽声,“要不是她,我会认识你?” 被他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 虞明烟的脸色,微微有点难堪。 “那你,不管伯父了吗?”虞明烟已经想不到,有其他什么可以威胁到阿洲的了。 沈洲笑了一下,好像在笑这个问题的本事。 “烟儿,”沈洲低低缓缓的叫着让她沉沦的昵称,“我要是不结,你就不拿给我了吗?” 115、重新给你挑了一个保镖 【我要是不结,你就不拿给我了吗?】 听到沈洲的话后。 虞明烟的脸色,蓦地一白。 抬头看去的那瞬间,虞明烟伸手,想去拉沈洲。 沈洲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动作。 “阿洲……” 虞明烟看着离她又远一步的沈洲,低声无措的叫他。 她不明白。 明明是他需要她的钱,去还沈父的债。 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低头。 念及此。 虞明烟心狠了一瞬。 再抬头,她语气坚定,“不拿。” 这是她,第一次没答应沈洲的要求,并用强硬的态度对他。 “阿洲,你答应跟我结婚,我就拿钱出来。” “还伯父欠下的债。” 沈洲直直的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不变,只是眼神深了些许。 无声的静寂了几秒。 “阿洲……” 虞明烟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 “行。” 沈洲的语气,冷了下来。 “虞明烟。”他叫她的全名,“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们再见面!” “阿洲!” 虞明烟眼神一紧。 沈洲却伸手,直接推开了她。 转身就离开。 虞明烟被他那一推,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缓过肩膀的那阵痛之后。 虞明烟再抬头,走廊上已经不见男人的踪影。 她盯着沈洲离开的方向。 静了好一会儿。 仗着她爱他,所以有恃无恐,无所顾忌。 转身毫不犹豫离开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他。 虞明烟眼底交织着冷与懊恼。 她转头。 盯着病房里疼得叫声不断的沈父,眼底的冷意愈深。 要不是沈父去赌欠下债,欠得多,又还不起。 阿洲也不会因为钱,而跟她心生嫌隙。 不过幸好。 那些人,只给沈父三天还债的时间。 三天后。 他不得不还。 阿洲……他也不得不跟她结婚。 虞明烟眸色沉沉,教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 “沈哥?” 从医院出来后。 沈洲去找了,之前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一个人。 不过对方一听他的要求,直接就开口拒绝了。 “沈哥,你也知道最近行业不景气。” “上面打压得严。片酬都是按照合同上黑纸白字的给,不得弄虚作假。我现在手里也没有多余的。” 那人直接无视了,沈洲渐渐沉下去的脸色。 自顾自若的继续说。 “之前那谁……陆……陆听酒,不是被你们天泽捧在手心里的?我看她之前跟在你身后,还挺听你的话。” “你去找她啊,她稍微松松口,漏得也不止这点吧?” “我这里确实没有,最近圈内抓得严,我自身都难保了我。” …… 沈洲出来时,一脸沉郁。 他就还不信,在圈内十几年,没一个肯借他。 …… “小洲啊,不是我不给,而是现下手头确实有点紧……” “我工资,都是直接打给家里那位……” “……” “这投资方不按时打款,我都还准备找人借点。要不小洲,你看……” “钱?什么钱?大半年都没见过了。” …… 圈内能找到人,都找完之后。 想到那些人,不约而同的说辞。 坐在车里的沈洲,搭在方向盘的手,无声的狠狠攥紧。 “他妈的!”沈洲低低的骂了一句。 往日里那些人,惯会看颜色。 天泽捧着他时,就尽捡些好听的说。 现在他一失势,个个跟躲债一样。 沈洲心底涌起的怒意,怎么压也压不住。 几乎要窜到喉咙口。 沈洲眼神随意的一扫,突然止住。 车内中控台前。 一串流光溢彩的银河系星光摆件。 坠于璀璨广袤的银河之中的,是光亮而闪耀的无数颗星星。 【阿洲,愿你一路星辰相伴,星途坦荡~】 他进圈虽然早,但遇见陆听酒之前,从来没有大火大热过。 偶尔被导演、制作人溜角色,是经常的事。 这是他又再一次错失角色时,把车停在路边,颓废不已的时候。 她突然出现,亲手摆在他车前的。 而那一天。 是他生日。 也是他进圈以来,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 从他母亲离开后,他父亲又好赌,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 就算告诉粉丝的,也是他当时随口报给公司的一个数字。 而第二天。 前一天溜他角色的导演、制作人,亲自来见他,把他请了回去。 【陆听酒,不是被你们天泽捧在手心里?你去找她啊,她稍微松松口,也不止这些吧?】 【我看她之前跟在你身后,还挺听你的话。】 不久前的对话,掠过脑海。 沈洲眼底的阴鸷,更复杂了些许。 …… 虽然那天,陆听酒没有拨通池婧的电话,但是她后面让人去查了这件事。 那几人每月都会去催,但时间不固定。 陆听酒刚话电话。 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在餐厅的那件事,惊动了她大哥。 应该说是陆影受伤这件事,让他大哥惊慌了一下。 陆影是陆听酒的贴身保镖。 他受伤,说明陆听酒身边不安全。 “岁岁,那人是叫阮扶音?”陆京远在电话那边,语气沉沉的问道。 “大哥!” 听着她大哥话里想要算账的意味,陆听酒眼底微微无奈,“我没有被她怎么样,而且她也受到了教训。” “这件事算过了,行?” 最后一个字,陆听酒说得些许无奈。 “好好好,”陆京远低沉的嗓音里含笑,“岁岁果真是长大了,也不需要大哥出头了。” “以往你可是迫不及待的告状,非要闹得满城皆知的。” “我有?” 陆听酒缓缓的两个字响起。 疑惑的语调,但威胁么……仔细点听,也还是有的。 从小看着陆听酒长大,陆京远怎么不会知道她想听到什么。 “没有,没有,”陆京远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温和的嗓音里一如既往的宠溺,“岁岁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不过,岁岁,”陆京远温和的语调不变,却认真了许多,“陆影受伤,暂时不能跟在你身边了。” “陆家培养的保镖里,我重新给你挑了一个。”陆京远缓缓的道,“现在应该已经到星湖湾了。” 从听到他大哥说陆影受伤开始,陆听酒就有种不好的直觉。 再到听完最后一个字时。 陆听酒的眉心,更是蓦地一跳。 116、我的底线是,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大哥。” “怎么了?”陆京远低沉的嗓音,应得很快。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害我。”陆听酒语气不明,慢慢悠悠的道。 坐在办公室的陆京远,突然觉得一阵阴风拂过。 “岁岁,”陆京远不解,“我让人保护你安全,还是在害你了?” 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陆听酒,“……” …… 楼下。 “涟詹说你精神有点问题,专门让我来给你看一下。”容祁瑾说得认真,“精神错乱还是记忆失常?” “放心,我肯定都能给你治好。” 无比正常的霍庭墨,“……” 【祁瑾最近在研究精神类的药物,适合你。】 【不用改天,明天我就让他来给你看看。】 昨天贺涟詹沉沉的落下一句,今天就把人给叫来了。 霍庭墨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是微微随意放松的姿态。 微怔几秒后。 霍庭墨掀起眼帘,语调不疾不徐,“你来做第一个试验品?” 同样淡然随意坐在沙发上的容祁瑾,眉梢微挑无谓的道,“我是想,但我也得有这个机会。” “昨天餐厅的事,我听说了。” 容祁瑾换了语调,仍旧淡然,但少了几分随意,“阮扶音,你这样对她,不怕她给那边传上话?” 容祁瑾收了眼底,一贯的温润散漫。 他看向霍庭墨的眼神,沉了些许,“毕竟她要是铁了心的告状,那位应该还是要理会几句。” 霍庭墨清隽俊美的脸庞上,神情不变,“我管他?” 容祁瑾眼神一滞,但他随后笑了一下,“也是,若真要论起来,不知道谁听谁的。” 容祁瑾话音刚落。 “霍总,有人在外面,要见太太。” 佣人进来,恭敬的禀告。 霍庭墨抬眼,“怎么做,需要我再告诉你一遍?” 想到霍庭墨之前的命令: 除了太太熟悉的人,其余一律不准放进星湖湾。 那佣人头垂得更低了点,颤着音道,“他自称是陆总送过来——保护太太安全的。” 霍庭墨眼神蓦然一沉。 对陆京远送过来的人,以及他送人的这个行为。 他霍庭墨的太太,还需要别人来护她的安全? “让人进来。” 寒漠不带起伏的几个字落下。 他倒是想见见,陆京远专程送过来的人,能有多强。 “是。” 感受到周围气氛突然冷凝的佣人,听到这几个字后,如释重负。 应了一声后,便快速的想走出客厅。 “等一下。” 佣人转身,才走了一两步。 清越如水的声音,便从旋转楼梯上传来。 人未见,声先行。 霍庭墨抬眼看去,看见女孩熟悉的脸蛋那瞬间,眼底的寒意尽数消散。 “酒酒。” 霍庭墨起身。 在陆听酒走下楼梯时,男人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酒酒。”一贯不喜主动开口的霍庭墨,在她面前总是先叫她。 霍庭墨盯着女孩精致白皙的脸蛋,摸不清她说这三个字的意思。 “酒酒,”霍庭墨喉间艰涩,说出来的语调,是特意压下冷冽后的低沉缓慢,“你之前不是说过,不习惯其他人吗?” 陆影刚受伤时,他就跟酒酒提过安排其他人。 但是,她直接拒绝了。 而她大哥,现在又送人过来…… “霍庭墨。” “嗯?”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猜想。 “我之前是说过不习惯其他人,”陆听酒看他,眼睛黑白分明,“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进来?” “酒酒,你的意思是?” 陆听酒笑了一下,“你让他离开。” “你大哥……” “你就当他脑袋抽风,完全忽略就好了。” 能毫无顾忌的说在商界沉浸多年,不言而厉的陆家大少,脑袋抽风的人,估计他这位小妹了。 霍庭墨眼底沉色微缓,“我把他赶出去,你不闹?” 陆听酒清澈的眼底,带了点微末的笑意,“……嗯?我闹什么?” 霍庭墨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随后,落下的手顺势牵住了她。 “嗯,酒酒很乖,不会闹。” 若在以往,即便她不收,也能利用那人,把他气的半死。 霍庭墨牵着陆听酒,在沙发上他原来的位置,坐下。 随后霍庭墨睨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佣人,语调淡漠,“太太的话,没听见?” “是是是。”想起上一个拦住太太那人的结局,佣人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我这就叫他离开!” …… “容医生好。” 陆听酒看见坐在一旁的容祁瑾,温声打了个招呼。 “陆小姐。” 容祁瑾微微颔首。 “陆小姐的大哥,还真是对陆小姐事事上心。” 容祁瑾温润的音色,沉稳平和。 隽雅的脸庞上,挂着礼貌疏淡的笑。 在陆听酒怔愣的那瞬间。 霍庭墨就在陆听酒的身旁,坐了下来。 瞥了旁边那人一眼,霍庭墨语调自然,不温不淡的道,“还不走?” 才来几分钟的某人,“……” “不急。”容祁瑾仍是礼貌疏漠的笑。 “陆小姐,最近心脏还会疼吗?” 容祁瑾没看霍庭墨,直接朝他身侧的女孩询问道。 自从那次他答应陆京远,找出陆听酒心脏疼的病因。 就把当天从她进入手术室起,所有的指标数据仔仔细细,完完整整的看了不下三十遍。 得出的结论依旧是——正常。 找不出任何的问题。 陆听酒的语调,倒是一贯的随意,“没有了啊,容医生你不说,我差点都记不起还有这件事了。” “从那次之后,就没有再疼过了。”陆听酒浅浅淡淡的道。 “那这样再好不过了。”容祁瑾淡淡缓缓的语调。 “不过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冒昧的问一下。” 容祁瑾看向陆听酒,语气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我可以取一滴陆小姐的血,拿来做研究吗?” “当然,”容祁瑾换了轻松的语调,“陆小姐完全可以拒绝。” 陆听酒微张了张口,还未出声。 “你可以试试?” 她身侧的霍庭墨,突然冷冷的出声。 “取一滴血?” 霍庭墨语调冷漠,看向容祁瑾的一双眼,暗而深,“你可以试下,是你先取走她的血。还是你先被她那几个哥哥,追着拿来做人体研究。” ……还不是为了找出她的病因? 容祁瑾看着霍庭墨无声无息深静下来的眼,反驳的话还未出口。 霍庭墨就已经收回了,看向他的视线。 霍庭墨微微垂眸,把玩着女孩的手,“数据没问题,你就从其他方面找。” “她的饮食、接触过的东西,碰见过的人,这些都可以查。” 最后。 霍庭墨才一字一顿,沉稳缓慢的到,“酒酒怕疼。我的底线是,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容祁瑾眼眸微深。 他明白他的意思。 陆听酒掉一根头发丝,他都心疼。 更不要说,是取她一滴血了。 117、来做你的保镖 闻言,陆听酒微怔了怔。 她抬头看向霍庭墨,抿了抿唇道,“其实,好久都没有疼过了,可以不用再查的。” 霍庭院嗓音低沉温和,“以防万一,查肯定是要查的,酒酒,只是换个方式。” 容祁瑾漆黑的眼,静静的看着霍庭墨低声对她身侧女孩解释的这一幕,眼底无声无息的深寂静谧了些许。 “庭墨。”容祁瑾静默无澜的声音响起,“这本来是最简单快捷的研究方式,不过既然你不同意,就换一种。” 容祁瑾起身,“该送的药我也送到了,按时服用,不懂吃法的,随时问我。” “陆小姐,再见。” 容祁瑾朝陆听酒看了一眼,礼貌的告别。 陆听酒,“……容医生,再见。” …… 容祁瑾离开后。 “他来送什么药?” 陆听酒问道。 ……精神类的药物? 霍庭墨避开了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他随口说的,你别当真。” 霍庭墨话音刚落。 佣人又进来了。 “霍先生。” 佣人犹豫的说道,“陆总刚刚送来的那人,不肯离开。” “说是。”佣人的头垂得更低了,“说是得了陆总的命令,要太太让他离开,他才会离开。不然就一直会等在星湖湾外面。” 在男人脸色沉下来的瞬间。 陆听酒也微微蹙了下眉。 “你没跟他说,是我的意思?”陆听酒淡淡的道。 “已经说过了。”佣人不敢抬头看陆听酒,声音更低了些许,“但是他……他不相信,非要让太太您亲口对他说。” 不相信……无非就是以为传出的话,不是陆听酒本人的意思。 “酒酒,不出去,嗯?” 佣人的话刚说完,低低沉沉的声就在陆听酒耳旁响起。 霍庭墨握紧了掌中的白皙纤细的小手,“你大哥那边,我来说。” 陆听酒眉眼疑惑,想了想,抬眼看他,“我为什么要出去见他?” “他愿意等就让他等好了,给我找的保镖,大哥肯定是以我的想法为准的。” “我不见,后面他自己也会离开。” 而且,刚刚在楼上,她已经跟她大哥说过,不需要保镖了。 霍庭墨眸底微深。 本想把她抱进怀里,但看到她白皙的脸蛋上挂着浅浅的笑,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想法作罢。 怕她又不开心。 “听见了?” 霍庭墨冷漠沉稳的几个字落下。 “是是是,”佣人重重的应道,“我这就让人把他请走,不让他在外面站着。” 请不走也得请。 …… 陆听酒拒绝他大哥送来的人。 在某种意义上,是霍庭墨想要看见的。 “酒酒。” 霍庭墨盯着她眼底的情绪,随意般淡淡的道,“你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以后不要你大哥的了,嗯?” 陆听酒抬眼看他。 霍庭墨低声给她解释,“你大哥管理整个陆氏,离星湖湾也远,不一定能时时刻刻都顾及到你。” 霍庭墨说得很慢,像是在平铺直叙着一个事实。 “时时刻刻?” 陆听酒笑了一下,看向他的眼里清澈,“你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我啊~” 霍庭墨眸色深了些许,“酒酒想?” 男人碰了碰她的脸颊,低沉认真的音听不出玩笑之意,“如果酒酒想,我来做你的保镖,时时刻刻的看着你,随时奉命。” “但同样,”霍庭墨的语调低了几个度,“想要靠近你的任何人,都要经过我的允许,嗯?” 男人漆黑不见底的眼神,像是透不进一丝光。 深黑如海。 像是能穿透人心,亦能覆人心。 陆听酒瞳眸微缩了一下。 同时,霍庭墨落在她肩上的手紧了一下。但很快,一秒不到,男人的手又蓦地松开。 “怕我真的这样做?”霍庭墨嗓音恢复温和,收回手,“不会。” “你想见谁,我不会干涉。” 至于谁能出现在她面前,就另当别论了。 陆听酒微顿了几秒。 漆黑的眼里笑意消散,但清越如水的嗓音似覆了层抚人心的静然,“霍庭墨,你干涉也没关系。” “大不了以后我的事情,都可以让人给你报备。” “酒酒。”霍庭墨微沉了声,看向她的眼底怀疑,“你不是有很严重的事跟我说?” 陆听酒轻笑了下,否认,“没有。” 霍庭墨看她脸上的神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当时,酒酒也不是这样的人。 霍庭墨眼深了一瞬,“酒酒。” 他叫她,语调不似之前的低低沉沉,平稳缓慢,“你说的话,我就当真了。” …… 而另一边。 没有借到钱的沈洲,起了去找陆听酒的想法。 但他知道如果去星湖湾,是肯定见不到陆听酒的。 打听到陆听酒即将出演《月陵朝》的消息后,而且男主是季清斐时。 沈洲脸色一沉。 【这部剧你就别想了,我们够不着的。】 想起之前他问文哥,手上有没有《月陵朝》这部剧的消息。 文哥毫不犹豫的,说出的这句话。 沈洲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 之前季清斐还在和他争《九重霄》男主的角色,没想到,他这么快又直接接下了《月陵朝》这部大制作的剧。 那样顶配的资源,毫不夸张的说, 圈内的人,都是想来分一杯羹的。 想到此。 沈洲的眉眼更为阴鸷,原本男主的位置,是属于他的。 不过现下,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 云锦园外。 房车内。 “酒酒,等下意思意思的敬一下导演和制作人就可以了,其余人不用管。” 欣姐把黑色的外套,搭在陆听酒肩头,温声嘱托着。 陆听酒一身米色半身裙,茶色的长发垂放在肩侧。 淡雅恬静,精致清纯。 因为要符合《月陵朝》里,早期南朝公主的形象。 欣姐特意让造型师,给陆听酒化了一个轻透的淡妆。 五官倒是清纯漂亮,符合剧本里绝美惊艳的外貌描写。 南朝公主受尽万千宠爱,娇贵的气质也有。 但浅色的妆,遮不了她像是与生俱来清冷的气质。 欣姐让陆听酒,微微的收一下,“稍稍温和一点,疏离感少一点”。 “欣姐。”陆听酒莞尔,“我觉得……我还是挺温和的了。” 欣姐眼都没抬,无情道,“错觉。” 118、酒酒,又见面啦~ 把陆听酒周身全部打理完,没有任何差错时。 欣姐才带着她,进了云锦园。 早就定好了的包厢。 欣姐他们,算是后到的几个人。 陆听酒进去时,第一眼便看见的是池婧。 池婧像是早就知道来的人是她,脸上没有过多的意外。 但池婧还是在对上陆听酒眼神的那一瞬间,站起了身来,“酒酒……” 原本谈笑声不断的包厢,静了一瞬。 欣姐是第一个说话的人,她看向主位上的人,笑着道,“唐导,我们这不算迟到吧” 约的七点半,他们早到了半个小时。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神情不苟言笑,“哪有,是我们来早了。” 随后。 唐导的眼神,落在了欣姐身后的女孩身上,“陆小姐,又要再一次合作了。” 唐导。 陆听酒接的第一部戏的导演。 也是之前因为沈洲,在陆听酒得罪圈内大多数人的情况下,唯一一个主动将剧本递给她的导演。 由于合作一次过后,唐导是看中了她演戏的天分。 那次抱着再试一次的心态,就把剧本递给了她。 虽然那次,陆听酒没有接。 陆听酒同样看向唐导,嗓音清晰礼貌,“唐导,您好。” “过来坐。” 陆听酒应了一声。 唐导是主位。 右侧是制片人,左侧是季清斐。 坐在季清斐身侧的,原本是是池婧。 池婧和制片人的身侧,各留了两个位置。 陆听酒走过去,准备在池婧身侧坐下。 “酒酒。”池婧叫住了她,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你坐这里。” 陆听酒愣了愣。 “正好,你们两位主演坐在一起,先熟悉熟悉。” 唐导留意到这边的情况,随口说道。 做哪里,其实都一样。 陆听酒在池婧的位置上,坐下。 而池婧,在她下方落座。 而欣姐,坐在了池婧的下方。 陆听酒坐下之后,扫了一圈,微微一顿。 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田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清傲的转过了视线。 陆听酒眸底平静无澜。 再往下。 “酒酒~”坐在最末尾的江声儿朝她打招呼,毫不顾忌笑嘻嘻的道,“酒酒,又见面啦~” 闻言,陆听酒也勾了勾唇,朝她笑了一下。 江声儿? 陆听酒眼底微微疑惑。 坐在陆听酒身侧的池婧,以为她不认识江声儿。 低低的向她解释,“她之前那部女主的戏,被她经纪人给弄掉了。这次试镜的结果,她经纪人也没有告诉她。” “是导演大概对她有那么点印象,让人亲自去通知她,把人给捞了回来。” “不然,她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之后。 池婧像是又考虑到了什么,补了一句,“不过江声儿心眼不坏,就是遇到的经纪人和经纪公司有些烂。” 陆听酒眼底微微了然,收回了视线。 池婧的话音刚落。 包厢的门,就再次被打开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清润温和的声音。 是宋逍。 看见他时,唐导严肃的表情不变,“来了。坐那里去吧。” 唐导指的是——制片人身旁的位置。 “好。”宋逍应了一声。 宋逍走进来,在制片人身旁坐下。 这样以来,二十多个人的位置都坐满了,唯独只剩下宋逍旁边有一个空座位。 “今天组的这个局,就当是让各位提前认识认识人,熟悉熟悉。” 等人都到齐了,坐在主位上的唐导才开口。 “都不要拘束,想说什么,都可以提出来。” “你们对自己角色的看法啊,对饰演某个角色的人,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出来。” “在这之前,我先敬各位一杯。” 唐导拿起身前的酒杯,朝桌上的人,敬了一杯。 众人跟着他的动作举杯。 开场话说完之后。 包厢里接下来的气氛,明显的热了起来。 “陆小姐。” 陆听酒对面的宋逍突兀的开口道,“我敬您一杯,还望陆小姐以后在片场,多多指导。” 宋逍语气温和,带了点对前辈的尊敬。 陆听酒抬眼看了过去。 宋逍。 才进公司一年,就可以和沈洲平起平坐。 沈洲从天泽解约之后。 宋逍代替了沈洲,成为了天泽下一个力捧的对象。 陆听酒勾了勾唇,“论指导,你更应该问这位季先生才对。” 季清斐。 说是现包厢内,所有演员的前辈,都不为过。 正敬完导演一杯酒后的季清斐,听到陆听酒的话后,也转过了头来。 “指导算不上,”季清斐温润尔雅的声音响起,“相互探讨一下,我倒是挺欢迎的。” 宋逍看着不动声色就替陆听酒接过话的季清斐,眉眼微深。 他笑道,“那之后就要多叨唠前辈了,还希望前辈不会觉得我愚笨。” 只用一年的时间,就火成了一线。 愚笨。 这个词好像跟他搭不上边。 “怎会。” 季清斐淡淡的道,“若是宋先生都算是愚笨,让在圈子里十几年,也达不到宋先生如今位置的人,如何自处?” 季清斐眼帘微垂,盯着杯子里的酒。 暗自揣摩了一下,他肯来演男二,就只是单纯的看好这部剧? “不知道陆小姐,接下这部剧的原因是” 宋逍再一次的,将话题抛给了陆听酒。 这下就连陆听酒身侧的池婧,也抬眼看了一下宋逍。 “原因?”陆听酒淡淡的道,“这应该是导演该关心的问题?” “抱歉,”宋逍立马就道歉道,“是我唐突了。” 接这部戏的原因,这句询问本身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问的人。 若是熟悉一点的人,陆听酒随口就答了。 接下来。 直到聚餐结束。 宋逍都没有再问过陆听酒问题。 陆听酒喝的酒满打满算下来,其实不到一杯。 偶尔有过来敬酒的,陆听酒业只是浅尝辄止。 没有人敢逼迫她。 但也有的人,陆听酒连尝一下的样子都懒得做。 比如现在。 “陆小姐。” 田雨从她座位上起身。 “久仰大名,我也敬你一杯。” “我可是从进公司的时候,就把你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田雨脸上笑着,状似天真无邪的道。 她进工作室第一天,她的经纪人池婧,让她背的第一条艺人准则就是: 【不准招惹陆听酒。】 “田雨。” 陆听酒还未开口说话,她身旁的池婧就开口了。 “安分点。” “哟~”田雨含着笑意的声响起,略带几分嘲讽,“曾经的池大经纪人,有什么吩咐呢?” “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呢?” “不过,不对呀~”田雨眉眼疑惑,“你之前笃定这部剧里面随便一个打酱油的角色都拿不到,池大经纪人好像预估错误了。” 田雨笑的肆意,“现在这部剧的女三,是我呢。” 119、为了所谓的情爱,差点被那样一个人给毁了 因着在场的人,田雨说话的声音,低了几个度。 但也并不妨碍,池婧把整句话听完整。 也带了田雨那么几年,池婧怎么会不清楚,她的那些角色是怎么来的。 但这些她现在她管不到,也没打算管。池婧只是沉声警告道,“别惹事。” 田雨却缓缓的笑了,“池大经纪人,只是敬杯酒而已,就算是惹事了?” 不等池婧回答。 田雨转而看向陆听酒,晃了晃举在手中的酒杯,“陆小姐,不会不给面子吧?” 陆听酒抬眼看她,眉眼微澜,随即勾了勾唇。 还未开口。 这时。 宋逍却起身了。 整桌都能听见他的声音,他朝坐在主位的唐导说道,“唐导,今天路上堵车,但也是我来迟了,我先自罚三杯。” 还不等唐导说话。 宋逍就已经送了三杯白酒下肚。 “路上堵车实属正常。”唐导说了一句,“倒也不用罚这三杯。” “唐导,这一杯是我敬您。从进午安就听过您的名气,早就想跟您合作了。” 宋逍的酒杯没有放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第四杯。 喝完一杯后。 沈洲再斟一杯。 同样举向唐导,“这一杯,就祝愿我们这部剧,未来收视长虹。” “好好好,我也挺期待跟你的第一次合作。” 导演笑着应道。 他看了眼宋逍,朝桌上的人道,“那就顺势借宋逍的话,希望我们剧组顺顺利利,事事安好。” 众人也跟着举杯,附和了几句。 “愿收视长虹!” “拍摄顺利!剧组人人平安!” “火爆全网!” …… 其实酒只要一敬上,开了个头,其他人接下来,也是接连不断的相互敬了起来。 场子热起来之后,各自都忙着联络自己的关系。 而跟着被迫站起来敬酒的田雨,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陆听酒。 然后再看向三言两语,就把她的话给打断的宋逍。 眼底闪过微光。 “小酒啊。” 被众人敬了一圈酒之后。 醉上头的唐导说话有些钝,慢慢悠悠的。 他看向陆听酒,玩笑的语气,“上次被你鸽了剧本的账,我可是到现在还记得。” “怎么样,考虑一下下个剧本?” 闻言。 陆听酒笑了一下,语调客气,“唐导,这个新剧都还没有开机,你就邀下一个剧本了?” 陆听酒的语调同样慢悠悠,但更为顺畅自然,“你就不怕,我先把现在这个剧,给弄砸了?” 唐导一愣。 随后笑了起来,“你什么底子,我能不知道?” “再说,还有清斐在。” 唐导朝身侧的季清斐碰了碰杯,“来,清斐,走一个。你在,就是我们剧组的一颗定心丸。” 季清斐与唐导碰了杯,语调自然而然的谦逊,“唐导谬赞了,剧组没了我,尚能换人。若是没有唐导您,那就应该是换剧组了。” “哈哈哈,”唐导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愧是圈内一致好评的季大影帝,场面话说得漂亮。” “实话实说。”季清斐低应一声,抬手替唐导斟满了酒。 “这池婧应当是捡到宝了,平日里可要省心不少。”唐导顺势看向了下方的池婧。 “唐导说的是。”池婧笑着接过话,“得了这样一个金贵的人,可不得时时刻刻都要好好的捧着。” 池婧说完这句话后。 季清斐拿着酒杯的手,微顿。 他侧眸看了池婧一眼,眼眸深了深。 你来我往的,又聊了一会。 最后。 醉意上脸的唐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做了结束语,“我看大家……大家也熟悉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再饮完最后一杯。” “喝完……喝完之后,大家回去再休息一段时间,准备准备下个月进组!” “好好好。” “收拾收拾进组。” 包厢的人顺着应道,随后饮完了杯里剩下的酒。 有一两个已经喝趴下了,还有几个醉醺醺的,路也走不稳。 季清斐招了服务生来,安排人把他们送了回去。 几人要离开时。 “小酒。” 坐在主位上的唐导,叫住起身欲走的陆听酒,“你等一下。” 闻言。 包厢里最后那几个准备走的人,也顿时停住了。 先是看了一眼一脸疏漠的陆听酒,然后再是看向了,主位上有着些许醉意的唐导。 那几人,“……” “……” 唐导顿了一下。 “走走走,都跟我走!都在想些什么,我就跟小酒说几句话。” 唐导摆了摆手,把那几人轰了出去。 微笑不失尴尬的那几人,“……” 一哄而散后。 走在最后的宋逍,在即将走出包厢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陆听酒。 即便是这样。 季清斐、池婧和欣姐,还是留在了原地,没动。 “欣姐,去外面等我吧。”陆听酒清清淡淡的道。 欣姐微顿,还是离开了。 池婧犹豫了一下,也被季清斐给拉走了。 …… 几人离开后。 包厢内,只剩下了唐导和陆听酒。 “小酒啊,来坐。” 原本染了醉意的唐导,这时神思倒是清明了些许。 陆听酒站在原地,没动,“唐导,您有话直说无妨。” 唐导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管她有没有坐过来。 “这次你进组,没有其他的要求” 很突兀的,唐导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静了几秒。 唐导再次抬头,看清陆听酒眼底的疑惑。 他笑了一下,提示性的说了一个名字,“沈洲。” 以往。 沈洲进的组,她才会进。 就算是让她演不太讨好的角色,她也不会拒绝。 原本以为,这次她会乘机提要求,把沈洲带进组。 但是没想到,刚刚在桌上,她一个字也没提。 陆听酒眼底滞了一瞬,随即漫出几分冷意。 看向她入圈时,第一位合作的唐导。 “唐导,您说的沈洲,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唐导微愣。 在圈内说话向来留三分的他,很快就明白了陆听酒这几个字里,透出来的意思。 “好,好,好!”唐导连说三个好字,“之前还琢磨着,给他留个什么角色好,现在你这样一说,倒是我多虑了。” 唐导看向陆听酒的眼底,闪过明显的欣慰。 和陆听酒第一次合作时。 是她十七岁的时候。 不管是她的这个年龄,还是她这个人。 她只是单单的站在那里,都足以令人惊艳了。 十七岁的年纪。 还没有染上任何世俗的烟火气,灵动出尘。 只是后来,很可惜。 为了所谓的情爱,差点被那样的一个人给毁了。 120、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还回来 听到唐导的话后。 陆听酒眼底眸光微涌,“多谢唐导费心了。” “先别跟我说费不费心,”唐导摆了摆手,“往后要是在片场里,吼你吼得厉害了,过后你别又说我对你太严格了。” 陆听酒勾了勾唇,浅笑道,“唐导的严格,这圈内有谁不知道的。” 之前就为了一个回眸的眼神,单单的就这一个镜头,就拉了不下百次。 唐导一愣。 显然也想起了,他以往的不近人情做的那些事,神情微微尴尬,“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过,”唐导神情严肃,“我不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遍,你最好先做好准备。” 陆听酒笑了笑,“好,我会尽量习惯。” “叫你留下,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唐导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没其他事了。” “那唐导你……” “我助理等下来接我。” “那好,”陆听酒应道,“唐导,我就先走了。” …… 包厢门外。 刚刚陆听酒叫走的那三人,依旧等在包厢门外。 “酒酒,”欣姐先迎了过来,“唐导跟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进组,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这什么问题?”欣姐不解,“我还以为是他对你进组,有什么微词。” 毕竟唐导,为人素来严格。 陆听酒眉眼静了静,淡声道,“我们走吧。” “好,我让小小去把车从车库开过来了,应该快到门口了。” “酒酒。” 池婧见陆听酒要离开,开口叫住了她。 “我有话给你说。” 陆听酒停了下来。 欣姐见状,对陆听酒说道,“酒酒,那我在门口等你。” 陆听酒低应了一声。 从出包厢,就始终倚在一旁墙上的季清斐。 听见池婧的话,眼都未抬,也并未离开。 “酒酒。”池婧的神情一贯的严肃,但此时有些犹豫,看来就有些不太协调。 “上次的事情,我错怪你了。” 那些催债去砸她房间的人,池婧一直以为是陆听酒安排的。 但是上次陆听酒虽然没有解释,但她最后的那句话,也相当于间接性的否认了。 “是因为他们之前无意中提到了陆家,陆家……我才以为是你安排的。” “酒酒,”池婧继续说道,“抱歉我上次提到了……” “就是为了说这个?”陆听酒偏头,开口打断了池婧的话。 “我没做过,自然不会在意你说什么。” 走之前。 陆听酒突然想到什么,又提了一句: “你以后尽量少去剧组,你堂堂一个经纪人,我相信也不是专门跟组的。” 前世,她被剧组的机器设备砸中。 如果这一世,她连剧组的门都不踏入,应该能够避免的吧? 说出来,估计池婧也不会信。 陆听酒只能先提醒她一句。 陆听酒走后。 没看到听见她这句话,脸色微白的池婧。 所以……还是厌恶的么。 厌恶不想在剧组里看到她,所以在还未进组前,就先开口警告她。 池婧眼睫垂着,揣摩清陆听酒话里的意思,眼底又是暗了几分。 季清斐走了过来。 “她跟你说什么了?” 静了片刻。 池婧抬眼,安静的看着他。 “……” 季清斐微微退后了一步,警惕的道,“……我上次才去了临城,阿婧你……” “不去临城。” “那就好。”季清斐微微紧绷的身体,放松。 “深城最近好像有个……” “阿婧!” …… 云锦园外。 陆听酒出来时。 欣姐她们的车,还没有开到门口。 陆听酒准备走到路边去等。 她刚走过去。 停在路旁的一辆黑色的车,车门就打开了。 “陆听酒。” 听到声音后。 陆听酒一抬眼,就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 沈洲一身黑衣黑裤,清俊的脸上看得见的颓废,周身溢出灰败的气息。 此时眼神沉沉的,盯着陆听酒。 陆听酒只是在他下车时,看的那一眼。 随后一秒不停留的,就收回了视线。 陆听酒抬步欲走。 “我有话给你说。” 沈洲几步走了过来,拦住了她。 陆听酒勾了勾唇。 今天说这话的。 他是第三个。 不过。 都有时间来找她。 沈父的事情,还不够他忙的? “让开。” 淡静无澜的几个字,响起。 “你以前不是说,只有我在的剧组,你才会进?” 沈洲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但你现在接了《月陵朝》。” 听着恶心的几个字。 陆听酒漆黑到极致的眼底,反而缓缓的漫出薄凉的笑意。 她抬眼,看向沈洲,“如果‘让开’这两个字的意思,你不够清楚的话。那么,你给我——” 红唇微启,“滚开!” “酒酒!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跟我回到以前的样子!” 沈洲不信她会这样无情,伸手要去拉她。 “沈洲,如果你的手敢碰到我,”陆听酒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寒厉的几个字氤着宛如地狱般嗜血的寒意,“我保证,下一秒,你的手会断落在地。” 陆听酒盯着他的眼底,冷漠得没有丝毫温度,“不信,你可以试试。” 看清她眼中的冷漠,沈洲整个人滞住。 想要去拉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下意识的,沈洲退后了一步。 陆听酒眉眼微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沈洲不敢再次伸手,去拦住她。 “陆听酒!” 陆听酒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沈洲又再次开口,叫住了她。 “你以前不是说过,会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你说,”沈洲声音低了些许,“你说只要我提出来,只要你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我。” 答应你他——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她转身,看着沈洲,眼底尽是凉意,“我答应过啊。” “但前提是,”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还回来。” 闻言。 沈洲眼睛闪了一下,微微有些不自然。 陆听酒是送给了他很多礼物,但是那些礼物…… 大部分都被他卖掉了。 还有一部分,当初陆听酒逼他搬出公寓的时候,他看着顺手就拿了几件。 其余的没带走,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他原来的公寓里。 陆听酒看见沈洲闪躲的眼神,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只要一件,”陆听酒没什么情绪的道,“你只要把我想要的那件礼物,还给我,说不定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要求。” 迫切需要还清沈父赌债的沈洲,微松了口气。 只还回一件礼物,很简单。 即便找不到,他也可以买回一件一模一样的。 “是什么?”沈洲问道。 陆听酒眼底冷意消散,闪过一丝玩味,“是……” 开口说了一个字, “陆听酒!” 一下车就看到站在那边的两人,虞明烟瞬间急红了眼。 “陆听酒!你把阿洲叫出来,又想干什么!” 121、他们要他的命 虞明烟神色阴沉,看着陆听酒的眼底满含怒意。 “陆听酒,你为什么就不能离阿洲远一点?!” 之前她就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阿洲需要她的钱,去还沈父的债。 但他仍是不肯低头,不肯跟她结婚。 但是现在。 她看到陆听酒—— 是因为阿洲想让陆听酒,拿钱给他? 听见虞明烟毫无逻辑的话。 陆听酒眸底微讽,嗓音清冽,“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叫他出来的?” “还是说,他来找我这件事你眼瞎看不见,自欺欺人的不愿意承认。” “那为什么,阿洲偏偏要来找你?” 虞明烟似是没听明白,陆听酒话里讽刺的意味。 她非但不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还认为是陆听酒在狡辩。 虞明烟眼底的冷色,更冷了几分,“为什么非得是你,不是其他人?” 陆听酒眼底一滞。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这女人神经好像有点问题? “你问我?” 陆听酒觉得好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声音冷而凉漠,“没了脑子,眼睛也只是个摆设,你说,你这个人还有什么用?” “陆听酒!” 瞬间。 虞明烟心头怒火翻涌,“起码现在,我能够时时刻刻的,陪在阿洲的身边。” “这不是,你以前最想做的事?” 说到这里。 虞明烟脸上的神色,又重新得意了起来。 “怎么样?向来都是你抢别人的,而现在被别人占了位置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 虞明烟说完之后。 原本以为,会看到陆听酒满眼怒意的样子。 但没有。 陆听酒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眸底的轻蔑与鄙薄却毫不掩饰。 轻视厌恶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虞明烟被她居高临下的的目光,一下子就刺到了。 心底蓦然,生出了几分难堪。 “陆听酒,你什么意思?” 陆听酒波澜不惊的道,“垃圾而已,也值得你回收回去,当个宝一样。” 这话一出。 不仅仅是虞明烟,蓦地变了脸色。 就连一旁的沈洲,脸上原本就不算好的神情,也瞬间阴沉了下去。 “陆听酒!” 刚好这时。 欣姐他们把车,开到了路边。 “酒酒,怎么了?” 欣姐走了过来,询问道。 然后看了看,眼前站着的这一个二个的人,怎么看向酒酒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没什么,”陆听酒淡淡的道,“就是运气不好,遇见两个脏东西。” “陆听酒,你说谁是脏东西?!” 陆听酒说话的音调跟平常一样,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 离她近的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陆听酒抬眼,看着拦在她面前的虞明烟,勾了勾唇,“谁应谁是。” 虞明烟气急,上前一步—— “你想干什么?” 欣姐拦在了陆听酒面前。 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无疑。 虞明烟肯定是挑事的那个。 酒酒一般懒得搭理他们。 “虞明烟,你要是还想在天泽混下去,以后见到酒酒,就弯着点腰做人。” 欣姐说这话的同时。 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的沈洲。 “别跟那位一样,最后作得在圈内混不下去了。” “杨欣。” 欣姐的话音,刚落。 沈洲阴恻恻的声音,就在一旁响起。 陆听酒说他,好歹现在他还有求于她,骂一句不痛不痒的。 但是杨欣,什么玩意儿? 也敢来踩他一脚。 “狗仗人势的我见多了,但像你这样见人就吠的,还真不多。” 杨欣脸上突变。 “你再说一遍。” 陆听酒眼皮微抬,语调清冷。 沈洲对上陆听酒一双漂亮但十足十冷漠的眼,瞬间哑了声。 但随后,沈洲又道,“陆听酒,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都要护着,那你非要对我无情至此?” “放话在圈内要封杀我的,是你吧?” 虽然他跟天泽娱乐解了约。 但到底。 他进圈十几年,不至于说沦落到离了公司,一部剧也接不到。 但就是偏偏,解约后,没有一个投资人和导演找他。 即便他找上门,对方也是避而不见。 能让他们这样毫不犹疑拒绝他的,除非是有更大的利益驱使。 而近期内,除了陆听酒对他的态度变化。 沈洲不做他想。 陆听酒轻讽,“是又怎么样?” “为什么?” 沈洲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脸色一变,追问道。 “看你不顺眼啊~” 陆听酒懒懒的道。 “陆听酒,你把阿洲的资源还给他!” 一旁的虞明烟,听不得别人这样说沈洲。 冷冷的朝陆听酒吼道,甚至还想去抓她。 陆听酒微微侧身,避开了她。 “虞明烟!” 陆听酒语气冷了下来,“天生无脑,智商为负,愚蠢到家这不怪你,毕竟有那层基因在。” “不过要是你连仅剩都那么点智商,都用来讨好一个男人,啧啧~” 陆听酒轻飘飘的道,“你不如去找面镜子,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给蠢回去重新投一次胎。” 听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声。 虞明烟脸色蓦地一变,冷冷的道,“陆听酒!” “陆听酒!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懒得回答这么降智的问题。 “欣姐,我们走。” 陆听酒转头,对着欣姐淡淡的道。 而后,转身先离开了。 沈洲身形微动。 刚刚他问的问题,想要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阿洲!” 一旁的虞明烟见状。 上前几步,一下子就挽住了沈洲的手臂,制止了他追上去的动作。 而就是这一耽搁。 陆听酒就已经坐上车,离开了。 …… “谁叫你过来的?”沈洲蓦地侧了侧身,甩开了虞明烟挽住他的手臂。 “阿洲……” 虞明烟转头看向沈洲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 轻轻柔柔的给他解释,“那些人……那些人又去伯父的病房里,闹了一次。” “我打你电话,打了十几个,你都没接。” 虞明烟神情有些低落。 静了几秒。 她才继续道,“你不接电话,我就想着出来找你。” “那些人说……还有两天,两天他们再拿不到钱……” 顶着沈洲阴沉的目光。 虞明烟抿了抿唇。 还是犹犹豫豫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他们要伯父的命。” 122、还不让开,等着再被砸一次? “阿洲。” 感受到沈洲周身的气息,瞬间沉了下去。 虞明烟慢慢的靠近了沈洲,试探性的再次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跟我结婚,我就出钱好不好?” “只要还清了赌债,伯父就会没事的。” 安静了几秒。 沈洲看了虞明烟一眼。 问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从公司公寓里搬出来的东西,是不是都放在你那里了?” “……嗯?” 虞明烟被他回避回答的行为,伤了一下。她笑得勉强,“阿洲,伯父他的债……” “是,还是不是?” 沈洲语气冷淡。 静滞了好一会儿。 “……是。” 虞明烟咬唇,慢慢的吐出一个字。 虞明烟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嘛,但还是温声道,“我放在储藏室里面的,动也没有动过。” “那就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洲神情微松,随口应了一句。 他倒要回去找找,陆听酒要的东西是什么。 随后。 沈洲看也没看虞明烟一眼,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准备驱车离开时—— “你他妈干什么?” 沈洲关车门的时候。 虞明烟一下子跟了过去。 “唔……好痛……” 关过去的车门,猛地砸到了虞明烟身上。 虞明烟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止不住痛的微弯下了腰。 坐在驾驶位上的沈洲,一脸不耐。 “你跟过来干什么?看不见我准备关车门?” 沈洲的语气,跟他的脸色一样的不耐烦。 甚至有可能,是因为虞明烟耽搁了他回去找东西的时间。 随着不耐烦的语气,沈洲的神情,还隐隐有些暴躁。 “毛毛躁躁的,要是你有陆听酒十分之一的从容淡定,车门也不至于砸到你。” 虞明烟抬头看向沈洲的眼神,凝了一瞬。 被车门砸在身上的痛,好像在那瞬间消散。 陆听酒。 陆听酒。 从小。 虞明烟在耳边听得最多的名字。 也是阿洲口中,说得次数最多的名字。 此时。 虞明烟感受不到,自己心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还不让开,等着再被砸一次?” 沈洲不带感情的声音,冷冷的落在耳旁。 身体几乎僵硬的虞明烟,动了动眼珠,对上沈洲不耐的眼神。 她心底有些木然的道,“阿洲,我想……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沈洲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顿。 静了好一会儿。 “还要我请你?” 驾驶座上,沈洲的声音,才缓缓慢慢的响起。 “哦……哦……好。” “阿……阿洲,我马上就上来。” 虞明烟收起眼底沉默无声的坚持,转身,就要绕过车头过去,去坐副驾驶。 但她刚动了一步。 身体僵硬得太久,蓦地趔趄了一下。 虞明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车门。 抬头的瞬间。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沈洲。 沈洲坐在驾驶位上,一脸漠然的直视前方,眼角余光也没有撇过来一眼。 虞明烟眼底,微微干涩。 她很快,拖着身体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的车门外。 虞明烟伸手,拉了几下车门。 没拉开。 又使劲拉了几下。 还是没拉开。 虞明烟心底一悸,涌起些许不自知的恐慌。 她抬手,猛的拍了拍了车窗,“阿洲!” 虞明烟落音的瞬间。 车窗就被摇了下来。 原来,不是准备扔下她…… 虞明烟心底在打不开车门那瞬间,涌起的恐慌,稍松了松。 虞明烟看着车里熟悉的脸,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难受,她低声道,“阿洲,我打不开车门了……” “坐后面。” 紧跟着她字眼落下的,是男人没有任何起伏的几个字。 虞明烟站在原地。 没动。 车里的沈洲,状似无意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 “好!”虞明烟落在车窗上的手一紧,“阿洲,我坐后面。” “你别开走。” …… 后座上。 虞明烟看着窗外,疾速闪过的一切。 手紧紧按上,隐隐传来刺痛的肚子。 忍住心底想要呕出来的感觉,虞明烟看向驾驶位上的沈洲,微微祈求的声音,“阿洲,能不能开慢一点。” “我有点……有点不舒服。” 沈洲手扶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 没理。 前方是一段宽阔笔直的大道。 蓦地。 车子提速。 瞬间。 后座上的虞明烟,脸色煞白。 …… 公寓楼下。 沈洲停下车子后。 依旧没看几乎是倒在后座上的虞明烟一眼,快速下车,大步的踏进了公寓。 …… 在车里,虞明烟缓过腹部传来的,那阵痛之后。 忍着好像因为车速过快,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缓了好一阵。 虞明烟才自己,拖着身体慢慢的上楼。 等她到公寓的时候。 整个房间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 像是被进了小偷一般。 放在角落里的东西,也被胡乱的翻了出来。 “阿洲?” 虞明烟站在客厅内,叫了几声。 没人应。 想起沈洲回来的目的,虞明烟朝储藏室的方向走去。 果然。 在里面找到了沈洲。 “阿洲,你在找什么?” 虞明烟看着翻箱倒柜的沈洲,轻声询问道。 闻言。 沈洲从一堆乱糟糟的杂物里,抬起头来。 “我从公司公寓里拿出来的那堆东西,你放在哪里?” 虞明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回忆了下才应道,“我都分类整理好了,阿洲你要什么,我来给你找。” 沈洲烦躁的踢了一下,堆在脚前的几个杂物,“我怎么知道要找什么?” 陆听酒又没说。 这时。 沈洲才抬眼看向虞明烟,“你去把那些东西,都找来给我看看。” 虞明烟没动,只是低头看着被他一脚踢远的那个相框。 她慢慢的走过去,蹲下身把它捡了起来。 里面的照片,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合影。 一直以来,她都保存得很好。 沈洲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皱眉,“捡这个干什么?快去给我找。” 虞明烟动作顿了顿。 静了几秒后。 “好。” 她低声应道。 …… “全部都在这里了。” 十多分钟后。 虞明烟把一大堆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闻言。 原本倚靠在墙上的沈洲,走了过去。 凭着隐隐约约记忆的点,沈洲在那堆东西里面,翻了起来。 虞明烟放好东西后,就站在了一旁。 看着沈洲有条不紊,实则急切的动作。 虞明烟按住依旧隐隐作痛的肚子,眼底闪过几分冷意。 而沈洲翻着桌上,虞明烟找来的那一堆礼物。 心底暗暗的想着,陆听酒开口要回去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阿洲。” 突然。 沈洲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 虞明烟从身后抱住了沈洲,把头靠在他的背上,“阿洲,你到底在找什么?” “是不是,陆听酒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不要信她的话,她最会骗人了。” 虞明烟放低了声音,温和的劝道。 123、给他一个惊喜,是不是很棒! 从身后抱住沈洲的虞明烟,看着没说话的沈洲,手下不禁紧了几分。 从阿洲见到陆听酒开始,他整个人就很不对劲了。 对她冷漠不说…… 以前阿洲对她的态度更倾向于无视,但这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而且。 他跟陆听酒见了一面之后,就一心想要回来找东西。 肯定是陆听酒……跟阿洲说了什么。 而且阿洲要找的东西……也跟陆听酒有关。 察觉到从身后抱住他的女人,沈洲的手微顿了顿。 但他并没有,伸手推开身后的虞明烟。 沈洲手下继续翻了翻,桌上那一堆明显是被人精心挑选,才送出来的名贵礼品。 而一两分钟后。 神情一直漠然的沈洲。 突然出声。 淡淡的道,“我的东西,一直都是你在整理。” “而且往日里,陆听酒买东西时,都会习惯性的带上你。” “她送我的这些,应该都有你的参考。” 沈洲的声音又缓又沉,“哪些是她特别喜欢,或者是对她寓意比较深的?” 虽然沈洲问话很突兀。 但现在在储藏室的,明显没有第三个人。在问谁,不言而喻。 问完之后。 猝不及防的。 沈洲把身后抱住他的虞明烟,用力的一把拉到了前面。 让她看着桌上精致名贵的礼品,不带任何感情的道,“替我选出来。” 【哪些是她特别喜欢,或者是对她寓意比较深的?】 【替我选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沈洲突然强势的动作,还是因为,他这句毫无温度的话。 身体被迫撞上桌沿的虞明烟,腹部的疼痛感瞬间袭来。 一路上都压着的情绪的她,瞬间没绷住,“我不要。” “我不要,阿洲。” 虞明烟一字一顿的道,“既然你都知道她送你东西的时候,我都在场。”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她送你东西,而你毫不犹豫接下来的时候,我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这一幕的?” “你现在还要我选,选哪一件更为情深义重吗?还是选哪一件可以让你拿去讨好她,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重归于好?” “阿洲。” 虞明烟微微急促的语气,带着辨不清的讽刺还是嫉恨。 连同她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冷了起来。 “你把我当做什么?” 沈洲皱眉看着她,不悦的道,“不就是让你选一下礼物,你至于说这么多?” 又是不耐烦的语气。 虞明烟搭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转过身。 看着一脸冷峻的沈洲,“不就是选一下礼物?” 虞明烟慢慢的,重复着他说的这句话。 “你父亲被催债的,催得就快要了他的命,你在这里还想着陆听酒给你礼物?” “阿洲。” 虞明烟叫他的名字,但没有了一贯的柔和,“我是该说陆听酒对你太重要,还是。” 她盯着沈洲的眼,一字一顿的道,“对你来说,你父亲的命,根本不算什么?” 听着虞明烟一而再的逼问。 沈洲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在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 沈洲想也没想的,就顺口说了出来,“我找她送我的礼物,还不是为了……” 顿时。 沈洲消了音。 虞明烟瞳眸却瞬间扩大了一下,一个连贯的猜想,突然就炸在了她的脑海里。 “为了什么?” 虞明烟紧追不舍的问道,“为了……为了你父亲的债,对不对?” “你拿着她送你的礼物,企图去讨好她,让她还你父亲的债,对不对!” “也是,只要她开口,随随便便的漏下来的一点,也不止三千万,对不对!” 沈洲看着她,没说话。 “沈洲!你说话!” 虞明烟一下子就提高了音调,“我之前提出你跟我结婚,我就出钱还债。” “你不愿意!” “我在医院外面,几乎是祈求的语气,求你跟我结婚,你避开了我,你不愿意。” 虞明烟语速很快,几乎是语无伦次的,“你不愿意跟我结婚,你转身就去找陆听酒!”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是不是!肯定是……肯定是这样……” 虞明烟喃喃的,说着自己的猜想。 随后。 她抬眼,死死的盯着沈洲,“她肯定是说了什么要求,你才这样急切的回来,找她送你的礼物。” “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甚至更为的心甘情愿,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 最后一句。 虞明烟几乎是吼了出来。 听着刺耳的声音。 沈洲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冷声道,“你现在情绪太激动,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说着。 沈洲便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一堆东西,准备拿回卧室,好好的研究一下。 “不准拿!” 虞明烟扑上去,一把打掉了他拿在怀里的那堆东西。 瞬间。 那些礼品散落一地。 “虞明烟。” 凛凛冽冽的几个字落下。 沈洲伸手扯开她。 漆黑的一双眸,像是覆了一层冰霜,冷冷的看向她。 “捡起来。” 看着沈洲瞬间变得——阴沉可怖的神情,明明应该是窒息害怕的气息。 虞明烟却盯着他,缓缓的笑了,“你很想知道,陆听酒要回的礼物是什么,对不对?” “你知道?” 沈洲这才想起,刚刚他让虞明烟替他选的时候。 她说的是——不要。 而不是……不知道。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 虞明烟笑得肆意,但也是对沈洲从未有过的凉薄,“那可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亲手为人做的。” …… 陆家。 云城的财阀之首。 他们整个陆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从小到大,根本不用说要什么。 只要是多看了几眼的,就有人双手奉上,恭恭敬敬的送到她的面前去。 …… 十八岁。 陆听酒举行成年礼的那天。 陆家后院。 “小小姐不见了!” 佣人的一声惊吼。 瞬间炸乱陆家筹备了,近三年的盛世生日宴会。 而此时。 被众人寻找的陆听酒,正偷偷的坐在一辆车里。 “酒酒,你带我出来什么?” 被陆听酒拉出来,坐在她旁边的虞明烟。 惴惴不安的道,“你大哥为你筹备了近三年的生日宴会,你要是不去,他肯定会着急的。” “嘻嘻~明烟姐姐不用担心啦~” 挨着车窗边一身白裙的少女,笑嘻嘻的安抚道。 一张娇小的脸蛋不施任何粉黛,精致漂亮得不像是真人。 像是得到了上天独一无二的偏爱,把能给出人类最极致的每一寸绝美容颜,都赋予给了她。 纯真无邪,而又灵动可人。 “我们赶在晚宴之前回去就可以啦,大哥他不会怪我们的!” 虞明烟看着眼前灵动天真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大哥当然不会怪她。 只会责怪是她虞明烟——怂恿他家小公主,偷偷跑出来的。 “酒酒,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不久后,虞明烟又再问了一次。 闻言。 陆听酒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少女明亮漂亮的眼里满是灵气,笑意盈盈的道,“今天不是我成年的第一天吗,可是我想送阿洲一件礼物!” “给他一个惊喜,是不是很棒!超级超级有纪念意义的!” 虞明烟瞬间明白了,陆听酒偷偷跑出来的目的。 她眸光闪了闪,顺势问道,“你想送他什么?” “嘻嘻~” 陆听酒又转过头,扒在车窗上朝外看去,“不告诉你!先保密!” 对于即将要做的事情,眼前的少女,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欣喜。 过了一会儿。 察觉到车内的明烟姐姐,好像有些沉默。 灵气逼人的少女又回头,亮晶晶的眼神,似盛满了整个宇宙的星光。 陆听酒悄悄的靠近了她,附在她耳边听似小声,娇娇糯糯的道,“明烟姐姐是不是生气啦~” “不过要是明天我去找阿洲,你答应我不告诉我大哥,我就可以先偷偷的告诉你哦~” 虞明烟敛了敛眸,不在心的笑了笑,“好。” 124、那枚银白色的袖扣,在哪? …… 陆听酒送给沈洲的。 是一枚银白色的袖扣。 十八岁生日那天。 她亲手做的。 也是她长那么大,唯一亲手做的一件礼物。 只是。 很可惜。 送给了一个并不珍惜它的人。 …… “那枚银白色的袖扣,在哪?” 沈洲缓缓的问道,眼底蕴着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虞明烟脸上笑意愈深,也愈凉薄,“心疼她啦?” “虞明烟。” 沈洲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扔掉了。” “你再说一遍。” 沈洲语气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虞明烟却蓦然笑得不能自已,一字一顿的道,“扔、掉、了!” “我当着她的面扔的呢。” “从陆家别墅的三楼,当着她的面,扔下去的。” “我说——阿洲看见它就厌恶,随手就甩给了我。” “酒酒,你要是不喜欢在我手里,我马上就扔掉它。” “我把袖扣抛出去的时候,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呢。”虞明烟语调很慢,像是刻意磨着彼此的那根神经。 “小小而又可怜的一个人儿,趴在阳台上还准备下去捡……” “你他妈!” 不等虞明烟说完。 沈洲就蓦地伸手,覆上她的脖颈。 手下的力道,一寸寸的收紧。 虞明烟却像是习惯了。 脸上仍是毫不掩饰——肆意的笑着。 几乎是挑衅似的,虞明烟继续说了下去。 “整个……整个陆家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红着眼眶……趴……趴在阳台上朝下……朝下看,小小的一只,看着可怜……可怜又愚蠢!” 落在脖颈处的力道,在不断的收紧。 虞明烟呼吸不畅,断断续续的说道。 “怎么样,毁了……毁了你最后的希望。你找不回……找不回袖扣,她就不会拿钱给你。” “这样,你最后……最后就只能跟我结婚了!” “你他妈做梦!” 短短的几个字。 几乎是被沈洲咬牙切齿,低低的吼了出来。 在虞明烟又一次,感受到死亡临近的时候。 沈洲蓦地松手,放开了她。 随后。 沈洲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突然被虞明烟抱住了。 “你要去哪?你要去找她对不对,没了袖扣,你拿什么去找她?” “不对!” 虞明烟死死的抱住想要甩开她的沈洲,低低的笑了,“不对,就算你拿着袖扣去找她,她也根本不会替你还赌债!” “她看不上你,沈洲!” “像霍庭墨那样的人,她都无动于衷,她会看上你?” “你才是不要做梦了!” 不知道虞明烟话里的哪个词,触了沈洲心底的逆鳞。 沈洲瞬间暴怒。 猛地用力,掀开了抱住她的虞明烟。 “滚开!” “啊!” 被沈洲狠了心,用力甩开的虞明烟。 一下子,撞在了身后的桌角上。 然而。 即便是听到了,虞明烟凄惨的惊痛声。 沈洲看也没看,身后的虞明烟一眼。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而被他甩开的虞明烟,刚好被撞在桌角上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虞明烟经不住疼的,慢慢的任由身体滑到了地上。 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整张脸煞白,几乎比白纸还要透。 感受到好像什么从身体里流出…… 虞明烟缓了缓急促的呼吸,才艰难的低头,缓缓朝下看…… 视线触及到腿间,刺目的颜色时。 虞明烟瞳孔骤然扩大,想喊却发不出声—— 血。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网上关于沈洲的丑闻,一点一点的被营销号给爆了出来。 爆丑闻,爆黑料并不可怕。 几乎是每个在圈内混的明星,都会遇见的。 关键是—— 如果把曝出来的丑闻劣迹行为,一点、一点的给坐实了。 那才真的是身败名裂,人人喊打。 在未来,没有丝毫翻身的余地。 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幸运,带着好的作品回归。 被观众被遗忘了的某星,在不经意间被网友普及到丑闻时。 也会惹来人们更深一轮的,满眼的鄙夷,骂声连连,甚至是毫不留情的踩上一脚。 #疑似某星地下情曝光# #沈虞早已同居# #虞影后医院# #沈洲私生子# #《月陵朝》# #沈姓某星整容# …… 各个曝出来的词条下面,评论更是乱得飞起,有的几乎不堪入目。 …… “好劲爆!” “酒酒,现在的这些营销号也太能编了!” 苏慕月坐在陆听酒旁边,惊讶声不断,“居然连沈洲私生子这种黑料,都能曝出来。” “真是些人才!” “还有这一条,说沈洲整容,”苏慕月翻了翻下面的评论,“居然还真的有照片!” 苏慕月把手机递给了陆听酒,“诺,你看看?” 闻言。 懒懒散散的看着剧本的陆听酒,抬眸瞥了一眼。 一身黑衣黑裤的人,带着黑色的鸭舌帽,正走近一家从外面看起来,就破破旧旧的小诊所。 横斜着挂在外面的招牌,依稀可见‘整形’两个字。 光看那人的身形,倒还是跟沈洲,有那么几分相似。 不过,在该词条的评论下。 也有沈洲的死忠粉,贴出了他刚进圈的照片。 面容么…… 确实看不清楚,有哪里整容了。 最多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成熟了不少。 陆听酒懒懒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继续看着手里的剧本,淡淡的道,“圈内曝出的这些料,真真假假,看看就行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 只是让曝出一点沈洲跟虞明烟的关系,就能牵扯出沈洲这么多的黑料。 “那倒也是。”苏慕月也笑道,“就当娱乐娱乐,纯粹的吃瓜了。” “不过,酒酒,”苏慕月往下翻了翻,又放大了一位千万粉丝营销号,放出来的沈洲进圈前后的对比图,“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好熟悉啊。” 当时。 酒酒第一次,把沈洲带来给他们认识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只是那个时候,酒酒满眼都是他。 她根本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后来。 又因为她说了一句沈洲的不好,酒酒就不肯见她,她也早就忘了。 听到苏慕月的话。 陆听酒没在意。 懒懒散散的道,“你都见了他那么多次,肯定觉得很熟悉了。” 苏慕月微愣了愣,“好像也对。” 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125、其实之前说过很多次了,但你一直不相信 但苏慕月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再多想。 她想起来星湖湾,找酒酒的原因,“酒酒,过几天我法国的演奏会就要开始了,老师催我过去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团队也都准备好了。” “首席下的位置,我给你和明泽留着的,酒酒你们记得来啊~” 苏慕月作为古典音乐界内,一直以来都是被大师称赞、被同行羡慕的那颗璀璨的星星。 一手小提琴,拉得出神入化。 闻言。 陆听酒合上了手里的剧本,精致的眉梢微挑,懒漫的笑道,“肯定去的。” “顺便去听听,我们家慕慕拉得出神入化的小提琴,是不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呀?” “酒酒!” 苏慕月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随即佯装有些嗔怒道,“酒酒,你是不是又在取笑我了!” 陆听酒眉眼弯了一下,“怎么可能,夸你呢,慕慕你……” “就是取笑!” 苏慕月伸手,一下子挽住了身侧的陆听酒。 另一只手还企图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酒酒你对我好敷衍,你明明知道,我的天赋不如你的。” 小学时。 酒酒只是感兴趣的随手拉了几下小提琴,就能获得在校庆上独自上台演奏的机会。 而她从三岁开始,就接触小提琴。 为了那次上台的机会,没日没夜的练习了将近两个多月,最后还差点错过。 因为校庆开始前,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 那时。 被陆家大哥管得很严的酒酒,偷偷和明泽两个人,跑到校外去买冰淇淋吃。 估计是酒酒有点馋,她就多吃了一个。 后来他们还没回到学校,就闹肚子疼。 随后。 接到消息后。在隔壁学校上课的陆大哥,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匆匆的赶了过去,把酒酒给逮回了陆家。 甚至。 顾明泽还因为这件事,被家里责令不准再带陆听酒偷偷出校,在家里关了三天才到学校来。 也是因为如此。 校庆上,最后上台独奏的那个人。 是她。 …… 看见苏慕月的动作。 陆听酒微微后倾。 伸手捉住苏慕月伸过来的手,嗓音清越,“苏慕月,你给我起开。” “我哪里对你敷衍了?” “你还不敷衍?”苏慕月眼眸微微睁大,盯着陆听酒,控诉的道,“你说出的话都不走心。” “不走心?” 陆听酒想想自己说的。 出神入化。 登峰造极。 “那……”陆听酒顿了一下,在苏慕月期待的眼神下,莞尔道,“你是我心中的天才?” “酒酒!” “你又开我玩笑!” 苏慕月音调颇高的叫了一声,就要扑过去。 “酒酒。” 随着敲门的声音,男人低沉熟悉的嗓音,紧跟着落下。 苏慕月的动作停住。 陆听酒和她转头,同时朝传来声音的门口看过去。 细碎的声音响起,陆听酒才反应过来时,苏慕月就已经快速的站了起来。 整个人尽力的,站得笔直。 在男人再次开口前—— “酒酒,我亲自来邀请你的哦,你记得来!” 苏慕月语调微快,“在台上看着你脸上瞬时的表情,我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 陆听酒微愣。 ……这是什么衡量标准? 苏慕月却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正确,“你记得早点来!我先走啦,酒酒。” “我今晚过去,我在那边等你。” “好。”陆听酒笑应了一声,“预祝你演出顺顺利利。” “嗯嗯呢。” 苏慕月犹犹豫豫,还是决定先不看站在门口处的男人的神情,附身快速的抱了一下陆听酒。 “给我好运!” “拜拜啦,酒酒。” 苏慕月小声的,说完之后。 就直接起身,朝门口走去。 在经过男人时,苏慕月顿了一下,“霍先生好,我……我先走了。” “嗯。” 男人疏淡的应了一声。 …… 苏慕月走后。 霍庭墨走过去,把沙发上刚刚跟人打闹的陆听酒,顺手捞在了自己怀里。 “酒酒。” 霍庭墨抚了抚她鬓边微乱的发丝,瞥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嗓音低沉,“在看剧本?” “嗯。”陆听酒轻轻嗯了一声,隐了隐眼底并不明显的笑意,“你今天没去公司?” 霍庭墨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的视线,停了几秒。 “酒酒很希望我去?”他应道。 陆听酒微微抬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清隽的脸,不明白他的意思。 去公司……不是他本来应该做的么? 没等她回答,霍庭墨又自顾的继续说道,“今天不去,你看剧本,我陪你。” 陆听酒纤长细密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几秒后。 “……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一点奇怪?这么有时间?” 陆听酒微微偏着脑袋,看向眼前的男人,轻轻的道。 好像她记得霍庭墨上一世,每次她在星湖湾闹完之后,不想看见他让他滚时。 不让他回星湖湾,霍庭墨就会沉迷于工作,一连住在公司好几天。 她偶尔经过时,还听到林白跟容祁瑾抱怨过。 有时,甚至霍庭墨几天几夜的都没有合过眼,好几次都忙得胃出血。 想到这。 陆听酒微微蹙了下眉。 “奇怪什么?”霍庭墨低眸看她,接着她的话道,“觉得是我之前,没有时间陪你?” 霍庭墨眼眸深了深。 是她不愿意而已。 “你要是不觉得厌恶,我以后天天待在你身边。” 霍庭墨独特的嗓音,低低沉沉。 尤其是在面对陆听酒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溢出几分宠溺的味道。 但是低沉得深静,让人辨不清话里的真假。 “酒酒,嗯?” 霍庭墨的眼,漆黑而深。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轻笑了笑,“听起来……不怎么样。” 男人的眸光一暗。 下一秒。 他整个身体僵住。 被他锢在怀里的陆听酒,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霍庭墨。” “……嗯?”男人微微僵硬的应道。 “其实之前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了,但你好像一直不相信。”陆听酒轻轻的说道,“没有厌恶。” “我没有厌恶你。” 霍庭墨落在她腰间的手,骤然紧了几分。 不喜欢。 也不厌恶么。 还是说,要如同陌生人一样。 126、她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伸手环住霍庭墨的陆听酒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解释了。 男人周身的气息,却好像依旧蓦地沉了下去。 她想抬头,看下男人的神情。 却被他手下的力,紧得动不得半分。 “霍庭墨?” 她刚叫完他的名字,霍庭墨一下就松开了手。 “酒酒,我去书房。” 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但少了几分平缓。 “不准走!” 陆听酒伸手拉住,瞬间起身欲离开的霍庭墨。 不为所动。 “霍庭墨。”陆听酒又一次叫住了他。 将他的手臂攥住之后,陆听酒起身拦在了他面前。 “霍庭墨。”陆听酒盯着眼前的男人,“不是说要陪我看剧本,你走什么?” 霍庭墨神情看起来跟刚刚无异,只是盯着她的眼神,很深。 像是妄图把什么深深的藏起来,紧盯着不放。 陆听酒对上霍庭墨看过来,滞了一秒。 随后喃喃的道,“是我……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过她音落的瞬间。 霍庭墨的眼神,就恢复了一贯的平和。 “没有,酒酒。” “我去书房把笔电拿过来。” 感受到霍庭墨周身沉下来的气息,明显还没有消散。 陆听酒站在了他前面,没动。 她想了想,明显是刚刚她说完不厌恶他,男人周身的气息,才变了的。 【我没有厌恶你。】 这句话,本身没有问题。 “不厌恶就是它的字面意思,”陆听酒不解,“你又自己胡乱的解读成了什么?” 静了几秒。 霍庭墨才开口,低低的道,“没有其他的意思?” 陆听酒勾了勾,唇上漫出几分淡淡的笑意,“你还希望是什么?” 霍庭墨没有立刻应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脸上神情晦暗不清。 静了几秒。 “酒酒。”霍庭墨慢慢的,低声开口问,“不讨厌的意思,就是可以天天待在你身边?” 蓦地,陆听酒神情滞了滞。 霍庭墨似没看见,湛黑如墨的眼神,像是要深深的望进她的眸底。 低低哑哑的一句话,从他喉骨深处溢出。 “酒酒,今天和明天,让我陪你,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无端渗出几分很深的情绪。 让陆听酒心尖微颤。 她抬眸,撞上霍庭墨深然看下来的目光。 “好。” 一个轻软的字眼落下。 而同时。 被霍庭墨再次拥进怀里的陆听酒,也没有看见男人在她身后,暗得愈深的一双眼。 …… 医院。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对着眼前的男人,微微弯腰,随后带着歉意的声响起。 医生走后。 走廊上。 听到医生的话后,浑身僵住的沈洲。 隔了好一会儿。 沈洲才慢慢的转动僵硬的身体,隔着门视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半张脸隐在暗光里,晦暗不清,眼底是极致的黑色。 …… 虞明烟醒来时。 艰难的睁开眼,恍恍惚惚的便看见了站在窗前的男人。 “阿……阿洲?” 虞明烟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自己慢慢的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不过她一动。才发现自己整个身体虚弱得厉害,腹部也隐隐传来痛感。 沈洲听到她的声音后,转过了身来。 蓦地。 虞明烟手撑在病床上,想要起来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沈洲看过来的一双眼,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没有丝毫的温度。 “阿洲……” 虞明烟心底一慌,“怎么了——” 血。 虞明烟想起她昏迷时,最后看见的那抹红色。 原来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忍不住求助于,依旧站在窗前没过来的男人,“……阿洲,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 这时。 沈洲才慢慢踱步,走到了病床边。 “阿洲……”虞明烟伸手去抓他,试了两次,才勉强攥住了男人的衣角。 整个人都很虚弱的虞明烟,颤巍巍的伸手,想要去摸沈洲的脸,“阿洲,在公寓里我说的话都是无心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要去找陆听酒,我气急了才说的……” 虞明烟以为醒来后,沈洲对她冷漠,是因为她昏迷之前说的那些话。 “阿洲——” 虞明烟微微睁大了瞳眸,看着蓦然退后了两步的沈洲。 “阿洲,你怎么了?我说那些话真的是无心的。” “别碰我,我嫌脏。” 寒漠刺骨的几个字,冷冷的落下。 “阿洲……”虞明烟不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看着他冷峻的神情,“什么,什么脏?” 沈洲冷冷的盯着她,眼底掠过无声的讽刺。 “急着跟我结婚,是想找我接盘?” 虞明烟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接盘——” 沈洲面无表情。 “烟儿。” 依旧是熟悉的两个字,却透着森冷。 “一直以为你只是挺廉价的,没想到,”沈洲微微弯了腰,盯着她的眼,“骨子里还很放荡。” “阿洲!”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虞明烟,一醒来就听到如此羞辱的话,脸上瞬间升起怒意。 “阿洲!什么叫做放荡!” “阿洲!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可以污蔑我!” 尽管整个身体虚弱无力,但虞明烟仍想得到一个答案。 “污蔑?烟儿,证据我都懒得甩在你面前。” “挺恶心。” 不带情绪的几个字,砸在虞明烟耳边。 沈洲的脸上,连讽刺也没有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直起了身。 再也没看身后不断叫他名字的虞明烟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 出了医院之后的沈洲,倚在了车身上。 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抽。 周身烟雾缭绕。 今天。 明天。 最后,两天的时间。 三千万。 沈洲踩灭最后的烟头。 随即猛的踹向了车身。 低骂了一声。 还剩两天的时间,他去哪筹满三千万? …… 沈洲打了陆听酒的手机,关机。 他借了路人的一个手机,给陆听酒打,还是关机。 沈洲眉头皱了皱,拿着手机的手不断的收紧。 想到陆听酒要的东西。 沈洲去了一个地方。 随后他驱车,去了星湖湾。 不过。 甚至他都还没有靠近大门处。 几个黑衣保镖,就把他拦了下来。 “我找陆听酒,你去告诉她,她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127、我给酒酒的,你得不到 “太太今天,不会见任何人。” 早就得了霍庭墨命令的保镖,面无表情的道。 今明两天,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星湖湾。 “不可能!” 沈洲脸色很冷,眉宇间更是掩不住的暴躁。 他来之前,已经预想要怎么跟陆听酒解释。 又怎样哄她拿钱出来。 再不济,她想怎样,他都可以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唯独没有想过,她会不见他。 “你把我的原话告诉她,她就会来见我。” 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拦在了沈洲的面前,不为所动。 沈洲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盯着眼前的几个保镖,考虑了一下自己硬闯的可能性。 几乎为零。 想法随即作罢。 沈洲看着这座——被外界评为云城最美别墅区的星湖湾。 富丽堂皇,而又守卫森严。 原本,他也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念及此,沈洲眼底掠过凛凛的暗光。 他今天就还等着了,他就不信陆听酒不会出来。 不过。 沈洲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也没有看见陆听酒出来的身影。 甚至是。 无人出入。 整个星湖湾,比以往更为的静谧。 天边稀稀疏疏的星辰,也逐渐被悄无声息移动过去的灰黑的乌云覆盖。 黑沉沉的一片。 仿佛整片低垂的夜空,要压着天际线坠落下来,覆盖整个世界。 …… 书房内。 宽阔整洁,肃穆而静谧。 “霍先生,他等在大门外,不愿意离开。” 佣人恭敬的禀告。 书桌后的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冽漠然。 霍庭墨的目光,丝毫没有从电脑上的屏幕移开,“把他赶走,不要闹出动静,让太太听见。” 寒漠得毫无温度的几个字,在书房寂静的空间内响起。 “好的。” 佣人战战兢兢的应下,轻声退下了。 而不一会儿。 佣人又颤着手,小心翼翼的敲响了书房的门。 得到应允声后。 进去的佣人,顶着无声,却极具压迫感的气场。 小心谨慎的道,“霍……霍先生,那人说他……他想跟您做笔交易。” 书桌后俊美淡冽的男人,继续看着屏幕上的报表,闻言并未出声。 佣人只得颤着声,继续说下去,“他说……他说那天您没有听到的回答……” 霍庭墨手一顿。 蓦地抬眼,冷冽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的身上。 佣人被他的无声却冷厉的目光,吓得腿颤了一下。 随即心一横,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说用三千万买那个问题的回答!” 佣人的话,说完之后。 书房里的空气,蓦地沉寂了下去。 接着,便是凝滞了几秒。 佣人不敢抬头去看男人脸上的神情,只是愈发恭敬的,悄无声息的将头垂得低了些许,。 【三千万,买一个问题的回答。】 霍庭墨眼底无声的聚集着冷冽,落在书桌边沿骨节分明的手,也一点点的收紧。 …… 大门外。 黑沉沉的天空,大雨已经压了下来。 沈洲依旧等在门外。 周身都被打湿了。 但他的眼神,依旧紧紧的盯着大门处。 他不信。 他说了那样的话后,那个男人还不出来见他。 医院的电话,一次又一次打了过来。 沈洲视若无睹,一双带有戾气的眼,死死的盯着大门处。 随后。 不到半分钟。 先落入视线的,是男人一双黑色的皮鞋。 踩着缓慢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出来。 身后有人,替他撑着黑色的大伞。 沈洲看向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缓缓的笑了,像是享受到了某种威胁成功后得意的快感。 他先开口道,“原本以为霍总连那样没有原则的协议,都能迫不及待的主动签下,没想到,还是过不了心底的那关。” 霍庭墨眼神淡漠的,看向眼前的沈洲。 “我给酒酒的,你得不到。” 波澜不惊的语调,就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已。 【三年后如果陆听酒还是选择离婚,他名下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均归于陆听酒所有。】 协议的最后这一条,他当初听到陆听酒传来的话时,就知道不是她本人的意思。 陆家不会缺钱。 一查,果然是沈洲的意思。 “是吗?”沈洲勾了勾唇,“如果一年后她选择离婚,按照她现在对我的态度,我确实什么也得不到。” “不过,”沈洲笑弧扩大,缓缓慢慢的道,“我还是挺怀念她之前我说什么,她听什么的样子,乖巧得让人——” 沈洲话还没说完。 一瞬间。 霍庭墨身上的气场,变得寒冽冷厉。 而同时。 沈洲被身后的保镖,狠狠的一脚踢刀在地上。 膝盖被迫重重的跪下去的瞬间,溅起来的脏水喷了沈洲一脸。 沈洲吐了吐不小心溅到了口里的脏水,低骂了一声。 被保镖死死按着的沈洲,动弹不得分毫。 停滞几秒后。 沈洲低低的笑了一下,“这么一句话就受不了了?” 他抬眼看着霍庭墨,眼底不留痕迹的阴狠,“那她之前还说要跟我结婚,连跟你签协议的目的,都是为了跟我结婚,你还不是一样的签了?” “你出来,不也是想要那个问题的回答?” “霍总,我们做笔交易。” 沈洲眼底暗意愈深,不紧不慢的道,“你给我三千万,我把剩下的录音发给你。” “包括那个问题,陆听酒的回答。” 沈洲看着霍庭墨,一字一顿的道。 “签协议是我跟酒酒之前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霍庭墨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洲,眼神沉如墨。 “另外,那个问题,你觉得我还需要听到酒酒的回答?” 沈洲眼底的得意还未散开,就僵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神情沉静淡漠的霍庭墨,“你什么意思?” 霍庭墨淡淡的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目光,淡若无物。 意识到到某种可能,“不可能!” 沈洲突然变了脸色,厉声吼了出来。 “不可能!” “你不敢碰她!” …… 那日他去找霍庭墨,带去了一只录音笔和一个信封。 录音笔里面的内容。 霍庭墨听完后。 瞬间勃然大怒。 那里面录的,是他曾经和陆听酒的一段对话。 滋滋的电流过后。 先响起的,是女孩的声音。 “阿洲,等一年后,我们结婚。” 安静了近一分钟。 “可是,酒酒。” 男人的声音,才又缓又慢响起。 然而,却是质问的语调,“现在你和他都住在星湖湾里面。你怎么保证,一年后,你还是干干净净的?” 女孩应该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或者说,在理解男人口中的“干干净净”是什么意思。 有三四分钟的静寂。 没有任何的声音,再响起。 或者说,已经经过了处理。 消除了这一段的声音。 滋滋的电流声后。 录音笔中。 又重新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酒酒。” 被男人刻意放低了的两个字,透着深深蛊惑的意味,“你先把你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录音,戛然而止。 后面没有传来女孩的回答。 128、她自愿的 但是。 其实只要有女孩开头的那一句话,就足以刺激到眼前的男人了。 不过。 应该说,冒着风险把这支录音笔带去的沈洲,很了解这两个人。 但凡那时,甚至是到现在,如果霍庭墨碰过了陆听酒。 肯定就知道,陆听酒后面的回答。 同样。 霍庭墨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不敢。 也没有。 沈洲从一开始接近陆听酒的时候,就调查得清清楚楚。 她对霍庭墨的重要性,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陆听酒不愿意,也不会愿意。 而只要她不愿意,霍庭墨就必定不会去碰她。 沈洲算计了两人各自的心思。 但凡有一个不是…… 沈洲看着眼前,神情冷峻却那样笃定的霍庭墨,不可思议的问,“……你强迫了她?” 霍庭墨脸庞沉冽寒漠,语调淡而无澜,却笃定,“她自愿的。” “不可能!” 沈洲想也不想的就开口否认,同样笃定的语气,“她不会愿意,她不可能让你碰,她心里分明——” 对上男人冷冽寒厉,沉得厉害的一双深眸,沈洲的话戛然而止。 霍庭墨深冷的眉宇微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洲,“继续说下去,她什么?” 沈洲心底微微打鼓。 霍庭墨那样的笃定,难道自己一开始就猜错了? 还是说。 爱一个人,心和身会分开? 陆听酒,也是这样? 还是…… 反正拿不到钱了,沈洲赌了一把。 “我说,”沈洲紧紧的盯着霍庭墨,似要看清他眼底的每一丝情绪波动,“既然你都碰过她了,你就不在意——” “她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 在霍庭墨周身气息,蓦地沉下去的那瞬间。 沈洲陡然惨叫了一声。 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早有预料的林南,已经紧紧捂着了他的嘴。 不让他叫出声来。 太太还在别墅里休息。 若是扰了她,今晚上的这一群人都得跟着遭殃。 沈洲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痛得不停的发颤。 他脚踝处的骨头,被林南的一脚给生生的踩碎了。 沈洲整个人像是被浸在雨幕下,浑身全被打湿了,狼狈不堪。 死寂了许久后。 “当日废了你一条腿,不过你好像并不知收敛。” 寒凉刺骨的声调响起,似与笔直落下的雨一起,刺得沈洲心底发颤。 霍庭墨垂眸看着狼狈至极的人,凉漠的道,“林南,再废他一只手。” “是。” 浑身湿透,发着颤趴在地上,似乎只有呼吸没有出气的沈洲。 听到霍庭墨的话后,想到那日在他办公室内经历的惨痛,下意识身体向后缩,双手捂住了裆部。 听从命令走近他的林南,眸光无情,“都没有了,还捂什么。” 沈洲蓦地瞪着他,眼神阴鸷。 然而他还没开口,就又被身后压着他的人,捂住了嘴。 …… 如同一摊烂泥被扔在雨中的沈洲,疼得连颤着都力气都没有了。 他死死的盯着霍庭墨转身离开的背影,漆黑至极的眸底,阴狠得可怕,眼底深处一点点的渗出蚀骨的恨意。 顿了好一会儿。 沈洲才缓缓的,喘过气。 这样的勃然大怒。 是因为还没有碰过陆听酒吗? 所以这一把,他赌赢了。 随即,他低低的疯狂笑了起来,“霍……霍庭墨,她的心和身……你一样……一样都得不到……” …… 主卧里。 陆听酒是被生生给疼醒了的。 躺在床上的陆听酒,睡梦中一阵细密尖锐的疼痛,骤然从心脏深处处漫延开来。 陆听酒被迫睁眼的那瞬间,本就白如玉瓷的脸蛋,此时更是惨白一片。 手也紧紧的按在了心脏处的位置,额头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甚至还在细细密密的冒出来,一滴一滴的滑落在雪白的颈间,消失不见。 陆听酒忍着好像整个心脏,要被狠狠撕裂的那股疼。 手用力撑在床上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刚要碰到时。 心脏处又是骤然一痛,整个人瞬间无力。 “砰”的一声。 陆听酒随手打落了,床头柜上放置的台灯。 “酒酒!” 原本处理完沈洲的霍庭墨,每晚习惯性的,在陆听酒卧室外面守两三个小时。 突然听见,房间内传来的声响。 霍庭墨心底一紧。 想也没想的,抬脚直接踹开了卧室的门。 “酒酒!” 霍庭墨一进门,就看到了正艰难的,想从床上起来的陆听酒。 霍庭墨快步的走了过去,把陆听酒拥在了怀里,“怎么了,酒酒,哪里疼?” 陆听酒本来就是从睡梦中醒来,脑子混混沌沌。 右手紧紧的按住了心脏的位置,陆听酒低着头,根本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 只觉得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把她拥进了怀里。 陆听酒下意识防备的,直接伸手用力的推了那人一把,“别碰我!” 霍庭墨从进来开始,整个身心都在陆听酒身上,根本来不及顾忌其他。 此时被陆听酒这样猛的一推,猝不及防的,竟然被推得微向后趔趄了几分。 “酒酒。” 霍庭墨迅速伸手,重新把她拥在怀里,“酒酒,是我。” 语调一如既往的轻和,甚至还低了几个度,“酒酒,我在,我在。” 霍庭墨手掌小心翼翼的,拍打在她的背上,又轻又缓,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 他顺手给容祁瑾去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赶过来。 而听着霍庭墨的声音,意识渐渐清醒的陆听酒。 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一抬眼,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庞,“霍庭墨……” “嗯,酒酒,我在。” 霍庭墨低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又小心的把她往怀里带了下,轻声应道,“心脏又疼了?” “……嗯……”陆听酒受不住疼的,整个人虚弱无力,又往他怀里靠了一下。 霍庭墨整个身体微僵,低眸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了些许,随即牵出更深的疼惜。 “酒酒,祁瑾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霍庭墨温和的嗓音微微紧张,“你要是还能受得住,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如果在途中碰面,能节约不少的时间。 陆听酒微闭了闭眼,心脏处依旧隐隐约约的抽痛。 但比刚刚像是要把整个心脏撕裂的疼痛相比,疼痛感好像减轻了不少。 “酒酒?” 霍庭墨垂眸,看向鬓边已经被打湿了的女孩,眸底的疼惜,又多了几分。 陆听酒靠在他怀里,虚弱得不想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129、酒酒,自己脱……还是要我帮你? 霍庭墨不知道陆听酒摇头是不想动,还是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但他不敢贸然的动她,把她抱紧了几分。 霍庭墨又催了一次容祁瑾。 他赶过来时。 陆听酒心脏处的疼,已经在慢慢的消散了。 只是。 刚刚那阵,像是要把她整个心脏狠狠撕开的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庭墨。” 容祁瑾急匆匆的出现在卧室时,先是看了一眼霍庭墨。 随后,视线再落在他怀里的陆听酒脸上。 白皙的脸蛋,惨白如纸。 “庭墨,她心脏又疼了?我来看看。” 容祁瑾把匆匆带来的医药箱,快速的放在茶几上。 “酒酒。” 霍庭墨低声叫着他怀里,闭着眼,看起来很虚弱的女孩,“祁瑾来了,让他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女孩没有应答,只是睫毛微颤。 霍庭墨起身,准备把陆听酒换一个方便容祁瑾看的姿势。 不过。 他才有了起身的动作,衣角就被一只白皙柔软的手,轻轻的给攥住了。 “酒酒?” 霍庭墨的动作,瞬间停住。 他低声温和的唤道,“酒酒,怎么了,是我的动作弄疼你吗?我轻一点。” 陆听酒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虚弱的闭着眼,没开口说话。 霍庭墨又重新坐回床上,还是原来拥着陆听酒的动作,低声哄道,“酒酒,你说,还有哪里疼吗?” 霍庭墨怕她是对看病有抵触,怜惜的碰了碰她的脸蛋。 眼神深深的,落在她闭着的眼睛上面。 从喉间深处溢出,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酒酒,你不想怎么样,你开口说句话,嗯?” 静了静,陆听酒才无力的睁开了眼。 “酒酒?” “我没事了……”陆听酒虚弱的气音,断断续续的,“心脏……心脏好像不疼了。” 霍庭墨以为是她不想看病,找的借口,又低声哄了几句。 在陆听酒稍稍不抵触的时候,霍庭墨朝旁边看了一眼。 容祁瑾才走近。 用带来的仪器,给陆听酒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 十多分钟后。 “怎么样?” 霍庭墨把怀里的女孩,拥紧了几分。 才抬眼,看向正把检查仪器收起来的容祁瑾。 闻言。 容祁瑾手下微顿。 他抬眼对上霍庭墨深不见底的眼神。 “跟上次一样。” 刹那间,霍庭墨眼神微滞,“连你也检查不出来?” “庭墨,上次我就说过,”容祁瑾淡淡的道,“再抽一次血化验。” “你之前说从她的饮食、接触过的东西、碰见过的人开始查。” “我查了,毫无效果。” 容祁瑾嗓音清淡,说着自己之前就检查过的结果。 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霍庭墨马上就低头看去,轻哄道,“酒酒,我们就抽一次血,会很快,不会痛的,嗯?” 一旁的容祁瑾在陆听酒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蛋上,停了几秒。 也顺势说道,“陆小姐不用担心会疼,我会尽量的轻一点。” 陆听酒靠在霍庭墨胸膛上,整个人才从刚刚的那阵痛稍缓过来,但依旧虚弱得厉害。 她吃力的吐出几个字,“……过几天……” 霍庭墨看着她一张小脸被冷汗浸湿的模样,心底微微刺痛,有些心疼。 霍庭墨捉住了她的小手,给予无声的安抚,顺着她道,“好,听酒酒的,今天不抽。” 是他疏忽了。 酒酒才经历过这样一阵蚀骨的疼痛,估计她现在,一点点疼都受不了。 说完。 霍庭墨又抬眼看向容祁瑾,“祁瑾,你今晚留下来,酒酒心脏万一又开始疼。你在,总能想点办法,不至于叫她生生的熬过去。” “好。” 容祁瑾低应一声。 “我叫人送点止疼的药过来,你等下可以先喂她喝下。” “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容祁瑾知道应该把剩下的空间,让给他们两人。 留下了几句注意事项,便下楼吩咐人送药过来。 容祁瑾离开卧室后。 稍微缓过那阵痛的陆听酒,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 圈得这样紧,她呼吸都有几分不畅了。 “酒酒?”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一直将视线锁在陆听酒脸蛋上的霍庭墨,深邃的眼底渐渐变得复杂。 但霍庭墨还是顺着她的力道,松了几分。 “霍庭墨,你先放开我,心脏已经不疼了。” 陆听酒低低的说道。 霍庭墨拥住她的手,微顿。 落在她脸蛋上的视线,也滞了几秒。 她本来就是冷白皮,此时一张脸更是白得透明,有种病态的脆弱感。 “你继续睡,”霍庭墨低低淡淡的道,“我守着你。” 在他怀里的陆听酒,小脸微仰,看向男人,“霍庭墨……” “酒酒。” 霍庭墨盯着她的眼睛,在她拒绝之前,温温淡淡的开口,“平日里你说什么我都依你,这个时候,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任性,嗯?” “……我想洗澡。” 陆听酒微顿之后,才缓缓的说道。 刚刚出了一身的冷汗,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误解了她意思的霍庭墨,眼底无声的深了一分,很快的应道,“好。” “我先去给你放水。” 霍庭墨手下动作很轻的,扶着他怀里的陆听酒慢慢的靠在床头上。 随后才温声道,“等我一下,有事叫我。” ……不过是从卧室到浴室去放个水的时间,她还能有什么事么。 …… 很快。 霍庭墨将床上的陆听酒,抱到了浴室。 浴缸里的水温,是早被霍庭墨调好了的。 霍庭墨扶着她的肩头,让她慢慢的站稳。 但因为刚刚那阵痛耗了陆听酒身上大部分的力气,还未完全的缓过来。 所以稳住她的那双手稍稍一松开,陆听酒腿一软,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酒酒!” 霍庭墨脸色一变,还未完全放开的手,眼疾手快的又重新扶住了她。 霍庭墨看着她如此虚弱的样子,微皱了眉。 向来果断的他,此时有些踌躇,“酒酒,我……帮你?” 陆听酒神思清明了些许,微摇了摇头,“你把我放进去吧,我自己可以。” 霍庭墨眉头皱得更深了,显然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感受到霍庭墨没有动作,身上的黏腻实在难受,陆听酒自己就要向浴缸里走去。 霍庭墨脸色微变,他伸手拉住了陆听酒,“好。” 霍庭墨准备把陆听酒放进浴缸时,看见她身上的睡裙。 然后再垂眸看向了他怀里的女孩,低低沉沉的道,“酒酒,自己脱……还是要我帮你?” 陆听酒眉眼低垂,手指微蜷了蜷,轻声道,“……我自己来。” …… 静了片刻后。 陆听酒抬眼,看着没有放开她,也丝毫没有要离开意思的男人,“……你怎么还不走?” “我怕你再摔了。”霍庭墨眼底有些郁色。 闻言。 陆听酒笑了一下,很浅,“不会的,有事我叫你。” 霍庭墨浓稠如墨的眼神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 女孩其实也算不上笑,顶多只是唇角扬了淡淡廖廖的弧度。 但是霍庭墨心底从刚刚陆听酒推他那一下,一直积攒着的厚厚的阴霾,一下就消散开了。 甚至是看见她心脏疼,从踏入这个房间一直以来紧绷的心。 也在这瞬间,落了下来。 “好。”霍庭墨缓缓的应道,“我就在门外,洗好了你叫我。” “嗯。” 霍庭墨深深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停了几秒,才逼着自己移开。 130、他放在心尖十几年都舍不得碰的人 …… 霍庭墨走后。 陆听酒睡裙也没脱,就顺着浴缸壁沿滑下,闭着眼,任由自己整个人沉到水底。 …… 半个小时后。 霍庭墨听着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从浴室里传来。 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门,“酒酒,你好了吗?” 没有人应。 霍庭墨敲门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酒酒?” 还是没有应。 霍庭墨神情一紧,心底蓦然升起几分恐慌,抬手就要推开浴室的门。 吱呀一声。 浴室的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女孩清丽出尘的脸,眸光微涌,“洗好了?” “嗯。” 霍庭墨伸手,接过她擦头发的毛巾。 把她抱在了梳妆台前,然后再继续着她擦头发的动作。 力道温和的擦拭着手下柔软的发丝,霍庭墨等干得差不多了,才低声道,“祁瑾刚刚把止疼的药片拿上来了,酒酒,你吃两片。” 陆听酒撇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药片和水,秀眉不漏痕迹的蹙了一下,“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不疼了。 霍庭墨给她擦拭发丝是手微顿,他懂她的意思。 就是不想吃。 霍庭墨停了手里的动作。 只是一瞬。 陆听酒就从柔软的椅子上,落在了男人温热的腿上。 霍庭墨盯着女孩的眼睛,轻声哄道,“以防万一也是好的,就当是预防了,嗯?” 陆听酒想起她之前一吃药片,就止不住的干呕,根本吞不下去。 她摇了摇头,避开霍庭墨的目光,“不要。” “我不想吃。” 霍庭墨眸色深了些许,继续低声道,“我问过祁瑾了,是他医院特制的药,不会苦。” “酒酒,”霍庭墨看了一下时间,低着语调哄道,“现在才凌晨两点,你不吃,万一又疼起来了,相当于你今晚上都不用睡了。” “那就不睡。” 陆听酒靠在他的胸膛处,清越的尾音勾了点不自觉娇软的意味,“我不想吃。” “小时候我哥哥他们,都不会逼着我吃药片的。我吞不下去。” 之前试了很多次的方法,只要药片一抵到吼间,她就会止不住的呕出来。 而且药片化开散在嘴里的苦味,她一次也不想尝试了。 药没吃进去,自己还得受罪。 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女孩身上带了几分清软的气息,如雨后竹间拂过的轻风,幽静又扰人心扉。 霍庭墨低眸,看着披散在肩头仍有些许湿意的长发下,女孩白皙而又有几分病态感的脸蛋。 瞬间心底软成一片,什么就妥协了,“好,那就不吃。” “那你继续睡,我守着你。” 霍庭墨把陆听酒抱在床上,轻放在床中心。 伸手替她盖好了被子。 霍庭墨坐在床边,手一下一下的轻拍打在空调被上,哄她入睡。 被刚刚心脏那阵痛,痛醒之后的陆听酒,此时睡意不大。 清澈的一双眸子,盯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你也去睡吧,我没事了。” 霍庭墨眸底暗了暗,低沉温和的语调,“等你睡着后,我就离开。” 陆听酒看着男人俊美,似是覆了层温柔的脸庞。 心间微颤。 温柔……总觉得跟他搭不上边。 静了片刻。 霍庭墨的视线,落在女孩安静看着他的脸上,缓着声调,“我在,你睡不着?” “……有一点。” 任谁被盯着看,都应该睡不着吧? “酒酒,那你要尽早习惯。” 霍庭墨语气认真,不似开玩笑,“鉴于你今晚毫无征兆就被痛醒的行为,以后每晚我都会看着你入睡。” 男人话音刚落。 陆听酒清澈的瞳眸,微微扩大了点。 …… 好不容易哄着陆听酒睡着之后。 霍庭墨才下了楼来。 客厅里。 容祁瑾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笔电正查阅着什么。 霍庭墨才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容祁瑾听到声音后,头也没抬,温润的音,“她睡了?” “嗯。” 一个单字的音,容祁瑾听出了淡淡廖廖的疲惫。 容祁瑾这才抬头,看向一脸冷峻淡漠的男人。 “庭墨,你也别太担心。”容祁瑾声调淡然平和,“等过几天我抽血化验一下,相信很快就能出结果。” 霍庭墨淡淡的应了一声。 容祁瑾微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她近几天的饮食我从头到尾都检查了一遍,跟平时的一样,没有任何的问题。” “庭墨。”容祁瑾先打了一个预防,“如果跟饮食这些都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她身边的人……” 一瞬间。 霍庭墨周身的气场沉了下去,抬眼盯着容祁瑾。 “……”容祁瑾笑了一下,波澜不惊的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 “霍总。” 林南笔直的站客厅里,态度恭敬。 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霍总要在半夜把他叫过来。 霍庭墨坐在沙发上,嗓音淡冽漠然,“当年我离开后,除了沈洲,还有没有其他人,跟酒酒关系比较走近的?” “没有。” 林南回得很快。 “除了太太从小便玩得好的那几人,再没有其他人能接近太太。” 林南听从吩咐,在云城看着陆听酒看了十几年。 每个月给他们霍总呈上去的报告,都有详细的列出,陆听酒接触到的哪些人和缘由。 不过。 稍微对她有些心怀不轨的那些人,还没有等到他出手。 她大哥二哥的人,就已经暗地里替她解决了。 也是因为如此,陆听酒从小到大玩得好的,还是那几大家族里的小辈。 沈洲。 算是一个例外。 毕竟,谁也想不到。 她会一眼,就将沈洲望进了心里。 听到林南的回答。 霍庭墨黑眸如渊,眼底的沉色不变。 【你就不在意,她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 沈洲前不久的话,突兀的在脑海里响起。 他嗓音沉沉的吩咐道,“你再去把酒酒从十七岁到现在,接触的所有人,排查一遍。” 林南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一句。 遂低声问道,“霍总,需要排查什么?” 一旁的容祁瑾,也朝他望去。 俊美淡冽的男人,眼底的暗色浓郁到极致,淡漠的声调骤然变得冷厉,“跟她关系亲密的,都给我找出来。” 他放在心尖十几年都舍不得碰的人,其他人敢碰,找死。 …… 林南领了命令出去后。 容祁瑾才淡淡的开口,“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沈洲?” 毕竟谁都知道,陆听酒这几年,是追在沈洲后面的。 论关系…… “他不敢。” 男人波澜不惊的语调,却笃定。 “沈洲就在她几个哥哥的眼皮底下,你觉得他有这个胆子?” 静寂了几秒。 容祁瑾勾了勾唇,淡笑得毫无温度,“被困在她哥哥眼皮底下的,是你,还是他?” 131、你怎么证明 …… 沈洲不仅没有见到陆听酒,反而被霍庭墨废了一只手。 三千万,更不用说了。 影子都没看见。 沈洲拖着另一只完好的脚,回到医院时。 好不容易找到医生,做完手术。 脚踝骨碎裂,但好在来得及时,打了层厚厚的石膏。 如果不再出任何意外,悉心养几个月,也是能够完全恢复的。 右手臂骨头错位。 照理说,原本也是能医治好的。 但可能是因为下手的人,用了一点特殊的力道。手术后,即便是痊愈了,可能也会有些许向外拐的弧度。 如果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沈洲刚出手术室时。 沈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才接通,还未开口说话。 电话那边,就传来一声沈父的惨叫。 沈洲脸色蓦地一变。 不顾才包扎了一半的手臂,拖着一深一浅的脚赶了过去。 等沈洲赶到沈父的病房时,病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他才刚踏入病房。 “砰”的一声。 病房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小洲!救我!” 躲在病床角落里的沈父。 看见自己的儿子来了,犹如看到救星般,欣喜的叫了一声。 一个黑体恤骷髅裤地痞似的人,一脚踩在沈父的病床上。 沈父依旧在床上,不过快要躲进床角去了。 右脚踩在沈父病床上的地痞,手臂上一大片的刺青,头顶还剃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来了?” 刺青男看着进来的沈洲,随口问了一句。 然后偏头,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八九个手臂上,同样多多少少有些刺青的人。 顿时向沈洲围了过去。 只是一瞬。 沈洲脸上的整个神情,就蓦地冷了下来。 “钱呢?” 刺青头子问道。 “今天不是还没过?” 沈洲盯着他,冷冷的道。 “跟我玩文字游戏?” 刺青头子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老子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也知道你们这些人最会算计,不坦荡。” “这人在我们1819号赌场输的钱,当时在场的人可都是看见了的。” “要是你今天拿不出,他的这条命……” 刺青头子眼神冷厉的,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沈父,悠着语调道,“可就不保了。” 同时。 沈洲也冷冷的,朝沈父看了一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沈父避开他,低下了头。 沈洲眼底的冷意,几乎强压不住。 随后。 他收回了目光。 对刺青头子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三千万是他自己输的,还是你们让他输的?” 那刺青头子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小弟就忍不住了。 上来就伸手用力的,推了一把沈洲,“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赖账?” 猝不及防的。 沈洲被推得后退了一步。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有种阴厉的气息萦绕在眉宇,警告的音,“别动手。” “呦~呵!” 那人看着他,冷哼一声。 随后偏头,看了看周围明显看好戏的几个人,又转过头说道,“还挺有脾气的。” 说着。 那人猛的上前,又推了沈洲一把。 “我他妈还就动你了,怎么着?” 沈洲原本面无表情的的脸色,刚沉下来—— 病房里另外的那七八个人,瞬间都站直了身子。 凶神恶煞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沈洲的脸上。 沈洲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 病房内双方对峙气氛,无声的紧绷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见状。 刺青头子出声阻止了,“我们是来要债的,又不是来打架的,都给我规矩点,别坏了我们赌场的名声。” 那几人听后,微微收敛了几分。 刺青头子才又看向沈洲,“现金还是转账?直接给吧,省的在这里耗着。” “别到时候钱不得不给不说,还非逼着我们收点额外的利息。” 刺青头子打量了几下他腿上的石膏,和包扎到一半的手臂上,悠着语调说,“譬如你这另外一只手……什么的?” 刺青头子语气随意。 就像是在聊,今天哪哪里丢了一只骰子一般平淡。 沈洲骨头错位的那只手,还痛着。 听到刺青头子的话后,微微侧了侧身。 把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藏在了身后。 刺青头子见了,嗤笑一声,“躲什么别躲啊。” 随即冷声道,“快点给钱,别耽搁兄弟伙的时间。” 就在这时。 咚咚! 病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刺青头子微微警觉,使了个眼色,让人去看看。 还对沈洲说道,“你最好——别他妈跟我玩什么花样!” “老大,是个女人。” 看见人的小弟,对刺青头子说道。 刺青头子抬了抬下巴,问沈洲,“给你送钱来的?” 沈洲没应。 那人也不管,直接吩咐道,“让她进来。” “阿洲。” 病房外敲门的女人。 是虞明烟。 她穿的仍然是一身蓝白相间的病服,外面随意的,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 脸上苍白,连同唇色,也是一样的惨白。 整个眼眶是红的,看的出来是哭了很久之后的。 门打开之后。 虞明烟没有看任何人。 她径直的,走向了沈洲。 “阿洲。” 虞明烟抬眼看向沈洲,一双眼空洞得厉害,就连出口的声调都是颤的,“我没有背叛你。” 虞明烟伸手,颤颤巍巍的抓住沈洲的衣角,“那个……那个孩子,是你的。” 一句不成音的话说完,虞明烟颤着的嗓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 昨天。 沈洲说了那些话后,她就去找了医生。 孩子没了。 甚至她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他。 她哭了一整晚。 也给沈洲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上百个未接电话,没有一个是接通了的。 虞明烟顺着攥住沈洲衣角的力度,更加的离他近了几分,“不是……不是放荡,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的。” “阿洲,我不脏的。” 沈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从虞明烟这个人出现在病房门口,再到她来到他的面前。 他站在那里的姿势,就没有变过。 沈洲看见站在眼前的虞明烟,没有化妆。 以往见她的每一次,她脸上都带有精致完美的妆容。 但是此时,惨白如纸。 静了许久。 旁边催债的人都已经等不及了,“你们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赶紧的,拿钱出来。” “你怎么证明。” 132、我只会跟他结婚 沈洲淡漠得毫无起伏的几个字,响起。 他算了下时间,对不上。 那次在办公室,他被霍庭墨废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做过。 不可能是他的。 瞬间。 虞明烟脸色煞白。 当然。 她原本的脸上,也是没有什么血色的。 同样惨白的唇上,被她咬出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口子。 因为他的话。 也因为他话里的质疑。 虞明烟此时,不知道是难堪,还是难过更深一点。 “我……我替伯父还债……还债好不好?” 虞明烟断断续续的说道。 哭了一晚上,她脑袋里混混沌沌的。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证明。 目前她能想到的,就只能是帮阿洲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我说过,不会跟你结婚。” 淡淡冷冷,没有任何起伏的几个字,落下。 虞明烟整个都僵住了。 显然没想到,这些人都上门来要债了,沈洲还是非要坚守这一点。 静了很久。 虞明烟才慢慢的,提了另一个要求,“如果不结婚……不结婚,那你这三年要陪在我身边,不能……不能有其他的女人。” “可以。” 虞明烟落音的瞬间。 沈洲就应了下来。 反正,他也不能有其他的女人了。 沈洲垂着眼,淡淡的想。 听着沈洲如此干脆的应下,虞明烟倒有几分犹豫了。 “怎么。”沈洲看着眼前,脸色惨白如纸的女人。 眉眼阴沉,漠然的语调里无声的讽刺,“反悔了?” 虞明烟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眼睑低垂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静了几秒。 她才把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卡,缓缓的递给了沈洲。 “陆家……陆家给我的钱,都在这里了。” 当年她被陆家,好歹也收养了十几年。 她选择离开陆家时,陆家给了她一笔钱。 只要她不赌不投资,这张卡里面的钱,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完一这辈子了。 沈洲还没说话。 旁边一直等着拿钱的刺青头子,就率先把卡从虞明烟手里给抢了过去,递给了他身边的小弟。 “去,医院旁边就有一家银行。” “你们俩跟着他们去,什么时候钱到账了,我就放了这人。” 虞明烟没有任何血色的唇瓣,被她死死的咬得破皮。 随后。 她先看向的,沈洲。 沈洲没什么异议,跟着去了。 …… “不可能!” “不可能被冻结了!” 虞明烟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让柜台上的职员再试一次,“你再重新试一下,我的卡不可能被冻结!” 几分钟后。 “小姐,确实不好意思,您这张卡三天前就被冻结了。目前不能进行任何取钱、转账等行为。” 职员面带万年不变的微笑,温和礼貌的说道。 已经试了七八次了。 还是一样的结果。 “阿……阿洲……” 虞明烟忐忑不安的,去看向一旁脸色早就阴沉下来的沈洲,“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卡怎么就会被冻结了的。” “我没动过里面的钱,我不知道阿洲……” 虞明烟朝沈洲,急急无措的解释道。 “陆听酒!” 随后不到一秒,虞明烟又蓦地急促出声。 “陆听酒!一定是陆听酒让人冻结了我的账户,阿洲,一定是她干的!” “她肯定是不想我拿钱出来,她那样的恶毒,一定是不想让伯父好过!” “够了!” 沈洲蓦地出声。 他看向虞明烟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绪,“要是你不想拿,直说。” “不用绕这样的一大圈,演这样的一出戏,还提出什么‘陪在你身边三年’这样可笑的要求。” “不是的,阿洲。” 虽然早就习惯了,但虞明烟还是被他的冷漠的目光刺到,“我是真的,真的想帮伯父的。” “喂!” 跟来的那俩刺青男,一听不能转账了,瞬间就变了脸色,“你们俩,耍老子?” “想想还在病房里的那个人,他的命,还吊在你们手里!!” “不是……不是的,”虞明烟立即就否认了,“我还可以……还可以想办法。” 虞明烟把认识的所有人,都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 突然滞住,“陆……陆老夫人,对!” 她猛的抬眼看向沈洲,“陆老夫人,我可以去找她。” 沈洲垂眸看她,一双眼漆黑得厉害。 虞明烟下意识的心一慌,转身就准备去找陆老夫人。 却被跟来的那两个刺青男,伸手给拦了下来,“想跑?” “不是,我去找人借。” 虞明烟微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就在这,”那俩人还是拦着虞明烟,不让她走,“就在这里打电话。” 虞明烟下意识的偏头,看向一旁的沈洲。 明显是在等他开口。 沈洲低眸看着她,沉声道,“按照他说的做。” 虞明烟没有办法,只能拿出手机,找到陆家老宅的电话,拨了过去。 …… “奶奶。” 虞明烟说明事情的原委后。 静了很久。 虞明烟都以为对面没有人了。 陆老夫人才缓缓的,开口。 听完之后。 虞明烟垂下的眼睫,颤得更深了。 陆老夫人话里的意思,是她不能私自动账上的钱。 但实际上。 当年。 陆老夫人和陆老先生,是商业联姻。 即便现在,陆老夫人背后的娘家没落了。 这点钱,她要是有心,还是能够拿出来的。 只不过,委婉的拒绝了。 但陆老夫人念及虞明烟也服侍了她好几年的份上,也给虞明烟指了一条路。 “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陈总,他也不嫌弃你是个戏子。你要是愿意,他表示可以跟他现在的原配离婚,然后娶你。” “三千万,他拿得出来。” 虞明烟握住手机的手,蓦地攥紧。 她知道。 陆老夫人口中的陈总,是谁。 四十多岁。 算是一个富豪,也有几分管理公司的能力。 跟她有过几面之缘。 每次在酒桌上见面,对方都有几分示好的意思,一双手也挺不规矩的。 沈洲就在她旁边,陆老夫人的话,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陆老夫人说完之后,沈洲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他对上虞明烟看过来的眼神,很安静,安静得让虞明烟心慌。 过了很久。 沈洲也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意味着,他不会阻止。 虞明烟掩下眼底的痛色,低低的回了一句陆老夫人,“不用了,我只会跟阿洲结婚。” 133、岁岁,过来 不顾电话那边,陆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虞明烟轻声的说了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没借到?” 那两个刺青男,看见虞明烟挂断电话时的表情,大概就可以猜到结果。 虞明烟咬着苍白的唇瓣,低着头,逃避性的去看身旁沈洲的脸色。 见虞明烟不说话。 刺青男又看向沈洲,语气有害怕拿不到钱的急躁和冷意,“如果消息没错的话,那是你爸吧?说说,你看着怎么办?” 沈洲其实不信,他们会真的要了他爸的命。 人在医院。 他要是死了。 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 那几人见沈洲不言语,倒也猜中了他几分心思。 嗤笑一声。 给他们老大,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老大,这女人账户被冻结了,他拿不出钱!” 视频那头。 病房里。 刺青头子的脚,没有踩在沈父的病床上了。 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拖了一张椅子出来,整个人休闲的坐在上面。 听见这话的刺青头子,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就有两人突然上前,把沈父从病床上的角落里,给拖了出来,扔在地上。 “小洲!” 沈父看不清视频里沈洲的人影。 但他知道,沈洲一定在看着他。 大声求救道,“小洲,你快把钱拿给他们!” “你就替我还这一次!” “最近一次了,最后一次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刺青头子一脚踩在了沈父的背上,向前微微倾着身,偏头看向视频里的沈洲,“拿不出来?” 他让人把沈父的右手伸开摊在了地上,锋利刀尖从他手背上划过,闪过一道冰冷凛冽的冷光,“上次好像是小指,这次就……” 刺青头子看着视频里的沈洲,“你再拿不出来,他这整只手……可就没有了。” 沈洲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沈父。 一双眼暗沉得厉害。 每一次,他都说是最后一次。 还完之后,还不是照常的去赌。 “你就是砍掉他两只手,我也没有。” 沈洲面容冷峻,周身萦绕着凛冽的气息,毫无感情的吐出几个字。 刺青头子一顿。 这是不打算管了的意思? 随后他的脚尖,用力碾了碾沈父的手指,“亲生的?” 同时。 沈父凄厉的惨叫声,并没有如想象中从病房里传出。 那群人用病床上的床单,将沈父的嘴给紧紧的塞满了。 “唔……唔……唔……” 整个人痛得发颤的沈父,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只是不停的唔唔乱叫,朝沈洲求救。 沈洲的脸色,难看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眼底阴鸷的狠意,也沉到了极点。 正当刺青头子,手里的匕首要插下去的时候。 沈洲的手机,响了。 “等等!” 沈洲吼了一句,随即拿出了手机。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沈洲眸光无声的暗了一分。 他走到了一旁。 接听了电话,低沉的音,“陈总。”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洲低应了几句。 大概有三四分钟后。 突然。 沈洲抬眼。 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虞明烟的脸上。 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沈洲的虞明烟,察觉到沈洲投过来的视线时,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 沈洲的眼神,深深沉沉,复杂下隐匿的隐晦,看不清切。 当时的虞明烟看不懂,只是被那样的眼神,吓得一颤。 然而。 一个月后的虞明烟,才明白。 就是这一眼,让她坠入地狱。 那通电话的结束语,最后是以沈洲的一个‘好’字结尾的。 不到三分钟。 沈洲的手机上,传来了钱到账的消息。 “阿洲……” 虞明烟看着接完电话,走过来的沈洲,低声唤道,“谁的电话?” 沈洲没应她。 只是朝那两个刺青男,冷冷的吐出四个字,“账号给我。” 这是要转账? 刺青男忙不迭的,给了他账号。 …… “早这样爽快,不就行了” 收到赌债的两人,显然异常的欣喜,“还浪费彼此的时间。” “等等。” 拿到钱的那俩刺青男,转身离开时。 沈洲蓦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那两人转过头来,钱拿到了,语气也好了几分,“还有事?” 沈洲微顿。 随后。 沈洲出口的声调和他脸上的神色,一并沉了下去,“这是最后一次。” “要是你们赌场再敢让他进去,不用叫我还债,直接叫我去收尸。” 那两人神色顿时愕然,相互看了一眼。 随后冷嗤一声。 通知他们大哥离开了。 …… “阿洲,你哪里来的钱?”虞明烟轻声问道。 沈洲盯着她的脸,静了很长时间。 虞明烟被那样深邃又毫无温度的眼神吓到,禁不住的,退后了一步。 这时。 沈洲才伸手,抚了抚虞明烟因为之前哭得厉害,眼角还未散去的红色。 “烟儿。”沈洲如同第一次叫出这个昵称那般温柔,“以后别哭了。” “哭红了眼,就不漂亮了。” 当沈洲以那样温情的语调,叫出她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称呼时。 虞明烟眼底的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阿洲!” “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虞明烟一下子就抱住了沈洲,头埋在他的胸膛里,肩膀抖动的哭得很厉害。 像是要把昨晚到今天,经历的所有难过、委屈,一并的哭出来。 沈洲站在那里,低眸看向怀里的女人,眸底的暗光,悄无声息的浓郁到极致。 顿了好久。 他垂在身侧,紧紧攥得泛白的手,才缓缓的落在女人的背上。 …… 星湖湾。 陆听酒醒来时。 已经是要接近中午了。 听到动静后。 遵从吩咐,一直守在卧室门外的佣人,进去服侍她起来。 …… 陆听酒一袭浅色连衣裙下来的时候。 客厅内。 气氛诡异。 但是她下楼时,不经意间抬眸,看到客厅坐着的人时,清澈的眸中瞬间染上欣喜。 “哥哥!” 客厅内气氛有点诡异三人,听到从旋转楼梯上传来的声音时,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了过去。 被她叫做哥哥的陆祁临,仍旧是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 看见她时。 瞬间。 陆祁临收起了一身漠然的气息,清润的嗓音,“岁岁,过来。” 134、她以后的疼,我会一直负责 然而。 等陆听酒刚走下楼梯时,俊美冷峻的男人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酒酒,醒了?” 霍庭墨语调蓦然变得温和,连同刚刚在客厅里一身的冷冽,也顿时消散。 “厨房里给你温着粥,你吃一点?” 陆听酒的视线,突然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 她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 清澈的眼底大概是看见她两位哥哥时的欣喜,还未消散。她应道,“好呀~”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我让人给你端出来。” 说着,便吩咐了一旁的佣人。 随后霍庭墨牵着她的手,朝客厅走,带着她走向自己起身的位置。 坐下的时候。 男人手腕一带,陆听酒就直接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当着她两位哥哥的面,霍庭墨将她拥在了自己怀里。 又是同样不约而同的,坐在客厅里的陆家两兄弟,眼神不同程度的暗了几分。 “岁岁。” 神色向来严肃的陆家大哥——陆京远,先开的口。 但稳着声调,听来不算严厉,“几天不见,陆家素来的家规忘了?” “坐要有坐相,坐在人腿上成什么样子,自己下来乖乖的坐好。” 被迫坐在男人腿上的陆听酒,“……” 她大哥是不是忘了,小时候她一靠近他。 他就会顺手,把自己捞在他的腿上坐着。 知道她大哥正在开会,她很懂事的表示要自己下去玩,她大哥还很不乐意。 怕她玩得不高兴时,还很强硬的,为她中断了几次会议。 “陆总,霍家对于酒酒,没有规定。” 响在陆听酒耳旁的嗓音,低沉淡漠。 陆京远说的陆家家规。 而霍庭墨提起的是——霍家。 显而易见。 霍庭墨是坦坦荡荡的,告知眼前这两位。 酒酒现在是霍家的人。 陆家不管什么家规,她都不必遵守。 霍庭墨话音落后。 陆京远眉宇微沉,他正要开口说话。 “你今天来,是来给岁岁说规矩的?” 陆祁临在一旁,轻描淡写的道。 闻言。 陆京远看了他一眼,“就你护得紧?” 随后。 陆京远说起了自己来的正事,“岁岁,你昨晚心脏又疼了?” 被男人禁锢在怀里的陆听酒,眉眼微微动了动,轻应了一声,“嗯啊。” “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没事了。” 陆听酒又随意的补了一句。 她大哥,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还同他二哥一起过来…… “岁岁,现在不疼,不代表以后都没事。” 陆京远沉下声,似是对她这样不在意自己身体态度,而隐着怒意。 “我和你二哥带了医疗团队过来,让他们好好的给你检查一下。” 检查。 ——估计又要抽血。 陆听酒眉眼微蹙,下意识的不想。 陆京远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陆京远沉了沉音,继续说道,“你二哥,这三年时不时的往医院跑。” “也熟悉了很多的专家,他带来的团队很可靠,一定会查出你心脏疼的原因。” 三年。 医院。 陆听酒眼睑微垂,手指无意识的微蜷了蜷。 紧接着。 跟着手指覆上温热触感的,是男人低沉温和的嗓音。 “不想,可以过几天再检查。” 霍庭墨低头看着,怀里眉眼蓦然垂了下去的女孩。 遂伸手握住了,她微微蜷缩了几分的手指。 霍庭墨轻声安抚,“酒酒,不急着这一时,等你什么时候想检查了,我再让祁瑾过来,嗯?” 陆听酒抬脸看他,还未说话。 陆京远一句接着一句的话,又在客厅内响起。 “庭墨,什么叫做不急着这一时,她想什么时候检查就检查?” 或许是真的,被霍庭墨的话的气到了。 一个不在意,另一个还是不在意的态度。 在商界沉浸多年,一贯沉稳的陆京远,声调也蓦地重了几个度。 “要是过几天,万一深夜她又被生生的给疼醒怎么办?” “虽说平时宠她,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是你该做的。” “但是关系到她身体的,这是能开玩笑的?” “当初岁岁第一次疼,你那兄弟就说他会找人,弄清楚酒酒心脏疼的病因,结果现在呢,他找的人在哪里?结果在哪?” “检查出来的结果,你拿给我。” “大哥!” 陆听酒眉眼一蹙,她抬眼看向明显还想继续说下去的陆京远。 干嘛弄得跟兴师问罪一眼,霍庭墨又不欠他的。 “是我自己不想检查的,你干嘛怪在别人身上?” “今天就不检查!” 陆京远本来看见陆听酒蹙眉的那瞬间,心里就一慌,察觉到自己说话太过了,准备不再说了。 现在听见陆听酒赌气似的那一句,心底升起的慌乱更深。 “岁岁,大哥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陆京远看着她,朝她走近了几步。 “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陆听酒避开他看过来的目光,小脸转了过去,埋首在了霍庭墨的胸膛里。 后面不论陆京远怎么哄,陆听酒就是不肯转过头来看他。 陆京远眼底,显而易见的慌乱。 “岁岁……” “陆总。” 霍庭墨平稳疏漠的声音,响起。 俊美淡冽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只是他搭在女孩腰间的手,微紧了几分。 “论担心酒酒的身体,我的担忧不会比你少,我把她看得比我重要。” “她心脏痛的原因,我会调查。” 霍庭墨的语调很缓,不疾不徐。 但渗着一股埋于骨髓里的沉冽的暗黑,不动声色的就漫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但同样,我不会逼迫她去做什么,也不会她受别人的逼迫。” 陆京远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也沉下声来。 “我只是让岁岁检查一下身体,就叫做她要受我的逼迫了?” “或者说。”陆京远眉头皱得很深,“痛的不是你,所以你就由着她任性胡闹,无动于衷?” 陆京远这话一出。 不仅是一旁的陆祁临,就连埋首在男人怀里的陆听酒,也转过了头,看向陆京远。 这话……算是明晃晃的污蔑了。 倏地。 陆京远对上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眼,隐秘……而幽深。 “她以后的疼,我会一直负责。” ‘一直’这两个字,似甘愿缚以枷锁。 135、惯的她 霍庭墨眸底漆黑,低淡平稳的嗓音,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话。 当然。 如果容祁瑾在,想必也是能听懂的。 陆京远眼底的情绪,复杂而隐晦。 薄唇动了动,但是考虑到自家小妹还在发脾气中,随作罢。 不敢再惹她生气了。 “岁岁。” 陆祁临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温声唤着陆听酒。 “等在外面的医疗团队,是哥哥昨晚连夜让他们从世界各地赶过来的,只预约到了今天的时间,晚上他们还得飞回去,让他们给你看看。” 陆祁临端的是温润如玉,更何况此时还是对着有些生气的小妹,散漫清润的嗓音更是温和了几分。 “岁岁听话,嗯?” 陆祁临说完之后。 依旧被圈在男人怀里的陆听酒,转头,第一眼看向的霍庭墨。 男人侧脸轮廓流畅的每一根线条,无声的紧绷。 静了几秒。 霍庭墨看向怀里的陆听酒,眸光无声敛紧,低着声说,“酒酒,让你二哥带来的人看看,多检查一次,差错就少一分。” …… 陆听酒不拒绝。 一早就在外侯着的医疗团队,瞬间就有序的,被叫进了客厅。 还是难免不了,有抽血的步骤。 一位大概四五十岁,穿着白大褂的医师手里拿着采血针,朝在单人沙发上的陆听酒,走了过来。 “哥哥,你让他轻一点。”陆听酒仰着小脸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如既往依赖的声调。 “好。” 陆祁临温和宠溺的应道,顺便摸了摸她的脑袋,“知道岁岁从小就怕疼。” 不过几瞬。 抽完之后。 陆听酒感觉自己嘴里,被她哥哥喂了一颗什么。 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丝丝甜味,在口中散开。 陆祁临对上陆听酒清澈的眸,温润的嗓音,含着浅笑,“奖励岁岁的。” 而一旁的另外两个男人,眼神又是不动声色的沉了些许。 …… 把所有项目检查完之后。 陆听酒被霍庭墨重新抱进怀里的时候,整张娇小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怏怏的。 霍庭墨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很难受?” 陆听酒点点头,小声道,“我好饿。” 厨房里早就为她温好了粥。 刚刚因为检查,又被耽搁了。 听见她说饿,霍庭墨就吩咐佣人,端了上来。 霍庭墨撇了眼那还没打算走的两人,淡淡的道,“两位也需要吗?” 陆祁临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看了一眼陆京远,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从他说完那段话,陆听酒叫了他一声之外,到检查项目结束。 陆听酒就没再看她家大哥一眼。 陆祁临毫不留情的嗤笑了一声,“要不你语气再凶点?” 陆京远,“……” 他又不是说的岁岁。 “岁岁。” 陆京远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 而他叫的那女孩,正被霍庭墨圈在怀里。 男人拿着勺子,看着是要给她喂粥吃。 …… “不是说饿了,怎么不吃?” 霍庭墨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一只手拿着小碗,另一只手舀了一勺的粥,递到了女孩的唇边。 “我自己来。”陆听酒轻声道。 递在她唇边的勺子,未移动分毫。 陆听酒抬眼看向霍庭墨,轻轻浅浅的道,“只是抽了一下血,我的手又不是废了。” “尝一尝,”霍庭墨低着声调,很缓,但不容拒绝,“如果不喜欢,我让人换一种,嗯?” 陆听酒才微微张口,还未说话。 “酒酒。” 轻缓的两个字落下之后,男人又再无其他的言语。 静了几秒。 陆听酒低头,慢慢的喝下了男人喂的第一口粥。 “味道怎么样?” 霍庭墨低低的问,“不喜欢我让重新人换一种?” “不用了。”陆听酒摇了摇头,又轻声道,“很不错。” “岁岁。” 见女孩好似没有听见一般,陆京远又叫了一声。 随后又看向纵着她的男人。 沉声道,“庭墨,你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吃。” “惯的她。” “我情愿。” 霍庭墨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头也没抬,只是低眸专注着手下喂粥的动作。 在陆听酒完全咽下口里的粥的时候,停了两三秒,然后再喂下一口。 不急,不缓。 刚好能接上她吃的速度。 听见陆京远的话,陆听酒微蹙。 霍庭墨再喂,陆听酒就不肯吃了。 估计是女孩有点小脾气了,霍庭墨低声哄道,“酒酒,不要管他,再吃几口,嗯?” 一碗粥,还剩了小半碗。 陆听酒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随即,她看向脸色不怎么好的陆京远,不满道,“你语气好凶。” “不是不想跟我说话了?” 陆京远不提这句还好,一提陆听酒就想起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还是有点生气。 “你刚刚干嘛那样说霍庭墨?检查又不是他的责任,你还非要他拿结果给你。” “岁岁,照顾你是他的责任。” 陆京远神色沉静,说得认真。 陆听酒瞳眸微微扩大,“……你哪里来的逻辑?” “酒酒。” 霍庭墨开口,截住了她大哥的话,“你在星湖湾,我就有责任照顾你。” “霍庭墨,你为什么要顺着他的话说?他随口乱说的。” 陆听酒不明白,抿了抿唇,“你们俩的逻辑,都有问题。” “我才不是你的责任。”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黑眸深了一瞬。 有些事情,不需要逻辑的。 陆京远黑眸看了霍庭墨一眼,随后才换了个话题,“岁岁,你最近接了一个新剧?” 陆听酒随意的嗯了一声。 “那个田雨,你要是看着碍眼,我把她换了?”陆京远也不管她随意的态度,继续说道。 “……嗯?” 陆听酒抬眸看向她大哥,眸底疑惑。 一时不知道,他说的田雨是谁。 陆京远眉宇微皱,看她这副迷糊的样子,估计就没把人放在眼里。 “算了,你自己注意点。” “我走了。” 估计是要走了,陆京远语气温和了几分,“前几天出差回来给你带了礼物,明天我让助理给你送过来。” 陆听酒拖着调子懒懒的哦了一声,“你助理选的我不要。” “没得你挑。” 从小到大,送她的哪一件礼物,不是他自己选的。 136、睡床上 “你不走” 说完之后,陆京远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询问道。 “一起。” 陆祁临神色无澜,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后,陆祁临看向了陆听酒目光变得温和。 “岁岁。” “哥哥,再见。” 陆祁临才叫了个名字,陆听酒好像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陆祁临笑了笑,温声道,“岁岁很乖。” 他又把视线移向把陆听酒抱在怀里的男人,语调一样的温和,但明显疏离了几分。 “庭墨,等报告出来了,我让人给你送一份。” 脸庞俊美淡冽的男人眉宇微动,原本“不需要”三个字,在对上女孩同时看过来的眼神时。 “嗯。” 霍庭墨随意的应了声。 陆京远走之前。 又朝陆听酒落下了一句,“岁岁,虞明烟之前利用陆家的名声,在外办了不少事。我前几天冻结了虞明烟的卡,要是她来找你闹,你直接让她来找我。” 冻结卡? 两人走后。 …… “你让他们过来的?” 陆听酒仰脸看向身侧的男人,轻声问道。 霍庭墨深眸盯了她一瞬,“不是。” 只是星湖湾里,有些人该清除了。 …… 三天结束。 沈洲没有去找陆听酒。 陆听酒只是听见人来说,他把赌债还清了。 不过。 她现在也不会再关心,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除了《月陵朝》的剧本外,欣姐还给陆听酒接了一个广告拍摄,但是是双人的。 之前陆听酒除了跟沈洲进组拍戏之外,一年也就接那么两三个通告。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其中的随便一个代言,有的人从进圈再到隐退,估计都不一定能拿得到手。 “……宋逍?” 听见陆听酒微微惊讶的声音,欣姐也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他,但是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估计公司的意思是想让你带下他。” “我带他?” 陆听酒笑了一下,语调一贯的懒漫,“欣姐,你确定不是让我蹭下他的热度?” 宋逍。 一年前出道就爆火。 现下,各大影视综艺活动的热门人选。 “虽说你年龄小,但你进圈比他早多了,按照圈内的辈分,理应是你带他。” 陆听酒年龄小,而从小她又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一张仙而精致的脸蛋,倒是与她十七岁刚进圈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区别。 若真要细究变化么…… 大概是那双眼眸,太过于淡静无澜了。 有时细细看去,甚至有一两分的凉薄。 欣姐也大约也是跟着陆听酒笑了一下,但是语气相对于陆听酒的散漫,就沉静得多,“再说增热度,酒酒,你是不是对你的人气有什么误解。” 往常陆听酒是作,时不时的有点小性子,耍点小脾气。 但架不住她那一张惊艳出世的脸蛋。 多看几眼,都来不及分对错了。 再说。 她第一部《昆仑镜》大概是太经典了,现在依旧有不少的剧粉。 “现在圈内有的人听到风声,知道不是沈洲在的剧组,你也愿意进。” 欣姐给她说着圈内的动态,“已经有好几个本子递到我手上了。” “我看了下,都还挺不错的,大女主,甜宠之类的,导演也还不错……” “欣姐,《月陵朝》都还没开拍呢。” 陆听酒语调依旧是散漫的,但缓了许多,“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后面的代言你帮我选两三个,其余的就先推了。” “酒酒……”那些代言都是圈内数一数二的资源,欣姐想劝几句。 “《月陵朝》拍完,我想接部电影。” …… 卧室里。 挂完电话后。 陆听酒原本打算下楼找点水喝,却不想,一打开门,就看见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前。 “你怎么站在这?” “路过。”霍庭墨轻描淡写的道,“还没休息?” “嗯。” 陆听酒应了一声,“准备下楼找点水喝。” “好。”霍庭墨淡淡的落下一个字后,随即又道,“我去给你端上来。” “霍庭墨!” 陆听酒伸手拉住准备下楼的男人,“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霍庭墨微顿,没再坚持,跟着她下楼。 …… 喝完水上楼的陆听酒,停在卧室门口。 转身看着,还继续跟着她的男人。 眉眼疑惑,“你不去休息吗?” “等你睡了,我再离开。” 陆听酒以为,他是担心她半夜又会被疼醒,笑了一下浅浅的说道,“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有事会叫你。” 听见女孩话里不动声色的拒绝,霍庭墨俊美的脸色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低低淡淡的道,“酒酒,你是不是忘了我说什么了?” “……什么?” “昨晚。” 霍庭墨给了个提示。 昨晚? 【鉴于你今晚毫无征兆就被痛醒的行为,以后每晚我都会看着你入睡。】 陆听酒微抿了唇,随后朝男人笑了笑,“昨晚上被疼醒只是偶然,有可能只是我前几天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之前几乎没有过,你也不用太在意的,也没有必要守着我。” 她好像有印象的,也就只有之前进医院的那一次,也是同样熟悉的痛。 但过后,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只能说是偶然。 男人面容表情仍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眼底无声无息的沉了些许。 霍庭墨嗓音依旧低淡,低淡得听起来有些疏漠,“我在卧室外面,你看不见我,也不会受到影响,嗯?” 不会受到影响……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了蜷。 她抬起脸蛋看向男人,白皙得冷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怎么可能让你在外面呢。” 那样不是显得,她太没心没肺了吗。 …… 卧室里。 一身浅色睡裙的陆听酒,抱着定制的抱枕坐在床上。 她从进来开始,就没有再说话。 怔怔的看着,准备打地铺的男人。 前世的那两年。 刚开始可能是因为他才回云城,也有可能是因为刚签了协议。 ……原本他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度过那三年的。 但他很喜欢管她。 她回来晚了,或者去见了沈洲,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回来时不管多晚,总能看见他坐在客厅里的身影。 脸上的神情也算不上冷,但就是面无表情。 她站在玄关处,对上他看过来的那一眼,总是有种无声无息却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让人感到窒息。 喘不过气来。 后来…… 后来她就不经常回星湖湾了。 有时整整一个月,眼前都不会出现他的人影。 看不到他,她会觉得很轻松。 但是后面,他应该知道了。 ——她在躲他。 然后。 他对沈洲出手了。 沈洲满身是血的样子,她记不太清了。 只是光看着那一双眼睛,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整个人都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好像是在客厅…… 应该是客厅。 因为之前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去,很晚回去也好,偶尔回去拿个东西也好。 他都总是坐在客厅,一副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但周身萦绕的气息,又凛冽暗沉的让人无法靠近。 水果刀失手插进去的时候,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她回过神后,颤着手想打急救电话的时候。 是他猩红着眼,把她紧紧的压在沙发里面,攥着她的手狠厉问,“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 而后…… 他借着她的手,把已经插在他心口上的那把刀,向里,递了一寸。 …… 他在急救室里,抢救了三天三夜。 后来知道他脱离危险,是因为容祁瑾找到了她。 找到她后,恳求她能不能对霍庭墨好一点。 再后来见到他。 就是前世她死前,见的那最后一面了。 …… 陆听酒怔怔的看着卧室里面的男人,眼神深静,整个人安静得厉害。 “霍庭墨。” 被女孩从身后抱住的时候,刚把被子铺好准备起身的男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紧接着。 身后人落下的三个字,更是让他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秒,停止流动。 “睡床上。” 137、霍庭墨将她放在了床上 …… 【睡床上。】 “……酒酒?” 霍庭墨好半晌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想也不想的,他把抱着自己的女孩拉到身前。 落在她肩上的手,细看之下,微微颤抖。 “睡床上……什么意思?” 霍庭墨低哑着嗓音道。 深沉如渊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她脸蛋上,不肯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波澜。 被男人一把拉到了身前,陆听酒正好跌坐在他打好的地铺上面。 陆听酒看着着男人暗沉得厉害的眼,很安静的笑了笑,“就是字面意思。” “要是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陆听酒准备起身。 “陆听酒!” 瞬间。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沉沉出声。 随后扼住了陆听酒的手腕,不让她起身。 他很少叫她的全名,还是用这样跟温和沾不上边的语气。 但随后,一秒不到。 霍庭墨又低下声来,“酒酒,我想听你亲口说。” 陆听酒看着他。 脑海里闪过他借着她的手,把刀向自己心口旁递进了一寸的画面。 霍庭墨原本欣喜的目光,在她一秒又一秒的沉默中,慢慢的暗了下来。 一秒如年。 “你去睡床上——” 霍庭墨的话才说一半。 跌坐在被子上的陆听酒,微微起身,慢慢的环住了男人的脖颈,轻轻的道,“就是你跟我,去睡床上,你不是要看着我入睡吗。” 霍庭墨在她起身的瞬间,就揽在她腰间的那双手,轻颤了几分。 “……我和你?” “嗯。”陆听酒轻应道,嗓音淡寥得缥缈,似一吹,便散了。 “你和我。” 静了几秒。 霍庭墨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低低的道,“酒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听酒松开环住他脖颈的手,身体微向后倾了几分,才重新抬眼看向男人,浅笑道,“没有啊。” 见男人明显不信。 陆听酒笑了笑,“要么去床上睡,要么卧室外面,你自己选一个。” 打地铺…… 他怎么想出来的…… 霍庭墨黑眸盯着她,静静看了她许久,像是在猜想她这样举动的原因。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白皙的脸蛋上仍有浅浅的笑,她轻轻的问道,“怎么了?你都不选吗?” “酒酒。” 他叫她的名字。 叫过很多次。 但这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更低,更深,像是从心间溢了出来,低低哑哑的。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陆听酒落在他脸上的眼神,微滞了滞。 而就是在这微末的瞬间。 霍庭墨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俯身将她弯腰抱了起来。 “霍庭墨?” 陆听酒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霍庭墨将她放在了床上。 “你好好休息,我去卧室外面,你有事叫我。” 霍庭墨低低淡淡的道。 “知道。” 简单的两个字,让转身欲走的男人,止住了脚步。 陆听酒仰脸看他,脸上没有了刚刚一直漫着的笑意,“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沉寂了好久。 俊美冷毅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看过去看她的眼神很深,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底,嗓音低缓沉稳,“酒酒,我一直给你留有机会,但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 第二天。 欣姐来星湖湾带陆听酒去拍摄时。 陆听酒正在吃早餐。 英俊高大的男人像是已经吃完了,只是在一旁等着。 陆听酒看见欣姐来了,手下还未有动作—— “慢点吃,不着急。” 旁边的男人就开口了,温和的语调。顺便把装有蒸饺的精致小碟,朝她的方向推近了几分,“让她等着。” 陆听酒看了一眼霍庭墨,“时间约好了的,迟到了不太好。” 整个早晨,霍庭墨的视线基本上都是紧落在她身上的,很少有移开的时候。 但陆听酒不知道的是,昨晚她睡着之后,男人的视线,一整晚都深深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小心翼翼而又克制,生怕扰了她。 似是真的如他说的那般,要每晚都看着她入睡。 听见陆听酒的话,霍庭墨低声道,“时间可以延后,吃完之后,我送你。” 陆听酒顿了顿,低声道,“……没原则。” 虽然陆听酒声音小,但餐桌上就只有两个人,所以那三个字还是很清晰的就传入了男人的耳朵。 “酒酒。” 霍庭墨眉梢微微挑起,仿佛低笑了一下,因为极为浅淡,“没原则是为了谁?” 陆听酒手微顿了下,没应他的话。 …… 如男人在餐桌上开口说的,早餐之后。 霍庭墨将陆听酒送到要拍摄的地点。 他先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才低声道,“拍完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陆听酒微抬着脸看他,虽然踩着高跟鞋,但还是比男人低了那么一两分,她轻笑了下,“你公司里没事?” “接你总有时间。”霍庭墨低声道。 似乎她不会再拒绝了,所以还是想要再试探的靠近一点。 陆听酒走进拍摄大厅时,似有某种预感的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 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还站在车旁。 陆听酒转头的时候,刚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视线,也许是一直看着的。 陆听酒眼底掠过几分怔然,随后清清淡淡的笑了一下。 【酒酒,我一直给你留有机会,但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机会么。 她好像也不会再有。 …… “广告拍摄被延后了?” 欣姐微怒的声音响起。 “拍摄时间延后到明天,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们?” “对不起,对不起,临时出了点状况,是我们没有交接好。” 负责人缓缓的道歉,似一脸的为难。 “是季影帝那边昨天打了个招呼,说是临时有个通告需要赶,所以让我们把他的代言拍摄提到了今天。” 负责人这样一说,原本还想责问几声的欣姐,到底也没能再责怪下去。 季影帝。 论辈分,别人从小就进圈。 论国民度和人气,自己这位差得不是一点两点。 她倒是可以用公司的名义,但观众不会买账。 欣姐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我们签的合同上有写明拍摄时间和地点,昨天你们就知道拍摄时间要延后,但你们也并没有通知到我们。” “按照合同规定,算是你们违约。” 138、可以理解,但不是道德绑架式的理解 “对不起,欣姐,陆小姐。” 负责人又是朝欣姐和陆听酒,微弯了腰道歉,“我们昨天原本是要通知的,可是季影帝的事情一忙起来,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欣姐不满道,“偌大的格亚,负责人只有你一个?把之前跟我对接的徐总监找来。” 格亚——国际知名珠宝名牌,受国内各大明星喜爱,走红毯必戴珠宝之一。 季清斐。 格亚的全球代言人。 她给陆听酒谈下来的是格亚品牌大使和国内代言人,包括原本要跟他一起拍摄的宋逍,也是。 “而且不是双人拍摄?” 欣姐从进来时,就把整个大厅看了一圈,又道,“你们忙得通知了另一个人,没有通知我们?” 之前对方很明确的告诉她,是陆听酒和宋逍的双人拍摄。 但是现在为止,她在场内没有看到宋逍的身影。 宋逍,在圈内向来很好说话。 在公司里遇到过几次,看起来也谦逊有礼。 而且,从来没有听见他耍大牌的消息传出来过。 迟到,应该不可能。 顿时就有些心虚的负责人,看了一眼陆听酒。 原本他就不太看好陆听酒来代言他们的珠宝,依照她之前在圈内‘倒贴’的名声,也不一定能够配得上他们的品牌。 还不是签了天泽娱乐这样一个好公司。 更何况,徐依那个人,还把他原来谈下来的代言人挤了下去。 最好是眼前这位,自己发脾气走人。 他谈的那位,刚好顶上来。 顿时。 负责人脸上的笑意淡了点,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恭敬,多多少少的带了点敷衍。 他侧身朝陆听酒道,“陆小姐,未能及时的通知到您们这方呢,确实是我们的失误。” “但刚刚我也很诚意的给您道过歉了,还希望您可以体谅一下我们这些——” “您一句话,我们就得鞍前马后跑上跑下的人。” 一旁的欣姐,听着这语气…… 算是他说的——有诚意? 在圈内那么久,她怎么不会明白,这是对方在隐晦的提醒他们,不要得理不饶人。 约定时间延后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若真有急事,提前通知延后她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他这样一副‘就是延后了,你们体谅一下不就可以了’的态度。 欣姐皱了下眉。 始终站在一旁的陆听酒,精致的小脸上表情不变,淡淡的道,“按照合同来。” 那人一听,顿时眼底微急。 显然他没想到,陆听酒是这样沉静的态度。 不是传闻她爱耍大牌,稍有不顺,动不动的就发脾气走人? 听说之前有人找她拍杂志封面,见面招待她时,递上去的水稍烫了一点。 她立马就起身走人了。 她经纪人杨欣在现场,拦都拦不住。 而她现在还能理智的站在这里,让他们按照合同来? 可是他要的,是她发脾气离开,主动违约。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次是因为陆听酒接到了沈洲的电话,急匆匆的要离开,刚好撞上了人给她递水而已。 念及此,负责人语气平淡了许多,显得有些敷衍,“陆小姐,也不是我们故意不通知您的意思。” “我们每天都会对接很多人,他们偶尔安排好的行程也会有变,有时免不了的会遗忘那么一两个,还请您理解一下。” 负责人嘴里说着抱歉的话,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给人有种就是故意不通知的感觉。 欣姐微皱了眉,这人态度未免太敷衍了。 但他确实,从一开始就在说道歉的话…… 欣姐看向身侧的陆听酒,不确定她的想法,温声道,“酒酒,要不你看我们明天……” 陆听酒脸上表情不变,还是之前的那几个字,淡淡的道,“按照合同来。” 她可以理解,但不是道德绑架式的理解。 负责人一听这话,心底微微有些不满,但面上不显,“陆小姐,其实跟我们格亚合作的艺人,之前或多或少都有过拍摄临时变动的时候。” “只是可能您才第一次与我们合作,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不过我们格亚,还是向来以合作伙伴为先的。” 负责人态度似是很好,笑道,“该给的拍摄,后续也一定会补上的。” “在时尚界这么多年,格亚的信誉在界内是有目共睹的,跟格亚合作过的艺人,历来也没有说因为行程临时有变,就违约了的。” 一段话下来,负责人说的理直气壮。 敢情他们拍摄时间延后,不提前通知。 反过来,还是她们不理解了。 一旁的欣姐一听这话,已经很不满了。 但是考虑到这是她之前谈的代言,稳着声调道,“你们格亚之前跟我对接的徐总监呢,把她叫来,让她来跟我说。” 要不是打过去的电话没接,她也不至于在这里浪费时间。 “欣姐,今天一早,徐总监就被公司派到外地考察去了。估计这时候还在飞机上,明晚才能赶回来。”负责人好心的解释道。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 “酒酒?”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陆听酒抬眼看去,那人便走到了她身前。 是池婧。 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 池婧今天是过来陪着季清斐赶通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陆听酒。 “酒酒,你这是过来拍代言?” 她知道前不久,陆听酒的经纪人,给她谈下了格亚的国内代言。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今天拍。 她在一进门就认出了是酒酒,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出声叫了她。 “嗯。”陆听酒看了一眼池婧,轻应了一声。 “刚好清斐也在里面,我带你们去?” 池婧不提季清斐还好,一提,在场的负责人和欣姐,脸色都微变了一下。 池婧向来懂得察颜观色,察觉到他们的变化,遂问了声,“怎么了?” 欣姐觉得没必要跟池婧说,就没有开口。 倒是负责人一看见池婧过来,脸色蓦地一变。 “婧姐,也没什么,其实就是一件小事。” 负责人开口有几分急色,“您是要去看季影帝拍摄吗?他在里面,我带您去。” 说着。 负责人就想把池婧朝里引。 明显是不想她在这里,多做停留。 “等等。” 池婧开口叫住了他,“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 静了几秒。 负责人见没法避开了,看了一眼陆听酒后,才又低又慢的开口道,“就是代言拍摄时间要往后延一点,可能就惹得陆小姐不太……不太高兴。” 这是一件小事? 池婧微皱眉,因为他的态度,也因为他说的话,冷声道,“定好的时间你们延后?换成你你高兴?” “谁占了她们的拍摄厅,你让他们马上让出来。” 负责人脸色逐渐僵硬,神色犹豫明显是不敢开口。 欣姐见状,冷嗤了一声,“池婧,你在这里装什么不知道?” 听见杨欣话里的的讽刺,池婧的脸色也微微的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欣姐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负责人,“不是你之前给人打招呼,称季影帝临时有个通告要赶,占了酒酒原本的拍摄厅?” 池婧微怔了一下,随后眼底掠过几分冷意。 她偏头看向负责人,“解释一下。” 负责人脸色逐渐僵硬了起来,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么巧合,池婧刚好会碰见陆听酒他们。 “解释。” 池婧见负责人支支吾吾的不愿开口说话,冷声催促道。 “陆小姐……陆小姐她们要用的那个拍摄厅,刚好现在是季影帝在里面拍摄。” 负责人看向池婧渐渐沉下来的脸色,犹犹豫豫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是因为这样……她们的代言拍摄,才不得不延后。” 池婧,“……” “你之前跟我对接不是说,因为格亚着急出广告,所以才把拍摄时间提前了?”池婧盯着负责人,冷声质问道。 敢情他们通知自己这边把时间提前,是占了别人预约的时间和拍摄厅。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季清斐肆意更改时间,凭着咖位欺负人。 更何况,这人还是酒酒…… 139、刹车失灵! 见负责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池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眸光微敛后,池婧重新看向了陆听酒,脸上的冷意散了几分,“酒酒你们跟我进去,清斐的拍摄可以先不急暂停一下,等你拍完之后他再拍。” “婧姐!” 负责人瞬间脸色突变,似是很不能相信,这话是从池婧口中说出来的。 自家的艺人不护着,还主动要求中止拍摄,把拍摄厅让给其他艺人? “婧姐,季影帝的拍摄都开始了,现在中止,原来费了好大劲搭好的场景不说,现在还得拆了,再重新搭陆小姐需要新的拍摄场景。” 负责人知道池婧在圈内,向来是说一不二都性子。 不由得急急的道,“季影帝再拍,又重新搭好。这一来一回的,弄好估计也得到明天了。” 同样是延后到明天拍摄,拆了重搭还得又多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还不计时间的成本。 听见池婧的话,不仅是欣姐,就连陆听酒,眸底也诧异了几分。 看着池婧还真的转身,准备去叫停正在拍摄的季清斐,陆听酒袅袅浅笑,“不用了。” 听见陆听酒这三个字,就等着陆听酒发脾气离开的负责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陆小姐的意思是?” 陆听酒偏头看向杨欣,“欣姐,带合同了?” 欣姐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直接从包里翻出了合同。 并且准确的翻到了其中一页,列出的诸多条例下来,有一条写得很清楚: 如遇不可抗因素拍摄时间顺延,应提前告知对方,否则视为违约。 …… 负责人看到欣姐指的那一条,刚松下去的一口气,还未完全落下去,又被提了起来,额上甚至冒出来些许的冷汗。 他想让陆听酒发脾气离开,主动违约不假。 但如果这件事情因为他搞砸了,他的职位也可能不保了。 他转头看向可以决定的陆听酒,僵硬的道,“这……这陆小姐……” “真的是我们工作人员不小心疏忽了的,不是故意不通知您的。” “不如让我查查你们通知通知宋逍的时间?反正是跟酒酒是一个公司的,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可以问得出来。” 欣姐在一旁接道,微微讽刺的音,“记得通知宋逍,疏忽了我们?你们这疏忽还挑人选?” 负责人被欣姐的话,堵得有些哑口无言。 池婧在一旁看着陆听酒问欣姐是否带了合同,再到欣姐把合同拿出来。 然后再看到负责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心底了然。 有意通知他们把拍摄时间提前是真,但眼前这位负责人,确实也存了那么点刁难酒酒的意思。 让她们白跑一趟。 就是不知道,他个人单纯不喜的意思,还是格亚公司高层想给个下马威的意思。 “酒酒。”池婧看向身侧的女孩,温声道,“今天这个代言要是你还愿意拍,我让清斐把拍摄厅先让出来。” “婧姐……” 负责人出声想阻止,但池婧冷冷看过去的一眼,瞬间让他止住了口。 “让出来?”陆听酒勾了勾唇,散漫的吐出几个字,“可是现在我不想拍了啊。” 陆听酒眼神落在负责人的身上,“你们不是要推到明天么,那你就去找今天能拍的人。” “算是你们格亚违约,三倍的违约金记得打我账号。” 陆听酒干净利落的道,“欣姐,我们走。” “陆小姐!”负责人拦在了陆听酒的面前,他现在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走掉。 三倍的违约金,一想到那个数字,他吓得腿都要软了。 “陆小姐,抱歉是我沟通不当,就今天,今天拍摄。”负责人不得不挽留道,“婧姐说愿意让您先拍,您看我马上让人去搭场子,您看可以吗?要是合作愉快,我也会向圈内的其他同行,多多推荐陆小姐您的。” 陆听酒勾唇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若是我不拍,是不是明天圈内就会传出我耍大牌的消息?” 负责人一愣,明显没想到她会猜到自己所想。 陆听酒唇角笑意愈深,“那你不用等到明天了,现在就可以去。” “陆小姐!” “酒酒!” 陆听酒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负责人和池婧两个人,同时拦在了她的面前。 陆听酒看都没看负责人一眼,视线笔直的落在了池婧的脸上,“还有事?” “酒酒,”池婧看着眼前的女孩,“我不知道他们通知我们拍摄提前,是占了你原本的拍摄厅。”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但还是抱歉,”池婧慢慢的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陆听酒黑眸深深的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勾了勾唇,淡淡的道,“不用了。” 也不管身后的池婧表情如何,陆听酒转身离开。 负责人追了上去,“陆小姐!” “陆小姐!”负责人快跑几步,拦在了陆听酒面前,“您看代言的事情,我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代言这件事情可以搞砸,但不能砸在他手里。 欣姐拦住了追上来的负责人,不让他靠近陆听酒。 “是你们没有按照合同上约定的时间来,延迟拍摄也没有通知到我们。”欣姐看到负责人微微闪躲的目光,心底大概也有了某种猜测,冷着语调道,“商量就免了,让你们公司准备好违约金。” “欣……欣姐,”负责人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陆听酒,又看向说话的欣姐,低声说,“欣姐你在圈内也这么多年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凡事留条退路,日后在圈内,也好相见不是。” 凡事留条退路…… 圈内的人向来拜高踩低的,但同时风水轮流转,有时一个舆论,甚至是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说不准就轮到了哪个人崩塌。 看见欣姐神色微微动容,负责人再接再厉的低声道,“刚刚婧姐也说可以先把拍摄厅让出来,让陆小姐先拍,您看就不如卖个面子……” 微顿几秒,欣姐看向身侧的陆听酒,“酒酒……” “谁说我要让出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池婧,语调意味不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负责人心里一凛,暗暗叫苦。 这位……跟过来干什么? 池婧站在离陆听酒不远处,稍稍有点距离。 “王经理,”池婧盯着眼前的人,语调微冷,“是你之前对接我说要我们家清斐今天来拍摄,怎么,又要让我们把拍摄厅让出去?” “要不然,我们也来谈下违约金的事情?” “婧姐,婧姐!”被叫做王经理的负责人,听到池婧的话后,顿时腿打颤,这笔违约金跟刚刚杨欣所说的违约金,可不在一个档次。 负责人脸上勉强挂着笑,战战兢兢的道,“婧姐,您就别开玩笑了,之前不是您说可以让季影帝先把拍摄厅让出来,让……让陆小姐先拍……?” “我有说过?”池婧眼底冷了一分,才道,“什么时候?” 负责人脸色瞬间一滞,“婧姐,您这样……您不是向来说一不二的?” 陆听酒看了池婧一眼,随后对身侧的杨欣道,“欣姐你处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这个处理是指什么,不言而喻。 …… 出来后。 陆听酒在大厦的阶梯上,等着杨欣。 站在大厅门口的池婧,微顿了几秒,还是跟了过去。 “最近刚好有几个珠宝类的代言递到了清斐的工作室,其中一个蒂雅斯也在接触我们。” 池婧稳着声调道,“你要是觉得这品牌还不错,我可以让清斐接下的同时,让他们把你签下来。” 蒂雅斯。 在前不久最新公布的,全球珠宝品牌等级排行的那一类里面,蒂雅斯是第一个高奢品牌。 而格亚,比它低了一个等级。 陆听酒没看跟过来站在她身侧的池婧,静了静,才淡淡的道,“你当代言是打折搞促销呢,签一送一。” “你要是想单独签蒂雅斯,我也可以去谈。”池婧自动忽略她话里的微讽,接着说道。 安静了好几秒。 陆听酒才偏头看向身侧的池婧,平静无澜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把我经纪人的工作做了,那欣姐呢,她要干什么?” “酒酒,我不是那个意思……”池婧声调高了几分。 陆听酒微微后退了一步,淡淡笑道,“代言欣姐会去帮我谈的,你只用管好你自己手下的人就可以了。” “还有刚刚,谢谢你帮我说话。” 池婧看着她,顿了顿,刚准备开口。 欣姐就已经过来了。 “酒酒,那人又反口说是通知到我们公司的,违约的责任他不想担。” 欣姐一走近就对陆听酒说道,“估计还得公司的法务出面,跟他们打交道。” 陆听酒显然不在意,低嗯了一声,“走吧。” 陆听酒先走下阶梯,朝停在对面的车走去。 “酒酒!让开!” 陆听酒刚听到池婧叫自己的名字,还未转头。 下一秒,整个身体就蓦地被一股力道撞了出去。 而就在刚刚。 侧前方一辆黑色的机车,失控般的冲了过来。 眼看就要撞上,正离阶梯几步远的陆听酒。 池婧脸上惊恐的神色都还来不及变化,厉声大吼了一句。 随后,极其快速的朝陆听酒扑了过去。 同时。 开车的人眼看着就要撞上人,猛的瞬间爆发出爆发力,双手把车头极其用力的一转。 “让开!” 暴吼一声。 在最后一秒。 失控的黑色机车擦着池婧而过,最后猛的撞在阶梯上。 整个车头,都被撞得凹了进去。 车上的朋克风少年在机车撞上阶梯的最后关头,一下子跳下了车。 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在池婧的吼声之后。 陆听酒就一下子被池婧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后。 随后听到了‘砰’的一声。 陆听酒迅速的回头看去。 “池婧!” 看见躺在地上的池婧,陆听酒瞳孔瞬间扩大了几分,随后渗出几分怒意。 陆听酒快速的起身,去查看池婧的伤势。 因为整个机车是擦着池婧过去的,所以从她整个身体的左侧,从手臂到腿上,衣服全部都被擦破了,甚至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细细密密的一大片擦伤。 最严重的是池婧的手臂上,拉出的一道口子瞬间有殷殷的血色渗出,红得刺眼。 陆听酒看着池婧身上的伤势,眼底瞬间结霜成冰。 起来转身,就朝跳下车的那少年走去。 “酒酒!” 池婧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在她身后急急的吼道。 但陆听酒似是没有听到,满身森冷的走向了少年。 池婧眼底神色一变,起身想要拦住陆听酒。 但她才稍微的动了一下,整个人就疼得直抽气。 “你不要乱动!” 回过神来的欣姐,瞬间蹲了下来,扶着池婧。 池婧却伸手推她,“去拦住酒酒!” 那少年在看见陆听酒过来时,特别还是一脸森冷凛冽的气息时,下意识的就想往后跑。 不过他才转身,就被一只手给按在了原地。 “喜欢飙车?” 宛如从地狱般升起寒厉的声音,落在耳旁。 不等他说话。 陆听酒一把抓起他胸膛前的衣服,狠狠的朝地上摔了一下。 “酒酒!” 欣姐没有拉住她,反而被陆听酒一把推开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被陆听酒狠摔在地上的少年,猛的弯腰咳了一下。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随后那人抬头,急急的朝陆听酒大声的吼道,害怕她再来一次。 “刹车!” “是机车的刹车失灵!我控制不住!不是故意的!” 但随后。 陆听酒的视线在触及到撞在阶梯的机车,整个头被凹进去的时候。 眼底的冷意更深,细看之下还有微微的颤抖。 陆听酒抓起少年的衣服更紧,猛地准备把他朝阶梯上的机车甩去—— “酒酒,不要!” 池婧突然扑了过去,把陆听酒的手猛的按住,制止她的动作,“酒酒,不要,不要……” “酒酒,我没事的,我没事!” 池婧双手紧紧的,按住了陆听酒。 看清楚她眼底些微的不正常时,池婧逼着陆听酒看向自己,“酒酒,我没事,我没事,你看我……你看我,不是车祸,不是……” 过了好半晌。 陆听酒在池婧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声中,似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池婧盯着她眼底的颤意散了些许,有些茫然的眼睛,轻声哄慰道,“酒酒,我没事,没事。” “……没事?” “嗯嗯,酒酒,不是车祸……没有发生车祸……” 知道触及到了陆听酒心底隐藏得最深的那根弦时,池婧一声又一声的重复着不是车祸四个字。 她知道,陆听酒最怕听到的,就是车祸这两个字。 更是在有人护住她的时候。 140、为了救人,不顾自己的性命 听见池婧不断的重复声。 陆听酒慢慢的回过神来,眼底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池婧眼底的担忧,才微散开。 突然。 陆听酒一把推开了池婧。 “……酒酒?” 池婧脸上微微愕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推开她。 随后。 陆听酒沉声道,“去医院。” 而不远处。 响彻街道的轰鸣声,渐近。 又有几辆不同颜色的机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在陆听酒她们身旁停下。 再后面,好像还跟着几个管理交通的人。 “……酒酒?” 同样架着一辆黑色机车的顾明泽,率先停下,迟疑的叫道。 却不想。 陆听酒看过来的那一眼,瞬间定住了他要下车的动作。 “怎……怎么了,酒酒?” 顾明泽想着,最近他好像也没有得罪陆听酒的地方。 “你们……是一起的?” 陆听酒抬起下颌,示意的看了眼那边。 顾明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对上一双求救的眼神,“泽哥!救我!”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还有那撞在阶梯上惨不忍睹的车头时。 有某种预感的顾明泽,僵硬的转头,对上陆听酒的眼神,再次迟疑的道,“好像……不是?” …… “滚过来!送人去医院。” …… 医院里。 “擦伤不算严重,就是手臂上的伤,得好好的养一阵。” 医生给池婧包扎好伤口后,嘱托道,“注意伤口保持清洁干净,饮食上避免辛辣刺激的性食物,更不要沾水以免感染。” “今晚住一晚的院,明天伤口没有感染就可以回去养伤。” “一定要住院吗?” 靠在床头上的池婧听到医生的话,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季清斐后面还有两个行程,她需要跟着。 她看着医生说道,“我觉得只是擦了一下,还没有严重到要住院的地步。” 擦了一下? 医生看着她手臂上,被拉出的那一道长长的口子。 极其严肃的道,“这位小姐,虽然不知道你不愿意住院的原因,但是作为一名医生,我有必要提醒你,很多大问题发生前,都是小问题。” “就算只是一点擦伤,一旦不引起重视导致感染,可能几天之内就会导致大面积的细胞受损。” “你知道细胞受损,导致的最严重的后果吗?” 不等池婧说话,医生神色更严肃的警告,“会导致手臂截肢。” 池婧,“……” “医生您严重了……”池婧微驳道。 “住院。” 池婧的话还未说完,旁边利落干净的两个字就响了起来。 从一路陪着池婧到医院,再到医生完全给池婧包扎好。 倚在一旁墙上的陆听酒,才开口说了这两个字。 池婧看过去,“酒酒,没有必要……” 陆听酒没理她的话,直接看向了医生,沉静的道,“住院的手续我们稍后就会去办,麻烦您了。” 医生猜测眼前这人,应该是病人的朋友,也没有多说,“好,你稍后来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如果今晚伤口有感染恶化,可以按床铃让人通知我。” “好。” 陆听酒应道。 “酒酒!” “她的住院手续我来办!我可以!” 跟着一起来的顾明泽,一路上都感受到了萦绕在陆听酒身上的低气压。 第一次忍着话,没敢在她眼前闹腾。 现在一听医生说需要人去办住院手续,顾明泽就极其主动的开口。 好歹能避一下是一下。 陆听酒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虽然没说话。 但那一眼带来的压迫感,还是让顾明泽不禁微站直了身体。 医生走出病房后。 顾明泽看了一眼陆听酒,也跟了出去。 …… 医生护士都出去后。 病房内。 就只剩下了陆听酒和池婧。 随之而来的。 是无声的寂静。 比安静,更甚了一分。 池婧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微张了张口,但她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随着病房内寂静的时间愈久,池婧心底渐渐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心慌。 “酒酒。” 池婧叫她。 “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我估计了距离,不会受……”池婧想到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臂,到口的话换了几个字,“不会受很严重的伤,你不用担心。” 陆听酒看着靠在床头上的池婧,落在她手臂上的视线停滞了几秒,随后才向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池婧。” 陆听酒静了静,才淡淡的开口,“你应该知道,小时候我被逼着练了一段时间的防身术,最基础的就是反应速度,车撞过来的时候,我可以迅速的闪开不保证自己受伤。” 池婧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 陆听酒深静漆黑的一双眼,眼神不闪不避,““即便是避不开不小心受伤,我也宁愿是自己受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躺在这里。” 陆听酒声落之后。 病房内。 静了好半晌。 “我不后悔。” 池婧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但声调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她垂下眸子,几乎不敢去看陆听酒的眼睛。 “就跟当年,薄姨为了救我,不顾自己的性命一样。” “池婧!” 陆听酒眼神骤然一沉,平静无澜的语调里隐着克制,“你闭嘴!”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静了几秒。 池婧还是抬头,看向了陆听酒。 她出口的声调跟刚刚的一样低,“对,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没有资格提她。” “如果不是小时候我非要缠着她来找你,她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死……” “我叫你闭嘴!” 陆听酒猛的冷厉出声,被她说的某个字眼刺激到了,“池婧我当年可以让你们池家破产,现在也可以让你滚出这个娱乐圈。” 后面几个字,陆听酒是颤着音说出来的。 池婧很低的笑了笑,她缓慢的移动身体从病床上下来。 “酒酒。” 池婧在叫陆听酒的名字时,就朝她慢慢的走了过去,“破产?” “酒酒你知道吗?池家刚破产那会儿得知是你让人做的时,我还怨恨过你的。” “我在想啊,我把她当做我唯一的好朋友,为什么她还不让我们家好过呢,非要让人把我们家搞破产……” 池婧的语调很慢,和她朝陆听酒走去的步子一样的慢。 “可是后来,无意间,我才听到我爸妈的谈话。” 池婧拖着步子还是走完了病房内的这一段距离,她来到了陆听酒身前,慢慢的站定。 “我才知道,当年那场车祸后,我是家破,”池婧盯着陆听酒微微皲裂开的瞳眸,语气抵不住的愧意,“有人是——人亡。” 家破人亡。 她们各占了一半。 池家失去了全部的财产,而酒酒,失去了她最亲的人。 141、岁岁听话,等着妈咪给你拿奖杯回来 薄家。 深城第一世家。 薄倾。 薄家的小女儿。 曾一度被称为——深城永不过时的高岭之花。 当年名动深、云、临三城。 但素来红颜多薄命,很可惜。 一场意外的车祸,将还未从神坛跌落的薄倾,直接坠入了地狱。 当年的池家,在深城也算是有名的豪门世家。 池婧的母亲池夫人,向来做人圆滑,会说话,见人自来熟,也从不与人结怨。 有几次被深城有名的贵妇带进了圈子,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陆家的夫人——也就是薄倾。 得知陆、薄两家要为他们的小公主,举办生日宴的时候,也就是这一来二去见过几次面的关系,池夫人得了一张陆家的邀请函。 同时 也是因为如此。 池婧第一次见到小听酒的时候,是在她三岁的生日宴上。 她被深城最美那个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接受众人的祝福语和价值连城的生日礼物。 粉粉嫩嫩的小听酒,穿着漂亮梦幻的公主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的到处转,看着就很喜人,萌到了极致。 突然对上那时候站在宴会末端的池婧时,乖巧可人的小听酒,歪着脑袋靠在女人的肩上,眼神亮晶晶的,甜甜的朝她笑了一下。 从那个笑容起。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池婧就很想很想和小听酒,做最好最好的朋友。 自己的女儿愿意亲近陆家的小公主,池夫人自然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让她们相处。 两年的时间过去。 池婧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让人带着去陆家,找小听酒玩。 偶尔。 也会在陆家住一晚上。 那一次,薄倾原本是要去国外歌剧院参加演出。 薄倾。 著名的舞蹈家。 在薄倾准备走的时候,八岁多一点的池婧,就突然抱住了薄倾,仰着脸问,“薄姨,您……您能送我回家吗?” 前一晚上,她妈妈才训了她。 因为在学校最近的一次测试中,她年级第一的位置,没有保住。 她的成绩。 是池夫人在圈内各位夫人之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没保住…… 池夫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第二天,那几位夫人的脸色了。 拼老公、拼儿女,这是她们下午茶时聚在一起,聊的日常。 要不是第二天要来陆家,池婧估计她妈妈训完之后,还得打她一顿。 所以,就更不敢一个人回去了。 让薄姨送她——她妈妈不得不给面子。 薄倾原本想着顺路,也正好送她一程。 谁曾想。 她才哄好的,答应乖乖呆在家里等她回来的小听酒,不知道怎么的,就趁佣人不注意,一个人跑了出来。 本来就很黏着薄倾的小听酒,一看见她妈妈居然没走,还被另一个小朋友抱着。 瞬间。 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蛋,气鼓鼓的就小跑了过去。 小听碰也抱住了薄倾的大腿,葡萄般的大眼睛转了转,仰头颤着小奶音问,“妈咪,你是不是不走了,要留下来陪岁岁玩拼拼车呀?” 闻言。 薄倾温婉的笑开,她蹲下了身,将小听酒抱在了怀里。 目光平视的看着小听酒,宠溺的问道,“刚刚在房间里,岁岁是不是答应了妈咪什么呀?” 小听酒水灵灵的眼珠转了转,看着她妈妈甜甜的笑了一下。 随后整个小身子扑在了薄倾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脖颈。 自认为是用很小的声音,萌着小奶音在薄倾耳旁,轻轻的说着自己的要求,“妈咪只可以抱岁岁一个小宝贝,不能也不可以抱其他的小朋友~” 薄倾唇角的笑意更深,她摸了摸小听酒的脑袋。 难为她还懂礼貌的,忍到现在才小声的说。 薄倾把她的小身子拉开了些许,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池婧,轻声哄道,“你婧姐姐要回家了,妈咪顺路送她回去好不好?” 婧姐姐? 小听酒歪着小脑袋看向池婧,状似犹豫了些许。 这个小姐姐,对她还是挺好的…… 送了她很多很多的糖。 下一秒。 小听酒整个小身子,又扑倒在了薄倾的怀里,很“善解人意”的轻声道,“可以让司机叔叔送她哒~” “妈咪要赶时间的!” 随后。 小听酒又‘啪嗒’一声亲在了薄倾的脸上,仰着脸蛋看着她妈咪,小奶音委屈得不要不要的,“妈咪~你不想早点回来看你的小宝贝佯?” 薄倾对小听酒很是溺爱。 她有时候自己玩,不小心磕到捧到哪了,即便只是微红了下。 薄倾都心疼得不行,眼眶都要红很久很久…… 至于另外三个…… 估计就是磕出了血,她也懒得看一眼。 小小男子汉嘛,流点血算什么。 听见小听酒委屈的音,虽然百分之九九估计都是她装得,自家女儿那点小心思,她还不清楚。 但薄倾还是很心疼。 她看向了池婧,“小婧,薄姨让上次那个司机叔叔,送你回池家,好不好?” “或者你先跟岁岁玩,等你妈妈下午过来接你回去,可以吗?” 薄倾照顾着小孩子的情绪,温声问道。 许是看着眼前薄倾对酒酒的宠爱,又想起晚上她妈妈也许会有的打骂。 薄倾的话,刚说完。 池婧就摇了摇头,小着声音央求道,“薄姨您送我这一次,我们家顺路的,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 只有薄姨送她回去,她妈妈看见了,才不会打她。 她在家听见过好多次,她妈妈和爸爸商量着,如何才能让她好好的讨好薄姨和酒酒。 池婧都这样说了,也许是因为小听酒的缘故,薄倾也没忍心再拒绝她了。 静了几秒。 薄倾才刚刚转头,看向小听酒。 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 小听酒就又双手的环住了她,小小的脸蛋搁在她的肩上,气鼓鼓的道,“妈咪是岁岁的妈咪。” 这是……吃醋了? 薄倾一怔。 随后缓缓的笑开,摸了摸小听酒的脑袋,“妈咪永远都是岁岁的妈咪呀~” 随后。 薄倾又低声哄了好久。 最后保证舞蹈演出结束就会回来,并且许诺把演出得的奖杯送回来给她当做礼物。 小听酒的情绪,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池婧也在一旁安慰道,“酒酒,只是让薄姨送我这一次的,以后我都可以自己回去了。” 估计薄姨打了招呼之后,她妈妈也就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打她了。 小听酒歪着脑袋,看了她婧姐姐一眼。 而后。 小听酒两只小手,更加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妈咪。 瞬间。 薄倾的眼神,更柔和了几分。 薄倾亲了亲小听酒的小脑袋,哄溺的道,“岁岁听话,等着妈咪给你拿奖杯回来。” …… 在送池婧回家的路上。 弯道上。 突然出现在前方超速行驶的车,猛地撞过来的时候,池婧的眼前是一片黑的。 她瞬间被那个女人,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砰”的一声后。 整个漆黑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 薄倾是在被紧急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没了呼吸,后经医院抢救无效,不幸离世。 142、她说听着都恶心 …… 最后。 池婧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家里。 整个身体,完好无恙。 失控的车猛地冲过来的那瞬间,她被薄倾保护得很好。 池婧醒来之后,迷迷糊糊有了出车祸的概念。 她跑下床,去问了她爸妈,“薄姨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记得。 她爸妈看了她好久,才慢慢的说了三个字:薄姨没事。 人没事。 但她爸妈就再也不准,她去薄家了。 然后,就是三个月后。 池家破产了。 听她爸妈说,是薄家的小公主任性耍脾气。 说是那次池婧非要缠着她妈咪,送她回家。 她很不高兴。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个词:破产。 ……在那时的陆听酒的意识里,大概就是要给个教训的意思? 童言无忌的就说了出来:要让池家破产。 ——童言无忌。 有的人觉得无所谓。 有的人当了真。 陆听酒随口说的一句话,有很多人愿意去为她完成。 即便那个时候,她只有五岁。 单纯的讨好她也罢,还是只为讨好她身后的陆、薄两家也好。 三个月后。 池家真的就破产了。 因为陆听酒童言无忌的一句话,深城的豪门池家,陡然倾塌。 那个时候。 池婧听见她爸妈不耐烦的提起,知道是陆听酒的意思时。 下意识的是——不理解。 她在想啊,她把陆听酒当做唯一的好朋友,为什么她还不让她们家好过呢,非要让人把她们家搞破产…… 而她不过是央求她妈咪,送她回家。 随后,池婧想去问问陆听酒。 为什么。 但她爸妈,把她关在了卧室里。 不准她出去。 …… 后来。 陆听酒被接回了云城的陆家。 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 再后来。 便是陆听酒进入娱乐圈,一次站在台上,随口说的那句:我讨厌她。 她遭遇了进圈以来,前所未有的打击。 公司的打压,圈内人的排挤。 圈外人的口诛笔伐。 那是她长大以后,过得最落魄的一年。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从她爸妈口中,从别人星星点点的描述中,知道了那场车祸的惨烈。 当天。 造成三十多辆汽车连环追尾,三人重伤,几十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其中。 薄姨没抢能救过来。 没能抢救过来。 而弯道超速那车的驾驶位上,是个女人,当场死亡。 这场车祸,连续上了一个月的头版头条。 但上面对外宣称的是,只有超速驾驶的那位司机——死亡。 ……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也即便知道那只是意外。 但陆听酒还是不能释怀,对池婧多多少少有着恨意。 否则。 前世在听到池婧为了救她而被剧组机器砸中,在医院抢救无效死去时。 面对季清斐的质问。 她也不会,对着他说了那样的一句话:池婧本身就该死。 若是那天…… 池婧没有非缠着她妈咪送她回家,也许她不乖乖听话,她妈咪也会将奖杯捧回来,送给她。 但她有乖乖听话的。 整整一周。 往常在薄宅,闹翻了天的小公主。 在那几天,很奇怪的。 不哭也不闹。 她自己搬了个小板凳,没有让任何人帮忙。 自己乖乖的坐在门口,抱着一个跟她同款的芭比娃娃,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妈咪回来,等着她妈咪说的奖励。 但没有。 人没有。 奖杯也没有。 她什么都没等来。 …… “池、婧!”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蓦地狠狠的攥紧。 她看着眼前的人厉声道,“你再敢多提一个字——我说到做到,不用明天,我今天就可以让你滚出这个圈子。” 池婧的脸色瞬间变了,不是因为陆听酒的话,是因为她眼底的情绪。 毫不掩饰的厌恶。 比以往的冷漠,更为的刺眼。 “对不起。” “对不起,酒酒。” 池婧眼底有极深极深的愧意,她慢慢的说道,“一直以来都觉得事后道歉是最没用的行为,但无论如何,酒酒,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能换回什么?” 陆听酒寒凉刺骨的视线似定在她的脸上,随后冷笑一声,“要是能换我妈咪回来,池婧,我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行不行!” 池婧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瞬间就煞白了下来。 她颤着声说: “当年薄姨的事情,我知道我有最大的责任,是我非要缠着她送我回去,如果……如果不是……” 后面的话,池婧没能说出口。 她看着陆听酒越来越沉的脸色,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酒酒。” 池婧微走近了半步,“从知道之后,我就一直想要补偿你的,你以后想要我做什么我……” “补偿?” 陆听酒渗着寒意的视线落在池婧的脸上,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两个简单的字眼。随即冷嗤一声,“池婧,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这两个字,听着都恶心。” “滚开!” 池婧整个人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听酒一把推得朝后趔趄了半步。 “你不配提她。” 沉冽得毫无温度几个字落下后,陆听酒不想再看见池婧。 直接离开了病房。 刚出病房时。 季清斐听到消息后,就迅速的停止拍摄,赶了过来。 他看着陆听酒不太好的脸色,心底一沉,“陆小姐,阿婧她怎么了?” 陆听酒面上神情明显有些恍惚,似没听见季清斐的话。 从他身旁,径直而过。 看也没看他一眼。 季清斐微皱眉。 他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心头对池婧的担忧更甚。 想也没想的,季清斐转身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阿婧!” 却不想。 季清斐一眼看见的,是掩面蹲在地上的池婧。 季清斐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同样蹲了下来。 看着她手臂上厚厚的白色绷带,急切的声,“阿婧,手臂被车撞到了是不是,我看看,医生说严不严重?” 池婧没说话。 只是在看见季清斐出现时,好像就出现了沉在水中可以抓住的那根浮木。 随后。 季清斐看着扑过来抱住自己的人时,先是一怔,随后手掌也慢慢的落在了她的背上,慢慢的安抚拍打着。 “阿婧,到底怎么了?” 季清斐看不清池婧的脸色,只得问出自己的担忧。 “我刚刚来时,遇见了陆听酒,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他怀里的池婧,整个人似是颤了一下。 但随之,沉寂了许久。 就在季清斐犹豫要不要拉开池婧,看下她的脸色时。 池婧的声音,才慢慢的响起来。 “……她说恶心,她说听着‘补偿’两个字听着都恶心。” 停顿了一下。 微微更咽的声,才继续传来,“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清斐……” 143、救岁岁! 从病房出来后,陆听酒眼底,有几分恍惚。 后来懂事明白是一回事,现在听她亲耳提起,又是一回事。 【是我非要缠着她送我回去,如果……如果不是……】 池婧的话再一次掠过脑海…… 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那天她再玩闹一点,不让她妈咪出门。 或者,再任性蛮横一点,不让其他的小朋友接近她妈咪。 是不是…… “呀~” 突然响起的小孩声音,打断了陆听酒的思绪。 下一秒。 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一头撞在了她的腿上,随后小团子就轻呼了一声。 陆听酒眼疾手快的,在小女孩快要摔倒的瞬间,拉了她一把。 大概有四五岁的样子。 小女孩借着陆听酒手上的力道,站稳之后,想着她妈妈告诉她要礼貌的话。 小女孩仰起脸蛋看着陆听酒,葡萄般的大眼睛里亮晶晶的,“蟹蟹你呀,小姐姐~” 而瞬间。 小女孩脸蛋又努力的仰了一下,似是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脸蛋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 惊叹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哇~嘻嘻~小姐姐你好漂亮~”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唇上漫了几分笑意,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摸摸小女孩的脑袋。 她的手才微微抬起。 “沫沫!” 有着几分急躁几分担忧的声音,就顺着走廊传来过来。 小女孩的妈妈一路跑着过来,蹲下去一把把小女孩抱在怀里。 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有些怒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医院走廊上跑跑跳跳的,撞到了别的人怎么办?” “让你跟着妈妈来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答应过妈妈什么——” ‘啪嗒’一声。 女人斥责的话音,戛然而止。 小女孩亲了因为担忧而有些急躁的女人。 甜甜软软的小嗓音奶音十足,“沫沫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就算是生气的样子,也在沫沫心中永远永远排第一哒!” 噗嗤一声。 原本还想说小女孩几句的女人,脸上严肃的神情瞬间没绷住,笑着伸手点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你呀,就会装乖。” 女人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看见了一旁的陆听酒,瞬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家孩子撞到您了?” “她这蹦蹦跳跳的迷糊样子,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 “没撞到。”陆听酒看向女人怀中的小女孩,轻轻的笑了笑,“她很可爱,也很乖。” 顿了一秒。 陆听酒又补充道,“性子也很好。” 听懂了这些话的小女孩,小脸蛋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嘻嘻~漂亮小姐姐在夸沫沫~” “夸的是听话的沫沫,”女人轻拍了下女孩的背,“撞到了姐姐,跟姐姐说过了道歉没有?” 小女孩歪着脑袋好像思考了一下,最后求助似的看向了陆听酒,萌哒哒的音,“小姐姐,沫沫好像想不起了呀~” 陆听酒还未说话, 女人又轻拍了下小女孩的背,“想不起来,就跟小姐姐再说一遍。” “已经说过了。”陆听酒笑着说道,“而且本来也是我没看路。” 女人知道她在帮自己女儿说话,随后又道了声歉。 女人抱着小女孩离开时,不过才走出几步远,又絮絮叨叨的给她说了起来。 粉粉嫩嫩的小女孩,趴在她妈妈的肩头,扬起小手给陆听酒做拜拜,“好好好漂亮的小姐姐~拜拜啦!” 随后她妈妈的声音传来,“不是说妈妈才是最好看的?” “小姐姐只是这一天,排第一嘛。” 隐约传来,小女孩反驳的声音。 “以后永远都是妈妈第一。” …… 陆听酒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岁岁的妈咪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看的妈咪,温柔美腻善良大方善良大方温柔美腻,岁岁永远永远都超级超级爱她哒!” 站在沙发床角落里的小女孩,软软糯糯的,朝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女人说道。 许是才学会的词汇就只有这几个,所以她每个词都重复的说了一遍,来满满的表达她还叙说不清的爱意。 “岁岁!” 忽然。 一道温柔不失严厉的声音落下:“你今天就是站到天上去,也得给我把青菜吃完。” 话音刚落。 薄倾就要去把站在沙发上,闹了一早上的小人儿抱在自己怀里。 “爸比,救岁岁!” 小女孩哇的一声,瞬间就惊慌的叫了起来。 “爸比快来救救岁岁!” “妈咪生气要打岁岁啦!” 就见刚刚还站在沙发床角落里的小女孩。 眨眼之间。 小小的人儿就非常迅速的翻身,滑下沙发床,摇摇晃晃的跑向她的安全区—— 她爸比的怀抱。 “爸比,快抱抱岁岁~”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仰着脸蛋还不稳的喘着气。 餐厅里。 英俊沉稳的男人,非常熟练的伸手,捡起跑过来抱住他的腿部挂件。 而餐桌上的另外三个男孩子,动作则是出奇的一致。 ——三双筷子同时伸向了,餐桌上唯一的一盘青菜。 …… 陆听酒收回看向那对母女的视线,微微垂的眼睑下,眸色不自觉的深了些许。 静了几秒。 她再抬眼,看到不远处,不知道何时站在走廊上的人时。 顿时。 眸底的复杂情绪,彻底的散了个干干净净。 陆听酒没再看那人一眼,直接抬步,径直的从她身旁而过。 “陆听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阴厉而怨恨的声音,在陆听酒走过那人身旁的瞬间,响起。 她虞明烟是有什么笑话,可以让她看的。 陆听酒似没听见虞明烟的话,视线未偏移分毫,眼尾的余光都没有瞥她一眼。 “陆听酒!” 虞明烟见陆听酒完完全全的忽视她,心底的不甘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看见陆听酒,她就想到了自己,那个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的孩子。 那天。 如果不是她说了什么要求。 阿洲才不会那样急切的回去,找陆听酒送给他的礼物。 他们也不会发生争执。 后面有可能,她就不会失去那个孩子。 虞明烟拦在了陆听酒的面前,冷着脸看她,“不说话,是因为心虚吗?” 顿了几秒。 陆听酒才懒懒的抬眼,淡漠的道,“让开。” 她今天,没心情应付她。 更没时间理会,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陆听酒这样冷漠的态度。 让虞明烟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喷出来,“陆听酒,你早就算好了是不是?” “你要的东西,你明明知道阿洲拿不出来,你还硬逼着他找!” “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缘由,让他不得不来找你对不对。” “可惜了。” 突然。 虞明烟换了语气,意味不明的说出这三个字。 “最后,阿洲还是还清了赌债。” 虽然她不知道阿洲的那三千万是从哪里来的,但只是他没去找陆听酒,就都不重要了。 陆听酒眼底,微微不耐。 “跟我无关。” 不带任何感情的几个字,落下的那瞬间。 挡在陆听酒面前的虞明烟,就被人用力的给推开了。 虞明烟整个身体,趔趄了半步。 反应过来之后,虞明烟蓦地转头,死死的盯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如此的心安理得。 虞明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起,几乎可见凸起的青筋。 怎么会跟她无关。 “陆听酒。” 虞明烟突然出声。 “我跟他,有过一个孩子。” 果然。 前方那人,停下了脚步。 144、霍总你的惩罚,是不是严重了些? 陆听酒确实停下了脚步 但是没有如虞明烟所愿的,转身回头。 而陆听酒停下来的原因。 不过是有医生护士推着急救床,从她前面匆匆而过,连续说了声,“借过,借过一下。” 陆听酒无意间抬眸,被护士急匆匆的推着,躺在急救床上的那人,似乎还有点熟悉。 有点像……把机车猛的撞在台阶上的那个少年? 不过,他不过就是摔了一下,不至于急救? 陆听酒眸敛了一瞬,没多想。 等医生过去之后。 陆听酒丝毫没有犹豫的,抬步离开。 而在她身后,死死盯着她背影的虞明烟。 整个人蓦地僵在了原地。 虞明烟原以为,她说了那样的话后。 会听到陆听酒质问的声,或者脸上会浮现的伤心。 但都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转身。 她就那样,一刻也没有停留的,毫不犹疑的离开。 虞明烟即将漫上眉梢的欣喜与得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还不进来!你在看什么?” 离她不远处的病房门口,传来沈父暴躁的声音。 沈父慢慢的靠在了病房门口,看着有些病恹恹的虞明烟就来气。 不知道小洲,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你要是不愿意在病房里照顾我,你大可以去给小洲说。” 沈父不满的道,“叫你端杯水都磨磨蹭蹭的,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躲在外面来了。” “小洲不见你的时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 听着沈父在耳旁不断的絮絮叨叨,虞明烟的眼底,不漏痕迹的闪过一丝厌恶。 但随后。 她抬头看向沈父,平静的道,“水我倒了,是你自己过十分钟就嚷嚷着要喝水,倒完你又不喝,水冷了你又要喝。” 虞明烟什么起伏的语气都没有,仿佛被什么给磨平了。 “这些琐事护工都可以做,你要是嫌他们伺候得不仔细,我可以多给你请几个。” “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父皱眉,冷斥一声。 “叫你倒杯水你还发起脾气来了,我是小洲唯一的亲人,还不能使唤你了?” 虞明烟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的了。 听见沈父的话,虞明烟随即冷笑一声,“使唤?” “要是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陆听酒,你敢给她甩一点脸色?” 虞明烟冷冷的说完之后,也懒得看沈父暴躁如雷的样子。 转身就离开了。 现在把陆听酒当做跟她儿子结婚的最佳人选了,也他妈的看看他配不配得上。 …… 医院大门口。 陆听酒站在长长的阶梯上。 一抬眸,就看见从车里下来的男人。 不过恍了一分钟神的时间。 霍庭墨就来到了她身前。 “酒酒。” 英俊高大的男人神色紧张的把她拉入自己怀里,上上下下的把她扫视了一遍,才开口道,“酒酒,有没有被撞到哪里?” 陆听酒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并且找到医院来的,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被人推开了。” 即便她这样说,霍庭墨还是不放心。 想带着她去容祁瑾的医院,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陆听酒失笑,“机车都没有碰到我,我怎么可能受伤?”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酒酒,就当是为了让我放心,嗯?” 陆听酒看着他,缓缓的解释道,“受伤的不是我,是池婧。医生说她需要住院观察一晚。” 霍庭墨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低低的声调哄着她,“酒酒,你不想去,我让祁瑾到星湖湾来。” 安静了几秒。 陆听酒提醒他,“我身后就是医院。” 浅浅淡淡的语调。 陆听酒的想法一般不会改变,更何况还是事事顺着她的霍庭墨。 见陆听酒不想去,更重要是她没有受伤,霍庭墨也不再勉强她。 霍庭墨顺手将她揽入自己怀里,低声随意的道,“不是说拍摄完了给我打电话?” 但他好像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让陆听酒回答的意思。 霍庭墨又低声落下两个字,“回家。” 陆听酒刚被带着走了一步。 她包里的电话,就了起来。 陆听酒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 随后停下脚步,从包里翻出手机。 拿出来看了一眼备注。 陆听酒手下一划,接了起来。 “酒酒。” 是顾明泽的声音。 “嗯?” 陆听酒以为他打电话是问池婧住院的事情,便说道,“明泽你替池婧把住院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你就回家。” 微顿了顿,陆听酒还是说了句,“你以后再飙车,不要在闹市了。” 今天他朋友那种飙车刹车失控的情况,万一撞到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嗯,好。” 顾明泽像是压着声,沉沉的应了两个字。 接着。 一句话从他齿间蹦出,极其少有的沉怒,“酒酒,霍庭墨。是不是在你身边?” 虽是询问她的话,但顾明泽用的肯定的语气。 像是有所感应的。 陆听酒抬眸,正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眼神。 “嗯,在。”陆听酒微微移开了目光,轻应道,“你找他?” “酒酒,你把电话给他。” 得到肯定的回答,顾明泽紧接她的尾音就快速的说道。 但一直被他刻意压着的情绪,也冒了出来。 听出顾明泽话音里的怒意,陆听酒抬眸对上男人的眼睛,迟疑了一瞬,“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酒酒。” 顾明泽像是知道陆听酒在想什么,随即换了种方式,“你把免提打开。” 静了几秒。 陆听酒把手机从耳旁拿了下来,随后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霍总,我知道你在听。” “你下手,倒也不必如此恨吧?” 知道电话对面的人,不再是陆听酒在听。少年一直压着的戾气,就再也压制不住。 “诚子今天飙车差点撞到了酒酒,我承认他是该受点教训。” 转瞬之间。 顾明泽的语气冷了下来,“但霍总你的惩罚,是不是未免严重了些?” 陆听酒不明所以。 她太眼看着眼前的霍庭墨,但问的却是电话那边的人,“什么……责罚?” 霍庭墨眉眼一沉,在他手刚抬起的瞬间。 陆听酒似是有所预料的。 蓦地退后了一步,把拿在手上的手机握紧了几分。 145、酒酒,他差点伤了你 “明泽,什么……惩罚” 陆听酒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酒酒,手机给我。” 低淡沉稳的几个字,在顾明泽开口之前响起。 霍庭墨看着避开他退后一步的陆听酒,眼底的情绪不由得沉了几个度。 但面上不显分毫,霍庭墨声音依旧低沉,“酒酒,把手机给我,我给他说。” 陆听酒安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而电话另一边的顾明泽,听见霍庭墨的话后。 早就料到,他明显不打算让酒酒知道。 不让酒酒知道,那他通过酒酒打这个电话的意义在哪? 顾明泽若想要知道霍庭墨的手机号码,虽说不一定能拿到私人号码。 但偌大的霍氏集团摆在那里,他总有办法联系到霍庭墨。 但他通过陆听酒,来找霍庭墨。 显然,是想要通过酒酒做什么。 “酒酒,今天差点撞到你的那人,你还记得吗?” 对着陆听酒,顾明泽语气稍缓。 “他叫强子,从小就喜欢机车,这次的车是他自己组装的,装好之后,他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刹车失控是他,同时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 不等陆听酒回答,顾明泽就语速很快是的对她说道。 似是怕下一秒对面听电话的人就不是酒酒一般,“霍庭墨……” 顾明泽狠狠的顿了一下。 随后。 夹杂着震惊、怒意与冷厉揉成一种复杂的声音,顿时低吼了出来: “他让人砸了强子的车库!更重要的是,酒酒,更重要的是他让人教训了强子一顿,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 “另外几个人,在他的授意下,都被扔了进去。” “酒酒。” 陆听酒第一次听见顾明泽用那样低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最低的是一年。” “半天的时间,酒酒,半天的时间不到,除了我,他一个也没放过。” 扔了进去? 扔哪? 陆听酒还没明白顾明泽说的一年,是什么意思。 手上蓦然一空。 握在陆听酒手上的手机,被站在身侧的男人拿了过去。 霍庭墨关了免提。 “顾明泽。” 淡冽漠然的几个字落下。 “看在酒酒的份上,我没有动你。” “你要是把这件事再跟酒酒多说一个字,你做好下一个的准备。” 轻描淡写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听起来无端的——毛骨悚然。 似他骨髓里天生自带的——狠厉无情。 话音一落。 神情漠然的霍庭墨,立刻就挂了电话。 关了免提的手机,原本也没有被他放在耳旁。 应该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在再听电话那边传来的任何一句话。 挂了电话的霍庭墨,低眸对上女孩漆黑深静的眼神时,墨黑的瞳孔迅速掠过一丝慌乱。 霍庭墨下意识朝眼前的女孩伸手,“酒酒……” 陆听酒退了一步。 “把人放了。” 陆听酒看着他,淡淡的道。 霍庭墨停在半空中的手,僵住。 “今天拍摄是不是很辛苦,想吃什么,回去之后,让吴姨给你做。” 霍庭墨似是没听见她说的几个字,低沉独特的声缓缓响起。 陆听酒看着他,又重复了那四个字,“把人放了。” 静了几秒。 霍庭墨眼底的神色,慢慢的沉寂了下来。 “酒酒,他差点伤了你。” 霍庭墨语气平缓沉稳。 细听之下,其实还有几分认真。 “差点?” 陆听酒眉眼间神色不变,唇角牵起微末的弧度,慢慢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随即,陆听酒语气一变。 “可是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 “所以我没有动顾明泽。” 霍庭墨的话,紧接着她的尾音响起。 在陆听酒再次开口的前一秒,霍庭墨蓦然伸手,将她拉入了自己怀里。 这次。 陆听酒没有再后退。 “酒酒。” 霍庭低低沉沉的叫她,温声解释道,“这次只是幸好,幸好池婧推开了你,幸好车撞上了阶梯,而不是你。”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微紧了几分。 “酒酒,手下的人下手有轻重,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沉寂了几秒。 陆听酒问道,“那些被你扔进去的人?” 霍庭墨盯着陆听酒眼底的情绪,随即放开了她些许。 低着声给她解释,“酒酒,闹市飙车,本来就是极其恶劣的行为,害人害己,那些人不会不管。” “所以你推了一把?” 这次。 倒是换成霍庭墨看着陆听酒,没说话了。 知道根本原因不在于霍庭墨,陆听酒周身冷冽的气息散了些许。 但她还是微蹙了下眉,淡声道,“会不会罚得太严重了?” 霍庭墨看着她微白的小脸,嗓音低淡沉稳,“有相应的判定标准,但这次只能算他们运气不好。” 差点……撞上了酒酒。 没人知道,在会议上听见林南低声禀告酒酒差点被机车撞上的那一秒,他的整个心脏骤然一停。 “放开我。” 陆听酒伸手,推了推他。 男人纹丝不动。 霍庭墨低眸看她,似在辨别她眼底的真实情绪,低缓的嗓音,“不生气了?” 陆听酒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眼里的漆黑深邃,似是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下一秒。 霍庭墨就松开了她。 但沉静的目光,依旧锁在她的脸蛋上。 “酒酒,我解释清楚了。” 男人语气一如往常的低沉,但此时又带了微末的一点埋在骨髓里的强势。 “现在该你说说,你刚刚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恍惚的原因?” ……? 陆听酒静了静,随后淡笑着问道,“我有吗?” 回答的声音还没有响起。 陆听酒就转了身。 朝医院门口的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还站在原地的霍庭墨,看着女孩朝下走的背影,深黑的眸色,不自觉深了几分。 他慢慢的跟在陆听酒的后面。 一步台阶的距离。 不远也不近。 远远看去,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在即将走完整个阶梯的时候。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 “酒酒。” 陆听酒的脚步,微顿了顿。 走完最后一步台阶后。 陆听酒才转头,看向霍庭墨,“怎么?” 146、你这保镖,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霍庭墨缓缓的走到她面前,站定。 “酒酒,如果我今天,真的动了顾明泽……” “你不会。” 陆听酒截住他的话。 这样的笃定。 霍庭墨黑眸微深,似是低笑了下,“酒酒,你这是信他,还是我?” 陆听酒眼睛转了转,“跟这个有关系吗?” “他不会来招惹你,而你也没有要对他动手的必要性。” “两者互不关联。” 说完之后。 陆听酒转身,进了早就停靠在路边的轿车。 霍庭墨的眼神随着她上车的动作,停了一秒。 驾驶位上车的林南,看见坐进来的陆听酒。 恭敬的道,“太太。” 陆听酒原本准备看向窗外的视线,顿了一秒,随后落在了林南的身上。 但,她又没开口说话。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饶是再镇静的林南,也如芒再背。 而也正是这时,霍庭墨坐上了车。 坐进来的霍庭墨,顺着陆听酒的视线看去,“酒酒?” 陆听酒收回看向林南的视线,随意的道,“你这保镖,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其实,陆听酒也就是随口一说。 但在她音落的瞬间。 驾驶位上的林南,整个人不可避免的僵硬了一下。 而陆听酒身旁的男人,墨黑的瞳眸深处微微一缩,隐匿在眼底深处的情绪,转瞬即逝。 霍庭墨面上却不显分毫,低淡的道,“酒酒,在你来星湖湾之前,他就跟在我身旁,你自然觉得眼熟。” “是吗?” 陆听酒眸底,闪过淡淡的疑惑。 她怎么觉得,好像更早之前,就看见过他? …… 格亚珠宝的代言,因为他们的延迟通知,导致陆听酒最后没有拍成。 天泽娱乐知道之后,直接借了顾氏集团的法务出面。 违约金他们是赔定了。 连同宋逍的代言拍摄,也被取消了。 而有些没有弄清前因后果的宋逍粉丝,只揪着陆听酒导致他们家哥哥代言丢失的这一点,在陆听酒微博底下骂了几个大回合。 宋逍代言取消和陆听酒代言被溜,两个词条,接连上了两个热搜。 顺手一刷新,就看见这两个词条的人,又去点赞了宋逍微博下那些骂人的话。 不过。 天泽娱乐还没有发话,宋逍自己就发了一条微博。 大意是解释了前因后果。 随后。 他还贴上了格亚通知他拍摄时间延后的录音,以及一份新代言的合约。 比起通话录音,宋逍粉丝更在意他们哥哥的新代言。 ——星耀珠宝。 比格亚差不多等级的。 但在业界的口碑,比格亚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宋逍的粉丝满足了,自然也不会去陆听酒微博下闹了。 …… “酒酒,你这是……撞大运了!” 欣姐看着接连送往办公室的代言合约,震惊的道。 星耀。 ——结合时尚与潮流,各大明星出席重要活动时最爱戴的饰品。 蒂雅斯。 ——全球珠宝排行榜上第一个高奢品牌,电影红毯上缪斯的常备之一。 星娅。 ——设计尊贵古典,独特大胆,意大利顶级品牌。 潮生。 ——世界著名品牌。以追求创新和设计为主,该品牌的珠宝自然而然的溢出一种贵族感。 梵御。 ——旗下珠宝多以各国古事物为主题,具有传奇神秘色彩。在全球二十多个顶级珠宝品牌中独树一帜,占据前三的位置。 斐亚暮世。 ——享誉全球创办时间超过百年的超顶级品牌,各国王室贵族及世界级知名影星们的偏爱。 …… 这些代言甲方签字的那一栏上面,都已经签好了字。 “酒酒,这些品牌方出手,还真大方。” 欣姐看着摆在办公桌上的一排代言合同,确实被惊到了。 她素来知道公司里的资源,先是陆听酒挑选了再分给其他人。 但也没想到,这次会给她拿下这么多的代言。 这随便一个代言官宣出去,就能炸几个词条。 不过。 最后几个顶级品牌,天泽是怎么拿到的? 欣姐又惊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面上神情没什么起伏的陆听酒。 “酒酒……” 欣姐震惊的语气,逐渐变得疑惑,“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闻言看向欣姐,唇角漫上几分笑意,“因为我知道,这些都是谁送来的啊。” 今天一早。 她那三位哥哥像是掐着她醒来的点似的,在同一时间给她发了三条内容差不多的消息。 圈内所有人都认为,陆听酒背后的靠山是天泽娱乐。 再看远一点。 就是天泽娱乐后面的顾氏集团。 至于她陆氏小公主的身份,就那几人知道。 就连欣姐,也一直以为,是天泽娱乐一直捧着她的。 欣姐拿了桌上最显眼的那一份代言,在陆听酒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酒酒,”欣姐摊开合同,把上面品牌方的名字特意指给她看了下,“斐亚暮世?” “这是应该是公司,都拿不下来的代言吧?” 陆听酒看着欣姐指的那几个字,眼神微滞。 今早吃早餐的时候,霍庭墨应该是知道了拍摄的事情,但也没问缘由。 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酒酒,昨天没拍成怎么不告诉我?” 她觉得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大事。 霍庭墨大概也猜到了这点。 今天送她来公司,离开时,霍庭墨低声对她说了一句。 “给你挑了个新的代言,合约送到了你工作室。”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份合同了。 不过除去公司谈下来的星耀,还有一个梵御,哪里来的? “酒酒,”欣姐叫她,“你的意思呢?要接哪一个?” 接哪一个? 陆听酒朝办公桌上的看了一眼,随口道,“我现在不是公司的艺人吗,你觉得我接哪个比较合适?” 陆听酒这样一说,欣姐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欣姐收回手里的其他代言,“那就按照公司的意思……” 欣姐的话还没有说完。 办公室的门,就突然从外面被人给推开了。 “今澜?” 欣姐看着眼前一身高奢黑色斜肩连衣裙的女人,惊讶出声。 这位,不是在国外领奖去了? 不怪欣姐惊讶。 今澜。 天泽娱乐,稳坐一姐位置多年的主。 不过她向来很少来公司,一年都没有几次。 每年年会的时候,她倒是出席得很准时。 今澜属于那种标准的美人脸,把五官单独拿出来不算出众,但凑到一起,是恰到好处的东方美人脸。 “欣姐。” 今澜红唇一扬,含笑打了声招呼。 欣姐一想起这两人见面就要吵几句,顿时头疼。 她想拦住今澜,但是没拦住。 今澜径直的走向陆听酒,经过她的时候,随手朝她扔了一个什么东西。 陆听酒接住,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时。 随后。 她微微偏头,看向了一旁自顾坐了下来的女人。 “从国外给你带的小玩意。” 陆听酒眼底怀疑。 这人,每次看见她,都要不阴不阳的讽她几句。 “不信?” 今澜轻嗤一声,“不信还我。” 陆听酒如画的眉眼间的神色不变,勾了勾唇,随手把她带来的小盒子,扔在茶几上。 淡淡的道,“你来做什么?” 今澜全然不在意,陆听酒随手一扔的动作。 只是瞧着陆听酒,今澜脸上挂着的笑意里明显有几分的幸灾乐祸,拖着调子道,“刚到公司,就听说了几件有趣的事情。” “是你把沈洲踹了,还是他把你给甩了?” “不过,”盯着陆听酒眉眼间逐渐的冷漠,今澜脸上的笑意愈深,“看你的脸色,好像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陆听酒瞥了今澜一眼,唇畔也牵了些许的弧度,懒懒的语调透着漫不经心,“这么关心?” “要是你看上他了,你可以去试试。” 今澜,“……” “陆听酒!恶心死了。” 今澜忍不住一阵恶寒。 “不要把我的品味给拉低了。” 随后,今澜换了个语气,“听说那位小顾总破天荒的,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公司。突然管起了公司的事情。” “汇报的人进去一个,哭丧着脸出来一个,那位把人骂的狗血淋头的。” “我刚下来的时候,听见那位顾小少爷正在办公室里发脾气呢。” 今澜笑道,“我都没敢进去打扰。” 陆听酒撇她一眼,淡淡凉凉的道,“是不敢,还是懒得去?” 今澜眉梢微挑,“那位明显遇到了不顺心的事,随便寻了个理由,教训人呢。” 微顿了顿,今澜又道,“你不去看看? “你不去,叫我去?” 今澜笑意愈深,“谁让他的怒火,只有你能灭?” 那位,可只听陆听酒的话。 他大哥的话,顾明泽都置若罔闻。 见陆听酒没说话。 今澜眼底的笑意淡了淡,随后起身,“话我带到了。” 今澜在经过欣姐时,瞥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代言合同,“星耀?” 而后随口一说,“公司对她,还真的是好。” 想她当年,进了公司五六年。 每年进组不间断,公司才给她排了一个跟星耀等级差不多的代言。 欣姐笑着把手里的合同微微避开,“跟今澜你代言的尚美,上季度全网销量第四,还是要差很多的。” 今澜红唇微扬,调侃的语调,“照着公司这样捧她,销量第四又算什么。” 不过一秒。 今澜又笑了几声,“欣姐我就随口一说,你不用紧张。” “陆听酒,”今澜转过头去看她身后的人,“你这经纪人还挺护着你的。” 陆听酒对上她的目光,眉眼如画,弯了弯唇,“不然,护着澜姐您?” 今澜眼底,不漏痕迹的闪过一抹情绪。 脸上不显分毫。 随意附和道,“看我在想什么,自家的经纪人肯定要护着自己的艺人。” 说完之后。 今澜直接转身离开。 随意的眼光在触及到办公桌上的一排代言合同时,今澜墨色的瞳孔骤然扩大了些。 最边上的那份代言,如果她没有看错,是斐亚暮世。 斐亚暮世。 顶奢珠宝排行第一的品牌。 被圈内号称是“低调但始终是赢家”的皇后品牌。 今澜心底一滞。 不由得朝那边走了过去。 “今澜。” 欣姐蓦地挡在了她面前,“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被杨欣的声音,拉了回来。 今澜看向她面前的杨欣,顿了一下,才道,“那也是……公司给她准备的?” 杨欣微笑,否认,“不是。” 今澜心念一动,脚下微转,就要朝身后的陆听酒走去。 “今澜。” 杨欣叫住了她,“门在这边。” 今澜脚下一顿。 她抬眼看向开口的杨欣。 杨欣恍若未察觉到她眼神里的情绪,抬手指了指,“门在这边。” “欣姐。” 沉寂了几秒。 今澜微微弯腰,附在杨欣的耳旁,低声道,“它之前官宣的代言人,是——孟惺。”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说完。 今澜慢慢的直起身,低低的轻笑了一下。 就再也没回头,直接抬步离开了。 【它之前官宣的代言人,是——孟惺。】 是警告。 还是提醒。 “欣姐?” 陆听酒看着愣在原地将近一分钟的人,出声叫了她一下。 “她跟你说什么了?” 陆听酒只看见她低头的那个动作,没有听见声音。 “没什么。” 欣姐摇了摇头。 她走近陆听酒,想到刚刚今澜说的话,问她,“小顾总那里,你真的不去看看?” 静了一秒,陆听酒淡淡的道,“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或许就只是公司上的事,也轮不到我插手。” 欣姐盯着陆听酒眉眼间的懒漫,想劝几句,还是作罢。 “今天叫你来,一是想跟说下代言的事情。你决定好了我们就签字。” “还有一个就是,跟你说下进组的事情,时间定在后天,季清斐和你同一天进组。” “酒酒,”欣姐温声嘱托,“进组之后,我让小小跟在你身边……” 砰的一声。 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陆听酒抬眼望去,看到的是一脸沉郁的顾明泽。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明泽,你这是?” 顾明泽大步走了进来。 “出去。” 顾明泽对一旁的欣姐说道。 欣姐看着失去桀骜,周身漫着怒意的晓小顾总,害怕他迁怒酒酒。 上前了一步,想要劝几句,“小顾总……” “出去。” 许是顾明泽面对他们时,素来是轻佻的语气,少见他如此严肃的时候。 欣姐愣了一下。 静了几秒 欣姐看了一眼酒酒,随后离开了。 并且给他们,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顾明泽从进来的视线,就一直落在陆听酒的身上。 “酒酒。” 顾明泽还是熟悉的声音叫她,只是语调低了几分。 “昨天的事情,你不觉得霍庭墨做得太过了吗?” “如果有一天,他把对别人的手段,用在你身上。酒酒,你不会觉得很可怕吗?” 147、酒酒,你要以什么名义? “不会。”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而又异常笃定。 【如果有一天,他把对别人的手段,用在你身上。】 【酒酒,你不会觉得可怕吗?】 那日在餐厅,慕慕问过她相同的问题。 在今天,她也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 “不会?” 许是毫不犹疑就落下的这两个字,亦或者是陆听酒语气里过于的笃定。 顾明泽蓦地气笑了,“酒酒,你就这样信他?” “说起来,两年前他到云城不久后,就把你接到了星湖湾。” “酒酒。” 顾明泽看着眼前他从小看到大的这张脸蛋,“你对他,真的了解?” 霍庭墨的背景。 从陆听酒住进星湖湾的第一天,他就让人去查了。 结果是—— 一无所获。 霍庭墨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云城。 不到三天。 霍氏集团宣告成立。 集团建立初期,就是数千亿的资金源源不断的往里砸。 短短的半年时间。 云城商界动荡大换血,重新洗牌。 在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霍氏集团就已经站在了巅峰,坐稳了云城商界龙头老大的位置。 这一场堪称“传奇”的大规模洗牌。 若说它背后没有强大的资金链支撑,加之物力和人力的取之不尽。 稍微懂点门道的人,估计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也是因此。 霍氏集团的掌权者,成为云城背景最神秘的大佬。 在商界杀伐果断,不近人情,行踪更是不定。 “明泽。” 听到他话后的陆听酒,看着他难得的解释道,“他手下的人有轻重,不会把人伤得怎么样。” “而且。”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站了起来,缓缓的朝办公桌走去,“闹事飙车,说起来本身就是极其恶劣的行为,进去的人,也不一定全是他的意思。” 陆听酒说完。 整个办公室,静滞了很久。 顾明泽的声音,才不可置信的响起。 “酒酒,你护着他?” 他在酒酒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她。 而到了高中时,才得到了她从心底透出来的那么一两点的维护。 “酒酒,你认识他才多久?” 顾明泽眼底蕴着几分沉色,“两年的时间,你能对他多了解?” “他给你说的,他手下的人有轻重?” 不等陆听酒回答,顾明泽又问了一句。 轻重。 这两个字。 顾明泽重复得尤其的重。细细的听,其实还氤着极其深的讽刺。 “他手下的人,如果知道轻重,酒酒。”顾明泽看着站办公桌旁,已经转身看过来的陆听酒。 “人昨晚不至于在医院,被接连下了三道病危通知书。” “今早,还在急救室里。” 陆听酒落在办公桌上的手,轻颤了一下。 【酒酒,手下的人下手有轻重,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他昨天,才对她亲口说过的。 随后。 陆听酒抬眼,直直看过去的视线,刚好对上顾明泽的眼。 “那现在?” “是不是只有他——” 顾明泽看着陆听酒一双漆黑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即将破口而出的话,在说出的那一瞬间,突然换了内容,“人没事。” “人没事,酒酒。” 顾明泽盯着她,话里的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 酒酒的眼神漆黑淡静,淡静的无澜。 他想要的,不是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接着。 顿了不到一秒,顾明泽也朝她走了过去。 “你说他手下的人有轻重,不会把人伤得怎么样。” “确实,”顾明泽又恢复了,以往熟悉懒散而不羁的调子,“在鬼门关走一趟,人又走回来了,确实也没要了他的命。” 陆听酒偏着脑袋,看向走到她身旁的人,轻蹙眉,“说话正常点。” 顾明泽眼底,滞了一瞬。 不知道是因为陆听酒的话,还是看到了办公桌上的那几份代言合同。 厚厚的一叠。 最上面的一份,莫名的刺眼。 顾明泽再抬眼时,眼中复杂的情绪,已经完全消散了。 “酒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这样。”顾明泽恢复了往日里一贯的痞气。 “整日里不着调,就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听着顾明泽越不着调的语气,和愈发无顾忌的胡说。 陆听酒稍侧过了身,正面看着顾明泽,一下就把他脸上的情绪看了个清楚。 随后微微蹙起了眉,叫道,“明泽。” 顾明泽恍若未闻。 接着他刚刚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爷爷拿来给我练手的公司,也搞得四不像的。” 在圈内占了半壁江山的的天泽娱乐,在每季度报表上数据持续上涨的前提下。 被它明面上的总经理,称为——四不像的。 听见顾明泽接近自嘲的几句话后,陆听酒眉眼蹙得更深了些许。 顿了顿。 顾明泽似是低笑了一下,但那素来又不是他的作风。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依照他的性子,也不会是这样说话的语调和神情。 顾明泽接着,说了最后一句。 “就连手下艺人的代言合约,还得靠别人来给。” 陆听酒眉眼间的神色,这才一下子淡了下来,“明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明泽没有看她。 只是把最上面的那份代言合约,拿在了手里。 落在合约边缘处的手指,微微用力,轻薄的纸张被紧攥得变形,“酒酒,斐亚暮世这种品牌,我现在给不了你,不代表以后不会。” “你接了星耀,外面会以公司的名义官宣。而如果,你接了斐亚暮世。” 顾明泽把手上的合同,反扣在桌面上后。 他才偏头看向身侧的女孩,“酒酒,你要以什么名义?” 顾明泽话落之后。 偌大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顿时。 寂静一片。 陆听酒精致的脸蛋上,神情素来淡漠。 所以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澜时,不只是漠然,更似是覆上了一层清冷的氛围感。 单是看过去,便沁着几分如天山雪水般的凉意。 陆听酒眼神深静无澜,很认真的盯着顾明看了几秒。 突然勾了勾唇,轻笑了下,“明泽,先不说我没打算接,就算我接了。” 陆听酒话音一转,“我需要什么名义?” 顾明泽知道陆听酒大概误会他的意思了,遂解释,“酒酒,他只管把这颗钻石扔给你。” “他有没有想过,在争夺这颗钻石的无数人面前,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只管把他想给你的,给你。” 顾明泽没有了往日,一身的懒漫。 像是变了个人。 他看着陆听酒白皙精致的脸蛋,很是认真的道,“而给了你之后,你所要承担的风险和一些暗地里莫名的攻击。” “他确定他有能力,可以无时无刻毫不漏风的护着你?” 148、明泽,我认识他,在你之前 顾明泽话音落下之后。 静了片刻。 陆听酒抬起眸,对上他的视线,浅笑,“明泽,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我不知道。” “不过,谁给你说的——我需要他护着?” 偌大的办公室里,又是无声了几秒。 “不是一定要他护着。” 顾明泽正视陆听酒,换了个说法,“酒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我大哥小时候经常给我们说,你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的,是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懂。 “这就是,你整日游手好闲的原因?” 陆听酒看着他,淡淡的道。 顾明泽微愣。 没想到会扯到自己身上来。 他身体微后倾,下一秒就坐上了办公桌,“酒酒,我跟你不一样。” 他是真的没什么能力,也没那个心思去管公司的事情。 当初答应他爷爷,进入天泽。 也仅仅只是因为,酒酒进了这个圈子。 “反正你现在心思也没在沈……那人身上了,可以慢慢来,不着急这一时。” “代言级别可以一个一个的升,剧可以一部一部的演。反正在这圈内,你想演着玩的,冲着奖去的片子,都可以演。” 陆听酒定定的看着顾明泽,看了好一会儿。 “怎……怎么了?” 顾明泽被她那样幽深寂静的眼神,看得心慌。 像是在审视着什么一般。 顿时。 顾明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心虚? “顾明泽。” 陆听酒眼底微微的诧异之后,沉静了下来,“这些话,好像不是你能说出来的。” 不是疑问。 陆听酒用的,肯定的语气。 “那当然……” 突然。 顾明泽顿了下来。 陆听酒看着他,眉梢微挑,静等他的下文。 顿了几秒。 “啊啊啊!” 顾明泽痛苦的哀嚎了一声,随即整个人向后一趟,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办公桌上。 “酒酒!你知道我憋得多不容易吗?” “说完痛快多了!” 陆听酒哼了一声,“说人话。” “我大哥,让我给你说的!” 顾明泽似是忍受了长时间的痛苦折磨,烦躁不已,偏头看向陆听酒,“今天早上,一个一个字,一句一句话给说一遍,才准我离开!” “耳朵都快被他磨起茧了!” 说完之后。 躺在整张办公桌上顾明泽,整个身体还不要脸似的朝陆听酒那边挪了几分,“酒酒,你来看看,是不是起茧了?” 陆听酒眉眼顿时一冷,狠踹了他一眼,嫌弃的道,“给我起来!” 似是懒得看他那副样子,陆听酒转身远离了几步的距离。 “顾大哥,为什么要让你给我说这些?” 陆听酒边走,边缓缓的问道。 在落地窗前站定。 顾明泽看见陆听酒嫌弃的,离他远了几步。 随即。 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从办公桌上也起了身。 “我怎么知道,”顾明泽撇了撇嘴,“估计是关心你呗。” 顾明泽又在离她最近的沙发上,躺下。 “小时候,他那大道理就一堆一堆的。” “训话时长,至少半小时起。” 顾明泽现在想起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就有气无力的道。 陆听酒勾了勾唇,似是也想起了什么,看着顾明泽浅笑道,“深有体会。” 顾明泽撇了她一眼,“幸好,还有你跟我一起熬。” “不过说真的,酒酒。” 顾明泽瘫在沙发上的身子,微直了起来,“虽然,平时我大哥道理一大堆一大堆的,但确实还是有些道理的。” “公司给你安排了星耀的代言,比起你目前的咖位来说,虽说不是顶配,但绝对也没有亏待你的。” 当然。 他也不敢亏待。 几把上百米的大长刀,明晃晃的悬在他头顶上的。 万一一不小心惹得这位小祖宗一个不高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 他诉冤都没地方去。 “酒酒,暮世那几个代言,我们就先不接了呗?” 顾明泽看着陆听酒,依旧是用不着调的语气问道。 陆听酒眉眼间神色不变。 静了几秒后。 漫不经心的声音才响起。 许是抬眼过去,便是一览无际的天空,所以显得更加的云淡风轻。 她脸上的表情,以及她说出的话。 “如果可以直接拿到最大的那颗钻石,我为什么要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从一颗颗的碎钻捡起,继而再来证明自己,是可以配得到那颗最大的钻石。” 静了好几秒。 顾明泽难得的逐字解读了,她话里的意思。 “酒酒,”顾明泽叫道,“那……你要接暮世?” “为什么不?” 陆听酒盯着他,弯了弯唇,“但我要自己去拿。” 想要的,靠自己去拿。 安静几秒后。 顾明泽笑道,“公司是不是还应该给你颁个奖,奖项名称就是,”他微顿了下,“钻石得主?” 陆听酒眉梢微挑,淡淡的道,“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淡漠的语气,威胁意味十足。 顾明泽脸上的笑意一顿,“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随即,顾明泽起身,“传话筒要去给汇报情况了。” 隐约还有点不满的意味。 “酒酒,先走了。” “对了,”陆听酒看着他起身的动作,随意说了一句,“记得让人来换张办公桌。” 闻言。 顾明泽脸上顿时一垮。 他看向陆听酒,“酒酒,好歹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这样嫌弃我?” 他刚刚不过就是,随便躺了一下而已。 两分钟的时间,估计都不到。 “不是这样,”陆听酒认真纠正道,“而是十分嫌弃。” 顾明泽看着她的眼神。 看起来有点哀……哀怨? ??? 陆听酒脑海里,缓缓打了几个问号。 走了几步后。 顾明泽又转过身,脸上神情重新恢复正常,还带了点认真。 他朝陆听酒温声嘱托,“酒酒,霍庭墨那个人背景神秘,深不可测,你不要太信他的话。” 看清陆听酒眼底的狐疑,顾明泽又补了一句,“这句,是我自己要对你说的。” 不是他大哥,让他传话的。 一时。 陆听酒也没说话。 顾明泽眸光敛了敛,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我要去喝酒了。” “有事找我。” 顾明泽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羁的笑道“当然,没事也欢迎。” 在顾明泽,即将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 他身后。 淡淡静静的声音,在室内清晰的响起。 “明泽,我认识他,在你之前。” 149、小酒儿,那是你墨哥哥,让他过来陪你玩 “不可能!” 顾明泽转过身看着陆听酒,下意识的否认道。 他从小跟酒酒一起长大,如果是酒酒认识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顾明泽是什么意思。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如果,是在我来云城之前呢。” 小时候。 她还在深城的时候,霍庭墨的爷爷和她外公是好友,住在同一片别墅区。 霍庭墨的爷爷,过来找她的外公来下棋时。 霍爷爷的身后,总是会跟着一个好漂亮但又很沉默的小男孩。 她那时比较好动,身后又有着好几个人护着,在陆宅翻天覆地的闹腾。 也不懂什么叫做高冷。 只觉得,这个小哥哥好生奇怪。 一句话都不说。 跟其他的小孩子,都不一样。 许是这点特殊,让她在外公身边,玩着自己的小皮球的时候。 骨碌碌的大眼睛转了转,时不时的,会好奇的朝他在的方向,多看几眼。 正在跟她外公下棋的霍爷爷,不经意间看见了。 便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小酒儿,那是你墨哥哥,让他过来陪你玩。” 随后。 精神矍铄的霍爷爷,看向笔挺的站在原地的小男孩。 中气十足的怒斥了一声,“跟根木头一样,不过来玩就滚回去做功课!” 许是小时候,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那样大声的说过话。 她当时整个小身体,蓦地吓得一抖。 手一颤。 白嫩嫩的小手里抱着的小皮球,一下子就滚了出去。 一身粉色公主裙,洋娃娃般精致漂亮的小听酒。 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看起来懵懵的。 “老墨。” 薄家外公眉头一皱,心疼的把小听酒从地上抱在了自己怀里,语气不满,“小点声,吓到我们家岁岁了。” “不过你没有乖孙女儿,不知道女娃娃要精细的养着,比不得男孩子的粗糙。” 薄外公一副教导的语气,“下不为例,你以后记得注意。” 随后。 不管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霍家老头儿。 薄外公看向自己的乖外孙女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安慰道,“岁岁不怕,等下外公替你吼回去。” “保证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小听酒也只是愣了那几瞬。 回过神来后。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笑嘻嘻的颤着小奶音道,“岁岁才没有怕!岁岁是陆家最最勇敢的小宝贝!” 一脸奶萌可爱的样子。 几秒后。 “哈哈哈哈……” 两道豪迈爽朗的笑声,同时响彻在陆宅。 “给你。” 被霍爷爷称作木头的那个小男孩,把她刚刚吓得一颤,就从手上滚出去的小皮球。 捡了起来,走过来递给了还在外公怀里的她。 【给你。】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当时她在想,原来这个高冷的小哥哥,是会说话的呀。 …… “云城之前?” 顾明泽重复着陆听酒话里的这几个词,最后得出结论,“所以,酒酒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就了解霍庭墨,所以你信他?” 了解? 如若不是一年前,霍庭墨突然出现在云城。 她都已经快要记不清,曾经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毕竟。 后来他离开了深城。 中间隔了十几年。 仅凭着小时候他与其他小孩的那点特殊在,他出现在她面前时,才依稀有了那样的一个影子。 “明泽,不是了不了解的问题。” “你觉得,我看起来就很容易相信别人?”陆听酒反问道。 之前是谁被那什么洲忽悠得,谁的话都不听的? 顾明泽冷哼一声,“谁知道。” 陆听酒,“……” …… 星耀的代言敲定了下来,陆听酒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拍摄。 池婧住了一晚上的院。 第二天早上,医生检查她手臂上的伤口,没有感染恶化时。 池婧一分钟也没停留的,就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 正在剧组定妆的陆听酒。 听到消息时,漆黑的眼底掠过几丝波澜。 季清斐估计在看着池婧,晚一天进组。 而今天。 是陆听酒进剧组的第一场戏。 唐导看得尤为的重要。 在开拍之前,唐导怕她会有点不适应,还特意拿着剧本去找她,“小酒,还要不要我给你再仔细讲一遍这场戏?” 陆听酒开拍的第一场戏。 就是西楚,发动兵变时。 誓与南国共存亡的南国公主南音儿,在欲跳下城楼之际,反而被赶来的西楚,在城楼下接住了她的那一场戏。 因为化妆师正在给陆听酒弄眼妆,所以唐导进来时,陆听酒是闭着眼的。 听到唐导的话后,静了静,陆听酒才漫不经心的道,“先不用,不如等我按照自己揣摩的演过之后,唐导您再多说说我的不足?” “好,那就先等你化完妆。” 许是第一次带她时的惊艳,还历历不忘。 唐导对她,相对于还是很放心。 随后。 唐导又对化妆师嘱托道,“慢慢来,不要急,力求给小酒画出最完美的妆容。” 化妆师手下未停,细细的勾勒着陆听酒眼尾的妆容。 目不斜视的道,“唐导,您放心,我手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更何况,是陆小姐这般好底子的人。” 先不说她的骨相,在圈内就是一等一的优越。 就是这样一张水嫩细腻、白皙无暇的脸蛋肤色,便是圈内经常化妆的那些艺人,少见的。 …… 片场。 一袭红裙而来的陆听酒,盛世容颜绝美倾城,眉眼清冷如雪,似是从画里走了出来。 围在片场外面,等着看好戏一群人。 原本听到动静,转过头随意一撇的眼神。 顿时。 停滞在了半空中。 剧本里。 风华绝代的南国公主。 楚王此生唯一的南国皇后。 众人心底—— 这位,便是了。 而片场里,聚集了大半个剧组人的原因。 有陆听酒的原因,同时也有唐导自己的原因。 唐导将整部剧的第一个高潮点,就压在这第一场戏里。 很少。 几乎是没有导演,愿意这样去做。 第一场戏,一般都是会安排一些稍微较日常的戏份。 给刚进组的演员找找感觉,让他们能够尽快的适应剧组的节奏。 150、你不觉得,宋逍,很像一个人? 唐导做的这个决定。 无疑是在无形之中,把陆听酒推到了众矢之的的位置。 再加上剧组里的人,多多少少的听到了陆听酒连试戏都没有,就直接被唐导内定为女主的消息。 这在圈内,倒是常见。 可是。 这事发生在拿过无数奖项的唐导身上,还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有想看她到底是如何拿下来的,也有想看她演技的。 但围在片场周围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抱了点看好戏的想法。 …… 导演喊开始后。 各部门单位,全部都立马就位了。 面对周围围观拍戏的目光,从陆听酒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刻,就习惯性的自动屏蔽了。 陆听酒闭了闭眼。 两秒后。 她再睁眼,眼底的神色,骤然就变了。 已然成了南国公主——南音儿。 几乎是在她蓦地眼睁开,眼神变化的那一瞬间—— “action!” 唐导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镜头里一袭红衣的身影,手上攥着喇叭,喊了开始。 “他说过,他不负我的。” 漫天的雪色而下。 轻如情人间的呢喃,随着飘散的细雪上下飘摇,在落在地上之前,便已经消匿在半空中。 后面的一众宫奴在红衣身后叫喊着,让她不要跳。 南音儿耳边。 却只浮现了第一次见那人时,他落下的每一个字。 如月光下,满天星汇集在雪山巅的那一点上,猝不及防撞在她情窦未开的心扉上。 “西楚,西行的西,楚天的楚。” 那是一个很慢的镜头,却又具有极其强烈对比氛围感的镜头。 与他的初见,与他可能此生再也不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轻飘飘落下的一片雪花,与城墙上的女子漆黑的眼珠正中心持平的那一瞬间—— 南音儿眼神,骤然一转。 对听闻西楚攻破城墙的震惊—— 得知被骗后的愤怒—— 以及最后与南国共存亡的决绝—— 不到三秒。 三次截然不同的眼神,不断递进的转变——从渐变到迸发,眼睫轻颤,眸色渐深,浅深缓急层层推动的的微表情—— 从不谙世事受尽万千宠爱的南国公主,到只为南国而亡的芸芸南国人其中的一员…… “音儿自幼长于南国,得以庇佑至今。国在人在,国亡人亡——” 白茫茫的漫天大雪,无边无际连绵起伏的山际间。 世间静寂无声。 唯一的温度,唯一的生机定格在红衣落下的那瞬间。 凄惨绝美。 而又无比震撼。 …… 监视器后的唐导,攥着大喇叭的手细细密密的止不住发抖,眼神死死的盯着镜头。 直到镜头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好几秒,才生生的叫了一声咔! 唐导这一道颤声的咔之后。 又是静了好几秒。 片场上,围观的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唐导敢把这场戏放在第一场。 在片场。 演技就是实力。 在唐导刚放下话筒,欲走向从垫子上被人扶起来的陆听酒时。 “啪!” “啪!” “啪啪啪!”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起来。 掌声从稀稀落落再到热烈不断,逐渐响彻在整个片场。 原本围在周围准备看好戏的人,脸上神情异彩纷呈。 唐导看向领头拍掌,一身休闲服的男人,“南城?” “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导惊讶的声音,响起。 “正好看完——这样一场精彩的戏。” 邵南城抬眼,看向正在被助理整理衣裙的陆听酒。 “我就说她的戏好,”唐导顺着邵南城的视线望去,“以前不知道被带偏了多少。” 同在一个圈子,唐导很是欣赏被外界成为“鬼才导演”的邵南城。 他们说话间。 一袭红衣的陆听酒,缓缓的走了过来。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导演,浅笑着叫道,“唐导,您现在,可以多说说我的不足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 唐导爽朗的,大笑了几下。 看向陆听酒的眼光,止不住的赞赏,“小酒啊,知道你会给我带来意外,但是没想到,你带来的意外如此之大。” “看你这几年拍的剧,本以为你会松懈了,没想到演技更精湛了些,意料之外啊。”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唐导朝陆听酒竖起了大拇指,笑道,“灵气尤在。” “唐导过奖了。”陆听酒弯了下唇,“希望唐导不是因为第一场戏,就对我放水。” “小酒,”唐导的脸色,瞬间故意的拉了下来,“什么放水,别坏我名声啊。” 而一旁围观的人。 第一次见整场戏下来,唐导没骂一个字,还对人赞赏有加的。 这是圈内以严格拍戏、暴躁骂人著称的唐导? “唐导对戏上面素来严格,”邵南城在一旁缓缓的说道,“陆小姐的这场戏,很有感染力。” 陆听酒微微偏头,看向说话的邵南城,眼底的情绪淡了些,礼貌的道,“谢谢。” 邵南城对上她视线的时候,陆听酒刚好偏过了头。 “小酒啊,”唐导叫她,“今天只给你排了这一场戏,原本准备了多一倍的时间,没想到你一次就过了。” “你要不要,看看今天他们要拍的戏?” 原本今天,还有季清斐的一场戏。 但是他晚一天进组,就只能把他的戏延后了,把别人的戏给提了上来。 “行。” 知道唐导有意让她多看看,陆听酒答应了下来。 原本,是不冷不热的天。 但是为了营造出在冰天雪地里,南音儿不经意间,冷得微微打颤的那种自然而然的状态。 棚内的空调,调低了几个度。 空调。 原本没有的。 是霍氏集团作为这部戏的最大投资商,特意赞助的。 当然,不仅仅的这些。 当时林白作为对接人,原话是—— 只要让剧组里的人拍得舒服顺心,所有的物资都可以不计成本的提供。 小小听从欣姐的吩咐,跟在组照顾陆听酒。 陆听酒在一旁坐下来的时候,她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外套,给她披在了肩上。 “酒酒,水。” 小小把包里的保温杯,给陆听酒递了过去。 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下一场要拍的宋逍和田雨身上。 接过小小递过来的水,陆听酒刚喝了一口。 “你不觉得,宋逍,很像一个人?”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151、不要了的时候,连条活路都不给 原本就看着他们的陆听酒。 在听到邵南城的话后。 看过去的视线,在一身古装的宋逍身上,停留了几秒。 “你想说什么?” 陆听酒淡淡的道。 听出她话里的疏离,邵南城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悄无声息的敛了敛。 依旧是素来薄凉的声调,“你跟在那人身后几年,我指的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如果像,然后呢” 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头也未抬,轻轻淡淡的反问道。 邵南城眼底神色一动,声音微沉,“你不会又是,为了他才进的唐导的剧组?” “田雨!” “眼神!眼神收一下!闪电的光都不及你的亮!” 喇叭里。 田雨看宋逍的眼神不对,被唐导怒骂了一次。 周围传来几声哄笑。 不知道是陆听酒说了话,但是被响亮的喇叭声掩住了。 还是。 她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 唐导怒斥,喊了一声安静之后。 再没有声音传来。 邵南城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陆听酒就像唐导给她说那样的,只是专注的在看着他们,似然后再找出自己的不足。 田雨拍的这一条,没有刚刚那一条顺利。 唐导说了几次,田雨看向宋逍的眼神都不太对。 原本是初见时,不自觉生出的朦朦胧胧的好感。 在她的眼底,演绎成了难舍难分的热烈。 随即,唐导挥了挥手。 说停拍半个小时。 给田雨重新准备的时间。 前后两场戏拍下来,尤其的明显。 剧组里已经有人,视线不停的在陆听酒和田雨之间来回打量。 第一天就被骂了一顿,田雨对于剧组周围人的变化,异常敏感。 更何况,是那样赤裸裸的打量。 随后。 田雨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那里看戏的陆听酒。 嗯。 本来是留下来观戏学习。 但有可能,陆听酒的姿势,太过于疏懒散漫。 再加之,她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 所以。 就很理所当然的,被田雨当做是专门留下来看她玩笑的。 对上田雨愤恨不已的那一眼。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不变,轻飘飘的对上她的目光。 随即。 弯了弯唇。 “砰”的一声。 田雨打翻了助理递给她的水杯。 “田雨!让你休息是去找感觉的!” 唐导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片场,“田雨,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 后面田雨再说什么,陆听酒就没有再听下去了。 她起身,“小小我们去——” 陆听酒身形一顿。 如画的眉眼微微蹙起,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你怎么还没走?” 邵南城,“……” 难道她以为,他没说话,就是走了? “我观摩下,唐导拍戏的手法。” 邵南城看着她蹙起的眉眼,眸色微变,仍是淡淡道。 陆听酒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应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随后。 陆听酒对着身旁的小小说道,“小小,陪我进去换衣服。” “哦哦,好。” 小小偷偷的看了一眼邵南城,紧接着又快速的看向酒酒,应了一声,“酒酒,我带你去。” 在陆听酒的身影,消失在片场后。 站在原地的邵南城。 才转头,朝她离开的方向,抬眼,慢慢的平视了过去。 …… 剧组更衣室里。 古装虽华丽但繁复。 层层叠叠。 本身穿上就极其的不容易,更不要说脱下来了。 里里外外的,搭了六七层。 陆听酒刚要脱下来,再扯,后面的衣服就像是被头上的什么挂饰给挂住了。 陆听酒用力扯了两下,还是没拉下来。 “小小,你进来一下。” 陆听酒叫了一声,在外面休息室里的小小。 不到两秒。 更衣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在人进来的瞬间。 陆听酒扯衣服的动作,一顿。 随后。 她把手落在了头饰上面,又若无其事的道,“小小,你过来看一下,看看我后面是不是被什么挂住了。” 陆听酒音落的瞬间。 刚好。 那人走到了她身后。 陆听酒蓦地转身,把整个头饰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随即擒住了他的手臂,狠狠一转,脚下更是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脚。 “啊!” 惨烈的一声叫,瞬间响彻在整个更衣间。 “陆听酒!” 邵南城一下子冲了进来。 他看到反手被陆听酒按在地上的男人时,疏淡的眉眼一沉。 “沈洲?” “放……放开!” 被沉重的头饰砸中的沈洲,眼前一黑。 而且。 原本右上臂的骨头错位,还没有完全好。 此时又被陆听酒这样狠狠的用力一反,瞬间深入骨髓的痛,传遍四肢百骸。 听见沈洲的话,陆听酒手下力道未松,反而加重了几分。 “说!” “你进来想干什么!” “松开!松开!”沈洲受不住痛的,不断出声让她松手。 陆听酒迟疑了一秒,嫌弃他弄脏了自己的手。 随后松开。 陆听酒刚松手,沈洲就连滚带爬的离她远了几步。 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陆听酒还未来得及卸下妆容的脸蛋,精致而又毫无情绪的波澜。 听见惨叫声。 原本很冲动的就冲进来的邵南城,在看见陆听酒占据上风,没什么事时。 随后。 他整个人,就散漫的倚在了门框上。 “需不要帮忙?” 邵南城慢悠悠的问道,声线微凉。 看了他一眼后的陆听酒,落下两个字,“不用。” 陆听酒转而看向一身颓气的沈洲。 黑衣黑裤,眼神里似是覆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没什么生气。 她冷冷的道,“在我让人来请你之前,自己滚出去。” 沈洲紧紧的捂着,他受伤的右手。 闻言。 沈洲蓦地低笑了几声,“陆听酒,你还真是够无情的。” “喜欢的时候,把人捧到天上去,想要什么给什么。” “不喜欢的时候,说不要了就不要了,”沈洲盯着她,语气蓦地一狠,“连条活路都不给。” 邵南城原本疏漠的眼神,是从沈洲说‘喜欢’两个字的时候。 就不动声色的,沉了下来。 相比于沈洲的愤恨。 陆听酒看着他,倒是轻轻袅袅的浅笑着,“我以为,这段时间,应该够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152、车祸,霍家家主 “老头子的公寓,是你让人砸的?” 沈洲没有再自取其辱的回答陆听酒的话,而是问了另一句。 “他的公寓?” 陆听酒勾了勾唇,牵出的弧度毫无温度,“我的公寓,我想怎么砸就怎么砸,想收回就收回,你有资格说半个字?” 陆听酒嗓音一向清越,尤其是她淡淡袅袅的浅笑,但笑里又没有丝毫的温度时。 如同雪上顶峰流淌下来的雪水般,看着清澈干净,实际上是深入血脉,沁着刺骨的寒意。 沈父原本住进去的公寓,是陆听酒随手购置的。 不过前段时间,她卖出去了。 并且在卖出去时,在交房之前,她让人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都砸了。 “想收回就收回?” 沈洲想起那天看到的情形,就止不住的怒意,“你让一个刚从医院里出来的人在外面等了三四个小时,陆听酒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沈父从医院回去时,才发现自己住的公寓,门打不开了。 等了三四个小时后,他打给沈洲的电话才接通。 沈洲回去看到的那一幕,怒不可遏。 但又没有办法,门被重新换了锁,公寓也不在他的名下。 按理说,那所公寓跟他,跟他爸,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只得转而带着他爸,回到虞明烟的公寓。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那女人都不敢反抗半句。 听着沈洲说完之后。 陆听酒精致的脸上毫无波澜,漠然的道,“做不做的出来,你不是都看见了?” “沈洲。”陆听酒再重复了一遍,“滚出去。” 几秒后。 沈洲笑了一下,“急什么?” “我今天来,是有个东西要拿给你看。” 陆听酒抬了抬眼,没想跟他多说。 准备出去叫剧组里的安保人员时。 沈洲再次开口了,“车祸。” 只有两个字。 却是陆听酒从小到大,最为敏感的两个字。 陆听酒脚步猛地一顿,转过头的那瞬间,眼里迸发出凛冽的寒光,“什么车祸?” 沈洲没说话。 视线看向了一旁的邵南城。 邵南城看了一眼没说话的陆听酒,随后抬步离开。 “等等。” 沈洲看着要离开的邵南城,眼底突然暗光一闪,意味不明的道,“要是邵导感兴趣,不妨也听听。” “沈洲,”陆听酒语气警告,“要是你今天说出来的不是我想听到的……” “绝对是。”沈洲看着陆听酒,笃定的道。 邵南城,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沈洲看着陆听酒,慢慢的爆出了一个让她瞬间整个人都僵住的消息。 “当年薄夫人的那场车祸,你觉得真的是意外?” “什、什么意思?” 沈洲看着陆听酒扩大了些许的瞳眸,一字一顿的道,“意思就是,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可能!” 陆听酒立刻出声否认。 “沈洲,十几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管你现在挑出来说的目的是什么。” “但要是你想你最后一个落脚点也被毁了,你尽管胡说。” 再说。 若真的不是意外。 她就不信,那样偌大的一个薄家,会查不出真正的事故原因来。 “酒酒,你是不愿意去相信,还是不敢去相信?” 沈洲有恃无恐的说道。 “沈洲。” 旁边邵南城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尾音不紧不慢的响起,“骗她的后果,你要有那个胆子承担。” “邵导。” 沈洲看着替陆听酒说话的邵南城,“你这样护着她,她可不一定会领情。” 沈洲的语气,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提醒。 他现在的下场,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无戏可拍。 圈内的活动,都避着他。 跟封杀,没什么区别了。 邵南城微直起了身子,淡淡的睨着他,“跟你有关系?” “跟我是没关系。” 沈洲眼底深了深,“希望邵导一直都能这样的‘仗义’。” “陆听酒。” 沈洲转而看向一旁眉眼微微蹙起的陆听酒,“我手上的东西,你要不要看,决定权在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听酒眼底深冷。 上一世。 沈洲没有提过任何,关于车祸的事情。 “当年那个女驾驶员,你应该有印象?” 女驾驶员。 这时。 陆听酒看向沈洲的目光,才渐渐认真了起来。 “你过来。” 沈洲不缓不急的道,“我给你看一张照片。” 陆听酒站在原地,没动。 对峙了几秒后。 沈洲朝她走了过去。 …… 背景拍得很模糊,大概是在一间会所里面。 角落里的卡座周围,围了很多人。 唯独一位中年男子,手里拿着西装外套正给女人披上的画面,尤其的显眼。 两人都只是抓拍到了侧脸。 但单是一张侧脸线条的轮廓,也不难猜出男人正脸的英俊冷毅。 女人在靠里一点,微低着头。 看清陆听酒眼底的疑惑时。 沈洲笑道,“你不觉得,这个男人很熟悉吗?” 熟悉? 陆听酒的视线又落在照片里男人的侧脸上,停了好几秒。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闪过心间。 陆听酒眸光突然一滞。 “你猜到了,对不对?” 沈洲缓慢而笃定的问道。 陆听酒稳了稳心神,静了几秒,才冷着语调道,“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随便p一张出来是很难的事情?” 旁边的邵南城看到陆听酒那般样子,眸光微澜。 “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 沈洲重复着,陆听酒说的这几个字。 “你是真的不愿意深入的去想,还是说,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陆听酒没说话。 “……邵导演?” 才从洗手间回来的小小,看到倚在门框处的人,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然后她看到了休息室内的陆听酒,身上拍戏的红装不变,但是头饰被扔在了地上。 随即小小跑到了陆听酒身边,小声道,“酒酒,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我肚子实在疼得厉害……” 越往后说,小小的声音就更小了。 陆听酒看了她一眼,道,“去把剧组里的安保人员叫来,问问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陆听酒。” 听见她话后的沈洲,眼底一沉,“你就真的不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听酒恍若没有听到沈洲的话,睨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的小小,语气没有起伏的道,“还不去?” 小小愣了愣,“好,好,我马上去。” 快速的应了几声后,小小就朝外走了出去。 “陆听酒。” 看着听陆听酒的话,迅速出去的小小,沈洲又沉沉的叫了这三个字。 “我就不信你联想不到,女司机,会所里的女人,以及看起来跟她关系匪浅的男人——” 沈洲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陆听酒,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说出那个男人的身份,“当年的霍家家主。” 153、还很有可能,是霍家家主所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听酒看着沈洲,眼底掠过凛冽的寒意,“你根本不会认识霍家的家主。” 笃定的语气。 原本看到照片时相似的侧脸时,就有猜测到或许跟他相关。 但是亲耳听到沈洲证实时,陆听酒心底还是难免微微一震。 “我是没有亲眼看见过,什么霍家的家主,”沈洲视线紧落在陆听酒脸上,“但照片上的人,无疑是他……” 不等他说完。 陆听酒轻笑了一下,语调凉漠,“是他,然后又怎样?” “那个女司机是照片上的女人,她跟霍家家主关系亲密,当年的车祸跟霍家有关,还很有可能,是霍家家主所为?” 不紧不慢,字字清晰。 陆听酒轻嗤一声,淡淡凉凉的道,“沈洲,编造这些的时候,起码找个靠得住的理由。” “不然像你这种,从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挑拨离间的手段,会显得很low。” “当然,”陆听酒轻飘飘的落下一句,“如果你本身就是这种人,勉勉强强也还能理解。” “陆听酒!” “你说这是编造?” 沈洲蓦地低吼出声,一脸的不可置信,瞳孔里的震惊细细碎碎的皲裂开。 他没想到,原本以为是离间他们关系,稳操胜券的一个把柄。 就这样。 被陆听酒轻飘飘的三言两语,给揭了过去。 他不甘心。 他筹谋了那样久的时间。 “陆听酒。” 沈洲沉着心底的最后一口气,想让陆听酒更加的信服,“是不是霍家家主所为,你可以去问问霍庭墨。” “当年那起车祸发生的当天,他们霍家一家是不是离开了深城!” 说到‘离开’二字,沈洲话里的冷怒似是咬得特别的重。 “而在这之后,霍家的家主是不是又从来没有再回到过深城!” 沈洲看着陆听酒,冷沉的嗓音压得很低,“你去问霍庭墨,你大可以去问问他,如果他坦坦荡荡的否认,你自然可以认为我是编造的。” “但若不是,当年那场车祸就跟他们霍家,脱不了关系!” 最后一句话,沈洲算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陆听酒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的轻颤了颤。 “信自己的判断力,片面之词而已。” 身侧邵南城低淡平稳的一句话,落在陆听酒耳旁。 陆听酒还未来得及开口。 “酒酒!人我带来了。” 小小领着安保人员进来了,先是跑到了陆听酒身旁站着。 再怯怯的看了一眼,酒酒之前很护着的沈洲。 而后,小小才对着安保人员说,“就是他,不知道怎么就混进了酒酒的休息室。” “邵导,陆小姐。” 被小小叫来的几个安保,首先朝陆听酒道了歉,“不好意思陆小姐,是我们的疏忽才让他混了进来。” “陆小姐有没有哪里被伤到或者什么物品丢失了?需要我们报警吗?” 安保询问她的意见,“还是直接把他扔出去?” “把他扔出去。”陆听酒冷声道,“以后不准他再靠近片场半步。” “陆听酒!” 瞬间被几个安保拖着朝门口走的沈洲,快速的大喊出声,“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细节,可以来找我!” ”我可以告诉你!” 然而,令沈洲失望了。 陆听酒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沈洲被拖出去之后。 休息室内,一片安静。 陆听酒侧首看着站在身旁的男人,没什么情绪的道,“观摩唐导拍戏的手法,观摩到了休息室?” “刚好路过。” 邵南城淡声解释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等陆听酒开口,让他出去。 邵南城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 陆听酒换好自己的衣服后,就接到了霍庭墨的电话。 陆听酒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静了几秒。 才接听。 电话那边,就响起了低沉而熟悉的声音,“酒酒,拍完了?” 陆听酒眼睫微垂,低嗯了一声。 “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我来找你。”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微紧,“不用了。” “我马上就出来。” 她低声道。 …… 黑色的车,就停在了片场门口。 再加上站在车旁的男人,即便只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黑色风衣,依旧英俊高大得格外显眼。 霍庭墨在看见陆听酒出现的那一秒时,就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其实也就几步的距离,但霍庭墨还是习惯性的先朝她走去。 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不动,就可以了。 “酒酒。” 男人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接过她手上的包。 另一只手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低声道,“第一天拍,有没有哪里不习惯的?” “说出来我让他们改。” 不习惯? “没有。” 陆听酒简短的应了两个字。 坐上车时。 霍庭墨低眸,看了一眼她眉眼间温淡的情绪。 墨黑的瞳孔微深。 “酒酒。” 叫过许多次的名字,从他喉间深处溢出。 “在剧组,遇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霍庭墨温声道。 陆听酒微怔之后。 抬眸看他,随意的道,“算是吧。” 在她移过视线的那一秒,没有看见男人骤然暗下来的眼神。 “不过被安保扔出去了。” 陆听酒又淡淡的,补了一句。 许是陆听酒话里的‘扔’这个词,让霍庭墨听着愉悦了不少。 落在陆听酒身上的视线,更紧了几分。 “酒酒,今天在外面吃,你想吃什么?” 陆听酒此时不太对吃的感兴趣,“你选吧,我都可以。” 闻言。 霍庭墨平稳着声,有条不紊报了几个餐厅名字。 让陆听酒选。 陆听酒侧首,看了他一眼。 几秒后。 她选了一个离星湖湾,相对于比较近的餐厅。 驾驶位上的林白。 听到之后,便吩咐了下去。 不过。 车子刚开出十几分钟。 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就在车内响了起来。 霍庭墨看都没看一眼,就面无表情的切断了。 他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和酒酒。 然而,挂断后不到两秒。 霍庭墨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目光时。 霍庭墨下意识的,手下划了接听。 “庭墨。” 贺涟詹低沉略带紧绷的嗓音,响起。 “扶音出事了。” “新世纪那个项目,扶音今天非要亲自去现场视察。” “被高空落下的杂物砸到了头,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你过来一趟?” 154、他还想拦住她,但是已经不敢再碰她了 沉寂几秒后。 “我等下过去。” 霍庭墨缓缓淡淡的道。 贺涟詹原本就紧绷的声音,更沉了几个度,“现在有很紧急的事?走不开?” “要陪酒酒吃饭。” 霍庭墨简单的几个字,落下之后。 电话那边的人,蓦地一滞。 “地球上能吃的是要被抢光了——你不能晚点吃?” 静寂过后,贺涟詹冷着声讽刺道。 “陪她吃一顿饭,能比一条人命重要?” “让祁瑾过去。”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一片漠然,平着语调,“他会救她。” “祁瑾在来的路上。” “庭墨,你不是是忘了,”贺涟詹沉下声提醒他,“阮姨临死前,让你照顾她女儿?” 然而。 丝毫停顿都没有。 “我没答应。” 霍庭墨眉眼未动,语调波澜不惊的道。 电话那边的人,再次一滞。 沉寂几秒后。 再无声音传来。 霍庭墨首先挂断了电话。 …… 车内本来就很寂静。 把视线落在车窗外的陆听酒,就算她不去听,也有几个字零零散散的飘进她耳朵里。 陆听酒眸光微涌。 但是到最后,她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 去餐厅吃完饭后。 原本,是要回星湖湾。 “我有事,要回陆家一趟。” 突然。 站在车旁的陆听酒,淡淡的出声。 许是上次,陆听酒一声不响的被他大哥带回陆家,给霍庭墨带来的惊慌尤在。 霍庭墨看着女孩的侧脸,下意识的道,“我陪你去。” 他没有问她去陆家的原因,只是说陪她去。 陆听酒看着他,淡淡的笑了下,“现在饭也吃完了,你不是还有事吗?” 不等霍庭墨开口问,她又补了一句,“我让大哥来接我。” 许是有感应般。 一辆黑色的世爵,从不远处驶来,停在了他们身旁。 “岁岁。” 后座上的陆京远,摇下了车窗。 而后再叫出的名字,语气明显淡了许多,“庭墨。”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脸上的视线,从她开口,再到两句话说完,就没有移开分毫。 此时听到陆京远叫他,也是。 陆京远怎么可能,来得这样的凑巧。 是她在刚刚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就给她大哥发了消息? 亦或者。 是更早的时候……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发了消息…… “酒酒。” 霍庭墨叫她的名字时素来低沉,此时更是低到了极致,“我有什么事?” “酒酒,你告诉我,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你给我安排了的?” 陆听酒才朝她大哥出声的方向抬首,视线还未看过去。 就被误以为她想离开的霍庭墨,猝不及防的给扣住了手腕。 下一秒。 男人手下一转,隔着有力的手臂,陆听酒背脊抵在了车上。 霍庭墨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霍庭墨!” 陆京远在车内看见这一幕,蓦地沉沉出声。 不敢相信,霍庭墨竟然会对岁岁动手。 随后。 陆京远快速的推开了车门,下车。 “陆总。” 林白突然出现。 挡在了他面前,恭敬的道,“霍总不会伤害太太,您放心。” 陆京远岂会相信。 “让开。” 林白站如松,纹丝不动。 陆京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 手腕上的力道毫无征兆的加重,陆听酒吃疼,微微蹙眉,“霍庭墨,你放开。” 霍庭墨看着她轻蹙的眉眼,眼底不自觉的微滞。 手下的力道,下意识的松开了几分。 但仍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陆听酒得了稍松的空隙,微微退了一步。 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眸,不带情绪的道,“是你自己说的——等下就过去。” “我不想去医院,而刚好我有点事情,需要回陆家求证。” “所以,我回陆家,有什么问题?” “酒酒,”霍庭墨低眸,看着在视线范围下的女孩,眸底漆黑复杂,“你……在意我去医院?” 陆听酒看着他,没说话。 然而霍庭墨深黑的瞳孔里,有丝丝皲裂开来的欣喜。 她以前,恨不得把他推给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对他,也根本不会有除冷漠之外的其他任何情绪。 而这时。 林白拦不住的陆京远,已经走了过来。 “霍庭墨,松开岁岁。” 陆京远脸色沉沉的,看着陆听酒依旧被男人紧紧攥着的手腕。 只是在他看来,是紧紧的攥着的。 然而。 霍庭墨根本就没有理会,一旁说话的陆京远。 一双黑眸,只是紧紧的盯着陆听酒。 倒是陆听酒先错开了视线,看向了陆京远,“大哥。” 听到陆听酒的声音后,霍庭墨手下就蓦地一松。 但也是因为如此,陆京远眼底的沉意更深。 因为男人松手后,陆听酒又细又白的手腕上,那一圈厚厚的红痕,就尤其的刺眼。 本来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再加上像霍庭墨那样的手劲,无意识的一攥,出现红痕,算是轻的了。 陆京远上前了一步,要把陆听酒拉过来。 却不想。 背对着他的男人,突然伸手圈住了陆听酒,侧身退开了一步。 “陆总。” 霍庭墨的手,落在了陆听酒腰间。 他这才抬眼看向一脸沉色的陆京远,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霍庭墨。” 陆京远的声调是冷的,连同他看向霍庭墨的目光,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当初签协议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会让岁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那你现在是干什么?” 陆京远话音,落下的时候。 是陆听酒先有了动作,把之前被霍庭墨攥住的那只手腕,向后微微遮了遮。 两个男人无声的对峙着。 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霍庭墨对上陆京远的视线,淡漠的道,“我是答应过,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到酒酒——” 蓦地,霍庭墨脸色微变。 他低眸看向陆听酒——看向他刚刚攥住的那只手腕。 但早被陆听酒藏到了身后。 “酒酒,”想到某种可能,霍庭墨喉结动了动,低低哑哑的出声,“我看一眼,嗯?” 陆听酒轻笑了笑,“大哥说的是你刚刚把我抵在车上的那个动作,没有其他意思的,你不要乱想。” “他来了,我就先跟他回陆家了。” “如果我把事情弄清楚了,晚上时间早我就回来,如果太晚,今晚就不回星湖湾了。” 想了想,陆听酒又补了一句,“如果不回来,我会提前给你说。” 说完之后。 陆听酒朝她大哥走了过去。 “酒酒……” 看着从他眼前走过的女孩,霍庭墨禁不住上前了一步。 霍庭墨还想拦住她,但是已经不敢再碰她了。 陆听酒走到陆京远面前停住,淡淡的道,“我们走吧。” 陆京远还没说话,霍庭墨在她身后叫她。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浓稠的情绪,似乎能将她整个人淹没,极深,极暗,像是没有任何的光。 “你去陆家,是因为之前在车上,我说要去医院看阮扶音吗?” 霍庭墨的嗓音低低沉沉,似是平述的语调,但话里隐含的意味,无端由的深。 希望她说是,但又好像不是。 “不是。” 陆听酒转过身,看着他淡笑了下,轻声道,“只是有件事情,我想回陆家弄清楚。” “只有回陆家,才能弄清楚?” 霍庭墨深静无澜的视线,从陆听酒转过身的那瞬间,就深深的锁在她的脸上。 “应该。” 陆听酒想了想,回了他两个字。 她不确定,当年那场车祸的资料,是否还完好的保存在陆家。 “弄清楚了,就会回星湖湾,是吗?”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语调不变,跟刚刚的一样。 但嗓音微微紧绷。 比起之前的问题,霍庭墨明显更紧张这个问题——陆听酒的回答。 “会呀,”陆听酒看着他弯了弯唇,弧度微浅,“我刚刚不是说了,如果事情弄清楚了,时间还早,今晚就会回去。” “岁岁。”身侧的陆京远叫了她一声,明显是要让她在陆家住一晚。 陆听酒没再说话了。 收回看向霍庭墨的视线。 转身,上了陆京远的车。 …… 平速行驶的车上。 “岁岁,忍着一点。” 同在后座上的陆京远,在陆听酒已经逐渐红肿起来的手腕上,擦了一些车内备着的消肿的药物。 “你跟他闹矛盾了?” 细细的擦好之后,陆京远眼底闪过一抹沉色,温声问道。 “没有。” 陆听酒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应了两个字。 陆京远看着她眼底的情绪,顿了顿,似是考虑了很久,但刚好碰到这样的一个时机,便试探的说了出来。 “岁岁。” “嗯?” 陆京远的嗓音没有在外面商界上的严肃,只有对着自家小妹的柔和,“你和他,当初签协议也是因为,你当时闹得太厉害了。” “我看你现在对沈洲也没有了喜欢的意思,更不要说和他结婚了,不如我们把和霍庭墨的协议解除了?” “反正我们陆家,养得起你一辈子,霍氏的财产我们也不要他的一分一毫。” 陆京远的几句话,说完。 陆听酒的心底,微震了震。 偏头看向她大哥的瞳眸,微微扩大了些许。 “解除协议?” “对。”陆京远温声应道。 155、不会再和谁结婚了,只有他 原本他就不同意。 只不过那时,岁岁闹得实在太厉害了。 做了各种逼迫他们的事情。 一副听不进任何劝的样子,非要闹着跟沈洲结婚。 气得她另外两个哥哥,一个再也没有回陆家。 一个……一声不吭的,连夜一个人去了国外。 直到现在,都还依旧不肯回来。 甚至到最后,岁岁开始绝食绝水。 那是她第一次,闹成那个样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谁的话都不听。 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整整一天。 岁岁真的没有吃任何东西,滴水未进。 第二天,他是真的慌了。 刚好那时,才回云城不久的霍庭墨,听到消息后。 主动找上了他。 所以后面,也才有了协议的事情。 原本。 霍庭墨这个人,以及他身后的背景,都不是适合岁岁的最好人选。 只是,相比于那时看起来目的不纯的沈洲来讲。 霍庭墨这个人,俨然是更好的选择。 而且。 他相信,三年的时间,足够岁岁看清沈洲的真面目了。 他进去把这个条件给岁岁说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第一反应是问他: 为什么宁愿把她交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让她试着跟沈洲结婚三年? 陌生人。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时,周身的气息不动声色的沉冽了下去。 最后。 霍庭墨进去,单独跟岁岁谈了一个多小时。 出来后。 霍庭墨就对他说: 三天后,他来接岁岁。 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谈了什么,他无从得知。 但最终,岁岁同意了。 这是结果。 …… “我说解除协议的意思,岁岁。” 陆京远看着自家小妹微怔的神色,温声道,“你以后再和谁结婚,我都不会再干涉。” 大不了,让她另外两个哥哥,不要同意。 陆听酒对上她大哥认真的目光,也素来知道他不会开玩笑。 静寂了很久。 “不会了。”陆听酒慢慢的道,“不会再和谁结婚了,只有他。” 即便不是他,也不会再有其他的任何人。 除非。 是他先不要她。 “岁岁!” 陆京远皱眉,温着声耐心道,“你不用如此笃定,你还小,未来的变动谁也说不清楚。” 车内的空气,停滞了几秒。 “大哥。” 陆听酒缓着语调,慢慢的道,“你好像,很不喜欢霍庭墨?” 陆京远眼底神色微变,但不到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不是不喜欢,”陆京远嗓音低沉,“是怕你心性未定。” 当初喜欢沈洲喜欢得不行,现在还不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是吗。” 陆听酒淡淡的落下两个字。 “对了。”陆听酒想起自己回陆家的目的,“当初霍庭墨回云城不久,你就放心把我交给他。” “为什么?” “他刚好找上门来了。”陆京远给了一个理由。 “那如果是其他人呢?”陆听酒反问道。 “其他人肯定——” 陆京远话音一顿。 他看向身侧的女孩,“岁岁,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听酒淡笑了笑,“其他人肯定不一样,对不对?” “你对他不喜,但似乎又格外放心他。” 陆听酒语调慢而平缓,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陆京远,却很少看见她这样过。 “证明你很了解他,了解他身后的霍家。”陆听酒继续道。 156、在终见星光下、吻了他的余生 “岁岁……” 陆听酒看着陆京远,话音微转,问道,“那当初他们霍家离开深城,是什么时候?” “离开深城?” 陆京远温声道,“岁岁你是不是记错了,霍家本家,不在深城。” “你的意思是,霍庭墨他们一家离开他外公家——唐家的时候?我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止一次,你指哪一次?” “是、是吗?” 陆听酒不太确定。 【当年那起车祸发生的当天,他们霍家一家是不是离开了深城!】 【而在这之后,霍家的家主是不是又从来没有再回到过深城!】 【但若不是,当年那场车祸就跟他们霍家,脱不了关系!】 休息室内沈洲的话,言犹在耳。 霍家离开深城,和不再回深城,都是跟那场车祸有关么。 “大哥。” “我在,”陆京远温声应道,“怎么了” 陆听酒落在身侧的手微蜷了蜷,清淡的嗓音微紧,“妈咪……妈咪当初的那场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陆京远的眼神,蓦然一凛。 他看向身侧的女孩,嗓音低沉,“岁岁,什么意思”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旁说了些什么? “没有。” 陆听酒否认,眸底的情绪无声无息的淡了下来,“你知道的,我从小一直不太能接受,所以问问。” 事情不确定之前,没必要多一个人知道。 听见陆听酒的话后。 顿时。 陆京远看向自家小妹的目光,怜惜柔和了几分。 “岁岁,当年那场车祸,确实是意外。那位女司机超速行驶,两车相撞的时候,她整个人直接都飞了出去……” 许是后面的场景太血腥,陆京远止住了音。 他抬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温声安抚,“都过去了,嗯?” “她在那边,也只是希望你平安快乐就好。” 陆听酒微弯了弯唇角,“我知道的。” 眼底的眸光微动,陆听酒不动声色的顺口提一句,“那当年那个女司机,大哥你那里还有照片吗?” “怎么想起问这些了?”陆京远的眸色微微一深,目光仔细的盯着陆听酒脸上的情绪。 以往,她很避讳提及这件事情。 甚至于——车祸,两个字。 都可以成为她的禁忌。 陆听酒抬眼,无谓的对上陆京远的目光,缓声道,“怕自己快要忘记妈咪了,所以想找一些跟她相关的东西。” 陆京远静顿了顿,“书房里应该保存了一些,当年的东西,等下回去我拿给你。” “好。”陆听酒眸底深处的情绪,沉寂了些许。 车子依旧平速行驶。 蓦地。 陆听酒不经意间瞟到后视镜的目光,突然滞住。 看了好几眼后—— “停车。” 寂静而逼仄的车内。 陆听酒突然出声。 开车的人,是陆京远的助理。 他知道应该听陆听酒的话,但是,“小小姐。” 助理委婉的提醒,“这里不能停车。” “怎么了?” 听见她声音的陆京远,也朝她看了过去。 陆听酒精致的面容上无波无澜,看着后视镜的视线,微紧。 “停车。” 比刚刚的音调高了一个度,陆听酒再次重复了这两个字。 驾驶位上的助理,闻言习惯性的听从了陆京远的吩咐。 几乎是陆听酒落音的瞬间,助理下意识的朝他看去。 “停车。”陆京远淡淡的道。 几秒后。 陆听酒推开车门,下车。 径直的走向了,一直跟在后面的那辆熟悉的车。 后座上的霍庭墨,看着神色微微不虞走过来的陆听酒。 动作大于意识的。 霍庭墨沉声吩咐了了一句,“停车。” 随后,或许车子都还没有停稳。 霍庭墨就直接快速的推开车门,下车。 刚出车门,陆听酒就来在了他的面前。 “酒酒,车子出问题了?” 霍庭墨辨别着她脸上的情绪,低声问道,“要不我送你回陆家” “为什么跟着我?” 陆听酒平铺直叙的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 但听在霍庭墨耳里,就有些许质问的语气。 霍庭墨眼眸深暗了暗,温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顺路。” 陆听酒眼眸深静无澜,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几秒后。 霍庭墨败下阵来。 “你说,时间太晚,今晚上就不回星湖湾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语调,但很平缓,就像只是在叙述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有任何要逼迫的意思。 “酒酒。”他说,“你不回来,我就只有去找你了。” 再离她近一点。 不等陆听酒回应,霍庭墨又低声道,“如果你要回来,我正好能接到你。” “刚刚你没有提过,要跟我一起去陆家。” “你不想。” 霍庭墨回得很快,几乎的陆听酒的尾音落下,就被他接起。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让他一起去陆家。 否则。 她也不会,让她大哥专程来接她。 她不想的事情,他不会去要求,更不会去逼迫。 “你回来,是因为车子出问题了,”霍庭墨稳着语调,“还是因为我跟在了后面?” 陆听酒看着他,毫无温度的勾了勾唇,“如果是,因为你在后面呢?” 男人的眉眼,骤然沉了下来。 几秒后。 “那我就跟远一点。”霍庭墨平静的说。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狠颤了下,她闭了闭眼。 下一秒。 霍庭墨整个身体骤然一僵,似乎全身的血液在那瞬间滞住。 “……酒酒?” 霍庭墨低眸,看着突然扑入他怀里的女孩。 垂在身侧的手,试了好几次,才小心翼翼而又缓慢的落在她的背上。 “霍庭墨,”女孩闷闷的声音,从他心口处传来,“你以后想怎样,直接跟我说,好不好?” 温热的感觉。 似从心口,渗入全身的骨髓,浇醒了冰封已久的生命机能。 沉寂几秒后。 没有听见男人应答的声音。 陆听酒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精致漂亮的脸蛋白皙干净,黑白分明的眼里蕴着不解,“霍庭墨,你要是不想说……” 剩下的话,淹没于口中。 在红光闪闪,熙熙攘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中。 在终见星光下。 霍庭墨吻了他的余生。 是求之不得。 亦是,得之有幸。 157、你一副救不回来的语气 …… 陆听酒被霍庭墨抱上了车。 后座上。 陆听酒整个人没了什么力气,被霍庭墨抱在怀里。 霍庭墨低头,欣喜而克制的伸手,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酒酒。” 低低哑哑的声调,轻颤着音。 但叫完之后,男人又再无其他的任何言语。 陆听酒没缓过气似的闭着眼,脑袋靠在了他的怀里。 音调几不可闻,“……大哥……” “他先回陆家了。” 霍庭墨懂她的意思,低声应道。 “酒酒。” 霍庭墨深深沉沉而不容忽视的眼神,锁在她巴掌大的脸蛋上。 出口的嗓音,自然而然的低,“我们去陆家,还是回星湖湾,嗯?” 静了几秒后。 “星湖湾。” “好。” 这时。 得了准许的林白,才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 星湖湾。 黑色的迈巴赫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一路上,都被霍庭墨抱着的陆听酒,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白下车。 绕过车头替后座上的人,打开了车门。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陆听酒径直的抱到了主卧。 他微弯腰,将陆听酒轻放在床中心。 放下之后。 霍庭墨欲给她盖上被子的手,一顿。 女孩右手原本白细的手腕,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男人漆黑至极的瞳孔,骤然微微一扩,眸底深处的情绪迅速沉到了极致。 微颤了一下,霍庭墨收回即将要触到她手腕的手掌。 出了卧室之后。 明亮的走廊上。 霍庭墨拨了个电话出去。 “酒酒受伤了,过来一趟。” “她又怎么了?” 容祁瑾的嗓音里,满含疲惫,“我刚给阮扶音做完手术,你不问下她的情况?” “酒酒的手,”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霍庭墨顿了一下,才低声道,“被我弄伤了。” 电话那边,先是一滞。 接着便是急促的声调传出,“怎么伤的?伤得重不重?” 最后,容祁瑾才问了重点,“她大哥呢,已经知道了?” 霍庭墨低嗯了一声。 “祁瑾。”霍庭墨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很严重。” “啪”的一声。 容祁瑾迅速的挂了电话。 …… 容祁瑾比想象中,还要来得快。 甚至比正常到达的时间,缩短了一大半。 上楼之后。 “放心,我保证让她大哥来不及追究,就可以让她痊愈。” 容祁瑾甚至都来不及看霍庭墨一眼,匆匆的落下一句后。 便极其快速的,走向了主卧。 不到十秒。 甚至他上句话里的尾音,还未完全消散。 蓦地。 容祁瑾又重新出现在卧室门口。 “很严重?” 容祁瑾面无表情的盯着霍庭墨,从喉间生生的挤出这三个字。 “闯了七次红灯,十一次变道超速,电话里你一副救不回来的语气,”容祁瑾一字一顿的道,“不过就是手腕红肿了一下?” 霍庭墨微微皱眉。 不知道是不满他的语气,还是他就这样轻描淡写说出的话。 “酒酒手腕肿成那样还不严重?”霍庭墨眉宇间蕴着暗色,催促,“去治。”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她的手腕细白完好。” 容祁瑾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呵。” 几秒后。 容祁瑾没再理会他,直接朝楼下走去。 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人,看也懒得去看一眼。 有人手腕就轻肿了一下,紧张得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祁瑾。” “明早要是没好,我把手砍下来给她。” 容祁瑾不带任何起伏的落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两分钟后。 院子里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霍庭墨在原地停了几秒,眉宇微皱。 还真走了? …… 主卧内。 霍庭墨把被冷水浸湿的毛巾,敷在了陆听酒红肿的手腕处。 待感受到毛巾不是那么凉了,他立刻又换了另一根毛巾冷敷着。 等待毛巾冷却的时间里。 霍庭墨看着女孩肿着的手腕,深黑的眸底,掩不住的歉意。 只有两人的卧室里。 偌大的空间内,静寂无声。 几秒后。 似是感受到冰凉的手腕处,传来的一抹温热。 还在睡梦中的陆听酒,微微不安的动了动。 随后。 低得缥缈无实的声,一触即散。 “酒酒,对不起。” …… 第二天。 清晨。 在床前,守了一整夜的霍庭墨。 盯着女孩细嫩白皙,已然恢复如初的手腕。 沉默。 【明早要是没好,我把手砍下来给她。】 霍庭墨,“……” 静了好几分钟。 霍庭墨替床上的女孩,再一次的盖好了被子。 动了动已经发麻的双脚,微微停顿了一下。 霍庭墨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走出了卧室。 走下楼梯时。 日常的,准备上楼守着陆听酒醒来的吴姨,碰到了正往下走的霍庭墨。 “霍先生。” “嗯。”霍庭墨把手里的盆连同毛巾一起递给吴姨,淡淡的道,“把毛巾洗好之后,拿给我。” “好的。” 吴姨快速的应了一声。 看着要去晨练的霍先生,吴姨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接过来的盆和毛巾,心底疑惑橫生。 几秒后。 吴姨摇了摇头,低声自言自语,“雇主间的事情,少想为妙。” 随后。 吴姨上了楼去。 …… 陆听酒下楼的时候。 霍庭墨已经坐在了客厅里。 陆听酒下楼的脚步,微顿了顿。 就是在这瞬间。 男人的视线望了过来。 “酒酒。” 霍庭墨起身。 陆听酒不紧不慢的,走下旋转楼梯的时候。 俊美清隽的男人,刚好站在了她面前。 “酒酒。” 霍庭墨盯她眼底的情绪,低声道,“去吃早饭。” 陆听酒还没回答—— “庭墨。” 一身肃意,面容冷峻的贺涟詹,大步的走了进来。 他看见霍庭墨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霍庭墨身边的女孩。 贺涟詹漆黑至极的眼底,不动声色的沉了沉。 他看着霍庭墨,嗓音素来冷冽,“陪吃饭,陪了一个晚上?” 霍庭墨面上神情不变,没应他的话。 “酒酒。” 霍庭墨看着身侧的女孩,低声道,“你先去餐厅,嗯?” 静顿几秒后。 陆听酒眉眼微动,抬脸看向了他。 明眸清浅。 她弯了弯唇,轻声道,“好。” 霍庭墨眸色微深,抬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陆听酒走后。 霍庭墨俊美的面容上,再没有任何一丝的波澜,恢复了一身疏淡漠然的气息。 当然。 除了在陆听酒面前,他本就矜贵又凉漠。 静了几秒后。 贺涟詹先开的口。 “她这是,终于开窍了?” 158、所以,来了云城 ……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眼底深暗。 贺涟詹皱了下眉,说了来这里的目的,“扶音醒了,想要见你。” “伤没好就找医生,好了就出院。” 霍庭墨俊美的眉眼淡漠,波澜不惊的道,“见我有什么用?” “手术过后,她不太配合治疗。” 贺涟詹的声音沉了沉,“好歹人是跟着你来的云城,你也不至于不去看一眼?” 霍庭墨瞥他一眼,淡淡凉凉的开腔,“是她要来云城,认祖归宗。” 贺涟詹懂他话里跟他无关的意思,也正是因为懂,所以他今天来了这么一趟。 “离开的时候我告诉她,你今天会去医院。” “不去。” 霍庭墨面上一片漠然,不急不缓的吐出两个字。 “她不让你见?” 贺涟詹沉声道,“还是因为她,你不见?” 知道他说的谁。 霍庭墨循着心,将视线落在正在餐厅里的女孩身上。 一身浅色连衣裙的女孩,安安静静的喝着粥。 浅白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衬着她整个人说不出的静然。 她不让他见? 求之不得。 至少那样,在她心里他还有一点重要。 霍庭墨甚至都不用再开口,他不经意间看过去的视线,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更何况,是跟他认识了十几年的贺涟詹。 贺涟詹深黑的眼底,掠过无声的寒冽。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话我带到了。” 贺涟詹神情冷峻,语调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温度,“你去不去,在你。” “不过,你在这守身如玉似的哪个女人也不能靠近分毫,她未必能领情。” “以前想方设法的把你推出去,而现在刚好有个机会摆在她面前,想让她开口不让你去见扶音?还不如你把她放了来得实际。” 贺涟詹脸色冷漠,说完就准备走。 “别墅里养的那个,生生咬断自己的手腕也要离开,你不放了她?” 霍庭墨眼底无澜,嗓音淡漠,“医院的那个,赝品而已,倒是看得紧。” “霍庭墨!” 贺涟詹原本就冷峻的脸庞,此时更是寒冽到极致。 他们之间,很少叫全名。 这几乎是少有的那几次中,很难听见的。 “能听见,声音小点。”霍庭墨的语调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吵到酒酒了。” 贺涟詹眼底凛冽,冷嗤一声,“她想离开还不是只能被我困在别墅里,你那位,她要是想离开,你能留得住?” “我来了云城。” 她在这里,所以他来了。 留在她的地方,不会担心她离开。 “呵!” 贺涟詹冷冷的盯着他,毫无感情的冷呵了一声。 放弃偌大的北洲,来到这样一个云城,还他妈挺自豪? 贺涟詹懒得再多说一句。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 餐桌上。 “他走了?” 陆听酒看着进来的男人,轻声问道。 霍庭墨低应一声,走近她的同时。 顺手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把她抱在怀里时。 刚刚听见贺涟詹话后,心底深处无端由生出的虚无缥缈的感觉,才一点点的被填满。 陆听酒要起身时。 男人的手臂如铁一般,把她锢在了自己腿上。 陆听酒动不了分毫。 微蹙了蹙眉,陆听酒偏头看他,“你这样,我还怎么吃?” 霍庭墨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顺着落下时便把桌上她正在吃的粥,拿了起来。 “我喂你。” 男人眉眼温沉,低声哄道。 陆听酒还未开口。 “酒酒。” 低低沉沉的两个字落在耳畔,低到极致的声线微微不稳。 陆听酒的动作停住。 微顿了顿,她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贺涟詹……他跟你说了什么?” “让你去医院?”陆听酒又随意道。 贺涟詹来……除了跟阮扶音有关,应该就不会有其他的事了。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白皙的脸蛋,眸光深了些许。 试探的话,还是在出口时就换了内容,直接低声给了她答案,“嗯,我不去。” 陆听酒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微滞几秒后,便又轻笑了一下,“虽然去不去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干涉……” “你可以干涉……” 陆听酒还未说完,霍庭墨就开口截住了她的话,“酒酒,你可以干涉。” “——但还是不太想让你去。” 几秒的静寂后,陆听酒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道。 “酒酒,我去了,你会不高兴?” 接着她的尾音,霍庭墨格外低沉的声线里,像是压抑着什么。 两秒不到,陆听酒歪着脑袋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高兴?”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回答,还是让男人眼底生出淡淡的愉悦。 比以往毫不在意的漠视,要好。 “嗯,你可以不高兴。” 霍庭墨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低低淡淡的道。 陆听酒没再说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盯着他手上的粥,“快冷了。” 男人微怔之后,蓦然心生几秒的愉悦,很认真的给她喂完了粥。 …… 当时在车上,陆听酒问陆京远要的——关于那场车祸、关于那个女司机的照片。 第二天。 陆京远就给她送了去。 亲手交到她手里的时候。 陆京远还特意嘱托,不要弄坏了,看完之后要还给他。 照片……陆听酒看过了。 当时车祸现场的照片,包括车祸现场时那女人的照片,应该是太过血腥,被陆京远单独抽了出去。 其余保存得很好。 放在最上面的。 就是女人日常的一张照片。 侧脸照。 跟之前沈洲给她看的——会所里,女人微低着头的照片不一样。 侧脸很清晰。 看着应该也是一位年轻而清秀的小美人。 陆听酒仔细的盯着手里的照片,看了很久。 给她的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熟悉。 想了想,陆听酒拨了个电话出去。 “查一下,当年霍家离开深城的时间。” 陆听酒着重提了一句,“我要具体哪一天。” “行。” 电话那边是一道沙哑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好久要?” “越快越好。” …… 沈洲又去剧组,找过陆听酒几次。 但是因为提前得到过资方那边的要求,再加上剧组的安保加强了。 沈洲一次,也没有再见到过陆听酒。 但他不急,他信陆听酒会亲自去查。 查到之后,有疑问的,自然会主动去找他。 更何况。 他手下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办。 159、但后来,是真的爱上了你 银河会所的一间包厢内。 “阿洲,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被沈洲带到包厢内的虞明烟,惊讶的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包厢布置得很温馨。 满室红色的玫瑰,和白色的桔梗相间。 似火似血。 散落在中间的点点白色,看起来又异常的纯洁无瑕。 暖黄的灯光,倾泻下来时。 让整个包厢,包括桌上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三年前的今天,你忘了?” 沈洲替她拉开座椅,温声道。 他今天穿了一件很正式的黑色西服。 虞明烟看着他,又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但是虞明烟记得很清楚,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三年前。 三年前的今天。 是他和陆听酒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虞明烟没有说什么,她朝沈洲笑道,“阿洲,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我还以为……” 沈洲在她对面坐下,温声接道,“以为什么” 以为—— 你只记得跟陆听酒的一切。 虞明烟看着他笑了笑,换了话,“我还以为,你对我一点也不在意了。” 轻柔的话里,似有说不出的委屈。 沈洲听出来了,也知道她想听什么。 所以他说了。 “以后不会了。” 沈洲的语气格外认真,但他没看虞明烟。 他按了桌铃,让人开始上菜。 “以后会很认真的对你。”沈洲缓缓的道,“如果你想,以后也只有你一个人。” “阿洲!” 虞明烟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阿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些话等得太久,亲耳听到时,反而不敢相信。 沈洲盯着她的眼睛,笑,“怎么?烟儿现在不信我说的话了?” “不、不是,”虞明烟微更了更,着急的否认道,“不是的,阿洲。” 从上次在医院里,知道……知道孩子没有了的时候。 阿洲对她的态度,就异常的温和。 不会冷脸,也不会冷着音调叫她滚。 是因为没了孩子的补偿么? 她不知道。 但阿洲对她的态度越是温和,她心底的愧疚就更加深了一分。 那个孩子是阿洲的,但他不信。 “你说什么,我都是相信你的。” 也许是包厢内的氛围刚好,也是是今晚的沈洲,格外的有耐心和温和。 虞明烟心念一动。 她起了身,直直的朝对面的沈洲走去。 虞明烟是一袭跟沈洲相配的黑裙。 原本听到阿洲说要带她出来时,虞明烟选了一身红裙。 她之前在医院、在公寓照顾沈父,再加上自己到处跑公告,所以整张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气色。 她想着,穿红色显得更有朝气一点。 站在阿洲身旁,也更加与他相配。 但是在她换好之后。 阿洲看了她一眼,便随意的说了两个字,“换了。” 虞明烟微怔,问道,“怎么了,阿洲,不好看吗?” “穿黑色的那条。” 他没有说原因,只是指了一条让她换上。 虞明烟向来听他的话。 随即,就当着他的面换掉了。 朝沈洲走过去的虞明烟,坐在了他的腿上。 “阿洲。” 虞明烟环住沈洲的脖子,微仰脸看他,“我解释过很多次,但你一直不相信,今天是我说的最后一次了。” “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 “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的。” 沈洲漆黑的瞳孔,安静无声的看着她。 也许是他的,也许不是。 但是都不重要了。 如果要说他第一个——也是此生唯一一个孩子,是被他弄掉了的话。 他宁愿不是。 虞明烟被他那样静默无声的目光,看得心里一慌。 “阿……阿洲,你还是不信吗?”虞明烟的语气,瞬间低落了下来。 “信你。” 沈洲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但原本。 相信,是一个特别难得而又能给人带来希望的词。 所以,虞明烟信了。 沈洲揽着她的腰起身。 “阿洲?” 虞明烟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沈洲把放在桌角上,一开始醒好的酒,拿到了手里。 红色的液体顺着瓶口而下,倒在准备好的两只高脚酒杯里。 倒好之后。 沈洲偏头,看向了身侧的女人,低声唤道,“烟儿。” 如同第一次,叫她时的那般温柔。 虞明烟心微颤,轻应了一声。 不等沈洲开口说话,就附身把桌上的酒杯,递给了他。 “要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吗?” 沈洲接了过来,笑了笑,“不全是。”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虞明烟此时看着他,满眼的欣喜,“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那个时候虞明烟在想,关于她的一切,好像阿洲都知道的,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告诉他的了。 “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 沈洲盯着她眼里的异常刺眼的欣喜,一字一顿的道,“因为陆听酒?” “从陆家出来之后,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什么都要跟她争。”沈洲平述的语调,就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到手的资源不能比你好,演的角色三观不能正,包括我给她买的礼物,也一定要给你再买同一份。” 盯着虞明烟眼底的愕然,沈洲无声的讽刺道,“其实有很多礼物,你都占为己有了,是不是?” “阿洲……”虞明烟蓦地抱住他,“不是,不是的,有的是……是她看不上……” 这话说出来,虞明烟自己都不信。 沈洲只是无声的笑了笑,“无所谓,反正只要她能痛苦,就好了。” “我要的结果,和你一样,”沈洲微往后退了一步,“说起来,你也帮了我很多。” “不是的阿洲……” 虞明烟眼里明显慌乱,“刚开始确实是想和她争,从小到大,她拥有的都比我多,她不屑一顾的,我拼了命都得不到。可是阿洲,她最后喜欢上你了……有些东西是死的,我……” “所以,后来你上了我的床?你……” 沈洲截住她的话,淡淡的说道。 “阿洲!”虞明烟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一着急,踮脚吻住了他的唇,“阿洲,人心易变的,刚开始是要把你夺过来,让陆听酒也尝尝失去的滋味,可、可是……” 说着说着。 虞明烟全身无力了起来。 她想抱住沈洲,但抱着他的力气也没有了。 沈洲看着她慢慢的从自己身上滑落在地,无动于衷。 滑落在地虞明烟一脸的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看他,“……下药……你对我下药?” 沈洲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渐渐昏倒在他脚下的虞明烟。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 虞明烟最后没有说完的话。 刚开始,确实只是想从陆听酒手里,把你夺过来。 但后来,也是真的爱上了你。 再譬如。 今天。 也不是他们认识的第三年。 十八岁时,她看上并且爱上的那个人。 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160、霍总,太太在查——霍家 从包厢出来后。 “陈爷。” 沈洲对等在包厢门口的人,低声叫道。 陈爷。 当日为还沈父的赌债,虞明烟打电话给陆老夫人借钱。 陆老夫人让她嫁的那人。 就是眼前这位陈爷。 四十多岁。 面上暗沉,一双眼犀利又毒辣。 在云城,是排得上号的一个富豪。 据说。 暗地里……玩得很开。 时常有会医的人,跟在身后。 今晚……也不例外。 “今晚过后,三千万的事,就一笔勾销。” 沈洲垂着眼睑,平静的说道。 被叫做陈爷的人,多看了他几眼。 下三角的眼,微眯着,眼里全是阴险毒辣。 空气中诡谲的气息,微滞。 “哈哈哈哈哈……” 陈爷突然爽朗大笑,手里转着的佛珠一停,伸手狠拍了几下沈洲的肩,“够舍得!放心,就一晚。” “老子馋她可馋他妈的太久了!” “之前要不是有姓陆的护着,老子早把她办了!” 粗犷而格外刺耳的笑声,响彻在整个昏暗的走廊上。 沈洲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喉结狠狠的滚动了一下,又猛又急的吞咽之后,才慢慢的低着声调,“陈……陈爷,您说话算话,明天一早,我来领……领人。” 原本,准备推门而进的陈爷。 突然一顿。 赤裸裸打量在沈洲身上的目光,停了几秒。 突然。 他转了转手上的佛珠,意味不明的道,“这样,你今晚就不要走了。” 还没等沈洲,明白陈总话里的意思。 陈爷戴着佛珠的手,轻挥了挥。 跟着他来的两个手下。 就已经快速的,把沈洲反手紧紧的按在了墙上。 沈洲狠狠的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被人抵在墙上的沈洲,侧头,冷冷的看向站在包厢门口的人,低吼出声,“陈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人我已经交给你了。” 陈爷哼了哼轻快的小曲,粗犷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欣喜。 “听着。” “砰”的一声。 包厢的门,在沈洲眼前被关上。 漫长的时间后。 跟着走廊沉寂下来的,还有刚刚不停挣扎的沈洲。 “烟儿。” 低如呢喃的声音,消散在昏暗而压抑的走廊上。 “这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 池婧从医院出院时。 第一件事,就是解了季清斐和格亚的代言约。 第二天。 季清斐的工作室,就出了正式的通知。 他们有意不用陆听酒,池婧自然也不想再跟他们合作。 当然。 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只要不是损失严重到要关闭工作室的情况。 代言这方面,季清斐一般都是任由池婧安排。 明面上,违约金的季氏这边赔付的。 但实际上,是池婧自己拿钱出来抵上的。 之前陆听酒随口一句,就替她还了池氏的债。 少了还债这一部分,池婧本身资金就有富余。 更何况。 欠陆听酒的,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偿还。 …… 欣姐在陆听酒面前,提起季清斐与格亚解约的事情时。 陆听酒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轻飘飘的就揭了过去。 季清斐回到剧组之后。 拍戏的行程,就稍微紧凑了点。 邵南城还是时不时的,去探班。 说辞依旧是那套——观摩唐导拍戏的手法。 这天。 拍摄结束后。 四下的人都忙着收道具。 唐导特意的,将小凳子搬到了邵南城的身旁,问道,“听说,你来剧组探班,是来学我拍摄的手法?” 说这话的时候,唐导整个人都是笑呵呵的样子,“以前不是一教你就认为我的拍摄手法老套,要用你自己的那一套?” “怎么,现在不觉得唐叔是个老古板了?” 听懂唐导话里的揶揄,邵南城看了他一眼,清淡的音,“唐叔。” 唐导倒是不在意他敷衍的态度,继续笑呵呵的问道,“给你唐叔说说,学到了什么?” “是戏不够好,还是人没看够?” “唐导,”这次邵南城声调淡了几分,“你这部剧好像还没路透?” 唐导警惕的看着他,“你小子不要跟我乱来,剧组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 邵南城淡笑了笑,“正好,我没签。爆出去那几千万的流量……” “邵南城!” 陆听酒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就听到唐导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又有人要遭殃了,酒酒。” 助理小小在陆听酒旁轻叹了一声,“唐导一声吼,整个剧组都得抖三抖。” 陆听酒睨了她一眼,然后朝唐导的方向走了过去。 “唐导。” 陆听酒朝已经起身的唐导,打了声招呼,“我的戏完了,就先走了。” 陆听酒也只是看着唐导。 “哎……先不忙,”唐导叫住陆听酒,“还有个事,明晚的夜戏推到了后天晚上,还得再补几个镜头,你这边,没问题吧” 陆听酒想了想,淡声道,“没有。” “那就好,后天你和清斐的戏份很重,我们争取一条过。” 唐导嘱托道,“有时间,你和清斐多对下戏。” “好,唐导放心。” 陆听酒还未说话。 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侧的季清斐,温声应着唐导的话。 唐导看见季清斐时,被邵南城激起的怒意,骤然就消散了。 “清斐还没走啊?” 他的戏,下午就拍完了。 “嗯,有点事想请教陆小姐。” “那行行行,反正你们俩今天的戏拍完了。” 唐导直接就没看他们俩了,挥了挥手,“回去多琢磨琢磨人物。” …… 他们走后。 唐导盯着镜头,抽空瞥了一眼站在身旁沉默的人,“人都走了。” 说完之后。 唐导又摇了摇头,随口道,“啧跟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邵南城面无表情的,盯着说话都唐导。 唐导盯着镜头的视线,未移开分毫,“看我干什么?我能硬生生的给你变出一个人来。” 邵南城,“……” 默了默。 他正准备,跟着在唐导身旁坐下。 却不想。 唐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滚滚,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看什么?看空气?” 静了几秒。 皱着眉头的邵南城,忍不住出声,“她不是女主,一天戏份就这么点?” 闻言。 唐导瞥了他一眼,哼了哼道,“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还少?” “再多,上面那位就不同意了。” 邵南城还是看着他。 唐导继续哼了哼道,“上面有规定呐,她的身体为主。多拖延一分钟扣一次经费,一次夜戏要休息三天。” “不过,”唐导话音转了转,“要是提前结束,提前几分钟就奖励……” 唐导朝邵南城比了个数。 看见邵南城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 唐导笑了笑,“多吧?” 说完,唐导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胡子,“我寻思着,要是给陆听酒放个假,要不了几天,我们全剧组的工资都能发够了。” “这个戏,都不用拍了,”唐导认真的道,“躺着拿钱的感觉,还是挺想去体验一下。” 邵南城冷冷的道,“躺着上颁奖台?” 唐导,“……” “你小子……” 唐导没再跟邵南城闲聊了,还是认认真真的端起了自己吃饭的家伙。 倒是邵南城,听见唐导的话后,眸光微深。 那位……入了她的眼了? …… 陆听酒的身世,自然是不用说。 更何况她五官惊艳,眉眼之间自然而然的透着一种娇贵的气息。 圈子里。 追她的人,犹如过江之卿不可胜数。 但她从来不与人主动交好,不是不入她眼,而是她从来谁也不看。 玩得好的,也就从小到大的那么三四个。 可望不可即。 圈子里有的人不信,想方设法的往她眼前凑。 鲜花钻石名车,包括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玩意,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的送给她。 当面。 她就能给你砸回来。 嗯。 一边砸。 她还能一边漫不经心的,甩出一张张的卡: 【诺,买你滚出我的视线。】 【这些,够吗?】 刚开始,还有一些富二代跟她比,看谁砸钱砸得多。 但除去云城财阀之首的陆家。 她背后。 还有深城第一世家的薄家。 一个况且比不过,更何况是两大世家。 刚开始有人会觉得—— 嚣张。 不识抬举。 但后来他们才发现。 她是真的嚣张得起的。 不识抬举么。 嗯。 她根本懒得看他们一眼。 …… 出了片场后。 季清斐跟在陆听酒身后。 “陆小姐,阿婧……” 季清斐才说了几个字,陆听酒就截住了他的话,“季影帝是要讨论明天的戏吗?” 陆听酒看着他,眼神蓦地一变,出口便是骄纵的语调,“不过是让你去月池里摘一朵莲花,也这样的为难?” “前几天,大姐姐还让她侍卫去摘月亮呢,我亲眼看见他们在月湾上空飘过。” “大姐姐侍卫能做的?你就不能做吗?”南国的小公主似是轻蹙了眉,“那我要你这个侍卫有何用?” “明天我就让父王换了你!” “公主。” 男人的声音严肃低沉,一板一眼,“您说的月池里,并没有莲花。” 少女看向男人的眼里亮晶晶的,但又覆着淡淡寥寥的疑惑,似是很不能理解,“没有——你不会变一朵给我吗?” “我不管,变不出来你就自己给我下月池里,当一晚上的莲花!” 一副娇娇气气又蛮横不讲理的小公主模样,一看便是被人宠坏了的。 侍卫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道,“我的职责,是护你安全。” 小公主似是只会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并不懂得如何惩戒人。 见自家的侍卫不听话,小公主气了又气。 自己转身就要去告状。 却不想。 蓦地踩到了一颗石头,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向一侧倒去—— “南音儿!” 季清斐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真的要摔倒,还是只是做了那样一个动作。 下意识的要去拉她。 陆听酒却整个身体微微后倾,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脚下退了一两步后,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季影帝。” 陆听酒瞬间从戏里抽身,淡淡的道。 一秒不到,季清斐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手。 在陆听酒出口的瞬间,他便反应了过来。 这是明天的戏份。 “陆小姐很熟悉台词,”季清斐也从戏里抽身,温声道,“对人物也有自己的理解。” 中间她临场发挥,加了两句。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谢季影帝夸奖,要是季影帝觉得戏没有任何问题,我就先走了。” “陆小姐。” 季清斐叫住了她,“我想给你谈谈阿婧……” “怎么?” 陆听酒看着他,语调波澜不惊,“季影帝觉得……是戏有问题?” 接连几次都避开,再加上刚刚他一开口提及,就直接让他对戏。 季清斐怎么不明白,陆听酒的意思。 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而已。 陆听酒不想谈及,除了戏份之外的任何事情。 就差明说—— 不要在她面前,提‘池婧’这两个字。 季清斐看着她,笑了笑,温和的道,“戏很好。” 没再提及其他。 陆听酒也淡淡的笑了笑,转身便上了自家的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 陆听酒的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陆听酒低头看向了屏幕。 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 陆听酒瞳眸微微扩大,细细碎碎的震惊在眸底皲裂开来。 想也不想的。 陆听酒就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刚接通。 那边还未说话。 陆听酒就直接问道,“你确定,你调查出来是这一天?” 这一天的时间,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电话那边,依旧是低冽沙哑,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我亲手查出来的有错?” 陆听酒没说话。 随后。 那边轻笑了一下,却阴寒至极,“小九儿,你这是要打破我的记录?” 静默几秒。 陆听酒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手指微微覆上屏幕上发过来的时间,陆听酒眼眸,深了又深。 …… 同一时间。 霍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林南扣了扣办公室的门。 再得到准许后。 林南一秒也没停歇的,直接走了进去。 “霍总。” 办公桌后。 容貌俊美清隽的男人,抬眼淡淡的看向他。 林南没敢抬头。 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直接说了重点。 “霍总,太太在查——” 林南低了声,“当年霍家离开深城的时间。” 161、陆听酒!全都怪你! “霍总,太太在查——” 林南低了声,“当年霍家离开深城的时间。” “霍家离开的时间?” 霍庭墨沉下了声,“有查到原因?” “没有。” 林南恭敬的道,“太太只是让人查了时间,没有再查其他的。” 霍庭墨看着林南,墨色的瞳眸里深黑,沉声道,“从酒酒最近见的人开始问,问清楚原因。” “好的,霍总。” 林南恭敬的应了一句,却没有离开。 “霍总。”林南还是没敢抬头,恭敬的音调不变,“其实……您可以直接问太太。” 问她? 当年霍家离开深城的时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她偏偏没问。 只是私下去调查。 霍庭墨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无澜,此时更是淡漠了些许。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南。 立刻。 林南微弯了下腰,“抱歉霍总,是我僭越了。” “去做事。”霍庭墨语调淡漠,“问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让酒酒知道了。” “好的” 林南低应了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人走后。 霍庭墨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上面。 停了几秒。 桌上的手机,被男人拿在了手上。 直接按下快捷键,霍庭墨拨了个电话出去。 一分钟后。 无人接听。 电话被自动挂断。 霍庭墨周身气息微冽。 微顿了一下。 他把林白叫了进来。 “霍总,您叫我?” 不到半分钟,林白出现在了办公室。 “查一下,酒酒现在的位置。” “好的,霍总。” 林白立刻应道。 …… 而此时的陆听酒。 根本无暇顾及后座上,响起的手机。 十分钟前。 “砰”的一声。 陆听酒他们的车,被追尾了。 司机先下的车去处理。 但似乎对方一直在说不是他的责任,跟司机纠缠了很长的时间。 后座上。 “酒酒,”助理小小坐在陆听酒的对面,“司机好像搞不定那人,我下去看看。” 本就因为手机上发来的消息,而心神不宁。 再加上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陆听酒眉眼氤着淡淡的燥意。 她伸手,按住了要起身的小小,“我去。” 下车后。 “我在路上行驶得好好的,是你们突然急刹车的,凭什么要我承担责任?” 一个穿着灰黑色t恤、牛仔裤,戴着大金链子的男子,还在跟司机争辩着。 “前几天我才刚提的车,我都还没找你们赔偿,你们倒好意思来追究我的责任?” 随着男子说话的动作,衣服下被撑得微鼓的啤酒肚,也跟着一挺一挺的。 他的车。 是辆灰色的奥迪。 看起来,倒像是才提的。 车头,微微凹陷进去了一小部分 “你这人蛮横不讲理,我开的车速度一直很稳。”司机冷着声说道,“是你在拐弯那里突然加速,撞了上来。” “发生追尾,算你全责。” 大金链男子傲着声,“这位大哥,你说我突然加速,拿出证据来啊!” “这条道上,限速六十,而你刚刚的车速,最低九十。” 清越淡冽的女声,突然响起。 大金链男子以为是司机找来的帮手,随即不耐烦的到,“你谁啊你——” 他看着站在司机侧后方的惊艳女孩,眼神顿时一亮。 话还未说完,就不由得停了下来。 而陆听酒从下车,就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他的车头。 微凉的视线,淡淡的掠过车胎下划过的痕迹,陆听酒继续道,“论规定的车距,你这好像也不够。”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陆听酒却说得笃定。 最后。 她总结道,“你全责。” “担担担!” 大金链男子瞬间变了脸色,他笑呵呵的朝陆听酒走了过去。 戴着的大金链子,也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我的责任……我承认……”男子走到陆听酒面前,微胖的脸上堆满了笑,“那这位小姐,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赔偿的事了。” “你放心,赔偿一定让你满意!” 这样的美人儿,让他赔多少他都愿意! 大金链男呵呵的笑道,把两只手在自己的t恤上快速的擦了几下。 挂满了笑意的脸看着陆听酒,大金链男子微微的弯着腰,把双手伸了过去,“在这之前,那我们先交个朋友,往后我们……啊!” 大金链男子伸向陆听酒的手,突然被旁边凭空伸出的一只手,截住。 随后。 那只手,毫不费力的轻轻一转。 瞬间。 大金链男子,如杀猪般参加的声音响起。 因着是在郊外拍戏。 所以来回剧组的这条道上,也格外的偏僻和寂静。 男子惨烈的叫声,也格外的惨烈。 “松……送……快松手!”金链男疼得双手打颤,出口的音也断断续续的。 一身白色休闲服的邵南城,神情漠然。 手下的动作却毫不留情,把大金链男的两只手反手压在他背后,力道加重了几个度。 大金链男瞬间动弹不得。 不停的求饶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邵南城偏头,看着站在身侧的女孩,薄凉的声调听不出情绪,“他碰到你了?” 身侧的女孩,似没有听到他的话。 “霍庭墨!” 她朝对面叫了一声。 霍庭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在对面那里的男人。 是霍庭墨。 陆听酒叫了他一声,他便朝她走了过来。 “酒酒。” 跟着男人低沉的音落下的,是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 轻轻一带。 陆听酒就被带入了他的怀里。 “酒酒,”男人低沉的音落在头顶,“怎么回事?” 陆听酒仰脸看他,眼睛清澈而黑白分明,缓声解释,“车追尾了,他全责,但他不认。” “他还说想跟我交朋友,”女孩精致的眉眼轻蹙了蹙,“我又不认识他。” “嗯。”男人温声应道,“他会认,朋友他交不起。” 这时。 “邵导。” 霍庭墨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你出手帮酒酒这一次,日后电影上有需要的,可以找我。” 四目相对。 两双眼无声无息的,深邃了些许。 各自蕴藏了不同的情绪。 邵南城轻笑着,放开了手里的人。 不轻不重的视线,落在霍庭墨怀里的女孩脸上。 凉薄的开腔,“怎么,一句感谢都懒得说?” 在陆听酒的视线,即将对上邵南城的那一刻。 蓦地。 陆听酒被身侧的男人,轻按在了他怀里。 “乖,不看。” 低淡哄溺的音。 “邵导,”霍庭墨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作为报答,电影上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电影之外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都可以提。” “如果是要求她做什么,”霍庭墨定了声,“不行。” 就算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也不可以。 邵南城没再说话。 凉薄而无声的视线,掠过霍庭墨怀里的女孩。 微微的勾了勾唇。 淡淡寥寥的自嘲,随着他转身的那瞬间,消失不见。 邵南城坐上了自己的车。 不到一分钟。 白色的宾利,消失在整个车道上。 “霍总,他怎么处理。” 一旁的林白问道。 被邵南城方放开的司机,想要离开时,被林南拦了下来。 霍庭墨眉宇一沉,正要开口时。 陆听酒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他赔偿走人就好了。” 霍庭墨低眸,盯着她深静的眼,微顿几秒,“好。” 说完之后。 霍庭墨直接带着陆听酒,上了一旁他的车。 “手机。” 坐到车上时,陆听酒才记起自己的手机没拿。 “霍庭墨,我的手机还在那辆保姆车里。” 已经坐在驾驶位上的霍庭墨,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好,我去给你拿。” 霍庭墨打开车门,下车。 从保姆车的后座上,看到陆听酒的手机时。 霍庭墨刚拿到手,微微一触碰,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随即,霍庭墨落在屏幕上的目光,微微一滞。 上面有显示他的未接电话。 备注是他的名字。 她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的。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淡淡的掠过之后。 从陆听酒不接电话,再到看见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旁,整个人一直微微紧绷的霍庭墨,这才稍稍松懈了下来。 而视线不经意间微移。 霍庭墨在看见那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时。 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蓦然的变得沉冽。 …… “酒酒,手机。” 霍庭墨回到车上时,整个人跟平常无异。 他把手机,递给副驾驶上的陆听酒。 陆听酒接了过来,懒漫的道,“谢啦。” 拿到手机后。 坐在驾驶位上的霍庭墨,一边转动方向盘,余光一边注意着身侧的女孩。 所以,在看到那条短信时。 陆听酒整个人,包括她脸上微微僵住的那瞬间,霍庭墨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酒酒。” 在车开出去不久,霍庭墨开口叫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 陆听酒没抬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随意的应道。 霍庭墨深沉如渊的目光,落在前方。 静了好几秒。 他才继续道,很随意的语气,“酒酒,你……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有啊。” 陆听酒想也没想的,就开口应道。 听着她如此随意的语气,霍庭墨落在车前方的视线,顿了顿。 还是没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真没有?” “……嗯?”陆听酒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对上男人的视线。 想了想,陆听酒淡笑了一下,“你想我问你什么?” 不等男人回答。 陆听酒又换了一种语气,比之前的更加散漫,更加的漫不经心,“或者说,霍庭墨,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霍庭墨对上她的视线不到两秒,随后又移开,重新落在车前方。 “酒酒。” 他叫她的名字,是一贯的低沉认真。 他说,“只要你问我,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想要知道的? 陆听酒勾了勾唇,偏头看向了车窗外,“我还不知道,要问你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霍家偏偏选在那一天离开深城? 还是问他,那场车祸里,霍家究竟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跟她妈咪的去世有没有关系? 霍庭墨等着她的下一句。 但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了车窗外,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 唐导说的那场很重要的夜戏,拍完之后。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因为下了水的缘故,再加上是深夜,换回了自己衣服的陆听酒。 唇微白,身体也在轻轻颤着。 “酒酒,”助理小小把她衣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高处,“你再忍忍,到车上就好了。” 陆听酒面上倒是无恙,就是身体微颤。 “李哥去把车开过来了……” “不用,不用了……” 陆听酒轻淡着音,“你们先走,有人来接我。” 早上送她到剧组时,霍庭墨知道她今晚有场夜戏要拍。 亲口对她说了,晚上来接她。 只是以往戏还没有拍完,他早就在剧组边等着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来。 “这样啊,”小小站在了陆听酒身侧,揉了揉已经熬得一片血色的眼睛,“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说完之后,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陆听酒看着她,淡笑道,“等李哥把车开过来了,你就先走,不用等我。” “那怎么行,我要陪着你……” 正说着。 李哥就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身旁。 “陆小姐,小小。” “酒酒,”小小偏过头去看陆听酒,“我还是陪你一起……” 陆听酒看她困得不行的样子,散漫的道,“你陪我?我怕等下车没来,我还得扶着你。” 小小,“……” “那我们先走了哦。” 反正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剧组的人。 小小也不担心陆听酒会有什么事。 “好。” 陆听酒轻应了一声。 小小看了一眼陆听酒,还是抵不住沉沉的困意。 爬上后座,就睡着了。 小小他们走后。 …… 陆听酒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还没有拿出来。 “陆听酒!” 冷冽而含着极致恨意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陆听酒抬眼看去。 是裹着一身黑大衣的虞明烟,头发散乱得不成样子。 以往化着完美妆容的一张脸,此时白得像一张纸,没有半点血色。 一眼看过来,她整个人憔悴得厉害。 摇摇欲坠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般。 “陆听酒!全都怪你!” “都怪你!” 162、整个云城,被男人差点翻了过来 都怪她? 虞明烟又在发什么神经? 陆听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原本。 虞明烟就是带着满腔的恨意,来找的陆听酒。 此时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微长的指甲掐入手心,几乎要攥出血来。 她总是这样。 一副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样子。 偶尔瞥见她的目光,居高临下似见蝼蚁一般。 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陆听酒!” 虞明烟踩着高跟鞋,一深一浅的朝她走了过去。 她的双腿,还在不停的打颤。 陆听酒看见她这副样子,微微皱了下眉。 “陆听酒!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虞明烟脚下一深一浅的,朝她走过去的同时。 颤着音出声,“就是因为你,他才将我送给……” 虞明烟狠狠的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口。 那三天三夜。 是她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噩梦。 蓦地。 虞明烟朝陆听酒冷吼道: “三千万对于你们陆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拿出来!” “只要你拿出来,后面什么事都不会有!”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陆听酒你就是不肯拿出来,还让人冻结了我的卡!” 虞明烟看着她,冷与恨交织,几乎覆于面容狰狞的每一个毛孔上面,“给了我就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收回去!凭什么!” 此时。 虞明烟恨极了她。 兵不血刃,手上不沾一点血。 轻轻松松的,就让她这辈子,毁得彻彻底底。 她这一辈子,就将摆脱不掉那个污点。 寂静了几秒。 陆听酒看着她,目光凉漠,“说够了?” “是你自己蠢,虞明烟。” 陆听酒清越的嗓音凉如水,在这深夜似也覆了一层寒意,“三千万,沈洲要你就给。” “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是因为没给出来,所以。”陆听酒看着她的眼神冷淡,说出自己的猜想。 “他不要你了?” “陆听酒!” 虞明烟似被戳到了痛处,猛地朝她扑了过去,“你胡说!” 在她扑过来的瞬间,陆听酒微微侧开了身。 陆听酒一躲开,虞明烟猛地就扑了个空。 微凉的风,轻掀开了她穿着的黑色大衣。 再加上她朝陆听酒扑过去时,很大的动作。 陆听酒微侧开身时,不经意间扫过衣角掀开那一瞬间,虞明烟脖子微下几寸。 须臾之间。 陆听酒漆黑的瞳眸里,掠过细细碎碎的震惊。 但就是,在陆听酒愣神的这瞬间。 满头散乱的黑发,脸色苍白如纸的虞明烟。 突然回头。 冷眸浸着恨意的,看着陆听酒。 阴测测地一笑。 然后—— “陆听酒!” 从暗处出来的邵南城,极其迅速的一把拉开了陆听酒。 虞明烟猛的那一下,朝陆听酒泼去的不明液体。 还是不可避免的,溅到了一两滴在护着陆听酒——邵南城的手臂上。 瞬间。 邵南城手臂上的衣服,以极其迅速的速度,腐蚀开来。 “衣服!快把衣服脱了!邵南城!” 陆听酒盯着邵南城的手臂,脸上神情蓦然变冷,瞬间怒吼出声。 邵南城手下动作也不含糊,快速的脱下了外套。 劲瘦有力的手臂上,已然出现了红色烧伤的痕迹。 只是一两滴,就伤成这样,还是隔着一层衣服。 若是全部落在了陆听酒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去水池!邵南城,去水池用清水冲!” 陆听酒脸色一沉,急急的朝他吼道,“片场里有水池!快过去!快去!” 同时陆听酒手下快速的,打了急救电话。 刚好。 陆听酒今晚上的夜戏,下了水。 邵南城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我干什么!不想要你的手了!” 陆听酒正准备引着他朝剧组的水池走,眼神在微末之间掠过后方。 虞明烟拿着一个黑色瓶子,估计的没泼完的液体,还准备朝他们泼过来。 “你快过去拿水冲!地方你知道。” 极其迅速的落下一句。 邵南城刚想说什么。 就被陆听酒快速伸手,推了一把。 “快去!” 陆听酒音落的瞬间。 身体蓦地向后一偏,侧开,冷眼看向虞明烟的同时,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向了虞明烟。 虞明烟手里拿着的黑色瓶子,应声而落。 滚落在一旁。 下一秒。 “啊!” 凄厉的一声惨叫,响彻在整个夜空。 陆听酒的高跟鞋,重重的踩在虞明烟的手腕上,“虞明烟!” 冷厉的声音,渗着如黑夜般浓稠的寒意,“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会要了人命!” “哈……哈哈,人命!” 被陆听酒踩在脚下的虞明烟,蓦地发出持续不断的笑声。 但是同时,她眼里突然涌出了泪。 “我被你毁了,陆听酒!” 被陆听酒一脚踹到在地的虞明烟,一只手被她重重的踩着。 她艰难的起身,另一只手突然狠狠攥住了陆听酒的脚踝。 “陆听酒!我被你毁了!” 虞明烟抬头看她,凄厉的声音染着蚀骨的狠意,“我整个人,都被你毁了,陆听酒!” “我孩子没了,我被他送给了人!三天三夜!陆听酒!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的那每一分每一秒!”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让他找东西!他找不到发脾气推我!我孩子才没了!还有——” 虞明烟攥住陆听酒脚踝的手狠了几分,拖着身子也更靠近了她。 抬头看向陆听酒的眼底,全是阴狠,“还有你凭什么冻结我的卡!我原本……原本是可以拿得出那三千万的!” 拿出来,她就不会被送…… 陆听酒看着她,冷漠的眸光里,蓦地生出几分怜悯。 想到她刚刚看到的。 藏在大衣里的皮肤,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密密麻麻的痕迹……应该说是伤,来得更为准确。 想到她说的三天三夜。 陆听酒心思稍稍一转,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只是她没想到,沈洲会那样的狠。 陆听酒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虞明烟。 蓦地退后一步,移开了脚。 冷冷的两个字,从陆听酒口中吐出,“蠢、货。” 虞明烟却突然低低的笑了,“蠢货?你以前……陆听酒你以前比我还要蠢!” 虞明烟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嘲意,“甚至,甚至你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 “烟儿!” 幽深如鬼魅般的两个字,在不远处响起。 虞明烟整个身体,却蓦然一颤。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朝陆听酒身后,微缩了一下。 “跟我回去。” 一脸冷峻的沈洲,低低沉沉,而不含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从那天过后,他就一直在医院里守着虞明烟。 却不想。 今晚趁他睡着之后,虞明烟自己,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虞明烟咬了咬唇,不要两个字,萦绕在她口中。 害怕的同时。 是更深的恐惧。 但还是……心存一丝犹豫。 “干什么!干什么!都在干什么!” 突然。 唐导带着剧组的人,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事?” 唐导走到陆听酒身旁,关心的问道。 邵南城一过来,就说陆听酒这边遇到了麻烦。 他先是看到了邵南城手上的伤,急急忙忙的让随剧组的医生看看。 邵南城却催促着,让他过来看看陆听酒。 “邵南城呢,他……” 陆听酒开口。 “有医生在正在给他治,后面救护车来了,送去了医院。” 陆听酒眉眼一蹙,“很严重?” “医生说……” 唐导看着陆听酒的神色,突然话音转了转,“医生没说,就是人被送去了医院,还在救治中。” “看着那伤啊……”唐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一句。 随后。 唐导的目光扫过另外的两人,“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干什么?” “对戏还是拍戏?也没听说哪个剧组还在周围拍摄?” “唐导哪里的话,”沈洲温和的道,“烟儿不小心路过这里,我来接她。” 大半晚的,会路过这么偏远的地方? 不顾唐导怀疑的目光,沈洲看向早就自己起来,站在一旁的虞明烟。 温和堪比温柔的声音,“烟儿,过来。” 虞明烟的身体,轻颤了颤。 见状。 陆听酒眸眼深了深。 “伤了人就想走?哪有这样简单的事情。” 冷漠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看向沈洲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故意伤人,够她在里面待几个月的了。” “她对你,做了什么?” 相对于陆听酒视线里的毫无温度,沈洲看向陆听酒的目光,却有几分深暗。 陆听酒觉得恶心。 话都不想应。 陆听酒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虞明烟,依旧是寒凉的语调,“我报了警。” “泼硫酸伤人这是既定的事实,你自己进去好好反思一下。” 几乎是接着陆听酒话音,刚落的瞬间。 警报声由远及近。 …… 被带走的虞明烟。 上车前的最后一眼。 看向了陆听酒。 …… 虞明烟走后。 “她真的朝你泼了硫酸?”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脸愕色的唐导,上上下下的用目光查看了陆听酒一番。 确认她没有受伤之后,才稍松了一口气。 今晚,她要是伤在他的剧组。 他的导演生涯,也算彻底到头了。 回过神来的唐导,惊讶的道,“她真是虞明烟?” 外人眼中,演技好大方热情的虞大影后,私底下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一个人?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估计他也很难相信。 就是不知道她那些吹她圈内第一人缘好的粉丝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陆听酒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后转身。 “小酒,”唐导叫住她,“你不去医院,看看邵南城?” 陆听酒停下脚步。 微顿之后,回道,“明天吧。” 说完之后。 陆听酒直接离开了。 …… 唐导看着从头到尾被忽视的沈洲,“这大半晚的,要我送你?” 沈洲收回看向陆听酒背影的视线,对着唐导温和一笑,“不麻烦唐导了。” “我去警局。” 沈洲沉沉的说道。 想到从他说了那句“烟儿,过来”之后,直到上警车之前,都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的虞明烟。 沈洲的脸上,阴云密布。 唐导瞧着他,没说话。 人被带走的时候,一脸的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忍不住怀疑,现在进圈的标准,这样低了? …… 最后。 陆听酒自己开车回去时,原本要在导航上输入星湖湾时。 不知怎么的,手指一顿。 输了‘云间十里’四个字。 四十分钟后。 云间十里别墅。 一进去。 陆听酒把早就定时自动关机的手机,随手扔在了玄关处。 顺着旋转楼梯上楼。 拍了大半晚的戏,再加上遇见了那样的一件事。 找到自己熟悉的卧室时。 陆听酒甚至连衣服都没脱,直接上床裹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 却没想到。 因为找不到她。 只一晚上。 整个云城,被那个男人差点翻了过来。 …… “唐导,陆小姐在哪里?” 平稳沉静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西区片场里面。 “陆小姐是从你们剧组里走的,她去了哪里,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天还没亮。 唐导乃至整个剧组的人,都被人一大早的请到了片场。 唐导看着面前神情冷峻,一语不发的男人。 明明小了好几十岁,他身上散发沉冽的气息,依旧让他不自觉的警觉。 唐导尽量温着声解释,“霍总,陆小姐昨天是一个人走的。确实没有跟我们说过,她要去哪里。” “我看着她走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要回家。” 一个人走的。 站在他们前方,俊美冷峻的男人听见这几个字时。 黑不见底的瞳孔里,如浸着千年雪山化不开的寒意。 “她走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唐导听着男人寒冽至极的声音,顿时深深的皱了下眉。 停了几秒。 唐导才尽量稳着声调,说道,“陆小姐……陆小姐她好像今天要去医院,看南城。” 男人的眉眼才刚刚一沉,他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低眸看见屏幕上备注的瞬间,霍庭墨眼底,听见铃声响才刚刚涌起的几分欣喜。 顿时,消匿得干干净净。 也是。 打了一晚上都关机的手机,怎么可能会给他打过来。 手机铃声,依旧在继续。 不到两秒。 霍庭墨接起。 “庭墨,她在医院。” 163、你一个人去的医院? 医院。 陆听酒推开门,进去时。 原本以为进来的人,又是邵夫人。 邵南城微燥的声音,还没有响起时。 抬头望过去的视线,突然滞住。 邵南城看着站着门口的女孩。。 静了好一会儿。 邵南城才淡淡缓缓的开口,“这次,怎么来了?” 上一次。 他因为拦了她一下,差点被霍庭墨废了腿,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她都没来看他一眼。 甚至。 连最轻描淡写的一句问候,都没有。 “唐导放假,有时间,就来了。” 陆听酒站在门口,淡声应道。 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就好像过来这一趟,就是……例行公事一般。 但邵南城看着她,眼里仍旧有意料之外的意外。 不论是不是因为唐导放假,而她刚好有时间。 她来,就可以了。 “手……怎么样了?” 陆听酒走了过去,顺便开口问道。 “救治及时,烧伤不算严重,医生说好在没有感染,养一两周就好了。” 邵南城看着她,缓着音调,漫不经心的应道。 “昨晚的事……” “你不用抱歉,”邵南城开口截住她的话,“昨晚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那样做。” 陆听酒眉眼温然看着他,静了静,开口说道,“还是要谢谢你。” “听说最近,邵氏想在东城开发一个项目,正争夺一块地皮。” 陆听酒从包里拿出一份证件,微微弯腰,放在了病床旁的桌子上,嗓音清漠,“这是那块地,二十年的使用权。” 从她进来,邵南城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着她,从包里拿出文件放在桌上,再到自然而然的说出那番话。 他懂她的意思。 躺在病床上的邵南城,盯着陆听酒的动作,忽地勾了勾唇,笑意淡薄,“就这么怕——跟我沾上一丁点的关系?” 东城那块地,临近东城的商业中心。 二十年使用权。 价值至少四十亿。 救了她一次。 不。 甚至说,都不算是救。 只是拉了她一把,顺便受了点连手臂都不用废的伤。 就为了不跟他沾上任何的关系,所以用了价值千百倍的东西,来换那么微末的一点歉意。 折辱么。 不算。 因为她拿出来的,刚好是邵氏需要的。 “如果我说,”邵南城深黑的一双眼,无澜的盯着陆听酒,薄凉的嗓音里携着些许的自嘲,“我不要这份文件。” “如果你真的要表示谢意,就让我请你吃一顿饭?” 静了几秒。 陆听酒盯着病床上的邵南城,微末的勾了勾唇,也淡淡的笑开,“我能拿出来的,也只有这些。” “如果你不要,你就当救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这些东西。 ——指那些她可以拿出,但又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的死物吗。 一点点的情绪,也不肯分给其他人。 ……更不要说,给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护着一个人的时候,全身心的护着。 不喜的人,当真无情到—— 一眼都懒得看。 “文件你拿回去。” 邵南城淡淡的道,“邵氏跟我没有关系,我只不过是圈内一个普通的导演。” “逆子!” 邵父的怒吼声,蓦地从病房门口传来。 “邵氏跟你没有关系?这么多年邵氏花在你身上的心血,是把你养废了还是养偏了?” “导演导演,天天为了个破电影整东整西的。上次腿好之后就叫你回来继承家业,还偏偏要跑到你唐叔的剧组里躲着……” “邵严!” 跟在邵父身后的邵夫人,见给他使眼色也没有用,直接低低的吼了一声。 “还有外人在呢,你就不能少说城儿两句?” 邵父沉沉的看了躺在病床上的邵南城一眼,心里听见他说邵氏跟他无关的那口气。 压了压,还是没压下去,郁积在心口。 但听见邵夫人的话后,邵父脸上的沉厉,总归是少了些许。 “陆小姐。” 邵夫人看着站在病房里的陆听酒,声音温和,“感谢你来看城儿,昨天晚上城儿受伤的时候,我还以为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陆听酒看着话里有话的邵夫人,微微一笑,“邵夫人,昨天晚上……” “你先走吧。” 陆听酒才说了几个字。 突然。 邵南城就开口,截住了她的话。 “人你也看了,谢意我心领了,东西你拿回去。” 邵南城声音很淡,如同他脸上淡漠的神情,“你放心,我也不会因此而缠着你,你还是可以跟之前一样,直接忽视我。” 反正她一直,把他当做陌生人。 陆听酒似没有听到邵南城的话。 她看着邵夫人,淡着音把刚刚被打断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邵夫人,昨天晚上确实是因为我,邵南城的手才会受伤。” “邵氏目前正在争夺那块地,二十年使用权,就当为了表达我对他救我的感谢。” “当然。” 陆听酒看着听见她的话之后,瞬间也看向了她的邵父。 疏离的声调不变,“如果邵董觉得这些弥补不了贵公子手上受的伤,也可以提其他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 清越的音调,毫无温度。 但有些话,远比落在身上的刀子还要伤人。 “陆听酒。” 邵南城叫着她,但其实声音里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了,“证件我收了,你走吧。” “你不欠我什么,从始至终,你都不欠我什么。” 他终是,低着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 从病房门口出来后。 陆听酒刚走到医院大厅。 “……岁岁?”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听酒回头,眸里闪过几分欣喜,“哥哥。” 一身高级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祁临站在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陆祁临身旁,还站着一个助理模样的人。 “怎么到医院里来了?” 陆祁临把公文包,交给身后的助理。 大步的,朝陆听酒走去。 停在她面前时,陆祁临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把陆听酒扫视了一圈。 清润的嗓音里,有微末的紧张,“岁岁,有哪里受伤了” 陆听酒笑了笑,“不是我,我来看别人。” 陆祁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清隽的面容上蕴着几分温和,“看完了就早点离开,不要在医院里面久待。” “好。” 陆听酒应道。 “哥哥,你来医院干什么?” 话音刚落,陆听酒脸上的神情就微滞。 古诗妤……就是在这个医院。 陆祁临只当她是随口一问,安抚性的在她头上揉了一下,清雅的音调,“哥哥跟岁岁一样,也是来看一个人。” 静了片刻。 陆听酒低声道,“我也可以去吗?” 陆祁临落在她头上的手微顿,随后温声哄道,“等她醒来,岁岁再去看她,好不好?” 若是让她多看一次,估计就更加深一份的愧疚。 顿了顿。 陆听酒抬脸看向陆祁临,精致如画的眉眼,微弯了弯,“好。” 陆祁临低嗯了一声,“岁岁听话。” “早饭吃了吗?”陆祁临又道,“哥哥带你去?” 想了想,陆听酒看着自家哥哥,清浅的音,“想吃小馄饨,学校旁的那家。” 陆祁临微怔之后,笑道,“岁岁故意的?” 学校旁的那家。陆听酒一说,陆祁临就知道了。 上学时,陆祁临比陆听酒高了几个级。 他们父亲去世很早。 所以,他们的大哥陆京远,在很小的时候,就要跟着家族里的长辈,学着如何管理公司。 陆京远只是上了小学,陆家便请了家教在家教他。 只是需要考试的时候,陆京远才会去学校。 其余的时候,陆京远不是在学习学校的知识,就是在完成家族里长辈给他布置的任务。 陆珩那小子,因为小时候没怎么管,逃课打架天天不带重复的来。 在学校里,几乎是见不到他的身影。 陆听酒小时候虽然闹腾,但因为在三个哥哥中,跟陆祁临相处的时间最长。 所以。 陆祁临的话,她还是能听进去几分。 小时候放学时,陆听酒也很喜欢跟陆祁临一起回家。 但因为陆祁临高几个年级的缘故,偶尔会有老师拖堂的时候。 再加上,陆祁临是学生会会长,时不时冒出的琐事,会有一大堆在等着他马上处理。 在陆祁临,来不及带陆听酒回家时。 她那样小的一个人儿,六七岁的样子。 就乖乖的,在学校外面等着陆祁临。 偶尔。 小听酒自己饿了的时候,应该是迷迷糊糊的知道她哥哥有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也很懂事的,不打拨电话打扰陆祁临。 还能从自己一个人,乖乖的去学校旁的小吃摊。 点一碗小馄饨,认认真真的填饱自己的肚子。 最后。 再很乖巧可爱的坐在凳子上,等着陆祁临去给她付钱。 往往陆祁临急匆匆的赶过去时,看见自家妹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一副乖巧可爱的等着他的样子,心底都能涌现出一股暖意。 …… “怎么样?” 已经坐在馄饨店内的陆祁临,把倒好的一杯白水,放在他对面那女孩的手边之后。 才温声问道,“味道是不是没变?” 陆听酒把咬下的那一口馄饨,细细的吃完之后。 抬眼看着陆祁临,眉眼弯了一下,“跟小时候一样。” 这时。 陆祁临脸上的神情,才稍松了几分。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闻言。 陆听酒小了小声,“再喜欢吃,我也不能吃两份。” 她刚刚很清楚的听见,他哥哥给老板说,过十分钟还要上一份。 陆祁临看着她,眼底浸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先点着,后面你要是吃不了那碗,就归哥哥吃。” 陆听酒,“……” 吃馄饨的间隙。 想着她刚刚,一个人出现在医院。 陆祁临黑眸微深,散漫而漫不经心的声调,响起,“岁岁。” “嗯?” 听见陆祁临叫她,就陆听酒随口应了一声。 随后。 陆听酒看着碗里刚夹起来,就又落下去的混沌。 精致的眉眼,微蹙。 下一秒。 一个银色的勺子递到了她面前。 陆祁临轻叹一声,“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陆听酒抬眼,似不满的看了看他,“妈咪说,小时候我学会用筷子的时间,比你早。” 陆祁临看着她,清隽绝伦的脸上浮现几分明显的笑意,音质散漫,“是,岁岁比我聪明。” 嗯哼。 比他聪明。 “必须的。” 陆听酒从他手里接过勺子,清清懒懒的说了三个字。 随后,才认认真真的吃了起来。 陆祁临看着她,也没在开口了。 …… 吃完后。 车上。 陆祁临送她回去,开口询问“回星湖湾?” 闻言。 陆听酒眼底,不着痕迹的怔了怔。 随后。 她偏头看向陆祁临,轻声应道,“好。” 陆祁临落在方向盘上的手,微顿。 车开出十几分钟后。 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场景,陆听酒才恍然察觉到什么,疑惑道,“……这好像不是回星湖湾的路?” “哥哥最近赢了几场案子,得了不少奖金,带你去逛逛。” 陆祁临专心的看着前方,温声应着陆听酒的问题。 逛逛? 一贯雅致漠然的二哥,要带她去逛逛。 陆听酒看着自家专心开车的哥哥,试探的问道,“哥哥,你不是……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 陆祁临看她一眼,散漫清润的声音里,含着微薄的笑意,“这么惊讶?是之前没带你出去过?” 长这么大,他还真的只带过她这一个女孩子,出去逛过街。 “也不是,”陆听酒收回视线,温浅的音,“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突然看见你就想起来了。” 陆祁临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 随后。 陆祁临似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岁岁,今天早上,你一个人去的医院?” 陆听酒还没来得及回答。 突然。 一个急刹。 他们的车子,被迫停了下来。 驾驶位上的陆祁临,在车停稳之后。 第一时间。 是去查看身侧陆听酒的情况,“岁岁,有没有撞到哪里” 陆听酒摇了摇头,“没有。” 随即。 她看向车前方,突然拦在他们车子面前,让他们被迫停下的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猜测的想法,才刚起。 看见从迈巴赫上下来,一脸俊美冷毅的男人,就已经验证了她的想法。 164、酒酒,跟我回家 从车上下来的人。 是霍庭墨。 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只是朝看过来的一双眼,深暗得厉害。 陆听酒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霍庭墨自顾的走到了车旁,敲了敲车窗。 陆祁临看着突然沉默的陆听酒,再看了一眼车外别停他们的车,也要拦住他们的男人。 清冽的眼神,不自觉加深。 落在陆听酒耳旁的声音,很淡静,“不想下去,可以不下车。” 淡静的声调,却有一种另类的强势。 陆听酒听见后,微微的勾了勾唇,弧度浅薄,“怎么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陆听酒打开了车门。 …… 霍庭墨看着还是下车的女孩,深暗的眼神,落在她白净的脸蛋上。 “酒酒。” 低低哑哑的嗓音,在叫着她的名字。 “昨晚涟詹出事了。后面我赶去片场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贺涟詹养着的那位,好不容易清醒了一次,认出了是他。 因为阮扶音的事情,又插了他一刀。 “酒酒,”霍庭墨的手探向她的肩,低沉的音低得模糊,“跟我回家,嗯?” 手落在肩头的那瞬间,陆听酒眉眼动了动,但她没躲。 “霍总。” 从陆听酒下车,就跟着下车的陆祁临。 站着车旁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出声。 他朝陆听酒走了过去,话却是对着霍庭墨说的。 “岁岁的家,不只是在星湖湾。” “她要是想,随时可以回陆家。” 从今早上陆听酒一个人出现在医院,再到她看见霍庭墨时的突然沉默。 陆祁临心思稍稍一转,大概也能猜到了什么。 对上陆祁临看过来的眼神,霍庭墨神情漠然,低低淡淡的道,“她哪里也不会去。” 低而笃定。 “岁岁,还要不要跟哥哥去逛街?” 陆祁临转而看向身侧的陆听酒,让她自己选择。 原本刚开始提出逛街,也是见她不太开心的样子,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陆祁临说完。 霍庭墨顺着看向女孩的视线,微紧。 “酒酒,跟我回家,好不好?” 霍庭墨低低哑哑的嗓音里,连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和紧张。 陆听酒对上他的墨黑如渊的眼神,眼眸微滞过后,轻应了一声,“好。” 一个好字,定了男人持续了整整一晚——而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 陆祁临看向陆听酒的视线,倒是有微末的惊讶。 他这个妹妹,从小看着她长大。别人不知道,他很清楚。 除非她自己情愿,否则没有人能勉强她做任何事。 霍庭墨要带陆听酒走的时候。 她转头,看向了陆祁临。 陆祁临哑然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去哪就去哪。” “不过,说给你的就不会少。” 陆祁瑾清润的嗓音,蕴着从小到大的宠溺,“哥哥等下把奖金打到你卡上,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或者看上了什么,就跟哥哥说。” 陆听酒微怔之后,朝陆祁临轻点了点头。 乖巧又听话的模样。 身旁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无声无息的变得晦暗。 …… “酒酒,昨天晚上,是去你哥哥家了?” 后座上,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响起。 ------题外话------ 今天更一千哈 165、他吻她的眼睛 “酒酒,昨天晚上,是去了你哥哥家?” 后座上,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神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算是吧。” 算是…… 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似要探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 这是第二次,她没有告诉他,她去哪里。 毫无征兆的消失。 一条短信,也吝于发给他。 【那你答应我,以后去陆家,要告诉我。】 【手机也不能关机。】 她以前,亲口答应过他的。 答应过的。 骗子。 下一秒。 “霍庭墨!” 陆听酒整个人突然被男人抱起,放在了他腿上。 紧紧扣在腰间的手如铁一般重。被霍庭墨死死禁锢怀里的陆听酒,动不了分毫。 “酒酒。” 男人的嗓音低到极致,“你以前答应过我,去陆家会告诉我,也不会关机。” “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霍庭墨炙热而深邃的眸,紧紧的视着她,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又低又哑的声音,似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男人喉间深处挤出来的。 “酒酒,你答应过我的。” 霍庭墨如铁一般重重的扣在腰间的手,一点点的收紧到极致,像是要把她整个人融入自己的骨髓。 陆听酒的腰,男人一只手都可以握住。 不尖锐但明显被男人紧扣得不断加重的疼痛感,从一个重重的地方袭来。 陆听酒疼得手指都轻颤了几下,但面上不显分毫。 她抬眸,“放开我。” 霍庭墨不想看见,她如此清冷淡漠的一双眼。 那样会让他觉得,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抓不住她。 “酒酒。” 温热的气息,落在女孩下意识紧闭的眼睛上。 他吻她的眼睛。 但也只是眼睛。 他没有落在其他地方,因为她会不喜欢。 “酒酒……” 霍庭墨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跟着温热气息覆下来的,是男人温柔低哑到模糊的祈求,“你说,你以后不会不接我电话,说你以后不会在想远离我。” 她不接他的电话。 就算是她手机没电,但是整整一晚上过去。他不信,开机时涌入上百条未接电话,她看不见。 但从早上到现在,她一个电话也没有回给他。 一个都没有。 “酒酒,你说你以后只会回星湖湾。” “你说你哪里也不会去。” “酒酒,你说话。” 随着男人低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落下的,是他扣在女孩腰间的手上无意识不断加重的力道。 其实两秒不到。 但是在这逼仄而接近窒息的空间内,拉得格外的长。 陆听酒还是经不住疼的,微微蹙了眉。 原本微颤着想要推开他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听酒突然停了下来。 “霍庭墨。”陆听酒微微偏开了头,睁开眼,叫他的名字,“你先放开我。” “酒酒,你说你以后只会回星湖湾。” 陆听酒想要撑着他的肩起身,霍庭墨依旧把她按在自己怀里。 不再开口。 但要她答应才放开的意味,明显。 “霍庭墨——” 陆听酒转头去看他,出口的话却蓦地一顿。 男人墨黑的眼里全是她的身影,除此之外,还有细细碎碎的暗黑偏执和疯狂。 陆听酒怔了怔的瞬间,再看去时,又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渊。 一派沉静深邃。 “酒酒。” 霍庭墨的手依旧禁锢在她的腰间,但下意识的松开了力道。 墨黑的视线,仍旧紧紧的锁在了她的脸蛋上,接近溺哄的语气,“我不会限制你去哪里,但你要告诉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嗯” 陆听酒微张了张口,还未出声。 “酒酒。” 霍庭墨又再一次低低沉沉的,叫了她的名字。 静了半晌。 陆听酒抬眸,对上他的眼。 她想说为什么非得把她困在星湖湾,但她自己一时也记不起,昨晚没回星湖湾的原因。 陆听酒看着他。 忽地,轻轻浅浅的笑了一下,“霍庭墨,我好像给你发了短信的。” 霍庭墨整个人瞬间怔了一秒,随后皱眉道,“酒酒,什么短信?” 见他是真的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陆听酒没再说下去。 换了话题,“送我回星湖湾吧。” 唐导给她放了假,也不用去剧组。 陆听酒想要从霍庭墨怀里下来,但男人怎么肯,“说清楚,酒酒,发了什么短信?” “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是发错了人,”陆听酒轻轻淡淡的道,“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 “酒酒……” 霍庭墨的手,刚要把陆听酒按在自己怀里。 陆听酒细白的手,就截住了即将要落在腰间的那只手掌。 陆听酒看着一脸沉色的男人,淡淡懒懒的的道,“你再按下去,我的腰都快被你按没了。” 闻言。 霍庭墨先是一怔,随后脑海里迅速闪过刚刚的场景。 他的手掌——毫无意识加重的力道。 “酒酒,我看看。” 说着。 男人眉宇一沉,眸光微低,朝她腰间看去。 坐在男人大腿上的陆听酒,蓦地伸手拍打掉欲掀开她衣角的那只手掌。 嗓音清冷,“安分点。” 下一瞬间。 霍庭墨怀里一空。 陆听酒已经从男人腿上下来,坐在了旁边。 “酒酒,我看看你的腰……” 陆听酒没理他。 “再动,你就自己下车,走回去。” 男人的身形才微微一动。 清冷得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就在车内淡淡的响起。 于是。 直到车子在星湖湾停下。 男人就真的安安分分的,坐在了陆听酒的身旁。 只不过一路上的视线,会时不时的扫过陆听酒的脸蛋,以及……她的腰。 黑色的迈巴赫停稳时。 陆听酒要下车。 “酒酒。” 身侧的霍庭墨开口,叫住了她。 陆听酒偏头去看他,“怎么?” 霍庭墨把手机递到了陆听酒的眼前,让她看屏幕上的内容。 是他刚刚在车上,让林南查的结果。 “酒酒,你发的短信,在我看到之前就已经被删除了。” 被删除了? 陆听酒眸光微深,低淡的应了一声,“嗯。” 见陆听酒没有再追问下去,霍庭墨落在她脸蛋上的眼神,不自觉的深暗了几分。 他只能自己继续道,“不是我删的。” 随后。 霍庭墨拨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几秒后,才被接起。 “你打电话过来,是来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 贺涟詹的声音,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 更何况。 在昨晚被女人捅了一刀之后,还被给硬塞进了医院。 此时从电话那边传来的语气,也比平时多了一层沉冽的意味。 “阮扶音,是不是在你旁边?” 霍庭墨直接忽视他的话,开口问道。 病房内。 半躺在病床上的贺涟詹,淡冽沉冷的视线,落在一旁正在给他削苹果的阮扶音身上。 察觉到贺涟詹突然看过来的视线,阮扶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贺涟詹低应了一声,对着电话那边问道,“找她?” “把手机给她。” 冷漠到极致的声音传来。 找阮扶音,打电话打到他这里来。 要么是避着人,要么是找不到人。 贺涟詹的视线,淡淡的掠过阮扶音刚刚才接完一通电话,随手放在桌面的手机上。 “你又惹什么事了” 话音落的瞬间,贺涟詹就把手机抛给了阮扶音,“找你的。” 阮扶音眼疾手快的接过电话,“谁啊——” 看着正在通话页面备注上的名字。 瞬间。 阮扶音眼底涌起丝丝欣喜。 削了好久才削好的苹果,被她手一松,直接掉进了垃圾桶里面。 “庭墨。” 阮扶音很快的,就对电话那边叫了一声。 随后。 阮扶音从椅子上起身,自然而然的朝病房的窗口走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阮扶音本来因为正管理古氏,声音沉浸下来便自然而然的带了几分强硬。 但此时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却刻意的低了几分,听上去便有些许的柔和。 阮扶音身后的贺涟詹,沉冽冷漠的视线,落在被她随手掉落在垃圾桶的苹果上面,停了几秒。 电话那边。 男人的嗓音,是毫无征兆的深冷,开口便是质问,“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手机。” 阮扶音被他话里的肯定语气怔住,也因为他此时对她冷漠的语气。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庭墨,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的手机……” “手机里的短信,不是你删的?” 阮扶音握住手机的手,更紧了几分,声音也更低了,“我不是故意的,庭墨,我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你当时急着送涟詹去医院,我看见你落在茶几上的手机,想着给你一起带过去。” “但是我刚拿起,就有短信进来了,我是害怕有什么急事找你,就……” 阮扶音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看了之后马上就锁屏了的。” “谁知道……谁知道那个疯女人……她突然冲了过来,打掉了我手上正拿着的手机。”阮扶音的话音,突然变得急促。 “我再捡起时,手机上的短信,就已经被不小心按到删除了。” “我……我原本是想要给你说的。但是后面又因为涟詹受伤的事情,给……给忘记了。” 说到后面。 阮扶音的声音,越来越低。 知道毫无隐瞒的可能性,阮扶音直接开口解释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陆听酒会直接对霍庭墨说短信的事情。 霍庭墨没有看到短信,也不会主动提起。 再依照陆听酒对霍庭墨毫不上心的样子,如果霍庭墨不提,她根本就不会开口说短信的事情。 一晚上夜不归宿。 足以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冰上一层。 但同样。 她也没有想到,霍庭墨会这么快的,就来质问她。 “阮扶音,”霍庭墨声音寒凉刺骨,“你以为,我智商还不如三岁的小孩?” 阮扶音神色微变。 但通过电话传过去的声音,依旧沉静,至少听起来是这样,“庭墨,我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实在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个疯女……去问问她。” 阮扶音语气从容,“反正她现在,也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 但她笃定,霍庭墨不会去问。 但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比冷漠更为冷冽的几个字,“第二条短信,也是她打掉不小心碰到的?” 瞬间。 阮扶音止住了声。 “不是。” 阮扶音很直接的就说道,“我删的。” “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一条短信。” 理直气壮的语气,全然一副为他着想的语气。 昨晚。 陆听酒给霍庭墨,一共发了两条短信。 【什么时候到?】 还有一条。 【今晚不回去。】 今晚不回去—— 不回去,去干嘛 霍庭墨面无表情,冷冷的道,“阮扶音,准你私自碰我的手机。” “庭墨,你看到后面那条短信了,是吗?” 阮扶音自顾的问道,但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半夜两三点她不回去,谁知道是不是出去……” “阮扶音。” 霍庭墨冷漠到极致的嗓音传来。 “昨晚我手机丢失一份云川项目的数据文件,只有你动过我的手机,后面造成的损失,你自己来承担。” 云川项目。 她听说过。 霍氏集团正在研究的大数据项目。 如果因为数据丢失造成的损失—— 她十辈子也赔不起。 阮扶音心底蓦地一慌。 男人的语气冷厉,没有丝毫要开玩笑的意思。 “庭墨……” 然而。 阮扶音才说了两个字,那边就突然掐断了电话。 …… 霍庭墨从拨出电话的那瞬间,就开的扩音模式。 所以他和阮扶音的对话,陆听酒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全程。 “酒酒,”霍庭墨看向眼前的女孩时,眼底的冷意在那瞬间散去,“我没有看到短信。” 就算听完了全程,但陆听酒精致的脸蛋上,其实没有多大的波澜。 她静静看着霍庭墨,没有说话。 那样深静的眼神,霍庭墨漆黑至极的眼底,渐渐覆上微末的慌乱。 “酒酒……” 霍庭墨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嗓音低沉但难免稍稍急促,“酒酒,你不信?” 几乎是接着男人的尾音落下,一个肯定的字眼跟着响起。 “信。” 干干净净的一个字,恍若最纯粹的信任。 但。 忽地。 陆听酒轻轻的勾了勾唇,似漫不经心的道,“你手机的锁屏密码,她为什么会知道?” “酒酒,是你的生日。” 静寂半晌后,霍庭墨给了她答案。 他的锁屏密码。 是她的生日。 他所有设置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166、对酒酒,要认真的 她的生日? “她很了解你啊~” 陆听酒看着他,轻笑道。 霍庭墨捉住她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手下微紧。 他知道。 他应该顺着酒酒的意思,把密码换了。 但他不想换。 跟她有关的一切,他都想要沾上微末的一点关系。 输一次密码,便能记起她一次。 陆听酒看着没说话的男人。 不否认,就是默认。 阮扶音是不是了解她,站在他们之间,她是第三方。 但这原本,是跟她没有关系的。 原本准备起身下车的陆听酒,蓦地轻声说了一句,“把密码换了吧。” 霍庭墨对上她的眼神,眼底微微有波澜。他低声道,“酒酒,你介意?” “你就当我介意。” 轻懒的声调,撞上男人心尖。 还是没有克制住。 霍庭墨伸手一带,将身体纤细娇小的女孩圈在自己怀里,低眸看向她,“酒酒,你介意我用你的生日做密码,还是因为阮扶音知道,所以你介意?” “你说呢?” 陆听酒看着他,懒懒的反问道。 “我想听你说。” 霍庭墨捉住陆听酒的那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蛋。 男人低沉的嗓音被无限的放低,“酒酒,介意是因为阮扶音知道,所以你在意,对不对?” 她在意他。 男人深谙到极致的眼神,如墨海永不见光的海底。 陆听酒偏头,微微躲开男人抚上她脸庞的那只手,含着薄笑道,“在意啊~” 她淡淡散散的语调,似他想要她在意,她便顺着他的话,那样随口的说了下去。 “我为什么不在意。” “她了解你,无非是你给她了解你的机会。你的锁屏密码她知道,那还有什么是你自己都没察觉到,而她知道的?” “还是说,”陆听酒笑,但笑里覆着廖廖的漫不经心,“霍庭墨,她在霍家的那些年里,你对她从不设防?” 从不设防,可以是漠视到彻底,也可以是极致的信任。 “酒酒,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听酒看着他,薄笑里含着笃定,“你懂的。” “她原本在霍家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无论她知道什么,知道多少,都对霍家,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男人的语调很慢,几乎是看着陆听酒脸上的神情,一字一顿缓缓吐出来的。 阮扶音的母亲,在霍家做了十几年的佣人。 若真要论她与其他佣人的不同,无非就是时间的长短。 在霍家,就算阮扶音母亲知道什么,也不敢往外说一个字。 更何况是阮扶音本人。 再说。 从小到大,霍庭墨回霍家庄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霍庭墨,从小心底就藏了一个人。 这件事在容祁瑾他们几人里,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阮扶音能够打听到霍庭墨的事情,无非就是从贺涟詹那里,不小心套了出来的。 “你看,你笃定她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陆听酒看着他,还是笑,“那你呢?” “霍庭墨,为什么不信你自己?” 静默片刻后。 霍庭墨才慢慢理解到她的意思,看着陆听酒的眼神不断加深,随即低声道,“你觉得我打的这通电话,没必要?” 这时。 陆听酒眼里才缓缓的收了笑,她慢慢的环住男人的脖子,难得的轻软的嗓音,“我信你的话,你也不用向谁求证。你说了,我就信。” “酒酒……” “所以,不要骗我。” “不会。” 甚至,霍庭墨都没弄清楚陆听酒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就已经先应了她。 “酒酒,我不会骗你。” 陆听酒抬脸看他,男人俊美深沉的脸庞上,认真而笃定。似此时从他口里说出来每个字,犹如坚定的誓言。 蓦地,心尖轻颤了一下。 陆听酒忽然不敢,对上他漆黑寂静的一双眼。 “霍庭墨。” 陆听酒的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嗯?”霍庭墨低头去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酒酒,怎么了?” 静了好一会儿。 低低软软的声音才响起。 “你可以不用回答得这样认真。” 默了几秒。 霍庭墨似是低低的笑了一下,看向女孩的眼里是没有任何界限的温柔,“对酒酒,要认真的。” 要很认真,很认真。 因为。 只会是她了。 …… 虞明烟被带走之后,邵南城是最直接的受害人。 邵氏。 在云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豪门世家。 再加上。 邵南城是邵家的独子。 虽说他现在在电影界玩得兴致盎然的,但邵家毕竟只有他一个儿子。 以后邵氏偌大的家业,还是要等着他去继承。 他受了伤,即便不重,但邵家也不敢忽视。 如果他有什么意外,邵家承受不起。 邵氏打了几声招呼,虞明烟在里面待的时间又延长了。 在此期间,她指明要见陆听酒。 但最终。 也没人替她传话。 陆听酒也就根本不知道,虞明烟想要见她。 原本沈洲就因为,把虞明烟送了人,而心里烦躁。 若是能够少见她几面,就尽量少见几面。 所以。 沈洲根本就没有要替虞明烟上下打点关系,把她早点救出来的意思。 几个官网的社交账号,对于虞明烟故意泼硫酸伤人一事,做出了正式的官方通告。 消息一出。 全网哗然。 前十个词条,就有九个是关于虞明烟的。 最属于不能接受的,还是她的那些粉丝。 但是官方的通告都出了,基本上就不会存在被人诬陷的可能了。 …… 陆老夫人命人来接陆听酒的时候,刚好是她才换完下一场戏服,准备去片场的时候。 “六小姐,陆老夫人有请。” 恭敬的声响起。 不是一直固定的跟在陆老夫人身边,上次来接她的那几个人。 是几个很陌生的面孔。 有四五个人。 看着他们的衣袖上,刺着‘陆’家的标识秀纹,陆听酒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陆听酒眉眼淡漠,淡淡的扫过拦在她面前——几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随即。 陆听酒轻勾了勾唇,“剧组的安保,真的是越来越垃圾了。” 垃圾二字。 陆听酒看着他们,特意的加重了语气。 听起来,倒像是在说眼前的几个人。 领头的人仍是低着头,“六小姐,陆老夫人让我们接您过去。” 虞明烟才刚进去不久。 后脚,陆老夫人就派人来接她。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上一次陆老夫人让她去陆家老宅的时候,也还是虞明烟朝她告状的时候。 想到这里。 陆听酒原本就淡漠的眉眼,更是覆上了一层淡淡寥寥的嘲意。 “我不去,你们还敢压着我去?” 淡懒随意的语气,冷如利刃。 领头的人却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说什么,声音依旧恭敬,“老夫人让我们带句话给您。” “如若六小姐不愿去见她,那老夫人便只能认虞小姐一人,为陆家的孙女。” “届时,会在陆家老宅举办宴会,公布虞小姐的身份。” 寂静几秒后。 陆听酒淡淡袅袅的声,随之落下,“陆家什么时候,是她说了算?” 有的身份她可以不在意,但该是她的,也容不得别人来抢。 “六小姐。” 领头人的声音依旧恭敬,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若老夫人真的铁了心要做什么,陆家能阻止她的人,寥寥无几。” 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陆听酒眉眼神色却不变,语调仍旧淡漠得厉害,“那你们就让她试试,看她的宴会能不能举办成功。” 拦着她的几个黑衣西装男人,瞬间一愣。 因为她毫不在意的语气,也因为她话里不容忽视的警告。 几人互看了一眼。 随后,领头的人低声恭敬的朝陆听酒道,“六小姐,您自己走,我们不为难您。”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语气散漫,“我不去,又怎样?” 保镖的话刚说完。 “陆小姐?” 季清斐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看着拦在陆听酒面前的几个陌生面孔,季清斐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冷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混进剧组想干什么?” 季清斐快步走到了陆听酒身侧,冷冷的质问着眼前的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那几个保镖神情微变,但还是低头对陆听酒说道,“六小姐,别让我们动手。” 陆听酒还没应。 季清斐就先开口了,不急不缓的语调却格外的冷厉,“动手?你们有这个胆子就试试。” “看是全剧组的人下手得快,还是你们跑得快。” 那几个保镖互看对方一眼,仍是不为所动。 正准备开口。 “亦或者,看你们是不是要到警局走一趟。” 季清斐温淡的声音,接着响起。 那几人抬头看了季清斐一眼,似是不相信他真的报了警,“这位先生,我们就是来请我们家小姐回家,您有什么理由报警?” 陆听酒也看了他一眼。 而原本,季清斐就以演技好七度封帝。 若他真的想要通过演技骗人,不信十分,也得信九分。 季清斐看着他们,“最近剧组因为拍戏需要,从博物馆借的几件文物,突然就不见了,你们几个混进来,不就是为了这个?” “文物盗窃,这个罪名……” 季清斐收了音,没再说下去。 但那几人,明显一慌。 文物丢失,可是不小的罪名。 “六小姐,”领头人顺势看向陆听酒,“我们只是来请您回陆家老宅,没有见过什么文物。” 陆听酒嗓音清冷,“我认识你们?” “……” 领头的人脸色一沉。 还想再说,他旁边的一位小弟瞬间上前,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说完之后。 领头的人看了季清斐几眼,随后似是低说了一句什么。 “六小姐,老夫人是好心好意的让我们来请您,如果您今天不去,希望您日后不会后悔。” 领头的人,见明显已经请不到陆听酒会陆宅,语气微微急促了起来。 听见他们的话。 陆听酒眸光微闪,随即沉声道,“那你们也替我带句话给她,希望她以后也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领头的人还想反驳什么。 站在陆听酒身侧的季清斐,不急不缓的上前了一步。 领头的人想要开口反驳的话,瞬间止住。 顿了几秒后。 几个黑色西装的人不敢强制的带陆听酒,面色沉沉的转身离开了。 …… “那些人,是陆家老宅的人?” 季清斐先开口问道。 在同一个圈子,关于陆家的事情,他倒也是听说了不少。 其中。 就以那位陆老夫人的行为,最为‘出名’。 听说陆老夫人时常护着一个领养来的人,对自己的亲孙女,倒是厌恶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陆听酒眉眼淡淡,低嗯了一声。 季清斐见状,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要不要继续休息一下?” 在他没来之前,他不确定还发生了什么。 “不用。” “那好,今天还有两场戏,我们争取一场过,拍完早点收工。”季清斐的语气重新恢复一贯的温润,“唐导在那边等着,我们先过去?” “好。” 陆听酒没什么异议。 …… 他们过去的时候。 唐导正在跟宋逍讲戏。 但陆听酒一眼看见的,是一身简约的白衬衫,搭配黑色阔腿长裤的池婧。 她应该是来探季清斐的班,带了不少的零食和饮料,正吩咐助理发给剧组的人。 陆听酒淡淡的扫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不过。 陆听酒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刚还在不远处派发食物的池婧,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酒酒。” 池婧把特意先拿出来放在一边的饮料,递给了她,“蜂蜜柠檬水。3:1的比例,过滤了两片百香果。” 陆听酒看着手里的剧本,把后面几场戏的台词,都再过了一遍。 听见池婧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陆听酒眼也未抬,淡声道,“不用了。” 池婧低头看着眼前,态度冷淡的女孩。 从她出医院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陆听酒。 陆听酒冷淡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 但池婧把饮料递给陆听酒的动作,还是微僵了僵,“是……是你以前最喜欢的。” 说话的同时。 池婧把特意装进保温杯里的饮料,慢慢收了回来,“现在不喜欢了?” 见陆听酒没有说话。 池婧不自觉的低了低声,“或者你现在喜欢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其实剧组的人,现在基本上都在片场。 原本应该是闹哄哄的一片。 但陆听酒的位置周围,一般现对于其他地方来说,要寂静得多。 所以池婧的声音落下时,字字清晰。 坐在椅子上看着剧本的女孩,还是头也未抬。 明显,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静寂几秒后。 池婧在她面前蹲下身,“酒酒,我还带了其他的一些吃的,你喜欢什么我去……” 忽地。 陆听酒抬眸看她,清越的嗓音没有任何波澜,“池婧,我有助理。” 167、请求你,不要让她难堪 有助理。 池婧在那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对上陆听酒的目光,定了定。 “阿婧。” 季清斐的声音,毫无征兆在她身后响起的时候。 池婧就已经起了身。 季清斐走过来,站在了池婧身旁。 温声道,“听助理说你带来一份合同过来,阿婧你放在哪里的,我没有找到。” 池婧避开陆听酒的眼神,从她脸上收回了目光。 但她也没看身边的人,只是平静的说,“放我包里了,我去拿给你。” 池婧要走的时候。 微顿了顿。 还是微微弯腰,把手里一直紧攥着的保温杯,放在了陆听酒身侧——临时搭的简易的小桌子上。 池婧走后。 季清斐从周围随便捞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陆听酒身旁。 “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季清斐先开了口,温声问了一句。 陆听酒垂眸看向手里的剧本,淡声道,“一场过,应该没问题。” 季清斐侧首,看了她一眼。 随后。 季清斐收回了视线。 随意的落在了,唐导正在跟宋逍讲戏的那个方向。 “那倒也是,你演戏的天赋一向很好。” 在听见季清斐的话后。 陆听酒语调从容,“论天赋,圈内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季影帝您。” 更何况是她。 季清斐从小就进入娱乐圈。 从进圈的那天起,他的国民度和演技就在同龄人中,就一骑绝尘。 被誉为“整个娱乐圈都见证了他长大的人”。 后来。 更是凭借几部口碑与流量并存的几部电影,七度封帝。 论演技和天赋,季清斐算是圈内顶尖的那几人。 季清斐神情温和,看向唐导那边的视线没变,淡笑着道,“陆小姐说这话,就不一定了。” “刚接这个剧本的时候,阿婧还让我不要出任何的差错,拖你的后腿。” 季清斐有条不紊的语调,仿佛就只是将这件事情淡淡的叙述了出来。 “她说你好不容易才不追着那人跑了,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演戏上面来。” “我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影响到这部剧,影响到你。” 原话是这样。 季清斐一直记得很清楚。 所以。 从他拿到《月陵朝》剧本的那天起,每天都会过一遍。 他的台词和剧情,陆听酒的,其他配角的,甚至是参演这部剧所有人的剧情。 虽然谈不上每个角色都精通,但提及时,他都能说出一二。 保证这部剧在他这里,是毫无瑕疵的。 不这样。 他留不住池婧。 在池婧最落魄那一年。 是他,走到池婧身前说: 有一天,我会跟她合作。 所以。 池婧这些年,全心全力的,把他捧到了那样高的一个位置。 就是为了有一天,陆听酒要跟他合作时,他随时能够接得住。 咖位只能高,不能低。 间接害死陆听酒妈妈的那份愧疚,成了池婧这些年以来,心里最难安的事情。 但又偏偏,陆听酒不肯给她一点弥补的机会。 在陆听酒进圈的第一年,就公开表明过讨厌池婧。 在那之后,池婧更没有任何靠近陆听酒的可能性。 听见季清斐的话后。 陆听酒拿着剧本的手,微微顿了顿。 原本。 她的视线,就无意识的落在了前方。 此时,也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 陆听酒轻言低语,“她真这样说?” 明明是询问的话,但陆听酒以陈述的语调来结尾。 仿佛就是季清斐给她说了这样一段话,她需要礼貌的回应。 所以。 她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从季清斐在陆听酒旁边坐下时。 陆听酒落在前方的视线,就没移过方向。 反而是季清斐,在听到她这样轻描淡写的落下一句话后。 侧首,再次看向了她。 “是不是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都于事无补?” 季清斐又温声提醒她,“那个时候,阿婧才八九岁。” 八九岁。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是做错了事,都要受保护的年龄呢。 陆听酒轻轻的勾了勾唇,嗓音却清冷,漠然,“那你就让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话音刚落。 “小酒!到你了!到你了!” 唐导拿着大喇叭喊她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片场。 陆听酒随之起身。 “陆小姐。” 陆听酒走了几步后。 季清斐在身后叫住她。 “就看在当年阿婧是无意之失的份上,起码在明面上,请求你,不要让她难堪。” “可以吗?” 刚刚。 阿婧递给她饮料,她不接的那一幕。 剧组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看了过去。 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各异。 但是。 他们眼底细细碎碎的一些嘲讽,和看好戏般的眼神。 他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在此之前。 池婧在圈内,先不论是他经纪人的身份。 一贯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也算是让人忌惮的存在。 而到了她面前,就要接受那样异样的目光。 几乎是在那瞬间。 他就忍不住走了过去,开口叫了一声阿婧。 只是不要她递过来的饮料,就是给她难堪了吗。 陆听酒没回头。 声调很轻很淡,但也说得自然。 “她给我,我应该有选择不要的权利。” “季影帝,如果在你眼里拒绝她递给我的饮料,就是给她的难堪。” “那就请你让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陆听酒说完之后。 抬眸朝前看去的视线,突然凝滞。 但不到一秒,又恢复了自然。 不知道池婧是多久站在那里的,又是从哪里开始听到的。 但陆听酒走过去的时候,池婧还是拦住了她。 陆听酒神情淡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酒酒。” 池婧平稳着声调叫她,面上也是跟平常无异的沉静,“清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池婧!” 直接无视了不远处,季清斐沉着音叫她的名字。 池婧对上陆听酒淡漠的眼神,微滞了滞。她才继续说道,“今天是我没有提前了解到你的口味变了,下一次我……” “池婧。” 这次。 是陆听酒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离我远一点,可以吗?” “你就当我想要的补偿,是你离我远一点,可以吗,池婧。” 168、你去替烟儿给邵家求情 …… 季清斐和陆听酒,今天有两场对场戏。 虽然休息时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好在还是一条就给拍完了。 拍完之后。 陆听酒和她助理小小,刚到停车场的时候。 几辆黑色的车子,就缓缓的停在了她们面前。 “酒酒,这些……好像不是我们停在这里的车。” 小小在陆听酒耳旁说道。 在小小开口的时候,陆听酒就知道了。 因为。 为首的那辆车,车窗被摇下来的同时。 她看见了坐在后座上的人。 “没规没矩,人都不会叫了?” 陆老夫人气定神闲的坐在后座,一身深红色的刺绣唐装。 看向陆听酒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严厉,“几天不见,我的人还请不动你了?” 许是跟在陆听酒身边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哪个人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对陆听酒说过话。 小小不由得整个身体微颤了一下,朝陆听酒靠近了几分,低声道,“酒酒,她是谁啊?” “看着都好凶……” 陆听酒微侧了身,把小小挡在了身后。 凉薄的眼神,对上陆老夫人看过来的目光。 陆听酒轻勾了勾唇,“没规没矩的?” “陆老夫人难道不应该自我检讨,为什么偏偏在你眼里,我就成了没规没矩的人?” “还是说,人老了,眼神也也不明亮了?” 陆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冷着声道,“上来,我有事要问你。” 陆听酒没动。 但整个身体无声无息的,散发出一股令人发凉的寒冽。 “放肆!” 陆老夫人训斥道,“我亲自来请你,你还摆起谱来了!” 瞬间。 从车上下来了几个保镖,挡在了陆听酒面前。 “酒酒……” 被陆听酒护在身后的小小,更朝她身后躲近了一点。 陆听酒凉薄的眼神,扫了他们一圈,“陆家的人?” 保镖面无表情。 陆听酒勾了勾唇,“在陆家,最忌讳分不清主次。” “你们敢碰我,试试。” 清越如水的嗓音,寒凉到极致。 保镖们脸上的神情,明显有迟疑。 上次。 在陆家老宅围住她的那些人。 第二天。 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回来。 见状。 陆老夫人沉声道,“陆听酒,始终分不清主次的人是你。”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陆听酒偏过头去看她,轻笑,“你,能?” 短短的两个字,肆无忌惮到极致。 同时。 陆老夫人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但……她还真的不能。 上次在陆家老宅围住她的人,到现在也还没找到踪影。 她问那天同样去陆家老宅的陆京远,但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陆老夫人从车上下来。 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严厉,陆老夫人目光锐利的看向陆听酒,“你去替烟儿求情,让邵家松口,把她放出来。” 陆听酒蓦地笑了,眸中透着凉意,语调却是散漫,“凭什么?” “是她要泼我硫酸,就算邵南城没有被她误伤。就凭她这个行为,她也得在里面待几个月。” 陆老夫人语气冷厉,“你现在不是没事,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陆听酒看着她,静寂了几秒。 蓦地。 陆听酒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深,淡淡廖廖的嗓音,似也覆了轻薄缥缈的笑意,“好好的站在这里?” “陆老夫人,我真的是怀疑——虞明烟是不是你流落在外的亲孙女。” “陆听酒!” 陆老夫人突然严厉出声,“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烟儿从小与你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怎么狠下心任由邵氏的人将她送进去?” 陆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声音更是冷下几个度,“硫酸最后不是没有泼到你?你跟烟儿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不能帮她一次,去向邵氏求句情?” “说到底,事情还不是因你而起?” “非要当什么戏子进娱乐圈,进了还不安安分分的拍戏。深更半夜还有男人围在你身边,跟你那个妈一样放荡。” “要是你一开始就不进圈,安分守己的,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砰”的一声。 一物擦着陆老夫人耳际过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过之后。 停在路老夫人后面的车的车窗上,骤然破了一个洞。 随后不到一秒。 整张车窗的玻璃,忽地裂开。 哗啦啦的声音。 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 陆老夫人整个身体,骤然一僵。 她几乎是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陆听酒。 看向她手中的—— 银色小物。 倏地。 陆听酒手下微移。 手中的物体,直接对准了陆老夫人。 “陆听酒!” 陆老夫人的声音,几乎是没有任何压制的震惊吼出声,“陆听酒!你敢!” 陆听酒看着她,弯了弯唇。 笑意薄凉。 刹那间。 陆老夫人的瞳孔,蓦地扩大。 再是“砰”的一声。 陆老夫人另一侧的车窗玻璃,跟之前破洞的玻璃,以同样平行的高度,骤然裂开。 几乎是同时。 陆老夫人身体一软。 若不是伸手扶在后面的车身上,估计就已经瘫软到地上了。 “陆听酒!你怎么敢!”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几个字,从陆老夫人口中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陆听酒眼底寒漠一片,刺在陆老夫人身上的目光,更是蕴着几分杀意,“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她,嗯?” 陆老夫人撑着车身,微直起了身子,“陆听酒,我是你长辈!即便她在世,还不是一样得恭敬的对我!” “你以为我愿意提起她?凛儿为了她几度丧命,最后更是为了她殉情!”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那乱七八糟的朋友,凛儿也不会跟着那女人一起去了!凛儿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陆司凛。 陆听酒的父亲。 也是当年陆氏,唯一的继承人。 “说起来,”陆老夫人冷冷的道,“陆听酒,当年你父母去世,跟你也脱不了关系。” 也是因为如此。 她厌恶——几乎是恨,恨陆听酒。 从她母亲蛊惑了凛儿开始,到知道她的存在,再到后面她出生,是个女孩。 陆老夫人对她的厌恶,更深了。 而后来。 陆家仅剩的一个儿子去世。 陆老夫人对陆听酒由生而来的厌恶,就转变成了一种恨意。 169、他们的初见,是他蓄意为之 【陆听酒,当年你父母去世,跟你也脱不了关系。】 忽地,陆听酒落在扳机上的手指,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因为她,当年池婧才会去薄家。 池婧是来找她的。 而后面。 如果那天她再玩闹一点,缠着她的妈咪,不让她出门…… 陆听酒神思恍了恍,她抬眸看向陆老夫人寒漠的一双眼,终究还是微变了变。 陆老夫人看着对面神情微滞的女孩,认为自己戳到了她心里最深最痛的那一点。 而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陆听酒,你认为你今天的行为,是你父母愿意看到的?” 陆老夫人重重的冷呵一声,“你一个小辈,敢对长辈动手,我活了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去让邵氏放了烟儿,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陆老夫人说得大度,似是给了陆听酒莫大的宽容一般。 陆听酒放下了手,语调冷漠,“邵氏我不会去,虞明烟她自己犯下的错,她自己就得承担。” 说完。 她伸手,拉过一旁早吓得有点呆滞的小小,“我们走。” 小小因为她的动作,回了回神,随后快速的应道,“……哦……哦哦,好的。” 但是。 陆老夫人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让陆听酒走掉。 她朝周围的保镖厉声道,“拦住她。” 闻言,陆听酒伸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寒凉到极致的语气,“不怕死的,就来。” 短短的几个字,再次成功的阻挡了那些人靠近的步伐。 陆老夫人冷斥了一声,“一群废物。” 没有人阻挡,不到两分钟,陆听酒就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而她也不知道,身后陆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犹如蛇蝎般狠毒。 …… 车开出去之后。 从被陆听酒塞进车,就呆滞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小。 过了好一会儿。 才时不时的,偷偷的瞥了一眼身侧的陆听酒。 “有说就说。” 低淡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依旧专注的开着车。 “没有!” 小小毫不犹豫的就快速否认道,并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唔我没什么要问的,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气息不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她捂住自己嘴的手指缝里漏出来。 陆听酒轻笑了一声。 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也没再开口说话了。 … 最后判下来的。 是虞明烟被关三个月。 邵氏特意打了招呼。 而陆老夫人,手里没有陆家的势,自然干预不了分毫。 沈洲听到这个消息时,倒是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没有了虞明烟在他身边缠着,他很是轻松。 送进去了,他反而落得自在。 不过。 自从他上次,朝陆听酒透露了车祸的事情。 原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的,追问他更多的细节。 但她始终没来。 他不来,沈洲只好自己主动去找她。 沈洲在剧组周围,蹲了一段时间。 发现陆听酒根本没有落单的时候。 因为那个男人在,星湖湾他不敢再去。 他借旁人的手机,给陆听酒打了一通电话。 不过。 应该是刚听出是他的声音,不等他再说第二句话,陆听酒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后。 他再打过去时,就已经被拉黑了。 而跟他同住在虞明烟公寓里的沈父,看着沈洲的一系列行为,眼底发出诡谲的锋芒。 沈洲约不到陆听酒,眼底急色渐深。 他转而找上了——霍庭墨。 【想知道陆听酒爱上我的原因,云城大学见。】 霍氏集团办公室内。 俊美冷峻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上,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白安静的候在一边。 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总裁,可以盯着一条短信,看那样长的时间。 整整半个小时,视线就没有移开过分毫。 “酒酒……最近有没有见过沈洲?” 静了好半晌。 霍庭墨才淡淡的出声。 一开口,就是关于陆听酒的。 但林白不敢有半点的耽搁,立即招了人来问。 两分钟后。 “没有,霍总。” 林白恭敬的回禀,“太太最近这段时间,都呆在剧组。大多数的时候,是一下戏,就回了星湖湾。” 闻言。 男人眉宇间的冷冽,稍淡了些许。 低嗯了一声,霍庭墨淡淡的吩咐道,“去把车开出来。” “我出去一趟。” 林白微微诧异,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间。 “好的。” 仍旧恭敬的声应下。 ……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整片天际,暮色渐深,整片天空逐渐暗沉下来。 “你来了?” 云城大学。 深褐色的榕树下。 一身白衬衫黑裤的沈洲,即便没有立刻回头。 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也知道是那人来了。 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沈洲回头,看到意料之中的男人。 “果然,只要跟她有关的事情,你都不会错过。” 沈洲眼神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沉沉的说道。 霍庭墨整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相对于沈洲语气里的沉冷,霍庭墨就要淡漠得多。 “短信,什么意思。” 霍庭墨整个人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但他出口的语调,意外的淡漠。 沈洲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移开,看向身侧的那颗树。 “看见这颗榕树了吗?” 沈洲含着笑意道,但出口的内容瞬间让男人身上,覆上一层寒冽的气息。 “当初,陆听酒对我一见钟情的时候,我就是站在这颗树下。” 沈洲成功的看到男人脸上,瞬间变化了的神情。 沈洲眼底的笑意愈深,“一见钟情。真的是个很美好的词。” 他继续残忍而得意的道,“她朝我看过来的那一眼,只一眼,就把我望进了她心里。” “但我猜,那么多年,你缺的就是她回头看的那一眼,对吗?” “沈洲。”男人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了下来,语调波澜不惊,“望进心里?但她现在根本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你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位置了。” “是吗。” 沈洲压了压心底迅速涌现的怒意。 他看着霍庭墨,反而笑,“那你呢?她心里,有你霍庭墨半分的位置?” 不等霍庭墨回答,沈洲又淡笑着道,“你就不好奇,她究竟看上我哪里了?” 她究竟看上他哪里了? 这个问题,他想了三年。 每天都在想,无时无刻的都想弄明白。 但是到现在,也依旧没有想出来。 特别是知道她刚喜欢上沈洲那会儿,还曾有过把沈洲解剖开来看看的疯狂想法。 想看看,沈洲究竟特殊在哪里。 值得她,那样的倾心。 “陆听酒在你们那个圈子,见过的相貌优异的人,人才兼具的人,数不胜数。但她就偏偏看上了我。” 沈洲原本应该是得意的语气,但他说这句话时,完完全全用的是陈述的语调。 甚至于。 细听之下,还有些微末的自嘲。 “霍庭墨,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霍庭墨看着眼前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淡漠至极的开腔,“你究竟想说什么?” 静寂了半晌。 蓦地。 沈洲整个人,闲适的靠在了身后的榕树干上。 他依旧是笑,但笑里有毫不掩饰的得意,有极深极重的嘲弄。但除此之外,甚至是还有微末的自嘲,“我就是很好奇一个问题。” “只是一双眼睛就让她倾心至此。” 沈洲盯着霍庭墨,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正主到了,又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不顾男人因为震惊而细细碎碎皲裂开的瞳孔,以及他周身骤然变得冷冽的气场。 沈洲低低的笑了一声,“你知道吗?为了那场初见,我筹谋了近三年。” “去模仿那人。神态、举止,包括他说话时的语气,说话时脸上习惯的神情。没日没夜的练,终于跟那人练得如出一辙。” “甚至最后,”沈洲一手撑着树干,笑得不禁弯下腰来,但他的声音,也蓦然低了下来,“我还去弄了眼睛,弄得跟那人有七八分的像。” “不过现在想来,我更是庆幸狠心去整了眼睛,不然,她怎么会对我一见倾心。” 陆听酒从始至终都不会知道,那场初见,是他蓄意为之。 而她爱上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沈洲。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从黄昏到晚夜。 霍庭墨才拖着已经僵硬了的身体,缓缓的坐进了自己开来的车里。 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但似乎,又敛尽了无数的情绪。 只是未露分毫。 僵硬着手插了好几次,车钥匙才插进去。 霍庭墨的一只手,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落在方向盘上。 慢慢的启动车子,比平时的动作慢了数十倍。 但霍庭墨整个人,依旧心颤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因为他明明没有受伤。 黑色的迈巴赫,朝前行驶了几分钟。 【为了那场初见,我筹谋了近三年。】 【去模仿那人。神态、举止,包括他说话时的语气,说话时脸上习惯的神情。没日没夜的练,终于跟那人练得如出一辙。】 【眼睛,眼睛弄得跟那人有七八分的像。】 霍庭墨眼前几乎是白茫茫的一片,就是一层又一层的浓雾,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是输了,但霍庭墨,你永远也不会赢。】 “砰”的一声。 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从侧后方的小道上出现,猛地不要命似的朝黑色的迈巴赫冲了过去。 …… “陆听酒!” 正在剧组看着剧本的陆听酒,手腕蓦地被凭空从旁边伸出的手攥紧。 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传至身体各处。 但下一秒。 手腕上的力道就有所减轻。 “这位先生,麻烦松手,有话好好说。” 坐在陆听酒身侧的季清斐,眼疾手快的擒住了落在陆听酒手腕上的那只手。 “滚!” 整个人处于暴怒状态的贺涟詹,猛地用力将季清斐一推。 手下一用力,就着攥紧的手腕,把坐在椅子上的陆听酒给生生的扯了起来。 “放开我!” “放开你”贺涟詹说话的同时,手下更是加重了力道。 贺涟詹看着眼前的人,冷冽的声音犹如从地狱深处而来,“你和沈洲是不是又在合谋,想要庭墨的命?” 贺涟詹原本就是黑道出身,从小练到大的力道。 被他这样毫不留情的下手。 几乎是在那瞬间,陆听酒就疼得禁不住的微弯了下腰。 “陆听酒,我问你话!” 贺涟詹暴戾声响起。 “你是不是没心没肺不知道痛的,庭墨为你做了多少?我问你!” “你视而不见也就算了,你还怎么敢那样对他!” 被推开的季清斐和剧组的人,见到这边的情形,都立刻围了过去。 但也几乎是同时。 贺涟詹带来的十几个黑衣保镖,立刻训练有素的就将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 剧组有机灵的人,见到不对劲,就赶快的拨了报警电话。 而陆听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拿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 但贺涟詹出手比她更快。 下一瞬间。 陆听酒的腰间,就被抵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跟我走!” “我不去。” 陆听酒冷冷的道。 任谁被突然攥住手腕,再加上几乎毫无缘由的斥责声劈面而来,谁都不会有好脾气。 一想到都被推到了手术室里,还非得撑着一口气,要见到眼前的人才肯做手术的人。 贺涟詹想把眼前的人做成标本,塞进那人骨髓里的想法,就愈加的强烈。 “容不得你说不去!” 贺涟詹紧紧攥着陆听酒的手腕,就要把她往车上带。 陆听酒没动,“我说了,我不去。” “陆听酒!” 贺涟詹冷峻的面容似迅速覆上了一层薄霜,冷厉声起,“我不是庭墨会纵着你的性子来,跟我去医院!” 医院? 陆听酒脸上漠然的神色,终于变了变。 “霍庭墨……在医院?” 陆听酒抬眸看向贺涟詹,猜测性的问道。 贺涟詹没再跟她解释,直接紧攥住她的手腕,朝停车的方向走。 不否认。 就是默认。 真的是霍庭墨……在医院。 他受伤了? 陆听酒心里稍一迟疑—— “放开我,我自己走!” “走个屁!庭墨还等着你手术!” 没管陆听酒的话,贺涟詹直接将她拽上了车。 170、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 医院。 十几个医生护士,全围着一个人。 神情深冷的男人坐在床上,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原本就是一身黑色的西服,即便是被血浸染了也不影响原本的黑色。 只是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的那一抹血色,尤其的刺眼。 “庭墨,先做手术,你先做手术,涟詹已经去把陆听酒给你带来了,你先做手术。” 容祁瑾一贯温润的音色,覆上了深深的急促。 “先做手术”四个字,一句话里他说了三次。 被林南送进医院,几乎满身是伤的男人,拒绝检查,拒绝做手术。 一言不发。 即便是开口,也只是低低的重复着“酒酒”这两个字。 他想见她。 他想见见她。 容祁瑾看着他,眉眼不动。手里拿着的手术刀却因为太过用力,几乎要被生生的折断。 而刚好就是在这时。 霍庭墨相见的人,被贺涟詹带了过来。 几乎是陆听酒出现在手术室门口的那瞬间,霍庭墨就抬眼深沉的看了过去。 “酒酒,”霍庭墨低哑着声叫她,“过来。” 陆听酒看到他时,愣了一瞬。 随即,便被身后的贺涟詹推了一下。 霍庭墨立刻就看向了站在陆听酒身后的人,目光警告,“贺涟詹。” 站在门口的男人冷嗤一声,似懒得开口。 “怎么不做手术?” 陆听酒走近了,才辨清他被浸湿了的黑衣。 地上异常刺眼的血色,刺到了她心里。 霍庭墨看着她,才觉得自己心口那片凉渗入骨的荒芜,一点一点被填满。 “酒酒。” 霍庭墨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低哑到极致的声音叫她,“你陪我,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你答应我,你以后都不会离开……” “你答应我这一个要求,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酒酒,你答应我。” 霍庭墨抱着陆听酒的手不断收紧,似要真的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中。 低颤的嗓音里,有他不自知的慌乱。 凌乱的衣服,被血浸湿的黑衣下,甚至还不知道伤在哪里。 那样用力的抱紧她怀里的女孩,男人俊美如斯的脸庞失了往常的沉静,有似抓不住人的微末的无措和不知道该将她怎么办的几分狼狈。 狼狈。 ——其实不太可能。 因为这个词,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在外人眼中,他本就矜贵又凉漠。 但偏偏此时,他紧紧的把女孩抱在怀里,隐隐有几分狼狈的样子。 陆听酒纵容他,也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任由他抱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陆听酒还是轻声道,“不离开,霍庭墨,你先做手术。” “霍庭墨,你先做手术,可以吗?” 男人紧抱着她的力道,未松分毫。 陆听酒的手,缓缓落在他肩上,轻声哄道,“我陪你,不会离开,你先去做手术,好不好?” 抱着她的男人,身形微僵了僵。 陆听酒似有感触的,轻推了推他,“霍庭墨,先让他们检查一下。” 很奇异的,一直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的男人,竟然顺着她的力道,放开了她。 “酒酒。”霍庭墨喉咙微紧,他低眸,去看陆听酒的眼睛,去找她眼里自己的身影。 但没找到,也许是还不够清晰。 他让她看看他。 对上陆听酒的眼,霍庭墨还是竭力的在她眼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很小,但还是有。 “酒酒,不离开的意思,是一直都不能离开。” 直到男人的整张脸显现在眼前,陆听酒才看清他额角上不知道被什么划出的一道口子。 陆听酒眼神狠滞了滞,原本含着冷怒的声在触及到男人的伤口时,蓦地不忍换了对象,“容医生。” 陆听酒偏头,看向站在一侧的容祁瑾,“你不是医生,你就让他顶着这一头的伤什么也不做?” “他要见你。” 容祁瑾平静的道。 刚好,霍庭墨去拉她,“酒酒……” “你要见我,现在我来了。霍庭墨,你去做手术,马上就做。” 陆听酒语速很快,夹杂着分不清的怒意还是心疼。 “容医生,麻烦你了。” 陆听酒强硬似毫无余地的说,“现在就做,我在旁边看着。” 说完。 她对上霍庭墨的眼睛,语气沉静,“霍庭墨,我不会离开你,现在,包括以后。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男人应得很快。 “以后不准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意外伤就及时看医生,平时更是不准让自己受一点的伤。” 陆听酒说得笃定。 因为她信—— 除了意外,任何人伤不了霍庭墨分毫。 静默几秒。 霍庭墨看她的眼神极深极沉,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答应了,你就一直留在我身边,永远不离开?” 自己提的条件,陆听酒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 “你好好的,我留在你身边。” 霍庭墨看着她,漆黑至极的眼里,暗潮微涌。 【我是输了,但霍庭墨,你永远也不会赢。】 沈洲说错了。 他是。 他是最后的赢家。 …… 因为害怕太血腥,霍庭墨最终还是没舍得让陆听酒站在一旁看着。 他们出去后。 里面的手术室里。 已经换好蓝色无菌手术服的容祁瑾,走到手术台前。 佩戴手套时,容祁瑾似闲聊般的随口道,“这就是——你刻意拖着不做手术的原因?” 利用她的心疼,让她主动说出留在她身边。 但直到他开始给男人处理伤口时,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 手术室外。 “陆听酒!” 等在手术室外的陆听酒,才刚微靠在墙上。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的阮扶音,就满脸抑不住怒意的朝她走了过来。 “你还嫌害庭墨害得不够多,是不是!” “上次是一刀把他送进了医院,抢救三天三夜才抢救回来!” 阮扶音一步一步的逼近她,语调更是一个字的比一个字冷厉,“这一次,是不是想联合沈洲,又直接想要了庭墨的命!” “陆听酒,你心思是不是未免太恶毒了!” 阮扶音话音落的瞬间,随之手跟着扬了起来—— “阮扶音。” 陆听酒看着她,眉眼不动分毫,漠然至极的声调,“要是你的这只手敢落下来,我让它这辈子也抬不起来。” 字字句句透着十足的威胁。 阮扶音扬到半空中的手,蓦地停顿了一下。 但就算原本不落下来的手,再看到陆听酒平静的眉眼,在她看来的挑衅的行为。 心里的那口气忽地就冒了上来,“陆听酒,你看我敢不敢——” 但是再次。 阮扶音的手,被迫停在了半空中。 一脸不可置信的阮扶音,目光看向突然截住她手的贺涟詹,“涟詹,你帮她?” 闻言。 面容冷峻的贺链詹,直接就着他截住阮扶音手腕的力道,把她向后拉了一下,冷声道,“扶音,不要惹事。” 瞬间,阮扶音眼底怒意更深,“我惹事?” “明明庭墨受伤跟她脱不了关系,你还要帮她?!” “我帮她?” 冷如冰寒之川山巅溢出的声,“你想动她,想好后果了吗?” 刚刚在里面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要是受了微末的一点伤,庭墨不会轻易的罢休。 阮扶音眼底闪过一抹冷色,显然她也想到了什么。 上次她不过就是误删了陆听酒发来的一条消息,庭墨就能对她无情到那个样子。 她手上的所有钱包括在古氏借来填补的,都还远远不够那份莫须有的数据文件损失的十分之一。 “霍庭墨受伤,跟我脱不了关系,是什么意思?” 疏漠淡冽的女声,在他们身旁响起。 陆听酒抬眸,看过去的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阮扶音的眼里,“说清楚。” “呵。” 阮扶音对上她的眼神,冷哼了一声,“陆听酒,你又何必装作不知道一脸无辜的样子?” “要不是你和沈洲合谋计划,怎么会就刚好那样的凑巧” 阮扶音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出口的语气里嘲意更深,“刚好是庭墨去见沈洲回来的路上,他父亲开的车子,就不要命似的撞了上去?” 涟詹随口提了一句。 那是不要命的撞法。 他父亲? 沈洲的父亲。 “为什么?” 陆听酒开口问了一句,但她看向的是阮扶音身侧的男人。 “沈洲的父亲,为什么会去撞霍庭墨的车?” 还有霍庭墨去见沈洲?去见他干什么。 但陆听酒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贺涟詹看也没看她一眼,显然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 寒凉的语调听不出情绪,陆听酒淡淡的道,“要是霍庭墨问起,为什么我会来医院……” “还在查。” 冷冷的三个字,突然从贺涟詹口里吐出。 刚说完。 ‘滴’的一声。 手术室里的灯,瞬间熄灭了。 一声白大褂的容祁瑾,走了出来。 阮扶音的第一个快速走过去的人,“庭墨,庭墨人怎么样?” 急促的音,毫不掩饰了她的紧张。 容祁瑾第一眼看向的是贺涟詹,一贯温润的面庞,难得的有几分凝重。 贺涟詹冷峻的面色,蓦地一沉。 阮扶音却是直接低吼出声,“你倒是说话啊!庭墨究竟怎么样了,他没事的对不对?!” “命是保住了。” 容祁瑾同样沉声道,温淡的音调夹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还得后续再观察一阵子。” 说完之后。 容祁瑾看向站在他们后方的陆听酒,“这一段时间,就麻烦陆小姐了。” 陆听酒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低应了一声。 …… 霍庭墨转到单独的病房时。 阮扶音想进去看他。 刚要推开门,容祁瑾却将她拦了下来,“庭墨说,暂时只见陆听酒一个人。” 阮扶音瞬间惊愕,“怎么可能!” “陆听酒都那样对他了!他怎么可能还只会见她一个人?” 容祁瑾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一贯温润的神色,温淡的语调,“阮小姐问我,我怎么会清楚。”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还请阮小姐尽快离开。” “可是……” “扶音。” 阮扶音还想说什么,却被身侧的男人出声制止了,“我们先走。” 走的时候。 “后遗症?” 冷冽的声调依旧不变,贺涟詹问出了这三个字。 而几乎是他尾音落下的瞬间,容祁瑾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目前还无法从医学的角度判定。” 微顿了顿,容祁瑾才不急不缓的道。 贺涟詹看了他一眼,目光似带审视。 容祁瑾面上始终没有任何的波动,恍若未觉。 …… 高级病房内。 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昏黄的灯光。 一室寂静。 陆听酒进去时,在门口停了几秒。 也没有开灯,就着从床头洒下的微光,朝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走去。 陆听酒在病床前,停下。 深静的视线,落在了病床上男人的脸上。 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几乎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的瑕疵。 陆听酒眼眸,微深了深。 但几乎是在她刚刚靠近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就有所感应似的睁开了眼。 “酒酒。” 他叫她。 依旧是低沉独特的音调, 霍庭墨一起身,就牵动了腰侧和腿上的伤口。 男人面上不显分毫,但陆听酒明显看到他的动作,缓了一秒。 “不要起来了。” 陆听酒走近,伸手扶住他,“你躺着,我在这里陪你。” 霍庭墨看着她,还是借着她手的力道,坐了起来。 陆听酒的手,被男人握在了手掌之下。 “酒酒,我想喝水。” 几秒的静寂后。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 “好,我去给你倒。” 陆听酒找了杯子,水递到男人眼前的时候。 他没接。 霍庭墨深如墨的眼神看着她,但也没出声。 陆听酒弯唇笑了笑,随后把杯子递到了男人的唇边,温声道,“小心一点喝。” 一杯喝完。 男人又抬眼看着她,还是同样的眼神。 陆听酒又起身,重新给他倒一杯。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她转过身去时,男人一瞬不瞬紧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瞬间暗到了极点。 三杯过后。 男人还想要,陆听酒就再没有给他倒了。 “霍庭墨。” 陆听酒抬手,细白的手指轻抚上缠在他额角的白色绷带,轻声问,“你去见了沈洲?” 171、这个愿意,他等了好久。 男人握住陆听酒的手微僵,低眸去看她,仔细辨别她眼底的情绪。 陆听酒笑了笑,她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问了什么?” “或者说,”陆听酒又轻声道,“他告诉你什么了?”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见沈洲。 平日里他在的地方,更是不会看到沈洲的影子。 所以,只能是他主动去见的沈洲。 问了什么。 酒酒在笑,淡笑着问他。 轻松闲聊的语气,而不是质问。 霍庭墨眸光一深,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男人低哑的声,“酒酒,你不问问我的伤吗?” 被他揽入怀的陆听酒。 静了静。 顺着他避开话题的意思,温声问道,“嗯,伤口还疼吗?要不要打止痛针?”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有一点。” 心口疼。 疼得厉害。 “霍庭墨……” “让我抱抱你。” 霍庭墨不肯放开她分毫,他低着声,“你以前都不肯让我抱你。” 陆听酒心尖,微微抽了一下。 男人又低道,“但是你现在又愿意了。” 这个愿意。 他等了好久。 “不是伤口疼吗?”陆听酒不自觉低了声,“让医生来看看?” 闻言。 霍庭墨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不要他们。” 低沉,缓缓的音调,“只要你。” “你让我抱一下,我就不疼了。” 陆听酒微微怔住,她整个人像是被疼得轻颤了一下。 但又没有任何的疼痛感传来。 霍庭墨将她抱得很紧,像是要死死的抓住她一般。 陆听酒纵容他,也由着他。 在他主动放开她之前,从始至终都没有要伸手推开她的意思。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陆听酒是被放在了病床上的。 而原本,应该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陆听酒睁开眼时,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见了他。 陆听酒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微怔了几秒。 但几乎是她醒来的那瞬间,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霍庭墨也跟着睁开眼。 看见女孩的那瞬间,霍庭墨眉宇间漫着的冷厉的神色,倏然温和。 “酒酒……” “怎么不睡床上?” 陆听酒打断他,“霍庭墨,你不记得,昨晚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她让他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想要他好好的。 “酒酒……” 霍庭墨见她起身,以为她想走,一下就攥住了她手腕,“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酒酒。” 这几个字,很简单。但他说得很急,“你昨天说过,会陪着我,不会离开。” 陆听酒眼眸低了下去,没去看他,似是不敢去看他,“坐了……一晚上?” 霍庭墨下意识的就要否认,但他又突然记起,说过不骗她的。 静默几秒。 陆听酒偏头,看向没出声的男人。 蓦地笑了一下,手指却突然攥进手心。 “酒酒……” 霍庭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下意识到不想看见。 “我的身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其实根本就不用住院,是祁瑾他们小题大做。” 霍庭墨盯着她的眼睛,温和不失强势的语调,把所有的安抚都给了她。 “你在床上睡一会儿,”陆听酒轻声道,“我守着你。” 陆听酒的话,霍庭墨怎么可能不听。 男人被她强按在床上躺下休息的时候,霍庭墨盯着陆听酒看不出喜怒的脸蛋上。 稍稍犹豫之后。 下一秒。 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 “霍庭墨!” 陆听酒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陆听酒才刚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还没来得及说话。 霍庭墨就开口了,低沉独特的音调很平缓,但又似蕴着几分迟疑,几分的不确定,“刚刚手,手一下没抬起来。” 男人的眉宇温淡,但又像是竭力隐忍下来,而刻意呈现出来的平静。 陆听酒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口中。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陆听酒就要从男人身上起来。 但是稍稍一动,就能感受到落在腰间的那只手。 想起男人的话,陆听酒瞬间僵住了身体,不敢再动。 “手伤得很严重吗?” 陆听酒看着他,出口的音调里,带了丝丝不自知的慌乱,“还可以拿开吗?我去找容祁瑾,去找他来给你看看。” 霍庭墨的眼神,沉沉的盯着近在迟尺的女孩,似是安静了一会儿。 他垂下眸,平静的道,“可以。” 陆听酒,“……” 静了几秒。 男人没有任何的动作。 陆听酒也没催他,就无声的看着他。 霍庭墨眸光微垂了垂。 然后落在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瞬间被移开了。 陆听酒起身,准备去叫人的时候。 男人长手一伸,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陆听酒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出声,“霍庭墨,你故意的?” “不是。” 霍庭墨认真的否认,“我刚看到。” 陆听酒,“……” 应该是整整一夜都守在外面的。 所以。 在霍庭墨按下呼叫铃后。 一分钟不到。 病房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容祁瑾温润但透着急促的声音,跟着响起。 他踏入病房的第一眼,就直接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庭墨!” 容祁瑾几步走近病床,“哪里的伤口裂开了” “他的手。” 陆听酒在一旁接道,“容医生,你看看他的手,他说他抬不起来了。” 容祁瑾视线一移,但首先看到的是霍庭墨胸膛上被血浸红的痕迹,“胸膛上的绷带,也裂开了?” 陆听酒听着容祁瑾的话,视线随之看了过去。 忽地想起,她刚刚趴在霍庭墨胸膛上的那一下。 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微滞的眼神,霍庭墨温声安抚道,“跟你没关系,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陆听酒动了动唇,但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自从看见霍庭墨胸膛上被染红的绷带时,容祁瑾周身的气息就无声的变得冷冽。 继而再看到,霍庭墨手臂上同样被染红的绷带时,周身冷冽的气息直接降至到了最低点。 但原本。 在外人看来,容祁瑾就是一身温润情绪不外露的人。 所以。 即便他周身气息蓦然变化,但也是无声无息的,并不明显。 在容祁瑾给霍庭墨处理好伤口,最后看着他在包扎好的伤口上,缠了一圈接着一圈的绷带时。 “可以了。”霍庭墨淡淡的道。 容祁瑾手下微顿,“好。” 最后做了一个包扎的收尾工作。 重新包扎好后。 “酒酒,过来。” 霍庭墨直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陆听酒,低声叫道。 “庭墨!” 但陆听酒还没应。 病房门口,就传来一道异常紧张的女声。 守在门口的林南和林白,没有拦住阮扶音。 因为,她身后跟着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 他们不会拦贺涟詹。 “庭墨,伤好点了没,是不是还很疼?” 一身纯白西装的阮扶音,快步走到了霍庭墨的病床前,急声问道。 而面容俊美沉静的男人,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应该说,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陆听酒身上。 “酒酒,过来。” 霍庭墨以同样的语调,再次重复着这四个字。 而阮扶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本来就已经预料到会在病房里看见陆听酒,但真正在看见她的那瞬间。 阮扶音还是不可控制的,变了变脸色。 “陆听酒,你又对庭墨做了什么?” 阮扶音看着她,冷冷的道,“才一晚上,你又让庭墨的伤口裂开了!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若是霍庭墨身上的伤口能够平白无故的裂开,她阮扶音三个字倒过来写。 而且一想到,他们昨晚又同处一晚,阮扶音眼底不露痕迹的闪过一抹嫉恨。 “阮扶音。” 陆听酒还没有说话,霍庭墨重重的警告声就响起了。 “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酒酒说话的?” 淡冽至极的语调,却也冷漠到极致。 虽然知道他一贯的护着陆听酒,也听过见过很多次。 但阮扶音眼底,还是不可避免的冷了几分。 “你护着她,你这样护着她,难道我跟她说一句话也不可以?” 霍庭墨淡冽的语调不变,但砸出来的一个字比一个字冷,“我都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有什么资格? 这几个字,原本就足以伤一个人。 更何况。 还有以那样冷漠的语调,说了出来。 几乎是霍庭墨落音的那瞬间,阮扶音的脸色就蓦然变得惨白。 就连一直倚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的贺涟詹,视线也随之看向了霍庭墨。 而一旁给霍庭墨包扎好的容祁瑾,却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只是淡淡静静的整理着自己的医用工具。 “庭墨,你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阮扶音语气里的冷意渐失,随之覆上的是更深一层的自嘲。 “但你的伤明明起因就是她,跟她脱不了关系。” “就算她这样伤害你,你也要护着她,是吗?” 是沈洲的父亲开车,撞上去的。 她不信,跟沈洲,跟陆听酒没有关系。 阮扶音的话音落下之后。 霍庭墨第一时间,看向的是陆听酒。 而且他是毫不犹豫的立刻就否认了,“车祸,跟酒酒没有关系。” “庭墨!你怎么能——” “跟我脱不了关系?” 阮扶音气急败坏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清越如水,却凉如雪的声音,就淡淡的在病房内响起。 陆听酒微勾了勾唇,淡懒的弧度几乎没有,漫不经心的道,“我倒是很想知道,是怎么跟我脱不了关系的?” 陆听酒看向了阮扶音,“阮小姐,解惑一下?” “陆听酒你——” “阮扶音。”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浓浓的警告。 “涟詹,带她出去。” 男人紧接着的一句话,又毫不留情的重重砸在了阮扶音心上。 “我不要!” 阮扶音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 她转头看向霍庭墨,“我不过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庭墨,你非得这样绝情吗?” “涟詹。” 男人没看她,只是平静的叫了贺涟詹道名字。 这时。 一直倚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的男人,才冷淡出声,“扶音。” “我不走。” 知道贺涟詹开口叫她是什么意思,阮扶音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她看向男人完美却无情的侧脸,手指狠狠的攥进手心。 也许是知道,霍庭墨不会再给她任何的回应。 阮扶音最后的视线,是落在陆听酒身上的,冷冷出声,“你看着他,就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吗?” 在男人再度开口之际,是一直倚在门口的贺涟詹突然走了进来。 他攥住阮扶音的手腕,“人你也看了,可以了?” “我不走。” 阮扶音再次重复了这三个字。 但她向来左右不了贺链詹。 所以几乎是一出病房的门,阮扶音就直接甩开了贺涟詹的手。 她看向贺涟詹,“庭墨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你就任由他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贺涟詹淡漠的道。 阮扶音微微向前了一步,低声道,“如果,他有一天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贺涟詹,希望那个时候,你依然能够冷漠的说出‘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这句话。” 说话之后。 阮扶音没再停留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贺涟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周身寒冽的气息,又是降了一个度。 但随后。 容祁瑾也跟着出来了。 站在他身边时。 贺涟詹睨了他一眼,“手术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容祁瑾脸上神色不变。 “生不如死。” 淡漠到极致的四个字,缓缓落下。 …… 昨晚的车祸。 贺涟詹说得没错。 沈父确实是不要命了似的,朝霍庭墨的车子猛撞了过去。 但好在。 最后一秒。 霍庭墨极其迅速的用力转了方向盘,并且踩了刹车。 车子在猛地滑出去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沈父的车子,却因为没撞上霍庭墨的车,撞了空,直接撞上了防护栏。 最后沈父的车连人,一同冲向了桥下。 虽然路过的行人及时打了急救电话,沈父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做手术。 但还是因为伤势惨重,双腿不得不截止。 172、醒来,就看见了酒酒 【你看着他,就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 阮扶音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陆听酒还没想明白,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已经堪堪的站在了她面前。 “酒酒。” 低沉的音跟着落下。 “霍庭墨!” 陆听酒的脸色一变,蓦地抬脸看他,“怎么下床来了?” 因为腿上的伤,霍庭墨身形有些不稳。 俊美如神邸的脸上,微微泛着白。 面色无澜的忍着痛,站直身体之后。 霍庭墨抬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低沉平缓的声,“酒酒,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应我。” 陆听酒对上他深沉如墨的眼,微微一怔,随即回了神,“我没听见,你去床上躺着。” “你陪我?” 陆听酒轻点点头,“陪你。” 虽然在沈父的车撞上来的最后一秒,霍庭墨快速的转了方向盘,车子在猛的滑出去一段距离后撞上防护栏,才堪堪的停了下来。 但霍庭墨身上,依旧受了不少的伤。 手臂关节脱位,胸部损伤、胸骨骨折,腿上……右腿上的伤尤为严重,被缝了十几针。 原本昨晚,霍庭墨就才刚做完手术,又在深夜的时候,悄悄的把趴在他床边的陆听酒抱上了床。 从昨晚到现在,他基本上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忍着疼拖着身体强行下床,站在陆听酒面前,几乎是已经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所以。 在陆听酒说出,他想要听到的那两个字时。 霍庭墨就好像承受不住似的,原本摸着她脑袋的手,突然一下就撑在了她的肩上。 “霍庭墨!” 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感受到肩上突然加重的力道,陆听酒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男人朝她倒下来的身体。 霍庭墨昏倒。 整个医院。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再次重新给霍庭墨处理好伤口的容祁瑾,一个字也没说。 没问陆听酒,为什么霍庭墨会昏倒。 也没问,为什么不过是一晚上过去,霍庭墨的伤势会比送进医院之前,更加的严重。 一个字,也没问。 但容祁瑾检查完之后,显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脸上的神情不算冷,但就是面无表情,更没有了往日里一贯的温润。 其余的医生护士出去之后。 整间病房,静寂得厉害。 陆听酒微微垂下眼睑,眸底有几分茫然和无措。 心间,微微有窒息的感觉。 但她想起霍庭墨车祸的原因,阮扶音为什么说,是跟她有关系? “我想去查……” “陪着他吧。” 容祁瑾平静的道。 “涟詹的人守在门外,你出不去。” 陆听酒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霍庭墨,静了静,没再说话了。 …… 沈父双腿挤压严重,血管压断,迫切需要截肢的手术同意书,是沈洲赶来医院签的。 手术做完之后。 因为受伤惨重,直到手术后的第三天。 沈父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为什么去撞霍庭墨?” 沈父刚醒来,一道冷厉毫无感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去撞霍庭墨,你就不能再多忍一段时间?” 沈父两眼混沌不清。 车祸的伤,现在让他睁眼已经是极限,并不能开口说话。 但沈洲在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斥责他。 似乎只要他还留有一口气,就可以了。 沈洲看着他,脸上肉眼可见的烦躁。 沈父做的这一切,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按照他的计划,他对霍庭墨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霍庭墨势必,会去查他说的那人是谁。 但凡他查出来……但凡他查出来,便是他痛苦的开端。 简单的死,或者生,不过是一念之间。 可有些痛苦一旦开始,这辈子即便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但是沈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去撞上霍庭墨的车。 打乱了他一切的计划。 霍庭墨受伤,现在的陆听酒,势必会心疼。 有了这样的一个过渡。 而他最后想要霍庭墨痛苦不堪的效果,势必会大打折扣。 沈父醒来便听见沈洲斥责的声音,顿时怒气上涌。 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只能断断续续的重复两个字,“逆……逆子……” 沈洲脸上没什么情绪,冷冷的道,“我要是逆子,你早就流落街头了。” “后面我请了护工来照顾你,没什么事不要再找我。” 沈洲无视病床上气得发抖的沈父,更看不见一旁的心电图出现的异常的波动。 沈洲走近了病床。 看着不断努力想要开口,对他说话的沈父。 “至于车祸的事情,你开车去撞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沈洲弯下腰,在他耳旁低声继续说道,“他不死,你就没有活路。” “沈、沈……沈洲……” 沈父终于发出了声,但依旧只能费力的说出这两个字。 但沈洲已经直起了身。 他看着只能躺在病床上,现在连话也说不清的人。 黑不见底的眼底,透着深深的冷意,继而牵出更多的恨意。 霍庭墨。 这三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随即,沈洲阴狠的笑了一下。 “要是霍庭墨的人找来,你就直接说你是酒驾,根本就不知道前面车上的人是他。” “要是你还想活命,就死咬住这一点。” 把来这里的目的说完了,沈洲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但他才刚刚转身。 ‘砰’的一声。 病房的门,被外面的人猛地给砸开了。 沈洲甚至都还没有看清来的人,就已经被突然压制住了。 来的人。 是贺涟詹。 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裤。 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冽,让他整个人显得肃厉而寒凛。 他的骨子里,似就深埋了暗黑的气息。 所以他一出现,整个病房都被浸染了一种森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原因。” 贺涟詹没看病床上的沈父,鹰隼般锋利而狠厉的目光,直视被迫跪在地上的沈洲。 “庭墨之前有不动你的理由,在我这里,没有。” 被贺涟詹带来的人,被迫压在地上的沈洲。 闻言。 脸色一变。 陆听酒跟在他身边的那一两年,他见过这人几面。 但没跟他打过交道。 因为远远被他盯上的那一眼,目光冰冷,似是能把人生生的定在原地。 沈洲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是……是他酒驾,他没想到车里的人,是霍……是霍总。” 酒驾,这个理由。 即便贺涟詹去查,也是能够查出来的。 因为沈父基本上是,天天烟、酒、赌博不离手。 “确定?” “确……确定。”寒冽刺骨的声音,原本还算镇静的沈洲,脸上制不住的慌乱起来。 “他……他没有……没有理由,专门去撞霍总的。” 沈洲微微急促的声音说道。 这时。 病床上的沈父,唔唔的叫出了声,但发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随着贺涟詹看过去的那一眼。 沈洲心里一慌,“贺总,您可以去查,去查出事前的记录,他真的是酒驾,是无意的。” “而且他自己也受到了惨重的报应,贺总,您留他一命。” 病房内,静了几秒。 就在沈洲以为,贺涟詹信了他话的时候。 寒冽刺骨的声音,响起。 “不在乎被你玩弄的女人,也不在乎躺在病床上的人,在乎死去的那女人?她埋的地方——是深城?” “不要!” “贺总,不要!” 几乎是瞬间,沈洲就清楚贺涟詹调查了他。 并且,把他调查得彻彻底底。 沈洲脸上瞬间染上惊慌,甚至于是恐惧,“她去世了,她都去世那么多年了。” “那就说。” 贺涟詹冷冷的道。 沈洲稍犹豫了一下。 贺涟詹一个冷冽的眼神,扫了过去。 “啊!” 随着惨烈声响起的,是一颗接着一颗疼的发抖落下来的冷汗。 沈洲的右手,以一个极为扭曲的角度弯在了背后。 刹那间,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是……是酒驾,真的是酒驾,不是……不是故意撞,刚好……刚好霍总的车出现在那条路上……” 沈洲疼得颤着音,断断续续的道。 贺涟詹扫过去的眼神,停在了他身上。 再一次。 一声惨叫声响起。 沈洲的另一只手,以同样扭曲的角度,弯在了背后。 “想清楚再说。” 贺涟詹终于冷漠的开腔。 但字字残忍无情。 “是把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人,埋进去。还是把她的骨灰,挖出来。” “贺总……贺总,不要……不要!” 沈洲吓得声音发颤,无意识的道,“陆听酒、对、陆听酒,我要见她,我给她说,我把所有的,都告诉她!” 贺涟詹冷冷的看着他,眼底带着森冷凉薄,淡漠开腔,“你觉得可能?” 沈洲蓦地一滞。 静寂几秒。 但随后。 沈洲低笑出声,“你也不敢让我见陆听酒对不对,霍庭墨他找人防着我去见陆听酒,你也是。” “说到底,你们就是怕陆听酒再动了离开的心思。” “霍庭墨强求她。你是他兄弟,所以你跟着断绝动摇让她离开的想法。” 但如果,如果她的心思不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庭墨能够留住她,是他的本事。” 贺涟詹脸上神情不变,“陆听酒你见不到。至于你说不说。” “林境。” “贺爷。” 一直跟在贺涟詹身后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恭敬的应道。 “把人拖到今园的后山,不准给他任何的治疗。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今园,后山。 贺涟詹养了不少的东西。 是贺涟詹手下犯了错的人,最后的归宿。 “好的。” 但林境一刻也没有迟疑的,恭敬应道。 沈洲虽然不知道今园是什么地方,但从贺涟詹口里说出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沈洲,没有丝毫挣扎的能力。 一声求救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被身后压着的那人敲晕,带走了。 而此时。 病床上的沈父,突然唔唔的大叫了起来。 情绪非常的激动。 他虽然说不清楚话,但意识还算清晰。 基本上是听见了全过程。 “小……小……小洲……走……” 一个字一个字的,从沈父口里艰难的蹦了出来。 刚准备走的贺涟詹,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沈父,微顿了顿,随后径直的走了过去。 贺涟詹在沈父的病床前,停下。 “想让我放了沈洲?” 沈父瞬间心里一急,但越急,他越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他全身又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连基本的点头都做不到。 贺涟詹低眸,看了一眼他不停颤抖的手指。 随后招了人来。 “去拿一台类脑计算机。” 有人领了命令,出去准备了。 贺涟詹看着沈父,眸底漆黑无澜,淡漠的道,“把你开车去撞庭墨的真正原因,说出来,我就放了他。” 酒驾。 无非是一个借口。 “唔……唔……唔他……” 听见贺涟詹的话,病床上的沈父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 贺涟詹看着他的反应,眼神微冷。 类脑计算机,很快就被手下拿来了。 贺涟詹没耐心看过程。 手下的人给沈父弄好之后,再半逼半劝的让沈父说出原因后。 几分钟后。 贺涟詹抬眼,直接看向了屏幕上显示的几个字。 ——沈父的回答。 随后。 男人漆黑如渊的瞳孔,骤然一深。 …… 霍庭墨醒来时。 第一眼,便是看见了趴在他床前的陆听酒。 “……酒酒?” 陆听酒眼眸一抬,随后心下微微放松,“你醒了?” “你一直,一直在这里陪我吗?” 霍庭墨干涩低哑的声响起。 他缓缓的伸出手,覆上了陆听酒放在床上的手。 陆听酒立刻反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轻应道,“答应了陪你的。” 霍庭墨眼眸微深,似乎是低笑了一下,“醒来,就看见了酒酒。” 以前奢求过的事情,也有了成真的一天。 陆听酒握住他的手,微僵了僵。 霍庭墨想要坐起来。 而几乎是他有所动作的那瞬间,陆听酒蓦地颤了声,“霍庭墨!你不要动!” 她怕又一次,他的伤口裂开。 霍庭墨看清陆听酒眼里的紧张,低笑的弧度微扩了扩,“好,我不动。” 而始终等在一旁的容祁瑾,也几步走了过来,“庭墨,你先不要起来,万一又扯到伤口了。” “容医生,你给他看看,是不是哪里的绷带又坏了?”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的视线微紧,催促容祁瑾再给他做一次检查。 从容祁瑾检查完,再到他出去。 霍庭墨微微低眸,看着他始终握住酒酒的手。 她没有松开。 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陆听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怎么了?” 霍庭墨眉宇微缓,似有了暖意。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模糊的低语,“想要一直,一直都握住酒酒的手。” 173、威胁我? 霍庭墨受伤。 贺涟詹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没在外界透露一丝一毫。 而陆听酒跟剧组请了假,一直都在医院照顾他。 但其实也不算照顾,就是陪着霍庭墨。 而霍庭墨唯一让她做过的事,就是让她替他倒杯水。 其余的事情,霍庭墨一律都不让她碰。 似是害怕累到了她。 中途。 贺涟詹来过一次。 来的那一次,贺涟詹明显是有话要说。 陆听酒想要出去,避开一下。 “不用出去,你就在这。” 霍庭墨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出去。 而一旁的贺涟詹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平静而深冷的视线,让陆听酒莫名的感受到有几分被审视的意味。 陆听酒轻声哄了男人几句,霍庭墨才放开她。 “不要走远了,”霍庭墨黑眸凝着她,低声道,“你说过等下陪我吃午饭。” 陆听酒笑了下,轻声道,“好,最多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够他们谈的了。 闻言。 男人拧眉,“十分钟。” “十分钟,吴姨的午餐都还送不过来。”陆听酒眉眼温静,“我不会走很远。” 陆听酒又低声说了几句。 霍庭墨才愿意放开她的手。 而几乎是陆听酒出病房的那瞬间,病床上的男人周身的气息,骤变。 面对陆听酒时一身温和的气息,荡然无存,瞬间变得凛冽。 波澜不惊的语调,却蕴着寒凉,“三分钟时间,说完就走。” 贺涟詹看着他,剑眉一如既往的冷峻,冷嗤了一声,“要不是为了你这点破事,你当老子愿意来?” 跟着他来云城追女人,追了两年都还没把人弄到手,绝对是他人生中做过的最蠢的一件事。 霍庭墨声线本就薄凉,如果不是在面对陆听酒,就会自然而然的覆上几分凉漠。 “不是闲的无事?” “闲的无事?” 贺涟詹眼底一派暗黑,冷漠的语气微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丢下一堆烂摊子还有人给你捡起来?” 忽地。 贺涟詹看着他,微讽的语调倒是含了几分幸灾乐祸,“反正唐尧说了,三年一到,你就自己滚回去处理那堆破事。” “你当年一言不发就甩手离开,他倒也是可以借鉴几分。” 霍庭墨神色不变,语调依旧是波澜不惊,“他不敢。” 这次。 贺涟詹倒是收了眼底一贯的冷意,低笑了下,语气揶揄,“他不敢,你就死命的踩着他的底线去压榨他,啧~” “堂堂一个皇室后裔被你压迫成一个打工的,不知道他是从哪辈子开始倒霉的。” 霍庭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还有两分钟。” 贺涟詹,“……” “沈洲接近陆听酒,别有目的。” 贺涟詹正了声,沉稳的道。 “我知道。” “你知道?” 贺涟詹眉宇沉了沉,“还真的跟你有关?” 跟他有关? “什么意思?” 霍庭墨看向了贺涟詹,沉声问道,“什么叫做跟我相关?” 一看霍庭墨是真的并不知情,贺涟詹暗黑的眼底,深了深。 “沈父在也在这个医院,”贺涟詹跟着说出了重点,“他说——” “沈洲的母亲,是因为你父亲而死的。” “不可能。” 霍庭墨淡淡的否认,“他们不可能认识他。” 原本还有几分存疑的贺涟詹,见霍庭墨如此笃定,眼底怀疑渐消。 想来也是,沈洲他们一家人,又怎么会认识霍家的人。 霍家那样的隐秘家族,又不在云城,他们不可能接触到。 “你刚刚不是说你知道?”贺涟詹又问道。 “既然你知道沈洲接近陆听酒,是别有目的,你之前也没有阻止?” 静了好半晌。 霍庭墨眸眼渐深,才沉沉的道,“问题不在沈洲的身上。” …… 陆听酒出了病房之后。 原本想去找容祁瑾,问一下霍庭墨受伤的具体情况。 但她刚出电梯,就听见邵夫人的声音响起。 “你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你不清楚?以后少给我替那些人,挡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今天是伤到了手,明天谁知道是什么?” 说着。 邵夫人似乎还微顿了一下。 接着,便是邵夫人微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后怕,“你爸爸,需要那些来巩固邵氏的地位。” “妈妈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办,城儿你……” 邵夫人的话,突然顿住了。 因为她顺着邵南城的视线,同时也看到了刚出电梯的陆听酒。 陆听酒知道邵夫人此时肯定不愿意看见她,遂准备当做没有看到,直接抬步离开了。 但她,才走了几步后。 邵南城就开口,叫住了她。 “陆听酒。” 邵南城几步快走到她面前。 又深又沉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 邵南城向来薄凉的嗓音里,起了微末的波澜,“你来医院了。” 不等陆听酒回答,他又缓声道,像是不确定,又像是要确定什么,“是来看……” “霍庭墨在医院。” 陆听酒抬眸看向他,淡静而疏离的道,“他在医院,所以我在这里。” 静寂几秒。 邵南城看向她的视线微僵,眼神不着痕迹的暗了暗,“是吗。” 说完这两个字之后,邵南城又没再开口说其他的话。 但同样,他也没从陆听酒面前移开。 刚刚根本就没有拉住邵南城的邵夫人,见状。 便沉着步子走了过去,“陆小姐,又见面了。” 随后。 陆听酒看向了邵夫人,微弯了弯唇,礼貌的道,“邵夫人。” 当做没看到是一回事,看到了没打招呼又是一回事。 基本的礼节和客套,还应该是有的。 邵夫人脸上带着笑,是很标准的那种不会让人觉得不友好,但也没有任何温暖和关切而言的。 “刚刚听到陆小姐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人在这里,才来的医院。” 邵夫人脸上的笑意不变,“想必陆小姐现在也忙着去照顾他,我们就不耽搁陆小姐的时间了。” 说着,邵夫人就伸手,去拉身侧的邵南城。 但其实从邵夫人一过来,就已经想要把邵南城拉到一边。 但他分毫未动。 而陆听酒看着邵夫人,微勾了勾唇,轻笑道,“邵夫人说的是,确实是很重要的人,也等着我去照顾。” “所以,麻烦让让?” 漫不经心的语调,携着淡淡袅袅的压迫感。 不细听,其实听不出来。 刚刚。 陆听酒只是说了‘霍庭墨在医院’这样的一句话。 但从邵夫人口里说出来,就是‘很重要的人需要她去照顾’。 简单的一句话。 四两拨千斤的,被她说出了完全不同的性质。 提醒也好,暗示也好。 对于陆听酒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 “城儿。” 邵夫人看向不肯移开的邵南城,微提高了音调,温声道,“邵家的人,可没有拦人的习惯。” 邵南城直接无视了邵夫人的话,黑眸动了动,他看向满身清冷的女孩。 低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很重要的人……是排在沈洲之前?” “沈洲么,”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神,弯了弯唇,“怎么配给他比。” …… 陆听酒都已经走远了。 但邵南城还是盯着她的背影,眼神一动不动。 “城儿。” 邵夫人看着这个样子的邵南城,心中怒气渐涌,但更多的是心疼覆了上来。 刚刚从始至终,陆听酒都没有问过邵南城的手怎么样了。 就连提都没有提起过。 好歹是因为她才受的伤,但她竟能漠视到这个地步。 对于唯一的儿子,邵夫人到底是心疼的。 从小到大,邵南城都是顺风顺水,而他们也从未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 即便是当初他那样强硬的要当导演拍电影,甚至私下转了专业。 邵董知道后,即便是勃然大怒,但最后也还是妥协,给了他时间去追求他所谓的梦想。 而邵夫人更不忍心看到,在他们手心里当成宝贝一样的儿子,在别人那里被漠视得彻底。 “城儿,跟妈妈回家。” 邵夫人上前挡住了邵南城的视线,“城儿,跟妈妈回家,好不好?有的人,不能强求的。” 静了好半晌。 邵南城低眸,眸底无澜,低静平缓的道,“霍庭墨,他也是在强求她。” 可是现在,他快要得到她了。 …… 陆听酒还没有找到容祁瑾的办公室在哪里,林白就突然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太太,霍总让我带您回去。” “他们谈完了?” 好像,也没过几分钟? “贺爷已经离开了。” 林白低首,恭敬的道。 陆听酒没什么异议。 回到病房后。 大概霍庭墨的视线,是一直盯着病房门口的。 所以陆听酒回到病房的时候,第一眼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酒酒。” 低沉好听的两个字,随之响起。 微微一滞后,陆听酒才走了过去。 刚到触手可及的地方,陆听酒就被男人的手一带—— “霍庭墨!” 要不是陆听酒眼疾手快的撑在病床沿上,差点整个人都要压在他身上。 “你能不能对你身上的伤,上点心” 照他这样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估计他就压根没想出院。 看见陆听酒微微气恼的样子。 霍庭墨眉眼染上几分暖意,好听低沉的声线里,似乎是清淡的笑,“酒酒,你超时了。” 男人伸手,将手腕上的表给她看,“超了两分钟。” 陆听酒没有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而是眼神落在了他的脸上。 霍庭墨似有所感的,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里,有他的影子。 “酒酒,怎么了?” 霍庭墨低哑的道,“我脸上……” “我超时了,然后呢,”陆听酒弯了弯唇,唇畔染上了几分浅笑,散漫的语调,“怎么办呢?” 怎么办? 这几个字,无疑点燃了霍庭墨眼底的那抹一直存在的炙热。 霍庭墨微微直起身,伸手想要把陆听酒拉入自己怀里。 但他才刚有动作,陆听酒就慢悠悠的起身了,后退了些许。 “酒酒!” 霍庭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动作,沉沉出声,“你想去哪?” “你在这,我还能去哪?” “不是让我陪你吃午饭?”陆听酒轻轻懒懒的道。 陆听酒看到吴姨已经将霍庭墨的午餐带来了,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陆听酒揭开了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吴姨熬了鱼汤,”陆听酒转头去看病床上的男人,“要喝吗?” 霍庭墨看向她的一系列动作,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又深又沉。 静寂了几秒。 他才道,“你喂我。” 陆听酒的视线,淡淡的掠过他的双手。 一只手缠了厚厚绷带,另一只手……似是完好。 许是知道陆听酒看过来的视线,随即在停在他的左手上,意味着什么。 霍庭墨低低出声,“我也可以让它,同样的缠上绷带。” 静了片刻。 陆听酒轻笑了下,慵慵懒懒的音调,很好听,像是勾着心尖儿,“威胁我?” 她手下将保温桶里熬着的汤,慢悠悠的舀到了一同拿来的小碗内。 霍庭墨看着她。 原本就又深又暗的眼神,更是不自觉的深了几分。 “酒酒。” 他叫她,“不是威胁,就看在我现在是伤患的份上,嗯?” 陆听酒正在舀汤的手,微顿了顿。 不到两分钟。 一碗香味浓郁的鲫鱼汤,就被送到了霍庭墨面前。 陆听酒小心的递给了霍庭墨。 霍庭墨没接。 同时看着她,没说话。 陆听酒轻勾了勾唇,在病床旁坐了下来。 细白的手指握着瓷白的勺子,冷了几秒后,才被送到了男人的唇边。 “这么不咽下去?” 陆听酒看着只喝不咽的男人,轻声问道。 霍庭墨漆黑的眸看着陆听酒,眼底似蕴了很复杂很深的情绪。 男人喉结一滚。 静默几秒后。 男人低哑的声,似从喉间深处溢出,“第一次,酒酒喂我。” “亲自喂我。” 霍庭墨又低着声,补了一句。 陆听酒眉眼间轻染的笑意,突然滞住。 她对上男人如同墨海一般黑不见底,似是压了千万斤重情绪的眼眸。 突然,说不出话来。 陆听酒手下一颤。 下一秒。 便被温热的一只手掌拖住,稳稳当当的,碗里的汤未洒分毫。 “小心一点,酒酒,碗里的汤不要弄洒了。” 霍庭墨看着她,薄唇微启,“酒酒,那是我的。” 174、我敢不敢,你不是见识过了? 霍庭墨的视线直逼视着她,陆听酒微微侧开了目光,“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没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 陆听酒给他喂完之后,又叫了容祁瑾来给他换药。 看着霍庭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但你的伤明明起因就是她,跟她脱不了关系。】 陆听酒想要弄清楚,阮扶音那天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先查了跟霍庭墨相撞的那辆宝马车,是虞明烟名下的。 但当天开车的人,是沈父。 沈父。 陆听酒脑海里过了一遍沈父的样子,但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印象了。 沈洲和他父亲,关系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之前沈父每次去找沈洲,都是借钱。 无非就是还赌债。 大概是陆听酒也给过他几次,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沈父对她的态度,还是挺好的。 后来,她就不经常见到沈父了。 查到沈父在的病房,陆听酒去看了一眼。 周身插满了管子,有一个护工守着他。 陆听酒看着他的样子,招了人来问,“他有开口说过话吗?” 闻言。 每天负责给他扎针的那护士,小心翼翼的应道,“有开口,但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每天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个字。” “他好像也没有家人。” 说到此。 护士眼底闪过一抹怜悯,“从他住院到现在,我都没见过有人来看过他。” 没有人看他? 沈洲难道不知道? 但这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陆听酒没在沈父的病房多做停留。 她转身便让人查了沈洲的去处,但得到的回复是—— 在云城范围内,查不到他的踪影。 在云城查不到……沈父的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听着当日阮扶音在病房里的语气,她似乎是知道什么。 但阮扶音知道的,无疑是贺涟詹告诉她的。 贺涟詹。 这个男人,陆听酒下意识的,不想跟他打任何的交道。 上一世,他太狠了,也太冷了。 就在陆听酒犹豫的时候。 大哥陆京远的一通电话,给她打了过来。 “岁岁。” “嗯?” 陆听酒顺手一滑,接了电话,“怎么了?” “岁岁,大哥跟你确认一件事。” 电话那边的陆京远,低沉的声音稍显严肃。 “你说。” “你拿枪,对着陆老夫人了?” 陆听酒微怔了怔,她没想到陆老夫人会去找她大哥要说法。 但随后,陆听酒很干脆的承认了,“谁让她嘴巴不干净呢。” 敢骂她妈咪,就得付出代价的。 吓她的那一下,算是轻的了。 电话那边,一时没有传来声音。 陆听酒轻笑了下,散漫的道,“怎么?她告到你面前,是想把我怎么样吗?” “监控,让人处理了没?” 陆京远沉沉的道,“没有监控,她就拿不出证据。” 监控? 陆听酒想了想,她当时好像没在意。 没有听见陆听酒的应答声,陆京远大概就能猜到。 她完全就是凭着性子做事。 有恃无恐的。 “她叫来了陆家的那几个老家伙,在陆家老宅,想要讨个说法。” 陆京远温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只是回来见他们一面,其余的的事情有大哥,嗯?” 陆听酒眉眼温淡,没有出声。 见一面,没什么问题。 但关键是,凭什么陆老夫人见她,她就一定得去。 “想见我,让他们自己来找我。” 陆听酒语调淡漠,但无端的渗出几分凉意,“我随时奉陪。” “岁岁。” 陆京远嗓音无奈,但隐含纵容,“陆家的那几个,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陆家长辈的原因。” “陆家要是还想要名声,至少明面上不能和他们闹得太难看。” “能不能告诉大哥,”陆京远声音低沉平缓,带着安抚的味道,“陆老夫人究竟做了什么,让你气成那个样子,不惜对她提抢相向的?” 陆京远知道,他这个妹妹,平日里做事随心所欲。 但只要不踩着她的底线,她一般都是懒得理会的。 做了什么? 陆听酒想起那日,陆老夫人说的一字一句,眉眼微凉,“我的底线,你一直知道的。” “而且。” 陆听酒凉漠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她从小便不喜我,自是知道我最忌讳别人说什么。” 妈咪的死。 是她从小到大的伤疤,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不敢提及。 偏偏陆老夫人,每见她一次,绕几个弯都要提及一次。 越是熟悉的人,越知道怎样踩在最深最痛的那一点上。 陆听酒这样一说,陆京远大概也能猜得出七七八八的。 陆京远低沉的嗓音里,迅速染上了寒冽的气息,“她居然还敢讨一个说法!” “要不是看在爷爷的份上,凭她当年做的那些事情,这一辈子她都踏不出陆家老宅半步!” “岁岁,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但还有一点,”陆京远沉下音来,温声嘱托道,“以后要是她再去找你,记得告诉大哥。” 听见她大哥的话,陆听酒觉得没必要。 有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处理。 但为了不让她大哥担心,陆听酒还是低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后。 陆听酒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几天后,她看着眼前的人。 愈发觉得,那些人不愧是老狐狸,老谋深算的。 陆听酒看着眼前虽然七十多岁,头发花白,但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 陆老爷子一身深色的唐装,面色慈和却目光锐利。 “岁岁,”在看到陆听酒的那瞬间,陆老爷子脸上已经是堆满了笑意,“几个月不见,跟爷爷生疏了?” “都不知道叫什么了?” 静了片刻。 “爷爷。” 陆听酒看着他,平静缓慢的道。 陆老爷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的深了,“快过来让爷爷看看,好长时间不见,岁岁看着比之前,更加乖巧了不少。” 陆听酒站在原地没动。 她轻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爷爷今天来是?” 陆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女儿,眼底倒全是笑意,“爷爷在云锦园定了餐,陪爷爷吃顿饭?” 见陆听酒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跟他走的意思。 陆老爷子眼底的笑意不减,“还叫了你大哥和二哥,就当今天陪爷爷吃一场家常的便饭?” 陆老爷子这样说,陆听酒倒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她给霍庭墨发了一条消息。 随后,便收起了手机。 不过。 当她跟着陆老爷子走到包厢时。 看见稳坐在里面的陆老夫人时,陆听酒漂亮的眉眼,不自觉的冷了几分。 但陆老夫人此时看着她,倒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酒酒,过来坐。” 陆老夫人很热情的招呼她,拍了拍身边似是特意给她留的位置。 陆听酒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 全是陆家家族里的那几个人。 敢情今天,这顿饭还是鸿门宴。 陆听酒没坐。 看着这一幕。 陆听酒勾了勾唇,偏头看向先他一步进来的陆老爷子,“这就是爷爷说的——家常的便饭?” 陆听酒脸上挂着浅笑,语调也是轻轻懒懒的,但无端散出几分寒凉的意味。 陆老爷子面色不变,眉目依旧有笑意,“都是一家人,小时候你的这些叔公,还抱过你的。” “在襁褓的时候,小小的一个人儿,不过你应该记不得了。” 陆听酒笑,也笑出了声来,“他们跟我,可不是一家人。” 随即。 她慢慢的止住了笑,平静的道,“说吧,把我引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岁岁,你这话说的,还不能就是我们单纯的想见见你?” 说这话的人,是陆老夫人。 她依旧是一身旗袍,只不过这次不是深红色了。 而是跟陆老爷子唐装相配的深棕色。 也难怪是她。 听见声音时,陆听酒心底蓦地生出几分恶心的感觉。 “陆老夫人,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做出这一副友善虚伪的模样。” 对上蓦然变了脸色的陆老夫人,陆听酒唇畔勾起微末的弧度,“有失格调。” 但凡她是人前人后一个样,她都敬她三分坦诚。 “陆听酒!” 到底包厢内的人,除了心思捉摸不定的陆老爷子。 其余的人,都是陆老夫人自己的人。 索性,她脸上也不装了。 “陆听酒,今天让你来,是有两件事需要你答应。” 陆老夫人的嗓音,重新恢复了无比的冷漠。 但她才说了一句话,陆老爷子的斥责声就响起。 “我是叫人来吃饭的,不是来帮你做事的。” 陆老爷子使了一个眼色。 就立即有人上前,替陆听酒拉开了椅子,“小小姐。” 陆听酒没坐。 她抬眸看向陆老爷子,淡淡的道,“我不觉得今天这顿饭,我能安静的吃下去。” “爷爷若真的,是想让岁岁陪你吃一顿饭,就不应该请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影响食欲。” 说完之后。 陆听酒转身欲走。 但陆老爷子还未开口。 陆老夫人就蓦地站起了身,率先厉吼出声,“站住!” “没大没小的,在座的人都是你长辈,进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算了。” “什么叫做杂七杂八的人,请你吃一顿饭,还委屈你了不成?” 陆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严厉的道,“你少说两句。” 随后。 陆老爷子拦在了陆听酒的面前,“岁岁,就当给爷爷一个面子,坐下来吃完饭再走?”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陆老爷子,想了想。 歪了歪脑袋,一脸乖巧的浅笑道,“您让她出去,我坐下来。” 反言之,陆老夫人不出去,陆听酒不会留下来。 陆老夫人看着她,眉眼间的厌恶又更深了一层。 没大没小的。 哪有让长辈出去的? 陆老爷子想,也是如此。 但他依旧温和着道,“不管怎么样,她是你奶奶。” 接着。 陆老爷子话音一转,“听说,你之前拿枪指着她?” “今天爷爷做主,你给她道个歉,就念在你小不懂事的份上,这件事就算过了。” 陆老爷子以为,拿枪对着陆老夫人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要一只手就算是最轻的了。 而他只要陆听酒道个歉,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宽容。 见陆老爷子终于提到了正事上面,桌上的那几人也立刻附和道。 “小酒啊,去给你奶奶道个歉。在陆家,哪有小辈冒犯长辈的?” “就是,小酒,先不论是不是对着你奶奶,你拿枪的这个行为就很危险。” “好歹她是你奶奶,你怎么敢下去手的?” “说起来,都怪你那几个哥哥,从小就把你养得娇纵。如今做起事来,倒是愈发的毫无顾忌。” “对对对,他们宠你宠得无法无天的,以至于你现在连基本都礼节都忘了……” “说够了?” 寒凉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凉漠的视线,扫了一圈随口附和的那几人。 最后,落在了陆老夫人身上。 陆听酒看着她,轻勾了勾唇,“怎么不跟他们说说原因?” “我为什么要拿枪对着你?” “还是说,”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你还想尝试一次?” “陆听酒!” 陆老夫人几乎是立刻就变了脸色,“你敢!” “我敢不敢,陆老夫人不是见识过了。” 陆听酒淡漠的道,“想让我给你道歉,不如你先为你的话负责,去给她道歉。” “你休想!不过是一个死……” 陆老夫人才说了一个死字。 但瞬间,就让她不得不止住了音。 站在门口那女孩,看过来的那一眼。 冷漠,凛冽,甚至还带着一丝危险的杀意。 “你再敢提及她一个字试试。” 陆听酒看着陆老夫人,一字一顿的道。 明明整个包厢里,都是陆家的人。 甚至,陆家的家主还在旁边。 但陆听酒偏偏毫无畏惧,肆无忌惮到极致。 真不知道她这副性子,是随了那女人,还是得了陆家的基因。 陆老夫人被她的眼神怵到,但陆老爷子在这里。 她料定陆听酒,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酒酒,奶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今天当着家族里各位长辈的面,诚心的道个歉,我就当你只是一时失手,不再追究。” 陆老夫人面容严肃起来,说出的话不自觉就带了几分威严。 175、想见你,便来了 “如果我不呢?” 陆听酒盯着陆老夫人,目光冷然,却说得肆意,“你想怎么追究?” “或者说。” 不等陆老夫人回应,陆听酒又慢慢的道,“你又能怎么追究?” 女孩精致漂亮的脸上,敛了情绪,一眼看去全是漫不经心的疏离。 周身萦绕的气息,无声无息凝成一股自有独特的气场。 散散漫从容的同时,还浸染了似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凛冽,慑人得厉害。 陆老夫人自然看不惯,陆听酒这般无所顾忌的模样。 “陆听酒!” 陆老夫人沉下脸来,冷声道,“既然你父母都不在了,我今天就替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 陆老夫人沉声命令陆家的人,“将她给我抓起来!” “闹够了?” 陆老夫人的话音,刚落。 一道严厉的声音就响起。 “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陆老爷子语带斥责,“什么管教不管教的,有话不能好好说?” “岁岁年龄小做事随意,你身为长辈,也凭心做事?” 再怎么说,陆老爷子也是久居高位的人。 平日里严厉惯了。 他不轻不重的几句话落下来。 陆老夫人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更何况。 陆老夫人向来也不违背他。 但陆听酒拿枪指着她的这口气,她属实咽不下去。 而且。 现在陆听酒就敢肆无忌惮的,拿枪直接对着她。 将来,岂不是还要骑到她头上来?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陆老夫人看着陆听酒,面对她时声音里的冷意就从未变过,“她必须道歉。” 陆老爷子也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底情绪复杂。 他对这个唯一的孙女,自然是从小宠到大的。 但她之前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说出“宁愿脱离陆家,也要嫁给他”这样的话。 也确实,让他失望了。 “岁岁。” 陆老爷子声音里的严厉散了点,“给你奶奶道个歉,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始终都是你奶奶。” 她始终都是你奶奶。 可她,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自己的孙女。 陆听酒看着陆老爷子,轻轻袅袅的笑了笑,笑里渗出凉意,“我说了啊。” “想让我给她道歉,就让她为自己的话负责,先去给该道歉的人道歉。” “不然她真的以为,拿着长辈的身份压人,还真的能够毫无顾忌!” 最后一句,说得凛冽。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 陆老夫人看着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陆听酒,心底的厌恶愈发的深。 但她才刚准备开口。 陆老爷子就看向了她,长年累积的严肃,“在小辈面前,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老夫人保养得极好的面容上,表情微滞。 她沉下音,“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这孙女她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陆听酒微勾着唇,牵起的弧度漫出几分凉意,“身份——” “酒酒。” 包厢的门被推开,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来这里,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男人一身黑色的风衣,五官轮廓俊美无俦,精致矜贵的侧脸线条勾勒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 清隽而英俊。 霍庭墨虽长年身处高位,但他向来很少出现在人前。 低调而神秘。 即便是这样,就算他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低敛沉静的气息自带几分无声而强大的压迫感。 从霍庭墨在包厢门口出现,再到不急不缓的站在陆听酒身旁时。 不用任何的言语,就瞬间给人彰显一种“这是他护着的人”的错觉。 但实际上,也是这样。 霍庭墨走到陆听酒身旁时,手掌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陆听酒腰间。 轻轻一带。 俊美冷峻的男人就以一种无声无息却强势的姿态,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陆听酒察觉到他的动作,转头第一眼不是去看向他的脸,而是落在了他的右腿上,“霍庭墨,你的腿……” 因为车祸,他的右腿伤得尤为严重,被缝了十几针。 而此时,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从面上来看,没有任何异样。 站立的姿势,也尤其的稳。 但明明,昨天他还不能下床的。 “谁叫你下床来的?还敢走到这里来?” 陆听酒嗓音里染了几分急促,白皙娇小的脸蛋上不知道是气还是心疼,“你是不是还想再昏倒一次!” 霍庭墨低头,看着陆听酒脸上的神情,温淡的眉宇自然而然的舒缓开来。 他抬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想见你,便来了。” 但随后,他又安慰道,“我的腿没事。” 他很喜欢,酒酒脸上因为他而生动起来的表情。 着急也好,生气也罢,甚至是厌恶,他都是有几分贪念的。 漠视了太久,看不到尽头的无望。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改变,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望中看得见的一点星光。 陆听酒不信他。 容祁瑾换药时,她见过那伤的。 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口。 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不过。 那时她才看了一眼,便被霍庭墨遮了去。 直到她转过身,霍庭墨才肯让容祁瑾给他上药包扎。 他不想让她看见。 陆听酒眼神一转,拖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椅子,让霍庭墨坐下。 但霍庭墨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淡漠的视线看向了一旁的老人。 疏离而客套的颔首,“陆老爷子。” “想来这位就是霍总了。” 陆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声应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早有耳闻,霍总仪表堂堂,低调神秘。今日一见,实属难得。” 陆老爷子看向霍庭墨的眼神里,有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 当初。 他带领的霍氏集团,似凭空出现在云城。 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坐稳了云城商界龙头老大的位置。 那一场堪称‘传奇’的大规模洗牌。 雷厉风行的速度,狠厉无情的行事风格。 让他们几个老头子,着实大惊了一把。 ‘霍氏集团掌权者’也成为近来云城商界,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但谁都不敢摆在明面上谈。 陆老爷子想见他已久,但他几乎不出现在众人面前。 岁岁和他之间,陆老爷子不知道做过什么样的交易—— 之所以称之为交易,是因为陆京远告诉他,霍庭墨,可以让岁岁远离娱乐圈的那个男人。 从酒酒看见霍庭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陆老爷子大概就能猜到霍庭墨的腿,应该受过伤。 所以。 陆老爷子看了一眼男人后,便道,“坐着说吧。” 陆听酒也看着他。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微紧。 但他抬眼,清冽寒凉的视线,淡淡扫过包厢内的一众人。 淡漠的一句话,不急不缓的砸了下来。 “刚刚是谁,让酒酒认清自己的身份?” 轻描淡写的语调,甚至比平常说话的语调还要来得淡漠。 但包厢坐着的人,听在耳里,就蓦地有久居上位掌权者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那一瞬间男人的气场,强大而冷冽。 而神情清冽淡漠的男人,扫过一圈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陆老夫人的脸上。 陆老夫人显然被他扫过来的视线,怔愣了一下。 而随后不到三秒,陆老夫人就沉静了下来。 陆老夫人开口时,看向的是被男人护在怀里的女孩,开口说的话也是对着陆听酒。 但几乎是口不择言,“酒酒,素来知道你会勾人,但也是没有想到,你勾的倒是一个比一个相貌要好。” “想来也是,混了娱乐圈这两年,见过了圈内形形色色的男人,眼光可不得比之前的要好……” “王佩!” 陆老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老爷子就已经出声,重重的斥责开来,“你看看你说的这些话,是一个身为长辈该说的!” 什么勾人,混娱乐圈,形形色色的男人。 这些词,这些话,该是她一个当家夫人该说出来的? 若传了出去,贻笑大方。 而且霍庭墨的身份,不是她随口就能乱说的。 当初。 陆老夫人和陆老爷子,是商业联姻。 虽说陆老夫人嫁过去之后,两人不至于说是相敬如宾。 好歹夫妻之间,该有的几分和谐没少。 不然。 陆老夫人也不会单单的,把陆听酒拿枪指着她的这件事,挑出来。 让陆老爷子来评评道理,变相的讨一个说法。 但她没有想到,陆老爷子似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情。 没对陆听酒做出任何的惩罚,反而是不轻不重的责怪了几声。 更何况,突然出现在包厢的这个男人,跟陆听酒一样,甚至是更甚,丝毫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原本,陆老夫人就是站着的。 但此时,听见陆老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斥责声后。 陆老夫人反而站直了几分。 “身为一个长辈该说的?” 她看着陆老爷子,“你不要忘了,陆听酒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将我当做长辈来看的?” 说着。 陆老夫人看向了,坐在她右下方稍远一点的人,“陆二叔,你来说说,陆听酒做的那些事,是一个陆家小辈做的?” 被陆老夫人提及到的陆二叔,闻言顿了一下。 但他看了一眼陆老夫人的眼色,随后慢慢的站起身来。 “酒酒啊,不是叔公说你。” 被叫做二叔公的人,语气似好心劝导,“追男人追到了娱乐圈,过后行事更是肆无忌惮,虽说也不尽然丢尽了陆家的脸面。” 说到后面,二叔公稍顿了一下。 似乎是,提及到某个词就心生厌恶。 “但酒酒,我还没见过从那样染缸似的圈子出来的人,有一个是干净——” 二叔公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双眼下意识的睁大了几分。 甚至。 都没有人看见那个男人是如何出手的。 随即,二叔公一口鲜血,就突然喷了出来。 大汉似的人,突然腿一软,就要朝地上倒去。 餐桌上的桌布,被他下意识的一扯。 噼里啪啦的声响起。 餐桌上还未动过佳肴包括盘碟碗筷,瞬间散落一地。 “二叔公!” “二叔公!” 坐在二叔公身侧的人,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陆听酒!你看看你带来的男人!” “霍总。” 陆老夫人和陆老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比起陆老夫人声音里的尖锐和怒不可遏,陆老爷子的声调,就稍沉静得多。 “霍总,下手可为过重了些?” 不过是说了几句劝导性的话,倒也不必下此狠手。 男人俊美如斯的脸庞上,一片冷漠,低沉独特的嗓音里蕴着不近人情的冷厉,“他哪来的资格,对酒酒评头论足?” 他小心翼翼护在心尖,舍不得说一句的人,其他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谈论她的好与不好。 “霍总,是吗?” 陆老夫人听见,陆老爷子叫他霍总。 陆老夫人跟着看了一眼倒地的二叔公,他口里鲜血未止。 心底,眼里的怒意,瞬间一起上涌。 陆老夫人抬起头,朝霍庭墨冷声道,“你这样,是不是太不把陆家放在眼里?” 好歹,陆家也是云城的财阀之家。 他就不怕,给自身招来祸患! 即便陆老夫人这样愤怒,但没想到,那个男人根本就没看她。 霍庭墨低头,他第一时间去捕捉身旁女孩眼里的情绪。 他怕有责怪,有畏惧……更深的还有对他的厌恶。 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霍庭墨黑眸凝着她,低声缓慢的解释,“酒酒,是他先说你。” 他没控制住。 其实时间很短。 可能还不到三秒。 从陆听酒抬眼看向他,再到她开口,这几秒微末的等待里。 男人漆黑如渊的深眸里,隐了极深但也小心翼翼的慌乱。 “不坐下吗?” 陆听酒看着他,轻声问,“你的腿上,还受着伤。” 语调极为浅淡,也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但听在霍庭墨耳边,像是对他眼底深处浅末慌乱的安抚。 霍庭墨落在他腰间的手,又稍紧了几分。 “酒酒……”霍庭墨低声叫她。 但陆老夫人的话,再次冷厉的响起。 “陆听酒,你不打算给我,给陆家一个交代?” 先是拿枪对着她,现在又任由她旁边的这个男人,肆意伤害陆家的人。 这时。 霍庭墨才将视线,移到了陆老夫人的脸上,淡漠至极的嗓音,“我伤的人,何必问酒酒要交待。” 176、不准放开 【我伤的人,何必问酒酒要交待。】 陆老夫人话音一顿。 对于陆听酒,她可以直言,要求她做什么。 但对于眼前这位霍总,周身无声而强大的气场,她便不得不有所收敛。 “霍总知道陆听酒做过什么?你就这样护着她?”陆老夫人直言道。 “她现在可以拿枪对着我,霍总就不怕有一天,她的枪头会对准了你?”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陆听酒,淡淡的道,“会不会对准我不知道。” “但凭你让她动怒的这一点,陆老夫人,你就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作为一位长辈会做到如此失败的地步。” “霍总——” 听到这样颠倒黑白的话,陆老夫人几乎气得头上冒烟,张了张口,但她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见状。 陆老爷子出声打圆场,但他看准了霍庭墨是护着陆听酒的这一点。 所以。 陆老爷子话是对着陆听酒说的,“岁岁,有人护着你,爷爷看到也很欣慰。” “但你姓陆一天,始终就是陆家的人。” 陆老爷子缓着语气,尽量让人听着不觉得严厉,“有些事情,就不能做得太出格。” 陆听酒视线的余光,一直都在霍庭墨的腿上。 她担心男人的伤口又加重了,而他又是一副忍着疼不会说的样子。 陆老爷子的话一出口,霍庭墨深烬如渊的眼底,就闪过几分不悦。 但陆听酒伸手拉住了,准备开口的男人。 她直直的看向了陆老爷子,直接了当的道,“是我做得出格,还是她说得太过分,爷爷,您始终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 “但我既然做出了,就不会后悔。” 陆听酒看着陆老爷子,一字一顿淡漠的道,“我说过,我不会道歉。” 这是陆听酒走出包厢前,落下的最后一句话。 …… 而一出包厢。 陆听酒就看向了身旁的男人,“腿是不是很疼?我们先回医院。” “我给你发了消息,说吃完饭就回去。你还要来折腾这一趟。” “一两个小时不见而已,霍庭墨,你来的时候,能不能多想想你身上还带着伤?” 但陆听酒接连说了几句话,身旁的男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陆听酒微微一怔之后,顺着他的视线低眸看去。 落在她出包厢时,下意识牵住男人的手上。 陆听酒的视线,凝了一瞬。 下一秒。 陆听酒准备放开的手,被男人反手握得更紧了。 霍庭墨眼底,复杂的情绪微敛。 他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孩。 男人低沉平缓的音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不准放开。” 陆听酒看着他,视线定了几秒。 张了张口,但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手上被男人手掌包裹着传来的,温热的触觉,依旧。 “嗯。”陆听酒轻声应道,“不放开。” 随后,陆听酒又补了一句,“枪头不会对着你。” 甚至,她还加了一个限定词,“永远。” 刚刚,在包厢的时候。 陆老夫人几乎是,以一种质问的语气挑拨离间的道,“霍总就不怕有一天,她的枪头会对准了你?” 霍庭墨的回答,是不知道。 但现在,陆听酒告诉了他这个答案。 ------题外话------ 今天更一千哈 177、他等着她爱他 【不会对准他。】 许是这几个字看起来像是一种承诺,亦或者知道它背后代表的意义。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无声无息的发生了变化。 看向陆听酒的眼神,异常的认真。 “酒酒。” 霍庭墨声音低哑了下来,沉沉缓缓的道,“永远都不会,是会一直陪着我。还是将来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可以原谅?”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眸,清澈定然,清清净净的嗓音里蕴着几分散漫。她提了后一句话,“你会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不可原谅的事。 如果是—— 一直将她困在身边。 那这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 但他不能将她怎样。 也不会将她怎样。 他等着她爱他。 “原谅还是不原谅,决定权在酒酒。”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陪我回去。” …… 回去的路上。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 陆听酒偏头,朝身旁的男人问道,“我们不是回医院?” “回星湖湾。” 男人一如既往独特的音调,低沉。 “已经做过手术,没必要再待在医院。” “可是医院的医疗设备齐全,更有利于你伤势的恢复。” 陆听酒看着他,眼神更多的落在他的腿上,“我知道可以把相同的医疗设备搬到星湖湾,但原本没有这个必要。” 他可以在医院里,好好养伤的。 从出包厢时男人反手握住她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此时握着她,更是微紧了些许。 霍庭墨语调低沉,嗓音带着安抚,“医院这样的地方,若非必要,能少待还是少待。” “祁瑾也说过,其实没出什么大问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痊愈。” 霍庭墨脸上神情不变,语调也是不疾不徐的,自然而然的听起来就如同事实。 陆听酒偏头看着他,眼底明显不信。 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男人淡漠的眉宇显然变得温和。 霍庭墨似是低笑了下,因为很淡,不真实,“酒酒若是不信,我让祁瑾亲自来给你说?” “他的专业度你应该相信。” 容祁瑾么。 他的话其实也不是完全可信的。 他是霍庭墨兄弟,霍庭墨让他告诉她什么。 容祁瑾肯定是一字不差的,转告给她的。 陆听酒眉眼动了动,“他的专业度,自然毋庸置疑。” 收回落在男人脸上的视线,微微垂眸时,陆听酒又道,“他说什么也不重要,关键是你的伤,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而不到一秒,陆听酒又重新看向他,“你不愿意待在医院,回星湖湾养着也好。” 陆听酒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随口说了一句,“星湖湾的环境,也比医院好多了,空气都格外的清新。” 星湖湾。 曾被外界评为云城最美的别墅区。 山水环境自然是不用说,一花一木都是大自然千挑万选出来的。 比起常年浸在药味和消毒水,腐蚀气息浓罩着的医院,确实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听见陆听酒的话后。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清隽俊美的脸庞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但那双深邃漆黑的眼底深处,微微泛起波澜。 果然。 在医院,即便是再干净的病房,永远也会有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喜欢。 也没有人会喜欢。 ……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的时候。 林白弯腰,拉开车门的时候。 站在原地沉默的,多停留了几秒。 但在车内的视线看过来之前,林白就已经微微侧开了身。 “霍总。” 林白低着头,右手突然却抬了起来。 但从车上看似稳当但实际缓慢下来的男人,瞥也没瞥他一眼,淡声道,“站一边去。” 一只腿而已,还没有严重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林白沉默。 但不用男人的眼光扫过来。 微顿之后。 林白的手就落了下来,整个人如木头般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而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须臾之间。 而后霍庭墨下车的陆听酒,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息的异常。 她下车之后,自然而然的就伸手扶住了霍庭墨,“你腿上还有伤,慢一点。” 霍庭墨眉宇间的淡漠散去,温声道,“嗯,酒酒你扶着我。” 虽是这样说,但霍庭墨丝毫没有把身上的力道,压在女孩的身上。 陆听酒点了下头,“好。” 走进客厅的时候。 看到客厅里一站一坐的两人,陆听酒是有点意外的。 但又在意料之中。 因为刚刚在外面,她看见了停在外面的两辆车子。 意料之外的。 陆听酒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是容祁瑾跟阮扶音。 陆听酒稍一顿住,被她扶着的男人立刻就察觉到了。 但霍庭墨看见这两人,清隽矜贵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庭墨!” 一直焦急不安在客厅内走来走去的阮扶音,听到门口处的动静后,立马就转过了身。 “庭墨!为什么你离开医院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阮扶音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说出的话也十分的紧张,“你现在根本就无法下床——” 阮扶音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眼神也冷厉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了站在霍庭墨身旁的女人。 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攥了起来。 阮扶音转头,重新看向神情淡漠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可置信还是无法理解,阮扶音的声调,一下子就高了起来,“你谁也没说拖着一身的伤离开医院,就是去找这个女人?” “霍庭墨!她是快被人打残了还是跟人跑了,你就非得亲自去找她!” “阮扶音。” 冷冽如寒冰般的字眼,从骤然变了脸色的男人口中,一字一顿的吐出,“注意你的措辞。” 阮扶音不甘心,但更多的是嫉恨。 原本她还想开口,但是对上男人一双森冷凉薄的眼,阮扶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庭墨眼底的寒冽更深,“再多说一句,自己滚出云城。” 滚。 自从他来到了云城,应该说自从这个女人在他身旁时,他对她说的话,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冷漠。 在以前,即便是他怒不可遏的时候,也不会说出这个词。 不屑说。 原本他就是淡漠凉薄的性子,再加上他的身份,很难有人能够挑动他的情绪。 但自从来到云城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说什么了?我说她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阮扶音的声音蓦然拔高了几个度,但又不是质问。 亦或许。 阮扶音她自己都清楚,现在的她,就连质问的资格,她都没有。 “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甚至一个伤她的词都没有,就值得你动怒?” “霍庭墨。” 清越如水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几乎是女孩尾音落下的瞬间,霍庭墨就低头去看她,“怎么了?” 陆听酒仰脸看他,“你先去坐着。” 今天他站着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无碍”两个词,是脱口而出的。 而陆听酒却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道,“去吧。” 霍庭墨眉眼温和,很听她的话,“好。” 而听着陆听酒的话,阮扶音也想起来了今天来星湖湾的真正目的。 看着霍庭墨的腿,便想到了他车祸里受的伤。 阮扶音眼底冷然依旧,红唇微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其实。 比起霍庭墨的伤,其他都是无足轻重的。 从霍庭墨进来,再到他听陆听酒的话到坐下时。 一直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容祁瑾。 这才起身,随手拿过在茶几上放置已久的医药箱。 容祁瑾的嗓音淡然没有任何的波澜,但他也一贯如此,所以听不出什么,“换药的时间到了,就在这里,还是去书房。” 霍庭墨掀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不急。” “就在这里。”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落下。 霍庭墨坐下后,陆听酒没依着他的意思在他身旁坐下。 随后,陆听酒先开的口,“上楼还要再折腾一次,免不了又要加重伤势。在楼下换好药之后,我扶你上去休息。” 一秒的间隙不到,陆听酒看着男人,又轻声补了一句,“可以吗?” 陆听酒说话的时候,阮扶音是看着她的。 而听到她的话后,阮扶音蓦地上前了一步,明显是想要开口说什么。 在那瞬间。 陆听酒抬眸。 看了她一眼。 但就是这无波无澜的一眼,阮扶音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两秒的停顿后。 陆听酒淡若无物的,又收回了视线。 而霍庭墨听见陆听酒的话时,第一次没有立刻回应。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能。 “楼下也可以。” 容祁瑾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但是陆小姐你们需要回避一下。” “为什么?” 这三个字落下之后,是阮扶音突然响在客厅的质问声。 “只是换个药而已,祁瑾你还有必要避着我?” 而且,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容祁瑾给人换药是需要避着的。 容祁瑾声调依旧平缓,不疾不徐的道,“换药如同再一次治疗,我不喜欢有人打扰。” 阮扶音一噎,“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没这规矩?” 她很久以前,看见过容祁瑾医治别人,似乎全程都是可见的。 但那都是来云城之前了。 “可能是身边很久都没有人受伤了。”容祁瑾嗓音清隽温淡,“所以你不知道。” 阮扶音不想离开,但她来星湖湾的目的,本来就是想看看霍庭墨腿上的伤。 而容祁瑾的要求,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阮扶音准备朝别墅后花园走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男人脸上的神情。 然后。 阮扶音才将视线移,到了陆听酒的身上,“你不走?” “还是说,你不想让祁瑾给他换药?” 而陆听酒似没有听到阮扶音的话,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阮扶音看到陆听酒都不屑于看她的模样。 她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这样的想法,在那一瞬间涌入脑海。 阮扶音眼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温度的冷然,是冷了又冷,几近寒冽。 她又冷又狠的看了一眼陆听酒后,心底压着一股气离开了。 …… 阮扶音走后。 对上男人看过来的视线,陆听酒轻声道,“容医生行医有他自己的规矩,很正常,但……” “酒酒。” 男人低着声叫她,想说她不用离开。 但陆听酒等了几秒,霍庭墨开口说的,并不是她想要听见的。 “最多十分钟。” 霍庭墨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霍庭墨!” 陆听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尖一颤。 “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腿了!” 同时。 离他们几步远的容祁瑾,脸色也是随之一变。 “庭墨。” 霍庭墨伸手抓住陆听酒的时候,下意识的,陆听酒的另一只手扶住了他。 “伤没你想得那样严重。” 霍庭墨温声安抚道。 他只是微恍了一瞬,便稳住了身体。 看着陆听酒脸蛋上的担忧,霍庭墨眼底,是有淡淡的笑意的。 “酒酒,等我十分钟。”霍庭墨眼神沉沉的落在了她的脸上,“换药只要十分钟就可以了,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嗯?” 陆听酒本来就一直注意着她的伤,此时听到他的话,也没有想太多。 也或者是男人突入其来的动作,让她根本没有时间想很深。 温声应了一句后。 陆听酒原本要上楼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一瞬后,转而也跟着走向了别墅的后花园。 …… 等到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 “让她亲眼看到你的伤,不是可以更让她心疼?” 淡漠得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响起。 …… 别墅后花园。 “贺爷,那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几乎是一身的血,都看不出人形了。 唯一说出的话,就是要见陆听酒。 站在后花园中,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周身气息自然而然的凛冽。 “再想办法。” 突然。 后面传来了动静,贺涟詹转头看一眼。 是一脸冷意的阮扶音。 看见是熟悉的人,贺涟詹看了一眼后。 便收回了视线。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沈洲说出他母亲和那人的关系。” 贺涟詹眉宇是一贯的凛冽,此时说出的语调也是尤其的寒冽。 “沈洲,在你那里?” 淡淡散散的几个字,在身后响起。 178、有什么人,是我不能动的? 贺涟詹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时。 停了几秒后。 继续对电话那边沉冽的吩咐道,“不要弄死了,给他留口气。” 说完,挂断电话之后。 贺涟詹才转身,抬眼看向离他不远的人。 “还在乎他?” 几秒后的静寂后,他先开口了。 贺涟詹眼底尽数是冷意和嘲弄,“今天就是庭墨亲自开口,你也见不到他。” 对于陆听酒,贺涟詹有时看着自家兄弟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时常觉得,这个女人——着实不知好歹。 陆听酒眉眼不变,淡淡的道,“霍庭墨这次出的车祸,是不是跟他有关?” 而几乎是她这话一出。 原本安静的站在一旁,准备看好戏的阮扶音,就立刻开了口,“陆听酒,你装什么无辜?”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你的参与。” 阮扶音红唇微勾,嘲讽的音调,“谁知道是不是你跟沈洲两个人,暗地里的合谋。” “庭墨毫无条件相信你,但我看到头来,他应该是被你骗得最深的那个人。” 贺涟詹在的时候,阮扶音就格外的有底气。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不是仗着他宠你,陆听酒,就凭你动的这份心思,你就活不过——” “扶音。” 跟着两个沉冽的警告的字眼,响起的同时。 是阮扶音腿间一软,蓦然跪倒在地的声音。 甚至。 她都没有看到陆听酒是怎样出手的。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右腿就传来一阵剧痛。 而接下来的一瞬间—— “陆、听、酒!” 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带着蚀骨的疼意,从阮扶音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 踩在她手上的那只脚,忽地加重了力道。 十指连心。 从手指传来的剧痛,瞬间猝不及防的猛烈袭来。 阮扶音闷哼了一声。 她咬紧了唇,忍着没出声。 “陆小姐。” 贺涟詹眉眼迅速的一沉,快步走过去欲擒住她的手,“住手。” 陆听酒侧了一下,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冷淡得毫无温度的几个字,缓缓的从她口中吐出,“她很吵。” 陆听酒转而低头,眼神直逼着阮扶音,“你一直说霍庭墨出的车祸,跟我脱不了关系,有证据?” 阮扶音一而再的传达,是沈洲跟她合谋害霍庭墨出的车祸。 她不解释,纯粹是因为懒得开口。 解释要说给值得的人听。 她不觉得,她有跟阮扶音解释的必要。 阮扶音手指传来钻心的痛。她抬头,但是看向了贺涟詹,“涟詹,你也任由她对我动手?” 贺涟詹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停了一瞬。 陆听酒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动静。 但他以为是身后的阮扶音,就没注意。 看见了却没提醒。 阮扶音的那点小心思一览无遗,他看得清楚。 但这无伤大雅。 “陆小姐。” 同样从男人口中吐出的三个字,覆了一层冷冽,“扶音不是你能动的人,松开。” 最后的两个字,犹如长期以往身处高位,向下传达的命令。 “不能动?”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道,但用得的寒冽凉薄的语调。 “有什么人,是我不能动的?” 179、酒酒,你要见谁? “有什么人,是我不能动的?” 这话说得太过于嚣张肆意。 几乎是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贺涟詹的脸色就是一沉,“陆听酒。” 陆听酒勾唇笑了笑,微嗤。 她移开脚,慢悠悠的弯下了腰。 一只细白漂亮的手,不疾不徐的扣上了阮扶音的下颌,收紧。 陆听酒轻懒散漫的眸,对上一双侵满怒意而带出更深嫉恨的眼。 陆听酒轻笑了笑,慵懒又随意,“我不能动你?” “你敢!” “啪!” 紧紧扣住下颌,被迫抬脸看向陆听酒的阮扶音,冷厉的两个字才刚落音。 她妆容完美的一张脸,瞬间覆上了一层薄薄而异常的红色。 “陆听酒!” “你居然敢打我!” 紧扣住下颌的那只手一松,阮扶音就蓦地跌落在地。 阮扶音不可置信的吼出声。 她不敢相信,陆听酒敢打她。 更何况,是贺涟詹在的情况下。 阮扶音猛地起身,想也不想的扬手就要还回去。 “放手!” 就在陆听酒甩了一个巴掌后,手还没有收回去,就被身旁的男人截在了半空中。 陆听酒看着阮扶音一下子站了起来,也看到她即将朝她砸过来的巴掌。 但她的手,被身旁的男人截住了。 陆听酒眼里带着笑,但没有任何的温度,浸着无深无尽凛冽的冷意,“贺涟詹。” …… 阮扶音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在陆听酒的脸上。 因为。 贺涟詹突然出手,一把扯开了阮扶音。 “贺涟詹!” 被男人攥着手腕的阮扶音,比刚刚陆听酒甩他巴掌时,更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阮扶音脑内的某根神经,突然狠狠的颤了一下。 她转头,看着一脸冷漠的贺涟詹。 拔高了几个度的语调,近乎质问,“是她先动的手,我只是还回去,难道不应该!” “你凭什么拦住我?” 贺涟詹毫无情绪的一双漆黑的眼,瞥向她。 “扶音。” 贺涟詹的声音很冷淡,但他这个人素来冷漠,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动了她,你今天能走出星湖湾?” 霍庭墨护这个女人,护成那个样子。 几乎不要命。 拖着根本就不能下床的一条腿,也要去找她。 动了陆听酒,他都不一定能够保住阮扶音。 阮扶音明白贺涟詹的意思,也正是因为明白。 所以,她就更不能白白的挨下这一巴掌。 阮扶音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指甲尖锐的刺进手心。 她抬脸,重新看向陆听酒,目光狠狠的颤了一下才开口: “你最好祈祷,你跟沈洲做的那些事隐藏得更深。否则,只要被我挖出来,只要你跟沈洲合谋伤害庭墨是事实。” “陆听酒,到时候庭墨也护不住你。” 阮扶音说完之后,狠狠的就要甩开了贺涟詹攥住她的那只手。 但她的力道,怎么会比得过男人明显想要拉住她的力道。 阮扶音抬脸看向贺涟詹时。 脸上素来完美的妆容,已经有花掉的痕迹,透出些许的狼狈。 “贺涟詹。” 阮扶音脸上的表情像是嘲弄,“你总是这样,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护着不该护的人。”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贺涟詹黝黑的瞳眸微微一沉,警告出声,“阮扶音。” 随后,阮扶音没用什么力的,很轻松就挣开了贺涟詹的手。 从男人身旁走过的瞬间,阮扶音眼底的嘲弄愈发的深。 而走到陆听酒的身边时,阮扶音停了下来。 目光朝前平视了过去,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奢望过住进来的地方。 她甚至,羡慕种在这里的一花一木。 可以被那人时常看到,可以陪着他。 静寂几瞬后。 停在陆听酒旁边的阮扶音,在她耳旁低语道,“今天这一巴掌,我记住了。” “等我将来,把你和沈洲合谋的证据甩在你面前的时候。陆听酒,我会还回去。” 陆听酒没看她。 眸光清明,毫无波澜,淡淡的道,“那你应该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另外。” 陆听酒微偏了头,漫不经心的嗓音,“以后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允许,还是不要擅自闯入他人住宅。” “要是哪天我一时兴起报警处理,你费尽心思得来古氏总经理的位置,应该是坐不稳了。” “陆听酒!” 阮扶音对上她深静的一双眼。 努力让自己平稳下来的情绪,此时又轻易的被眼前这人的几句话,给挑了起来。 “古氏总经理的位置,是我靠自己坐上去的。” “是吗。” 陆听酒越淡漠,涌上阮扶音心间的怒意,就更深。 她看着陆听酒,“论时间,我跟庭墨认识的时间,比你长。” “而且。”阮扶音侧开了身,抬眼盯着她,“这座别墅的所有权,好像也不在你手里。” “在不在我手里无所谓啊~”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笑,轻描淡写的开口,“反正,你以后再也没有进来的机会。” 阮扶音看着她这幅有恃无恐的姿态。 一时迷惑。 究竟是庭墨给了她娇纵的底气,还是她本身就肆意无畏。 阮扶音眼底,有了别样的情绪。 几秒的静寂后。 阮扶音沉声道,“你拦不住我。” 陆听酒不允许,但贺涟詹在的地方,她就一定会在。 陆听酒拦不住贺涟詹。 因为霍庭墨,他不会拦。 同样也明白她话里意思的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没有任何的波动,淡冽的两个字落下。 “试试。” …… 阮扶音走后。 陆听酒才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 “你把沈洲扣住的原因,是因为查出他跟霍庭墨出的车祸有关?” 贺涟詹扣住的人,难怪她在云城范围内,查不到沈洲的踪影。 阮扶音走后,贺涟詹眼底的沉厉就不再,还是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要是查出跟他相关,你觉得他还有命?” 静了半晌。 陆听酒缓着声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以后,是不是不会有在云城露面的机会了?” 贺涟詹冷冽几近压迫的的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淡淡的轻嗤一声,“陆小姐,有的蠢犯一次就够了。” “我不是他。”贺涟詹淡冽的道,“从始至终顾忌都着你的情绪。” “就是跟他没有关系,开车撞人都也是他父亲。”贺涟詹语调冷冽,渗着一股狠厉,“‘株连’这个词,我向来善用。” 陆听酒微怔。 落在贺涟詹的手里,沈洲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 但。 除了霍庭墨车祸之外。 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在沈洲可能死之前,向他问清楚。 “如果,我要见他呢?” 陆听酒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酒酒,你要见谁?” 淡漠得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声音,突兀的在她身后响起。 180、你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 …… 开口的人。 是霍庭墨。 陆听酒转过头去看他的时候,恰好对上他一双深暗得厉害的眼。 心脏处,好像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 …… 几分钟前。 容祁瑾刚把霍庭墨腿上的伤,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阮扶音路过客厅的时候。 霍庭墨以为是酒酒,便抬眼朝她看了过去。 阮扶音厚厚红肿起来的右脸,格外的显眼。 一眼就能看到。 亦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去后花园的,只有那几人。 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霍庭墨俊美的脸,几乎是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阮扶音看见他的脸色,心头委屈情绪微涌,但面上不显分毫,“庭墨,我先走了。” 她走过去,去拿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包。 阮扶音垂着眼,没去看眼前的那两人,从鬓边落下来的几缕长发,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的不对劲。 阮扶音抿着唇,用听起来还算正常的嗓音说了三个字后,转身就走。 “站住。” 坐在沙发上的霍庭墨,沉冽的开口。 但他叫住她的这两个字,好像就给了她心中莫多情绪的一个宣泄口。 阮扶音脸上冷意,稍散。 她刚转过身,“庭墨……” 男人又冷又沉的声音,就朝她砸了过去。 “你招惹酒酒了?” 阮扶音知道,霍庭墨会开口叫住她。 她表现得越正常,其实就越不正常。 她也想过,怎么不着痕迹的,把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 霍庭墨一开口,就是责怪她的语气。 “招惹她?” 阮扶音一直压着的情绪,还是没压住,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嘲意,“庭墨,你怎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什么了呢?” 明明挨打的是她,为什么在这个男人眼里,就成了是她去招惹陆听酒? 但男人根本就无暇回她。 因为从她开口的一句话,霍庭墨就确定她脸上是谁打的。 但能让酒酒动手,必定是让她动了怒意。 “阮扶音,要是你伤了酒酒一分一毫,你自己拿命来抵。” 冷如寒冰的一句话落下。 霍庭墨根本就无视腿上的伤,直接从沙发上起身。 阮扶音转身。 看着霍庭墨直接无视腿上的伤,也要急着去确认那人有没有事。 视线凝了几秒后。 阮扶音突然笑出了声,眼底携了绵长的嘲意。 整个心头,似是裹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疼意。 容祁瑾没什么情绪的扫了她一眼后,随后跟上了霍庭墨。 …… 【酒酒,你要见谁?】 陆听酒有些怔然的,看着霍庭墨。 但行动先于理智的,她朝霍庭墨走了过去。 “上完药了?” 但她刚碰到霍庭墨的手臂,腰间一紧。 男人的手腕一带,陆听酒便撞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隔着很近,所以陆听酒很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瞬间僵住的身体。 “霍庭墨!” 陆听酒几乎是立刻低头,朝他受了伤的腿看去。 “是不是撞到伤口了?” 但霍庭墨紧紧的将她锢在自己怀里,动不得分毫。 “你要带酒酒去见谁?” 霍庭墨看着几米之外的人,不疾不徐的开口,“你要带酒酒,去见谁?” 一字不差的几个字,但从男人口中说出,完全是两种意味。 贺涟詹黑不见底的一双眼,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静谧几秒后。 贺涟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直接抬步离开。 …… 霍庭墨的意思。 贺涟詹自然是懂。 他问的不是他。 真正需要回答的人,也不是他。 贺涟詹走后。 跟上来的容祁瑾,其实按照惯例,应该要嘱托霍庭墨,或者是他身边的陆听酒几句。 小心伤。 但是,他看了一眼那两人。 微顿之后。 容祁瑾也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 静寂半晌。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扣在腰间的那只手,愈发的紧。 陆听酒抬眸,看着他俊美沉毅的侧脸,“霍庭墨……” 但她刚说了三个字,男人就开口截住了她的话。 “有没有伤到哪里?” 霍庭墨微松开手,低眸去看她,把她上下查看了一番。 最后的视线,落在她微红的右手心上,低低缓缓的出声,“打人也不能自己动手,吩咐佣人去做便是。” 男人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包裹住她的手心,温热的感觉瞬间传来。 霍庭墨一手刚落在陆听酒肩上,应该是习惯性的想要将她抱起来。 但突然想到自己腿上不便,便改为揽在她的肩上,“我们进去。” 语调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 他在外面一贯如此。 但这样的语调,在陆听酒面前,其实不算是正常的。 陆听酒没动。 她抬眸看向霍庭墨,浅浅缓缓的道,“沈洲在贺涟詹的手里。” 看着男人瞬间沉下来的脸色,陆听酒慢慢的回答了他最开始问的问题,“我想见他一面。” 见他一面。 沈洲么。 霍庭墨揽在陆听酒肩上的手,无声的收紧。 他的视线,深深沉沉的盯着她。 “见他,做什么?” 霍庭墨沉沉的,缓缓问道。 但不等她回答,霍庭墨又道,“酒酒,你喜欢他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他的脸,还是,”霍庭墨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他的那双眼睛。” “不喜欢。” 陆听酒毫不犹豫的,立刻就否认了,“我不喜欢他了。” “那之前呢,你喜欢他什么?” 霍庭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不肯放过她眼里的一丝一毫变化的情绪。 原本以为不会亲口问出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 “我可以无条件的纵容你,为你放弃自己的底线,你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 “酒酒,为什么你还想着再见他?” “嗯?为什么。” 最后几个字,男人说得平静。 似是早已习惯。 突然,陆听酒觉得心脏处,一阵猛烈的窒息袭来。 但好像又被什么死死的压着,只要一松开,就有千百倍锥心的痛感散开。 霍庭墨见她眉眼蹙着,只当是自己问的问题让她为难。 抬手,轻轻缓缓抚平她蹙着的眉眼。 男人低低哑哑的嗓音,似是从喉间深处溢出,一字一顿格外的缓慢,“不准去。” 181、很喜欢,这样的酒酒 “霍庭墨。” 陆听酒看着他眼底深深沉沉的暗色,顺着心底突然涌动的一种驱使,伸手抱住了他。 死寂几秒后。 霍庭墨低头,看着抱住自己的女孩。 微勾了勾唇,淡淡寥寥的弧度牵出微末的笑意。 但更甚于无望。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微微一用力,女孩就被迫抬起了脸。霍庭墨低首,覆了上去。 “听话,不要去。” 几个极深的词,掩于男人唇齿之间。 …… 最后。 陆听酒还是没去见沈洲。 按照沈洲的说话,当年她妈咪出事的那场车祸里。 撞上她妈咪车的那位女司机,跟霍家家主关系密切。 如果不能从霍家的家主查起,而那个女人,她只要认真查,总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费点时间,但比起沈洲不知真假的几句话,自己能够查出来的,总归更接近真相。 更重要的一点。 霍庭墨。 陆听酒看着眼前拿着笔电办公,非要她在一旁陪着的男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 虽然在处理公务,但实则余光都在身旁女孩身上的霍庭墨,偏头对上女孩看过来的目光,温和出声,“剧本看完了?” 陆听酒轻摇了摇头。 霍庭墨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唇角牵出几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车厘子,顺手喂给她。男人低声哄溺的音,“是不是在别墅待得无聊了?” 算下来,她在别墅里,也陪了他三四天了。 陆听酒看着周身气息温和的男人。 自从那天,她应下一个“好”字之后。 他的心情,似乎都一直挺好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霍庭墨低声道,“明天让人送你去剧组。” 他想让她陪着他,但又怕她觉得自己无聊。 “不会。” 陆听酒吃完他递过来的车厘子后,才清清浅浅的道。 其实也不无聊。 偶尔这个男人的一些小动作,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看剧本。 有时她甚至觉得,这男人看的那一些密密麻麻的表,真的看清楚了? 陆听酒低眸,刚想去找垃圾篓的时候。 旁边一只手,就伸到了她嘴边,“吐这里。” 微顿之后。 陆听酒推开了他的手。 散漫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身体微微超前一倾,就看了茶几旁边的垃圾篓。 霍庭墨眼神沉沉的,看着她的动作。 吐完核的陆听酒,一抬头,就看见男人一双深深沉沉的眼,盯着垃圾篓的方向。 微怔之后。 陆听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看什么?” 晃了一下的手还没落下的时候,就被男人捉住了。 “酒酒。” “嗯?” 男人沉沉的盯着她的眼睛,明显是想说什么。 但最后落在陆听酒耳旁的,是关于剧组的事,“在剧组,有没有遇见惹你烦的人?” 虽然,陆听酒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扯到剧组上面,但还是随口的道,“没有啊,怎么啦?” 男人把玩着他捉在手里的小手,“没有最好,有就告诉我。”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里,漾着淡淡的笑意,语调玩味,“告诉你,然后你开了他?” 霍庭墨黑眸凝着她。 不理解她话里的玩味,不开了,留着他有什么用? 许是很少见到男人脸上的疑惑,陆听酒眼底漾着的笑意微深,“动不动就开人,什么习惯?” 陆听酒在的时候,霍庭墨的眼神总是习惯于落在她身上。 所以她眼底的情绪,她整个人是怎样的状态,霍庭墨是第一时间可以察觉到的。 陆听酒说这话的时候,霍庭墨捉住她的手微紧,询问,“酒酒觉得不好?” 陆听酒怔了一瞬。 ……这是什么好事么? 霍庭墨微勾了勾唇,把笔电放在了一边。 “霍庭墨!” 那天在云锦园时,陆听酒就觉得,他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但也没觉得,他会如此的不当回事。 几乎了陆听酒声音落下的瞬间,她整个人,就被男人抱在了他的腿上。 “霍庭墨!放我下来!” 陆听酒眼眸里,有清晰的怒意。 她是真的生气了。 但霍庭墨看着她,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却淡淡的笑了下,“酒酒担心我?” “不是废话?” 想也不想的,陆听酒随口就说道。 但明显是恼怒的语气,男人唇角噙着的笑意却越深,“如果能换来酒酒的担心,受的伤也算是值了。” 陆听酒对上他深邃沉静的眼神,眸光滞了一瞬。 突然的。 陆听酒的语气,就微软了下来,“霍庭墨,放我下来。” 说着。 陆听酒就要从男人的腿上下来,但霍庭墨怎么肯。 好不容易凭着心意,将她圈在怀里,怎么可能轻易放开。 “酒酒。” 霍庭墨紧锢在她腰间的手,保持着让她不能动分毫,但也不会让她感受到疼的力道。 他开口,温声安抚,“受力在左腿上,不会压到伤口,不下去,嗯?” 陆听酒,“……” “放开吧。”陆听酒轻声道,她的手落在了男人的肩上,“不差这一时。” 反正她就在星湖湾,又跑不掉。 陆听酒的意思,霍庭墨懂。 但他还是怕。 怕她只是一时兴起,怕她只是这段时间的反常,更怕她心性未定。 他能够抓住的,从他靠近她的那天起,就已经在慢慢的减少了。 霍庭墨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陆听酒的脸蛋,“酒酒说错了。” 他不愿意,也不肯放过一分一秒。 霍庭墨温和的开口,以聊天的口吻,“那天在后花园,阮扶音给你说什么了?” “让你气成那个样子。” 陆听酒眸光微凝。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认真且深。 原本。 准备随便找个说辞的陆听酒,微顿几秒后,才清清淡淡的叙述着那天发生在后花园的过程。 陆听酒只是把阮扶音当日的原话,说了出来。 至于她的想法,对这件事的看法,没有透露分毫。 原本还在等着她下文的霍庭墨,见她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 温和问道,“所以,酒酒生气是因为她说车祸跟你有关?” 静了好半晌。 陆听酒看着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任何波动的霍庭墨。 一双漆黑至极的眼,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陆听酒低声喃喃的道,“……你一点也没有怀疑?” “跟酒酒没有关系。” 霍庭墨接着她的尾音,低声道。 之前就在病房里说过的话。 今天当着陆听酒的面,同样的,他再说了一次。 陆听酒听着他笃定的口吻,原本这几天一直蓄在心底莫名的情绪,好像逐渐消散了。 “还有一件事,”陆听酒慢慢悠悠的开口,“我跟她说——她以后再也没有进星湖湾的机会。” 虽然那天只是因为阮扶音的不断挑衅,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她心底,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本来就看着不顺心的人,还要在自己的地方看见,就更烦了。 只是,霍庭墨…… 静了片刻。 霍庭墨深黑的眼底蓄起明显的笑意,低低淡淡的嗓音里,似也染了一层薄薄的笑。 他把捉住陆听酒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温声宠溺,“这样的酒酒,我很喜欢。” 似是自己在无形之中,就被她纳入在了自己的范围内,有种被她重视的感觉。 陆听酒指尖轻颤了一下。 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的动作。 “……不觉得是无理取闹?” “我喜欢。” 他对她,纵容得厉害。 …… 霍庭墨说放陆听酒去剧组,第二天还真的让人把她送到了剧组。 从季清斐进组之后,陆听酒的大部分戏份,都是在跟他拍。 也是自从那天过后,陆听酒在剧组,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池婧了。 休息的间隙。 “那天带走你的那个男人,你认识?” 季清斐在周围随意的找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坐在了陆听酒的身边。 坐在她固定椅子上的陆听酒,听见季清斐的话后,想了想,就知道他说的男人是谁。 贺涟詹。 霍庭墨刚出车祸的时候,是贺涟詹到剧组带她去医院。 陆听酒随意的嗯了一声,“算是。” 季清斐了然,想来也是。 如果不是认识的人,最后陆听酒也不会跟他走。 只是那天那个男人的阵势太大,带来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保镖,明显受过专业的训练。 这样一来,俨然就有几分逼迫的意味。 季清斐才会多问了这样一句。 如果在他的面前,陆听酒出了什么事。 他跟池婧之间,本来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会彻底的断了。 她没法接受。 “季影帝。” 一身粉红色戏服的田雨,突然走了过来。 田雨脸蛋清秀而年轻,轻轻柔柔的声音,“季影帝,我有一段戏不是很明白,您可以跟我讲一下这段戏吗?” 田雨。 《月陵朝》这部剧的女三。 带资进组,被人塞进来了的。 季清斐没拒绝她,他其实很少会拒绝别人,温声道,“哪一段,我看看。” 说着的同时。 田雨把剧本递给了季清斐,扯了扯戏服的裙摆。 在季清斐身边弯腰,不经意间就慢慢的靠了过去,“我指给您,就是这一段……啊。” 突然。 季清斐起了身。 而将整个身体朝他靠过去的田雨,猝不及防的扑了个空。 倏地,田雨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手好像撑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田雨循着意识低头的同时,一双浅青色的绣鞋映入眼中。 田雨下意识的抬头。 是一身极仙极精致的月光色戏服的陆听酒。 漂亮姣好的容颜,让田雨下意识的恍了恍神。 不染尘世。 田雨脑海里,无意识的就划过了这样一个词。 “还不起来?” 浅浅淡淡的声音落下。 田雨听到声音后,微顿之后回神。 急急慌慌的收回,撑在陆听酒鞋子上的那只手。 田雨回头,看着好整以暇站在一边的季清斐。 再转头看了看一脸漫不经心,明显有看好戏意味的陆听酒。 又羞又怒。 田雨自己匆匆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季影帝。” 田雨因为自己是带资进组,原本平日里对着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一脸高傲的样子。 此时喊出季清斐的称呼,却有几分娇嗔的语气,“不是帮我看看剧本吗,您……您为什一声招呼都不打,突然就站起来了?” 害得她直接摔倒了地上。 丢了那样大的一个脸。 这一次,剧组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了过来。 陆听酒本来就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再加上一个季清斐。 剧组人的关注点,几乎是随着他们两人走。 “抱歉。” 季清斐温声致歉,“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一时没忍住。” 田雨,“……” 还不如不道歉。 心底蓦地郁积着一股气,无处宣泄。 “还有你,笑什么啊。” 田雨突然转头,对陆听酒说的这话,原本应该是斥责严厉的声音。 但是,一对上陆听酒那样漂亮干净的一双眼睛。 田雨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 说出来的声音,也是软绵绵、有气无力的。 田雨垂眸,心中暗暗懊恼。 明明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才见到她的。 这一次,陆听酒倒是真的轻笑出声,纯粹是因为田雨说话时的语气,“讨论剧本你要绕大半个剧组?” 虽然她不太关注剧组的事,但奈何身边有个‘万事通’助理的小小。 剧组里风吹草动,她都能知晓一二。 今天早上她刚来,闲暇时,小小凑在她耳边,小声的八卦过。 据说眼前这位,前天夜里也是以请教戏为缘由,敲了宋逍的门。 当时。 宋逍就拍了一张她堵在他房门口的图片,发到了剧组的大群里。 措辞温柔:“田小姐实在兢兢业业,半夜还在研究剧本。但她请教的问题,我不会,有谁可以帮帮她吗?” 发完之后,宋逍还特意艾特了一下导演。 …… 只要群里一个人看见了,就代表整个剧组知道了。 但是陆听酒不明白,同样的方法,田雨毫不避讳的用了第二次? 【讨论剧本你要绕大半个剧组?】 陆听酒话音一落,田雨自然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但田雨先去看的,是季清斐的脸色。 “季影帝,这段戏我是真的研究了好久,自己都没弄透彻,才想着请教你一下。” 182、谁都想拥有自己的爱情 田雨说完之后,看着季清斐没出声。 她转头,瞪了一眼陆听酒。 但速度很快。 不到两秒,田雨就又转过了头。 陆听酒,“……” “陆小姐的意思,是我不能请教季影帝吗?” 这话问的应该是陆听酒,但是很奇怪,田雨依旧看向的是季清斐。 “难道季影帝,也是这样想的?” “讲戏还是唐导最为专业。” 季清斐淡淡的道,“田小姐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去找找唐导。” “那你为什么一下戏就来找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田雨说着,转头对上陆听酒的眼时,只是一秒,就下意识的错开了目光。 淡静无澜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就是好像能够把人从心底看透。 季清斐秉着礼貌的态度,温温淡淡的道,“我做什么事,好像并没有告知田小姐的义务。” 说完之后。 季清斐朝陆听酒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我先过去了。” “嗯。” 陆听酒应了一声。 季清斐走后。 去保姆车里给陆听酒拿水的小小,正好回来了。 “酒酒,给。” 小小将已经打开了盖的保温杯,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的陆听酒。 随后,小小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田雨。 明显是想知道她站在这里的原因,但她自己也知道,不该在这时候问出口。 陆听酒慢慢的喝了一口水后。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仍旧没有离开。 “你跟季影帝,是什么关系?” 田雨突兀的出声。 季影帝对这个女人的特殊,整个剧组都看在眼里。 虽然外界都传季影帝谦逊随和,但他终究,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的疏离感在的。 而他对陆听酒的维护,几乎是毫不掩饰。 上次。 不过是剧组的人抬机器设备时,没有看到陆听酒,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而季影帝几乎是立刻沉声对那人说,让他小心点,不要撞到别人。 而平时在剧组里,季影帝也是跟陆听酒,讨论戏讨论的时间最长。 而且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明白。 为什池婧当初带她时,让她记住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准招惹陆听酒。 陆听酒将喝了一口,就没再喝的保温杯,不疾不徐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后。 她才抬眼,看向眼前一身粉红色戏服的田雨。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跟他就是什么关系。” “但他对你不一样。” 田雨立刻就接道。 “哦,”陆听酒嗓音里的清懒依旧,“这你就得去问他了。” 合作关系,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陆听酒起身,大概到她下一场戏的时间了。 田雨脚下一移,挡在了她面前,“陆听酒,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池婧?” 也。 陆听酒抬眸,淡淡的道,“怎么?” 田雨听着陆听酒这意思。 没否认,就当她是了。 毕竟上次陆听酒在剧组,当众给池婧难堪的事情。 已经私下,在圈内传了个遍。 田雨指的,是那次在剧组,陆听酒没接池婧递过去的保温杯。 然后。 暗地里在圈内传了好几个版本。 众人最认同的版本是—— 陆听酒嚣张骄纵,只是因为在剧组看到了讨厌的池婧后,不仅泼了她一脸的水,甚至还准备甩她一巴掌,不过最后被季影帝拦了下来。 捕风捉影的一件小事,被传得绘声绘色的。 “季影帝是池婧手里的一张王牌。” 田雨靠近了陆听酒一步,“如果池婧没了这张王牌,你猜她会怎么样?” 陆听酒听着她近似天真的音,浅笑,“会怎么样?” 田雨眉头下意识的一皱,她不信陆听酒会不知道她的意思。 “池婧现在在圈内有这么高的地位,无非是因为她手里有季清斐这样一位影帝。” 田雨难得耐心的解释,“要是没有了季清斐,她还能在圈内待得下去吗?” “这样……” 陆听酒微勾了勾唇,像是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呢,你要怎样让她在圈内混不下去?” “我们可以合作。” 田雨见陆听酒有点兴趣了,再接再厉的道,“季清斐对你不一样,如果我们从他这边入手,就要容易得多。” “你打算想怎么做?” 田雨脸上一喜,她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根本就没有想到陆听酒会这样的配合。 田雨凑近了陆听酒,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低的说了起来。 …… 下药。 陆听酒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两个字,低垂的眼睑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谁去呢?” 陆听酒看着一脸兴奋的女人,缓缓的问道,“你要随便给他找一个女人?” 说完直起身的田雨,微顿了顿,显然是没有想到陆听酒会这样的直白。 田雨清秀年轻的脸上,似有为难之色。 过了好半晌。 田雨才一副决绝的样子,“如果没有人,就只有我去了!” 噗嗤一声。 田雨睁大了眼,似无法理解,“你笑什么?” 又是轻轻的笑意传来,缓了好几秒,陆听酒才慢慢的止住了笑,开口就是散漫的语调,“抱歉,没忍住。” 田雨蹙了蹙眉,下意识的觉得这几个字,有些熟悉。 “那我们好久……” “田雨,是吧?”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里散了笑意。她笑的时候都觉得笑里凉薄,更何况是她不笑的时候。 几乎是那一瞬间,田雨就感受到了眼前的人,周身萦绕的气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然后便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陆听酒清冷漂亮的眸,直视着她。 “嗯……嗯嗯,”田雨下意识的,磕磕绊绊的应道,“怎……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池婧是你的前经纪人?” 清清淡淡的嗓音响起,渗着一股天生雪水般的凉意,“养一条狗尚且知道最起码的忠诚,田小姐怎么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了呢。” 本应该是问句结尾,但陆听酒用得是陈述的语调。 田雨脸上的神情,几乎是在陆听酒落音的那瞬间,静滞下来的。 “陆听酒,你什么意思?” 田雨心底有隐隐不好的猜测,但她还需要听眼前这人亲口说出,才能证实。 陆听酒却没有再回答她的意思。 她叫道,“小小。” “怎么啦,酒酒?” 一直站在陆听酒身后的小小,听见她的声音后,就立刻应道。 “走吧。” “无聊的时候逗着人玩了一会儿,还是挺有趣的。” 这话里要是有九分的漫不经心,陆听酒便用了十分散漫的语调说了出来。 “陆听酒!” 瞬间明白陆听酒只是在耍她的田雨,面上浮起怒意,“既然不想合作,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明?” 陆听酒轻轻寥寥的笑,“大概,好玩?” 田雨怒不可遏,但她拔高的音调,已经引来了周围剧组人的关注。 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不能将陆听酒怎么样。 相比于田雨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意,陆听酒脸上淡淡寥寥的笑意,即便是很浅,也尤其的刺眼。 陆听酒盯着田雨看了一眼。 擦身而过的瞬间,陆听酒脸上的笑意,彻底散去。 眸底一片冰凉。 …… 拍完戏之后。 陆听酒想了想,还是随口给季清斐提了一下,“小心田雨。” 只说了这样一句,陆听酒便下去换戏服了。 而季清斐听到她的话后,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 直到他助理来给他整理衣服时,季清斐才收回了视线。 …… 陆听酒之前说的,要查她妈咪出车祸的真实原因。 就得先从当年的那位司机查起。 但已经跨过了十几年,再去查,就不是那样的容易了。 而且同时,她需要避开霍庭墨和陆家的人。 还有一点,为什么,沈洲会知道。 沈洲知道,沈洲知道,是因为跟他相关么…… 几乎是想到这一点的那瞬间,陆听酒眼底微亮。 她去彻底的查了沈洲。 …… 消息是在三天后传来的。 “你的意思是,那位女司机,是——沈洲的母亲?” 电话那边,传来肯定的回复。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 “那次车祸的原因,真的是意外……还是人为?” 陆听酒听着自己,一字一顿沉静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同样,电话那边的人再次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她。 【意外。】 简短的两个字。 意料之中的回答。 如果真的是人为,当年的薄家不会查不出来。 但是沈洲那天会什么会那样笃定的说,霍家家主跟这位女司机关系密切? 陆听酒重新回忆了一下,那天沈洲给她看的照片。 换句话说。 是霍家家主正拿了一件西装外套,给沈洲的的母亲披上? 给人披衣服这种事情,原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但是对象换成了霍家的家主,就很匪夷所思。 “酒酒?” 听到一道女声,陆听酒回了回神。 “怎么了?” “还怎么了?” 苏慕月重复了一遍她这几个字,“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苏慕月吸了一口手上正拿着的奶茶,用哀怨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她,“好不容易叫你出来逛街,你居然一路上都在出神?”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陆听酒微愣了愣,随后笑道,“抱歉,慕慕你刚刚说什么?” 苏慕月轻哼了哼,转过头去,有点小傲娇,“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陆听酒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失笑,“慕慕还有自己的小脾气了?” “怎么了,不行吗?” 苏慕月转过头,把刚刚店员才上上来的鲜榨果汁,递给了她。 迫不及待的吐槽道,“酒酒,我给你说我妈有多离谱,平时管我管得厉害就不用说了,几点回家她都要管。” “她现在,居然就已经着手给我安排相亲了!” “相亲!” 苏慕月叹了一声,“我才多大呢,她就怕我嫁不出去。” 苏慕月比陆听酒大了一岁,今年22岁。 她小时候听从家里的安排,因为陆听酒的原因,留了一级。 陆、薄两家的小公主,来云城读书。 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有权有势的人,要将自己的小孩,送到她所在的学校、她的班级。 那一年,为她自动留级的人,不在少数。 而能够跟陆听酒进入到同一个班级,跟她坐在一个教室的人。 家世背景,倒是其次。 关键是。 要经过她大哥——也就是现在陆氏总裁的同意。 而她能够进去,完全是因为她大哥和酒酒的二哥是好友,算是变相的走了后门。 陆听酒伸手接过果汁的手,微顿了顿,随即笑道,“你妈咪挺为你着想的,多看看还是好的。” “可是我都不喜欢他们。” 苏慕月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大哥都还孤家寡人的呢,不知道他们替我着急什么。” “我肯定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苏慕月看向陆听酒,悠悠笑道,“酒酒,我觉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漫长的人生才有意义。和不喜欢的人天天面对面的,得多无趣。” 苏慕月脸上的笑意,纯粹,干净。 还有对另一半的期待和幻想。 陆听酒的手,缓缓的摩挲着杯壁,垂眸安静的笑了笑,“是呢,谁都想拥有自己的爱情。” 但陆听酒声音太低太轻,坐在她对面的苏慕月听得不是太清楚,“酒酒,你刚刚说什么?” 陆听酒抬头,懒懒缓缓的调子,“所以,你为了逃避你妈咪的相亲,就把我约了出来?” 苏慕月一句话,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我只有说约的人是你,她才肯延后相亲放我出来……” 陆听酒看着她,淡淡的笑着。 苏慕月对上她幽深的眼神,瞬间止住了音,讪讪道,“……那我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嘛,刚刚口误……口误……” “我是真的,想约你出来玩的。” 苏慕月说得,极其的认真。 陆听酒放下了果汁,身子微微后倾,漫不经心的笑,“你确定请我喝一杯果汁,就能喝一整天?” 几秒后。 明白过来她意思的苏慕月,“慕慕,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请你吃大餐!” “你今天所有的消费,我买单!” 豪气十足。 183、我有这样脆弱? 苏慕月说得豪气,但她根本就没有花钱的机会。 她们来的是云城最大的商场。 陆氏旗下的。 所以只是报了陆听酒的名字。 随后,账单就会被送到陆氏的总裁办公室。 她们逛了大概三个多小时,一起吃过午餐过后。 苏慕月才说离开。 是霍庭墨来接的陆听酒。 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俊美的面容,周身不凡的气息,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一眼就能看见。 男人走到她面前时,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低沉,“累不累?” 陆听酒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你怎么来了,周叔呢?” 周叔,陆家给她配的司机。 “他先回去了。” 霍庭墨温声道。 顺势牵住她的手,“看见是我,酒酒不开心?” “没有。”陆听酒缓缓的道,“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霍庭墨在星湖湾养伤的时候,都还有处理不完的公事。 林白给他送进星湖湾里那一叠叠厚厚的文件,她看见了,都拦了好几次。 现在,又怎么会有时间出来。 “等下去医院做复查,就顺便过来接你。” 算算时间,离霍庭墨出车祸的时间,也过了将近小半个月了。 平日里,他用的就是最好的药。 再加上容祁瑾天天两三次的去星湖湾。 霍庭墨身上的伤口愈合程度,应该是要比正常愈合速度还快一些。 …… 到医院的时候。 陆听酒以为身侧的男人,会直接带着她跟他一起去检查室。 但她看着眼前雅致安然的办公室,清清淡淡的消毒水涌入鼻间。 “……你不是要去复查?” “嗯。”霍庭墨低声应道,牵着陆听酒的手,让她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霍庭墨盯着她的眼睛,温和的声,“酒酒就在这里等我。”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男人,纯粹的眸底疑惑,不明所以。 “我不跟你一起?”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哄道,“检查室里味道刺鼻,酒酒不去,在这里等我,嗯?” 静了静,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怀疑出声,“在你眼里,我有这样脆弱?” 男人低低缓缓的音,耐心解释,“不是酒酒脆弱,酒酒很好。但既然能够少沾染一些,我们就尽量避开?” 陆听酒不语。 她觉得这男人,有点小题大做。 但霍庭墨低眸注视着他眼前的女孩,心中一片柔软,温声哄道,“检查不会很久,嗯?” 陆听酒怔了一瞬后,就轻应了一个好字。 …… 霍庭墨吩咐林白,看着酒酒。 他走后。 待在办公室的陆听酒,眸眼温静。 霍庭墨的伤。 第一次在医院里,她就已经见过了。 但是为什么。 后面的每一次,甚至是现在,霍庭墨都还是避着她。 陆听酒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 但她一个人又在办公室待不下去,刚走到门口的时候。 “太太。” 听从霍庭墨吩咐守在门口的林白,恭敬的道。 “检查室在哪里?” 林白垂首,依旧恭敬出声,“太太,霍总让您在这里等他。” “你带我过去。” 陆听酒用最平常的音说道。 林白不动,低声道,“太太,您别为难我。” 静了几秒。 陆听酒语调不变,“霍庭墨只是让你看着我,他应该没说不让我出这间办公室?” 林白,“……” …… 林白带陆听酒过去的时候。 一名面色焦急的护士,正站在检查室的门口。 护士抬手要敲门的那瞬间。 “里面在做检查。” 守在检查室门口的保镖,拦住了她。 那护士显然很焦急,嘴里不停的念叨,“那怎么办?容医生手下有位双腿截肢的病人伤口感染恶化,需要容医生马上去看看。” 截肢这个词,陆听酒有点熟悉。 心底有个什么想法一闪而过,但她还没有抓住时,就彻底消匿了。 应该是那病人的情况真的很危急,护士不停的对保镖说着那人的病情,想要叫容医生去看一下。 但是守在门口的保镖,不为所动。 而带陆听酒过来的林白,上前跟保镖说了几句。 就是在保镖移开的间隙,那护士回头看了看陆听酒。 随后,护士急匆匆的,拍了几下检查室的门。 隔了好几分钟。 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什么事?” 应该是容祁瑾的助手。 因为一见他出来,护士就急匆匆的对他说道,“李助,住院部十八楼四号床的病人,伤口感染恶化了,脓化严重,需要容医生马上去看看。” “稍等。” 被称作‘李助’的人,听见护士的话后就进去请示了。 “太太,霍总就在里面。” 站在陆听酒身侧的林白,低声说道。 陆听酒轻嗯了一声,随后就进去了。 …… 进去的时候,陆听酒先是看到那几块染红的纱布。 下意识的,陆听酒蹙了蹙眉。 她看见的霍庭墨,根本就像是已经完全痊愈了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异样。 “酒酒。” 霍庭墨坐在床位上,顺着陆听酒的视线看去。 随后便淡声吩咐,让人把东西收走了。 陆听酒走过去的时候,按住了要起身的霍庭墨。 “还很严重?” 陆听酒低眸看着他,轻声问。 霍庭墨面色无异的否认了,牵着她的手起身,“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办公室等我?” “我们先出去。” 陆听酒看着低头注视着她的男人,“刚刚那些纱布……”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脑袋,语调平稳,一语带过,“正常换下的。我们先出去?” 陆听酒看着熟悉的他,看着他没有任何波动的一张脸。 心底忽地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 刚好。 这时听完助手汇报的容祁瑾,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陆小姐不用担心,庭墨的伤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陆听酒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她被霍庭墨牵着走出检查室的时候,慢慢止住了脚步。 霍庭墨看向她,“酒酒?” “你为什么,都不让我看看你的伤?” 因为想不明白,所以陆听酒直接问了出来。 男人眸光沉了一瞬,低缓着音解释,“已经快恢复了。” “就只是这样?” “嗯,”霍庭墨低眸注视着她,温声应道,“酒酒以为是什么?” 184、沈洲笑,但也恶心他,“我爱她。” 她以为么。 陆听酒抬眼,笑了笑,“还以为你伤得过重,不敢让我看了呢。” “怎么会。”霍庭墨从善如流的道,“拿着伤口让酒酒更心疼我,岂不是更好?” “是吗。” 陆听酒眉眼不变,淡淡的道。 她怎么觉得,他是那种扛下所有也一声不吭的性子呢。 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严格说是男人揽着陆听酒走的时候,让她无暇思考这个问题。 陆听酒出来的时候,那个护士还在。 大概原本以为是容医生,但又看见不是。 那护士面容上显然有几分失望,但随之脸上的焦急也更深了。 …… 出医院后。 霍庭墨将陆听酒送到了剧组。 她今天的戏份,在下午。 把人送过去之后,霍庭墨去了今园。 今园。 贺涟詹的庄园。 “人在哪。” 这是霍庭墨进去时,说的第一句话。 早知道他会来的贺涟詹,睨着他,没说话。 抬手让手下,去把人带出来。 五分钟不到。 一身是血的沈洲被保镖带了出来,几乎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了。 被冷水泼得一激灵,被扔在地上的沈洲才慢慢转醒。 但他认清眼前的人,是霍庭墨时。 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立刻浮现出得意的笑。 霍庭墨坐在椅子上,身躯微微后倾,整个人透着一种凉漠,但无端有让人胆寒的气场。 “你还是来见我了。” 沈洲见到他就笑了起来,笑里有显而易见的得意和嘲弄。 “你还是想知道那人是谁,对不对?” 沈洲自以为握住的这个把柄,可以保命。 只要霍庭墨一天不知道那人是谁,他的命就得留一天。 但沈洲对上的,是霍庭墨居高临下的眼神,见他如蝼蚁一般的漠视。 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深静几秒后。 某个不可能的想法,下意识的划过沈洲心底,他也顺着惊恐出声,“……你知道?!” 霍庭墨不答,转而淡漠的问了另一个问题,“接近酒酒的原因,是什么?” 接近她的原因? 沈洲没想到,霍庭墨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气氛凝滞了好半晌。 才有声音响起。 沈洲笑,但也恶心他,“我爱她。” 噗的一声。 几乎是沈洲尾音落下的同时,猛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男人低眸俯视着这一幕,眼底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随后。 霍庭墨抬眼,让沈洲身后的人停了手。 “爱她?” “你也配?” 男人凛冽着寒意的音调,无形的渗入在每一个字眼里。 这个字,到现在为止,他都还不敢对她说。 霍庭墨脸上神情不变,淡漠得毫无起伏的语调,“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想好了再说。” 过了好几分钟。 趴在地上的人,才有了轻微的动静。 但沈洲阴沉的眼底,尽是不甘和恨意。 “我不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沈洲抬头,如蛇一般阴寒悚然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 沈洲阴恻恻的声调,有种豁出去的‘无畏’。 “你威胁的手段,不过是要了我这条命而已。” “但霍庭墨。” 沈洲脸上的表情和他出口的声调,瞬间同步的阴沉了下来。 “从接近陆听酒的那天起,这条命我就没想要过。” 沈洲在世的亲人,就只有沈父一个人。 而沈父此时躺在病床上,双腿截肢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他这样活着,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而沈洲之所以不怕霍庭墨的报复,也是因为他手上没有筹码—— 没有可以威胁他的筹码。 “是吗。”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波动,简单的落下两个字,语调也是淡漠至极。 男人手指动了下,站在他身后的林南,立即就朝沈洲走了过去。 看着靠近他的林南,沈洲脸色蓦地一变,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林南并不语,而是让人紧紧的按住他。 感受到不断流入喉咙里冰凉的液体,沈洲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命的不肯咽下去。 但怎么可能。 林南看着倒进沈洲口里的液体,全部流下去之后,才放开了扣住他下颌的手。 “咳……咳咳……” 沈洲低头,不停的想要把林南灌下去的不明液体咳出来。 甚至。 沈阳将自己的手指抵在喉间,去催吐。 ……但无济于事。 一滴都不剩的,全部流了下去。 “你给我喝的什么” 沈洲抬头看向一脸淡漠的男人,毛骨都渗入一阵阵的寒意,接着便是无限制的恐慌。 “接近酒酒的原因,是什么?” 跟刚刚同样寒凉而漠然的语调,霍庭墨再问了一次。 除了在陆听酒面前,霍庭墨一句话重复两遍的次数,少之又少。 沈洲蓦地攥紧了手,心底涌起的恐慌,无限制的扩大。 他清楚这个男人,毫无疑问,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但是凭什么,这个男人跟他那个父亲一样。 总是高高在上,看向他们永远都是漠视的目光。 似他们低如蝼蚁,不屑一顾。 更是视人命如无物。 当年是,现在也是。 “为了折磨你啊。” 静寂了半晌。 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沈洲低笑出声。 沈洲抬头。 但他最后的视线,落在了霍庭墨——身后的林南身上。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你留在云城,专门看着陆听酒的?” 这个人,他和陆听酒在一起时,不经意间在人群里,瞥见过一两次。 沈洲的话一落。 霍庭墨深黑如渊的眼底,终是掀起了轻微的波澜。 而同时。 站在霍庭墨身后的林南,常年如木头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是脸色一变。 确实。 林南听从霍庭墨的吩咐,在云城看着陆听酒看了十几年。 每月,陆听酒接触到的哪些人和缘由,林南给霍庭墨呈上去的报告,都有仔仔细细的列出。 但是。 这件事情,只有林南和霍庭墨两个人知道。 直到霍庭墨来到云城之后,林南才正式的回到了霍庭墨身边做事。 “你还知道什么?” 霍庭墨看向沈洲的眼神,幽深如墨,沉声道,“沈洲,折磨——什么意思?” 185、他的软肋是酒酒 霍庭墨看向沈洲的眼神,幽深如墨,沉声道,“沈洲,折磨——什么意思?” 却不想。 本就低笑着的沈洲,嘴角的笑弧愈发的扩大,重重的重复了这两个字,“折磨?” 沈洲抬头,眼底是肆意嘲弄,“折磨你啊。” “我爱她你会痛。不爱,你也会痛。” 前者无望,后者怜惜。 折磨一个人,诛心最重要。 沈洲说出这几个字时。 就连一旁冷漠的事不关己的贺涟詹,寒凉凛然的目光,顿时也直接刺向了他。 “庭墨,你特意让我留着这玩意儿,是听他说这些废话?” 贺涟詹不覆平日里一贯的冷冽,低缓着声道。 但渗出来的,是更多的寒冽。 霍庭墨清冷凉漠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看起来是这样。 如果忽略他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隐隐暴起的青筋。 折磨他。 沈洲知道他的软肋是酒酒。 再其次。 就是沈洲,针对的人,为什么是他? 霍庭墨看着沈洲,眼底是毫无温度的凛寒,如冰刃: “所以你对她忽冷忽热,可以在她亲手送你礼物的当晚,就跟她眼里的好姐妹滚上了床?” “果然……你都知道。” 怔了几秒。 随后沈洲一副了然的样子,自顾道,“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你怎么可能不去。” “袖扣,你肯定也知道她送我的礼物是袖扣,是……” 沈洲突然顿了声,他感觉心底好像涌起了一股燥意。 不过此时,他急于看到男人脸上神色的变化,所以也并没有在意。 沈洲继续说道,阴冷的眼底透着一股恶毒,“那枚袖扣,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怎么处理的?” 他看着男人脸上沉下来的脸色,沈洲慢悠悠的道,“被我扔了。” “我当着她的面,亲手扔掉的。” 沈洲一字一顿,似是势必要在某个方面、某个时间赢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陆听酒有多难过……” 但沈洲没能说下去,因为他被人用枪抵住了喉咙。 死亡的气息瞬间逼近。 贺涟詹寒冽的声音,如同手上的枪一般,直逼着他,“废话多。” “最后一个问题。” “说说,为什么会知道庭墨跟那陆听酒的关系?” “而且你眼里,似乎对庭墨的恨意不小?” 同时。 贺涟詹把枪口在沈洲眼上重重的压了压,“收收。” “再用这样的眼神看,老子一枪废了你的眼睛。” 贺涟詹语调冷漠,每个字眼也渗着血腥。 看见眼前的人是贺涟詹的时候,沈洲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立刻向后缩了一下。 潜意识里,他丝毫不怀疑这男人话里的真实性。 自从被这个男人,从医院带着这里的时候,经历的每一天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是不怕死,但是怕生不如死。 沈洲才稍顿了一下,贺涟詹阴沉冷厉的声就响起了起来,“听不懂?” 沈洲看着面色冷峻的贺涟詹,整个身体颤了一下。 但他更清楚,说了之后。 他不只眼睛会废了,整个人也会废在这里。 所以,趁着他们还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点信息、对他们有用的时候,沈洲趁机提要求,“要我说,可以。” 他看向可以决定的男人,“我要见陆听酒。” “痴心妄想。” 霍庭墨周身气势冷峻,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洲,淡漠出声。 “痴心妄想?” 沈洲低笑着重复了这一句话,不过半秒,他就顿住了。 因为贺涟詹那双比他还要阴凉上几分的眼。 他下意识的朝后缩了一下,不过腹部似乎渐渐有股热意涌了上来。 想起贺涟詹的话,沈洲把眼底的情绪收了收。 再抬头看向霍庭墨时,明显隐藏了部分的狠意。 “你打定主意不让我见陆听酒?” 沈洲原本以为霍庭墨将陆听酒看得那样重要,必定在他接触到陆听酒后,就会让他远离陆听酒。 但他没想到的是,为了刚开始时陆听酒眼里的一点欣喜,霍庭墨会将他的底线一挪再挪。 霍庭墨的纵容,给了他后来伤害陆听酒的机会。 “如果我说,她在我这里受的委屈和难过,都是因为你——” 沈洲眼底阴鸷的看着霍庭墨,一字一顿的道,“你就不想知道原因?” 霍庭墨深烬如渊的眸,终是变了变,细细密密的裂痕,在他眼底慢慢皲裂开来。 “你再说一次?” 男人紧绷着嗓音,周身骤然冷冽的气息,似是随时都会爆裂开来,将地上的那男人,撕成碎片。 看着震怒的霍庭墨,多日来惊燥不安的沈洲,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 霍庭墨的怒意愈深,因为陆听酒越心痛,他积攒多年的那口气,就出得越快。 “霍庭墨,即便你那样深爱她,但她所有的不开心和难过都是因你而起。”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去接近陆听酒,不会费尽心思的让她过得痛苦。” “霍庭墨,她在我这里受的每一分委屈,都有你的影子。” “你自诩情深,但到底,是你伤她最深。” 沈洲一口气说完整段话。 但绕是一旁智商极高的贺涟詹,也没弄清楚沈洲话里面的因和果。 只当他是为了想要出去,而胡言乱语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霍庭墨的身上。 而霍庭墨,一旦遇到了陆听酒的事情,就像是被迷了心智,失了最基本的明辨力。 因此,贺涟詹狠踢了一脚沈洲,“把话说清楚。” 但随即,贺涟詹又想到那日病房里,屏幕上显示的那一行字。 【小洲的母亲,因霍父而死。】 而他说出的下一秒,沈洲瞬时的反应,就验证了沈父话里的真实性。 “你恨庭墨,是因为你母亲的死,跟霍家家主有关系?” 贺涟詹的话音一落。 沈洲整个身躯,就忽地僵住了。 他下意识看向贺涟詹的眼里,是蓦然扩大的震惊。 而同时。 霍庭墨也想起,当日贺涟詹给他提过——但他一秒犹豫都没有就否认的那句话。 【沈洲的母亲,是因为你父亲而死的。】 然而在此时。 沈洲却突然有底气了起来。 他不答贺涟詹的话,只是看着霍庭墨,“你让我见陆听酒一面。” “见她一面,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 静了好半晌。 就在沈洲以为男人要答应的时候。 霍庭墨一贯的从容凉漠,此时更甚。 没有任何起伏的嗓音,震在沈洲耳旁。 “她以前难过的原因,有什么知道的必要。” 若是酒酒知道,在那几年里,是沈洲处心积虑的刻意让她痛苦…… 霍庭墨停了神。 只要现在,她在他身边就好。 沈洲没有想到霍庭墨是这样的反应。 应该说。 他设想过,霍庭墨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所以反应—— 痛苦、懊恼、自责,甚至是心疼。 但唯独没有——漠视。 漠视。 霍庭墨对陆听酒,永远都不可能是这样的态度。 但是现在,就偏偏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你不是爱她?” 沈洲眼底的震惊,转为狐疑,“难道你就不想完完全全的了解她,她的现在,以及——她所有的过去?” 男人俊美的脸庞上,一派沉静。 她的过去,他来不及负责。 但是她的现在和未来,都一直会有他。 这话,沈洲当然没有资格知道。 “原本你就不得不说出来,为什么还要我用一个条件跟你交换。” 沈洲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低淡的声音,就响在耳旁。 随后,霍庭墨招了手。 有几个保镖就进来了,最后一个保镖手上,还牵着一只黑色的藏獒。 而几乎是同时。 沈洲腹部萦绕着那股热意,像是再也压不住,涌上了心头。 “你什么意思?” 沈洲心底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依旧稳着声,“只是见一面而已,而且全程你都可以站在一旁。就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换一个秘密。” “说到底,占便宜的还是你。” 霍庭墨眉宇温凉,他素来如此,“你说是我父亲害死了你母亲,他十几年没有到过云城。” “你编造的时候,也稍微找一点走心的理由。” “但即便是真的,”霍庭墨看着沈洲,他绕了这样一个大圈,厉声质问,“你要找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找上酒酒?” 还平白因为他,让酒酒受了那样多的委屈。 刚刚。 沈洲有句话说错了。 他了解过去的酒酒,也知道她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做了许多的事情。 酒酒从小就是受尽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但在这个人面前,她一次公主都没有当过。 从见到他的那面起,潜意识里就开始纵容他。 而想到这一点原因的霍庭墨,眼底的晦暗更深了些许。 【他十几年没有到过云城。】 听见霍庭墨的淡然凉漠的说出这句话,沈洲下意识的就要怒吼出声。 但他又立刻止住了音。 “编造?” 沈洲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是我编造的?” “如果是编造的,那我为什么偏偏找上了陆听酒?” “如果我猜得没错,陆听酒应该查过霍家,而你也应该收到过消息。” “霍庭墨。”沈洲的眼底尽数是冷意,一字一顿的道,“你猜,陆听酒为什么会查霍家?” 霍庭墨黑眸深处,震了一瞬。 酒酒之前查霍家,是因为听了沈洲的话…… 霍庭墨再开口时,语调是淡漠至极,“沈洲,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你自己把这一切说出来,还是被逼着说出来。” “我说了,让我见一面陆听酒,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沈洲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而且,霍庭墨,你就不想知道当年霍家家主,跟她的关系?” 沈洲的这个她,指的是他母亲。 霍庭墨眼底,瞬间凝着凛冽的寒意。 因为沈洲提到的那个人。 但仅凭沈洲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他说的每个字,好像都很了解霍家。 “沈洲。” 静了片刻,霍庭墨重新恢复一派凉漠的模样。 “机会给过你。” 男人越是平静,沈洲的心底就愈是慌乱。 “你想干什么?” “威胁你的手段,不过是要了你这条命而已。是么。” 霍庭墨脸上神情不变,淡淡的复述了,沈洲之前说的这句话。 “只是一条命……自然有一条命的玩法。”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 但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沈洲心底的恐惧就更深。 而且原本聚集在腹部的那股热意,已经渐渐蔓延全身。 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曾经很熟悉…… 察觉身体到异样的沈洲,甚至连某种想法都不敢有,瞬间惊恐的吼出声: “霍庭墨!你究竟想干什么?!” 霍庭墨没再看他。 临走时。 霍庭墨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明白他意思的贺涟詹,冷峻的脸庞溢出凛冽的邪意,“运气。” 一年一次。 …… 从今园出来之后。 霍庭墨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去见了酒酒。 他去剧组的时候,正好是陆听酒跟季清斐的戏份。 霍氏集团。 几乎处于云城,所有商业领域内的巨头。 但霍庭墨素来低调,外界真正能够将他的脸,和他身份对上的人,屈指可数。 但跟在他身侧的林白,众人都尤其的熟悉。 长年代表着霍氏集团的名义,出席各种商业会议和晚宴。 所以即便是剧组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霍庭墨。 光着看着在会议上处于高位,但跟在男人身边亦步亦趋的林白,就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低。 看见霍庭墨从他们眼前走过时,剧组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相互低语了起来。 人的好奇心是天生的。 正在看镜头的唐导,突然感受到周围气息的异常。 他一侧首,便站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唐导不认识他。 但他认识,站在男人旁边的林特助。 也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人——的代表。 “林助,你们这是来探班的?” 说话的同时,唐导就招呼人给他们俩搬来了椅子。 林白看了一眼自家一言不发的老板,飞快的低语道,“唐导,您正常拍,就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以前也免不了有许多低调的投资人,来剧组视察,倒也不足为奇。 唐导比了个手势,转身继续看着镜头。 只不过,饶是已经见惯了大场面,出席过多次活动的唐导。 自从这个男人站在身侧时,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声无息的压迫感。 186、陆听酒侧过了脸 而唐导他们正在拍的戏份。 是前朝皇子西楚,正式成为南音儿护卫不久,他们在后花园闲暇时的这一幕。 一身极仙极精致的月光色宫装的女孩,在繁花锦簇的秋千上慢悠悠的晃着。 湖沿氤氲着一层又一层的袅袅升起白雾,女孩干净清澈的眼底,有着如湖中心粼粼的波光一样的明亮。 她不经意间回眸,看向身后为她不疾不徐的推着秋千的男人。 不染尘世的眸里,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不知何为情愫但已经开始依赖的懵懂。 唐导要的,就是南音儿回头这瞬间,脸上眼底的情绪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但南音儿不经意的回眸,干净纯澈的眼底,点点星光般的明亮才刚刚升起。 她便滞在了原处—— 陆听酒看见了身后的那个男人。 这是陆听酒进剧组以来,第一次卡住了镜头。 人就站在旁边,唐导不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喊了一声咔之后。 他朝陆听酒道,“小酒,先过来休息一下,我们调整下再来。” …… 休息室。 “你怎么来了啊?” 陆听酒抬脸,看向几个小时前才见到过的男人。 霍庭墨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蛋。黑眸注视着她,低声道,“来看酒酒拍戏。” “可是你一来,我就卡了镜头。”陆听酒小声抱怨,“我进组一次过的神话,就这样被你打破了。” 许是还没有从刚刚的角色里抽出身来,陆听酒清越的嗓音,透着些许的娇软。 听着是很平常散漫的抱怨。 但即便是这样,她平常面对着霍庭墨的时候,也很少用这样的语调。 霍庭墨眼底纵容,看着她娇小漂亮的脸蛋上,是除了淡漠以外有点生气的表情。 他低着声哄慰,“那就让他们不要说出去,酒酒依旧是一次过的神话。” 陆听酒轻笑出声。 她看着眼前顺着她话说的男人,漂亮的眸里,染了些许灵动,“你怎么什么都顺着我说……” 陆听酒的话音,突然顿住。 她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而霍庭墨将她抱进怀里的那瞬间,触到她整个人真实的温度,才感受到心底的那片荒芜,慢慢的流过了一阵暖流。 渐渐有了生机。 沈洲说的对。 她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对她那样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在。 提前一天,他就到了云城。 袖扣。 银白色的。 他在窗外亲眼看见,她做了袖扣。 很认真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奢求着想要的。 后来。 被她亲手送给了别人。 离开云城的那晚,那边的人已经找到了他,拦在他身前请他回去时。 他还是没忍住。 重新回到那个店里。 …… 同样的袖扣。 款式、大小、颜色都一样。 他在同一天,做给了自己。 就当是酒酒……也送给了他。 …… 察觉到男人圈住她的力道越来越紧,陆听酒还是没忍住出声,“霍庭墨?” 男人见到她时,周身一身沉冽的气息,陆听酒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但她以为是公司里的事。 现在想想,公司里的事,怎么可能为难到他。 在陆听酒开口之后,静寂了几秒,霍庭墨才慢慢的松开她。 但下一秒。 陆听酒刚想问他怎么了,还没说出口的话,瞬间被倾覆下来的男人堵住了。 “酒酒。” 他叫她。 低哑到模糊的声音,掩于两人唇齿之间。 男人的手紧紧锢住了陆听酒的脑袋,她不能后退一分。 陆听酒伸手,刚落在他背上,推开的姿势都还没有。 她的动作,就硬生生的停滞了下来。 细细密密落下来的,是不停轻颤的温热。 伴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但一触到时,只要察觉到女孩没有厌恶抵制时,便是迫不及待想要拆入自己骨髓中的强势。 陆听酒一身极为精致梦幻的月光色宫装,华丽的步摇上如雪月般的流苏,轻轻摇曳。 …… 直到叮的一声。 一簇月光色的流苏,缥缈落地时。 霍庭墨才放开,怀里已经快喘不过气的女孩。 在他手上力道稍松时,陆听酒蓦地腿一软。 “酒酒。” 霍庭墨眼疾手快的,重新将她圈入怀中。 他低眸看向怀里的女孩,从她微……肿的唇,再到她染红了的眼尾。 霍庭墨眼底是极致的深暗,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 再要低下头去时,陆听酒侧过了脸。 霍庭墨低低笑了一下,随后安抚的吻落在了她微红的眼角。 有一点点的……湿润。 …… “下次不会了,嗯?” 霍庭墨低声哄着他怀里的女孩。 但哄了好久,陆听酒还是没出声。 霍庭墨抚着她的脸蛋,心底慌乱渐渐蔓延,“酒酒……” 陆听酒终于从男人抬头,看向他,“我还在拍戏呢,我怎么出去?” 霍庭墨紧皱的眉宇,瞬间舒缓。 原来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他还以为……以为是酒酒厌恶。 但幸好,不是。 霍庭墨怜惜的碰了碰她的脸蛋。 以前只觉得爱,如今心疼占得更多一点。 “给剧组放一天的假?” 霍庭墨低声哄慰,但更多的是征求她的意见。 她就跟着他进来了,然后他就要放剧组的一天假。 正常人,会怎么想? 陆听酒被他锢在怀里,闷闷的道,“不要。” “我才不要剧组因为我一个人,而延工。” “他们不敢说什么。” 霍庭墨缓缓的接着她的话,试图打消她心底的顾虑,“休息一天,工资照发。他们应该感谢你的。” 陆听酒抬头,看着眼前男人,怔了一瞬。 随即,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好不讲道理。” “唐导听见你这话,应该是很想来‘感谢’你的。” “剧组每天的戏份都是有安排的,你这样一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陆听酒慢悠悠的语调,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估计要不是看在你的身份上,他早就吼开了。” 哪能像现在这样,给了她这样多的空闲时间。 从她进来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个小时了。 以往拍戏时,一分钟都不容许耽搁的唐导,到现在也没有拿着他的那大喇叭,满片场的吼。 更是没有人,敲门来提醒她。 而实际上。 特别善解人意的林白,从他们进去之后,就尽职尽责的带着人,守在了门外。 187、你和他这样的戏,还有很多? 听见陆听酒说完之后。 清隽俊美的的男人皱眉,偏了她话里的重点,“他吼你?” 霍庭墨漆黑的眼底凛着一股寒凉之意,似乎只要陆听酒说一个‘是’字,便能让门外那人知道吼她的后果。 陆听酒看着男人眼底的维护,微怔了怔。 唐导吼她 其实也没有。 许是第一次和唐导合作时,太过顺利。 每次在拍的时候,唐导对她倒是很放心。 即便偶尔她情绪起不来的时候,唐导也会温声跟她讲戏。 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拆,直到她能有最好的状态为止。 “他唐导没有吼过。” 陆听酒对男人摇了摇头,伸手推开了他,“我该出去了。” 霍庭墨锢在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分毫未动。 陆听酒抬脸看他,头上偌大的步摇将她本就白皙娇小的脸蛋,衬托得愈发的小,“霍庭墨。” 而即便陆听酒是用最平常的语调,说出的三个字。 也让霍庭墨轻易的妥协了。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今天还有两场戏?” 但不等陆听酒回答,霍庭墨又自顾的说道,“我等你。” 陆听酒起身后,回头去看他,眼眸深了深,“霍氏……应该不是很闲?” “我是个病患。” 霍庭墨俊美的面容上一派平静,理所当然的道,“我需要休息。” 陆听酒,“……” 前几天送进星湖湾里的文件,约莫是让他另一个人格批的。 陆听酒出去时,男人没有再拦。 他看着陆听酒拍完了全程……嗯,好像是不一样的酒酒。 会娇气,会诉说她的不开心,会跟人分享她一天在宫中的所见所闻……最重要的是,她望向那人的眼神…… 即便清晰的知道,酒酒只是在演戏。 一切都是假的。 但霍庭墨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想把她带走。 “霍总!” 霍庭墨才朝陆听酒的方向走了一步,一直站在他身侧的林白,就叫住了他。 “霍总,太太是在拍戏。” 林白低声提醒道。 静了好一会儿。 霍庭墨才克制住自己,停在原地。 不去打扰酒酒。 …… 陆听酒拍完的时候,片场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而听从吩咐候在一旁的林白,一见陆听酒下戏。 几乎是立刻就迎了上去,恭敬的道,“霍总在外面等您。” 不确定,陆听酒是不是想要公开她和霍总的关系之前。 林白不敢称呼她为其他的。 陆听酒低嗯了一声。 精致的眉眼间,却蕴着淡淡的疑惑。 刚开始时。 她眼尾的余光,还扫到男人在片场周围的。 换了戏服之后,陆听酒穿了自己的衣服。 林白领着她走的时候。 出来时,陆听酒一抬眼,视线刚平视了过去。 陆听酒就看见站在车旁,一身沉冽气息的男人。 而在察觉到她出来的那瞬间,男人朝她看了过来。 陆听酒刚准备走过去。 “酒酒,那是谁啊?” 同样换了自己衣服的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 清秀年轻的一张小脸上,溢满了友好热情的笑容。 田雨完全无视了之前的矛盾——她单方面的。 以熟稔的语气,自顾的说道,“是我们这部剧的投资人吗,之前在饭局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哎……” 说话的同时,田雨看向男人的眼神,隐隐有些激动。 这个男人的那张脸,可比她在圈内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还要出色。 更何况,看见刚刚唐导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如果,她能…… 某些期待已久的想法,重新浮现在田雨的脑海里。 淡淡的陆听酒扫了她一眼,脚下未停, 但田雨被陆听酒忽视的次数多了,也不差这一两次。 甚至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明显被陆听酒甩开的田雨,依旧跟了过去。 田雨跟着过去的时候,在陆听酒开口之前,就先朝男人自我介绍道,“先生您好,我是田雨,在这部剧里面饰演的是白筠。您可能不认识我,但……” 田雨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直接就忽视了她。 或者根本说,他眼神就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过。 “酒酒。” 霍庭墨站在陆听酒面前,低眸看着她。 他看向陆听酒的时候,眼底的淡漠瞬间变了。霍庭墨温声道,“我们回去?” 陆听酒刚想答应。 站在他们身旁的田雨又开口道,但这次对着的人是陆听酒,“酒酒,你就要走了啊?” 田雨见男人不理会她,又将主意打在了陆听酒的身上。 “之前你不是一下戏之后,就会跟季影帝待一段时间吗?今天不用了吗……” 田雨说话的语气,茫然而随意。 似乎就是因为是一个剧组的人,看见过许多次,她才随口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她一句话说完,几秒的时间里,她都已经朝男人望了好几眼。 陆听酒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眉眼不变,清冷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波澜,“我跟谁待在一起,跟你有关系?” “田雨,管好你自己。也不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陆听酒嗓音淡漠,语速也是不疾不徐的,是她一贯的语调,但无端由的渗出了几分凉意。 “有人可以把你塞进剧组,也就有人可以把你踢出去。得不偿失,懂?” 一瞬间,田雨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特别是,陆听酒最后那个简单的字眼里,透出来若有如无的轻视。 瞬间。 无法克制的怒意,在田雨在心中涌起,“陆听酒你——” 但甜雨刚说了几个字。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看过来的那一眼,瞬间让她胆寒,似乎有一股凉意渗入骨髓。 “我们走吧。” 陆听酒朝男人轻声道。 “好。” 简单的一个字落下,霍庭墨收敛了身上冷冽的气息。 自然而然的牵起陆听酒的手,带着她朝停靠在路旁的车走去。 …… 黑色的迈巴赫内。 男人漆黑深沉的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沉沉的出声,“酒酒。” “嗯?” 陆听酒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霍庭墨黑色的眸微有波澜,喉结滚了滚,才低着嗓音缓缓的问道,“你和季清斐……和他这样的戏,还有很多?” 188、酒酒,你不要变 陆听酒的每一场戏,或许这个男人比她自己都还要清楚。 但亲眼看见的,终究比几张冰凉得毫无生机的纸,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力更强。 【之前你不是一下戏之后,就会跟季影帝待一段时间吗?】 他知道,她和季清斐只是在讨论戏份。 也知道,她眼里根本就不会有季清斐的存在。 但是在戏里的酒酒,他也想要拥有。 听见霍庭墨的话,陆听酒眼眸微转了转。 ……这样的戏。 是指她坐在秋千上,回头看向季清斐的那场戏? 陆听酒刚想开口。 “算了。” “不用告诉我。” 只是拍戏而已。 霍庭墨淡淡的想。 只要她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好。 这原本—— 就是一开始他奢求的事。 突然。 手臂被身侧的人挽住了。 霍庭墨整个人,微僵了僵。 他低眸,去看身侧的人,“酒酒?” “你是不是在意,田雨刚刚说的话?” 陆听酒仰脸看他,黑白分明的眸里清澈。 她慢慢的解释,“没有一下戏就跟季清斐待在一起。只是偶尔需要讨论剧情时,才会多说几句话。” “而且,剧组的人都在周围。” 酒酒在跟他解释。 霍庭墨注视着她的眼神,微滞了滞。 下一瞬间。 霍庭墨就把身侧的女孩,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对上女孩清澈的眼,用着情绪难辨的嗓音,低声道,“酒酒,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她从来,都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静滞几秒后。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那只是在戏里。” 霍庭墨圈在女孩腰间的手,微紧了紧。低低哑哑的嗓音,“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戏?” 霍庭墨落音的瞬间。 陆听酒的眼神,微变了变。 但即便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间,轻微的变化瞬时而过。 但还是让低头一直认真注视着她的男人,给察觉到了。 “抱歉。”低低哑哑的两个字,似是从男人喉间深处溢出,“我不问了。酒酒,你不要变。” 霍庭墨的声音很低,也很缓。 还是像现在这样,可以对他笑,可以让他抱着。 不要……不要再回到之前冷漠对他的时候。 陆听酒的心脏,忽地窒息了一瞬。 似是缓不过气来。 但又没有任何的疼痛感传来。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 车内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缓着声调,安抚眼前的男人,“越真实,才说明演技越好。” “而且,季清斐心底有人的。” 但陆听酒的话,并没有安抚到男人。 反而,她对所有人的态度越淡漠,他脑内的那根神经就绷得越紧。 而如果稍好一点……稍好一点…… 就如同今天,只是她回头那瞬间的眼神,他就受不了。 本身,就是矛盾的。 霍庭墨将她圈进更深的怀里,但他也仅仅只是这样,不敢再有更深一步的动作。 低头注视着她干净的眸眼,霍庭墨深邃沉静的视线,似要透过心底,将她整个人剖析得彻底。 季清斐心底有人。 酒酒呢。 有么。 霍庭墨手下把她圈得更紧。 低低哑哑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妥协意味。 “酒酒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189、哥哥替你十倍的偿还 …… 那次在车内过后。 霍庭墨就再也没有,去看过陆听酒拍戏。 时常去接她时,也只是在片场外等着。 而陆听酒在拍戏的同时。 更多的重心,放在了查当年的那场车祸上面。 按照她查到的,当年那位女司机是沈洲的母亲。 他的母亲…… 这是关于当年那场车祸,她得到的消息。 但是从沈洲透露的那一点点信息,似乎是另有隐情。 而且。 沈洲的母亲,跟霍家的家主,有什么关系? 陆听酒知道,如果她直接去问沈洲,或许能够问出什么来。 但是在之前,她又答应了霍庭墨,不去见他。 …… “岁岁?” 正在律所的陆祁临,见到自家小妹时,清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终于想起哥哥来了?” 说话的同时。 办公桌后陆祁临,就已经起身。 而他一起身,就很清楚的看见陆听酒身后 ——一群想要拦住她,但又顾忌着的人。 陆听酒顺着她哥哥的视线,微侧了侧身,淡淡静静的声调: “我跟他们说了,不会再砸你的办公室,很明显,他们不信。” 陆听酒说这话的时候,黑白深静的一双眸,是看着陆祁临的。 跟在她身后,想要拦住她但又不敢拦的那群人。 听见她这句话,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没一个人肯信。 她之前来律所闹得天翻地覆的那次,至今是整个律界,令人唏嘘的一件事。 ——对陆祁临。 众人都说,君子如珩,和风容与的陆祁临,昱耀的人生被那样一个人沾了污点。 那些人只听说是他的妹妹,也没见过真人。 自然也不知道,在那之前,她不是这样的。 …… 刚开始。 陆听酒要把新世纪这个项目,送给阮扶音的时候。 陆听酒二哥——陆祁临,插手了这件事情。 而陆听酒当初,因为阮扶音和虞明烟是好友的关系,不顾前因后果。 跑到她哥哥的办公室,当着全律师所人的面,大闹了一场。 非要逼着她哥哥,把新世纪那个项目,还给阮扶音。 当时的事情……当时的事情,其实陆听酒已经记得不太清了。 因为觉得愧疚,所以很害怕去记起。 当时。 听完她的要求后。 陆祁临很安静的看着她。 没说给。 也没说不给。 一言不发。 陆听酒心底怒意一起来,她把陆祁临办公室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扔出去砸在墙上的花瓶,飞溅起来的碎片,当时好像还砸伤了人。 因为陆听酒要走的时候。 始终站在一旁,冷静的看着她砸完办公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后,才开口叫住了她。 陆祁临说,“岁岁,你伤了人,哥哥替你十倍的偿还。” 同样染着血的碎片,被陆祁临捡了起来。 清隽雅致的男人,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看着曾经乖巧听话,但如今陌生的妹妹。 毫无征兆的,陆祁临蓦地攥紧了手里碎片的同时。 陆听酒眼前,血色一片模糊。 …… 现在想来,陆祁临说的那句话。 不仅仅是偿还。 还曾经试图唤醒她。 但陆听酒没懂,也没听,将一条众叛亲离注定是无望的路,走到了底。 而如今,给了她弥补的机会。 …… “还想砸哥哥的办公室?” 陆听酒说完话的同时,陆祁临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陆祁临先是抬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 随后。 陆祁临清润的一双眼,扫过眼前的一群人,温声道,“高薪请你们来,是让你们来堵在门口站岗的?” 身为同事好几年了,都已经知道陆祁临的性格。 他这样的人,最不会轻易动怒。 所以陆祁临说完之后,没一个人动。 但同时。 他们都将警惕的目光,看向了他身侧的女孩。 美人在骨,心如如蝎。 说得也应该是她。 一年前发生那样的事情,就算是陌生人看见人受伤了,都得问候一声。 但偏偏是她的亲哥哥,手都伤成那个样子。 眼前这人,不仅一句问候都没有,反而无情的转身就离开。 陆律师纵着她。 之前是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但今天,她要是跟再跟陆律师发脾气大闹,他们肯定能将她……拦住她。 看清他们眼里想法的陆祁临,没再管他们。 而是对着眼睫微垂的陆听酒,温声道,“岁岁,我们进去。” 默了几秒后。 “吱呀”的一声。 办公室的门,在众人面前关上。 …… 关上门的陆祁临转身,看着站在他办公室里,滞住脚步的陆听酒。 微顿之后,才朝里走过去。 “好久不来哥哥的办公室,觉得陌生了?” 陆祁临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从冰箱里拿出密封罐时。 回头看了一眼还站着的陆听酒,“站着干什么,去坐沙发上。” 因为常年要加班熬夜的缘故,经常没有多少的休息时间。 陆祁临的办公室考里,单隔出来的那一室,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家居室。 许是陆祁临有轻微强迫症的原因,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着整整齐齐的。 干净整洁。 没有丝毫的乱感。 陆听酒眼深了深。 微顿之后。 她转而朝陆祁临走了过去。 “哥哥在做什么?” 陆听酒站在了陆祁临的身旁,看见他把密封罐里的东西,舀了一点放在她的杯子里。 她的杯子。 陆听酒看着因为那次发脾气,被她亲手打碎的杯子,如今完好无恙的出现在小型的流理台上。 陆听酒精致的脸蛋上,神情微微一滞,眼神深深的落在了杯子上。 “这个杯子……” 陆听酒轻喃出声。 “岁岁说这个杯子?” 陆祁临晃了晃手上正拿着的杯子,“岁岁不记得了?” “这是你小时候就喜欢的那款——星辰系列出的杯子。” “因为看起来是粉紫色的星星,你喜欢得不行。” “上学时给你带水的杯子必须得是这个系列的杯子装,你才会喝。” 陆祁临不疾不徐,从容的道。 小孩子本身就不喜欢喝水。 而且因为年龄小,抵抗力弱,又要谨防着外面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小时候,陆祁临都是从家里带水给自家小妹喝。 似是记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陆祁临看向自己小妹的眼里,染了几分清润的笑意,“有次我去参加竞赛,不能带着你一起去学校。” “大哥知道第二天要送你去学校,比以往提前了一个小时起床,给你准备东西。” 因为陆京远从小就学着管理公司的缘故,只是上了几年的学,便请了家教在家里教他。 当然,学习的内容,更多的是学着如果管理一家公司。 每天早上,陆京远看着能够送自家小妹上学的陆祁临,虽然他一贯的沉默不言。 但陆祁临知道,他其实也想要去学校,也想跟岁岁一起。 不然。 在平时本来就是整个别墅最早一个起床的人,那天不会提前一个小时就起来。 凌晨四点。 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陆京远应该是检查了很多遍。 但偏偏。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陆祁临把水注入杯子里的时候,温润的嗓音里笑意愈深,“哪曾想,那天大哥给你装错了喝水的杯子。” “是另一个粉色卡通的。” “带去学校后,你见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杯子。” 陆祁临的嗓音一贯是温润,尤其是染上几分笑意的时候,温柔到极致,但此时又些许的无奈。 他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陆听酒,“一整天,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你从小就是那样的性子,要什么就非要那一个,拿到之后说什么都不放手,固执得……” 陆祁临停了音,没再说下去。 而是把手里已经泡好了的蜂蜜柠檬水,递给她。 看着安静没说话的陆听酒,陆祁临又笑了一下,轻松的转了话题,“岁岁知道,那次大哥,为什么拿错了杯子?” “为什么?” 陆听酒低眸,听着自己几乎僵硬着声,顺着陆祁临的话问道。 “后来听说是陆珩那小子,逃课打架了一整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我让他看着你喝水的嘱托。” “结果,他去一看,满满一杯一滴没喝的水。” “他当时应该是下意识的心一慌,就把杯子里的水给倒掉了。怕我责怪,还偷偷的藏了起来。” 陆祁临的声音不急不缓,流淌着淡淡的笑意。 “第二天早上,大哥没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你的杯子。就重新拿了一个粉色的杯子。” 小女孩,自然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 他大哥当时应该是这样想的。 却没想,拿错了。 岁岁还因为此,一口水都没喝,老师同学劝都没用。 后来知道缘由的陆京远,还罚了陆珩一顿。 关了一下午的禁闭室。 当然。 除了把杯子藏起来,陆珩又是逃课打架了一整天很晚才回来, 这两件事加起来,足够陆珩那小子吃一顿罚了。 陆听酒怔愣在原地。 其实陆祁临说的这件事情,她脑海里一丝印象也没有了。 “岁岁?” 陆祁临叫了一声有些出神的陆听酒,“去那边坐。” “好。” 陆听酒脑袋里面有些乱,下意识的应道。 不过。 才走了一两步,陆听酒就停了下来。 她才想起,她原本是想要问什么。 陆听酒垂眸看着手上正拿着的粉紫色的杯子,清越的嗓音微紧,“这个……这个杯子不是被我打碎了吗。” “哥哥……哥哥又重新买了一个?” 陆听酒抬脸,看向自己的哥哥。 陆祁临对上她的眼神,眼底浸出几分淡淡的笑意,他散漫的道,“问大哥要的。” 190、是真来砸哥哥办公室的? 就因为当时拿错杯子,导致小时候的岁岁一整天滴水未进。 后来。 陆京远就跟当时产这款杯子的——德国那边的母公司合作,拿下了这条生产线。 也就是说。 现在星辰系列出的这款粉紫色杯子,是归陆听酒一人专属。 外界绝版。 …… 直到陆听酒在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眼底深处仍有些怔愣。 “岁岁今天过来,该不会真的是来砸哥哥办公室的?” 坐在她对面的陆祁临,温声调侃,“最近,哥哥好像没做惹岁岁不高兴的事情?” 原本。 陆听酒今天来,是想让陆祁临帮她去问下沈洲。问下沈洲,他的母亲,跟霍家的家主,是什么关系。 关于她妈咪的那场车祸,究竟是不是意外,而沈洲又知道什么。 这些。 在来之前,她就想好了的问题。 但是在此时,陆听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静了几秒。 陆听酒抬眼看向陆祁临,清澈如水的眸底纯粹,“就单纯的来看看哥哥。” 陆听酒说完之后,也不知道陆祁临信没信。 但他给出陆听酒的眼神,是相信了的。 陆祁临清润的眼里沁出笑意,温声道,“那哥哥目前手上还有一个案子没看,岁岁如果有时间,等哥哥看完,哥哥带你去吃饭?” “好。” 陆听酒轻声应道。 陆祁临看文件的时候,陆听酒在一旁等他。 许是长年以往养成的习惯,陆祁临看文件时,极其的专注认真。 以至于办公室外传来阵阵的刺啦声,办公桌后的陆祁临也充耳不闻。 陆听酒刚开始没太在意,但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陆听酒想了想,刚起身,“不用管他们。” 陆祁临头也未抬,温声说道。 “他们这样,会吵到你。” 见自家小姑凉说得认真的语气。 陆祁临还是忍不住的,抬头看向了陆听酒,温润的道,“说不定,他们就是等着你出去?” 外面那群人心底的那点小心思,他比谁都摸得清。 “嗯?” 陆听酒面上疑惑,不理解他的话,“为什么” “岁岁不信?” 陆祁临清清淡淡的道,“那岁岁把门打开。” 陆祁临的话,陆听酒不是不信,而是不理解。 外面那群人,她又不认识。 怎么会等着她出去? 陆听酒心底划过淡淡的疑惑,循着陆祁临的声音。 陆听酒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打开门的瞬间。 一团……黑影,不,人影滚了进来。 “我去——门怎么突然开了?” 趴在门外听了半天,都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就在陈律心底涌起不太好的预感时,猝不及防的,眼前的门被突然打开了。 突然失了重心的陈律,超前趔趄了好几步,才稳住了微微肥胖的身体。 “陆律,我来律所这么久,怎么没发现你这本门是可以自动……自动打开……” 陈律的疑惑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脸蛋有些清冷淡漠的陆听酒。 “陆……陆小姐,您……您好。” 简单的几个字,其中还有重复的,陈律说得都不太利索。 陈律回头看了一眼,前一秒还堵在门口的几个人,全都不见了。 一眼看过去,全都是在认真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陈律,“……” 虚伪。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但随后她还没回头问。 “陈律。” “陈律师好。” 陆听酒顺着自家哥哥给的提醒,乖乖的道。 “好好……好,都好。” 陈律一边应道,一边不漏痕迹的打量办公室内的一切。 扫了一圈后,陈律的视线微微滞住……嗯……全都是完好的。 陈律对上陆祁临淡漠得没有任何波澜的眼时。 咽了咽才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什么,不好意思的道,“打……打扰了。” 陈律快速的上前,把手里的文件放到陆祁临的办公桌上,“这个案子需要你看看,比较……比较棘手。” 而陆祁临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几个字。 便慢慢悠悠的笑道,但眼里没有任何的笑意,“你确定,是这个案子?” 而熟悉陆祁临的陈律,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感觉到了不对。 再加上他脸上的表情,再意识不到他拿的案子有问题,就应该直接离开律所了。 陈律低头一看。 果然。 这个财产纠纷的案子,在上个月就完结了。 而且,还是他自己亲自经的手。 陈律,“……” 那群没人性的崽子,乱塞给他之前,起码也得先看一眼吧。 “拿错了,拿错了。” 陈律微微有些尴尬的呵呵笑道,“眼一花,顺手就拿了这份文件,我重新,我重新去给你拿。” 见陆听酒并没有再砸办公室,而陆祁临也并没有受伤。 众人派出来刺探‘敌情’的陈律,瞬间就有了开溜想法。 “眼花就戴老花镜,不要不好意思,都是同事,没人笑话你。” 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身后淡淡的响起。 而已经感受到了些许嘲意的陈律,“……” 好歹他也才三十多岁,老花镜这三个字,还离他很遥远。 在经过陆听酒身旁时,陈律停了一瞬。 他们还派他来警告……警告她来着。 但是对上女孩清冷干净的一双眼,他莫名……莫名有点不敢。 然而,他还没说话,办公桌后的那个男人就护得厉害,“眼花找不到门?” …… 陈律出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岚把刚刚在网上预定的那一套办公室用品取消。 根本用不着! …… 陈律不进来,陆祁临手上的案子也差不多看到了结尾。 他走了之后,过了十多分钟后。 陆祁临才起身。 他带陆听酒出去吃饭时,顺口问了一句,“岁岁今天想吃什么?” 陆听酒想了想,眉眼弯弯的浅笑,“去哥哥平常吃的那家。” 陆祁临根本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温声道,“好。” …… 吃完饭后,陆听酒就离开了。 而陆祁临看着今天乖巧得过分的妹妹,清漠的眼底深处划过一道凛冽的光。 随后。 陆祁临拨了个电话出去,“去查,岁岁身边最近发生的事。” 191、即便是魔鬼,也救了你 …… 从餐厅离开的陆听酒。 跟着陆祁临吃饭时的那份悠闲感,顿时荡然无存。 她之前只是查到那位女司机是沈洲的母亲,之后的线索就断了。 而同时。 手机上传来的一条短信,让陆听酒眼神微冷。 …… 之前因为蓄意伤人被判了三个月的虞明烟。 因为陈爷暗地里的关系,提前了十几天放出来。 陈爷。 云城黑道势力里,不算最为拔尖的那一支。 但好歹三十多年前,就在云城能叫出名号来。 仅次于时家那位。 排在第二。 暗夜。 一阵阵极为急促的喘*息声和巴掌声不断响起。 在幽静的暗夜里格外的清晰,似能撕人心肺。 然而。 在夜最深的那瞬间。 女人低*泣不断哭饶的声音。 戛然而止。 “妈的!” 随后一声爆喝声起,“又给老子昏过去了!” 又是狠厉的一阵巴掌声过后。 “医生!滚进来!” 陈爷一声怒吼,震醒了在门外守着的一群人。 潦草的捡起地上的睡袍,随随便便的就系在了身上。 医生进来的时候,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仍是战战兢兢的。 不敢抬头,去看陈爷那一双下三角满是阴狠的眼。 陈爷冷眼睨着他,“这就是你说过的能挨*一整晚?” 简单的一句话。 让进来的医生整个身体都轻颤了几分,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还杵在这里?等着老子去看?” 医生颤抖的身体,弯了弯腰,强迫自己上下打颤的牙齿,正常说话,“陈……陈爷,马……马上就去……” …… 检查完之后。 那人退到了一边。 “多久能醒?”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怒吼之后,随后陈爷就沉静了下来。 这会儿问话的语调,也是慢悠悠的。 他好不容易在邵氏特意打了招呼之后,才把人给捞出来的。 可不想,几晚上人就没了。 多久能醒。 那人知道陈爷素来要的是准确时间,他只能估摸着时间,尽量说晚一点。 “明……明天中午。” “这么久?” 陈爷完全没在意那人话里的颤音,慢悠悠的问道。 “陈爷!” 那人吓得一颤。 以为陈爷是发怒了,下意识的讨好推脱道,“还不是因为陈爷您太强了,这个贱人身体弱不经……” ‘玩’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就没了声。 “拖出去。” 陈爷脸上并没有怒意,随口道。 把手上抽了几口的烟,轻弹了几下。 陈爷才晃荡着身子,慢悠悠的朝床上走去。 而刚刚陈爷一声怒吼,跟着医生进来的那些手下,见到这一幕,似习以为常。 只是毫无感情的木头人似的,冷漠的把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人,给拖了出去。 …… 陈爷一脚踩在了床沿上,抬头看着床上已经昏过去的女人。 沉沉的眼,盯着她看了挺长的时间。 冷笑一声后,陈爷眼底浮起某种阴狠的玩味。 “大明星……?” 陈爷指间夹着的烟还在燃着,快燃到了末尾。 他狠吸了一口后。 青白的烟雾,吐在了女人的脸上。 陈爷抬手,轻轻弹了一下。 在肆意嚣张的笑声中。 絮絮掉落下的灰白色烟灰,细细密密的覆住了,女人满是痕迹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锁骨上。 …… 第二天一早。 虞明烟一醒来,就对上一双让她深深恐惧的眼。 “啊!不要!” 睁开眼的瞬间,虞明烟下意识快速的向后缩去。 但退到床角处,已经没有地方可退了。 冰冷的墙壁抵着她,但虞明烟的心里更冷。 “不要……不要再过来了……” 脸上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虞明烟,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深深恐惧,夜不能寐的男人。 不断的说着不要。 而给她带来惧怕的陈爷,却慢慢的直起了身。 下三角的眼,又冷又沉的盯着她,但却是商量似的口气,“自己过来,还是要我过去?” 两个选择,但随着陈爷语调的轻重,似乎他更倾向于后者。 虞明烟紧缩在墙角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但她紧闭着口,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见状。 陈爷徐徐的笑了一下,“看在你昨晚辛苦的份上,给你考虑的时间。” 打火机的声音。 忽地响起。 虞明烟从一睁眼,就紧绷着的那根神经,突然就被震断了。 没有三分钟。 或许两分钟不到。 缩在床角处的虞明烟,就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朝让她惧怕但又不得不靠近的男人,慢慢的挪去。 在那里面待的两个多月,都不及出来的这两天,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恐惧要深。 强迫下的无可选择,她已经毫无意识的在慢慢的习惯顺从这个男人。 …… 滑**腻的身子,被陈爷捞进怀里的时候。 虞明烟整个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细细密密的颤抖了起来。 陈爷看见她这副样子,笑里的邪气渐深。 他一手狠狠的擒住虞明烟的下颌,强迫她抬脸后。 陈爷冷笑一声。 猛吸*一口拿在手中的烟。 随后,不留一丝缝隙的全部渡*给了他怀里的这个女人。 …… 陈爷直起身来时,虞明烟忍不住的想吐。 “咽下去。” 虞明烟整个人僵住,缓慢的抬头去看他。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中。 陈爷就像是在惩罚不听话的下属似的,命令般的开口,“吐出来,老子让你抽十包烟。” …… 虞明烟咽下去的时候,眼角沁出了泪。 “你个魔鬼!” 虞明烟不敢厉声吼他,但也是恨过后的冷漠。 “魔鬼?” 陈爷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新鲜,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 但他原本,又是狠厉毒辣的人。 所以不到一秒的停顿。 陈爷拍了拍虞明烟的脸,“即便是魔鬼,也救了你。” “不要不识好歹。” 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陈爷恢复了以往的冷厉。 虞明烟听到他的话,却低低笑了起来,眼底有不堪,“我不识好歹?” “谁让你救我的?” “如果不是你,一个月后我可以正常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虽然虞明烟惧怕眼前的男人。 但是说到最后,虞明烟的语气已经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冷。 对眼前这个毁了她,给她一辈子带上污点的人,越来越恨。 阿洲…… 虞明烟眼底的不堪,沉了一瞬。 陈爷这样的人,虽然活得粗糙。 但好歹是在底层混了十几年,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虞明烟脸上蓦地浮现,从而再滞住的神情。 他一眼就看透了,她在想什么。 “一个月后可以正常出来?” 陈爷看着她,眼底带着玩味和清晰的嘲弄,似在嘲弄她的天真。 “你还真的以为,一个月后,你可以出来” 192、她总是有好运气 “什、什么意思?” 听见陈爷的话,虞明烟下意识的问道。 陈爷看着她,眼里勾起几分笑,牵出阴森,“你伤了邵家的太子爷,啧……” “他们要是想弄你,一句话的事情。” 虞明烟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因为他说的话。 同时也让她想到,原本她想伤的,最后却完好无损的陆听酒。 陆听酒。 她总是有好运气。 虞明烟眼底闪现一抹阴狠。 而陈爷直接无视了她眼底的情绪,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老子把你带出来,以后就留在我身边。” “你那什么破玩意儿明星的,也别去当了,哪有在我身边快活。” ‘不要’两个字,虞明烟还没有说出口,捏住她下颌的那股力道,就蓦地狠狠加重了。 “放……放开……” 然而,力道不减反而加重了。 “怎么,不愿意?” 陈爷又一次,沉沉的问了一句。 被迫抬头的虞明烟,对上他的眼,下颌上的力道让她断断续续的道,“你……你认为我会……会愿意?” 本来就是强迫她留在身边,还问她愿不愿意,虞明烟觉得可笑。 陈爷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发怒。 他盯着她,像是在审视自己的玩物。 几秒后。 陈爷审视的目光带出几分玩味和兴趣,“虞明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识趣。” 下一瞬间。 陈爷捏住她下颌的手,再一次狠狠的加重了力道。手中染燃了一半的烟被塞进了虞明烟口中。 烟头的湿润感……还在…… 虞明烟恶心死了,立刻就要吐出。 陈爷手却向上狠狠一扣,“给我抽完,抽不完……” 虞明烟一对上他的眼,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咬牙切齿的两个字眼,从她被迫闭着到唇缝中溢出,“变、态。” 陈爷却缓缓的笑了,“这个词,我倒是挺喜欢。” …… 在断断续续的咳声中,虞明烟忍住恶心,那根烟慢慢的在她口里燃烬。 长期没有得到修剪的指甲,直到深深的刺入手心。 一阵一阵钻心的痛,才迫使虞明烟冷静了下来。 她抬脸,看着卧室内明显是在看戏般的陈爷,沉沉的问,“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我离开?” “离开?” “等我玩够了再说。” 这一次,陈爷倒是回答得很快。 虞明烟拍戏时,偶尔会觉得有些剧情、有些台词离谱又狗血。 但是没想到,在戏外她也还能亲耳听到。 “陈爷。” 这时,陈爷的手下来敲了门。 毫不迟疑的‘进来’两个字,尾音一落。 还坐在床上的虞明烟,就立刻慌乱急促的把被子扯到了自己身上盖住。 陈爷看了一眼,她多此一举的动作。 进来的手下目不斜视,径直的走到陈爷的面前,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手下的人说完之后。 陈爷意味不明的,朝虞明烟看了一眼。 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完完全全裹住被子的虞明烟,朝里缩了缩。 但她的眼底,却不着痕迹的冷了一瞬。 “你认识,古家那位?” 古家那位? 虞明烟抬头时,眼底已经是自然而然茫然的神色。 第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陈爷说的是谁。 陈爷皱了皱,“找个人来把她弄干净。” 吩咐完手下后。 陈爷再也没有看虞明烟一眼,直接离开了。 …… 楼下。 身体微微后倾坐在椅子上的陈爷,一双自带阴狠感觉的眼,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站在客厅的女人。 “阮小姐。” 无声无息的几秒静寂过后。 陈爷先开的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这地儿阮小姐也有兴趣来走一遭?” 一身纯白阔腿裤套装的阮扶音,化着面对人时一贯最完美的妆容。 她看着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的陈爷,眼底有傲色,不过只是显露了一两分。 阮扶音也没跟他废话,直接开口道,“她呢” 陈爷瞧着她眼底微末的傲色,反而多了几分兴趣,慢慢悠悠的道,“阮小姐好本事,我前脚刚把人带出来,你后脚就找了来。” “是该说你们是好姐妹呢,还是阮小姐的消息,太过灵通?” 陈爷语调看似休休闲闲的,但实际上还是避不了从小摸爬滚打到现在的几分匪气。 落在阮扶音的眼里,到显得有几分麻烦。 不怕跟难缠的人打交道,就怕跟野蛮人讲道理。 “陈爷不用忌讳,您的事情我无心关注。” 混这行的人,最怕别人摸底。 阮扶音化着精致的妆,从容的道,“只是刚好你把明烟带来了,所以我才找到了这里。” 陈爷审视的目光看着阮扶音,转了转手里的佛珠,语调不明的问,“你想带她走?” 他得到的消息,这两人平时也没有多大的交际。 阮扶音不着痕迹的朝陈爷刚刚下来的楼上,看了一眼。 静了几瞬。 阮扶音面色毫无波澜,但还是压低了音,“君子不夺人所好。” “陈爷好不容易遇上这样一个看得上眼的。若扶音再有能力一些,必定早一步为陈爷献上,又何必劳您亲自动手。” 坐在椅子上听见这话的陈爷,盯着阮扶音看,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阮扶音被他这样直白的目光审视着,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波动。 心底却渐渐的慌乱了起来。 是她听人说。 这位陈爷行事,直截了当,少有规则。 所以在一开始,她就亮了底牌。 而不是慢慢周旋过后,才说明来这里的目的。 就在阮扶音心底微紧时。 陈爷几声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好好……好!” 陈爷看向阮扶音的目光,兴趣渐深,“就冲你这番话——” “今天也得让你见见人。” 陈爷话音一落。 楼梯口处,就传来了动静。 而见来这一趟的目的快要达到的阮扶音,顺着轻微的声响,也朝楼梯口看去。 但过了好几秒。 也不见有人影出现。 就在阮扶音心底疑惑,准备重新问一次陈爷后。 她欲看向陈爷时,目光蓦地一滞。 “不要推我,我自己会走!” 楼梯口处。 被身后的人忽然推了一把的虞明烟,眼疾手快的扶住一旁的楼梯扶手,才不至于让自己掉下去。 虞明烟身后的佣人,也是刚刚伺候她洗漱的。 见她磨磨蹭蹭的,不愿下去。 才伸手推了一把。 佣人听见虞明烟的低吼声,也不恼。 只是朝她更近了一步。 用实际的行动,逼迫她走。 而被身后佣人催促的虞明烟,转身回头时,正好便对上了阮扶音看过来的那一眼。 虞明烟的第一反应。 是躲。 然而虞明烟才转身,身后的佣人就直接拦住了她。 由于位置的优势,也有可能是那佣人原本就有对她的不耐。 佣人居高临下的眼神,“眼瞎了,看不到陈爷在等你?” 好歹在圈内,也是风风光光的大明星。 虞明烟除了在陆听酒和沈洲面前,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了。 想也不想的,气急的虞明烟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原本是打不到的。 按照站在楼梯上一高一下的位置,也是打不到的。 但偏偏。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过后。 佣人脸上五根清晰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虞明烟进去那样久。 出来之后,日日夜夜也只见了陈爷一个人。 心底郁积已久的怨气和怒意,当下便释放了出去。 所以虞明烟猛的扇过去的那一巴掌,毫不留情。 而被虞明烟打了一巴掌的佣人,第一眼看向的,是坐在大厅内的陈爷。 心中暗骂哪有把脸低下来任她扇的虞明烟,顺着佣人的视线看去,但她还没有看清楚人。 下一秒。 小腿上蓦地一痛。 虞明烟受不住疼的,直接摔下了楼梯。 本来离大厅也只有三四步阶梯的距离,稍微稳定性好的人,原本的可以扶住扶手稳住身体的。 但被强制穿上细高跟的虞明烟,走路都要慢慢的走。 更何况是这样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啊……” 当下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虞明烟忍不住低呼出声。 按在脚踝上的手,骤然收紧。 “怎么这样不小心?” 熟悉关心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正低头准备查看脚踝伤势的虞明烟,看着眼前,朝她伸过来的那双白皙的手。 在那瞬间。 虞明烟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顾疼痛难忍的脚踝,急急的朝后缩去。 “不要看我!不要!” 虞明烟缩着头,双手努力挡在自己的身前。 哪里都想遮住。 但其实哪里都遮不住。 刚刚在楼梯上。 虞明烟看见站在大厅内的阮扶音时,第一反应是躲。 看见站着人是阮扶音,是第一层原因。 还有就是,对方身上一套完好的衣服。 …… 虞明烟上身,是一件紧身性感的黑色皮吊带。 但很短。 只能堪堪的裹住重要部位。 而同色系的黑色短裤。 更短。 几乎不能做除走路之外的,任何动作。 黑色的薄纱下。 隐隐可见重重的痕迹。 而在楼上时,她没有其他可以穿的选择。 所以。 虞明烟在看见一身完好白色套装的阮扶音时,才想着躲开。 有不堪……也有丝丝的屈辱。 不是针对阮扶音,而是她看见任何除沈洲之外的人时,都会有的。 毕竟比这更不堪的,她也只在沈洲面前展示过。 但阮扶音看着她,妆容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甚至眼底一丝波澜也没有。 见虞明烟避着她,阮扶音自然而然的收回了要去拉她的手。 听起来关心柔和的话。 “明烟,你怎么能打人呢?” 不顾虞明烟突然抬头看她时,眼底的震惊。 阮扶音还是蹲下身,看着虞明烟明显苍白得不正常的脸蛋,慢慢缓缓的道,“在陈爷的地盘上,动他的人。” “明烟。” 阮扶音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内,清晰可听。 “你还真是……不懂事啊。” 像是惋惜。 又像是失望。 “阮扶音!” 虞明烟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气的眼底都变红了,“你从哪里来的,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阮扶音却不恼。 她回头,看向还是休闲的坐在椅子上看好戏一样的陈爷。 阮扶音温声道,“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从虞明烟摔倒的时候,陈爷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暗沉难辨的视线,将摔在地上的虞明烟,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回。 而虞明烟瞥见陈爷眼底熟悉的暗色,整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后缩去。 见她这幅模样。 陈爷却起身,缓缓的走近了她。 在虞明烟面前蹲下身时,陈爷轻飘飘的拨开了她紧紧捂住脚踝的手。 “伤到了?” 虞明烟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但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否认道,“没……没有。” “没有?” 陈爷看着虞明烟,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而落在她脚踝处的手,刚要有加重的趋势。 “不要……不要!” 虞明烟几乎是惊恐的,急急出声阻拦。 这个男人的狠厉,她是见识过了。 见她吓得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发颤的样子。 像是被某种程度上的愉悦到了,陈爷哈哈大笑了几声。 “十分钟。” “我要用人。” 陈爷起身时,笑着落下这两句话。 …… 眼看着陈爷走出门外。 在一旁始终沉静的,看着这一幕的阮扶音。 脸上的神情,一下就变了。 她转头伸手欲扶起还摔在地上,起不来的虞明烟。 “不用你假惺惺!” 虞明烟猛的一下,打掉了阮扶音的手。 虞明烟冷冷的看着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静了几秒。 阮扶音脸上神情不变,眼底沉静。 她直起身,慢慢的拍了拍手。 似乎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虞明烟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 “明烟。” 站起来的阮扶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以最平常的语调道,“我得意?” “你成什么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谁导致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阮扶音语调温和,循循善诱,“而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谁又是最得意的?” 虞明烟微微低头。 硫酸。 她泼陆听酒硫酸。 误伤了邵南城。 而那一晚…… 再推上。 是陆听酒。 毁了她。 兵不血刃,手上不沾一点血的。 将她这辈子,毁得彻彻底底。 193、沈洲曾跪在她的面前 虞明烟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声音透着冷寒,“当初是你告诉我,霍家那位心底的人是陆听酒。” “只要在你得到那位之后,就不会让陆听酒好过。” 虞明烟出口的语调,带出更多的怒意。 因为到现在为止,这个女人也没有兑现过她说的话。 “陆听酒现在过得好好的,我反而成了这个样子。” “我什么也没有了,阮扶音!” 虞明烟咬牙切齿的,带着恨意道,“我的事业、爱情全部都没有了!” “我的人生!我整个人生都被毁了!” 从她进去的那一刻,外面有多少的风言风语她没听到。 但不代表,她不清楚。 娱乐圈这种地方,光是在那门口一站,都能传出出狱的谣言。 阮扶音瞧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妆容精致的面容上依旧无澜,红唇微启,“是你自己蠢。” “我把那样重要的一条信息透露给你,你都没有好好利用。” “反而,让陆听酒现在更加的亲近了霍庭墨。” 最后说到那人的名字时。 阮扶音不自觉的温了声。 但她转而看向依旧在地上的虞明烟时,眸光忽地冷厉,“虞明烟,是你自己舍不得。” “陆听酒追在沈洲后面——那样好的时机,被你白白的糟蹋了。” “要是你一开始狠下心,就把陆听酒送给沈洲玩。” “虞明烟,”阮扶音眼神冷冽,一字一顿的道,“被男人玩弄过的女人,才是最不值钱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沈洲一直不肯爱你?” “你太廉价了。” 最后。 阮扶音缓了语气,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廉价。 虞明烟眼神怔了怔。 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沈洲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说。 他一直都以为,她骨子里就是挺廉价的。 但她只是爱她。 当初,把陆听酒送上沈洲床的想法,她也有过。 但也仅仅只是想过。 一来她不愿意。 应该没有人愿意,把别的女人送上自己爱的人的床上。 再则。 她承受不起后果。 除非她不要命了。 但她那时,还是想要留着这条命,好好爱沈洲的。 “不是,不是!” 虞明烟摇头否认,并不认同阮扶音说过的话,“沈洲,沈洲他也不肯爱陆听酒的。” 不要说玩弄。 他根本不碰陆听酒。 但每次看到陆听酒的脸上,因为他而伤心的表情时。 沈洲就会变得很兴奋。 ……每天晚上,她都可以深深的感受得到。 而第二天。 在她下不来床的时候。 沈洲又会像是前一天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找到任何机会去凑到陆听酒的面前。 陆听酒最长时间,不理他的那次。 她还偷偷的,亲眼看见过。 沈洲跪在陆听酒的面前,望着她正说着什么。 在外人面前星光熠熠的大明星。 在她面前温润如玉的沈洲。 而在陆听酒面前,近似讨好卑谦的姿态。 但—— 只要陆听酒肯开口对他说话。 沈洲又是一副因为工作等原因,要跟陆听酒保持距离的样子。 如此,反反复复。 反反复复的吊着陆听酒。 像是一种……刻意的折磨。 但又更像是一种试探,试探陆听酒对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沈洲不肯爱陆听酒?” 阮扶音听着她因为不接受,而自己给自己找出来的理由,毫不掩饰的嘲讽笑了笑。 阮扶音在虞明烟面前,蹲了下来。 她伸手捏住虞明烟的下颌,迫使她抬脸。 对上虞明烟眼底,冷怒交织的复杂。 阮扶音一字一顿的道,“但她好歹是沈洲心里唯一一个特殊的女人,你就这样的甘心?” 甘心让他爱的人,心里有别的女人。 虞明烟听到‘沈洲’这两个字,心弦都会忍不住的波动一下。 长期没有好好休息的眼底,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虞明烟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顺着阮扶音的话问道,“甘心?” “不……不甘心,又怎样?” 她现在被困在这里—— 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 出都出不去,她还能怎么样。 阮扶音瞧着她这副——怔然迷惘的样子。 眼底的神色,慢慢的沉了下去。 但随之溢出淡淡的得意,还夹杂着几分不屑。 “既然沈洲不爱陆听酒,但她也是沈洲唯一一个特殊对待的女人。” 阮扶音轻飘飘的道,“那就不如,把这份特殊彻底的毁了。” “毁……毁了?” “嗯,毁了。” 阮扶音松开擒住虞明烟下颌的手,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的道: “要是沈洲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被陆听酒害死了,你觉得,这份特殊还在?” 听见阮扶音的话。 虞明烟整个身体轻颤了一下。 她几乎是僵硬的转头,去看在她耳旁低语的女人,“你什么意思?” 阮扶音慢悠悠的笑,“听说沈洲的父亲,当初对你诸多的刁难,不仅看不上你,还肆意的打骂你……” 阮扶音微顿了一下,眉宇微蹙似是很不能理解,“你一个影后,演技好到了这种地步?什么都能忍受?” “你胡说!” 虞明烟冷厉出声,“他父亲……他父亲对我也是……” “也是什么?” 阮扶音逼问道。 虞明烟咬了下唇,说不出那个好字。 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说不出口。 但心思稍稍一转,虞明烟就明白了今天阮扶音来找她的目的。 虞明烟抬脸,看了一下周围空无一人的大厅。 沉寂几秒后。 虞明烟才低着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做交易,“你把我带出去,我替你做这件事。” “替我?” 阮扶音听着她可笑的言论,随即也缓缓的笑了,“虞明烟,想要跟沈洲在一起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你……那你今天特意跑这一趟,是为什么?” 虞明烟不理解。 而且她也不信,阮扶音会这样的好心,专程来帮她。 阮扶音没回答虞明烟这个问题,而是慢慢的道,“从陈爷手里带人走,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陈爷虽出身底层。 但也是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手段是出了名的狠辣。 她虽不屑,但也有几分忌惮。 阮扶音的手指,缓缓划过虞明烟黑色薄纱下的一层层肌肤。 虞明烟的肩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皮肤白皙的模样。 尖锐的指甲刺过,引起女人轻微的战栗。 虞明烟的双手,一直遮挡在身前。 她侧开了身,“我出不去。” 阮扶音替她想了一个可以出去的办法,“反正,你这身子也脏了。” 慢慢低语,“用一次跟用无数次,其实也没区别。” 说这话的时候,不过虞明烟看过来的狠戾的目光。 阮扶音眼底沉静,似乎习以为常,“你现在最值钱的,不就是这具身体了吗?” “它可以是你留在这里的一个原因,同时也可以成为你手里的一个筹码。” 点到为止。 阮扶音起了身。 她要走的时候。 虞明烟叫住她,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沈父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背对着虞明烟的阮扶音,勾了勾唇。 在虞明烟看不到的地方,浸着嘲讽的眼里,布满了算计。 “死在你手里当然没什么,死在陆听酒的手里,可就不一定了。” 那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沈洲了。 …… 阮扶音出去没几分钟后。 依旧跪坐在地上没起来的虞明烟,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 虞明烟顺着黑色的裤腿,向上望去。 看清楚人时,虞明烟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 站在她面前的陈爷,抬脚踢了踢她腰间的软柔,“爬不起来?” 如果她腰间是白皙的,此时应该印上了男人硕大的鞋印。 可惜不是。 缓了几秒后。 虞明烟慢慢的,直起了身体。 但她没起来。 依旧是以跪着的姿势,慢慢的挪到了男人的脚下。 虞明烟抬脸,看着这个让她心生恐惧的男人。 苍白的脸上,硬生生而又缓慢的挤出了几分笑。 “陈爷……” 叫出这个名字的同时。 虞明烟缓缓褪去了,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大遮挡作用的—— 黑色薄纱。 瞬间。 女人大片的布满痕迹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虞明烟咬了咬唇,缓缓的朝男人靠了过去。 但随后。 虞明烟的动作,就顿住了。 因为陈爷的一只脚,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虞明烟的肩上。 陈爷看着脚下的女人。 满身,都是他留下的杰作。 “老子想上就上,跟你有目的的讨好,是不一样的,能懂?” 陈爷慢慢悠悠的道。 一个多小时前,在卧室还是一副不屈侮辱了她的样子。 现在阮扶音那女人一走,眼前这个对他的态度,瞬间就变了。 若说虞明烟没什么目的,他把虞明烟的名字倒过来写。 然而。 听见陈爷话后的虞明烟,死死咬着唇瓣的痕迹,更深。 口腔里几乎咬出了血。 满口都是折辱的味道。 沉寂几秒后。 虞明烟紧闭着眼。 落在黑色细吊带上的手指,还是受不住的细细密密的颤抖了起来。 其实有做过相同的事情。 也做过很多次。 但是眼前的人,换了人。 阿洲。 虞明烟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 …… 最后。 身*无*一*物的虞明烟。 不停颤抖着的——毫无遮掩的身体,一低。 在男人脚前,彻底虔诚般的匍伏了下来。 …… 194、电影剧本 沈父死了。 出院后没几天。 死在了虞明烟曾经的公寓里。 外界得到的消息是,疑似酒精中毒。 但具体原因,还要等官方的通告。 …… 而陆听酒手机上传来的短信。 是虞明烟向天泽娱乐,提出了解约。 欣姐发给她的。 当初沈洲从天泽娱乐解约的时候,公司按照陆听酒的意思。 十倍的违约金。 一分也没少。 现在欣姐的意思,大概也是问下她的想法。 陆听酒清澈的眼底冷了冷。 她最后见虞明烟的时候,是她被警方带上车时,朝她看的那一眼。 看来现在,她是出来了。 但虞明烟想的事情,陆听酒偏不顺她的意。 …… 而公司那边。 正等着陆听酒回复的欣姐。 ‘叮’的一声。 发出去的消息,得到了回复。 欣姐一看,随后就把手机屏幕,递给了顾明泽代管公司的助理。 【不准】 两个言简意赅命令似的字,跃然在目。 助理了然,“好的,知道了。” …… 《月陵朝》拍了三个多月,也快拍到了结尾。 陆听酒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戏份。 欣姐按照之前陆听酒给她说的,没再给她接剧本。 而是提前找了几个电影的本子,递给了她。 依旧是大制作。 国际上的标准。 但陆听酒接连翻了几本,也没有自己特别喜欢的。 欣姐看着她挑挑拣拣的动作,顿时道,“哎,我的小祖宗,你得了啊。” “就你手上正翻着那个,”欣姐指了指蓝色封面的那个,“林导的新作。” 林导。 全球著名导演。 上一部史诗级大片《星穹》,就是出自他手。 他更是凭借这一部大片,跻身于世界顶级导演的行列。 “人筹备了三年多的,一开始公司出面都没拿下来。” “是顾总在外应酬刚好遇见,听说是拿来给你的,才用顾氏集团的名义,替你谈到的。” 顾总。 顾明泽的大哥。 也是顾氏集团现任总裁。 “我看了一遍本子,虽然看得不太懂,”欣姐继续道,“但一看就感觉是寻常导演难以企及的高度。” “如果拍出来,票房高不高是其次,但关键是能获奖啊。” 欣姐看到陆听酒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像是看到了希望,欣姐再接再厉的劝道,“而且听说,有个片段会去月岛那边取景。” “你不是喜欢那边的极光,我们刚好可以顺便去看看。” 然后。 欣姐满心以为陆听酒会听她的话,接下林导新作的陆听酒。 却没想到。 陆听酒顿了一下之后,又翻了下一本。 “酒酒。” 顿时。 欣姐感觉血气上涌。 她起身,直接坐在了陆听酒身边,按住她的手。 “酒酒,看我。” 欣姐盯着她,严肃的道,“你说,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剧本,我去替你找。” 提前一个月辛辛苦苦给她找的几个剧本,她一个小时就翻完了不说,居然还没有一个满意的。 欣姐深深觉得,自己的专业能力受到了质疑。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欣姐,清冷的眸里纯粹。 她重新拿起了欣姐说的那个剧本,嗓音清越如水,“这个剧本拍出来,大概率会获奖,我不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满意?” 欣姐不理解,紧跟着问。 陆听酒神色慵懒,淡淡的道,“但这个剧本里,女性角色的戏份,少到几乎没有。” 是一部典型的男性警匪题材的电影。 片中要她饰演的那个女性人物,充其量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花瓶角色。 195、是我 欣姐怔了怔,她就说她没看得太懂。 “那你有喜欢的题材吗?”欣姐继续问道,“我去帮你找。” 陆听酒还没说话。 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陆听酒转头看去。 是今澜。 一身吊带红裙。 标准的东方美人脸。 不愧是天泽娱乐的一姐。 一举一动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摇曳生姿。 “酒酒。” 对于同公司,但一年都见不了几次的陆听酒,今澜倒是自来熟。 她径直的朝陆听酒走了过去,“听说你今天来公司选剧本,怎么,有选到喜欢的吗?” 今澜以聊天般的口吻道,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而第一时间,变了脸色的,是看见今澜进来就站起来的欣姐。 她给酒酒物色电影剧本这件事,虽说也没有躲躲藏藏一副要保密的样子,但也不至于大张旗鼓的。 而刚刚。 她才把剧本拿给酒酒。 后脚今澜就找了过来。 若说是巧合。 欣姐是不信的。 陆听酒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女人,黑白分明的眼里,静得毫无波澜。 几秒的停顿后。 她还是慢悠悠的道,“还没。” 对于不怎么想理的人,陆听酒一贯不用问句。 因为从她尾音落下的瞬间,就断绝了别人接话的可能。 但自顾在她对面沙发上坐下的今澜,似毫不在意她疏离的态度。 她抬眼看向陆听酒,红唇勾了勾,带着几分无声无息的压迫。 “原本听说你要演电影,还准备给你介绍导演呢。” “毕竟在电影这一块,我比你有经验。” 这话。 今澜说的倒是事实。 毕竟从进圈到现在,陆听酒就演了一部电影。 ——《如果只是遇见》 相比于今澜出道十几年,随后进了天泽娱乐五六年后,有了后面平均一年两部电影的资源。 在这方面,确实是今澜比她有经验。 但相比于陆听酒首部电影的成绩: 斩获青春类票房榜首—— 至今无人能破的三十七亿高票房。 飞星奖成立至今,史上年龄最小的最佳女主角。 今澜就稍逊色一点。 她出道至今所有的票房成绩,加起来不过才高了陆听酒几亿。 若是陆听酒再出演一部电影,天泽娱乐一姐的位置,必定换人。 听见今澜的话,陆听酒静了静,才微勾了勾唇,“那前辈,有什么经验,需要传授的么?” 懒懒散散的语调,以漫不经心的姿态,完全压制了今澜无声无息中散发的压迫感。 但今澜并没有收敛身上气场的意思,她看着陆听酒,“传授这话,倒是严重了。” “不过同是一个公司的,酒酒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陆听酒轻轻懒懒的应了一声。 但她不认为,今澜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段,看似没头没尾的话。 果然。 静了不到三秒。 今澜微微倾身,从散乱的摆放在茶几上的十几部剧本中,伸手随意的抽了一部剧本出来。 “怎么突然想起要拍电影了?” 今澜以一个长辈纯粹关心小辈的语调,慢慢悠悠的问道。 陆听酒无声的看着她的动作。 今澜对上她深静的目光,微滞了滞。 但陆听酒勾唇,浅浅的笑了笑,“从电视圈最后过渡到电影圈,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外人的认知里,在圈内人眼中,电影圈素来比电视圈,要来得高级。 ——最后升上去的咖位,也要大的多。 但就是因为懂。 一年都来不了公司几次的今澜,今天才会走这一趟。 但相对于陆听酒准备接电影这件事,今澜更想确认另一件事。 “酒酒。”今澜还是熟稔的叫她,“那给你谈下林导新作的人,是顾总?” 陆听酒眼眸转了转,她抬眼看向看一旁的欣姐。 “是,是顾总。” 接受到陆听酒目光的欣姐,了然开口,“其实也不算是顾总谈下来的,只是他应酬刚好遇见了,才顺便多说了几句。” 欣姐说的委婉简单。 但其中的弯弯绕绕,肯定不似她说的这样简单。 只是欣姐越是说的简洁随意,听着的人才越觉得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天泽娱乐作为顾氏旗下的子公司,顾氏总裁亲自下场谈一个剧本。 站在公司的角度,无非是为公司多做一件事情而已。 跟个人无关。 而听着欣姐简单随意的语气,今澜虽不信,但好歹还是暗自的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陆听酒的神情,顿时缓和了几分,“林导的作品,并不好演。” 今澜意味深长的道。 之前她为了得到好的电影资源,把十几个世界级导演拍的片子,拍摄手法和运镜习惯,都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一番。 林导拍出的电影,整体呈现的效果自然出色。 世界框架宏伟壮观。 经常看得人热血沸腾的。 但也有一个极其致命的弊端,那就是对女性角色的随意。 陆听酒接了,并不算是好事。 但最后一句,今澜没有说出口。 “林导的电影是挺难上的,酒酒你把握好机会。” 今澜看着比她还以精致上几分的脸蛋,眼底深处不着痕迹的暗了暗,面上不显,“今天就是顺便来走这一趟,酒酒我先走了。” 陆听酒看着她一系列的话语和表情,微顿之后,才轻飘飘的应了一个好字。 但随后。 今澜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看向了一旁的欣姐。 “欣姐。” 今澜笑着问道,““你之前说顾总替酒酒谈下剧本的地方,是哪来着?” 闻言。 欣姐先是看了一眼陆听酒,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随后才朝今澜说了一个地名。 …… 今澜走后。 欣姐看着把剧本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陆听酒,立刻就按住了她的手,“我来弄吧,你不用管。我再去给你找找其他的剧本。” “先不用。” 陆听酒手下动作未停,言简意赅的道,“我打算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欣姐听见这话,脸上到底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毕竟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拿来的,酒酒愿意拿回去好好研究,是再好不过的了。 …… 星湖湾。 正在客厅朝林白吩咐事情的男人,见到陆听酒手里拿着的剧本时。 几乎看见她的那瞬间,霍庭墨就起身朝她走去。 “拿这样重的东西?” 霍庭墨接过陆听酒手里几叠厚厚的剧本,温声问道。 随后手动测了一下重量,霍庭墨当下皱眉,“你的助理一天领着高薪不做事?” 陆听酒,“……” 哪有他这样夸张的,不过是几部剧本而已。 陆听酒这样想着,同时也说了出来,“不重的,只是几部剧本而已。” 霍庭墨皱眉,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林白一见陆听酒进来,弯腰打了声招呼,便自动退了出去。 而牵着陆听酒朝客厅走的时候,霍庭墨随意的扫了一眼剧本的封面。 “酒酒,你要接电影?” 男人温声问道。 陆听酒低嗯了一声,“还在看。” 她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男人把手里的剧本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时,微顿了顿。 “没看到满意的?” 霍庭墨也应该是才从公司里回来,还是上班时的——那一套黑色的商务西装。 原本是偏冷硬的风格。 但在陆听酒面前时,霍庭墨好像是习惯性的收敛着自身的气息。 所以看起来,倒显得有几分的温和清隽。 “嗯,打算拿回来好好研究一下。” 见她这样说,男人没再说什么。 只是招了佣人来,把提前吩咐用文火慢煨着的汤,给她端了出来。 陆听酒听着他吩咐佣人的话,不解,“等下晚餐的时候,可以再端上来的。”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晚餐还要一会儿,你先垫着。” 他这样一说,陆听酒就没再拒绝了。 在等待的间隙。 霍庭墨顺手,翻了翻他放下的那一叠剧本,“这些,都是你经纪人给你谈下来的?” 陆听酒随口应道,“嗯。” “酒酒。” 霍庭墨叫她的名字,慢慢的说着他以前想做,但又害怕是干涉她的一件事,“既然都是看剧本,不如多看一份?” 陆听酒偏头,对上他的眼神,“嗯?” 霍庭墨的语调,对她是一贯的温和,“有个朋友最近开了一间娱乐公司,他们手里有个剧本正在物色人选。” 他一直看着陆听酒眼底的情绪,不疾不徐的道,“酒酒先随意看看。若是感兴趣,然后再接?” 陆听酒眸光闪了闪。 他之前,一直没有干涉过她工作上的事情。 除了上次在片场,看见过她跟季清斐的对手戏后。 霍庭墨就再也没去看过她拍戏。 每次去接她,也只是在片场外面等着她。 但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霍庭墨其实不太愿意让她拍戏。 忽视是一回事,主动给她提供机会,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之前,不是有点介意我跟其他演员拍戏?” 陆听酒轻声问道。 他虽然不说。 但偶尔男人身上骤然变化的气息,她还是能够辨清一二的。 陆听酒说完之后,男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波动。 仍是温和的气息。 跟一开始从她手里接过剧本时一样,丝毫没未变。 霍庭墨从佣人手里,接过递过来的小碗。 男人拿起勺子,准备给她喂的时候。 对上她的眼,霍庭墨一如既往低沉独特的音调,“酒酒想拍就拍。” “若是遇上感兴趣的,天泽给不了你的,你尽管说。” 说了之后。 会怎样。 陆听酒没问。 碗里的汤还剩了小半碗的时候,陆听酒就偏过了头。 不再喝了。 霍庭墨想着等下还要吃饭,也就由着她了。 …… 霍庭墨说的剧本,在吃完晚饭后。 就被人送到了星湖湾。 “《盛开》?” 陆听酒缓缓的念出了,青瓷色剧本封面上的名字。 “嗯。” 霍庭墨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看看。” 陆听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翻开扉页。 【他将心脏剖出献祭于她,裹上一层星光,不教她觉得血腥。】 ——题记。 陆听酒拿着剧本的手,轻颤了颤。 …… 一个多小时后。 陆听酒才看完了整个剧本。 欣姐拿给她的七八部剧本,她一共就花了一个小时看完。 而她手上这部,明明比欣姐给他的任何一部剧本都要薄。 但她花了更长的时间来看。 沉寂了好久。 陆听酒偏头,看看向身侧的男人,“你看过这个剧本?” “看过。” 霍庭墨应道。 其实剧本整体基调,还是偏温馨的。 很简单,也很常见的一段剧情。 从青梅竹马,再到最后的白头相守。 中间没有任何误会和挫折。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水到渠成。 但陆听酒读完,眼底却有几分怔然。 因为结局。 自然老死的男主,不想让女主一个人留在这世间。 所以,最后。 一并带走了女主。 男主将自己的心脏—— 植入了女主的心里。 是爱在最后一刻变了质,还是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正常的爱? “我想想。” 陆听酒最后道。 …… 陆听酒在拍戏的时候,依旧想着霍庭让她看的那个剧本。 霍庭墨说看过。 他看过,自然也知道结局。 但霍庭墨依旧,把剧本拿给了她。 为什么。 陆听酒眼底掠过淡淡的疑惑。 在她看来。 那不算是好的结局。 “小酒,小酒。” 唐导叫了几声,一到片场就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孩。 陆听酒回了回神,“唐导?” “有点不在状态啊,” 唐导笑着说道,“怎么,最近拍的戏份让你有压力?” “没有。” 陆听酒温声道。 但她在剧组,也确实是如此。 她的戏基本都是匀着来,不存在哪一天戏份过重。 而剧组的人。 除了一个时不时跳出来糟心的田雨。 其他的人,多多少少对陆听酒都有着几分顾忌。 “没有就好。” 唐导慢慢的嘱托道,“后面这段时间你和清斐的戏份比较重,算是你们的重头戏,也是全剧的转折点。” “好好演。” 唐导看着这个从进组开始,就没有让他失望的女孩,温声鼓励的道。 陆听酒点了点头,“好。” 唐导说完之后,刚好有剧组的人在叫他。 他对陆听酒又嘱托了几句,便离开了。 而看着唐导离开的陆听酒。 还未转身。 腰间就抵上了一个锋利的东西。 “是我。” 曾经熟悉,但又无比沙哑的声音响起。 196、你这样的恶毒,你淮止哥哥知道吗? 【是我。】 跟剧组工作人员一样穿着的男人,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 被刻意压低了的帽檐下,看不清男人的模样。 陆听酒眸底才稍一冷。 身后的男人就好似已经察觉到她的目的,先一步低哑开口,“不要出声,我不伤你。” 原本,陆听酒就是站在角落里休息。 而男人的身影立于阴影中,又是跟剧组的工作人员一样的穿着,并不能轻易的被发现。 听见男人话的陆听酒,微勾了勾唇。 一个字应下的瞬间。 陆听酒轻盈的身体快速的向后一侧,几乎是擦着抵在腰间的那把匕首而过。 而下一秒。 男人的腰间,同样的被抵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沈洲。” 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慢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我手里的东西可不长眼,你要是动一下,我不保证它会朝哪开。” 陆听酒的语调凉漠,但手上的动作却透着极其危险的气息。 原本以为沈洲,会因此而有所收敛。 但并没有。 他反而朝陆听酒靠近了几分,嗓音沙哑到极致,“杀一个人,对你来说,是不是很容易?” 还不等陆听酒说话,沈洲又道,“不是想知道车祸的原因,跟我去天台。” 别的事情都可以周旋,唯独车祸两个字,让陆听酒彻底定住。 …… 现在正是黄昏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 但整片灰色的雾幕低垂下来,无边无际的天,暗得厉害。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清冷的一张小脸,在暗淡的天空下,衬托得更为的无情。 她的声音,更是透着无情过后的冷冽,“你现在是不是能说了——车祸的原因?” 沈洲对上她的眼神,却冷笑了一下,“不急。” 说着。 沈洲脱下了他黑色的口罩,黑色的鸭舌帽。 沈洲有意的放缓了动作。 所以整个过程,极其的缓慢和漫长。 但同时。 在这整个过程中,沈洲对上陆听酒的深冽的眼神后,就没有再移开过。 知道他落在贺涟詹手里,不会好过。 但也并没有想到,会如此的不好过。 把整张脸露出来的沈洲,廋到了变形。 像是一副被什么掏空,而身上再没有半点人气的样子。 迟钝。 麻木。 几乎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 特别是他深陷下去的一双眼,像是好几夜都没睡,满眼通红。 而陆听酒的面无表情,可能比她表现出来的,还要无情。 所以沈洲看见她清冷的一张脸蛋上,没有任何的波动时,眼底的寒意更深。 沈洲一深一浅的,慢慢的朝陆听酒走了几步。 像是瘸了一只腿。 陆听酒眼底深静无澜,看着他,没动。 红唇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你再朝前走一步,后果自负。” 因为是穿着红色戏服的原因。 也因为是陆听酒演的剧,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 所以。 陆听酒一身红色宫装,妆容精致,犹如古时候女子大婚的那一天。 沈洲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是极为陌生的女孩。 无论他怎么样,都掀不起她眼底的一丝涟漪。 天台的风,呼啸而过。 静了半晌。 沈洲沉沉的盯着陆听酒,“不是说,过了这一年,你就跟我结婚。” 沈洲的语调,并没有什么起伏,就如同只是在叙述一件被人遗忘了事实。 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但又好像包含了无数的情绪,只是最后归于平淡。 结婚。 陆听酒默了一下这两个字。 随后,薄唇扬起凉薄至极的笑意,陆听酒的声音沁着如风一样的寒凉,“结婚?” “你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 确实是可笑的。 沈洲想。 原本他是那样,轻而易举的可以得到她的。 “酒酒。” 他叫她的名字。 如同最开始那样的温柔。 也如后来,她说听着恶心之前,叫出来的那般自然。 “酒酒。” 沈洲看着她,笑了一下,短促而讽刺,“你觉得,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陆听酒不想听沈洲说这些恶心的话,冷冷的催促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有关我妈咪车祸的事情的?” 沈洲看着一脸冷漠不耐的陆听酒,脸上也慢慢的收了笑。 沉寂了很久。 他才缓缓的道,“撞上去的那位女司机,她是我母亲。” 虽然早就查出来了,但是听着沈洲亲口说出来。 陆听酒眼底的神情,还是骤然的冷了下去。 “那天她是超速行驶,但那不是她自愿的。” 沈洲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像是喉管受伤了般沙哑的声,还是无限制的低了下去。 “她只是……只是想要去见那个男人一面。” …… 沈洲的父亲,好赌。 从沈洲懂事的时候,就是如此。 沈洲的母亲,因此跟他吵过了很多次。 而沈洲的童年,基本上就是在吵闹声中,度过的。 偶尔沈母骂得凶了,他父亲也会回顶几句,但从不动手。 他父亲,从不动手打他母亲。 沈父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是把门一摔,自己出去喝闷酒。 沈母年轻的时候。 也是她那片区域有名的美人。 但她从来不洁身自爱好,声名狼藉。 可是沈父娶了她。 在明知她已经不干净的时候,娶了她。 婚后生活不如意。 但又无法彻底逃离。 所以沈母在不断的狩猎时,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下。 她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沈母习惯于穿梭各大会所,乐于被人狎昵的时候。 有人司空见惯。 也有不知情的人,路过时顺手帮一下。 而当年来云城接人的霍家家主,就是顺手帮了一下的那人。 年轻时的沈母,喜于做有钱人掌上的玩*物。 为钱。 也为她在沈父身上得不到的放纵。 当她被一群公子哥笑着围在卡座里,泼了满身红酒的时候。 沈母眼底的迷*欲还没起。 被偶然经过的霍家家主看见了。 而他出现时,周围以往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富二代们,瞬间鸦雀无声。 所以。 当那个男人,随手递给她一件外套的时候。 沈母就一下子被他吸引住了。 因为他俊美的容颜。 也因为他身上不同于凡人,无声而强大的气场。 换句话说。 沈母享受到了—— 金钱和权势,给她带来的那一瞬间的虚荣。 随手的一件小事而已,霍家家主根本没有在意。 或许他都记不清,自己做了这样的一件事情。 但是,却被沈母记在了心里。 甚至到死的时候,还是心心念念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 从那次过后。 沈母为了见他一面,渐渐走上不归路。 她从各个渠道,去打听那个男人的消息。 甚至为此,辗转于各个男人之间。 只要他们,能够提供给她一点,那个男人的消息。 但实际上,霍家家主出现的场所,他们连进都进不去。 甚至,有的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最后。 还是她一个被富二代包了的姐妹,告诉她,那人好像是要离开云城了。 好像。 为了好像这两个字,被沈父从其他男人身下抓回来困在家里,就一直没有出去过的沈母。 第一次。 自愿用自己的身子,讨好沈父。 讨好她名义上的另一半。 她伏*在沈父的身*下时,亲眼看着沈父眼冒白光的,倒在了她身上。 …… 沈母漱了口无数次的口,化了最完美的妆容,穿上她最漂亮的那一套衣服。 想要再见那个男人一面。 但,再也没有回来过。 甚至从始至终,她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 沈母车祸离开后。 沈父还是去找了那个男人几次,但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 后来。 沈父沉迷赌博,成年泡于赌场。 输了没钱时。 那些人就来砸了沈父的家。 沈洲彻底没了家。 但原本,或许他也是没有的。 也是因此,沈洲渐渐的恨上了那个男人。 他认为。 如果当年那个人,可以见他母亲一面。 跟他母亲说清楚。 他母亲也不会迷恋他,迷恋到那个地步。 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可走。 他想要让那人破人亡。 也想叫他,尝尝失去亲人痛苦。 但他找不到那个男人。 所以找上了他儿子。 ——霍庭墨。 其实刚开始,他不知道霍庭墨心底的人,是陆听酒。 只是听说。 薄家当年,和淮家走得最近,其次就是霍家。 霍家。 他查到那个男人曾经进过霍家。 所以,赌了一把。 但赌对了。 沈洲看眼前的陆听酒,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霍庭墨曾为她做过什么。 但这样正好。 霍庭墨会因为得不到她的爱,在她面前始终如一的战战兢兢。 同时。 也会因为陆听酒爱的人不是他,而痛苦一辈子。 爱而不得的情爱滋味,最是能够折磨一个人。 生不如死。 要让霍庭墨生不如死。 让霍家的所有人,都得到报应。 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夙愿。 …… “陆听酒。” 沈洲看着眼前脸蛋微微泛白的女孩,天台的风吹起了她的青丝。 “其实你要怪,就怪霍家的家主。” 沈洲沉了声,一字一顿的道: “如果当时他的车子肯停下来,下车给那个女人解释清楚,她不会因为追霍家的那位,超速行驶。” “也不会心急火燎的,在拐弯处撞上陆太太的车。” 沈洲不轻不缓的,得出结论。 “而当年的陆太太,也不会死。” 陆听酒的脸色,确实是微微泛白的。 因为天台上吹在脸上的冷风,也因为沈洲说的话。 但几秒后。 她看着沈洲,一言难尽的语气,“你从小……就没去检查一下你的脑子?” “你不信?” 沈洲几乎是心瞬间一慌,下意识的道。 “信?” 一个单音节的字眼,冷冷的从陆听酒口中吐出。 “你把你……那位女司机摘得干干净净。” 陆听酒的声音如天山滴落的雪水,沁着化不开的寒意,“但她才是罪魁祸首。” “不管什么原因,但最后造成那样结果的人,是她。” “沈洲,我不知道你是眼瞎心盲到哪种地步,才把所有的错推在霍家家主身上。” 现在的陆听酒看着他,除了最开始知道女司机是他母亲,对他迁怒的恨意之外。剩下的不是恶心就是冷漠。 “但像你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把所有的错怪在别人身上。”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光,一寸寸的变冷,但出口的语调更冷。 “心里扭曲的人,看什么都是不正常的。说到底,都是她咎由自取……” “陆听酒!” 沈洲狰狞着面容,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是这样,当年陆太太的去世,也有一部分霍家的原因。” “我就不信,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和霍庭墨在一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沈洲用的是质问的语调,但陆听酒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质问。 陆听酒漆黑的一双眼,深冽得厉害。 “我是不是会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沈洲,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另外,”陆听酒凛凛冽冽染了肃寒的警告声,“你要是因为此,动了伤霍庭墨的心思,我不介意废了你另外一只脚。” 从沈洲一深一浅的走路姿势。 陆听酒就看出来了。 他的右脚算是废了。 而陆听酒的这句话,像是引起了沈洲身体里最为忌惮恐惧的回忆。 想起那个男人的狠厉。 想起那日遭受到的非人的一切。 也是那个时候。 他才意识到,那个男人,骨子里——其实是黑的。 念及此。 沈洲整个身体,都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几秒之后。 他才慢慢的,朝离他几米远的女孩走去,“陆听酒,你真的以为,霍庭墨如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沉静淡漠?” “他就是一个魔鬼,陆听酒。” “他骨子里,就是黑暗的。” 沈洲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混着惧意和恨意说出来的。 而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的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里,深静得毫无波澜。 “沈洲,我说过,你再朝前走一步,后果自负。” 然而。 沈洲听见她的话。 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沈洲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眼前的的这个人。 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想要看到她脸上的痛苦,以不断的试探、折磨她为乐。 所以。 他问—— “酒酒,你这样的恶毒,你淮止哥哥知道吗?” 197、曾经可以装聋作哑 “酒酒,你这样的恶毒,你淮止哥哥知道吗?” 陆听酒几乎是立刻就变了脸色,似乎是触到了内心柔软的那个地方。 沈洲腿上骤然一痛的时候,他反而笑出了声来。 果然。 果然的。 但沈洲笑得还没有直起身来的时候。 他的头上,就被抵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你也配提他?” 沈洲似是被定住了身。 他应该是开心的。 陆听酒越生气,他就应该越是愉悦的。 但笑着笑着的沈洲,眼底还是牵出了深深浅浅的自嘲。 他抬头。 伸手握住指着他的枪身,丝毫不在意会走火,“酒酒,我不配。” “我不配,但其实任何人都不配的,对吗?” 沈洲将抵在他额头上的枪口,一点点的移到自己的心口上。 他盯着她的眼睛。 “你觉得,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同样的话。 沈洲又问了第二遍。 只是刚刚没有得到回答。 这次,也没期望她回答。 所以,沈洲自顾的说了起来。 “不是。” “你只是喜欢这双眼睛。” “喜欢这双眼睛给你带来的熟悉感,安全感和依赖感。” “酒酒。” 沈洲一字一顿,刻意的拉缓: “圈内的人都说,是你追在我后面。即便我对你爱理不搭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追在我后面。” “但酒酒,你究竟追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我跪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知道自己是看着什么而心软的吗?” 伤人么。 诛心最重要。 意料之中的。 沈洲看着,出现在陆听酒身后的那个男人。 沈洲的脸上带着笑意,因为他即将说出的话,也因为那个男人变了的脸色。 “酒酒,在你毫无意识下,你就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 “爱是一种本能,而你将这种本能给了他。” 听着沈洲一长段的话,特别是他最后近似笃定的言论。 陆听酒的脑袋一片空白,拿着枪的手,蓦地一颤。 然而—— 就是这个时候! 转瞬之间。 沈洲眼底蓦然发狠,快速的从陆听酒手里把枪夺了过来。 然后—— 沈洲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朝陆听酒身后开了一枪。 “砰——” “酒酒!” 随着枪声响起的,是男人响彻整个天台的怒吼声。 几秒的回神之间。 陆听酒低头。 看着自己胸口处,溢出的血色。 前几秒猛然滞住的呼吸,倏地放松。 在陆听酒身体软下来的时候,被迅速赶过来的男人,接在了怀里。 “酒酒,酒酒……” 霍庭墨将她抱在怀里,深黑不见底的瞳孔,被她胸口处的血色,刺激得似乎也染了同样狠厉的猩红色。 “酒酒,酒酒……” 霍庭墨一遍又一遍的叫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颤声轻语,“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她爱淮止。” 报复性的男声,在一旁响起。 猝不及防的,抱着陆听酒高大冷峻的男人,脚下趔趄了一下。 见状。 沈洲脸上的笑意,蓦然放大。 似乎整个云霄,都能听见他的笑声。 “她爱的人——是淮止。” 但随后。 沈洲就笑不出来了。 剧痛过后。 就是一阵惨叫声,响彻云霄。 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抱着陆听酒的男人,甚至都没有回头。 ——刚刚还在大笑的沈洲,就被废了一只眼和一只手。 …… 手术室外。 “霍庭墨!” 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陆京远,连平日里最基本的客套都没有了。 怒不可遏。 “我把岁岁交给你,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被陆京远质问的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沉冽得厉害。 但他就那样无声的站着。 站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凝成的雕塑。 男人深黑的眸,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似乎能够透过门,看见里面的人一样。 然后把她困在自己的眼底,不让她离开。 陆京远还要再说的时候。 是一旁跟着来的陆祁临,拦住了他,“大哥,等岁岁出来了再说。” 陆京远看了他一眼。 而陆祁临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眸底明暗交错,能够看出来的情绪,也只有对自家小妹的担忧。 …… 贺涟詹过来时。 他第一时间,对着男人解释,“她又发病了。” “认不清人,不知道那是沈洲才放走了他。” 而霍庭墨眼里,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也听不进去其他的声音。只是一直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方向。 周身的气息深冽得厉害。 …… 终于。 手术室门开的时候。 门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第一个出来的容祁瑾,对上男人深烬如渊的眼神时。 不由得一怔。 认识二十多年。 他第一次见到—— 那个男人的眼神……透着几分无望。 无望。 怎么会是无望。 怎么可能是无望。 容祁瑾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停顿的那零点几秒里,容祁瑾用来克制住自己。 “她……” 容祁瑾才刚说了一个字。 “容医生,岁岁的伤怎么样了?” 低沉得下意识想要远离的声音,响起。 容祁瑾的视线,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 看过去。 而几乎是在看清眼前的人,是陆京远的那瞬间。 一向处变不惊的容祁瑾,蓦然变了脸色。 “陆总。” 容祁瑾对上他的眼,眼底近似有微末的恳求,“令妹……陆小姐,陆小姐的伤没有生命之忧,并无大碍的,没有大碍的。” 容祁瑾清冷的声线里,几乎压着颤意,低声再三保证道,“没有伤及要害,我会用医院最好的药,保证陆小姐一定会尽快痊愈,恢复如初。” “我保证,我保证,她的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最后几个字。 容祁瑾的语气,明显是不受控制的急促了起来。 甚至,带出更深一层的祈求。 “祁瑾?” 一旁的贺涟詹疑惑出声。 他出来不应该先对庭墨说陆听酒的伤势,对着她大哥说什么。 当然。 也应该说。 只是亲疏有别。 而且。 这是贺涟詹第一次,见到一贯隽雅随性的容祁瑾,语调如此的不稳。 听见贺涟詹叫他的声音,容祁瑾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止了音。 但他仍旧看着贺涟詹,眼底涟漪着复杂的情绪。 而陆京远对上他的眼神,眼底带着冷色。 依旧是沉冽的声音,再一次压迫性的重复了他的问题,“容医生,岁岁的伤怎么样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从陆听酒胸口处取出的那颗子弹,被跟在容祁瑾身后的医护人员拿了出来。 “容医生……” 陆京远的脸上的神色,还有周身的气息,是在那一瞬间骤然冷厉下来的。 “霍庭墨。” 陆京远用前所未有沉冽的声音,叫着这个名字。 但霍庭墨好似没有听到,从容祁瑾出来之后,再到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 霍庭墨就抬步,朝病房走了过去。 不过才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似乎是有所顾忌。 有所顾忌…… 霍庭墨的藏了极深情绪的眼神,像是有感应似的,移到了那颗子弹上面。 见状。 站着的陆京远,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男人。 陆京远不轻不重的声音,但也是一字一顿的道,“看清楚了?” “在你的眼前,有人将这颗子弹打进了岁岁的身体里。” “是你亲眼所见。” 陆京远的语调不疾不徐,连最微末的责怪都没有。 …… 他们去病房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 霍庭墨就那样站着,在确认陆听酒没有大碍了也那样站着。 那颗从陆听酒身体里取出的子弹。 被他攥着手心,掌心几乎渗出了血。 容祁瑾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掌心近乎自残的行为。 眸底静寂,但声音低了下去,“她没事了,没事了,庭墨。” “你去看看她。” 陆京远说完那句不是责怪,但字里行间渗着无数责怪的话之后,就进了陆听酒转移到的病房里。 陆祁临,也是跟着一起的。 但唯独。 霍庭墨站在了外面,站在了原地。 而他抬头时,容祁瑾才看清他眼底的赤红。 混杂着无数的复杂的情绪。 担忧、害怕、还有患得患失的不安,但让容祁瑾震惊的,是他眼底的……无措。 “庭墨……” 容祁瑾哑了声,看着他几乎说不出来话来。 自从来到云城之后,他见过许多他的第一次。 对陆听酒无限制的纵容。 甚至……甚至因为心存愧疚,所以默认那人的伤害。 无措……无措…… 从小。 他庇着容家,踏着霍家和外族无数人的血,才走出如今的这条路来。 他那样的无坚不摧。 那样的强大尊贵。 怎么会有无措的时候…… 又怎么可能会有无措的时候…… 容祁瑾更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 “庭墨。” 贺涟詹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陆听酒醒了,要见你。” 刚刚见陆京远他们进去的时候,霍庭墨面容深沉,但眼底明显无神的模样。 贺涟詹给容祁瑾使了一个眼色,便先于陆京远一步,进入了病房。 陆听酒见的第一个人,当然得是霍庭墨。 贺涟詹进去之后,便让人拦在了病房外。 陆听酒醒了。 当然只是随口一说。 因为贺涟詹进去之后,陆听酒本身就是醒的。 应该估计进来的人是霍庭墨,陆听酒看见他的第一眼,瞬间微蹙了眉,几缕厌恶浮于眸中。 当然。 原本,贺涟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 所以看见她眼底的厌恶时,贺涟詹本就不好看的脸上,更是沉了一瞬。 而贺涟詹说那一句,明显也是出来时,察觉到这两人之间,莫名沉寂的气氛,刻意提起的。 “庭墨。” 贺涟詹又沉沉的叫了一声。 …… 而病房外。 被被贺涟詹的手下,拦住的陆家两兄弟。 但其实。 也是拦不住的。 只要有陆听酒在,他们就拦不住。 所以霍庭墨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陆祁临将床上的女孩,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岁岁。” 陆京远的声音,关切不失严厉。 “是不是很疼,也不知道躲着一点?” “你是不是又不记得,大哥对你说过的话了?” 见靠在陆祁临怀里的女孩,垂眸不答。 到底是心里的后怕,多余此时的安抚。 陆京远继续道,“我是不是说过,不管怎么样,不准让自己受伤?” “从小到大,我没限制过你什么,就只有这一句话,你就不能听到心里去?” 听着陆京远逐渐沉下来的声音。 按照岁岁的意思,小心的把她扶起来的陆祁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岁岁还受着伤,你声音就不能温柔点?就不能少说两句?” 而当下,陆京远心里本就对自家小妹疼惜得不行。 刚刚的那几句重话,在他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陆祁临的这句话,刚好让他转移对象。 陆京远转而就对陆祁临发怒,“就你护着她?我不担心不害怕?我少说两句?” 陆京远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沉冽了下来。 “我看就是平日里太纵着她了,无法无天的,胆子大到没边,替人挡枪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陆京远的声音,震彻了整间病房。 声音不大,但有足够的震慑力。 陆祁临懒得理他。 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孩,温声道,“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再打一针镇痛剂?” 陆听酒的脸蛋本就白皙,现在一张小脸,更是惨白得吓人,几乎像是一张白纸。 陆祁临的话,她听到了。 但没应。 因为心底某个地方,疼的厉害。 陆听酒眼眸转了转,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才找到了那个男人。 她抬眸,看着不知道在病房门口站了多久的男人。 他离得比病房里的所有人,都要远。 陆听酒对上他眼的时候,心颤了一下。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过来。 陆听酒想从病床上起身,朝他走去。 但陆祁临拦住了她。 “霍庭墨。” 陆听酒抬眸看他,低低的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随后。 男人就来到了她面前。 霍庭墨低眸,认真注视着她。 看她脸蛋上苍白的脸色,然后逼着自己的视线,落在她的伤口处。 但也只是这样。 他没有如往常般,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 也没有肆意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因为—— 曾经可以装聋作哑。 如今连装聋作哑的资格,都没有了。 198、顺着她,她才不会走 “酒酒。” 霍庭墨低声叫她,犹如在他看来最是温情时,那般缱绻。 “以后不要这样了。” 低低缓缓的音,“你大哥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不准让自己受伤。” 霍庭墨习惯性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时,刚抬了起来,忽又准备放下去。 但—— 陆听酒接住了。 察觉到掌心里的温软,霍庭墨深色的瞳孔里,掠过细细碎碎的震惊。 他低眸。 对上女孩静得黑白分明的眼。 “……酒酒?” 霍庭墨低哑出声,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陆听酒推开自己的哥哥,慢慢的坐了起来。 “岁岁!” “岁岁。” 两道急切的声音随着响起,陆听酒置若罔闻。 很奇异的那瞬间。 病床上的陆听酒才刚刚有所动作,男人就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一般。 霍庭墨握住掌心的那抹温暖,在陆听酒面前低了声,“怎么了,酒酒?” “你也不可以受伤。” 陆祁临原本的位置,已经换成了霍庭墨。 所以,他还是把陆听酒揽入了自己怀中。 而听着她的话,霍庭墨揽住她的手,微紧。 陆听酒从一醒来,整个人都注意力,都在霍庭墨的身上。 所以也并没有注意到,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一旁的陆京远,微变的脸色。 而霍庭墨低头,捕捉到她眼底的那抹认真。 准备问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的,还是顿了下来。 陆听酒胸口上的伤,原本就疼得厉害。 只是顺着某种心意,忍到了现在。 而在霍庭墨怀里时,她意外的放松了整个身体。 而第一时间察觉到她变化的霍庭墨,眼底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酒酒。” 陆听酒靠在他怀里,渐渐睡过去的时候。 霍庭墨的尾音,也渐渐的没了声。 …… 最后。 陆京远离开的时候。 看了一眼霍庭墨。 而对上他眼神的霍庭墨,眼底无声无息的沉了下来。 …… 深夜。 不知道去哪里了才回来的男人,正欲推开陆听酒的病房门。 “庭墨。” 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容祁瑾,突兀的出声。 依旧是一身白大概的容祁瑾,盯着男人泛白的脸色。 甚至他的额上,还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似乎是疼的。 但应该也是这样的。 容祁瑾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低冷出声,“去办公室,我给你上药。” 男人未应,同时推开病房门的动作未停。 容祁瑾蓦然出声,“庭墨,涟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瞒着他。” “如果他知道那人将陆听酒从进入星湖湾的那一刻起,所有受的伤全部加倍的算在你身上。” 容祁瑾偏了目光,盯着男人的侧脸,一字一顿的道,“你对涟詹那样熟悉,你说,他会——怎么做。” 因为是在深夜,容祁瑾的声音很轻,但同时也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 “还记得当时你才接手霍家时,有个元老仗着自己的身份不服,仅仅只是在会议上蹬了你一眼,顺便刺了你一句。” “第二天,就被人割了舌,戳瞎了眼的扔在会议大厅。” “我不信,你不知道是谁做的。” 静寂了很久。 男人才低低出声,但气息很弱,“我先进去,看她一眼。” 由于刚开始只是正面,所以容祁瑾只能看见男人泛白的脸色,和他额头上细细密密冒着的冷汗。 但男人推门,踉跄着脚步进去时。 顺着窗户倾泻下来的点点月光—— 男人背后浸湿了的一大片,直直的刺入了容祁瑾的眼里。 霍庭墨素来喜欢穿黑色的衣服。 因为可以遮挡住一切。 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血。 整个身体蓦然僵住的容祁瑾。 随后。 受不住的。 微弯了身。 …… 第二天。 醒过来的陆听酒,病房里空无一人。 但她手指才动了动。 病房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醒了?” 霍庭墨一进来,就看见女孩一双清澈的眸看着他。 微勾了勾唇。 他走过去,将陆听酒扶了起来,“伤口处还疼不疼?” “先让祁瑾给你做个检查,检查完之后,我们再吃早餐,嗯?” 被他扶起来的陆听酒,整个人软弱无力,便靠在了他身上,轻应道,“都可以。” 但随后。 陆听酒微蹙了蹙眉,“你去洗澡了?” 他整个身上都是凉的。 陆听酒靠过去的时候,似乎都能感受到丝丝的寒意。 一股寒凉的气息。 “嗯。”霍庭墨脸上神色不变,温声道,“顺便冲了一下,有凉意” 陆听酒抬脸看向男人,原本点头的她,瞬间滞住。 因为男人的脸色。 比她以往看到的每一次,都要苍白得多。 明明受伤是人是她,但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虚弱? 像是受了比她还严重的伤? 陆听酒伸手,碰了碰男人的脸颊,喃喃道,“脸也好凉。” 闻言。 霍庭墨看着她,微勾了勾唇,低低的笑,“等下就不凉了。” 他捉住陆听酒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男人温热的气息落于指尖,陆听酒的手,微蜷了蜷。 但也只是捉住她的手,吻了吻。 随后。 霍庭墨让林白,去叫容祁瑾过来做检查。 但隔了很久。 容祁瑾才慢慢的过来了。 他全程很是专注认真的,替陆听酒检查。 每一个步骤,按照既定的程序一般,细细的为她检查了一遍。 陆听酒心里觉得丝丝怪异,但她又说不出来。 而直到容祁瑾走后,霍庭墨又给她喂完粥之后。 陆听酒才反应过来。 刚刚在给她检查的全过程,容祁瑾都没有跟霍庭墨说过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而询问她伤势的时候,也是一字一句,例如公事般询问。 吃饭的间隙。 “我不想待在医院。” 在男人喂完一口粥后,陆听酒抬眼看他,低低出声。 霍庭墨拿着勺子的手,微顿了顿。 但随后。 三秒钟不到。 霍庭墨就低应了一个好字。 也没有问任何的原因。 …… “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出院。” 办公室里的容祁瑾,盯着电脑上屏幕上的病例。 依旧是一贯温润的音。 听不出丝毫异样。 但若真要说,就是语调太平静了。 他没有看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只是再一次的重复了他的回答。 “她不想待在医院。”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为她找理由,“她受不了医院里的味道。” “受不了也得受着。” 容祁瑾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医院自然有医院的味道。” “受伤还有血腥味呢,你能遮挡得住?” 霍庭墨一双深静无澜的眼盯着他,没理会他话里刻意带着的情绪,“我等下带酒酒回星湖湾,你跟着去。” “我还有两台手术。” 容祁瑾不紧不慢的道。 从小。 他素来将霍庭墨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也从来没有违背过他说的话。 这是第一次。 容祁瑾没有顺着他的意思。 “手术让别人的去做。” “找不到就从国外调,你跟着我去星湖湾。”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甚至连语调的平仄,都出奇的一致。 容祁瑾没问,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因为这时的他,看见霍庭墨,总是能够记起昨晚他身上,被血完全浸湿的那件黑色衬衫。 细细密密的鞭痕,覆于男人整个背后。 呼吸几乎骤停的那瞬间。 容祁瑾第一次,对一个产生了刻骨的杀意。 沉寂了很久。 还是容祁瑾先出声。 他不理解—— “你明明知道,在医院里,她的伤势会痊愈得更快,但你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来。” “庭墨,你觉得这是宠她吗?” 容祁瑾笑了笑,冷静的道,“变相严格的说来,你这是害了她。” “不是所有依着她的意思,都是为了她好。” 但霍庭墨脸上的神色,比容祁瑾更为的平静,“顺着她,她才不会走。” 静了好一会儿。 应该说整个办公室,死寂了很久。 仿佛空气都停滞在了那瞬间。 容祁瑾才低笑出声。 但是是无声的讽刺,“霍庭墨,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霍庭墨静了静,没再说话了。 转身就离开。 …… 男人的动作很迅速。 下午的时候,霍庭墨就抱着陆听酒进了星湖湾。 中途,陆京远来了一次。 原本眼底是有怒意的,但听到出院是陆听酒自己的意思。 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 但他在星湖湾待了没多久,就被公司的事情,叫了回去。 倒是陆祁临,一直陪着陆听酒。 到晚上的时候,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时。 他看着陆听酒,嘱托道,“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出院在星湖湾养伤,如今顺着你的意思,把整个医疗团队搬到了星湖湾。” “答应哥哥,在伤好之前,乖乖的,不要闹腾,可以吗?” 半躺在床上的陆听酒,眼眸转了转,没去看自家哥哥,轻轻浅浅的音,“岁岁没有闹腾。” 陆祁临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没有闹腾的岁岁,以后不要再为别人挡枪了,嗯?” 在自家小妹的生命上,陆祁临第一次自私了一些。 但如果那人换成是他,他也不希望陆听酒为他挡枪。 听到陆祁临的话。 陆听酒眼底的神色淡了些许,“霍庭墨不是别人。” 陆祁临微怔了一秒,但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俯身,抱了抱陆听酒,“岁岁好好养伤,哥哥明天来看你。” 陆听酒轻点了点头。 …… 陆祁临走后。 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陆听酒怀疑,霍庭墨是不是不在星湖湾的时候。 他才出现。 霍庭墨在卧室门口停了一会儿。 才伸手推开门。 慢慢的走近,在陆听酒床边坐了下来。 替她捻了捻被角后。 霍庭墨出声,“替你给剧组请假了,你的戏份延到了最后。” 原本《月陵朝》就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又是她和季清斐的重要戏份。 被这样一耽搁,相当于拖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但霍庭墨安慰她,“被延误的损失,霍氏会补上,即便这个戏将来不播,他们的薪酬也是照发不误。” 除此之外。 霍庭墨还说:“酒酒,我知道了你查霍家的原因。” “有的事情,你想知道,可以亲自来问我,我不会对你隐瞒。” 而隐隐有某种预感的陆听酒,抬眸对上男人深暗的眼神,“我查霍家,是因为……” 然而霍庭墨看着她,低声打断了她的话,“沈洲对你说,他十几年不回云城,是因为你妈咪的车祸,跟他有关系,对么?” 霍庭墨以陈述的语调,缓缓解释,“他不回云城,刚开始是因为怕我妈妈触景伤情。” “外公去世了。” 后来不回,是因为他妈妈不在了,那人没有了回来的理由。 后面一句话,霍庭墨没有说出口。 但陆听酒大致猜到了。 莫名的。 她心底有种无声无息,却强烈的窒息感。 即便霍庭墨不解释,从始至终,她也不信沈洲的话。 但这个时候说出来,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霍庭墨望着她,低声问,“酒酒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他看她的眼神,素来专注。 从里面看,总是能看见认真。 陆听酒说没有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移开了眼。 她自己……好像承受不起这样的眼神。 但霍庭墨看着她,薄唇微勾了勾,牵起淡廖到近乎没有的笑意。 …… 陆听酒的唇被男人从下而上,覆住的时候。 在触到的那瞬间,陆听酒下意识的想要后倾的。 但男人就像是提前就有所察觉,用手扣住了她的脑袋。 而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的时候。 唇上的痛,连同心口上的痛,让陆听酒忍不住低呼出声。 但就是这一瞬间,给了男人进去的机会。 陆听酒呼进去的所有呼吸,都被男人强势的控制着。 往往都是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男人才愿意,渡一点微薄的空气给她。 陆听酒的眼角被毫无意识的染红时。 霍庭墨一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脑袋。 另一只手,渐渐拨开了她伤口上的衣服。 一路向下。 炙热的温度落在在伤口处时,虽然隔着白色的绷带,但陆听酒仍旧能够感受到心口那处的滚*烫。 陆听酒的手,落在了男人的头顶。 “霍庭墨……” 但比她的声音,更低哑到模糊的音,是男人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酒酒。” “酒酒……” “酒酒……” 他叫她。 叫她的名字。 男人温热的气息,随着他落下每一个字。 游荡在陆听酒裸*露在空气里的每一处肌肤。 他替陆听酒安排好了所有。 也解了她所有的疑惑。 但唯独最关键的那点。 他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一个字都害怕提起。 …… 霍庭墨最后找了个女医生,重新给陆听酒包扎的时候。 陆听酒整个人,是软在霍庭墨怀里的。 199、不反感他的接触 霍庭墨低眸,看着在他怀里有气无力,但呼吸急促的陆听酒。 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 而陆听酒整个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隔了好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时。 “霍庭墨……” 陆听酒闭着眼,才低低的叫了她名字。 但随后。 被男人拨开衣物的肩头,覆上了同样温热的气息。 男人埋首于她白皙的颈间,密密麻麻灼热的吻从她耳后,蔓延至漂亮的锁骨。 寸寸炙热。 陆听酒才刚受不住的,轻颤了一下。 男人的手,就将她圈得更紧,更不能动弹半分。 陆听酒觉得自己胸口上的那处,好像又溢出了血。 她不知道霍庭墨为什么会失控,失控到急于抓住什么。甚至为此,强势到平添了几分暴力的血腥。 锁骨猛然刺痛的时候,陆听酒下意识的低呼出声,但下一秒又咬住了唇。 口里的血腥味愈深。 “霍庭墨……” 陆听酒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 但男人置若罔闻,像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 锁骨处传来一阵接着一阵刺痛的时候,被他圈在怀里丝毫不能动弹的陆听酒,渐渐止了音。 …… 当男人察觉到自己怀里的安静时,第一时间是恐慌。 他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女孩发丝凌乱,在一片惨白的脸蛋上,唇上那抹异样的红色刺到了他的眼,“酒酒……” 霍庭墨的手轻颤抚上她的脸颊,低哑着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酒酒,我……” 霍庭墨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但已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控制不住。 心底无底线的恐慌,似乎有个黑洞一般,抓不住,也留不住什么。 霍庭墨双眼猩红,低颤着手就要将陆听酒放开。 但原本,他就是将陆听酒紧紧的圈在了自己怀里。 所以他只要稍微的一松手,已经虚弱无力的陆听酒,根本不能立即撑起自己的身体。 男人复又伸手,重新接住女孩的身体时,他眼底猩红,更深了深。 霍庭墨不敢再吻她,克制住了所有的动作。 除了把她揽在怀里,霍庭墨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他想要她开口。 但又害怕。 怕她说出口的,是对他的厌恶。 而从他怀里抬脸的陆听酒,刚好看到了男人眼里的深不见底的暗与黑。 静了静,陆听酒微微迟缓的音,“霍庭墨……” “嗯,我在。” 这一次,男人应得很快。 并没有如刚刚,似乎都没有听见一般。 但犹如审判。 陆听酒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微动了动唇,“下次不要这样了。” “我叫你你都听不见。” 两个极致极端的情绪,在那瞬间,在男人心底跌宕起伏。 沉到地狱浴情的花,在那一瞬间,开了花。 终究是会开花的。 霍庭墨从来没有如此的肯定一件事情。 【酒酒不反感他的接触。】 在她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患得患失。 但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男人还是低低笑出声来。 【我比他爱你,酒酒。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陪着你的时间,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长。】 他看着她。 有些话,掩于唇齿。 200、我喜欢的他都会,而且很厉害 而陆听酒盯着他深沉如黑渊的眼眸,目光定了定。 霍庭墨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低声道,“不会了。” “以后酒酒叫我的每一声,都会有回应。” 随后。 霍庭墨起身,准备重新给陆听酒换了一件睡衣。 刚刚她身上的那件,皱得不成样子不说。 还是从医院里面,带回来的,估计感觉都很不舒服。 但换的时候。 高大俊美的男人,手里拿着粉……色的衣物,微顿在床前。 “我想洗澡。” 昨晚上本来就是在医院里面,度过的。 再加上。 后来回星湖湾又折腾了一下。 ……虽然全程她是被男人抱在怀里,但陆听酒依然感受到很不舒服。 男人深黑的眼,看着她的时候。 陆听酒又低如轻喃的重复了一遍。 声调虽然很低,但话里的意思,很坚决。 不洗,就不换。 霍庭墨走过去的时候,还没有开口。 陆听酒仰脸看他,几乎是肯定的语气,“我保证,不会碰到伤口的。” 霍庭墨低头,看着她,看着她明明还是惨白的脸蛋。 没有一丝的血色。 唯一的一点异样,就是唇上深深的一道痕迹—— 应该刚刚她自己咬的。 估计是因为痛,但又要忍着,所以女孩眉心不漏痕迹的微蹙着,但脸蛋上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霍庭墨习惯性的抬手。 微顿了一下之后。 霍庭墨还是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哄道,“只是一晚上不洗而已,嗯?” “两个晚上的。” 陆听酒低声,但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听起来有些虚弱。 她整个人靠在了床头,“昨晚上也没有洗。” 昨晚是在医院。 而明明昨晚在容祁瑾面前,斩钉截铁的说,一切都要顺着她。 但现在,霍庭墨却犹豫了起来。 “酒酒。” 霍庭墨碰了碰她的脸蛋,低到无限制温柔的嗓音,“伤口碰到水会感染,我们先忍一下,就忍一个晚上,嗯?” “可是我真的很不舒服,黏黏腻腻的,不洗我今晚上都睡不着了。” 陆听酒轻轻絮絮的道,像是抱怨。但语调是轻的,听起来有些一两分娇软的意味。 陆听酒纯粹的眸看着他,眸里有认真,“我保证,一点点的水,都不会碰到伤口。” 霍庭墨拿她没办法,但也不能答应她。 “酒酒,听话,好不好?” 男人低到模糊的音,几乎是看着她的眼睛,温声哄道,“碰水感染之后的伤口,会很痛,深入骨髓的疼痒,酒酒承受不起的。” “而且我可以帮你擦一下,要是……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让吴姨上来……” 霍庭墨止住了声。 让吴姨上来,他是不愿意的。 男人的声音很低,低到陆听酒心颤。 但这原本,就是一件小事。 见酒酒的脸上,有几分松动。 霍庭墨又温着声,低低的哄了她好一会儿。 在陆听酒面前,霍庭墨的姿态一贯的低。 有把她当成孩子般,放在掌上宠着。 也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太太,疼在心尖上。 他有耐心。 有时间。 也有满心的爱意。 更何况她是因为自己而受伤。 霍庭墨不敢置信,但发生了在他眼前。 因此。 霍庭墨对她,更是比之前要小心翼翼。 …… 擦拭完身子之后。 重新被男人放进床褥里的陆听酒,惨白而娇小的脸蛋上,终于有了有了正常的血色。 但陆听酒本来就是冷白皮的肌肤,此时看上去,还是要比正常人,白上一两分。 霍庭墨把陆听酒放在床中心上时,手颤了几下,才将被子拉过来给她轻轻的盖上。 不着痕迹的微顿之后。 霍庭墨对上女孩清明的眼睛,低声道,“你先休息,我让吴姨来守着你。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处理完就来陪你,嗯?” 男人尽量稳着声调,即便是有轻微的颤抖,也被他用稍快的语速,掩了过去。 正常听。 其实听不出什么。 但陆听酒看着他,仍旧微微蹙了眉。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唇色……比刚刚的她,还要惨白上几分? 淡淡的疑惑才升起,又很快的被掩了过去。 因为听从男人吩咐的吴姨,就敲门进来了。 “看着酒酒,有什么异常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霍庭墨直起身,淡淡的吩咐道。 与刚刚面对陆听酒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好的。” 吴姨温声应道。 但她看向床上的女孩时,目光瞬间变得慈爱,“太太……没事吧?” “心疼我的天,怎么就受伤了呢?” 吴姨说这话的时候,朝陆听酒稍走近了一点,“吴姨天天给太太做好吃的,一定快速的把太太养回来。” “太太想吃什么,都可以给吴姨说,吴姨保证做出来让太太吃得舒心。” 随后,吴姨又微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能狠下心,这么漂亮的太太也舍得伤害……” 吴姨一进来,就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而霍庭墨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陆听酒后。 低低哑哑的几个字眼,从他喉间溢出,“乖,睡觉。” …… 男人离开后。 陆听酒听着吴姨,依旧在卧室内絮絮叨叨的声,闭了闭眼。 …… 而早就等待在外面的林南,一见从卧室出来就一手撑在墙上的男人。 快步上前的林南,伸手扶住了他,“霍总。” 男人俊美的脸庞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整张脸更是白得不似正常色。 但他面上从容。 霍庭墨避开林南欲扶住他的手,低声警告,“声音小点,酒酒要休息。” 随后。 停顿的这几秒里,已经调整好呼吸的男人,脚下看似不迫但微乱的,径直的走向了书房。 …… 第二天。 陆听酒醒来时。 第一个见到人是苏慕月。 而后就是跟在她身后,脸色很是不好的顾明泽。 陆听酒是刚坐起来不久。 苏慕月就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怎么起来了?酒酒……不要靠在床头,你就躺着……” 苏慕月的声音,很轻,也很缓。 陆听酒看着她的眼睛,眼底似还有哭过之后的痕迹。 她轻笑了笑,“别担心,其实也没多严重的。” “……都打进身体了,你还说不严重,”苏慕月不信她,面上眼底尽是紧张,“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快吓死了,酒酒你哎……哎……” 正说着话的苏慕月,就被人从后面提起来了。 “你压到她了。” 冷冽低沉的少年音,在她身后不辩情绪的响起。 苏慕月回头,不满的道,“我都还没有碰到酒酒呢,明明我坐的地方离她还很远!” “你压到她的床了。” 沉沉的音。 顾明泽手上用力,把苏慕月提到一边后。 “顾明泽!” 堪堪稳住身体的苏慕月,回头怒喊了他一句。 但顾明泽没管她。 一身朋克风穿搭的少年。 右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 顾明泽低头,盯着女孩的眼睛,“酒酒真棒。” “挺出息的。” “勇于救人的锦旗送到了你办公室,有时间去看看。” 顾明泽一贯痞气的调,“好歹,也是我连夜亲手给你做出来的。” 少年只是随意散漫的说着。 无人知。 他随意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不受控制而凸起的手指关节,几乎浸了白。 陆听酒抬眼看了看他,丝毫不在意的语调,“小伤而已。” 随后。 陆听酒偏移了视线,朝一旁面容仍有怒意的女孩道,“慕慕,过来。” 苏慕月先是看了一眼,顾明泽瞬间染上怒意的面容。 微顿了顿,还是朝陆听酒走了过去。 “酒酒……” 但顾明泽挡在了她面前。 将近一两分钟的静寂里。 顾明泽也只是,沉沉的看着陆听酒 …… 顾明泽走后。 苏慕月才敢靠近床上的酒酒,“酒酒,听到明泽说的时候,我真的吓死了!” “你为什么要去替霍庭墨挡枪啊……” 但苏慕月话说到一半,就止了音。 她看向陆听酒,脸上闪过微微的尴尬,“我到意思是,酒酒你胆子好大。” 胆子大么。 陆听酒浅笑了笑。 其实不是的。 其实那一瞬间,沈洲脸上蓦然发狠的神情。 有人在她身后。 只是这样的意识刚起,她就扑了过去。 应该是霍庭墨。 枪响的时候,她这样想。 只是猜测,便那样做了。 但随着男人的怒吼声,响彻在整个天台。 她就肯定了。 站在她身后的那人,是霍庭墨。 “不过,酒酒,”苏慕月疑惑声起,“我记得,你身上好像也带着那东西的呀?” “你都没有用它。” 苏慕月摸了摸酒酒的脑袋,“你淮止哥哥从小就盯着,硬逼着你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是白教了啊?” 陆听酒默了默,看着苏慕月没说话。 静了几秒后。 “……不是吧,酒酒?” 苏慕月瞳孔微微扩大,讶异出声,“打进了身体里的,用的就是你枪里的子弹?” 陆听酒,“慕慕。” “啧啧~” 认识十几年,从她的表情里,苏慕月滞看一眼。 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那样厉害。” “要是他知道他教出来的人,用自己的枪打了自己,估计会气的马上回来,重新再教你一次。” 有幸见识过,那人教酒酒做课业时的场景。 苏慕月一想到,几乎就有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酒酒,那你就要惨了,除了你干妈,谁也帮不了你。” 陆听酒没法伸手,捉住苏慕月摸她脑袋的手。 只是轻偏了偏头。 “干妈帮我就可以了。” 陆听酒清越的音调疏懒,“而且,他肯定知道不是我自己开的枪。” “是是是,他知道。” 苏慕月笑着道,“谁让他最了解你了呢,你的喜好他全知道。” “你之前,最喜欢跟在他身后了。你还经常在我面前念叨着一句话来着,什么……什么他都会?” 提起那人。 陆听酒眼里有温暖的光。 随后。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浅声道: “我喜欢的他都会,而且很厉害。”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引以为傲的一句话。 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201、酒酒心脏疼 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听到这句话,手上端着的粥,洒了大半。 一层一层覆上的红色,逐渐蔓延开来的灼热感,顺着手背烫到了四肢百骸,最后汇于心尖上的那一点。 【我喜欢的他都会,而且很厉害。】 男人漆黑的瞳孔里,无声无息的深暗得厉害。 淮止。 …… 而听见陆听酒话的苏慕月,还是微怔了怔。 虽然以前,也听过同样的话。 酒酒很少提起过他。 但每次提起,那双清澈的眼里,总是能够浮起星星点点的温暖。 苏慕月也跟着她笑了一下,“你喜欢的他都会,也确实是。” “你对其他事物的兴趣,一贯都是一阵一阵的来。” “感兴趣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件东西,等那阵兴趣过了,又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好像不管你喜欢什么,他都精通一般。” 见苏慕月似乎要说个不停。 陆听酒漂亮的眉眼,掠过几分懒漫的无奈,“慕慕你……” 但瞬间。 陆听酒脸色骤变。 心脏被撕裂的巨痛,在刹那间袭来。 陆听酒受不住的弯了腰,落在被子上紧攥住的手,白皙的骨节泛着白,近乎透明。 “酒酒!” 苏慕月看着眼前突然脸色一变,就似乎是疼的弯下了腰的陆听酒,惊呼出声。 “酒酒,是不是伤口疼了?你等等我,我去叫人!” 苏慕月快速起身,朝门口跑去。 而已经弯下腰,一手狠狠的攥着心脏疼的那处的陆听酒,没有任何外界的意识了。 疼。 很疼。 痛入骨髓。 甚至比子弹打入身体的那瞬间,还要疼上千百倍。 陆听酒受不住的急促的呼吸着,但还是一阵一阵的窒息感袭来,进来的气永远薄弱。 像是有一把带有倒刺刀,直接狠狠的插入心脏。 然后不停的挤压旋转,直达最深的那一点上。 陆听酒想叫人,但她几乎都快呼吸不过来,大张着口,但喊不出声来。 只是疼的已然受不住的,紧咬着唇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卧室里,一声接着一声的微弱的响起。 “酒酒!” 在陆听酒疼得几乎意识模糊的时候,熟悉的男人响起。 带起了她一丝的清明。 男人快步走到床前,将低头撑在床上,面色痛苦的女孩,扶在自己怀里。 霍庭墨眼底的神情,是在看到陆听酒额头上细细密密冒出来的冷汗,而骤然变了的。 “酒酒!” “是不是伤口疼?” 但霍庭墨一低头,在看见陆听酒心口那处溢出的大片红色时,冷峻的脸色,瞬间沉到骇然。 “酒酒,祁瑾马上就来,酒酒,酒酒你疼就抓我的手。” 霍庭墨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冷的冰凉。 更令人心惊的是,酒酒紧攥在被子上的手,近乎透明。但手上凸起的青筋,刺到了霍庭墨心底。 她疼得厉害。 霍庭墨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温声安抚,“酒酒,疼就抓我,不要抓自己。” 霍庭墨轻覆上她紧攥着被子的手,温柔安抚的时候,一点点的把她的手慢慢的舒展开来。 他将她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一遍遍的轻声安抚,“不要咬自己,酒酒,疼就咬我的手,酒酒。” 陆听酒咬的唇几乎泛白,她没法说话,也不能回答。 霍庭墨看着低眸,看着怀里已然疼得眼眶都红了,仍然重重的咬着唇,也不肯出声的女孩。 低低的哄溺声,“酒酒疼就叫出来?不要忍着,酒酒,不要咬自己。” 靠在男人怀里,缓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好似才恢复了点点的力气。 她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慢慢减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但她的呼吸是轻的,是克制过后的轻缓。 眼眶边缘是泛着红的,眼尾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的湿润。 但她没哭。 她也不会哭。 霍庭墨深深的注视着她,她被冷汗浸湿的脸蛋,再到唇上被咬出来异样的红色。 漆黑不见底的眼里,沁着深深的疼惜。 “酒酒……” 霍庭墨刚刚把手抵在她唇边,但反而被女孩捉住的手指,温柔抚过她唇上溢出血色的那处。 “是心脏,又疼了?” 刚开始进来时,他以为酒酒是是胸口处的伤,裂开了。 所以疼得厉害。 但走近时,看见她一手狠狠攥住心脏那处。 就知道,她疼的原因,在心脏。 无力靠在他怀里的陆听酒,微迟缓的轻点了点头。 “现在……现在要好一点了……” 虚弱无力的说完几个字后,陆听酒眉眼间闪过淡淡的疑惑。 这种像是把心脏狠狠撕裂开的疼,她……隐隐有过熟悉感。 而低头注视着她的男人,眼底的墨色,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酒酒!” 把人带上来的苏慕月,人还没有出现在门口。急促的声音,就先响起了起来。 “容医生来了!” 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的苏慕月,指着她身后的人,“容……容医生来了。” 她说完的同时,几乎就是立刻为身后的人,让了一条道出来。 容祁瑾也没迟疑的,直接朝男人怀里的女孩走去。 但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医生。 “伤口裂开了?” 容祁瑾先开的口,他问的霍庭墨。 随后。容祁瑾又朝他特意叫来的女医生道,“林医生,麻烦您给她重新包扎一下。” “好的。” 女医生应道。 霍庭墨整个眼神,都落在了陆听酒苍白的脸蛋上。 她额间的冷汗,已经被他细细的拭去。 但女孩整张娇小的脸蛋,还是白得惨白,看着令人心生疼惜。 在女医生刚走了一步时。 “酒酒心脏疼。” 温温淡淡的几个字响起。 说这话的时候,霍庭墨的手抚上酒酒散落在脸颊旁的几缕发丝,轻柔的别到女孩而后。 女医生顿在原地。 男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但从他身上散发的无声而压迫的气息,就让人不得不止在原地,不敢接近。 霍庭墨的意思,容祁瑾向来都懂。 微顿几秒后。 容祁瑾自己上前,替陆听酒检查了一遍。 由于陆听酒之前就有心脏疼的经历。 再加上,怎么查也查不出原因。 所以不止星湖湾,有一套最完整最先进的心脏检测仪。 容祁瑾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中,也备有几套简易的检测心脏的仪器。 202、你的手,怎么回事? …… 检查完,并且让女医生重新包扎好后。 霍庭墨看着一脸平静的容祁瑾,嗓音不自觉的沉了下去,“查不出来?” 容祁瑾嗯了一声,淡淡的道,“没有异样,检查不出任何的问题。” 其实是可以预料到的。 因为从最开始酒酒心脏痛,送进医院没检查出任何问题。 再到后面。 她大哥而二哥亲自到了星湖湾,带了从世界各地赶过来的医疗团队,采集了她的血样。 甚至检测报告,现在还放在霍庭墨的书桌上。 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身体所有的数值,正常。 正常。 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正常。 而她心脏又疼得毫无征兆,无缘无故。 霍庭墨深黑的瞳孔里,情绪深了又深,不可窥测。 听到容祁瑾的话,陆听酒自己倒也不是不重视。 只是如果检查不出问题,她再重视也没用。 陆听酒抬起虚弱的脸,看着男人深沉幽暗的眼,朝他轻笑了笑,“查不出来可以再查,干嘛这样一副凝重的样子,就像是我……” 陆听酒被迫止了音。 因为男人伸手轻按住了她的唇,低沉温和的音,“不要说。” “酒酒不可以说自己,打个比方也不行。” 霍庭墨独特的嗓音低低沉沉,更何况是在面对陆听酒的时候,总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而站在一旁,同样等着酒酒检查结果的苏慕月,看着他们,心里掠过无言的情绪。 其实。 苏慕月见过许多次,这个男人将酒酒抱在怀里的时候。 他的神情永远温和。 ——对酒酒。 好像酒酒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都不会生气。 酒酒在他那里,好似没有任何的底线。 他可以无限制的包容酒酒。 但对于酒酒之外的其他人,他又判若两人。 凉漠淡冽,不近人情的疏离。 似是生出了两个人格来。 …… 被男人揽在怀里的陆听酒,有点想吐槽他小题大做的,但想到对象是自己,还是沉了音。 苏慕月一看见酒酒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原本想说什么。 笑着道,“霍先生说得也没错呀,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苏慕月走近了她,关切的问,“怎么会心脏疼呢?毫无征兆的。” 苏慕月是看着酒酒说话的时候,脸色骤变的。 她以为是酒酒伤口疼,但检查出来不是。 苏慕月疑惑的出声,“还检查不出任何问题,酒酒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心脏没疼过呀?” 苏慕月小时候听从家里的安排,因为要陪着酒酒玩的原因,留了一级。 从小学开始,她就跟酒酒熟识。 再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她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花在酒酒身上的。 酒酒要跟她玩的时候,她便陪着酒酒。 酒酒不找她的时候,还会做着跟酒酒有关的事情。 比如酒酒哪一阵对什么小提琴曲感兴趣了,她便去学。 学来之后,偶尔拉给她听。 做完跟酒酒有关联的事情后。 剩下的,便是她自己的时间。 所以。 酒酒之前心脏有没有疼过,她或许比酒酒本人,还要清楚。 之前? 陆听酒疑惑出声,“慕慕你说哪之前?” 她有印象的。 就是医院有次,之前在星湖湾有一次,然后就是现在。 苏慕月本还想依着习惯,去摸摸酒酒的脑袋,安抚她一下。 但男人淡淡冽冽扫过来的一眼,无声而不容忽视的警告。 苏慕月停在了原地。 她音调小了些许,慢慢的道,“就是你进医院的那次,明泽的大哥还去了。” 那是第一次,她听见酒酒说心脏疼。 陆听酒眼眸转了转,她记得的,也是那一次。 在云锦园。 因为是否要接下《九重霄》的剧本,她和池婧在一起。 陆听酒能够想到的。 而将那次陆听酒进医院前的所有接触到的人和食物,都依次检查过的男人,自然也能想到。 霍庭墨碰了碰陆听酒的脸蛋,低声道,“那次你还吐了血,但你当天吃的食物,没有任何问题。” 陆听酒点了点头,“在之前,好像是没有疼过的。” 但陆听酒说这话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印象,在那之前,其实还有的,只是记得不太清了。 霍庭墨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温声道,“先不想了,是不是饿了,喝一点粥?” 陆听酒醒来的点,本来就快接近十点了。 然后又因为心脏疼,闹腾了这样长的一段时间。 男人说到粥,陆听酒倒是还有几分饿感的。 而苏慕月看过了酒酒,自然没有留在了这里的理由。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霍庭墨在酒酒身边,也用不到她。 “那酒酒,我先走了?” 苏慕月看着陆听酒道,“不知道明泽刚刚跑哪里去了,我去找他。” 明明和她一起来的时候,顾明泽脸上还是一片急色和担忧。 反而在见到酒酒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而陆听酒点了点头后,苏慕月也就离开了。 只是同样站在一旁的容祁瑾,稍停顿了一下,温声道,“我就在下面客厅,有事随时找我。” 不只是陆听酒身上的伤,需要重新包扎。 容祁瑾看着霍庭墨。 看着他握着陆听酒的那只手。 而霍庭墨只是低头,看着他怀里的女孩。 随意的低应了一声。 …… 很快。 早就熬好温着的粥,被佣人递到了男人的手上。 霍庭墨将陆听酒扶在床头靠好时,将端在手里的粥,慢慢的搅匀冷了冷之后。 才喂给陆听酒。 而陆听酒低头的时候,目光微滞了滞。 “手……怎么回事?” 霍庭墨拿着勺子的那只手,手背上通红一片。 是烫伤。 因为起了好几个水泡。 而霍庭墨根本没管陆听酒的话,只是将手稍侧了侧,尽可能的避了一下,不让陆听酒看见。 “酒酒,喝粥。” 男人依旧低沉独特的音。 他将已经冷好了温度的一勺粥,递到了陆听酒的唇边,“不烫了,酒酒尝一下。” 陆听酒眸中,染上了几分怒意。 因为男人手上的伤,也因为他丝毫不在意的态度。 她抬脸,看向眼前神情温和的男人,“霍庭墨,你的手,怎么回事?” 同样的问题,陆听酒问了第二遍。 203、可以无动于衷的,看着你受伤? 察觉到她眼底的怒意,霍庭墨倒是微勾了唇,安抚的意味深重,“不小心而已,不碍事。” “不碍事?” 陆听酒顺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觉得是一件小事,所以可以不在意不处理?” 霍庭墨随意低嗯了一声,神色隽雅从容,“酒酒,小伤都算不上,过几天就好了。” 他端在手上的碗,再次朝陆听酒递近了一分,温声道,“酒酒是不是不喜欢这粥,我让他们再换?” 但下一秒。 霍庭墨脸色瞬间一变,“酒酒!” 啪的一声后。 陆听酒伸手打落了霍庭墨手上,正端着的碗。 霍庭墨毫无防备,根本就没有想到酒酒会这样做。 手里的碗一偏,粘稠的粥汁几乎全部倾倒在陆听酒的另一只手臂上。 她素来娇生惯养。 有时被男人用力的攥了一下手腕,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更何况。 原本不烫但温度也不低的一整碗粥倒下去,几乎是在三四秒之内。 陆听酒细白白皙的手臂,已经红肿了起来。 霍庭墨看着这一幕,瞬间面色是骇人的冷厉。 俊美如斯的一张脸,沉冽到极致。 原本的怒吼声就要脱口而出,但霍庭墨知道眼前的人是酒酒,就不可能把怒气对着她。 霍庭墨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快速的弯腰,欲把酒酒抱进浴室里。 但在床上的陆听酒,微避开了他的动作。 霍庭墨动作一僵,终究还是沉了沉声,“酒酒。” “不要任性。” 陆听酒神色清冷,仿佛手上伤的不是她自己。 她对上霍庭墨极深极暗的眼,平静的道,“你先处理手上的伤,我再处理。” 陆听酒说这话的架势。 显然是霍庭墨不处理,她自己也不会处理了。 霍庭墨盯着她眼里的平静,心头瞬间涌起一阵怒意。 情绪波动比刚刚在卧室门口听到的那句话,波动还要大。 霍庭墨身上的气场,刹那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势。 当然。 他原本应该也是这样的人。 “酒酒,乖,你先处理。” 霍庭墨依旧是低哄的音调,但温柔里隐隐约约有着几分深埋于骨髓的强势。 他几乎没有用这样的姿态,面对过陆听酒。 这是第一次。 霍庭墨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直接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但很奇怪的,陆听酒同样一句话没有说,似是很安静的任由男人的动作。 霍庭墨察觉到异样,低眸去看怀里的女孩,暗黑的眼底瞬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酒酒!” 男人震怒声,在卧室内蓦地响起。 女孩的胸口处,重新溢出刺眼的血色。 几分钟前才被包扎好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裂开了来。 不只是白色的绷带,甚至是睡衣上,都被染上了血色。 霍庭墨不受控制的手一抖,被他抱在怀里的陆听酒,瞬间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朝下一沉。 但又很快的,不到一秒,就被男人稳住了身体。 这一次。 神情冷峻的霍庭墨,一言不发。 直接抱着陆听酒,朝楼下快步走去。 而陆听酒环在男人脖颈上的手,微紧了紧。 …… 楼下。 亲眼看男人处理好伤口之后,陆听酒才肯伸出自己的手臂,让容祁瑾处理。 而容祁瑾看着她,微顿了一瞬。 他不是很清楚,这两人在干什么。 便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伤的?” 霍庭墨手上的烫伤,他在楼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陆听酒手上的,显然是新添的。 而在霍庭墨的眼皮底下,容祁瑾不知道在哪种可能下,他才会任由陆听酒烫伤自己。 “不小心弄的。” 陆听酒随意的应道。 但听见她的话后,霍庭墨圈在她腰间的那只手,骤然收紧。 陆听酒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朝他看去,眸眼平静,“你不处理,我只能用我的方法,让你处理了。” 她淡声道,“你自己觉得不碍事的,发生在我身上,应该也是无所谓的。” “酒酒。” 霍庭墨沉了声,“你跟我不一样。” 陆听酒抬脸看他,轻笑了笑,“怎么不一样呢?” “是你觉得,我看着你受伤可以无动于衷,更不会心疼,是么?” 陆听酒的语调很轻,但痕迹很重的砸在了男人的心上。 霍庭墨盯着她眼里的情绪。 也会心疼……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霍庭墨,女孩低淡的声音,再次响在他耳旁。 “你以后,更不能受伤了。” 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受伤了要处理,不能直接忽视。” “不然,”陆听酒淡笑,“你受过的伤,我一一替你再受一遍。” 她想要他好好的。 而要比不在意,她可以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淡漠。 而一旁的容祁瑾,听着这话,微动了动唇。 似是有话要说。 但是察觉到的霍庭墨,抬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 霍庭墨收回目光的时候,视线落在了陆听酒已经涂好了药膏的伤处,眸光疼惜,“酒酒不知道,你这样,更让人心疼?” 而受伤也依旧没有被男人放开,圈在她怀里的陆听酒,整个身体朝他微靠了一下,放松了下来。 “心疼的话,你就好好对自己啊。” 陆听酒低着眸说,眸底掠过细细碎碎明暗交错的情绪。 而霍庭墨不知,只是将她揽得更紧。 …… 陆听酒重新喝过粥之后。 林白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走了进来。 “霍总。” 他在男人身前停住。 陆听酒盯着那叠文件,微蹙了眉,“不能明天处理?” 他手上还有烫伤。 霍庭墨用没烫伤的那只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都是紧急必须要看的。” 而听见这话,林白抱着文件的手,不着痕迹的微颤了一下。 一旁的容祁瑾,也看向了说话的男人。 但霍庭墨只是看着陆听酒,恍若未觉。 随后。 霍庭墨叫来了吴姨,陪着沙发上的陆听酒。 …… 而就在霍庭墨上去不久。 陆京远和陆祁临就来了星湖湾。 两人是一前一后到的。 陆京远带了医生来。 他带来的医生,在查看酒酒中枪受伤部位时。 正在跟酒酒嘱托的陆京远,不经意间扫过酒酒手臂上的红肿时。 瞬间。 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陆京远沉声问道。 当然。 他不可能以这样的语气,去质问酒酒。 他问的,是星湖湾的佣人。 但佣人噤若寒蝉。 正在乖乖的让医生给她检查的陆听酒,眼眸转了转,“早上喝粥的时候,我不小心打掉了。” “你不要怪他们。” 站在客厅里的陆京远蹙眉,但声音温和了下来,“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走近陆听酒,弯腰碰了碰她的手臂,仔细看了一下。 红是红了一片,但幸好没有起水泡。 陆京远轻而小心的,放下陆听酒的手臂之后。 斥责的语气里含有心疼,“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毛毛躁躁的。” “能不动手的,自己就不要动手。” “雇的佣人是当摆设的?” “还有,霍庭墨呢?” 陆京远从进来看了一圈,就没看见那个男人,声音微沉,“他把你一个人丢在星湖湾里?” 陆听酒一贯有点怵他唠唠叨叨的声音,当下就出声反驳,“哪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旁边还站着几个佣人呢。 陆听酒话音刚落,就有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给她看看手上的伤。” 陆祁临清润的音响起。 他在陆听酒身旁坐了下来。 但他还没有开口,陆听酒转头看着他,就下意识的道,“……哥哥就不要再说了?” 她大哥一个人都能说得没完没了,她可不想再来一个。 陆祁临失笑,清隽的脸庞带着几分宠溺,嗓音安抚,“既然怕哥哥说,下次岁岁还要不要小心一点?” 刚好这时。 陆京远带来的医生,已经给她检查完了。 陆祁临便伸手,让酒酒靠在自己怀里,“给她看看手。” 陆听酒却缩了一下,“已经上过药膏了。” 说完,陆听酒又补了一句,“霍庭墨亲眼看着上药的。” 言下之意是,真的没有骗他们。 而且。 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严重。 陆京远不信。 在岁岁的事情上,他一定要自亲眼看见没事才可以。 但陆听酒看向了身旁的陆祁临,“哥哥。” 陆祁临对上自家妹妹求救似的眼神。 捉住她轻扯了下自己衣角的手,握在手心。 陆祁临温润而宠溺的笑了笑,“擦过了药膏可以不擦,但让医生再看一眼,确认真的没事让哥哥放心。” “岁岁,”陆祁临摸了下她的脑袋,“可以答应哥哥吗?”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陆京远忙着家族的事业。 而陆珩那小子,向来又野的没边。 所以三个哥哥中,陆祁临的话,陆听酒向来是能听几句的。 …… 十几分钟后。 医生又重新给陆听酒检查,并无大碍过后,两人的脸色才微舒展开来。 陆京远看着陆听酒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岁岁,要不你回陆家养伤?” “嗯?” 陆听酒不解,“为什么?” 陆京远温声道,“你回陆家,我和你二哥都可以照顾你。” “要是你觉得无聊了,还可以让慕月那丫头来陪你。” 陆听酒不理解她大哥为什么会让她回陆家,“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她随意的道,“在这里有霍庭墨。而且慕慕刚刚才走,她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陆京远看着找理由,明显不愿意回陆家的女孩。 眼底沉了些许,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我来的时候,他也没有陪你。” 他? 陆听酒先是一怔,随后不由得失笑,“霍庭墨在上面书房呢。” “刚刚他助理拿了一叠的文件给他,估计这时候应该……” 陆听酒是顺着她的话看了过去,目光却突然一顿。 她看到了,不知道在楼梯口站了多久的男人。 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声而强大的气场。 整个人都透着令人生畏的寒冽和压迫。 “霍庭墨。” 陆听酒叫他。 有一种陌生感。 听见女孩的声音,霍庭墨原本凉漠的目光,温和了几分。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走下来时,淡声朝另外两人打了招呼之后。 走到了陆听酒面前。 有条不紊而淡然的音,“怎么靠着你哥哥?” 男人的语调似陈述。 但他音落的瞬间。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就已经转而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陆听酒猝不及防。 淡淡的凉意袭来。 但被男人稳住之后。 陆听酒第一时间,是低头朝男人的手看去,“霍庭墨,你手上还有伤!你放我” 而陆听酒去查看他手的时候,反而被男人微凉的手掌握住,霍庭墨温声安抚,“没事。” 而这个时候。 霍庭墨才抬眼,看向站在客厅里的男人,淡淡然的道,“霍总。” 陆京远对上他没有任何波澜,但沉静锋利的的眉宇,停了一瞬,才温声应了一声。 随后淡淡的道,“工作比岁岁还重要?” 陆京远的语气温漠随意,就像是随口一说,听起来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陆京远转而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反而是自家小妹微微不满的声音响起。 “大哥,你什么意思啊?” 陆听酒漂亮的眉眼转了转,随后看向她大哥,“谁规定他要随时随地的看着我了?” 霍庭墨刚要开口时,却又见怀里的女孩,转过头来。 对上霍庭墨深黑的眼,陆听酒微顿了顿,才又道,“我又不是不能自理,手脚都……”废了。 后面两个字,陆听酒没能说出口。 因为,她看见男人眼里,微微涌动的暗流。 她想起来了昨天霍庭墨说的。 不可以说自己,即使是打比方也不能。 陆京远看着下意识护着男人的岁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 静了不到两秒,陆京远神情恢复如常,嗓音含笑道,“岁岁现在,知道护着人了?” 陆听酒看了他一眼,懒懒的音,“本来就知道。” 听见她这话的陆京远,没跟她计较。 只是重新看向了把她抱在怀里的霍庭墨,温声道,“酒酒她素来闹腾,庭墨你多顺着她一点。” “而且岁岁本来就是给你挡的枪,从小到大她都很少受伤,对她多点耐心。” 陆京远的音调不疾不徐,很缓,但字字不容拒绝。 听到自家大哥的话后。 陆听酒眉眼微变,她想开口。 但圈在她腰间上的手微微用力,阻止了她。 霍庭墨眉眼不动声色,眼底更淡漠得厉害。 但溢出来的语调却是锋锐寒冽,“酒酒即便不挡,霍总说的这些,从她进星湖湾的第一天起,就是如此。” “该对酒酒怎样,陆总,”霍庭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我比你清楚。” 204、她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陆京远脸色微变。 就连旁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的陆祁临,清润的眼,也微变了变。 “你……” 陆京远沉着声,但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了音。 因为他看到正在被他们讨论的那个女孩,微起了身,抱住了霍庭墨。 女孩的手落在肩头的时候。 同陆京远一样,霍庭墨深黑的眼底,掠过细碎的震惊。 “酒酒。” 他伸手托住,轻轻起身抱住自己的女孩。 清清浅浅的音,落在霍庭墨耳旁,“从小到大,他都说我闹腾。” “他眼里才只有工作,要是我安安静静的不动不说话,他才觉得舒心。” 不大不小的声音,也足够让陆京远听到。 经常忙于工作的陆京远,原本以为自己抽出来陪自家妹妹的时间,不算少了。 但在她眼里,还是落得了一个‘眼里只有工作’的印象。 他听见女孩的话,下意识的就想解释。 但旁边的陆祁临,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的止了他,“大哥。” 只是一个眼神,两个字。 瞬间。 陆京远就明白了过来。 有些话,不能拿到岁岁面前说。 而有些情绪,更是不能在她面前表露。 陆京远重新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视线停在那个男人身上一瞬后。 最后。 陆京远的视线,才落在了霍庭墨怀里的女孩身上。 陆京远看着陆听酒脸上似是微微有些不满的表情,嗓音是温和的宠溺: “我倒是不知道,岁岁原来对我有这样大的意见,怎么不早说?” 陆听酒松开环住霍庭墨脖颈的手,回头抬眼看向她大哥,浅缓的语调,“我闹腾。” 陆京远微顿,语气低沉,“岁岁,是大哥不对。” 陆听酒神色慵懒,语意不明,“怎么会,大哥都是对的。” “……” 陆京远哑然失笑,无奈道,“现在是说都不能说你一句了。” “随口说的一句,你记到现在。” 陆听酒清澈的眸里,染了似有似无的笑意,“随口说的啊,原来是这样。” 霍庭墨落在女孩腰间的手,微紧了紧。 他低头看向脸上笑意浅浅的陆听酒,眼神深沉如渊。 维护。 她的维护。 他以前觉得是奢求,后面觉得妄想,所以从未期待过。 但如今,倒有几分贪念。 …… 陆京远看完了酒酒,也让医生重新给她检查了一遍之后,才放下心来。 吩咐佣人把他带来的补品和礼物,全部搬进星湖湾里面后。 陆京远才离开去了公司。 而陆祁临要走的时候,陆听酒乖乖的跟他说再见之后,还看了一眼他。 果然。 已经回到律所办公室,时不时盯着手机看一眼的陆祁临。 几个小时后。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就传来了震动声。 陆祁临拿起来时。 手机上备注为【岁岁小公主】的对话框里,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的枪,还在沈洲手上。】 盯着这条消息的陆祁临,眼眸深了深。 …… 他们走后。 陆听酒在霍庭墨怀里,待得久了。 身体才刚刚一动,男人就紧张得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伤口疼了?” 陆听酒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不是疼,就是觉得有些无力。 陆听酒不经意间触碰到男人滚烫的手时,眼底微微诧异,“霍庭墨,你是不是发烧了?” “嗯?” 霍庭墨低应一声,随后无声无息的微避开了陆听酒的接触。 但出口的语调,温和而笃定,“没有,是酒酒的手太凉了。” “是么” 陆听酒有些怀疑,伸手欲探上男人的额头。 但霍庭墨避开了陆听酒的手,将她抱了起来。 陆听酒要下来自己走,“霍庭墨,我又不是腿伤了。” 男人怎么肯。 霍庭墨趁还可以抱着她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都抱着她。 这样想着的时候,霍庭墨把怀里的女孩,抱得更抱紧了一点。 低声道,“酒酒一走就会牵动到伤口,如果你不想让我抱着,就好好的养着,尽早痊愈,嗯?” 陆听酒其实看不到男人脸上的神情,只看见他完美好看的下颌线条。 但痊愈么。 谁受了伤,都想的。 静了好久。 也没有听到女孩反驳的声音响起。 踏过最后一层阶梯时。 男人微勾了勾唇,深沉如墨的眼底,终究还是掠过一层薄而轻描淡写的自嘲。 …… 某间高级公寓内。 那日。 在天台。 沈洲被废了一只眼和一只手后。 是原本就去找他的虞明烟,看见被丢弃在天台上,满身是血看不出人形的沈洲。 才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虞明烟给他找来治疗的医生,下了结论。 右手已经接不上了。 出手的人过于狠厉凶残。 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以极其迅速的速度划过,整条右手臂骨节齐断,只连着微末的皮肉。 而将子弹从沈洲右眼里取出时,他整张脸,乃至整个人,都触目惊心。 至此。 沈洲整个人,算是彻彻底底的废了。 …… 医生走后的第三天。 沈洲才醒来。 没有去医院。 是因为有人下了命令。 云城全城,没有一家医院敢接沈洲。 而给沈洲治伤的这位医生,还是虞明烟付出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代价。 才在陈爷身下求来的。 而从那日醒来后,沈洲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而晚上必须回到陈爷庄园的虞明烟,白天才能抽出微末的一点时间,来照顾沈洲。 虞明烟一身黑裙。 是她被沈洲亲手送给陈爷的那一晚,沈洲让她换上的那一袭黑裙。 那条黑裙。 她洗的很干净。 也反复的穿过很多次。 在床前站了许久的虞明烟,才慢慢的有了动作。 她在沈洲的床前,坐了下来。 微微倾身,伸手抚过男人熟悉的脸颊。 眉、眼一点都没变。 在狱中的那两个多月。 她缩在角落里,看向从狭小的窗子里泄下来的几缕微光。 每一天。 每一天都在期待,他会来看她。 即便是在里面作为最后一个去的,被人欺负了。 她第一时间护住的,也是自己的脸。 她想。 阿洲来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上不能有任何的伤痕。 在他面前,这张脸是唯一能够留住他的资本了。 但他没来。 一次也没来。 虞明烟看着满身是伤,几乎动也不能动弹的沈洲。 随即低低的笑了一下,透着刺骨的寒凉,“没来也好。” 虞明烟的手,缓缓的摩挲着沈洲右眼上的绷带,笑意愈深,“你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好。” “这样……” 虞明烟低了声,“我想来见你的时候,你就可以一直在。” “我不来的时候,你就只能等着我来。” 再也不是每天晚上,她一个人等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的想着他今晚上会不会来。 会不会又是临时有事。 又有什么新的通告。 而半躺在床上的人,低着眸。 听着她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虞明烟却全然不在意。 她慢慢的俯身。 在沈洲颤着白色绷带的右眼上,吻了吻。 极具缱绻的两个字,从她口中溢出。 …… 几分钟后。 门铃声响起。 虞明烟撕*咬在沈洲唇角的红唇一顿,黑眸冷了冷。 正欲继续时。 而早已经睁开眼,盯着她看的沈洲。 黑色的瞳孔,先是微扩了一下。 随后才微偏着头,避开了虞明烟。 见状。 虞明烟笑了一下。 伸手攥住沈洲的下颌,手下用了力,迫使他转头,正对着她。 “怎么?” 意味不明的笑意声起,虞明烟话里讥讽,“看见不是陆听酒,失望了?” 成功的看到听到她话后的男人,瞳孔一缩。 因为她的话。 也因为她裸*露在外的,满身的痕迹。 而虞明烟顺着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勾出的红唇,溢出报复性痛快的笑意,“怎么样?好看吗?” “其他人的滋*味,好像不比你差的。” 沈洲的脸上,迅速覆上了一层戾气。 但他刚一动,就痛得低哼了一声。 身上的伤口有撕裂的痕迹,牵扯着他。 看着这样一个,并不能拿她怎么样的男人。 虞明烟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深。 “阿洲。” 虞明烟低头,继续狠狠的覆在了他唇上,撕咬的力道加深。 吞咽而模糊不清的音,“你有今天,可全败那个贱……贱人所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沈洲是在去找陆听酒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虞明烟没有亲眼看见,都可以猜测得到,绝对跟陆听酒脱不了关系。 几秒后。 成功的,看到男人唇角染了血之后。 虞明烟的眼底才浮起一阵冰凉的笑意,“还惦记着她呢?” 舌*尖伸*进,随后舔了舔男人唇齿间溢出的血色之后。虞明烟眼底笑意愈深,“你还真的是……” 低而蕴着无限讽意的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男人耳旁,“比、她、还、贱呢。”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虞明烟拉长了语调。 沈洲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但虞明烟拍了拍他的脸,犹如鬼厉般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威胁,“不要说些让我不高兴的话呢。” 虞明烟从沈洲身上起来。 盯着他,红唇溢出狠厉无情的字眼,“如今,你能依仗的,也只有我了。” 门外的铃声,极其有规律的响起。 虞明烟的笑意收了收。 转而离开去开门。 而被迫躺在床上的沈洲,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一双眼眸漆黑到极致。 但深到了极致。 不知道在想什么。 …… 门外。 “……二……二哥?” 虞明烟看着眼前,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陆祁临,脸上眸里均是诧异。 但下一秒。 她下意识的抹了抹自己的嘴。 又想到自己满身的痕迹,虞明烟将自己整个身体,朝门内躲了躲。 似是有点害怕,陆祁临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二、二哥怎么来了?” 虞明烟小而战战兢兢的问道。 而她的一系列躲避的行为。 站在门外的陆祁临恍若未觉。 清隽雅致的面容上,不显波澜。 “虞小姐。” 陆祁临疏离而淡漠,波澜不惊的道,“岁岁的东西落在沈洲手上了,我来取。” 而听见他声音的虞明烟,整个人僵住。 虞小姐。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也是。 从她十八岁,凭着一股傲气离开陆家,想要自己在娱乐圈内闯荡出一番事业时。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就跟陆家彻底的,没了关系。 从小到大,陆祁临都是一副疏离淡漠的模样。 除了在陆听酒面前。 陆听酒闹脾气时。 他把陆听酒抱在怀里轻哄的时候,就像是谪仙的神,入了凡尘。 染了凡俗的气息。 不过那一位,比起眼前的陆祁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她的什么东西?” 虞明烟没问他——为什么知道沈洲在这里。 这样蠢的问题。 根本就不需要问。 “虞小姐不知道,我亲自去问。” 陆祁临淡淡雅雅的道。 波澜不惊的语调,无形之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息。 虞明烟却犹豫了起来。 不是不让他进去。 而是沈洲现在的样子,不应该让这个男人看到。 陆祁临见虞明烟沉默不语,但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虞小姐。” 温润清冷的提醒声,再次响起。 虞明烟落在门上的手一颤。 几秒的静寂后。 虞明烟拉开了门,侧身让陆祁临进来。 而看着男人顺着她指的房间,走过去时。 虞明烟咬了下唇。 极其迅速的拿过挂在门旁的衣服,穿在了身上,遮住了裸露在黑裙外的大片肌肤。 在扣外套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时。 也许是太过于急切。 虞明烟颤着手,扣了好几次,才扣上。 她一边扣,一边紧跟着陆祁临的步伐而去。 站在门口时。 躺在病床上几乎不成人形的沈洲。 与一旁干干净净的站着,雅致漠然的气息如影随形的男人相比。 蓦然间。 虞明烟眼底,闪过一抹极浅但有的难堪。 “陆少。” 虞明烟换了旁人一样的称呼,“酒……陆小姐的什么东西,落在阿洲这里了?” 陆祁临只看着半躺在床头的沈洲,清隽的眉眼蕴着寒凉,不疾不徐的开口: “沈洲,从你接近岁岁的那天起,我就警告过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想要什么,可以从我这里拿。” 陆祁临有条不紊的语调,渗出几分自然而然的凛冽,“而你对她,又做了什么?” 半躺在床头的沈洲,抬脸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顾自己已经垂落下来,根本没有任何力道支撑的右手。 沈洲从床上艰难的起身,看向清冷疏淡的陆祁临,“我对她做了什么?” “我对她做的,不及那个人报复我的千分之一!” 沈洲低低的笑出声,眼底透着诡谲,“你以为,你可以放心的把陆听酒交到那个人手里?” 沈洲看着面前的陆祁临,声音蓦地发了狠,“我告诉你,霍庭墨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把陆听酒交给他,她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205、酒酒,过来,让我抱抱 沈洲的怒吼声,在并不大的空间内,格外的清晰。 陆祁临敛眸,清冽的眸光微深。 在他面前,沈洲口中的那个男人并不是如此。 一贯顺着岁岁的意思来。 再开口时。 陆祁临语调里凛冽的气息更甚,但他只是问了沈洲另一个问题,“酒酒的东西,在哪里?” 陆祁临的并不回应,让沈洲感觉是一块巨石投入海里,但不起任何的涟漪。 静了片刻。 沈洲低声问,“她……她怎么样了?” 似呢喃,更多的带有迷惘。 而同样站在一旁的虞明烟,见到沈洲的这副样子,落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眼里深深的嫉恨,几乎是在那瞬间涌起,掩都掩不住。 陆祁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虞明烟瞬间低了眸,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 陆祁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沈洲,“岁岁怎么样,跟你再无关系。” “她的枪,在哪里?” 不等沈洲开口,陆祁临又轻描淡写的道,“你的另一只眼,应该是好的。” 沈洲蓦然抬头,看向冷淡疏离的陆祁临,而心生恐惧。 同样摘胆剜心般的痛苦,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也再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念及此。 沈洲整个人,不由得向后缩了一下。 “不知道,我不知道……” 沈洲下意识出声,“我没有想朝她开枪,我……我想打的人也不是她,是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都怪他……” 说着说着。 沈洲眼底的恨意就涌了上来,“都怪他!” 陆祁临看着整个人处于暴怒之中的沈洲,眸底无澜,只专注于自己想要的回答,“不知道?” 沈洲止了音。 听着陆祁临平静的音调,心跳却恐惧得加快。 顺着某种求生的本能,他忙不迭的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生生的……被痛晕了过去,醒来时……醒来时,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面了。” 说着,沈洲的眼神,落在了虞明烟的身上。 而陆祁临顺着沈洲的视线,也看向了一旁的虞明烟。 对上两个男人看过来的视线,虞明烟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她张了张口,但喉间干涩。 又狠狠的吞咽了一下,她才断断续续的出声,对着陆祁临,“我只是把他人带回来了,其余什么也没带。” “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没有任何的东西。” 是真的没有任何的东西。 她去的时候,天台上只有沈洲一个人的身影。 若不是探到他鼻息间有微弱的呼吸,她差点都以为……都以为他的命,就要终结在那里了。 见沈洲和虞明烟两人,都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陆祁临清贵的眉眼,不着痕迹的掠过几分疑惑。 岁岁给他发的消息,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如果不是在沈洲的手里…… 静了不到两三秒。 一个人影,掠过脑海。 陆祁临要走的时候。 沈洲突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阿洲!” 站在一旁始终关注着的虞明烟,急急的想要去扶起他,却被趴在地上的沈洲,一把推开。 “陆祁临!” 沈洲盯着前方人的背影,突然狠厉出声: “我说了!霍庭墨就是一个恶魔,你要亲眼看着你妹妹毁在他手里!” 而已经走到了门口的陆祁临,微顿了一下。 但他没转身。 淡淡冽冽的声响起,“不过是废了一只手和一只眼而已,就是恶魔了?” “沈洲。” 陆祁临的语调淡漠得没有任何起伏,“你该庆幸,是霍庭墨先动了手。” 落下这一句后。 陆祁临直接离开。 …… 星湖湾。 书房内。 陆听酒要她二哥替她找回的手枪,正安静的摆在男人的书桌上。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盯着桌上银色的手枪,原本就深暗的一双眸,此时更是漆黑到极致。 而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深黑的眼底,悄无声息的翻涌着。 【她爱淮止。】 【喜欢夜空里的星星,喜欢绽放的烟花,喜欢光亮而明耀的事物,和你。】 沈洲去办公室找他的那日。 除了一只黑色的录音笔外,还给他带去了一张粉紫色的卡片。 看得出来。 青涩的女孩字迹工整,一笔一划,显然认了真。 寥寥数语。 却几乎将他的心脏,生生撕裂成一摊淋漓模糊的血泥。 原来是他。 原来要送给的人,是他。 男人深暗到极致的眼,盯着桌上的手枪,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随之就是日思夜想,犹如刻进骨髓般铭心的女声响起。 “霍庭墨?” 门口出现女孩的身影。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抬眼看去。 犹如极致的黑暗中,漏下星星点点的光。 让他燥乱不安的心,在看见心上人的那瞬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酒酒,过来。” “让我抱抱。” 让陆听酒怔住的,不是男人低低哑哑到模糊的嗓音。 而是他猩红的眼里,透着前所未有的阴鸷狠厉。 而她一晃神,再抬眼看去时,男人的眼底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像是有某种召引似的,陆听酒在刚进入到男人可及的范围内,就被他小心翼翼而又强势的揽在了怀里。 “怎么了?” 陆听酒的目光,在触及到他眼底的猩红时,还是不可避免的微怔了怔。 “吴姨做好了晚餐……” “酒酒。” 霍庭墨浓稠到极致的目光,锁在陆听酒的白皙娇小的脸蛋上。 随后他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隔了好半晌。 霍庭墨抬起的手,才缓缓的落在陆听酒的脸蛋上。 他低头,像是要吻上她。 但又没有。 似是有所顾忌。 “酒酒。” 男人低低喃喃的声,“在这两年将近三年的时间里,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里,我在你心间也存在过?” 占据她的心,是妄想。 所以他奢求,在她心上,可以留下一点属于他的痕迹。 陆听酒眼神滞了一下,看着他很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霍庭墨低笑了下,笑里延绵着嘲意。 他低头,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耳际,轻言低语,“酒酒,我等你。” 如果她爱淮止。 他可以等她不爱淮止。 206、我要怎么做,你才会信? 男人温热的气息,落在陆听酒耳旁时。 她轻颤了下。 “霍庭墨……” “不要。” “不要叫名字。” 男人炙热的气息,辗转到她的唇边,“换一个称呼,酒酒,换一个称呼,嗯?” 受不住的,陆听酒微朝后倾了下。 很轻微的动作,但成功的让男人整个动作僵住。 甚至。 霍庭墨都没有去看陆听酒。 他伸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怕在她眼里,看到让他害怕的情绪。 “酒酒,你要我怎么办?” 霍庭墨低头,盯着被他蒙住了眼的女孩。 慢慢的、低低的笑了一声,“嗯?” “酒酒,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霍庭墨。” 被男人捂住了眼的陆听酒,以为自己会很难移开男人的手掌。 但没有。 她握住他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拉,覆在眼上的手掌,就慢慢缓缓的移开了。 眼前重新恢复清明的时候。 陆听酒对上男人的眼神时,突然说不出话来。 静寂几秒。 陆听酒抬手,慢慢抚上他几乎红了的眼底,“怎么办?” “如果是你问我,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你有没有在我心间存在过。” 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我的答案是有。” 霍庭墨身体微僵,明明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他还是想要奢求得更多。 他轻轻摩挲在陆听酒脸颊上的手,缓缓的加重了力道,指腹微凉。 “这两年的时间里有,那以后呢?酒酒。” 霍庭墨一字一顿低哑的音,几乎是以逼问的姿态,“以后,一直,都会有?” 静了静,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我说的,你会信吗?” 霍庭墨下意识的就要开口,但他看着酒酒脸上清浅的笑意时,突然顿了顿。 “不信的,对吗?” 陆听酒缓缓的道,“你始终不信的。” 她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你一直都觉得我会离开。” 女孩清越的语调,落在男人耳旁,“如果我说的,你不信。” “阿墨,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信?” 这一次。 霍庭墨整个人,是彻底的僵住。 心悸了好几秒。 把女孩说的每一字,翻来覆去的,逐字逐字的拆分了一遍。 知道了它的意思。 但又好像没有全懂。 心跳加速的瞬间。 他把抱住自己的女孩,从身上拉了下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底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 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他才低哑出声,“酒酒,什么意思?” 陆听酒轻轻浅浅的笑了笑,懒漫而随意。 霍庭墨眼底墨色加重,正欲开口时。 ——唇上传来一抹柔软的冰凉。 刹那间,男人眼底的墨色浓稠到极致。 身上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变得前所未有的沉冽。 第一次。 酒酒第一次主动。 几乎是循着本能般,男人伸手,紧扣住了女孩的脑袋。 …… 原本一触即止的一个吻,最后变得绵长而缱绻。 似有无限的温柔。 数分钟后。 陆听酒环在霍庭墨脖子上的手,早已没有任何力气的,垂落似的搭在男人肩上。 指尖禁不住的轻颤。 “霍庭墨……” 女孩轻轻的喘息声起。 而男人温热的气息,依旧覆于唇上。低而模糊的音,从喉间深深溢出,“乖,叫阿墨。”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颊,温柔但强势的一点点的将她勾人心悸的喘息,掩于唇齿之间。 一进一顿的耐心逼迫,温柔缱绻,“酒酒,再叫一次。” 陆听酒连后退都力气都没有。但她即便是想要退,也被男人用手锢着,退无可退。 她整个人被男人圈在怀里,一点一点极其有耐心的逼近。呼吸却越来越轻…… …… 霍庭墨低眸,看着无力的趴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 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而禁锢在腰间的手,让陆听酒无限的贴近男人。 在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男人炙热的气息才从唇上移开,随后落在她的额头上。 如珍视。 陆听酒推了推他,但男人未动分毫,反而将她圈得更紧。 男人压抑而克制到极致般,低沉的语调,“酒酒,你已经答应了我,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无论谁来,你都要留在我身边。” 而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一个名字,就可以让他分崩离析的霍庭墨。 此时低到模糊的音,如祈求般逼迫女孩一次又一次肯定的回应。 …… 在陆听酒的伤好之前,霍庭墨都没有让她出星湖湾。 但同样。 霍庭墨将集团里的所有工作,都挪到了星湖湾里面。 陆家的两兄弟,几乎每天都会来。 但时间不一致。 一个多月后。 胸口上的伤差不多痊愈时,陆听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月陵朝》剩下的戏份,拍完。 由于只有陆听酒的行程有耽搁,所以几乎剧组最后的戏份,都是在拍陆听酒的戏份。 而其中,又是跟季清斐的对手戏,最多。 所以,基本上每天。 从被霍庭墨接上车的那刻起,陆听酒累得几乎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霍庭墨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蛋,怜惜的说,“要不跟唐导说说,把你的戏份往后延一下。” 靠在他怀里累得闭上眼的陆听酒,努力的抬眼看了他一下,“剧组现在就是在补拍我延后的戏份,再延后,让剧组拍西北风去?” 霍庭墨微顿了顿,没在酒酒面前再提前。 而是暗地里,找了唐导。 陆听酒原计划的拍摄时间,又多出来了三四天。 这天。 拍完陆听酒的杀青戏时,大概是晚上七点多的样子。 “恭喜杀青。” 即便听过了许多次,但听到唐导这样说的时候。 陆听酒还是笑着表示了感谢,“多亏唐导在剧组里的照顾。” “片场人多杂乱,也没有照顾到你。” 唐导推脱了几句,最后嘱托道,“后续还有几次宣传剧的活动,我把时间通知给你的经纪人。” “到时候记得来啊,别跟我说没时间。” 陆听酒笑了笑,“不会。” 酒酒最后一场杀青戏,欣姐也来了的。 一直陪在她身边。 见状,欣姐便把话接了过去。 “唐导放心,后面的宣传活动,我们家酒酒都是尽力配合。具体活动时间和内容,麻烦您到时候邮件通知我们就行。” 207、那就……让他去死啊 末尾。 跟欣姐定下杀青宴的时间和地点时,唐导顺口提了一句,“小酒,听说你最近准备接部电影?” 陆听酒笑了笑,礼貌的回复,“唐导,是有这个打算。” “那正好。” 唐导顺手给她推了一个人,“南城手上正筹备着一部电影,备案已经通过了。” “估计随后两天,就会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 “要不你去试试?” 但一秒停顿都没有,陆听酒就婉拒了。 “我手上有一个剧本,只是还没决定要不要接。”陆听酒回道。 霍庭墨给她的那部《盛开》的剧本,她反反复复的看过好几次。 剧本本身很不错。 她犹豫的,是最后两人的结局。 从开始的相约白首,再到最后的双双离世。 在她看来。 那不算是好的结局。 像是一场青梅竹马的温暖相拥,陡转直下的,转为一场死局。 异常的惨烈。 而陆听酒自身,下意识的,有点抵触那样的结局。 唐导瞧见陆听酒眉眼间的犹豫,多提了一句,“南城独特的拍摄手法,和塑造的人物形象,在圈内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你犹豫,倒是可以试着多去看看。” 陆听酒顿了顿,还是淡笑着拒绝了,“谢唐导的好意,不过我想还是确定好之后,再去看其他的剧本。” 陆听酒这样说,唐导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在这时。 陆听酒的助理小小过来了,看了下她的神情,小声道,“酒酒,剧组外面有人找你。” “嗯?” 陆听酒朝她看过去,“是谁?” “虞影后。” 小小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显示对她是有不少的意见,但没有说出来。 “我已经说了,你不会见她,但她还是站在外面,不肯离开。” 陆听酒眉眼微冷,但随后平静了下来。 她温声对着唐导告别,“那唐导,杀青宴上见了。” “好。” 唐导应下的同时,顺口问了一句,“需不需帮忙?” 他还记得虞明烟那日,准备朝陆听酒泼硫酸,反而泼到了南城手臂上的事情。 不过她这样早的,就重新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倒是出乎唐导的预料。 陆听酒显然知道唐导指的什么,只是眼底冷了一瞬随后恢复正常,音调平静,“不用,她不敢。” 但陆听酒一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已经等不及,径直进来了的女人。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虞明烟,随后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 “小小,我们走。” 在陆听酒要从身旁走过时,突然停了下来。 “陆听酒。” 虞明烟动了动,拦住了陆听酒的面前。 她抬脸看向陆听酒,不辨情绪的道,“不准我解约,但又不准我接任何的资源,是你的意思,对吧?” 停了几秒。 陆听酒眉眼不动,嗓音平静,“是,又怎样?” 虽然知道结果,但虞明烟怔了一下。 因为当着剧组这么多人的面,陆听酒直接承认了。 当然。 是陆听酒做过的事情,她也不屑于否认。 但她今天来,不是为了质问这件事情。 所以,虞明烟的脸上,连愤怒都没有。 “酒酒,”虞明烟微靠近了她一步,“我今天来,是为了沈洲的事情。” 陆听酒看着她,没说话。 如画的眉眼间毫无波澜,无一不在彰示她的不感兴趣。 虞明烟咬了咬唇,还是兀自的把话接了下去,“酒酒,你救救沈洲。” 因为沈洲失手打的陆听酒那一枪,被人狠厉的废了一只眼睛,和一只手。 原本。 她好不容易从陈爷求来的那一个医生,沈洲的伤势,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但自从陆祁临走的那天起,沈洲就不肯好好的配合治疗了。 虞明烟给沈洲,请了一位护工。 但她白天去看的时候,沈洲就已经把人给撵走了。 不配合治疗,也不肯好好的吃药。 沈洲伤口恶化时,一直为沈洲治疗的那位医生,也束手无策。 虞明烟将沈洲送到了医院,但无一家敢接手。 而她不怕死的跟陈爷提起时,那人也只是将她撞得更深,攥住她的后颈毫不留情的嗤笑道,“他得罪的那人,在云城还没人敢惹。” 所以。 她这才找到了陆听酒的面前。 在云城,没有陆听酒不能惹的人。 “酒酒?” 陆听酒微勾了勾唇,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红唇漫出寒凉的笑意,“我跟你很熟么?” 虞明烟早就料到,陆听酒不会轻易的帮她。 所以在听到她如此轻视的几个字时,心底恼怒虽有,但并不显在脸上。 “陆小姐。” 虞明烟狠咬了一下唇,声音微低,“陆小姐,您让人救救沈洲。” “再不救……再不救,阿洲真的,真的会死的……” 许是想来太过可怕,以至于虞明烟的声线里,都有了轻微的颤抖。 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蛋上,冷艳的笑意不减,红唇微启,“那就……让他去死啊。” “陆听酒!” 虞明烟抬头怒视她,还是没有忍住的吼了一声。 “嗯?” 陆听酒神情不变,淡懒凉薄的一个字眼,从红唇里吐出。 垂在身侧的手不停的颤抖,虞明烟强迫自己低头,狠狠的吞咽了一下之后。 对着陆听酒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低,“我求您。” “我求您,救救阿洲。” 陆听酒扫了她一眼后,随后淡漠的移开了。 欲抬步离开时。 砰的一声。 虞明烟跪在了地上。 跪在陆听酒的面前。 她低着头,旁人无法看清她眼底晦暗不清的情绪。 “酒酒,我求求您。” 虞明烟低着姿态,卑如蝼蚁。 再一次的,重复了这几个字。 但在虞明腿弯下的瞬间,察觉到她意图的陆听酒,就朝旁边移了一步。 陆听酒看着她,看着她的低姿态。 眸底掠过一抹轻嘲。 “为了他,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 一道情绪不明的声音,响在头顶。 即便知道陆听酒不是问句,也不是要询问她的意思。 但虞明烟还是咬牙回了一个字,“是。” 她抬头,眼前视线一空时,微滞了滞。 随后。 她看着朝旁边的人,转而跪着朝她靠近些许。 “酒酒……” 虞明烟抬头看向陆听酒,伸手欲去抓她的裤脚。 但陆听酒微退了一步,神情冷然,“别碰我。” “脏。” …… 一个脏字落下后的静寂,瞬间引发了剧组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虽然其他人的戏份已经完了,但陆听酒的杀青戏,剧组的人还在。 包括跟陆听酒对戏的季清斐还在。 甚至是他的经纪人,池婧也在。 也有留下来,等着陆听酒杀青的人,比如宋逍。 原本虞明烟进来时,他们就是惊讶的。 前段时间。 这位虞影后入狱的事情,网上不见讨论,但在他们私下,传了挺久的时间。 而现在又看见一贯在网上,风风光光的虞影后,跪在人面前。 震惊是震惊的。 不过也有种天道好轮回的感觉。 去年。 虞明烟在圈内火起来过后。 据说参加一场活动时。 刚进圈的一个新人,不小心把饮料撒在了她的高跟鞋上。 不管主办方如何的催促。 她硬是逼着人跪下去,用手一点点的,把她的高跟鞋擦干净后,才起身上台。 圈内么,捕风捉影的事情多了去了。 真真假假的,路人都是当个笑话看看。 但那次过后。 那个新人再也没有在这个圈子内出现过,倒是真的。 …… 陆听酒的‘脏’字,落下之后。 虞明烟脸色蓦然变白,看向她的眼神,是愕然的。 陆听酒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淡淡懒懒的道,“怎么?” “觉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你跪了,我就一定得答应你?” 被猜中心思的虞明烟,眸光微闪了闪。 跪。 这样屈辱的事情,自然是一次性的达到所求才能做。 她以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即便是陆听酒不答应。 为了她在圈内的名声,好歹她也不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有时候舆论,比直接杀死一个人,还更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但是她没想到。 陆听酒全然不在意。 就连旁边一众看好戏的人,竟然也没有一个人出声帮她! 但一想到再不救,就真的会死的沈洲。 “只要你肯让人救阿洲,我什么都愿意做。” 虞明烟跪着朝前了些许,紧紧的抓住了陆听酒的裤脚。 仰着头看向陆听酒,看着她眼底的漠然,低着声祈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听酒低眸,看着跪在她脚边的女人,“你这副样子,都侮辱了‘恶心’这个词。” “就这样喜欢沈洲?” 喜欢到前世亲手……要了她的命么。 随即。 闷哼一声起。 到口的尖叫声,被虞明烟死死的咬住唇,不让它溢出分毫。 虞明烟看着毫不留情的,踩在她手上的那只高跟鞋。 痛到虞明烟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 但她忍着没缩。 虞明烟喘息了好几声,似有某种破釜沉舟的底气。她抬头看向陆听酒,“如果我的一只手,可以换来你让人去救阿洲。” “——你随意。” 最后三个字,虞明烟一字一顿。 陆听酒微勾了勾唇,脚下正要用力—— “酒酒。” 是池婧。 出声的,是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池婧。 她走了过来,伸手拉住了陆听酒的手臂。 看着陆听酒神情冷冽的一张小脸,池婧温声道,“酒酒,不要脏了自己的脚。” 陆听酒没看她,低眸对上虞明烟似闪有某种无所畏惧的眼。 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变,陆听酒脚下力道加深,“虞明烟,他有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非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归根究底。 当年,霍家的家主不过是好心帮了一次。 但是却成为了沈洲这么多年,心底报复的根源。 陆听酒说完之后,就移开了脚。 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池婧后,抬步离开。 “他爱你!” 虞明烟见陆听酒要离开,心底蓦地一慌,吼出那个她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是他爱你,他才会去招惹那个男人。” “陆听酒,就看在他也是爱你份上,你救救他!” 这样……恶心的词,陆听酒听着都倒胃口。 “虞明烟,不要说救他。你这辈子,都只能被雪藏在天娱。” 这一次,陆听酒是真的走了。 “陆听酒!” 她还没有答应救沈洲…… 虞明烟想也不想的从地上起身,想要追上陆听酒。 但原来站在陆听酒身侧的人,拦住了她。 “她不想见到你。” “池婧!你给我滚开!” 虞明烟怒视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他妈连陆听酒身旁的走狗都不如!她妈妈就是被你害死了的!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池婧,你给我滚开!” 许是被戳到了内心深处最隐晦的事情,虞明烟用力的一把推开她的时候。 池婧整个身体,猝不及防的朝一边倒去。 “阿婧!” 而一旁的季清斐,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池婧稳住身体后,抬眼看着虞明烟追出去的身影。 再想到她说的话,眸光还是不可避免的暗了下来。 而季清斐,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别想太多。” 随后。 季清斐扫了一眼剧组周围的人,温润的语调携着不动声色的威胁: “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一个字,各位——想好后果。” …… “酒酒。” 每天都会等在外面的男人,陆听酒的最后一场戏,也不例外。 一看见他要等的人出来了,就走了过去。 霍庭墨把女孩拥入自己怀里的时候,看了眼她并不好的脸色,微皱眉,“怎么,里面有人欺负你了?” 心底原本是有些怒意的陆听酒,听见男人熟悉的声音,慢慢消散了。 陆听酒看着他,不由得失笑,“在你眼里,我就这样容易被人欺负?” 自家的女孩,当然是格外担心的。 霍庭墨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护着她上车,温声道,“不是欺负,是酒酒一点委屈,也不能受。” 陆听酒准备上车的动作,滞了滞。 “陆听酒!” 追出来的虞明烟,看见要上车的人。 突然吼了一声她的名字。 但还没等陆听酒看过去,男人的身影就挡住了她的视线。 “无关紧要的人,酒酒不要看。” 208、爱能绵延,比时间更漫长 …… 车子从虞明烟身边擦肩而过时,俊美如斯的男人把陆听酒护得严严实实的。 似乎她是什么污秽一般,会脏了他身侧那女孩的眼。 虞明烟看着消失的车尾,嫉恨心起,凭什么! 凭什么从小到大,陆听酒一直都有人护着! …… 回到星湖湾。 陆听酒在睡前,又将霍庭墨给她的剧本《盛开》拿出来看了看。 一段青梅竹马的相爱故事。 女主暮听,男主风时。 风时比女主暮听大两岁,两家是大院里的领居。 暮听在她妈妈的肚子里时,风时在。 暮听出生第一个看见的人,是风时。 暮听第一次开口,叫的是风时的名字。 暮听第一朵小红花,送给的人是风时。 …… 暮听离开人世时,最后一个看见的人,还是风时。 结局—— 男主将自己的心脏,生生的植入到了女主的心脏里,最后两人同穴而葬。 【他将心脏剖出献祭于她,裹上一层星光,不教她觉得血腥。】 陆听酒垂眸,莹白的指尖缓慢的摩挲着题记的这段话。 让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风时连一条生路,都不留给暮听。 她明明……是可以活下来的。 “酒酒。” 敲门声起。 陆听酒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一身灰白家居服的霍庭墨,出现在卧室门口。 朝陆听酒走过来的时候,把手上端着的温牛奶,递给了她。 霍庭墨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温声问,“在看剧本?” 陆听酒低嗯一声,接过他手里的牛奶。 霍庭墨在她床边坐下来。 酒酒下戏的时候,基本不带妆。 而她不带妆的时候,皮肤白皙得冷白,总感觉像是覆了一层雪色的美感。 霍庭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手下的剧本,嗓音清冽低沉,“不着急,慢慢看。” “感兴趣就接。” 不感兴趣,这个剧本也不会给别人。 最后一句话,霍庭墨没说出口。 闻言。 陆听酒咽下刚喝下的一口牛奶后,微顿了顿,才开口道,“这个剧本,我好像没有听到外界有一点的风声传出?” 能够让霍庭墨亲手拿给她的,在外面肯定能够掀起一阵波浪。 但她从接过这个剧本开始,到现在为止,圈内没有一个人提起。 按理说,不应该的。 霍庭墨的视线,凝在她唇边的那点白皙上,“有没有风声不重要,关键是酒酒你,对这个剧本是不是有兴趣。” “如果酒酒在意热度。” 霍庭墨低沉的语调,似保证,“它可以一直挂在各地传媒网站的头条上,你想要它什么时候撤下来,就什么时候撤下来。” 霍庭墨这样说,陆听酒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上千万的流量,也不过是这个男人一句话的事情。 但有一点。 陆听酒微顿了顿,稍稍迟疑的声才响起,“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太突兀了?” 她指手上的剧本。 明显都是双向奔赴的温暖挚爱,但最后的结局,却出人意料。 但说完之后。 陆听酒整个人却微微僵住了。 男人温热的指腹,覆在她唇边。 霍庭墨伸手擦掉她唇边白色的奶渍后,才低低缓缓的道,“结局突兀?” “酒酒想象中的结局,是什么?”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他投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道,“白首到老。” “白首到老。” 男人低低缓缓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遂又道,“老了之后,也是一样的结局。”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再到她离开这个世界。男主都一直陪着她,不好么?” “可这样,女主就少活了好几年。”陆听酒清澈的眸望着他,眸底有疑惑。 霍庭墨神情温和,看似随意的道,“爱能绵延,也许比时间更漫长。”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依旧看着他。 霍庭墨却低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沉而宠溺的语调,“酒酒以后会懂的。” “喝完。” 霍庭墨看着杯子里还剩了一大半的牛奶,温声催促道。 陆听酒低头看了一眼,眸眼转了转。 而她还未说话,男人的声音就再一次,响在格外安静的卧室。 “喝完才能睡。” 霍庭墨一看她的小眼神,大概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陆听酒的小眼神停了下来,她看向脸庞俊美无俦的男人,“吴姨每晚上拿给我的量都是固定的,你今晚拿的太多了。” “我不想喝了。” 话音落的时候。 陆听酒就想把手里的杯子,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 霍庭墨看着她的动作,也并未阻止。 而是伸手从她手里接过来,还有小半杯的牛奶,“给我。” 和酒酒相处时,只要她不是一副冷漠而忽视他的样子,他都觉得是美好并且难得的。 一些只要不是她伤害自己的小脾气,他很乐于包容她。 在她面前,他的底线一贯的挪得无边界。 “我的错,没有弄清楚酒酒平时喝的量。” 霍庭墨温声道,顺便又抽走了她手里的剧本,“先休息,明天有时间再看。” “你没决定之前,剧本不会传到其他人的手里。” 替躺下的陆听酒,压好被角后。 霍庭墨低头,对上她清澈纯粹的眼。 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头的同时。 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一触即止。 “酒酒,晚安。” 男人低沉的声,落在耳旁。 …… 第二天。 欣姐来星湖湾的时候,也给陆听酒带来了几份剧本。 “诺,酒酒你看看。” “按照你之前说的,不要女性角色薄弱的剧本。” 欣姐把最上面的两个剧本,递给陆听酒。“这两个,是我筛选出来的。女主的戏份,绝对不会少于其他人。” “哦,对了。” 欣姐看着陆听酒,“邵导,邵南城说要见你一面。” “他手上正在筹备一部剧,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今天听公司的人说,就连今澜,后天都准备去试戏。” 今澜。 他们天泽娱乐的一姐。 能被她看上的剧本,并且愿意去试戏的剧本,非同一般。 陆听酒伸手,接过欣姐递给她的两个剧本,“见一面?” “对,我已经答应了。” 欣姐看着陆听酒的脸色道,“酒酒,在这个圈子里,能够少得罪一个,就是一个。” 更何况,邵南城本身就是不能得罪的对象。 陆听酒神色淡淡,“工作上的事,你去谈就可以了。” “不是有正常的合作流程?” 私下里么,她和邵南城没有见的必要。 欣姐劝了几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不喜跟邵南城的合作,但酒酒,跟他合作,有利无弊的。” 不管是他拍出的电影本身质量硬,还是他身后跟各大导演、上面电影局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他的电影,最起码审核是一路绿灯通过。再加上几位关系好的名导宣传,票房不会低。 静了片刻,陆听酒低眸看向欣姐给她递过来的剧本,淡声道,“不是还有这两个吗,我先看下。” 如果是熟悉陆听酒的人,就知道,她这样的表情和反应,就已经算是无声的拒绝了。 带了她两年多的欣姐,或许懂,但又不是很明白。 她劝道,“酒酒,邵导的电影一般很难上的,他不挑名气不看资历,只看这合乎眼缘的人。” “现在他既然已经提出先见一面。” 欣姐看着陆听酒渐渐变淡的脸色,但声音依旧在继续,“如果你答应,合作这件事,相当于百分之九十就定了下来。” 陆听酒抬眼,看向欣姐,散漫的问,“你看过他的剧本了。” “……他还没给我。” 欣姐微顿了下,才回道。 “这样。” 陆听酒简单的两个字音,慢慢落下之后。 便低头,看向了手里的剧本。 而陆听酒一问,才自知理亏的欣姐,也没再说话了。 她只顾着邵南城在圈内的名声,确实还不知道他要拍的是什么。 一个经纪人,连剧本都没看过,就要求自家的艺人接下来,算是犯了两人之间的忌讳。 …… 邵南城找上陆听酒的时候。 陆听酒正在参加星耀珠宝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 她作为星耀珠宝的代言人,上台致完辞后,便退了下来。 “陆小姐。” 陆听酒一袭梦幻冰蓝色的抹胸长裙,裙摆处点点星钻勾勒出大片繁复复杂的花纹。 露出的肩线锁骨漂亮优越,流苏耳环坠落在肩侧。 整个人明艳而耀眼。 刚打发掉一个人走的陆听酒,看着径直朝她走过来的人。 轻摇了摇手中的香槟,陆听酒刚移开了视线。 男人的声音,就随之响起。 “你在躲我?” 陆听酒眼底笑意浅浅,疏离居多,“躲?” 她重新看向邵南城,“我为什么要躲?” 邵南城一身经典的白色西服,温润的底色,却衬出去几分凉薄的气质。 “前两天你经纪人答应见面谈剧本。” 邵南城看着眼前一次比一次惊艳的女孩,沉静的道,“你没来。” 陆听酒按照他话里的意思来,“欣姐不是去了?你跟她谈就好。” “但最后决定的人,是你。” 欣姐去了又怎样,她满意了又怎样,决定权不在她的手里。 不等陆听酒推辞的话响起,邵南城继续道,“剧本都没看,你就确定自己不感兴趣?”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微沉了一瞬,“我……” “酒酒。” 同公司参加活动,一身摇曳长尾红裙的今澜,走了过来。 走近陆听酒时,她好似才发现站在她身侧的男人,是邵南城。 今澜惊讶出声,“邵导?” “原来你也来参加了晚宴。” 今澜碰了碰邵南城的酒杯,“邵导这是,跟酒酒聊什么呢?” “随意的聊了两句。” 见来了人,邵南城又重新恢复了一副疏离的模样,淡淡的道。 今澜眉眼间神色不变,她看着一旁同样面色疏离的陆听酒,含笑道,“还以为是要邵导把新电影的角色,介绍给酒酒呢。”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毕竟酒酒,”今澜这才倾身,碰了碰陆听酒手上的酒杯,看着她的眼睛道,“连试镜都没去。” 说完之后。 今澜才拿开了酒杯,抿了一口后。对着陆听酒笑了笑,“今晚的香槟不错。” 陆听酒低眸,唇角笑意微勾,当着两人的面就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长桌上。 然后,再慢悠悠的重新取了一只出来。 “我说是没去,不过听欣姐说,你去了。” 陆听酒抬眼看向今澜,眸里笑意散漫,轻抬手朝她举了举杯,语调比漫不经心还要疏懒几分,“当时邵导的面,就先恭喜你——” “成为邵导新电影的女主角。” 在今澜酒杯正要碰过来的时候,陆听酒轻飘飘的移开了自己的酒杯。 轻抿一口后,红唇牵出几分似有似无而凉薄的笑意,陆听酒同样评价道,“今晚的香槟,一般。” 今澜倾身欲碰杯的动作,在半空中僵了一瞬。 不过,随后一秒不到,今澜就恢复了正常。 她直起身,依旧笑意盈盈的回道,“可能个人口味不同。” 但下一秒。 今澜的笑意,僵在了唇边。 “她不是女主角。” 一旁的邵南城出声,盯着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她试镜,没有通过。” 陆听酒还没出声,今澜就开口了。 “邵导。” 绕是平日里再无谓的今澜,看着自己两个多月以来辛辛苦苦想要获得的角色,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否定了。 拿着酒杯的手,也不禁颤了颤。 “邵导说的话,当真?” 一身红裙的今澜,又是标准的美人脸,本该有几分攻击性。 但此时,她看着邵导,眼底却有几分怀疑。 对邵南城话里的意思怀疑,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邵南城淡声应道,“我自己的电影,会有人比我还清楚?” 今澜眼底微微变了色,但脸上不显,仍是笑着道,“那邵导可否透露,在那日试镜中,中意的人是谁?” 那日试完戏后,副导还单独让她留下,加试了一段,明显是满意的。 而邵南城当场,也并没有表示有哪里不满意。 然而今澜再问,邵南城也只是打着官腔,“电影官宣的时候,澜小姐自然会知道。” 今澜拿着酒杯的手,不禁颤了颤。 她抬眼,转而看向旁边一袭盛装的陆听酒。 原本以为,会看到她嘲弄甚至是讽刺的眼神。 但没有。 她的视线,早就移开了。 彻彻底底的忽视。 应该说,原本陆听酒就不在意她怎样。 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209、岁岁今天,格外的漂亮 而陆听酒在今澜问邵南城的时候,就移开了视线。 原本就是来走个过场。 陆听酒准备离开时,邵南城拦住了她。 微顿之后,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语调不动声色的冷了下来,“邵导,有事?” 邵南城看着她清冷的一张脸,平静的问,“剧本都没看,你就不感兴趣?” 他一字一顿,“还是说,因为导演是我,所以你不想接?” 但他自问,没有做惹她生厌的事情。 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轻轻淡淡的笑了下,眼里笑意淡薄,“不想接就不接,需要什么理由?” 邵南城看着她眉眼间隐隐约约的不耐,眼神被刺了一下。 她对谁都凉薄。 …… 邵南城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深邃的眼神毫无意识的加深。 而一旁看着他们的今澜,低了头,微勾了勾唇。 但她抬眼重新看向邵南城时,已然恢复了平静,“邵导,你想要陆听酒接下的剧本,是《惊雾》?” ——《惊雾》 刑侦悬疑类的。 而这类片子,也只有在邵南城手里,才会过审快。 因为他有个在上面的舅舅。 而且。 前几天今澜去试戏的,也正是《惊雾》。 邵南城没看她,但低应了一声。 今澜毫不在意他敷衍的态度,红唇微启,“可是这类片子,陆听酒并不适合。” 她以前从来没演过。 邵南城抬眼,看向她。 今澜对上他的眼神,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深,一字一顿的道出一个事实,“她太漂亮了。” 太漂亮的人,让人很难融入剧情,关注点都在那张脸上。 “适不适合,不是谁说了算。”邵南城移开目光,冷静的道。 “更何况,澜小姐是从进圈的第一天,就懂演戏?” 邵南城语调不急不缓,但最后话里的反问,倒让今澜的脸色,微变了变。 “失陪一下。” 不等今澜说话,邵南城又道。 说完之后,邵南城把手上的杯子放在长桌上,直接抬步离开了。 而站在原地的今澜,静了几秒后。 才微转了身。 今澜看着他跟陆听酒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眼眸深了深。 …… 欣姐领着陆听酒来的,带她去见了几个导演和投资人。 慈善晚宴最后,在“为爱而捐”的环节。 陆听酒以个人的名义,捐了七千万整。 在当晚活动到场的人里,她的捐款金额,排前三。 在圈内的一些前辈,以及星耀的主办方,再一次感叹她的大手笔。 但是脸上并没有出多大的惊讶。 一是因为演员首先要做好的,就是脸上的表情管理。 再者。 陆听酒在圈内,虽然作归作。 偶尔也传出她任性耍脾气的消息。 但在慈善捐款这方面,没得说。 基本上在个人名义这方面,她占第一。 所以各大晚宴的举办方,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递请柬。 但也有刚入圈不久的新人,脸上诧异归诧异,朝她投去羡慕的目光时,心底的鄙夷,也是真的。 陆听酒在圈中,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算不上大咖,但资源比一些圈内公认的大咖还要好。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陆听酒能有这样的底气,无非就是她背后的天泽娱乐,在给她撑腰。 而且据说。 天泽娱乐的一姐今澜,都得给陆听酒让路。 只不过幸亏两人的资源不冲突,而且陆听酒明显又是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 所以目前看来,天泽娱乐内部是一派和谐。 甚至圈内有人阴暗的猜测,天泽娱乐这样做,完全就是要捧杀陆听酒。 就是为了不挡今澜的路。 但天泽娱乐有这样做的必要么,那些人不愿去想。 晚宴结束后。 后台。 圈内的那几位艺人,看着之前还一脸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星耀负责人。 而此时,负责人脸上堆满了笑意,正在跟他面前的女孩说着什么。 那女孩脸蛋虽然精致,但一清冷的气息也是真的。 相比于她的冷淡,负责人溢于言表的热情。 在她们眼里,就要刺眼得多。 “今晚就辛苦陆小姐了。” 负责人含着笑意道,“我就知道,您能来,就相当于这个晚宴,算是已经成功了一半。” “刚刚在会场人多杂乱的,要是有照顾不周的,还请陆小姐见谅。” 不管是不是有心特意照顾,负责人场面面说得漂亮。 而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话,在外,向来是欣姐替陆听酒挡的。 欣姐同样带着笑意道,“陈哥见外了,合作了这样久,你们星耀举办活动的能力,在圈内向来是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 “而且,酒酒一心只为了慈善而来,也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欣姐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明里暗里,都有称赞星耀的意思。 即便是有照顾不周,也不是他们的错。 被欣姐叫做‘陈哥’的负责人听完后哈哈一笑,“欣姐,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不愧天泽让你带了他们捧着的人。” 欣姐眼底笑意微深,“那也是酒酒天赋好,向来也让我省心。” 这话一出。 负责人先是愣了一下。 自然而然的看向欣姐身侧的陆听酒,随后哈哈的笑了一下,“那是,那是,陆小姐在演戏这方面,自然是有天赋的。” 而陆听酒眼眸微转,懒懒的撇了一眼说得一本正经的欣姐。 而欣姐察觉到她的眼神,明智的没去看她。 只是看着负责人,“那既然今晚的宴会结束了,如果陈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送酒酒回去了。” “你知道的,艺人的休息最为重要。” “没事,没事了。” 负责人快速的接道,“送你们的车,我让人开到了宴会厅门口,我带你们去?” 虽然经纪人带着来的艺人,一般都是有自己的车。 但有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一些以防万一的准备,也得提前做好。 “不用了,我们有开车来。” 欣姐笑着拒绝。 同时转头看向身侧的陆听酒,询问,“酒酒,我们走?” 负责人也看向一袭盛装惊艳的陆听酒,“要是陆小姐对这次晚宴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我们后续加以改正。” 陆听酒客套而疏离,“没有。” 负责人笑,“能让陆小姐满意,是再好不过了。” “我送您们到门口。” 欣姐推脱着说不用。 但负责人依旧坚持。 负责人带着他们走的时候。 旁边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响起。 “没想到参加个慈善晚宴,还能被差别对待,啧啧~” 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可听到的范围内。 而且说得自然而然。 是从陆听酒进入后台之后,就一直盯着她看的那几位艺人。 自从听到主持人在台上公布,陆听酒捐了七千万之后。 这几个艺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们入圈几年,咖位也持续上升的情况下。 就算不吃不喝的,也攒不了这么多的钱。 却被眼前的这个女孩,眼也不眨的就随口捐了出去。 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 但除了抱怨几句,她们也做不了其他的。 毕竟要她们拿七千万,一时还真的拿不出来。 而欣姐,在带陆听酒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 也习惯了她对钱没什么概念,而对于身边人的反应,也是习以为常。 懒于搭理时。 却不料,那道声音又响起: “果然啊,捐得多就是目中无人,拽得正眼都不带瞧人一眼的。” 欣姐停下脚步,转身欲开口时。 陆听酒阻止了她,淡声道,“乱吠而已,不必理会。” “你说谁是狗呢??” 而原本就有意找茬的那人,得了一个理由,更是正大光明。 她站起来,直接朝陆听酒道,“你骂谁呢?不就钱捐得多了点,谁知怎么来的,是不是自己的?” 是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女孩,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是标准的波浪卷,齐肩。 她说这话的时候。 旁边有同伴拉了拉她的手,给她使眼色,低声道,“别说了,你这又是何必呢。她身后有天泽娱乐的。” 不加最后一句还好,加了之后。 瞬间,那女孩脸上就怒气冲冲的,“说是以个人名义捐的,谁知道是不是天泽娱乐替她出的。” 随后。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某个人,“哎~李岚,我记得你是天泽娱乐旗下的吧?” “说不定你拍戏的片酬,就被你公司拿来给这人交善款了吧?” 被叫做李岚的人,欣姐看了一眼。 在公司业务能力可以,但本身并不出众。 而被欣姐看的那一眼,李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随后又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陆听酒。 微顿几秒后。 李岚只是垂着眼,低低的说了声,“不会的。” 见状。 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那女孩,不争气的看了李岚一眼,“怂比。” 陆听酒下意识的蹙了蹙眉,但还没开口。 在她们前面来不及阻止的负责人,这才循得机会开口说话,“你是谁?给我少说两句。” 说话的同时。 负责人就又走回到了,陆听酒她们面前,带着歉意,“陆小姐,您们先走,这事我来处理。” “也不知道会场保安是干什么的,将这些人放了进来,实在抱歉。” 他们公司经理,亲自交待要好好招待的人,负责人自然不敢让陆听酒有一丝的不快。 见状。 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声音更大了些许,“什么放进来,是你们给我递了请帖,我才进来的!” 负责人又看向她。 但她眼生得很,负责人确实不记得有给她递过请帖。 而就是在负责人,看向鹅黄裙的女孩时。 陆听酒朝负责人微微颔首,淡淡的道,“麻烦您处理,我们先离开了。” 负责人见陆听酒懒得搭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高兴的,连声应道,“好,好,好的。” “陆小姐您放心。” 鹅黄色裙的女孩,见陆听酒从头到尾,都不曾拿正眼看她。 而且连她说的话,都不屑搭理的。 心底怒意瞬间飙升,她跑到陆听酒面前,拦住了她。 她看着陆听酒时,近距离看到她的面孔时,不受控制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你……我……我问你的话,你怎么不回答!” 鹅黄色裙的女孩,看着陆听酒一张仙得不似真人的脸。 磕磕绊绊的出声。 最后,才自认为颇有气势的,吼出来了这一句。 陆听酒见人拦在她面前。 还是不认识的人。 精致的眉眼轻蹙了蹙,陆听酒淡声道,“让开。” 鹅黄色裙的女生还没有看清楚,陆听酒眼底的情绪时。 下一秒。 欣姐就把陆听酒护在了身后,挡住了女生的视线。 “拓博电子科技公司老总的千金,对吧?” 女生微微睁大了眼,“你认识我?” 欣姐没给她多说,直截了当的道,“你——我不认识。” “但你们拓博科技长期以来,都想跟顾氏合作。” “天泽娱乐是顾氏旗下的。你自己掂量掂量,要不要拦着酒酒。” 天泽娱乐。 ——谁都知道,陆听酒是天泽娱乐的小祖宗。 从陆听酒进圈那天起,在圈内占了半壁江山的天泽娱乐,就为她保驾护航,堂而皇之的为她撑腰。 而天泽娱乐是顾氏旗下的,会帮着谁,不言而喻。 静寂半晌后。 鹅黄色裙的女生,不情不愿的慢慢移动脚步时。 还是忍不住的小声抱怨了句,“有天泽娱乐护着,了不起啊!捐的款还不是要公司出!” 已经走了一两步的欣姐,又停了下来,重新转身看向她,“今天她捐的钱,还不及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以后说话,想好再说。” 不顾周围人震惊的目光,欣姐微带警告的声,落下之后,便朝已经先走一步的陆听酒走去。 …… 出了大厅之后。 “哥哥?” 看着一身银灰色西装,随意散漫的候在兰博旁的男人。 陆听酒肯定的音响起之后,清澈的眸间划过几分喜色。 陆听酒踩着高跟鞋,朝着陆祁临走去。 但陆听酒才走了一步后。 陆祁临就已经朝她大步走了过去。 “岁岁。” 陆祁临看出陆听酒穿的高跟鞋,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视线扫过陆听酒梦幻冰蓝色的抹胸长裙时,陆祁临清隽的眉宇微蹙。 随后,陆祁临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搭在她的肩上,遮住了白如雪的肌肤。 “今晚的岁岁,很漂亮。” 陆祁临伸手,将银灰色的西装给她抚平时,一字一顿认真的道。 女孩长裙是梦幻的颜色,裙摆处点点星钻勾勒出大片繁复复杂的花纹,如点点繁星。 确实是又美又仙的。 几乎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西装里面的陆听酒,仰脸看向自己的哥哥。 因为化了妆,所以原本白皙的脸蛋,看起来异常的明艳漂亮。 女孩眼睛纯粹干净,轻轻浅浅的音,“就只是今晚的岁岁吗?” 毕竟是从小自己亲手带着长大的,陆祁临哪能不清楚她的小心思。 雅致漠然的气息,早在看见女孩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消散了。 他伸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顺着她的心意,温声宠溺,“今天,格外的漂亮。” 210、阿墨,是哥哥给我的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陆听酒自然是欢愉的。 不过她看着像是在外面等了很久的陆祁临,问道,“哥哥是专程来接岁岁的吗?” “陆少。” 刚好赶了上来的欣姐,看见陆听酒旁边的男人,恭敬的叫了一声。 陆祁临对陆听酒应了一声后,才看向欣姐,温声道,“麻烦你平日里照顾岁岁了。” “不麻烦,不麻烦。” 欣姐笑着道,没说陆听酒的一丁点不好,“酒酒平时里很听话,也不闹腾,还认认真真的拍完了一部戏……” “欣姐。” 欣姐才开了个头,就已经听不下去的陆听酒,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攥紧了点,随即开口阻止了她。 而她下意识的,去看自家的哥哥。 果然。 陆祁临唇角漫着清润的笑意,温声调侃,“岁岁当真这样听话?” 陆听酒移开了眸,嗓音微低,“……你可以试着去相信。” 而一直看着她的陆祁临,唇角笑意微深,“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好。” 由于穿的礼服不方便,所以陆听酒坐上了后座。 而陆祁临是自己开车来的,替后座上的陆听酒系好安全带之后。 随后才起身,看向一旁的欣姐。 而欣姐在圈内那样久,惯是会看人眼色的。 便立刻笑着道,“陆少你们先走,小小的车马上就到了,我坐她的车。” 陆祁临见状,朝欣姐微微颔首之后。 才绕过车头,回到自己的驾驶位。 …… 车驶出去三四分钟后。 陆祁临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听酒,才温声开口,“岁岁。” “后座上的盒子里,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陆听酒听到他的话后,顺着看到了后座上安静的摆放着的黑色礼盒。 视线停了几秒,陆听酒才伸手拿过来。 打开之后,看见里面的东西,陆听酒微顿了顿。 时不时扫一眼后视镜的陆祁临,陆听酒的反应,自然落在了他的眼中。 “上次你要我替你去找的那把枪,沈洲那里没有。看看这把,喜不喜欢?” 陆祁临的音色,是属于清润的那种。 所以他不疾不徐的音调,又带着一点宠溺时,似是可以包容一切。 就像是被他眼也不眨就送出去的一把枪,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家妹妹是不是有使用到它的可能性。 陆听酒低眸,看着安静的躺在黑色的盒子里,泛着冰冷寒光的银色手枪。 很小。 差不多一手就可以握住。 看得出来,是特制的。 跟她之前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几乎是。 “哥哥怎么知道,之前那把的型号和颜色?” 陆听酒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是淮止给你的?” 陆祁临接着她的尾音道。 倏地。 陆听酒抬眼,看向自己的哥哥。 而驾驶位上的陆祁临,从容的转了下方向盘。 身后的人即便是没有回答,陆祁临都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清润的语调里,有种淡淡的无奈,“你的东西,从来都是用完就扔。” “除了淮止给你的。” 更何况是被沈洲那人染脏了的东西,岁岁还是想要,对她的意义,肯定是不一般的。 而且,随手能够送她这样东西的人。 除了淮止,陆祁临不做他想。 没有听见后座上的人,再传来声音。陆祁临扫了一眼后视镜,“要淮止给你的,不要哥哥的?” 随后,陆祁临又道,“那把枪没在沈洲的手上,如果酒酒非要,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 “当天是霍庭墨将你送去的医院,你不妨问问他。” 带了点清香好闻气息的车内,只有两个人。 所以陆祁临的声音落下来时。 字字清晰。 依旧是一身礼服裙的陆听酒,肩上原本白皙的肌肤,被陆祁临银灰色的西装,遮得严严实实的。 只有隐隐约约露出的肩颈线优越。 陆听酒紧了紧手中的礼盒。 随后,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 陆听酒下车之后,要把身上的外套拿下来。 陆祁临阻了她的动作,“披着。” “离门口还有几步的距离。” 陆听酒迟缓的,轻点了点头,“好。” 而陆祁临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心不在焉的?” “要是干妈回来,见你这样敷衍她,估计又要伤心了。” “谁回来” 陆听酒像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而看见陆听酒的神情,陆祁临就知道她没有收到消息。 随即哑然失笑,“估计他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让我说漏了嘴,” “岁岁见到他们,还是依旧要有惊讶的表情,嗯?” 听见陆祁临说的话。 陆听酒脸上的神情,也只是微顿了一秒。 随后就漫上了笑意,她的眸底欣然,“干妈要回来啦?” 看见她眼底的欣喜,陆祁临也跟着笑了一下,“就知道你会开心,他们才没告诉你。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他们好久到?” 陆听酒紧跟着他最后一个字眼,追问道。 但陆祁临却止了话头,半开玩笑的道,“怎么,眼前的哥哥你不想,就想着干妈他们回来?” 陆祁临微弯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头,“是哥哥平时对你不够好,还是干妈一贯太宠着你了,让你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他们?” 陆听酒微微后倾,眼眸转了转,清越的小嗓音,“哥哥也很好。” “他们更好?” 陆听酒抬眸对上他的眼神,眨了眨眼,眉眼间灵动,“现在的哥哥更好。” 陆祁临听着她明显偷换了概念的话,笑意清润,“小滑头。” 陆听酒虽然不太满意他的称呼,但依然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干妈他们好久到?我想去接他们。” 这次,陆祁临倒是说了实话,“上次跟干爹通视频说的,干妈身体有好点了,就想着回来看她的岁岁。” “但回来的具体时间,倒是没提。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了。” 见自家妹妹脸上欣喜的表情淡了些,陆祁临温声安慰道,“反正两年多都没见,岁岁也不差这几天,对不对?” 陆听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跟陆祁临告别,“那哥哥,我先进去了?” 察觉到岁岁心情的变化,一时陆祁临倒有些后悔,随口给她提了这样一句不确定的事。 眼底蕴着宠溺,陆祁临慢慢的道,“好。有事跟哥哥说。” 闻言,陆听酒抬眸看他,清浅的音似不满,“你总是把我想得很脆弱。” 从小到大,陆祁临把她当做一个瓷娃娃对待,生怕磕着碰着哪里。 无论事情大小,好像他都要知道。 陆祁临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失笑,随口哄道,“岁岁才不脆弱。” 话音一转,陆祁临语调依旧温和,“没事,岁岁也可以来找哥哥。”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点头。 她抬步离开。 不过几步的距离。 “岁岁。” 一身气息清隽的陆祁临,站在车旁,开口叫住她。 陆听酒止住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陆祁临看着在灯光下异常耀眼的岁岁,温声道,“如果哥哥今天送你那把枪,你不喜欢。” “过几天,淮止回来了。” 陆祁临清润的嗓音,在空旷的夜晚里,显得缥缈随意,“让他再亲手送你一把。” …… 陆听酒踏进客厅时。 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而原本正听着林白报告公司情况的霍庭墨,听见声响的时候,便朝门口望了过去。 随后,起身。 “酒酒。” 霍庭墨在扫过她怀里抱着的礼盒时,眉宇微皱。 而下一秒。 在看到披在陆听酒身上的银灰色西装时,霍庭墨眼底的墨色,瞬间就不动声色的沉了下去。 “晚宴这么早就结束了?” 在伸手揽过陆听酒的时候,男人的手随意的微微一动。 原本披在陆听酒肩上的西装,垂落在地。 而瞥见陆听酒肩上大片的白皙时,男人本就沉下去的暗色,此时更是浓郁到极致。 “酒酒。” 霍庭墨低低哑哑的声音响起,“身上的礼服,是公司给你准备的,还是你经纪人准备的?” “嗯?” 陆听酒抬眼看他,“我自己的,怎么啦?” 霍庭墨伸手,拨了拨她散在颈间的几缕发丝,呼吸微沉。 定定的看了几秒。 但最后,他也只是低声道,“晚宴上是不是没吃东西?” “吴姨煲了汤,再让她炒几个菜,你吃一点。” 说话的同时,霍庭墨就吩咐了下去。 而他将陆听酒打横抱起的时候,陆听酒下意识伸手的抓住了他的衣服,“霍庭墨。” 陆听酒怀里的礼盒,掉落在地。 霍庭墨低应了一声,随后准备把她径直的抱上楼。 然而,抬脚触到礼盒的时候。 霍庭墨一低眸,自然而然的就看见了从礼盒里掉落出来的东西。 男人沉郁到极致的瞳眸,重重一缩,“酒酒。” 陆听酒不明所以,一抬头,她就看见了霍庭墨沉冽下来的气息。 “礼盒,谁给你的?” 男人低低沉沉的问,携着微末的逼迫。 陆听酒眉眼轻蹙了蹙。 但她还没有开口,男人的声音又继续响了起来。 “扔了。” “酒酒,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把这把枪扔了。” 说完之后。 霍庭墨看了一眼,站在客厅内的林白。 随后踏过那把手枪,霍庭墨径直的朝楼梯口走去。 但就在他要踏上第一级阶梯时。 清越如水而不辩情绪的声音,响起。 “哥哥给我的。” 男人稳重的步伐,未停。 而陆听酒眼尾的余光,已经扫到林白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看样子,是要拿去销毁了。 陆听酒原本搭在男人肩上的手,随后缓缓的环住了他的脖子。她看着眉宇深冷的霍庭墨,轻声道,“阿墨,是哥哥给我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个昵称。 成功的让男人止住了脚步。 微顿几秒后。 已经走在楼梯中间的男人,低眸,认真的注视着他怀里女孩的脸蛋,不放过她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 低沉的语调,明显不确定,“陆祁临?” 陆听酒嗯了一声。 “身上的西装外套,也是他的?” …… 在看到陆听酒点头之后。 霍庭墨从看到她进客厅的那刻起,一直微微紧绷的神情,才稍稍的松懈了下来。 “林白。” 他沉声道,“给太太收好。” 不轻不重的嗓音,让即将踏出客厅的林白,背脊一凉。 林白忙不迭的转身应道,“好,好的,霍总。” 而霍庭墨话音落下之后,抱着陆听酒的手,微紧了紧。 然后稳稳当当的抱着她,径直的上了楼。 …… 主卧里。 霍庭墨将陆听酒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温声道,“把礼服换了,我们就下去吃饭。” 随后霍庭墨起身,去从隔壁专门给陆听酒打造的衣橱里,拿了一件家居服过来。 拿过来的时候,霍庭墨微顿了一下,才递给陆听酒。 陆听酒伸手接过。 静了半晌后。 陆听酒抬眼,看着依旧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男人俊美的脸上无波无澜,只是一双瞳孔,漆黑得厉害。 霍庭墨看着被他放在床上的陆听酒,跟她足足对视了好几秒。 他才僵硬着声,嗓音微低,“我先出去。”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陆听酒红唇动了动,但在他关上卧室门的时候,到底也没出声来。 …… 陆听酒的礼服,为了跟裙摆上星星钻钻的花纹相符合,背后缝合的方式,是用的小星钻点缀而成的,一条条银河系般的小链条。 好看是好看的。 但难解,也是难解的。 陆听酒在床上解不开,索性到落地穿衣镜前,看着镜面里的显现出来人影,反手一点点的伸到背面。 …… 解了好几次,都没解开。 同样。 卧室的门,也被敲响了好几次。 “酒酒,好了吗?” 试了好几次的陆听酒,累得跪坐在地的趴在床尾上,有气无力的一个‘没’字,才落下音来。 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时。 还累得微微的喘了气的陆听酒。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时。 但不知怎么的。 梦幻色礼裙背后,明明已经解了十几分钟都没解开的小星钻链条。 在那瞬间,散了开来。 211、酒酒想要亲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霍庭墨,眼神在不经意间触及到那片白皙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几乎是在看见男人的那瞬间,陆听酒就快速的转过了身。 捂住胸口的同时,陆听酒抬头看向依旧僵硬在门口的男人,“你……” 瞬间,陆听酒止住了音。 男人眼底深处的炙热和暗色,随着他一瞬不瞬的眼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定在原地。 “酒酒……” 霍庭墨哑了声,“我……我敲了很久的门,你都没应我。” 说这话的时候,霍庭墨已经循着心底的本能,慢慢的朝跪坐在床尾的女孩走去。 “霍庭墨!” 在男人温热的手指,刚触及到肩上的肌肤时,陆听酒就已经低吼出声。 而霍庭墨突然低下来的时候,陆听酒有些无措的朝后缩了一下。 背后的礼裙已经完全散开来,若不是她用手紧紧的捂在胸前,恐怕整个上身都会露在男人的眼前。 霍庭墨听见了酒酒的吼声,也强迫性的逼自己不要去看那处。 但他一低头,对上陆听酒的眼神时,总会不受控制的瞥到她整个如雪般的肩侧。 而且。 陆听酒的手本就小而纤细。 所以即便她紧紧的捂在了胸口,但随着她心情的波动,手下的那处起伏,也尤其的明显。 霍庭墨眼底的炙热滚烫得厉害,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了滚,低低哑哑到模糊的音,“酒酒……你……继续换……” 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俨然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陆听酒滞了几秒,随即脸色微白。 抬脸看向霍庭墨的时候,陆听酒整个人都没有动。 眼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霍庭墨知道。 自己应该收回,似定在她身上的眼神。 也应该马上离开。 但鬼使神差的。 霍庭墨循着那抹白皙,低下了头。 “霍庭墨!” 陆听酒稍稍侧了头,男人温热的气息就落在了她的耳际,引起了一阵颤栗。 在男人要继续往下的时候,陆听酒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阻止了他。 霍庭墨的吻刚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就不得不止住了动作。 他低头,看着横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白皙的手。 再视线上移,察觉到她眼里的恼怒时,霍庭墨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 男人的吻再次落在女孩眼角时,一声低低喃喃的对不起从他薄唇里溢出。 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酒酒。 毫无界限的温柔。 …… 二十多分钟后。 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 等在门外的霍庭墨低头,第一时间是去捕捉她眼里的情绪。 “酒酒。” 女孩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裙。 冷茶色的卷发湿漉漉的,一看就是随便的用毛巾擦了擦。 也许是刚洗了澡的缘故,她整个身上的气息,干净又好闻。 霍庭墨在她面前,微弯了腰,低低沉沉的哄道,“我道歉,你不要生气,嗯?” 看着她的时候,特别是对上她清澈纯粹的眼神时,他一般都不太能控制住自己。 像是被无限制的吸引住了,想要亲手去打碎它。 然后一点点的染红…… 而陆听酒微低了低眸,没去看男人脸上的表情,只是简单的吐出了一个字眼,“饿。” “好。” 霍庭墨应得很快,“吴姨应该炒好了菜,我们下去?” 虽然是询问的语调,但男人习惯性的就要去抱起她。 而刚有这样的动作,霍庭墨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生生的止了下来。 “酒酒。” 他微微侧开退了一步,低声道,“自己走?” 但她刚要走的时候,男人又叫住了她,“酒酒。” “把头发擦干。” 陆听酒没理他,自顾的朝楼下走。 而霍庭墨盯着她约莫是生气了的样子,脑海里竟然浮现的,是她漂亮而又冷白到极致的蝴蝶骨。 她的皮肤白皙。 甚至是很少见的冷白色。 娇小而清冷的身体,落在怀里时,抚上一寸寸的莹白…… …… 霍庭墨下去的时候,陆听酒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刚好,吴姨上完了最后一道菜。 “太太您慢用,有不合胃口的,就告诉吴姨。” “好。” 陆听酒应道,淡淡的笑了笑。 而看见男人过来时,正准备离开餐厅的吴姨,又多说了一句,“先生今晚一直在等您回来。” “也不准我提前把菜炒好,怕您回来再热时影响了口感。” 陆听酒抬眼看了一眼吴姨,淡应了一个嗯字。 而她收回目光的时候,男人正好来到了她面前。 陆听酒盯着他手上的毛巾,微顿了顿。 而下一秒。 头顶上传来了,轻柔擦拭的感觉。 “不喜欢吹头发,就擦干净。”男人的声音温温淡淡,“湿漉漉的,第二天早上起来会头疼。” “我之前,都是这样的。” 她不喜欢吹头发,但又没那个耐心把头发一点一点的擦干。 对她来说,这种事情麻烦又浪费时间。 霍庭墨手上的动作微顿了顿,随后把甚至还能滴出来水来的发梢,裹在了毛巾里擦干之后。 才弯腰,把座椅上的女孩,抱在了自己怀里。 “以后记得擦干了睡。” 陆听酒习惯了他偶尔的动作,便随意的应了声。 他下来了,陆听酒才开始动筷。 在晚宴上她是一丁点东西都没吃,就跟着欣姐见了一些人。 筷子拿在手上的时候,陆听酒顿了顿。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霍庭墨。 对上她询问的眼神,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 伸手替她夹了一块笋丝放在她碗里,温声道,“你先吃。” 陆听酒点头转过去的时候,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 看着她白皙的侧脸,看着她容忍他的一些小动作。 有时觉得,酒酒或许也是有一点在意他的,有时又没有。 但其实无论在不在意,都没关系,让他留在她身边,就好了。 静了静,霍庭墨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放在陆听酒手旁。 看见旁边多出来的小碗,陆听酒回头去看他,“你不吃?”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等你吃完。” 陆听酒干净的眉眼,微蹙了蹙,看了一眼两人的姿势,“你抱着我怎么吃?” 说着,陆听酒就要起身。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她拥在怀里的霍庭墨,怎么舍得放开她,“不用。” 她其实是很小的一团,抱在怀里都没什么重量。 但酒酒的手落在他手上时,霍庭墨还是松开了她。 原本,吴姨就盛了两碗米饭在餐桌上。 陆听酒只是站起来微微倾身,便拿到了。 侧身递给他之后,陆听酒就准备坐到旁边的位子上去。 但男人好像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她才稍稍后退了一步。腰间一紧,又重新跌落在男人的怀里。 “霍庭墨……” “就在我怀里。” 陆听酒抬眼去看他,不能理解他的做法,“能好好吃饭?” “不能。” “放我下来。” “不……” 霍庭墨才说了一个字,唇上就被抵上了什么。 他低眸先看到的,是女孩白净得过分的脸蛋。 “酒……” 才开口,一股暖流就入了口中。 下意识的,霍庭墨喉结滚了滚,咽了下去。 酒酒给他喂了一口汤。 虽然是为了阻止他开口,但是是经过她亲手喂的。 亲手。 四舍五入—— 酒酒想要亲他。 霍庭墨嗓音低低哑哑,“酒酒……” 陆听酒收回汤勺的手,颤了颤,“……还要?” 霍庭墨看着她。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对上他的眼神。 了然。 顿了顿。 同样的汤勺,又被递到了他的唇边。 霍庭墨皱了皱眉,“酒……” 跟第一勺一样的,男人才开了口,玉米排骨汤就顺势被喂了进去。 …… 只要男人一开口。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直到喂完了一整碗。 女孩像是抱怨又像是不满的声音,才响起,“自己盛的,自己就喝完了。” 陆听酒喂他的那一碗汤,刚好是霍庭墨放在她手旁的那一碗。 而霍庭墨看着她。 直到她要把碗放在餐桌上时,才沉着声开口,“酒酒……” 陆听酒的手,又颤了一下。 回头抬眼朝他看去时,眸里的惊讶显而易见,“你,还要?” 但随后,陆听酒就先蹙了眉,轻喃,“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晚了。” 晚上喝那么多的汤,不好吧? 男人的俊脸一沉。 捉住她的手,把她自己的碗放在她手中,“吃饭。” 陆听酒,“……” 陆听酒拾起筷子,自己吃的时候。 总感觉……他的语气好像有点冷? 好歹也没过几分钟,陆听酒吃得有四五分饱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 她吃完的时候。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才放开她。 男人拾起筷子要再吃的时候,一旁的陆听酒开口阻止了他,“让吴姨重新炒几个菜。” 霍庭墨刚想说没关系。 陆听酒就已经起身,出去叫吴姨去了。 而霍庭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眸底,越来越深。 随后。 深暗如墨的眼神,落在了她喂过他的那只汤勺上…… …… 重新折腾了一阵。 陆听酒在客厅等男人吃完时。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二十二点了。 霍庭墨出来时,看见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的女孩。 像是慵懒而娇贵的一只猫儿。 总教人心间柔软。 霍庭墨弯腰,将沙发上昏昏欲睡的陆听酒,伸手抱了起来。 陆听酒看见突然映下来的身影时,惊了一下。 但抬脸看清男人的脸时,陆听酒又松懈下来,靠在了他的怀里,“你吃完了?” 霍庭墨的手,微紧了紧。 他嗯了一声,低眸看向怀里那张白净娇小到过分的脸蛋,“去卧室?” 陆听酒点了点头,“好。” …… 重新洗漱过后,霍庭墨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如往常般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酒酒。” 陆听酒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好像记起自己还要问他什么。但还没想个明白,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月陵朝》结束后。 剧组工作人员忙着赶后期的剪辑,想要争取在暑假播出,赚一波热度。 而同样,唐导带着季清斐和陆听酒、宋逍几位主演,做剧前的宣传。 录制后台。 陆听酒刚下访谈。 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漏出来手臂似乎比她身上的连衣裙,还要白上几分。 因为是宣传活动,要上镜,指甲涂抹成了鲜艳的红色。 裙下的美腿,细白而长。 原本就精致漂亮的五官,化了妆后更是一眼望去便是惊艳。 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又仙又飒。 在后台等她的助理小小,看见她录制完,就迎了过去。 把手机递给她的同时,神情隐约激动,“酒酒,外面有人找你。” 陆听酒边走,边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意道,“谁?” “不认识。” 小小立即笑着接道,不过笑里有控制不住的激动,“但是好帅——不对,好仙!”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娱乐圈内哪个人,有那般独一无二的风华容貌。 陆听酒看了一眼小小溢于言表的喜色,眉眼间闪过一抹无奈。 “擦擦你的口水。” 陆听酒淡笑着落下一句。 小小看着陆听酒,径直的走向自己的化妆间。 快走几步赶上了她,急切的问道,“酒酒,你外面找你那人,你不去看看吗?” 陆听酒随意的低嗯了一声,“我补点妆再去。” “哦哦,不过我感觉酒酒你除了唇上的口红淡了点,其他的倒是没花。” 小小跟着陆听酒的脚步走。 许是外面那人容貌太过惊艳,小小口里感叹式的不停碎碎念: “酒酒,他真的好仙啊,他说他姓淮哎,淮这个姓感觉好特别,平常都好少见的,不过听着还挺好听的……哎……酒酒?” 小小看着眼前,突然停下脚步的陆听酒,不解,“……酒酒?怎么啦?” “他在哪?” “嗯?姓淮那人吗?就在大厦的e出口外面……酒酒!” 小小看着她话音才落下,转身就走的陆听酒。 微怔之后。 小小朝着她的背影,急切的大声道,“酒酒!等下剧组还有一个综合访谈!你要记得……” 然而。 许是陆听酒走得太快。 小小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 来到小小说的地方。 陆听酒微微喘着气,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几道身影。 第一瞬,她的眼神落在了最前面的那人身上。 那人有所察觉,朝她看了过来。 “岁岁。” 清泠温雅的声音如雪水滴落玉石般,悦耳好听至极。 212、岁岁,不可以 “淮止哥哥!” 陆听酒脸上的笑意清浅,因为她的神情很少外露得明显。 但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染上了明亮的神色,似是期待已久的而终于看见的微光。 不远处。 男人身形颀长挺拔,穿着简单低调,气质如玉般雅然,皎皎宛如云中月。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 隽雅清绝的脸庞,更是无一丝一毫的瑕疵。 ——似神明坠落世间。 他脸上蕴着干净温润的笑意,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女孩,音色如雪水滴落玉石,徐徐低低的唤她,“岁岁。”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听,便是宠溺至极。 酒酒精致的脸蛋染了笑意,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仰脸看他,自然而然的亲昵音,“你回来啦!” 淮止眼眸温柔含笑,俯身抱了抱眼前的女孩,“岁岁,安。” 一触即止。 淮止将她放开的时候,陆听酒才重新看向他。 但她还未说话,旁边的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 “岁岁就看到你淮止哥哥,看不见干妈啦?” 温柔宠溺的女声里,透着点点笑意。 陆听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眸底瞬间绽放出更大的欣喜,“干妈!” 离她两米不到的地方。 一身青白色旗袍的女人,配上复古而知性的盘发,身姿绰约,韵味十足,尽显东方女性的典雅气质。 而温婉大气的五官中,眼睛最让人惊艳。 年轻时,应该对得起——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陆听酒扑进旗袍美人怀里的时候,直接抱住了她,仰脸看她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撒娇,“干妈,岁岁好想你。” 被陆听酒称为干妈的旗袍美人——简萧伊。 被外界尊称为一声伊夫人。 伊夫人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 贴了贴她的脸颊,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妈咪的宝贝女儿,岁岁安。” 陆听酒抬脸看她,清澈的眸底笑意依旧,“萧萧妈咪你回来……” 伊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顿住。 “岁岁!” 陆听酒眼底神色茫然,一张口,就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她甚至来不及低头看。 心脏处瞬间袭来一阵剧痛,指甲蓦然深深的刺入手心。 像是数千万根银针,齐齐刺入骨髓的痛,霎时传遍全身。 在刹那间。 陆听酒几近窒息。 连最基本都呼吸都不能做到。 像上一世濒临死亡的感觉,重新重重的袭来。 陆听酒痛的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接着便是不受控制的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她身前纯白的连衣裙,瞬间染红了大半。 看着前一秒还抱着她,后一秒就吐出大口血来的岁岁。 伊夫人脸色蓦然一变,几乎煞白,扶着岁岁身体的手抑不住的颤抖,“淮、淮止!” 容颜清隽的淮止,也是脸色瞬间一变,几步上前,蹲下身去查看他母亲怀里的女孩。 而一旁,英俊高大的男人,原本眼底含笑的看着他们相见的这一幕。 见此,眼底也是瞬间沉了下去。 男人上前伸手扶住伊夫人的肩,同样低头去看她怀里的女孩,安慰道,“有淮止在,别担心。” “怎么样了?” “淮止,岁岁怎么样了?” 伊夫人失了一贯的端庄稳重。 急切的声,问正在给岁岁把脉的淮止。 淮止微顿了顿,才低声道,“脉象无异。先把岁岁送去医院检查。” 而伊夫人低头看着明显在她怀里,痛得身子止不住颤抖的陆听酒。 将她搂得更紧的同时,伊夫人看向淮止,语气不由得严厉,“这是脉象无异?” 察觉到怀里的女孩,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伊夫人低下头去,抬手擦掉她额头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时,轻声安抚,“岁岁忍一忍,妈咪送你去医院……” 跟上次一样,熟悉的感觉。 陆听酒想开口。 想说过一会儿,就不会痛了。 跟之前一样。 但她的手紧紧的按在了心脏处,连开口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伊夫人想要抱起陆听酒。 “我来。” 淮止手低一分,伸手接过来他母亲怀里的女孩,疾步朝他们开来的车走去。 …… 淮烨——也就是刚刚温声安抚伊夫人的那个男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三分钟不到。 离他们最近那家医院,就被一群保镖开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来。 周围的路人,见有人吐血的那刻起,就有好心的帮忙叫了救护车。 叫完之后,便准备围上去看吐血那女孩的情况。 但他们刚靠近陆听酒差不多三米远时,就被人拦了下来。 而看到十分钟不到,就被人从川流不息的车流中,疏通出一条宽阔的道来。 周围远距离围观的人,瞬间叹为观止。 但如果,有人认识那三人其中一人的身份,便会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在云城估计是没有人能够认识。 …… 南洲淮家。 传说中的神秘家族,在世界家族排行前五。 慈善家族之首。 本家在南洲,有着‘海上之王’的称号。 掌控着南海十七洲。 ——全球三分之二的海域。 海上业务,遍布世界各地。 道上流传着一句话: 凡是走水路,必定绕不开淮家。 而淮家少主—— 淮止。 向来低调不常露面。 而他全能,基本没有他不会的,又是众所周知。 …… 就在伊夫人他们的车疾速开走,车尾瞬间消失不见时。 原本一辆静静的停靠在路旁的黑色车辆,才慢慢的从大树下的阴影处,驶了出来。 驾驶位上的男人,在触及到街旁那滩残留的血迹上面时,深暗到极致的瞳孔,狠狠的震了一下。 刚刚。 他的心,也应该是痛的。 但偏偏,毫无知觉。 深黑到极致的视线在那滩血迹上,停驻了两分多钟后。 黑色迈巴赫的车轮,重重的压过血迹的边缘,风行电掣般的疾速驶了出去。 …… 很快。 十几分钟后。 陆听酒被淮止抱进了手术室。 淮止弯腰,准备将怀里的女孩放在检查台上的时候。 衣角蓦地被怀里的女孩,攥紧了。 “岁岁不怕。”淮止轻声安抚,“哥哥给你检查一下,嗯?” “淮止哥哥,岁岁好疼。” 怀里的女孩,靠在他的怀里,费了一番力气,才艰难的慢慢道。 淮止轻缓着力道,把她鬓边打湿了的发丝,伸手轻抚到一边。 清雅的嗓音,一声接着一声的温声安抚,“岁岁,疼就叫出来。” 说话的同时,淮止有条不紊的让临时分配进来的医生,准备检查仪器。 而他薄淡的声线里,没有半分慌乱,一遍遍从容温和的安抚陆听酒。 准备好仪器之后,四个电极板按照既定的顺序,依次夹在了陆听酒的四肢上。 所有检查前的工作做好后。 而淮止正欲启动仪器时,床上的陆听酒却挣扎着起身了。 “岁岁。” 淮止按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一遍遍的安抚,“让哥哥给你检查,检查出你疼的原因,检查出来就不疼了,听哥哥的,嗯?” “不要,不要。”陆听酒抱着疼得不停发颤的身体,下意识的连声说不要。 但她没有向后缩。 淮止伸手按住她的时候,她反而朝能让自己安心依赖的那抹清冽而熟悉的气息,靠近。 “岁岁……不要……不要做检查。”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要做检查,但她疼得咬着唇,依旧这样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静了几秒。 淮止弯下腰来,视线跟她平视,嗓音柔和带着某种诱导,一字一顿,“岁岁,看着我。” 隽雅清绝的一张脸,占据着她的视线。 像是受到了什么引导,陆听酒定神看向了他。 …… “庭墨?” 容祁瑾看着站着医院门口的霍庭墨,温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好巧不巧。 陆听酒被伊夫人送进来的那家医院。 容祁瑾正好在视察。 听见医院被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强行占有的消息,他这才赶了过来。 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霍庭墨。 但霍庭墨抬眼的时候,容祁瑾整个人僵住。 “庭……庭墨……” 男人眼底猩红一片,透着前所未有的嗜血,但也暗黑到了极致。 ——至少在这以前,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死死的压抑着什么。 但它联想到接到的消息,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又是因为陆听酒?” 容祁瑾一字一顿,“又是因为陆听酒,对不对?” “酒酒……酒酒心脏好像又疼了,你去看看……去看看她……” 霍庭墨没有回答容祁瑾的话,低着声断断续续的音,一字一顿都是关于陆听酒的。 容祁瑾眼神平静的,看了他半晌。 “我救不了。” 这句话是事实。 他查不出她的病因。 说完这句时。 容祁瑾才刚转身欲离开。 “她快不要我了。” 身后。 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有着难以言说的狼狈和痛楚。 他回来了。 他亲眼看着,她对那人笑。 而容祁瑾垂在身侧的手,紧攥得骨节寸寸泛白。 …… 陆听酒定神看过去的时候,还没对上淮止的眼睛。 “砰”的一声。 手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的踹开了。 陆听酒整个人吓得一颤,神思微微清醒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也看清楚了他的脸。 “霍庭墨……” 陆听酒望着他,低低喃喃出的声。 霍庭墨看见陆听酒在病床上,以及她身旁的男人时,眉眼瞬间压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 陆听酒像是再也受不住似整颗心脏被一刀接着一刀生生碾碎的疼,一口鲜血,再次吐了出来。 “酒酒!” “岁岁。” 最后接住快要倒下去的酒酒的人,是站在门口的霍庭墨。 “酒酒。” 霍庭墨把她抱在怀里,抹掉她唇角的血迹,低声叫她。 “心脏是不是疼了?” 而在霍庭墨靠过来的时候,他身上好像有着一股莫大的令人舒适吸引力。 陆听酒控制不住的,想要紧紧的贴近他。 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减轻她心脏如刀绞般的疼。 霍庭墨看着她,眼角疼的被逼出了泪。 才刚刚将她放开了一下,伸手准备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时。 陆听酒心脏的痛又骤然加重,他循着某种意识,朝男人无限制的靠近。 “不要……不要……” “……不要放……不要……” 看着毫无意识的,似乎是循着本能般,不断朝他怀里靠的酒酒。 跟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霍庭墨的心神,震了一下。漆黑如渊的眼底,瞬间掀起暗涌。 但半秒不到,又不动声色的隐匿了下去。 霍庭墨缓缓的,将她抱紧。 漆黑如渊的眼神,锁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她脸上细微到没有的表情,也不肯放过。 而被他紧紧抱着的陆听酒,仿佛寻到了某种舒适的气息,口里似是无意识的低低喃喃,才逐渐消散。 若是陆听酒在清醒的状态下,必定能够察觉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轻微的颤了一下。 可惜—— 她毫无意识。 而早在男人从他手中抱过陆听酒时,淮止就直起了身站在一旁,沉静的看着这一幕。 精致清绝的容颜,隽雅犹如神邸。 淮止看着在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岁岁,漆黑深然的眸里,似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微涌。 可真正看去时,又是如水般沉静,窥探不得丝毫波动。 后霍庭墨一步,去取药的容祁瑾。 他进来的时候,径直的走向病床。 容祁瑾在陆听酒面前,低下身来,“庭墨,把她手给我。” 容祁瑾手里拿着镇痛剂,明显是要给心脏疼的陆听酒打一针。 而霍庭墨垂眸,去看怀里紧紧攥住他腰间衣角的女孩。 整张脸蛋苍白到极致,白透如纸。额头上疼的细细密密的冷汗,打湿了她整个鬓边的发丝。 陆听酒的身体依旧轻颤着。 但是不像是疼的。 是那种疼到极致后,已然控制不住的轻颤。 “酒酒?” 霍庭墨低声叫她。 而听见男人的声音,陆听酒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般,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她的眼睛很清澈,也很漂亮。但眸底一片迷茫虚无,看不见任何的影子。 她微起身,无意识的朝男人凑上去的时候…… “岁岁。” 雅致而平静的声,落在她耳旁,“不可以。” 213、你别不要我 而亲眼看着陆听酒顿住的霍庭墨,深黑的眸底暗涌翻动。 他伸手扣住陆听酒的脑袋,想也不想的就吻了下去。 …… 唇上传来痛感时,陆听酒像是才被疼得恢复了意识。 她眼底,才有了男人的影子。 而这个时候。 等在外面的伊夫人他们,也才进来。 听到陆听酒再次进医院的消息,陆京远和陆祁临,也一并赶了过来。 “岁岁,有没有好点?” “怎么回事?心脏又疼了?” 伊夫人柔和的声,和陆京远温和稳重但带着些许质问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们站在陆听酒面前,一句接着一句关心询问的时候。 陆祁临虽然没说话,但看向陆听酒的眼底含着明显的担忧。 见人进来,陆听酒就被男人顺势放开了。 她转过头去,对上淮止薄淡沉静的眼。 下一秒。 陆听酒手下一疼。 她低头看去,霍庭墨攥紧了她的手。 力道很重。 而伊夫人的视线,落在刚刚抱着陆听酒的男人身上时。 微滞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正常。 “岁岁,”伊夫人脸上笑意温婉,恰到好处的温柔,“这位是?” 原本还有人声的空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就连一旁站着的容祁瑾,也在看着陆听酒怎样回答。 霍庭墨更是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定定的看着陆听酒。 除去陆家的两兄弟。 伊夫人和淮家的家主,算是霍庭墨第一次出现在陆听酒的长辈面前。 伊夫人——简萧伊,和陆听酒的妈咪薄倾是闺蜜。 也是因此,简萧伊认了陆听酒,当做自己的干女儿。 伊夫人对她是真的宠。 从小到大,宠得没边。 而听见伊夫人的话后,陆听酒刚好对上霍庭墨的眼神。 “霍庭墨。” 陆听酒说。 简单的三个字。 回答了伊夫人的问题。 顿时。 伊夫人眉眼微舒,温声道,“霍先生您……” “干妈。” 陆听酒抬脸望着穿着旗袍的伊夫人,“我跟他,结婚了。” …… 陆听酒的一句话。 简单的六个字。 伊夫人气到病发,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病房内。 “岁岁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能瞒着我?” “是不是在你们眼里,我不是岁岁的亲生妈咪,所以没有权利知道?” “每次问你们,你们都说岁岁在娱乐圈玩得很开心,一切安好?” “安好什么?” “安好到不知道跟什么人结了婚?还是安好到今天没有因为吐血而进医院?” 伊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也是不紧不慢的。 但在陆京远等人的印象中,伊夫人是从来没有生过气的。 见状。 陆京远只得把自家妹妹结婚的缘由,细细的朝伊夫人说了一遍。 而听完全程的伊夫人,看着眼前的陆京远,目光审视: “这么说,岁岁和他的协议,还有一年的时间?” 陆京远低嗯了一声,继续道,“但是之前岁岁说过,不会再和谁结婚了,只有霍庭墨。” “岁岁现在才多大,那样小的年龄,说的话能管一辈子?” 伊夫人不疾不徐的道。 “另外,”想到某件事时,伊夫人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岁岁的心脏,怎么回事?” 陆京远顿了顿,“还没找出原因。” “没找出原因?”伊夫人看了他一眼,“你都能让自己的亲生妹妹随随便便的就跟人结婚,想来也不会管她是不是哪里疼。” 陆京远,“……” “伊夫人……”陆京远无奈,准备解释。 伊夫人却不再看他了,“淮止呢?我让他来查。” “应该在岁岁的病房。” …… “岁岁心脏,之前也有疼过?” 病床前,淮止温声问道。 陆听酒看着熟悉的面容,轻点了点头。 淮止温雅的眸中了然。 看来是没有查出原因。 如果查出原因,昨天在病房里,陆京远和陆祁临肯定当场就会说出来。 而淮止看着床上的女孩,状似无意的提起,“小时候岁岁生病时,为了躲避吃药,还要跑到陆家后院的大树上躲着。” 陆听酒笑,“跑到大树上躲着的人,是陆珩。” 最后还是大哥站在树下,拿着他最喜欢的玩具威胁他,他才肯下来。 淮止眉眼深邃清隽,淡笑道,“那就是我记错了,岁岁最是讨厌打针输液。” 陆听酒的手微滞了滞。 她敛了敛眸底的情绪时,才抬眼看向淮止,温静的声,“最讨厌打针输液的,是哥哥。” 自从她妈咪去世后,她生了一场大病。 三天三夜都没有醒过来。 就自那之后,陆家就将她保护得很好。 生病最严重的,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小感冒。 淮止无声无息的试探。 让陆听酒的眼眸,深了又深。 他是第一个,察觉到她重生以来有变化,并且试探的人。 淮止隽雅清绝的脸庞,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但他一双眼睛深邃漆黑,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但不见底的深海,海下暗涌,海面平静。 他深静的看着陆听酒时,像是能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神时,手不由得轻颤了一下,“淮止哥哥。” 淮止应了一声,笑意温润,“你以前经常跟在祁临身后,倒是我弄混了。” “你心脏的问题,我来负责。”淮止温声道。 “岁岁把以前心脏疼的时间和情况,跟哥哥说下?” 陆听酒知道他对医术也有研究,想了想,便跟他说了她比较有印象的两三次。 淮止看着陆听酒,温雅深隽的眸里带着认真,默记下来她说的一字一句。 …… 病房门外。 “怎么不进去?” 刚给病人检查完,顺道过来查看陆听酒情况的容祁瑾。 看见男人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就是迟迟没有推开眼前的病房门。 霍庭墨没应他。 容祁瑾眉宇微皱,上前了一步,“庭墨?” 而后。 霍庭墨朝他看过来的那一眼。 容祁瑾记了很久。 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生命里唯一一次的庆幸。 “正要进去。” 霍庭墨沉声道。 说着,他便推开了门。 陆听酒刚跟淮止说完,她几次心脏疼的情况。 听到声响时,她便抬头望了过去。 霍庭墨漆如渊的眼神,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定了好几秒。 霍庭墨才抬步,朝病床上的陆听酒走了过去。 走近病床时,他抬手自然而然的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温声道,“等下我们出院。” 陆听酒微怔了一下,仰脸看他,“我先去看看干妈。” 从她昏倒后,她还没敢去看她。 “好。” 霍庭墨一向顺着她,“我等你。” 说完之后,霍庭墨才看向病房里的另一个男人。 淮止。 他知道淮止。 在认识酒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在深城时。 薄家当年,和淮家走得最近。 其次才是霍家。 而薄倾去世后,陆听酒被接回了云城的陆家。 一个月不到,淮家举家也搬到了云城。 而且淮家购买的别墅,就是跟陆家相临的那一栋。 只不过。 听说三年前伊夫人病发,他们才回了南洲去治疗养病。 而淮止。 也随他母亲,一并回了南洲。 由于在深城时,陆淮两家住得相邻。 小听酒在薄倾肚子里的时候,伊夫人就带着淮止,在怀孕的薄倾面前转了。 而小听酒出生时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淮止。 但是。 陆听酒到现在都不承认,第一块尿布是淮止替她换的。 在陆听酒的这二十一年里,淮止缺席了两年。 陪了她十九年。 俊美无俦的霍庭墨,看着眼前的男人,嗓音平静淡然,“淮先生。” 淮止抬眼跟他对视,漆黑的眼里薄淡,嗓音亦是平静,“原来,你来了云城。” 陆听酒听着淮止的话,意思是她认识霍庭墨? 陆听酒眼里掠过淡淡的疑惑时,淮止就看向了她。 “岁岁。” 陆听酒偏头看他,“嗯?” “母亲的病房就在你旁边,不要走错了。” 淮止记着她刚刚说要去看干妈的话。 “这个是我自制的止疼药。” 淮止把一个棕色的小瓶子放在离他近的桌上,“在没有查出你心脏疼的原因之前,如果疼,可以一次吃两粒。” 原本就是站在病房里的淮止,并没有靠近陆听酒,让她亲手接过。 而是将药瓶放在了桌上,温温淡淡的道,“微甜,无副作用。” 最后。 淮止才说,“岁岁,你长大了。” 而他,缺席了两年。 …… 淮止离开后。 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了他留下来的棕色的小瓶子上。 霍庭墨深烬如渊的视线,深深沉沉锁在她苍白的脸蛋上。 眼底浓郁的暗色,似是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但随之溢出的,是掩不了的淡淡寥落。 “酒酒。” 在霍庭墨叫了两声之后。 陆听酒微僵的眼珠,才轻转了转。 她抬眸,看向站在病床旁的男人。 但就是在她抬头的那瞬间,一张英俊深邃的脸就朝她压了下来。 唇*被覆住的时候,男人的手捧住了她的脸蛋。 被掠*夺得几乎不能呼吸时,陆听酒的脑袋下意识的后倾。扶住她脸蛋的那只手,却用了力,紧紧的将她锢住,让她退不得分毫。 陆听酒的脸蛋被迫仰起,男人炙热的气息覆于她唇*间的每一处。 直到温热的气息,辗转落在她眼睛上时。霍庭墨低低哑哑到模糊的嗓音才响起,“酒酒,我会对你很好的。” 一个很长很长的吻,结束之后。 霍庭墨将陆听酒紧抱在了自己怀里,落在她腰间的手无声的收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生生的嵌入自己的骨血里,“你别不要我。” 静了半晌。 陆听酒抬手,慢慢的覆上他的后背,声音又轻又缓,“不会的。” “只有你。”陆听酒一字一顿,“也不会离开。” 抱着她那人身体,骤然僵住。 …… 陆听酒去看伊夫人的时候,让霍庭墨陪她一起去的。 “我跟你一起?” 霍庭墨重问了一遍。 陆听酒看着他,轻笑了笑,“你再问,我就一个人去了。” 顿时,霍庭墨攥紧了她的手,“我去。” 陆听酒去的时候,病房里只有伊夫人和淮家的家主两个人。 她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酒酒?” 看着陆听酒犹豫的样子,一旁的霍庭墨,在出声叫她的时候,就替她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 陆听酒一抬眼,就看见伊夫人正看着她。 陆听酒微怔了怔,但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她还是走了进去。 “干妈。” 陆听酒站在简萧伊的病床前,小声叫道。 随后,她又朝坐在病床旁的男人道,“淮烨爹地。” 而坐着的淮烨,在亲眼看清楚陆听酒身旁男人的模样时。即便是久居高位的他,眼底还是掠过了一抹震惊。 但随即隐没。 自己调查到的消息,和亲眼看到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淮烨虽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但他看向陆听酒时,语气还是温和了几分,“好点了没?现在心脏还疼?” 南洲的一方主宰,此时面对犹如亲女儿的陆听酒时,也如常人般关切的问道。 “好点了。”陆听酒又继续应道,“现在已经不疼了。” 而已经在病床上坐起来的简萧伊,眼神落在陆听酒脸蛋上时,眼里是欣喜的。 但她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男人攥住陆听酒手的瞬间,眼里的欣喜,淡了又淡。 “岁岁,过来。” 伊夫人重新抬眼看向陆听酒的时候,嗓音变得柔和,“过来让妈咪好好看看。” 察觉到男人无声无息的,攥紧了她的手。 陆听酒顿了顿,站在了原地。她笑道,“阿墨说第一次见干妈不知道送什么好,便按照我给他说的,送了几样。” “希望我没记错,干妈也喜欢。” 陆听酒尾音落下。 霍庭墨先是因为陆听酒自然而然就说出口的称呼,看了她一眼。 随后才将从进来时,一直提在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淮老先生,伊夫人。”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霍庭墨朝他们颔首,温声打着招呼。 淮烨对上霍庭墨看过来的眼神时,一个称呼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 霍庭墨眉宇疏淡的看着他,嗓音很是平静,“淮老先生,想说什么?” 自然而然的语调,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询问。 淮烨却站起来身来,“霍先生。” 214、我娶酒酒,跟其他人无关 伊夫人看着行为有些怪异的淮烨,唤了一声,“淮烨?” 而霍庭墨眉眼不动,眉间仍是淡漠疏离,但有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淮老先生说什么,坐着便好。” 淮烨眼底微变,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他又坐了回去。 淮烨看着霍庭墨,缓缓出声,嗓音不算苍老,低沉浑厚,“霍先生送这礼,其实大可不必。” “我们把岁岁都是当成亲女儿看待的,” 霍庭墨语调不变,淡漠的道,“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 淮烨朝他身旁的陆听酒,看了一眼,“听说,你跟酒酒,结婚了?” “确实。” 霍庭墨面上无澜,铺着凉漠般的平静。 手掌下握住女孩的手,却微紧了紧。 淮烨淡看着他笑了笑,语调不快不慢,字字清晰: “自古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时代开放,倒也没有媒妁之言一说。就是不知道这父母之命——令尊可知晓?” 话落,霍庭墨眼底的疏淡不变,语调同样是波澜不惊,“我娶酒酒,跟其他人无关。” “更何况,”霍庭墨看着淮烨,一字一句,渗着入骨般的寒凉,“我要娶谁,谁敢拦?” 这句话,霍庭墨是回答淮烨。 同时,也是说给一旁明显不喜他的伊夫人。 淮烨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伊夫人没看到。 而伊夫人听见霍庭墨的话后,倒没觉得狂妄。好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伊夫人看着仍站在原地,不肯过来的陆听酒,眸眼深了深,笑意温婉,“岁岁,到妈咪这里来。” “让我看看你。” 自从薄倾去世后,伊夫人弥补了陆听酒身上原本会有所欠缺的母爱。 所以在伊夫人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后,她看着已经朝她走过来的女孩。 “岁岁。” 伊夫人怜惜的,摸了摸她白皙的脸蛋。 盯着跟活在记忆里,同样熟悉的一张脸,微微出了神。 跟她,越来越像了啊。 但是伊夫人视线向下时,突然滞住。 岁岁的唇角,有被玷污过。 她把陆听酒抱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低眸去看她,“岁岁结婚,都不跟我说了?” 但不过一瞬,陆听酒就从伊夫人怀里起来了。 她抬脸看向伊夫人,“干妈在养伤。” 伊夫人仍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所以岁岁就不来打扰?” 陆听酒还未开口,伊夫人又道,“岁岁不是其他人,不管任何时候,都可以在干妈这里来。” 陆听酒笑着应好的时候,伊夫人才看向了一旁安静下来的霍庭墨,“霍先生,是吗?” “你要娶谁,确实无人拦你。但至于岁岁要嫁谁,我想我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 一旦没有了陆听酒在身旁,霍庭墨周身的气场瞬间就变了,深冷而沉冽,带着深埋于骨髓的压迫感。 但他看向伊夫人时,从容不迫,语调亦是淡漠,“酒酒要嫁谁,只有她自己能够决定。” 言外之。 任何人不能插手分毫。 而霍庭墨话落的时候,伊夫人第一时间看向的,是她身侧的陆听酒,“跟他结婚,岁岁是自愿的?” 说罢。 病房里另外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陆听酒。 而其中。 霍庭墨的眼神最为专注。 他一瞬不瞬沉沉的盯着陆听酒,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宣判。 “嗯。”静了静,陆听酒应道,“自愿的。” 随后。 陆听酒弯腰,在伊夫人耳旁,低语了一句。 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微末的几秒后。 伊夫人抓住陆听酒的手收紧,嗓音难掩震惊,抬眼看向她,“岁岁,你说真的?” 陆听酒眼睑微低,淡笑了笑,“没人能逼我。” …… 他们从病房出来时,霍庭墨直接停住了脚步,握住了陆听酒的手,温声道,“酒酒,你给伊夫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陆听酒眉眼清浅,接着他的尾音道。 听见陆听酒这样轻描淡写的说,霍庭墨自然是不信的。 伊夫人看向他的眼神,是在酒酒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变了的。 霍庭墨还要追问。 陆听酒看着他,“不是说回星湖湾?” 顿了顿,霍庭墨知道她不想说,便也没有再问她。 而十几分钟后。 陆听酒真的被霍庭墨带回星湖湾时,她莫名觉得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而如果容祁瑾知道了,就可以一言看出不对劲的霍庭墨。 陆听酒心脏疼,他连原因都没找到,甚至是连最基本止疼药物都没让他开,就将她带回了星湖湾,属实不正常。 夸张点说,陆听酒若是掉一根头发,他都会心疼。 而这次,除了陆听酒被送进医院时,他整个人紧张担忧得不样子之外,其余的时间,倒是表现得不明显。 也不是说不关心,因为霍庭墨依旧在让容祁瑾查陆听酒心脏疼的原因。 甚至,将国际有名的心脏科教授,给请到了云城。 …… 伊夫人被陆听酒的一句话气到病发,是因为旧疾复发。 说严重倒也不严重,还是得好好调养。 陆听酒被霍庭墨带回星湖湾的那天。 伊夫人也出了院。 他们回的就是跟陆家相邻的那一栋别墅—— 云间十里。 淮家的人回来,自然要跟陆家聚一下。 伊夫人和陆京远他们商议了一下,最后的聚餐地点还是定在了陆家。 一是陆、淮两家别墅相邻。 再者,许是陆、淮两家从小就走得比较近,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外,关系比一家人还要亲。 这顿聚餐,算是家宴。 在自家的别墅,倒也显得几分温馨。 陆京远来接星湖湾接陆听酒的时候,没说聚餐的事情,只是温声对她道,“岁岁,今晚回陆家吃饭?” “嗯?”陆听酒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看着自家妹妹眸里迷惑的样子,陆京远倒是气笑了,“为什么?” 陆京远扶住她的肩,微微弯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岁岁,你自己数数,这两年里,你回过几次陆家?” 按照最近的那次,是陆老夫人有意找陆听酒的麻烦,陆京远才将她带回陆家。 但第二天一早。 霍庭墨又将陆听酒接了回去。 除此之外,陆听酒再也没有回过陆家。 大概也想起回陆家的次数,少之又少。 陆听酒微微哑然。 顿了顿,才故作淡静的道,“不记得了。” “次数……应该不少?” 陆京远看着她,没说话。 对上陆京远像是把她看透了,让她自己好好反省的眼神。 陆听酒默了默,浅声道,“我去换衣服。”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去问道,“还有谁啊?” “你二哥。” 陆听酒哦了一下,“那我给霍庭墨发个消息,让他下班后直接过去。” “助理已经给他说过了。” 陆京远眼底神色不变,不疾不徐的道,“他开完会后过来。” 陆听酒还想说什么,陆京远温声催促,“岁岁,去换衣服。” 说完之后,陆京远又添了一句,“穿得漂亮一点。” 陆听抬步的动作一顿,淡淡凉凉的看着她大哥。 静了两秒,陆京远无奈,“无论穿什么,岁岁都很漂亮。” 陆京远话音落下之后,陆听酒才转身上楼,去换衣服。 …… 陆家别墅。 陆听酒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温声闲聊的四个人时,进去的脚步稍顿了顿。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淮止朝她看过来的时候,陆京远的声音刚好响起,“怎么不进去” 陆京远一出声,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都朝门口看了过来。 伊夫人先开的口,温婉的语调含着明显的笑意,“岁岁,快过来,就等你了。” 说话的同时,伊夫人就已经站了起来。 陆听酒朝旁边的陆京远看了一眼后,才朝他们走了过去。 “等我什么?” 陆听酒叫了人之后,才应道伊夫人的话。 “京远说要给我们接风洗尘,一家人哪有这样的规矩,便想着在陆家聚一下算了。” 伊夫人拉着她的手,朝餐厅走去,“佣人们都做好了餐,就等京远把你接过来。” 陆听酒听见这话,视线在客厅内扫了一圈。如画般的眉眼,微蹙了蹙,随口问道,“霍庭墨呢?” “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陆听酒这话一出。 离她最近的伊夫人,和陆京远的落在她脸蛋上的目光,都不由得深了深。 “许是还在开会。” 陆京远先开的口,淡淡的道。 闻言,陆听酒作势就要从包里拿出手机,“那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会议好久结束。” “岁岁。” 陆京远看着她的动作,也并未阻止,不急不缓的道,“伊夫人他们等你过来,等了一个多小时。” 剩下的话,陆京远没再说。 但陆听酒懂,让长辈等着,本就不合理。 再等下去,便是没规矩了。 陆听酒朝伊夫人笑了下,“很快的,我给他打一个电话。” “两分钟。” 陆听酒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电话,就已经拨了出去。 …… 电话传来长达几分钟的嘟声。 无人接听。 陆京远看着她,温声建议,“我们先吃?” “再等等。” 说这话的,是坐在沙发上的淮烨说的。 陆听酒朝他看了过去。 眉眼动了动。 刚好这时。 一阵清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陆听酒看着手里响铃的手机,指腹一划,接了起来。 “酒酒。” 低沉熟悉的声传来。 霍庭墨确实是,会议才结束。 特意压短各部门主管发言的时间,霍庭墨尽可能早的结束会议。 会议结束的时候。 霍庭墨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回星湖湾时,一低头就看到屏幕上的几个未接电话。 看见是很久才给他打一次电话的备注名时,霍庭墨想也不想的,立刻就回拨了过去。 陆听酒低应了一声,问道,“你还要好久过来?” 霍庭墨走出办公室门的脚步,顿了顿,“过来?” 陆听酒以为他忙忘了,便又提醒了他一下,“陆家给干妈接风,大哥让助理提醒你过来的,你给忘了?” 静了几秒。 那边没有传来回应。 陆听酒微蹙了蹙眉,拿下手机看了一眼信号,遂又贴在耳旁问道,“你还在公司?” 俊美的男人没有深沉,漆黑的眼底有几缕暗色掠过。 但他对着陆听酒的声音依旧不变,温和低沉,“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陆听酒又问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她对着一旁一直等着的伊夫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干妈,我们先吃吧。” 霍庭墨现在还在公司。 而霍氏集团离陆家,起码得有一个多小时到车程。 她等得起。 伊夫人他们等不起。 闻言。 伊夫人又重新挽住了陆听的手,“那我们先吃,等过几天,我再单独请霍庭墨吃饭。” 陆听酒笑着说好的时候,眉眼的神色淡了一瞬。 …… 长长的餐桌上。 淮烨自然坐在主位。 伊夫人坐在她右下方。 而陆听酒肯定是紧挨着伊夫人,落座的。 而她们对面,分别是陆京远和陆祁临。 走在众人最末尾的淮止,扫了一眼桌上的人时,自动的朝陆祁临那边的方向走。 “淮止。” 伊夫人叫住了他,“怎么不坐在岁岁旁边?” “岁岁旁边的位置,不一直都是你坐的?” 从小到大,若是淮止和陆听酒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坐在陆听酒旁边照顾她的人,就一定是淮止。 伊夫人说这话的时候,陆听酒还没有坐下。 而听着伊夫人的话,陆听酒顺势朝淮止看了过去。 淮止依旧是一身简单低调的白衣黑裤,对上陆听酒的眼神时,他的眼底笑意温润,“不是还有一人没来?” “于情于理,岁岁旁边的位置,都应该留给他。” 伊夫人看着他,“淮止。” “母亲,”淮止转而看向伊夫人,语调平淡自然,“只是一个位置。” “我坐岁岁对面,依旧能够照顾她。” 伊夫人看着他,没再说话。 而淮止朝伊夫人微微颔首,走在陆听酒的对面时,看着她坐了下来,自己才跟着坐下来。 众人终于落座时。 餐桌上丰盛的菜肴,泾渭分明。 伊夫人面前的菜,全是不见丝毫荤的素菜。 而桌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 ——岁岁母亲薄倾去世后,岁岁生了一场大病。 昏迷了三天三夜。 伊夫人为了她醒过来。 跟神明许愿,愿意吃素好多年。 但后来。 即便陆听酒醒了过来。 伊夫人又愿她一生平安,也就这样一直吃素,吃了这么些年。 125、不管岁岁多大,永远都是小孩子 陆听酒小时候不理解,但现在看到时,难免心口堵了一下。 伊夫人正要给陆听酒布菜,却看见她微微怔住的样子,柔声道,“怎么,岁岁喜欢我的素食?” “哪里有这鲫鱼营养,岁岁吃这个。” 伊夫人说话的间隙,就已经用公筷将一块鲫鱼肉,夹在了陆听酒的碗里。 但她的筷子还没有收回去,就听到陆听酒的声音响起: “可不可以不吃?” 不吃什么,看着陆听酒几乎黏在伊夫人膳食上的眼神,就知道了。 伊夫人不确定陆听酒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她温声安慰道,“即便不是为了岁岁,干妈吃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 但伊夫人这话一出,非但没有安慰到陆听酒,反而加深了她心底的愧疚。 “我陪您一起。” 陆听酒沉静的道。 她的话音刚落,餐桌上的每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岁岁,”伊夫人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只得温声劝道,“我的身体,跟你的身体,能一样吗?” “你听话,好好吃饭。” 陆听酒看着伊夫人,并未动筷。 “只是在跟您一起用餐时,我陪您。” 陆听酒缓声道。 看着有了自己的小性子,但又坚持的陆听酒。 桌上的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陆京远先开的口,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岁岁,别任性,乖乖吃饭。” 语调其实是不高不低的,只是话里没有笑意,所以听起来稍微有点严肃。 伊夫人微皱眉,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伊夫人警告的陆京远,“……” 淮止清隽的脸上神色不变,他盛了一碗汤,放在陆听酒手旁,温雅的声: “母亲有她的坚持和原则,吃素这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岁岁有这份愿意陪她吃素的心意,就已经是很好了。” 其他人本来才刚动筷,又被陆听酒的一句话给止了动作。 若她再坚持要陪伊夫人吃素食,倒显得是她无理取闹了。 陆听酒眸光微暗了暗,随后她朝伊夫人乖巧的笑了下,“是岁岁不懂事了。” 伊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若是岁岁感兴趣,明天让厨房单独给你做一份。” 见状,坐在主位上的淮烨才温声开口,“岁岁,先吃饭。” 陆听酒应了个好字。 淮家两父子,再加上陆家的两个兄弟,接触的领域大致相同,自然谈的比较多。 吃到中途,淮烨问起这几年的事情时,看着桌前的几个人,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若是陆珩那小子也在,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到齐全了。” 但几乎是淮烨话音落下的瞬间,正夹起小丸子的陆听酒手一颤,小丸子就从她筷子上掉了下来。 “小心一点。” 第一时间出声的淮止,又重新用公筷夹了一个给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陆听酒摇了摇头,但脸色微白了白。 闻声,伊夫人也朝身侧的陆听酒看去,看到时也给她夹了一个同样的丸子,又顺手递给她一个银色小勺,“用这个吃。” 看见眼前伊夫人递过来的小勺子时,陆听酒的目光,微顿了一秒。 随后。 她看向伊夫人,精致清浅的眉眼微微有些无奈,“干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伊夫人笑了笑,又顺手给陆听酒夹了她喜欢的雪花鸡淖放在她的碗里,柔声道: “在干妈眼里,不管岁岁多大,永远都是小孩子。” ------题外话------ 今天更一千哈 216、你淮止哥哥今天不会回来了! 直到吃饭结束,霍庭墨也没有出现在陆家客厅。 几人闲聊中。 陆听酒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解屏几次,都仍旧是干干净净的,一条进来的消息也没有。 “岁岁。” 在陆听酒的眼神又不经意间扫过屏幕时。 伊夫人看着她,不动声色的道,“淮止从南洲回来给你带了不少的礼物,让他带你去看看。” 随后,伊夫人叫了一声,旁边跟陆家两兄弟聊天间隙停下来的的淮止。 “不是在南洲,你就给岁岁准备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带她去看看。” 陆、淮两家的别墅离得很近。 如果走近道从陆家别墅的后花园走,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原本淮止就是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一身简单低调的白色休闲服,深静而淡然。 听见伊夫人提及了他,淡然从容的淮止看向了陆听酒,“原本准备过几天亲自拿给你的,既然母亲今晚提起了,那岁岁便跟哥哥走一趟?” 淮止的语调不疾不徐,有一种温和的力量。 陆听酒心底惦记着一件事,闻言便稍稍有些犹豫。 伊夫人是坐在她旁边的,见状,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笑语,“以前岁岁,不是最期待你淮止哥哥给你带的礼物?” 小时候。 不管是淮止从学校回来,从竞赛回来,甚至是跟着他父亲去南洲处理事情之后回来。 必定都会给陆听酒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的回来时,就亲手交给了她。 而有些需要定制,贵重少见而不易携带的,也会在几天后,经过特殊的路径,专人送达到陆家。 比如,陆家庭院里的那颗巨大茂密的罗汉松。从淮止在缅甸花天价拍下,再到移植在陆家庭院里,差不多花了一周的时间。 还随赠了两个专门打理罗汉松的园艺师。 淮止送陆听酒的礼物,有她喜欢的。也有淮止觉得是陆听酒可能喜欢的,和对她寓意好的。 所以每次淮止出门,陆听酒都会央着伊夫人告诉她淮止哥哥回来的时间,具体到某个小时。 她便会自己一个人,乖乖在陆家前面庭园里等着。 嗯,陆家的庭院里。 淮止回来时,必定先到的陆家。 而偶尔,陆珩风风火火的跑出去,赴他那一众兄弟的约时。 前脚都已经踏出了庭院的门,瞥见某个乖乖巧巧等着人的小丫头,又会退回来。 看着小丫头亮晶晶的眼里,有着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的期待。 陆珩一副气恼而又心疼的样子。 他蹲下身来,捏住小听酒的鼻子,吊儿郎当的吓她,“嘿嘿,你淮止哥哥今天不会回来了!” 三四岁的小孩子,懵懵懂懂的,哪里能够辨别话里的真假。 鼻子被陆珩捏的有点红红的小听酒,听见陆珩说自己等了很久的淮止哥哥不能回来。 小听酒黑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里,茫茫然然的。但微顿几秒,才意识过来自家小哥哥话里的意思时。 小听酒眼眶迅速变红,哇的一声……没哭出来。 “鼻……鼻鼻……” 奶萌奶萌,又瓮声瓮气的小奶音。 仰着精致白皙的小脸蛋,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的鼻子……还被人捏着。 217、怎么跑去娱乐圈玩了? 陆珩见状,手下非但没有放开。又恶声恶气的吓她,“不止今天不能回来,你淮止哥哥以后,都不会回来啦!” 等陆珩手下放开小听酒的鼻子时,一声清清脆脆的哭声,才蓦地在庭院里响起。 “陆珩!” “你又把岁岁给惹哭了!” 屋内传来陆京远一声严肃冷厉的吼声时,陆珩熟练的脚下一遛。 当然,他又被抓回了关在小黑屋里时,就是后话了。 而被陆珩吓得抽抽噎噎,除了第一声之外,就倔强着再也不肯哭出声来的小听酒。 在淮止回来时,才从陆京远怀里接过她。 把小听酒抱在自己怀里,淮止轻言温语哄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 小听酒的脸上,才慢慢的重新扬起了笑容。 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鼻头通红,还很小骄傲的对着她等待已久的人说,“岁岁很棒!没有哭,也有乖乖的等着淮止哥哥回来!” 淮止就会摸摸她的脑袋,把带回来的礼物放在她怀里,温声道,“岁岁很乖,也很棒。是世界上最棒最棒的小孩。” …… 陆、淮两家别墅所在的地方,是云城有名的别墅区。 融合了现代的科技艺术感和中式风格的美感。 晚上的灯光艺术做的很漂亮,犹如中世纪的宫廷。 走在幽静的小径上时。 从前无话不说的两人,难得的沉默。 淮止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伊夫人虽然说是去看礼物,但无非就是找个理由,让他们单独相处。 淮止自然是懂他母亲的意思。 所以。 在要出陆家庭院时,淮止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女孩,开口叫住了她。 “岁岁。” “嗯?” 听到身后的声音。 陆听酒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 淮止站在差不多离她三步远的距离。 整个人比温润多了一分的薄淡,周身气息算不上冷冽,但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冷感。 只是深静淡然的站在那里,便恍若神邸,让人目光不由得被吸引顿住的时候,从心底想要臣服。 从小到大,陆听酒见过他许多时候的样子。 但对上淮止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眸时,陆听酒的眼睫,还是无意识的轻颤了颤。 “怎么跑去娱乐圈玩了?” 淮止温和的道,以聊天般的口吻,“你以前喜欢的,不是设计?” 跑去娱乐圈。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僵住。 脑海里似乎是闪过了什么。 她抬眼,去看向眼前人的那双如深海但又染着雪山巅般薄淡的眼睛。 【你只是喜欢这双眼睛。】 【喜欢这双眼睛给你带来的熟悉感,安全感和依赖感。】 “岁岁?” 见面前的女孩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淮止温声唤了一声。 听见熟悉的声音。 陆听酒目光一惊,似乎游离在外思绪突然回神。 对上淮止关切的眼神时,陆听酒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岁岁。” 淮止突然出声,伸手扶住了身体微微后倾的陆听酒。 他们脚下这条,是微微凸凹的鹅卵石路。 小时候小听酒蹦蹦跳跳往返陆、淮两家时,跌倒的次数数不胜数。 意识到陆听酒要摔倒,而习惯性的去扶她,已经成了淮止条件反射的动作。 218、酒酒这一辈子,都爱不上其他人 陆听酒他们出客厅没一会儿。 就有陆家的佣人进来,低声在陆京远耳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淮叔,伊夫人,我失陪一下。” 陆京远起身,温声说了一句。 淮烨正在跟陆祁临谈国际上近期最新的金融形势,闻言便随意的应了一句,“有事你就先去处理。” 倒是一旁的容祁临,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来的陆京远。 朝淮烨和伊夫人微微颔首之后,陆京远随后才走出客厅。 …… 陆家别墅的前花园。 两个各自凝成一股强大深冽气场的男人,相隔距离不远的站着。 “陆总,我来接酒酒。” 刚从公司赶过来的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波澜不惊,出口的几个字也是一贯的从容淡定。 一身简单的但处处细节考究的黑色西装。从他出现时,质感冷而硬,而底色为黑的西装,就更显得他矜贵又凉漠。 “陆家的家宴,貌似没有邀请过霍少。” 在商场沉浸数十年的陆京远,应酬无数。论说话的艺术,他本应该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但偏偏,他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 家宴。 男人俊美深沉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就连英俊的眉宇间,端的也是一派的温淡从容。 “陆总,酒酒是我太太。论家宴,不会有谁比我更有资格。” “淮止从小跟岁岁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在陆家人心里,早就把他当做一家人来看待。” 陆京远沉着声,一字一顿,“而原本,如不出意外,岁岁成年后,应该嫁的人,是淮止。” 伊夫人病发,再加上陆听酒当时一心只想着进圈追人。 订婚这件事情,才一直被搁置了下来。 而听完陆京远的话后。 霍庭墨俊美的容颜几乎没有任何的波动,仍旧是一派的疏淡凉漠。 “陆总,酒酒嫁不了其他人。” 他抬眼看着一脸冷峻的陆京远,不疾不徐的语调从容,“酒酒这一辈子,都爱不上其他——任何人。” 轻描淡写,但似有某种笃定。 陆京远眉宇蹙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眼前这个男人,太过淡定了。 比鞭子落下时,还要来得从容淡定。 而以往,他若提起岁岁,霍庭墨脸上神色虽然不变,但他的眼神里,是有轻微的波动的。 “爱不上其他人?”陆京远沉声重复一遍,沉声道,“这应该是你的妄想。” “岁岁的爱与不爱,霍少怎可操控。” 爱是主观意识,怎么可能被控制。 说完之后。 陆京远看着他,“霍少是要来接岁岁?” “她跟淮止两个人,去淮家了。” …… “看到了吗,淮止比你更适合。” 陆京远低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远处。 容颜精致似乎是要跌倒的女孩,刚好被一身容华的男人伸手扶住。 远远看去。 是一副极其般配的样子。 陆京远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岁岁心脏疼,淮止才第一次看到,他就不眠不休的熬了一整晚,用尽所有的心力,研制出一瓶止疼药。” “而你应该也看见过几次岁岁心脏疼,除了千篇一律的检查不出任何问题的说辞。霍少,你做了什么?” 最后这句,陆京远语调平缓,但更像是质问。 219、躲什么? “酒酒。” 淮止刚扶住陆听酒,熟悉低沉的声音,就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陆听酒抬眼看过去,“霍庭墨。” 她看过去时,只有霍庭墨一个人站在小径的路口。 陆听酒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万千世界,周围雾色茫茫,只有他一人站在原处。 孤寂而寥落。 冥冥中有着某种指引般,陆听酒看着霍庭墨的那瞬间,就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淮止感受到手上的落空,然后才抬眼,目光深静幽深看着从他眼前走过的陆听酒。 走到中途时。 陆听酒脚步突然顿住。 蹙了蹙眉。等缓过心脏那阵莫名的疼后,她才朝男人走了过去。 在霍庭墨面前站定后,陆听酒仰脸看他,“你来了。” 原本想把她拥入怀里的霍庭墨,仿若察觉到什么的时候,眼眸深了深。 揽住陆听酒的腰,低头,吻住了她。 不远处。 隽雅清绝的淮止,眉目疏淡,一双漠然而黑不见底的眼眸,直直的朝他们看了过去。 安静的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接吻的那一幕。 看着他陪了十九年的小姑娘,正被另一人男人拥在怀里。 几分钟后。 淮止清隽的眉眼无澜,弯腰,把手上的东西轻颤着,随手放在了旁边罗汉松的盆景上。 转身离开。 美轮美奂般琉璃色的灯光映下来时,闪过那把银色的小枪。 …… 霍庭墨吻下来的时候,陆听酒要朝后倾。 察觉到女孩有闪躲的意思,霍庭墨手下用了力,固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躲。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声,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笑,“躲什么?” 似漫不经心,又薄凉。 陆听酒唇齿间都是男人的气息,她伸手欲推开霍庭墨的时候。 男人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察觉到那人走后。 霍庭墨低眸,对上陆听酒的眼睛,“霍太太,跟我回家。” 陆听酒微怔了怔,因为他从未没有喊过的称呼,喃喃道,“可是我们要先给大哥说一声,还有淮止哥……” 陆听酒的最后一个字,卡在喉中。 她回过头看去,原先淮止站在的那处,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琉璃色的灯光映下来,映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小径上。 连同那株从小无声陪着她看着长大的罗汉松,也被渡上了一层梦幻的琉璃色。 有人戏称过,那颗罗汉松的年限,长达千年。 霍庭墨深沉如墨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在她的脸上。 所以陆听酒眼里一下就淡了下去的情绪,他看得清清楚楚。 漆黑不见底的瞳孔微缩,眼底掠过一抹淡冽的轻嘲。 心底淡淡浅浅熟悉的疼痛感传来的时候,陆听酒微蹙了眉,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处。 说不上疼,不痛不痒的,就是有点难受。 而一旁的霍庭墨看着她抚上心口的手,无声的收紧时。 微敛了敛眸,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 在陆听酒疼的好像要弯下腰时,霍庭墨才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打横抱起。 “霍庭墨?” “提前给你大哥打过招呼了,我们直接走。” 低低沉沉的语调,依旧独特而好听。 220、岁岁……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母亲。” 淮止转身离开后。 刚走到亭榭的转角处。 就看见一身烟青色旗袍的伊夫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淮止微微颔首,温声叫道。 岁月不败美人,甚至是偏爱伊夫人的。 尤其是,她养尊处优这么些年。 一声简雅素浅的旗袍,倒衬得她才三十出头,风华正茂。 她抬眸朝淮止身后,看了一眼,“岁岁,她离开了?” “嗯。”淮止敛眸,微顿了一下,才应道。 伊夫人看着他。 淮止缓声道,“霍庭墨来亲自接的岁岁,我留不住她。” 伊夫人妆容精致,自成雍容高贵的气息,淡淡袅袅的音,“是留不住,还是没留?” “母亲。” 淮止垂眸,隽雅的语调从容,“您不是从小就教导我,一切以岁岁的心愿为先。她要走,走向谁,我无权干涉。” 许是第一次,淮止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伊夫人定定的看了他几秒。 晚风习习,拂过微凉的气息。 伊夫人不紧不慢的声音,在空旷的夜晚响起。 “淮止,从小我就对你说过,淮家的儿媳,只有岁岁。” 伊夫人温婉柔和的笑,如同世间每一位母亲对待自己儿子那般亲切,一字一顿,“不是不认谁,而是只有她。” 再往前推二十年。 年轻时。 薄倾。 简萧伊。 一位被誉为——深城永不过时的高岭之花,名动深、云、临三城。 一位,公认的南洲第一美人。南海十七洲所有女人的情敌。 有言称,女人这辈子的三个敌人。比自己还漂亮女人,是其中之一。 但刚刚相反。 当年薄倾、简萧伊这两位显赫有名的大美人,出乎意料的,成了最好的闺蜜。 她们的关系,好到了众人皆知。 甚至到现在,深城还有传言。 陆家的小公主,从小就被定给了淮家的那位太子爷。 “母亲。” 淮止清绝的容颜上神色不变,不疾不徐的道,“岁岁,她跟霍庭墨结婚了。” “结婚不是岁岁自愿。” 伊夫人话音依旧温婉,但话里有不容置疑,“京远说过,岁岁和那人的协议一年后到期。到那时,岁岁已然恢复了自由身。” 淮止看着只要一涉及到岁岁时,就变得微微陌生的伊夫人。 他稍顿了顿,才道,“但现在的结果是,岁岁和他结婚了。” “所以,你要再多等一年。” “如果不是我这副身子不争气,只能回南洲才能养好。早在岁岁满十八岁的生日宴,就该是你们的订婚宴。” 淮止雅致的眉眼,微敛了敛。 许是看着淮止默认的态度,让伊夫人在提及岁岁已经结婚时的怒意,稍稍缓和了些许。 她又问道,“岁岁的心脏疼,到底是怎么回事?” 涉及到岁岁的方方面面,她都不会掉以轻心。 而岁岁心脏疼,伊夫人问淮止,也是有缘由的。 当初岁岁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淮止就去学了医。 虽然只是顺带着,学了一点关于类似症状的医术。 但真正学完时,并不比云城的那位顶尖的的全能医学教授差。 想起那日病房内,女孩眼底的一片迷惘虚无,无意识朝那个男人凑上去的动作。 淮止清隽的眉目轻皱,沉着声,“岁岁……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221、从淮止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的事 淮止说,岁岁……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伊夫人要求彻查。 并且第一时间怀疑的人,就是霍庭墨。 淮家客厅。 “一无所获?” 听着手下的人传来的消息,一身月白色旗袍的伊夫人心底,微微震惊。 她甚至动用了南海十七洲的势力,得到的消息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时伊夫人,才隐隐约约的意识到。 霍庭墨,来历不简单。 视频那边的人,战战兢兢的应道,“伊夫人,您让我调查的那位,两年前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云城。查不到任何信息。” 伊夫人微蹙眉,“查他身边的人,必要时……” “萧萧。” 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淮烨,关了出现在客厅空中的半透明视讯。 通讯中断。 伊夫人回头,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淮烨。 淮烨自然而然的,在她身旁坐下。 “萧萧,你动谁都可以,不要有动他身边人的想法。” 淮烨对待伊夫人时,是常年已久很温和的嗓音,“霍庭墨这个人,你更不能去打探有关他的任何事。” 淮烨的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温和。 在伊夫人嫁给他的二十几年里,淮烨把她捧在手心宠着。 事事以她为中心。 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 甚至是将自己手里所有的势力,都交付于她,任由她支配。 所以即便是淮烨温和的嗓音里,不动声色蕴着警告的意味。 但听起来跟平常无异,此时的伊夫人也并未在意。 淮烨的手掌正要覆在伊夫人的手上时,被她淡淡的避开了。 伊夫人站了起来,低眸看着眼前的淮烨。 一身月白色的旗袍,让她整个人有种温婉淡然的韵味。 “岁岁的终身大事,岂可如此随意。” “要把她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淮烨,我做不到。” 淮烨眼神沉静,语调平和,“你想将岁岁交给淮止?” “从淮止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的事。” “如果岁岁不愿意?” 微顿了顿,淮烨看着伊夫人,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岁岁不喜欢淮止?” 伊夫人眉眼娴静温婉,“那就是……淮止的问题了。” 淮烨英俊的脸上并无波澜,他抬眼目光深深的看向伊夫人。 伊夫人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眼神。 袅袅轻笑,语调更是淡淡,“当年我愿意生下淮止,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萧萧。” 淮烨温和低沉的叫了她一声。 伊夫人看着他轻笑了笑。 随后再次打开了视讯,语调蓦然变得高贵且冷淡,“查他身边的人,必要时给点警告。” 而淮烨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看着这个当年爱惨了,二十几年过去,现在依旧爱得不可自拔的女人。 纵容过她许多次。 倒也不差这一次。 反正。 她背后,还有整个南洲淮家。 …… 星湖湾。 听到手下的人传来消息时。 正在给陆听酒准备早餐的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的把热好的牛奶,倒入杯中。 “她要查,便透点消息给她。” 轻描淡写而又无比从容的声音,“卡里斯家,足够她查了。” 电话那边的手下,微微迟疑,“卡里斯家,不是贺……贺少背后的家族……” “给他找点事做。” 霍庭墨淡淡的道,随后挂了电话。 他将热好的牛奶放在餐桌上。 随后上楼。 去叫罕见的过了平日生物钟,还不曾起床的女孩。 ------题外话------ 更新:我最近有点忙,再加上要整理一下大纲,后面每天更新会少一点哈。 小可爱们不用等,可以存到后面一起看。 222、外界某些因素,引起的心脏疼 主卧内。 刚洗完澡的陆听酒看着进来的男人,微怔了怔,“你怎么上来了?” 陆听酒边说边坐在了化妆镜前。 “来叫你吃早餐。” 霍庭墨走过去,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淡然从容的继续她擦拭头发的动作。 陆听酒刚洗漱完的一张小脸,不施任何粉黛,毫无瑕疵的白净,甚至白得有些冷白。 视线平视过去,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 霍庭墨看她了一眼,眼神有一两秒的对视。 随后霍庭墨摸了摸她的头,把微湿润的毛巾放在梳妆台上。 稍稍俯身,将陆听酒抱起来的时候,在她额头很轻的吻了一下。 一触即离。 霍庭墨微勾了勾唇,低沉温和的音,“酒酒,早安。” “霍庭墨……” 陆听酒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角,抬脸去看他。 看着怀里女孩白皙娇小的脸蛋,霍庭墨自然而然的心生软意。 嗓音不可避免的再温和了几分,他低嗯一声,“先去换衣服。” 在卧室旁边的衣帽间换好衣服之后,霍庭墨将她抱下楼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容祁瑾,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看见客厅里有人的时候,陆听酒便让霍庭墨将她放下来。 霍庭墨抱着她的手微紧了紧,安抚性的说了句不用在意。 让容祁瑾稍等之后。 霍庭墨径直的走向餐厅,将陆听酒放在座椅上。 他顺手将上楼前就温好的牛奶,推到了她手边。 “你先吃早餐。” 随后起身的霍庭墨,朝一旁的吴姨淡声吩咐道,“看着太太把牛奶喝完。” 霍庭墨要走时,陆听酒开口叫住了他,“如果不是很紧急的事情,你先把早餐吃了?” 陆听酒身上现在穿的,是刚刚在衣帽间,霍庭墨替她选的。 一件奶白色宽松套头针织衫,冷茶色的长卷发随意散落在肩侧。白白净净,清清冷冷中又带点娴静的样子。 仰着白皙干净的小脸看向他时,眼神像是落在了他心间。 霍庭墨不受控制的,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嗓音温而缓,“我已经吃过了。” “祁瑾跟我有点事要谈。你乖乖的将早餐吃完。” 吃过了…… 是了。他一贯比她早起很多。 应该是早就吃过了。 陆听酒嗯了一声,继而慢慢的吃着早餐。 霍庭墨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才离开餐厅。 …… 霍庭墨从餐厅一出来,容祁瑾就朝他看了过来。 “去书房。” 霍庭墨温声说了句。 容祁瑾微微颔首。 而书房内。 “庭墨,她心脏疼……会不会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一进书房,容祁瑾就开口了。 霍庭墨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但静了几秒,他才淡淡的开口,“怎么说?” 容祁瑾想着自己看了无数次的身体报告,“陆听酒她本身的身体数据,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她偶尔毫无征兆的就心脏疼,明显不是因为她身体本身的原因,而是由外界的某些因素,引起的。” 容祁瑾看着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只要我们看她之前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心脏疼,再找出其中的共同点,最后总能找到原因。” 223、跟她的——命数有关? 陆听酒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心脏疼? 容祁瑾给霍庭墨分析了从第一次,陆听酒在云锦园的时候,因为心脏骤痛吐血被送进医院。 再到星湖湾深夜时霍庭墨发现的那一次,最后才是遇见伊夫人的这一次。 每次发作都是毫无征兆。 而且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 时间、地点、遇见的人,每次都不一样。 “正常的医疗手段检测不出来,如果是……某些非科学因素?” 最后几个字,容祁瑾说得异常谨慎。 三次,不算多也不算少。 但如果是每次陆听酒疼得几乎要死过去一般。只一次,便足够引起眼前这个男人的重视。 容祁瑾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霍庭墨,慢慢的组织语言,“如果是非科学因素,那就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跟她这个人有关联,亦或者,跟她的——命数有关系?” “命数?” 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缓缓的过了一遍,霍庭墨低低淡淡的道,“你信?” 霍庭墨脸上神情冷毅,垂眸看着指间的戒指,慢慢摩挲。 并未抬眼。 所以容祁瑾也没看到他眼底的神色。 “不是信与不信,”容祁瑾顺着霍庭墨的视线,也看到了他指间一直带着的戒指,淡淡缓缓的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们之前查过无数次。甚至她大哥拿她的血样去检测,检测出来的报告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次,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一切显示正常。” “说明她这个人,她的体质是正常的,跟常人无异。” “控制她的,不是某个人,就是某件物体。” 容祁瑾不急不缓的声音,无一不透着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温淡清隽,缓缓转动着指间戒指的手,微顿。 随后,他抬眼看向容祁瑾,眼神深黑深邃,“酒酒在星湖湾,能有什么人可以控制她?” 容祁瑾看着霍庭墨话里不露半分声色的笃定,突然微微了然。 在星湖湾,别说控制陆听酒,恐怕就是接近她,先察觉到的就是霍庭墨。 “如果排除人为控制,就是有什么东西跟她有关联,可以直接影响到她的心脏。” 霍庭墨眉宇深沉如深不见底的海,他低嗯一声,“我会让人去查。” “另外,”霍庭墨打开书桌下的抽屉,拿了一个小瓶出来,“祁瑾,你替我化验一下,这枚药丸里的成分。” 容祁瑾从桌上拿过,大致检查了一下,“止疼药?” “淮止自制的。” “淮止?” “那日病房里的那位?” 在北洲时,容祁瑾倒是听过淮止这个名字。 传言中谪仙一般的人物,掌控着南海十七洲,极少露面。 但几乎没有他不会的。 容祁瑾温润的语调微微诧异,“你怀疑他?” 但不等霍庭墨开口,容祁瑾又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如果是淮止自制的,他说是止疼药,就一定是止疼药。” “就算他有心加了什么,庭墨,普通的医疗仪器也检测不出来。” 霍庭墨面无表情,语调波澜不惊,“是吗。” “……” 容祁瑾,“你比我了解他。” 说完之后。 容祁瑾把桌上的小瓶收走,“不管怎么样,我先拿去化验。出了结果之后,我再告诉你。” 224、酒酒,不要去 容祁瑾下楼时,刚好遇见已经吃完早餐,正往客厅走的陆听酒。 距离几米远时,容祁瑾停下了脚步,叫住了她,“陆小姐。” 闻言,陆听酒微微颔首,“容医生。” 容祁瑾看着陆听酒,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虽然没有外界传的嚣张跋扈,但肆意任性是有的。 许是因为霍庭墨的关系,遇见他时,也总是直接漠然无视,当做没有看到。 如今倒像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一般。 想到刚刚在楼上书房谈及到的事,容祁瑾顺便温声询问了一句,“陆小姐最近……有没有接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容祁瑾这样一说,陆听酒就大概能够猜到他问这句话的缘由,“没有。” 陆听酒淡笑着否认了,“心脏疼是毫无征兆的,我没有接触到任何跟平常有异的东西。” 说着话的时候,陆听酒的眉眼,甚至比平常还要淡然上几分。 既然陆听酒亲口否认了,容祁瑾当下也不好再追问。微微颔首,“那我就先离开了。” 陆听酒应了个好字。 容祁瑾离开客厅时,回头看了一眼坐沙发上正接着电话的女孩。视线微停几秒后,才转身离开。 …… “干妈。” 陆听酒眉眼弯弯的喊着,语调柔和了下来。 她接的,正是简萧伊打过来的电话。 “岁岁起来了?” 伊夫人熟悉而宠溺的声在电话那边传过来,“干妈还以为要打第二次,才有人接。” 陆听酒随意的盘腿坐在了沙发上,拿了一个定制的抱枕,懒懒的抱在怀里。 听见伊夫人的话,陆听酒看了一眼窗外透过来的明亮的光线。不由的失笑,“赖床这种事,都是我很小很小的事情了,干妈还要取笑我。” “哪里是取笑岁岁,干妈倒是挺怀念小时候的岁岁。” 一提及陆听酒小的时候,伊夫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小时候你起床气大,被不小心吵醒后,总是抱着你淮止哥哥给你的芭比娃娃,不准佣人靠近你。” “还是淮止摸清了你的习性,从隔壁过来哄了你好一阵,你才肯洗漱下楼吃早餐。” 陆听酒抱着抱枕的动作不变,眉眼的慵懒微微散了散。 聊了几句,伊夫人才说出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伊夫人一贯听起来温婉的语调,有着刻意放低的轻缓,“岁岁,我想让你来云间十里,小住几天。” 陆听酒还未出声,伊夫人就以更低的语调接着她刚刚的话道,“干妈的身体,在云城不能久待。想让你多陪陪干妈。” 自从伊夫人三年前病发,之后就不能离南洲太久。 这也是这三年,她没有回过云城的原因。 这次回来,无非是有了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陆听酒正要开口拒绝的话,顿在了口中。 察觉到陆听酒的犹豫,伊夫人倒是含着笑意的声传来,“之前岁岁不是说,淮家是你第二个家。” “怎么现在让岁岁回自己的家,也不愿意了?” 陆听酒当即下意识的否认,“不是不愿意……” “她不会去。” 手机从陆听酒手里抽走的瞬间,男人熟悉低沉的声,响在耳边。 “伊夫人,酒酒不会一个人去。” 霍庭墨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陆听酒眼里的情绪,不急不缓的说出来的,“星湖湾是她唯一的家。” “如果您实在想念酒酒,我可以带酒酒一起来拜访您。” 霍庭墨垂眸看着陆听酒的眼神,溺了一层格外浓稠的深黑,但语调又极为淡然,“但要让她酒酒去住几天,抱歉,伊夫人,没有可能。” 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霍庭墨说完后随即挂了电话。 陆听酒看着他的动作,微怔了怔。 霍庭墨将手机重新还回给陆听酒的时候,想要抓住什么但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攥紧她的手。 “酒酒,不要去。” 一字一顿的语调,低哑中携着些许的强势。 他知道伊夫人在酒酒心中,占有怎样的份量。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能有丝毫的退让。 一退,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更何况。 他防的,不是伊夫人。 陆听酒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神,心底蓦然刺痛。 “她是干妈……” 陆听酒低低喃喃的道。 但溢于唇齿间的话还未说完,陆听酒就像是无意识的,缓缓起身。继而不由自主的,朝男人亲了上去。 225、想要占有她,但要把退路留给她 陆听酒亲上来的时候。 霍庭墨一手紧紧的,揽住了她的细腰。 …… 陆听酒主动。 霍庭墨怎么可能退。 等陆听酒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整个人,已经软在了霍庭墨的怀里。 全靠霍庭墨一手锢住了她的整个腰。 等陆听酒意识慢慢清醒的时候,整个人却愈发的无力。 眼底疑惑渐起。 但她还来不及想明白,又猛然被掠夺的呼吸,瞬间就生生攫取了她的意识。 陆听酒整个人深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微长的卷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侧。巴掌大的脸蛋被男人捧着,冷茶色的发丝衬得她的一张小脸尤其的小,也更为的白皙娇嫩。 男人的手顺着女孩的腰间向上时。恢复了几丝清明的陆听酒伸手按住了他。 微顿几秒。 霍庭墨眸眼低垂,看着怀里气息微乱的女孩。 男人周身的气息清冽,但意外有着浓厚而散不开的暗郁。 松开陆听酒,将她陷进沙发而微微颤着的身子扶起来后。霍庭墨将酒酒抱在怀里,轻吻了吻她的耳际,“酒酒,别怕。” 想要占有她,但要把退路留给她。 霍庭墨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低沉的声,“要是你想去云间十里,让我陪着你,嗯?” 陆听酒抬眼看着男人,黑白漂亮的眼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因为她刚刚无意识的动作,和男人落在耳旁的话。 本来就不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陆听酒应了个好字。 她从霍庭墨怀里起身,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刚想开口,嘴里就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 稍顿了顿,陆听酒才以商量的语气,缓缓开口,“如果我去干妈那里,会提前给你说。霍庭墨,你以后能不能……” 陆听酒稍有些犹豫。 霍庭墨黑眸看着她,原本半跪在沙发上的一只脚落地,直起身来后才温声开口,“你说。”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起身的动作,顺势抬脸看他,微低缓了语气,“妈咪去世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干妈就将她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我身上。” “原本……原本以为会有所欠缺的母爱,她给了我。”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陆听酒的语气又缓又慢,字字斟酌。 “小时候如果是我实在顽劣狠了,就连大哥都看不过去的份上,她也不许任何人斥责我一声,反而无限的纵容我。事后,也只会温着声跟我讲道理。” 在她稍稍明白之后,干妈又会给她更多的礼物,以示奖励。 在她记忆中,干妈跟她妈咪一样,都是很温婉的样子。 好像妈咪走后,干妈就接替了她妈咪照顾她的责任。但又更为的溺爱。 在霍庭墨深黑而又无声的眼神下,陆听酒指尖微微蜷缩,“霍庭墨……”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 她说的每个字,清晰而明了。 “酒酒的意思是,刚刚不应该直接挂断伊夫人的电话。”霍庭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但又格外的平缓。 “酒酒把伊夫人当成亲生母亲,所以也希望我尊重她。” 霍庭墨其实对‘母亲’这个词的概念,接近于零。 因为没有过。 所以他也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还能从另一个人身上获取‘母爱’。 但,酒酒护她。 这是结果。 即便是绕了一个圈,她才透露出来的意思。 霍庭墨说的问句,却是以陈述的语调结尾。 原本跪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伸手抓住了霍庭墨的手臂。微仰着白皙干净的小脸,清软的音,“没有怪你的意思。干妈她人很好的。” 陆听酒笑道,“只是你之前没有见过她,所以不太熟悉。” “尊重……” 陆听酒轻缓了缓声,“按理说,干妈是长辈,应当是要尊重的。不过干妈在云城不能久待,你们接触的时间也不多。只是在段时间里,你可以……” 没等陆听酒说完,霍庭墨便俯首吻了吻的眉心,温声应了个好字。 好。 什么都好。 她开口,他什么都答应。 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 226、担下将近坐牢的罪名 陆听酒最后没去云间十里,但是又单独给伊夫人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伊夫人话语间倒是没有透出什么情绪来,只是说她有时间便去看她。 …… 邵南城最新的剧本《惊雾》,在网上传出女主会由陆听酒饰演时,她本人毫不知情。 陆听酒在医院。 因为—— 古诗妤醒了。 古氏集团的大小姐。 也是古氏总经理。 传闻。 三年前。 在陆家别墅,陆听酒曾亲手将她从三楼推下。 至此昏迷不醒,成为了植物人。 一直躺在医院。 当时。 古氏家族的人,要找陆听酒要一个交代时。 是陆祁临出面,替她担了责。 当着古家、陆家两家人的面,答应跟古诗妤订婚。 并且做出承诺: 如果古诗妤一天不醒,他陆祁临未婚妻的位置,就为她保留一天。 而如果古诗妤醒来,要不要和陆祁临结婚,决定权在她。 这样的承诺,出自云城顶级财阀陆家陆二少之口。 分量够重。 也足够有诚意。 也是因为如此,在阮扶音出现之前。 明明古氏唯一的继承人生死不明,而古家也没有为难陆听酒分毫的原因。 “哥哥。” 得到消息后的陆听酒就赶来了医院。 看着站在病房门外的陆祁临,微顿了顿,才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陆祁临是一身正式的黑色定制西装,估计是从哪个案子上抽身过来的。 “诗妤姐姐,她醒了,是吗?” 陆听酒抬眼看向她哥哥,黑白分明的眸里,隐着浅浅的担忧。 只一眼,陆祁临就能看清楚自家妹妹在担忧什么。 陆祁临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哄慰小孩子的语气,“岁岁负责自己开心就好。其他的,有哥哥在。” 陆祁临话音刚落。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讽声。 陆听酒眸眼微顿,她朝身后看去。 是一身红裙,妆容精致的阮扶音。 是了。 阮扶音虽然是古家的私生女,但古家现任掌权人,早就将她认回了古氏。 包括现在古氏总经理一职,都是她在担任。 古诗妤醒了,古家的人都在病房里。 阮扶音是来探望,她这位名义上的——妹妹。 阮扶音比古诗妤,还要大上一岁。 “陆二少,还真是宠你这位妹妹啊。” 阮扶音话是对着陆祁临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向了他身侧的陆听酒,“将近坐牢的罪名,都能替她担下来。” 阮扶音一字一顿,语气里透着莫名的讽意。 陆祁临抬眼,淡漠而疏离的看了她一眼,“法条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散布捏造事实情节严重的,可定罪处罚。这位小姐,想试试?” 阮扶音微微愣住,不明觉厉。她不过就是随意的吐槽了一句。 更何况。 那基本上是事实。 但阮扶音没有再开口。 古诗妤醒了,她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她古氏总经理的位置。 刚好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陆先生,诗妤要见……” 是古诗妤的母亲。 但在她看到站在陆祁临旁边的女孩时,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但语气又死死的克制着,“陆小姐,你怎么还敢来!诗妤有今天,都是因为你害……” “古夫人。” 陆祁临将陆听酒护在身后,抬眼看向一脸怒意的古夫人,眸底漆黑深静,“慎言。” 简单的两个字,透着无声的威胁。 本来古诗妤原本的位置,就被阮扶音夺了去。 再加上,古总又格外偏爱阮扶音。 古夫人现在还能在古家依仗的,不过就是百分之九十会成为她女婿的陆祁临。 陆家三兄弟的软肋,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 是陆家那位小公主。 ——他们的妹妹。 古夫人也是一时气急了,才会想着说骂几句陆听酒,拿她出气。 自从阮扶音接管古氏以来,她手里的闲钱可是少了不少。 “陆先生,诗妤想要见你。” 古夫人平了平心绪,再一次道。 227、来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病房内。 醒来后的古诗妤,被人扶了起来,半躺在病床上。 古诗妤长相偏古典,有种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眉眼间蕴着几分利落的韧气,并不影响给人一种侵略性的感觉。 陆祁临进来时,古诗妤朝他看过去的第一眼后,目光便停在了他的脸上。 “祁临。” 古诗妤用虚弱但熟悉的声调叫他。 但随后,古诗妤的目光微偏,落在陆祁临旁边女孩的脸上时。 古诗妤醒来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她来干什么?” 这个她,自然是指陆听酒。 听见古诗妤接近质问的语气,陆祁临清隽的眉眼,不自觉的微皱了皱。 “诗妤。”陆祁临温淡的声音,“岁岁是担心你,来看下你。” 被陆祁临护着的陆听酒,看着前世并没有醒过来的古诗妤,眉眼深了深,“诗妤姐姐。” “来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诗妤!” 这句呵斥声,是一旁的古父发出来的,“怎么说话的。” “祁临是你的未婚夫。他的妹妹,就相对于是你的妹妹。” “等以后你嫁进了陆家,更要与陆小姐好好相处才是。” 古诗妤一醒来,古夫人告诉她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在她被陆听酒推下楼昏迷时,陆祁临亲口对古、陆两家做出的保证。 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住陆家二少太太的身份。 答应跟陆祁临结婚。 所以在见到古诗妤对待陆听酒的态度时,古夫人也忍不住的皱眉。 她出声打圆场,对着陆祁临道,“诗妤昏迷了三年,刚醒来难免有点脾气。但也情有可原。”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古夫人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陆听酒。 “任谁毫无征兆的昏迷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心里都是不好受的。” 而陆祁临低眸,盯着陆听酒毫无表情的脸蛋,心底疼惜。牵住她的手,以更近的姿态将她护在身后。 “诗妤,你有脾气可以冲我来。”陆祁临转而抬眼看向病床上的女人,“岁岁欠你的,我来弥补。” 听见陆祁临的话,古诗妤眸里的情绪,不露痕迹的微变了下。 她抬眼,却不经意对上了陆听酒的眼神。 深静而无澜。 就像是她们认识了好几年,仿佛这才是陆听酒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古诗妤对上她的眼神,微顿之后。 她看向了一旁的陆祁临,脸上牵起苍白的笑容,“你来弥补?” “祁临。”古诗妤低低轻轻的笑了声,“我失去的这三年,你要怎么弥补?” “我知道你从小就宠她,宠得近乎没有原则。” “但祁临,这三年里,我的家庭、事业都被人插足给夺了去。包括我所谓的爱情——” 古诗妤盯着陆祁临清隽但依旧无澜的一张脸,一字一顿的道,“都是被当做交易条件,才换来的。” 古诗妤话落,静了几秒后。 陆祁临深黑的一双眼,眼底的情绪,终究还是微变了变。 而一旁,陆听酒安静的看着古诗妤的样子,漆黑的眸更深静了些许,眸底闪过莫名而复杂的情绪。 …… 在陆家别墅。 古诗妤摔下楼后,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时。 惊恐万分的陆家佣人看见那样的场景,尖叫一声后。 跑过去颤着双手把古诗妤扶起来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古诗妤昏迷前,看的最后一眼。 是站在楼梯上,脸色发白,像是吓得整个人愣住的陆听酒。 自此。 陆听酒亲手,将古诗妤从三楼推下,重伤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就这样传了出去。 而当时同样站在陆听酒身后的虞明烟,仿佛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 228、你用自己的婚姻——替她买单?” “如果你对我们订婚的这个条件,不满意。你提。” 陆祁临看着古诗妤,不紧不慢的道,“你提其他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但这件事情,以后不许任何一个人再提及。” 陆祁临不疾不徐而从容的语气里,全是对陆听酒的袒护。 他说的这话,不只是对古诗妤说的。 而是在病房内的每一个人。 陆听酒眼睫微颤了下,握住她的那只手还是如小时候一样的温暖。 无声而强大的保护。 而一旁的古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她在古家等了三年,容忍那个女人生下来的私生女阮扶音,坐上古氏总经理的位置。 不过就是为了,等着古诗妤醒来的这一天。 等着她醒来,答应和陆祁临结婚。 抓住陆祁临,就相当于把古氏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没有,妤儿没有不满意!”古夫人急着开口。 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朝病床上的古诗妤走去。 古夫人坐在病床边,伸手扶住似是听到陆祁临的话后,整个人有些恍惚的古诗妤。 “妤儿不会不满意的!” 古夫人脸上带着笑,她顺手握住了古诗妤的手,对着陆祁临开口: “虽然妤儿之前不说,但自己女儿的心思,哪个当母亲的不是最清楚的。” “妤儿心里,是有陆先生的。什么交易条件,陆先生您不要听妤儿说胡话。” 古夫人意有所指,“其实如果没有……妤儿昏迷的事情,说不定,这三年里妤儿早就成为陆家的二太太了……” 古诗妤微微偏头,看着自己仍在絮絮叨叨的母亲。 看着从她一醒来,她就迫不及待的的告诉自己,陆祁临所做出的一切保证。 包括这三年来,在公事上,陆氏又给了古家的哪几个大项目,从中获得了多大的利益。 古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趁着这个陆祁临有意弥补她的机会,让她答应和陆祁临结婚。 古夫人这样一说。 病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古诗妤的脸上。 而古诗妤的视线,落在了陆祁临清隽的脸庞上。她字字缓缓的道,“陆听酒犯下的错误,你用自己的婚姻——替她买单?” “你替陆听酒赎罪。是因为她在你心里高于一切。还是因为。” 古诗妤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问出来。但如果不问出来,她不甘心。 “还是因为如果不是那个人,你跟谁结婚都无所谓了,是吗……” 古诗妤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明显猝不及防的低哼了一声。 脸色更是微白了几分。 坐在她旁边,扶住她的古夫人,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背后,狠掐了她一下。 “妤儿,你现在提那些有用没用的干什么?” 古夫人脸上依旧带着笑,听起来是劝慰的声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陆先生又带着十足的诚意愿意弥补……” 微顿了顿,古夫人才看着陆祁临,笑着继续道,“妤儿能够在今天醒来,确实是好事。” “不如我们就趁着这个好日子,把妤儿和陆先生的婚期,在今天定下来?” 229、我最后,拉住你了 陆家父母不在了。 陆祁临的婚事,确实是他自己能够做主的。 陆祁临清隽的脸庞没有任何波澜,眉宇沉静。 既然当初做出了承诺,自然不会食言。 他看着病床上的古诗妤,从容得清清淡淡,“妤儿,如果你愿意,时间你来定。” “不过你刚醒,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息。可以暂缓几个月。你同意后,结婚每一个该有的步骤,我都会按照您的要求来。” 听见陆祁临显然一副近似板上钉钉的话,古夫人的眼里,掩不住的欣喜。 就连一旁的古总和阮扶音,都朝他看了过去。 相比于古夫人眼里的欣喜,他们两人脸上眼里的震惊,要更为明显一点。 虽然当初陆祁临保证,他未婚妻的位置,会一直为古诗妤保留。 但其实,古家的人,都是不信的。 都以为是陆祁临为了安抚古家的人,随口而出的一个说辞。 毕竟,以他那样的身份,以陆家的地位。 若真是铁了心要压下这件事,不说易如反掌。但绝对不会再有除陆、古两家之外的人知道。 所以此时听到陆祁临笃定,并且有打算履行承诺时,他们心里的震惊,是难免的。 而同样。 古诗妤看向陆祁临的目光,微微一震。 “你……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 古诗妤又缓又慢的问道。 她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陆祁临,仿佛要看清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沉寂几秒后。 陆祁临不动声色的对上她的眼神,刚要开口。 手下忽地一空。 陆祁临看向她身侧的女孩,眉宇微蹙,温声问,“岁岁?怎么了?” “是不是站累了?” 从进病房到现在,岁岁一直站在他身边。 陆听酒微摇了摇头,她看向了古诗妤。 很安静的眼神,像是认认真真要将她重新认识一遍。 “诗妤姐姐。” 陆听酒还是用刚开始认识她的称呼,叫她。 古诗妤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微白的脸上神色不变,眼底的眸色更深了些。 没有一丝犹豫的开口,“陆小姐。”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浅浅淡淡的语气,“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都是叫我——酒酒?” “怎么变了呢?” 陆听酒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古诗妤,在她病床前站定。 古诗妤看着她,目光微顿了下,才跟着慢慢的开口,“许是我昏迷太久,一时忘记了之前的称呼。” “这样啊……” 陆听酒轻点了点头,随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那诗妤姐姐,也忘记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了吗?” 古诗妤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如纸,但她眼里无澜。 听见陆听酒的话后,也只是轻笑了下,“酒……酒酒,我不清楚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陆听酒脸上慢慢收了表情,漆黑的眼深静的看着她。 古诗妤依旧清浅的笑,但笑里情绪淡薄。 她看了一眼,一直看着陆听酒的陆祁临。 才转而对着眼前的陆听酒开口,“酒酒,我昏迷太久。许多事情没有办法一时全部记起来。” “但我昏迷前最后看见的一个人,是你。” “如果你要说昏迷之前的事情。酒酒,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 古诗妤的嗓音有着久病初醒的微哑。她字字缓缓听起来微微虚弱的嗓音,初听时,有几分叙述的意味。 就如同在叙述一件事实。 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不动。 她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古诗妤耳边轻声道,“我最后,拉住你了。” 230、如果是推你的人呢? 古诗妤对上陆听酒深静的视线,微滞了一秒。 然后,她笑,“酒酒,我刚刚已经说了,我昏迷了太久。昏迷之前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 “如果是你抓住了我,”古诗妤微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措辞,“如果是你想要抓住我,即便最后是没有抓住,我也应该是要感谢你的。” 在看清古诗妤眼底情绪的那瞬间,陆听酒就慢慢的直起了身。 陆听酒如画般的眉眼不动分毫,微勾了勾唇,淡淡的道,“最后没有抓住?” “应该是的。”古诗妤笑着应道,“酒酒,如果你抓住了,我又怎么会摔下楼梯,昏迷长达三年之久?” “诗妤。” 陆祁临微微警告的声,在病房内响起。 古诗妤朝他看过去的同时。 陆听酒开口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拉住你,所以导致你摔下了楼梯,是吗?” 陆听酒盯着古诗妤,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让整个病房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的话,“那如果是推你的人呢?” 古诗妤脸色微微僵住的时候,陆听酒反而清清浅浅的笑了下。 陆听酒脸蛋精致,出口的话更是漫不经心,“你只是刚醒一时记不起来,不是失忆。” “岁岁,什么意思?” 身后陆祁临开口了。 他的目光在陆听酒身上停了几瞬后,随后对上了古诗妤的眼神。 古诗妤的脸色微微变了。她眉头蓦地一皱,微弯了身子。 “妤儿!” 离她最近的古夫人立刻去查看她的情况,“是不是头又疼了?” 古夫人一脸的紧张,“医生刚还嘱托我,说你才醒来,不能见太多的人,也不能见人太久。” “见你醒来一时高兴,我倒是忘了医生的话。” 古夫人字里话间都是对古诗妤的担忧。 许是太紧张手下一时没了轻重,古夫人手下攥住古诗妤手臂下的力道,像是要生生的掐进她的骨缝里。 古诗妤的脸色不受控制的白了白,她抬眼去看古夫人。 古夫人却已经在对着陆听酒说话,“陆小姐,你也看到了。妤儿刚醒来,状态不好,记不起事很正常。” “有什么事,不如过几天再说?” 陆听酒的视线,在古诗妤微微苍白的脸上,停了一秒。 随后,她看向了说话的古夫人,“刚刚古夫人不是说,要把哥哥和古小姐的婚期,在今天定下来。” “也要过几天再说,是么?” 古夫人一噎,没想到陆听酒会用她自己的话来堵她。 古夫人还没说话时。 床上的古诗妤眉眼微微一动,看向了陆听酒。 她叫她的称呼,变了。 而几乎是定下来的事情,古夫人怎么会允许有变数。 当下脸色就变了。 但对着陆听酒,古夫人面上勉强还算是平和。 “这件事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古夫人看着陆听酒,语气携着些许的急迫,“当初陆二少当着陆、古两家做出的保证。只要妤儿醒来,要不要和他结婚,决定权在妤儿。” “而妤儿如今醒来……” “古小姐,你的意思呢?” 陆听酒淡淡凉凉的嗓音,打断了古夫人。 231、他竭尽所能的,替岁岁赎罪补偿 “啪!” 古诗妤的脸,被扇到了一边。 标准贵妇人穿着的古夫人,站在她面前,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干脆不要醒了,你醒来有什么用?” 古夫人气急。 毫不顾忌还有古先生和她最讨厌的阮扶音在,几乎是口不择言,“陆家二少太太的位置,云城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要去争。” “你倒好,一句话简单的‘你要想想’就把大好的机会给推出去了!” “陆听酒不过是问了你一句!你顺着我的意思说不行吗?!” 被打偏了脸的古诗妤,整个人像是被滞住了一般,久久不能回过头来。 古诗妤垂下的目光,低了又低。久躺在床上,也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几乎要深深的刺入掌心。 想起刚刚陆听酒看她的眼神。 明明深静无澜。 在她看来,却莫名有种居高临下而审视的意味。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她说不出要陆祁临跟她结婚的话。 更何况。 陆听酒说,好好想清楚。 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了吗。 “古诗妤!” 见她竟然还在出神,古夫人怒从心起。 “古夫人。” 古夫人下一句怒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旁边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阮扶音,一身红裙。脸上的妆容,化得很是精致。 她微微直起了身体,以一副劝和的姿态,“古夫人何必动怒。妹妹才刚刚醒来,许是脑子不太清醒。” “亦或者,是不太清楚现在古氏的情况。”阮扶音脸上带着笑意,语调更是傲然。 “还以为不靠陆二少,就能把古氏掌控在手中……” “阮扶音?” 古诗妤朝她看去。 微微滑落在耳际的发丝下,露出左边微肿起来的脸蛋。 但也丝毫不影响古诗妤眼底更深的嘲弄。她轻轻的笑道,“你认为我是靠陆二少。可是,你进古氏,靠的是你自己吗?” 阮扶音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 古诗妤却无心管她,掀开被子,赤脚就追了出去。 就连刚下床时,因为久躺在床上,虚弱得狠狠跌落地上的那一刻的疼痛,古诗妤都顾不上。 古夫人知道她要去追谁,反而没有拦住她。 而一旁的古父,除了最开始呵斥古诗妤的那一声。 始终都是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幕。 …… 病房外。 “祁临!” 刚出病房门的古诗妤,一眼就看到陆听酒倚靠在墙上。而一旁的陆祁临似是拦住了她,正温声跟她说着什么。 听见有人叫他后,陆祁临先是看了一眼陆听酒脸上的表情。 然后,才抬眼看向了古诗妤。 而陆祁临原本温和而宠溺的眼神,在看见古诗妤的那瞬间,变得淡冽漠然。 古诗妤被他那样的眼神,微微刺到。 她朝陆祁临走了过去。 古诗妤看着眼前男人的脸,眼底的暗色晦暗而深。 只不过一秒,恢复了正常。 “祁临,刚刚我在病房里说的要想想,是想让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想你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娶我。” 古诗妤一直看着陆祁临。 她察觉到旁边朝她投来的视线,但她下意识的不愿对上。 换句话说,她潜意识的害怕对上陆听酒的眼神。 她的眼神太清透,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内心,洞察一切。 而陆祁临刚开始在医院照顾古诗妤,确实是因为他以为推她下楼的人,是岁岁。 他竭尽所能的,替岁岁赎罪补偿。 在医院里面照顾古诗妤,替她找最好的医生。 但刚刚在病房里,岁岁话里的意思,明显推古诗妤下楼的,不是她。 “诗妤。”陆祁临换了一个称呼,清隽的脸上神色不变,“如果是岁岁推你下楼,当初我做出的保证,一直有效。要不要结婚,决定权在你。” “但如果查出来,不是岁岁。” 陆祁临眼底掠过一丝寒冽。 一贯从容淡定的声调里,也难得的携了几分不动声色的警告,“岁岁这两年来受的委屈,诗妤,我会加倍替她讨回来。” 当初。 陆听酒亲手,将古诗妤从陆家别墅三楼推下,重伤成为植物人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 虽然他们封锁得及时。 但仍是有星星点点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豪门里的谣言,从来都是越滚越大。 特别是越秘辛的事情,乐于看热闹的人,兴趣就越大。 陆听酒的嚣张跋扈,胡作非为就是从那个时候,传出去的。 甚至有人说,像陆听酒这样作天作地,仗着权势随意欺人的人,必遭报应。 当然,这样的话传到陆祁临耳旁时。 一晚过后。 这样的消息,连同传出这样消息的人,一同消匿在了云城。 而听见陆祁临的话,古诗妤整个人的身体,微微一僵。 陆祁临却没有再给古诗妤开口的机会。 瞥见她微肿起来的左脸,陆祁临漆黑的眼底深了深。 他叫了一个护士过来,带古诗妤去上药。 而古诗妤要跟着护士走的时候。 这时。 她的视线,才看向了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的陆听酒。 而陆听酒从容淡然的对上她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里,分明得坦坦荡荡。 …… 古诗妤走后。 “岁岁,哥哥跟你道歉。” 陆祁临盯着陆听酒眼里的情绪,沉声低缓的开口。 陆听酒抬眼看他,清透的眸里不解,“嗯?” 陆祁临深黑的眼里,含着歉意。 当初。 他以为是岁岁,推古诗妤下楼。 在替岁岁担责的同时,要求她道歉。 她解释了,他没听。 而当时的他,也没想到。 以岁岁的性子,不是她做的,她自然不会道歉。 所以。 他亲口对背对着他,满身傲气拒不道歉的女孩说了一句,在现在的他看来是伤害的话。 【陆听酒,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一句。】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那是他离开陆家别墅的那一天,对岁岁说的最后两句话。 232、让古诗妤主动开口,放弃订婚 那是从小到大的第一次,陆祁临对陆听酒说重话。 但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陆祁临就后悔了。 甚至是直到现在——也后悔。 那次之后。 陆祁临离开了陆家别墅。 他一直在等着。 等着从小到大跟在他身后的陆听酒,主动去找他。 但,没有。 一次也没有。 陆祁临没有想到。 从小在他眼皮底下养大的妹妹,竟然比他更狠。 从那之后,陆祁临听到关于陆听酒的消息时,就一定会跟着一个沈洲的名字。 而关于古诗妤被推下楼的这件事情,陆听酒再也没有提起过一次。 许是解释过一次,不信,她便不愿再说了。 而陆祁临一提及,陆听酒自然也记起了那次。 她亲口解释,对着所有人解释,不是她推的。 没有一个人相信。 陆祁临反而让她道歉。 而她拒不道歉后。 没过多久,陆祁临要与古诗妤订婚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相比于陆祁临此时眼底的歉意,陆听酒漂亮的眉眼清澈。她浅浅的笑了笑,“我之前说,不是我推的,哥哥不信。” “我刚刚什么也没说,哥哥怎么又确定不是我做的了?” 陆听酒以聊天的口吻,状似不在意的说出时。 陆祁临看着她眼底清浅的笑意,莫名觉得刺眼。 岁岁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喜形于色,简单纯粹。才是她本来的原色。 陆祁临心底疼惜。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干净温润,“哥哥之前不信岁岁,哥哥道歉。” “那岁岁能不能告诉哥哥,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陆祁临温润的语调,蓦地变得清冽了起来。 沉寂几秒。 陆听酒静了静,还是吐出了一句话,“我还在查。” “还在查?” 陆听酒嗯了一声,“我会让古诗妤主动开口,放弃订婚。” 当时在楼梯上,她明明都已经伸手拉住古诗妤了。 而古诗妤挣脱掉她手的原因,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明白。 如果是为了陷害她,没有原因。 因为最后受伤的人是古诗妤。是她摔下楼,昏迷了两年。 而陆祁临既然做出了保证,把未婚妻的位置留给古诗妤。 陆听酒要的,是古诗妤主动放弃。 知道不是自己妹妹推人下楼后,陆祁临跟着问了一句,“那当初推古诗妤的人,岁岁,可以告诉哥哥么?” 下意识的。 ‘虞明烟’三个字,掠过陆听酒脑海。 那天。 刚开始是古诗妤在和虞明烟站在楼梯口,似乎是在争吵着什么。 因为陆听酒看见那两人时,她们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好。 古氏跟陆氏有合作的项目。 而陆祁临又跟古诗妤认识了好几年,古诗妤到陆家别墅,也找过陆祁临几次。 所以,古诗妤会出现的陆宅,陆听酒也没觉得多意外。 只当是古诗妤,又来找她哥哥。 而刚刚就那样恰好。 陆听酒刚过去的时候,古诗妤仿佛脚下一滑,整个人趔趄着要向楼梯下倒去。 伸手去拉住古诗妤,是陆听酒下意识的动作。 而抓住后,古诗妤会挣脱掉她的手,则是陆听酒没有想到的。 所以,在看见古诗妤摔下楼,满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上时。 在那瞬间,陆听酒整个人是愣住的。 ——被最后古诗妤眼底一闪而过,看不真切的笑意,而愣住。 许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陆听酒清澈的眸底是震惊的。 而又由于,从小陆听酒的肤色就要比常人更要白上不少。 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同的那种冷白,几近透明。 对于在听到声响后,把古诗妤扶起来的陆家佣人而言。 陆听酒面色发白的站在楼梯口上,是因为将人推下楼,吓成那样的。 233、若是受了委屈,岁岁要告诉哥哥 而陆祁临问推古诗妤下楼的人,陆听酒说不出来。 因为当时。 古诗妤摔下来后,就她和虞明烟两人,站在楼梯口。 虞明烟稍靠后一点。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如果说是意外…… 古诗妤最后眼底的那一丝看不真切的笑意,又惊悚得诡异。 见陆听酒没开口说话,陆祁临清隽的眉宇间的温和不变。眼底极其迅速的掠过一抹暗色,转瞬即逝。 陆祁临抬手,自然而然的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 嗓音低沉清润,“若岁岁想查出来,再告诉哥哥,也是可以的。” “哥哥送你回去?” 陆听酒看着他,微顿了顿才应了个好字。 …… 而在他们走后。 没跟着护士去上药,一直站在拐角处的古诗妤,这才从阴影处站出来,慢慢的露了脸。 她眼神安静的看着离去那两人的背影,深黑不见底的眸色,愈发的深。 …… 出医院的时候。 陆听酒意外的看见—— 一个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贺涟詹。 陆听酒朝他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会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阮扶音也在。 “怎么了?” 才将车门打开的陆祁临,见陆听酒顿了一下,便温声问道。 “没事。” 陆听酒漂亮的眉眼微动,在贺涟詹看过来时,弯腰上了车。 而陆祁临顺着陆听酒之前的视线看去,对上贺涟詹的视线时。 彬彬有礼而疏离的,微微颔首。 霍庭墨身边的人,他见过一两次。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陆祁临随即就弯腰上了车。 等陆祁临他们的车子启动后,贺涟詹正打出去的电话,才被接通。 “出来。” 不等电话那边的人说话,贺涟詹就率先出声。 干净利落,没有一个多字的废话。 而电话那边的阮扶音,似乎有些犹豫。 而驾驶位上的贺涟詹,没有等她再次开口,又深冽的道,“三分钟没出来,你自己回去。” 贺涟詹说完之后,随即挂了电话。 骨节分明的手扶上方向盘的时候,贺涟詹抬眼,看着已然消失在眼前的车尾。 目光一如既的冷冽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 白色的奥迪,在星湖湾停下时。 陆听酒还未下车。 就有电话进来了。 陆听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霍庭墨。 已经将车停好的陆祁临,偏头看向陆听酒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备注。 “岁岁。” 陆听酒正想着她已经到了,霍庭墨还给她打电话的原因时,陆祁临突然出声。 “怎么啦?” 陆听酒正准备接听电话的动作,顿住。 “霍庭墨,他平时,对你好么?” 陆祁临这才记起,岁岁搬到星湖湾将近两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霍庭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之前离开陆家别墅后,岁岁很少见到他。 倒是他暗地里去看她的次数,不少。 陆听酒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手机铃声停止后,她微愣了愣。随后看着陆祁临,很平和的落下两个字,“很好。” 是很好的。 陆祁临面上清隽,看向陆听酒的眼神却又深又黑。 几秒后,陆祁临伸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清润的音,“若是受了委屈,岁岁要告诉哥哥。” 而陆祁临再抬眼时,就看见站在车外不远处的男人。 234、倒是宁愿 陆听酒看向陆祁临的目光,微顿。 随后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也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大门外的男人…… 霍庭墨。 旁边有一辆替他备好了的车,似乎是正准备出门。 驾驶位上的陆祁临,俯身给酒酒解开安全带。随后将车门推开,看着她温声道,“下去吧。” 陆听酒应了一声。 她下车时,霍庭墨已经走了过来。 俊美清隽的男人顺手揽住陆听酒的时候,淡淡的打招呼,“陆少。” 陆祁临微微颔首回应,“庭墨。” 而后,陆祁临的眼神不经意间掠过揽住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时,眉头不自觉的轻皱了皱。 “把岁岁送回来,我就先离开了。”话语转换之间,陆祁临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他看向了站在男人身旁的陆听酒。 陆听酒了然,瓷白漂亮的脸上蕴了浅笑,“哥哥再见。” 陆祁临的手指才习惯性的微动了动,才发现他揉不到岁岁的脑袋,随即作罢。 “哥哥走了。” 陆祁临温声道,随后朝霍庭墨嘱托道,“庭墨,照顾好岁岁。” 虽然大概率是没有必要,但陆祁临走时,还是不放心的多提了一句,“庭墨,岁岁平常可能有点淘气。” “若是岁岁惹你生气了,你把她送回陆家,我会给她好好讲道理。” 陆祁临言下之意,即便是岁岁做错了什么事,也不要对她说重话。 霍庭墨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深沉如墨的眼深了深。 陆祁临的意思,他懂。 霍庭墨从容淡然的语调,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酒酒在星湖湾自是由我负责,陆少何须担心。” “至于陆少所说的——岁岁惹我生气,”霍庭墨微缓了缓,用最轻描淡写的语调,“我倒是宁愿。” …… 陆祁临开车走后。 还在陆听酒微微怔住的时候,霍庭墨揽在她腰间的手,已经改为伸手牵住她,“酒酒,回家。” 似乎是为了附和陆听酒的步伐,霍庭墨走得比较慢。 几步之后,陆听酒的眼神,顺势落在了霍庭墨牵住她的手上。 温和而有力。 和哥哥们小时候牵住她的手时,是不一样的感觉。 不经意间分了神,陆听酒的的步子微顿了顿。 不过几瞬。 霍庭墨深黑的瞳眸微微滞了几秒,随后就缓缓的松开了手。 “酒酒自己走。” 霍庭墨偏头,注视着陆听酒白皙娇小的脸蛋。出口的语调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听不出任何异样。 陆听酒心尖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但很轻微。 抬眸,她就对上了霍庭墨漆黑深烬的一双眼,“霍……” 薄唇动了动,陆听酒也只说出来一个字。 霍庭墨不知道陆听酒是分了神,只当是她停顿的那一秒,不愿让他牵住她的手。 男人如墨的眼神里是最深的平静,似有波澜但并不显,语调低沉而缓,“酒酒不喜欢的事情,可以直接说。” 他不会强迫她…… 最后一句话,霍庭墨没有说出口。 但其实,他似乎有一点……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闻言。 微顿了顿,陆听酒抬眼看向男人,不解,“不喜欢什么?” 霍庭墨的眼神,落在了她的手上。 235、是我妄想了 …… 陆听酒牵住了霍庭墨的手,一点点的扣紧,精致的眉眼漾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不喜欢。你在胡乱猜测什么?” 陆听酒伸手握紧霍庭墨的手时,自然而然的离他近了几分。 女孩干净清冷的气息,涌入鼻尖。 霍庭墨还是不受控制的,俯身抱了抱眼前的女孩,似满心都是她,“酒酒,是我妄想了。” 他低声叫她。 反手握住握住她的小手,微凉柔软的触觉正好和温热的掌心互补。 霍庭墨牵着她的手,“回家。” …… 洗漱完之后。 擦拭头发的同时,陆听酒看着手机上,欣姐给她发来的消息。 清丽的眉微蹙了蹙,在床上坐下的同时,随即陆听酒顺手给欣姐拨了个电话过去。 “酒酒,发你的消息你看了?” 电话一接通,欣姐就直接了当的问道。 “嗯,刚看到。” 刚洗漱完的陆听酒,娇小的脸蛋格外干净白皙。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ipad,一搜索她的名字,就跟着出现跟了她相关的一长串的消息。 最上面的消息就是:陆听酒邵南城电影。 陆听酒面色无澜,点了进去。 【邵南城的新电影,女主疑似陆听酒!】 粉丝几千万的大v下,标题就是引人瞩目的这几个字。 还配了一个视频。 陆听酒点进去的时候,欣姐的声音也从电话那边传来,“酒酒,邵导的最新电影——《惊雾》从前段时间,公开选角之后,就一直没有官宣主演。” “‘年度最期待的悬疑类电影’的噱头倒是打出去了,但一直都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说到这,欣姐的语速稍快,“直到最近的一个视频在网上热起,在加上今澜最新的一条似是而非的微博,直接将视频和她的微博送上了热门。” 天泽娱乐的一姐——今澜,很少发微博。 但她一发微博,不过几个小时,就必定会被送上热门。 欣姐说话的间隙,陆听酒已经把整个视频看完了。 是前几天,她参加星耀珠宝举办的慈善晚宴的视频。 视频里是她和邵南城,以及今澜三人。 视频不过七秒多的时间。 并且前面三秒里多,都捕捉的是整个宴会厅的豪华,直到最后的镜头才是他们三人。 倒像是无意中拍摄的。 一闪而过。 而最后定格的画面。 刚好是今澜抬眼,看向一袭梦幻色抹胸轻纱长裙的陆听酒。 陆听酒整个人明艳而耀眼。但她移开了视线,只露了个精致而仙的侧脸。 而两人身旁的邵南城,拍了半个身影。是刚好垂眸,似慢慢摇晃着手里的香槟。 刚出来时,视频定格的那瞬间,有人在下面直呼神图。 盛世美颜,华丽繁复的衣裙,再加上豪华的宴会厅。 是一场高级的视觉盛宴。 周围背景模糊化了,似乎都成了三人的陪衬。 而视频最后,是直接拉进了一张陆听酒的单人特写。 骨子里溢出的清清冷冷自带高级感的模样,而又漫不经心的移开了视线,恍若并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视频下,大呼惊艳绝色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评论。 陆听酒倒没有点开去看。 如画的眉眼慵懒散漫,细白的手指随意的一滑。 视频下面紧跟着的词条,就是今澜下午发的最新微博。 236、唯一的一条微博 占据热搜第一的话题—— 今澜发博。 今澜v:【今日随手记·路还很长,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磨炼。小鱼儿们,开心每一天·比心gif】 一身红裙的今澜,优雅大方的自拍后,配图是乱而不杂的众多剧本和书籍。 书籍封面,隐隐可见‘刑侦’、‘破案’的字样。 不管是有意无意的空降,还是今澜背后的团队在推波助澜。 但无疑,今澜这条似是而非的微博,直接被送上了热搜第一。 在人人畅所欲言的网上,女明星吃撑了肚子被偷拍下来,都能被一些自媒体营销号,过度解读为是怀孕。 更何况是一年都发不了几条微博的今澜,发的还是跟一些广告无关的内容。 有心冲年底kpi的各家自媒体和营销号,自然顺着今澜的行程查了过去。 从而曝出今澜曾去试镜《惊雾》的消息。 而她晒出的图中,隐隐约约可见的刑侦书籍类的封面,是最好的证明之一。 以她的咖位,试镜的角色自然是女一。 而如今,再度曝出邵南城的新电影《惊雾》,女主疑似陆听酒。 而这两人,又同处于一家公司。 抢角色、空降这种,在圈内忌讳,在圈外纯粹就是闲暇时的娱乐。 感兴趣吃瓜的众多网友,自然不断的刷着一条条有关《惊雾》的最新消息。 “酒酒,现在今澜的粉丝在《惊雾》官方账号、邵导的微博和你的微博下闹。” 欣姐在那边说得委婉,“你的微博下面,我找人去处理了,你暂时不要去看。” 今澜粉丝在《惊雾》官方账号、邵导的微博下。 自然是留言什么‘神仙选角,选角选到本人’、‘邵导眼光神’……之类的。 在陆听酒唯一的一条微博下,自然是一些不太好的。 对。 唯一的一条微博。 还是一条系统自动发的生日动态。 陆听酒的微博账号,是她两年前进圈时,注册的。 之前她微博上转的,全部都是关于沈洲的。 转的沈洲日常微博,转的关于沈洲代言的广告。 但自从前段时间,陆听酒一夜清除所有关于沈洲的微博后。 她的微博账号下,就只剩下一条系统发的生日动态。 当时删博这件事情发生后。 #陆听酒删除所有微博#的词条后面,还跟了一个黑红的‘爆’字。 不过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人迅速的给撤了下来。 虽然,欣姐让陆听酒不要去看自己的微博。 但欣姐说完后,陆听酒已经下意识的点了进去。 【也不看下自己才入圈几年,就敢跟公司前辈抢资源!不识好歹gif】 【给你简直就是浪费资源,资源再多也捧不红……】 【云倾儿后再无经典角色,呵呵gjf】 【好好做你的顶级花瓶不好,非要妄想去演什么电影……】 …… 不过到最后,甚至有些隐隐歪楼的痕迹。 都是在感叹陆听酒徒有灵气的外貌,当年《昆仑镜》里的云倾儿一角,至今是无人超越的惊艳存在。 还隐隐有几个颜粉,在讨论陆听酒的第一部电影——《如果只是遇见》。 至今为止,票房都占据着青春类电影榜首,无人能破。 每一个男孩心中都有的“盛曦欢”。 内娱主流评价的“横空出世。” 而接下来的一年里,陆听酒却难演几个好的角色。尽是不讨好观众的‘恶毒’角色,简直是浪费上天给她的惊世容颜,由此败坏路人缘。 …… 而最后。 是今澜的粉丝及时杀到,将陆听酒微博评论下歪掉的楼,给正了回来。 再下面。 就是一些‘键盘侠’的过激词汇了。 *** 没有听见陆听酒的回应,欣姐想也知道她一定去看了自己的微博。 欣姐在那边问道,“酒酒,现在《惊雾》这个剧本,你是怎么想的?” 默了默,欣姐还是隐晦的提醒道,“之前你和今澜发展领域不一样,自然不存在撞资源的情况。” 自从进入天泽娱乐以来,今澜就主攻电影圈。和陆听酒不在一个圈子,见面都少,根本没有撞资源、撞类型的担忧。 而在《惊雾》公开选角之前,邵南城就提出,见陆听酒一面,聊聊剧本的事情。 只不过当时。 陆听酒问欣姐,有没有看过邵南城的剧本。 欣姐说邵南城还没有给她。 欣姐看重的是邵南城在电影圈内的名气,自然不曾接触过剧本。 也是因此,这件事情便被搁置了下来。 而如今。 陆听酒接,今澜粉丝不同意。 被撕不说,就是一些不明状况的路人,恐怕都得冷嘲热讽的。 如果不接,更会被今澜的粉丝嘲讽得更厉害。 ……被公司力捧又怎样,空有美貌,没实力照样争不过! 论邵南城在电影界的名气和影响力,欣姐自然是希望陆听酒接下来的。 陆听酒还没回应欣姐,手机屏幕顶部就出现了一条添加好友的请求。 237、唯一的要求,让陆听酒玩得开心 陆听酒停在屏幕上的手指,微顿了顿。 点开微信去看的同时,她回了欣姐,“不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刚落下。 陆听酒净澈的眉,就微蹙了蹙。 发出添加好友消息的人。 是邵南城。 姓名下面的备注是:发《惊雾》的剧本给你,你有时间看一下。 陆听酒微顿了顿,没同意。 随即就着申请好友页面,把欣姐的工作时的邮箱号,发了过去。 另附了一句:【能够跟邵导合作电影,自是荣幸之至。无奈档期已满,实在抱歉。】 陆听酒打完字返回手机界面的时候。 欣姐明显惊讶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传过来,“不接?” “酒酒,”许是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欣姐的话速稍显急促,“是你之前给我说,拍完《月陵朝》之后,准备接部电影。” “我把你后面的电视剧邀约都推掉了,现在邵导的电影你说不接,酒酒,你后面就会有一大段的空挡时间。” “之前你听沈洲的话,接的本身就是一些比较败坏路人缘的角色,”欣姐说得隐晦,“而且在这其中,一部以你为女主的剧都没有。” “酒酒,邵导本就身有能力,而他背后又有资本,在再上他在导演圈的人脉,起码送审和宣传不用我们担心。” “接下这部电影,目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陆听酒等着欣姐一句一句说完之后。 静了静,她才开口,音质散淡,“欣姐,《惊雾》的剧本,你看了吗?” 然而,不等电话那边的欣姐回应。 陆听酒又慢慢悠悠,似是玩笑般的道,“你看重邵导在电影圈的名声,不看题材不选剧本。本子都还没经过我手,你就着急让我接下。欣姐,很少见啊。”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语调中,有着不露声色的敏锐。 欣姐明显顿了一下。 “酒酒,我是为了你好。” 静了几秒后,欣姐声调一如既往,“推了邵导的本子,暂时没有比《惊雾》更适合你的剧本了。” 没有比《惊雾》更适合的剧本了? 陆听酒目光轻移,落在了床头那本青瓷色封面的剧本上。 “欣姐替我推了吧。” 陆听酒淡淡的道,“邵导若是把剧本发到你工作邮箱,你寻个理由推掉,但应当不会。” 她刚刚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但陆听酒还是多提了一句,“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有幸跟邵导合作。” 欣姐虽然是陆听酒的经纪人,但在接剧本这方面,一直都是陆听酒自己说了算。 要不然。 入行七年,带出了现在圈内炙手可热、地位无可撼动的影后孟惺和影帝温知远的金牌经纪人杨欣。 不会在这两年里,眼睁睁的看着陆听酒,接沈洲递给她的剧本。 坏了一出道寻常明星就难以企及的人气之外,还莫名得罪了圈内不少人。 天泽娱乐是顾氏旗下的。 而三年前。 顾氏集团总裁顾明宸,直接越过天泽娱乐,单独找到杨欣。 让她放下手下所有艺人工作,专心带陆听酒时。 就已经明确说过。 工资可以给她翻十倍。 唯一的要求,让陆听酒玩得开心。 也就是说,只要杨欣是陆听酒的经纪人一天。 她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可以领到之前劳心劳力,带好几个艺人薪酬的十倍工资。 陆听酒说推,欣姐再想劝也没用。 238、邵导中意的人,是谁? 挂了电话之后。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一直放在床头的剧本上面,微定了定。 她稍稍弯腰,把剧本拿在了手里。 青瓷色的剧本封面上,赫然是‘盛开’两个字。 …… 第二天。 高档公寓。 一身红裙的今澜,站在落地窗前。 今澜是标准的东方美人脸。恰到好处的五官比例。 她喜爱红色。 圈内人皆知。 一身红裙穿在她身上,艳而不俗。 端庄大气的长相,却偏爱华丽张扬的衣饰。 “怎么说,邵导那边有消息了没?” 今澜开口,问的是她身后刚打完一通电话的经纪人。 今澜的经纪人,是她从进天泽娱乐,就一直带她的李哥。 闻言。 刚接完电话的李哥,似是低骂了一句什么,才抬头看向眼前一身红裙的女人,“澜澜,邵导……邵导那边说试镜没通过?” 没等今澜回答,李哥就先否认了,隐隐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按理说你从出道至今,演了没有十部也有九部电影,票房加起来在同咖位的人里也不算低,试镜怎么可能没有通过……” 说着,李哥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我再问问其他人,去邵导新电影试镜的人数那么多,至今没漏出一点消息来,我就不信没一个人通过……” “不用了。” “难不成邵导挑演员还要挑新人?虽然他以往也不是没有过……” 电话拨出去的瞬间,李哥才抬头看向今澜,“不用了?什么不用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今澜,目光平静的看着高楼下犹如蝼蚁般的行人。 随后。 今澜转过身,看着李哥手上电话等待接通的界面,扬了扬美艳的下巴,“电话,挂了。” “怎么回事?” 李哥眉头一皱,不解她的话。 虽然这样问,但他手下还是将正等待接通的电话给掐断了。 “《惊雾》公开试镜选角只是噱头罢了,邵导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试镜中选出女主角来。” 今澜笑了一下,眼尾流淌着异样的风情,似嘲弄,“他中意的那人,不在试镜的人里。” 去试镜《惊雾》的人数不在少,偏偏他最想要去试镜的那个人,没去。 如果她没猜错,那次在星耀的慈善晚宴,邵导单独找到陆听酒,原本就是要谈他新电影的角色。 只不过被后去的她,开玩笑似的打断了。 “不在试镜里?” 李哥感觉自己有点听不懂今澜的话,“邵导中意的人,是谁?” 今澜眸光微闪了闪,她没明说。 只是给李哥说了另一件事,“你给营销号那边打声招呼,近期不是有部号称所有观众最期待的剧,要播了么。” 今澜眼底含笑,语气却似惋惜,”季影帝那样大的腕,在最难的电影圈混的风生水起的,偏偏自降身份给人提咖。” “要是因为一部剧,毁了他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口碑。” 今澜一字一顿,“光是季清斐的粉丝,还不得把某人给撕了?” 她在电影圈时,季清斐电影里的女三,她都得靠公司的资源才能搭上。 转眼之间。 季清斐自降身份到电视圈也就罢了。 陆听酒若不是凭着公司的资源,跟他搭第一部戏的人,会是她? 不过想到公司给的资源,今澜眼底不着痕迹的冷了冷。 “最近要播的剧?” 李哥在脑海内搜索了一圈。不过说到观众期待值最高的剧,他脱口而出,“你说季影帝和陆听酒主演的《月陵朝》?” 今澜看着他,不置可否。 李哥却笑了一下,无谓的道,“说到期待,观众也是期待季影帝。陆听酒漂亮是漂亮,但现在的观众眼光多挑剔,好的演技才是王道……” 说着说着,微怔了怔,李哥才反应过来今澜的话,“你想让季影帝的粉丝,去撕陆听酒?” 稍顿几秒后,李哥猜到她的心思,“你想利用季影帝的粉丝,败坏陆听在的人气和口碑。让她日后即便是上了邵导的电影,邵导也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不得录用她?” 今澜笑了笑。 转身在另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对。”李哥看对面喝咖啡的女人,否认自己的猜想,“你怎么就能肯定,邵导电影的女主,就一定是留给了陆听酒?” 毕竟圈内演员,那样多,不存在一定要谁演的情况。 今澜看懂了李哥的心思,慢悠悠的道,“电影圈倒是少一个陆听酒不少,可是邵导的电影,就不一定了。” 最后。 慢悠悠放下咖啡的今澜,点了一句,“记得用虞明烟以往养的营销号和惯用的炒作方式。” “她们曾经,不是好姐妹么……” 239、已经有了想要接的剧本 《月陵朝》开播的具体时间,唐导早就在他们剧组的大群里公布过了。 各大主流媒体网站上,也上了几轮的热搜。 有剧组买的。 也有直接被季清斐的粉丝给顶上去的。 陆听酒粉丝不多,但都是大头。而且死忠。 她入圈的第一部戏《昆仑镜》,太过经典。 属于不论过去多久,都还是会被她饰演的“云倾儿”所惊艳到。 颜粉愿意为陆听酒氪金。 主要是有个顾家的小公子顾明泽,在为陆听酒花钱这方面,如流水般舍得。 而事业粉,看见平常“不争气”的陆听酒,能够跟国内演技几乎处于顶端的季影帝搭戏。 估计刷到消息时,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过。 能够让他们乐好一阵子。 自然也无比期待他们的新剧开播。 做数据、放物料打投等,都提前安排好了,就等着剧开播就行动。 甚至还联合了季影帝那边的大粉,在云城最高的塔上投屏。 长达一周的时间。 《月陵朝》开播的那天。 唐导、季清斐,包括池婧都轮流给陆听酒发了一条消息,提醒她记得看。 池婧没有陆听酒的微信,是季清斐推给她的。 好歹季清斐和陆听酒拍完了一部戏,不至于说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只不过。 池婧的提醒是在好友申请里面,备注末尾还预祝了一句收视长虹。 要到晚上八点开播时。 吃完晚餐的陆听酒,特意提前在电视面前守着。 因为还有十几分钟的空闲,陆听酒随意的调了一个频道。 剧组大群里热火朝天的聊着。 大概率就是围绕着《月陵朝》的收视率。 手机铃声响起时。 陆听酒的手指,正好停在在池婧给她发来申请的对话框上。 神思被打乱的陆听酒,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上,毫无备注的一串手机号码。 稍顿了顿,陆听酒手指才一划,接通电话。 “你好。” “是我。” “……”陆听酒微怔了怔。 两到三秒的停顿,也许更少。 电话对面那人,以为是陆听酒没有听出声音来,遂自报家门,“邵南城。” 邵南城的声音,陆听酒还是听得出来的。 虽然接触不多,但好歹是从少年时就在一个圈子里的。 “邵导。”陆听酒语调客气疏离。 邵南城自然是听出来了,但没在意,“在等《月陵朝》开播?” 漫不经心的语气似闲聊。 陆听酒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还是某品牌汽水广告。 随意的嗯了一声后,陆听酒直接问道,“邵导打电话来是专程问这个?” 那端静了几秒。 邵南城从容淡缓的声音才响起,“你说档期已满。但我问了你经纪人,你接下来除了两个通告一个广告拍摄,影视约没有,电影……你不准备接么?” 经纪人……欣姐? 陆听酒眸色微深了深,随即淡淡的笑道,“能够跟邵导合作,自然是圈内很多人都想得到的机会,我也不例外。” “只是我已经有了想要接的剧本,所以邵导抱歉。” 陆听酒清越的嗓音不疾不徐。 然而在邵南城听来,就是另外一种方式的拒绝。 许是筹备了那样久的剧本,都还没有让想要演它的人看过。 邵南城心底还是有着几分不甘,他追问道,“能不能让我看看你说的那个剧本?” 但刚问出口,邵南城俨然就已经后悔了。 他作为一个导演,比任何人都知道提前泄露剧本的后果有多严重。 微等了两秒,在陆听酒开口之前,邵南城又似不经意的问道,“提出看剧本是我冒昧了。” “陆小姐可否透露一下,准备接下的本子是哪个大导的新作?” 同时。 邵南城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想着最近有哪些导演准备出新作。 陆听酒看了眼电视屏幕上已经在播放《月陵朝》的预告,清淡的声音不变,“跟导演没关系,只是自己感兴趣而已。” 听陆听酒这样一说,反而勾起了邵南城心底的好奇,“那就期待官宣的那天,顺便也让我看看,哪位编剧的本子如此合你心意。” “直接让你看也不看其他的剧本。” 最后一句,邵南城漫不经心的语调中,似透了些许半开玩笑的意味。 陆听酒的目光微顿了顿,“邵导的剧本自然是极好的,制作班底在圈内也尤为的精良。” 听到细微的声响后。 陆听酒抬眼看着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水果拼盘的男人。 一句话做了最后的通话结尾,“如果之后再有机会跟邵导合作,自然是我的荣幸。” 240、你之前说,要想想 陆听酒挂完电话时。 霍庭墨刚好走到陆听酒面前,将水果拼盘递到她面前,“酒酒,吃一点?” 随后又道,“什么荣幸?” 他出来时,听到了最后四个字。 递给陆听酒的拼盘上面,切好的水果被男人摆了一个看似是“拼”盘,但实则不同种类的水果切成小块,被摆的整整齐齐。 许是从小有强迫症的原因。 稍顿了顿。 陆听酒接了过来,拾起叉子的时候道,“我说跟某个导演合作,是我的荣幸。” 某个导演 顺势在陆听酒身侧坐下来的霍庭墨,眉眼不着痕迹的收紧,眸光似乎有什么很深的情绪,但转瞬即逝。他缓慢不经意的开口,“是邵南城?” 男人深邃的眸光,从陆听酒手上的拼盘再到对上她的眼神时。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语调带了点随意,“酒酒,是要跟他合作?” 其实细看之下,从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俊美近乎完美的下颌线条微微绷紧。 陆听酒看清他眼里的情绪时,就已经了然他在想什么。她否认,“不是。” 听到陆听酒说不是时,霍庭墨紧绷的神经稍松。 他伸手握住了身侧女孩的手,“《盛开》的剧本,酒酒准备接么?” “你之前说,要想想。” 本来就准备接下《盛开》的陆听酒,还是问了一句,“可是目前为止,我就只知道有这个剧本。” 制作导演,班底和编剧,她都一无所知。 听到陆听酒有接的打算时,霍庭墨从把剧本拿给她以来,就一直忐忑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霍庭墨微勾了勾唇,温和的道,“导演在国外,一周后回国。到时候我安排你们先见面,嗯?” 陆听酒笑了笑,“行。” 《盛开》这个剧本,整体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剧本的前半段,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女主暮听,男主风时。 风时比女主暮听大两岁,两家是大院里的领居。 暮听在她妈妈的肚子里时,风时在。 暮听出生第一个看见的人,是风时。 暮听第一次开口,叫的是风时的名字。 暮听离开人世时,最后一个看见的人,还是风时。】 剧本整篇基调都很温馨,除了结尾。 明显都是双向奔赴的温暖挚爱,但最后的结局,却出人意料。 【男主将自己的心脏,生生的植入到了女主的心脏里,最后两人同穴而葬。】 再一次想起剧本里两人的结局时,陆听酒还是微微有些不解。 但很快。 容不得她多想。 电视屏幕上的《月陵朝》已经开播了。 陆听酒抬眼,看了过去。 而霍庭墨只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后,便又收回了目光。 重新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酒酒…… 略带冰凉的草莓触及到唇边时,看着电视屏幕丝毫没有分神的陆听酒,下意识的乖乖张嘴。 咬下第一口的时候。 陆听酒才微微一怔。 意识到什么时,她朝身侧的男人看去。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面庞上,不显丝毫波澜,语调更是淡定从容,“怎么了,酒酒是觉得不好吃?” 今早从国外空运回来的,他还挑了很久,按理说不会味道不好。 把口里的小块草莓咽下去之后,陆听酒黑白清明的眸望向他,摇了摇头,“不是。” 霍庭墨眉宇稍缓,又夹了一片猕猴桃喂给她,“尝尝这个?” 陆听酒依言,微微张口。 241、珩天王,跟你是什么关系? 再吃了一两块蜜橙之后,陆听酒就不再吃了。 霍庭墨知道酒酒一贯吃得很少,也没再勉强她。 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后,霍庭墨将本来坐在沙发上的陆听酒,顺手捞进自己怀里。 “霍庭墨……”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嗯了一声,温声道,“陪你看。” 《月陵朝》是一部古装大剧。 相比于正流行的古偶剧,《月陵朝》文风偏正。 朝堂上波云诡谲而又凶险无比的权利之争,后宫里楚王与前朝公主南音儿被写进史书极致爱情。 前者为主,后者为辅。 但又相辅相成。 一开始。 网友的评论成两极化。 夸季清斐的能夸到天上去,一帧画面能够说出千百条赞美的词。 密密麻麻的弹幕,挤满了整个软件屏幕。 而关于陆听酒的,虽然她以往作,乱接戏,但架不住她演技好。 像是有股灵气,演什么像什么。 再加上之前有经典角色“云倾儿”的滤镜在,夸她的虽然寥寥无几。 但《月陵朝》整部剧的开头,算是稳住了。 只要后面不崩,现阶段收视第一,基本可以稳上。 然而。 《月陵朝》开播十多分钟后,各大视频软件上的弹幕画风一变。 “陆听酒——垃圾演技。” “就这,还跟我们家季影帝搭戏?” “当初虞**都没有争过的角色,拿来给她,啧啧~算是废了吧……” “接上楼,明显有后台啊,天泽娱乐一直以来的心尖宠啊,有人捧着呗。” “不看了,不看了,就一南音儿毁了整部剧……”南音儿是陆听酒在剧中的角色。 “……” 陆听酒在电视上看的,自然看不到这些一窝蜂涌进来的近乎辱骂的弹幕。 而时时刻刻关注着剧播出时动向的导演和制作组,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很是熟练的,唐导迅速的安排了人去查这些id。 陆听酒手机铃声响起时。 刚好是《月陵朝》第一集播完,放片尾曲的时候。 “酒酒,”欣姐从那端传来的声音稍显急促,“珩天王,跟你是什么关系?” “嗯?” 陆听酒眼中疑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欣姐口中的珩天王是谁 “珩天王,陆珩。” 欣姐提醒道,“他一个混歌坛的,你们俩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领域,平时更是没有接触。更何况他人目前还在国外,怎么会帮你说话?” 陆珩。 陆听酒听到这两个字,精致的眉眼不自觉的深暗了下去。 霍庭墨是将陆听酒抱在怀里的,更何况他的视线一直都专注在她身上。 陆听酒的瞬时反应,他自然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因为还是在通话中,霍庭墨并未出声,只是抱住陆听酒的手臂无声的收紧了些许。 许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耳旁提起过‘陆珩’这两个字。 陆听酒突然听到欣姐说起时,微怔了怔,并未察觉到身后男人的变化。 陆听酒低低喃喃的道,“他,帮我说话?” 欣姐一听陆听酒的语气,就知道她没有关注网上已然爆了的消息,言简意赅的道,“看微博,第一条。”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欣姐又补了一句,“不过可能你进不去了。” 欣姐话音落下的时候。 陆听酒开了免提,手指就点进了软件,开屏大概卡了十几秒。 陆听酒退出,又重新点了一次。 这次倒是进去了,不过是屏幕是一片黑。 什么也看不到。 俨然是点进去的人数太多,服务器被挤爆了。 欣姐打电话过来时,陆听酒是直接接听的。 所以她和欣姐的对话,把陆听酒圈在怀里的霍庭墨,听得一清二楚的。 在看到她的操作步骤,和不经意间微蹙的眉眼时。 霍庭墨抬手轻抚了抚她的眉眼,温声道,“酒酒,不要蹙眉。” 然后伸手,取过了之前陆听酒随手放在沙发角落里的ipad。 霍庭墨手机上没有娱乐的软件。 当然。 他也没有时间去下载这些。 在ipda开机之后。 霍庭墨修长如玉的手指,极其快速的在ipad上打下了几串晦涩难懂的字符。 又在系统里操作了几下。 男人手指如飞,整个一系列的动作却显得隽雅从容。 然后。 霍庭墨搜索到陆听酒刚刚点的软件名称。 一秒不到。 “用这个。” 霍庭墨把ipad递给怀里的女孩,语调温润。 陆听酒看了看,上面俨然已经是打开了的软件界面。 下意识的。 她又看了眼手机上依旧是黑色的屏幕。 指尖微动。 陆听酒点了退出,又重新打开了一次微博。 黑。 依旧是黑色。 手机上,还是没有挤进去。 242、无可替代 陆听酒用平板点进社交软件时。 第一条红黑已然爆了的词条。 简单醒目。 #珩天王发博# 陆听酒指尖微顿了顿,然后才点了进去。 一张黑色的头像。 跟他本人一样,简单桀骜。 同样。 昵称也只是一个简单的“珩”字。 陆珩最新的微博,是转发了陆听酒唯一的一条生日动态,附了几个字。然后又转了剧组《月陵朝》的开播预告。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附的那几个字上面时,蓦地就停住了。 【无可替代——南音儿。】 简单利落。 但即便只是这七个字,从发博到现在,半个小时的时间不到。 转发次数已经超过千万。 留言条数更是过百万。 陆珩。 ——被粉丝亲切的称作为‘珩天王’。 又被国内外多家媒体称为‘亚洲歌手小王子’。 是第一个粉丝量破世界纪录,并且屡次刷新记录的顶级歌手。 主页歌手。 副业么。 比如跳舞,滑雪,赛车等…… 更是打破了其中几项世界记录。 而陆珩最新的一条微博,在网上引起如此大的轰动,是因为—— 距离他上次上线发博的时间,已经是三年前了。 他上一条微博。 仅仅一张图片。 附了四个字。 【无可替代。】 现在陆珩庞大粉丝的关注热点,都在他时隔三年,终于发博的欢喜上。 纷纷留言问他是不是快回来了。 甚至有人,猜测他回国的具体时间。当然也有人不信的,猜测的时间竟然是十年之后。 而同样的一个词—— 无可替代。 正处于高兴状态的粉丝,一时间还没有把这两条微博给连贯起来。 陆听酒去翻留言的时候,粉丝对于陆珩发博的热情,已经转移到他发博的内容上了。 【无可替代——南音儿。】 南音儿? 又有陆珩的大粉翻了一圈后回来科普,才加上平时有人对季影帝的关注。 #陆听酒南音儿# 这个词条迅速窜上热搜。 ——紧跟在#珩天王#发博的词条下面。 陆听酒没有看关于她自己的热搜,从点进陆珩的微博,再到翻留言里稍前的几条评论。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而这之后。 陆听酒的目光,一直停在陆珩发的微博上面。 准确的说。 陆听酒深静不见底的目光,是滞在陆珩发博的“无可替代”这个词上面。 “酒酒?” 从陆听酒把平板拿过去的时候,霍庭墨的深邃的眼神就一直注视着她,自然清晰的看到她脸色的变化。 陆听酒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他的时候。 霍庭墨才发现,她脸色微微泛白。 漆黑如墨的瞳孔倏地一沉,霍庭墨的语调尽可能的温和,“不喜欢看这些评论?” 说着,霍庭墨就伸手拿过平板,似是要黑掉陆听酒刚刚看的所有评论一般。 “不是。” 在霍庭墨准备动手之前,陆听酒伸手按住了他,“别删。” “不要删。”陆听酒对上男人深黑如墨的眼睛,又补了一句。 陆珩的微博下面,几乎都是在询问他什么回国。 而涉及到陆听酒的,也只是被陆珩粉丝提到了《月陵朝》这部剧,提到了她在剧中的角色“南音儿”,并且由此猜测陆珩发这条微博的原因。 除此之外,没有丝毫辱骂陆听酒的留言。 欣姐打给陆听酒的电话一直没有挂,大概猜到了她已经看完了整条微博。 随后欣姐把《月陵朝》开播十多分钟后,各大视频软件的差评弹幕给她提了几句。 “酒酒,珩天王的粉丝影响力非同一般。既然他在微博上公开赞扬你,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再去弹幕上闹了。” 不会去闹。 欣姐这样说,是有依据的。 打个比方。 在陆珩最火的那一年,要是有某个营销号发一条莫名黑他的通稿。 光是陆珩庞大的粉丝,一人打一句就能把那营销号吐槽得注销所有账号。 属于让你装鸵鸟,都没地方装的那种。 “但是酒酒,”欣姐忽地转了音调,“珩天王,为什么会突然替你说话?” 243、陆小酒,你想玩,随便拿 为什么会单单替陆听酒说话? 正在让人查那些刷屏id的唐导和制作组的人,心底也是好奇。 陆珩发博发得猝不及防。 而微博上发的内容,更是圈内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而令唐导他们惊喜的是,原本在刷屏黑陆听酒的弹幕,突然被新一批涌入的留言快速的覆盖了过去。 大意就是统一的几点。 #从珩天王那里来的# #开头剧情不错# #珩天王推荐的剧不会差# #季影帝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实力派实力派# #陆听酒?她终于接了一个正常角色……# #女主挺漂亮的# …… 为什么? 为什么会替她说话? 挂了电话的陆听酒,本就是冷白肤色的脸,更是白了几分。 【陆小酒,你想玩,随便拿。送给他,不行。】 “酒酒,”霍庭墨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低沉缓慢的道,“想起你三哥了?” 陆听酒神色微微一僵,素来净澈的眸光有微微的凝滞。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薄唇翕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见状。 抱着她的霍庭墨,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很是温和,“你三哥在国外也待了几年了。若是你想见他,我替你把他寻回来?” 陆听酒静了一会儿,拒绝道,“不用了,如果他要回来,只能是他自己愿意。” 别人强迫不得。 更甚者,越强迫他做某事,他越能反其道行之。 霍庭墨到云城时,陆珩已经去了国外。 不过陆三少的作风,霍庭墨还是有所耳闻。 桀骜不驯,随心所欲。 不过有一个逆鳞。 一旦提及,立刻暴躁。 …… 陆听酒虽然说只能是陆珩自己愿意回来,但她回到卧室时,还是忍不住顺着那条微博。 找到了陆珩的账号。 点进了私信。 手指在空白页踌躇了好久,陆听酒也没有打下一个字。 …… 国外某酒吧。 金钱与欲望沉沦的天堂,音响的喧嚣。 异于舞池中劲舞或黑或白的肤色不同,一张国人脸的凯文,伸手推开舞池中不断靠近他嬉笑连连的男男女女。 凯文明显急灼不断四处搜寻的视线,在灯光扫过某个角落时,他脸上着急的神情瞬间放松。 凯文疾步走了过去。 “就知道你在这!” 凯文看着随意的坐在卡座上的人时,从收到消息时就吊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随即,凯文又是怒吼出声,“我就说账号不能让你自己拿去登着,才一天的时间,你看看你自己发了什么?!” “什么无可替代南音儿!马上删掉!” “以你的身份,微博上的内容,是能够乱发的吗?” 然而。 凯文的暴怒声,并不能影响眼前的人分毫。 卡座上的少年。 黑衣黑裤,头上一顶神秘图案的黑色鸭舌帽,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 隐约露出的肌肤,是带着不正常的冷白色。 从口罩上透出一双至黑的眼,目光冰冷。 虽然在少年身边多年,凯文早就习惯少年如此冰冷的目光时。 但被他看的这一眼,凯文心里难免还是微微发怵。 借着少年正拿在手上,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凯文眼尖的看到了他正浏览的页面。 “珩。” 凯文的声音温和了下来,“把微博删了,稍后我们团队会解释是工作人员私自登了你的账号,跟你无关。” 见到经纪人来,本就与酒吧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少年,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看见少年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凯文眼里的光闪了闪,尝试性的伸手去拿少年手上的手机,打马虎眼的道,“您要是嫌删麻烦,我……我来……” 凯文在触及到手机边缘时。 少年手下微微一动,整支黑色的手机没入掌心。 随后,一言不发的从卡座上起身。 “珩!” 凯文拦住准备离开的少年,再开口时的语气里俨然包含了几分怒意,“把微博删掉。” 不是说陆珩自己不能发微博,而是他发博的时间不对,发的内容更是离谱。 长达三年后的首次发博,这个噱头的本身就可以作为他准备回国的一个讯息。 但现在,像是被他一条随手发出的微博给扰乱了。更何况,发的内容跟他本人毫无关系。 面对经纪人的沉声怒吼,桀骜恣意的少年,纯黑的眼里没有丝毫波动。 随手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吉他,少年面对经纪人的阻拦,也只是冷硬的扫了他一眼。 只一眼,凯文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亲手发出去的,就没有删的可能。 凯文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再劝也没用。只是趁机提要求,“今晚加练。” 少年眉眼精致如画,站在不断闪烁的灯光下,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冷漠邪戾。 他随手拿起吉他,径直离开。 这一次,凯文没有再拦住他。 凯文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深沉的眼底掠过几丝不解。 三年前他一声不吭的,连夜来到国外发展。 现在又毫无征兆的,发了一条莫名的微博。 南音儿…… 凯文心思稍转了转,从接到瞬间炸开的私信时,他就去查了事情的始末。 陆听酒。 凯文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三个字,目光随后深沉了几分。 244、但陆司凛惯着她,只是看看也好 今澜的通稿是在《月陵朝》开播十分钟后发出去的。 刚开始。 她还准点看着视频。 八点开播。 至于她为什么可以把时间点记得如此清楚,倒不是因为每部剧开播的时间差不多。 而是天泽娱乐的公司大群里,一早就红包雨下个不停。 发红包的人是天泽娱乐老板—— 顾明泽。 就是为了提醒公司所有人都去看《月陵朝》。 上百人的大群。 加起来,每个人领到的还不少。 少则几百,多则上万。 而天泽娱乐的艺人,一看见这仗势,作为同门,有的自觉就去转发《月陵朝》剧组微博宣传了。 当然。 也有领了红包没看的。 也有没领红包也没看的。 不过正常。 这还不止。 顾明泽不仅一大早在天泽娱乐公司大群里发红包,当天还特意起了个大早。 顾家一家人吃早餐时。 他难得的没有睡懒觉,按时出现在了餐桌上。 顾夫人看见他时,还愣了一下。随即狐疑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顾明泽起得早,顺便换了一身看起来还蛮正经的衣服,大大咧咧的坐在餐桌上。 “母上大人,您就不能……不能念着我点好?” 早餐已经被阿姨摆好在餐桌上了,顾明泽直接用手拿了一个水晶蒸饺,含含糊糊的说道,“窝最近可什么都没干!” 顾明泽的手,还要伸向餐桌上的小水晶包时,突然被人打了一下。 “顾女士……” 顾明泽手蓦地一缩,抬头颇有些不解的看着顾夫人,“你突然打我干嘛?” “你说我打你干什么?” 顾夫人将筷子递给他,数落的声同时落下,“学了这么多年的规矩,白学了?” 顾明泽接过顾夫人递给他的筷子,这才夹起了盘子的小水晶包,“他们不是还没来……” “顾明泽!” 雄厚洪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顾明泽刚夹起的小水晶包,吓得手一抖,直接又掉进了盘里。 两三秒不到,顾明泽放下来筷子,散漫坐着的身体微微直了起来。 看完早报进来的顾父,一看见顾明泽那副懒散的样子就来气,厉声训斥,“好好坐着!一天天正事不干,歪门邪道的做了不少!” 顾父在主位上坐下时,跟着进来的顾明宸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一贯顾父说几句,总要顶几句的顾明泽,今早难得的一句话没说。 顾夫人溺爱顾明泽。 看着被吼的小儿子心疼,顾夫人不仅对着顾父劝道,“你之前不是念叨着要小泽陪你吃早餐?他今天难得的起早了,你那么大声的吼他干什么?” 顾夫人说话的同时,把餐桌上唯一的一盘小水晶包,朝顾明泽的方向移了移。 顾父看了一眼没顶嘴的顾明泽,不再说话。 单独坐在餐桌一侧的顾明宸脸色沉静,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习以为常。 直到盘里多了一个小水晶包时,顾明宸抬眼看去。 “哥。” 顾明泽痞笑着喊了一声。 铅灰色的发,压不下他眉宇自带的不羁。 顾明宸看了他一眼,没动盘里的小水晶包分毫,放下了筷子。 “说。” 一眼就被看穿的顾明泽,“……” “酒酒的新剧开播了,你让顾氏的员工都去看看呗?” “酒酒?” 顾夫人先出的声,“她还没在圈内玩够?” 陆听酒在天泽娱乐,顾夫人是知道的。 之前顾老爷子把天泽娱乐,拿给顾明泽练手,而他欣然接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因为听说,当初陆听酒闹着要进圈。 合同还是她大哥陆京远和顾明宸签的。 “没呢。” 顾明泽习惯性懒洋洋的应了一句。 他看向自家大哥,极力推荐,“酒酒的演技好你知道的,她这次还选了一个好的剧本,我们是不是得支持她一下?” 顾明宸看了他一眼,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顾明泽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得继续道,“也不难,哥你就在顾氏的公司群里吼一声,顺便……顺便让跟顾氏集团合作的那些人,也去看看呗,刷的数据又不真实……” 看着顾明宸沉静的面容,说到最后,顾明泽的声音越来越小。 “明宸,小泽跟你说话呢。” 一身素色旗袍的顾夫人雍容优雅,温淡的道,“家里又不是公司,也不是对着你下属,那么严肃干什么。” 说着,顾夫人顺手将才剥好的鸡蛋,放在了顾明泽一旁的小碟里。 顾明宸一张脸英俊硬朗,看着都不是温和的人。 再加上顾明宸在商界中严肃惯了,脸上一般都不会有很大波动的表情出现。 他低嗯了一声,淡淡的道,“京远给我说过了。” 《月陵朝》开播前三天,陆京远就在他们几人的小群里,转发了剧组的预告片。 还特别强调到,要每个人都去看。看完之后,再推荐给其他人。 “陆大哥?” 顾明泽没想到有人比他的动作还快,随即有点焉焉的道,“我还以为他没时间关注娱乐圈的事。” 毕竟偌大的一个陆氏集团,够陆京远忙着管理了。 像他哥,就从不关注娱乐圈的新闻。 顾夫人睨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笑着道,“京远再忙,他自己的妹妹,能没时间关心?” “酒酒那丫头,我记得不是学的设计?”一旁的顾父,提了一句。 早起的目的已经达到,顾明泽哼了哼,没接顾父的话,直接起身离开,“吃饱了。” “哎,小泽,”顾夫人看着他碟子里的鸡蛋,“这剥好的鸡蛋你还动都没有动,怎么就饱了?” 顾明泽示意了一下餐桌上的其他几样早餐,“顾女士,您慢慢吃。” 而后,顾明泽又朝他大哥挥手,“哥,我先走了,你记得看酒酒的剧。” “小泽……” 看着直接离开的顾明泽,顾夫人起身,脸上明显有几分急色。 “啪”的一声。 筷子一下拍在桌上的声音。 “越发没有规矩!” 顾父沉厉的声,在餐厅内响起。 顾夫人没有看见顾明泽的人影了,才转身看向顾父,“还不是你,一大早板着一张脸,开口就是训斥,谁愿意跟你在一起吃饭?” “就你惯他。” 顾父脸色沉了半天,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吃到最后时。 顾父看向身侧等着他们吃完的顾明宸,思忖着开口道,“他说酒酒那丫头的……什么剧……” “《月陵朝》。” 顾明宸接道。 “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就顺了他的意思,在公司群里再宣传一次。” 顾父提起这事声音就沉了下去,“当初让他进个群都不肯,生怕跟顾氏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听到顾父的话。 顾明宸英俊深邃的脸庞,平静无澜,从容的应了一个好字。 随后。 顾父又感叹了一句,“若是酒酒那丫头的父亲陆司凛在世,今天在群里宣传的,就该是我们这些人了。” “当年陆司凛宠那丫头的架势,当真是打破了我对他二十多年来的印象。” 毫无底线。 印象最深的是,一岁多的小听酒,被他父亲陆司凛抱着去公司玩时。 趴在车窗上的小听酒,许是之前没有看见过,觉得新奇多看了几眼广场上老人手上的冰糖葫芦。 在他们到达公司后,陆司凛就将当天整个深城的冰糖葫芦,给他的小女儿寻了来。 一岁多的小女孩,自然不能吃糖葫芦。 但陆司凛惯着她,只是看看也好。 245、若是心坏了,这人,就养不回来了 准点看视频的今澜,刚开始还对屏幕上的差评弹幕喜色。 而半个小时后,今澜看着来势汹汹的一大批新的弹幕,直接把她买的水军留言给盖了过去。 面上不显分毫,只是漆黑的眸光冷了冷。 而今澜打电话给她经纪人弄清楚缘由之后,不免愕然。 陆听酒什么时候……跟珩天王扯上关系了? 而第二天。 《月陵朝》实时收视率破27。 与同时段的其他剧相比,断档第一。 甚至打破了某台的收视记录。 之前有在网上嘲讽陆听酒只是花瓶的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但很快,他们又找到了新的吐糟点,说是能有那样高的收视率,靠的不过是季影帝的名气。 而陆听酒的粉丝虽然不多,但都是大头。而且死忠。 论战斗力,一人对十多人,绰绰有余。 之前陆听酒和季清斐接下《月陵朝》时,他们作为颜粉和事业粉本来就期待。 剧本是难遇到的好剧本,对戏的也是圈内人气口碑皆具的季清斐。 更何况,先不说之后的剧情,单是昨晚播出的《月陵朝》开头的这两集,就已经让他们再次惊艳了。 但也有老粉指出,陆听酒整个人的气质不一样了,比起刚进圈时清冷了些许。 一双漂亮有灵气的眼眸里,似乎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像是在这凡世的喧嚣中溢出了一种淡冽的静。 在人间,却又像不在人间。 …… 陆听酒推了邵南城的电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外界依旧在猜测邵南城的新电影女主,是陆听酒。 因为邵南城的最新微博,转发了《月陵朝》剧组的微博宣传。 这成为了网友们判定的依据之一。 而这些,陆听酒不在意。 她一向不在意外界的说法。 在陆听酒准备接《盛开》的同时,圈子里已经传出了古诗妤要和陆家二少订婚的消息。 古诗妤醒来。 这是古家要求她做得第一件事情。 换句话说,她醒来的意义就在于此。 陆听酒去古家别墅时,彼时正舒适的躺在躺椅上的古诗妤,像是提前知道陆听酒会去找她。 也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 陆听酒在她身后三米多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古诗妤刚好从躺椅上起身时,才回头看向了陆听酒,笑道,“坐。” 陆听酒抬眼看她。 古诗妤长相偏古典,有种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并不影响她眉眼间蕴着的几分利落的韧气。 她好像偏爱白色。 陆听酒在自己哥哥身旁,第一次见到古诗妤时,她就是一身白裙。 而从那之后,陆听酒跟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看到了她穿着素白的衣饰。 见陆听酒不动,漂亮精致的面容上更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古诗妤笑了一下,随后像是要起身,“不是之前都叫我诗妤姐姐的,怎么这会倒是生疏了?” 古诗妤起身到一半的动作,突然顿住。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痛苦,随后眉眼一皱,又坐了回去。 “在医院里躺了两年多,别的不说,这副身子倒是彻底坏了。” 古诗妤笑着自嘲道,“连最基本都起身都起不来了,酒酒不要见怪。” 从在花园里见到古诗妤人的那一刻,陆听酒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了她身上。 看着古诗妤的一系列动作,陆听酒的目光无澜而平静。 但陆听酒似自带一身清冷的气息。若是她看着一个人,精致如画的眉眼不动时,目光自然而然像是浸染了山巅薄薄的雪,带了几分寒凉。 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目光时,古诗妤脸上神色有几秒的凝滞,但她随即笑开,“酒酒,怎么了?” 静了片刻。 陆听酒容色淡薄,微微勾唇,“身子坏了还可以慢慢医,总有好的那一天。若是心坏了,这人,就养不回来了。” 246、没有监控,你自己心里也是一片黑么 古诗妤神色微微愕然,“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陆听酒淡淡的道,随后坐了下来。 “是你在圈子内,散发哥哥要跟你订婚的消息?” 陆听酒开门见山的说。 这本来就是她今天来见古诗妤的目的。 微微愕然后的古诗妤,随即脸色恢复了正常。 古诗妤盯着她,“酒酒,不应该吗?这是他的承诺。” “承诺。” 陆听酒唇齿间过了一遍这两个字,清冷而精致的面容上染了若有若无的轻嘲,“这个承诺到底怎么来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是么。”古诗妤淡淡的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足足比她小了五六岁,但还要比她更淡泊从容的人,气场上始终压不住她,眸底深处的笑意,微深了深。 “说起清楚,酒酒应该比我更明白,祁临不过是替你赎罪而已。” 古诗妤直直的盯着陆听酒的眼睛,“你一有什么事情,他都是第一个赶到。出了事,他也是第一个为你担责。” 甚至是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下,一丝一毫的谩骂都舍不得陆听酒承受。 古诗妤看着陆听酒的眉眼不变,嗓音淡缓,“你不想让你哥哥跟我订婚,可是酒酒,我失去的这两年,谁来弥补我呢?” 逐渐的。 古诗妤的语气冷冽了起来,“我的家庭、事业都被人插足给夺了去。商业联姻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只是冰冷的交易之下产出的一个工具。” “他跟第三者所谓的爱情结晶,成了古氏的大小姐——” “阮扶音上位取代了我的位置,成了古氏的总经理。酒酒,我失去的这些筹码——” 古诗妤蓦地顿了下来。 抓住毛毯无意识攥紧的手,背面隐约可见细白的青筋。 停了几秒后。 古诗妤才像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眼里的冷意逐渐消匿。 她低眸伸手缕了缕垂在肩侧的发丝,再抬眼看向陆听酒时,偏侵略性的眼角带了温婉的笑。 “祁临提出跟我订婚,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两年前的事情,谁能够未卜先知呢。” 古诗妤温言轻语的道,脸上的笑意也是恰到好处。 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柔和。 单看古诗妤这个人,她是端庄的。 陆听酒安静的听完了古诗妤的整段话,没说一个字。 直到古诗妤说完。 陆听酒才抬眸看向了古诗妤,微微勾了勾唇,若有若无的弧度显得凉薄,“所以,你醒来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你的所有家庭和事业,赌在了哥哥身上?” 古诗妤脸上的笑意微微凝住,”……酒酒,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啊……” 陆听酒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溢出了凉意,“商人重利。古小姐作为原本到古氏集团的总经理,也应当如此。”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人毁了家庭夺了事业’,所以拽住一切可以拽住的事或者人。是不是我推你的,转角处没有监控,你自己心里也是一片黑么。” 似乎是戳中了心底某个隐晦的点,古诗妤从容的脸色微微一变,眼底看似温婉的笑意,也彻底淡了下来。 “酒酒。” 陆听酒看着她,净澈的眉眼蕴着薄凉,“明明醒来后可以说清楚一切,但还是把自己放在看似是受害人的位置。” 【但祁临,这两年里,我的家庭、事业都被人插足给夺了去。包括我所谓的爱情都是被当做交易条件,才换来的。】 原话。 当日古诗妤醒来时,她当着病房里所有人,说的原话。 “急于抓住什么来改变目前的境地时,刚好就有这样的一个机会送上门来。论事业,借助陆家可以帮你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顺便从源头上杜绝了阮扶音写进古氏族谱的机会。” 若是古氏握在古诗妤手里,阮扶音翻不出一丁点的水花。 “至于所谓的爱情——” 陆听酒偏头看着古诗妤,看似漫不经心的语调,眼睛却盯着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这样的交易条件,究竟是始料未及,还是是蓄谋已久?” 当初订婚的条件,最开始,是古家的人提出的。 而提出来的人,是古夫人。 “酒酒。” 刚刚还身体抱恙的古诗妤,一下子站了起来。 脸色微微僵住,接近难看。 陆听酒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住,探清她眼底的情绪时。 微微一静。 接着,清越的嗓音,几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订婚宴之前,把事情澄清。” 站起来后的古诗妤,不过几瞬,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但也没有了客套的微笑。 陆听酒。 在她的印象里,不过是一个被人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而已。 肆意娇纵,任性妄为。 没想到…… 陆听酒起身离开时。 古诗妤开口了。 “酒酒。” 古诗妤还是这样叫她。 但她没有回应陆听酒所说的澄清一事,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论身份,阮扶音不过是一个私生女。” “古家好歹也是云城的豪门之家,就凭古总的偏爱,你觉得他能堵住古家众多长辈的苛责,把古家交到阮扶音手里?” 陆听酒没回头。 古诗妤盯着背影一派淡然的陆听酒,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当初可是跟那位,一起到的云城。” 247、跟霍氏集团,合作了不少的项目?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 静了片刻。 她才开口,“古家交到阮扶音手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古诗妤笑了下。 她从躺椅上面起身,原本盖住下身的纯白毛毯落地。 古诗妤走到陆听酒面前,“酒酒,古家交到谁手里,当然跟你没有关系。” 对上陆听酒的眼神时。 古诗妤语气柔和,一如最开始在陆祁临身旁见到她时那般友好,“那如果帮阮扶音的人,跟你身边的人有关系呢?” 古诗妤一醒来,就把这两年来古家、阮扶音,以及跟这两个有关系的人或者事,查得清清楚楚的。 “你想说什么?” 古诗妤倾身,欲贴近在她耳边轻语时。 陆听酒身形未动,丝丝寒凉爬上眉梢,“古诗妤。” 古诗妤动作僵住。 静了几瞬。 她直起身来时,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消匿。 “我们做个交易。” 古诗妤周身的气场,瞬间恢复成她第一天接管古氏时那般凌厉。 她对上陆听酒的眼睛,“我可以公开取消跟祁临的订婚,责任在我。只不过我要古氏,我要阮扶音不带走古氏一分一毫的——离开古氏集团。” 古诗妤还没说完的话,在对上陆听酒眼里漫上的笑意时突然顿住。 “你觉得可笑?” “不应该吗?” 陆听酒轻淡的语气似聊天,“你是睡了两年,连同把脑子也睡糊涂了么。你要古氏,可以自己去拿。” “让你自己澄清,公开宣布取消订婚。这只是给你的机会。” 陆听酒的嗓音冷了下去,“不代表我只有这一种方式。” 陆听酒看着脸色微变的古诗妤,一字一顿的道,“拿古氏作为筹码么,不是只有你会。” 古诗妤之前只是微变的脸色,终究还是变得难看了起来,“酒酒,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你取消订婚的条件是古氏。想让我帮你坐上古氏总经理的位置,可如果——” “你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陆听酒没有明说的话,几瞬之间,古诗妤便明白了过来。 她主动开口取消订婚,还有可能得到古氏。 如果她不主动,最后的结果,古氏和陆祁临,她两者都得不到。 但蓦地,古诗妤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语调说不出的寒凉,“酒酒,你想将古氏当做筹码,你身后的那位,同意么?” “我在医院这两年,古总虽然力争将阮扶音扶正,但好歹是那样大的一个集团,真正没点实力的人怎么行?当初爷爷要求阮扶音做出点实绩来。” “听说……” 古诗妤看着陆听酒,放缓了语气,“跟霍氏集团,合作了不少的项目?” 陆听酒抬眼看着她。 古诗妤笑了笑,“我说的是事实,酒酒你可以去查。” …… 【霍氏的项目,对外向来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么。 陆听酒眸光未动,微勾了勾唇,“古诗妤,能不能将古氏当做筹码,你可以试试。” 古诗妤清秀古典的脸上,笑意微微僵住。 她正欲开口说什么时。 突然身子一弱,蓦地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古诗妤在医院里躺了两年多,刚出院不久,身体本来就虚弱。 再加上站了这样长的时间,一时经不住腿软了一下,腿弯碰到椅子上便坐了下来。 古诗妤的手,刚落在稍稍僵住的腿上时。 忽地。 纯白的毛毯盖上双膝。 古诗妤看着眼前容色白皙精致的女孩。 “三天时间,自己公开澄清。” 陆听酒离开时,只是留下来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明明不带任何威胁,古诗妤攥紧毛毯的指骨,却微微泛起了白。 248、霍总要接太太回家 【我说的是事实,酒酒你可以去查。】 其实不用查。 古诗妤醒来,第一个慌的就是阮扶音。 阮扶音找到霍庭墨时,他刚结束一场会议。 “庭墨。” 一见霍庭墨出来,阮扶音就迎了上去,“你开完会了?” 走在众人前面的俊美男人,一身裁剪整齐的黑色西装,修身挺拔,气场沉稳而冷峻。 霍庭墨淡冽的扫了她一眼。 阮扶音面不改色的笑着换了称呼,“霍总。” “我有事想跟你谈。” 跟在霍庭墨身边多年的林助理,一瞧见自家总裁的神色,便稍能揣摩到一两分。 “阮经理。” 林助理在一旁恭敬的开口,“霍总接下来有另外的行程,如果您是公事需要谈,不如我帮您预约到明天?” 林助理的话说完。 阮扶音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甚至眸光都未偏移分毫。 从她看见霍庭墨开始,眼神就一直落在了他的脸上。 自从上次陆听酒开口,说她再也没有进入星湖湾的机会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一次再也没有让她进去过。 明明她认识他,在陆听酒之前。 “霍总,”阮扶音笑着温和的道,“如果不是公事,我连一句话都不能跟你说了吗?” 阮扶音妆容一贯化得很精致,来见霍庭墨更是。 一身白色的商务西装,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干练的味道。 “谈合作找林助理。” 霍庭墨皱起眉头,淡淡的道。 公事按流程,私事没必要。 ——阮扶音在那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她今天来,算公事也算私事。 但她还没有开口,几乎是尾音一落下,霍庭墨便径直抬脚离开。 “庭墨,古家那位醒了……” 阮扶音心底一急,顾不得还有旁人在,便脱口而出。 但男人像是没有听到般,脚步未停,直接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阮扶音看着男人冷峻淡漠的背影,下意识的想追上去,“庭墨——” “阮经理,”林助上前几步拦住了阮扶音,脸上挂上招牌氏的礼貌微笑,“有事您可以跟我说。” 阮扶音冷眼看他,连推的动作都不屑有,“让开。” 林助依旧微笑,“如果是古氏的事情,之前阮经理找的我,现在依旧可以。” 眼看着霍庭墨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阮扶音眸光微黯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她再抬眼看向林助时,已然不是刚刚的冷色。 阮扶音应了一声,“麻烦林助了。” 随后,阮扶音又不经意的提了一句,“你刚说,庭墨接下来有另外的行程?” 林助再次微笑,“霍总要接太太回家。” 以前每天也去接,只是从来没有把人接回家过。 听到林助理的话。 阮扶音的脸色,又突兀的冷了下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阮扶音直接朝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林助理再要拦。 阮扶音冷睨他一眼,“我也离开。” …… 银河会所。 “你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庆祝《月陵朝》开播?” “嘿嘿……”苏慕月抱住陆听酒的手臂笑道,“我们家酒酒的新剧开播,而且还破了收视率,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事?” 陆听酒跟着也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少来,说正事。” “我新学了一首曲子,想拉给你听。” 苏慕月眼里有光,欣喜的再三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挑出瑕疵。” 上次苏慕月准备了好久好久的新曲子,去参加比赛。 前一晚,拉完一整段给陆听酒听时,感觉整段旋律好到不行。 是陆听酒听出,她开头差不多一分半的时候,漏了一个音。 “在,这里?” 特意把她叫到银河会所来听? 苏慕月眼睫颤了颤,小声道,“明泽在七号包厢……” 陆听酒笑而不语,安静的看着她。 苏慕月一把抱住陆听酒,“酒酒不许笑!”继而又小声道,“他只是顺道听的。” 陆听酒笑了笑,伸手把苏慕月推开了些许,“啧~顺道把我叫来这?” 苏慕月脸蛋铺了浅浅的绯色,“想拉给你听才是第一,酒酒,你要不要听嘛?” “听……” 陆听酒嗓音含了薄薄的笑,散漫的拖长了音调,“慕慕拉的小提琴……” 陆听酒的话音,突然顿住。 她不经意抬眼,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时,目光微微滞住。 继而看到出现他身后的女人后,陆听酒的眸光,慢慢恢复了平静。 249、他说送你回家? “酒酒。” 熟悉的男声响起。 陆听酒在的时候,霍庭墨的眸光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搜索到她。 男人走近时。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神时,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庭墨为什么来这?你不清楚吗?” 紧跟在男人身后的阮扶音接话道,“陆小姐,知道的人清楚你是来会所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会所是你的家呢。” 许是有男人在身旁,阮扶音的语气有所收敛,跟平常无异。 但即便是这样,字字句句里还是渗出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轻蔑么,不完全是,也不明显。 更多的……像是一种责怪。 责怪…… 阮扶音以什么立场来责怪她呢。 陆听酒微微勾唇,牵起的弧度无端由的漫出几分讽刺。 “阮小姐,有些礼节如果从小没有人教,”陆听酒轻描淡写的道,“但你好歹也坐上了古氏总经理的位置,插话这种无礼的行为,你到现在也没学会么?” “你——” 要不是有身旁的男人在,阮扶音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阮扶音再要说话,陆听酒就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了。 “慕慕。” 陆听酒叫的身旁的人,听不出情绪的道,“不是要拉小提琴给我听么,我们走。” “酒酒。” “酒酒。” 前者是男人微微急促的音,后者则是猝不及防被陆听酒拉着走的苏慕月,发出的声音。 但两者的目光,无疑不都是看向了陆听酒。 “酒酒。”霍庭墨的嗓音低沉缓慢,他盯着陆听酒的脸蛋,重复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去哪个包厢,我陪你。” 静了静。 陆听酒还是抬眼看他。 “有慕慕陪我。” 她说。 手腕蓦地被男人攥住的时候,陆听酒本来可以轻易的躲开,但她没有。 只是眼睫轻颤了下。 但随即很快,陆听酒唇角漫出了笑意,“你要去么。” “和她一起?”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阮扶音身上。 她看着阮扶音一身白色的商务西装,她是跟在霍庭墨身后来的。 再加上,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就是下班后不久…… 陆听酒眼底的笑意深了深,“你们在公司没有谈完的合作,要在这里继续么?” “不是。” “是又怎样?”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冷毅,攥着陆听酒手腕的手紧了几分,再次否认,“我跟她,没有谈合作。” “庭墨……” 阮扶音明显是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她突然顿住了。 ——霍庭墨扫过来的那冷厉寒冽的一眼,让她到口的话也说不出来。 陆听酒离男人最近,自然清楚在那瞬间他身上骤变的气场。 陆听酒的目光在阮扶音脸上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了霍庭墨的脸上。 “没有就没有。”陆听酒抱住男人的时候在他怀里抬起头,“慕慕说在七号包厢。你先去,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之后。 陆听酒看向了身侧的苏慕月。 苏慕月自然懂她的意思,立刻朝霍庭墨道,“……霍先生,三楼……我带……带您去。” 苏慕月断断续续的说完了一整句话。 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能感到几分压迫和凛冽。 霍庭墨在陆听酒靠近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她。 他盯着陆听酒的脸蛋,低缓着道,“我在外面等你。” 阮扶音被这一幕刺了眼。 应该说,只要霍庭墨跟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她都会觉得刺眼。 只不过陆听酒更甚。 “我陪她去吧。” 阮扶音突然出声道。 她的声音很是大方和善,而且是笑着的,就显得更温柔了几分,“刚好我也想去。” …… 洗手间内。 阮扶音看着盥洗盆前的镜子里,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眼底掠过一抹冷意。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是跟庭墨一起来的么?” 阮扶音出口的语气,仿若熟人之间的聊天,“我去霍氏找他,下班后他说送我回家。” 陆听酒脸上波澜不惊,低头似是认认真真的洗着手。 阮扶音看着神色没有动过分毫的陆听酒,有点不满她的反应,随即皱了皱眉头。 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是中途他助理说你在这里,庭墨又才说来接你一起!” 洗完手后的陆听酒,关掉水龙头,再用热风将自己的手吹干之后。 才慢悠悠的,拿起搁置在盥洗台旁的手包。 转过身的时候。 陆听酒对上阮扶音的眼神,漫不经心的问,“你确定,他说送你回家?” 阮扶音脸上的表情,像是僵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陆听酒连假笑都懒得有,面无表情的道,“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有必要说吗。” 阮扶音拿着包的手,蓦地一下攥紧了。 “麻烦让下。” 阮扶音还没有回过神来,身体就已经做出了让开的动作。 那次在星湖湾,陆听酒甩她巴掌的阴影还在。 她这一辈子,也不愿意跟人提及。 “对了。” 走了几步后的陆听酒,停了下来。 但没回头。 “以后不要叫他那两个字,我听着,膈应。” 250、陆听酒避开了 出去的时候。 男人还是等待在外面。 陆听酒走到他面前时。 紧跟在陆听酒身后的虞明烟,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刚刚听见陆听酒的话,她自然是不甘。 “庭……” 阮扶音的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 陆听酒偏头,看向她。 阮扶音拿着包的手紧攥了攥,“这个称呼,我叫了他很久了。” “从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这样叫他了。” “哦……” 陆听酒拖长了语调,漫不经心的道,“那你现在不能这样叫他了。” “凭什么!” 应该是又冷又怒的质问声,但应该是霍庭墨在一旁,阮扶音的声调低了些许。 “凭什么?” 陆听酒笑了笑,微勾起的弧度沁着点散漫的意味。 “就凭我不准啊。” 收掉尾音的时候,陆听酒眼底的笑意也散了。 “酒酒。” 霍庭墨像是有所预感的,伸手拉住了陆听酒。 他看着她的目光又深又沉,低沉的嗓音,像是压抑着什么,“你对她叫我的称呼不满意,是么?” 陆听酒后退一步的动作,顿住。 她抬眸对上霍庭墨的眼神,轻轻浅浅的笑了笑,才慢悠悠的道,“如果是她叫了你很久,你也熟悉了……” “酒酒!” 霍庭墨漆黑如渊的眼神,沉沉的盯着陆听酒,独特而压抑嗓音微微紧绷,“酒酒,已经解释过的话,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次。” “阮扶音和阮姨虽然在霍家,但我跟她不常见面的。” “我不住霍家。” “阮扶音!” 霍庭墨直接朝一旁阮扶音冷冽出声,“你自己来说。” 阮扶音心里本来就不甘,此时更是被男人冷厉的嗓音和漠然的眼神刺到。 她攥着包的手无意识的紧紧,喃喃发问,“我……我以前这样叫你,你都没有说什么的。” “而且……我……我之前在她面前也这样叫过,”阮扶音突然又看向了陆听酒,眼底带了点怒意,“她之前不也没有说过什么?” “明明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你就看不出来,她是小题大做吗?” 霍庭墨冷冽的视线朝阮扶音看过去的时候,嗓音透着刺骨的寒凉,“阮扶音,我让你说清楚。” 阮扶音的脸色僵了僵。 …… 阮扶音是由她母亲带进霍家的。 大概是阮扶音十三岁的时候,她们母子俩进入霍家做事。 阮扶音遇见霍庭墨,也是在那一年。 但也只是远远看几眼。 霍庭墨当时的身份,阮扶音根本不能靠近他分毫。 真正算认识的时候,是后来贺涟詹将她带到他几位好友面前。 阮扶音才知道,霍庭墨也是在那一年,离开了霍家。 后来。 霍庭墨要来云城,容祁瑾和贺涟詹便跟着一起来了。 而阮扶音,她母亲在云城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再加上阮扶音一听那人要离开,好不容易找寻多年再见到,自然毫不犹豫的也来到了云城。 只不过。 令阮扶音没有想到的是,霍庭墨筹划多年来到云城,只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霍庭墨让阮扶音说清楚,而且还是在陆听酒的面前。 阮扶音心底掠过几分说不清的难受还是难堪。 他护着陆听酒,她一直都知道。 她也有看在眼里,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过。 “只是一个称呼,”阮扶音低着声,“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庭……明明是她欺人太甚!” “你总是这样,”阮扶音看着那张俊美而熟悉的脸庞,是她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男人,“你总是毫无底线的护着她……可是她……” “酒酒!” 陆听酒将手从霍庭墨手掌里抽出的时候,抽出的猝不及防。 霍庭墨脑海里的那根神经,突然就紧绷了起来。 “酒酒……”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第一时间去拉她的手。 陆听酒避开了。 251、全是他心悦的模样 陆听酒转身看着阮扶音,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微勾了勾唇。 “一个称呼?小题大做?” 陆听酒音色冷淡,冷淡到寒漠。 见状,阮扶音冷声讽刺,“难道不是吗?” 看着陆听酒脸上仍是淡漠到无澜的神色。 阮扶音又道,语调带着些许的笑,“而且你让我改,我都叫了这么久了,已经成了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绕是苏慕月那样温善的性子,都受不了阮扶音的这番话。 但她刚一动,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苏慕月偏头,不解,“酒酒?” 但陆听酒还没有开口,一只手就蓦地禁锢在她腰间。下一秒,陆听酒就被霍庭墨锁在了怀里。 “霍庭墨,放开我。” 陆听酒的声音跟刚刚对待阮扶音的冷淡,毫无差别。 霍庭墨皱了下眉头,视线又深又沉的看着陆听酒,低哑着声,“酒酒,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他了解酒酒。 不要说一个称呼,就算是他跟阮扶音在一个房间,酒酒看到之后估计都只会无视。 她不会在意他。 不会在意他跟其他人,是什么关系。 霍庭墨伸手碰了碰陆听酒的脸颊,尽量低缓着音安抚,“你不喜欢便不让她叫了,嗯?” 几乎是霍庭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眼看向阮扶音冰冷刺骨的眼神,将她生生的盯在了原处。 自从认识他来,阮扶音从来没有被他用那样的寒冽的眼神看过。 当下便退了一步。 “庭……” “酒酒怎么说的,你照做。” 霍庭墨的嗓音淡漠疏离,其实算不上冷。可是在他们认识了十几年的情况下,这种疏离就无端的溢出了一种无情。 阮扶音拿住包的手不受控制的攥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深深的划破包的皮。 知道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阮扶音一个字也没说。 只是临走时,看了一眼还被圈在男人怀里的陆听酒。 阮扶音走后。 霍庭墨低头,看着她怀里已经停止挣扎的女孩,“现在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嗯?” 陆听酒对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神,一时之间微微怔住。 【她跟霍氏集团,合作了不少的项目。】 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 两秒不到的停顿后。 陆听酒笑了笑,“没有,就是听见她那样叫你,心底不舒服。” 霍庭墨从她推开他以来皱起的眉宇舒缓,甚至似乎还笼罩着点微末的笑意。 “好,那就不让她叫。” 他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呃……”苏慕月在一旁有点耳红,快速的对着陆听酒道,“酒酒!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新学的曲子我下次再弹给你听!” 不等陆听酒回答,苏慕月就急着后退离开。 不过她刚走了一两步,又返了回来。 低头看也没有看人,“霍先生也再见!” 说完之后,苏慕月才急匆匆的离开。 陆听酒偏头,准备去看她时。 男人的手锢住了她,俯首吻了下去。骨子里自带的强势气息,透着点小心翼翼。 陆听酒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酒酒,以后不要再甩掉我的手了……” 男人低低哑哑到模糊的音,带着某种急迫的求证,顺着唇上的温热掩于口中。 陆听酒原本准备推开他的手,随即顿了顿,改为落在了他肩上。 然而就在她手落下的瞬间,指尖经受不住什么似的蓦地一颤,“霍……” 剩下的话瞬间消匿,一层层的窒息感没有一丝停歇的…… …… 最后。 陆听酒身体软下来的时候,霍庭墨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酒酒……”霍庭墨哑了声,眼底猩红,碰了碰她的唇角,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 “酒酒……” 霍庭墨低眸,深深的看着他怀里的女孩,凌乱的发丝,绯红的眼角,被弄乱的…口红…… 全是他心悦的模样。 想把她刻进自己的骨血…… ------题外话------ 这章被屏蔽了,应该是后面两段,我改了下,删掉了很多(为了过审……),大家将就看,不影响剧情。 还有下一章,小可爱们不要购买,可能会重复 253、我一个人来的 第253章、我一个人来的 陆听酒不会知道,出来偶然间看到那一幕的顾明泽,回去后砸了整个包厢。 …… 陆听酒被男人抱进车里的时候,呼吸还是微喘的。 霍庭墨把她抱在怀里,手掌轻顺着她的背。垂眸看她,低沉的声音温和,“好些了?” 本来呼吸就微喘的陆听酒,蓦地一凝。 “让我起来。”两秒不到,陆听酒细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伸手推他。 霍庭墨盯着她微颤的眼睫,漆黑的眼里沁了点笑意,薄唇微微勾起,“让我抱会儿。” 说着,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把她圈得更紧了。 只有她真真实实的在怀里的时候,他心间的那片荒芜,才会慢慢的被填满。 不再是虚无。 男人的手臂牢牢的禁锢在腰间,陆听酒被他重重圈在怀里的力道动弹不得分毫。 她抬脸,看着男人轮廓完美的下颌。 “霍庭墨……”陆听酒喃喃出声。 “嗯?” 霍庭墨低头温声应她,把她微凉的手指握在温热的手心里。 “她说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你也会觉得是我无理取闹么?” 霍庭墨深邃如渊的眸,看着陆听酒。 其实刚刚酒酒甩开他手的时候,心底蓦然慌乱之后,还是有一点欣喜的。 他以为…… 霍庭墨低声问,“酒酒真的是因为一个称呼,所以才心情不好?” 无理取闹么。 他见过酒酒闹的样子,只是没有见过为他闹的样子。 随即,霍庭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凉漠的自嘲。 不等陆听酒否认,极其快速隐藏了情绪的霍庭墨又问,“古家的人,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一早她就去了古家别墅,应该是为了她二哥的事情。 “古诗妤要跟哥哥订婚。哥哥当初答应跟古诗妤订婚,责任在我。” “她不肯取消?” “嗯,”陆听酒应了一声,提起这个事情时,她眉眼间有些冷淡。 话音一转,陆听酒问道,“当初阮扶音跟着你一起来云城,就是为了认祖归宗,让古家的人承认她?” 刚说完,陆听酒就察觉到腰间男人的力道重了一个度。 “霍庭墨……” 陆听酒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男人漆黑深寂的眸紧盯着她的眼睛,陆听酒怔了怔,想后退,但被紧紧锢在怀里的她动不得分毫,“……难道……难道不是?” “她没有跟着我一起。” 霍庭墨低沉的音,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澄清,“我一个人来的。” “后面祁瑾和涟詹过来,她提了云城古家的事。涟詹便带着她一起来了。”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神,睫毛轻颤了下,心底掠过一秒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认祖归宗是她的目的,”霍庭墨低缓从容的接着说了下去,“当初阮姨去世时,其中一个心愿就是让她回到古家。” “她母亲,大概古先生是爱过的。阮扶音一到古家后,古先生就迫不及待想让她入古家的族谱。难过的那一关,是古老爷子。” “酒酒?” 霍庭墨看着突然在他怀里起来的女孩“怎么了?” “古老爷子那一关,是要让她在古氏,做出点实绩来么?”陆听酒抬脸看他,问得随意,就像是随口一说。 霍庭墨的视线一直锁在陆听酒白皙干净的脸蛋上,闻言也只是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嗓音自然而然的温和,“大概是。” 大概是。 陆听酒笑了笑,“……这样。” 霍庭墨眉心微不可察的拧了下,下意识的想把她继续圈在怀里。 陆听酒没躲,但把他的手按住了。 “酒酒?” “到了。” 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子停了下来。 “霍总,太太,星湖湾到了。” 林白的声音,跟着从驾驶位上传来。 _______________ ps: 第251章被系统屏蔽又放出,与新的章节重复了,我提醒了,但看后台还是有小可爱订阅了,不知道怎么退那个书币。这章免费哈(购买的书币是一样的),算是弥补重复订阅了第251章节的小可爱们。 253、那你抱我上去 …… 安静的等候在车旁,莫名被自家总裁看了一眼的林白,“……” 刚刚,他好像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 下车后。 陆听酒走的前面,霍庭墨隔着一两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看着她的影子。 回到别墅后。 陆听酒要上楼时,霍庭墨开口叫住了她,“酒酒。”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霍庭墨盯着她眼里淡到几乎没有的情绪,低声问,“刚刚在车里,我的哪句回答,你有不满意的?” 从下车后,她身上的气息就不一样了。 静了静,陆听酒回答,“没有。” 霍庭墨走到她面前,漆黑的眼里只有她,问得认真,“你刚刚不让我抱你。” 怔了一瞬,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已经到星湖湾了。”根本没有抱的必要。 说完,陆听酒温声道,“我先上去了。” 陆听酒转身的时候,蓦地被男人攥住了手腕。 陆听酒的眸光静了一瞬,转身重新看向霍庭墨的时候,眼底的情绪散的干干净净的,恢复如初。依旧清越的嗓音,“怎么了?” 男人的眼神深深沉沉的看着她,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愈发用力。 但就是没说一个字。 陆听酒手腕处传来了丝丝疼意。 静了静。陆听酒用没有被霍庭墨攥住的那只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清浅的嗓音含着薄薄的笑,“那你抱我上去好了。” 酒酒一靠近的时候,霍庭墨的手臂就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她的腰。 细。 很细。 第一反应后,然后心底就泛起了深深的心疼。 酒酒太瘦了。 …… 卧室。 霍庭墨放好了水,再将陆听酒抱到的浴室。 陆听酒在里面待了很长的时间。 霍庭墨打电话,吩咐厨师把星湖湾的餐谱重新换了一遍。 说了几个陆听酒明显表示过不喜欢的菜,给剔了出去。其余有营养又养身体的,都安排进了每天的餐谱里面。 之前出现在星湖湾餐桌上的,全部是陆听酒喜欢的。 又替她多安排了一个营养师。 最后,霍庭墨还打电话给容祁瑾确认是不是在正常体重范围内后,浴室的门才打开。 霍庭墨挂断了电话的同时,先是看了一眼她白白净净的脸蛋,然后才走了过去。 站在陆听酒身后的同时。 一股干净的清香沁入鼻息,霍庭墨的眼神不经意的落在她白皙的颈间时,蓦地喉结不受控制的滚了滚。 手微顿了顿,霍庭墨才伸手拿过陆听酒手里的毛巾,低哑着道,“我来。” 陆听酒坐在了沙发里,闻言松了手,任由他替自己擦着头发。 随手拿过手机的时候,陆听酒发现古诗妤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份文件。 陆听酒的目光滞了滞,随即手指点开的同时,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酒酒。” 陆听酒低嗯了声。 手腕被男人攥住的时,手机上的文件,陆听酒才看到了一个“霍”字。 霍庭墨俯身蹲在她跟前,低哑着音,“酒酒……” 陆听酒抬眼看着他。 随即。 眼前一片阴影覆盖了下来。 …… …… …… …… 254、阮扶音跟霍氏的项目,是你在负责? …… 男人离开后,陆听酒才将掉在地毯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拿起来时,顿了几秒,陆听酒才按了解锁。 亮起的手机屏幕,还是停留在古诗妤给她发文件的界面上。 陆听酒点开的时候,脑海里都是一片恍惚。 全是刚刚发生的场景……视线模糊了好几秒,才定在了古诗妤给她发的文件上面。 不过,随即陆听酒的目光定住了。 …… 把所有的浏览完之后。 大概有十几分钟的安静。 突兀的。 陆听酒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接着即将要停的铃声尾音,陆听酒接了起来。 “欣姐。” “酒酒,是我。” 欣姐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直截了当的问,“酒酒,是这样,温影帝最近的新电影里面有个客串的角色,出场不到十分钟,大概就是一个小剧情。” “人物形象挺正面的,演好了可能会成为经典,我替你接了?” 自从上次陆听酒说要专心筹备一部电影,欣姐就没有再替她安排其他的了。 而这次试着问,大概是因为机会实在难得,毕竟是温知远的新电影。 静了片刻。 “时间是好久?”陆听酒清淡的音。 “三天后。” “好。”陆听酒应了声, “你真愿意去?”欣姐略微惊讶的声音传来。她以为酒酒就只专注于那一部电影。 陆听酒笑了笑,眼神安静,“去,怎么不去。” “以后你帮我留意一下其他的剧本,有合适的可以接下来。” 欣姐在那边叹了一句,随后喜道,“行,你要是真心想接就不怕没资源。” “剧组那边还等着我回应,明天大概能拿到剧本,到时候我传给你。” “好。” “对了,”挂断电话前,欣姐多问了一句,“酒酒,你认识温影帝?” 剧组那边指名让陆听酒客串。 温知远? “不认识。”陆听酒淡淡的道。 “那行,估计是公司推上去的。”欣姐嘱托了几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陆听酒的视线,在屏幕上停了几秒后。 眼眸微深了深,随即找到了某个联系人,发了条消息出去。 …… 咖啡厅。 从接到陆听酒找他那瞬间的消息时,林白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坐,不用紧张。” 一杯咖啡,推到了林白的面前。 “太……太太。” 林白没敢接过咖啡,忐忑不安的道,“我……我站着就好,太太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给我就可以了。” 林白对面的女孩,一袭简约又高级的白色斜肩套装,气质淡然又清冷。 冷茶色的长卷发散落在肩侧,垂下好看的弧度。卷发下的脸蛋娇嫩精致,眼睛漂亮又净澈。 肤色如雪,像是泛着冷白。 陆听酒看着林白,嗓音清凉如水,“坐吧。” 莫名感觉座椅上有颗钉子的林白,“……” 好不容易坐下之后,林白先开口了,带了点不安和小心翼翼,“太……太太您找我,是跟霍总有关的?” 除了跟霍总有关,他想不出其他任何太太会找他的理由。 “不是。” 陆听酒淡淡的否认道。 “……那是?” “阮扶音跟霍氏的项目,是你在负责?” 254、为什不亲自来问我? “阮扶音跟霍氏的项目,是你在负责?” 听见陆听酒的话。 刚坐下去的林助理,立刻又站了起来,“这……太太……霍总……” 陆听酒精致的面容漾着毫无温度的笑,语调清浅,“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林助理为难,“太太,公司的事情……这公司的事情,是不能外传的,我……” “不能外传?” 陆听酒眉眼清亮,看着林助理笑了笑,“懂了,我是外人……” “是我负责。” 林助理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说太太是外人这种话,若是传到了霍总耳朵里。被罚到狱门是小,若是驱离霍总身边,才最是生不如死。 “只要阮扶音带头的项目,跟霍氏合作,都会通过?” “太太……” 林助理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陆听酒微微一笑,“你们霍总授意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太……”林助理飞快否认,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行,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陆听酒眼底的笑意消匿,“古氏集团的股份,他有在收购?” “太太……” “想好了再说。” 陆听酒淡然从容的道。 “酒酒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 低沉独特的声音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陆听酒看到了男人俊美熟悉的脸庞。 “霍总!” 看着霍庭墨出现,林助理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站在了霍庭墨的身后。 果然,第一时间将太太找他的消息告诉霍总是对的。 霍庭墨在陆听酒面前停了下来。深眸看着她白皙干净的脸蛋,化了淡妆,娇美精致。 如同十八岁少女时期的她。青春气息很重。 当然,她一贯如此。 霍庭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字的问,“酒酒想知道关于霍氏的,为什不亲自来问我?”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陆听酒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漆黑如墨海的眼里深深沉沉,但俊美的面容上不显一丝一毫的情绪。 从容,接近淡然。 “你之前说,霍氏的项目,对外向来公平公正。”陆听酒听见自己轻声问,“是吗?” “但阮扶音是例外?” 霍庭墨眼里深暗浓稠的墨像是被凝住了,看着陆听酒的眼睛暗到了极致,低哑但又竭力平缓的道,“酒酒,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静寂了几秒。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那就是了,对么?” “酒酒,”霍庭墨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只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项目,给她做,还是给其他人做,对霍氏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小到可以让她顺利坐上古氏的总经理位置,得到古老爷子的认可,然后被写进古氏族谱?”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道。 “酒酒。”霍庭墨眼底如墨海的黑像是沉到了最深处,视线锁住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低哑的嗓音认真缓慢,“你以前不会在意这些。” 静寂了几秒。 陆听酒漂亮深静的眼眸,铺着一层薄薄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是吗,我原本是应该不在意的。” 256、酒酒,我把整个霍氏给你 如果是之前,她应该是不在意的。 听见陆听酒的话,霍庭墨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心慌。 他握住陆听酒手腕的力道不断的加深,好像迫切的需要确定他能够够得住她。 “酒酒,酒酒,”霍庭墨将蓦然起身的陆听酒抱入怀里,低低哑哑的嗓音有些急促,“你不要生气,只是小事。对于霍氏来说,那些只是小项目。酒酒,不要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嗯?” “阮扶音跟霍氏的项目,你不会停,是吗?” 霍庭墨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他握住陆听酒的力道依旧很大,“不影响,酒酒,我说了,不会影响霍氏分毫。” 陆听酒抬眸看他,因为离得近,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眼里她的倒影。也可以看清男人眼也不眨紧紧盯着她的眸底深处,溢出的慌乱。 “五个月前,合作的新电子科技的项目,她们最后的数据预估错误,霍氏赔了七千多万。” “三个月前,她看上的项目上面的风向错误,投资失败古氏股东要赶她下位。霍氏从账上划了九千多万,弥补了她造成的损失。” “而最近一次,”陆听酒看着男人眼底浓稠如墨的暗色一寸一寸的加深,说出的语调却愈发的沉静平稳,“霍氏将西城建设贸易中心开发价值上亿的‘西新’项目,直接扔给了她……” “酒酒。”男人握住她的力道愈发的重。 “这些,都不影响,是么。” 从头到尾,陆听酒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清凉的嗓音更是淡漠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就只是在陈述一个个事实。 但陆听酒愈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姿态,霍庭墨脸上的脸色愈发一点点的紧绷了起来。 “酒酒,昨天你其实不高兴的,就是这件事情,是吗?” 霍庭墨看着他眼前的女孩,眼神专注认真,应该说他从来都是如此。陆听酒在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霍庭墨开口的嗓音很缓,也很慢,极力压制下的声线听来很是平稳,“但你昨天说你心情不好,就只是因为一个称呼。” “你告诉我的,只是因为一个称呼而已。” “酒酒,你想的什么,不可以完完整整的告诉我吗?”男人一字一顿的嗓音,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 陆听酒脸色微滞,对上他眼神的目光,凝了一瞬。 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陆听酒笑了笑,“所以从头到尾,你就一定要模糊重点吗?” “酒酒,我的重点是你。是你怎样想,是你的心情怎么样,是被什么影响。酒酒,我的关注点在你。” “既然不满意她跟霍氏的项目合作,昨天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陆听酒抬眼看着他,微微怔了一秒。 随即笑开的时候,陆听酒漂亮的眼里铺着一层浅浅的清凉,“那我现在知道了,你也不会取消霍氏跟她的合作?” 静了静。 霍庭墨低到极致,也温和到无界限的嗓音,沁着安抚跟溺爱,“酒酒,从一开始我就解释了,那些只是小项目,影响不到霍氏分毫。” 安静了多久。 陆听酒就无声的,盯着霍庭墨看了多久。 随即。 陆听酒微勾了勾唇,垂下眼睫的时候遮掩了眸底的所有情绪。 陆听酒的手指去掰开男人手掌的同时,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酒酒,酒酒……”霍庭墨的呼吸一下就紊乱了,他紧紧的将陆听酒整个人抱在怀里,不敢松开分毫。女孩娇小纤细的身躯很容易就被男人牢牢禁锢。 霍庭墨紧绷的嗓音蕴着无措和慌乱,“酒酒,那些项目损失的,我千倍万倍的补给你好不好。” 陆听酒手下挣开男人的动作未停。 “我把霍氏给你好不好,酒酒,我把整个霍氏给你。” 256、你能先放开我吗,我手疼 【我把整个霍氏给你。】 陆听酒的动作顿住。 随即低笑了一声。 但几乎是立刻,霍庭墨就知道他说错话了。 先不论陆家和薄家,光是淮家和时家,给她的都不会比霍氏少。 更何况。 重点根本不在这上面。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陆听酒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认真又平静的道,“你觉得那些是小项目,行,霍氏是你的,想要跟谁合作,其实我是干涉不到分毫的。” “你就当我无聊,想听霍氏选择阮扶音合作的理由。你就随便给我一个,嗯?” 男人攥在她手腕上的力道,蓦地又加重了几分。 死寂了几秒。 “霍庭墨,如果你给不出来,”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很轻声的问,“你能先放开我吗,我手疼。” “酒酒……”霍庭墨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就蓦地放开了。 霍庭墨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女孩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一圈已经肿起来的红痕,隐隐约约有发紫的迹象。 她本来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受不得一丁点的疼。细皮嫩肉,有时毛巾不够柔软,都能将皮肤擦红。 他从刚刚酒酒起身,就一直攥着她的手腕。手下不知道无意识的加重了多少次的力道,她一声都没吭。 男人原本黑的几乎如深渊的眼睛,泛出猩红的颜色,和女孩手腕上一样的颜色,甚至更甚。 “酒酒。”霍庭墨眼底被刺激狠了,甚至出现丝丝恐惧。 他想去碰陆听酒的手腕上,被他弄出来的红肿。 陆听酒整个人都没动,甚至没有像刚刚那样挣扎着让他放开。 但霍庭墨还是没有触碰到。 他不敢了。 他碰都不敢去碰。 等了一会儿的陆听酒,连唇角敷衍的弧度都没勾起来,刚准备走。 “岁岁?” 清润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陆听酒订的位置,本来就在大厅里。 刚刚没有人过来,无非就是因为男人身上的气场强大可怖。 但其实,已经就有时不时暗暗的,看一两眼热闹的人。 陆祁临从二楼包厢刚谈完一个案子,从楼梯上下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小妹。 走过去的陆祁临,扫了一眼两人。 视线停了一瞬。 霍庭墨遮住了陆听酒的大半个身体,陆祁临差不多只能看见陆听酒的脸蛋。 “霍总。” 陆祁临淡声打了声招呼。 随后。 陆祁临的视线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眼底的眸色深了深。一贯温和宠溺的音,“岁岁,哥哥给你买了礼物放在了车上,跟哥哥去拿。” 静了片刻。 陆听酒刚要有动作。 霍庭墨拦住了她。 男人俊美深沉的脸庞轮廓线条紧绷,像是要紧绷到溢出某种暗黑跟偏执。低低哑哑的嗓音透着点不自觉的颤意,“酒酒,我也可以给你买礼物,不要去……” 陆听酒看着他。 其实有些事情她不擅长,也懒得做。甚至是从心底厌恶。 就像上辈子,前一秒沈洲可以跪在她面前求原谅,后一秒就能够跟虞明烟滚上床。 反反复复,一种刻意的……折磨。 陆听酒垂下了眸光。她听见自己很轻很轻的问,“是贺涟詹的意思,是他要保阮扶音。这几个字,很难说出口吗。” “酒酒!” 霍庭墨本就深沉暗冽的墨色的瞳孔,微微一震。 陆听酒侧开了身体。 她看向不远处的一直看着她的陆祁临,“哥哥,你过来抱抱岁岁。” 257、弄伤你的手腕,我弥补给你 …… 霍庭墨只是拦在了陆听酒面前。 但也仅仅只是这样。 没敢对她有丝毫的动作。 即便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紧攥而泛白。 人在极度脆弱的时候,下意识寻找的,是让自己最安心的那个怀抱。 陆祁临过来的时候,霍庭墨用力紧攥着的手指,几乎要将自己指骨捏断。 他身子动了动,像是把陆听酒整个人笼罩在自己怀里。 他低眸盯着她的脸蛋,盯着她眼里的情绪,“你之前说过的,一直不离开,一直会留在我身边。” 他一字一顿,“你亲口说的,不离开。” “岁岁。” 陆祁临的手要碰上酒酒时,霍庭墨眼底如墨海般的暗色一下子就被打翻了。 “酒酒,阮扶音跟霍氏合作,你介意什么钱还是阮扶音?钱么,你一个月的花销都不止那些,霍氏你更是没有放在眼里。阮扶音么,酒酒,你介意她什么?” 霍庭墨低低哑哑的语速因为陆听酒的沉默而说得很快,但字字清晰的落在她耳边,似诱哄,“你说话,嗯?酒酒,你说话,你介意她什么?” 陆祁临的手碰上酒酒的肩时,霍庭墨伸手一下擒住了他。 但从始至终,他的眼神一直都落在陆听酒的脸上。 陆听酒抬头看他的时候,霍庭墨死死的盯着她眼里的情绪,像是整个神经都绷紧了。 介意阮扶音什么。 她看完古诗妤发给她的文件之后,第一时间是去查霍氏这样做的原因。 但没有查到。 而要保阮扶音的,是贺涟詹。也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了。 陆听酒正准备开口说话。 一旁的陆祁临手忽地动了下,把陆听酒揽入怀里的时候,清润的音,“霍总,岁岁不想说的,别逼她。” 霍庭墨没管陆祁临。他所有的视线,都在陆听酒身上。 见陆听酒安静的被陆祁临揽进怀里的时候,霍庭墨刚刚还深沉暗冽的一双眼,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接近无澜。 静了几瞬。 霍庭墨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容祁瑾。 “酒酒手腕伤了,你过来看看她。” 第二个电话,打到了霍氏总裁办。 “立刻,马上,终止跟阮扶音、跟古氏的一切合作。”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林南。 “调人过来。” 从始至终,他从容得冷静,甚至是淡漠。 ——从未在陆听酒面前有过的。 陆祁临在听见霍庭墨的第一句话时,终于变了脸色。 “岁岁,伤在哪了?” 陆祁临低头扫了自家小妹一圈,最后触及到她手腕上的青紫时,一贯风轻云淡的眼底震怒。 “岁岁……” 陆祁临伸手,轻而小心翼翼的握住陆听酒温度微低的手腕。清润的嗓音,裹着细细密密的紧张,“疼不疼?” 陆听酒将手朝身后藏了藏。 她抬眼,对上了男人深暗的视线。 “霍总!”陆祁临也看向了霍庭墨,清冽的嗓音沁着寒凉,“岁岁在你身边,你就这样对她?” 因为岁岁是家里最小的一个,父母去世得又早。从小到大,他们都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家小妹,生怕她受一点疼。 而霍庭墨只看着陆听酒,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对于陆祁临的话,充耳不闻。 他说,“酒酒,我猜不到你的心思。” 其实以前猜过很多次,以为她的不高兴,她的转身离开,都是因为他在意她。 但最后,都是他的妄想。 他们之间,除了酒酒自己回头,他没有任何办法。 “酒酒,阮扶音跟霍氏合作终止。霍氏选择跟她合作的理由,如你所说。不过以后她的事情,涟詹自己会处理。” 最后。 他才说,“弄伤你的手腕,我弥补给你。” 259、霍庭墨…… “砰”的一声后。 “霍庭墨!” “岁岁!” 淅淅沥沥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的时候,陆听酒心脏处传来一阵窒息的痛。 而霍庭墨的眼底,彻底变成血红,低低哑哑到模糊的嗓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酒、酒酒……” 原本应该朝自己手臂划的那块碎片,被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攥在了掌心。 霍庭墨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他直接一把推开陆祁临,将陆听酒小心翼翼的抱入自己怀中,“酒,酒酒,我带你去医院。” 陆听酒看着他的样子。 其实手掌心应该是痛的,但她好像感受不到。心脏处猛然漫上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感,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溺毙,痛得喘不过气来。 陆听酒不自觉的朝霍庭墨怀里靠去。抓住他的衣服贴近他时,好像那股疼痛才能减轻,“霍庭墨……” “我在,酒酒,我在。”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沁着细密的颤意。 霍庭墨手下把她抱得更紧,没有丝毫犹豫的快速起身,“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只是霍庭墨,几乎是那瞬间,陆祁临眼底墨色的瞳孔也是细细碎碎的裂开,“快送医院!” 然后立刻给淮止打了电话。 林助理在有变故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了医院。 霍庭墨温声安抚陆听酒的同时,很快的就将她抱进了车里面。 林助理习惯性的要坐进驾驶位的时候,陆祁临失了一贯的风度,直接将林助理给扯了出来,“我来。” 陆祁临上车后就把车速提到了最高,一路飙车到了最近的医院,大概花了八九分钟的样子。 到达医院的时候,中途接到电话的容祁瑾也刚好到达医院。 房间和医药物品,容祁瑾早就安排好了。 “酒酒?” 来的途中,陆听酒一声没吭。连最轻的低呼声都没有。 她几乎一直埋首在男人肩头,霍庭墨低声叫她的时候,她也没应。 霍庭墨眉心狠狠皱起,没敢再动分毫,就着他进来抱她的姿势让容祁瑾看。 一路轻而小心翼翼被男人握在手里的白皙娇嫩的小手,这才被轻轻放开。 而容祁瑾看到陆听酒伤口的时候,手上拿着的医用工具差点没拿稳。 霍庭墨对自己,下手肯定不会轻。 陆听酒拦的那一下,几乎横着贯穿了整个掌心。更何况,她还用力攥紧了碎片,不让划在霍庭墨的手臂上。 划进掌心的伤口更深。 容祁瑾看到了。 霍庭墨和陆祁临两个人,自然也看到了。 ——几乎同时僵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祁临,清隽的脸上布满寒意,冷厉的低吼声响起,“还不快处理!” 霍庭墨黑渊般的瞳孔,有细细碎碎皲裂开的痕迹。 “酒、酒酒……”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音,从男人喉骨深处溢出时,低低哑哑得不成样子。 霍庭墨叫陆听酒的时候,不是她不应。而是已经疼得说不出话。 埋首在男人肩侧的陆听酒,没力气睁开的眼睛闭着,细密纤长的眼睫控制不住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因为极致的疼而紧咬着的唇瓣,几乎溢出了血。 260、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样的疼 看见陆听酒伤口的霍庭墨,几乎移不开目光。他甚至不敢去看怀里的女孩。 倒是陆听酒许是靠着他,靠着很久了,心底那阵窒息的痛慢慢消散过后,才在他怀里动了动。 “酒酒?” 陆听酒稍有一动静,霍庭墨就朝她看了过去。 但陆听酒几乎整个人埋首在他怀里。 霍庭墨低头看去时,也只能看见陆听酒露出来的侧脸。 “庭墨,要先做消毒处理。伤到了神经线和皮下组织,差一点到骨骼。缝针……肯定要做缝合的。” 用医用工具检查完的容祁瑾,沉声说道。 细听之下,他看似沉静的嗓音里,有着隐隐约约的颤意。 而容祁瑾做了二十多年的医生,做了无数台的手术,见惯了不知道比陆听酒手掌严重多少倍的伤势。 他声线里的颤音,绝不仅仅只是因为陆听酒的伤势。 而听完要缝针时,一旁的陆祁临几乎处于要暴怒的边缘。看着自家小妹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样的疼。 他们从小都将她,小心翼翼的护在了心上。 容祁瑾要用无菌水清洗创口时,才刚刚靠近。陆听酒整个人就朝霍庭墨怀里缩。 她一动,霍庭墨一路上紧绷着的神经,几乎要断掉。 “酒酒,”霍庭墨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俯首安抚的亲了亲她的发丝,“酒酒,忍一下,忍一下,嗯,好不好。” 他知道她怕疼。 刚刚只是攥住她手腕时,她就说她疼。 更何况是划伤掌心的伤。 从划伤到现在,她没有说一个字,显然是疼到了极致。 尽管霍庭墨和陆祁临,在一旁不断地的温声安抚。 但还是没有办法。 只要容祁瑾一靠近,陆听酒整个人连同受伤的左手,都不停的朝后缩。 根本没有办法做消毒清洗。 接到陆祁临的电话时,伊夫人正好在淮止身旁。 跟着一起来时。 看见酒酒手心伤口的那瞬间,伊夫人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岁岁。” 伊夫人看着霍庭墨怀里的女孩,走过去顺着她的发丝摸了摸,心疼的道,“怎么伤得这样重?” 听到伊夫人的话后,霍庭墨面上的冷峻沉冽不变,手下却将陆听酒抱紧了几分。深郁的眼底溢出寒冽。 而疼得恍惚的陆听酒,听见记忆中熟悉的声音,从霍庭墨怀里艰难的稍稍抬起头来,“……萧萧妈咪?” 伊夫人看着岁岁几乎被冷汗浸湿的小脸蛋,和一双通红的眼。 心底抑不住的疼惜,抬手擦了擦她额间细细密密的汗。 再开口时,伊夫人嗓音里微微带了点更咽,“妈咪在,让你淮止哥哥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在伊夫人安抚的去摸陆听酒的头发时,跟在她身后的淮止,就已经半跪在了陆听酒身侧,去检查她的手心。 淮止隽雅清绝的脸庞上,沁着沉静,清润的眼神专注于陆听酒手上的伤口。 容祁瑾将刚刚检查出来的结果,又说了一遍。 再差一毫米伤及手骨。 心中得出结论的淮止,看了一眼滴落在地上的那一摊刺目的鲜血,如玉般雅然的气场骤变。 漆黑的眼底,更是掠过浓稠的暗黑和凛冽的寒意。 不过转瞬即逝。 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随即,淮止看了一眼陆听酒。 准备用无菌水清洗的时候,她同样缩了缩。 淮止让自己母亲扶稳陆听酒,随后温和出声,“岁岁,是我,淮止哥哥。” 因为陆听酒被霍庭墨抱在怀里,淮止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只能循着某种感应,尽量温声安抚她。 “不扎针,给哥哥看看伤口。” 淮止的手掌轻轻握住陆听酒手腕的时候,轻和出声: “小时候在陆家后院草坪上,明明是岁岁将三哥推到了,但人小力气不稳,跟着一起摔下去的时候,还哭鼻子跟我们告状,是你三哥欺负你。” 一边不疾不徐说着话的淮止,一边找着女孩细白手臂上的血管。 靠在男人怀里还是疼得不行的陆听酒,闻言怔了怔。 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但似乎也模模糊糊的想起了那次的事情,小着音反驳,“明……明明就是陆珩,他……他先拿果子砸我,我才推——” ‘他’字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针头就刺进了已经找好的血管里。 陆听酒疼得消了音的时候,淮止握住了她想要抽回的手。 “打了麻药就好了。” 等到打下去的麻药生效之后,淮止才给陆听酒做清创缝合。 三针。 每一针都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包扎处理好之后。 淮止看着依旧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陆听酒,清隽的眉眼微深。 “岁岁?” 淮止终于看清了女孩的面容时,叫了一声。 陆听酒记着他开始猝不及防的那一针,没看他,也没开口说话。 淮止看着她白透如纸的脸色,眸底深处闪过一抹怜惜。微叹一声后,喂了一颗糖丸在她口里,“不要碰水,忌辛辣,每天我来换药。” 这时。 淮止才看向一直将岁岁抱在怀里,脸上神情寒冽,眼底却紧张的看着岁岁的男人,“霍总。” 261、杯子自己要碎,你也要怪我吗? 淮止话音落下的瞬间。 “岁岁!” 接到消息的陆京远,也从公司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进门便直接走向了被霍庭墨抱在怀里的女孩,“岁岁。” 陆京远一贯严肃而沉冽的眼神,在触及到陆听酒眼尾的红色时,蓦地变得冰寒。 抑制住心中的怒意,陆京远抬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沉声问道,“是手伤到了?给大哥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还处在麻药期限内的陆听酒,手上几乎没有什么知觉。 陆京远抬手摸她脑袋的时候,她躲了躲。 从淮止进来再到他给陆听酒处理好伤口的整个过程,霍庭墨的整个专注力都在陆听酒的身上。皱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但他抱着陆听酒的动作却很温柔,接近于小心翼翼。像是护着心尖上的易碎物一般。 霍庭墨看着朝他怀里躲的陆听酒,伸手抚了抚她的背,温声道,“还疼得厉害?” 静了静。 趴在男人肩上的陆听酒轻摇了摇头,没开口说话。 陆京远盯着没心思说话的陆听酒,想到也许是因为她刚刚疼得厉害。随后又看到她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左手。 心中又气又怒,但最终还是被疼惜占据。 “怎么回事?” 陆京远沉声问道,“怎么会伤到手?” 他接到消息说,就只是岁岁伤到了手。 陆京远行走商界多年,又是身处高位,严肃冷硬惯了。 自家小妹相当于他的底线。平时陆听酒再顽劣都没有说过她一丝一毫的重话。 此时看到她受伤,带了点怒意的语气,听起来难免有些胆寒。 而站在一旁的容祁瑾,在看见陆京远大步流星的出现在门口的那瞬间。 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步,不过随后僵住了动作。 此时听到陆京远接近质问的声,拿着注射器的手不禁颤了颤。微微垂下来的眸光,遮住了他眼底深处的担忧。 “是我……” 陆京远的话落。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沉冽的神色不变。但他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打断了。 “喝咖啡,杯子……打碎了……” 陆听酒转过头来看向陆京远。还在麻药时效内,暂时感受不到疼的她。用缓过来的些许力气,小着气音说道。 霍庭墨圈住她的手,微紧了紧。 闻言。 陆京远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对着陆听酒,语气缓和了很多,“喝了几年的咖啡,也没见你打碎过杯子。这次不仅打碎了杯子,还把手伤到了?” 陆听酒眼睛明亮净澈,但眼眸里似乎还有刚刚的雾气未完全消散。 她用着了些许雾色的眼眸陆京远,不禁喃喃的问,“杯子自己要碎,你也要怪我吗?” 听着她的语气,还是他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理取闹。 嗯……不过也是,她伤到了手,也是她受了委屈。 而唯一在场看见了全过程的陆祁临,此时听见陆听酒的话,心下微微一凝。 自家妹妹,也有要护着的人了…… 随后。 陆祁临扫了一眼从伊夫人他们进来开始,岁岁就一直有意无意缩在袖子里的右手。素来清疏淡漠的眉眼,闪过一丝复杂。 而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其实都看得出来,如果只是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被割伤,伤口不会那样深。 其他人看得出来,而亲自给陆听酒处理伤口的人,自然更是清楚。 站在一旁的淮止眉宇淡漠清冽,长身玉立,处理好伤口站起来时又恢复了雅然清绝的气质,似雾似雪。唯独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眸底像是有无数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但瞬间又被压下。 沉寂得像是什么都没有。 陆听酒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时,微凝了凝。 不过下一秒,陆听酒的视线就被遮挡住了。 霍庭墨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低沉的嗓音微紧,“酒酒,我们回去了,嗯?” 男人靠近的时候,陆听酒的眼睫下意识的微颤了颤,然后垂眸轻应道,“好。” 陆听酒无声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感受到女孩的动作,霍庭墨从看见那人开始,一直紧绷到僵硬的身体,才稍稍放缓。 “霍总。” “等等。” 霍庭墨要抱着陆听酒起身时。 蓦地。 陆京远和陆祁临同时出声了。 261、他不教她任何是非对错,只愿她自己不受伤害 陆祁临看向了陆京远,“大哥先说。” 而陆京远又再次看了眼自家小妹包成粽子的手,随后才将目光移到了霍庭墨的身上。 “不如让岁岁回陆家住几天,淮止离陆家又近,可以随时照看岁岁。平时换药也要方便许多。” 陆京远这话一出。 一旁的伊夫人也附和道,“对,刚好我也可以照顾岁岁,而且我好久都没好好跟岁岁相处过了。” “不用。” 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霍庭墨低沉冷峻的声音随之落下。 “祁瑾会在星湖湾照看酒酒。” 伊夫人看向陆听酒,“那岁岁的意思呢,你,岁岁你的手——” 伊夫人的话音,蓦地止住。眼底有些微的不可置信和震怒。 “嗯?”陆听酒顺着声音看向伊夫人,不解,“萧萧妈咪,怎么了?” 随着陆听酒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快步朝她走去的伊夫人,眼疾手快的拉开了她的衣袖。 ——白皙娇嫩的手腕上,一圈青紫尤其的明显。 伊夫人的手颤了一下。 原本陆听酒还一直藏着的衣袖,在她环上霍庭墨脖子时,不小心露了一点出来。 几乎是同时。 除了陆祁临和两个当事人,在场的其余人眼底都出现了不可置信,接着便是翻涌的怒意。 第二个轻握住陆听酒手腕的,是离她最远的淮止。 淮止漆黑深寂的眸底像是凝聚了一层寒霜,“被人弄的?还是有人欺负你?” 淮止音色本就清冽,可淡冽的音调无端沁了几分刺骨的寒凉。 陆听酒望进他漆黑深邃的眼,有些怔然。 但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 第二声震怒声响起的,是陆京远的声音。 “谁干的!” 陆听酒朝她大哥看过去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顺口道,“是我不小心……” “岁岁!” “是我。” 陆京远肃厉冷冽的声音,和男人低沉平缓的声音,同时响起。 霍庭墨抱着陆听酒退后了一步,女孩的手腕从淮止手中脱落。 而霍庭墨抬眼看着陆京远的目光漆黑深静,出口的嗓音亦是平缓无澜,“是我弄的,我负全责。” 霍庭墨话音一落。 在场的所有人脸上,均是微变了变。 除了淮止的目光,从陆听酒移开视线后,便一直定定的落在了她的手腕处,眸底暗色翻涌。 而对于霍庭墨,陆京远本来就比其他人严苛许多。 又是割伤,手腕上又是青紫。 陆京远声调冷下来的程度,几乎可以冻结成冰。 但他始终顾忌着陆听酒在场,因而忍着怒意,一字一顿的道: “霍总,从岁岁进入到星湖湾的那刻起,我就说过。岁岁性子顽劣,若是她有什么过错,你交由我来教导。” “更何况,岁岁就是犯了天大的过错,还有我这个大哥替她抗。你怎么能动她?又怎么敢动她?” 霍庭墨俊美冷毅的脸上亦是一片沉色,眉宇间拢着很深很深的情绪。一双眼更是又深又沉到极致,像是深渊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亮。 但他还没开口说话。 随即陆京远话音一转,直接对着他怀里的人沉声道,“岁岁,下来!” 更是催促着身旁的人,“祁临,去把妹妹抱过来!” 却不想陆听酒朝男人怀里缩了下,转头看向陆京远控诉道,“你又凶我。” 陆听酒声音不大,甚至是很轻,有种只是细细叙述的意味,“妈咪和爸爸从来都不凶我的。” “他们走后,你就一直凶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你就只知道对别人说我性子顽劣。” “我性子顽劣,你还不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陆京远剑眉皱起。 然而,陆听酒的声音还在继续。 “每次都是你手下的人,给你汇报了我怎样怎样,你从来都不陪我。” “你眼里只有工作。我一受伤你就凶我,我都说了自己是不小心的,你还怪我……” 陆京远眉头皱得更深,听不下去了,“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陆听酒看着他不说话了。 但她眼眶的红色和眸里的雾色,还未完全散去。绯色的唇瓣,还有她之前因为疼痛紧杳唇瓣留下的细小痕迹还在。 娇小的脸蛋白皙到莹白,又有几分朦胧的脆弱。但她整个人素来沁着一种淡然清冷的气息,从而显出一种极致的破碎感。 一个字的委屈没提。 但周身连着头发丝都透着委屈。 陆京远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小妹这个样子,心头蓦地一慌。 只想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好生呵护着。 陆京远肃厉的嗓音,不自觉的放得很温柔,“不是,岁岁,大哥只是担心你。什么时候凶你了,又怎么可能怪你……” 但陆京远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就转头埋进了霍庭墨的怀里,细细轻轻的音,“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陆听酒轻小的声音,刚好在在场所有人可听见的范围内。 而环住霍庭墨脖子的陆听酒,只用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快走。” 而听见她话的霍庭墨,原本沉郁的心底却溢出几分疼意。 明明是他伤了她,她还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他。 “岁岁。” 淮止出声叫住陆听酒的时候,抬眼时,她的眼睫轻颤了颤。 淮止隽雅绝伦的容色无澜。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放在了她手里。温声道,“一天两次,两天就可以消除痕迹。” 最后。 他说,“岁岁,下不为例。” 【岁岁答应淮止哥哥,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欺负岁岁的人,岁岁要十倍的还回去。】 【任何人吗?】 【任何人。】 他不教她任何是非对错,只愿她自己不受伤害。 261、哥哥希望,岁岁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 他们走后。 伊夫人看着一直拦着她的人,“岁岁手上的伤就是他弄的,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淮止眉目疏淡清冷,漆黑如渊的眼底掠过一抹深色。 “母亲,岁岁护着他。” 淮止的音质清冽,可语调从容淡然,淡然到每个字音都沁着寒凉。 即便那人有千万般的不好,可岁岁护着他。 而在他们走后也反应过来的陆京远,神色也是寒冽。 刚刚岁岁说的一切,不过也是为了扰乱他的注意力。 一身白色刺绣旗袍的伊夫人,随后看向陆京远,责备的声,“这就是你选出来的人?” “若是倾儿在,断不会让你如此糊涂。” 闻言。 陆京远薄唇紧绷着一条直线,目光也是沉了再沉。 当时那种情况,霍庭墨是最好的人选。 但伊夫人却不管。 她本来就气陆京远随便同意的那乱七八糟的协议,说出口的语调也冷了几分。 “京远,小时候岁岁学走路时,只是不小心被绊倒了一下,倾儿都心疼得眼底都红了。吩咐人铲平了整个院子。” “如果她还在……” 伊夫人没能说下去。 如果薄倾还在。今年,应该是岁岁嫁给淮止的第一年。 而淮止,她绝不会允许他伤倾儿的女儿一分一毫。 伊夫人没说完的,陆京远自然是懂。 “再等等。” 陆京远沉声道。 英俊冷毅的脸部轮廓却无声无息的紧绷,浓稠如墨的眼底晦暗不清。 …… 医院外。 “岁岁。” 霍庭墨刚把陆听酒放到后座上,陆祁临的声音就传了来。 “哥哥。” 陆听酒应道。 “嗯。”陆祁临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后陆祁临对着霍庭墨温声道,“霍总,我想给岁岁单独说几句话,方便吗?” 霍庭墨剑眉微皱。 他知道陆祁临是想要劝酒酒不要回星湖湾。 对于陆京远,酒酒的态度可以很坚决。 但对于从小带着她长大的陆祁临,霍庭墨不能确定酒酒的态度。 对上霍庭墨看过来的目光,陆听酒眼神微凝了凝,“不会太长时间。” 她语气平缓的道。 …… “非要回星湖湾?” 陆祁临的眼神落在自家妹妹包扎的手上,声线不由得清冽了几分,“如果你不想回陆宅,跟哥哥回公寓?” 从陆家搬出来之后,陆祁临就一直住的公寓。 陆听酒看着陆祁临,白皙的脸蛋上仍是微微苍白。她轻笑了笑,“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岁岁。” 陆听酒消了音。 静了片刻。 她缓缓的道,“他只有一个人。” 她知道,她受伤,他们都会怪霍庭墨。 但他只有一个人。 陆祁临落在她头顶上的手,微顿了顿。 随后。 陆祁临微微俯身,看着陆听酒的眼睛,依旧是温和宠溺的语调,“那岁岁有想过,哥哥们只有你一个妹妹吗?” “岁岁,手割伤可以说是你去拦的时候不小心。那岁岁右手上的青紫,也是岁岁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吗?” 陆听酒眼睫颤了颤。 而陆祁临也只是继续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疾不徐的嗓音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宠溺。 “大哥行事作风一向严厉。从小到大他发怒的时候也不少。就算他怒不可遏的时候,有伤过岁岁一丝一毫?” “还有岁岁刚刚说大哥眼里只有工作,岁岁觉得,是这样吗?” 陆祁临的声调不疾不徐,如同只是叙述闲聊。 蓦地。 陆听酒突然想起之前哥哥给她说的。 有一次。 她大哥因为拿错了给她装水的杯子,导致她一整天滴水未进。 最后。 她大哥直接买断了德国那边的生产线。 让他们只为她一人提供,她喜欢的那个系列的水杯。 陆祁临看着自家妹妹眼中的怔然,没再说下去。 比如她刚刚的那番话,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在转移注意力。 让大哥不再追究。 因此她自己说要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拦。 即便是从小把她宠得没边的伊夫人,看见她的伤眼底都心疼红了。一贯隽雅从容的淮止,整个人气场更是少见的变得寒冽。但都没有当着她的面拦住霍庭墨。 岁岁要走,他们要拦。 没有一个人,舍得跟她起冲突。 只能小心翼翼的,顺着她的心意来。 不让她为难。 无关霍庭墨,无关他的身份。 只在于岁岁的态度。 静了静。 陆祁临俯身,抱了抱陆听酒。 “答应哥哥,只有这一次,可以吗?” “哥哥希望,岁岁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不管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 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直起身的时候,陆祁临摸了摸女孩的额头。 直到亲眼看见女孩轻而迟缓的点了点头时,陆祁临才收回了手。 “既然你不想回陆家,也不想去我公寓,哥哥每天去星湖湾看你。” 陆听酒下意识的喃喃低语,“很快就会好的。” “嗯,”这次陆祁临顺着她的话道,“很快就会好。” “伤口痛了,随时给哥哥发消息。” 陆祁临又补了一句。 几秒后,陆听酒点头,“好。” “嗯,岁岁最乖。” 看见不远处的男人时,陆祁临眼底掠过几分细长的寒芒,但转瞬即逝。 又恢复了一贯清润隽雅的模样。 “霍总。” “陆家的宝贝能被这样对待的,也只有你一人。” 即便是当初的沈洲,也忌惮大哥暗地里的警告,不敢伤岁岁一分一毫。 听出陆祁临话里不动声色的轻讽,霍庭墨如墨海般的瞳孔暗色翻涌,最后沉声道,“不会再有下次。” 263、酒酒,对不起 顿了几秒,霍庭墨才又回到车上。 陆听酒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白皙得冷白的脸蛋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霍庭墨低眸看了会儿她的脸蛋,才上车坐在她旁边。 霍庭墨习惯性的要将她抱进怀里时,陆听酒清越的嗓音有些缥缈,“就这样吧,懒得折腾。” 顷刻。 男人身体僵住的时候,如墨海般浓稠的眼底深处,暗涌涌动。 他看着一举一动几乎刻入了自己骨子里的女孩,低低哑哑的嗓音,像是从喉骨最深处一字一字的缓缓挤出,“酒酒,对不起。” 他最害怕的,就是酒酒受到一丝一毫的伤。 毕生所愿,就是护她安好。 说完这几个字时。 甚至于,霍庭墨之前在咖啡厅攥住陆听酒手腕的右手,有些几不可察的轻颤。 陆听酒抬头,目光撞进男人眼里的时候,眸里掠过了无痕迹的浅笑,“很快就会好的。” 刚刚,她对着陆祁临,也是说的这一句。 “酒酒……” 霍庭墨黑色的瞳眸紧紧的盯着她,随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喉结微滚,低到极致的嗓音,“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陆听酒看向窗外的视线,有些虚无。 静了几秒后。 一个低而轻的嗯字,才落在男人的耳旁。 像是幻觉,又如同一滴雪水从山巅滴落。落下来穿过云层,变成了雾。清风一吹,便散了。 …… 回到星湖湾后。 霍庭墨刚把陆听酒放在沙发上,就有消息的提示音响起。 陆听酒其中一只手,倒也不至于连一个手机都拿不起。 但霍庭墨还是先替她拿来出来。 陆听酒说了几个数字,是锁屏密码。 解开的时候,是一条好友添加的信息。 【备注:岁岁,我是淮止哥哥。】 陆听酒看到了,身旁替她解开手机的男人自然也看到了。 虽然知道结果,但静了几息。霍庭墨还是多问了一句,低沉的嗓音无端由的深,“同意?” 陆听酒的眼眸微垂了垂。她低眸看手机的时候,本来也是垂着眼眸的。 淮止之前,不用微信的。 “我来……” 陆听酒刚说了两个字,男人的手指一动,已经点了同意。 对方应该是一直拿着手机的,同意后不到两秒,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岁岁,上次的止疼药,也可以吃。】 上次。 是淮止回到深城那天,陆听酒猝不及防的心脏痛,淮止不眠不休的熬了一整晚,用尽所有的心力,专门给她研制出的一瓶止疼药。 霍庭墨盯着界面上清晰可见的几个字,俊美冷毅的脸庞上神色微变了变,深眸里的墨色也愈加浓稠晦暗。 没再问陆听酒要不要回复,霍庭墨直接锁了手机界面,不自觉握紧手机的力气几乎要将它折断。 刚好这时。 吴姨说晚饭准备好了,来叫他们。 霍庭墨放下手机的同时,俯身抱起沙发上的女孩,力道下意识的放轻了几分。 低低沉沉的嗓音不辩情绪,“酒酒,去吃晚饭。”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颤,没说话,任由霍庭墨抱着她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男人一贯温热有力的手臂上,有丝丝凉意传来。 265、我不看 陆听酒一只手包成了粽子。另一只手虽然没有包扎,但手腕上也有伤。 霍庭墨连个手机都没有让她拿,自然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吃饭。 把陆听酒抱在怀里的时候,霍庭墨挑了她喜欢吃的菜。 不过没吃几口,陆听酒就不想再吃了。 即便霍庭墨知道她一贯吃得少,但也太少了。 满长桌的菜,就尝了两三道。 “不喜欢这些吗?” 霍庭墨低眸看着怀里的女孩,抱着她都没感觉到有什么重量,很小的一团,“我让厨房重新换一桌?” 陆听酒摇了摇头,靠在了他怀里,“我不想吃了。” 霍庭墨拿调羹的手顿了顿,随后温声道,“酒酒,你中午也没吃。” 从中午到下午,她都在医院。 陆听酒感觉自己是真的没胃口,“等下饿了再吃。” 霍庭墨看着她的目光,微凝了凝。 最后也只是低声说了个‘好’字。 “你先吃吧。”陆听酒接着说了一句。 从坐在餐桌前开始,霍庭墨就开始喂她,他自己一口也没吃。 霍庭墨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低沉温和,“等下你饿了跟你一起。” 静了静,陆听酒微微抬脸,对上他漆黑的眼神,“你没必要这样。” “你吃你的,我等会饿了自然也会吃。” 霍庭墨没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了另外一句,“要上去吗?” 陆听酒自然是想上去的,回来后,她习惯性的想要换一身衣服。 更何况,她白色的套装上面,沾了点血迹。 即便陆听酒没有出声,眼神一直专注在她身上的霍庭墨,瞬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 上楼后。 陆听酒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一只手不是很好换衣服。 霍庭墨将她放在长沙发时,陆听酒抿唇,“我今天不洗澡了。” 霍庭墨起身的动作一僵,低头看着垂着眸的女孩。 细密纤细的睫毛,根根分明。但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 她一贯,起床后和睡之前,都会洗一次。 霍庭墨喉结微滚了滚,眼底墨色愈深。 静顿片刻。 霍庭墨在陆听酒面前蹲了下来,他的眼神先落在了她手上,缠着白色纱布的那只手上。 “酒酒。” 他叫她的名字,一如既往的低沉有磁性,“不想让我给你换衣服,是么?” 随后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眼里找出答案来。 陆听酒没说话,只是手指微蜷了蜷。 霍庭墨伸手握上她的指尖。 静了有几息。 但霍庭墨应该是呼吸都很轻,导致整个卧室很安静。 安静到寂静。 霍庭墨重新摸了摸陆听酒缠在手掌上的纱布,视线沉了沉。随后低低静静的道,“我不看。” …… 陆听酒洗完澡,又在霍庭墨的帮助下换完衣服后,趴在男人肩上安静的让他吹头发时,精致白皙的脸蛋,染了浅浅的绯红。 霍庭墨看不到她的表情,将吹好的头发给她梳理好后,摸了摸她柔顺的发,才将她整个人轻转过来。 “酒酒,好了。” 因为手上有伤,霍庭墨在衣帽间给她找了一件绵软的睡裙。 素白色。 但陆听酒本身的肤色,比睡裙更加的雪白。 刚洗完澡后,身上还有些许的雾气还未散完。冷茶色的长卷发下,女孩整个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一股清冷的乳白,视觉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霍庭墨眼神沉沉的,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转过来的陆听酒,刚刚在浴室内,脸上覆着一层浅浅的的淡绯色还未完全散去。此时被男人的眼神看得有几分怔愣“怎么了?” 刚刚……他不是全程蒙着眼么。 像是压抑着什么,静了好几秒,霍庭墨才低低沉沉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陆听酒哦了一声,就要从他身上起来。 许是被他抱着久了,也许是在浴室里泡的时间太长了,陆听酒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腿软了一下。 又跌倒在他身上。 然后她感受到男人整个身体,在那瞬间变得僵硬。几乎是条件反射,陆听酒立刻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怎么了,我是不是弄到你哪里了?” 沉了几秒。 应该是男人的呼吸沉了几秒,随后才缓缓的道,“没有。” “我去给你做饭,你刚刚没吃多少东西。” 霍庭墨起身的时候,应该是习惯性的想要摸摸陆听酒的脑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抬起,又放了下来,“我让吴姨上来看着你,你的手不要动任何东西。” 霍庭墨嗓音微哑的嘱托道。 陆听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净澈的眸底划过几分茫然。 …… 霍庭墨做完饭,抱着陆听酒下去,陪她一起吃完。又重新洗漱休息后,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而第二天。 阮扶音和古诗妤同时接到了一则消息—— 陆听酒收购古氏集团。 265、痛就还是抓我的手 【陆听酒收购古氏集团】 先不说震惊整个上流圈子。 起码阮扶音和古诗妤收到消息时,是震惊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第一个把电话打给陆听酒的,是古诗妤。 不过古诗妤打了两遍,也没有被接听。 而阮扶音,则是直接找到了星湖湾。 跟在贺涟詹身后进去的。 星湖湾。 陆京远、陆祁临、淮止、伊夫人、容祁瑾包括贺涟詹、阮扶音都来了。 客厅里。 淮止正在给陆听酒换药。 一身月白色旗袍的伊夫人,五官温婉大气。坐在陆听酒旁边,眼神紧紧的盯着陆听酒的伤口,口里还在不停的念叨,“岁岁怕疼,你轻点。” 今天没有再打麻药。 但重新清理伤口的时候,陆听酒的手还是不可避免的微僵了僵。 陆听酒手一僵,伊夫人的目光就会立刻看向淮止。 紧张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责怪。 淮止隽雅的面容上神色没有任何波澜,但手上的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 “痛就还是抓我的手。” 淮止低头上药的时候,清润的嗓音温柔。 陆听酒没应,手上更是没有任何动作。温静的眼神落在了正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白纱布上面。 以前不管任何时候,淮止都很喜欢牵陆听酒的手。 特别是带她出门的时候,从来没有放开过。 像是很怕把她弄丢。 “可以了。还是注意不要碰水。” 重新包扎好后,淮止的视线在陆听酒手上停了几秒,才温声嘱托道。 伊夫人将陆听酒包扎的那只手,握在了手里,“以后可不要再做这些傻事了,挡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 陆听酒手受伤,他们怎么可能不查。 昨天在餐厅的监控,不仅陆京远得了一份。甚至在他之前,伊夫人就拿了一份在手里。 自然也清楚陆听酒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过那家咖啡厅,陆京远连夜就让人关了。 今早。同样的地址,一家花店重新开业。 当然。 这些陆听酒都不知道。 听见伊夫人的话,陆听酒朝她笑了笑,“不痛的,只要不留疤就好了。” 看着没否认也没喊痛的陆听酒,伊夫人也跟着她笑了笑。眼底神色不由得变深,却依旧温婉的音,很是温柔,“岁岁现在懂事了。” 随后安抚道,“有你淮止哥哥在,怎么会让你手上留疤。” 伊夫人看向了淮止。 “嗯,不会。” 淮止清冷温雅的声音跟着附和道。 “等结痂之后,我这里有专门去疤的药物。岁岁不用担心会留下任何痕迹。” 而一旁跟着贺涟詹才能进星湖湾的阮扶音,看见伊夫人那瞬间心底的震惊,比接到陆听酒要收购古氏集团的消息,更要震惊许多。 伊夫人。 南洲公认的第一美人。 南海十七洲所有女人的情敌。 即便到现在过去了十几年,这个名衔,依旧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谁也没撼动分毫。 而跟在她身边——给陆听酒换药的那位,容色风华如同谪仙一般的人。 如果她预料得没错,应该就是传说中南洲淮家的少主。 只是,他向来低调极少露面。 更是传闻他不出南洲半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云城。 阮扶音眼角心底皆是疑惑。 但也许不是。 阮扶音这样安慰自己。 …… 他们来后。 伊夫人坐在了陆听酒身侧。 原本抱着陆听酒的霍庭墨,就只能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此时听到淮止还要给陆听酒拿去疤的药膏,一身深冽气息自然而然凝成一种强大气场的霍庭墨,看了一眼始终在一旁的容祁瑾。 容祁瑾刚准备开口。 “淮止的医术自然没得说。”陆京远看着陆听酒的手,温声开口了。 脸庞英俊冷毅的陆京远,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西装。他好像永远都是一身黑色的西装。 “自从岁岁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淮止就去学了医。不过从小到大,好像也没派上什么用场。” 陆京远嗓音低沉温和,语调更是不疾不徐,如同闲聊,“从小岁岁被淮止保护得很好。小感冒都没几次,更别说——见血了。” 但陆京远,沉浸商界多年数十年,做事更是雷厉风行。 他的一言一行,都要被商界上的人揣摩无数次。 虽然是闲聊的语气,但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闲聊。 陆听酒偏头,看了她大哥一眼。 温温淡淡的。 也没说话。 但当即陆京远止住了音,随即换了个话题,“岁岁药也换了,我就先去公司了。” 路过霍庭墨时,陆京远顿住了脚步,“霍总,上次月建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不如我们下午谈一下?” 266、我跟你谈。 听见陆京远的话。 霍庭墨俊美如俦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波动,清贵的眉眼温淡,接近淡漠。 但他还没出声,一旁的容祁瑾就开口了,“陆总,庭墨这段时间应该要照顾陆小姐。当初霍氏集团建立,涟詹也参了股。也有不少的话语权,不如让涟詹跟你谈?” 闻言。 陆京远看向了容祁瑾。 容祁瑾依旧是一副温和清隽的模样,好似真的就只是听见了,然后随口一提。 而一旁从进星湖湾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言不语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沉冽极暗的一双眼,也看了一眼容祁瑾。 随后落在了霍庭墨的身上。 但没说话。 像是若有所思的停了一秒后,贺涟詹随即将视线收了回来。 整个人又是透着一股拒人远之的冷冽寒漠的气息。 “月建的项目我在接触,”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一派淡然从容,说出的话也是毫无波澜,“我跟你谈。” “行。” 像是意料之中的,陆京远接着霍庭墨的话音落下一个字。 随后。 陆京远看了一眼正听伊夫人说话的陆听酒,见他离开也没说跟他打声招呼。 陆京远心中微叹了一口气。 估计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小姑娘面上不说,心底还有气呢。 想想晚上还是给她挑几件礼物,送过来。 …… 陆京远走后。 伊夫人对着陆听酒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最后。 伊夫人才隐晦的提了一句,“岁岁,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监控中,只看到霍庭墨对着陆听酒说了一句话,然后打碎杯子。接着就是陆听酒极其迅速的攥住碎片,阻止霍庭墨动作的画面。 至于霍庭墨说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 听见伊夫人的询问,陆听酒只字未提。 只是抱住了她,“萧萧妈咪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陆听酒难得的娇气,除了在陆祁临面前的。 “淮止哥哥的药很好用,我都感觉快要好了。萧萧妈咪就不要再问岁岁了?” 简萧伊拍了拍她的背,“妈咪不是心疼你?看见你徒手攥住碎片的那瞬间,妈咪吓得心脏都快骤停了。” 说着。 伊夫人扶着陆听酒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 看着陆听酒的眼睛,伊夫人的语气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认真,“妈咪可以不再问,但是岁岁要答应妈咪一件事情。” 陆听酒对上伊夫人的眼神,隐隐有猜测。 果然。 下一秒伊夫人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岁岁答应妈咪,以后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不能也不可以再因为其他任何人而让自己受伤,好吗?” 陆听酒静了静。 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伊夫人眼底明显焦急起来,“岁岁……” “可……那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陆听酒顺口而出。 伊夫人看着陆听酒的目光,忽地凝住。 【萧萧,我只是控制不住的想要见他。】 相似度超百分之八十的两句话,猝不及防的脑海里碰撞。 伊夫人看着眼前这张精致而清纯的脸蛋,与印象深处的那个影子渐渐重合。 忽地。 伊夫人放开了陆听酒,低头的同时,垂下来的手有着细微的颤抖。 “萧萧妈咪!” “母亲。” 始终在一旁的淮止,在察觉到伊夫人脸色不对劲的时候,就蹲下身来准备查看她的脉象。 伊夫人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不然,之前也不会回南洲养病。 却不想。 淮止才刚触及到伊夫人的手,就被她一下甩开。 接着伊夫人一把抱住了陆听酒,低低喃喃的音落在她耳旁,“不可以,不可以……” “岁岁答应妈咪,以你自己最重要好不好,以你自己的命最重要,好不好……” 陆听酒如画的眉眼轻蹙。 不理解为什么只是手掌上的一条割伤,就可以牵扯到什么命不命的? “岁岁,答应她吧。” 清雅熟悉的声音,落在耳旁。 但几乎是习惯性的,陆听酒对伊夫人说了一个“好”字。 手下也安抚性的,拍了拍伊夫人的背。 得到肯定的回答时。 伊夫人整个人,才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也重新恢复了温婉优雅的模样。 对上陆听酒担忧的眼神,伊夫人握住她的手,笑了笑,“你很少受伤,妈咪是太担心你了。” 陆听酒似乎是信了,掩下了眸底的疑惑,轻声安抚,“只是小伤而已,不严重的。” …… 在伊夫人抱住陆听酒的时候,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朝她们看了过去。 包括一旁事不关己的贺涟詹,也朝那边看了几眼。 霍庭墨更不用说,他的视线一直专注在陆听酒身上。 而在听到陆听酒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应下淮止的话时。 霍庭墨原本就漆黑深静的眼,更是微深了深。 …… 伊夫人要走时。 视线对上霍庭墨的那瞬间。 伊夫人肉眼可见的,周身气息变得清冷疏离,但也是恰到好处的娴静温婉。 她还没开口。 就感受手下,女孩有意阻止的动作。 伊扶人偏头看向陆听酒时,神色变得温和许多,声音也是温柔,“岁岁怕我为难他?” 陆听酒轻软的声,“萧萧妈咪……” 女孩白净得过分的脸蛋上,漾出清浅的笑意。 她真正笑的时候,甜美清纯中,带了点治愈的感觉。 许是难见陆听酒这样,伊夫人眼底的温柔愈深,摸了摸她的头,“带给你的汤记得喝,我熬了好久的。” 顿时。 陆听酒心下微松。 伊夫人这样说,显然就是不会为难了。 而一旁的淮止,看着陆听酒眉眼间的笑意,有着曾经朝他撒娇的痕迹。眉宇间的清冷疏离不经意间变浅了些许,漆黑不见底的瞳孔,也透着微微的光。不过,转瞬即逝。 眸底淡凉得什么也没有。 在别人看来,他依旧是气质隽雅如玉的淮止。 霍庭墨起身,“酒酒。” 陆听酒抬头看他。 霍庭墨顺势揽住她的肩,将她带离了伊夫人。 男人眼底深沉如墨,看着伊夫人不疾不徐的道,“之后换药这件事情,就不麻烦伊夫人和淮少了,祁瑾每天会按时给酒酒换。” 要不是之前在医院。 容祁瑾给陆听酒处理伤口时,陆听酒抵触,今天也不会是淮止专程过来这一趟。 伊夫人微微一笑,“霍总,岁岁的事情从都不是麻烦。” “如果岁岁像那天在医院一样,不排斥其他医生给她换药处理,我看岁岁的意思。” 不排斥。 伊夫人轻描淡写的“不排斥”三个字,远比她强硬的要淮止来给陆听酒换药,杀伤力要大得多。 不排斥背后的含义,就是依赖。 即便陆听酒没有反应过来,或者直接被她忽略掉了。 但在场的人,除了阮扶音,懂的人自然是懂。 霍庭墨身躯瞬时微微僵住。他低眸,去看离他最近的女孩,喉结微滚了滚,眼神沉冽的几乎要滴出墨来。 但显而易见的结果,他还是没能问出来。 只是落在她腰间上的手,愈发的紧。 【看岁岁的意思。】 察觉到男人的僵硬,陆听酒刚对上霍庭墨一瞬不瞬盯着她的黑眸时。 一旁淮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需要我来换药时,岁岁给我打电话就好。” 从容平缓的音,“随时都可以。” 伊夫人明显还要再说什么。 淮止叫了她一声,尊敬且沉缓,“母亲。” 而霍庭墨漆黑至极的眼,像是要看进陆听酒的眼睛深处。 陆听酒眼睫微颤的时候,稍低了下头。昨晚才被男人洗过的头发就柔顺的散落了下来。 再抬眼时,陆听酒脸上挂了浅浅的笑意。 她看着伊夫人,语调也是清浅,“换药就不麻烦淮止哥哥了。本来就是小伤,换药也不麻烦,霍庭墨就可以给我换的。” 说完之后,陆听酒看向身侧的男人,“是吗?” “嗯。” 霍庭墨看着她白净娇小的脸蛋,心尖涌入一种莫名的感觉,沉沉缓缓的发出几个字音。 “我也可以。” 267、就是玩 …… 伊夫人和淮止走后。 贺涟詹说有事跟霍庭墨谈,去了二楼书房。 跟着一起来的陆祁临,倒没急着离开。 所以楼下客厅,除了陆听酒和陆祁临。 还有跟在贺涟詹身后,从进来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阮扶音。 霍庭墨他们上去后。 陆听酒坐在沙发上,无意识的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陆祁临,刚刚一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除了淮止给陆听酒包扎伤口的时候,眼底有胜于言表的紧张之外。 其余时候都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客厅内发生的一切。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陆祁临才在陆听酒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岁岁。” 陆祁临清隽的面容上温和,说出的话也是轻和了许多,“你在收购古氏集团的股份?” 对着自家妹妹,陆祁临将得到的消息,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嗯。”陆听酒应道。 精致漂亮的脸上,也没有惊讶的神色。好像对于陆祁临会问她的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意外。 而且。 也不在乎另一个当事人还在现场,陆听酒淡淡的道,“在走程序。” 而从进星湖湾开始。 除了最初,陆听酒看见贺涟詹时,顺带睨了阮扶音的那一眼。 从伊夫人他们给陆听酒包扎伤口,再到他们走的一个多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陆听酒再也没有看阮扶音一眼,视她如空气一般。 而准备了一晚上,想好了无数对峙的说辞,才央求贺涟詹带她来星湖湾的阮扶音。 心底一开始的那股锐气,已经莫名的消减了大半。 此时听到陆听酒当着她这个古氏总经理的面上,毫不避讳的谈论收购古氏集团。 与其说是毫不避讳,不如说陆听酒是有恃无恐。 因为无论她知道或者不知道,都影响不了陆听酒分毫。 但即便知道是这样,阮扶音心底还是有着些许的不甘心。 她也这样问了出来,“陆小姐,你不是对娱乐圈感兴趣,怎么又想着收购古氏集团?” 而且偌大的一个集团,她说收购了就收购了。 陆听酒看着她,微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道,“玩啊。” 阮扶音脸色微变。 但她想了下今天来的目的,妆容精致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冷声问道,“你手里的股份,哪里来的?” 从阮扶音被古先生认回古家时,就将自己的手中30%的全部股份,给了她。 而在这之前,古诗妤手中有古老爷子给她的30%。 也是因为这样,阮扶音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一直坐不安稳。 她一直暗中盯着医院的古诗妤。 但碍于古老爷子护着自己嫡亲的孙女,她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她千防万防,没想到陆听酒会突然对古氏集团出手。 而在这之前,她没有接到一丁点的风声。 而且从之前看来,陆听酒也并没有表示对古氏集团感兴趣。 只能说明她是一时兴起。 【股份哪里来的?】 陆听酒抬眸看着阮扶音,眼底的笑意没有任何温度,懒懒散散的调子,“抢的。” 阮扶音忍了又忍,脸色还是控制不住的冷了下来。 开口的语调也是冷,“陆小姐,不管你拿着古氏的股份是玩也好,是做其他的也好,不能做有损古氏利益的事情。” 一旁的陆祁临,受不得自家妹妹被人用警告的语气对待,刚想开口。 陆听酒就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按照你的意思,我手里拿着比你高的股份,还得听你的建议?” 陆听酒重新抬眸看着阮扶音,语调慢慢悠悠,“那我抢这些股份的意义,在哪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听酒收了眼底的笑意。 而她不笑时,眼里有种从骨子里溢出的清冷。 “你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阮扶音又耐着性子重新问了一遍。 比她高的股份,即便不偏不倚刚好是1%。若陆听酒真的空降在古氏,她也得受她的牵制。 对她而言,除了霍庭墨,古氏是对她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是说了,”陆听酒没了应付她的兴趣,淡淡的道,“玩。” 268、只是她想玩,他便为她铺路 玩? 听见陆听酒的话后。 阮扶音妆容精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冷怒交织。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刚好陈律给陆祁临打了一个电话,有个紧急的案子需要他接。 挂了电话后。 陆祁临看向沙发里,自家娇小乖巧的妹妹。 陆听酒秒懂,也很是理解的道,“哥哥你有事就先走。” 陆祁临笑了下,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清润的音很是温和,“哥哥前段时间拍了一颗粉钻,给你定制成了项链。还有一幅sinan的最新设计图,大概明天送到这里,岁岁记得查收。” 能让专注于处理案子的陆祁临去参加的拍卖会,等级肯定不会低。 而他能够拍下的粉钻,自然也不会常见。 但陆听酒的重点,在他后面那句话里。 “sinan的最新设计图?” 女孩清越的疑惑声里,含着浅浅的欣喜。 看见自家妹妹感兴趣,陆祁临眼底的笑意更甚,“知道你一直喜欢他的作品。前段时间出差,刚好到s国处理一个案子,便顺手定了他最新的图。” 虽然陆祁临这样说,但至于是顺便还是专程跑了一趟,只有他自己清楚。 除却欣喜,陆听酒眼底还有讶异。 sinan的图有多难得,她是知道的。 在c国,目前也只有顾家有一幅他的图。还是他向顾老爷子报恩,赠送的一幅。 陆听酒抬脸看着陆祁临,眉眼弯弯,“谢谢哥哥。” 容色清隽的陆祁临,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清润的嗓音依旧宠溺,“喜欢什么都可以给哥哥说。” “哥哥走了。” 陆听酒点点头。 刚直起身来时,陆祁临又补了一句,“股份转让手续上有任何问题,来找哥哥。” 陆祁临指的股份,是古氏集团的。 陆祁临没问陆听酒收购古氏集团的原因。 只是她想玩,他便为她铺路,让她玩得开心。 陆祁临走时,招了两个保镖进到客厅。 而阮扶音看着进来的那两人,眼底微怔了怔。 但停顿几秒,明白过来后,阮扶音眼底又是浸满了冷意。 想起陆祁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倒是护他妹妹护得厉害。 难不成,他以为在星湖湾,她还能伤害陆听酒不成? 阮扶音看着从始至终就目中无人的陆听酒,突兀的出声,“你收购古氏,是因为庭……霍总将项目拨给了我?” 由于原来的称呼叫顺了,阮扶音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陆听酒的手昨天才受伤。 而又刚好那样恰巧,霍庭墨暂停了跟古氏的一切合作。 陆听酒容色淡漠凉薄,懒得再看阮扶音一眼。 药也换了,她就没有必要留在客厅了。 不过她刚起身。 阮扶音就出声叫出了她。 “陆听酒。” 几乎是陆听酒起身的下一秒,阮扶音也跟着起身。 她看着懒懒散散骨子透着清傲的陆听酒,像是在她眼里,她根本不值得一提。 莫名的刺眼。 “你不否认,是因为你手受伤,才换来霍总取消跟古氏的合作,是吗?” 阮扶音朝前走了几步,几乎是盯着陆听酒的脸蛋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用做,霍氏就会恢复跟古氏的合作呢?” 她什么代价也不用承担。 陆听酒转过身来,抬眸看着阮扶音,轻笑了下,“也行啊。” 清越如水的嗓音,字字清晰,“只要你做出的决策,能够全票通过。” 以前她手上的股份,都没有绝对的决策权。还要忌惮古诗妤的亲信。 更何况现在! “陆听酒!” 阮扶音气急败坏的冷怒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听酒在转身的瞬间,就收了眼底本就淡漠得没有温度的笑。 准备直接上楼。 269、我知道你宠她,你能不能有点底线? …… 二楼书房。 贺涟詹依旧是面无表情,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冷。 “跟古氏的项目,你都取消了?” 沉冽的声音也是一贯的没有温度。 霍庭墨轮廓完美的脸庞上淡漠得厉害,算不上冷,但就是什么也挑不起他半点的情绪波动一般。 “酒酒好像不喜欢。” 贺涟詹眉宇间沉了沉,“就因为她好像——不喜欢,你就取消所有项目,然后老子来赔钱?” 贺涟詹身份特殊,不能在人前公开出面。 因此阮扶音参与的所有项目,看似是在跟霍氏集团合作。 但其实背后替她买单的人。 ——是贺涟詹。 霍庭墨脸上神色仍是无动于衷,瞥了他一眼,淡淡静静的讽刺,“你差这点?她投资什么赔什么,平时也没见你提一句?” 贺涟詹眉宇冷漠,“她想回古家。” 她。 自然是指阮扶音。 而回古家认祖归宗。 这也是阮扶音当初来云城的目的之一。 因为是初恋又是此生挚爱生出来的女儿。古先生得知阮扶音的存在时,欣喜不已的同时,直接将手里古氏集团全部的股份,送给了她。 当做弥补。 而古氏最开始的明面继承人古诗妤,也得了古老爷子的股份。 古诗妤昏迷后,古先生就迫不及待的要把阮扶音扶上位。 但一个私生女怎么可能继承古氏,又碍于唯一的嫡亲孙女昏迷,唯一的儿子还向着外人,甚至不惜说出脱离父子关系的话。 最后古老先生做出的妥协就是:能者上位。 这也是为什么阮扶音投什么赔什么,但贺涟詹依旧借着霍氏集团的名义,将一个个的大项目不计成本的扔给她。 而项目亏损的钱,自然也是贺涟詹出。 “而且,你那位在收古氏的股份,又有谁惹到她了?”贺涟詹语调更为的寒漠。 无缘无故,而且是猝不及防的。 霍庭墨眉宇间的暗色愈深。脑海里掠过酒酒说古诗妤不肯主动取消订婚时的神情。 “她想玩,便由着她。” 霍庭墨淡然从容的道。 贺涟詹眯了下黑眸,跟着就是嗤弄出声,“玩?” 单音节的字,有时比一整段话的感情色彩来得更为的强烈。 “那是阮姨的夙愿,更是扶音来到云城的目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知道你宠她,你能不能有点底线” “她的一个心情,比别人一辈子的心愿重要?” 贺涟詹说出的字,一个比一个冷得没有温度。 轮廓线条分明而锋利的脸上,素来阴冷寒厉的底色,也逐渐的没了表情。 霍庭墨黑眸睨他一眼,淡淡的道,“关于酒酒的,没有小事。而且其他人怎样,跟我没有关系。” “扶音要回古家。我答应过她。” “酒酒要古氏,跟她要回古家,没有冲突。” 贺涟詹眉眼阴厉,冷嗤,“没有冲突?扶音没了古氏,她拿什么回古家?” 霍庭墨黑眸无澜的盯着他,“之前霍氏跟她合作,酒酒已经不开心了。而且酒酒手腕受伤了。” 还是他造成的。 弥补都来不及,他怎么可能再去阻止她做什么事。 静了静。 烦躁时贺涟詹习惯性的摸出烟盒来。啪的一声,刚嗯下打火机—— “出去抽。” 贺涟詹手下点烟的动作一顿。 …… 把烟折断在手里的时候,贺涟詹从椅子上起身。 刚走到书房门口。 贺涟詹突然问了一句,“祁瑾让我跟陆京远谈项目,什么意思?” 霍氏的事情,除了关于阮扶音的,贺涟詹从不过问。 这是他们三人都知道的。 霍庭墨俊美的脸上淡漠,波澜不惊的道,“一年你谈过几次,光拿钱不办事?” 贺涟詹微微挑眉,“你让我去应付那些虚伪的玩意儿?” 虽然是问句,但更是回答。 说完之后,贺涟詹就径直离开了。 而依旧在书房内的霍庭墨,面色依旧淡漠。深不见底的黑眸,晦暗难明。 270、那是容祁瑾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了态 …… 陆氏集团。 陆京远从星湖湾离开之后,容祁瑾也跟着离开了。 他到陆氏说明要见陆京远时,便被前台带到了会客室。 不过等了一个上午,他也没有等到陆京远。 偌大的会客室内。 只有一人的容祁瑾,温润清隽的眉眼沉静。等得也很是沉静。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 才有秘书推开会议室的门。 “容先生,我带您去陆总办公室。” 容祁瑾起身,“嗯,麻烦了。” 语调淡然从容,更无丝毫的波澜。 好像等了一个上午的人,并不是他。 总裁办公室。 冷色调,宽敞明亮。 但所有的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如同办公室里的人,冷漠,严肃,而且疏离。 秘书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才道,“陆总,人来了。” “嗯,你先出去。”办公桌后的男人手里还签着文件,并未抬头,只是沉声说了一句。 “好的。” 直到陆京远又看了三份文件之后,才抬头看向依旧站在办公室内的男人。 陆京远英俊深厉的脸上神情淡漠,锋利的侧脸线条勾勒出的脸部轮廓立体完美。 不言自威,像是骨子里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容先生,找我有事?” 陆京远低沉的嗓音也淡漠得厉害,像是随口一问。 容祁瑾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替他。” 陆京远英俊冷厉的眉宇不动,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暗藏锋芒,“容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陆总,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容祁瑾面色沉静,声线无波,“陆小姐受伤,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也没人希望她受伤。” “不顾任何缘由的怪罪在一个人身上,未免太霸道专横了些许。” “霸道、专横?” 许是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过,陆京远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 “你的意思是,岁岁这次受伤,跟霍庭墨无关?” 容祁瑾神色微凝了凝。 之前跟他无关,他都伤得那样重。更何况这次,不管间接还是直接,都是他造成的。 也是因此,他才会来走这一趟。 像是没有看到容祁瑾的脸色,陆京远以更为寒冽的语气出声,“既然你跟在他身边,自然也清楚。因为他,岁岁受伤不止一次两次了。”弄伤酒酒的手腕,已经不止这一次了。 霍庭墨好像不是很能控住自己。 这样的念头,在陆京远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看着容祁瑾。 “岁岁受伤,他负全责。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更何况还白纸黑字的写在了协议书,签字也是他本人自愿签的,没有人逼他。” “容先生,”陆京远英俊的脸上处处渗出冷厉,“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说毫无缘由,你不如去当着他的面问问,他自己是不是认可这句话。” 容祁瑾一贯清隽沉静的脸色,微变了变。 漆黑深静的眼底,墨色也是几度翻涌。 最后。 容祁瑾深静的视线盯着贺涟詹,沉沉缓缓的道,“你就不怕,霍家主知道吗?” 陆京远如冰山般冷漠锋锐的五官终于微变了变,他对上容祁瑾的眼神,眼底沉色一片。 瞬间。 整个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静了几息。 陆京远脸上神情重新恢复淡漠,才平静而又冷淡的道,“他随时可以离开。” 本身他属意的人,也不是霍庭墨。 “陆京远!” 那是一贯风轻云淡的容祁瑾,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了态。 271、酒酒,你非得这么逼我? …… 星湖湾。 贺涟詹从书房出来后,刚走下楼梯,就遇见了正准备上楼的陆听酒。 “陆小姐。” 贺涟詹停下脚步的时候,叫住了她。 陆听酒抬眼看他。 “想来你也能猜到,不过我还是多说一句。”贺涟詹脸上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 “扶音跟霍氏的项目,是经由我手处理的。”想起刚刚那人提起的一句,贺涟詹的语调没有起伏,“跟庭墨没有关系。” 说完之后。 贺涟詹也没有管陆听酒脸上什么表情,径直从她身旁离开。 而客厅里的阮扶音,一见贺涟詹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朝他走去。 “怎么样了?” 阮扶音今天来星湖湾,就是问关于古氏跟霍氏合作项目的事情。 贺涟詹看着她,只说了一句,“在古氏站稳位置,不一定非要跟霍氏合作。” 几乎是贺涟詹的话音一落,阮扶音的脸色就蓦地变得苍白。 “什……什么意思?” 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但阮扶音还是不肯相信的再次确认道,“他说取消就取消了,我们都认识了十几年,一点余地也不肯留吗?” 像是要找霍庭墨亲自开口,阮扶音才肯相信一般,“我上去找他!” “扶音。” 贺涟詹拉住她的手臂,“我说过,不一定非要跟霍氏合作。” 阮扶音猛地一下就甩开了贺涟詹的手,脸上说不清是怒还是怨。看着他冷声道,“你之前说过会帮我。” “来云城之前,你就知道我一直想要回古家。你亲口说过会帮我,但来云城之后,古家那个老头一直不肯认我,你除了一个又一个的项目……” 对上贺涟詹寒冽得没有温度的一双眼时,阮扶音蓦地顿住了话音。 “涟詹……我……我的意思是……” 阮扶音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但她几乎又解释不出来。 贺涟詹眼底的墨色深了些许,冷厉的音调带了些许的讽意,“不是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你慌什么?” “涟詹……” 阮扶音看着贺涟詹脸上冷峻的神情,眼底深处渗出些许的惧意。 …… 陆听酒看到这里,便没有再看了。 走上楼梯时,微微勾了勾唇。 私生女抢家产抢得光明正大。 当三也当得理所当然。 …… 陆听酒上楼之后。 古诗妤的电话,又再一次打到了她手机上。 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 陆听酒掐着铃声要挂断时,才接通。 “酒酒,你非得这么逼我?” 从今早一醒来,接到陆听酒要收购古氏集团的消息开始。 她就一直给陆听酒打电话。 但一直打到现在,她才肯接听。 “逼你?” 陆听酒淡淡懒懒的出声,“不是给了你三天时间,这才第二天。” “酒酒,我不知道你让我澄清什么。” 古诗妤像是才出医院还未完全养好身子,声音也很轻弱。 “如果你让我自己一醒来,就公开宣布取消跟祁临的订婚。你觉得那些人会信不是你们陆家的意思?” 而陆听酒要的,不过就是保住陆家的名声而已。 陆听酒在听到古诗妤的第一句时,眼底神色就冷了冷。 再开口时,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勾着点薄凉,“不知道澄清什么?” “正好,我也不知道阮扶音手里的项目要不要通过。” “酒酒。”古诗妤的语气,终于还是微沉了沉。 陆听酒眼眸看着楼下清澈见底的池水,眸光凉静,“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毕竟。” 陆听酒一字一顿,“我也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若是看错了项目,也应该是在情理之中。” 听到那边蓦然加深的呼吸时,陆听酒眼底渗出几分凉意。 随后挂断了电话。 272、客串 “看错项目?” 低沉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时,陆听酒眼底的凉意散了个干净。 陆听酒转身,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酒酒想学怎么管理公司?”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稍缓,淡声道,“我随口说的。” 不过她大哥偶尔把她带去陆氏,她也会听上几句。 霍庭墨看着她,有些挪不开眼。 陆听酒对上他眼底的深静,“……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想学,霍氏拿来给你练手。” 霍庭墨抬手,抚了抚她有些被风吹乱的头发,嗓音低沉而温和,“我去公司一趟,想要拿什么让吴姨给你拿,别自己动手。” “好。”陆听酒应道。 …… 霍庭墨走后。 之前,欣姐有打电话特意跟陆听酒说的,客串温影帝新电影的事情。 但她现在手伤了。 陆听酒跟欣姐提了一句。 欣姐问了剧组那边,出场时间只有十分钟。而且还有后期,不影响。 不影响…… 第二天,欣姐来接陆听酒的时候,容祁瑾也正好来给她换药。 陆祁临陪在了一旁。 他一大早就来了星湖湾,还专门去学校那边买了馄饨,是陆听酒上学时喜欢吃的那家。 吃完之后。 客厅里。 容祁瑾才拆开陆听酒手上的纱布,看到她手掌心已经拆掉线,快要愈合的伤口。他的视线微微凝了凝。 “怎么了?”陆祁临见容祁瑾神色不对,先询问出声。 “用的……淮止给你的药?” 容祁瑾抬头问陆听酒。 陆听酒嗯了一声,昨天就是淮止给她包扎的。 他走时除了留下药膏之外,还给了她一瓶去疤的药。 确定是淮止后,容祁瑾眼底的疑惑变成明了,而后又逐渐复杂。 “已经结痂了。”容祁瑾温声道,“如果我没猜错,淮止应该还给了你一瓶去疤的药膏,按时涂就可以了。” 传说中淮家少主,没有他不会的。而他会的每一样,可谓都是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果然传言不虚。 短短两天,陆听酒手掌心那样深的伤口,都接近痊愈的状态。 容祁瑾起身时,状似无意间问了一句,“庭墨去公司了?” 以往在星湖湾时,陆听酒在哪,基本上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他说他出差了。”陆听酒应道。 霍庭墨昨天说的去公司一趟,随后又打电话给她说有紧急情况,需要出国两天。 “好。”容祁瑾清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只是眼底的神色不自觉的深了深。 …… 容祁瑾离开后,始终在一旁的陆祁临,才去看了下陆听酒的手掌心。 “一直都知道淮止挺全能的,没想到他医术能这样好。” 若是在医学界,该把他拿出来的那药拿去研究了。 陆听酒应了一声,脑海里却蓦地浮现出刚刚容祁瑾问她的那句话。 刚好这时欣姐提醒她,“酒酒,我们该走了。” “好。”对上自家哥哥疑惑的眼神,陆听酒又解释道,“欣姐替我接了一个电影客串的角色。” 陆祁临看向了她的手。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手没事。” “我送你。” 陆祁临早上一来星湖湾,就检查过她的另一只手。 已经消肿了。 陆祁临说送她,陆听酒也没再推脱。 陆祁临她送到片场后,嘱托了几句就离开了。 欣姐给陆听酒接下的这个电影,是孟导的新电影《远方的远方》。 讲述的是男主在村镇采风的时候,遇见了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而后无奈分别。 多年后功成名就,又再在一次途径村镇时,临时起意想要找到当初那个人,却发现故人早已因病逝去。 陆听酒扮演的就是那位故人。 一位名门的千金。 但戏不多,都是出现在男主的回忆里。 一天就可以拍完。 导演是孟导。现实题材类电影大导。 其实一开始孟导没有找到人,是之前拍《月陵朝》的唐导,向他推了陆听酒。 从陆听酒入圈时第一位合作的导演就是唐导开始,唐导就挺喜欢把她推给圈内的各位导演。 主要是演戏灵,戏感好。 陆听酒一到片场,先给孟导打了招呼。 “来了。”孟导盯着陆听酒看了几秒,一贯严肃的脸才微微放松,“剧本看了吧,先去换衣服。” “让我看看,老唐时不时就在我耳边夸的人,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样好。” …… 因为陆听酒演的角色,都是出现在男主的回忆里。 因此与她对戏的,就只有这部戏的男主温知远。 温知远,和影后孟惺同一个时代的人。 温知远。 当前内娱电影市场总票房最高的演员。而且他主演的《空》是目前文艺片类型里面票房最高的。 陆听酒进去换衣服化妆的时候,温知远才来。 给孟导打了一声招呼后,温知远同样要去换衣服做准备的时候,孟导叫住了他,“知远。” 看上去大概三十一二岁年龄的男人,如他的名字一般,温和隽雅。 大概就是比容祁瑾的淡然多一分随和,气质儒雅内敛。有着一张看起来就有故事感的脸庞。 “孟导。”温知远温声应道。 “等下有个跟你对戏的小姑娘,演技张力要足,戏感有意的强一点。” 微顿了顿,温知远看着孟导,不疾不徐的吐出两个字,“压制?” 不等孟导回答,温知远又补了一句,“一个小姑娘,你不怕她接不住戏?我记得你的习惯就是一次过。” 孟导除了跟温知远是合作关系外,还是熟悉的老朋友,说起话来也很是熟稔。 “说不定陆听酒一到剧组,她客串我电影的消息就被老唐知道了。” 孟导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才慢慢悠悠的道: “他不是天天在我面前夸那丫头,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接住你的戏。搓搓老唐的锐气。” 听见原因后,温知远忍不住失笑。 这两人,明明拍的片子类型都不一样,还经常比个不停。 在外见面就像是遇见了仇人,暗地里说是朋友,但也非要比个高低。 就连用的人都要比。 但他们都忘了,以他的演技,圈内人能够接住戏的人,本来就少。 温知远笑了笑,不理会有时候孟导的小孩子气。 不过。 经过孟导这样一提醒,温知远跟陆听酒对戏时,倒是第一次没有主动带后辈入戏。 反而是他进剧组第一次,演戏被喊卡。 咔声落下的瞬间。 孟导包括围在剧组周围的人,寂静的同时,眼底有些许的诧异一闪而过。 温知远很早就进入形形色色的娱乐圈。他见过很多人,也看见过很多双眼睛。 包括他看见陆听酒穿着白青色的旗袍出来时,也只是惊艳了一瞬。简短的交流之后,便示意孟导开始。 却没想到会在对上她眼神的那瞬间,凝了一息。 仅凭一个眼神入戏的也有,但很少见。 他恰好今天遇见。 …… 第二次的拍摄,就很顺利。 一遍过的。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陆听酒能够与这部电影里的角色这样高度契合。如同本色出演。 包括一开始留疑的唐导。 播出后,陆听酒出场的片段不会超过十分钟。但她演绎的这个角色推动了整部电影的情节。 后来这部电影上映后,推向国际得奖后。有记者采访孟导和温知远,谈及这部电影获奖的原因,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提了一个名字。 但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原本孟导准备要拍一天的戏,结果只用了半天就拍完了。 273、客串2 …… 拍完戏后。 孟导和陆听酒在镜头前,看拍摄的片子。 女孩一袭白青色的旗袍,勾勒出纤细曼妙的身姿。清新可人而又尽显古典的雅致。特别是一双眼,漂亮又灵动。 最后的镜头,是女孩站在拱形的石桥上,红了眼眶。但精致清纯,而又最青涩的的脸蛋上溢着最甜美的笑容。 不说一字,但眼神乃至整个人都透着两个字:等你。 见一次心动一次,治郁又治愈。 这是这个镜头出来爆火后,网友对它的一致评价。 “第一次觉得,老唐这人还挺靠谱。”静寂几分钟后,欣赏之余,孟导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丝毫没提刚刚刻意让温知远这个戏骨压戏,却没被压制住的事。 随后。 孟导随口问了一句,“陆小姐最近有拍电影的打算吗?” 陆听酒微微一笑,“孟导,其实……” “有的,肯定有的,”就站在陆听酒旁边的欣姐,突然开口说道,“酒酒她之前就给我说过,准备拍部电影。” 国际大导主动抛出的橄榄枝,欣姐怎么可能拒绝。 她伸手握住了陆听酒的手腕,笑着对孟导说,“若是孟导手里的好本子,愿意让酒酒去试试,我们自然是再感谢不过的。” “档期上,您放心,酒酒随时可以配合。” 孟导看着还没有来得及去换衣服的陆听酒,眼神锐利,但语气很是温和,“我好像听老唐说过,陆小姐的档期,”孟导斟酌着用了一个字,“不太好约?” ‘不太好约’这四个字,孟导说得委婉。 关于眼前这位,他也有所耳闻。 毕竟从出道时,在圈内占了半壁江山的天泽娱乐,就堂而皇之的为她保驾护航。 按照外面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资源咖。 但她接的戏,没有规律……就是很奇怪。 演技有,戏感也足。就是之前接的一些角色……一言难尽。 但在最近一开播就爆火的《月临朝》里面,他似乎又看到了她之前在《昆仑镜》里面的表现。 亦或许,多年后,《月临朝》会成为第二个经典。 陆听酒察觉到欣姐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许。 她看着孟导时眼底的笑意不变,语调清浅而缓,“欣姐说得对,若是孟导手上有本子愿意让我去试试,档期自然不是问题。” 听见陆听酒这样说,孟导才说了一个好字,“本子倒是还真有一个,不过现在没有在我手上。” “确定之后,我让助理通知你,如果陆小姐感兴趣就来试镜?” 在孟导这里,除了御用男主温知远之外,其他人都得走正常流程。 ……嗯,还除了唐导那个老家伙给他介绍的。第一次,就卖他一个面子。 “好。”陆听酒应了一身,“孟导,那我就先去换衣服了?” 孟导直接挥了挥手,转头又直接看起了待剪辑的原片。 陆听酒进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已经换完衣服出来的温知远。 她稍侧了侧身,微微颔首说了句前辈,就直接进去了。 温知远脚步微顿了顿,朝唐导走去的时候,直接在顺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你来看看。” 孟导看也没看他身旁坐的人是谁,直接说道。 温知远顺着孟导的话,去看镜头里的停留的那一帧画面。 漆黑的眸子里,带了点若有所思。 274、我从来没有说过是你推我下楼的 …… 陆听酒和欣姐从片场出来后。 司机将车开到了剧组门口,陆听酒正准备上车。 “酒酒。” 温婉而又温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听酒转身。 是古诗妤。 不再是一身白裙,而是换了一袭白色的小香风套装。搭配了同色系的珍珠耳环,长卷发被放在了一侧。整个人显得干练优雅。 “我们谈谈?” 古诗妤看着陆听酒,眼底蓄了几分笑意。 陆听酒抬眸看她,淡淡凉凉的道,“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谈的。” “我要的,只有一种结果。” 陆听酒要上车的时候,古诗妤再次叫住了她。 “酒酒。” 古诗妤朝她走近了几步,“我从来没有说过是你推我下楼的,你要让我澄清什么呢?” 无视陆听酒微变的脸色,古诗妤眼底的笑意,如最开始在陆祁临身旁见到她时的那般友好,“我醒来后,就得知了祁临要跟我订婚的消息。” “对外界宣布跟我订婚之前,你们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酒酒。” 古诗妤周身的气息慢慢变了,语速也是很慢,“只是祁临用他要娶我的消息,压下了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消息。” “他想保你的时候,就做出承诺要娶我。” “现在我醒了,就让我来主动宣布婚约取消吗?” “可是你知道,”古诗妤盯着陆听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是喜欢你哥哥的。” 只要她不主动提取消婚约,陆祁临就一定得娶她。 这是当初,陆祁临亲口承诺的。 陆听酒眼睛很漂亮,但她不笑时就溢出了一种凉意。对上古诗妤的眼神时也是没有任何的波澜,“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哥哥不喜欢你。” 古诗妤笑,“对啊,那我就不就更要跟他结婚了吗?” “古氏呢,你不要了吗?” 陆听酒语调不疾不徐,“按照你要强的性子,能够容忍一个阮扶音爬到你头上?” 古诗妤脸色微变了变。 不要说她,就算是一个正常人,被私生女夺了父爱不说,现在还被迫‘让’出了公司的总经理位置,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陆听酒的意思,无非就是变相的要求她在陆祁临和古氏之间,选择一个。 更甚者,她要求自己选择古氏。 但她有种预感,若是这时她选择了古氏。那她这辈子,都再也等不到陆祁临了。 “酒酒,我做你嫂子不好吗?” 古诗妤偏古典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我喜欢你哥哥。我们结婚后,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会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妹妹,一样看待。” 陆听酒朝后退了一步,直接靠在了车上,含着薄凉的嗓音带着些许的讽刺,“你问我好不好?” “哥哥要娶谁,我是不会干涉的。” 无视古诗妤径直看向她的眼神,陆听酒一字一顿清晰的道,“但前提是,他自己喜欢。” 而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要去‘被迫’娶一个人。 古诗妤的脸色微白了白。 从认识陆祁临开始,她就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情:陆祁临在他这个妹妹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 陆祁临不喜欢她。 从陆听酒口里说出来,无疑就是陆祁临的心声。 静了几秒。 “如果我不主动取消婚约,酒酒。”古诗妤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出口的语调,蓦地变得意味深长,“你要让阮扶音来管理古氏?” “从阮扶音坐上古氏总经理的位置开始,她手下跟霍氏合作的项目,就真的是干干净净的吗?” 古诗妤看着陆听酒眼底的情绪,不放过一丝一毫。 甚至霍氏做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避讳任何人。 简而言之,只有陆听酒愿意去查,就可以发现阮扶音手下百分之八十的项目渠道,都有霍氏刻意的帮助。 而她那天已经提了一句,她不信陆听酒不会去查。 但出乎古诗妤意料—— “为什么不呢?” 陆听酒散漫的语调看似漫不经心,细听之下却有几分寒芒,“古氏由谁来管理,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收购古氏的股份?”古诗妤稍稍沉下了音。 “收着玩。” 简短的落下三个字后。 陆听酒没再看古诗妤一眼,精致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直接转身弯腰上车。 一直跟在一旁的司机,替陆听酒关上车门之后,也坐上了驾驶位。 “酒酒!” 本来就离车距离不远的古诗妤,见陆听酒要走,蓦地上前几步,伸手按在了车窗上。 她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女孩,一张精致娇小的脸蛋漂亮到了极致,而脸上的神色也淡漠疏离到了极致。 “如果我主动提出取消婚约,你把古氏给我,是吗?” 陆听酒却没有应她。 “开车。” “酒酒!”古诗妤按在车窗上的手,蓦地收紧了。 “可是我喜欢祁临,我喜欢他。” 低低轻轻的声音响起,古诗妤的每个字都说得尤其艰难。 她喜欢陆祁临,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275、你觉得,爱情是强求来的吗? 车开走之后。 古诗妤站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刚刚陆听酒说的那句话。 【你觉得,爱情是强求来的吗?】 强求么…… 古诗妤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本来就是自己就得不到的东西,不强求,不是更得不到了? …… 车上。 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陆听酒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淮止:岁岁,有没有吃止疼药?】 【淮止:岁岁能不能把手上的伤,拍照给淮止哥哥看看?】 淮止。 他的微信昵称就是淮止两个字,那天同意他的申请后,陆听酒就没动过备注。 陆听酒看了一眼,手掌心快要愈合的伤口。 …… 顿了几秒。 陆听酒才把照片发过去。 但几乎是陆听酒发过去后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得到了回复。像是对面的人,一直注意着屏幕。 【淮止:伤口愈合得很好,没有什么大碍了。去疤的药膏还要再擦三天。后面润肤保湿的药膏,我放在星湖湾了,可以一直用。】 陆听酒顺手回了个好字。 退出之后。 陆听酒点开通话记录看了一下,果然有淮止的三个未接电话。 然后再往下,就是已经接过的她大哥和霍庭墨的电话。 而从上车后,一旁的欣姐,看着陆听酒,欲言又止。 此时见陆听酒拿出了手机,温声道,“酒酒,刚刚你在拍戏,手机我替你调成静音了。” 一般陆听酒在片场,都是助理小小跟在身后。 不过客串这场戏一直都是欣姐在沟通,估计是怕出什么差错,今天是她一直跟在陆听酒身旁。 陆听酒又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后。 听见欣姐的话,将手机收入掌心的同时,随意散漫的嗯了一声。 …… 古诗妤向外公布,下午两点临时举行发布会。 地点就在古氏集团大楼。 据说一是为了取消和陆家二公子的婚约,二是因为古氏总经理的位置。 古诗妤在外还是古家明面上的继承人,不仅邀请了当时所有的主流媒体,甚至传会以直播的形式进行。 半天时间不到,不管是之前圈内一直有关注的人,还是圈外乐于吃瓜的网友,基本上都知道了古家的大小姐要举行发布会。 在刻意的推波助澜下,不管是云城上流圈内的人,还是众多在线的网友,都知道了这件事。 而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一些网友的兴奋度不亚于时时刻刻想要做吃瓜的第一人。 震惊! 【律界第一男神‘被订婚’。】 【古氏总经理原来是私生女啊。就是不知道古先生是抛弃‘原妻’还是婚内出轨了。】 【不过说惨还是古家那位大小姐惨,昏迷了两年醒来后,什么也没有了。】 【你们就不觉得,律家那位的高颜值能够封神了嘛……干净又清冷……】 【不只是颜……本人法学生,陆律是我们所有学院在期末考试时,早中晚都得拜上三拜的考神!现在校内还有关于他的传说……】 …… 不过。 不到三分钟,网上关于陆祁临的新闻被删得干干净净的了。 刷不出来,发布会的关注点就渐渐偏向于古诗妤和阮扶音了。 但根据网友们吃瓜时的福尔摩斯精神,不好的舆论都渐渐的偏向于古诗妤。 根据扩展范围和热度,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 古诗妤割腕的消息,是在原定发布会的时间,相隔半个多小时后传出来的。 消息传出来后,像是在原本沸腾不已的热浪中,下了一场冰雹。 陆祁临是在古家的人打电话通知给他的时候,赶去了医院。 276、差点被她发现 …… 古诗妤在古家割腕,在她被送去医院的途中,陆听酒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她没有立刻就去。随即看到网上一边倒的舆论时,陆听酒的眼眸不禁深了深。 随手将网上的关于哥哥的新闻,让人删掉之后,陆听酒才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的一楼大厅,陆听酒正要往里走。 抬眼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跟在霍庭墨身边时始终一身西服的林助理,手里还拿着几张单子。 从侧面明显看得出他整个人的焦急和慌张,急匆匆但又很是熟练的朝一个方向疾步走去。 林助理? 陆听酒眉眼间,闪过一抹疑惑。 霍庭墨在出差,他不是应该也跟着在一旁? 心念疾闪间,陆听酒脚下的方向转了转。 …… 一条通白而嘈杂的走廊。 陆听酒走过拐角,就只看见了来来往往的护士他们推着的病人,鲜少的几个有家属陪同。 再也不见林助理的身影。 陆听酒微怔了怔。 眉眼静了几秒后,转身离开。 朝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 察觉到有人跟踪,快步随意闪进一间房间的林助理。 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手下快速的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霍总,太太来医院了。我来拿药时差点被她发现。】 隔了十几分钟后,估计陆听酒已经走了。林助理才小心的推开门,从另一个人少的方向离开。 …… 古诗妤病房。 陆听酒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一听就是古夫人。 “诗妤,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说出来就是了,我们一起解决。你要是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古夫人坐在了病床上。 手里紧攥着盖在古诗妤身上的被子,没有了往日里的端庄和高高在上,含着哭腔道。 古诗妤被抢救回来了。 准备带她去发布会现场的助理,发现时第一时间就拨了急救电话。 古诗妤半躺在病床上,脸色比第一次她昏迷后醒来的脸色,还要白上几分。 右上手腕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 古夫人的声音,还在念念叨叨的继续,“是不是发布会的事情……为什么要突然取消跟陆先生的订婚,诗妤,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吗?” “还有总经理的位置,本来就是你的。” 说着说着,看着自家女儿脸上的苍白,古夫人眼眶都红了,“你醒来后,她本来就要把位置还给你。给妈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病房内,陆祁临,古先生,和阮扶音都在。 古夫人看似是对着古诗妤说着话,但实际是对着病房内的每一个人说的。 言下之意,陆祁临必须娶自己的女儿。而古氏,也必须由自己的女儿来继承。 古夫人话音一落,一旁的古先生和阮扶音,脸色皆是变了变。 而一身清润的陆祁临站在不远处。从进病房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双漆黑深静的眼,无声无息的注视着古诗妤。 古诗妤抬头,对上他的眼时,眼睫微颤了颤,随即微微垂下了眸光。 病房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打开的。 278、别碰她 “岁岁?” 听到推门的声响后,所有人都看过来的时候,陆祁临先出的声。 他几步走到陆听酒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果篮,温声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 陆听酒的视线从陆祁临身上,重新落在了坐在病床上的女人脸上。 听见陆听酒的声音后,刚刚还微垂着眸光的古诗妤,才蓦地抬头看向她。 静了静,古诗妤轻声唤道,“酒酒。” 随后很是歉意的道,“对不起,发布会……应该不能如期举行了。” 陆听酒黑白漂亮的眼,对上了古诗妤看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没关系啊。” “生命最重要嘛。” “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了生命让路。” 说这话的同时,陆听酒已经走到了古诗妤的病床前。 “陆小姐……” 一旁的古夫人,不知道陆听酒想要干什么。 但她下意识的,想要阻止陆听酒靠近自己的女儿。 陆听酒精致的五官上,漾着清浅的笑意,语调更是漫不经心,“古夫人紧张什么呢?” “我就是想要看看,诗妤姐姐的伤口而已。” 听见陆听酒的称呼,古诗妤整个人静了几瞬。 随后。 古诗妤对上了陆听酒深静的眼神,顺口安抚古夫人,“没事……” 古夫人起身的同时。 陆听酒微微俯身,细白的手指轻抚上古诗妤的手腕。 低眸看着她的时候,陆听酒明澈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红唇微勾了勾,散漫而清浅的音,“割腕?” 古诗妤的表情在那瞬间变化的,甚至的忍不住疼的低呼出声,“酒酒……” 古诗妤原本缠了一圈圈厚厚的白色绷带手腕上面,陆听酒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偏不倚的压在了她手腕的正中心。 古诗妤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一瞬间的怔然。 陆听酒很漂亮,算是他们圈子里最漂亮的那位。很难以形容,属于第一眼看过去便是惊艳的那种。 但她的眼睛太过干净,干净到像是未入尘世。 周身气息清冷干净,而懵懂纯粹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好好的去呵护她。 甚至是她第一次见面看见陆听酒,都有过这样的念头。 而古诗妤现在看着她,却发现那些都只是她以为。 陆听酒眼底的寒凉淡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让人心生畏惧。 病房内看见这一幕的众人,脸上皆是微变了变。其中古夫人最甚,“陆小姐!” 古夫人看见陆听酒的动作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古诗妤的痛呼出声。 反应过来后的古夫人,立刻怒吼出声。 随即就要伸手,去扯开陆听酒,“陆小姐,你怎么能够这样对诗妤!” 但她还没有碰到陆听酒,甚至是衣角都还没有碰到。手腕上蓦地就有一阵剧痛袭来,冷漠警告的声音接着响起,“古夫人。” “别碰岁岁。” 还坐在床上的古诗妤,在看见陆祁临突然出手的那瞬间,整个人都是怔怔的,甚至自动忽略了手腕上传来的痛。 在她眼前,陆祁临一向是清润温和的代名词。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怒的样子。即便是手下的人弄错了重要的案子,他也只是温和而疏离的推翻所有点,重新再讲解一遍。 他明明知道,她妈妈不会、也不敢伤陆听酒分毫,但他还是出手了。 甚至在那瞬间,陆祁临周身骤变的气场,都是跟以往的清隽疏漠,截然不同的冷冽、寒厉。 278、我不纵容她,还能纵容谁? 但在陆祁临扣住古夫人手腕的下一秒,陆祁临就立刻松开了手。 “岁岁。” 温温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两个字落下。 陆听酒手下的动作,微顿了顿。 但同样不到一秒,她松开了古诗妤的手腕。 陆祁临松开之后,古夫人就立刻去查看古诗妤的手腕,焦急得不行的声音,“给妈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古夫人一边说着的同时,还朝站在一旁神色也是微变的古先生吼道,“你还不去找医生来看看!” “她是你女儿,我们从小养在身边的诗妤,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古夫人话里的那个她,无疑不是指站在一旁的阮扶音。 古夫人怒吼焦急的嗓音里,还隐约带了几分哭意。 她低头,去检查古诗妤刚刚被陆听酒压了下去的手腕。 但不知道是缠在古诗妤手腕上的纱布太厚,还是陆听酒本身下手的力道就很轻。 古诗妤的手腕上,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血迹渗出来。 “不要去!” 看着古先生真的要去外面叫医生进来,古诗妤蓦地出声。 而早就陆听酒松开古诗妤的手腕时,用不着古夫人把陆听酒挤开。 一旁的陆祁临,就已经伸手将陆听酒拉到了自己身旁。 “有没有伤到你?” 陆听酒摇了摇头,古夫人根本没有碰到自己。 “陆先生,虽然她是你妹妹,你是不是未免也太纵容她了?” 看到古诗妤的手腕上的伤没有大碍,再加上她不让人去找医生。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古夫人的心思在转瞬之间微转了转。 随后朝着陆祁临冷声道,像是势必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 须臾之间。 陆祁临将陆听酒,朝自己的身后护了些。 看着一脸怒意的古夫人,陆祁临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不疾不徐的嗓音很是平缓: “古夫人,您都说岁岁是我妹妹了,我不纵容她,还能纵容谁?” 古夫人气急,“那你就任由她伤害诗妤?” “诗妤都成这个样子了,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看着古夫人的表情,她想要说的,绝不仅仅如此。 只不过鉴于陆家的权势,再加上自己的女儿后面是要嫁给陆祁临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诸如“陆听酒恶毒”,“任性妄为”之类的词,她没能说出口。 “妈,我没事。” 古诗妤话是对着古夫人说的,眼睛却是看着陆祁临的,轻轻柔柔的嗓音,“酒酒只是跟我开一个玩笑而已,不怪她。” 随后。 古诗妤将视线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酒酒,取消订婚的发布会只能改天了。你知道的,我现在是有心无力。” 相比于古诗妤之前说的那句话,她现在的语调很低,低到有种无奈但又不得不去做的感觉。 陆听酒一双黑眸分明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开口。 古诗妤的眸光,微闪了一下。 听到古诗妤的话,一旁始终不曾出声的古先生,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 对于他来讲,古诗妤要嫁给谁,他是不在意分毫的。 如果取消跟陆祁临的婚约,扶音在稳固古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上,胜算就要大很多了。 但相反,古夫人怎么可能同意。 当下就直接朝着陆祁临开口,“陆先生,当初是你答应要娶诗妤的。怎么她现在醒了,然后你说的话就可以不当数了吗?” 陆祁临刚要开口,陆听酒就伸手按住了他。 陆听酒看着古夫人,嗓音平静到冷淡,“当初是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推古诗妤下楼的,所以哥哥才会答应娶她。” 陆听酒将视线,重新落在古诗妤的脸上,淡声道: “你说发布会不能今天开了,但即便你手腕上有伤,好像也并不妨碍你开口说话?” 279、在三年内,祁临你不能娶任何人 陆听酒的话音落下之后。 古诗妤微怔。 随即像是猜想到了什么,眼底有细微的不可置信,“你要让我,以现在这个状态出现在发布会?” 陆听酒还没说话,古夫人就已经忍不住了,“陆小姐,你别欺人太甚。” “诗妤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就连一旁的古先生,也说了进入病房来的第一句话,“陆小姐,虽然说你们陆家是云城第一世家。但若真论地位,我们古家也差不了多少。” “更何况,这婚都订下了,早取消还是晚取消,有什么区别?” “古镇!” 古夫人当下就怒了,“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做早取消还是晚取消?” “为了那个女人在古氏站稳脚跟,你就不惜把古家都毁了?!” 云城多少名门世家,争先恐后的想要跟陆家联姻。 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他说取消就取消。 而从进病房开始,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话的阮扶音,几乎是冷眼看着这一切。更甚至是,冷然的目光溢出了淡淡的嘲讽。 对于受伤的古诗妤,这个名义上的“妹妹”,阮扶音也只是从最开始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了目光。 相比之下,从陆听酒进入病房开始,阮扶音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陆听酒自动忽略了一旁阮扶音看过来的目光,她安静的看了古诗妤几秒。 末了。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 “离你发布会时间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酒酒……” “陆小姐!” 古诗妤和古夫人,同时出声。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五官上没有任何的波澜,甚至看着古诗妤的目光,也是平静到没有任何的起伏。 但病房里面的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像是从她骨子里带来压迫感。 即便是古先生,也盯着陆听酒看了好几秒。 古诗妤感觉不止是自己的心,骨子里都冒出了一股寒凉。 她看着一旁默认而纵容陆听酒行为的陆祁临,微哑的嗓音,一字一顿问得很是认真,“祁临,你也希望我取消吗?” 陆祁临长身玉立,眉目疏淡清冷,脸上是素来的淡漠,就连嗓音也是淡漠至极,“诗妤,你应该清楚,我当初答应娶你的条件。” 古诗妤落在床上的手,蓦地攥紧了。 她看着冷淡疏漠的陆祁临,任凭心底刺骨的寒意渗入。 一时分不清,是难受多一点,还是心痛多一点。 古诗妤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沉静的道,“我可以立刻、马上取消婚约。” “但前提是,在三年内,祁临你不能娶任何人。” 不爱她么。 那至少他也不能娶其他人。 但几乎是,古诗妤话音落下的瞬间。 “酒酒,我从来没有说过是你推我下楼的。你要让我澄清什么呢?” ……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哥哥不喜欢你。” “对啊,那我就不就更要跟他结婚了吗?” …… “酒酒,我做你嫂子不好吗?” …… 古诗妤脸色骤变,她看着眼前容色精致,漫不经心的放出手表上录音的女孩。 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但她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酒酒……你录音了?” 陆听酒精致的五官依旧平静到无澜,但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冷艳的凉薄。 “离发布会结束,还有三十分钟。” 280、陆听酒,超乎她想象中的冷心冷情 【离发布会结束,还有四十分钟。】 古诗妤的脸色,彻底僵住。 陆听酒像是没有看到古诗妤僵住的脸色,淡然的语调一字一顿: “古氏集团的新项目,目前好像还不是全票通过的?” 古诗妤忽地抬眼,看向陆听酒的眼神里,惊讶的同时,还溢出了一两分浅显的畏惧。 古氏集团的新项目,是由她提出的。反对的人自然是阮扶音那一方的。 在她昏迷的这两年,她原本有不少的亲信,已经暗地里投了阮扶音。 如果,这个新项目陆听酒再插一手…… 至少在接下来的两三年内,在古氏的项目决策上,她没有绝对的话语权。 更何况,陆听酒手上现在古氏集团的股份,比她多了1%…… 古诗妤看着病房内的每一个人,古家的人眼神里全是对利益的算计。 没有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包括她母亲——古夫人,也不过是通过稳住她在古氏的地位,间接的稳固她古夫人的名分。 最后。 古诗妤的眼神,停留在了陆祁临的雅致清隽的脸庞上。 安静的看了他几秒后。 “好,我取消。” 古诗妤闭了闭眼,终究是这样说。 其实,她本来可以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的。 让人把她割腕的消息放出去。 而陆听酒要求她取消婚约,众人弄清楚事情原委时,陆听酒的要求无疑是会对她造成一场舆论性的压迫。 毕竟,她是“被迫”的,她是受害者。 而同样,在古氏上,她会扳回一局。 她原本是古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却因为她父亲的偏心,导致阮扶音一个私生女“抢”了她的位置。 利用人的同情心心理,来换取古氏股东以及古氏大部分人对她的支持。不是谁弱,谁有理么? 但她低估了——低估了陆祁临对于陆听酒无底线的包容。 把当初将陆听酒“推”她下楼的消息,掩藏的严严实实的。 当初散发或者在大众面前有意无意讨论过这件事情的人,都被他有意无意的“请”出了云城。 也是因此,在她没有醒赖的这两年里,这件事情成为了圈子里的一个谁也不能提起的一个禁忌。 不要说弄清楚事情原委,几乎知情的人,提都不敢提。 同时。 她也算错了陆听酒。 她没想到,在她“割腕”的情况下。 陆听酒还要坚持让她在发布会上取消婚约,绝了她原本打算延迟发布会的退路。 古诗妤看着眼前从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太大波动过的女孩。 陆听酒,超乎她想象中的冷心冷情。 可是她记得,之前的陆听酒不是这样的。 鲜妍明媚,纯真灵动。也最是见不到别人受半点伤。 有一次,一张纸不小心割伤了她的手指时。 陆听酒都能急急忙忙的给她一边找创可贴的同时,甚至还兴师动众的要到请医生的地步。 最后还是她哥哥说不用,陆听酒才肯挂断已经拨通了的电话。 可是现在,从进病房开始,陆听酒一句也没有提及她手腕上的伤。 281、你犯了我的忌讳,知道吗? …… “大家好,今天临时召开发布会的原因,是因为两年前陆先生在我昏迷的时候宣布与我订婚,但订婚是双方自愿的事情。所以如今我醒来,决定取消婚约。” 古诗妤简短的两句话,让陆祁临跟她订婚的事情,彻底终结。 她按照陆听酒的意思,连接到发布会现场,以直播的形式宣布并终结了这件事。 没提当初订婚的原因,也没提如今取消婚约的具体原因。 …… 古诗妤说完之后,整个病房一片宁静。 而反应过来的古夫人,第一瞬间就是扇了古诗妤一巴掌。 古夫人甚至是丝毫不顾及还有旁人在场,对着古诗妤开口大骂。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东西,男人留不住,公司也被人给抢了,你还不如当初就死……” “古夫人。” 陆祁临淡淡的警告。 陆祁临清隽的眉眼,依旧是疏离淡漠。 早在古夫人开口的第一个字时,他就伸手捂住了陆听酒的耳朵。 有些污秽的词,不应该脏了岁岁的耳。 古夫人被陆祁临冷然的警告声震住,一时没敢再开口。 如果古氏跟陆氏不联姻,陆祁临依旧是陆家的二公子。 ——他们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陆祁临松开陆听酒的同时,抬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眼神深邃漆黑,嗓音宠溺而温和: “哥哥还有两句话要跟他们说,两分钟,岁岁去外面等哥哥?” 本来陆听酒的目的,就是要让古诗妤主动取消婚约。 是因为她的原因,导致陆祁临被迫跟古诗妤订婚。 而现在古诗妤主动开口取消了,陆听酒自然是要离开。 之后陆祁临跟古诗妤的关系,她没什么立场再插手半分。 “好。” 陆听酒看着眼神温润的陆祁临,应了一声。 “酒酒。” 陆听酒走到门口时,古诗妤叫住了她。 “对不起。” 沉寂几秒后,古诗妤才慢慢的说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什么,恐怕只有古诗妤自己才知道。 陆听酒垂了垂眸光,眼底一片平静。 没说一个字,走了出去。 但刚走出病房没两步。 陆听酒眼一抬,看着正朝她走过来的男人,突然顿住了脚步。 …… 陆听酒出去后,陆祁临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 依旧从容淡然。但无声无息的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陆祁临清冽的目光,从一旁满脸怒意但不敢说一句话的古夫人身上扫过。 最后,落在了古诗妤的脸上。 “诗妤,岁岁没有半点对不起你。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摔下楼梯那天,还有第三个人在。” 陆祁临居高临下的看着古诗妤,淡然的语调渗出些许的寒凉,“岁岁说她最后拉住你了。” …… “祁临,对不起,是虞明烟。” 沉寂了很久,古诗妤才慢而艰难的说道。 古诗妤垂下了目光,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站在病床前的陆祁临。 “是虞明烟突然伸脚,我才会摔下楼梯。” 古诗妤说出这“虞明烟”三个字的同时,病房内的另外三人,皆是脸色骤变。 当时虞明烟和阮扶音还是闺蜜,那天她和虞明烟因为阮扶音私生女的身份,发生了争执。 余光中她看见陆听酒过来时,就已经准备不再说。 想要在陆听酒心中留个好印象。 如果陆祁临要娶她,势必会问陆听酒的想法。 她不再跟虞明烟争执,准备离开时。 是虞明烟突然伸脚当了她一下,陆听酒看见她要摔下楼梯后,便急着来拉她。 古诗妤闭了闭眼,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时,心底涌上一阵莫名的情绪。 其实,那时候陆听酒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是她最后……挣脱掉了…… “醒来时,为什么不说?” 陆祁临漆黑深静的眸,居高临下的盯着古诗妤,淡冽的语气中,已然动了怒意。 “为什么不说……” 古诗妤低着头,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为什么。 因为……想要嫁祸给当时,已经威胁到她地位的阮扶音。 ……也想要陆祁临的愧疚。 除了从他妹妹下手,古诗妤找不到陆祁临的任何弱点。 “对不起,对不起,祁临……” 古诗妤除了说对不起,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静寂了一分多钟,不到两分钟。 “古诗妤,女孩子,有点心计很正常。但你犯了我的忌讳,知道吗?” 对上古诗妤瞳孔里的微微皲裂,陆祁临清冽疏漠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凉薄,语调更是冷淡得像要凝出寒霜。 岁岁是他最后的底线。 …… “祁临。” 古诗妤看着已经转身,近乎绝情的陆祁临。 那是她最害怕的。 古诗妤眸中已经是模糊一片,几乎更咽的音,“你要全怪我吗?” “如果我没猜错,依照酒酒的性子,她应该第一时间就跟你解释过了。” “可是我听说,你不信她,甚至是最后搬离陆家别墅,说再也不见她?” 陆祁临的身体,猝不及防的微微僵住。 他离开陆家别墅的那一天。 亲口对背对着他,满身傲气拒不道歉的女孩说的。 【陆听酒,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一句。】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如果没有顾家老爷子的那场寿宴,如果岁岁没有主动追上来,叫他哥哥…… 串联起所有之后。 陆祁临的心里已经痛得喘不过气来,细密尖锐的痛感从心脏出处传来,从而带出比痛更深的一种情绪。 以前从未有过的。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门把手上时,一贯从容淡然的陆祁临,看着自己的手指泛起了细细密密的颤抖。 一时之间。 在律界运筹帷幄、遇万事处变不惊的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打开这扇门的勇气。 282、不是明天才回来? …… 刚出病房的陆听酒,看着正朝她走过来的男人,突然顿住了脚步。 “霍庭墨。” 陆听酒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霍庭墨依旧是一身深色系的西装,修长挺拔。五官立体深邃,毫无瑕疵。 微微紧绷的轮廓线条在看见陆听酒完好的那瞬间,稍缓了缓。眼底的担忧也不动声色的散了些许。 霍庭墨来到陆听酒的面前,“酒酒。” 仍旧是低沉熟悉的声音,“怎么到医院来了?” 静了静,陆听酒弯了弯唇,“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霍庭墨用左手扶上了陆听酒的肩,眸光锁在她干净娇嫩的脸蛋上,低沉的嗓音因为温和而溢出温柔,“嗯,提前结束了。” 陆听酒哦了一声,“过来处理点事情。”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随即陆听酒眼睛转了转,语调淡得像是随口一问,“我还以为是林助理看见我,告诉你我在医院,所以你才知道的。” 陆听酒整个人的状态跟平常无异,看向他的目光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淡。 “林助理他……”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 “嗯?他怎么啦?” 静了片刻,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陆听酒主动问道。 霍庭墨低眸注视着她,看着她白皙娇小的脸蛋,语调低低徐徐,“嗯,确实是他告诉我的。” 陆听酒看着他的眸光不变。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是一成不变的温和,“出发前,林助理说他女朋友生病了,就没让他跟着我一起出差。” “他说来医院给他女朋友去抓药时,看见了你在这里。” “这样……”陆听酒仰脸看他的时候,眉眼弯弯,懒漫轻松的语调带了点娇软,更多的像是在抱怨,“林助理对我是不是有意见啊?” 但其实,陆听酒不是抱怨的性子。也几乎没有让她抱怨的人或者事。 更何况,现在的她,对事情一向看得淡漠。 “嗯,怎么?”霍庭墨低下声。 “他看见我都要先告诉你,也不来跟我打一声招呼。” 霍庭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温声回复了她,“许是他女朋友的药要得急。”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嗓音清越,“嗯,猜到啦。” “酒酒。” 霍庭墨微微哑的声音,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自己怀里。 “酒酒,我——” “岁岁。” 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温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霍庭墨抬眼看去。 四目相对。 两双深沉的眼睛里各有各自的情绪闪过,表面却都是无澜。 听到声音后,陆听酒转过身,“哥哥。” 陆祁临应了一声的同时,朝她走去。 停下来的时候,陆祁临牵住陆听酒,让她跟眼前的男人散开些许的距离,嗓音沉静清冽,“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黏人。” 虽然是问句,但偏偏没有问句的语调。 霍庭墨手下一空,黑眸在那瞬间沉冽了下去。但不过一息,就是抬眼看向陆祁临的那瞬间,就恢复了温静无澜。 283、希望岁岁是被保护着的 “陆少。” 霍庭墨淡声开腔。 “岁岁的行程,霍总倒是挺清楚的。” 陆祁临清隽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的波动,温温淡淡的道。就像只是随口一提。 敏锐的察觉到陆祁临跟以往不同的称呼,霍庭墨漆黑深静的瞳眸微变了变,眸底的墨色也浓稠了几分。 “哥哥。” 陆听酒在霍庭墨开口之前解释道,“他助理看见我来医院了。” 闻言,陆祁临抬手摸了摸自家小妹的头发,嗓音自然而然的温和,“哥哥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有其他的意思,岁岁这就护上了?” 陆听酒随手就挽上了霍庭墨的手臂,微微笑了一下,“他刚刚告诉我的。” 陆听酒的注意力,几乎都在跟陆祁临说话上面。 自然也没察觉到被她挽上手臂的那瞬间,身侧的男人整个人蓦地僵了一瞬。 因为她说的话,也因为她的动作。 而陆祁临的目光,在自家妹妹挽住男人的手上停了几息。 “嗯,好,既然霍总来接岁岁了,我就先离开了。” “那里面?” 陆听酒知道她哥哥让她先出来,肯定是有话跟古诗妤,亦或者是跟古家的人说。 但他和古诗妤之间的感情,其实陆听酒不确定她哥哥是怎么想的。 “婚约都取消了,之后古家的人或者事,都跟我没有关系。” 陆祁临温和的应道,“岁岁想用古家做什么,不用顾忌我。” “好。”陆听酒点头。 原本,她也只是准备拿来让古诗妤取消订婚的。 陆祁临低眸注视着这张他从小看到大脸蛋,熟悉……又陌生。 想起她刚刚压住古诗妤手腕的样子,眼底没有任何的温度,周身更像是从骨髓里溢出来了一股深静寒冽的气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以往的娇气任性已经在她身上探不见半点影子。 更不要说有之前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的情况出现。 现在根本就没见过她发脾气。 但更令他 陆祁临惊惧的是,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岁岁已经变了…… 【可是我听说,你不信她,甚至是最后搬离陆家别墅,说再也不见她?】 “岁岁。” 陆祁临嗓音低了低,“当初的事情……” “当初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陆听酒看到陆祁临的表情,其实就反应过来了。 有可能是刚刚在病房里,古诗妤对他说了什么。 但其实都过去了。 当初的不信她也好,现在的相信也好。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陆祁临微顿了顿,才道,“好,都过去了。” 随后。 陆祁临抬眸看着一旁没说话的男人,像往常一样嘱托道,但又似乎含了其他的意味,“霍总,我希望岁岁是被保护着的,但同时她是不受任何限制的。” 不管是霍庭墨的助理告诉岁岁在医院,还是他的人是跟着岁岁,他才知道的。 陆祁临唯一想要确定的就是,岁岁再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霍庭墨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孩,黑眸深邃,温淡的语调,“这是自然。” 限制么。 他限制不了酒酒分毫。 他想。 但舍不得。 284、就当哥哥之前的那句话,是气话,好吗 陆祁临准备再次揉揉陆听酒脑袋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微顿了顿,还是没抬起来。 “那哥哥就先走了。” 陆听酒点点头,“好。” 说着走,但陆祁临还是站在原地停了好几秒。 “怎么了?” 陆听酒微微歪着脑袋,净澈透亮的眼底,有着浅浅的疑惑。 陆祁临清隽的面容稍正了正,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又松开。 “岁岁。” 陆祁临蓦地单手抱住了陆听酒,清润的嗓音微微哑的,含着歉意,“就当哥哥之前的那句话,是气话,好吗?”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几乎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陆听酒还是点点头,“好。” 清浅的声调也跟刚刚无二。 陆祁临心底的情绪,微凝了凝。 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没说,岁岁就知道是哪句话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才刚满十九岁。 而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陆祁临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得那般决绝。 岁岁对自己解释了不止一次,他当时竟然一个字都没信。更何况,即便真的是她推的,但……那又怎样呢? 比那严重十几倍的事情,陆家都能轻而易举的摆平…… 在陆祁临伸手抱住陆听酒的时候,霍庭墨就皱了皱眉头。俊美深毅的脸庞还是微微沉了下去,周身瞬间漫起一股令人生畏的清寒。 好在陆祁临一触即离。 在陆祁临松开的瞬间,霍庭墨就将陆听酒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陆祁临看着霍庭墨的动作,微拧了眉。但想到岁岁跟他如今的关系,到底没说什么。 关系? 想起这个,陆祁临的眸光无声无息的沉了沉。 当初因为是大哥做的决定,也因为那时他刻意的避而不见…… 片刻不到。 陆祁临清隽雅然的面容,恢复跟往常无异,“那哥哥走了。” 随后。 陆祁临看向了一旁神色淡冽的男人,温和清润的音,“麻烦霍总照顾岁岁了。” 陆听酒听着自己哥哥话里的疏离,含着薄笑的声,“哥哥说什么呢?”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陆听酒感觉男人落在腰间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 陆祁临闻言也笑了笑,漆黑的眼盯着陆听酒眸底的寥寥笑意,温和溺爱的音,“好,岁岁懂事了。” …… 陆祁临走后,陆听酒眼底的笑意稍散了散。 陆听酒眼睫细密纤长,微微垂下的时候,就让人看不清她眸底的情绪。 “我们离开?” 霍庭墨低眸注视她白皙干净的侧脸,温声道。 从把陆听酒拉到怀里时,霍庭墨落在她腰间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好。” 陆听酒的话音刚落下。 “庭……霍总!” 微微欣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扶音刚在里面看了一场,特别版的“父慈子孝”。 那位古先生难得的,肯为自己“争夺”古氏。 想起自己的母亲,阮扶音心中难免嘲讽的时候,出来就看见了脸庞熟悉俊美的男人。 阮扶音原本微郁的眼底,瞬间有微微的亮光升起。 阮扶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霍庭墨第一瞬间去看陆听酒脸上每一分一毫的情绪变化。 但很平静。 平静到他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也许是侧脸的缘故,他看得并不真切。 “霍总。” 眨眼间,阮扶音已经来到霍庭墨的面前了,“你们要走了吗?” “我本来让涟詹过来接我的,但他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了……你可以顺便带我一段吗?” 阮扶音看着的人是霍庭墨,话自然也是对着霍庭墨说的。 285、他站在原地等不来她,跟上去也只会惹她生厌 “我让人送你回去。” 霍庭墨淡淡的道。 他说话的同时,将陆听酒朝自己怀里微圈紧了些。 陆听酒脸上自然是没什么情绪。包括听到霍庭墨的话时,眼睫更是没有任何的颤动。 但阮扶音就不一样了,化得精致的脸上脸色微变了变。 虽然霍庭墨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但在陆听酒的面前,阮扶音还是不可避免的尴尬了一下。 她看着容颜英俊沉静的男人,声音还是微低了低,“……她在,你就这样避讳吗?之前我也不是没有……”不是没有跟贺涟詹一起坐过你的车。 后面的话,阮扶音没有说出来。 但结合她前面说的半段,其实一般人如果细想……能够留下很多想象的空间。 而且说完之后,阮扶音第一时间是去看陆听酒的反应。 但容色精致的陆听酒,只是淡淡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无澜,如同只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而已。 两三秒不到。 陆听酒回头,仰着脸看霍庭墨,“我们要走吗?” 语调跟平常无异,恍若并没有听到阮扶音说的话。 霍庭墨低眸,漆黑的瞳眸深深的注视着她,像是在仔仔细细的辨别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但都没有。 “好。” 微顿半秒后,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应了一个字。 随后没再看阮扶音一眼。 霍庭墨拥着陆听酒朝医院外面走。 阮扶音没再跟上去。 从头到尾的忽视,让她连跟上去的理由都没有。 阮扶音站在原地停了许久的时间,深深凛凛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不知道是在看谁。 …… 坐上车之后。 霍庭墨握住身侧女孩柔软的小手,温声给她解释,“之前是她和涟詹一起坐我的车,但次数也很少。她一个人……” 微顿了顿,霍庭墨才继续补了一句,温温淡淡的语调带了点又深又沉的情绪,“她一个人……只有那次在星湖湾外,酒酒,你非要把她塞进我车里。” 虽然最后,是他自己又从车库里重新开了一辆车。 【你非要把她塞进我车里。】 “嗯?” 看见陆听酒眉眼间淡淡的疑惑,霍庭墨就知道她已经忘记了。 刚签下协议那会儿,她每天想尽了办法远离他的同时,还不断的制造他跟其他女人待在一起的机会。 比如阮扶音来星湖湾的时候,她才会愿意下楼跟他一起吃饭。 随后又会找到各种理由,让他送阮扶音。 其实那时他知道的,他走后,她就会去找别人。 他站在原地等不来她,跟上去也只会惹她生厌。 霍庭墨紧了紧陆听酒的小手,“酒酒记不得了吗?不过没关系。”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忘了也好。 察觉到霍庭墨话里低沉的情绪,陆听酒确实已经记不起,她什么时候把阮扶音塞进过他的车里面。 下一秒。 陆听酒就被霍庭墨单手捞进他的怀里。 陆听酒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动作,抬眸看着男人俊美深邃的脸庞,眨了眨眼,先开口,“以后不会了。” 虽然不记得,但不影响她做以后的保证。 霍庭墨黑眸注视着眼前这张美丽得不可方物的脸蛋,微顿了下,把女孩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陆听酒看不见时,霍庭墨眼底深处克制不住的情绪,便倾泻了出来。 男人素来低沉的嗓音,萦着淡淡的微哑,“酒酒,你在意吗?” 他病态般的,想要她在意他。 想要她眼里只有他。 286、不喜欢,你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 在意? 陆听酒刚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来。 下一秒。 陆听酒还未开口说话,眼前的人影便覆了下来。 陆听酒微微侧开了脸。 低低哑哑到紧绷的两个字音响起,“酒酒?” 陆听酒仰着脸看他,温温淡淡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在意什么?” “你吗?还是你和阮扶音之间的关系?” 阮扶音是贺涟詹他现在自以为喜欢着的人。 按照霍庭墨跟贺涟詹的关系,他和阮扶音免不了要接触。 而且,对于阮扶音,她只是纯粹的不想看见她而已。 “酒酒,”霍庭墨抱着她的手紧了些,微低的嗓音里溺着无尽的宠爱,但莫名有种苍凉,“我跟其他人走得近或者不近,你都不在意。” 刚刚在医院,阮扶音说让他带她时,酒酒没说一个字。 甚至整个神色,也淡薄得很。 无论带与不带,她都不在意。 闻言。 陆听酒伸手环住了霍庭墨的脖子,偏头看他时眼神净澈柔和,嗓音也是清软,“……嗯,要怎么在意呢,大吵大闹吗。” 陆听酒清越淡然的音质很好听,但话里总有一种凉薄,“我不喜欢那样。” 不喜欢…… 霍庭墨漆黑的瞳眸里是细细密密的暗色,削薄的唇紧紧抿着,几乎成一条直线。不说话时的他,总给人一种薄凉而又冷厉的感觉。 片刻之后。 这次没有再给陆听酒躲开的机会,霍庭墨左手锢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男人温热的唇息覆在柔软冰凉上面时,低到模糊的声音从喉腔深处溢出,“酒酒,你多在意我一点。” 奢求不了全部,一点点就好。 陆听酒整个人被沉冽清雅的气息所包围,腰间并没有男人的手紧锢着她,让她如往常般动不了分毫。但陆听酒没再拒绝,也乖乖的让他吻了。 …… 结束之后。 陆听酒气息微喘,有几分无力的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原本净澈的眼底少了几分清明。 同时有淡淡的疑惑在心底升起,霍庭墨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在不安什么。 陆听酒揪住霍庭墨的衣角,唇上的口红已经被弄乱了,绯色的唇微微翕动,“霍庭墨。” “嗯。” 男人低沉带着微哑的嗓音,应得很快。 陆听酒周身有些无力,并没有抬头看他,语调也是有些懒漫,“你要的在意是什么?” 陆听酒卷翘纤细的眼睫颤了颤,“比如像刚刚那种情况,发脾气的不让你带阮扶音,还是任性的对着你生气?” 她不再迷离的眸光微微停了一瞬,“可是你最后,不也是没有带她吗?” 在的人,自然是在的。不在的人,强留也留不下来。 霍庭墨低眸注视着她干净娇小的脸蛋,手掌摸上她的头发,“酒酒,我没有带她,是我不愿意。”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霍庭墨突然很突兀的问了出来,“如果今天是沈洲或者淮止,你也是一样的吗?” 他见过她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样子,自然也清楚她不在意一个人……会漠视得彻底。 陆听酒的脸色,是在霍庭墨提及到某个名字时,微微变了的。 她从霍庭墨怀里慢慢的坐了起来。 “酒酒——” 霍庭墨心底的慌乱,是在陆听酒蓦然起身时的那瞬间产生的。 他猛的紧紧抱住了陆听酒,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快速而带着轻微的颤意,“你就当我说错了话,酒酒,你就当我说错了话,嗯?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那两个人,他一个人都不该提起的。 陆听酒任由他抱了,没有一丝一毫要挣扎的痕迹。 因为霍庭墨的手很紧,像是在很努力的抓住什么。 陆听酒整个人不得不和他贴的很近,甚至是稍稍一偏头,绯色的唇就可以触碰到男人的耳朵。 陆听酒就着这样的姿势,依旧清而软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落在他耳旁,甚至带了点从未有过的柔和,“我不喜欢,你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 霍庭墨的身体微微一僵。 “不喜欢,你提起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陆听酒从霍庭墨怀里退开了些许,盯着霍庭墨的黑眸缓缓慢慢的说道。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左手,蓦地就收紧了。 但也只是一瞬就松开了。 自从上次她的手腕被他伤过之后,霍庭墨面对陆听酒时,就有意无意的在控制自己的力道。 霍庭墨对上陆听酒已经恢复平静的眼眸。 其实她的眼睛很漂亮,干净又透亮。所以自己才会忍不住的沉沦。 他们都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去。 沈洲是。 淮止更是。 或者说,淮止从来都不是过去。 刚刚车内还很温热的气息,一下散得干干净净的。 驾驶位上的林助理,在他们上车时,就下意识的升起了车内的隔板。 因此后座上发生的一切,他都丝毫不知情,更是认真的开着车。 …… 陆听酒说完之后,忍不住蹙了蹙眉的同时,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微微刺痛的心脏处。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动作,眉眼深寂漆黑。 安静的看了几秒后。 霍庭墨伸手,将她重新抱进了自己怀里。 “嗯,以后不提。” 隔了好一会儿,低沉温淡的声音才在车内响起。 287、他低声下气的哄她,怎么也哄不好 ……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 林助理打开车门的时候。 陆听酒先下的车。 她转身,看着依旧在车内的霍庭墨。 静了一两秒。 霍庭墨才下的车。 陆听酒抬脸看他,微抿了唇,“你在生气?” 刚刚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在接下来的一整段的车程中,他都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霍庭墨清冽淡漠的眉眼不变,无波无澜的嗓音里萦着薄凉而淡的暗黑和偏执,“没有。” 反正到最后,她只能是他的。 她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 陆听酒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哦了一声后,先走进了别墅。 霍庭墨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的走了进去。 【我不喜欢,你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 【不喜欢,你提起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不喜欢。 霍庭墨一身疏离凛冽的气息,俊美如斯的面容上本就微末的表情,在陆听酒走后彻底的淡了下去。 清隽的眉眼间,有种清寂的寥落感。 “给我根烟。” 良久,霍庭墨才淡淡的道。 他很少抽烟,因为好像酒酒不喜欢。就连贺涟詹来星湖湾时,他也限制着他不准抽。 从拉开车门就一直候在车旁的林助理,眸光低低的盯着霍庭墨的一只手,敬声道,“霍总,没有。” 霍庭墨一张俊美的脸上重新恢复了淡漠,眸光又冷又凉,没有任何的温度。极为慑人。 被冷冰冰的目光盯着,林助理重新微微低了头,依旧恭敬的音,“因为太太不喜欢,您不准身边的任何人带烟。” 贺爷都被限制不能抽了,更何况说是他们。平时沾也不能沾一点。 霍庭墨没说话了。微敛的眉眼清贵又温淡。 嗯。她不喜欢。 如此笃定而坚定的不喜欢。 他差一点就忘了。 …… 霍庭墨进去的时候,目光扫了一圈,人已经不在客厅了。 他招了一个佣人来问,“太太呢?” 被问到的佣人立刻微微弯腰谨声回道,“太太一进来就上楼去了。” 霍庭墨嗯了一声,淡淡的道,“晚餐我来做,把厨房留出来。” “好的。” 佣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要先生在家,并且有时间的话,太太的晚餐一般都是他做的。 倒是跟在霍庭墨身后的林助理,听见他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明显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 林助理才开口说了一个字,男人一个淡漠的眼神就扫了过来。林助理不得不闭嘴。 …… 从五点到晚上七点,原本半个小时就可以做好的晚餐,霍庭墨用了两个小时。 吩咐佣人将做好的菜端进餐厅时,霍庭墨去叫从上楼后就一直没下来的女孩吃饭。 霍庭墨在三楼画室找到的人。 因为陆听酒刚开始是学设计的缘故,在买下这座曾被外界评为云城最美的别墅时。 霍庭墨就把三楼最东边也是最安静的一个房间,打造成了画室的模样。 采光也是最好。 画室里面用到的各种材料和作图器材,都是霍庭墨亲自吩咐人从国外定制的。 再亲手,一点点的布置在整个画室里面。 刚开始。 陆听酒第一次进来时,砸过一次。 霍庭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砸的。 具体原因么。 其实霍庭墨记不清楚了。 那个时候,她经常跟他闹。 闹着要出去。 他低声下气的哄她,怎么也哄不好。 陆听酒砸完离开后。霍庭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又亲手一点点的重新布置好整个画室。 倒是最近,她时不时的会来一次。 也不会再砸了。 霍庭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径直走了过去。 陆听酒换了一身绵软浅色的衣裙,肤色雪白。冷茶色的发尾微微垂下,落在背后,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精致无比。 霍庭墨微微弯腰,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纯白地毯上的作图工具捡起来,温声道,“酒酒,吃饭了。” 被微微惊了一瞬的陆听酒,原本因为莫名烦躁才勾勒了几笔的图纸上,忽地划出一道锋锐的线条。 静了片刻。 她抬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男人,随后应了一声,“好。” …… 吃饭的时候,陆听酒很安静。 她吃饭时一向很安静。 但过了十几分钟后,陆听酒渐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又温又淡的眸光盯着男人的动作,停滞了几瞬,“你的手怎么了?” 她记得,他不是用左手的。 霍庭墨像是整个神情都专注于眼前的饭菜上面,有些恍惚,一时没有听清她的话。 “你的手。” 陆听酒又重复了一遍。 霍庭墨朝陆听酒看了过去,清隽的眉眼温淡,微微的笑了下,语调低沉又有些怔然,“我左右手都可以。” 陆听酒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微蹙了蹙,显然怀疑他的说法。 起身就要查看他的右手,“……你手是不是受伤了?” 霍庭墨眉宇沉静,没拦着她,任由她看。 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匀称,有种暴力美学的力量感和美感,肤色是很健康的淡古铜色。 如果忽略手臂上的三四道很深的伤疤,看得出来是很久之前就留下了的。 而另外有一道十几厘米长的疤痕,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在陆听酒伸手,要触及到他手臂上的伤疤时。 霍庭墨捉住了她的手指,随后手腕一动,让她坐到了自己怀里。 “没事,很久以前的了。” 霍庭墨温声说道。 随后像是怕陆听酒看到害怕,手又伸到衣袖里把伤疤挡住了。 陆听酒抬脸看着他,“你不是身边有保镖,怎么还会受伤了?” 霍庭墨垂眸对上她漂亮透澈的眸子,良久,而后低低的笑了下,清清淡淡的语调里萦着若有若无的轻嘲,“我不也弄伤你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伤到她。 但还是伤了。 陆听酒知道他说的是弄伤自己手腕上的那件事情,但随即想到自己几乎是以神速痊愈的掌心时。 陆听酒静了静后说道,“我去拿祛伤疤的药给你,不会留一点疤痕,我手掌用的就是……” 陆听酒从他怀里起身的时候,霍庭墨蓦地淡淡开腔,“酒酒,把它扔了。” 那药是淮止给她的。 见效快,也很好用。 祁瑾昨天到星湖湾给酒酒检查之后,就告诉过他。 以一种难得很惊讶的语气。 陆听酒整个人的动作微顿了顿,本就极淡的眸光也凝了一瞬。 静了不到两三秒。 陆听酒转过身看他,静然的笑了笑。嗓音清越温淡,一如往常,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我去拿给你,你可以试着用用。” 霍庭墨漆黑的瞳眸很静,也很深,定定的盯着她,“酒酒,我说把药扔掉。” 288、你也要我的命吗 【把药扔掉。】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悦耳好听。可语调淡然,淡然到像是染上了一层冰霜。 对外人来说是常态。可是霍庭墨对于陆听酒,从未有过这样淡漠接近无澜的态度。 陆听酒想问为什么。 但还没说出口,就突然觉得,说出来也是徒劳。 静了几秒。 陆听酒长睫微微轻颤了一下,语调清浅,“你不喜欢,可以不用。” 听见陆听酒的回答,霍庭墨瞳眸里的情绪,微微黯了一瞬。 意料之中的结果…… 霍庭墨叫了林白进来,“去太太卧室把药膏拿出来。” “他要是敢进我的卧室,我要他的命。” 陆听酒的语调很淡,没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和散漫,就是淡然得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但已经朝楼上走的林白,并没有停下来。 就算是陆听酒要他的命,没有霍庭墨开口,他也不能停下来。 林白要踏上旋转楼梯的第一台阶时,霍庭墨突然叫住了他。 霍庭墨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椅子上。一身清冷矜贵,凉漠而又从容,自然而然的溢出一股令人生畏的凛冽气息。 他向来尊贵,只不过为陆听酒折了腰。 霍庭墨低低缓缓的笑了一下,嗓音温温和和,如同平时低声哄她的那样,甚至更低了些,“如果是我呢,酒酒。” 抬眸看她时,霍庭墨又深又黑到极致的瞳孔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如果是我,你也要我的命吗?” 陆听酒没有说话。 她对上男人的眼神时,一直没有说话。 …… 药是当着陆听酒的面扔的。 霍庭墨亲手扔的。 从头到尾,陆听酒没有说过一个字。 没有阻止,也没有闹。 扔完之后。 霍庭墨抱着她,低低哑哑的跟她说对不起,跟她说会让容祁瑾做出一模一样的药膏来,说让她不要生气。说了很多很多,不停的道歉…… 陆听酒从来没有见过,他能不间断的说那么多话。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眸光也很淡,唯独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可以了吗?”陆听酒声调平静,淡淡的道。 霍庭墨整个人微微震了一下。 可以什么? 他低眸去看跟他贴得很近的女孩,眼神无端有些暗冽,但声音变得很温和也很轻,“酒酒,还要吃点东西么?”刚刚她只吃到一半,就问起了他手臂上的伤。 陆听酒的眸光落在餐桌上。 霍庭墨做了满满的一大桌,丰富多样的菜肴装在精致的骨瓷盘里,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再来四五个人,菜量也是够的。 但是已经没有丝毫热气了,饭菜的香气也散了。 “酒酒。”男人的嗓音低沉温和,仿若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重新给你做?” 良久之后。 陆听酒没应,推开他的手去了客厅。 霍庭墨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后,还是盯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清冽的眉眼才微变了变。 而陆听酒没有注意到,男人垂下的右手,几乎一直没有抬起来过。 …… 客厅里。 应该是察觉到主人家的气氛有所不同,所有佣人都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整座别墅安静得令人心惊。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安安静静的,看完了一整场无声的电影。 289、可是我没有的,你要,我也给不出来 …… 霍庭墨再次做好饭菜从厨房出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了。 因为要重新整理食材,不能跟刚刚的那满满的一桌重复,还得要都是陆听酒喜欢的。 客厅里。 陆听酒已经抱着抱枕睡着了。 霍庭墨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从屏幕上传来,从茶几上拾起遥控的动作微停了一瞬,随即才把电视关了。 站在陆听酒面前时,霍庭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女孩的脸蛋白皙干净,好像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心尖上。 霍庭墨蹲下身来的时候,轻而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也是愈发的低沉温和,“酒酒。” 叫了几声后,陆听酒还是没醒。 霍庭墨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伸手准备将她抱回卧室。 不过刚触碰到陆听酒,她就醒了。 霍庭墨抬头摸了摸她的长发,低眸看着她温静的脸蛋,温声低语,“饭做好了,吃完再睡?” 陆听酒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随即要起身时,霍庭墨忽地按住了她,“酒酒!” “酒酒,不开心可以闹好不好?别不说话。” 不开心? 其实也没有不开心。只是好像心被凝固了一般,不起半分的涟漪。 “我说我不想吃,你又要怎么样呢?” 陆听酒眼神温凉,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唇角微微勾起的一点弧度清浅,看不真切,“要逼我吗?” 霍庭墨漆黑深暗的眸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好半晌。 霍庭墨才抬手碰上陆听酒的脸蛋,缓慢而细致的摩挲着她带了点凉意的脸颊,嗓音低低温温的哄,“酒酒,我道歉了。”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几乎淡到没有的弧度,轻轻的笑了出来。 扔了她的东西,但他道歉了,所以他理所当然。 “酒酒。”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不达眼底的笑意,心慌了些许。 下一秒。 他整个身体微微僵住。听见落在耳旁的话后,整个人更是像被凝住了一般。 陆听酒伸手抱住了他,微凉的脸蛋贴着他的脸庞,闭了闭眼,清越的音色微微低,“我纵着你。” “我也不知道会纵容到什么时候。我有的,你要,我就给。” “可是我没有的,霍庭墨,你要,我也给不出来。” 他要的? 他以前只是想要她回头看看他。 要是回头看他一眼,只看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他发现酒酒好像变了一点,便又奢求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 他的要求一直很低。酒酒肯让他留在她身边就好了。 但现在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贪心大概是人的一种本能,永远不满足已经得到了的。 “酒酒。” 霍庭墨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温雅的语气很低,“没有的,你给了别人了,是吗?” 霍庭墨那样了解陆听酒,除了她的心,其余的他都钻研得透透彻彻的。又怎么不会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道。” 不知道? 霍庭墨落在她发丝上的手突然顿住。 霍庭墨放开陆听酒,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几乎迫使的让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 女孩干净透亮的瞳眸里,的确是没有太多的波澜的。细细看去,也只有几缕浅浅的茫然。 是已经给了别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还是说,她自己是真的不清楚。 霍庭墨捏住她下颌的手微紧了紧,看着她的眸色也微微凝了一瞬,“酒酒,那我把我所有的给你,你不要拒绝,嗯?” 他把自己的人生留给她,之前、现在和未来,都只有她。 陆听酒看着他。 “我给你我所有的。你要的,还是你不要的,我都给你。你试着去接受,好不好?” 男人低低徐徐的嗓音,带了点蛊惑的意味。 把爱给你,人也给你。所有正面还是负面的东西,都给到你。想要你走近我的生活。 霍庭墨的眼神太过于深沉,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陆听酒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了。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一下,声音轻喃又怔然,“可是不公平。” 不公平不代表直接拒绝。 霍庭墨漆黑至极的瞳眸,有微微的光从深处掠过,嗓音低沉,“不会。公不公平,我说了算。” 公平么,也得先有追求公平的机会。 他有时间。 他等。 静了静,陆听酒伸手抱住了他,下颌落在了他的肩上,“霍庭墨。” 也没说什么,好像就只是叫叫他的名字。 察觉到怀里真实的柔软,娇小的一团。霍庭墨从刚刚陆听酒走出餐厅时就一直漫上心头的空洞,才被填满了些许。 霍庭墨抬手抚了抚陆听酒柔顺的头发,垂眸看她,“嗯,可以去吃饭了?” “我不想吃,你扔了我的东西,生气。” 女孩难得的清软的语气,轻轻喃喃的说道。也明确的告诉了他——她的心情,她在想什么。 静了片刻。 霍庭墨低低的笑了笑,语气被爱意浸满,温温的哄着,“好,酒酒不气,我去给你捡回来。” 说捡回来。 霍庭墨当真是把他扔掉的药膏,从垃圾篓里面捡了回来。只不过没有给陆听酒,也不准她再放在卧室里。 第二天。 又像是为了哄陆听酒,霍庭墨又让人送了大批的珠宝和衣服到星湖湾。 三十几套珠宝有霍庭墨自己购买的。也有让不在国内的唐尧,特意去各国拍卖会上拍的。 单是一枚有三百年历史的“稀焰”胸针,都历史悠久价值连城。 衣服有私人定制的,也有超级顶奢品牌不对外出售的。几乎要将别墅四楼的一整楼衣帽间占满。 290、……孟惺? …… 陆听酒在星湖湾休息了一天。 苏慕月刚从国外结束一场演奏会回来,在微信上戳她出去逛街。 “酒酒,我回来啦!要出来玩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咖啡厅景色还不错的,你要不要出来看看?” 陆听酒想了想,应了。 换好衣服下楼时,陆听酒正好遇见才进客厅的容祁瑾。 有时不是他就是贺涟詹,时不时的会来星湖湾,陆听酒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容医生。”陆听酒微微颔首打招呼。 容祁瑾在看见陆听酒时,微顿了脚步,“要出去?” 陆听酒嗯了一声,知道他是来找谁的,便告诉了他人在哪里,“霍庭墨在楼上书房。” 从早上进书房就没有出来过。 虽然陆听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公司,要在书房处理公务。 “好。” 容祁瑾温润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单字落下。 陆听酒温温的弯了弯唇,“那我先走了。” 等陆听酒说完之后,容祁瑾就微微侧开了身。 …… 陆听酒从身旁离开之后。 顿了两三秒,容祁瑾才转过身朝她离开的方向看去。 看到的就是司机打开车门,她正弯腰上车的那一幕。 容祁瑾清隽温雅的面容上倒是没有特别的波动,只是深寂的眼神沉沉的盯着陆听酒,看了好几分钟。 像是要透过她这个人,看出什么来。亦或者,是想要把她看透一般。 随后,容祁瑾清冽的眉眼间溢出几分寒凉,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像是笼着一层薄凉的清雾。 陆听酒…… …… 苏慕月约在了一家咖啡厅,开在市中心,很热闹的一个地方。 但由于地理优势,落在半空中的楼层很安静。装潢也格外的雅致奢华,隐私性极好。推门而入的时候,倒像是进了一座空中森林。 里面的人不算多。 陆听酒一进去,就可以看见坐在窗边的一个女孩朝她招了招手。 “酒酒!” 苏慕月欣喜的叫着陆听酒。 “慕慕。” 陆听酒走过去的时候,苏慕月抱了她一下,就迫不及待的给她分享,“快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坐下之后。 苏慕月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丝绒的小盒子。浅色柔软的羽毛将镶嵌在中间两条无暇的冰蓝色钻石手链衬托得很仙很梦幻。 细细碎碎的裸色钻石镶嵌在周围。 精致轻盈,灵动闪耀。 “漂亮吧,我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苏慕月给陆听酒戴上之后,还跟自己手上的对比了一下。 两条大致相同点缀不一样的手链,映在光下。 星星点点的白蓝色光芒溢出,温柔而又仙气的颜色,确实是很惊艳的。 陆听酒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嗯,很漂亮,也很喜欢。” 苏慕月每次去国外演奏回来之后,都会给陆听酒和顾明泽带不同的礼物。即使只是一颗小石子。 陆听酒前面因为生气不想看见她的那三个月,苏慕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带回来。 只不过是后面陆听酒好像不生气了,苏慕月才一股脑的全部给她拿了过去。 苏慕月抱着陆听酒的手臂,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又朝陆听酒那边靠近了一下,话里的欣喜掩不住,“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据说在夜晚很黑的时候,还会发出其他不同颜色的光。” 陆听酒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蛋,神色也慵懒了些许,“是吗,晚上的时候看看。” “演奏会还顺利吗?” 提及自己拿手的,苏慕月眼底都有光,“肯定的,就是上次让你试听的那个曲子,老师还夸了我好几次!” 陆听酒懒漫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脸上高兴得掩不住的苏慕月,明亮的眼底也落了点笑意,嗓音清凉散漫,“慕慕最厉害。” 苏慕月嘻嘻的笑了下,“还算好听,也不枉我跑那么多点地方给你选礼物啦。” 咖啡是苏慕月按照陆听酒一贯喜欢的口味点的。 等待的时候,苏慕月闲聊叹息了一声,“酒酒,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在机场差点没挤出来。” “嗯?” “好像是某个大影后回来了,接机的粉丝特多。” 陆听酒想起那些人接机的疯狂,大概也能猜到。 “好像是孟什么的?感觉气场好强,我看她走过那些疯狂的粉丝面前时,没说一句话,但粉丝都像是集体噤声了一样。” 苏慕月就随便撇了一眼人群里举的牌子,也没仔细看。 “……孟惺?”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抛下两个字。 291、你说我以前怎么? “……孟惺?”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抛下两个字。 “好像是这个名字来着,”苏慕月转过头来看她,“酒酒,你认识她?” “确实是个大影后。” 陆听酒淡淡的道。 她获得星灿奖最佳女主那会儿,还有媒体称她是孟惺的接班人来着。 因为孟惺是上一届星灿奖的最佳女主,三金影后。 之前是因为国内该拿的奖她都拿过了,才去国外发展的。 陆听酒是圈内的,即使再不了解,也有人追着在她耳边“科普”。 经纪人欣姐尤甚。 因为她曾经带过孟惺。 见陆听酒没有多说,而苏慕月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便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了。 而是重新换了一个话题。 …… 逛了会街,苏慕月又说吃完饭之后再回去。 陆听酒当然没什么异议。 不过刚吃完,陆听酒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完屏幕上的号码后,陆听酒指尖一滑,接听了电话。 “酒酒。” 男人低沉熟悉的声音,一接通就传了起来。 是霍庭墨。 “嗯?” “你还没回来,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仍旧坐在书房的男人,脸庞俊美冷冽,却低声温和的问道。 陆听酒嗯了一声,“我已经跟慕慕吃过了。” 电话那端静了静。 静了几秒后,没有声音传来。 陆听酒刚准备开口—— “那你在哪?我来接你。” 霍庭墨说话的同时,陆听酒就已经听见他从椅子上起身的声响。 “我带了司机。” 陆听酒怕他真的来接,先一步开口道。 那端已经走到书房门口的男人,脚步蓦地顿了下来。 既然是在问她,陆听酒就猜测他肯定还没有吃饭,遂道,“你先吃饭,过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陆听酒在听到一声低沉轻缓的嗯声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是霍庭墨?” 见陆听酒挂断电话后,苏慕月顺口问了一句。 “嗯,对。”陆听酒手里把玩着手机。 苏慕月捧着杯子看了她一眼,磕磕绊绊的说,“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好冷漠啊……” “比我大哥还有陆大哥都要冷漠,像是从骨子里滋溜出一股寒气,看得人好有压迫感。” “你以前看到这种人就会……” 话音戛然而止,苏慕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换了话题,“明泽最近又被关在家里了,酒酒你知道吗,好像又是他不肯去公司。” “说来也奇怪,原本顾氏有顾大哥一个人就可以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偏偏顾伯母他们,还总是强制性的要求明泽去公司。”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很淡,眼睫微颤时,从侧面看时带了点清冷。 她从把玩着的手机中抬眸对上了苏慕月的眼睛,声线微缓,“明泽在顾氏的股份不比他大哥少,顾伯父他们应该也是想让他去帮他大哥。” “只不过从小纵着惯着罢了。” 顾家对于顾明泽,相当于溺爱。比起陆家三个哥哥对于陆听酒的百依百顺,不遑多让。 苏慕月点点头,“对啊,过去二十年都顺着他了,长大后倒逼起他来了。” 陆听酒轻应一声,看她,“你刚刚说我以前怎么?” 292、把他开了 陆听酒轻应一声,看她,“你刚刚说我以前怎么?” 微顿了顿,苏慕月觑了她一眼,“也不说以前吧,就是包括你追……那两年,从小你就不喜欢冷漠类型的人。” 她也不是冷漠的人。 起码沈洲最开始也是清润雅致的,对酒酒,也是放在手心宠过。只不过后来……现在看,倒像是反反复复的折磨…… 而且她们小学认识那会儿,她也是靠着下一课就去找酒酒才交上朋友的。 她那时很喜欢黏着酒酒。喜欢她看着漂亮又娇娇气气的,笑起来甜甜的。她每次看见了心底都有一种亮亮的感觉,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弯弯。 她还记得,酒酒用清清软软又好听的稚气音跟她说过:喜欢夜空里的星星,喜欢绽放的烟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喜欢一切光亮而明耀的事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苏慕月看着容色依旧熟悉的陆听酒,其实隐隐约约的觉得,她好像变了一点点…… 听完苏慕月说的,陆听酒眉眼依旧清浅,眸光淡了淡,“是吗,我好像不记得了。” …… 司机要送陆听酒回去时。 刚坐上后座。 霍庭墨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陆听酒盯着一长串的号码看了几秒。 不知道为什么,陆听酒手指微动,按了静音。 两分钟后。 前面的司机就有电话就进来了。 “霍总。” “……” “接到太太了,在后座。” “……” “没有,太太没说。” “……” “好的。” 司机不敢从车内后视镜朝后看,但还是有意无意的压低了声音。 等司机挂断电话后,陆听酒才说,“去天泽娱乐。”她准备接个代言。 司机犹犹豫豫的,半晌才模糊的说道,“……太太,霍总让我直接送您回星湖湾。” 陆听酒抬眸看了一眼司机,眸眼清淡,微微勾唇,“怎么,我说的话没有用?” “不是!” 司机当下立即否认,遂又想起刚刚男人的吩咐,战战兢兢的道,“要不太太您给……给霍总打电话说一声……” 按道理,太太说的话他要听,但他又不敢违背霍总。 司机话音落下之后,车内一片寂静。 车子也没有任何要启动的迹象。 陆听酒盯着司机看了好几秒,明明无澜,但司机总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身后涌来。 静了几息后。 淡淡的女声才响起。 “回去吧。” …… 半个多小时后。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 好像就刚刚掐准了时间,车子刚停下,陆听酒就看见了车旁的男人。 简单的深色衬衫和西裤,身形挺拔,五官俊美如斯。清冽自持,矜贵而凉漠。 霍庭墨开的车门。他看着她精致娇小的脸蛋,低沉的嗓音温和,“逛的开心了?” 陆听酒点点头,笑,随口一说,“把他开了。” 没给任何理由,也没再看男人脸上的神色,说完之后陆听酒就进去了。 陆听酒一离开,霍庭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周身刻意收敛的气场瞬间显露无疑,无声而强大,令人生畏。 “霍……霍总……” 司机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差点站不稳。战战兢兢的把陆听酒从上车后说的话,一字不落的模仿了出来。 “你去涟詹那里,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太太面前。” 男人清贵而沉冽的声音落下。 “好……好的!”所幸捡下一条命的司机,忙不迭的应道。 293、柯导电影的男主角,只会是宿寻 …… 欣姐给陆听酒打电话,问她还记不记得上次她去客串孟导新电影的时候,结束后,孟导说有个新本子要介绍给她。 “嗯,记得,怎么了?” 她当时准备拒绝的,不过欣姐按着她的手,答应了孟导。 “孟导说的那位导演回国了。后天准备试镜,孟导已经把你推上去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试镜?” 陆听酒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遂又问道,“导演是谁?” “柯导,柯迩斯。” “男主是宿寻?” 陆听酒几乎是肯定的说道。 圈内圈外包括国际上都知道的,柯导的电影处女座主角是宿寻。 而之后拍的每一部影片主角都是宿寻,从无例外。 柯导电影的男主角,只会是宿寻。 “嗯,对。” 欣姐也答得肯定,虽然还没有对外界公布关于柯导新电影的任何消息。 但这确实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既然已经答应了孟导,肯定就无法推脱的。 “行。” 陆听酒应了声,“那你先把剧本发我。”一天的时间,她要把剧本熟悉一下。 “没有。” “……嗯?” “酒酒,没有剧本。” 像是理解陆听酒的诧异,欣姐又再一次肯定的说道。 “没有剧本,题材也没有公布。我现在知道有关这部电影的,就只有这么多。” “这次试镜不会公开,由柯导选人,或者是有其他人向他推荐的,才有机会参加这次试镜。” 说到这,欣姐又特意的提了一下,“除开孟导推了你,公司也把唯一的一个名额给了你。” “会议上小顾总决定下来的时候,今澜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不怎么好看,欣姐都还是斟酌着说的。 公司的资源向来都是拿给陆听酒先挑,这几乎已经成为天泽娱乐不成文的规定。 但这次是柯导出手。 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电影史上的里程碑之作。 可以说是只要是进入电影圈的,那么柯导的电影,基本上是圈内人都想上的。 ——女演员都想上的。 因为男主只能是宿寻。 由于上次邵南城的电影《惊雾》试镜没有通过,好不容易等来这样一个机会,今澜自然不想错过。 当即就在会议上问出声,“为什么要推给陆听酒。” 顾明泽坐姿随性的坐在首位上,眼神有些犀利,唇边却勾了勾几分痞气的笑,不着调的语气,“你是在电视剧,还是电影上,比酒酒有成就?” 只是这样一句话,今澜就微怔了怔。 论出道时间,她比陆听酒早了十几年。 但是拿奖方面……陆听酒是飞星奖成立至今最年轻视后、电影方面星灿奖第二十七届最佳女主。 她这十几年的成就,还比不上陆听酒的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 更何况。 陆听酒跟季清斐出演的电视剧《月陵朝》正在热播。 首日就打破了某平台的收视率,并且还在不断上升…… 今澜当时就气急,但也无话可说。 陆听酒漂亮又有演技,背后还有资本追着捧,而且年龄又还小。 实力和运气,她占全了不说。 就算没有这两样,天泽娱乐给到她的也会比这多得多。 这还不算,陆听酒本身的背景。 …… 今澜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陆听酒轻应了一声,随后朝欣姐道,“把公司推的那个名额给今澜。” “酒酒?” 欣姐不解。 给了今澜,不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不是孟导推了我么,”陆听酒散漫语调从电话那边传来,似乎毫不在意公司的名额给谁,“一个就够了。” 欣姐还想再劝,“酒酒,这个名额是公司多少人都想要的,今澜她……” “就这样吧,”陆听酒打断了欣姐,“欣姐你后天来接我。” 说完之后,陆听酒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陆听酒又上网搜了一下柯迩斯导演的资料。 前世教她学表演的老师,用的就是柯导的片子。 柯迩斯。 南加州大学,纽约大学博士。获得过金像奖最佳导演奖和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提名等多个国际主流奖项。多次担任国际电影节评委会主席。 对画面美感的追求达到了极致。 他电影里面的随便一帧画面,都可以达到最佳摄影的专业标准。 不过,性格也挺怪。 294、跟孟惺见面 …… 试镜地点定在了郊外。 据说导演是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是指不被任何粉丝打扰的安静。 虽说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 但是。 从柯导要回国拍电影的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 即便是没有任何的剧本,没有说出题材,甚至是关于他新电影的一点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来。 知道消息跑来试镜的人,依旧站满了整个别墅一楼。 陆听酒在看到欣姐带她来的别墅时,心底微微一凝。 随即转头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身旁的欣姐,“试镜地点在这里?” “对,孟导助理给我是地址就是这里。” 欣姐不明所以,但还是肯定的道,“当时就是因为地址太偏了,我还特意的跟他确定了一遍。” 听完欣姐肯定的回答,陆听酒的手无端的微微紧。 欣姐当她紧张,随即出声安慰,“不用担心,我们就当是来经历一次就好了,反正这种多经历一次就当做是经验。” 虽然也许……陆听酒并不需要。 严格来说,这是陆听酒第一次试镜。 陆听酒一出道,就有在圈内占了半壁江山的天泽娱乐护着。 国内的资源基本上都是任由她挑。 递上来的本子不计其数,根本不需要她下场争夺资源。 但像柯导这样的国际大导,已经有了名,最不缺的也就是资本。 也不会受资本控制。 更何况。 欣姐感觉陆听酒的心思,没怎么在圈内上。 戏会演。 但对圈内的事情更像是漠视。 如果说一开始陆听酒是为了进圈追人,那么后面她更像是抱着在圈内玩玩的心态。 若是哪天陆听酒的兴趣不在了,欣姐想,她毫不犹豫的立刻抽身也是有可能的。 欣姐刚说完。 一辆低调考究的黑色房车,就停在了她们前方。 从车上下来的女人五官明艳大气,肤色白皙。一身红色的风衣搭配高筒靴,大波浪的长发被拢到了肩胛一侧。 造型简单时尚,整个人却艳丽而张扬。 欣姐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一脸的震惊,以不可思议的语气呢喃出一个名字,“……孟惺?” 陆听酒听到后,因为好奇,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去。 刚好对上孟惺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眼神。 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清冷净澈,另一个则娇媚摄魂。 但各自眼底都有一丝惊艳闪过。 陆听酒停了一瞬后,移开了目光。 而孟惺随后在保镖的拥护下,朝别墅走去。 不过在经过陆听酒面前时,孟惺突然停了下来。 偏过头来时笑容明艳,“欣姐,好久不见。” 欣姐看着她,收了眼底的震惊,表情恢复如常,“好久不见。” 孟惺偏头,看着站在欣姐身旁的容色惊艳的少女,微微挑眉,明艳的笑弧愈深,“看来欣姐这些年,过得也还不错。” 孟惺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欣姐瞳眸微震。 随后孟惺看向陆听酒,主动朝她伸出一只手,唇畔笑意萦绕,“孟惺。” 静了静。 陆听酒握上她的手,客气礼貌的微微颔首,语调淡然,“陆听酒。久闻前辈大名。” 按照出道时长和圈内地位,陆听酒的这声前辈,孟惺是担得起的。 孟惺面容始终是含笑的,眼神自自然然的停住陆听酒的脸上,唇角的笑意更是愈发明艳了些,“……嗯?” 一个拖长了音调“嗯”字,说得娇媚,“那陆小姐可否说说,是从哪里听到过我的名字?” …… 久闻大名这种,一般都是客套得再也不能客套的话了。几乎是没有人去较真的。 而且像孟惺这种咖位,影视圈的人必定会听过不说。 就连季清斐那样的影帝,见到孟惺,也是客客气气的。 在陆听酒微微怔然的同时,一旁的欣姐就立刻解围道,“也许是我偶尔提起,酒酒听到了。” 静了片刻。 孟惺笑容微敛了敛,“行。” 295、离她远一点 …… 孟惺离开后。 欣姐看着好像永远高高在上的她,竟然会主动跟陆听酒打招呼。 随即对身侧的人嘱托道,“你离她远一点。” 但又疑惑出声,“不知道她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如果是试镜,依照孟惺的咖位,是大可不必的。 但是如果是遇上了柯导这样的国际大导…… 又或者是来当评委? “欣姐?” 陆听酒看着她叫了两遍才回过神来的欣姐,清雅的音,“我们该进去了。” “好,好。” 欣姐立刻应道,收了自己胡乱猜测的心思。 …… 整栋别墅以时尚雅致的欧式风格为主。 富丽堂皇,奢华贵气。 汉白玉的大理石地板,华丽而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耀眼璀璨的光芒。 进去之后。 一楼的大厅。 站满了人。 听到动静后。 所有人都朝后看了过去。 在看到门口的人是陆听酒后,所有人的眸光又都不约而同的微微一愣。 静寂了几秒。 随即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在场的人看她的目光里,或多或少的都带了点好奇和惊艳。 陆听酒算是在圈内比较特殊的一个存在。 “……陆听酒?” “不是吧……她怎么会亲自来试镜,不可能。” “我也觉得……天泽娱乐把资源都捧到她手上,就差给她喂下去了,怎么可能会亲自来。” “……可这张脸,娱乐圈再也找不出第二张来……” “而且像柯导这样德高望重的导演,也不是没可能。” “对,说不定是要人来亲自试镜。” “不过,我听小道消息说,邵导新筹备的电影《惊雾》也还在等她。” “那部邵导筹备了三四年的片子?当初不是公开试镜了的?” “听说是陆听酒没去,好像不想演。” “我也听说了,好像邵导中意的女主就是她。所以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开机,据说就是在等她。” “……” “突然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 …… 陆听酒看到了圈内不少的熟面孔。 有圈内正当红的花旦,也有从小就出道的“老戏骨”。 今澜也来了。 看见陆听酒的时候,眸光微微暗了一下。 随后收回了目光装作没看到,跟身旁的人聊起了天。 池婧也来了,带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五官清丽甜美,纤细卷翘的睫毛下,杏眸清澈动人。 一身浅色的长裙衬得小姑娘身材娇小,看起来挺可爱的。 圈内当下热度持续走高的新人——林浅。 按照池婧在圈内的地位,和季清斐的咖位,推一个人上来不是难事。 池婧在看见陆听酒的时候,犹豫了几瞬,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酒酒。” 走近时,池婧温声道,“酒酒,你来了。” 陆听酒会来,池婧是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她不会感兴趣的。 陆听酒嗯了一声,疏离淡漠的姿态如影随形。 池婧微僵了一瞬。 然后又仿若并未察觉的,主动找话题聊,“你和清斐的剧最近正在热播,我看了各方面的数据都……” “欣姐给我说了。” 陆听酒今天化了妆,与平常的清冷精致不同,更生出了几分明艳灼灼,多了份锐利的美感。 明明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几个字,却更容易滋生出清冽的气息。 池婧渐渐的止了音。 296、陆小酒 池婧没说话了,倒是池婧带来的小姑娘,一直好奇又小心的盯着陆听酒看。 觉得好生奇怪。 婧姐在她们面前一直是雷厉风行的,说话也不会如此的温柔。 而且。 她对陆听酒也充满了好奇。 还记得她进工作室的第一天,婧姐让她背的第一条艺人准则就是: 【不准招惹陆听酒。】 她从进圈开始就听过的名字,但是一直没有看见过真人。 许是小姑娘的目光太过于热烈,以至于陆听酒朝她看了过去。 小姑娘朝池婧身后躲了躲,小声道,“陆姐姐。” 下一秒。 池婧就拍了下她的手,冷厉的音,“你比她还大一岁,你叫她姐姐?” ……嗯? 不是按出道时间? 小姑娘抬头看向池婧,眸光清澈,眸里还有丝丝不可置信。 不知道为什么,池婧看见她清澈朦胧的眼神时,微微愣了一下。 突然就想起来最开始酒酒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她的,而不是现在的疏离淡漠。 随即心软了下来。 “按照平时的称呼叫她就好。” 池婧微缓着语调说道。 说完之后,池婧去看眼前的陆听酒。 却发现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移开了目光。 池婧的眸微微暗了一瞬。 刚好在这个时候。 有脚步声从二楼向下传来。 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去。 下来了两个人。 像是保镖模样的人,但穿着又不凡。 朝站在大厅里的人群,扫视了一圈。 而下来的两人,想起那位爷的吩咐。 人群里最漂亮的那位就是。 扫视了一圈后,随后目光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走下楼梯后。 两人径直的走到了陆听酒的面前,恭敬的音,“这位小姐,请您跟我们来。” 周围不明所以的目光,都看向了陆听酒。 然后像是有所悟一般,看向陆听酒的目光里,带了点不屑和暗藏的艳羡。 背后有天泽就是不一样 明明最后到,试镜却是第一个。 当然也有想法不同的,试镜越前的,往往是也是最先淘汰的。 跟其他人以为这两人是来带她去试镜的不同。 陆听酒的眸光不漏痕迹的微暗了暗,眸底若有所思。 随即应了一个好字。 欣姐鼓励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池婧的目光也落在了陆听领身上,但明显是让她尽力就好。 而且与此同时。 池婧在心中思量,以防万一,酒酒喜欢的那个角色。 她和季清斐同时出面,能够从柯导那里拿到的几率有多少? …… 上楼的时候。 陆听酒看着跟一楼明显不同的装修风格,心底某个猜想愈加强烈。 也是这个时候,那两人并没有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去。 而是上了三楼,在走廊处便不走了。 “是有人要见您,您朝着这条走廊朝前一直走就可以了。” 两人微微弯腰着说道,言语之间皆是恭敬。 陆听酒微微颔首。 走到走廊尽头。 推门进去看见不远处的身影时,陆听酒一下子愣住了。 “陆小酒。” 慵懒随性的少年音,有被尘世浸染后仍旧清透的纯粹和干净。 297、陆珩,我不要了 与此同时。 陆听酒走后。 随着一声惊叫。 楼下人群开了锅。 “我靠!陆珩回国了!” 陆珩。 乐坛第一神话。 资本圈的小太子爷。 三年前在国内外乐坛上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位最传奇的音乐天才。史无前例,至今无人能及。 歌坛几乎就是他的个人专属。 全球各地就没有哪个地方没有他的粉丝。 即使三年未出新歌,他的个人专辑至今保持全球最高销量记录。 一声惊吼像是在平静的人群里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拿出了手机。 #珩天王回国# 词条后面是一个黑红的爆字。 而发布这条新闻的时间,在一分钟之前。 虽然陆珩出国三年,除了上次陆听酒的新剧《月陵朝》开播当晚,发了宣传的微博后。 再无任何的动态。 但陆珩粉丝数目庞大,上千万的粉丝蹲守在他的首页。有关于他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爆了。 紧跟着热搜前十全是跟他相关的,娱乐榜直接屠榜。 甚至一个猜测陆珩三年前出国,而如今又回国的原因知名媒体人发表的文章,被快速的顶了上来。 而这种热搜速度,几乎长年在微博活跃的用户,已经见怪不怪了。 关于陆珩的消息,每次都可以引起圈内的一次动荡。 大多数人也是纷纷猜测他这次回国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了!】 【有生之年啊啊啊!】 【太难了!】 【我的快乐又回来了!冲冲冲!】 【三年前毫无征兆的出国,如今回来,是玩够了?】 满屏的欢喜中,其中也夹杂着一两道不和谐的声音。 【当初一声不吭的出国,这偶像未免也做得太任性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以为现在是他的流量帝国?】 有人看不惯了。 【???啊,这……你拿流量来侮辱珩神?是唱功和才华不配?】 【建议你去看看你和你身边人的歌单再说话。】 【流不流量另说,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哥哥露面啊啊啊啊想疯了!!!】 这条评论又重新被顶了上去。 几分钟后。 评论区又再一次沦陷。 …… 相对于网上的热火朝天,别墅小花园里一片宁静。 【陆小酒。】 听着从小到大熟悉的称呼,陆听酒心底微微一动。 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少年,简约的黑色外套内搭黑加绿棋盘格衬衫。简单随性而不失格调的一身,把高级质感和潮流混为一体。 五官立体精致,微垂的眉眼懒漫清冽。 有着最干净而又耀眼的少年气。 原本陆珩就时不时抬头望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站在门口的女孩身上。 如从小到大一样。 见陆听酒站在原地。 陆珩微叹一声,迈腿走到她面前,嗓音低懒,“怎么,陆小酒还气到了现在?” “哥哥给你道歉?” 说话的同时。 陆珩已经把手上一直紧攥着的东西,微松了松,随后毫不在意的递给了陆听酒,“诺,给你。” “就当是给你道歉的,别再跟哥哥闹脾气了?” 陆听酒低眸,看着他递过来的曲谱。 漂亮精致的眉眼微微一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落在曲谱上面的视线,也微微恍惚了一下。 她当时喜欢沈洲时,曾让陆珩把所有的商务资源,都给沈洲。一个乐坛,一个影视圈,明明是不同的领域。 陆珩还是一言不发的就给了。 …… 其实年少时,因为一个人,酒酒做错了很多事。 只是她不知道。 一直有人在原地等她,等她迷途知返。 只要她肯回头。 …… 当时。 陆听酒对沈洲说,陆珩的资源,我可以让他都给你。你想要的,我也可以让他替你去争。 而陆听酒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陆珩也听到了。 在陆家三兄弟中,陆珩看似“欺负”陆听酒欺负得最多。 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多宝贝他这个唯一的妹妹。 当时听见了也是纵容。 想,争便争吧。 从小到大,还没有他陆小爷争不过的。 但最为致命的是,陆听酒当时让陆珩把他还未对外发布的一首新歌,也给沈洲。 沈洲音调不算很差,但也绝对不算好。 而从小到大。 在陆珩眼中,陆听酒排第一,他的歌排第二。 即便是他的新歌一经发布,就会引起圈内震荡,数亿粉丝为之疯狂。 按照以往来说,陆珩眼也不眨的就给了。 而且那也是从小到大。 第一次。 陆听酒在认认真真的向他提要求。 ——但陆珩没给。 以往陆听酒根本不用说,她大哥二哥还有简夫人,就把所有的东西给她准备好了。 根本就轮不上陆珩。 但那次陆珩看着陆听酒认认真真,还带着有些祈求的眼神。 甚至是最后红了眼时。 陆珩心狠了下,没给。 他说:给你可以,你退圈。 陆听酒当初是为了追沈洲,才进的这个圈子。 陆家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即便当时陆听酒一进圈就获得最年轻的视后和影后。 内娱主流用了“横空出世”四个字来评价她。 有关天赋型少女演员、天生戏骨的报道在外面传得铺天盖地的。 但陆珩在心底认为,这一切不过是陆听酒为了沈洲做的而已。 陆珩下意识的去和沈洲比。 陆珩不信,陪伴她了十几年的家人,会比不过一个只认识了一年的陌生人。 更何况还是他看不上的人。 但陆珩只是抛下一句让她退圈。 也从来没有想过,“天赋”后的陆听酒做了多少。 陆珩说完那句话后,陆听酒当时的反应,陆珩没有看到。 因为他说完就后悔了。 害怕看到陆听酒从小到大都没红过,却在那晚红了的眼眶。 害怕听到陆听酒的答案。 陆珩直接转身离开了。 而且一声不吭的,连夜出了国。 并且删了所有陆听酒可以找到他的方式。 他既怕她退圈,又怕她不退。 更害怕。 最后他被陆听酒放弃的那一个。 直到传来沈洲被陆听酒亲手雪藏,并且再也不喜欢他的消息时。 陆珩才肯给自己一个理由回国。 看着陆珩递过来的曲谱,退了一步的陆听酒,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 漆黑漂亮的眸眼深寂。 慢了几秒。 陆听酒才抬眸,眉眼弯弯如初,“陆珩。” “我不要了。” 298、岁岁,哥哥给你打…… 【我不要了。】 陆珩曾经想过岁岁的很多种反应。 或气恼,或生气,或者直接转身离开。 唯独没有料到。 只是这样简单平静的四个字。 陆珩心间漫上一股说不出的闷痛,额间碎发微微压着漂亮的眸子。 瞳眸微微颤。 精致优越的五官,褪去了在外界一贯的桀骜。 整个人干净又恹恹的样子。 对上陆听酒的目光,陆珩克制着嗓音里的干涩近乎乖顺柔软的哄。 “不退,随便你玩。” 这三年里,他不止一次的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是不肯给她。 一首歌而已。 而且,那本来也是要送给她的。 陆听酒微微抬脸,容色精致,漆黑漂亮的眸里除了见到自己哥哥外的喜色,没有其他的情绪。 她看向陆珩,“就当是我之前任性不懂事,理所当然的要求……” “岁岁。” 陆珩很少叫陆听酒的小名。 但小时候喜欢。 一声儿一声儿的“岁岁”“岁岁”叫得响亮。 生怕别人不知道陆听酒是他妹妹一样。 长大后。 从陆珩能够记事起就不太叫了,天天陆小酒陆小酒的叫着。 为此陆京远没少说他。 在陆珩截断陆听酒的话时,他就已经朝她走了过去。 漆黑细碎的额发搭在漂亮的眉眼上方,瞳孔深邃惊艳。 肆意慵懒中带了点柔软。 陆珩的眼神,很是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女孩。 他把曲谱放在陆听酒的手上,少年音清透但认真,“就当做这三年,是给哥哥的惩罚?” “以后岁岁要什么,哥哥给什么。只要我有的,都给岁岁。” 陆听酒微微一怔,对上他的眼睛,“我没怪过你。” 她当时生气也是真的。 ——他让她退圈。 但也从来没有怪过他。 自己的家人,怎么会责怪。 但那时被蒙蔽了双眼。 陆珩出国,她竟然会觉得松了一口气。 陆珩清冽干净的眉眼微滞了滞,眼底深处有轻微的涟漪荡开,随即半开玩笑的道,“不打我一顿出气了?” 没等陆听酒再开口。 陆珩在她面前微微弯腰。 没了在外界的如神话般的桀骜不驯,褪去一身的傲骨,清哑的嗓音微低,“岁岁,哥哥给你打……” 陆听酒心间微微一震。 从小到大。 陆珩都很喜欢捉弄她。 伸手敲她的脑袋更是家常便饭。 但也只敢在没人的地方敲。 她那时小,也没他高。 每次都是其他人哄着快哭了的她的时候。 被打了一顿的陆珩,才妥协了似的,慢慢悠悠的道歉。 …… “陆珩。” 陆听酒用跟往常一样的声音叫他。 从眸底带出一些很深的情绪来,但语调轻松,“我不要,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报复回来。” 陆珩抬头,刚想说他不会时。 随即就看到了陆听酒漂亮的眉眼间,如涟漪般漾着的浅笑。 瞬间。 陆珩又自动切到了陆小爷的痞气,散漫的音调,“开你哥哥的玩笑?” 陆听酒嗯哼一声,“才不是哥哥……” 还没说完,陆听酒头上就被挨了一下。 “没大没小的。” 陆珩学着她的语调嗯哼了一下,但眼底尽数是宠溺。 看陆听酒的神色,陆珩就知道这件事情翻篇了。 原本纠结忐忑了很久的事情,实际上见面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决了。 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比其他关系之间特殊的地方。 永远不会变。 “来这里……试镜?” 陆珩精致又倦懒的眉眼露出几分肆意,又恢复了一贯漫然的姿态。 想起宿寻问自己借这套别墅时提过的话,遂问了一句。 陆听酒抬眸看他,“嗯,柯导的新电影。” 陆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柯导的新电影? 女主不是定了? 但这话陆珩没有对陆听酒说。 即便是定了,如果陆小酒喜欢,他也能把人定成是她。 “我带你去。” 陆珩收了话里冷戾的寒芒,尽量用不熟悉的音调低着说道。 “行。” 陆听酒没拒绝。 试镜的房间在二楼。 一个空旷如同大会议室的房间。 陆珩下楼的时候,就先给宿寻发了一条消息。 299、我接什么戏,好像跟前辈无关? …… 房间里面。 坐在正中间的人是导演柯导,一双眼看着温和,实则锐利。 柯导右手旁的少年。 是宿寻。 一身雪白的衬衫,精致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口罩。 莹白的双眼皮漫不经心垂着,但周身带着一股异乎寻常的乖顺气质。 还有总制片人余总监,以及其他投资人。 站在房间中心的人,是才进去不久的孟惺。 “孟惺?” 坐在正中间的柯导,手里拿着资料,看着进来的人是孟惺。 眼底难掩诧异,“你这是来?” 如果是试镜,他手里并没有孟惺的资料。 更何况。 他没有听到一丁点关于孟惺对他新电影感兴趣的消息。 孟惺一身红色风衣,五官明艳。 站在众人面前也是大气鲜妍,“试镜啊,柯导。” 听见意料之外的答案,柯导眼底微微诧异。 但也像是来了兴趣,“你知道我的新电影是什么题材?” 他从来没有透露出去过。 …… 柯导和孟惺正说着。 宿寻拿在手里把玩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宿寻垂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 随后。 宿寻修长干净的手指,把手机扣在桌面。 起身。 宿寻的这一举动,蓦地打断了柯导和孟惺。 但他直接忽视了,房间内的众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 朝门口走去。 这样明晃晃的打断流程。 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懂礼节了。 但导演都没开口,其他导演组的人和制片组的也不敢多开口。 但落在宿寻背影上的目光,也实属不太好。 “啪嗒啪嗒!” 柯导神情沉静。 手中的笔,在桌面敲了几下。 导演组的人又将落在宿寻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女主的角色已经定了,不知道孟小姐想要试镜哪个角色?” 虽然柯导看着眼前神情丝毫不变的女人,沉稳的问道。 …… 门外。 宿寻出来的时候,刚好陆珩带着陆听酒从三楼下来。 他给宿寻介绍陆听酒,“我妹妹,陆听酒。” 宿寻抬眼,朝陆听酒望了过去。 滞了几秒。 宿寻复又收回了目光,纤长的眼睫垂下,慢条斯理的道,“宿寻。” 宿寻是陆珩出国后认识的唯一一个好友,自然清楚他什么性子。 但陆听酒不一样。 陆珩眉头微皱了皱,对陆听酒解释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对什么都是一副敷衍的性子。” 陆听酒眉眼清淡,懒漫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闻言。 宿寻又抬起了眸,看着陆听酒,又慢条斯理的道,“下一个就是她了。” 等了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 孟惺才出来。 但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孟惺看见站在门外的陆听酒时,眸光微顿了一瞬。 随后情绪不辨的出声,“女主已经定了。” 孟惺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今天柯导试的是女二女三和其他一些角色。 但其实这件事,在场的四个人,陆珩和宿寻也是知道的。 除了陆听酒外。 “柯导都还没官宣,”陆珩肆然清冽的调子,“你能代替他?” 话里话间都是对陆听酒的维护。 孟惺知道他和陆听酒的关系,倒也不计较,脸上依旧明艳大方。 偏头对着陆听酒说道,“我猜,柯导连剧本都没给你。但一般像女二这种,都是些不讨喜的角色,你确定你还要接?” 她进去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完整的剧本。 依照她在圈内的咖位,柯导没有给她,那么陆听酒更看不到。 闻言。 陆听酒清冷漂亮的眼眸微动。 不讨喜的角色? 虽然圈内大多数人,都知道她之前喜欢“接”不讨喜的角色。 但孟惺在国外好几年,在电影圈内游刃有余。 应该是极少关注国内的事情。 陆听酒眉眼清浅,莹白到极致的肤色带了点冷感,淡淡的道,“多谢前辈关心。不过我接什么戏,好像跟前辈无关?” 听见陆听酒如此“不识好歹”的话。 孟惺脸上的明艳依旧,只是眉梢微挑了挑,“行。你倒是任性。” 说话之后。 孟惺扫了一眼一旁急着开口的陆珩,弯唇明媚的笑了笑。 然后离开。 300、试戏 “别听她的话。” 陆珩在一旁开口,“陆小酒现在一点也不任性。” 除了在沈洲的那件事情上。 陆听酒,“……” 怎么一副哄小孩的样子。 陆听酒散漫慵懒的调子落下,“你在国外待傻了?” 之前他一天不打击她两句,倒是嘴痒得很。 陆珩抬手就要去摸她的脑袋,“怎么跟哥哥说话的?” 陆听酒头微微后倾着避开了,开口无奈,“陆珩,正常点?” 陆珩额前碎发微遮住了眼眸,眼睫微微垂下。 但整个人姿态漫然,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懒意,“连哥哥都不叫了……” 陆听酒看着陆珩,清冷如画的眉眼微微挑,“我什么时候叫过?” 她一直都是陆珩陆珩的叫他来着。 见左右都没挑起陆听酒的那声哥哥,陆珩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正常了。 肆意又张扬。 …… 郁寻推门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陆听酒,看着房间里坐着的一排排导演组和制片组的人。 目光最后落在了正中间的柯导身上。 尽管已经看见过照片,但柯导此时看见陆听酒,眼底仍旧闪过一抹惊艳。 因为她的容貌和气质。 但跟电影里的女主气质,不是很搭。 一眼看过去。 陆听酒现在的气质太过于懒漫清冷。 跟他电影里面的角色来说,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沾边。 直到郁寻重新坐回身边时,柯导才收回了思绪。 同时朝落座在他左手边的陆珩,温声道,“来了。” 陆珩随意的嗯了一声。 陆珩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之一。 被宿寻拉着投的。 柯导没有看被助理重新递到手里的资料。 孟导那边着重介绍过来的人,他还是有一点印象。 “陆听酒,你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入圈的第一部戏就是《昆仑镜》里的女主云倾儿。同年,主演第一部电影《如果只是遇见》。再就是跟季清斐主演的电视剧《月陵朝》。总体来说,戏感和眼神还是不错。” 柯导大概有印象的,就是这三部了。 柯导看着她,微微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你想演,这部电影里我只能给你试女三的角色。” 女主已经被人定了。 女二的角色……柯导看了一眼一旁的陆珩。 估计让陆听酒来演,原本就拿不下的主题曲,就更加的遥遥无望了。 柯导的话音刚落。 因为陆听酒在,从进来就刻意带有几分严谨的坐在椅子上的陆珩,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桌面的修长干净的手指,蓦地顿住。 陆珩正准备说什么。 陆听酒抬眸,不紧不慢的扫了他一眼。 陆珩,“……” 还在生气? 怎么感觉陆小酒的眼神好冷淡…… 陆听酒没问为什么只能试女三的角色。 若是有些角色演好了,配角甚至可以比主角更加的出彩。 但前提是,她要看到整部电影里女三角色的设定和是否能够打动自己。 陆听酒看着柯导,礼貌的询问,“柯导,我想先看看完整的剧本,可以吗?” 陆听酒这话一出。 导演组和制片组的人,都有些微微惊讶。 刚刚孟惺来的时候,导演都没有把完整的剧本给她。 而且这种,一般来试镜,都只会试一个小的片段。 柯导思考了一下,“我可以把关于女三的剧本,全部给你。” 但接着柯导的尾音落下。 从他身边就蓦地飞了一个东西出去。 宿寻扔过来的剧本到面前时,陆听酒抬手轻松的接住。 随后看向了柯导。 沉寂一两秒后。 柯导微叹一声,“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宿寻手里的剧本,是电影完整的剧本。 目前只有他和柯导手里才有。 陆听酒对着宿寻道了一声谢,随后净澈淡然的眸光,在翻开剧本的第一页时,微微凝住。 …… 甚至不用三分钟。 只用了一分多钟,陆听酒就一目十行的翻完了整个剧本。 是翻。 不是看完的。 因为宿寻给她的剧本,和当初霍庭墨给她的那份剧本。 一模一样。 整个故事的梗概一样。 暮听和风时的故事。 陆听酒看了一眼扉页上的剧本名。 《盛开》 陆听酒眼睫微微垂下,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再抬眼时。 漂亮清澈的眸里,只剩下一片平静。 “我想试镜女主。” 301、女主已经定了 【我想试镜女主。】 陆听酒这话一出,导演组和制作组的人,都惊讶的看向了她。 柯导看着陆听酒眼里的坚定,眉梢微挑了挑,倒像是来了几分兴趣。 微微思考了几下。 随便说了一个片段。 即兴表演。 【男主是学院的清冷学神,有人嫉妒看不惯口嗨了男主几句。被女主听到了,然后把人拖到小巷子里面教训了一顿,被赶来的男主看到的场景。】 【女主人设:极致的黑与白。】 这种在学院里面,应该是比较常见的。 只不过男女主的位置换了一下。 但演出来的角色要有新意,要如何打动房间内导演组和制片组的人。而将来如果上映之后,如何在观众心里不落俗套。 包括所有的台词和动作。 这都是在这一两分钟内,陆听酒需要考虑到的。 柯导说完之后,还顺便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搭戏的演员?” 现成的。 他旁边就有一个。 而且陆珩也可以将就一下。 陆珩看着慵懒漫然的陆听酒,正想要说他来。 “不用。” 清澈淡然的两个字,就落了下来。 “借支笔。” 陆听酒将柯导手下的钢笔,借了过来。 随后将外套脱了下来,系在了腰间。 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又如此自然。 就在导演组还在疑惑,陆听酒为什么会要借支笔的时候。 就看见站在众人面前的少女,眼底的散漫,瞬间一变。 漂亮又纯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长睫漫不经心的一压,周身浑然而成一股危险又清冷的气息。 少女脚上轻轻一动,随后漂亮精致的眉眼微微一蹙。 似是不满,正被她在脚下的“那人”因为手腕上的痛而发出的极致的低呼声。 “好吵呢。” 少女的嗓音如山巅的雪水,滴落人间。 空灵又轻盈。 少女慢悠悠蹲下身的时候,周围的温度都像是拧成了霜。 “被踩在地下的人”因为手上的力道加重,眼底涌现出恐惧。 似乎是没有想到在学院里“娇贵明艳”的大小姐,还有这么暗黑的一面。 瞬间想要不停的后退。 但就是在“他”准备动的那瞬间,踩着的手腕处就抵上了一抹冰冷。 “胆小。” 下一秒。 少女空灵的嗓音,清冽得让人胆寒,“诋毁风时哥哥,该怎么惩罚你呢?” 少女的唇角勾起最纯粹天真的笑容,手下的“玻璃碎片”却在一寸寸的递进。 “地下的人”被少女轻松而纯粹的笑容,吓得吼声卡在喉咙里。 突然。 少女清灵不染任何杂质的眼里,如涟漪般漾过清浅而欣喜的笑意。 “好漂亮。” “鲜血”滴落在雪地里的颜色,是世间至纯至烈的颜色。 和想象中一样的——漂亮。 突然。 少女的身体微微一僵。 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 已经被眼前的少女所震撼的导演组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还以为陆听酒的试戏已经结束,都忍不住鼓掌时。 柯导猛的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柯导的视线,沉沉的落在眼前已经完全沉浸在某个场景的少女身上。 微微坐直了身体。 ——重头戏来了。 像是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听听。 少女清澈如水的眼底,慌乱一闪而过。 落在地上“那人”的目光,渗出几分平静的寒冽和责怪。 责怪他“出现”的不是时候,让她的风时哥哥看到了。 但转瞬即逝。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 少女不动声色的,扔掉了手里的“玻璃碎片”。 并且像是不经意间,原本围在腰间的外套也在那瞬间松开了。 而“恰好”掩盖了地下“那人”的手腕和被她丢掉的碎片。 待少女起身转过头来的时候,精致娇美的脸蛋上,已经有了看见来人的欣喜。 像是看到了最最亲切的人,漂亮明亮的眼眸里有最纯粹的星光。 “风时哥哥。” 似乎“风时”已经发现了她所做的一切,一句话也没说。 “听听的衣服脏了。” 清软依赖的声音响起。 少女眼里的星光未散,但同时还夹杂着眼前的“人”为什么不说话的懵懂茫然。 整个人纯粹干净,像是不染尘世。 下一秒。 陆听酒眼神微变。 抽身而出。 又恢复了一贯慵懒淡然的模样,周身清冽的气息萦绕。 柯导先带头鼓掌。 沉浸在少女表演的导演组和制片组的人,才知道,试戏结束。 纷纷也鼓起了掌。 看向陆听酒的目光里,微微讶然中带着赞赏。 “这个眼神看着灵气,戏感很足啊。” “微表情和一举一动,也表达得很精准。一支笔仿佛都有了故事感。” “台词和情绪也拿捏得很到位。” …… …… 议论完之后。 导演组的人看向里柯导,“柯导觉得?” 柯导看着陆听酒,看了半晌。 才开口:“陆小姐是我心目中的暮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然是最高的评价。 “但很抱歉,”柯导话音一转,“这部电影的女主已经定了。” 302、回陆家 “柯老头!” 陆听酒还未说话,陆珩冰凉而暴躁的声音就响起了。 陆珩这一声,震得房间内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了他。 包括好像一直游离在外的宿寻。 “你都让人试戏了你不选她?” “你不选,你就说说她哪点演的不好?” 因为陆听酒在,陆珩还很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对于看过来的目光,熟视无睹,除了安抚性的看了一眼陆听酒。 柯导虽然不清楚陆珩和陆听酒的关系,但他熟悉陆珩的脾气。 随即没再管他。 而是注视着陆听酒,沉稳的给出承诺: “如果陆小姐愿意,我可以把我下部电影的女主留出来,为你量身打造一部电影。” 科尔迩斯导演专门为人量身打造一部电影的消息。 若是传出去,肯定会轰动整个电影圈。 陆听酒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平静的礼貌询问,“我想知道,柯导定的那位女主,是谁?” 柯导立刻就给了她回复,“女主要到开机之前,才会公布。” 看见陆听酒眼底的疑惑,柯导难得的多解释了一遍,“实话告诉陆小姐,女主这个角色最后会落在谁的手里,我也不知道。” 因为。 柯导也不知道那人定的女主,是谁。 一名国际上有名的大导,应该不会随意拿话来搪塞她。 听到这里。 陆听酒眼底疑惑散去,漆黑的眸子情绪不变,“那这样说,其实电影女主角的人选,柯导并没有决定权?”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这样。” 没有丝毫的架子,柯道温和的道。 他接这个剧本的前提就是,女主已经定了。 听到这里。 陆听酒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 随即朝柯导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看出陆听酒想走,柯导思量再三,又补了一句话,“我可以把女二和女三的剧本,完整的让你看看。” 虽然女二和女三,在电影中的戏份不多。 但这已经是除女主外,柯导能够给出的最多戏份的角色了。 相当于间接性的,让陆听酒选了。 陆听酒婉拒了。 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柯导,这次试镜原本就不是试女主,是吗?” 虽然某种意义上不能说得太直白。 但柯导还是尽量说得清晰,“对外试整个电影角色。” “但对于推荐上来的人,都提前告知过今天是试女二和女三的角色。” 想起刚刚陆听酒的神色,陆珩在旁边插了一句,“带你来的经纪人,没有告诉过你?” 陆听酒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陆珩。 只是对着柯导微微颔首,“谢谢柯导。” …… 跟着陆听酒出来之后。 陆珩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那个问题。 “不记得了。” 陆听酒瓷白的小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平静的道。 见问不出什么,陆珩也就没有再问了。 而是思考着如何让柯导改变想法。 陆听酒看了他一眼,问,“大哥他们知道你回来了?” 陆珩刚想说“没有”。 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陆珩抬手,给陆听酒看了一眼屏幕上正在显示的号码,肆意的眼神像是在说: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知道了。” 陆听酒微微挑眉,示意他接。 接通。 “大哥。” “……” “嗯,在我旁边。” 这几个字音落下的时候,陆珩抬眸,懒懒的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陆听酒。 那边又说了几句。 陆珩才说了一个“好”字,随后挂断了电话。 “大哥叫我们回去。” “我们?” “我们。”陆珩尾音懒散,“我给大哥说了你在我旁边。” 按理说。 陆珩回来,是应该要先回陆家的。 刚好。 她也很久没有回去了。 303、一直关注着的人 …… 因为陆珩的身份。 他们从别墅里出去的时候。 避过了楼下大厅里的人群。 走的后门花园里的出口。 楼下。 黑色奢华的房车旁。 一身白色打底花衬衫的经纪人,凯文。 已经不停的低头看了好几次时间,在车旁来回踱步。 肉眼可见的,整个人处于一种焦急的状态。 而后再一次望向大门处的目光,顿住。 “珩!” 凯文叫了一声后,就朝陆珩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人了?” 随后看向陆珩身侧的人时。 目光一顿。 陆听酒。 凯文自然是认识。 陆珩在国外期间一直关注着的女孩。 甚至是一下飞机,一刻也没有停歇就来见的人。 “凯文。” 少年清冽的警告声响起。 凯文整个人神经一冷,但随即也很快的收回了目光。 知道陆珩护眼前这位,护得厉害。 但没想到,护到了别人一眼也不能看的地步。 “知道,知道了。” 凯文打开了车门,催促他们上车,“快上车,不然等下被拍到了。” 陆珩偏头看着身侧的人,“陆小酒?” 陆听酒没说什么,先弯腰上车。 紧跟其后的。 陆珩坐了上去。 助理开的车,经纪人凯文坐的副驾驶。 车子一启动。 凯文就像是汇报似的,一板一眼的说出了陆珩接下来一周的行程。 闻言。 陆珩掀了掀眼皮,散漫清冽的道,“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休息了三年还不够? 但这话经纪人没有说出口,除非他不想要工资了。 耐着心解释道,“你回国的消息已经上了几番热搜了,总该参加一些活动公开露个面。” 陆珩心不在焉的听着。 但从上车后,陆珩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陆听酒的脸上。 一时还没察觉到什么。 …… 车子停在陆家别墅后。 陆珩才反应过来。 随即看向了正在下车的陆听酒。 察觉到旁边的目光,陆听酒偏头,“怎么了?” “没……” 一个单字落下。 陆听酒哦了一声后,先走进了别墅。 身后的陆珩看着她的背影。 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莫名感觉变乖了些……” 一路上挺安静的。 …… 陆珩回国的消息,陆京远还是在助理的提醒下才知道的。 刚开始出国那一年。 陆珩谁的电话也不接,谁发的消息也不回。 偶尔陆京远和陆祁临去国外出差,路过陆珩所在的国家,才会去看他一次。 后来,倒是慢慢的好了。 虽然陆京远隔一段时间,就会给陆珩拨个电话过去。 但陆珩从来不会主动回拨。 陆京远打电话,也让陆祁临下班后,回陆家别墅一趟。 所以陆听酒进去后,刚好看到还没有踏进客厅的陆祁临。 “哥哥。” 清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祁临回头。 一身手工制作的银灰色西装,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愈发的挺拔修长,清贵又雅致。 陆祁临抬眸朝走过来的女孩看了过去,清润出声,“岁岁。” 陆祁临看了一眼陆听酒身后的人,目光收了回来,“跟陆珩一起回来的?” 陆听酒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 跟在陆听酒身后的陆珩也走了过来,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跟着叫了一声,“二哥。” 陆祁临眉眼清隽,淡淡的应了一声,“以后别再一声不吭的往国外跑。” 随后。 陆祁临的目光,又落在了陆听酒白皙的脸上,声调微微温和了些,“岁岁,进去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 陆京远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黑色定制西装,低调考究。 棱角分明的脸庞,严谨中透着淡漠。 听到动静后。 陆京远朝陆听酒望去的眼神还是温和的,甚至是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岁岁回来了。” 但看见陆听酒身后的人时。 陆京远原本温和的嗓音,蓦地变得严厉,“你还知道回来。” 304、酒酒去试镜? 但看见陆听酒身后的人时。 陆京远原本温和的嗓音,蓦地变得严厉,“你还知道回来。” 陆京远只是坐在那里,就自然而然的有种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更何况,是陆京远脸色严肃的时候。 陆珩脚下一顿。 一时犹豫是继续进去,还是转身先溜? 坐在沙发上的陆京远,一眼就看清了陆珩的意图,冷笑一声,“你还敢走?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 陆珩精致的眉宇掠过几分倦懒。 心想:不回就不回,他还乐得自在。 下一秒。 “岁岁过来。” 陆京远的嗓音,像是按了自动切换的按钮。 面对陆听酒时,总是自然而然的就从严厉过渡到温和。不带一点转折的。 突然被叫到的陆听酒,还没开口。 就被从一进来就站在她身侧的陆祁临,给带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别管他们。” 陆祁临嗓音清润。 又随手从裤兜里,拿出几颗巧克力糖剥开,递给陆听酒,“吃糖。” 看到这。 陆珩原本准备转身的动作一顿,随意的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陆京远看他一眼,“不是要走?” 陆珩靠进沙发里,整个人慵懒又散漫,“我又不是为了你留下来。” 说着看向了陆听酒,“是吧,陆小酒。” 陆听酒抬眸看他一眼,嗯哼一声。 陆珩随后又看向了他那偏心无数次的二哥。 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才回来,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也要吃。” 七万七一颗的糖,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吃。 陆祁临把剥下来的糖纸,扔在一旁的垃圾篓里,淡淡的道,“没了。” 陆珩,“……”没了你还正往陆小酒手里面塞了两颗?当我没看见? 她一只手都快拿不下了! 大哥陆京远看了一眼都在客厅内的人,心底微叹一声。 好不容易齐了。 一贯在外界肃厉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趁着陆珩回来,等下一起在家里吃个晚饭。” 陆珩吃着陆听酒随手给他扔过来的一颗糖。 一听陆京远的话。 陆珩精致不失锋利的眉眼微动,懒洋洋的开口,“把那位霍总一起叫来呗?” 他还没有亲眼看见过呢。 本来说自家人聚餐叫霍庭墨干什么,但陆京远心思微转了转,随即想到了什么。 偏头看着陆听酒,询问她的意见,“岁岁觉得?” 陆听酒觉得没什么,说了个好字,“我给他打电话。” 陆京远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起身时,对陆珩厉声说道,“多大人了还跟妹妹抢吃的?跟我去书房。” 几秒后。 陆珩哀嚎一声,不甘不愿的跟着上楼了。 …… 霍庭墨今天去了公司办公。 下午五点接近六点的时候。 林助进来向他汇报: “霍总,柯导到了云城后没有在我们安排的酒店住下,而是在一所郊外的别墅。说是喜静。” 办公桌后的霍庭墨,一身矜贵考究的墨色西装,领扣系到了最上方。脸部轮廓线条完美流畅,整个人清冽又淡漠。 闻言。 霍庭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淡淡的道,“明天下午找个时间点,约他见一面。” “好的。” “另外,查下太太在做什么。” 昨天他接着打了两个电话过去,回来后酒酒并没有说什么。 但霍庭墨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她应该是有点不耐烦了。 所以今天克制着自己,没去主动联系她。 但幸好在进来之前,就习惯性的去查了一下陆听酒行程的林助理,直接回道: “太太今天去试镜了,结束后和陆三少一起回了陆家。” 霍庭墨手里的黑色签字笔一顿,抬眼看他。 林助理立刻解释,“太太去试了柯导新电影的角色,陆三少刚好回国。柯导现在住的那座别墅也恰好是陆三少的。” 霍庭墨的重点在林助理前面那一句,“酒酒去试镜?” “是的。” 林助理又重新重复了一遍,“是柯导回国就筹备的新电影,目前还没有向外公布过消息。”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神情依旧淡漠。看不出什么来。 陆听酒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霍庭墨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后,随即目光凝住。 “酒酒。” 电话接通的那瞬间,霍庭墨低低温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陆听酒倚在陆家客厅的沙发上,陆祁临在她身旁。 陆珩被她大哥叫去书房谈话了。 “陆珩回来了,你今天要是下班早就一起过来吃饭?” “好。” 霍庭墨微顿了顿,应道。 “那行,”陆听酒声音懒洋洋的,“我在陆家等你。” 一个随口而出的“等”字,让男人漆黑眸子微深了深,“好,我尽快处理完。” “嗯,拜拜。” 挂断电话后。 霍庭墨盯着屏幕上一分多钟的的通话时间,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了几下手机的边缘。 随后。 霍庭墨抬眸扫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前的林助理。 眼眸清冽深邃,低沉的嗓音很淡然,“不用约了,直接让柯导给太太发试镜通过的通知。” “然后再备一份礼物,下班后我带去陆家。” “好的。” 林助理敬声应道。 “霍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我就先出去了。” 霍庭墨嗯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林助理走出办公室,转身要关门的时候。 又微微弯腰,恭敬的说了一句,“霍总,容医生让我提醒您按时吃药。” 办公桌后的男人,没再出声。 305、你来了 淮止会来。 陆听酒是有一点惊讶,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陆珩回来,大哥肯定会叫他过来。 淮止一身手工打造的雪白休闲服,精致隽雅到绝美的脸庞上,挂着温润清浅的笑意。如玉般雅致的气息,像是不染尘埃的清贵神明。 看向陆听酒的眸子里漂亮温润,带着从小到大的宠溺,嗓音清和,“岁岁。” 陆听酒应了一声淮止哥哥。 而后,淮止才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陆祁临身上,“京远说陆珩回来了?” “被拉到书房去了。” 陆祁临让淮止过来坐,顺便把少了一瓣的整个橘子放在陆听酒手里,“这个不酸。” 转头又自然而然的跟淮止聊了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陆珩哪次回来不得被大哥拉到书房说一顿。” 提到这个,三人显然都想起了之前陆珩做的那些事情。 淮止眉眼清隽,清润雅致的嗓音似泉似水,“那也是,岁岁还替他背了不少的锅。” “陆珩不就抓住了大哥都不会凶岁岁这点。” 陆祁临回应的同时,看着身侧的陆听酒,像是无奈的叹了一声,“要不是淮止在,你每月的零花钱都得被他花光。” 陆家虽然是云城首富。 但是小时候,陆京远对于下面两个弟弟花钱还是有限制的。 特别是陆珩。 爱犯事。 一般就会扣掉他一整个月的零花钱。 然后陆珩就特别喜欢找陆听酒“借”钱。 因为除了正常的,陆京远每月会给陆听酒比两个弟弟多两倍的零花钱之外。 陆京远还会特意再以他自己的名义,再给陆听酒一份。 再加上。 陆祁临每月也会把自己的那份零花钱,包括获得的所有奖学金,都给陆听酒。 其中还不包括淮止的。 所以,陆珩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正在读小学的妹妹——小富豪身上。 初中的时候,陆珩虽然年纪不大,但在陆家这样的环境里面,从小培养到大的眼光肯定不会差。 从限量跑鞋到限量跑车等等,基本上都是陆听酒“接济”的。 陆听酒那时候因为什么都不缺,对钱没什么概念。 陆珩要,她就给了。 而且是全给。 自己一分不剩。 但后来。 无意间被陆京远发现了。 从那以后,陆听酒的零花钱,就全权交由淮止保管了。 陆听酒当年从凉城薄家,被接到云城的陆家。 淮家也举家搬到了云城。 在云城,简夫人也同样是购买了跟陆家相邻的那一栋别墅。 后来。 陆听酒特意被安排提前了两年入学,两家的孩子也就一起上下学。 陆京远在书房里训完陆珩。 下来之后,听见陆祁临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也时不时的说几句。 陆珩是后下来的。 一见到淮止在,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痞气的,但明显没了疏离感。 霍庭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气氛很融洽的氛围。 不高不低的聊天声,每个人眼底或多或少都含了轻微的笑意,处于一种轻松的状态。 显然像是一家人。 霍庭墨这样想着的时候。 陆听酒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头朝他望了过去。 陆听酒眼底的轻松微微凝住的时候。 霍庭墨清冽深邃的眼里,情绪更深了些。 陆听酒起身的同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霍庭墨,你来了。” 306、大哥不如说些其他的? 陆听酒起身的同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霍庭墨,你来了。” 而看似在聊天,但客厅里几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都一直落在陆听酒的身上。 几人闻声朝霍庭墨看了过去。 霍庭墨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一身墨色的西装,身形修长挺拔。 俊美深邃的脸庞上,神情疏离又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陆听酒在的地方,霍庭墨第一眼就是去找她。 霍庭墨抬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嗯了一声,“下班后就过来了。” 随后,霍庭墨的视线掠过了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停在了一身雪衣的淮止身上。 淮止。 也在。 淮止似墨海般深邃的目光,在霍庭墨刚刚摸陆听酒脑袋的手上停了一瞬后。 对上霍庭墨望过来的视线。 淮止也只是疏离礼貌的微微颔首。 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京远是跟着陆听酒一起起身的,看见霍庭墨时也没有多意外,脸上的情绪也是一如既往。 “本来还以为要再多等半个多小时,霍总倒是比想象中的要早。” 陆京远说完这话,就吩咐一旁的苏姨,晚餐可以开始了。 霍庭墨语调平淡又自然,“路上没堵车。” 关于他提前半个小时下班的事情,只字未提。 霍庭墨来了,陆京远便招呼他们进餐厅吃饭。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陆珩,盯着霍庭墨的背影看了好几秒。 …… 晚餐很丰盛,但基本上都是陆听酒爱吃的。 话题自然也是围绕着陆听酒的。聊她小时候,聊他们都参与过的那个时候。 其实陆京远一直忙于集团的事情,陆珩又天天往外跑。但反而这个时候,他们俩是聊得最多的。 陆祁临时不时的会聊上两句,但目光始终落在陆听酒面前的碟子上,习惯性的给她夹菜夹得很勤。 淮止向来是温和又雅致的,对于陆京远好几次主动抛给他的话题。 淮止始终回得谦和又彬彬有礼。 既不显过分熟稔,也不露分毫疏离。 而霍庭墨只有在面对陆听酒的时候,才会主动找话题跟她聊天,想多听听她说话之外。其余的时候,很少会主动开口说什么。 餐桌上的气氛看似融洽。 但仔细感受,始终有一个人是若有若无的被排斥在外的。 听着陆京远再一次的,提及她之前的事情时。 陆听酒的目光微微凝,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像是随意一提,“大哥不如说些其他的?” “比如商业上面的事情,大哥应该更熟悉才对。” 餐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陆听酒。 但看到的,刚好是陆听酒给霍庭墨夹菜的那一幕。 陆京远眼神微微沉了下去,但脸上的神色不变。岁岁还从来没有给他夹过菜。 同样这样想的,还有陆珩。 陆祁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清隽温润的样子。仿佛不管陆听酒做什么,他都可以习以为常。 淮止是最后一个看过去的。 如雪似仙到绝美的容颜上,像是覆了一层冷白的雾,清隽精致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微微垂着的眼睫,凝了一瞬。有一两秒的静止。 而后,淮止又恢复了干净得不染尘埃的模样,雅致清贵。 陆听酒将话题引了过来,懂的人……自然是懂。 更何况。 陆京远本来就是在应酬交际场中转了二十多年。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掌控全局。 所以时不时的跟霍庭墨聊上几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霍庭墨不疾不徐,从容的回了一两句的期间,偏头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女孩。 陆听酒以前是爱闹的性子,后来清清冷冷的。他也习惯了她冷淡的样子。 霍庭墨深邃如墨的眼神,有微微说不出来的复杂。 307、但霍庭墨还是把酒喝完了 “霍总。” 陆珩突然出声,举起了放在旁边的杯子,“听说陆小酒在星湖湾里住了不少的时间,我敬你一杯,就当是谢了你对陆小酒的照顾。” 这话……乍一听,也是没问题的。 但从痞气没个正形的陆珩口里说出来,就多多少少不对劲了。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从始至终的凉漠矜贵。 闻言,也只是语调淡然从容的道,“照顾酒酒,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话虽然这样说,但霍庭墨还是把酒喝完了。 一喝到酒,自然是停不下来的。 陆京远像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霍庭墨的一只手。 但也没有阻止陆珩。 最后聊天喝酒到兴起的时候。 陆家三兄弟都轮流敬了霍庭墨不少的酒,推杯换盏之间,飞天茅台都被佣人呈上了桌。 霍庭墨每次都能面不改色的饮了满杯。 一桌上,最安静的应该是陆听酒和淮止。 陆听酒喝酒,酒量还不小。但没在陆家三兄弟面前喝过。 淮止不喝酒,滴酒不沾。 因为他以前,要负责把醉酒的陆听酒带回家。 …… 陆听酒劝了几次,才把正喝在兴头上的几个男人劝住。 晚餐后。 几人在客厅闲聊。许是陆听酒刚开始转移话题的那句话起了作用,他们还真的聊上了生意场上的事情。 有时酒确实能够瞬间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成年人) 他们在客厅聊天的时候。 陆听酒去了厨房,让苏姨给他们煮几杯醒酒茶。 苏姨一边煮,一边絮絮叨叨的,“小小姐一回来,这屋内的气氛果然都不一样了。以前大少爷应酬完喝醉酒回来,就是一个人。屋子里冷冰冰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陆京远也绝对不会,跟他们这些佣人唠叨什么。 更何况,陆京远只是坐在那里,就自成一股冷硬强大的气场。 疏离而冷漠,很难让人接近。 陆听酒漆黑漂亮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确实。 她这些年,还没有看到过她大哥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出现过。 “大哥经常喝醉酒?” 苏姨手下转了小火,回道,“也不算经常,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次。” 毕竟陆京远的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说要灌酒,云城还真没人敢去灌陆京远的酒。 去敬酒都得思量再三。 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喝。 “那就麻烦苏姨以后劝我大哥少喝点,若是大哥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陆听酒温温懒懒的说道。 看来她自己,等下也得跟自己大哥提一下这件事。 苏姨顿时就笑着说,“大少爷一向最宠小小姐,您说的话,大少爷一定会听。” 小小姐的一句话,能够抵得上他们的千言万语。 陆听酒点了点头,“苏姨你熬好了之后,就给他们送出去。” “哎好,快熬好了。” …… 陆听酒出来的时候。 看见他们聊得还行的样子,就没去客厅。 去了庭院。 庭院里。 琉璃色的灯光映下来,照在巨大茂密的罗汉松上,映得颜色很是漂亮。 美轮美奂的。 一直都有专门的园艺师打理,所以即便十多年过去了。 罗汉松的造型跟刚移植过来时,没有多大区别。 只不过茂密了些。 据说罗汉松能够活千年,也不知道这颗到现在,活了多少年了。 “五百多年了。” 清润雅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题外话------ 33会多更一点 308、毫不留情的用力扯掉了纽扣 “五百多年了。” 清润雅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听酒刚刚才触碰到翠绿色的松针上的手指,轻颤了下。 一两秒的停顿后,陆听酒收回了手, “好长的时间。” 淮止站在了陆听酒身旁,一身雪衣,修长的身形挺拔清隽。 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清尘似仙,眉宇精致,像极不染任何尘埃的雪玉。 随着陆听酒的视线望去。 罗汉松树姿繁茂,枝柯交错,苍古翠绿。 有一种神秘幽深的色彩。 严格来说。 五百二十一年的树龄,是有挺长时间的。 “南音儿最后跟西楚,葬在月陵台了?” 淮止温声问道。 《月陵朝》里面的角色,不过快大结局了。 “假的。”陆听酒已经拍完了,自然知道这部电视剧最后的结局,“西楚将王位传给了西季,最后带着南音儿隐姓埋名,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 “岁岁也喜欢这样的结局?” 淮止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女孩。 神情从始至终雅致淡然。 唯独在看向陆听酒时,漂亮清润的眼眸里,才有轻轻的波澜。 这样的结局。 陆听酒对上淮止的眼睛,静了几秒,才缓缓的道,“两人最后在一起了,很好,也很圆满的结局。” 淮止笑笑,雅致又清软,“也是,你从小就不喜欢以悲剧结尾的任何故事和电影。” “没想到长大后,岁岁没当成可以改结局的导演,倒成了可以演绎别人人生的演员。” 淮止一说。 陆听酒也想起小时候她看了一部be结局的电影,就嚷嚷着要当导演,改了女主坠崖的结局。 不过导演没当成,陆听酒记得那部电影的结局……似乎是改了。 从院线下映在网上播放第一天改的。 观众好像也更喜欢好的结局,为此电影评分还涨了不少。 但她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 是后来。 淮止说给她一个惊喜。 陪着她又把那部片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她才知道结局改了。 陆听酒安静的笑了笑。 琉璃色的灯光映下来的时候,有着梦幻又朦胧的样子。 但周围一片寂静。 初秋的风有一点冷了。 陆听酒不经意间瑟缩了一下。 淮止习惯性的把外套脱下来,要给陆听酒披上的时候。 陆听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许是完全没有想到陆听酒会后退,淮止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下一秒。 陆听酒就被带入到一个温热而熟悉的怀抱中。 “怎么跑出来了,我找你了好久。” 低低沉沉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听酒眼一抬,就对上了霍庭墨漆黑的瞳孔。 霍庭墨的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陆听酒腰间。 把她圈在怀里的同时,有意无意的阻挡了她的视线。 霍庭墨转过身时。 寒凉淡漠的目光从淮止手里已经放下的外套扫过,然后才对上了淮止深静无澜的眼神。 “麻烦淮先生了,不过酒酒不需要。” 淮止眉眼清隽,冷白绝伦的脸庞线条格外清冽。 他抬眸,看了一眼被霍庭墨护在怀里的人,清润的嗓音微缓,“她怕冷,你先带她回屋。” “我先带酒酒回去了,劳烦淮先生给陆总说一声。” 霍庭墨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说完之后,直接带着陆听酒走了。 也没给陆听酒任何再朝淮止看一眼的机会。 他们走后。 淮止一个人安静的站在灯光下。 周围漂浮的尘埃,似乎在他面前也变得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好久。 雪白的外套,披在了翠绿的罗汉松上。 一声清冷的呢喃随风消散。 “她不冷了,给你。” …… 车子就停在别墅外的草坪上。 一上车。 霍庭墨就语气不带任何起伏的,让助理直接开车走。 陆听酒被男人放在后座。 车门关上的响声刚落下。 陆听酒就感觉男人的一只手,落在了她小外套唯一的纽扣上面。 “霍庭墨?” 陆听酒按住他手的时候,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 星钻般的纽扣,就被男人毫不留情的用力扯掉了。 “霍庭墨!你——” 309、酒酒,你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 但下一秒。 星钻般的纽扣,就被男人毫不留情的用力扯掉了。 “霍庭墨!你——”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霍庭墨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严格来说,是把陆听酒整个人禁锢在了他怀里。 甚至还低头,跟她贴了贴脸蛋。 “酒酒,乖,衣服碰过了,我们不要了。” “碰过了……” “碰过了……我们不要了……” 男人低低哑哑哄着的嗓音。 手上却已经快速的,将她的衣服脱掉了。 霍庭墨的动作很快,而且是强制性的。 根本就没有让人阻拦的余地。 陆听酒里面是短款的吊带裙,锁骨很漂亮。 细细碎碎的光落下来,像是月光落在了莹白而又朦胧的玉石上面。 但下一秒就被遮住了。 霍庭墨用自己的西装,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而且嗓音还又低又温的哄着她,“酒酒,离他远一点,远一点,嗯?” 上次酒酒说不喜欢听到,所以他连名字也没有提。 “酒酒,你想去外面为什么不叫我陪你?” 男人低低缓缓的嗓音,让每个字都强势的侵入了她的耳畔。 “为什么不叫我陪你,酒酒。” “嗯?去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 “酒酒,为什么……” 陆听酒没见过霍庭墨这个样子。 甚至是一度认为。 他喝醉酒了。 男人温热而清冽的气息,拂过耳垂和锁骨的每一寸,从骨子里浸出强烈的占有气息。 陆听酒的呼吸微微紊乱,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几乎是在那瞬间。 霍庭墨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但把她整个人抱得很紧。 “不要怕……不要怕我……” “我不会伤你……” “别怕……” “不允许你怕我。” 陆听酒落在身侧的手,几乎是在毫无意识下就攥紧了。 大脑有空白了一两秒。 陆听酒强制性的,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后。 用手肘抵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脸上在那瞬间什么情绪都没有。 应该说是还来不及调出什么情绪,“你先放开我。” 霍庭墨依旧将她抱得很紧。 不肯松开。 陆听酒侧了侧头,“霍庭墨,我说先放开我。” 安静了一会儿。 霍庭墨才缓缓的松开。 不说话时,车内很安静。 只有浅而克制下的呼吸声。 旁边的灯光从车窗缝隙里落下来时。 映得陆听酒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白皙又清冷。 像极了奉于雪颠上的白净无暇的白玉。 但她眼里的情绪很淡,淡到看不见。 如同她身上披的墨色外套一般。 霍庭墨受不了她安静的样子,像是把任何人都隔绝在外。 即使心里发了疯似的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但到底也没有再抱她。 霍庭墨深邃的眼眸垂着,嗓音低低哑哑,带着尝试性的祈求,“酒酒,你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 “酒酒……” 男人的嗓音低低缓缓,说得很小心翼翼。 但同时好像也有可以一遍又一遍说下去的耐心,隐隐约约透着强势。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只是想要她抱抱他。 车窗外一束耀眼的灯光打过来,转瞬即逝时。 陆听酒的手指,才轻动了动。 缓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伸手抱住他。 给他解释,“没有碰过外套,以后去哪会提前告诉你,也没有害怕。” 最后。 陆听酒才问,“还有什么?” 310、但是现在,他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最后。 陆听酒才问,“还有什么?” 霍庭墨埋首在陆听酒带了点凉意的脖颈处。 闻言。 身体微微一僵。 还有什么? 他想要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但最后。 霍庭墨也只是低低的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微微失焦的瞳孔有些模糊。 他不知道酒酒要什么。 他给她的一切,好像她都不是很在意。 之前她是因为想要嫁给一个人而利用他。 但是现在,他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陆听酒不知道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霍庭墨就可以联想到这么多。 只是一遍一遍的,听着霍庭墨低着声,小心翼翼的叫她的名字。 静了几秒。 陆听酒抬手不熟练的,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嗓音轻缓,“扣子被你扯了,衣服也被你扔了,解释也说了,你想怎样都由着你了……还要我怎么样呢?” 上车后,一言不发强势而又霸道的脱掉了她的衣服。 可是看起来,他好像还是理所应当的那个人。 男人没说话。 但几秒的转换之间,陆听酒已经被男人捞在了他自己怀里。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漆黑的瞳孔认真的注视着她,低沉的嗓音微微涩然,“酒酒,你是不是……对我不耐烦了?” 静了静。 又像是解释。 霍庭墨小心翼翼的捉住她的手,低低轻轻的道,“我没提他……”所以别不耐烦,别生气。 但即便就是连他自己,也无法不承认。 出来时看见酒酒和淮止站在一起的那个画面,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般配。 酒酒笑容里的轻松和亲昵,是对他从来没有过的。 好想毁掉。 青梅竹马。 淮止都明目张胆的在她身旁站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让让他。 可是那个人,她都不要他提。 让她再也不要去见淮止的话,更不敢说出口。 陆听酒心口微微一震。 几秒的静寂过后。 陆听酒也学着他刚刚的动作,贴近了他的脸庞,“没有不耐烦,以后尽可能的顺着你好不好?” 清越的嗓音,恍惚间竟然有一点点温柔。 恍惚到霍庭墨觉得自己听错了。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微紧了紧。 过了好一会儿。 男人清哑微低的嗓音,才落在陆听酒耳旁,“冷了可以找我,我给你抱抱。” “嗯。” “不要不接我电话。” “嗯。” 以后不可以和他站在一起。话到嘴边,霍庭墨眉眼微垂,咽下去重新换了内容,“以后去哪里要跟我说。” “……好。”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抬脸看他,“没了?” 女孩白皙干净的模样,刻在他的心尖上。 霍庭墨低首亲亲她的脸蛋。 温柔到骨子里的嗓音,斟酌着说了最后一个要求。 “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酒酒都不可以放弃我。” 此时的陆听酒想,怎么会呢,所以她应了。 “好。” 一个“好”字,像是给了男人某种承诺。 霍庭墨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了,但也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 陆听酒几乎整个人都被贴在了男人怀里,见霍庭墨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闭上眼的同时,不着痕迹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 回到星湖湾后。 陆听酒本来准备问霍庭墨需不需要醒酒汤。 他今晚上在陆宅喝得不少。 也不知道苏姨后面给他们送出去的醒酒汤,他有没有喝。 但陆听酒转身,看着霍庭墨的时候。 却看见他额上好像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沁出。 陆听酒蹙眉,“你怎么了?” 霍庭墨及时伸手,捉住陆听酒准备探向他额头上的手,“嗯?” “你的额头上好像在冒汗……”而且脸色好白。 霍庭墨捉住她的手,神色如常,“应该是酒精作用,我先上去洗个澡?” 陆听酒还准备说什么。 霍庭墨安抚性的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嗓音温和,“你让吴姨给我煮杯醒酒汤。” 他今晚,确实喝得不少。 “都叫你们不要喝酒了,还要喝。”陆听酒劝了好几次,他们才听,“煮好了我送上来?” “好。” “要我扶你上去吗?” 闻言。 霍庭墨看着她,眼神是很清明的,“酒酒觉得,我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陆听酒看着他上去的。步伐很稳,完全没有一丁点喝醉的样子。 …… 二楼。 次卧。 霍庭墨进去的时候,右手整只手臂就已经疼得几乎像是要断掉了一般。 额上细细密密的冷汗,还在不停沁出来。 因为从小到大特殊的训练,霍庭墨清楚自己的身体,从来不会醉酒。 他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 容祁瑾不止一次的问霍庭墨,为什么不告诉陆听酒。 但霍庭墨在关于陆听酒的任何事情上,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比起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 霍庭墨更怕。 他怕酒酒毫不犹豫就放弃的那个人,是他。 是一直在强留住酒酒的他。 …… 等挨过因为酒精和其他药物发生反应产生的剧痛之外。 霍庭墨才撑着身体从沙发上起身,进了浴室。 …… 陆听酒端着瓷白的碗上来时,腾出一只手敲了敲卧室的门。 “霍庭墨?” 陆听酒的话音落下不到一分钟,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男人穿着深色系的睡袍,黑色厚密的短发看起来还是湿漉漉的,但显然是已经用毛巾擦过了。 沐浴的清香混着男人清冽浓厚的气息,湿湿凉凉的,干净而禁欲满满的气息扑面而来。 “醒酒汤。” 陆听酒微微怔了一下,才把白色的瓷碗递给他。 “先进来。” 霍庭墨没接。 说完之后,他就先转身进去了。 陆听酒顿了一下。 随后也跟着他进了卧室。 霍庭墨坐在了沙发上。 陆听酒刚走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手拉到了自己怀里。 “霍庭墨!” 陆听酒眼疾手快的稳住手里的瓷碗,恼怒,“差点撒出来了。” 许是怀里的人,让自己感到心安。 霍庭墨低低的笑了下,嗓音温和,“撒了就再去重新盛一碗。” 陆听酒看他,“你去?” “嗯,我去。” 霍庭墨从善如流的应道。 陆听酒看着洗了个澡,就感觉格外精神的男人,又把手里的瓷碗,重新递到他的面前。 “趁热喝。” 霍庭墨黑眸看着她,跟刚刚的一样,并没有伸手接过的打算。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神,男人微湿的短发下,俊美清冽的脸庞,完美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但看着她的眼神,很深,深不可测的静然。 霍庭墨抬手碰了碰她白白嫩嫩的脸蛋,低低温温的嗓音试探性的索求,“想要酒酒喂。” 陆听酒严重怀疑,他喝得那么多酒,都是水。 “酒酒……” 霍庭墨见她没有动作,清哑又小声的催促。 但声调很低很缓。 像是不敢催的太急。 静了片刻。 陆听酒垂眸,用汤匙慢慢的搅了搅瓷碗里的醒酒汤。 “你先放我下来。” 动不动就把她拉在自己怀里的习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霍庭墨的手没松开,“不喝了,反正也没醉。” 陆听酒,“……”反正明天早上醒来,头疼的人也不是她。 静了两秒。 霍庭墨呼吸轻了轻。 是他过了。 他松开了圈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嗓音低淡,“我自己来。” 但放手让陆听酒从他身上下去的时候,霍庭墨瞬间后悔。 下一秒。 唇上就被一个温热的东西抵住。 311、你说,整个云城能不能赔得起你的一只手 霍庭墨抬眼看她。 “坐你身上怎么喂你,”陆听酒又把汤勺递了下,“怎么不喝?” 陆听酒话音刚落下。 霍庭墨就下意识听话的张开了口。 漆黑深邃的眼睛,注视着陆听酒。 陆听酒的注意力,全程都在喂他的这件事情上。 而霍庭墨则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好像生怕这样安静而温馨的画面,消失一样。 虽然,是他求来的。 再多的汤,也有喂完的时候。 见霍庭墨还是一副等待被喂的模样。 陆听酒把瓷碗稍稍倾斜给他看,“没了。” 男人漆黑的眼眸,落在陆听酒白皙的脸上。磁性的嗓音是跟平常风格完全不符合谨小轻和,“还想要。” 陆听酒从他身侧起身,“没有了。” “一碗就够了,喝多了也没用。” 静了一会儿。 霍庭墨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听酒酒的。 陆听酒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情绪,“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霍庭墨眉宇微微沉了沉,完美流畅的下颌线条,不自觉的紧绷。 直到陆听酒出去时。 房间内的空气,都蓦地变得寂静时。 霍庭墨才低低沉沉的,说了句晚安。 …… 第二天一早。 欣姐跟陆听酒打电话,说试镜通过的时候。 陆听酒其实没多大惊讶的。 对此欣姐还多问了一句,“你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一点也不惊讶。 陆听酒神色懒懒,“猜的。” 就是不知道。 剧本是柯导给霍庭墨的,还是他给柯导的。 “还有一个,我听到一点风声。” 欣姐在电话那边继续说道,“这部电影男主不是宿寻,好像暂定是季清斐。” 季清斐? 陆听酒的目光微顿了顿。 “我可以肯定的是,池婧收到了柯导的邀约。不过温影帝的团队也在接触这部电影。” 说这话的时候,欣姐自己也觉得奇怪。 柯导的哪部电影男主不是宿寻,这次居然换了。 “不过有可能柯导想换人试试。现在还没官宣,一切也说不定。” 欣姐在那边絮絮的说着,末尾才问了一个问题。 “……酒酒,我想问问,你对男主……有没有什么要求?” 一秒不到。 陆听酒散漫的音传了过去,“我能有什么要求?” 能够上柯导的电影,已经说是很不容易的了。 嗯……但如果真要她觉得的话,还是季清斐要好一点。毕竟已经合作过一部剧,戏感也比较搭,很少会出现ng的场景。 欣姐倒是沉默几秒。 明明不对外试镜的女主角色,被她拿到了。 如果她真的提什么要求,柯导……应该也是会考虑一下。 但欣姐也没有说其他的。 “那后面人定下来了,我再通知给你。” “好。” 挂了电话后。 陆听酒把放在床头的温水,慢慢喝完之后才下了楼。 …… 下楼的时候。 客厅里的人,除了霍庭墨,还有……容祁瑾。 陆听酒看见容祁瑾也在的时候,内心倒是没多大的惊讶。 只是疑惑。 容祁瑾这两天,是不是来得……太勤了点?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 霍庭墨朝她看了过去。 “酒酒,过来。” 陆听酒朝霍庭墨走过去的时候,顺便给容祁瑾打了声招呼,“容医生。” 容祁瑾一身浅色西装,眉眼清隽。 脸上的神情,是比平静还没有任何起伏的平淡。 从看见陆听酒下来的那刻起,容祁瑾攥住杯子的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无声的收紧。 好看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隐隐有青筋暴出。 第一次。 容祁瑾没有立刻应陆听酒,也不是如往常一副温和的样子。 坐在他对面的霍庭墨黑眸微抬,看了他一眼。 容祁瑾正不断收紧的手,微微一僵。 几秒的转瞬之间。 陆听酒在霍庭墨身旁坐下的时候,再转过身去的时候。 容祁瑾又重新恢复了以往温润如玉的样子,朝陆听酒微微颔首,“陆小姐。” 霍庭墨也看向他身侧的女孩,“早餐在这里吃,还是去餐厅?” “你呢?” “我跟祁瑾有点事要谈。” 陆听酒哦了一声,“要等你吗?” 因为是才起来不久,陆听酒没化妆,在家时她一般都不化妆。 娇嫩白皙的一张脸蛋,清清净净的。没有半分的烟火气。 霍庭墨心生柔软。 “我陪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庭墨跟我已经吃过了。” 对面的容祁瑾突然出声。 嗓音温润。 “在陆小姐下楼之前。”确实是已经吃过了。 “那好吧。”陆听酒也没看出声的容祁瑾,顺口接到的同时起了身。 “我去餐厅,你们聊。” …… 陆听酒走后。 过了一两分钟。 霍庭墨容颜清冽的脸上,神情深邃沉静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澜,语调也是波澜不惊的淡漠。 “这两天你就先不要过来了。” 陆听酒一走。 容祁瑾原本的温和清隽也没有了。 再一听霍庭墨的话,容祁瑾周身的气息也不算冷。找不到一种形容词,就是突然感觉他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 容祁瑾才又把自己调成温润翩翩的样子。 朝霍庭墨看过去的眼神却漆黑如深潭,唇角勾起微微薄凉的弧度,漫不经心的语调很是淡然,“怕她知道?” 容祁瑾手下不经意间一松。 在他松开的那瞬间。 原本一直握在手里的水杯杯身骤然布满裂纹,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絮絮落下。 无声无息的掉落在纯白的手工地毯上。 清冷凉薄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说,整个云城能不能赔得起你的一只手。” 312、酒酒,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 电影盛开最后的主演定下来了。 主演是季清斐和陆听酒。 女二今澜。 如果没有意外,一周后开机。 但没对外官宣,柯导甚至是要求所有人保密。 刚开始。 盛开电影剧组的人都不解。 一部电影只要开始启动,都会需要相应的话题和数据,来维持电影的热度。 更何况。 前几天季清斐和陆听酒的电视剧《月陵朝》刚播完,播放数据指数荣登top1。 开年的第一爆剧。而且两人圈了不少的粉。 正好趁着这个热度,可以为电影做宣传。 但柯导说不用,还真没人敢把消息爆出去。 转念一想。 柯导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大活招牌。 至少可以带动整个电影届的人。 热度自然不会少。 今天是欣姐,要带陆听酒去拍电影定妆照的时间。 差不多是早上九点多。 陆听酒看着对面,正在听助理汇报的男人。 英俊完美的一张脸,少了几分平时她看见的温淡,更显得清冽。 顺手拿了一个抱枕在怀里,等助理给他汇报完之后。陆听酒才叫他的名字,“霍庭墨。” 听到声音后。 霍庭墨抬眼朝她望了过来,眼眸漆黑深邃。 “我接了一个电影。”陆听酒说得漫然,但缓。 然后还跟他说了去拍定妆照的事情。 随后,霍庭墨跟一旁的林助理吩咐了一句什么,然后才起身。 “几点,我送你过去。” 陆听酒是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早上霍庭墨抱她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给她把拖鞋一并拿下来。 由于身高优势,陆听酒仰脸看着他,“你就不问问,我接了哪部电影?” 许是知道陆听酒是想要说什么,微顿了顿之后。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沉好听的嗓音,“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接。” “那你给我的那个剧本,怎么办?” 过了几秒。 霍庭墨收回了手,深暗的眸很是平静的看着她,嗓音淡然的解释,“剧本是柯导给我的。” 她会问。 就证明已经看到过了剧本。 也知道是一模一样的。 陆听酒看着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纤细的眼睫微微垂下的时候。 她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比如……她为什么会去试镜? 霍庭墨的视线落在女孩的头顶,如染了山间最清晨的袅袅薄雾,看不真切。 几秒后。 霍庭墨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语调低缓,字字清晰入耳,“酒酒,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除了离开我。 磁性低缓的语气,没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颤。 霍庭墨微微直起身体,单手将陆听酒按进自己怀里,贴了贴她的脸蛋,耳旁低语,“我上去换个衣服,等下送你去。” 等霍庭墨上去之后。 陆听酒才像是整个人有些怔怔的,放松了下来。 …… 霍庭墨说要送她去拍摄现场的时候,陆听酒就没有让欣姐来接。 等到了拍摄现场。 除了季清斐和他的经纪人池婧,陆听酒还看到了今澜。 今澜一身复古的红裙,化着完好的妆容,明艳张扬。 比起孟惺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明艳,今澜又少了几分自然而然的媚。 定妆照得单个来拍。 季清斐进去拍的时候,陆听酒她们等在了外面的休息室。 比起欲言又止的池婧。 今澜走过去直接跟陆听酒打了招呼,“酒酒,好巧啊。” “我居然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你在一个剧组。” 这句话,有褒有贬。 端看个人怎么理解。 陆听酒懒得抬眸,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能够跟你一起合作,我的荣幸。” 今澜眉梢微微挑,标准的东方美人脸颇具几分风情,顺势坐到了陆听酒的另一侧。 那边原本坐的是经纪人欣姐,不过她接电话出去了。 不远处的池婧,看着今澜在陆听酒身旁坐下时。 手中握着手机的手,微紧了紧。 今澜偏头。 看着已经换上定妆照服饰的陆听酒,满脸的胶原蛋白,白白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再加上一身青春气息的服饰,比少女还少女。 今澜随手挑起她垂下来的几根长发,拿在手上把玩,不由得感叹,“年轻还真是好……” 陆听酒睨她一眼,淡声道,“手拿开。” 今澜轻嗤,“几根头发而已,你不至于——” “今澜,你就不能规规矩矩的坐着,非得去玩别人的头发,你自己没有?” 急促冷冽的声音响起。 今澜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池婧是在跟她说话。 随后朝池婧看了过去,微眯了眯眼。 同一个公司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今澜自然把陆听酒调查得清清楚楚。 当然。 甚至是不用去刻意调查,陆听酒刚进圈那会儿和池婧的“恩怨”,知道的人还真不少。 据说陆听酒最讨厌的人,就是池婧。 不过。 看眼前这个状况…… 陆听酒的状态倒是没什么区别。 淡然疏离。 就是池婧的态度,好像跟传说中的不太符合。 “还不放?” 池婧见今澜的手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又沉声提醒了一次。 今澜撇撇嘴,“关你什么事……” 口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今澜手下还是放开了。 陆听酒扫了一眼池婧。 池婧偏了目光,没跟陆听酒对上。 正好有工作人员出来,通知陆听酒可以进去拍摄了。 看着陆听酒一个人进去,带她来的经纪人还在外面打电话。 池婧的脑袋宕机了一秒。 脚下一顿,还是跟了进去。 拍摄室内。 已经拍摄完毕,准备出去的季清斐,一看见池婧进来了,当即也留了下来。 根本不用问池婧进来的原因,季清斐看了一眼正在拍摄中的人。 意味不明的道,“我拍的时候,也没见你进来看看我。” 池婧的视线落在白板前正在微调造型的少女,言简意赅,“她经纪人不在。我总得看着她点。” 季清斐心想,一个拍摄有什么好看着点的。 他都没这待遇。 但论之前说一句陆听酒不好,就要去各地赶通告的经验。 季清斐还是默默的没有提。 直到陆听酒拍摄结束后。 池婧和季清斐才离开。 313、他觉得被那样的目光看过的自己——很脏 …… 直到剧组开机时。 陆听酒才知道,孟惺原来也参演了这部电影。 而且角色是……女三? 不仅陆听酒不理解,而且剧组的人和有些演员,也是大受震撼。 孟惺演女三,就是她刚出道那会儿,都没有过这样离谱的事情。 孟惺的家境不错。 从她出道以来逆天的资源就可以看出。 但太过神秘。 圈内一茬又一茬的媒体,扒了这么多年,也没扒出她背后的背景来。 剧组的人和几位女演员,议论得不少。 “我以为柯导的新电影男主不是宿寻就很意外了,孟影后居然会接一个女三的角色,简直匪夷所思。” “可那是柯导哎,圈内的人谁不想上他的电影。他拍的片子,哪个最后不是大火的同时获了奖?” “你们不觉得季影帝和陆听酒很搭吗,上部剧她从城墙上跳下来的那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不过说到这,还是陆听酒最让人羡慕,季影帝那样神坛级别的人,给她搭了电视剧,又来搭电影。” “说不定这部电影男主的人选,就是按照陆听酒的意思来的,毕竟上部剧不仅洗白了她选戏‘独特’的眼光,还圈了一波粉。” “陆听酒的资源一向很好啊,天泽娱乐从出道就开始捧她,简直比自家祖宗还祖宗了。” “对啊,一姐今澜都拉来给她做配了。” “不过陆听酒的颜,还真的让人永远惊艳啊……” 但本来就很小声的议论声,慢慢的噤了声。 因为好像无端的就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息有些凛冽。 …… 临时搭建的休息棚内。 陆听酒身旁的男人不言不语,但周身散发的气场愈发的凛冽和冷厉。 陆听酒感受到身边的人,不一样的气场。 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身旁的男人英俊冷毅,一身黑色考究的西装。没说话,但还是无声无息的收了周身的气场。 他们对面是柯导。 陆听酒继续问刚刚的问题,“就是说我之前拿到的剧本就只是一个大概的框架,里面的戏份随时会修改,并且当天到现场时,才会拿到当天戏份的剧本?” “你要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 柯导的目光在陆听酒身旁的男人身上,不经意的看了好几次。 暗暗心惊。 “不过只是有些戏份的细节会稍稍有变动,整体剧情的走向还是大体不变。” 柯导平静的说道。 陆听酒看了一眼一旁的季清斐,他脸上好像并不惊讶,像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拍摄方式,只是…… “陆小姐担心后期的剪辑?” “我的团队剪辑之后,后期的镜头我也会一帧一帧的仔细看。” “每一部电影都是我的心血,我自然是会让它以最好最完美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一点陆小姐可以放心。” 见陆听酒有疑虑,柯导耐心的解释道。 宿寻则还是懒懒散散的坐在柯导身旁,头上戴了顶白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大部分的脸。 孟惺是单独坐了一方。 按理说,按照孟惺在这部电影内的角色,是不用参与这次讨论的。 但她说明要来,以她的咖位,还真没人不敢让她不来。 而且在棚内,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孟惺的目光,都是毫无顾忌落在陆听酒身旁的那个男人身上的。 听见他们的讨论。 孟惺肆意的出声: “当天才拿到剧本,很有挑战性啊。” 孟惺翻了翻自己手上的剧本,在这里面她的戏份是完整的。 孟惺微微偏头,“季影帝之前应该没有过?” 也坐在一旁的季清斐眉宇谦和,清隽温润的面容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听过。” 手下却不自觉的轻轻摩挲着剧本。他拿到的剧本,是完整的。 柯导重新看向陆听酒,“如果陆小姐对这种拍摄方式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定下来了?” 静了静。 陆听酒才问,“如果新改的剧本,我觉得不太合理……” “陆小姐可以提出来。”虽然他也不会改。 柯导一副万事都可以商量的表情。 “行。” 陆听酒应道,“那就这样。” 既然陆听酒没什么异议,柯导就去外面吩咐人搭好场景。 但他路过孟惺身旁时,像是看到了什么,眉头狠狠皱起,“这个电影里不允许有刺青这种东西出现,找个时间去洗掉。” 孟惺左手无名指上,一个刺青。 字母——t。 从她出道时,就有了。 曾有人说,孟惺一人可以演绎千人千面。唯独永恒不变的,是她手上的刺青。 闻言。 孟惺闲适的靠在椅子上,明艳又懒漫,“柯导,洗不掉了,刻进骨髓里了。” 话音落下之后。 孟惺却突然懒洋洋的抬眼,朝陆听酒的方向看去。 而一直陪在陆听酒身旁的人。 是霍庭墨。 …… “我不认识她。” 等所有人走后,霍庭墨对上陆听酒若有所思盯着他的目光,立刻开口说道。 甚至是。 他觉得被那样的目光看过的自己——很脏。 自己脏掉了。 反感。 不过他怕酒酒不喜欢,没说。 今天早上强硬着要求跟她一起来时,酒酒没拒绝。 他不想破坏这份和谐。 但陆听酒看了他几秒后。 就收回了目光。 手里捏着薄薄的几张纸,是今天要看的剧本。 “认识也没关系。” 一时之间。 每天要处理几十份文件,这几个单字拆开看见过无数次的霍庭墨,也有一点没反应过来。 【认识也没关系。】 霍庭墨突然握住陆听酒的手,磁性低沉的嗓音近乎没有任何的温度,“酒酒。” “什么叫做——认识也没有关系?” 似乎是没有想到,男人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陆听酒的目光,微凝了凝。 然后反手握住了他,抬眼时轻笑了笑,“你可以有正常的社交范围。” 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听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为男人接下来,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直到陆听酒手上一阵吃痛。 陆听酒眼底微微恍惚。 垂下眸的时候去背台词,咬着唇没吭声。 她觉得那句话说得没问题。 314、听听,别闹 …… 中途助理的一道电话,把霍庭墨叫去了公司。 他走后。 洗手间内。 陆听酒用水冲着,被捏得有点红红的手指。 凉凉的。 突然一只红色镶钻的手包,放在了左边的盥洗台上。 孟惺对着镜面整理着自己的妆容,随意的道,“他一定给你说,不认识我,对吧?” 陆听酒莫名的有点不想理她。 擦干净手就准备离开。 孟惺叫住她,“我好歹……” “麻烦让让。” 陆听酒抬眼,漂亮净澈的眼眸寒凉漠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仿佛孟惺之前看见的那个——尊重有礼称她为前辈的人,是错觉一般。 孟惺愣了一下。 陆听酒擦着她的肩出去的时候。 孟惺都忘了自己原本准备说的话。 不过只是一两秒。 孟惺又重新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转身干干净净的洗了手之后,又从左边的手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唇妆。 …… 片场。 因为之前已经跟季清斐合作过一次了,两个人又都是戏感很强的人。 所以再次合作,ng的次数会很少。 不过陆听酒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绪。 对于台词,对周围人的站位,对于情境下的那种氛围。 居然会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特别是看着风时上一秒还对她说不认真听课,放学后不等她一起回家了。 下一秒。 又主动把作业拿过去,替她写的时候。 少年学神的侧脸清冷干净。 校服永远是干干净净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 浑身上下透着,清冽又干净的少年气息。 暮听眼底微微晃神。 不想再听老头讲课,趴在桌上的时候。 恶由心生。 伸出手指一点点的去扯少年的衣袖,想要去打扰他。 被扯住衣袖的少年,拿笔的笔尖一顿。 清冷的容颜微缓,温柔又宠溺的声响起。 “听听,别闹。” “咔!” 柯导的“咔”声响起时。 陆听酒的手蓦地紧攥。 季清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酒酒,怎么了?” 陆听酒摇了摇头,收回手的同时。 压下心脏升起的那股微痛。 不是深入骨髓的刺痛,就是微微窒息的感觉一淌淌的过。可以忍,但无法被忽视。 摄影机后。 柯导看着陆听酒的第一场戏,沉思许久之后,问身旁的宿寻,“怎么样?” 宿寻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口罩取了下来,冷白的肤色与他周身乖顺的气息,成了强烈的反差。 刚刚宿寻也一直在摄影机后面看着。 闻言。 宿寻薄薄的眼睑微掀,慢条斯理的开口,“本色出演。” 而柯导听到后,微顿了顿,才看向从开拍就一直盯着镜头但没说话的男人。 “这就是你一定要找我来拍的原因?” 霍庭墨英俊完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深深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镜头里的女孩。 其实。 只是想想,都能够想到她以前的青涩和美好。 看到陆听酒微微蹙眉的时候,霍庭墨的眼神微微凝了凝。 柯导没能拦住他。 霍庭墨旁若无人的,走过去的时候。 周围的工作人员,竟然下意识的为他让开一条道来。 ——即便对他们来说,霍庭墨只是一个陌生人。 霍庭墨生来就注定是被人仰望的,也自然就有让人不自觉臣服的压迫感。 还没想明白霍庭墨为什么又来的缘故。 下一秒。 陆听酒就落入一个温热深厚的怀抱。 男人清冽熟悉的气息,像是给陆听酒心尖漫上的如墨海般的那股窒息,给撕开了一道口子。 “霍庭墨?” 陆听酒叫他的名字。 容颜俊美无俦的男人,将还在桌椅之间的陆听酒抱了起来。 低嗯一声,“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 直到他们走后。 原本从男人出现,寂静到一根针都能听见的现场,才敢小心翼翼的发出声音来。 “那人谁啊,我靠,气场好强。” “居然堂而皇之的就抱走了陆听酒,连柯导都愣了一下,话说陆听酒不是一直单身吗?” “怎么可能单身,天泽那样护她,说不定就是天泽某个高层。” “……只有我觉得那人长得太好看了吗?尊贵又强大,不输圈内任何一位男明星。” “但他整个人看着也太冷厉了些,他走过来时,我都没敢抬头看他……” “咳咳!都抓紧做自己的事!” 摄像机后面的柯导,手里拿着大喇叭吼了两声。 众人瞬间纷纷闭嘴。 进组之前。 他们可都签了保密协议。 不能向外界透露出在剧组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 陆珩知道今天剧组开机,也知道剧组最后定了陆听酒。 所以他那边活动一结束后,就趁着经纪人不注意,偷跑了出来。 不然他能够在那个活动后台,困一整天。 超燃的引擎声和轮胎压过地面的摩擦声。 戛然而止。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超跑,停在了剧组门口。 陆珩一下车,就看见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陆听酒。 “陆小酒!” 陆珩走过去的时候皱眉,“怎么让他抱你?” 在陆珩看来,应该杜绝任何人触碰到他妹妹,尤其是男人。 陆听酒看着一脸温淡深沉的男人,拍了拍他的手,“放我下来。” 霍庭墨没让。 只是对着陆珩淡淡的道,“习惯了。” 先不说霍庭墨比陆珩年长了那么几岁,更何况霍庭墨气场本来就偏冷偏硬。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淡定从容,但偏偏有种无形的凛冽。 习惯了。 陆珩眉眼不羁,眼底深处细看带了点野性和狠意。 他的视线从陆听酒身上扫过,然后又重新回到了霍庭墨的脸上,“她不是都说了让你放她下来?” “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霍总您这样旁若无人的抱着她,应该不太好?” 原本态度还很坦荡自若的男人,听完陆珩的话。 想起刚刚剧组有的人若有若无看过来的眼神,还有一些微小的讨论。 最后还是把陆听酒放了下来。 改为牵着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可以将陆听酒整只柔软的小手包裹住。 一如他这个人能够给予陆听酒的,所有的温热和安全感。 315、他能够为你做的,有人也能够为你做 看见霍庭墨的动作,陆珩正准备说这和刚刚的抱着她有什么区别。 陆听酒抬眼看他。 “陆珩。” 听这个语气,陆珩感觉自己要遭。 果然,下一秒。 “你要是很闲,我相信陆氏很欢迎你。我给大哥说一声?”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陆珩,“别,我就只是来看下你。” 要是陆小酒开口,他大哥还真的有可能把他弄去公司。 霍庭墨带着陆听酒要上车的时候,陆珩跟着一起要上去。 陆听酒先上去的。 霍庭墨落在车门上的手稍稍落下来了一点,拦住了要跟着进去的陆珩。 “我还没有去过陆小酒住的地方,我去看看。” 无声的僵持了几秒后,还是陆珩先开的口。 “开你自己的车。” 霍庭墨淡淡的道。 英俊疏漠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说完之后。 也不等陆珩是什么反应,霍庭墨直接上了车。 车内。 陆听酒自然听到了外面的话,“陆珩要去星湖湾?” 一到陆听酒身旁,霍庭墨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 周身萦绕的气息,甚至是近乎去刻意贴近陆听酒磁场的温顺。 霍庭墨上车后,还是把陆听酒抱在了自己怀里。 只有每次把陆听酒抱在怀里的时候,霍庭墨才觉得她是属于自己的。 微微低头下颌抵在陆听酒的肩上,感受到她的心跳时,霍庭墨内心会觉得满足。 沉默了几息。 霍庭墨才低低温温的嗯了一声。 然而在陆听酒看不到的方向。 男人如墨海般的瞳眸里,却布满了浓浓而可怖的阴鸷和寒厉。 都想分开他们。 如果只剩下他和酒酒…… …… 陆珩盯着消失的车尾,整个人依旧邪肆,只是眼底没什么温度。 过了一分多钟。 陆珩还是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 星湖湾。 曾被外界评为云城最美的别墅。 所以当初霍庭墨才会选择买下它。 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到他的酒酒。 下车后。 陆珩看似一边参观,但余光全在身侧的两人身上。 陆听酒陪他走了几分钟后,就不想走了。 “你慢慢看,我先进去了。” 星湖湾哪里的景色最好看,她不清楚。 但哪里最容易出去,她还是知道的。 而来星湖湾看景色,也不是陆珩的本意。 一听到陆听酒要进去了。 陆珩当下也没了再参观的意思,“我也不看了,跟你一起进去。” 一直在旁边陪着的霍庭墨,顺势看向陆听酒,“抱你回去?” 陆听酒,“……”她不觉得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 客厅内。 趁着霍庭墨上楼去的间隙,原本还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坐着的陆珩。 这才没个正形的靠近陆听酒。 “你什么时候回陆家?” 说出了他今天来星湖湾的真正目的。 陆听酒懒洋洋的道,“不是前几天才回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珩看着没说话的陆听酒,“大哥已经把你跟霍庭墨之间的协议跟我说了,难不成你还真的准备在这里再待两年?” 如果之前是为了沈洲,才签下的这个协议。 但是现在沈洲已经出局,按照理论,陆听酒已经没有了再待在这里的必要。 说话的同时。 陆珩想把佣人支出去。 佣人得到陆听酒的示意后,才出去。 “你应该知道,当初签协议只是为了不让你嫁沈洲那样的人而已。当初你没有选择,不代表你现在没有。” 陆珩难得的正经。 陆听酒偏头,盯着陆珩看了一会儿。 “为什么你们都不满意霍庭墨?” 从大哥隐隐约约对霍庭墨的态度,陆听酒是感受出来了。 但是陆珩才回国,之前根本不了解霍庭墨。 好像也不太满意? 为什么? 陆听酒的眼神漆黑透亮,太过于犀利。 陆珩对视了一秒,便不自然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当然不能说,在他心里,早就把淮止默认为是陆小酒唯一的良配了。 在他看来,除了他们陆家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上淮止对陆小酒的好。 更何况。 从小淮家跟他们家,也是亲得不能再亲了。 微顿了顿。 陆珩还是没看陆听酒,有些底气不足的回道: “他能够为你做的,有人也能够为你做。而且你除了知道他这个人,你还知道他什么?” 随即。 陆珩又想到他查了无数次霍庭墨身后的背景,皆是一片空白。 又默默的补了一句,“又或许,你连他这个人都不知道。” 好歹,淮家还是他们陆家知根知底的人。 陆小酒还是简夫人的干女儿。 而且说是干女儿,简夫人简直把她当成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 从小到大,对陆小酒比对淮止还要好。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淮止要更合适。 陆听酒扫了一眼陆珩脸上的表情,凉凉的声调不带什么情绪,“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个的?” 陆珩脸色微微一僵,“陆小酒……” 但陆珩的话还没有说完。 陆听酒就淡淡的开口,打断了他,“我答应他了,会一直陪着他。不会离开。” ……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刚好是陆珩离开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霍庭墨就下来了。 “陆珩走了?” 霍庭墨在陆听酒身旁坐下,温和的问道。 陆听酒抬头看他,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随后眼睑微垂的时候,说了个嗯字。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低沉温和的嗓音总是宠溺,甚至比平常更甚。 “等有时间我带你多回陆家。”而且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多。 也没说让陆珩再来星湖湾,也没有让她一个人回去。 陆听酒的手微紧了紧。 别墅里有监控的事情她知道。 但不确定是不是每一处都有。 316、只喜欢抱酒酒 …… 因为《月陵朝》的爆火,播放数据等指数只增不减。 找上门的代言也有很多。 除了已代言的珠宝,欣姐选了几个其他类型的高奢品牌,然后拿过去让陆听酒选。 欣姐原本的意思,是觉得既然是不同类型的,当然是接得越多,商业价值越高。 但她看着陆听酒随意的翻完一个又一个,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时。 欣姐突然伸手按住了品牌介绍文件,“酒酒,你选一个你喜欢的。” 陆听酒抬眼看她,疑惑,“我在选了。” “可是这几份文件,你已经来来去去重复的的翻了三次了。” “就没一个喜欢的?” 圈内的艺人争这些代言,争得头破血流的。 她倒好,选来选去兴致缺缺的。 欣姐一说,陆听酒就撒了手,漫不经心的道,“你是经纪人,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 欣姐,“……” 她倒是想自己决定。 但每次陆听酒不管是接剧接代言,还是上什么活动也好。 签她的合同之前都得上报。 上报时不管是顾氏集团的顾总,还是天泽娱乐小顾总,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是酒酒自己喜欢的? 陆听酒不喜欢,再高奢的牌子她接了也没用。 微顿了顿。 欣姐才从几份文件中抽出一份。 “这个时装品牌是利峰集团下面的一个高奢品牌,近年深受圈内明星喜欢。好几次红毯神图的造型,借的就是他们家的服装。” 陆听酒看了一眼品牌名——xw。 目前来说,借出去的高定还从来没有翻车过。 应了一个好字。 陆听酒说好,欣姐当下就跟品牌方敲定了合同和拍摄时间。 …… 电影的拍摄依旧在继续。 取景地就在云城。 但为了艺人方便,剧组在片场周围租了酒店。 只不过陆听酒没住。 一是拍摄地离星湖湾,也不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不算远,来回方便。 再者。 陆听酒不习惯住酒店。 不过霍庭墨暗示了好几次可以住。 当时陆听酒只是以为,是霍庭墨觉得她来回跑很累。 但在霍庭墨每次都跟组之后,陆听酒忍不住出声。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公司?”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来去的路上在车里用笔电办公。 闻言。 正在处理工作的霍庭墨,把手里的笔电放在了一边。 直接一只手将身旁的陆听酒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扣着她的腰没让她起来,低沉的嗓音平缓,“不喜欢我跟着你?” 不等陆听酒说话,霍庭墨又紧跟着落下一句。 “还是厌烦我了?” 男人清冽而浓厚的气息,让陆听酒微微想要后退。 但退无可退。 霍庭墨有力的手臂很轻易的就扣在了她的腰间,像是无形的樊笼,紧紧的禁锢着她。 陆听酒轻蹙了蹙眉,认真的给他商量,“你动不动就喜欢抱人的习惯,应该改改了。” 闻言。 霍庭墨微微低首,与她额头抵额头,低低缓缓的嗓音宠溺又情深,“只喜欢抱酒酒。” 陆听酒的呼吸轻了轻。 霍庭墨不自觉跟上她呼吸的频率,放轻气息后,缓缓一致。 轻轻偏过脑袋。 频率一致的呼吸,渐渐相融。 …… 片场。 陆听酒迟到了二十分钟。 迟到二十分钟的意思就是,整个剧组等了她二十分钟。 这在柯导的剧组,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陆听酒一下车,就去柯导面前道了歉。 原本就在等人的柯导,一抬头正准备说些什么。 但是一看见不紧不慢的,跟在陆听酒身后的男人时。 到口的话也作罢。 只是给了陆听酒今天的剧本,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去换衣服。 早就等候在剧组的助理小小,带着陆听酒去了换衣间。 察觉到男人如往常般,在身旁坐下时。 柯导转过头来,“你这是打算一直跟到她拍摄结束?” 霍庭墨眉宇清冽疏漠,淡淡的道,“为什么不行?” 柯导看了一下,原本嘈杂不已的片场,因为这个人的到来。 而此时,寂静一片。 不止连小声的讨论,都微乎其微。 更是很少有人朝这边看。 即便有人只是因为好奇心而匆匆的偷看了一两眼后,又急急忙忙的低下了头。 柯导无奈。 “你不知道你能够给人带来多大的压迫感?你一来,我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变了。” 往常手上随时都要拿个大喇叭吼。 现在倒好。 安安静静的,让他想吼都找不到什么理由。 男人清隽淡冽的面容上,始终没有任何的波澜。漆黑深邃的眼底,更是淡漠到极致。 “你拍你的戏,我只看酒酒。” 知道他眼里只有陆听酒的柯导,觑着霍庭墨眼底的淡漠,突然问了一句。 “话说陆听酒不会怕你吗?” 饶是他在圈内多少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 但是每次一看见霍庭墨身上那股渗人的气场,心底也难免会怵几秒。 明明从容冷淡,但就是让人无端的害怕到疏离。仿佛进了他三寸之内,就会消失得无声无息。 怕? 霍庭墨幽暗深邃的眸,沉了一瞬。 那天晚上在车里,他扯掉纽扣的那瞬间,确实感受了酒酒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惊颤了一下。 但她很快的又恢复了过来,剩下的只是疏离。 而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她不会。” 霍庭墨慢条斯理而无比笃定的,吐出这几个字。 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只是在回答柯导的问题。 他不会允许酒酒怕他。 柯导没有再问。 因为陆听酒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女孩一身青灰色的校制服,扎了一个简单随意的低马尾,鬓边的青丝慵懒散漫的垂落了下来。凝白如脂的肤色,衬得娇小的脸蛋,愈发的精致绝美。 眉眼精致如画,明眸似雪。 百褶裙下两条长腿细白又直,嫩生生的,莹白如雪玉。 整个人又自带从骨子里溢出的清纯和散漫,似尘似仙。 陆听酒出来的那瞬间,整个片场静寂可闻。 陆听酒的容貌,本来就是一眼望去就惊艳的类型。 再加上她这次清纯的造型,让每个人心底瞬间想起“初恋”两个字。 霍庭墨第一时间看过去的眼神,更是深深的暗了几瞬。 跟记忆深处里的模样,一点一点的完全重合。 317、他们说你公私不分——于你不分 柯导一看陆听酒的造型,更是目光微亮。 毫不吝啬的夸赞,“绝了。” 听到柯导的话,他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宿寻,抬头也看了一眼。 霍庭墨更是比任何人都先回神的,走了过去。 见他过来。 猜到他要干什么的陆听酒,微侧了侧身。 先一步开口阻止。 “不准抱我。” 他没看见整个剧组的目光都在这边? 霍庭墨动作微微一滞,低沉的话音说出口时,呼吸也紊乱了几分,“酒酒,他们不敢传出去。” 陆听酒,“……” 这是传不传出去的事情? 陆听酒没再理他,径直的朝柯导那边走了过去。 “柯导,我好了。” 柯导眼底含笑,毫不吝啬的夸奖,“不愧是一中的校花。” 暮听。 陆听酒电影里面的角色。 一中的校花。 柯导的目光,又转向了一旁已经换好同系列的服装在等待的季清斐,打趣道,“风时,你的听听来了。” 然而两位当事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可避免的微微僵了一瞬。 陆听酒的手,蓦地从后面被人小心翼翼的牵住。 男人清哑慎微的语调,缓缓的道,“才不是。” “听听是我的。” 陆听酒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的霍庭墨。 像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怕她生气。 只是敢堪堪的握住了她几根手指。 微静了一瞬。 陆听酒十指交叉,回握住他的手。 霍庭墨周身的血液凝了一瞬。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才低眸去看身前的女孩,“酒酒……” “咳咳!” 柯导的咳声突然响起。 对上霍庭墨寒冽刺骨,像是要把他再回炉重造一般的眼神。 柯导拿出他导演的威严,强装镇定的开口,“该开拍了。” …… 风时和暮听从小到大,都是一起上下学。 所以一提及暮听,就必定会提到风时。 风时不仅始终都是全年级第一,各种各样的课外兴趣类的,也总是最好的那一个。 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 他干净的课桌上,永远都是会堆满码得整整齐齐的两摞书。 课桌的桌洞会空出来,塞满他给暮听带的零食。 暮听桌上粉紫色的水杯永远不会空,风时总是会恰如其分的帮她接满水。 风时对暮听的好,好到了整个一中的人都知道。 渐渐流言也多了起来,暗自艳羡但同时看不惯暮听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不管外面的流言传得多厉害,看不惯暮听的人有多想找她的麻烦。 但没有一句流言,是传到了暮听的耳边。 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伤到暮听。 因为那个少年,给她撑起了一片干净明亮的天空。 被风时利用自己学生会会长身份记过的几个女生,找到风时。 “风时,你为什么要公私不分,擅自给我们记过?” “你难得不知道,这会成为我们人生的一个污点吗?” “对啊,会影响到我们的前途。” 虽是人多又是质问,但她们的气势还是不可避免的慢慢减弱了下来。 清冷似尘的学神坐在办公椅上,精致的眉眼疏离淡漠,嗓音清隽不带任何温度。 “造谣发表不当言论,形成不良影响的,按照规章制度,可给适当处分。” 为首的女生满脸怒意。 她不过就只是吐槽了一句暮听会勾人。 剩下那些不堪入耳的,又不是她说出去的。 “风时,你把学生会当成什么了?” “当成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还是只是一个维护暮听,为她出气的一个地方?!” 风时从头到尾的清冷漠然。 看向眼前几个势要讨回公道的人,清净的眼底始终没有什么情绪。 少年清润的音慢条斯理,“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还有一句,回去告诉其他人。” 风时一字一顿。 “听听从小被我养得干净娇气,受不了半点委屈。若是敢让那些污言秽语脏了她的耳,自己想想后果。” “风时!” 几个女生气急。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好歹女生家里也是有背景的,放下狠话,“风时,你会后悔!” 她要让风时退出学生会! 几个本来准备来讨个公道,却没想到会碰壁的女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当然。 风时有没有退出学生会,女生不知道。 因为几天后。 女生家族企业破产。 她也跟着转学。 看着清润雅致的少年,唯独在看向陆暮听的时候,淡然平静的眼眸里,才有轻轻的波澜。 连温润的一面都不曾给过别人的少年,又怎么可能没有手段。 他得护住他的女孩。 一群女生走后。 静了片刻。 “听听,进来。” 干净清澈的声音,响在偌大的会长办公室内。 安静了好一会儿。 风时轻轻一叹,正准备起身亲自去逮人的时候。 门口才传来轻微的动静。 女孩的眼睛纯粹灵动,一身校服精致干净。 但却在门口停顿,犹豫着不肯进来。 见状。 风时眉眼清隽,干净的眸里温柔含笑。 最后还是起身。 亲自去把人牵了进来。 …… 暮听坐在咖啡色纹理交错的办公桌上,衬得一双白净如玉的腿,愈发娇嫩。 暮听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年。 嗓音清软。 “风时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暮听还在想,是不是她暴露了什么。 “听你脚步声。”在我心上。 少年很是认真的回答。 暮听漂亮纯粹的眼睛转了转。 “风时哥哥,他们说你公私不分。” “于你不分。” …… 柯导喊了咔之后。 瞬间从戏里抽身的陆听酒,脸色微微泛白。 “抱歉。” 季清斐温声道歉。 指的是刚刚把她抱上办公桌的事情。 陆听酒摇了摇头。 像是有所感应似的,陆听酒抬眸对上不远处霍庭墨的眼神。 依旧是旁若无人的。 拍完之后,霍庭墨径直的朝她走了过来。 陆听酒的手指一点点的紧扣在办公桌的边缘。 她是看着霍庭墨一步步的走过来的。 霍庭墨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她脸色微微泛白,把她从桌上抱了下来。 只是周身的气压无端的低。 低到一旁的季清斐差点以为,霍庭墨会对他动手。 但幸好没有。 318、陆小姐的保镖 …… 来真正看戏的人不少。 除开本来就有戏份的今澜,包括今天没有戏份的孟惺,都来了。 但相比于看戏的,众人更好奇的,是陆听酒身旁那个男人的身份。 一张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看着气场不凡,矜冷尊贵。唯独在陆听酒身前时,是犹如保镖的存在。 但到底碍于男人的气场,没人敢主动问。 而今澜说话向来是没有顾忌的。严格来说,是知道在这个保密的剧组里,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 “酒酒,这位……是谁啊?” 碍于男人凛冽的气场,今澜并不敢直接去看他,而是对着一旁的陆听酒问道。 “……公司给你安排的人?” 今澜试探性的语气,因为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但又想到公司不管什么,都是给到陆听酒最好的。 今澜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听酒坐在休息椅上,手里捧着粉紫色的保温杯慢慢的喝着。 刚刚戏里放在陆听酒桌上的那个保温杯,跟她现在手里的这个。 不说一模一样,但款式、颜色也仿了七八分。 听见今澜的话。 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其他的演员,也都纷纷侧耳,努力准备听听陆听酒的答案。 陆听酒抬眸,看着眼前矜冷淡漠的男人,蹲下身缓慢又细致的把外套给她盖在腿上。 宽阔还留有余温的黑色外套,把陆听酒两条修长又莹白如玉的腿,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陆小姐的保镖。” 不待陆听酒说话,寒冽冷厉的几个字,就响了起来。 不高不低。 但恰好是够周围人能够听到的分贝。 陆听酒握住杯子的手指,微僵了僵。 周围的人听到霍庭墨的话后,眼底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很明显。 而其中又数最震惊的,就是柯导和孟惺两人。 一直很安安静静的宿寻,也是抬眼看他。 霍庭墨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会在其他人的心底,引起多大的震荡。 孟惺盯着霍庭墨深深的看了几秒,微微垂眸时眸底情绪不明。 倒是今澜听到后,微微一愣。 随即慢悠悠的出声,话里含笑,但唯独眸光冷了冷,“不知道陆小姐是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保镖?” “一对比我家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就更想立刻换掉我家的了。” 陆听酒的头发被放了下来,从锁骨散漫慵懒的披着,衬得皮肤更为的白皙,清冷中透着点乖软。 她抬眸看向今澜,眉眼精致疏离,没什么情绪的语调偏偏生出几分凛冽,“他说你就信了?” 今澜脸上神情一僵。 陆听酒重新抬眼看着霍庭墨,男人的眼一如既往的漆黑深邃。 脸上的神情更是温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好像说是她的保镖,对于他来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陆听酒看着他,清冷漠然的眉眼微微化开,清越的嗓音散漫,“今天是保镖,明天该是什么呢,男朋友?” 几秒的静寂之后。 卧槽! 男朋友? 在场的人第一反应,是震惊这个男人竟然是陆听酒的男朋友? 再度震惊就是陆听酒居然会亲口承认? 先不说近期爆火的《月陵朝》,就是目前正在拍的柯导的新电影。单拎一件出来,对她的事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是打击,但好歹都是有影响的。 除了始终事不关己的宿寻,和脸上神色几乎难以控制而冷下来的孟惺。 心情最复杂的还是属于今澜。 陆听酒承认恋情,对她的事业来说是最有利的。但偏偏又看起来是一个不简单的男人…… 而从陆听酒说完之后,她眼前的霍庭墨漆黑的瞳眸微微凝了凝,深沉浓稠的视线几乎滞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酒酒……” 霍庭墨眸底的暗色变了又变,低低沉沉的叫着她的名字。 陆听酒唇角微弯了弯,“你不想公开?” “不是。” 霍庭墨想也不想的,就立刻否认了。 他以为,她不愿意。 …… 其实公不公开,陆听酒是无所谓的。 她并不觉得,这是不能公开的事。 不过欣姐带她去拍xw代言的时候,好几次欲言又止。 虽然电影剧组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那天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一个字。 但欣姐明显还是从小小那里套出了话。 如果陆听酒在剧组拍戏,一般都是助理小小跟组。 化妆间。 忍了好几次之后,欣姐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酒酒,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承认呢?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了……” 正等待着上妆的陆听酒,蓦地懒洋洋的抬眸看向了欣姐。 清清冷冷的目光,成功的让欣姐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霍庭墨从来没有在任何媒体面前露过脸。 包括欣姐去星湖湾接陆听酒的时候,霍庭墨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家的。 而且像星湖湾这样有名的别墅,在陆听酒的名下,也不是多么难查的事情。 所以在欣姐看来,这个时候陆听酒如果承认恋情,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 还有那样的例子在前。 陆听酒扫了她一眼,淡淡懒懒的道,“公司在这方面有规定吗?” 欣姐,“……” 就算公司有规定,她也不像是能够遵守规定的人。 “而且,”陆听酒偏头重新看向欣姐,“本来就是事实而已。” 微顿了顿。 欣姐还是说道,“前几天《月陵朝》刚播放结束,现在网上你跟季影帝的热度只增不减,吸引了一大波的cp粉。” “如果后续《盛开》主角人选官宣出去,当时候再好好运作,说不定电影上映后,你的身价能够达到孟惺那样的高度。” “这个时候你如果传出恋情……” 剩下的话,欣姐没有说完。 但她话里话外,都是在为陆听酒着想。如果不是用责怪的语气说出来…… “运作什么?”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炒绯闻?欣姐,你觉得这么多年季影帝零绯闻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欣姐微微一怔。 除开季影帝本来就洁身自好之外。 圈内想蹭上他热度的人,跟着红的人不计其数。 但偏偏多年来季影帝零绯闻,还不是他身边有个厉害的经纪人池婧。 饶是被称为金牌经纪人的她,也没有在池婧手里讨过一丁点的便宜。 而且说是运作,她还是看在池婧对陆听酒好像有不一样的态度,才尝试性的说出这句话的。 刚好化妆师进来,给陆听酒上妆。 一时化妆间,又安静了下来。 319、运气? …… 化好妆后。 在化妆间等了一段时间后。 也没有见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她们拍摄。 “我去问问。” 欣姐对陆听酒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去外面找负责人。 不过陆听酒没有等来欣姐或者xw的负责人。 倒是等来了今澜。 今澜穿了一身黑色的吊带裙,玲珑有致的身材摇曳生姿。 对于陆听酒,今澜向来是自来熟。 “酒酒,来拍代言?” 陆听酒神情懒懒,随意的嗯了一声。 显然懒得去思考,为什么今澜会出现在这里。 今澜顺势在陆听酒身旁的化妆椅上坐下来,招了招一旁的化妆师。 “给我化一个跟酒酒相近的妆容,毕竟等会要一起拍代言。” 化妆师给陆听酒化完之后,为了以防等会儿还要补妆,所以就等在了一旁。 不过听到今澜的话后,化妆师并没有上前。 他是陆听酒的御用化妆师。 平时也只给她一个人化妆。 如果要给其他人化,也得是在陆听酒的首肯之后,才可以。 同一个公司的,今澜不可能不知道。 见化妆师没有上前,今澜偏头看向一旁的陆听酒。 “酒酒,只是用一下你的化妆师,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陆听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道,“你刚刚说一起?” 见状。 今澜眼珠转了转,好心给她解释,“你经纪人没有跟你说吗?这次是我们一起拍。” 陆听酒脸上的神情是没有变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今澜又问了一遍陆听酒化妆师的事情,语气和态度都异常的温和。 “我小气。” 陆听酒不紧不慢的抛出两个字。 今澜,“……” 好在这个时候,欣姐已经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品牌方的负责人。 欣姐的表情不太好看。 负责人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歉意。 看着陆听酒,欣姐把了解到的情况给她说了一下。 …… “所以现在结果就是,让我跟她一起拍,代言费加一倍?” 陆听酒眉眼精致,不带任何情绪的问道。 负责人脸上有歉意,“这个确实是我们之前没有沟通好。” “不过您放心,该有的代言费我们不会少的,而且还会另外再多付您一倍。” 多付的那一倍,是今澜的。 原来是今澜的经纪人今早来沟通,可以免费给该品牌打广告。相当于她的那份代言费,直接给陆听酒。 但前提是,要和陆听酒拍双人代言。 对于品牌方来讲,免费宣传,不要白不要。 更何况。 今澜的粉丝群体不在少数,会有一定的粉丝经济效应。 签单人约,打出双人的噱头。对品牌方,自然是有利的。 唯独对于陆听酒,商业价值大打折扣。 今澜眼角眉梢含笑,一副很和气的样子,“酒酒,说起来我们在同一家公司也共事了这么久,好像还没有一起合作过。” “最近不是电影,就是代言,运气都好到一起去了。” 今澜笑着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原本以为,上了柯导的电影,她的身价必定会上涨。 但是自从知道陆听酒是电影女主的时候,今澜差点就打电话说不去了。 最后还是她经纪人,拦住了她。 她一个堂堂天泽娱乐的一姐,去沦为给出道没两年的新人作配。这事论落到谁的头上,估计都咽不下这口气。 偏偏她还不得不去。 现在圈内正在筹备的新电影,她看得上的就只有柯导和邵南城的《惊雾》。 但《惊雾》的女主试镜,邵南城都没有让她过。 陆听酒的代言她自知抢不过,让陆听酒主动放弃还是可以的。 依照陆听酒冷淡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拍双人代言。说不定,还会赔一大笔的违约金。 陆听酒眸眼深静的盯着今澜,轻笑了笑,“运气?” “你很喜欢这个品牌?” 320、谁说我要跟你一起拍了? 陆听酒眸眼深静的盯着今澜,轻笑了笑,“运气?” “你很喜欢这个品牌?” 都自降身价,免费来拍了。想必肯定是喜欢了。 陆听酒近似温和的态度,是今澜没有想到的。 她原本以为,就算陆听酒不直接走人,起码脸色都得冷下来。 但今澜好歹训练过表情控制。 妆容完美的脸上的笑意仍旧不变,声音也是温婉,“xw时装近期来算是红毯造型的常客,圈内不少姐妹都是很喜欢的。自然也是包括我的。” “酒酒能够接他们家代言,不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 陆听酒眉眼间神色淡淡。 她还真不是看重了这一点。 当时是欣姐随便选的而已。 陆听酒看向一旁的负责人,“她签合同了?” “没,没有,”负责人摸不清陆听酒的意思,只得如实回答,“因为是澜小姐免费……自愿的,所以还没签合同。” 陆听酒眉梢微微挑。 完好精致的妆容更衬得她有几分冷艳,语调懒漫但也薄凉。 “那你们这个工作,好像做得不太到位啊。” 负责人愣了愣。 像是不太明白陆听酒话里的意思。 从始至终,陆听酒都是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的,此时也只是漫不经心的道,“还愣着干什么?” “她不是要拍双人代言,拿合同给她签。” “酒酒。” 先出声的是欣姐,不赞同的声音,“这种双人代言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折了商业价值不说,说不定以后也会被……”捆绑。 后面两个字,在今澜的注视下,欣姐没能说出口。 一但被捆绑,后面想撇清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陆听酒漆黑漂亮的眼眸看向欣姐,认真问,“那我不拍?” 欣姐,“……”不拍她们得赔三倍的违约金。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今澜倒是不着痕迹的微微勾了勾唇。但随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欣姐,你这话说得就不太好听了,什么叫做折了酒酒的商业价值。” 今澜红唇微启,“以我在圈内的咖位,跟酒酒拍个双人代言,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好歹她也是一线明星。电影上也拿了不少的奖。 欣姐的脸色,微变了变,“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陆听酒没管她们,只是看向了一旁的负责人。 负责人微微俯身,“我去拿合同。” …… 不到三分钟,负责人就回来了。 手里拿着几份打印好的合同。 放在桌子上后,把最上面的一份递给了今澜,“澜小姐您过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先把合同签了。” 今澜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陆听酒,随后才从负责人手中拿过了合同。 在今澜看的同时。 陆听酒也拿了一份在手上,随意的翻了翻。 看到某一页上的数字时,陆听酒不解出声,“代言费比我的还少?” 陆听酒这样一说,负责人脸色也微微有点尴尬。 他们品牌,原本就只是准备请陆听酒一个人的。 是今澜临时说,可以免费宣传。 而现在陆听酒要求签合同,代言费超出预算,自然给今澜的就比较低。 借用今澜刚刚的一句话,陆听酒对着负责人开口道,“以她在圈内的咖位,代言费不能比我少吧?” 今澜也目光不善的,看向了负责人。 她自降身份,愿意免费代言是一回事。 但真走到签合同的这一步,该给她的也不能少。 面对几人的目光,负责人额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我……我去问问,您们稍等。” 负责人走后。 今澜看着陆听酒,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冷不丁的问出了一句,“你真愿意跟我一起拍双人代言?” 陆听酒淡淡的道,“合同都签了。” 今澜心底一时觉得不对劲。 其他不说,她还真没见过陆听酒有多在意钱。 就她上次无意间,看见陆听酒戴的那对翡翠耳环。 估价起码都得是一独栋别墅起。 但今澜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负责人已经拿着重新打印好的合同,走了进来。 陆听酒看了看,比她的代言费多了两千万。 今而澜看了没问题,要签的时候。 跟着她一起来的助理,拉了拉她的手,“澜姐,夏姐说签合同之前,都得先拿给她看。您不能私下签。” 助理口中的夏姐。 是今澜的经纪人。 今澜拿笔的手,微微一顿。 但一对上陆听酒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眼神时。 今澜心中一凛。 挣脱掉了助理的手,“出道以来,合同我签了那么多次,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 再说。 即便是坑,陆听酒跟她签了一样的合同,品牌方坑也不可能只坑她一个人。 说话的几息之间。 今澜就已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跟负责人交换签过双份,正式生效之后。 今澜才看向陆听酒,“可以一起去拍了。” 闻言。 陆听酒眉眼精致漂亮,清越如水的嗓音懒懒散散的响起。 “谁说我要跟你一起拍了?” 321、我名下的公司,为什么不是我说了算? 闻言。 陆听酒眉眼精致漂亮,清越如水的嗓音懒懒散散的响起。 “谁说我要跟你一起拍了?” “你想违约?” 这是今澜的第一反应。 但今澜转念一想,即便是陆听酒违约。 她一个人代言,像xw这样高奢的品牌,怎样都是她赚了。 而且正好,她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热搜了。 坐在椅子上的陆听酒,微微直起了身,“合同都签了,怎么能违约。” 今澜不明白陆听酒的意思。 “你不跟我拍,谁跟我拍?” 刚好这个时候。 有人敲了敲门。 xw的工作人员看着房间内的负责人,“曲经理,池姐带着她的艺人来签合同。” 工作人员的后面,就跟着一身黑白商务风的池婧。 而池婧身旁的那个小姑娘。 抬眼看过去的陆听酒,目光微静了静。 脑海里蓦地想起那天在郊外别墅,小姑娘躲在池婧身后,小声叫她陆姐姐的画面。 陆听酒眉眼清浅,弯了弯唇。 “跟她拍。” …… “陆听酒!你什么意思?” 一反应过来陆听酒话里的意思,饶是学过表情管理的今澜,脸色隐隐都难看了起来。 她就随意的扫了一眼池婧身后的那个人,眼神脆生生的,明显就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人。 让她去奶一个新人,还是不认识的?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陆听酒语调懒洋洋的,“你不是喜欢拍双人代言,这刚好有人,你就跟她一起拍呗。” 一旁的池婧,虽然没搞清来之前的情况。 但下意识的,好像陆听酒说什么她就可以做什么。 不过,听到陆听酒的话后。 池婧看了一眼,紧跟在她身后的林浅。 作为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从高奢品牌挚友到代言人。还真是天上掉大饼,这运气……绝了。 听见陆听酒肯定的回答,今澜脸上的冷意隐隐有压不住的趋势。 本来自降身份来拍代言,不过就是主动逼陆听酒放弃。 现在陆听酒倒是不拍了,但她也还没有沦到跟圈内一个叫不上名来的小艺人拍代言。 今澜看向一旁的负责人,冷声道,“曲经理是吧,刚刚签的合同还在你手上,陆听酒不拍算她违约。” 曲经理稍顿了一下,才解释,“……您签的双人代言,但另一位合作伙伴是由我们指定的。” 而一旁今澜的助理,内心微微一惊。 她都提醒过了,要经纪人看过才签,偏偏今澜一时被陆听酒激起来了。 不管不顾的签了合同。 好歹也是在圈内混了那么久了,今澜很快的就镇定了下来。 但她一转眼,就看着陆听酒如旁观者,漫不经心一副看戏的模样。 今澜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表情,瞬间没压住。 “那你们指定的人是谁?总不能是陆听酒说了算。” 负责人重新看向了陆听酒。 ? 什么意思? 今澜看着负责人的态度,心底暗自疑惑的同时。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不安。 陆听酒懒漫的姿态微收了收,如画的眉眼掠过几分清冽。 “我名下的公司,为什么不是我说了算?” 322、不像你上赶着来代言,还免费 陆听酒懒漫的姿态微收了收,如画的眉眼掠过几分清冽。 “我名下的公司,为什么不是我说了算?” “你开什么玩笑?” 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的,今澜就立刻接道。 若陆听酒说是公司替她出面,xw看在天泽娱乐的面子上,定了陆听酒选的人。 今澜尚且还会信几分。 毕竟公司向来宠她。 但若说xw是陆听酒名下的,今澜就从来没有听到过,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陆听酒没什么情绪的道,“在你签合同的前几分钟,这家公司就已经在我的名下。” 轻描淡写的语调,仿佛收购一家公司在她看来,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今澜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刚刚在那看似漫不经心玩手机的陆听酒。 没想到无声无息的,她就做了这样一件震惊的事。 今澜隐隐感觉自己额侧,有青筋暴起。 但随后。 陆听酒又看向了负责人,“找化妆师过来给她化妆,今天之内把代言拍了。” 陆听酒懒漫的从椅子上起身时。 看见池婧身后已经滞愣住的女孩,招来了自己的化妆师,随口道,“你去给她化。” 几乎是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今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不拍。” 今澜看着陆听酒,一字一顿,“我不会拍。” 跟一个新人拍双人代言,不说圈内人的嘲讽。光是她那些粉丝,估计都会毫不留情的指责她是自跌身份。 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上神情无澜,对于今澜的话,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行。” “拍不拍都尊重你的决定。” 今澜微微松了一口气。 “三倍的违约金,在规定时间内打到公司账上。” “陆听酒!” 今澜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三倍的违约金,近三个亿。 在圈内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有。 但一时让她拿出来,她还真拿不出来。 更何况。 原本今天这一趟,她是可以不过来的。 相当于一年白白损失三个亿,她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但又没有办法。 合同是她亲自签的。 今澜转身看着池婧身后的那个女孩,眼底冷怒交织。 看着目光冰冷的今澜,林浅有点怕的朝池婧身后又躲了躲。 池婧眼底暗光掠过,看了一眼陆听酒。 随即把林浅拉到了身前,“躲什么,马上要跟你澜姐合作了,打声招呼。” 林浅虽然怕,但还是很听池婧的话。 微弯了弯腰,乖乖的朝今澜打招呼。 “澜……澜姐您好,我是林浅,季影帝工作室刚签约的艺人。能够……能够跟澜姐一起合作,是……是我的荣幸,希望合作愉快。” 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好歹是完整的说完了。 一听到“刚签约的艺人”这几个字,今澜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一个天泽娱乐的一姐,去奶一个工作室刚签约的新人? 关键是,她还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今澜看着一旁神情始终淡然自若的陆听酒,不禁攥紧了手,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静寂几秒之后。 整个人紧绷的今澜,稍松了松,缓着语气开口: “酒酒,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你又何必这样?” 陆听酒眉眼清澈漂亮,“上赶着要拍双人代言的,不是你吗?而且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 在今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陆听酒不疾不徐的开口,“毕竟我还好心的给你提了代言费,不像你上赶着来代言,还免费。” 一个脏字没说,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她廉价。 今澜气得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不过在她忍着怒意,走到门口的时候。 陆听酒叫住了她。 “对了。” 女孩一贯散漫慵懒的嗓音,在那瞬间变得凛冽。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叫我酒酒。” 323、如果进来的是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 今澜最后还是和池婧带来的人,去拍了代言。 他们走后。 整个房间内就只剩下三个人。 欣姐是被陆听酒一系列的操作,给震惊得愣了好半晌。 她知道陆听酒对钱不上心,但也没想到她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收购一家公司。 而池婧看着陆听酒的眼底,则是赞赏含笑的。 好像在她眼中的酒酒,就应该是这样。 陆听酒偏头看着欣姐,喃喃的说了句,“代言丢了。” 欣姐,“……”你要是想,随时都可以是你的。 欣姐的这个想法刚落下,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同时。 陆听酒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陆听酒低头,随意的看了一眼。 几分钟后。 已经接连接完两个电话的欣姐,抬头看向陆听酒的目光里,带了点惊喜和震惊。 “……酒酒,梵缇青全球代言人和n-k亚太区代言人都被你拿下了?” 梵缇青。 ——全球顶奢时装品牌之一。 比起高奢品牌xw,等级可不止高了一个度。关键服务人群不一样,价格自然也不同。。 n-k 瑞士最受欢迎的顶奢腕表品牌之一。国际品牌认可度超90%。 这两个随意一个代言,都是超一线明星的待遇。 尤其是第二个。 上次本来准备邀请的代言人是温知远。 “酒酒,怎么被你拿下的?”欣姐重问了一次。 一旁的池婧说了一句,“现在《月陵朝》有多火你不知道吗?国外都有一批死忠粉,酒酒的身价肯定会跟着涨。” 同样的。 这部剧让本来就是圈内身价最高的季清斐,身价更是翻了一番。 欣姐看了池婧一眼。 都是在同一个圈子,她对池婧并不陌生。 甚至是当初陆听酒和季清斐在拍《月陵朝》的时候。 她每次去剧组,几乎都可以看到池婧的身影。 看了几秒后。 欣姐突然笑道,“池婧,我看你还是多看看你们家季影帝,别一天盯着酒酒。” 池婧第一反应,是去看陆听酒。 从进圈开始,每天都会点开社交软件看看她的消息,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淡,很少有什么情绪的波澜。 不仅仅只是对于池婧。 “不是还要拍代言,”陆听酒轻描淡写的道,“走了。” “酒酒。” 池婧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今天谢谢你,林浅一个新人就能有这么好的代言……” “如果进来的是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陆听酒甚至都没有看池婧一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拿起自己的手包离开了。 而一旁的欣姐,难得看到在外一贯雷厉风行的池婧,也有吃瘪的一次。 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所以说,还是多提高提高自己手下艺人的业务水平。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还真不多。” 在欣姐开口的瞬间,池婧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恢复如常。 但面对欣姐的嘲讽时,池婧一反常态的没有反讽回去。 只是落下一句。 “好好带她。” …… 今澜不甘不愿的拍完代言之后。 本来想上线发微博,不经意的给粉丝“吐槽”一下这次的事情。 但是她一登上自己的微博,发现就有好多人艾特她的。 纷纷都是一些夸她人美戏好,心底善良的词。 今澜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快速的找到热词翻了翻。 原来就在她拍代言的时候。 林浅的微博就官宣了代言xw的事情,顺带还“言辞恳切”的夸赞了她一番。 大意就是,感谢今澜愿意带她一起拍代言。 一个小时不到。 林浅的微博粉丝,就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涨了三百多万。 原本拍完代言,心情就已经很不好的今澜,看到这条微博,几乎要将手机折断。 林浅一直在跟她一起拍代言。 谁登上她的账号,发的这条微博,不言而喻。 池婧! 这波热度还真的是蹭得好。 今澜落在屏幕上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冷了冷。 不过若算起来,今澜也不亏。 起码她如愿的,被送上了热搜。 324、这部电影最后的结局是个悲剧 …… 接着不间断的拍了两个代言。 结束之后。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助理小小把水杯递给陆听酒的时候,顺便也把手机给了她,“酒酒,手机。” 陆听酒接了过来。 顺便坐在休息椅上,喝了一口水的同时,右手随意的翻了翻手机。 有五六个未接电话。 都是来自一个人。 最近打进来的一次,是在三分钟之前。 陆听酒微顿了顿,才把口里含着的水给咽了下去。 刚好这个时候,同一个号码又在屏幕上亮了起来。 几秒后。 陆听酒滑动接听。 许是没有想到电话会被接听,那边的人顿了几秒才出声。 “酒酒,拍完了?” 是霍庭墨。 陆听酒嗯了一声。 “我在外面等你。” “好,我马上出来。” 陆听酒说完之后,随即挂了电话。 见小小还站在一旁,陆听酒把手机随手搁置在桌上的时候说道,“车你开走,有人来接我。” 小小点了点头,“酒酒,那我明天要不要去接你?” 陆听酒想了想,“不用了。” “如果要接,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酒酒拜拜。”小小还是补了一句。 “拜拜。” 小小走后。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品牌方的工作人员。 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陆听酒把保温杯里的温水,慢慢的喝完之后,才起身离开。 …… 会在走廊上遇见邵南城,是陆听酒没有想到的。 邵南城一身银灰色的西服,脸庞清俊温淡。周身温润隽雅的气息,透着几分温凉的气息。 不过好歹也算是认识的,陆听酒微微颔首后,便准备离开。 邵南城开口叫住了她。 “你之前连我电影的试镜都不愿意去,就是因为柯导的新片子?” 陆听酒抬眼看他。 “你接了柯导的片子,你不知道这部电影最后的结局是个悲剧吗?” 邵南城对上陆听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她不喜欢悲剧。 所以他从出道开始,拍的每一部片子结局都是圆满的。 “你怎么知道是悲剧?”陆听酒不带情绪的道。 她记得,柯导有要求保密的。 剧组的人不会透露出去。 有剧本的,就更不会。 “圈子就这么大,要是真想打探点什么,不算困难。” 许是知道陆听酒在想什么,邵南城缓声解释。 更何况。 柯导来云城拍电影,本来就引起了整个电影界的注意。刻意打探消息的人,不在少数。 陆听酒微微拧眉。 “我接什么片子,好像跟邵导无关。” 陆听酒语气平静无澜,听不出异样。 但熟悉陆听酒的人都知道,其实她说话一贯都是散漫不经心的样子。 邵南城能够跟陆听酒接触的次数不多,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隐隐的不耐。 陆听酒没有再管欲言又止的邵南城,“如果邵导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 直到陆听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时候。 邵南城还是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等了一晚上。 就等来了三句话。 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薄…… 325、她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时候,你在哪来着? …… 霍庭墨的车虽然是很低调的黑色。 在暗色的夜里,按理说应该很难找。 但他停在了很显眼的地方。 陆听酒一出去就可以看到。 “酒酒。” 一直等在车旁的霍庭墨,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一抬头就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陆听酒。 在看见她的那瞬间,就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被男人揽在怀里的时候,陆听酒感觉有点凉凉的气息。 “等好久了?” 陆听酒问道。 霍庭墨刚想说话。 陆听酒看着他完美流畅的下颌线条,“别说你才来。”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温声含糊的说了一个词,“不久。” 然后就替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太太工作辛苦了,带你去吃宵夜。” 陆听酒眉梢微微挑,但也并没有说什么,弯腰上车。 …… 等到了地点之后。 陆听酒看着包厢里的装饰和人,静了静,突然淡淡笑开,“这就是你说的来带我吃的宵夜?” 应该是在等着人的缘故。 在陆听酒他们进来之前,包厢里的人虽然多,但只有不高不低的说话声。 推门的动静,再加上陆听酒说话的内容。 原本就朝门口看过去的众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个筹备了近三个月的生日宴,被她说成是一顿简单而随意的宵夜? 在回过神来过后。 包厢内大多数人的目光,又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这场生日宴的主人公。 ——阮扶音。 从七点等待十点,整整的等了三个多小时,盛大而隆重的生日宴,还被说成是宵夜。任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偏偏阮扶音没有。 甚至是在看见霍庭墨出现的那瞬间,她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欣喜的笑容。 好像对于霍庭墨多晚来并不在意。 只要他人来了就可以。 “霍总。” 霍庭墨淡嗯一声。 霍庭墨的手是自然而然的落在陆听酒腰间的,低眸温声对她道,“你就当成只是宵夜。” 说完之后。 霍庭墨看向了房间里面的,另外几个打牌聊天的人。 贺涟詹、容祁瑾都在,还有几个眼熟的人。 贺涟詹独自一人坐的单人沙发。 抬头看见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再来晚点,估摸着能够赶上明天的早点。” “酒酒工作晚,跟游手好闲的你不一样。” 霍庭墨眉宇虽然冷漠,语调也是淡然,但言语之间无端生出了一股与有荣焉的意味。 晚上十点多游手好闲的贺涟詹,“……” 陆听酒从看到房间内场景的那瞬间,精致白皙的一张脸蛋上,表情就很淡。 淡到什么情绪也没有。 …… 原本阮扶音的意思,就是不用办宴会。 现在正是她和古诗妤争权的时候。古家老爷子向来不喜欢她,如果她再高调的办一场生日宴,估计就更不喜了。 也就是几个人在一起,吃一顿饭就好了。 但阮扶音认识的姐妹知道了,虽然不办宴会,但仪式还得是有的。 只不过没想到。 就是这样简单地一顿饭,也能拖到一天快结束的样子。 阮扶音自知请不到霍庭墨,托了贺涟詹去请。 霍庭墨能不能来,阮扶音其实不确定。 不过陆听酒来了,阮扶音倒是挺意外的。 用餐的时候。 好像就如同霍庭墨说的那样,就只是带陆听酒来吃一顿宵夜而已。 所以基本上全程都是围绕着陆听酒。 甚至是陆听酒都不用抬眼,霍庭墨就把她想要吃的菜,全部夹在了她面前专门放菜的碟子里。 霍庭墨全程伺候陆听酒,自己没怎么吃。 不过陆听酒兴致缺缺的样子,更是没怎么吃。 最后只是捧着一杯温水慢慢的喝着。 见状。 一旁的霍庭墨低低温温的哄着,“不喜欢?” “酒酒想吃什么,我让后厨立刻给你做?” 看了一会儿的阮扶音,还是没忍住的开口,“桌上的菜,都不合陆小姐胃口?” 其实桌上还有其他人的谈话声。 但偏偏,在阮扶音开口的这瞬间,像是奇异般的静了下来。 陆听酒眉眼淡漠,精致漂亮到绝美的脸蛋上,更是没有什么表情。 也没回答。 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忽略了阮扶音的话。 几秒的静寂过后。 阮扶音是有一点点尴尬的。 而且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亦或许今天是她的生日,有了这个理由。再加上贺涟詹在一旁,无端的给了她些许的底气。 阮扶音又问了一次,“如果陆小姐不喜欢,这个点……这个点又太晚了,大部分厨师都下班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阮扶音似乎是看了一眼霍庭墨的脸色。 又立刻改口道,“不过要是实在不合陆小姐胃口,也是可以把他们叫回来,重新做一桌的。” 阮扶音这话……说得看似落落大方的,又完全是以东道主的口吻。 再加上今天是她的生日,明明是她的主场,平白多等了三个多小时,脸上也不见丝毫委屈。 不管怎么看,都是挑不出一丝一毫差错的。 许是才注意到,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陆听酒才懒洋洋的抬眼,看向阮扶音。 散漫的语调不带任何的情绪,就单纯纯粹得好像阮扶音还不配她调出任何的情绪来对她,哪怕就是对陌生人的疏离。 “要我回答么?我还以为食不言寝不语是所有人都懂的最基本的礼节。” 桌上的菜即便是上的新的,但过了这么久,菜上面的热气早就散了。 陆听酒本就精致白皙的五官,更显得几分冷艳。 在明亮的灯光下,骨相优越的每一寸脸部轮廓,愈发精致。但也生出一股锋锐的味道。 “哦,我忘了,好像没人教你来着。” 散散漫漫的调子,寒冽薄凉的气息。 “今天是你生日啊,我记得古诗妤生日,古家都是会替她办宴会的。其他的不说,不过叫厨师重新回来做,这种情况在宴会上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随着陆听酒说下的每一个字,她对面阮扶音的脸色就愈加的难看。 陆听酒散漫的语调,很稳。 “也许他们家的厨师考过证,厨艺精湛或者是会做的菜式很多?下次你可以多多请教她。” “再不济,也可以把他们家的厨师借来用用。” “除了争家产之外呢,有些常识如果你不懂,相信作为你妹妹的古诗妤,也是可以勉强施舍……不对,应该是教你一点。” “陆听酒!” 阮扶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是站了起来。 无视一旁贺涟詹寒冽的眼神。 陆听酒语调依旧淡漠。 “再比如现在,从小作为名媛淑女培养的古诗妤,从来就不会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吼大叫。” “说到这,”陆听酒抬眼看她,眸底淡凉,“她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时候,你在哪来着?” 326、不是像你这样的人,就是你 “说到这,”陆听酒抬眼看向阮扶音,眸底淡凉,“古诗妤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时候,你在哪来着?” 她在霍家当佣人。 阮扶音被气哭了。 …… 陆听酒从包厢里出来透气。 其实这么闹了这么一阵,快要到十一点了。 本来就接连拍了两个代言工作一天的陆听酒,看着落地窗前星星点点的灯光,身体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察觉到身旁有人影靠近。 陆听酒眼睛都没抬。 直到眼前出现一支女士烟的时候,陆听酒的眸光凝了凝。 她顺着白皙的手看过去。 孟惺? 陆听酒接过烟的时候,孟惺很自然的就为她点上了。 陆听酒的动作不算熟练,但也不像是不会。 氤氲的烟雾中,陆听酒明艳的五官有些模糊。 两人都安静的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孟惺的声音才响起。 慵懒中带了点小烟嗓的味道,但说出来时有种独特的媚。 “我在国外那些年,如果很想念一个人,就会经常抽烟。” 陆听酒没问,但孟惺就像是自问自答似的。 “但从来不喝酒。” “怕喝了酒会忍不住回来找他。” …… 等霍庭墨找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陆听酒一个人。 “她没哭了?” 陆听酒先开的口。 刚刚包厢内贺涟詹凛冽寒凉的目光,她都差点以为她走不出包厢。 霍庭墨神色如常。 低嗯一声,去牵她的手,“我们回去。” 陆听酒手指动了动,霍庭墨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 下楼的时候。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贺涟詹和阮扶音刚好在下面。 两人看起来,像是在僵持着什么。 阮扶音到底是没哭了,不过眼眶看起来还是红的。 贺涟詹冷冷淡淡的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但贺涟詹,素来又是冷冰冰的性子。 在陆听酒下来的那瞬间,阮扶音朝她看过去的目光冷如霜。 陆听酒懒懒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其实正常按照这个时间点,陆听酒已经休息了。 陆听酒弯腰要上车的时候,阮扶音开口叫住了她。 “陆听酒,是不是在你眼里,像我这样的人,就永远低你一等?” 别人不清楚,但每次陆听酒看她的目光,她自己最清楚。 冷淡得近乎高傲,像是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陆听酒目光微顿了顿,但随即就笑了笑,眉眼间是带着凉意的。 “何必侮辱其他人?不是像你这样的人,就是你。” 【陆听酒,是不是在你眼里,像我这样的人,就永远低你一等?】 【不是像你这样的人,就是你。】 阮扶音的手,蓦地紧紧的攥住。 “陆小姐。” 一旁的贺涟詹冷冷出声,“身世不是自己选择的。” 但霍庭墨寒厉的警告声跟着响起。 “涟詹。” 静了静。 陆听酒没说话了,像是懒得说了。 但贺涟詹开口无疑给了阮扶音勇气,即便是有霍庭墨的警告。 她在一旁小声接道,“还不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的家世……” 陆听酒要上车的动作,蓦地顿住。 转而看向贺涟詹的时候,整个人是懒漫的倚在车旁的,冷锐的眼神直接对上贺涟詹。 “贺先生看起来应该是家世挺好,但证都领了还把第三者堂而皇之的带在身边,甚至是家里。这是家世的问题?” 327、他带着婚戒, 但没有结婚证 …… 回到星湖湾后。 陆听酒径直的朝楼上走。 “酒酒。”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霍庭墨,伸手拉住了她。 他低眸,仔细辨别着她脸蛋上的每一寸情绪,嗓音微沉,“你在生气?” 酒酒的性格,他大概能够摸到一点。 不算锋锐,甚至是很懒。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懒得计较。 像今晚上的那种情况,并不常见。 陆听酒拂开他的手,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从进包厢开始,她脸上的情绪就淡了下来。 霍庭墨看着她拂开自己的动作。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动作。 但好像在自己脑海里,过了好多遍。 霍庭墨受不了陆听酒有任何远离他的动作,或者是某种趋势。 所以他重新握住了陆听酒拂开他的那只手,并且顺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霍庭墨……” “你不喜欢的,我改,别气。” 霍庭墨将陆听酒抱上楼的时候,温声低沉的嗓音,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一起响起。 简单的几个字,让陆听酒从进包厢开始,一晚上的烦闷都消失了。 直到霍庭墨把陆听酒放在卧室的沙发上。 随后俯身蹲在她身前,熟练的替她脱掉高跟鞋时。 陆听酒才出声。 “我不喜欢阮扶音,以后有她的场合,你都不要叫我去。” 刚开始她还以为,他是真的要带她去吃宵夜来着。 要没有问原因,起身后霍庭墨亲了亲陆听酒的额头,温声说了好字。 “我去放水,你等下洗澡。” 不过还没起身,霍庭墨盯着陆听酒白皙得过分脸蛋,突然问道,“酒酒,涟詹领证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情,只有他和祁瑾两人知道。 还是酒后涟詹无意间透露出来的。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眸很漂亮,“我以为他手上戴的黑戒是婚戒,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 这几个字霍庭墨没有说出来。 只是温声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要看其他男人的手,我可以……” ? 还等着他说下去的陆听酒,发现霍庭墨的声音戛然而止。 面对陆听酒不解的眼神。 霍庭墨撑在她身侧的手,不自觉的微僵了僵。 他带着婚戒。 但没有结婚证。 霍庭墨摸摸她的脑袋,敛下眸中晦涩,声音微低,“你先卸妆,我去放水。” …… 霍庭墨进浴室后。 陆听酒眼睛眨了眨,才把自己整个人放松在床上。 【以后不要看其他男人的手,我可以……】 可以什么? 陆听酒兀自的想着,霍庭墨没说完的话。 手? 静寂几分钟后。 陆听酒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的婚戒,跑哪去了? …… 霍庭墨出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陆听酒。 “酒酒,在找什么?” 陆听酒看见他出来,手上翻看首饰盒的动作一顿。 但霍庭墨也就只像是随口一问,看见她脸上完好的妆容时。 顺手就将她抱上了身后的梳妆台上。 “霍庭墨。” 身体突然被悬空,让陆听酒下意识的抓住了霍庭墨的衣服。 霍庭墨应了一声。 随后陆听酒脸上传来凉凉的感觉。 霍庭墨一点点的替陆听酒把妆容卸干净,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脸蛋时。 本就深深沉沉的眼神,愈发浓郁。 喉结微滚,霍庭墨俯首控制不住的亲了亲她,嗓音低哑,“喜欢酒酒。” 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好想把她抱进怀里亲亲。 陆听酒很少会拒绝霍庭墨。 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默认他的行为。 几秒后,霍庭墨才将陆听酒重新放了下来,“去洗澡,我放了舒缓的精油。” 陆听酒眸光微低,掠过男人指间的戒指时,停了一秒。 “好。” 她应道。 不过陆听酒走了一两步后,又蓦地转了方向。 一直盯着她的霍庭墨,“酒酒?” “我去拿睡衣。” “我去。” 霍庭墨低沉温和的接道,“我去拿,你先进去洗。” 陆听酒转头看着他,微静了静,才点头。 ……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进去之后,才去了旁边的衣帽间。 拿回来之后,霍庭墨在浴室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听着浴室里面,传来的轻微的动静。 偶尔还有水声。 霍庭墨俊美如斯的脸庞上,神情依旧淡漠。 只是深暗的眼神,落在浴室的门把手上。 漆黑如墨的眼底深处。 暗色翻涌。 …… 等到估计陆听酒差不多要洗完的时候,霍庭墨才生生压下脑海里在那瞬间,闪过的可怕的想法。 再等等。 等到酒酒心甘情愿跟他领证的时候。 再开口时。 霍庭墨深邃的眼里一派平静,低沉磁性的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从容淡然。 “酒酒,睡衣我放外面了。” 等到里面传来回应之后。 霍庭墨才强制性的让自己出去,去了书房。 …… 陆听酒原本应该很累,但她心底还惦记着刚刚戒指的事情。 再泡下去,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擦干身体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时候,陆听酒给她大哥打了一个电话。 顺便看了眼时间。 00:37 这么晚了? 陆听酒刚想挂断的时候,电话就接通了。 “岁岁?” 陆京远沉冽的声音传来,听起来还是挺精神的。 陆听酒的脸蛋贴在柔软干净的被子上,轻唤出声,“大哥。” 陆家书房。 正在开视频会议的陆京远,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低沉温和的嗓音跟着溢出来,“岁岁还没睡,出什么事了?” “没有。”陆听酒咕哝了一句,随后问出自己的问题,“大哥,我的婚戒呢?” 当初有关她跟霍庭墨协议的事情,都是她大哥一并处理的。 自己就只是签了几个名字而已。 陆京远脸上神情微沉。 但从电话里面传出去的语气还是一成不变的温和,“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就突然想到了,在哪呀?” 陆京远眼底微深,不动声色的回道,“当时给了你,你再找找。” “我找了,没有。” “那就是你不小心弄掉了。” 陆京远自然而然的放缓了语气,“一个婚戒而已,值得你浪费休息时间专门来找,回头补一个就可以了。” 婚戒可以补? 陆听酒还没想明白,陆京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若是丢了就丢了,婚戒代表不了什么。早点休息,现在已经过了你平常休息的时间。” 陆听酒,“……” 既然她大哥也不知道,陆听酒就没有多问。 “……大哥也早点休息,这么晚就不要再工作啦。” “好。”陆京远温声低语,“岁岁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后。 没过几分钟,陆听酒就困意袭来。 …… 第二天阮扶音在剧组找到陆听酒的时候,眼眶比昨晚上还要红。 “你说的领证,是什么意思?” 彼时中途休息,陆听酒正坐在休息椅上。 闻言。 抬头看着阮扶音,看着她眼眶红得似乎是肿起来的模样。 陆听酒懒懒的笑了笑,娇小的脸蛋漂亮得过分。 “看来是哭了一晚上啊……” 眸底却掠过凛冽的寒芒。 领证而已。 若是知道……岂不是得寻死觅活的? 听见陆听酒明显嘲讽的声音,阮扶音没有了昨晚的傲气。 像是今天来剧组,就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而已。 “你说涟詹领证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阮扶音固执的问道。 陆听酒神情淡淡,“问我?你怎么不去问当事人?” 阮扶音神情一僵。 见阮扶音不说话。 陆听酒眉梢微微挑,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该不会,你连问都不敢问?” 憋了好久,阮扶音才憋出来一句,“涟詹领不领证,跟我没有关系。” “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是关心他。” 陆听酒眼底凉了凉,叫了助理小小过来。 “去叫场务,把这个人给请出去。” 小小看了眼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多看了一眼阮扶音,“好……好的!” 小小速度很快。 不到三分钟,身后就跟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 见状。 阮扶音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听酒,“她就是一个疯子,涟詹不可能娶她。” 陆听酒手里捧着温水,一下戏后小小就会把提前准备好的保温杯递给她。 含着吸管浅浅的抿了一口后,陆听酒淡淡出声。 “事实证明,你还比不过你口中所谓的‘疯子’。” 陆听酒说完之后。 两位保安已经走到了阮扶音的面前,“这位小姐,请你出去。” 【事实证明。】 阮扶音的眼睛,一直都紧紧的盯着陆听酒,“如果我跟涟詹在一起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你现在让我知道这件事,就不怕我对霍庭墨纠缠不放?” “毕竟据我所知,你和他并没有领证。” 陆听酒整个人安然淡漠。 但清冷的眸如寒星,唇角微微勾起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怕?” “你是不知道人被囚在今园,还是现在没有纠缠?” 陆听酒话音一落。 阮扶音整个瞳眸骤然一震。 是。 今园。 贺涟詹如此明显的示意,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他不说,她就当做不知道。 而至于霍庭墨…… 她现在连强求的机会都没有。 陆听酒看了一眼,阮扶音身旁的两个保安 保安会意,立刻就对着阮扶音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小姐,如果您再不离开,我们就要强制采取措施了。” 在那瞬间。 阮扶音侧了侧身,避免保安碰触到她,冷声道,“我自己会走。” 不过阮扶音走到剧组门口时,突然又转过身来。 看到不远处,坐在休息椅上的陆听酒。 一眼看过去。 就知道是从小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人,从骨子里溢出漂亮和娇贵。 阮扶音死死咬着内唇。 陆听酒有的,她没有。 可是她对霍庭墨的感情,陆听酒这辈子也比不上。 …… 阮扶音走后。 陆听酒见小小愣愣的模样,“怎么了?” 小小朝阮扶音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一眼,才说道,“酒酒,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她哎。” “就云城本地的电视台,反正身边跟着的,好像都是一些豪门的大人物。” 古家在云城也算得上是豪门之家,再加上古先生特别偏爱这个初恋生的女儿。 去哪里,会带上阮扶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正好为她在古氏铺路。 但小小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后把手里拿着的杯子递给陆听酒。 “酒酒,这个是婧姐让我给你的,说是什么蜂蜜柠檬水?” 婧姐。 池婧。 圈内人都这样叫她。 陆听酒低头看剧本。 “你帮我扔了吧,以后不要再接她的任何东西。” 闻言。 愣了几秒后。 小小才讪讪的,收回手里拿着的杯子,“好……好的吧。” 婧姐给她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像是递给她的是什么很珍重的东西。 …… 今天的戏不算难拍。 除了风时和暮听的戏,还有暮听和女二,也就是今澜的戏份。 早上今澜看见陆听酒时,还是一如既往温和的态度。 像是昨天代言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背地里。 今澜早上一看微博,她都被她那群事业粉给骂惨了。 措辞温和的,就问她是不是欠了季影帝的人情,才去帮他工作室的艺人。 稍稍性子直爽的,就直接开骂了。 垃圾眼光,自降咖位,对合作对象来者不拒。 好在今澜对外的形象,一般都是端雅大方的。 她经纪人发了几篇通稿出去,也把这个事情给压了下去。 不过对于今澜私下签合同接代言这件事情,她经纪人也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来剧组差点迟到。 此时看见陆听酒在不远处休息的时候,今澜的目光冷了冷。 许是心里还是有点不甘的。 今澜下意识的要走过去。 不过她才刚走了一两步,就有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想去干什么?” 今澜抬头,看向眼前拦住她的人。 是池婧。 一套浅灰色色休闲西装,干练高级。 但同时,浑身上下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冷冰冰的女强人气质。 “代言的事情是我家艺人接的,你有任何不满直接找我,别去打扰她。” 池婧妆容精致,看着今澜不带任何起伏的一字一顿说完警告的话。 328、剧本 …… 对于池婧和今澜之间的争吵,陆听酒一无所知。 不过她看着手里接下来的剧本,微微蹙了蹙眉。 静了一两秒后。 她起身去找了柯导。 去的时候。 柯导正在跟孟惺说着什么。 宿寻安静的待在柯导身旁,脸上遮了黑色的鸭舌帽,像是在补眠。 “小酒?” 正在说话的柯导,疑惑的看着过来的陆听酒,“是剧本有问题?” 一旁的孟惺,视线也跟着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柯导,这场落水的戏,在这里是不是……不太符合逻辑?” “怎么说?”柯导问道。 “暮听的家境本来就不错,像是游泳课这些,都是从小就会上的。” “更何况,暮听的游泳是风时亲自教的,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不会游泳之类的。” 陆听酒说的这场戏,是暮听不小心被人推进水里,然后风时下去救的场景。 柯导微顿了顿,才说道,“其实不管暮听会不会游泳,风时都会下去救她。保护暮听是风时的一种本能。” 陆听酒想说不是的。 信任才是风时对暮听的本能。 他会给她成长的空间,不是一昧的保护。 对于教会暮听游泳的风时来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暮听的极限在哪里,能不能够从池塘里面游起来。 不过刚想开口,陆听酒就蓦地顿住了。 为什么她会对风时的心里活动,有种异常的笃定。 【淮止哥哥,你为什么不下来救我?】 【我教岁岁如何自救。】 不过那次不是她被推进池塘的,而是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 陆听酒的眼睫颤了颤。 这时。 一直在旁边的宿寻,把脸上的鸭舌帽取了下来。 五官精致如雪似仙。 第一眼习惯性的去看身旁的柯导,然后说,“听她的。” 柯导微眯了眯眼,显然是在认真思考宿寻的话。 然后又重新看向了陆听酒。 若论熟悉,除了风时本人,没有人比暮听更了解他。 刚好这个时候,已经换完衣服的季清斐走了过来。 柯导稍微说了下,就随口问道,“清斐觉得?” 出来后的季清斐,目光先是在片场搜索了一圈。 找到池婧的身影后。 才安心的拖了个凳子,在宿寻身旁坐下。 见柯导看向他,季清斐想了一下才道,“如果是我爱的人,我不会有让她落水的机会。” 周围微静了静。 季清斐又才说道,“如果是不小心落水,我又没在她身边。我希望她周围能够有好心人救她。” “如果没有,我会从一开始就教会她自救。” “很显然,”季清斐随后笑了笑,笑意温和和煦,“我没有这个一开始的机会。” “但风时有。” 那是陪着暮听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会教会暮听所有。 所有的情况包括,他在,和他不在的时候。 在的时候,他救暮听。 不在的时候,他教暮听自救。 季清斐的话音落下之后。 柯导没说话。 没有看过剧本,但听他们说大概能够猜到剧情的孟惺突然说道,“教人自救不过就是不能确定自己会一直留在对方身边,这个时候的风时,有什么不确定的?” 329、但你害怕什么? 没有看过剧本,但听他们说大概能够猜到剧情的孟惺突然说道,“教人自救不过就是不能确定自己会一直留在对方身边,这个时候的风时,有什么不确定的?” 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听到孟惺这句话的柯导,第一时间是看向了陆听酒。 陆听酒微怔了怔。 【我教岁岁如何自救。】 是这样吗…… …… 那场落水的戏,最后还是按照原剧本的剧情拍摄。 不过拍摄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 “今澜,你的表情不对。” 柯导在摄像机后面,看着镜头里面今澜的表情说道,“这个时候你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暮听而已,只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而不是把她当做仇人去看。” “脸上的微表情,特别眼光、眼神适当收一点,刚刚用力过猛了。” 而站在陆听酒前面的今澜,脸色不着痕迹的微沉了沉。 不知道是不是受昨天代言、又加上今天池婧警告的缘故。 她今天看着陆听酒的时候,总是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本来是一场很简单的戏,就是让陆听酒不小心的掉进水里就行了。 这是拍的第三次。 但柯导总是说不过关。 都是因为她演技用力过猛。 不是动作,就是微表情和眼神等。 见状。 柯导走到今澜的面前,又把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拆分开来,跟她细细的讲解了一遍。 …… 十几分钟后。 被今澜推下去,原本一身湿漉漉的陆听酒,又重新换了衣服、化了完好的妆走过来。 陆听酒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就是一张精致娇小的脸蛋,微微泛白。 不完全像是化妆化的。 看见陆听酒来了,柯导嘱托今澜,“最后一次,好好演。” 得到今澜肯定的回答后。 柯导才起身,看着陆听酒,“没问题吧?” 初秋的池塘水虽说没有刺骨的寒意,到底还是有一点点的冷了。 谁也经不起三四番的来回折腾。 陆听酒摇了摇头,“没事。” 随后陆听酒净澈得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的眸子,淡淡凉凉的看着今澜。 “这一次,可以了?” 清越如水的嗓音像是在认真的询问,但无形之间却溢出一种压迫感。 今澜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可以。” …… 今澜点头说好之后的结果,就是在推的时候,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倒是没有用力过猛了。 就是下意识的慌了一下。 不敢直接对上陆听酒的眼神。 镜头后的柯导,心中一凛。 心想这条又要完了。 就听见今澜一声尖叫。 随即扑通一声。 掉进了水里。 工作人员疑惑的看去。 原来是陆听酒在察觉到今澜眼神变化的那瞬间,整个身体蓦地微微一侧。 今澜扑了空。 整个人重心不稳的,直接扑进了池塘里。 即便今澜不会水,但池塘周围一直都有工作人员。 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今澜拉了上来。 而今澜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冲着陆听酒吼道,“你躲什么?” 陆听酒眸色很静,但也很淡,不疾不徐的阐述,“不管我躲还是不躲,这一条你都得重来。” 几乎是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 柯导就已经起身过来,也没有吼,就是很平静的朝今澜询问,“你看暮听的那一眼,是你看不惯她、嫉妒她。但你害怕什么?” 害怕。 刚刚在拍摄中,今澜对上陆听酒那瞬间的眼神,就是避无可避的害怕。 330、一点点也舍不得说她 害怕。 刚刚在拍摄中,今澜对上陆听酒那瞬间的眼神,就是避无可避的害怕。 今澜披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毛毯,对于柯导的问话,无话可说。 她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但是在对上陆听酒的眼睛时,眼底的害怕是在那瞬间毫无征兆的产生的。 与其说是控住不住,倒不如说那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没有听见今澜的回答,柯导又重新温声的问了一次。 “我在后台看过了,小酒的眼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好像不管拍多少次,陆听酒的眼神戏都跟第一次拍时,是一模一样。 极为的到位,而且稳。 柯导看着微微低着头的今澜,“关键点在于你,为什么面对同样的眼神,你每次的状态都不一样?” 过了好半晌。 今澜抬头看了一眼陆听酒,才转头对着柯导试探性的道,“我想换一个人试试。” 换一个人? 不止是柯导,就连原本正让化妆师补妆的陆听酒,闻言也看向了今澜。 今澜对上陆听酒的视线,眼神微低了低,但没说话。 …… 不过好在柯导也是个有耐心的。 如果能够把戏拍好,在尽可能处理到的范围内,都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至于这个代替陆听酒的人。 柯导扫了一圈,原本是打算随便叫个工作人员过来的。 反正也只是让今澜找下状态。 但一旁的孟惺,见证了全过程。 在了解到柯导的意思后。 孟惺扫了一眼已经被人扶起来的今澜后,便主动开口说道,“柯导,我来。” 今天其实没有孟惺的戏,但她也来了。 孟惺一回国,就接了这部戏。 其他的行程,倒是没有怎么听说过。 其实孟惺开口主动试戏,柯导是有一点犹豫的。 这场戏都知道,最后暮听是要被推进池塘里面的。 全身是肯定会被打湿的。 而显然。 孟惺也看清楚了柯导的犹豫,当即表示没问题。 “今澜不过只是想找一下状态,最后能不能把我推下去,还是未知。” 当时其实没有人在意,孟惺说的最后几个字。 就连陆听酒,闻言也只是目光微顿了顿。 …… 正式拍摄时。 孟惺站在了暮听原本的位置。 而陆听酒则站在了一旁。 柯导没有回摄像机后面的位置,而是让宿寻替他看镜头。 宿寻长期跟在柯导的身边。 宿寻有戏的时候,柯导就拍他。没戏的时候,宿寻就在柯导身旁,看着他导戏。 理论演示,再加上实践。按理说宿寻也有半个导演的经验了。 让他在摄像机后面代替柯导的工作,完全没有问题。 孟惺在三分钟之内,就看完了整段剧本。 没有台词。 演技全在眼神的层次感,和脸上的微表情上。 柯导在一旁喊了a之后。 今澜说完自己的台词,原本在不经意间要推的时候,对上了孟惺的眼睛—— 很亲和,没有任何的攻击力。 今澜想象中暮听的眼神。 今澜心下蓦地一松。 一分神。 下一秒。 今澜脚下打滑。 又是扑通一声。 今澜整个人,直接滑进了池塘里。 若不是孟惺在那瞬间闪开,估计她也会被带进池塘里面。 …… 今澜重新被工作人员拉上来之后。 整个片场,静寂一片。 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在响。 柯导低头看着被助理围着的今澜,也好一会儿没说话。 今澜的电影,他也是看过了一些被外界评价非常好的镜头。 不说演什么像什么,但至少是有演技这个东西在里面的。 一而再的失误,再加上这次意外。 柯导也没有说再来一次的话,只是让今澜好好调整状态。 什么时候调整好了,什么时候再拍。 说完之后。 柯导直接离开,顺便带走了陆听酒。 让工作人员开始搭下一场戏的场景。 陆听酒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的今澜。 同时目光在今澜刚刚停留的青石板上,停留了一瞬。 随后才离开。 …… 正被助理安慰着的今澜,脸色非但没有好转,而是不断的想着刚刚她自己的动作。 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她演戏生涯上的一次重大失误。 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高跟鞋。 随着孟惺在她面前蹲下来,今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她。 喃喃出声,说出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的三个字。 “为什么?” 孟惺的五官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明艳,但一双细长的美眸又带了一点点的媚。 似乎是将端庄和娇媚,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像是不明白今澜的话,孟惺重复了一遍她说的三个字,“为什么?” 孟惺微冽的眼睛,定定的盯着今澜,“只不过是意外而已,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不过说到底,怎么看……都好像是你的业务水平不过关?” 孟惺一字一字的语调,看似是问句,实则更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微静了静。 孟惺伸手抬起今澜的下颌,慢条斯理的点评,“天泽娱乐对外宣称的一姐,就这点演技?” 看着今澜愈发难看的脸色。 孟惺微微弯了弯唇。 “不知道是作配不甘心……还是连跟人作配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说着。 孟惺像是觉得像今澜这种——只能目光发冷的盯着她,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很是无趣。 孟惺淡淡的,收回了擒住今澜下颌的手。 似乎是嫌弃。 孟惺把手指在今澜身上擦干净之后,才不急不缓的起身。 极尽折辱的动作,偏偏孟惺做起来,很是赏心悦目的样子。 “孟惺,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孟惺站直身体之后,就听到今澜不带情绪的,问了这样一句话。 今澜没有抬头看孟惺,甚至是微垂着眸问的。 她自问,没有跟孟惺发生过任何的过节。 掉进池塘之后,今澜整个人都被打湿了。 直到现在,今澜的身上还有一滴一滴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孟惺低着头看着她近乎狼狈的模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神色微冷。 随后。 孟惺很不在意的语调,像是回答了今澜的问题,又像只是一个前辈的嘱托。 “有时间问这种问题,不如好好琢磨你的演技。” “一次两次可以算是意外,你这次数,都可以称之为是事故了。” …… 直到孟惺离开一两分钟后。 今澜的手,仍旧死死的攥紧了身上披的毯子。 见今澜在地上没有起来,一直陪着她的助理,见状要把她拉起来。 助理伸手拉住今澜的手臂,“澜姐我们先……” “啪”的一声。 助理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蓦地就重重的挨了一个巴掌。 几乎是在那瞬间。 助理的脸,就红了起来。 但像就是习惯了。 助理低着头连原因都没有问,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就是没敢落下来。 今澜看也没看她,冷厉的声音响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我起来?” “好……好……” 助理忙不迭的去扶今澜,开口含糊重复的一个“好”字,死死的压抑着自己从喉腔里面忍不住要溢出的哭意。 由于工作人员都被柯导叫过去,搭下一个场景了。 相当于这边就只有今澜和助理在。 这也是为什么今澜会毫不避讳的,朝自己随行助理动了手的原因。 …… 另一边。 霍庭墨是在陆听酒要拍完的时候,来的剧组。 一身简单的黑色薄款风衣,长身如玉,颀长挺拔。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霍庭墨一来,即便是无声无息的。 剧组还是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 原因无他。 霍庭墨身上的气场,无形的强大又冷冽。 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就连一旁休憩的孟惺,也抬眼看向了他。 柯导喊了结束之后。 霍庭墨才朝陆听酒走去。 自从那天,陆听酒在所有的工作人员面前,承认了霍庭墨的身份之后。 霍庭墨的行为动作,就愈发的无所顾忌。 其实在之前,因为怕给陆听酒带来麻烦,霍庭墨还有所收敛。 不然也不会说出是“陆小姐的保镖”这样的话了。 “酒酒。”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陆听酒转头看去。 恰逢霍庭墨走近。 握住陆听酒的手腕,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微微几息过后。 霍庭墨眉头微皱,不悦出声,“身子这样凉?” 但霍庭墨不说,陆听酒自己是没有多大感觉的。 看着她对自己身体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霍庭墨想要说什么。 但心先软了下来。 舍不得说她。 一点点也舍不得。 …… 孟惺看着霍庭墨旁若无人的,把外套披在陆听酒的身上时。 原本闲适的目光,凝住。 随后。 一点点的变冷。 331、以后,你离酒酒远点 …… 霍庭墨淡然清冽的语调,在问柯导的时候。 不似质问,但偏偏柯导感觉出来了质问的意味。 “掉进池塘两次,还没拍好?” 彼时,霍庭墨将陆听酒整个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明明离陆听酒掉进池塘,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但霍庭墨好像还是想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她。 面对霍庭墨的“询问”,柯导心想说在片场里面,这其实还算是正常的。 按照他的最高记录,一场戏拍了一百七十七次。 不过看着霍庭墨淡漠至极的脸色,柯导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随后。 柯导看向了他怀里的陆听酒,“小酒……” 陆听酒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淡声开口,“你别为难柯导了。” “卡戏在表演里面很常见的。” 霍庭墨握住她的手,兀自道,“手也是凉的。” 别人卡多少次戏都跟他无关,只要不影响到酒酒。 陆听酒微微一顿。 不过算起来,好像今澜掉下池塘的次数,跟她一样。 都是两次。 …… 晚上。 陆听酒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后果就是,发起了低烧。 她感觉自己是被渴醒了的。 本来是要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面的温水。 但迷迷糊糊的,陆听酒伸手时不小心碰倒了杯子。 水杯落在纯白的毛毯上,也只是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陆听酒脑袋微微难受了一瞬。 依旧是睁不开眼睛。 她又去摸自己的手机。 昨晚睡前明明放在床头柜上的,但陆听酒伸手摸了好几次。 都没有。 喉间更为的干涩了。 陆听酒这个时候,才勉勉强强的睁开眼睛。 卧室内漆黑一片。 连窗帘都没透进一丝一毫的光。 陆听酒整个人静了静。 最后像是难受得不想起身。 过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又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 第二天。 陆听酒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 早上来的时候。 助理小小看了一眼陆听酒苍白的脸色,还去车上给她找了一件大衣披着。 披上的时候,小小摸了下她的手,“酒酒,你是不是发烧了?” 凉凉的。 “没。”陆听酒感觉自己现在比昨晚上要好多了,就是头有点痛。 “你去帮我买杯咖啡来。”她需要醒醒神。 向来都是陆听酒说什么,小小做什么。 “好,那酒酒你有不舒服的就及时跟我说。” 小小替陆听酒整理了下衣服,才离开。 但小小一离开。 她的位置,就坐下来一个人。 孟惺瞧着陆听酒白得过分,甚至是带了点虚弱的脸蛋,不经意的问,“昨天掉下池塘,感冒了?” 陆听酒懒洋洋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没有。” 原本应该是很平淡的两个字,但可能是因为这个时候,陆听酒原本就有点虚弱的缘故,冷淡的语调尾音带了点软意。 孟惺微微停顿后,又轻轻笑了笑。 “你在他面前,也是这样?” ? 察觉到陆听酒眼里的不解,孟惺唇角的笑意微敛。 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 刚好这个时候。 小小已经买了咖啡回来。 看见孟惺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小小第一反应是微微弯腰,恭敬的打招呼,“孟影后。” 孟惺听到声音,顺势看过去的时候。 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在小小手里拿着的咖啡上,扫了一眼。 随后轻飘飘的道,“昨晚熬夜了,刚好我也需要点咖啡提提神。” 孟惺意味明显的一句话,说出口时。 小小第一反应,是抬头朝陆听酒看去。 这是给她买的。 陆听酒瓷白如玉的脸蛋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像是没有听见孟惺的话一样。 “拿过来。” “……” 小小微愣了愣,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孟惺的脸色。 然后才走到陆听酒身旁,把咖啡递到她手里,内心还是有点忐忑,“……酒酒。” 孟惺看着完全忽视她的陆听酒,面上也不恼。 只是眼底的神色,不着痕迹的微沉了沉。 “酒酒。” 孟惺如同旁人那般叫她酒酒。 许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孟惺的语气微微有点生疏。 “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昨天今澜问她的话,孟惺今天重复的朝陆听酒问了一遍。 孟惺记得她刚回国那会儿,好像陆听酒对她不是这样的态度来着。 若是在人群中,陆听酒的漂亮是第一眼看过去便惊艳的那种。 再其次。 就是白得过分的肤色。很是精致耀眼。 微微亮的光,此时映在陆听酒娇小的脸蛋上,有种清冷柔美的病态感。 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咖啡后。 陆听酒才抬眼看向孟惺,眸色极浅,清越的语调更显疏淡,“得罪?” “我跟前辈,好像也不是很熟?” 好像陆听酒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极其疏懒的性子。 从来没有迎合过任何人。 不是不屑。就好像是懒,懒到很少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能够挑起她的兴趣。 孟惺入圈那么多年,自然在圈内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 自然也明白。 陆听酒这样散漫的性子,必定是有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的底气。 所以听见陆听酒的话后。 孟惺整个人像是无谓的轻笑一声,“以后会熟悉的。” …… 昨天那场落水的戏,在今澜说状态调整好了之后。 柯导又安排重新拍。 不过在拍之前,即便今澜说她调整好状态了。 但柯导还是又一遍的,给她细细的拆分了一次。 从眼神、微表情、甚至是角色层次和关系,都过了一遍。 拆分完之后。 柯导转身看着走过来的陆听酒,虽说很放心,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准备好了?我们这次争取一条过。” 陆听酒的视线,从今澜身上扫过。 “只要她没问题,我就可以。” 应该是经过一整晚的时间,今澜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 此时对上陆听酒扫过来的视线,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看见她的眼睛就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 见两人都没有问题了,柯导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不过刚走了一步。 柯导盯着陆听酒苍白如纸的脸色。 眉头微皱了皱,“小酒昨天没有休息好?” 随即柯导叫来了化妆师,“把她的妆容再调调。” …… 化妆师给陆听酒再微微的打了点腮红,让细腻的肤色染了点浅浅的红润,看起来少女感更重了些。 调完之后才开拍。 由于的状态很好,也没有类似于昨天的意外发生。 所以很容易的就一次过了。 …… 陆听酒被季清斐从池塘里捞起来的时候。 按照剧本上的情节,季清斐是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的。 陆听酒觉得很冷。不知道是才从冷水里面上来的缘故,还是只是没了外面披着的大衣的缘故。 陆听酒刚想起来—— 眼前一黑。 而季清斐则刚好相反。把陆听酒从池塘里面抱起来的那瞬间,就感觉自己触到了一个火炉一般。 季清斐刚想低头,去看陆听酒的脸色,就察觉怀里的人,微微一重。 “酒酒。” 随着季清斐的一声惊吼,整个片场瞬间乱成一片。 …… 昏过去的陆听酒被安置在了,剧组旁边租住的酒店里面。 在孟惺的房间。 季清斐的房间不合适。 在场的人当中,只有孟惺的房间是环境最好、也是最合适的。 原本是要送陆听酒去医院。 但是最近的医院,也得开车四十多分钟才到。 剧组随行的医生,给陆听酒看过并无大碍之后,才说可以把她安置在酒店里面休息。 霍庭墨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 医生已经检查完了。 受凉,发烧。 387c。 还好不是高烧。 因为是孟惺的房间,孟惺自然在。 送陆听酒过来的季清斐在,跟组的池婧也在。 剩下其他人的剧情还得拍,所以柯导没有来。但是柯导让宿寻替他来了。 另外还有孟惺和陆听酒的助理在。 霍庭墨进去的时候,大概扫了一眼,就是这些人。 “酒酒呢?”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男人低沉的嗓音,凝着凛冽明显的寒意。 套房客厅内,一时微微静寂。 显然震慑于从男人一进来,无形之间就显得寒厉的气场。 最后是池婧开的口,顺便指了下方向,“在里面。” 霍庭墨进去的时候,来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除了孟惺。 因为孟惺在卧室里面。 医生检查完之后,说是要留一个人看着陆听酒。 这是孟惺的房间,她在卧室,无可厚非。 …… 陆听酒醒来的时候。 一室静寂。 床头有昏黄的灯光。 但是落地窗的窗帘被拉上了,看不清是什么时间了。 陆听酒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圈。 很陌生的环境。 一个人也没有。 陌生的环境让陆听酒有一定的警觉性。 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的时候。 陆听酒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杯温水,像是专门为醒来的她,备着的。 看了一眼后。 陆听酒便准备收回视线。 不过随即,视线不经意间一偏时。 陆听酒的目光凝住。 …… 外面客厅。 因为霍庭墨来了。 陆听酒也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所以其他人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都相继离开了。 除了孟惺。 这是她的房间。 “以后,你离酒酒远点。” 从床上起身后的陆听酒,刚走至卧室门口。 就听见一道寒冽冷厉的声音,字字清晰的在耳旁响起。 如同警告。 332、你想,可以 “以后,你离酒酒远点。” 从床上起身后的陆听酒,刚走至卧室门口。 就听见一道寒冽冷厉的声音,清晰的在耳旁响起。 如同警告。 “酒酒。” 听到细微的动静,站在落地窗前的霍庭墨,下意识的转身朝卧室门口的陆听酒看去。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陆听酒才看清楚了客厅内的一切。 孟惺坐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 霍庭墨站在了落地窗前。 整个客厅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过陆听酒的第一反应。 已经是晚上了。 从落地窗前看过去,很容易看到外面巨大的夜幕下,璀璨明亮的灯光。 所以即便是不开灯,也能够把客厅内的情形,照得很清楚。 在看见陆听酒的那瞬间,霍庭墨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的同时,就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酒酒。” 霍庭墨一如既往低沉磁性的嗓音。 每次唤“酒酒”两个字的时候,总有一种刻骨的温柔。 深静的目光落在陆听酒脸上的时候,霍庭墨就已经在观察她的情绪。 但是表情很淡,淡到看不出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我们回去。” 霍庭墨的手落在陆听酒的肩上,要将她打横抱起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原因。 陆听酒微微抗拒了一下,“我自己走。” 霍庭墨低眸看着陆听酒依旧苍白如纸的脸蛋,眼神稍稍沉了一瞬。 从陆听酒出来,就始终没有动过一步的孟惺,看到这一幕。 微微勾了勾唇。 “酒酒?” 孟惺微微一笑,五官明艳张扬,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但有一股无谓的底气—— “他说让我以后离你远点。你猜,为什么?” 几乎是一种莫名的笃定。 孟惺笃定霍庭墨最后说的那句话,陆听酒听到了。 而孟惺话落的那瞬间。 霍庭墨的视线,则是又深又沉的紧紧的盯着陆听酒。 甚至于。 霍庭墨伸手握住了陆听酒的手。 但出乎意料。 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蛋上,从始至终的冷静淡然。 她连看都没有看开口说话的孟惺,仿佛也并不知道她话里的挑衅。 淡静到毫无波澜的视线,直接对上了男人深邃的眼。 “酒酒,我只是……”霍庭墨喉间微微艰涩。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嗓音轻缓,“没关系。” 霍庭墨的眼神是在那瞬间变了的,细微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的震惊还有……但最为明显的,是肉眼可见的沉冽了下去。 与此同时。 孟惺落在陆听酒脸上的视线,也是在那瞬间滞住。 ……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痛感时。 还紧跟着男人一字一字犹如冰渣砸下来的冷厉。 “酒酒,什么——没关系?” 陆听酒低眸,视线落在了攥住她手腕的手上面。 肤色的对比,尤其的明显。 陆听酒这样想着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了孟惺的惊叫声。 陆听酒被按在墙上的时候,其实没有感觉到多痛。 大概是因为霍庭墨护住了她。 她看着霍庭墨眼底冷冽的怒意,像是要渗进她的灵魂一样。 陆听酒微微泛白的唇,一张一合,“你可以找别——” “酒酒,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寒厉阴鸷的声音就砸了下来。 这应该是,霍庭墨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陆听酒说话。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对的孟惺,漆黑的瞳孔微微一震,刚想上前把两人分开。 才刚靠近—— “滚。” 冷厉无情的一个字,就从男人薄唇里吐出。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因为隔得很近,所以其实她眼底的每一寸情绪的变化,都可以很清晰的看见。 但偏偏就是没有。 霍庭墨甚至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对上男人漆黑深寂的眼时,陆听酒不自觉的微微偏了目光。 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微微虚弱,“要一起回去吗?还是我先走……” “酒酒,你想说这句话,是不是已经很久了?” 霍庭墨虽然是在询问,但低沉清冽的嗓音里,几乎都是肯定。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上下颌的那瞬间,陆听酒不得不对上男人的眼神。 霍庭墨眼漆黑的眼底,深深沉沉。 压制自己所有的情绪,最终让陆听酒看到的就只是如深渊般的漆黑深邃。 还是舍不得吓到她。 “我缠着你,让你觉得很烦?” 所以才开口让他去找别人。 被迫对上霍庭墨的眼神时,陆听酒也是不闪不避的。 就如同她所说的话,她觉得是坦荡的。 “没有。”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道,“你在不在我身边,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你在不在我身边,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霍庭墨想要打碎陆听酒这样的云淡风轻。 霍庭墨扣在陆听酒下颌上的指骨,不受控制的用了点力。 “什么关系?” “协议的关系?” 霍庭墨接着两个问句,一字一字的逼问。 男人完美的轮廓线条也一点点的紧绷。周身已经收敛不住的凛冽气场,愈发森寒阴鸷。 孟惺在那瞬间,就感受到了客厅内骤然变得逼仄阴冷的气场。 紧跟着也是寒冽出声,“霍总。” 然而这两个字,就像是触及到了霍庭墨的某个情绪点。 霍庭墨蓦地将陆听酒打横抱起的时候,没有给她一丁点反抗的机会。 但其实。 霍庭墨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陆听酒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反抗了。 要出去的时候,孟惺拦在了霍庭墨面前。 “你跟她不合适。” 霍庭墨看也没看孟惺一眼,低冷出声,“以后离酒酒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靠近她。” …… 在车里。 陆听酒是被吻得快呼吸不过来了,才偏过脸蛋,受不住的出声,“霍庭墨……” 只要陆听酒想,霍庭墨可以把她的话刻进骨子里去听。 她一开口,霍庭墨的动作在那瞬间顿住。 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陆听酒开口而已。 霍庭墨盯着他面前这张熟悉到骨髓的脸蛋 黑眸深沉,嗓音微低,“我还以为你不会开口阻止。” 其实霍庭墨也慢慢的发现,陆听酒很少会拒绝他什么。 但从来也不会主动。 印象中的那两次,还不是她本人的意愿。 陆听酒抬眼看他。 男人漆黑的眼底,依然有隐约可见的冷怒。 他可以猜到她未说完的几个字,但陆听酒觉得他的怒意有点莫名其妙。 也没有刻意的回避,“觉得难受就开口了。” “那看到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酒酒,你会觉得难受吗?” 霍庭墨深邃漆黑的眼,注视着陆听酒微微泛白的脸蛋,一字一顿: “或者说,酒酒,你有在意过吗?” 陆听酒微偏了偏头,似乎是在想刚刚看到的情形,嗓音微缓,“你站在落地窗前,她坐在沙发上,中间还隔了很长一段的距离……能发生什么?” 而且看那场景,也不像是能够发生什么的氛围。 可能是陆听酒的语调太过于平静。 也有可能是因为“能发生什么”这几个字,被陆听酒太过于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霍庭墨漆黑的瞳眸迅速沉冽,甚至有细细碎碎的皲裂,冷冽的语气强制性的没任何起伏。 “说到底,你还是不在意。” 微静了静。 陆听酒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最后她还是选择微微起身,抱了下霍庭墨,“好了,你别闹了。” 从醒来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头有点难受。 陆听酒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夜色,微微闭了闭眼,语气轻柔但稍稍有点干涩。 “你要我怎么在意呢,大吵大闹吗?” “如果她喜欢你,既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要让我一个个去在意吗?” 陆听酒的语调很平缓,有种慢慢阐述的意味在里面。 霍庭墨的手蓦地攥紧。他听着自己平静到冷淡的发问,“可是你连最基本的生气也没有。” 他时常觉得,在她面前,他就是可有可无的。 陆听酒放开霍庭墨,轻轻的笑了笑,但漂亮干净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霍庭墨。” 她叫他的名字,同时也很认真对上他的眼睛。 “对于你而言,我生气还是不生气,最后能做什么还是不能做什么,你不是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吗?” 不管开头和过程怎样,但结果一定就是他要的。 想方设法,他都要达到的。 霍庭墨显然也想起了那两年里,他做的事情。 陆听酒的每一次妥协,无疑就是被他“逼”的。 “酒酒。” 霍庭墨忍不住的伸手,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低低哑哑叫她的名字,恍若情深,“我没有想过逼你,也没有想过需要你妥协什么。” “也许潜意识里,我就只是要让你闹一闹。让我觉得,起码我还能够挑得起你的情绪。起码在你眼里,是有我的。” “你一生气,我就可以什么都妥协了。可你连生气都不愿意。” 两年的时间……更甚者远远不止两年。在她的身上,他只感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挫败。 静了一秒还是十几秒,霍庭墨完全感受不到,只觉得漫长。 他迫切的需要酒酒的回应。 等待回应每一秒每一息,都无比的漫长。 “你需要我闹什么?” “在的人,自然在。不在的人,你跪着求他,都留不住。” 像是没有察觉到男人微微僵住的身体,陆听酒的音色,异常的从容,“而且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留在你身边,而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酒酒。”霍庭墨低眸去看她,眼底的情绪已经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如墨海般的毫无波澜,“包括你刚刚说的——可以去找别人?” “你想,可以。” 333、她好像……生病了 陆听酒说了那四个字的后果。 就是霍庭墨一路将她抱着,抱得很紧。 但也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 陆听酒被放在,卧室的床上。 霍庭墨蹲下身时,陆听酒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 霍庭墨的动作,微滞了滞。 但不过一秒。 霍庭墨替陆听酒脱下鞋子后,便倾身覆了上去。 陆听酒被推到在床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唇瓣就已经被男人吻住了。 陆听酒心跳滞了一秒,刚想开口说话,但正好给了男人静入的机会。 低低哑哑到模糊的音,覆着她的唇角响起,“不是说,我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霍庭墨在问,倒不如说是在自问自答,他总是等不到她的回应,“我要你。” “我和她没有关系。” “我可以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我只要你,酒酒。” 男人字字句句温热而急促的气息,像是要把此时的陆听酒溺毙在里面。 灼热的吻细细密密落在锁骨上时,陆听酒才偏过头叫他的名字,“霍庭墨……” 不过随即,就被男人单手扶住了脸蛋。 陆听酒看着他眼底的猩红,整个人僵了僵。 但很快。 男人炙热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扣子被男人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的时候。 不知道是因为男人强势而没有留丝毫退路的动作,还是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 陆听酒整个人都轻颤了颤,抑制不住的微微蜷缩起了身子。 霍庭墨察觉到时,把她抱得更深。像是要生生揉静自己的骨髓里。 清冷而熟悉的气息落在耳后,并且愈发浓烈时。 霍庭墨还能调出低沉的嗓音,温温的哄着她,“别怕。” 霍庭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陆听酒的衣服已经被他褪到了肩侧。 …… 蓦然察觉到身下的人安静时。 霍庭墨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 男人极黑极深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你不愿意?” 陆听酒的眸,短暂的凝了一瞬,“你想,就可以。” 静了几秒。 男人黑色的瞳孔紧紧一缩,像是怒急,低沉的嗓音裹有可以滴水成冰的寒意,“我想?” 霍庭墨抬手有力的扣住陆听酒的下颚,迫使她的眼睛不得不对上他。 “从始至终,酒酒,你把自己当做什么?” 一字一字,都像是霍庭墨从喉骨深处被逼出来的。 他不想这样。 他从来都不想以这样方式来对她。 是她逼他。 陆听酒落在身侧紧攥住床单的手,微微蜷缩了一瞬后。 抬起时,很轻而易举的就覆在了霍庭墨的手上。 就像随后推开他,也是毫不费力的事情。 把外套重新穿在身上的时候。 陆听酒垂眸,白皙纤细的手指轻颤着却很稳的,把一颗颗扣子快速的系上。 抬眼看向霍庭墨的时候,陆听酒静了一息后,很轻松的笑了笑。但眼底薄凉,像是染了薄薄的雪。 “对你百依百顺,不好吗?” “甚至是,你想要去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你想让我陪你,我就陪你。要是不想,我可以离开。” 霍庭墨一贯对陆听酒温和的眼里,刹那间沉了下去。不至于冷淡,但总归是没有多少温度。 嗓音寒冽。 “酒酒,别这样对我说话,也不要提‘离开’两个字。”他受不了。 听着男人模糊重点,陆听酒眼底本就不走心的笑意,微散了散。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想要怎么样都由着你了。” “非要跟你闹,你才觉得是在意你。你为什么不想想,不在意我会顺着你吗?” 陆听酒眼睛不闪不避看过去的时候,眉眼间的冷然少了几分。 “可以撒娇可以主动可以动不动就吃醋的人有很多。甚至是你只要站在那里,就有大把大把的人……” “陆听酒,我叫你别这样对我说话。” 男人低沉寒冽的嗓音,透着刺骨的寒意。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原本已经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眼底,还是掀起了寒意。 全部都是他想,他要怎样。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感受。 在她眼里,他可有可无。但比起他,她更不在乎的,是她自己。 落在耳旁的声音,很熟悉。但陆听酒却微微一怔。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霍庭墨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叫自己的名字。 但如他所愿,陆听酒没有再开口了。 该说的,她都说完了。 但静了片刻。 陆听酒抬眼看着,脸色已经沉到极致的男人。 【也许潜意识里,我就只是要让你闹一闹。让我觉得,起码我还能够挑得起你的情绪。起码在你眼里,是有我的。】 微顿了顿…… 陆听酒眼底静了静,还是主动上前了一步,伸手拉住他,“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说了——”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才刚刚握住的手掌,就被男人蓦地抽了出来。 纤长细密眼睫,微微凝住的时候。 陆听酒再抬眼时,就只能看见男人离开的背影。 很不熟悉。 一贯只有陆听酒先转身离开,霍庭墨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 卧室门被关上的时候。 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陆听酒奇异的送了一口气。 心脏骤痛的那瞬间,陆听酒整个人攥住时,整个人受不住的跌落在了身后的床上。 细密尖锐的痛感,从心脏深处疯窜上来的时候。 陆听酒疼得几近窒息。 仿佛心脏被无数根冰针凶猛的戳穿,碾压成模糊的血泥的时候,然后再被死死的封住,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呼吸。 从床上滑落在地毯的时候,陆听酒痛得受不住的咬破了唇,血腥味刹那之间充斥在整个口腔里面。 陆听酒的脑袋空白了好几秒。 随即想到什么的时候。 陆听酒已经颤抖不已的手指,快速而有目的性的,拉开了床头柜最下面的一层。 看到安静的躺在抽屉里的棕色的小瓶子,陆听酒伸手要去拿的时候。 又一阵猛烈的疼痛感袭来。 陆听酒再也受不住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在那后的几秒,陆听酒全身上下的所有神经,仿佛都被痛得麻木了一般。 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 终于拿到,胡乱的吃下几颗止疼药的时候。 陆听酒急促的呼吸,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感觉心脏不是疼得那么不可忍受的时候,才慢慢的低眸。 纯白的毛毯上,鲜红的血迹尤其明显。 在脑袋空白的那几秒内,陆听酒停止了任何思考。 反应过来后。 她好像……生病了。 …… 第二天。 陆听酒把化妆品染在地毯上,直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掩盖住血色的时候。 看着眼前的一切,静寂了好几分钟。 陆听酒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卧室门打开的时候。 陆听酒看着眼前好像一夜都没睡的男人。 整个人微微一怔。 下一秒。 陆听酒就被在卧室门外站了一整夜的男人,紧紧抱住。 “酒酒……酒酒……” 霍庭墨叫她的名字,低低哑哑到骨子里的嗓音,像是从喉间深处溢出。 “我不找别人……不要别人……” “只要你……” “酒酒,只要你一个人。” 男人低沉紊乱而失控的声音,落在耳旁。 霍庭墨将陆听酒抱得很紧很紧。 仿佛稍稍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才缓缓的抬起,安抚性的落在男人的背后。 但不过一息。 脖颈间的冰凉传来时。 陆听酒的手指,甚至是她整个人,都蓦地僵住。 334、在第九秒, 岁岁回头,看向了他 陆听酒的手指,甚至是她整个人,都蓦地僵住。 眼底微微生出恍惚的感觉。 陆听酒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来。 任由他抱着。 等过了好一会儿。 霍庭墨才慢慢的放开了陆听酒。 温和低缓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我去给你做早餐。” 陆听酒抬脸看着他。 “你低下来。” 霍庭墨不知道陆听酒要干什么,但还是习惯性的按照她说的去做。 所以霍庭墨微微垂首,视线低下来看着她,“酒酒。” 陆听酒微微垫脚。 吻上了他的眼睛。 清凉的气息落下来的时候,霍庭墨闭了眼。 霍庭墨感受到周身血液凝固的时候,手下却不自觉的搂住了她的细腰。 陆听酒轻轻的停了一两秒,似乎是想要覆盖住什么。 要退开的时候。 霍庭墨圈在她腰间的手,不禁紧了紧。 猩红偏执的眼,在对上陆听酒漂亮而又干净得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的眸子时。 霍庭墨眼底,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尽数倾泻了出来。 “酒酒……” 低哑含糊的两个字音落下时。 额头相抵不过两三秒。 霍庭墨微微偏着脑袋,克制而小心翼翼的吻,重新落了下去。 温柔到骨子里的虔诚。 整整一晚。 他怕她不要他。比不爱他更害怕,怕到了骨子里。 陆听酒下意识的抬手,圈住霍庭墨脖子的时候。 无疑给了他莫名的底气。 但更多的。 霍庭墨是想要感受到她的温度。 比起昨晚,这个吻不含丝毫的晴遇,更多的是奉在心尖的珍视。 …… 放开陆听酒的时候。 霍庭墨低首,重新低着她的额头,近乎本能温和低缓的声音,“只有昨晚上一次。以后你牵我的手,我再也不甩开了。” 其实在抽出手的那瞬间,他就后悔了。 她好不容易才主动的。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妥协。 陆听酒睁开眼看他。 本来想说的三个字,在开口的瞬间,陆听酒又蓦地想起了什么。 所以最后,霍庭墨听到了一个“好”字。 霍庭墨稍稍放开陆听酒的时候。 她问道,“你昨晚都没睡?” 霍庭墨不想骗她,嗓音微低,避开了这个问题,“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回房间,睡觉。” 很简单的几个字,但陆听酒语气是温和的。 霍庭墨低眸看她,“通宵工作是很常见的事。”有时候为了陪她,他都会把工作推到晚上一起处理。 “你就当我想让你去休息,可以吗?” 陆听酒的话,霍庭墨很少会有不听的时候。 更何况,本身还是为了他好。 …… 看见霍庭墨回自己的房间之后。 陆听酒才下楼。 其实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餐,看见陆听酒下来的时候。 吴姨走上前去问道,“太太,早餐是现在吃,还是等先生一起?” 按照以往,必定是先生早早的等在了客厅。 今天却有点反常。 陆听酒想着上午还有戏份,“我不吃了。你做几份霍庭墨喜欢吃的早餐,等他下来了吃。” 说完之后。 陆听酒准备离开的时候。 吴姨叫住了她,有几分欲言又止。 “吴姨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见状,陆听酒直接问道。 吴姨看了一眼陆听酒的脸色,才斟酌着开口,“一般都是太太您喜欢什么,先生就跟着吃什么。”先生自己喜欢什么,倒是很少见。 “那就按照平时的给他准备。” 微顿了顿。 陆听酒想起昨晚上的事情,遂又道,“我卧室里的地毯弄脏了,吴姨你等下直接换掉。” “里面的东西是先生定制的,如果换一样的恐怕需要时间。”吴姨很快就应道。 她看着那质地,都不像是普通的。 “那也先扔掉。” 陆听酒从沙发上拿起手包,“后面再换。” “哎……好。” …… 陆听酒是自己开车去的剧组。 星湖湾离剧组,不过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不过。 陆听酒是一个半小时过后,才到的剧组。 孟惺是一大早就来了,甚至是柯导还没有到剧组的时候,她就来了。 即便是今天依旧没有她的戏份。 池婧除了因为是季清斐的经纪人,可以跟组之外。 昨晚上陆听酒的状态她并不放心,所以今天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见是陆听酒亲自开车,来剧组的那瞬间。 池婧的眉头微拧了拧。 不是昨天都受凉了,还让她一个人来? 不知道她身旁的经纪人和助理,到底在干什么。 …… 陆听酒在自己的化妆间,看着今天拿到的剧本。 化妆师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化妆包,把等下需要上妆的化妆品,依次重新拿出来。 察觉到面前有人影靠近的时候,一杯姜汤突兀的递了过来。 “我看你脸色依旧不太好,喝一点姜汤,应该会好一些。” 池婧语调平稳的说着,但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陆听酒微微抬眸,看着还氤氲着热气的姜汤。 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蛋上,隐隐约约露出几分排斥的意味。 很难闻的味道。 “不用,谢谢。” 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 池婧心底还是不可避免的失落了一下。 上次,让她助理给她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就让助理直接扔掉了。 但池婧看着陆听酒微微泛白的脸色,还是想要再劝一下。 “酒酒,这个是我……”掐着时间点熬的。 陆听酒轻飘飘的,把剧本合上的那瞬间。 池婧剩下的话,就好像自动消了音。 季清斐过来找池婧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毫不犹豫的。 季清斐把池婧拉到了自己身后,看着她手上还举着的姜汤时。 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所以,季清斐也就顺势把盛了姜汤的保温杯,给接了过来。 “不是来了好几次,怎么又走错化妆间了。我的化妆间在旁边。” 季清斐温和的语调,不动声色的解围,“就连姜汤也送错了人。” 直到季清斐喝下去的时候。 池婧才回过神来。 想要去要回保温杯的时候,却看见季清斐已经喝完了。 池婧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坐着的陆听酒。 却不想。 正对上她的眼睛。 没有想到陆听酒会看她。 池婧明显微微一愣。 同时也忘记了在之前,陆听酒其实已经拒绝过了。 池婧仍旧是下意识的开口,“我重新给你熬。” 奇异的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看了池婧一会儿之后。 陆听酒又低下头,重新去看她的剧本。 池婧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季清斐蓦地拉住了她的手。 明显是阻止她再开口。 …… 等他们离开后。 化妆间就只剩下了陆听酒和化妆师。 还有一个化妆师的助理。 再去看剧本的时候。 陆听酒落在上面的目光,莫名的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来剧本中暮听的设定。 父母健在。 …… 陆祁临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陆听酒看了一眼,便点了接通。 “哥哥。” 电话那端的陆祁临,微顿了一下才开口,依旧是清润温和的调子。 “还在剧组?” 陆听酒嗯了一声,“刚拍完。” “明天上午有个珠宝展,我买了票。要不要去看看?” 陆祁临知道陆听酒对珠宝设计感兴趣。只要哪里有画展或者是珠宝展,他都会提前买好票。 然后再带她去。 陆听酒不知道明天的戏份,“我要先问一下导演。” 电话那头,陆祁临清润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你想去,我们就去。” “剧组那边,我来处理。往后推一下没关系。” 在陆祁临的认知里,剧组的戏随时都可以拍。 若是陆听酒喜欢的东西,就得一定要让她看见。 听着从小到大熟悉的嗓音,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即便知道陆祁临看不见她的表情,陆听酒也是眉眼弯弯,“好。” …… 柯导把陆听酒的戏,朝后推了一天。 半个小时后。 陆听酒就接到了通知。 陆听酒看着屏幕上,柯导给她发的消息。 微微挑眉。 其他不说。 从小到大,她哥哥做事还是比较牢靠的。 …… 陆祁临是去星湖湾接的陆听酒。 等陆听酒上车后。 陆祁临俯身替她把安全带系好,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后才道,“拍戏会不会很辛苦?” “还好。” 其实真论辛苦么,还算不上。 坐回驾驶位后,陆祁临又看了她一眼。 “喜欢可以玩,不要累到自己。不喜欢了可以随时回家。” 陆听酒笑笑,“回家败家产?” 闻言。 陆祁临启动车子的时候,也跟着笑了一下,“都是你的,想怎么败都行。” 陆氏的股份,他们三兄弟加起来的,还没有她一个人多。 “而且,”陆祁临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方向盘转弯的时候,清润的嗓音里又溢出了更深的笑意,“你确定,你败得完” 她不确定。 开车的间隙,陆祁临从包里拿出了一罐糖给了身旁的人,“新产品,酸奶味的。” 盒子倒是挺好看的。 亮晶晶的。 陆听酒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 “哥哥要吗?” 陆祁临手扶着方向盘,漆黑透亮的眼睛看着前方。陆听酒在他车上时,他总是会格外的认真,精神力也是前所未有的集中。 “你吃。” 他一向不喜欢吃太甜的。 陆听酒哦了一声。 认真的数了有几颗后。 陆听酒又重新抬头。 视线透过车窗,落在了外面不是很熟悉的景色上面。 “哥哥。” “嗯?”陆祁临抽出几分注意力,去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女孩侧脸精致白皙,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你又换车了。” “不喜欢这颜色?” 陆祁临肯定的语调。 他以前的车大多数是银灰色的。这辆蓝色的车是前几天刚到,所以就开了出来。 陆听酒等口里的甜味散开之后,透亮清澈的眸才看了过去,“今天不喜欢。” 闻言。 陆祁临清润的嗓音里,缠绕了点笑意,全是纵容,“行,以后都不开。” …… 到了画展的地方。 陆祁临给陆听酒戴好口罩之后,才伸手完全拉开车门,让她下来。 “我们家岁岁,也是大明星了。” 隔着口罩,陆听酒眼底的笑意清浅,嗯哼一声,“觉得带我出来麻烦了?” 跟他一模一样的语气。 陆祁临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含笑的嗓音里覆着淡淡的宠溺。 “等你九十多岁了,带你出来也不嫌麻烦。” 话音落下的时候。 陆祁临就径直的,带着陆听酒进去了。 所以陆祁临也没有看见,在他移走目光的时候。 陆听酒眼底原本就浅淡的笑意。 微微一滞。 想到她昨晚的吐血,想到今早检查报告上显示的“一切正常”。 转瞬之间。 陆听酒又觉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 …… 大概是进画展有限制条件,亦或者是真正感兴趣的人很少。 所以陆听酒他们进去的时候,画展里面的人不算多。 里面没有讲解,都是看画旁的介绍。 有小声讨论的人,但也不算喧闹。总体来说,还是处于一个比较静的氛围。 陆祁临知道,自家妹妹看画时喜欢安静。 所以也只是跟在她身后。自己对画展、艺术设计这方面的,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看见淮止的那瞬间。 陆祁临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以往他买票,一直都是买的三张。 这次也是。 只不过剩下的那张票,在几次犹豫之下。 最后还是被他放在了书房里面。 淮止会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陆祁临并不惊讶。 因为他清楚,淮止是替谁来的。 陆祁临先看到的淮止,正准备开口叫他时。 淮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但淮止刚做完。 前一秒还沉迷于画展设计图的陆听酒,就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看了过去。 “岁岁。” …… 那一天。 淮止认真的计算了一下。 在幽长无限延伸的走廊上,星星点点的阳光漫洒下来时。 从他第一眼看见岁岁。 在第九秒后。 岁岁回头,看向了他。 335、玩够了就洗手,我教你 站在画展前的陆听酒回头,在看见淮止的那瞬间。 眼神微微一凝后。 轻轻的笑了笑。 “淮止哥哥。” “岁岁。”淮止走过去的时候,应了一声,“来看画展?” 淮止习惯性的抬手,要摸她脑袋的时候—— 陆听酒微微退后了一步。 在看见他抬手的那瞬间,陆听酒就已经知道他下一个动作了。 以前有过很多次,所以无比熟悉。 淮止的手僵了一瞬。但并没有让人看出来,随后自然而然的收了回来。 随后向身旁的人打招呼,“祁临。” 陆祁临将两人之间的氛围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伸手揽住陆听酒肩头的时候,陆祁临清润的嗓音依旧,“我陪岁岁来,一起?” 淮止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看向了陆听酒。 一身雪白西服的男人格外清润雅致。隽雅清绝的脸庞,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唯独看着陆听酒的目光,温润清贵,宠溺之中多了几分认真。 …… 陆听酒点头的那瞬间。 淮止清润的眼底,有微微的笑意化开,犹如花开万物生的和煦。 虽然三人一起,但陆祁临只是陪着陆听酒来的。 只能是视觉上来判断一幅图是否好看,是否合眼缘。 但淮止不一样。 从小到大,陆听酒喜欢的,或者说只是仅仅感兴趣的,淮止都是很精通。 陆听酒学了开头,就没兴趣再学下去的,淮止会替她继续学下去。 所以自然而然的,对于一副作品,淮止和陆听酒会有各自的看法和见解。 但往往又出奇一致的相似。 全程当做背景板的陆祁临,在他们身后看到这副场景。 落在自家妹妹身上的视线。 不由得深了深。 …… 是在要结束的时候。 陆祁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时,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简夫人”三个字,还微微惊讶了一瞬。 简夫人很少会给他打电话。 陆祁临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两人,走到一旁安静的地方,接听。 “简夫人。”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温婉,“祁临,淮止是不是在你身旁,我打他电话没接。” 陆祁临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见淮止有任何的铃声响起,“他在珠宝展,应该是静音了。” 听到“珠宝展”三个字,简夫人几乎是很肯定的问,“岁岁也在?” 陆祁临嗯了一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补了一句,“我带她来的。” 像是没有听清楚陆祁临话里的意思,简夫人语气依旧轻和,“那你们结束之后过来吃饭,记得让岁岁一定要来。我亲自给她做。” “你给岁岁说一声,祁临我先挂了。” 说完之后。 简夫人就把电话挂断了。 陆祁临看着通话已经结束的页面,视线落在上面,停了好几秒。 …… 等陆祁临重新回去之后,再站在陆听酒身旁时。 看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浅而柔和。 即便是隔着口罩,但陆祁临也知道,她的脸上甚至是整个身体,都是随意和放松的。 陆祁临心底有种莫名的柔软,和安心的静。 …… 等结束之后。 陆祁临才把简夫人打电话的事情,给陆听酒说了。 “吃饭?” 陆祁临说话的同时。 一旁的淮止,就已经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低眸一看。 三四个未接电话。 而且恰好就是这间隙,简夫人又打了电话进来。 知道自己母亲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微顿了顿。 淮止直接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了身旁的陆听酒,“岁岁。” 陆听酒一看备注,就知道是谁了。 抬头看着淮止时,就听见他嗓音清润。 “母亲找你的。” 静了片刻后。 陆听酒还是从淮止手中拿起了手机。 “干妈。” “……” 那边说完时,陆听酒没在第一时间开口。 而察觉到陆听酒的犹豫时。 简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后。 陆听酒稍稍停顿了几秒,还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一顿饭而已。 从小到大,她在干妈家吃过的次数,不计其数。 …… 简夫人亲手做。 陆听酒没想到她指的是包饺子。 陆听酒去的时候,看见薄薄的面皮,伸手捏了捏。 一身月白色旗袍的简夫人,身材姚好,温婉端雅,气韵极佳。看着顶多三十出头的模样。 不仅养尊处优,受尽淮家主的宠爱。岁月也是偏爱她的。 简夫人转身看见陆听酒就笑了,也不恼她弄坏了一个面皮,“来了。” 陆听酒笑着叫了一声干妈。 简夫人想要去抱她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手上有面粉。 “这一个给你玩。” 简夫人把陆听酒碰过的那个面皮,放在她手里,像小时候一样纵容的口吻。 “玩够了就洗手,我教你。” 其实之前。 简夫人教了有一两次。 但陆听酒都没有耐心,只是好奇想玩,每一次都包不好完完整整的一个。 至于跟在陆听酒身后的两个人,简夫人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淮止和陆祁临相视看了一眼。 倒像是习惯了这场景。 带着陆听酒在流理台的水龙头下,洗了手之后。 简夫人才先自己做了一个,让旁边的陆听酒看着。 陆听酒学着简夫人一模一样的步骤,包了一个出来。 但塌塌的。 说出来是什么形状。像包子,细看又有点像五角星。 反正不是饺子。 陆祁临倒是不厚道的笑了一声。 陆听酒偏头,看了他一眼。 “很好看,很奇特,岁岁包得很好。” 陆祁临立刻毫不犹豫的,说出他的赞赏。 还一本正经的,说得极其认真。 淮止清隽绝伦的眉眼间,也带有暖意。 陆听酒没了耐心,“不包了。” 简夫人也笑了笑,重新拿了一张完整的面皮,放在她的手里。 带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来,温柔宠溺的嗓音,“岁岁已经做得很好了,倾儿之前比你还没有耐心。” 倾儿。 薄倾。 简夫人的闺蜜,也是陆听酒的妈咪。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她妈咪了。 所以陆听酒猝不及防的听到时,微微恍惚了几秒。 “妈咪?” “嗯,岁岁的妈咪。” 提及薄倾时,简夫人整个人都是温柔的。 柔柔和和的嗓音里,带着更深的笑意,“她以前想吃的时候,从来都不会亲自动手。都是我给她做。” 听到简夫人提到自己的妈咪时,陆听酒整个人都静了静。 对她妈咪的印象,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陆听酒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是记得很温柔。 小时候,她大哥就经常告诉她,妈咪对她很是溺爱。 偶尔她自己玩,不小心磕到了。 妈咪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简夫人偏头看着陆听酒,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薄倾一样。 “如果倾儿还在,岁岁想吃,她肯定会亲自动手给你做。” 简夫人想起那个时候的薄倾,刚生下岁岁,便为她破了一次又一次的底线。 如果倾儿还在,应该是会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 聊了几句后。 简夫人看包得差不多了,就没让陆听酒在厨房了。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佣人来做。 午餐的菜品很丰盛。 简夫人比陆听酒自己还清楚,她喜欢吃什么。 淮家主回了南洲,所以只有他们四个人。 落座吃饭时。 简夫人是坐在陆听酒旁边的。 陆听酒刚坐下时,简夫人就朝淮止道,“淮止,你面前的鹿茸鸡汤给岁岁盛一碗,我熬了很久,里面加了人参。温暖滋补,让岁岁喝点。” 淮止温声说好,准备伸手去盛的时候。 “不用了。” 陆听酒偏头看向简夫人时,眼底漾着点点柔和,“我想先尝尝干妈包的饺子。” 听见陆听酒喜欢吃自己包的,简夫人自然是欣喜的,“好,那汤就凉着,等一会儿再喝。” 简夫人和陆听酒两人说话的间隙。淮止盛汤的动作,微微停了一瞬后。 最好还是把盛好的汤,放在了陆听酒的手旁。 而简夫人话音落下的同时。 就拾起还没用过的筷子,夹了一个饺子蘸了料之后,递到了陆听酒的唇边,“馅料里依旧是没加葱和蒜,岁岁尝尝。” 简夫人把饺子递过来的时候,陆听酒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下。 简夫人的手停在半空中,微顿了顿。 转了个方向,把饺子放在陆听酒碗里时。 简夫人婉约端雅的脸上,柔和的笑意倒是未散。 只是开口的语气,带了点无奈。 “我倒是忘记了,岁岁已经长大了。” “还以为岁岁是小时候,要被人喂着才肯吃饭。” 一旁的陆祁临,低眸看了眼陆听酒白皙的脸蛋,把剥好的虾放在她碗里时。 温声开口,“不惯着她。简夫人您自己吃。” 抬眼时。 陆祁临看了一眼,小时候喂自家妹妹喂得最多的人。 后者隽雅清绝的脸庞上,蓄着很淡,但明显能感受到一两分烟火气的笑意。 336、他陪了她很多年 用餐结束的时候。 简夫人突然提到,“岁岁,你的房间每周都有人定时打理,等下可以去午休一会儿。” 从小到大,淮家都有陆听酒的房间。 因为近。 小时候陆听酒都是陆家、淮家两处跑的。 “不用了,干妈。” 简夫人话音落下时,陆听酒就顺势接道,语气自然,“哥哥等下回律所,我跟他一起。” 闻言。 陆祁临侧首看了她一眼。 他专门推了一天的工作,来陪她。 听见陆听酒的话。 原本因为她的到来,简夫人眼底柔和的笑意也微怔了怔。 “不会很长时间,就休息一个多小时。” “等下还可以让淮止送你,他开车都很稳的,岁岁你……” 陆听酒看着简夫人,精致的五官上笑意清纯清甜,“等有时间,我会多多来看干妈的。” 看得出来简夫人很想留住陆听酒,握住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温婉柔和的眼神,始终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但也耐不住陆听酒说要走。 简夫人一向都很尊重她的意愿。 “那岁岁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 陆听酒起身要走的时候。 简夫人还在一字一字温和的嘱托着,如待亲生女儿一般。 “会的。” 陆听酒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 随着简夫人的起身。 刚刚放在桌上陆听酒还未碰过的那碗汤,不小心洒在了陆听酒的衣服上。 “岁岁……” 三道不同关切的声音,同时响起。 在陆听酒旁边的陆祁临,眼疾手快的拉开了她,“有没有烫到哪里?” 抽出纸巾去擦陆听酒身上的汤渍时,陆祁临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点。 “没有,不烫的……” 陆听酒接过纸巾,自己擦了擦。 汤是放了很久的,确实不是很烫了。 对面蓦地站起来的淮止,看着险些被烫到的陆听酒——虽然已经没事了。 但微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同时替陆听酒擦身上汤渍的简夫人,眼底也是自责,“都怪我。” “干妈,没事。” “楼上有你的衣服,岁岁去换了?” 陆听酒今天穿的,是浅色的连衣裙。锁骨前的地方带了刺绣,很清雅精致。 陆听酒看着身前一大片明显的污渍。 微微犹豫的时候。 简夫人就已经再次开口了,“衣服还是每月都有给你置办的,都是新的,就在楼上你的房间。” “岁岁去换一下,也不会浪费多长的时间。” 陆听酒自己看着也很不舒服。 简夫人这样说,她就没再拒绝了。 …… 二楼。 陆听酒看着卧室里熟悉的摆设,跟上次来还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看起来更干净,更整洁了些。 凭着熟悉的记忆。 陆听酒朝衣帽间走去。 都是当下各大牌的最新款。 而且。 都是她的尺码。 陆听酒手一顿,随便选了一件换上。 …… 站在卧室对面等着的淮止,看见陆听酒出来时。 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声音依旧清润干净,“很合身。” 一如之前的模样。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很自然,“嗯,我们下去吧。” “这个房间不用为我留着了。” 在陆听酒转身朝下走的时候。 淮止开口,叫住了她。 “岁岁。” 清冷雅致的嗓音,一字字的响起。 “不留着——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从小到大。 陆听酒卧室的旁边,一直就是他的卧室。 算起来。 他陪了她很多年。 他记一个人,也记了人生全部的岁月。 337、眼神落在了,她已经换过的衣服上面 …… 陆听酒下来的时候。 简夫人看着她换的衣服,毫不犹豫的夸赞,“岁岁穿什么都好看。” 陆听酒乖巧的笑了笑,“干妈选的衣服漂亮。” “都是淮止亲自一件一件选的。” 简夫人眉眼都是柔和,“就岁岁身上这件,还是淮止亲自吩咐人去定制的。” “不过,不得不说,不管过去多久,岁岁还是能够一眼就喜欢上淮止选的。” 小时候,陆听酒每天穿的漂亮裙子,漂亮衣服。 大多数都是淮止选的。 极少数,是由着她自己选的和设计师搭的。 陆听酒唇角牵着的弧度不变,挽上了一旁自己哥哥的手臂,“哥哥,你不是很急吗,我们走吧?” 陆祁临低眸看着陆听酒眼底的神色,顺其自然的嗯了一声。 “简夫人,我律所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先带岁岁离开。” 陆祁临语调淡然从容。 好像刚刚自己要上楼时。 简夫人突然问他话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好。要是事情太多,也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 简夫人说话的时候,就看向了陆听酒。 “岁岁,别忘了刚刚答应干妈的事情。” 简夫人指的是,让陆听酒经常来看她。 陆听酒点了点头,“自然。” 陆听酒要走的时候,简夫人又把提前装好的两盒饺子,递给了她。 “干妈亲手包的,你拿回去煮着吃。” 还不待陆听酒拒绝,简夫夫人又补了一句。 “是你妈咪当年最喜欢吃的。” 简夫人这样一说。 陆听酒自然而然的就收下了。 跟她妈咪有关的一切。 她都不想错过。 即便只是她妈咪,曾经喜欢过的东西。 尝过她妈咪曾经尝过的味道。 就好像她妈咪,也陪在了她身旁一样。 …… 陆听酒走后。 淮止才从楼上下来。 简夫人盯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 不用看,也知道站在她身旁的人是淮止。 安静了好一会儿。 清冽微低的声音,才响起。 “她说,她有新的家了。” 简夫人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视线不变。 即便是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温婉端雅的脸庞上,神情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的家,永远在这里。” “只不过闹脾气离家出走了,总会回来的。” 简夫人说话是一贯的温柔。 但细听。 有种不容忽视的坚定,甚至是一种笃定。 温柔而强大。 …… 一个小时后。 一组照片。 从云间十里,送到了霍氏集团办公室。 …… 说是陪玩。 陆祁临真的陪陆听酒玩了一天。 把陆听酒送回到星湖湾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 陆听酒要进去的时候。 站在车旁的陆祁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和宠溺。 “岁岁,记着哥哥给你说的话,自己开心最重要。” 陆听酒看着他,漆黑纯粹的眸里不解。 见状。 陆祁临没有多说什么。 俯身抱了抱她的同时,清润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不管岁岁做任何事,还是做任何选择,哥哥都站在岁岁的这一边。” …… 想着自家哥哥的话,陆听酒直到走进客厅时。 神情还是微微恍惚的。 而她这副恍惚的样子,落在客厅某个男人的眼底。 倒像是生出了几分,不甘愿回到这里的错觉。 身后有佣人替陆听酒拿着东西。 而霍庭墨只是扫了一眼,视线就停在了那个很突兀的食盒上面。 看见坐在客厅里的霍庭墨时。 陆听酒才稍稍的回过神来。 但是对上男人漆黑深静,如同世界上最深的墨海,没有一丝一毫波澜的时候。 陆听酒微怔了怔,“霍庭墨。” 在陆听酒叫他名字的时候。 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不偏不倚的。 霍庭墨深沉如渊的眼神,落在了她已经换过的衣服上面。 338、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酒酒,过来。” 静了一静。 霍庭墨低沉平缓的嗓音才响起。 一如既往的语气,只不过更低缓了些。 陆听酒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不过刚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霍庭墨就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温温淡淡不辨情绪的嗓音,“衣服怎么换了?” 他知道,她早上不是穿的这件。 陆听酒黑白的眸看着他,“在干妈家吃饭,汤洒衣服上了。” 在提及某个字眼的时候,霍庭墨的眸色,微深了深。 霍庭墨低嗯了一声。 他本就应该信她。 盯着陆听酒白皙的脸蛋,霍庭墨语气随意得就像是随口一提。 “柯导说你今天没去剧组?” 对上陆听酒的眼神时,霍庭墨又温着声补了一句。 “助理去给你送午餐时,你不在。”没有跟踪,也没有监视。 微顿了顿。 陆听酒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嗯,哥哥带我去了画展。” 霍庭墨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 他既希望她骗他,又害怕她骗他。 在办公室看到的那几组照片,里面每一张她的模样,都是他想要看见的。 干净透亮的眼底,像是落了细细碎碎的星光。 看着那人的神情里,是面对他时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随意。 只是单单一张侧脸,就差点让他疯掉。 更何况,还有后面那么多张“和谐”的画面。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 紧了又紧。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证明什么。 霍庭墨埋首在她脖颈处,低沉的嗓音喑哑低缓,“酒酒今天,很开心?” 开心? 看到了几幅自己喜欢的画,自然是开心的。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听酒伸手推了推眼前的男人。 但霍庭墨没让。 只是用力的,把她抱得更紧。 总是觉得,除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是心情很好。 霍庭墨掩下眸底的晦涩,依旧是低沉磁性的声音,“随便问问。” 陆听酒抬头看他。 白净精致的脸蛋上,有着几分清软。 “你在不高兴吗?” 静了几秒。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脸蛋,深哑低缓的两个字,随着清冽的气息一同落下。 “没有。” 跟她在一起,他怎么会不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了自己的一直以来的一个执念。 大概从十几年前,他说出的那声“给你”两个字开始。 就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成为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深夜。 十里云间。 淮家。 端方典雅的书房,并没有开灯。 皎洁凛凛的月光,依稀照在书桌后的男人身上。 一张颠倒众生惊艳绝绝的脸庞上,端的是始终如一的波澜不惊。看似雅致隽然,但满身清冽寒凉的气息,只能是供人仰望的存在。 男人漆黑漂亮的眼底,眸色冷寒如雪。 一个黑影单膝跪地于书桌前。 “少主。” 寒沉恭敬的声音,“临洲那条海上航行,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动了手脚。运河关口被占,来往商船停滞不前。” “下面的人来请示,是否要毁了……” 黑影的话没说完,只是按照以往的处理方法,说了两个字。 坐在办公桌后的淮止,雅致清隽。 只是眸色不起任何波澜。 冷冽如雪。 满身上位掌权者的凛冽压迫气息,偏偏看似又雅然淡漠至极。 来历不明? 除了那位。 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人,敢动而能动他管辖范围内的航线。 淮止深静无澜的目光,落在跟暗色系书桌唯一格格不入的,粉紫色的相框上面。 ——像是唯一充满生机和人间烟火气的。 盯着小女孩熟悉到早就刻入骨髓里的容貌。 天真无邪。 淮止不疾不徐的,吐出几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字眼。 “让给他。” 黑影周身一震。 蓦地匍匐在地,声线微颤,“少主三思……” 那条航线,每年会带来价值千亿的盈利不说。 光是两大海域通行的必经之路这一点,就不仅仅是靠多少利益来衡量的,地理人文天然资源…… 而向来他们是他们掠夺,从未有拱手让人的说法。 淮止没再说话。 甚至是从始至终,眼神都未落在过黑影人的身上。 话才说出口时,黑影就蓦地后悔。 他犯了大忌。 在十七洲,他们仅存的两个字,就是服从。 不顾一切的服从。 “属下认罚。” 淮止容色隽雅绝伦,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相框上。 拿过来的同时。 清冽淡然的话音落下。 “航线让他。” “伤了的人,一个不少的——还回去。” 凛冽而窒息的气息,骤然弥漫整个书房 黑影恭敬声起。 “收到。” …… 书房内只剩下一个人时。 借着皎洁冷白的月光。 淮止修长漂亮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相框里的人。 彼时。 站在他身旁的小女孩,笑容天真烂漫。 像是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淮止盯着看了许久。 许久之后。 清冷干净的声音,才在房间中无声无息的消散。 “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 第二天。 陆听酒下楼时。 客厅里已经不见霍庭墨的身影。 不知道是还在外面锻炼,还是一大早的就去了公司。 看见陆听酒下来时,吴姨就自动迎了上去,笑着开口,“太太。” 陆听酒朝客厅走去,低嗯了一声。 “太太早餐想吃什么?先生让我们准备了饺子,不过您要是想吃其他的,我们可以马上做。” 饺子? 应该是昨天带回来的。 陆听酒没什么挑剔的,“那就饺子吧。” “好的。” …… 尝下第一口的时候。 陆听酒就发现了不对劲。 放下筷子的时候。 一旁的吴姨心底微微忐忑,太太很少有会不满意的时候。 吴姨看着陆听酒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太太怎么了……是不合胃口?” 陆听酒喝了一口牛奶后。 才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个好像不是我昨天带回来的?” 虽然是问句。 但陆听酒话里有肯定。 吴姨脸色微变了变,有些支支吾吾的出声,“是……是吗,可能我煮错了,我重新去做。” “太太您稍稍等下。” 说完之后。 吴姨就微微俯身,然后径直的走向了厨房。 稍顿了顿。 两秒多,三秒不到。 陆听酒从椅子上起身。 …… 从搬进星湖湾之后。 陆听酒就没有踏进过厨房一步。 所以吴姨也就根本没有想过,陆听酒会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吴姨准备用昨晚剩下的面粉,重新做的时候。 一转身。 却蓦地惊叫出声。 ——因为陆听酒意想不到的动作。 “太太。” 吴姨手里,纯白的面粉掉了一地。 因为吴姨突然响起的惊叫声。 陆听酒下意识伸向垃圾篓里的手,蓦地一僵。 静了片刻后。 陆听酒细密纤细的眼睫,狠狠的颤了下。 才慢慢的直起了身子。 “太太……” 吴姨在一旁,担忧出声。 陆听酒低眸,盯着垃圾篓里熟悉的食盒。 因为微垂着眸。 细细密密的眼睫,遮挡了陆听酒眸底的情绪。 谁也看不清楚。 就连一旁的吴姨也是。 大概是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所以吴姨的解释,陆听酒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先生在厨师的指导下,包了一整晚的饺子。从来没有做过……清晨才亲手包出几个像样的,刚刚都给您煮了……】 【后来,先生一个人,又在客厅里坐了许久……】 陆听酒神情微微恍惚的,看了好半晌。 才有些反应过来。 扔了…… 她还想着,会有妈咪的味道呢。 都没了。 ------题外话------ 抱歉,昨天有点事,没有来得及更。 339、因为我做错了事? 陆听酒泡在剧组一周的时候。 霍庭墨就察觉到出问题了。 那天陆听酒拍戏的时候,霍庭墨提前去了片场等她。 不过。 去的时候,陆听酒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原本要拍的是,一场很温馨的戏份。 风时去国际上竞赛,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得到的奖杯给暮听。 算是很日常的行为。 也就是温温暖暖的甜。 但陆听酒的状态不太好,始终都没有拍出柯导想要的那种感觉。 其他方面都很好。 台词、微表情、语调语速都很到位。 就是眼神不对。 中场休息的时候。 柯导让季清斐,再跟陆听酒对对戏。 “有心事?” 季清斐合上了剧本,倒是没有提跟戏有关的事情。 而刚好。 霍庭墨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像是有所感应。 正准备说话的陆听酒,一抬眼,就看见长身玉立走过来的男人。 气场清冽、疏漠。 如他本人一样,素来带着压迫感和距离感。 不算大多数的时间。 如果有一百次,那么至少有九十九次,是霍庭墨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向陆听酒。 见霍庭墨来了。 季清斐倒是自觉起身,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男人,微静了静,陆听酒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 他知道,这几天她回去都比较晚。 剧组、还是筹备新工作室也好。 她总是会有理由。 陆听酒眉眼微疏,像是露出了一个很轻松的笑意,“嗯,好,还有一场戏就拍完了。” 陪在陆听酒身边的这两年,她的一言一行,都刻进了霍庭墨的心里。 所以。 其实是不是自然而然的表情,是敷衍还是不走心。 霍庭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酒酒。” 霍庭墨俯身蹲下,握住了她白嫩柔软的小手,视线跟她平视,“你在躲我?” 其实霍庭墨的眼睛,漆黑深邃。但偏偏又很难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所以总是,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陆听酒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轻轻的笑了笑,“怎么会这样说?” 她不觉得自己给了他一种“躲”的错觉。 只是偶尔回去的时间,晚了些。 霍庭墨看着她。 大概是因为什么,他也知道。 但从始至终,她也没有问过他。 好像准备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如同她当初亲口说的那四个字。 【百依百顺。】 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挑不起她的半点情绪。 连审判的过程都没有。 “这段时间,你总是很晚回来。” 霍庭墨淡淡缓缓的道,有种波澜不惊的陈述,“因为我做错了事?” 陆听酒眼底本就没有多少的情绪,微淡了淡。 但语气温凉,并不尖锐。 “我给你说过筹备工作室的事情,最近比较忙。我以后注意,会早一点回去。” 陆听酒把手从霍庭墨手里抽出来,然后起身,“等拍完这场戏,我跟你一起回去。” 陆听酒起身的时候。 霍庭墨也跟着起来,但随即拉住她的手腕,就把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酒酒,酒酒,”霍庭墨低低哑哑的嗓音落下来,连叫了两声她的名字,“我只是想让他们离你远一点。” 看见那些东西时,他根本就不能控制住自己。 只是想要扔掉。 扔掉就好了。 扔掉之后,酒酒就不会再要了。 她只能要他给的。 340、你不会改 陆听酒被霍庭墨抱住的那瞬间。 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已经习惯了。 但被熟悉浓郁的气息包围时。 陆听酒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僵了一瞬。 但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的。 甚至是。 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平和。 “这场戏快开拍了,你先放开我。”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有什么动作。 应该也是因为如此,所以霍庭墨并没有放开陆听酒。 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你在怪我。” 几乎笃定的几个字音,落在陆听酒耳旁。 静了一会儿。 陆听酒才语调淡然的开口,“我怪,你就改吗?” 闻言。 霍庭墨身体蓦地一僵。 陆听酒伸手推开了他,几乎是没有用什么力气。 对上霍庭墨漆黑的眼里,全是自己的影子时。 陆听酒更是轻描淡写的道,“你不会改。” 如果说陆听酒的一言一行,都刻进了霍庭墨的心里。 那么。 陆听酒又何尝不熟悉他。 偏执,有控制欲。 只不过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陆听酒不想拿出来说。 说出来代表有矛盾,有矛盾就会有争吵。 如果吵的结果,最后还是和好。 又何必去费这个精力。 陆听酒看着眼前俊美清冽的男人。 好像有她的地方,他眼里都有她的影子。 有些事情。 只要霍庭墨不提,她当做没有发生过,其实很容易就可以盖过去。 “你不喜欢,也没有说过。” 霍庭墨面上看起来是温和的,低眸注视着眼前的人,淡淡静静的开口。 陆听酒微微笑了下,像是很难理解霍庭墨的这种说法。 “你觉得,正常人是有谁喜欢的吗?” 但霍庭墨只是兀自的看着她,继续波澜不惊的陈述,“你说不喜欢,我改。” “但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提起过。” “而且,酒酒。”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眸看着陆听酒,看着她脸上会变化的一丝一毫的情绪。 “简夫人是什么意思,让淮止和你一起去看画展,一起吃饭,你心里不清楚吗?” 但霍庭墨不知道。 也许是知道,但被他刻意遗忘了。 一起去看画展,一起吃饭,一起去做很多很多陆听酒想要做的事情。 在他没来云城之前。 那是陆听酒和淮止的日常。 陆听酒微怔了怔,明澈的眸里静了几秒,“你跟踪我?” 不然。 他为什么会知道淮止也去看了画展,还有她去干妈家吃饭的事情。 跟踪? 霍庭墨黑眸看着陆听酒,看到她终于微变了变的脸色,淡淡的道,“你就当我跟踪。” 谁也不知道。 这几天,他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些画面。 即便是销毁得连灰烬都没有了。 但那些照片上的画面,依旧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时不时的,突然浮现。 想忘也忘不了。 霍庭墨低眸,视线径直的落在陆听酒漂亮的眼睛上。 从容低缓的语气,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几分恳求,“酒酒,以后少跟他们接触,嗯?”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没说话。 她就知道。 一但她提出来,他就肯定是这种态度。 陆听酒是想转身就走的。 但她看着霍庭墨的样子,手里拿着的剧本紧了又松。 从原则上来讲。 她不想跟霍庭墨产生任何的矛盾。 因为会很累。 而且。 又不是……真的不要了…… 静了几秒。 像是已经思考过了,又像是给了自己缓冲的时间。 陆听酒才开口。 “从我出生开始,干妈他们就在我身边。如果不接触,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这四个字,陆听酒说得坦然又自然。 霍庭墨轮廓完美的脸部线条,微微紧绷了起来。盯着陆听酒的眼神,也是在那瞬间,明显的沉了下去。 “不过我以后再去,会提前跟你说。” 陆听酒话音落下之后。 霍庭墨黑色的瞳眸,微微一震。 他知道。 在某种程度上,这其实已经算是她的妥协了。 而他要求的,原本就不敢太多。 霍庭墨伸手重新拉住她的手腕,清哑微低的音,“酒酒,如果简夫人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不会拦着你跟她接触。” 但其实算起来,好像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他和酒酒在一起。 除了他自己。 是他一厢情愿而又小心翼翼的,在维持着这段关系。 “扔掉你的东西,我道歉。” 霍庭墨低眸认真的注视着陆听酒,语调慢条斯理但又格外的正式。 “你刚刚说‘我不会改’,以后……以后我会学着控制自己。” 他是看见那些照片,才会控制不住。 “酒酒。”霍庭墨握住她的手,微紧了紧。 嗓音低低缓缓,似承诺般认真。 “以后不会了。” 341、酒酒让开! 陆听酒抬头,看着眼前容颜俊美的男人。 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似乎迫切需要她的一个回应。 她相信,他说了就会做到。 “酒酒。” 见陆听酒没有说话,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眸眼溢出几分紧张,又清哑微低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手下拉住陆听酒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微紧了些。 生怕下一秒,陆听酒就会甩开他。 察觉到男人手下的动作。 微静了几秒。 陆听酒伸手,抱住了他。 “嗯那你以后不要再扔掉我的东西了,我不喜欢。” 陆听酒一靠近。 霍庭墨就自然而然的伸手搂住了她的细腰,如古井般幽深的眸低下去看她。 脸蛋白皙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不会。” 霍庭墨低声落下两个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听酒就松开了他。 但霍庭墨的手还没有放开,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清冽。 似乎是觉得陆听酒抱他的时间,太短了。 陆听酒明净的五官柔和了几分,眼底蓄着淡淡的笑,“还有一场戏就拍完了,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去?” 霍庭墨盯着她,盯着她眼底不明显但还是有的笑意,很少见。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好,我等你。” 清冽干净的气息,落下来的时候。 陆听酒没有躲。 像是习以为常。 “那我先过去了。” 等霍庭墨直起身体的时候,陆听酒才说道。 在陆听酒转身要走的那瞬间。 霍庭墨又蓦地伸手,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像是下意识的行为。 又像是看到陆听酒要离开的那瞬间。 心底蓦然生出恐慌。 所以控制不住的,想要再抱抱她。 猝不及防的。 陆听酒撞到了他怀里,抬头正准备问他干什么的同时。 男人微哑轻缓的嗓音,跟着落下。 “酒酒,你以后有什么不喜欢的,都可以跟我说。” “别不理我。” 他最不能接受的,甚至是害怕的,就只有她不要他这件事。 等霍庭墨抱了一会儿之后。 陆听酒才从他怀里,稍稍退开了些。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她这几天,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也没有摆脸色,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过。 许是看陆听酒态度好了,霍庭墨才温声控诉,但声音不大。 “这几天你早餐没在家里吃,晚上也比平常晚一个小时才回来。” 他都知道。 陆听酒看着他唇角微弯,嗓音清软,“没有不理你。” “你别多想。” ……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身影,眼底微微一深。 在霍庭墨来的时候。 剧组的大多数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但。 又由于霍庭墨身上,总有一种压迫感和疏离感。 剧组的人,又不敢将目光长久的停留在他身上。 只敢匆匆的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 装作认真的,去干自己手下的事情。 孟惺从进组的那天起。 不管是有没有她的戏,每天都会来剧组。 而且是来得很早。 刚刚霍庭墨和陆听酒的那一幕,孟惺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 明艳的五官,淡漠冷静。 只是一双清冷的眼眸里,眸底的情绪不自觉的变了变。 随着陆听酒朝柯导那边走去,孟惺的视线里,也带了几分若有所思。 …… 另一边。 刚刚陆听酒很不好过的那场戏,不知道是不是给了她缓冲的时间,还是陆听酒自己调整了心态的原因。 再拍的时候。 就是一场过了。 要结束时。 柯导在镜头后面看片子。 一身白衣黑裤休闲风的宿寻,带了个黑色的鸭舌帽,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 依旧懒懒散散的,坐在柯导的旁边。 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漠不关心的样子。 而自从上次,看见陆听酒一个人来剧组之后。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次过后,池婧就觉得陆听酒的经纪人和助理,不太靠谱。 但是站在她的立场。 也没有办法,去说什么。 只能每天跟着季清斐来剧组,时时刻刻的注意着陆听酒。 所以。 陆听酒拍摄结束时。 她头顶的机器设备毫无征兆的突然落下来,径直的砸向她时。 池婧第一个注意到,大惊失色的那瞬间。 就不顾一切的冲出去,推开了陆听酒。 “酒酒让开!” 听到池婧惊吼声的时候。 下一秒。 陆听酒眼前一花,就蓦地被人用力推了出去。 陡生变故。 剧组一片哗然。 惊呼声不断。 “陆小姐!” “婧姐!” “池婧!” “有人受伤了!” …… 而被突然推开的陆听酒,回头看向池婧的第一瞬间。 殷红的血色,刹那间涌入眼底。 身体微微一震。 前世看到的场景,也在那瞬间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 在不远处接电话的霍庭墨,抬眼时神色陡然一变。 想也不想的,就朝陆听酒冲了过去。 “酒酒,有没有伤到哪里?” 霍庭墨扶起被推到在地的陆听酒,上上下下细细的查看了她一番,嗓音低沉紧绷的询问道。 342、不知道你还有几只手可以废 “酒酒,有没有伤到哪里?” 霍庭墨扶起被推到在地的陆听酒,上上下下细细的查看了她一番,嗓音低沉紧绷的询问道。 陆听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再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 躺在血泊里面的池婧,已经被第一时间冲过去的季清斐抱在了怀里。 “阿婧……” 季清斐抱着池婧的手都在抖。 特别是看到从池婧头上,还在不断淌下的血液时。 季清斐墨黑的瞳孔里,甚至都出现了丝丝的皲裂。 池婧看着向来一派温润淡漠的季清斐,这样害怕的样子。 想要开口安慰他。 但眼神第一瞬间,去搜寻了陆听酒的身影。 看见她被霍庭墨护在怀里,没有受伤时。 池婧整个人,好像才松了一口气。 “阿婧!” 池婧在怀里晕过去的那瞬间,季清斐的声音吓到惊颤。 …… 在查看完陆听酒没有受伤时,霍庭墨快速的就把电话打给了容祁瑾。 而在最开始。 机器设备在砸向陆听酒的那瞬间,率先反应过来后的宿寻,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 五分钟不到。 已经做了止血措施的池婧,被季清斐抱着上了救护车。 陆听酒脚下顿了一下,跟着要上去的同时。 身旁的霍庭墨拉住了她。 “酒酒,坐我的车。” 陆听酒看他一眼,自然没犹豫。 …… 池婧一进医院,就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 早就得到消息的容祁瑾,跟着进去。 急救室外。 季清斐站在门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红灯的方向。 谁都看得出他的紧张。 柯导是跟在救护车后面来的,宿寻跟他一起。孟惺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她的助理。 同样跟着众人一起站在走廊,只不过稍远一点的陆听酒,盯着红灯看了几秒后。 才垂下了眼眸。 手掌心却是微微发凉。 明明她已经跟池婧保持距离,尽量没有接触了。 为什么前世的事情,还会再发生? 而想到上一世池婧的结局。 陆听酒脸上开始微微泛白,细密纤长的眼睫也禁不住颤抖。 【很抱歉……抢救无效……当晚去世。】 察觉到陆听酒异样的时候。 同样站在她身旁的霍庭墨,伸手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温声安抚,“别担心,祁瑾医术很好,不会让她有事。” 男人的怀抱宽厚温热,即便是无声无息的。在被他揽入怀里的时候,其实很容易的,就能感受到一种强烈而厚重的安全感。 但陆听酒手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发凉。 甚至是,随着时间的延长。 陆听酒白皙的手指,都有着细细的颤抖。 就在陆听酒忍不住,想要给淮止打电话的时候。 急救室的门才开了。 季清斐离得最近,是最先急切迎上去的人,“阿婧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什么问题?” 季清斐连问了两个问题,迫切的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已经摘下口罩的容祁瑾,容颜清隽。 他朝霍庭墨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眼眸微深。 随后。 容祁瑾才温声开口。 “轻微脑震荡,没有什么大碍。但伤及脑部,具体是否有其他的后遗症,还要等伤者醒来住院观察几天。” 季清斐心下,蓦地松了一口气。 但听到容祁瑾说“后遗症”三个字的时候。 季清斐眉头又是不自觉的皱起,“阿婧她,大概多久很醒来?” “今晚,最迟明早。” 嘱托完几个注意事项之后。 容祁瑾才朝霍庭墨的方向走去,“庭墨,没什么大的问题。” 霍庭墨低嗯了一声,随后看向了身旁脸色仍旧微微泛白的女孩,“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容祁瑾也顺着霍庭墨的视线,看着被他揽在怀里的陆听酒。 微顿了顿。 容祁瑾才开口道,“她脸色看着不太好,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霍庭墨还没说话。 “不用。” 心底的那口气放下之后,陆听酒整个人,都要变得平静很多。 见陆听酒拒绝。 容祁瑾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视线里,还是带了些许的担忧。 因为容祁瑾的关系,池婧被转到了高级病房。 池婧的父母,都不在云城。 而她本身,又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 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情,让她很难再跟什么人有比较亲近的关系。 她害怕有一天,还会因为她会连累到其他人。 所以到目前为止。 池婧在云城比较亲近的人,就只有在工作中和私下里,都跟她接触最多的季清斐了。 季清斐跟着池婧,一同进了病房。 住院手续之类的,会有季清斐的助理去处理。 陆听酒脚下微顿了顿,还是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至少在池婧脱离危险之后,季清斐才抽空看她的那一眼,应该是不希望她进去的。 陆听酒不进去。 霍庭墨自然是陪在她身边的。 …… 在病房里又重新给池婧,做了最后一次检测的容祁瑾,出来时看见他们。 刚好那时。 陆听酒正好挂断了电话。 她让人去查了,剧组机器设备出事故的具体原因。 容祁瑾便让他们去自己的办公室。 要进去的时候。 陆听酒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从包里拿出来。 备注是她大哥。 应该是知道了刚刚在剧组的事情,因此特意打过来问的。 看到霍庭墨看过来的视线。 陆听酒把手机屏幕给他看了一眼,“我大哥,我先接电话。” 霍庭墨神情无澜,低嗯了一声。 “好,别走远了。” 容祁瑾也在一旁。 因为陆听酒很是自然大方的,就把手机屏幕拿给了霍庭墨看。 所以即便容祁瑾没有特意看,也是一眼就扫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备注。 而又在,听到陆听酒说的话后。 容祁瑾漆黑清润的眼底,不着痕迹的微深了深。 但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 进去的时候。 霍庭墨还是又看了一眼,在走廊窗边接电话的陆听酒。 停顿了几秒后。 霍庭墨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因为陆听酒接完电话之后,就会进来。 所以霍庭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 …… 一进去。 对于熟悉的地方,霍庭墨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容祁瑾做完消毒工作后。 才用杯子接了两杯水,转过身来的时候。 看着沙发上没什么情绪的人。 容祁瑾脚下的步伐,微顿了一秒后。 才走过去。 将手里其中的一杯水,放在了霍庭墨的面前。 “辛亏这次受伤的不是她。” 手里的另外一杯,容祁瑾自己慢慢的喝了一口后。 在霍庭墨右手边的长沙发上坐下之后。 容祁瑾又才音色清隽的开口。 平稳如常的语调里,但好像又覆着一层散漫而轻薄的嘲弄。 “不然,也不知道你还有几只手可以废。” 343、有陆听酒在,谁还能动陆家的人? 静默了半分钟。 霍庭墨抬眸,看着容祁瑾眉宇间的清冽,淡淡的道,“本来就是我伤了她。” 比起见不得陆听酒受伤,自己伤了她的这件事情,更让霍庭墨有愧。 至于那人给的警告。 说到底。 也要霍庭墨心甘情愿才行。 闻言。 容祁瑾淡淡的睨了霍庭墨一眼。 说实话。 他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到他这样的地步。 按理说。 在他那样的家族里面,最应该放下的就是感情。 “涟詹最近在查陆京远,应该是怀疑了什么。” 对上霍庭墨看过来的眼神,容祁瑾神色无澜,语调依旧波澜不惊。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之前阮扶音和古家的那件事情,顺带查到了陆家的头上。” 容祁看着脸庞俊美清冽的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清隽淡然的语调里,有说不出的凉意。 “毕竟。你去陆家这件事情,从来没有避讳过任何人。只要有心人稍稍一查,很容易就可以查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容祁瑾说“有心人”这三个字时。 淡然清隽的话音里,微微凉下了几个度。 像是意有所指。 其实在霍庭墨“出差”的那几天,只要稍微一查,就可以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不管是陆京远,还是霍庭墨,都太笃定陆听酒。 ——笃定陆听酒对于霍庭墨的去处,会毫不在意。 不得不说。 这应该算是陆京远和霍庭墨唯一的共同点。 对于陆听酒,都太过于了解。 容祁瑾不轻不重的讽声落下后。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波澜不惊。 只不过在听到,贺涟詹在查陆京远的时候。 霍庭墨清冽的脸色,才微微的变了变。 “多久之前的事?” “也就三四天前,反正一周不到。” 容祁瑾声线清润。想起贺涟詹旁敲侧击,问他的那天。 除开贺涟詹眉宇间原本的冷冽不说,看起来倒多添了几分寒厉阴鸷。 只不过……他是一个字没说。 但即便是容祁瑾什么都没说。 依照他们几人认识了十几年来讲。就是因为容祁瑾一个字没说,贺涟詹才更觉得有问题。 几秒后。 容祁瑾看着霍庭墨眉宇间的神色,倒是微微勾了勾唇,嗓音寒凉如雪。 “有陆听酒在,谁还能动陆家的人?” 容祁瑾说话的语调是正常的。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不是如此了,“先不说陆听酒不同意,就是你能放任不管?” 霍庭墨这辈子最大的宽容和忍耐,大概都用在陆听酒身上了。 甚至是——爱屋及乌。 闻言。 霍庭墨淡漠清隽的眉宇微皱,淡淡凉凉的嗓音,更是没有多少温度。 “他们是酒酒的家人。护着自家的人,有什么问题?” 容祁瑾闻言便无声的笑了笑。 低淡的语调似呢喃,“能够从你口中说出‘家人’两个字,还真是……稀奇。” 在北洲。 谁不知道,第一世家太子爷,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两个字。 见劝不动,本身也没打算真劝的容祁瑾,言罢也不再多说。 两人安静的等了一会儿。 也没等到陆听酒进来。 还是容祁瑾不经意间,随口提了一句。 “她大哥不会以为是她出事了,一个电话打了这么长的时间——” 容祁瑾的话还没说完。 似乎是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他和霍庭墨的脸色,同时蓦地一变。 344、总有一天,你会把命赔上 【辛亏这次受伤的不是她。】 【不然,也不知道你还有几只手可以废。】 【涟詹最近再查陆京远,应该是怀疑了什么。】 【你去陆家这件事情,从来没有避讳过任何人。】 …… 怀疑什么? 又去陆家干什么? 陆听酒漆黑冷静的眼眸直视着前方,换挡加速,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控制不住的加重力道。 容祁瑾的话,一字一字的盘旋在脑海里。 陆听酒自认为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但是在脑海空白的那几秒,她甚至是反应不过来。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的让陆听酒压缩到了半个小时。 到达陆家别墅的时候。 陆听酒下车时,甚至是来不及关车门。 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身清冽寒凉的气息如影随形。 陆家的佣人,在看见陆听酒这个样子的时候。 都微怔了怔。 在她们的印象里,小小姐虽然骄纵了一点。 但周身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可怖的气息。 “小小姐……” 见其他佣人不敢上前,在陆家已经工作了十几年的苏姨赶忙迎了上去。 “小小姐,陆总去了公司,要是您找他得去陆氏……” 苏姨下意识的以为,陆听酒是来找陆京远的。 毕竟现在。 陆家三兄弟中,只有陆京远住在陆家别墅。 陆听酒神色清冷,漆黑透亮的眼眸却冷静得惊人。 没有理会任何人。 陆听酒径直的,朝二楼走去。 ——她大哥的书房。 一直跟在陆听酒身后的苏姨,在看见她准备伸手推开陆京远的书房时。 心底蓦地一惊。 给其中一个佣人,使了一个眼色之后。 苏姨就率先拦了上去。 也不敢说得太大声,苏姨面露难色的温声道,“小小姐,没有得到陆总的允许。他的书房,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包括她偶尔打扫时,也得是陆京远本人在书房里面的时候,才能进去。 “苏姨,让开。” 看见苏姨拦在面前,陆听酒才说了她到陆家的第一句话。 离得越近,越是能够感受到陆听酒周身萦绕的凛冽的气息。 苏姨几乎是看着陆听酒从小长大的,现在见到她这个样子。 心底也是微微打颤的。 但苏姨还是拦在了陆听酒的面前,满脸的为难,语气仍旧是柔和的劝道: “小小姐,要是陆总知道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放人进了书房。他一定会怪罪整个陆家的佣人,您就当……” 陆听酒抬眸看向她,寒凉清冽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 “苏姨,我说让开。” 苏姨整个人,都微颤了颤。 她在陆家做事了这么久,除了陆京远之外,她还没有见过有谁能有这样的眼神。 明明没有任何的波澜,却沉静犀利得惊人。 被陆听酒看过来的那一眼。 就像是极寒之地中,山巅的雪水猛地沁入全身的骨髓。 寒凉一片。 见苏姨仍旧没有让开。 陆听酒清越如水的语调,淡淡静静得没有任何的起伏。 “苏姨,即便是大哥今天在这里,我要进去,您觉得他会拦我吗?” 苏姨微怔。 在她的印象里。 陆京远几乎没有拒绝过,陆听酒的任何要求。 从来都是要星星,还附带赠送整个银河系。 而就在苏姨怔愣住的那瞬间,陆听酒手一侧,直接拧开了书房的门。 在陆家。 即便是陆京远的书房是开着的,也没有任何人敢进去。 因为承担不起后果。 …… 距离上一次来陆京远的书房,大概还是陆听酒跟霍庭墨签下协议的那一次。 之前。 陆听酒嫌弃她大哥的书房,整个风格是冷暗色调的。而且总是能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庄严和肃穆。 除了小时候,偶尔故意捣乱时。 陆听酒根本不会踏入这里。 但陆京远的书房,除了陆京远本人之外,最为熟悉的应该就是陆听酒了。 因为在陆听酒很小很小的时候。 陆京远就把书房里面的所有布局,都对陆听酒说了一遍。 甚至是。 书房里面重要文件的储藏点,和各个暗格,都告诉了陆听酒。 对于自己唯一的妹妹,陆京远对她没有任何的隐瞒。 一进去。 就能看到偌大而有质感的书桌,陆听酒扫了一眼书桌上面,唯一的一个相框。 是小时候她画画得奖。 陆京远特意避开陆家的董事,抽时间上台去跟她合的影。 明明自己都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然而在那个时候,陆京远就已经是一副老沉稳重的样子。 【岁岁获奖这样重要的时刻,大哥自然不能错过。】 从那之后。 她也获得过大大小小的奖。 但陆京远被陆氏的董事,看得死死的。 一次再也没有去过。 陆听酒的目光,静了几秒。 连着她整个人,也在那瞬间安静了下来。 其实后来。 陆听酒再想起这几秒的时候。 她原以为自己脑海里面,会掠过很多很多的画面。 但其实。 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循着本能,陆听酒来到偌大的书架旁边。 【大哥的重要物品都放在这里面,岁岁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陆京远低沉温和的话音,犹在耳旁。 陆听酒整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只要打开,她就很容易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 陆听酒抬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自己的生日时。 陆听酒竭力的想要让自己沉静下来。 但按下数字的指腹,还是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暗柜在眼前,缓缓打开的时候。 陆听酒甚至是来不及眨眼。 而随着柜门的移动。 放置在里面的东西清清楚楚、而又完完整整的呈现在眼前时。 陆听酒眼眸蓦然睁大。 呼吸也跟着一窒。 …… 楼下。 因为苏姨的那个眼神,比较机灵的佣人,已经快速的给陆京远打了电话。 而彼时正在会议上的陆京远,在知道陆听酒想要进他的书房时。 泰山崩于前都可以做到沉稳冷静的人。 在那瞬间,蓦地变了脸色。 几乎是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陆京远起身从会议上离开,直接赶往陆家。 “陆总,这个会议十分紧急,您这样中途离开我们集团会损失……” 陆京远的助理在他身后追着说,也没能赶上陆京远快速离开的步伐。 助理看着已经进入到电梯的陆京远。 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项目他们接触了三个月,才基本落实下来。 这最后一步。 就差和f国那边的人,签协议了。 …… 陆京远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陆家的时候。 却不想。 他刚踏进去没几步。 一道寒凉阴厉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陆总。” 听到陌生的声音后。 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的陆京远,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锐利。 脚下的步伐,一顿。 陆京远转过身的时候。 抬眼。 就对上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 面对生命的威胁。 陆京远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语调低沉如常,不动声色的开口。 “贺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陆京远不到三米处的距离。 贺涟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但周身的气息却变得更为的暗黑冷冽。 盯着陆京远的黑眸,也是比平常冷下了几个度。 “我什么意思,陆总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贺涟詹看着陆京远,锋锐冷漠的眉宇掠过分明的寒厉。 “他对你有所顾忌,不代表我有。” 陆京远微眯了眯眼,低沉的语调波澜不惊,甚至是有些淡漠,“是吗。” 他看了贺涟詹几秒钟。 随即轻笑了一声,但漆黑的眼底却是冰寒凉薄一片。 “我劝贺先生还是把这东西收起来。枪伤,他好像还没有试过。” 贺涟詹周身的气息骤变,盯着陆京远的眼神锐利狠厉如寒剑。 眼底起了凛冽的杀意。 手指骨微微一动时—— “不如,我来替他试?” 清越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时。 陆京远脸上淡冽的神情,瞬间一变。 眼底刹那间,也明显慌了几分。 下一秒。 陆京远就感觉自己腰间熟悉的部位一空。 而同时。 几乎是,陆听酒神色冷漠的挡在陆京远面前,抬手举枪的那瞬间。 贺涟詹正准备扣下扳机的手,蓦地一顿。 随即。 贺涟詹手下快速一转,黑漆漆的枪口瞬间朝向了自己。 简单而极其快速的动作,如果不是对手里的东西各个组成部分都极其的熟悉了解,不会做得如此的游刃有余。 他的枪口可以对着陆京远,但不能对着陆听酒。 即便是有极小可能性的擦枪走火。 他也宁愿自伤。 刚刚的局势颠倒。 贺涟詹冷冷的看着,拿枪指着他的人。 “陆听酒。” 看着陆听酒的动作,看着她把陆京远护在身后。 贺涟詹神情冷厉,黝黑如渊的眼底,掠过无声的讽刺。 “庭墨为你做的,你是不是永远都视而不见?” 贺涟詹看着陆听酒,一个字的比一个字冷。 “如果不是庭墨非你不可,就凭你身后那人对他做的事,你认为云城还有陆家的存在?” 贺涟詹语调沉冽,但也稳到了极致。 狂妄的语词丝毫不显违和。 好像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就凭你身后那人对他做的事。】 陆听酒本就精致白皙的皮肤,更冷白了些许。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大哥对霍庭墨做了什么。 但是脑海里一浮现书房里的画面。 陆听酒握枪的手,都颤了几分。 陆京远站在了陆听酒的背后,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目光寒冽犀利的,落在了陆听酒的手上。 下一秒。 陆听酒的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 宠溺温和的嗓音,随即落在耳旁。 “岁岁,大哥不是从小就教过你,拿枪的手千万不能抖——” 陆京远话音落下的瞬间。 狠厉毫不留情的扣下扳机。 “大哥!” “陆京远!” 千钧一发之际。 陆听酒手下猛地用力一偏。 在陆京远的手掌,覆上自己手的时候。 幸好陆听酒就有所警惕。 …… 霍庭墨和容祁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贺涟詹眼底瞬间聚集浓郁的暗黑阴鸷,冷峻的脸庞上,神情凌厉得异常的可怖。 敢拿枪对着他,并且到目前为止,还完好无损的,也就陆听酒一个人。 贺涟詹手下刚要抬起的时候。 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按住了他。 贺涟詹冷冽的抬眼,看着已经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 嗓音冰寒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动她。” 但霍庭墨仍没有动作。 俊美清冽的脸庞神情如常,漆黑如渊的眼底意思明显。 不能动陆听酒。 包括她的家人——也不能动。 无声的对峙了几秒之后。 贺涟詹蓦地冷笑了一声。 握着枪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却在不断的用力,用力到指骨微微泛白。 “总有一天,你会把命赔上。” 说完之后。 贺涟詹没做任何停留,大步径直离开。 “涟詹!” 身后的容祁瑾叫了他几声。 但贺涟詹神情冷峻,周身萦绕着嗜血暗黑的气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 贺涟詹走后。 一并带走了凛冽冷厉的气息。 院子里一片安静。 甚至是寂静。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和陆京远的站位,大概也能猜到在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酒酒。” 霍庭墨语调如常,温声叫着她的名字。 像是把“酒酒”两个字,刻进了自己的骨髓里。霍庭墨叫出来时,总有无界限的温柔。 刚刚面对贺涟詹时,陆听酒眼底的寒凉还没有散去。 凭着直觉,陆听酒觉得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 应该,还有“过来”两个字。 【酒酒,过来。】 才是他经常说的。 不说后面两个字,是因为……不确定么。 对上霍庭墨漆黑如深海般的眼睛,陆听酒静了几秒。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的眼睛。 就在陆听酒,准备朝霍庭墨走过去的时候。 她才刚刚一动。 一直站在陆听酒身侧的陆京远,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岁岁……” 第一次。 陆听酒第一次,主动甩开了她大哥的手。 陆京远向来处变不惊的眼底,蓦然一慌。 “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陆听酒能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代表她知道了什么。 陆京远眼底闪过一缕暗光,凛冽锋锐的眼神,直接看向了不远处不敢靠近的苏姨。 苏姨整个人吓得一颤,说出的话也是忐忑不安。 “抱歉……抱歉陆总,我……我没能拦住小小姐……” 但陆听酒之前在楼上说得没错,就是陆京远本人来,也不一定能够拦住陆听酒。 听见苏姨说的话后。 陆京远大概知道,陆听酒已经看到了书房里面的那些东西。 毕竟。 他的书房,唯一对陆听酒没有隐瞒。 陆京远收回目光,重新将视线落在陆听酒微微泛白的脸蛋上时。 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岁岁,你听大哥给你解释。” 依旧是温和的语调。 对于自家唯一的妹妹,陆京远始终是舍不得生气。 “你受伤是事实。我当初将你交给他,不管是口头承诺,还是白纸黑字的写在了协议上面,都是他自愿的,没有人逼他。” 开口解释的同时。 本就离陆听酒不算远的陆京远,更是朝她靠近了一步。 陆京远黑眸注视着,女孩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一丝一毫可能会变化的情绪。 “岁岁,如果你在陆家受了伤,大哥也会比任何人都要自责。” 陆听酒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对上自家大哥的眼神,陆听酒又控制不住的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修长挺拔的男人。 他始终在看着她。 陆听酒落在身侧的手指,蓦地就无意识的攥紧了。 “所以,你就全部怪罪在他身上?” “岁岁……” “几次。” 陆听酒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的冷静。 “岁岁我……” “我问几次!” 陆听酒呼吸急促,音调也蓦地提高了。 陆京远一贯冷毅严厉的脸庞上,少见的出现了丝丝慌乱。 看着逐渐失控的陆听酒,陆京远想也不想的就立刻妥协了。 “你受伤的每一次。” 345、女孩的手,应该是拿花的 看着逐渐失控的陆听酒,陆京远想也不想的就立刻妥协了。 “你受伤的每一次。” 陆听酒整个人,滞了几秒。 【你受伤的每一次。】 所以。 不管是不是霍庭墨的原因,全部都算在了他的身上。 陆听酒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霍庭墨脸上的神情。 漂亮干净的眸子,不再是以往的平静无澜。 陆听酒盯着陆京远,眼底生出了异样的情绪,“以前他们都说,你专横霸道,我从来都不这样觉得。” 有很多的事情,其实陆听酒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过。 比如在她眼里的大哥,好像跟其他人口中所描述的,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陆京远听见陆听酒这样说时,冷峻深沉的脸庞更是沉了几分。 他抬眸注视着,陆听酒眼底每一丝一毫纹路的变化。 对于自己唯一的妹妹。 陆京远不说了解得百分之百,但也占了八十多。 不到两三秒。 陆京远低沉温和的嗓音一如既往,只不过低缓了些,“岁岁,专横、霸道,这两个词大哥从来没有用在你身上过。” 除了陪伴的时间。 陆京远自诩能够给到陆听酒的,都竭尽所能的给了她。 但陆听酒何尝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不知道怎样面对霍庭墨。 “所以,你就用在了他身上?” 想起自己在书房看见的那些东西。陆听酒就心尖发颤,跟着声音也带了颤意。 “你怎么能那样对他?” 把他当做什么? 即便是犯了错的属下,陆听酒也没见过陆京远能够那样狠。 “岁岁。” 陆听酒转身要走时。 在离她不足一米远的陆京远,身形突然一动,毫无征兆的准备夺下她手上的枪。 但陆听酒的动作更快。 身体迅速一侧,避开了陆京远。 枪声响起的时候。 站在庭院内的所有人,脸色蓦地惊变。 …… 枪声在空中响起不过两三秒。 陆听酒就被人猛的抱进了怀里。还留有震感的手,也被一只手掌用力的握在了手心。 “酒酒,松开。” 霍庭墨把怀里的女孩,抱得很紧。 手下几乎是强制而又温柔的掰开陆听酒的手指,让她把手里的枪扔掉。 “乖,女孩的手应该是拿花的。” 他的酒酒亦是。 被清冽熟悉的气息包围时,陆听酒整个人僵了一瞬。 突然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涩。 在那瞬间。 陆听酒突然想,如果他……肯怪她就好了。 而一旁不远处出的陆京远,看着霍庭墨抱住自家妹妹的这一幕。 眼底的暗色凛冽了几分。 “我想离开。” 陆听酒被霍庭墨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但反而没有伸手推开他。 她的心里,更是有着说不出的一层薄薄的窒息感。如同扎进了一根软刺。 很难受。 但更多的。 像是在密不透风的心墙里,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疼。 霍庭墨低眸看她。 其实看不清她长睫下的神色。 冷峻的眉宇微敛。 他自己,也还有不确定的东西。 陆听酒说离开,霍庭墨怎么可能不会遂了她的意。 霍庭墨俯身准备将她打横抱起时。 “岁岁。” 陆京远低沉的语调,没有任何的温和。 “父母不在了,我只是想护你安好。” “他受过的伤,我可以加倍让他还回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 从霍庭墨来到陆家之后,陆京远才真正对上他的眼。 四目相对。 漆黑深邃的眼,各藏汹涌。但都不显分毫。 微顿了几秒后。 陆听酒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响起。 “你道歉。” 简单到在场所有人,都能够理解的三个字落下。 而自从贺涟詹走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容祁瑾。 突然。 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看着陆听酒一双清润的眼里,也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是淡然从容了。 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虽然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但心底。 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两分的期待,期待陆听酒会知道。 他也应该是。 唯一一个,期待陆听酒知道的人。 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容祁瑾清隽的眉宇里,无声无息的渐渐溢出清冽的讽刺。 “道歉?” 容祁瑾重复了一遍陆听酒的话,眼睛却是看着陆京远的。 “你把他受过的伤都受一遍,我给你说一千遍一万遍的道歉。”三次病危书,细细密密的鞭痕,被废掉的一只右手。 一句道歉,怎么可能抵消—— “道歉什么?” 陆京远只是看着陆听酒。 刻意抑制后低沉的嗓音里,还是蕴着温和的引导: “岁岁,你好好想想,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受过伤。偏偏去了星湖湾之后,总是受到了大大小小的伤。” 还包含了一些,他不知道的。 而随即。 陆京远又才看向了一旁容祁瑾,眼底蓦地发冷,低沉的嗓音也是凛冽到极致。 “你的道歉值什么?” 无视容祁瑾骤然一变的眉目。 “岁岁受过的伤,就是他拿命来赔——” “够了!” 346、他怕酒酒放弃的那个人,是他 “够了!” 陆京远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道清冷凛冽的女声响起。 陆听酒精致的面容上,脸色沉到极致。 而陆京远对上她的眼神时,刚刚眼底的冷漠寒冽,骤消。 从小到大,岁岁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陆京远眼底情绪深沉难辨。但面对陆听酒时,总能调出温和的语气。 “岁岁,如果你没有受伤,任何人都可以平安无事。”但哪怕她受一点伤,一个人也逃不过。 陆京远这话,说得笃定又沉稳。 从始至终,他都有种莫名的底气在。 看到这一幕时。 霍庭墨低眸看着陆听酒的脸,眼神深沉如墨海,却慢慢的沉了下去。 “酒酒,我们离开?” 霍庭墨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更是低到了极致。在极致中,掩了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意。 像是,在害怕什么。 即便陆听酒就站在他面前。 但霍庭墨还是觉得。 他好像抓不住她。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蓦地就攥紧了。 细密纤长的眼睫微垂时,陆听酒嗓音也很轻的落了下来。 “不是说,什么都依着我。” 陆听酒一字一顿,说得很缓,但也很稳。 “那你道歉。” “你跟他道歉。” “你跟霍庭墨道歉。” 陆京远深沉的双眸注视着她,很平静。平静到刚刚跟周身气场凛冽冷厉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看着她眼里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陆京远眼底暗色翻涌。 静寂几秒后。 似是妥协,又似乎是无限的纵容。 陆京远低沉的嗓音,依旧温和。 “道歉可以。” 陆京远身形修长挺拔,冷峻深冽的站在不远处。 一如从小到大,是陆听酒身后无声但不可撼动的依靠。 “但岁岁,大哥希望你明白。道歉是因为你希望我这样去做,而不是这件事情本身有错。” 不管再来多少次。 陆京远都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有些伤,陆听酒可能觉得轻微,毫不在意。 他不行。 他们陆家的宝贝,就应该是被养得娇贵。更不能被伤害。 即便陆京远这样说。 陆听酒看着他。 清冷平静的眸底,始终无法溢出冷漠的情绪。 陆听酒退了一步。 但她身后就是霍庭墨。 像是撞进他怀里的那瞬间,就撞乱了自己的思绪。 眼底生出轻微的恍惚时,口不择言的话顺势而出。 “你就是这样固执,一但认定了,就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错的永远是别人。” “哥哥就从来不会这样——” 看见陆京远眼底骤变的神色时。 陆听酒蓦然意识到,她好像……说错了话。 “岁岁!” 严厉的声音传来时,陆听酒整个人微微一怔。 刻入骨子里的熟悉。 但同时,又异常的陌生。 熟悉的是,从小温和落在耳旁的声音。 而这样严厉的声音,又是如此的陌生。以前从未有过。 “哥哥……” 陆听酒低声喃喃的,看着蓦然出现在门口的陆祁临。 这是他第一次,严厉的吼她。 下意识的。 陆听酒想要朝他走过去的时候。 “酒酒。” 霍庭墨蓦地伸手,落在陆听酒腰间。微微收紧后,几近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酒酒,不要过去。” 低低沉沉的嗓音,不似以往的平缓。细听,更像是含有轻微而小心翼翼的祈求。 他怕。 她一去,就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了。 谁也不知道。 比起陆京远,他才是更不想让酒酒知道这些事情的人。 他怕酒酒放弃的那个人,是他。 347、酒酒,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么? 在霍庭墨声音响起的那瞬间。 陆听酒脚下一顿。 仿佛才回过神来。 就是在这怔愣间,陆祁临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应该是从哪个商务上赶过来的。 陆祁临一身银灰色西装,雅致清润。但多了几分清冽不染纤尘的气息。 “岁岁,听哥哥的话,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 说出这话时,陆祁临清润的嗓音里,仍旧有着克制不住的严厉。 亲和但有引导性的眼神,锁在陆听酒白皙干净的脸蛋上,“你收回,今天在场所有人就当你没说过。” 陆祁临这话意有所指。 但在场最为清楚的人,是陆京远。 “岁岁,听哥哥的话,就这一次……” 说着,陆祁临就要伸手去拉陆听酒。 但霍庭墨眼底暗色一深,带着陆听酒退后了一步。 “霍总。” 陆祁临抬眼时,眼底的寒冽丝毫不掩,“岁岁先是陆家的人。” “以前,现在,甚至是以后,她都是陆家的人。” “他呢?” 陆听酒抬眸,看着从小到大她最亲近的哥哥,语气平静,“他被你排除在外了,哥哥。” 在那瞬间。 陆祁临对上她深静无澜的眼神时,突然失了气场。 对于陆听酒——他从小捧手心长大的小姑娘,陆祁临始终是心疼的。 几乎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陆祁临立刻温着声哄她,“岁岁就当哥哥说错了。” 陆听酒偏过了眼,却看见了容祁瑾。 容祁瑾看她的目光里,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但此刻渗了点入骨的凉意。 陆听酒身后紧挨着霍庭墨。霍庭墨几乎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陆京远站在她侧后方。从陆听酒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就下意识的不去看陆京远脸上的神情。 包括站在偌大庭院里的佣人。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陆听酒的身上。 ——落在在场所有人当中,年龄最小的陆听酒身上。 陆听酒惊艳娇小的五官上,有些怔然恍惚。清冷如雪光的眉眼深处,蕴着几分懵然。 像是有所感应。 抬眼看着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人时。陆听酒突然红了眼眶。 她蓦地转身抓住了霍庭墨的手臂。 抬眼看着他的时候,陆听酒眼底其实是没有实物的,一片虚无。 语速很快,但也很轻。 “我给你保证,保证他以后不会再伤你半分。如果再有下次,就千万倍的报复在我身——” “岁岁!” “岁岁!” “岁岁。” 温热的气息落下来的时候,陆听酒被迫止住了音。 像是忘记了闭眼,陆听酒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 圈在腰间的力道丝毫不减。 在确保陆听酒剩下的话音被咽入口中的时候。 低低哑哑到模糊的字音,才覆着在她唇上慢慢响起,“酒酒,不许这样说自己。” “我没怪过他,也没怪过任何人。酒酒,是我心甘情愿。我想护着你,比任何人都想护着你。就算是报复,也应该是千万倍的报复在我身上。” 小时候护着的人,长大后也应该护着。只是他护得不够好,所以惩罚理所应当。 霍庭墨嗓音低沉喑哑,一字一字温柔到骨子里的哄慰: “酒酒,忘记今天的事情,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嗯?我不需要你说什么,也不需要你做什么,酒酒,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么?” 退一步也好,退一万步也行。他只要他们在一起。 “霍庭墨……” 好不容易被放开了,陆听酒才喃喃出声。 其实还没有看到任何人,霍庭墨完完全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因为隔得很近,他可以看到她眼底每一毫的神色变化。 低沉的嗓音温和,“我带你回去?” 比起一直沉稳平静的霍庭墨,好像陆听酒才是那个被受伤的人。 现在的陆听酒,似乎再无法拒绝霍庭墨的任何要求。 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轻微的点了点头。 “岁岁。” 在旁边看完了整个过程的陆祁临,忍不住的出声。 “即便大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他都是为了你好。” “岁岁,大哥不会害你。” 从陆听酒说完那句“哥哥就从来不会这样”之后,陆京远再没说过一句话。 若论陆京远对陆听酒的用心,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只是父母去世得早,陆京远从小要学着管理陆氏,还要从那群两面三刀的股东里夺得公司实权。 他必须争分夺秒。 除了陪伴的时间。陆京远把他这辈子能够给陆听酒的,都给了。 陆听酒要的,他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陆听酒没回头。 她甚至不知道,说完那句话后,她大哥脸上的表情。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大哥不会害她。 身旁霍庭墨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陆听酒,深深沉沉的。看着和想着,她可能会做的某种动作。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时,甚至可以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他在紧张。 甚至说是在怕。 陆听酒敛眸,语调很淡,“走吧。” …… 在亲耳听到,陆听酒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 陆京远一向沉稳平静的神情,阴沉到极致。 陆祁临眸底神色微暗。 而始终站在一旁静默不言的容祁瑾,则是眉宇舒缓。但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复杂难辨。 霍庭墨……霍庭墨刻意放缓的呼吸,恢复正常。 但不过两三秒。 霍庭墨心脏,停滞了一秒。 “酒酒!” 陆听酒蓦地转身朝后跑。 整个动作快到猝不及防。 快到霍庭墨想要去拉住陆听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的表情,在那瞬间滞了一秒。 除了不远处的淮止。对于陆听酒的动作,他像是早有预料。 陆听酒跑回了陆京远的面前。 对上陆京远深深沉沉,已经有泛红迹象的眼眶。 她第一次见。 陆听酒一下咬住了内唇,“那句话我是无心的。” “虽然从小到大,哥哥陪我的时间最多。但你们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一样的。” 静了静。 陆听酒微微弯腰。 “但是,你还是要向霍庭墨说声道歉。”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看陆京远脸上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直到亲眼看见,陆听酒回到自己身边时。 刚刚霍庭墨心底因为陆听酒的突然离开,而升起的那股阴鸷暗黑的想法,才慢慢的被压制下去。 陆听酒重新牵回他的手,“我们走。” 霍庭墨低眸,盯着陆听酒主动放在他手心里面的手。眼底的神色,不着痕迹的深了深。 随即。 霍庭墨手下握紧了些。 “好。” 一抬眼,对上陆京远深沉寒冽的眼神时。 霍庭墨神情恢复平静,不起半分波澜。 赢么。 不算。 但起码。 他没输。 …… 他们离开后。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淮止。 想起女孩刚刚红着眼眶,无意识呢喃的那几个字时。 淮止第一次,痛恨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 …… 他们是从医院直接过来的。 来的时候,是霍庭墨开的车。 原本是想让容祁瑾单独回去的。 但霍庭墨看着陆听酒一直紧攥着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但心底很暖。 不想松开。 “你来开车。” 容祁瑾挑了挑眉,没什么异议。 他看了眼已经坐进后座的人。 抬眼时,跟霍庭墨对视了一两秒。 容祁瑾薄唇扯出几分淡得没有的弧度,凉薄的语调慢条斯理,“如愿了?” 霍庭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没再言语。 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了车。 察觉到男人从身侧走过,容祁瑾视线凝了几秒。 随后眼睑微敛。 伸手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陆听酒从上车后,视线就安静的落在了窗外。 直到男人在身旁坐下,清冽干净的气息涌入鼻息。 陆听酒的眼睫,才轻颤了颤。 车内静寂无声。 霍庭墨伸手将陆听酒捞到自己怀里的时候,陆听酒也只是静默无言。 ……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 “酒酒。” 霍庭墨站在车门外,将手伸向陆听酒时。 陆听酒下车的动作,缓了一秒。 女孩的手落入自己掌心的那瞬间。霍庭墨改了想法,俯身将陆听酒从车内抱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 陆听酒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把陆听酒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看看。” 清浅微低的声音,落在霍庭墨耳旁。 348、酒酒的眼睛,不应该看脏的东西 霍庭墨把陆听酒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看看。” 清浅微低的声音,落在霍庭墨耳旁。 即便陆听酒没有明说,但在她落音的那瞬间,霍庭墨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酒酒,忘记这件事情,嗯?” 陆听酒明净的眸看着他。 没说话。 她想忘。可看见的东西,她想忘也忘不了。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声线温和入骨,“其实早就好了,已经看不出半点痕迹了。” “而且。”男人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眼睑下一点,眼神深邃且认真。 “酒酒的眼睛,不应该看脏的东西。” 陆听酒眼眸蓦地睁大。 看着她的反应。 霍庭墨微微勾唇,暗黑深邃的眸不着痕迹的掩下汹涌的暗涌。 连离他最近的陆听酒,都探不得分毫。 滞了一两秒。 圈住他脖子的手,微微向下压的时候。 唇上被清甜的气息覆住。 霍庭墨看着她亲了上来。 “不许这样说自己。” 陆听酒柔和微低的声音,落下时。 瞳眸微微有些皲裂开来的霍庭墨,按住了她伸向自己衣扣的手。 “酒酒,不看,嗯?” 陆听酒落在他扣子上的手,微紧了紧。 近乎固执的道,“我想看。” 霍庭墨第一次,伸手扯开了主动朝他靠近的陆听酒。即便是很难得才有的一次。 漆黑如墨海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语气似沉似深,“酒酒,这衣服脱下,就穿不上了。” 陆听酒怔了好一会儿。 才明白霍庭墨话里的意思。 而就在陆听酒怔愣的那几秒里。霍庭墨盯着她的目光,一寸寸的暗了下去。 即将要沉到极致时—— “我负责。” 字字清晰。 每个字霍庭墨都听得很清楚。 但也有些恍然。 “酒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庭墨低沉清冽的嗓音,紧绷到极致。眼神也是紧紧的盯着陆听酒,像是要把她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清清楚楚的剖开来辨别。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下。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慢抚上男人俊美的脸庞,如画的眉眼里掠过些许复杂,但看起来是温软,“我脱的,我负责。” “我看一眼,就一眼。” 陆听酒想要什么,霍庭墨几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但,看肯定是不能看的。 她会害怕。 他不想酒酒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的是那样不完美的自己。 “酒酒。” 霍庭墨低眸很认真的注视着她,“就当我不希望,嗯?” 陆听酒视线一下滞住了。 他不希望,也很坚持的不给她看。 只能是……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陆听酒还是抱住了他。 除了这样,陆听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以千万倍的替霍庭墨讨回来。 但偏偏。 是她大哥。 以所谓爱的名义,来做着是为她好的事情。 “值得吗?” 陆听酒靠近了霍庭墨,嗓音很轻的在他耳旁问道。 349、酒酒替他道歉,也替我原谅 “值得吗?” 陆听酒靠近了霍庭墨,嗓音很轻的在他耳旁问道。 值得吗? 霍庭墨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只是每次看不见酒酒的时候,就会很想要见她。 见到她的时候,又会忍不住的想要抱抱她。 他把她放在自己心尖上。 只要她在,其他的任何事情,他好像都可以不去计较。 酒酒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其他的事情或者人,都要为她让路。 霍庭墨伸手顺势圈住了陆听酒的细腰,低低哑哑的嗓音透着刻骨的温柔,“那酒酒以后多看看我,好不好。” 而后。 霍庭墨低眸亲了亲她的脸蛋,漆黑如墨海的瞳眸里,有什么情绪宣泄了出来。 “不需要太多。” 他占据不了她全部的目光,所以分走一点点就好。 不能太贪心的。 陆听酒细白的手指,忍不住的微蜷了蜷。 她抬头看着霍庭墨俊美熟悉的脸庞。甚至是到现在,她都无法给他一个交待。 “对不起。” 陆听酒微哑着音道。 她没有明说,但霍庭墨知道她的意思。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勾了勾唇,“我自愿的。酒酒为什么会觉得抱歉?” “因为你大哥?” 陆听酒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没说话,但黑静漂亮的眼底,透露出来了是这个意思。 霍庭墨唇角的弧度微散了散,“酒酒和他是家人。酒酒和我,也是,对不对?” 陆听酒下意识的点头。 不管在任何时候。霍庭墨看着她,总是很容易就会心生柔软。 她是自己最后一道防线。 霍庭墨低低缓缓的嗓音,蕴着某种近乎温和的引导。 “酒酒替他道歉,也替我原谅。” 所有的主动权,他都交给她。 霍庭墨的意思,陆听酒自然是懂。 几乎是在霍庭墨落音的那瞬间,她就明白了。 他在寻求一种平衡,亦或者是平等。 在她心中,他想占据跟她大哥一样的位置。 静了好一会儿。 应该是陆听酒看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 “霍庭墨。” 陆听酒嗓音不似清缓,更多的是如水一般的沉静。 “我们去领证吧。” 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 霍庭墨脸上的神情,微滞了几秒。 墨黑的瞳眸,仿佛震得细细碎碎的皲裂开来。 “领证?” 绕是霍庭墨平日里再镇定从容,也被陆听酒的这几个字,震得声线微颤。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在霍庭墨沉静如水的心底,掀起汹涌的波涛。 “嗯。” 陆听酒给他肯定的回答,“你要是想,我们就去领证。” 陆听酒的话音,甚至还未完全落下。霍庭摸漆黑深邃的瞳眸,就微滞了滞。 眼底的情绪,甚至还未显现出来。就已经无声无息的沉了下去。 霍庭墨明显感受到,在陆听酒说完那几个字时。 自己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但不过两秒,又深深笔直的坠落的下去。 【你想,就可以。】 霍庭墨眼神深深沉沉的盯着陆听酒。 是因为愧疚,所以想要弥补? 陆听酒没有察觉到,霍庭墨眼底情绪的变化。 ——因为从始至终,霍庭墨看起来都异常的平静。 平静到深黑如渊的瞳眸里,无波无澜。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霍庭墨问得很沉静,语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沉静。 陆听酒笑意清软,看着男人的眼眸也异常的明澈透亮。只是眼尾带了点红,应该是之前在陆宅还未完全散去的。 “我们早晚,不都得领证的吗?” “迟一点,还是早一点,有什么关系。” 霍庭墨无声的看着她。 酒酒笑起来,其实很漂亮。 明艳灵动。 只是她不常笑。 在他面前,更不曾常见。 霍庭墨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温热有力的指腹,缓缓触及到红了的眼尾时。 陆听酒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 霍庭墨定定的注视了她好久。 就在陆听酒忍不住出声的时候,“霍庭墨……” 男人应声而下,低首亲了亲她的眼睛。 喑哑微沉的嗓音,低低徐徐,“酒酒,我们会领证。”但不是现在。 酒酒,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霍庭墨一直想等到的,是陆听酒的心甘情愿。 …… 可是后来。 很久很久以后。 霍庭墨在自己选的婚期那天,亲手给陆听酒换上婚纱时。 第一次后悔。 酒酒的结婚证上,应该是他的名字。 他等了,好多好多年。 350、不远万里的,来守着一个人 …… 医院。 容祁瑾刚查完池婧的房。 出来时。 “容医生。” 容祁瑾的助理过来了,“有位姓陆的小姐找您,已经到您办公室了。” 温润清隽的容祁瑾,脚下一顿。 姓陆? 听到这两个后,容祁瑾眼底了然。 “好。” …… 陆听酒会来找他。 在容祁瑾的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想过她可能会来。 但没想过,她真的会来。 听到推门的动静后。 陆听酒转过身来。 一身纯白小西装,冷茶色的长发微卷。长腿修长而直,整体造型高级干练又不失精致。 脸上的肤色永远是冷白到极致。精致漂亮的五官自带几分清冷感。 “容医生。” 在看到人的那刻,陆听酒就开口了。 容祁瑾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时,停了一两秒。 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时。 容祁瑾眼底不着痕迹的掠过,几分晦暗不清的情绪。 但不到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坐。” 容祁瑾用消毒液洗完手时。 才给陆听酒接了一杯水。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能够听见水流进杯子里的声音。 容祁瑾把水杯放在桌上的时候,他看向站在原地没有动的陆听酒。 “我想知道……”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祁瑾打断了,“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又何必知道。” 清清冽冽的嗓音,不含任何情绪的起伏。 抬眼时。 容祁瑾很是认认真真的看着陆听酒。 不是打量,就是很认真的看着她。因此也显得专注。 “酒酒。” 容祁瑾第一次这样叫她。 “如果不是两者选其一,那么即便你知道,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一下怔住了。 两者选其一? 家人从来都不在她的备选里面,因为是必选。 而霍庭墨…… 陆听酒想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生几分毫无缘由的钝痛感。 容祁瑾看着她的模样,薄唇掠过若有若无的嘲意。 “你大哥能够把你受的伤,全部算在庭墨的身上。无非就是庭墨心甘情愿,自以为的没有保护好你。” 陆听酒有些怔然,“明明在第一次,你就可以告诉我。” 她的话音刚落下。 “你以为我不想?” 容祁瑾勾起淡到没有的弧度,但寸寸都是寒冽的讽意。 “先不说庭墨本来就不允许。如果我真的告诉了你,你不会怀疑是庭墨别有用心?” 喜欢的人,眉头微皱,都觉得是地动山摇。 不喜欢的人,即便是血流了一地,连敷衍的一丝余光都懒得施舍。 陆听酒整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像是保证,又像是承诺。 “以后不会了。” 以后她大哥,不会再伤害到霍庭墨一丝一毫。 容祁瑾漆黑如墨的眼底,掠过更深的情绪。 他看着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蛋。 ——好像从始至终,她都不明白,陆京远能够伤到人的原因是什么。 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陆听酒就准备走了。 “那我不打扰了……” “最严重的那次。他的手被废了,差点没接起来。” 容祁瑾深寂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陆听酒整个身体,蓦地僵住。素来清透漂亮的眼眸,瞬间也溢满了不可置信。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喃喃道,“怎么可能……” 容祁瑾落在衣兜里面的手,握住手术刀的指骨寸寸收紧,泛出异样的冷白。 容祁瑾面容清隽,很温润的笑了笑。 漆黑不见底的眼神,带着很深的情绪凝视着陆听酒。 但偏偏。 容祁瑾轻飘飘落下的声音,又是轻描淡写到平静至极。 “是啊,怎么可能。” 至今想来,他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静寂了好一会儿。 容祁瑾的声音,才沉静如死海般无澜的再度响起。 “酒酒,我知道你从出生开始,就不缺宠爱。像庭墨这样事事顺着你的人,你的身旁几乎都是。” “但是,酒酒。” 容祁瑾微顿了顿。 再开口时,声音就低了下去。 “庭墨跟你不一样。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个人。” 跟受尽万千宠爱的你,不一样。 在那样的环境活下来。 容祁瑾自问。 如果是他。 不可能不远万里的,来守着一个人。 然后受了一身的伤。 霍庭墨比任何人都清醒。 但同样,也比任何人更加的不给自己留退路。 他赌了所有。 而且无路可退。 …… 从容祁瑾办公室出来的时候。 陆听酒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微微恍惚的。 浮现在脑海里的,全是容祁瑾刚刚在办公室里说的话。 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陆听酒都没有听到。 还是季清斐过来拿池婧的病例,看见陆听酒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的样子,才开口提醒她。 “酒酒?” 对上陆听酒无意识看过来的眼神,季清斐微咳了一声。 “你手机,一直在响。” 几乎是木讷的,把手机从包里那里出来。 陆听酒低眸,看着显示在屏幕上的备注。 【大哥】 从昨天陆听酒离开陆宅之后。 陆京远就给她打了无数的电话,发了无数条的信息。 只不过。 陆听酒一个电话没接。 一条消息也没回。 此时再看见时。 陆听酒眼神蓦地变深。 握住手机的手,也是用力到指骨泛白。 手机铃声持续不断的响起。 大有陆听酒不接听,就绝不停歇的架势。 几秒后。 “砰”的一声。 陆听酒脸色一沉,突然将手机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持续不断响起的铃声,戛然而止。 周围瞬间安静一片。 猝不及防的。 一旁的季清斐,被陆听酒的动作吓了一跳。 随即询问,“你怎么了?” 但陆听酒就像是没有听到季清斐的声音,眼底无神的径直离开。 …… 身后的季清斐,看着她的背影。 刚想提醒她走错了方向。 但又接到了池婧病房的电话,只得立刻赶回去。 把要提醒陆听酒的事情,也忘在脑后。 351、直到把她哄睡在背上了,才肯停止 …… 从医院出来之后。 陆听酒突然不知道,该朝哪里走。 她大哥的狠,她是知道的。 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他能够伤得了霍庭墨。 也从来没有想过,霍庭墨能被他伤到。 站在原地安静了一会儿。 一旁就已经有人,不断的朝着陆听酒投去惊讶的目光。 陆听酒无暇顾及。 凭着记忆中的路线,陆听酒才朝医院的门口走去。 不过。 陆听酒刚走到门口的时候。 看到不远处,笔直凛冽站在车旁的男人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一身黑色的西装,周身永远寒冽冷厉不容靠近的气场。 好像就是他的标配。 就在陆听酒微微怔愣住的,那几秒里。 从陆听酒出来,再到陆京远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在她脸蛋上的时候。 陆京远就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岁岁,怎么不接电话?消息也不回。” 陆京远一如既往低沉温和的嗓音,恍若昨天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陆听酒抬头看着他深邃沉静的眉宇,眼底深处掩着细细密密的慌乱。想要掩饰,但又全然掩饰不住。 在那瞬间。 陆听酒突然不想自己看得那样清晰。 随即。 陆听酒低了眸,“我要回去了。” 陆京远垂在身侧的手,蓦地就攥紧了。 他看着女孩熟悉到犹如刻进骨髓里的五官。 依旧精致漂亮。 但是脸上没有了明耀的笑容。 “岁岁,你在躲大哥。” 陆京远温着的声音,紧跟着说出无比肯定的话,“陆家才是你的家。” 并且永远都是。 听到自家大哥说的话,陆听酒心底莫名有种压抑感。 她重新抬眼看着陆京远时,也自然而然的对上他深黑的一双眼。 “没有躲。” “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要怎么弥补—— 怎么去替她大哥弥补。 陆京远听懂了她的意思,眼底深处原本的慌乱瞬间稍松。 “霍庭墨不是说过,他是心甘情愿的。他既然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有什么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反正你们的合约还有大半年,岁岁就当他是暂时——” “只会是他。” 陆听酒蓦地出声,打断了陆京远。深静的眼坦荡无畏的对上他的眼神,一字一顿: “不会再和谁结婚,只有他。” 当日她就对着陆京远说过的。 如今不过是再重复了一遍。 随即陆京远就沉下了脸。 深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出口的嗓音,是被在寒冽之下刻意被压制的温和。 “岁岁,他不适合你。” 霍庭墨不适合陆听酒。 这是陆京远在知道霍庭墨这个人时,就得出的结论。 但不过两三秒。 陆京远俊美深冷的眉宇,微缓了缓。言语之间被压制的寒厉也不复存在,更多的是劝导。 “岁岁,你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 陆听酒听完之后,就无声的笑了笑。干净漂亮的眸底净澈,净到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实物。 静静的笑完之后。 陆听酒才抬眼看着眼前的陆京远,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句——让他脸色骤变的话。 “岁岁!” 陆京远情绪不辨的嗓音,沉沉的响起。 不顾陆京远脸上骤变的脸色,陆听酒想要从他身旁离开。 “岁岁。” 原本手垂在身侧的陆京远,忽地抬手拉住了陆听酒的手腕,“不会没有选择,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 “大哥。” 陆听酒低眸,伸手慢慢挣脱掉陆京远拉住她的手。 “如果他们还在,不会让岁岁为难的。” 陆京远整个身体,瞬间一僵。 …… 陆听酒坐进车里的时候。 看着依旧僵硬在原地的陆京远。 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从小到大,她熟悉的背影。 高大挺拔。 永远在身后,给予了她充足的安全感,和无所无惧的底气。 刹那间。 陆听酒的视线,微微恍惚。 突然想起小时候。 她有时白天睡够了,晚上就特有精神的玩闹。 经常半夜才从公司忙到下班的陆京远,一进门就哄她。 在外面雷厉风行的陆氏财阀掌权者,趴在在客厅内一圈又一圈的让她骑马马玩。 直到把她哄睡在背上了,才肯停止。 352、归墨里 陆听酒闭了闭眼。 沉寂了好几分钟后。 才让司机开车走。 …… 而在陆听酒走后。 一身黑色西装的陆京远,才转身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尾。 英俊冷毅的面容上,微微带了点沉色。 【我现在,还有选择吗?】 【如果他们还在,不会让岁岁为难的。】 如果他们还在…… 陆京远想起。 当年,父亲和母亲离世的最后一句话。 都是对着他们三兄弟说: ——保护好妹妹。 保护好岁岁。 十几年来,他事事以岁岁为先。 即便从小掌权忙于公事,也是为了岁岁日后无忧。 但现在…… 陆京远想到那人时,眼中的寒冽一闪而过。 …… 云城最古老繁华的那条街,改名的消息传出来时。 全城震惊。 很多人都在猜测,突然改名的原因。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猜测,是上面的人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比如改变城市印象或者资源之类的。 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 但始终没有等来官方的回应。 工作人员也很苦恼。 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他们只有执行的能力。 却不想。 亲口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在星湖湾。 “酒酒,你这是什么意思?” 俊美清隽的霍庭墨,神色平静的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东西,嗓音低沉的问道。 冷色调而又质感的茶几上。 摆放着一排排的楼市地契,商户股权转让书,顶级豪宅的房产证等等…… 颜色各异。 陆听酒精致的五官上,笑容明媚清纯。她看着霍庭墨,眼底带了些许的波澜,“都是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 陆听酒就朝坐在沙发上——气场无声强大的男人,走了过去。 像是自然而然的,陆听酒环住他脖子的时候,就在他身上坐了下来。 净澈纯粹的眼眸,在对上霍庭墨漆黑如渊的眼时。陆听酒很轻的笑了笑,“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 几天前。 陆听酒买下了云城最古老繁华的一条街。 改名—— 归墨里。 关于陆听酒的事情,不论大小,霍庭墨自然是知道。 霍庭墨一张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上,沉静淡漠得厉害。唯独眼底的神色,微深了深。 他的手掌也并没有如往常般,紧紧的圈住陆听酒的细腰,时时刻刻都害怕她逃脱一般。 “因为你大哥做的事,所以,酒酒这是弥补?” 原本霍庭墨可以不问。也可以装作不知道,顺其自然的接受。 只要酒酒对他态度很好,就可以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霍庭墨还是问了出来。 陆听酒过度白皙精致的脸蛋上,神色不变。深静的视线落在霍庭墨的脸庞上时,再也没有移开过。 “你觉得,是弥补吗?” 陆听酒轻缓从容的问了一句。 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当日是他说心甘情愿。 既然心甘情愿,又何来弥补一说。 霍庭墨抬手,近乎温柔的抚上陆听酒白皙娇嫩的脸颊。 低低哑哑的嗓音,透着莫名的情绪,“世间万物,怎么比得上酒酒一人。” 从始至终,他要的,就只有酒酒一人而已。 抚上脸颊的力道微微加重时。 男人温热的气息,轻轻缓缓的从下而上覆了上来。 近乎刻骨温柔的吻,落在唇间。 酒酒。 他心尖上,唯一软肋。 353、他算是,如愿以偿了么 男人清冽熟悉的气息,落下来时。 一点一息的将陆听酒整个人,轻缓而又密不透风的寸寸吞噬。 “酒酒……” 压于唇齿之间的嗓音,低低哑哑到模糊。每一个音调的起伏,都被扣上了丝丝情愈。 陆听酒所有的接吻,都来自眼前这个男人。 落在他肩上的手,微微僵了一瞬之后。陆听酒慢慢收紧了些许。 霍庭墨整个人,微微一震。 霍庭墨从来不会让陆听酒吻他。因为他知道,她不会主动。 但陆听酒现在的反应,无法不让霍庭墨多想。 微微停顿了一下。 陆听酒紊乱的呼吸,在急促之后才稍稍的缓了下,“怎么了?” 大概因为是被掠过呼吸后的无力,陆听酒尾音带着几分的清软。从而落在耳旁就像是滴落玉石,清软之外更显娇媚。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的模样,眼眸深沉如墨海。 圈在她腰间的手,也无声无息的收紧。 酒酒现在的模样。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陆听酒对上他似海似墨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沉溺其中。 陆听酒微微退开的时候。 霍庭墨心底蓦地收紧。 …… 在陆听酒吻上来的时候。 霍庭墨周身的血液,在那瞬间停滞。 停止了流动。 清冷干净而又纯粹的气息,渐渐的覆了上来,直到跟他的气息相生相融。 缱绻升温。 覆上去之后…… 陆听酒只会到这一步了…… “酒酒……” 霍庭墨脸庞俊美如斯,低沉散漫的声音没有任何界限的温柔,如同刻入骨髓的虔诚。慢条斯理的轻声笑了下,“我教你。” 我教你…… 男人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瞬间被猛的掠夺了呼吸。 ……(字数不计,会被审核) 被放开之后。 陆听酒趴在霍庭墨宽厚温热的胸膛上,匀着自己急促紊乱的呼吸。 反观霍庭墨,俊美清隽的脸庞上,没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 只是漆黑深邃的眸底,如同染了墨一般。 浓稠得厉害。 霍庭墨搂住了怀里女孩的细腰,没敢收得太紧。怕她呼吸不过来。 手下有一下无一下,轻轻缓缓的抚着女孩长发。 心心念念的女孩,在他怀里。 “酒酒第一次主动……” 男人低哑温懒的声音,听似漫不经心。但字字刻骨温柔虔诚。 他算是,如愿以偿了么。 应该。 算。 …… 陆听酒是在池婧要出院的时候,去看的她。 在陆听酒敲响病房的门时。 季清斐坐在病床旁。 手里拿着碗,正在给半躺在病床上的池婧喂着什么。 差不多已经养了一周,池婧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了。虽然说不是如平常一样,但好歹看着也不是太苍白。 “酒酒。” 在看见,陆听酒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瞬间。 听到动静后看过去的池婧,微微欣喜的声音中又夹杂着几分惊讶。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五官上,神色淡然。不算冷冽,但始终都有一两分的疏离淡漠在。 把手上的康乃馨花束,放在一旁的桌上后。 陆听酒才看向病床上的池婧,“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伤。容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后面好好修养很快就会痊愈……咳咳……” 池婧说得很急。基本上一段话不带什么停歇的,一口气就说完了。 像是生怕让陆听酒担忧。 但池婧忽略自己到底还是个病人,不带喘的说完之后。 池婧就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阿婧……” 坐在病床旁的季清斐,清隽温润的眉宇微微一皱。 随即很快的就起身,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池婧的背,“慢点说,人就在这。”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医生说了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 季清斐放下手中的小碗,准备去给池婧倒杯水的时候。 一杯水就蓦地递到了池婧的面前。 顺着白皙如雪而又纤细的手腕看去,对上陆听酒的眼神时。 池婧脸上的神色,微僵了僵,“谢谢。” 说完之后,池婧要去接过的时候。 季清斐替她接了过来,“我来,你好好躺着。” 随即。 季清斐小心而缓慢的,给池婧喂完大半杯水后。 池婧整个人,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随后她把水杯,自己拿在了手里。 紧紧的攥着。 季清斐不解,抬眼看她。 ——酒酒给的。 出乎意料的。 季清斐在池婧的眼里,读出来这几个字的意思。 …… 陆听酒一身浅色风衣,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自带清冷高级的气息。 眉眼静如画,陆听酒嗓音温淡,“谢谢你救了我。”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陆听酒话音一转,“但没有必要。” “陆小姐……” “清斐。” 季清斐的声音才刚刚响起,池婧就打断了他。 池婧看着对她一直疏离到淡漠的陆听酒,突然轻声说道:“不是为了弥补。” “酒酒,不只是为了弥补。” 就算是当初陆夫人没有救过她,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护着陆听酒。 只不过。 之前是没有机会而已。 她之前,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最好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陆听酒眉眼间的神色不变,恍若没有听明白池婧话里的意思。 “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以自己的安危为先就好。” 机器设备掉落下来的时候,陆听酒原本是可以躲过的。 陆听酒的这话,其实没有其他的意思。 就只是让池婧在发生危险的时候,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但是。 落在病房内——另外两人的耳朵里,就不是这样的意思了。 对于陆听酒。 季清斐虽说不至于沉了脸色。但清隽温润的眉宇,还是微微的皱了一下。 即便是知道池婧不允许自己对陆听酒的态度,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季清斐还是忍不住的出声,声音依旧温和但难免有些其他情绪。 “酒酒,不管怎么说,阿婧也是救了你。” 听着季清斐换了又换的称呼。 陆听酒眼底神色不变,脸上微微一笑。 但是。 是对对着池婧,“所以,还是感谢你救了我。” 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池婧救了她两次,算是连本带息的还了回来。 道完谢,陆听酒要走的时候。 池婧开口,叫住了她。 “酒酒。” 看着她的背影,池婧温厉的嗓音,一字一字问得清晰认真。 “我们……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淡淡静静的声音,才响起。 “你不欠我,仅此而已。” …… 【你不欠我,仅此而已。】 直到陆听酒走了几分钟后。 池婧的脑海里,还是循环萦绕着她说的这句话。 季清斐肉眼可见的,看着池婧眉眼之间黯淡失落了下来。 心底难免心疼。 伸手把她搂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季清斐温声安慰,“既然她都说了,你不欠她了。就代表着之前那件事情,她已经放下了。” “阿婧,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着才是。 季清斐说的话,池婧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从始至终,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如果不是陆夫人车祸去世了,当年陆家的掌权人也不会因为伤心过度相继离世。 陆听酒更不会因此,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 她对于陆听酒,始终是亏欠的。 …… 经过陆家的那件事情之后。 肉眼可见的。 身旁的人都看到了,陆听酒对霍庭墨态度的变化。 虽然看起来跟以往一样。 但细看。 还是不一样的。 而陆京远也是。 以往只有在陆听酒有事的时候,陆京远才会出现。 一般情况下。 他不是在陆氏办公,就是在出差。 这天拍完戏后。 陆听酒第二次,看到不知道在剧组外面等了好久的陆京远。 脚下的步伐,微顿了顿。 陆听酒让助理小小先上车,自己还是朝陆京远走了过去。 “大哥。” 陆听酒清越如水的嗓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丝毫的异样。 “拍完了?” 本就长身如玉,身形挺拔的陆京远,在看着陆听酒走到自己面前时,还是习惯性的站直了身体。 从小到大,他都想要在陆听酒心底,树立一个好的印象。 都说长兄如父。 陆京远希望陆听酒,即便没有父母,也不会缺如父母一样存在的人。 一如他们三兄弟。 亦如淮家的三人。 陆听酒低嗯了一声,随即问道,“这几天公司不忙吗?” 这已经不是陆京远第一次,等在剧组外面了。 之前还有过一次,陆京远开车跟在陆听酒后面,将她送回了星湖湾。 听到陆听酒提及到公司。 陆京远冷毅严厉的眉宇,不着痕迹的沉了沉。 这些天。 陆氏遭到不明势力的打击。 原本谈好的一些订购项目,也被以莫名的理由推迟签约。 虽然不足以损伤陆氏的根基,但到底是另一种方式的“挑衅”。 许是知道那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在陆京远搬出陆听酒的名义之后。 果然。 没过多久。 之前一些以各种理由推延的项目,最后还是签下了协议。 陆京远看着眼前的陆听酒。 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陆家的小公主。 她只需要开心无忧就好了。 其他的一些事情,就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了。 “不太忙,下班之后过来看看你。” 陆京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棱角分明的脸庞覆着清清淡淡的暖意。 不太常见。 但显然已经是陆京远自认为能够做出的,最温和的表情了。 之前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 陆京远都总是一副严肃冷厉的模样。 再加上一身凛冽的气息,很少有人敢主动靠近他。 而陆听酒自然清楚,自家大哥平日里是什么模样。 看着他如今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可能连陆京远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不自然。 陆听酒心底思绪复杂,连同眼神也一起表现了出来。 “那现在你人也看了……” “岁岁是在赶大哥离开?” 陆京远温温淡淡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得没有任何的起伏。 “不是。” 陆听酒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 怎么可能呢。 从陆京远出现在剧组外面时。 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在周围停了下来。 陆京远作为商界数一数二的大佬。 只要围绕着“商”这个字工作生活的。基本上,都避不开陆京远。 所以他一出现,就已经有人认出了他。 但碍于陆京远周身凛冽的气场,也不敢靠近分毫。 只能小范围的,轻声议论。 “这是经常上国际新闻的……那位?” “好像是,云城财阀之首。只不过怎么会到我们剧组外面来了?” “而且看着好像跟陆听酒,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 周围人的议论声,不低不高。 刚好可以传到陆听酒的耳朵里。 陆京远眉梢微冽,眼神冷厉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刚刚还在议论的那几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状。 陆听酒微抿了抿唇后,才道,“大哥,你先离开吧。” “你还在生气。” 陆京远低眸看着陆听酒白皙漂亮的脸蛋,近乎肯定的语气。 平时哄都来不及,他不可能让岁岁生他的气。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他,“我可以生气?” 在陆听酒话落之后。 陆京远低眸注视着她的眼,无声无息的暗了些许。菲薄的唇也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随即。 陆听酒心底多了点无可奈何,“我生气又怎样,不生气又怎样。能够改变你是我大哥的事实吗?” 而且。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非就是想尽办法的弥补。 否则,还能怎么办呢? 她能够将她大哥,怎么办? 不管发生任何事,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摆在那里的。 “岁岁。” 陆京远微微沉下了音,“这件事情,你是没有错的。不要为难自己。” 为难么。 其实也不算。 陆听酒安静的笑了笑,“我有什么可为难的。你不也是为了我好?” “霍庭墨不也是为了我。所以,我有什么为难的?” 若不是陆京远看到陆听酒眼底,几乎淡到没有的情绪。差点就信了她的这番话。 “我说过,我可以把他受过的伤,还给他。” 淡淡冽冽的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显然已经是陆京远最后的妥协了。 ——还是看在陆听酒的份上。 陆听酒脸上的情绪,隐隐约约的淡了下去。 “别了吧。” 静了静,陆听酒才嗓音清凉的道,“到时候,我不又得难受一次。” 陆听酒冷白又精致的脸蛋上,溢出几分清软,“你们相安无事,就已经很好了。” 在陆京远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陆听酒打断了他。 “时间也不早了,大哥也早点回去休息。” 虽然陆京远俊美冷峻的面容上,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但细看,陆听酒还是能够看到他眉宇之间的疲惫。 许是太忙了。 陆听酒这样想。 微静了几秒。 “我送你回去。” 面对陆听酒时,陆京远始终要心软几分。 “车在那边等我呢。” 陆听酒抬眼看他,“回去让苏姨给你熬点汤喝,总感觉你有点疲惫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陆听酒说的声音小了点。 陆京远没听得太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到陆听酒的意思。 陆京远看着她,眼底蓦地就涌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从始至终,他认为是对岁岁好的。 就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次,也是如此。 “好。” 陆京远抬手,如往常般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岁岁,大哥希望你能开心。” 即便是,当初她要进娱乐圈玩。 他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不然。 陆家的女孩,怎么可能进那个圈子。 【岁岁负责自己开心就好。其他的,有哥哥在。】 陆听酒忽然想起,哥哥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对上陆京远深黑的眼神时,陆听酒点了点头,“好。” 得到陆听酒肯定的回答时,陆京远才转身准备离开。 黑色的劳斯莱斯旁,助理已经为陆京远打开了车门。 陆京远要上车时。 身后的陆听酒开口,叫住了他。 “大哥。” 陆京远停下脚步,回头。 “婚戒我拿走了,没有下次了。” 那日。 在陆京远的办公室内,除了毁掉那些令人生怖的工具外。 陆听酒还看到了自己的婚戒。 【大哥,我的婚戒呢?】 【当时给了你。】 【若是丢了就丢了,婚戒代表不了什么。】 陆听酒不想记得。 可是。 那天晚上,她大哥说的每一个字,都毫无征兆的,并且很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忘都忘不掉。 陆京远英俊清冽的容颜上,脸色蓦地一变,“岁岁……” “早点回去吧。” 陆听酒清清淡淡的开口,打断了陆京远。 已经站在车旁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的陆京远,看了陆听酒好几秒。 终是微不可闻叹了下气,生生压下心底涌动的那点无可奈何。 陆京远妥协。 “好,我答应你。” 事到如今。 陆京远根本就不可能,亦或者不敢再动手。 因为有了顾忌—— 岁岁。 之前是为了岁岁不受伤,如今依然是。 …… 直到陆京远的车子消失在眼前时。 陆听酒才收回了视线。 但陆听酒一转身,刚抬头。 甚至一步都还没有走,她整个人就停了下来。 冷峻挺拔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脸部轮廓线条分明而锋利。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更让他显得肃厉且凛冽。 永远都是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 从陆听酒看见他的第一面就是。 好像一直如此。 贺涟詹深沉如墨的眼,如墨海般没有任何波澜的看着陆听酒。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兄妹情深”的画面。 贺涟詹冷峻寒冽的眉宇间,掠过不深不浅的讽意。 “不愧是血承一脉,心到底是向在一起。” 354、酒酒,我爱你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平静而自然。 贺涟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清楚。 也自然听得清楚,贺涟詹话里的讽刺。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样一句话?” 静了静,陆听酒眸眼清冷,跟着又落下一句,“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严格来说。 是她的事情,容不得他置喙分毫。 贺涟詹神色微冽,薄唇微微勾起几分淡而不见的讽刺,“跟我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只不过你有个好大哥而已。” 倒是事事为了她。连陆氏在陆京远眼里,都无足轻重。 贺涟詹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冷,一如他这个人。 “再加上,有人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一厢情愿的心甘情愿。 “陆小姐,你最好祈祷他能爱你一辈子。” 贺涟詹话落之后,也没管陆听酒是什么样的反应,淡淡的转了话题,“上车。” 陆听酒疏漠淡静的眉眼,微微凝住。眸色清冷无澜,“爱?”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你口里说出来,你自己信?” 在那瞬间。 贺涟詹英俊冷毅的脸色,微沉了沉,音调也跟着冷了下来,“你不信?” 陆听酒微微扯了扯唇。 没再回贺涟詹的话。像是没了再跟他说下去的意思。 只是眸眼微敛时,眼底深处带出几分淡淡的讽意。 贺涟詹口里的爱,就是将那样一身傲骨的人,生生被逼疯? 陆听酒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双眼睛。 眸里曾经傲视一切的清绝冷傲,被眼前这个男人亲手碾碎成灰烬。 贺涟詹不知道陆听酒在想什么。 只是无端想起。 有一个人的肤色比她还要白上几分,像是一种病态到极致的白。 当然。 她本身也有病。 “上车。” 贺涟詹再次开口,淡声催促道,“庭墨有事,不能来接你。” 陆听酒看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语调清清淡淡,“我有车。” 原本也不是非要霍庭墨来接他的,只不过他好像一直很乐于做这件事情。 助理小小的车子,就停在贺涟詹车后不远处。 陆听酒走过去的时候,贺涟詹蓦地出声叫住了她。 “不坐,行。” 贺涟詹拿出了手机,语调从容,“自己给庭墨说,是你不愿意坐。” 陆听酒,“……” 有病。 …… 电话自然是没打出去。 陆听酒倒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打电话给霍庭墨。 更何况。 这还本来就是有霍庭墨的授意。 只不过。 陆听酒看着停靠在贺涟詹身旁——通身黑色的布加迪,面无表情的道,“我不想坐黑色的车。” “庭墨惯用的车是黑色,”贺涟詹眯了眯眼,看着故意找茬的陆听酒,薄唇扯出微末的弧度,“包括你助理的车,都是黑色。” “我现在不想坐。” 贺涟詹异常冷峻的脸庞,微沉了沉。 漆黑如渊的眼神中,压着隐隐有些不可控制的凛冽。 然而。 陆听酒看都没有看贺涟詹一眼。 视线从车上收回来的时候,陆听酒转身就走。 “给我弄辆不是黑色的车过来。立刻。马上。” 尤其是最后四个字。 贺涟詹的助理在电话那边,莫名听出了几分阴鸷冷冽的意味来。 随即忙不迭的应道: “好的,贺爷。” …… 不到十分钟。 车换成了白色的库里南。 从上车之后,陆听酒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贺涟詹坐的驾驶位,俊美冷毅的脸庞上,异常的淡冽。 眼神深沉幽暗目不斜视的落在前方,单手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但隐隐有些用力。 陆听酒不说话,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 车内异常寂静。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的时候。 贺涟詹才抬眼,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陆听酒。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从容随意得多。 贺涟詹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眼神不着痕迹的微暗了暗。 “到了。” 陆听酒从一上车就一直看着窗外,没有再看过贺涟詹一眼。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贺涟詹一路上紧握住的方向盘。 也就错过了,贺涟詹深沉的眼里那几分,不易察觉的晦暗复杂。 陆听酒下车时,随意的道了声谢就走了。 反而是贺涟詹。 在亲眼看到陆听酒进去之后,还停留了十几分钟。 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 一支烟结束之后。 散了车内的某种气味。 贺涟詹冷峻异常的俊美脸庞,在袅袅的烟雾中,更显得比平常模糊了几分。周身的气场,也逐渐的变得阴冷寒厉。 手指一动,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看着她。” …… 大概是因为有应酬的缘故。 霍庭墨回来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一个多小时。 脸庞异常俊美的男人疏懒的坐在沙发上,身躯微微后倾,一手随意散漫的搭在沙发扶手上。 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长裤。 眉宇深邃淡冽。 明耀的灯光打在男人轮廓流畅完美的线条上,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更显疏漠清冽。 周身的气场也愈发落拓深冽,俨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酒酒呢?” 霍庭墨刚一坐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漫不经心松开领带的时候,就淡声问道。 佣人听后,倒丝毫不觉得意外。 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先生一回来,就开口找太太的场景。 他们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 说起来。 他们还真想象不到。 要是万一哪一天先生回来了没找到太太,先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太回来之后就上楼了。” 佣人谨声应道。 上楼? 霍庭墨神思清明了些许。 “做点甜品,我给酒酒拿上去。” “好的。” …… 陆听酒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是在书房看关于新工作室的资料时。 细白如玉的指尖,蓦地一顿。 霍庭墨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的。 “酒酒?” 在陆听酒看过来的时候,对上她的眼神,霍庭墨才出声。 陆听酒漂亮如画的眉眼不动,“怎么了?” 但刚一出声。 陆听酒就微蹙了蹙眉。 霍庭墨没有察觉到陆听酒的异样,径直走进去的时候,把手里精致的甜点放在了她的书桌上。 “在忙什么?” 在霍庭墨低沉独特的声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漂亮得惊人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干净纯粹的雪水。但又像是蒙了层薄薄的清雾,让人看得不太透彻。 在陆听酒定定的,看着他的那几秒内。 一时之间。 霍庭墨没有看清楚她眼底的情绪。 但其实后来。 霍庭墨再想起时,发现自己依旧没有看透,在那几秒内,酒酒到底在想什么。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轻弯了弯,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在看新工作室的资料。” 最近陆听酒在筹备开一间珠宝设计室的事情,霍庭墨是知道的。 毕竟她学的专业就是珠宝设计,应该本身就对这方面感兴趣的。 霍庭墨低嗯了一声,“需要什么,直接给我说。” 随后。 霍庭墨就把桌上的甜品,朝陆听酒的方向推了推,“让吴姨做的甜品,你尝尝。” 对上霍庭墨无声而又灼灼的眼神,陆听酒突然觉得,自己喉间微微干燥。 眉眼微敛。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陆听酒的手刚纤细莹白的手指,刚拿起叉子。 下一秒。 陆听酒手里的叉子,突然掉落在桌上。 “酒酒?” 对于陆听酒的反应,霍庭墨眉头微皱,不明所以的出声。 陆听酒落在书桌的手指,蓦地就无意识的攥紧了。 一阵灼热而汹涌的感觉,持续不间断的从心底漫上来。并且有愈加凶猛的趋势。 陆听酒一下咬紧了唇,但仍像是有什么控制不住的,快要从唇间溢出来。 “酒酒?” 见陆听酒没有说话,霍庭墨原本微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俯身微微靠近了她。 霍庭墨的手掌覆上她柔软的小手,低声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在男人靠近的时候,清冽熟悉的气息,一下涌入鼻息。 陆听酒原本就对他不排斥,更何况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隐隐已经有些熟悉到依靠的感觉。 被男人覆着的手传来清凉的感觉,陆听酒抑制不住的想要得到更多。 反握住男人手掌的时候。 霍庭墨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随即低眸,也看到了陆听酒微微泛红的脸蛋。 陆听酒的五官一直都是精致娇小,真正比起来,恐怕还没有男人的手掌大。 此时泛着淡淡的红,娇小中更显清纯魅惑。 但她又紧紧的咬着唇瓣,一副承受了莫大痛苦的模样。 霍庭墨心底蓦然生出几分怜惜。 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触碰到她脸颊时。 霍庭墨只感受到了手心的滚烫。 男人好看的剑眉狠狠皱起,低沉好听的嗓音染了薄薄的紧张,“是不是发烧了……” “霍庭墨……” 陆听酒一直死死抑制住不想发出的声音,终究从紧紧咬住的唇间溢出。 霍庭墨的话音,戛然而止。 几乎是在那瞬间。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现在的这幅模样,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像是一种莫名但又无比肯定的念头,在霍庭墨脑海里浮现出来。 在霍庭墨微微怔愣住的时候。 陆听酒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了他。 只是觉得好热…… 热得全身都像是一个火炉一般。 一只手紧紧的,近乎死死的扣住在书桌的边沿。 陆听酒才能勉强避免,自己逐渐虚弱的身体不倒下去。 已经明白过来的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无端幽暗深沉。 沉寂了几秒后。 “酒酒。” 霍庭墨喉结微滚,重新靠近了陆听酒,低沉的嗓音蓦地微微喑哑,“我带你去浴室。” 霍庭墨不靠近还好,陆听酒勉强还能死死的压制住全身不断涌起的燥热。 但霍庭墨只要稍稍靠近分毫,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涌入鼻息。还伴随着一股诱人渴望的清凉。 …… 陆听酒伸手环住霍庭墨脖子的时候,一股舒凉的感觉瞬间像是传遍了全身的骨髓。忍不住的想要得到更多,“热……” 霍庭墨低眸,看着不断朝他贴近的女孩。 漂亮精致的脸蛋,诱人摘取的红唇,以及一身极纯极媚而又无端清冷破碎的气息。 霍庭墨清冽深邃的眉眼,瞬间就深暗了下去。 想要忍不住的摧毁…… …… 用了平生以来的自制力,霍庭墨才将陆听酒打横抱起抱进浴室。 在霍庭墨要将她放进浴缸的时候。 陆听酒一直环住他的脖子不肯松开分毫,甚至更圈紧了些许,“不要……我不要下去……” 娇娇媚媚的嗓音,瞬间破了霍庭墨脸上的清冽沉厉。 他受不得陆听酒这样。 “酒酒。” 霍庭墨伸手强制把她拉开些许,暗黑深邃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酒酒,你说,我是谁?” 应该是不满眼前这个男人,强势让自己离开了清凉的来源。 陆听酒原本就朦胧的眸中,渐渐漫上了一层雾气。 没说话。 但忍不住的亲了上去。 唇上蓦地传来清甜柔软的触感时。 霍庭墨喉结控制不住上下滚动了几下,下腹传来一阵又一阵灼热的汹涌。 陆听酒在他怀里过于娇小。娇小到霍庭墨一只手都可以很好的控制住她。 在男人再次伸手把自己拉离开来时,陆听酒眉眼微蹙,还是不满出声,“霍庭墨……” 霍庭墨低眸盯着她一片朦胧色的脸蛋,心底蓦然生出几分晦暗的心思。 但也许是蓄意已久。 男人低低哑哑近乎模糊的嗓音,带有一种引诱落在陆听酒耳旁,“酒酒,想不想更舒服一点?” 落在耳旁的声音太过于喑哑。 陆听酒也许是听懂了,也许是还停留在刚刚的意识中。只是不停低声呢喃,“不要下去……” 霍庭墨低首,用自己的额头温温抵住她的。 清冽炙热的呼吸带着某种隐秘晦暗的引导,“好,不下去,那酒酒说心甘情愿好不好?” “嗯,酒酒说心甘情愿,我就不放你下去……” 男人刻意放低的嗓音,温温柔柔到骨子里,接近哄溺。 修长而白皙如玉的手指,不自觉的落在了陆听酒纤细的腰间。 …… 冰冰凉凉的指腹所到之处,陆听酒微微蜷缩起身子,控制不住的生出一股战栗,“不要……” 从来没有这样过。所以陆听酒异常的敏感。 想要远离。但又舍不得离开让自己舒服的身体。 说不出的难受……但难受之余,又有几分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像是沉溺…… 更何况。 这个时候的陆听酒想要离开,应该已经晚了…… …… 霍庭墨近乎温柔而固执的,一字一字“逼问”了一遍又一遍。 但低低哑哑溢出来的音调,全是哄诱,“酒酒,你愿意,我就给你,嗯?” …… 到最后。 不止陆听酒的脸上,甚至是她的全身,都渐渐覆上里一层浅浅薄薄的潮红。 陆听酒难受得将指尖,生生的掐进了男人的肩膀。 …… “愿”字尾音落下时,陆听酒吼间跟着溢出破碎的音…… …… 被放在卧室的床上时,霍庭墨才伸手扣住陆听酒的下颌,狠狠不留任何余地的吻了下去。 “唔……” 已经失去了任何思考能力的陆听酒,眸底雾色弥漫。 明亮耀眼的灯光打下来时,像是打破了陆听酒眸底仅剩的清亮。一片破碎。 …… 霍庭墨将她抱得很紧,像是要融入自己的骨髓。 温柔刻骨的音,一遍又一遍的低低哑哑叫着她的名字,犹如世间最虔诚的情话。 “酒酒……” …… 男人强烈而灼热的气息,落在身体的每一处。 陆听酒整个身体,蜷缩颤抖得厉害。 “不怕,酒酒……” 霍庭墨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时,紧跟着一遍又一遍的柔声安抚。 “不怕……” …… 脸色突然惨白的时候,陆听酒痛得连尖叫都发不出。霍庭墨堵住了她所有的音。 …… 男人辗转低哑深深覆在唇上的音,急促紊乱到模糊,“酒酒,我爱你。”很爱很爱。 陆听酒是“清醒”的。 但她应该没听到。 剧烈的疼痛感袭至全身时,陆听酒脑海里一片空白。 听不到周遭的一切声音。 像是完全被封闭了一般。 被剧痛刺激到清醒的那一瞬。 异常明耀刺眼的灯光下。 细碎的朦胧间。 陆听酒看清楚了她身上的那个男人。 霍庭墨。 是霍庭墨…… 355、滚出去 …… 再度醒来时。 房间内一片昏暗。 陆听酒以为,还是在晚上。 ——也确实在晚上。 不过是第二个傍晚了。 像是失了身上所有的力气,陆听酒连呼吸都变得很微弱。 在恢复意识后。 陆听酒的身体,不可避免的起了微微的战栗。像是留下了某种后遗症。 身子是干干净净的。 除了疼。 除了不可抑制的疼。 陆听酒没有其他的感觉。 陆听酒闭了闭眼。 在听到低沉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房间内响起时。 陆听酒手下不知什么时候紧攥着的床单,突然又无力松开。 “酒酒?” 霍庭墨低低缓缓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时。 卧室内的小灯就跟着打开了。 昏黄的灯光落下来时,不至于太刺眼。 陆听酒也很清晰的,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 而从拂晓将她抱去浴室洗干净之后,就一直守在床边的霍庭墨。 在感知到陆听酒醒来时。 霍庭墨漆黑深邃的眼,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看着她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 霍庭墨漆黑的眼底深处,紧张担忧之余,还带了点微不可察的小心翼翼。 “喝点水,酒酒。” 霍庭墨轻轻的,将陆听酒扶了起来。 把早就准备在一旁换了几次的温水,小心又小心的给她喂了点。 稍稍一动。 陆听酒就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像是把全身的骨头拆碎,然后又一块块的重新组合了起来。 陆听酒的眉心,忍不住的蹙了蹙。 霍庭墨端着水杯的手。 也在那瞬间。 微僵了僵。 因为隔得近。 霍庭墨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而扶着她的手,也竟然毫无征兆的微微颤了一下,“对不起。” 低低哑哑到轻微谨小的三个字,从霍庭墨喉骨深处艰涩的溢出。 在今天整整一天的时间里。 霍庭墨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看着床上陆听酒白皙到近乎苍白的小脸。 霍庭墨脑海里预想过无数次她醒来后,脸上会出现的任何表情。 生气、愤怒、甚至是冷脸。他都可以接受。 唯独害怕……厌恶。 他怕酒酒厌恶他。 听着霍庭墨低着声出口的三个字,陆听酒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但没开口说话。 也没抬头去看他。 就着霍庭墨的手,慢慢的喝完小半杯水的时候。 陆听酒才感觉自己干涩到要起烟的喉咙,才微微有了点湿润的感觉。 “我后来都哭着求你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陆听酒原本以为,自己会问得歇斯底里的。 但实际上。 比想象中的还要平缓从容。 刚开始被进入的时候,身体像是被骤然斯烈的那瞬间,她痛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但也是在那一瞬。 她看清楚了霍庭墨的面容。 后来…… 后来的感觉,大概也只剩下了痛。 陆听酒落在被子上的手指,微蜷了蜷。 霍庭墨异常俊美的脸庞上,神情微微滞住。 他以为……以为酒酒开口会责怪。 但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 沉寂几秒后。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柔软的发,低低温温的嗓音,“抱歉酒酒,没忍住……” 是真的没有忍住。 面对陆听酒时,他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更何况。 还是酒酒那样—— 脸颊微微泛着粉红,在他身下生生隐忍着但又隐忍不住哭泣的模样。 跟有时自己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分毫不差的吻合。 他心生柔软的同时。 也带出来更多——晦暗不见天光的心思。 平时别说酒酒哭了,就是她稍稍的皱一下眉。 他就得心疼好久好久。 恨不得全部都依着她。 可是昨天晚上。 他隐晦的想要看到,在他身下的酒酒,哭得更厉害一点。 但霍庭墨俊美清冽的面容上,不显分毫。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只是重新小心翼翼的,把陆听酒抱在自己怀里。 霍庭墨亲了亲她依旧泛着红的眼睛。 低沉独特的嗓音,温温的哄着,“都怪我。酒酒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但话一出口,霍庭墨就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以后不许……”陆听酒说话时声音仍旧有点微微的哑,她微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许再那样了。” 到极致时,她甚至有种会死在昨晚的错觉。 霍庭墨,“……” 男人眼神深深沉沉的看着她,眸底深处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暗涌。 霍庭墨没回复,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温和的转了其他话题,“酒酒饿不饿?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睡了一天,再怎样都是饿了。 陆听酒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巴掌大的脸蛋娇小而又白皙干净,但生出了异样的苍白,就显得比平常更加的娇弱。 霍庭墨的手微顿了顿。 他将酒酒抱紧了些许,轻轻贴近了她的脸蛋。低低的嗓音透着小心翼翼,但又不敢太明显的委屈,“我以后……我以后轻点好不好?” 尝过之后才觉得美好。 如同世间最极致的沉溺。 以后不许……大概会让他没了命? 安静几秒后。 陆听酒伸手推了推他,“起来,我要去洗漱。” 陆听酒的脸上,没有太明显的表情。霍庭墨也看不出来她有没有生气。 在工作上一向游刃有余的他,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霍庭墨手没舍得松开,只是低着声温温的哄着,“已经洗过了,酒酒。” 结束之后。 他亲手洗的。 霍庭墨这样一说,陆听酒倒是想起。 从醒来后,除了痛感,她身体还有种干干净净的感觉。没有一点点的黏腻。 但随即。 反应过来霍庭墨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后。 陆听酒的耳根,毫无征兆的微红了红。 霍庭墨低眸认真注视着,陆听酒此时在他怀里的模样。 漂亮得惊人的脸蛋,干净纯粹。 不施任何粉黛。 眼尾微微泛红。 寸寸落在他的心尖上,溢出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霍庭墨眼底深处,蓦然生出几分暖意。 他低首,亲了亲她仍有泛红痕迹的眼,虔诚到骨子里的嗓音,“酒酒,我爱你。永远。” 还是想要,在你清醒的时候,再说一次。 所以。 酒酒。 把你自己放心的交给我。 …… 陆听酒发了点低烧。 在霍庭墨喂她喝粥的时候。 陆听酒脸色恹恹,整个人难受得厉害。 “不想吃了。” 陆听酒偏头,又一次避开了霍庭墨喂过来的粥。 她说不想吃,霍庭墨也没有再勉强她。 把手里的碗放在一旁时,霍庭墨用自己的额头又重新的给她测了测体温。 “还有一点低烧,已经让祁瑾过来了。” 提起这个。 从醒来之后,陆听酒心底就萦绕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霍庭墨。” “嗯?酒酒你说。” 霍庭墨影得很快。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她。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微静了静,陆听酒又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霍庭墨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住了。 低首看着陆听酒的眼神,漆黑一片。 昨晚陆听酒的那种状态,任谁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更何况。 从小到大,原本就对那种情况并不陌生的霍庭墨。 所以。 昨晚在陆听酒出口的第一个音时,霍庭墨几乎就可以断定。 她被下药了。 至于是谁…… 霍庭墨无声息的圈紧了怀里的陆听酒,微低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酒酒,我替他道歉。” 道歉。 这两天不是她在让人道歉,就是她在道歉。 所以现在。 是轮到她了么。 霍庭墨的话音落下之后。 安静了几秒。 听不到陆听酒的回复,霍庭墨心底微微生出几分慌乱。 温热有力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让他能够看到陆听酒脸上的表情。但霍庭墨没敢太用力。 黑眸深深的盯着她的时候,霍庭墨低沉独特的嗓音透出莫名的情绪。 “酒酒,你之前说,只要我想,就可以。” 【你想,就可以。】 嗯……她曾经亲口对霍庭墨说的。 陆听酒这才抬眼看他。 唇角微微牵起淡到没有的弧度,干净纯澈的眸里溢出了安静,“对,我说过。” 霍庭墨拧眉,“酒酒……” 刚好是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先生,容医生来了。” 吴姨的声音,在门口轻声响起。 “进来。” 顺着在门口响起的声音时,陆听酒跟着回头看了过去。 是容祁瑾。 身后跟着一个女医生。 再身后。 陆听酒的目光微微顿住,随即缓缓的冷了下去。 …… “滚出去。” 谁都没有想到。 陆听酒会突然发难。 除了—— 亲眼看着陆听酒把碗砸了出去,并且没有任何阻拦迹象的霍庭墨。 陆听酒把刚刚霍庭墨放在床头柜上的碗。 毫无征兆的,砸向了最后走进来的贺涟詹。 而原本可以很轻松就躲开的贺涟詹,在对上霍庭墨温温淡淡看过来的眼神时。 没躲。 粘稠有度而又有香味的白粥。 洒在他一身黑衣黑裤上面。 白与黑。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毫不意外的。 贺涟詹冷峻分明的脸庞,在那瞬间沉了下去。 字字犹如,地狱深处升起的寒冽冷厉。 “陆听酒。” 跟着来的女医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进来后站在一旁就不敢动分毫,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她只知道,从进入这座别墅开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惹不起的。 容祁瑾也是。 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 很有自觉的在一旁没出声,避免引火上身。 陆听酒现在看到贺涟詹心底就抑制不住的冷意,连带着看他哪里都不顺眼。 “我让你滚出去,谁准你进来的。” 陆听酒的眼眸很冷。 但说出来的话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再加上有点发烧,听起来其实是不太冷也不太凶的。 然而。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贺涟詹这样说话,也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贺涟詹说话。 陆听酒应该是第一个。 贺涟詹眉宇之间的阴鸷寒厉,肉眼可见的加深了几分。 但看着陆听酒如今的模样。 贺涟詹微眯了眯眼后,倒是毫不留情的嗤笑了一声,“还有力气闹?” “你……” “她说的话,没听见?” 霍庭墨伸手轻拍了拍陆听酒,以示安抚。 抬眼看着贺涟詹的眼神,平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让你出去就出去,别碍她的眼。” 贺涟詹,“……” 随即。 贺涟詹冷漠的嗤笑了一声,“啧,你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宠她是一回事,宠过了头……宠过了头就像现在这样,她说一句出去,你不就得出去?” 小米粥的残渣,还很明显的挂在了贺涟詹黑色的衣服上。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一身落拓随意的气场。 甚至平添了几分寒冽。 而贺涟詹的语调本来是一贯的冷厉。 但此时被他散漫随意的说出来,字里行间的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嘲弄。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庞上无波无澜,语调也是淡然至极。 “你是不宠,所以那女人宁愿自己疯掉,也不愿意记起你,有什么问题?” 贺涟詹脸上的表情瞬间尽数消散,周身气场骤然变得阴鸷狠戾。 …… 贺涟詹走后。 房间内寂静了几秒。 而其中。 陆听酒在听到霍庭墨的话后,如画的眉眼不动声色的微变了变。 霍庭墨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医生,淡淡的道,“站在那干什么?” 这时候。 好像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的女医生,忙不迭的上前来要给陆听酒检查。 做检查的时候。 霍庭墨吻了吻陆听酒的额头才出去,“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容祁瑾跟着一起出去了。 …… 他们走后。 陆听酒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医生。 面对她的眼神时。 医生微微躬了躬身子,最近大火特火的演员,她还是认识的。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您好,容院长让我给您看看。” “我没事。” 刹那间。 医生的脸色,包括整个身体,都微微的僵了僵。她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容院长那里……” “既然没事,能检查出什么问题。” 356、酒酒,乖,吐出来 …… 外面走廊。 容祁瑾看着身旁俊美清冽的男人,“她好像对涟詹很不满。” 也得亏霍庭墨今天在这,否则以贺涟詹的性子,陆听酒不一定讨得了好。 认识了十几年就这点好处,容祁瑾一句话,霍庭墨就知道他全部的意思。 淡声道,“不满很正常,没有怨恨就很不错了。” 上次贺涟詹拿枪对着陆听酒的大哥,估计她就不是很愿意看到他。 再加上这次…… “那东西,是你给他的?” 霍庭墨语调波澜不惊。 贺涟詹可能有,但没有容祁瑾擅长。 静了静。 容祁瑾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说,人或者心,你总要得到一个。” 其实。 贺涟詹的原话是:陆京远不是挺宝贝他那妹妹,用他最宝贵的东西来替他偿还,也不算亏。 再加上后来。 贺涟詹对陆氏出手了。 不算动摇了陆氏的根基,但也得让陆氏的元气伤一伤。 只不过。 贺涟詹才刚动手,就以陆京远搬出陆听酒的名声结束。 陆京远倒是老谋深算,知道贺涟詹忌惮什么,不费一兵一卒。 也是这个时候。 贺涟詹才知道,原来陆家三兄弟在陆氏加起来的股份,还没有陆听酒一个人多。 所以。 陆听酒买下云城最古老繁华的那条街,并且为改名归墨里的做法,也不是很令人惊讶了。 说到这。 容祁瑾又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你知道前天晚上,她花了77亿,搬空了整个拍卖会?” 霍庭墨抬眼看他。 容祁瑾眉宇清隽,温淡轻笑,“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是拿来哄人的。” “原本今天会走完手续。” 今天。 今天陆听酒睡了整整一天。 霍庭墨一贯波澜不惊的脸色,终是微变了变。 刚好这个时候。 给陆听酒检查的女医生出来了。 “容院长。” 医生出来后看了一眼容祁瑾,就稍稍的低下了头。 “那位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身体底子不太好,有点体虚。后面两三天注意……注意一下,不要再……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在气场蓦地无声而强烈的情况下。 医生战战兢兢的,总算是把一句话完完整整的说完了。 她只能通过看里面那人的两三秒里,推测假设出来。 不过。 她的身体状况,应该跟自己说的,差不多的。 里面那人的脸色,也不像是身体很好的样子。 听完之后。 霍庭墨眉头微皱了皱,“身体底子不太好?” 霍庭墨一开口,声音下意识的沉了几分。 医生的身体,瞬间就控制不住的微微打颤,“应该是小时候的什么原因造成的……造成……” “好了。” 一旁的容祁瑾适时开口,缓解了医生的紧张,“不是说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后面好好调养就好了。” 霍庭墨冷峻的眉宇间,覆着淡淡的阴郁,甚至有愈发加深的趋势。 “那后面调养她身体的事情,就交给你来。” 说完之后。 霍庭墨就转身进了卧室。 本来他等在外面,也只是等医生的一个检查结果。 …… 霍庭墨进去之后。 容祁瑾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的医生。 “容院长……” “她有没有问你要什么药?” “……” “你给了?”容祁瑾又淡声问了一句。 “她……她自己找的。” 医生略微忐忑的说道。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床上那人就已经搜了她的医药箱。 容祁瑾淡淡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几秒。 而后才波澜不惊的,落下一句。 “明天不用来医院了。” …… 霍庭墨进去的时候。 陆听酒还是半靠在床头,手上拿着杯温水正在小口的喝。 霍庭墨走过去,伸手覆在杯壁外面,试了一下温度。 皱了下清冽的眉,嗓音低沉温和,“有点冷了,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话音落下的时候。 霍庭墨就从陆听酒的手里,取走了水杯。 重新给她倒了一杯。 陆听酒看着他的动作。 其实没有冷。 只是有点温温的。 而霍庭墨转过身来,正准备把手里的水杯递给陆听酒。 视线在不经意间触及到某一处时。 霍庭墨浑身的血液,瞬间凝住。 “那是什么?” 陆听酒没看,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抬眼看他的时候。 陆听酒先看到了他紧紧握住水杯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微微泛白。 “你轻点,别把水杯捏碎……” 陆听酒的话还没没有说完。 “砰”的一声。 整只水杯在霍庭墨手中,不堪受力,生生被捏碎。 “酒酒。” 霍庭墨语气得很深很急,但听出来是刻意压制之后的温和。 对上他的深深沉沉似不见底的眼神时。 陆听酒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他掐住了下颌。 “吐出来。” 霍庭墨一字一字溢出深冽的音,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下颌上的手指力道微微加重时,陆听酒被迫张开了口。 “酒酒,乖,吐出来。” 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同世间最让人沉溺的蛊惑。 男人俯首下去的时候,陆听酒被迫微微仰了脸。 …… 一圈后。 确定没有,已经被她吞下去之后,霍庭墨才退开来。 霍庭墨在低首看她时,其实眼底深处已经有了细微的猩红。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酒酒,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嗯?” 霍庭墨的手指落在陆听酒下颌上的力道不变,但其实没有刚刚那样重了。 因为已经有了微不可察的颤意。 陆听酒抬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下颌上移开,“你弄疼我了。” 虽然跟昨晚上的疼,天差地别。但陆听酒还是感到了不舒服。 陆听酒穿得浅色柔软的衣裙,是霍庭墨亲手给她换上的。 但在她抬手的时候,雪白柔软的衣袖从她手腕垂落的时候。 陆听酒白皙娇嫩的手腕上,细细密密的痕迹,清晰可见。 她的皮肤向来娇嫩。 更何况。 昨晚上的霍庭墨,有点失了自控力。 所以其实从旁人的角度看来,还是令人生怖的。 霍庭墨也看到了,漆黑深沉的瞳眸微不可察的紧缩了一下。 陆听酒抬眼看他时,下颌处微红的痕迹异常的明显,“如果……如果有了,我不可能不要。”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要。” 甚至是觉得遥不可及,他连奢求都没敢有过。 孩子。 他和酒酒的孩子。 想想都应该是世间最最珍贵的宝贝。 然而。 在这之前。 他连想都没敢想过。 “我不想……” 陆听酒缓下音来,“我还没有任何准备……” 对于昨晚上的事,她都觉得是场意外。 陆听酒的语调很轻微,但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卧室内,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晰。 霍庭墨一双漆黑的眼,视线其实一直落在了她的脸上。 深沉不见底的眼神,认真的注视着她,似乎要看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沉寂半晌后。 霍庭墨在床边坐了下来。 把陆听酒轻轻的抱进了自己怀里,不辩情绪的音温声哄溺,“嗯,没关系,酒酒年纪还小,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慢慢来。” “等酒酒想要的时候,我们,”霍庭墨喉结不可避免的滚动了一下,“我们再要。” “酒酒,没关系。没关系的。” 霍庭墨掩了眼底的晦涩,温言低语。 像是在安慰陆听酒,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要酒酒,要酒酒就可以了。 …… 被霍庭墨抱在怀里的陆听酒,听着他近乎低喃的声音,微静了静。 孩子。 好像还没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 第二天。 已经可以走动的陆听酒,站在三楼阳台上。 一袭纯色轻盈的连衣裙,刚及脚踝。 莹白如雪玉般的脚,踩在纯白柔软的地毯上。 除了茶色微卷的长发,极其随意慵懒的散在肩侧。 陆听酒露在外面的肤色无一不是凝白如雪。 冰肌玉骨。 更显骨子里的漂亮和娇贵。 陆听酒低眸看着泳池里清澈见底的池水,眸光凉静。 纤细白皙的指尖一动,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小舅舅。” 电话接通得很快。 几乎是在陆听酒拨出去的两三秒,就被接听了。 “岁岁?” 在接通的那瞬间。 清而缥缈,不染尘埃的的两个字紧跟着响起,像是等待已久。 “嗯呐,小舅舅帮岁岁一个忙?” 陆听酒直截了当的开口。 陆听酒小舅舅。 时深。 薄家养子。 深、云两城地下势力最为显赫的那位。 在贺涟詹没来云城之前,他是云城暗处的王。 陆听酒的声音落下之后。 不带任何停歇的。 那端缥缈清泠的笑意声起。 “什么重大的事情,值得岁岁亲自开口?” 陆听酒敛眸,音色清越懒漫,“对小舅舅来说,肯定是小事啦。” “能够让岁岁亲自开口的事情,小舅舅自然全力而为。” 对于对方的回答,陆听酒习以为常。 清清淡淡的声音传过去。 陆听酒说了几句,得到肯定的回复后。 她才挂断了电话。 抬眼再朝下望去的时候,波光粼粼的池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清澈。 …… 贺涟詹在别墅后面的庭院,找到陆听酒的时候。 英俊冷冽的面容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漠凌厉。 贺涟詹仍是一身深色系的衣服,颀长挺拔。 扑面而来如帝王般的强大气场里,浸满了寒冽与冷厉,甚至还有毫不掩饰的寒冽戾气。 令人生畏。 “那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贺涟詹极端冷冽的声音,隐隐有压不住的暗黑。 357、从小到大,他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那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贺涟詹极端冷冽的声音,隐隐有压不住的暗黑。 彼时。 陆听酒坐在庭院里。 神色冷硬的大理石桌上,摆着上好有质感的茶具。 周围只侯着一个佣人。 偌大的中式风的庭院,温润泉水自然而生。雅致纯粹,静谧安然。 陆听酒看向一脸沉冽寒漠的贺涟詹,身后远远站着的,没敢靠近的两个佣人。 像是拦了,但没拦住。 也是。 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贺涟詹。 除非是,霍庭墨本人来。 收回目光时,陆听酒的视线重新落在了贺涟詹异常冷峻的脸庞上,散漫淡懒,“什么照片?” “什么照片?” 贺涟詹眉宇阴鸷,沉着音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拍了之后特意让人来星湖湾一次,不就是专门让我看的?” 陆听酒眸色极浅,漂亮净澈的眼眸周围,似是覆了层浅而淡薄的雪雾。 令人看不透。 听见贺涟詹的话后。 也只是淡淡静静的语调,“平日里拍我照片的人多了去了,偶尔心情不好,处理一两个有什么问题?” 贺涟詹盯着她,眼底冷漠的神色连同周身的气场,一并沉了下去。 “陆听酒。” 不高不低的嗓音,字字冷漠,透着几分危险的警告。 因为是在家里,陆听酒没化妆。精致白皙的脸蛋,比平常更显得清纯几分。 但也是因为这样。 陆听酒脸上的皮肤更白,白到寸寸如雪的肤色都溢出了清冷。 “我又不聋,耳朵能听见,你吼那么大声当我是你下属?更何况。” 陆听酒脸上的情绪很淡,淡到几乎没有,“你要是只叫我名字,又不说问题,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陆听酒!” 贺涟詹又沉又冷的几个字音,带着一股极重的寒厉,“我问你,那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像霍庭墨那样一身压迫感极重极强的人,陆听酒都不曾怕过分毫。 更何况只是一身冷冽的贺涟詹。 再说。 现在是贺涟詹“有求”于陆听酒。 “我不是说了,平时拍我照片的人很多。” 陆听酒淡淡凉凉的道,“递上来的自然也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一张——你敢!” 贺涟詹上前一步,伸手准备攥住陆听酒手腕时。 陆听酒眉眼不动,但声调蓦地冷寒了下来,“你敢碰我,哪只手碰的废你哪只。” 而贺涟詹不是其他人。 在他强势靠近的时候,陆听酒起身退了一步。 贺涟詹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听酒,冷嗤,“你们陆家的人,是不是都有废人手的毛病?”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眼底原本清冽的神色,微微一僵。 【最严重的那次,他的手被废了,差点没接起来。】 随着贺涟詹似曾相识的冷怒声。 当日在医院里,容祁瑾说过的话,突然也异常清晰的浮现在了陆听酒脑海里。 贺涟詹没管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只是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我再问一次,那张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一贯惜字如金的贺涟詹,几乎是罕见的,一个问题重复问了三遍。 不过几秒。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语调也是重新恢复淡静,“好像……忘了。” 相比于陆听酒脸上的平静,贺涟詹冷峻流畅的下颚线条,紧绷到极致。 嗓音也是沉到了极致,“陆听酒,你是觉得,我动不了时家?” 时家。 如果他动不了时家,当初也不会在来到云城之后。 不到三个月。 就让他的势力,悄无声息的渗透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片刻后。 陆听酒看着他。 静了静,突然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嗓音依旧寒凉得没有任何温度。 “每天有那么多的照片,数十上百张呢,许是我看花了眼。” 陆听酒重新在桌旁坐了下来,有商有量的口吻,“让我好好想想。” 贺涟詹眯了眯眼,看着突然转变了态度的陆听酒,没说话。 陆听酒眉眼漾着清浅的笑意,抬手从容不迫的倒了一杯茶。 “虽然你态度不好,看着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但好歹是霍庭墨的朋友,一杯茶还是应该请你喝。” 不温不淡的讽刺声落下后。 陆听酒把一杯已经倒好的茶,缓缓的推到了贺涟詹的面前。 …… 贺涟詹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 陆听酒白皙干净的脸蛋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掩饰,都没有。 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茶水里。 有东西。 如此坦荡,但又无畏。 像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又像是,陆听酒几乎是笃定,即便是知道有问题,他还是会喝下这杯茶。 但一联想到之前的事情,贺涟詹很容易就可以猜出,茶水里面有什么。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喝下,看起来就很有问题的一杯茶?” 陆听酒抬眼看他,嗓音清懒,“就只是一杯茶水,有什么问题?倒是我突然想起来……” “你说的那张照片,上面是个小孩子?” 看着贺涟詹瞬间变了的脸色。 陆听酒眉眼精致漂亮,漫不经心,“也不知道是谁把不是我的照片夹在了里面,所以勉强还有一丁点的印象。” “陆听酒!” 又是极其冷冽的三个字,从贺涟詹紧绷的薄唇中溢出。 但陆听酒懒懒抬眼,清冷又明耀的模样,“你这一吼,倒是快要把我那点微末的印象,也快吼没了。” 贺涟詹俊美的脸庞上,沉冽到极致。甚至是,眼底深处快要溢出重重的阴鸷。 一时静寂。 贺涟詹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眼底涌起的一阵又一阵的寒涌,被他强制的压了下去。 随后。 贺涟詹深深沉沉的视线,落在了安静的被放在桌上的——那杯茶上面。 想起那张照片上。 那个孩子的面容,几乎跟幼儿时候的他。 分毫不差。 贺涟詹的喉结,不可抑制的上下滚动了几下。 沉寂了片刻。 贺涟詹雷厉风行的,端起那杯茶没有丝毫停歇的,就喝了个精光。 一滴不剩。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骨,用力到紧紧的把杯子攥在掌心时。 不到两三秒。 茶杯被贺涟詹,蓦地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后。 贺涟詹狠戾寒冽的字音跟着响起。 “说。” 而坐着的陆听酒,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时,如画般精致的眉眼,不动分毫。 只是……同样熟悉的动作…… 让陆听酒想起,昨天晚上霍庭墨也生生的捏碎了一个杯子。 果然。 发泄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随手拍的。” 许是陆听酒的声音,太过于的轻描淡写。 以至于贺涟詹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 而随即。 贺涟詹眼底溢出更深,并且已经压制不住的阴鸷寒戾,嗓音冰寒。 “你再说一遍。” “陆听酒,你再给我说一遍。” 像是真的以为,贺涟詹没有听清楚。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看着跟你很像。所以一时兴起,随手拍的。” 贺涟詹黑色的瞳眸,微微一震。 低沉凛冽的嗓音,渗入刺骨的阴鸷冷寒,“你耍我?” 同时。 贺涟詹周身不断溢出,森寒可怖的气息。 那架势,仿佛陆听酒敢说一个“是”字,她就得把命交待在这里。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耍他的! 但偏偏—— “对啊。” 陆听酒看着他。 绯红的唇溢出寒凉不带任何起伏的字眼,轻描淡写,“就是——耍你。” 在陆听酒落音的那瞬间。 贺涟詹周身的气场,已经沉到了极致,仿佛周围的温度,刹那间下降了好几个度。 随即。 不带任何停歇的,贺涟詹眉宇阴冷,重重的冷笑了一声。 出口的嗓音一个字的,比一个字冰寒。 “不愿意?” “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从小到大,他就喜欢过你一个人。他要什么,自然就一定能得到什么。” “你以为你逃得过?” 贺涟詹脸庞深邃冷峻,嗓音更是凛凛冽冽得没有任何起伏。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事后你也并没有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 如果陆听酒不愿意,早就把星湖湾闹得天翻地覆的了。 到最后。 贺涟詹的语气已经变得急促,不是正常说话快的那种急促。 呼吸也跟着紊乱了起来。 整个身体逐渐紧绷。 唯独一双沉到极致的双眼,冷冽而又可怖的紧紧盯着陆听酒。 静了几秒。 陆听酒无视贺涟詹整个人的变化,淡淡道,“我愿意是一回事,被迫愿意又是一回事。” 她最恨,别人算计她。 更何况。 若不是依着霍庭墨的这层关系,那日她会上他的车? 而显然。 时深给的东西,明显的非同寻常。 陆听酒说的话,其实贺涟詹已经听得不太清楚了。 在喝下之前。 贺涟詹原本以为,可以像曾经有过的那几次,生生的压制下去。 但在身体明显变化这一刻。 贺涟詹眼底的神色,重重一变。 这跟他那日给陆听酒下的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更甚者。 是天差地别。 像是要把他的自制力,尽数摧毁。 贺涟詹已经控制不住的,单手蓦地撑在了桌上。 手背已经用力到有青筋突出。 额头上也逐渐有冷汗细细密密的冒出来,呼吸更是从未有过的急促紊乱。 “还真是,小看了你。” 极力压制的音,从贺涟詹吼骨深处,一字一字的溢出。 陆听酒眉眼精致平静,脸上的情绪也淡到了极致。 无动于衷的,看着俨然已经隐隐有些失控的男人。 “不急,还有呢。” 陆听酒波澜不惊的几个字,刚落下。 不远处一道女声,几乎是紧接着陆听酒的尾音突然响起。 “……涟詹?” 358、找不出那个孩子,这件事没完 在熟悉的声音响起时。 贺涟詹,反而看向了陆听酒。 一双黑眸沉到了极致。 陆听酒微微一笑,眉眼漂亮得惊人,也淡静,“人都替你找好了。” 近期以来。 因为古诗妤回归古氏。 所以阮扶音一直暗地里笼络古氏人心。 过来时原本应该是急匆匆的,但她仍然化了最完美精致的妆容。 但看见庭院里面,只有陆听酒和贺涟詹时。 阮扶音眼底的神色,不着痕迹的暗了一分。但面上不显分毫。 “涟詹……你怎么会跟陆听酒在一起?” 原本准备质问陆听酒,把自己叫到星湖湾来干什么。但话到嘴边时,阮扶音换了内容。 而说完之后。 阮扶音看着贺涟詹现在的样子,就皱了下眉头,疑惑出声,“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对劲的样子?” 像是极力在忍受着什么。 然而。 阮扶音在触碰到贺涟詹灼热的手臂时,脸上蓦地一惊。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时。 贺涟詹沉冽压抑到极致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碰我。” 他的额间,甚至有细密的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线条滴落。 看到这一幕时。 站在不远处的陆听酒,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美的不可方物。 绕有兴致的笑了笑。 随即。 轻飘飘的开口。 “贺少这是……不行?” 陆听酒挑衅得坦坦荡荡。 但意外的,透着几分干净纯粹。 阮扶音即便是再不明白。 在听到陆听酒的这句话时,瞬间也明白了什么。 再者。 有贺涟詹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阮扶音想让自己不明白,都难。 “陆听酒,你是不是疯了?!” 阮扶音不可置信的质问出声。 但脚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不自觉的微微退后了一步。 陆听酒绯红的唇,微微勾起,清越如水的嗓音溢出了寒凉。 “难道我猜错了,你不愿意?” “不是!” 对上贺涟詹同样看过来的眼神时,阮扶音想也不想的出声反驳。 但说完之后。 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不是,陆听酒,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陆听酒算计贺涟詹。 怎么可能? 贺涟詹怎么可能会让陆听酒,算计他? 即便事情摆在眼前了,阮扶音仍然相信是另有隐情。 陆听酒偏头看向已经隐忍到极致,甚至眼底已经出现了猩红的男人。 眸色淡静,音调也很浅,“人都替你找来了,还等什么?” 贺涟詹还没有说话。 倒是阮扶音,脸色一下就变了,声音也跟着尖了起来。 “陆听酒你是不是仗着有庭墨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 “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以眼还眼而已,只不过。” 陆听酒轻描淡写的笑了笑,“看来阮小姐……还是真的挺不愿意。” “不是,涟詹我……” 阮扶音下意识的要朝贺涟詹解释,但又看着贺涟詹的样子——她从未看见过的。 阮扶音心底一颤。 但嘴唇动了好几次,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见状。 陆听酒清泠的嗓音里染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似轻嘲。 一字一字。 “听说你如今能够进入到古氏,靠的不过就是身后的贺涟詹。” “如若不然,即便是有古先生的愧疚。在古诗妤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回去之后,古氏集团的门你都不一定能够踏进去。” “靠着他得到了几乎自己想得到的一切。现如今,连献身都不肯吗?” “陆听酒,你给我闭嘴!” 阮扶音蓦地冷下了声,看着她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怒意。 “不是所有的关系,都只有情情爱爱!” “涟詹会帮我,是因为我跟他从小就认识,十几年的情谊难道你要他袖手旁观?!” 陆听酒唇角牵出的弧度不变,清越散漫的语调里,总是能溢出几分寒凉之意。 “原来只是……认识十几年的情谊,贺少听清楚了?” 闻言。 阮扶音心底一惊,蓦地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贺涟詹。 正好,对上他黑不见底的眼眸。 几乎是那瞬间。 阮扶音的瞳眸,微不可察的震了一下。眼底深处溢出细微的战栗,“涟詹,我不是那个意思……” 随着腹部的炙热逐渐烧到全身。 贺涟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不断冒出,就连太阳穴突起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吼间止不住的干燥,如同火燎。 只看了阮扶音一眼,贺涟詹就移开了眼。 再开口时。 贺涟詹的嗓音已经变得喑哑沉冽。 “陆听酒,找不出那个孩子,这件事没完。” 低低冽冽而又沙哑的说完之后。 微微直起身体的时候。 贺涟詹的手没了石桌的支撑,整个身体不可避免的稍稍踉跄了一下。 可见那杯茶水,药性之强。 …… 而从被贺涟詹看了一眼之后,就僵硬着整个身体的阮扶音。 在看见贺涟詹踉跄的那一秒,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 但不知道为什么。 阮扶音也仅仅只是,走了那下意识的一步。 就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眉眼微暗。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对了。” 陆听酒抬眼,淡静的看着贺涟詹才刚转身的背影,蓦地浅淡出声。 “忘了告诉你。” “那药从你们道上拿的,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的意思是,只能跟人发生关系。 贺涟詹眉宇已经沉冽到极致,紊乱而急促的呼吸,也已经有了隐隐压不住的趋势。 但他抬头,看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俊美男人时。 冷峻阴鸷的眉宇,笼着一层深而重的嘲弄,低哑阴沉的开口: “一颗又冷又狠的心,你捂热了也只是块石头。” …… 而随着贺涟詹的离开。 视线开阔后。 陆听酒才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一身黑色大衣,长身如玉的身形,清冽挺拔。 没有发出任何声息的站在那里。 他的周围,像是溢出了静寂。 359、嗯,我是你的 对上霍庭墨深黑寂静似不见光的眼眸时。 陆听酒的目光。 安静了几秒。 随即淡笑开来,“霍庭墨。” 眸光纯粹,干净自然。 恍若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而一旁的阮扶音,在看见霍庭墨出现的那瞬间,整个眼神都变了。 尤其是看到—— 刚刚在她面前,还是一副冷心冷情攻于算计的陆听酒,突然之间转变为如此的“自然”。 自然到仿佛她站在那里,就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庭墨,你不要被她骗了,你知不知道她刚刚是怎样对涟詹的!” 阮扶音看见霍庭墨时,就犹如找到了宣泄口,“陆听酒她竟然敢——” “酒酒。” 霍庭墨低缓清隽的声音,响起时。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静了声。 安静到像是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霍庭墨静静的凝视着陆听酒,语气缥缈似漫不经心,“其实,你是不愿意的,是吗?” 霍庭墨的话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的眼神,微微滞住。但不过两三秒,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朝着霍庭墨走去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越过了旁边一脸不可置信的阮扶音。 陆听酒脸色平常,精致的眉眼间还漾着点清浅的笑意,“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不冷的话,尾音会带一点清软。 像是清冷的月光着了雪山间的清雾。 “我记得以往,大概会再晚上半个小时。” 沉寂了片刻。 “嗯,我听佣人说,涟詹过来了。” 霍庭墨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眉宇矜清漠,没有半分波澜。 他怕她会受委屈。 总是会怕。 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倘若她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他如临大敌。 陆听酒哦了一声,“现在他走了,那我们也进去……” “酒酒。” 霍庭墨垂眸注视着她,嗓音清淡又平静。 “你不愿意,是吗?” 陆听酒脸上神色不变,“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想……” “所以是,你不想。” 从霍庭墨吼骨深处一字一字溢出的字音,偏偏平静到没有任何的起伏。 陆听酒眉眼间清浅的笑意还在,声音轻漫但温柔。 “他算计我啊。” “霍庭墨,他算计我。” 陆听酒一直都是一副淡淡懒懒的样子,但此刻多了点随意慵懒。 “我只是还回去而已。” 她的嗓音里还是染了层薄薄的笑,但其实并不常见。 “下药嘛,他可以,我也会啊。不然,要是他要我的命,我也得安安静静的受着吗。” “至于愿意……” 陆听酒抬眼对上霍庭墨的眼神时,眸中才散了笑意,“从始至终,我有说过不愿意么?” “亦或者。”她的眼底彻底没有笑意,也没了其他的情绪。 “你觉得,那样的第一次是有谁喜欢的吗?” 霍庭墨黑色的瞳眸,微微震了一下。 眼底深处,起了异样的神色。 像是微不可察的空洞和苍白。 “对不起。” 那日陆听酒醒来,在她的床边,霍庭墨就说过一次。 如今。 又重复了一次。 怕她厌恶他,更怕亏欠她。 霍庭墨喉结上下微微滚动了一下,发出低哑而不自知的音: “那天确实有我的私欲,原本可以有解药,但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面浮起时,我就生生的把它掐断了。” “酒酒,不是我等不了,是等不起……等不起了……” 他怕等着等着,酒酒就是别人的了。 霍庭墨目光很轻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嗓音逐渐干涩,“你是我的。” 无人知。 从他十二岁那年,第一眼看见那个白白净净软软糯糯的小女孩时。 就觉得,她应该是他的。 想要把她私藏起来。 …… 微静了几秒。 在这几秒里,陆听酒都是怔住的。但随后,脑海里像是浮现出了什么。 而后。 陆听酒仰脸清浅的笑了笑,“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讨厌被算计。” 想了想。 陆听酒伸手抱住了他。脑袋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时,她闭了闭眼,低声喃喃,回应,“嗯,我是你的。” 在听见陆听酒说的那几个字时,男人近乎偏执的目光,微僵了几瞬。 霍庭墨喉结一滚,低沉的嗓音紧绷沙哑,不可置信的问道,“……酒酒,你说什么?” 是他的? 她从来没有回应过,这是第一次。 陆听酒正准备抬头看他,但她一下就被霍庭墨紧紧的抱进怀里。 霍庭墨力气大到,几乎不能让她呼吸。 甚至是。 陆听酒有种错觉——霍庭墨像是要把她揉进他自己的骨髓里。 “酒酒。” 霍庭墨的声音,一下子就低哑了下来,“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好不好?” 陆听酒被他有力的抱在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很清晰的感受他跳动愈发不规律的心脏。 微静了几秒。 陆听酒抬手,缓缓的落在他的背上。 因为被男人锢在怀里,陆听酒只能看着前方,视线有些恍惚。 放缓的嗓音显得柔和,“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 陆听酒的嗓音蓦地变得很轻,轻到几近缥缈,萦绕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在怀疑你自己?” 陆听酒的话音一落。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蓦然就沉了下去,“酒酒,你再说一次?” 同样的话,同样低沉熟悉的嗓音。 但显然不似刚刚的喑哑,而是透着一股莫名威胁的意味。 而想起那晚深入骨髓的痛。陆听酒只要想想,整个身体就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清软的嗓音有点不自觉的委屈,“你叫我说的。” 听着陆听酒此时的声音。 霍庭墨心底最深处有层细微的颤栗爬过,犹如白羽拂过心间。软而痒,很难平静下来。 几乎是顺从自己的本心,没有任何犹豫的。 霍庭墨伸手扣住陆听酒的脸蛋,低首深深的吻了下去。 “唔……” 猝不及防的,陆听酒没有一丁点的防备。 以至于男人攻略城池时,她一下就失守了。 …… 陆听酒腿软下来的时候。 霍庭墨就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一般,落在她细腰间的手掌,把她圈得很紧,不至于让她掉下去。 炙热缱绻的气息,弥漫在周围并且温度越来越高时。 朦胧间。 陆听酒余光不经意间一扫。 随即。 陆听酒带了些许雾色的眼眸,蓦地就睁大了,“霍……” 伸手猛地推开霍庭墨的时候,陆听酒在那几秒里的呼吸,都好像停滞了几秒。 被吓的。 没有任何防备的霍庭墨,被推开时。 好看的眉宇掠过轻微的慌乱,嗓音紧绷出声,“酒酒?” 陆听酒喘着呼吸不均的气息,来不及看任何人,指了指不知道在旁边站了多久的女人。 霍庭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看在站在一旁的女人时。 霍庭墨的剑眉一下就重重的拧紧了,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 但他话音落下后。 伸手重新把陆听酒圈在自己怀里时,动作却又是轻缓到小心翼翼的。 霍庭墨手掌轻抚在她后背上,嗓音哄溺,“酒酒,慢慢呼吸。” 陆听酒没什么力气,不自觉的靠在他怀里。 …… 阮扶音在旁边看了全程。 并且修剪整齐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入了掌心。 阮扶音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 但是。 在看到霍庭墨整个人从温和,陡然变得凌厉的时候。 她的眼神,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刺了一下。 她从来了再到站在这里,起码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但直到现在。 霍庭墨好像才看见她。 只要有陆听酒在的地方,他的眼里都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你和她,你和她已经……” 想着自己刚刚听到的,阮扶音不由得想再一遍的确认。 但话到嘴边时,她却没有了问出口的勇气。 本来早就……应该会想到的,不是吗?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收了眼底的情绪,阮扶音看着霍庭墨的眼神,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对涟詹下手,我亲眼所见,你就任由着她胡来吗?” “先不说以涟詹的身份,就从来没人敢算计他的。” “你跟涟詹认识了十几年,在她面前也不算什么,也得为她让路,是吗?” 阮扶音一字一句,说得很重也很急促,似乎是在为贺涟詹抱不平。 但经过刚刚的事情,她又哪里来的立场,为贺涟詹抱不平? 也是因此。 霍庭墨周身的气场自成一股凛冽的气息,漆黑的眼眸在看着阮扶音时。 如同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从未有过的冷漠。 这是阮扶音的第一个意识。 “今天原本是你的一个机会,涟詹愿意被你拖着,也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人不管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的状态,都不让他靠近分毫。” “恰好你凑上去了,他又念着之前的情谊任由着你在他身边。” 霍庭墨的嗓音清冽寒漠,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只是有所求也好,单纯的利用也好。但过了这次……你连被拿来当做是刺激人的工具,大概也是没资格了。” 360、躺在了男人身下 被拿来当做是刺激人的工具? 阮扶音的脸色,蓦地一变。 “不……不可能……” “他当初都肯为了我伤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工具……” 阮扶音低声喃喃的道。 像是接受不了,从霍庭墨口里说出的话。 但是。 越接受不了,就越能说明,他说的是事实。 霍庭墨点到为止。 说完之后。 霍庭墨低眸,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陆听酒。 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嗓音低沉温和,“我抱你进去?” 陆听酒没说话,但圈住了他的脖子。 这样的动作,无异于默认了。 霍庭墨微微勾了勾唇,淡淡的弧度带出微末的笑意,“酒酒好乖。” 陆听酒的手微蜷了蜷。 将陆听酒打横抱起,再到离开。 霍庭墨旁若无人,动作也是自然到仿佛做过了千万遍。 直到最后时。 陆听酒的目光才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到了仍旧站在原处的阮扶音。 显然是被霍庭墨的话,打击到了。 她的整张脸惨白得不成样子。 陆听酒看了一眼。 就收回了目光。 眉眼微敛,遮了眼底的情绪。 上一世。 那人生生咬破自己手腕想要离开时,连最后的温柔,都不肯留给自己。 阮扶音……阮扶音从中帮了不少的忙。 这件事情过后……大抵能够让贺涟詹看清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安静时。 霍庭墨低眸看着陆听酒的侧脸,随后手下把她抱紧了些许。 …… 这段时间以来。 大概是因为从那件事情过后,陆听酒的态度看似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就是一种不温不火的态度,让陆京远心底还是没有多大的底气。 所以在下班后。 陆京远接连着三四天,都没有在剧组外面等到陆听酒时。 他就直接去了星湖湾。 霍庭墨将陆听酒抱到客厅时,黑眸正好对上站在客厅中心的男人。 几乎是在那瞬间。 霍庭墨抱着陆听酒的手,不着痕迹的微紧了紧。 但没有让陆听酒察觉到分毫。 所以直到霍庭墨将她放在沙发上的时候,陆听酒才看到了客厅里面的另外一个人。 目光微微住的时候。 陆听酒绯色的唇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而陆京远一直沉静深邃的眼神,这时才起了微微的波澜。 温和出声。 “岁岁。” 岁岁。 犹如他之前每一次叫陆听酒的那样。 低沉温和,还有无限的宠溺。 “连大哥都不肯叫了?” 陆京远低缓着嗓音,犹如调侃的说出这几个字时,嗓音里缠了细微的紧绷。 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眼神,也是一瞬不瞬。 像是,带着某种不确定。 “大哥。” 陆听酒敛眸,温着音不辩任何情绪的叫了一声。 心底却渐渐溢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轻微的无力感。她不知道,站在她的立场,到底有什么资格,去怪任何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陆听酒口里说出来的时候。 从小到大,陆京远听过无数次。 但没有哪一次,让他感到这样的真切。 陆京远朝前走了几步。 把从下车就一直紧攥在手里的东西,递到了陆听酒的面前。 脸上一贯冷峻的神色,也蓦然温和了些许。 低沉的嗓音,也是温和接近温柔。 温柔——原本跟陆京远极其不符合的词,出现在了他身上。 “岁岁,这是天泽娱乐的转让合同。我跟你顾大哥打了声招呼,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天泽娱乐以后就在你的名下。” 陆京远的漆黑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很专注也很深沉。 随即想起什么的时候。 陆京远把下面那两份合同也翻了上来。 “还有这两家珠宝公司的股份转让协议,我问了祁临,他说你会喜欢的。还有陆氏集团的股份……” 陆京远素来低沉严厉的嗓音里,缠了点轻微的紧绷,但更多的是深沉。 “岁岁,忘掉好不好?大哥从来都是依着你的选择的。不管你想做什么,大哥始终是依着你的。” 她想进圈,她想要跟人结婚……他从来都没有直接的拦过她。 看着这一幕。 霍庭墨俊美如斯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但视线始终是落在陆听酒的脸上的,不曾移开过。 陆听酒没看陆京远手里递过来的东西,而是对上了他的眼睛,“忘掉吗?” 她也想。 陆听酒不用看,都知道,霍庭墨站在她身侧。 她忘不掉。 也怪不了任何人。 看清楚陆听酒眼底的情绪时,陆京远手下的动作微不可觉的顿了顿。 “去给陆总沏茶。” 旁边的霍庭墨眉宇淡漠疏离,适时出声。 “好……好的。” 一旁的吴姨,忐忑不安的应道。 霍庭墨波澜不惊落下的这一句,显然舒缓了客厅内微微紧绷的气氛。 稍稍从陆听酒身上收了些许思绪的陆京远,看了霍庭墨一眼。 霍庭墨恍若未觉,神色无澜的在陆听酒身旁坐下,嗓音平静,“陆总,坐。” 陆京远看着他,冷峻的眉宇看上去不动声色。 从容淡漠。 在除了陆听酒面前之外,陆京远在见到霍庭墨的时候。 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从容淡漠的样子。 包括当初血肉模糊,血淌了一地的时候。 陆京远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陆听酒的面前。 他没坐。 微静了片刻。 陆京远面对着霍庭墨的时候,嗓音沉冽,“听说最近岁岁为了补偿你,做了不少的事。” “依照岁岁的性子,向来懒得为一些无足轻重的人或者事,花费心思。” 陆京远的嗓音不疾不徐,语调也是低缓平和。就像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 又像是一种妥协,妥协后又放心不下的嘱托。 “如今岁岁将你放在心上,即便是亏欠还是其他,还希望霍总不要凭着这一点,让岁岁受到一分一毫的委屈。” “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的人不少。当然,”陆京远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很清晰,“没有最好。” 如果没有。岁岁永远都是陆家的宝贝。有他们三个哥哥,有淮止宠着她就可以了。 “陆总倒是宝贝自己的妹妹,但再怎样宝贝,还不是被算计着躺在了男人身下?” 蓦地一声冷笑声起,带着无尽的嘲讽。 361、你伤他一分,我还他十分 “陆总倒是宝贝自己的妹妹,但再怎样宝贝,还不是被算计着躺在了男人身下?” 蓦地一声冷笑声起,带着无尽的嘲讽。 一道冷冷的女声响起来的时候。 客厅内的三人,脸色皆不约而同的微变了变。 尤其以陆京远为甚。 男人脸庞冷峻,眼神更是凛冽。周身带着素来身处高处的气场,压迫感极强。 在陆京远的目光看过来时,阮扶音的呼吸下意识的微微一窒。 如果说,贺涟詹的目光是不带任何温度的冷。那么陆京远的眼底,则是更多了几分的凌厉。 令人生怖。 只听到他冷厉寒冽的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提我的妹妹?” 阮扶音的身体,蓦地僵住。神情也是微微呆滞住的。 她没有想到,陆京远的反应是这样。 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绕是陆听酒听到之后,握住霍庭墨的手,也微微顿了顿。 反而是霍庭墨低首,如墨海般的眼注视着陆听酒。 从阮扶音说出那句话,尾音落下的那一瞬。她就握住了他的手,以一种保护性护着的姿态。 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滚出去。” 比陆京远更快响起的,是陆听酒清冷的声音。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就刚好挡在了霍庭墨的身前。 眸光忽地凌厉。 “一张嘴倒是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就是太脏了,你要是不想要可以不要。” 周围的气氛,蓦然降至冰点的时候。 谁都没有想到。 陆京远会突然抬眼看向霍庭墨,沉声发问,“她说的算计,是什么意思?” 陆听酒不经意的朝前走了一步。 挡在了霍庭墨的面前。 陆听酒看着陆京远,清越的嗓音稳而平,压着某种情绪: “别人说什么大哥就信什么吗?谁能够算计我,要算计也是我算计别人,大哥……”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凌厉的风掠过耳旁。她没看清楚陆京远是怎样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先感受到了。 陆听酒被身旁的男人,蓦地推到沙发上的时候。 客厅里的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狠厉丝毫不留情的拳风中,还夹杂着陆京远一声声寒冽凌厉至极的逼问,“你他妈动她了?” 然而。 几个冷到极致的音节,从男人喉间深处一字一字的蹦出,“她本来就是我的。” 霍庭墨满身阴鸷寒戾的煞气。 毫不避讳的承认。 陆京远眼底的墨色浓稠到极致。 那瞬间。 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浓重的压迫感也达到了极致。 陆京远动手的速度很快,但霍庭墨的反应更快。 再加上,两人又从小都是被训练着长大的。 而其中。 霍庭墨实战次数数不胜数。 他是淌着一身的血,走到了今天。 走到了陆听酒的面前。 攻击对霍庭墨来说,显然更容易激发出他深埋于骨髓的狠厉。只不过一直被刻意压制住了。 场面一度失控。 阮扶音看到客厅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先是一怔,随后尖叫出声。 “庭墨……” 阮扶音自然是会帮霍庭墨。 所以她拿起了离她最近的一个花瓶,准备找机会朝陆京远砸去。 但还没有找到机会。 一个不明的东西,就直接朝她狠狠的袭来。 阮扶音额头被重重砸中的时候,一阵剧痛瞬间袭遍全身。 猝不及防踉跄着倒下去的时候。 阮扶音手里的花瓶,也跟着落在地上。 摔了个粉碎。 但好像丝毫不影响,那两个打得正凶的男人。 已经从沙发上起来的陆听酒。 安静的看了两人一会儿。 …… 在陆听酒靠近的时候,在地上大脑还晕乎着的阮扶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她以为陆听酒会对她动手。 但还是忍不住的低吼出声,“陆听酒,你还不让他们住手!” “就是因为你……” 阮扶音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陆听酒微微弯腰,从容淡然的从她身旁,拾起了那把砸中她额头的水果刀。 陆听酒白皙纤细的手指,拿着泛着寒光的刀时。 有种近乎病态的美感。 阮扶音不知道陆听酒要干什么。 但莫名的,就被她周身清冷寂静到没有波澜的气息所慑住。 不染尘埃,没有半分的烟火气。 但是。 冷。 冷到不似常人。 …… 鲜红温热的血液,从白皙到极致的手上泊泊而出的时候。 红得异常的耀眼。 一滴一滴。 滴答,滴答。 然后是断断续续,再到凝成一股细流…… 陆听酒微微低眸,安静的看着。 第一反应是。 好漂亮。 真的好漂亮。 像是一种极致的感受,从手上的神经传到全身的骨髓深处。 整个人感受到的,是一种异乎寻常的 ——静。 “啊!” 阮扶音看到的时候,尖叫一声后,就像是被吓得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只是她整个人,不停的朝后缩。 生怕沾惹到陆听酒分毫。 客厅里其他的佣人,在那两人打得正凶的时候,避在了一旁。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也是整个人在那瞬间,吓得僵住了身体。 “太太……” …… 阮扶音的一声尖叫,才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 霍庭墨和陆京远,几乎是同时朝陆听酒看了过去。 那一秒。 一个目眦欲裂。 一个脸色惊变。 “酒酒!” “岁岁!” 在看到陆听酒的那一秒,霍庭墨连收手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就眼底猩红的朝她冲了过去。 “酒酒……酒酒……” 霍庭墨低哑出声,眼神紧紧的落在了陆听酒的手上。 正准备夺过她手里的刀时。 陆听酒轻飘飘的,退后了一步。 霍庭墨瞬间就被吓得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刺激她。 心底恐慌四起,但他不敢显露分毫。 霍庭墨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了几下,深深溢出无限低哑哄溺的声音,“酒酒……酒酒,乖,把刀给我……刀给我好不好……” 霍庭墨此时响在客厅里的声音。 极轻。极缓。 透着任何人都可以听出的小心翼翼,“把刀给我……酒酒……把刀给我好不好……” 陆听酒对他笑了笑。 然后抬眼。 看着紧跟着霍庭墨过来,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同样是安静的笑了笑。 极其的漂亮。极其的耀眼。 随后。 就听到陆听酒用极轻,轻到几近缥缈的音调询问。 “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伤他了吗?” 【没有下次了。】 【好,我答应你。】 他亲口答应过的。 陆京远深沉到极致的眼神,紧紧的落在陆听酒还在不断朝下滴着血的手臂上。 他垂在身侧的手,忽地紧攥成拳。 陆听酒看着他,漂亮的眼底涌出纯粹干净的笑意,但虚无缥缈。 轻的让人抓不住什么。 自问自答般的。 陆听酒语调渐渐柔和。 “没做到……怎么没做到呢。不过没关系,没关系……” “你伤他一分,我还他十分。” 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的时候,陆听酒眼底眸光陡然发狠。 362、陆听酒,跟我去个地方 “酒酒!” 离她最近的霍庭墨,伸手快速的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然后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霍庭墨周身温冽的气息,透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害怕,“别吓我,酒酒,别吓我。” 水果刀落在地板,清脆的声音响起。 震醒了客厅内的所有人。 陆京远整个脸色,阴沉得可怖,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原本狠厉到极致的视线,落在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时。 陆京远眼底深处,甚至微微生出几分恍惚的感觉。 让他以为。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她怎么敢。 怎么敢的。 …… 星湖湾里本来就有医生。 在容祁瑾过来之前,医生就已经给陆听酒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 刀口不深。 但很长。 陆京远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敢再上前。 但他一直看着陆听酒伤口的眼神,很深。深到在极致处覆上了一层细微的颤意。 ——包括他整个人。 陆京远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因为力气大到几乎控制不住。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在那二十多分钟里。 陆京远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雷厉风行,威严可畏,好像散了个干净。 …… 家庭医生刚开始消毒的时候,只要一碰到,陆听酒的手还是忍不住的颤,自然而然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她怕疼。 从小到大都怕。 陆京远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在看着那一幕的时候,陆京远心口像是在被狠狠的撕裂着一般…… 霍庭墨将陆听酒抱在了怀里,一直都在哄她。手轻抚过她的头发,低首亲了亲她,“乖,很快就好了……” 医生消毒的时候,陆听酒好像才恢复痛觉。每一下,她的手都会控制不住的轻颤一下。 霍庭墨还在哄着她的时候。 好不容易快要包扎完了。 陆听酒的手忽地又颤了一下。 一旁的陆京远眼底瞬间起来寒涌,怒不可遏,一脚踢开了那医生。 “手下动作不会轻点,你没看到她在疼?” 陆京远的声音,沉到了极致。 听着有些渗人。 “对……对不起……我已经尽量很轻……” 被踢到在地的医生,连爬也没爬起来,就吓得赶紧解释。 但完整的一句话,被他颤着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 其他的佣人,也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客厅内,一时噤若寒蝉。 陆听酒靠在霍庭墨怀里,没说一句话。 但明显是疼得不行。 可见的范围内,眼尾红了一大片。 她隐忍不语的样子,落在陆京远的眼里。 他眼底极深处,瞬间带起了一片寒厉的血腥。 寸寸生怖。 陆京远薄唇狠狠的动了几下,要说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克制的压了下来。 到底还是不忍心说陆听酒一句。 陆京远看了一眼,男人怀里脸色惨白的陆听酒。 一双黑眸沉到了极致。 转身就走。 陆听酒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陆京远转身的背影。 手下忽地就攥住了霍庭墨的衣角。 霍庭墨低眸看她,如墨海般的眼底,情绪不明。 但下一秒。 已经走到门口的陆京远,蓦地停下了脚步。 …… “跟我去个地方。” 陆京远站在了陆听酒的面前。 几乎是用尽所有的自制力,陆京远才强硬的将自己的视线,落在陆听酒的脸上。 不去看她受伤的那处。 陆京远的嗓音很深很沉。 沉到了从小到大,陆听酒都没听见她大哥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但其实仔细听的话,他的尾音里带了细微的轻颤。 而对于陆京远来说,这原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也没有人听得出来。 “陆听酒,跟我去个地方。” 陆京远又以同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似是复述。 陆听酒手下微微一僵。 陆京远看着他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人,眼底的情绪,第一次很淡。 就像汹涌的浪潮退去之后,归于平静的沉静。 陆京远俯身,准备将陆听酒抱起时。 霍庭墨将陆听酒搂在怀里的手,不动分毫。 低沉的嗓音温淡,“酒酒手上有伤,哪也不去。” “庭墨。” 大概是从未叫过这两个字,所以陆京远的嗓音显得微微有些僵硬。 僵硬之余,藏着不动声色的紧绷。 “就当我借,行么?” 363、你亲口对他们说,你伤了自己 墓园。 傍晚的天阴沉沉的。微风拂过,带起一阵令人战栗的寒意。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 陆听酒一路上微微蜷缩的手指,终究是一下子紧紧攥住了。 “我不去。” 陆听酒素来清越沉静如水的嗓音里,还是掀起了微微的波澜。 “我不去。” 陆听酒抬头看着,已经打开车门在她面前站着的陆京远,又一次的重复道。 陆京远冷峻的脸庞上,沉静得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句话也没有说。 陆京远微微俯身,准备将陆听酒从车内抱出来。 在陆京远要碰到自己的那瞬间,陆听酒突然轻缓出声。 “大哥,我手疼。” 陆京远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原本一路上刻意沉静下来的眼底,还是不可抑制的涌出了细微的心疼。 避开她的伤口,陆京远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岁岁,跟大哥去看看爸爸妈妈。你有很长时间都没见他们了。” 陆京远低沉僵硬着的嗓音,刻意忽视了陆听酒的话。 避开她的伤口,陆京远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霍庭墨的车跟在身后。 对于站在他面前拦住他的人,陆京远沉静出声,“霍总,你应该也是希望,由岁岁带你亲自去看他们。” 只这一句话,让脸庞冷峻深沉的男人,止住了脚步。 根本没有给陆听酒看霍庭墨一眼的机会。陆京远顺着冷硬的一级级青石阶梯,沉稳的抱着她走了上去。 陆听酒穿的是绵软的白色衣裙,陆京远将自己的黑色大衣,严不透风的披在了她身上。 站在墓碑前。 看着上面的黑白遗照。 陆听酒想要离开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 一张娇小的脸蛋,惨白得厉害。但更多的没有什么情绪。 不是面无表情。 好像就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陆听酒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 茫然,无措,思念…… 很多很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同时出现时,好像就涌现出一大片的空白。如被白色的雾气笼罩。 陆京远站在她侧后方。 以一种保护者、一种犹如后盾的姿态,站在她身后。 像是永远。 “来,乖,岁岁。” 陆京远眉宇锋锐深邃,抬头扶住陆听酒的肩。 嗓音低沉平缓,不疾不徐的语调犹如鼓励。 “你当着他们的面,亲口说,说你手上这刀,是你自己划下去的。” “当着爸妈的面,你亲口对他们说,你伤了自己。” 陆听酒看着碑石上,从小到大刻入骨子里的遗容。 再结合陆京远落在耳旁的声音,一同萦绕在脑海。 刚刚还一片空白的脑海,刹那间涌入汹涌的情绪。 但来不及辨别出是什么。 陆听酒像是被刺激到了,惨白的脸上微微掀起了波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要……” 但她身后是陆京远。 陆京远落在陆听酒肩头上的手,力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生怕伤到她。 他只是挡在了陆听酒身后,让她一步也不能后退。 “不能不要。” “既然岁岁能够下得了手,自然也是能够亲口说出来。” “乖,岁岁说给爸妈听。” 陆京远低沉温和的嗓音。 如同陆听酒小时候,他每晚下班回来后。 第一时间到她的卧室,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那般温和宠溺至极。 “不要不要,我不要说……” 陆听酒转身就要走。 陆京远却锢住了她的肩。 没看她的脸,陆京远的眼神一直都是看着碑石上的遗照。 “岁岁不多看看爸妈吗?他们那样爱岁岁。” 陆京远的嗓音一直都是温和,温和到小心翼翼的温柔。 生怕惊扰了什么。 “小时候,你落下的每一根头发,父亲看见了,都会仔细的拾起来,用红绳系着。如今依旧保存得好好的。” “母亲生你的时候,痛了三天三夜,差点难产。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才把你安全的带到这世间。” “从得知你的存在,他们就心生期待,万千小心护着的宝贝。” “来,岁岁,乖,你亲口对他们说,说你是怎么划下那一刀的。” “说深、临、云三城世家大族同时护着的人,其他人都伤不了你分毫。你是怎么狠心下得了手的。” 一字一字,从陆京远喉间深处溢出,沉到了极致。 364、你不爱他 一字一字,从陆京远喉间深处溢出,沉到了极致。 但清晰的落在了陆听酒耳旁。 同样盯着碑石上遗照的陆听酒,眼底暗色翻涌。 心跳的速度,也像是受不住似的加快了许多。 惨白到极致的脸蛋上,也是没有任何的温度。像是被风拂过,只剩下了冰凉。 陆听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寒凉一片。 一句话没说。 陆听酒推开陆京远就准备离开。 “陆听酒,我让你亲口说!” 陆京远低哑到极致的声音吼出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在她身后。 陆京远的声音被风散去了温度,只剩下入骨的寒意和微末的……祈求。 陆京远在怕。 怕那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他可以让别人不伤害她。也可以让伤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唯独。 他管不了陆听酒,更阻拦不了她要伤害自己。 她要做的事,他阻拦不了。 陆听酒眉眼温凉,温凉到溢出了安静。 嗓音很轻很缓。像是缥缈在墓园的上空,怎么也抓不住。 “很漂亮。” “我觉得很漂亮。” 陆听酒字字轻颤,但听出来是异常的平静。 喉间也涌出了异样的音调。 很低很低。 低到失去了所有的烟火气。 “鲜红的血液铺着一层雪白流出来的样子,大哥应该看过很多次,不觉得很好看……” “陆听酒!” 陆京远怒不可遏的出声,俊美的脸庞沉到了极致。 “你给我再说一次!” 陆京远的手抬起来的时候。 比他更为寒冽的一道声音,蓦地响起。 “陆京远!” 是女声。 不知道哪里赶过来的简夫人,冷厉出声,“你敢动手试试!” “反了天了,当着倾儿的面敢对岁岁动手,我看你这个陆氏集团的总裁也不想做了。” 在外人面前,向来端庄典雅的简夫人,第一次失去了表情控制。 “岁岁,干妈在这,他不敢对你动手。” 简夫人把陆听酒抱进自己怀里,温言软语,“等下干妈就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你大哥,他怎么能这样凶我们岁岁……” 简夫人温声哄着的同时,伸手碰了碰她惨白的脸颊。 冰凉到吓人。 简夫人忍不住心疼出声,“脸怎么这样凉,岁岁在这里站多久了?” 说完。 简夫人又看向跟在她身后,一起来的淮止。 “把你外套脱了,给岁岁披上。” 随着简夫人的那声怒吼声起。 淮止眉眼清隽,雅致清绝的容颜俊美如画。 温润复杂的目光,在看见陆听酒的那瞬间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根本不用简夫人说,淮止就已经脱下了外套。 而原本披在陆听酒身上——陆京远的外套。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染了一地的尘。 在淮止靠近的时候。 陆听酒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次也是淮止差点给她披上外套,事后霍庭墨扯掉她衣扣的画面。 在陆听酒避开的那瞬间。 淮止的手,不可避免的僵在了半空中。 “岁岁。” 音色清润好听的声音落下,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黯然。 “跟淮止哥哥生疏成这个样子?” 在她十七岁之前,除了陆祁临,就是淮止陪她的时间最多。 也许不止。 也许淮止陪伴陆听酒的时间,比陆祁临更长。 更长…… 他们从幼儿园到高中,同班同桌。 简夫人也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心疼得不行的声音,“岁岁,乖,披上。” 陆听酒眉眼安静。 安静的站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一种不忍触碰的脆弱感。 很美,但莫名惹人怜惜。 想要把她好好的护在心里。 简夫人没能再看下去,视线移开看向了陆京远,声音止不住的凌厉。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还闹到了倾儿……”简夫人蓦地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闹到倾儿面前来?” 简夫人能够第一时间知道,陆京远带着陆听酒来到这里,无非就是因为她的人告诉了她。 从薄倾下葬的那天起,简夫人就安排人守在了墓园。 十几年如一日。 若是墓园有什么异常,简夫人安排的人就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站在不远处的陆京远,依旧一身黑到极致的西装。 但他看向陆听酒的眼神,甚至是比他身上西装还要深黑。 走到陆听酒的身旁时,陆京远直接把淮止手里的西装外套,拿了过来。 跟他周身寒冽的气息不一样,陆京远的动作很轻缓。 完好的披在陆听酒身上的时候。 陆京远才沉声开口,“既然不愿意跟母亲说,岁岁就跟简夫人说说,是因为什么事情?” “京远。” 淮止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看到陆听酒眼神微变时。 “她不愿意说,别逼她。” “逼?” 陆京远眉宇凛冽,吼骨深处溢出一个极重的单音节字。 “你问问她,是不是她在逼我!” 他看着陆听酒惨白的侧脸,压下眼底的疼惜。 “哪怕你杀人,事前我给你递刀,事后我替毁尸灭迹。” “我有阻拦过你一句?” “说都没舍得说你一句,你对自己下手倒是干脆利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陆京远把她手上的伤,露出来的时候。 简夫人和淮止的脸色,都是狠狠的变了一下。 “怎么回事?” 其中淮止更甚,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给我看看。” 不过一瞬。 陆听酒就避开了。 这时,她才抬眼看向陆京远,“大哥觉得很严重吗?” 陆听酒眼底涌出了细微的笑,带着她不自知的伤,“跟细细密密的伤疤相比,大哥也会觉得严重吗?” 陆京远脸色蓦地一沉,呼吸也蓦地加重了几分,“你看到了?” 陆听酒轻笑了笑,“我也不想看到。” 眸眼微敛时。 陆听酒心底涌出细微的疼意。 那晚。借着微弱朦胧的月光,男人背上数十道细细长长斑驳纵横的疤痕。只模糊的一眼,便印入骨髓。 想忘也忘不掉。 …… 陆听酒站在墓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岁岁一切安好,下次再来看爹地妈咪。” 停了三秒。 陆听酒直起身来的时候,盯着墓碑上的遗照,还看了好久。 不远处。 站在她身后的三人。 脸上表情各异。 陆京远显然是还没有从陆听酒的话里,反应过来。 一双黑眸看着陆听酒,眼底情绪深沉难辨。 淮止雅致清隽的面容上,倒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只是眼神落在了陆听酒的手上,尽数是温柔和心疼。 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她刚刚异常的反应。 简夫人……简夫人没有看陆听酒。而是视线直直的定在了碑石的黑白遗照上,再也没能移开。 像是出了神。 …… 陆听酒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那瞬间。 陆京远开口,叫住了她。 “岁岁。” 低沉到近乎笃定的几个字,毫无征兆的落下。 “你不爱他。” 从始至终,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爱意。 因为曾经见过,所以陆京远能够清楚的分辨。 有,还是没有。 只是那时。有人年少不自知,尚未察觉。 陆听酒停下了了脚步。 抬眼便看见,不远处清冽挺拔的男人。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清漠,疏离,淡然。 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又好像,他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会的。”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对上男人的眼睛。 “会爱上的。” 怎么能够不爱。 365、岁岁,给我三分钟的时间? 【会爱上。】 落在霍庭墨的耳旁时,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他看着陆听酒的眼底深处,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会。 霍庭墨眉眼深邃平静。平静到好像身处宇宙万物之中,千万年间,他也只以陆听酒一人为中心。 整个墓园安静得可怕。 在陆听酒说出“爱”这个字的时候。 在偌大的墓园里,站着的那几个人仿佛都被静止了一般。 淮止看着陆听酒的背影。 看着那个男人走到她的面前。 淮止雅致清绝的容颜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变化,唯独眼底深处起了波澜。 而在陆听酒停下来的时候,霍庭墨就朝她走了过去。 他一贯如此。 只要陆听酒站在那里,他就会朝她走去。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 看着她身上披的白色外套。 然后才对上她的眼。 微风拂过。 他的声音跟着拂过她心尖。 “酒酒,我等你。” 既然她会爱上他,他就可以等。 霍庭墨的话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的心脏,漫过一阵又一阵的窒息感。 不是难受。好像就是喘不过气。 她的脸色,也是惨白得厉害。 一直看着陆听酒的淮止,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清隽的眉眼微微一冽。 忍不住上前一步的时候。 但比他更快,也更近的霍庭墨,就先一步把陆听酒搂进了怀里。 “酒酒?” 霍庭墨低眸看她。 清冽熟悉的气息,涌入鼻息时。陆听酒才感觉如潮水般漫过自己心脏的那股窒息感,才慢慢的散去。 “嗯……” 陆听酒低应了一声,“我们回去。” 陆听酒的声音本来很轻很低。 但是整个偌大的墓园,除了远处静止不动的山峰树林,就是微风拂过的声音。 寂静得心慌。 在陆听酒话音落下的那瞬间。 陆京远就开口了,“让淮止看看你的手。” 霍庭墨眼神微微一变时。 陆京远又紧跟着落下一句。 “让他看,我才放心。” 已经回过神来的简夫人,顺着陆京远的话也紧跟着劝道: “岁岁,就让你淮止哥哥看一下,他的医术不比任何人差的。” 不止是医术。 从小到大,基本上跟陆听酒有关系,并且能够叫得出名的,淮止都是做得最好的那个人。 近乎全能。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包括霍庭墨。 漆黑如墨海般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时,藏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晦暗。 陆听酒抬头,对上他的眼神。 不过两三秒。 陆听酒就低了头,细密纤细的眼睫掩住了她眸底的情绪,“我们走吧。” “岁岁。” 先出声的是陆京远,温和的嗓音平缓,但其实听得出来有些沉。 “我说让淮止看,我才能放心。” “所以岁岁,是不肯让大哥放心了?” 陆听酒还没来得及开口,霍庭墨搂住她的腰就朝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陆总。”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淡然无澜,低沉磁性的语调也是平缓得厉害。 “刚刚已经有医生给酒酒包扎过了。” “祁瑾的医术也不比任何一个人差。酒酒手上的伤有他负责,你放心。” 最后三个字,霍庭墨说得笃定。 陆京远原本是还想说什么,但看见被他搂在怀里的陆听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排斥。 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对于自己妹妹做的事,他应该是要大发雷霆的。 但看着陆听酒,他到底是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 简夫人的眼神,同样深静的落在了陆听酒白皙到惨白的脸蛋上。 盯着霍庭墨将她搂在怀里的动作,若有所思的没说话。 “霍总。” 在一旁始终安静看着这一幕的淮止,突然出声。 但叫的是霍庭墨。 淮止清隽温润的声音,听起来是格外的从容淡然。 “我车里有从南洲带过来的药。不管多深的疤痕,只需半日就能够消除。” “如果霍总不介意,让岁岁跟我去拿?” 拿药这种事情,淮止可以直接送到陆听酒的手上。 霍庭墨也可以代替陆听酒去拿。 但让陆听酒自己去拿……无法就是有些话,想要单独对陆听酒说而已。 霍庭墨自然是不肯的。 本来是一件很小,并且很寻常的事情。 但那人,是淮止。 霍庭墨对他,始终有所忌惮。 “不用”两个字刚准备说出口。 “我记得上次在餐厅,岁岁的手被玻璃杯的碎片割伤,用的也是淮止的药。” 陆京远英俊立体的面容上神色平静,眉眼深邃沉冽,接着淡声道: “也是用了淮止的药,第二天岁岁手上的伤就已经完全愈合了。” “既然对岁岁的伤口有快速愈合的功效,不如再让岁岁用一次。” 在陆听酒手上的伤痊愈之后,陆京远还特意去星湖湾确认了一遍。 而这件事情。 霍庭墨虽然没有亲眼看见。 但当时。 给陆听酒换药之后的容祁瑾,事后也几乎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给霍庭墨提了这件事情。 虽然只是寥寥的几句。 但对于陆听酒的事情,霍庭墨一向都会放在心上。 陆京远的意思……霍庭墨自然是懂。 应该说。 从始至终,他都明白陆京远是什么意思。 只是。 即便是明白,但关系到陆听酒…… 霍庭墨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覆上一层晦暗到深邃的神色。 他抬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我等你。” 霍庭墨对陆听酒说得最多的,就是等她。 陆听酒抬眼,看清楚了霍庭墨眼底的神色,但还来不及分辨。 霍庭墨紧跟着的一句话,也落了下来。 隐约有着克制。 “酒酒的伤快点痊愈,我心底的愧疚就能少一分,嗯?” “愧疚”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霍庭墨漆黑的眼底带出更深暗一层的情绪。 愧疚。 其实不算愧疚,只是会心疼。 但,她不一样。 陆听酒攥住了霍庭墨的衣角,“不怪你。更不用愧疚。” 愧疚的人,应该是她。 这话陆听酒没有说出口。 陆京远又蓦地开口,“刚好我想跟庭墨说几句话。” 在对上陆听酒突然看过来——隐含警惕的眼神时。 陆京远容颜英俊,唇角勾了几分浅淡的笑,语调温和,“只是简单的聊几句。” “岁岁如今为他做到这份上,我又怎么敢再对他做什么?” “自然得顺着岁岁的心意,把他当成自家人。” 陆京远话里隐含些微的自嘲,但不显分毫。 只是淮止,深深的看了一眼陆京远。 随后。 淮止的视线,就落在了陆听酒仍旧白到过分的脸上,“岁岁,给我三分钟的时间?” …… 黑色低调的车旁。 在专门的储物柜里,拿到一个棕色的小瓶时。 淮止的手微了顿,才将它拿出来。 微微直起身的时候,淮止转身看着车旁的陆听酒。 眉眼清隽,眼底漆黑到极致。 并没有急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听酒。 “岁岁最喜欢的颜色不是粉紫色,怎么变成了红色?” 淮止从容不迫的语调,带着某种自然而然的笃定。 “我知道岁岁不是喜欢。” 淮止紧跟着的一句话,把陆听酒原本准备说出的话,堵在了口中。 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才淡了下来。更像是随意。 她没有看淮止。 并没有映进实物的视线,落在了远处连绵山间升起的朦胧缥缈的白雾上。 “不喜欢。” 陆听酒轻轻哑哑的声,“也很讨厌。可是我时不时的看见,好像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的。” 淮止看着她脸上,无意识下懵懂而迷茫的神色。 像是小时候看见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随口一句的抱怨。 自然而然的熟悉。 淮止手下拿住药膏的手,微微僵硬了几秒后。 才不动声色的慢慢放缓。 【鲜红的血液铺着一层雪白流出来的样子,大哥应该看过很多次,不觉得很好看……】 觉得好看,但不喜欢。 淮止看着她精致熟悉的侧脸,微静了静,才温润出声: “岁岁看见红色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366、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上淮止深静到极致,像是莫名有种吸引力的眼时。 陆听酒眼底更是无澜,“淮止哥哥想说什么?” 不答反问。 看着有些许警惕的陆听酒,淮止漂亮深黑的眼底清润。 他朝陆听酒走了几步,“异常明艳的红色,可以带来视觉上的刺激。” 淮止的语调始终是不疾不徐的。 “每个人不是只有一种颜色喜欢。粉紫色也好,红色也好,岁岁想要的,都可以拿到。” “不可以。” 淮止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听酒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 连带着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肯定。 淮止漆黑的眼眸望着她,听见她否认时,脸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不可以?” 淮止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陆听酒的脸上。 淡到缥缈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但掩在声音之下的,又像是有一种不确定: “岁岁不是一直最明确自己想要什么。从小到大,不要不喜欢的东西随手丢弃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过后也不会再看一眼……” “淮止。” 陆听酒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不是让我拿药吗,药膏给我。我该回去了。” 淮止握在手上的药膏,微紧了紧。 他看着陆听酒清冷淡静的眉眼,薄唇动了好几下。 最后。 话到嘴边时,淮止还是换了内容。 “一日三次,涂抹伤口在边缘。不要碰水,也不要用力,最好手不要碰到任何的东西。” 淮止声线依旧清隽。但微不可察的,气息隐隐有些不稳。 把手机的药瓶朝陆听酒递过去的时候,淮止修长如玉的手指,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温静,并没有看到。 她伸手去拿药的时候。 淮止突然顺势就握住她的手,温凉的气息覆上来,“岁岁。” 陆听酒微微一怔,“淮止”两个字还未说出口—— “你在顾忌什么?” “或者说,岁岁,你在害怕什么?” 极其突兀而又温温淡淡的几个字,从淮止口中平缓的吐出,不带任何波澜的起伏。 但很低。 低到落在陆听酒的耳旁时,像是一种恍然的错觉。 陆听酒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的时候,忍不住的退后了一步。 “淮止。” 尾音落下的时候。 原本陆听酒就刚触碰到——根本就没有拿稳的药瓶,也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清脆的一声响。 砸破了两人之间,原本自然而然和谐的氛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听酒微微急促的声起,“我怎么可能有所顾忌。” 虽然是脱口而出,但陆听酒说得笃定。 说给淮止听,也说给她自己听。 淮止收回了手,他看着陆听酒白到冷白的脸蛋。 眼神专注而显得认真。 但又太平静。 “岁岁。” “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不同于陆听酒刚刚的笃定,淮止的这话说得极其的平缓。 如同就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淮止。” 陆听酒对他冷不下声,只是脸色白得厉害。 “我说了,我没有顾忌什么,也没有害怕什么,更不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淮止看着她清冽白皙的脸蛋,熟悉而又陌生。眼底深寂,看了好一会儿。 “如果无所顾忌,你今天伤的,就不是自己。” 淮止清润的嗓音低哑,细听嗓音深处沁着细微的颤意。 ——对于陆听酒伤自己这件事情本身,更对着这件事身后所代表的某种迹象。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静寂了几秒。 淮止在她面前低下身,将滚落在地的药瓶捡了起来。 但在淮止低身的那瞬间。 陆听酒突然转身,走了。 淮止拾起药瓶起身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原处。 陆听酒的气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身旁空荡荡的,恍若从来没有人站在他面前过。 …… 淮止直起身的时候。 入眼的便是—— 那个容颜俊美冷峻的男人,把陆听酒小心翼翼的揽入怀里。 目光尽数落在了她的脸蛋上,温言低语,像是在哄她。 刚刚掉落在青石板上,都没有摔碎的药瓶。 突然一下。 碎裂在淮止手中。 从来都是,陆听酒朝他走来的画面。 这倒是第一次,淮止看着她走向其他的男人。 也许之后……不止一次。 淮止清绝雅致的面容上,还是起了些微的波澜。 他一人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成了他的陪衬。 许久之后。 才从墓园里走出来的简夫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把药给岁岁了……” 视线在触及到某一处的时候。 简夫人的话音,突然顿住。 她看着淮止一手的血,细碎微小的玻璃碎片似乎还扎进了他的手心。 简夫人定定的看了好几秒。 “晦气。” 冷冷的落下两个字的时候,简夫人就移开了眼。 “记得给岁岁重新送一瓶过去。” 说完之后,简夫人就上了车。 “开车。” 驾驶位上的司机稍稍犹豫,不敢去看后座上简夫人的脸色,只是战战兢兢的小声提醒道,“夫人,少爷还没有上车。” 简夫人没说话。 在淮家,司机知道该听谁的话。 即便是淮家家主,也是将简夫人的话奉若命令。 当下没有犹豫,司机开走了车。 …… 从陆听酒离开的时候,淮止的动作就没有变过。 至于……被自己亲生母亲丢下这件事情,淮止清雅淡漠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像是习以为常。 【晦气。】 因为,他的血染脏了这片墓园? 淮止一身白衣,长身如玉的站在那里。 眉目淡漠疏离,微微敛了眸。眸底沉沉,情绪难明。 366、他的心跳感受着她的心跳 …… 霍庭墨把陆听酒揽入怀里的时候,视线就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脸上的情绪。 直到上车的时候,依旧是如此。 刚刚在墓园。 陆京远说,如果淮止出手,他能有几分胜算。 如果淮止出手,他跟酒酒……就没有可能了。 霍庭墨眼神瞬间就暗到了极致,手下也微不可见的加重了力道。 他没有碰到陆听酒。 从上车之后,霍庭墨就没敢碰她。 他看得出来,从上车后,酒酒眉眼间的神色,就淡了下去。 他不应该,再惹她不开心。 倒是一直被旁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陆听酒即便是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她偏头看过去,对上男人的深黑的颜眼神时。 “酒酒……” 霍庭墨眼底的神色微微变,低沉的嗓音透着他不自知的紧绷。 他不知道,淮止跟她说了什么。 也猜不出,现在酒酒看向他,是想要跟他说什么。 如果……如果按照陆京远所说…… 还没等陆听酒开口,霍庭墨的声音就先低低的响了起来。 “酒酒,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离开我了吗?” 霍庭墨眼底墨色翻涌,呼吸都像是滞了好几秒,才喉间干涩的问道。 所以。 如陆京远所说,他没有丝毫的胜算…… 只不过。 下一秒。 霍庭墨整个人,蓦地僵住。 脸庞清清凉凉的触感过后。 霍庭墨眸光暗涌,看向……才亲了他的女孩。 陆听酒脸色仍旧苍白的没什么血色。 只不过眼眸明澈,好像只有他的倒影。 霍庭墨一度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兀的说出这句话。 “我说了很多次,不会离开你。但你一直不相信。” 然后。 她问,“要我发誓吗?” 霍庭墨猛地捉住她竖起的三根手指,嗓音很沉,“不用。” “不用,酒酒。” 她敢说,他不敢赌。 陆听酒对上他的黑眸时,视线微微凝住。 深沉而专注。 像是在那刻,她在他整个世界中心。 “霍庭墨……” 低低喃喃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时。 陆听酒脸蛋微偏了偏,吻上了他的唇。 在陆听酒靠近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 霍庭墨朝后退了退,他抬手扶住她的肩,“酒酒?”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她从淮止身旁走过来的。 他都要以为,眼前的这个酒酒是被人掉包了的。 这根本不是她以往的作风。 主动靠近他都很难得了,怎么会主动的亲他。 还……还不止一次。 陆听酒漂亮明澈的眼底,勾了微微的笑。 没说话。 陆听酒还是按照自己所想的,轻轻的覆在了他的唇上。 温温热热的。 但有可能,是刚刚在外面站了很久的时间。 陆听酒刚覆上去的时候,有点凉凉的。 对于陆听酒,霍庭墨几乎没有任何的自制力。 在她刚贴近的时候,霍庭墨就毫不犹豫的反客为主,托着她的后脑勺深深重重的吻了下去。 被男人温热熟悉的气息吞噬时。 陆听酒下意识的躲了躲,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稳定,“霍庭墨……” “我在。” 男人的声线低低哑哑,撞上她轻微颤抖的呼吸,如同撞进她的世界。 然后。 把自己的所有,温柔不失强势的给到她。 “我一直都在。” 不止是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怀里的陆听酒,连同整个身体都起了轻微的颤抖。 感受到她的的反应,霍庭墨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更深的圈进自己怀里。炙热而温柔的给予她安抚。 因为贴得很近。 他的心跳感受着她的心跳。 快了那么一两秒。 在陆听酒感受到嘴上微微发麻的时候。霍庭墨已经不满足于刚刚到深吻。细细密密的吻,已经朝下落在了她白皙细腻的锁骨处。 男人的气息太过于灼热,陆听酒忍不住的想要躲开,“不要……不要了……” 陆听酒低低轻轻的声音,落在他心上,刻入骨髓。 霍庭墨想要控制。 但他控制不住。 一触即到陆听酒,他就像上了瘾一般,想要离她更近。 更近…… 炙热的气息,落在柔软细腻的肌肤上。 霍庭墨唇间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肌肤上引起的一层层战栗。 “酒酒。” 男人低低哑哑的嗓音从锁骨处传来,甚至还带了点哑。 “你先开始的,怎么能够说不要。” 霍庭墨的嗓音低沉沙哑,低到似乎袭进了陆听酒全身的骨髓。 陆听酒的身体不知不觉的就紧绷了起来,只得喃喃叫他的名字,“霍庭墨……” …… 还要朝下。 甚至朝着不可控制的趋势下去时…… ------题外话------ 怕被审核,就单独放一章~ 367、但到此为止了,好不好 “霍庭墨……” 陆听酒整个身体微微一颤,慌乱中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手……霍庭墨你压到我手了……” 男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没有任何犹豫的,想也不想的就从她身上退了下来。 霍庭墨沙哑透了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紧绷,“我看看,伤到哪了?” 本来就呼吸困难的陆听酒,见霍庭墨好不容易才放开自己。 瞬间朝后退了退。 而在这几瞬之间。 霍庭墨已经快速的查看了她的手。 白色的绷带好好的缠在她的手上,也没有丝毫的血迹沁出来。 再加上陆听酒丝毫不停歇,朝后退的动作。 霍庭墨即便是再想要忽视陆听酒的意图,也忽视不了。 微微沉默了几息。 陆听酒看着他俊美严谨的脸庞,下意识喃喃道,“差点……差点就压到了……” “嗯。” 陆听酒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得到了霍庭墨的回应,“我给酒酒道歉。” “差点又让酒酒受伤了。” 温淡的声音落下的时候。 霍庭墨就伸手,准备将她再次捞进自己的怀里。 但有前车之鉴。 陆听酒在他将手伸过来的时候,就退后了一下。 霍庭墨脸上的情绪不变,唯独手僵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霍庭墨重新将她捞在自己腿上,温温的哄着,“不动你,只是让我抱一下。” 他这样说。 陆听酒就没在拒绝了。 而且,显然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把陆听酒抱在怀里的时候,霍庭墨低眸看着她受伤的手,眸底的情绪晦暗难明。 “酒酒?” 霍庭墨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出声。 “嗯?” “当时为什么不叫住我?” 对上她的眼睛时,霍庭墨藏在眼底深处的,是不易察觉的情绪。 愧疚,疼惜,还是无奈? 亦或者,都有。 可能连霍庭墨自己也不清楚。 陆听酒淡淡的笑了笑,淡到眼底几乎看不出来笑意,“那种情况,我叫你,你会停下来吗?” 霍庭墨眼底的墨色,更重了。 如果陆京远只是动手,他可以不理会。 但他提到了酒酒,他不可能也不会无动于衷。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白皙的额头,深沉的嗓音低得厉害,“抱歉。” “总是让你受伤。” 每次都还是因为他。 陆听酒看着他深沉温静的眉宇,想了想,“那算是抵平啦。” 在霍庭墨开口说话之前。 陆听酒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低低出声,“嗯……我知道对你来说,还是不公平的。” “我大哥做的那些,无法消除也无法弥补,我对你也不算好。” 她对他,一直都不算太好。 “但到此为止了,好不好,霍庭墨。” 陆听酒闭着眼睛,声音更低了几分,近乎呢喃,“他以后不会再伤你半分。你也不用因为我,一再的退让。” 霍庭墨有对抗她大哥,对抗整个陆氏的资本。 只是他从来没有用过。 她不愿看到的。 他宁愿自己受了伤,也不去触碰分毫。 霍庭墨低眸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抬手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温低低的出声,“酒酒。” “不是退让,只是情愿。” 是他心甘情愿。 有所愧疚。 陆听酒微微一怔。 眼睛蓦然睁开的那瞬间,她没有看到任何的实物。 陆听酒没说话。 霍庭墨看着她,眼底深处是淡淡的宠溺。再细看是不可言说的情深。 “总是会觉得,对你不够好。”霍庭墨温温淡淡的道,“事实也是如此。” “只不过。” 霍庭墨看她的眸光,温和了几分。 “酒酒说到此为止,嗯……那就到此为止。” 霍庭墨神情无澜,唇角勾起淡到没有的弧度。 如果不那样做,他怎么会等到酒酒说这四个字。 又怎么会等到,此时安静接近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的酒酒。 只是……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脸蛋上沉沉的眸光,深了又深。 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他都会亏欠着酒酒。 369、喜你所喜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的时候。 陆听酒一下车,就看见等在了外面的陆祁临和陆珩。 陆珩是第一个快步朝她走过来的,“怎么回事?” “大哥怎么会突然带你去墓园……” 陆珩的话还没有说完,但蓦地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在触及到陆听酒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时。 微怔了一秒后。 随即精致清冽的眉眼,溢出狠戾的寒意,“谁伤的?” 也是这个时候。 跟着走过来的陆祁临,在同样看到陆听酒手上的绷带时。 眼底就已经先知先觉的,爬上了一层的寒意。 陆祁临沉冽不再温和的眼神,也随即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明显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陆听酒把手朝后避了避,嗓音散漫随意,“自己弄的,小伤而已。” “自己弄的?” 陆珩蓦地就提高了音调,“为什么”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旁边的陆祁临就伸手,把他朝后拉了一把。 陆珩,“……哎,拉我干嘛……” “给你带了点吃的东西,让人放在客厅了。” 没管陆珩,陆祁临看着面前的陆听酒,温润出声,听不出任何的异样,“岁岁进去看看?” “好。” 陆听酒眉眼清浅,跟着应道。 “你们不进去?” “你先去。” 陆祁临温和出声,然后看向了站在陆听酒身旁容颜俊美的男人。 “庭墨,我们聊聊?” 陆祁临的嗓音清润温和,语气也是如好友般熟稔。 “你们聊什么?” 陆听酒状似不经意的上前一步,挡在霍庭墨面前说道,“如果是大哥,或许他还能跟霍庭墨聊一两句工作上的事情。” 陆听酒眉眼漂亮,漾着几分清浅的笑意,语调也是柔和。 “哥哥,要跟他聊什么?” 陆祁临眼神安静的看着她朝前一步的动作,看着她脸上淡淡浅浅的笑。 微静了几秒。 陆祁临眉宇雅致,也低低的笑。有宠溺,更有无奈,“岁岁,护人不是你这样护的。” 尾音落下后。 陆祁临眼神稍稍一凝的时候,眼底的笑意也散了。 “那我有几句话,想跟岁岁说。” 他重新看向了神情疏漠的霍庭墨,声音微淡,“庭墨,方便吗?” 霍庭墨对上他的眼神,似乎是在那瞬间,都明白了对方藏在眼底的深意。 随后。 霍庭墨低首,深沉如墨海的眼看向陆听酒,温淡出声,“看酒酒意愿。” 他向来是顺着她。 即便陆祁临说的话,可能会对他不太友好。 这也是霍庭墨第一次觉得,酒酒有这么几个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倒是希望,她遇见的每一个人,带给她的都是温暖和善意。 目之所及,皆是温柔和坦荡。 陆祁临要说什么,陆听酒自然不会拒绝。 进去之前。 霍庭墨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听酒。 而陆听酒则是给了个安抚的笑,“我等下就进来。” 而直到霍庭墨离开后。 一旁的陆珩还是云里雾里的。 唯独盯着陆听酒手上的绷带,目光很沉,跟他以往的痞气完全不同。 陆听酒没看他,而是对上了陆祁临的眼睛。 “能不能不要说教?” 陆听酒先开的口,“烦。” 是真的很烦。 陆祁临清隽的眉眼温和,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岁岁是做了什么,不想让我说?” 陆祁临低眸,伸手碰了下她缠在手上的白色绷带,温润如水的语调意味不明。 “这是第几次了?” 她受的伤,全是在霍庭墨身边。 陆听酒抽回了自己的手,朝身后倾了一下,没再给陆祁临触碰到的机会。 也没回答他的问题,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睛黑而漂亮,“哥哥想要说什么?” “第三次了。” 陆祁临兀自的说道。 岁岁受的伤,每一次他都替她记着。 “第三次?!” 一旁的陆珩,听着陆祁临的话,蓦地提高了音调重复了一遍。 “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我去找他!” 陆珩冷厉的话音一落。 陆听酒就微微蹙了下眉。 她看着陆珩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进去找霍庭墨。 几乎是在陆听酒看向陆祁临的那瞬间。 陆祁临就眼疾手快的,抓住陆珩后颈衣领,沉下声来。 “闹什么!” “他都让陆小酒受伤了,你说我闹什么!” 陆珩挣脱了几下,没挣脱掉。 随即出口的音调也大了几分,看着陆祁临的眼底更是毫不掩饰的不满,“我去找他算账!” 算账。 陆听酒听到这两个字,除了烦躁之外,就是头疼。 “找他不如直接找我。”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不变,语调透着莫名的冷意,细听有几分危险的气息,“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算。” “打不打得过另说,气势上不能输!” 陆珩说得理直气壮。用力挣脱了几下,又才从陆祁临的手下挣脱开来。 在他转身的瞬间。 陆听酒笑了笑,轻淡出声,“陆珩。” 甚至不用多大的声音,也不用冷下语调或是怒吼出声。 听见陆听酒叫他,陆珩就自动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她。 “你去。” “动了他,我给你奖励。” 陆祁临对上陆听酒那样一双似乎带着笑的眼睛,下意识的道,“……什么奖励?” “你猜。” 两个字音落下之后,陆听酒的眸光骤然冷如寒星,让人背脊发凉。 语调又是极为的平和,“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不了吧……”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陆珩开口就是否认。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莫名但强烈的直觉。试过的结果,绝对不会好。 见状。 陆祁临适时出声,“好了,你这喜欢打架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收?” 一对上陆祁临,陆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眉眼都是倨傲。 冷冷出声,“要你管?” 陆珩对陆祁临的态度,向来随心随意。 从小到大,也只有需要陆祁临去收拾烂摊子的时候,陆珩才会对他和颜悦色那么几分。 至于陆京远…… 陆珩躲他都来不及。 没在意陆珩说的什么,陆祁临清隽泠然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那就一边去,碍眼。”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陆祁临,淡淡的道。 但在陆珩还准备说什么时。 陆听酒的眼神,也轻飘飘的朝他看了过去。 陆珩,“……”他偏不。 外面那些人,排队都看不到他一眼! 但一对上陆听酒的眼神时…… …… 等陆珩走后。 陆祁临才看向眼前的人,清润的嗓音微低,“岁岁。” 陆听酒偏头看他。 然而。 陆祁临的眸光却落在了她的手上,说出的话又是毫无关联。 “知道为什么大哥一直都不太喜欢,霍庭墨跟你在一起吗?” 陆听酒的眼神,瞬间微滞了滞。 “你们都看出来了?” 她知道她大哥一向不太喜欢霍庭墨。 但也仅仅只是以为,就只是单纯护着她的那种不喜欢。 陆祁临看她的眼光很温和,提及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淮止带你去云境湖玩。因为觉得漂亮,你顺手捉了一只小锦鲤回来?” 看见陆听酒眼底的茫然,陆祁临就知道她不记得了。 “因为当时在山间,没有其他的器皿,你用自己的水杯带了回来。” “然后?” 虽然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什么提起,但陆听酒还是接了一句。 然后。 然后那次。 因为云镜湖上是在山腰。 下山的时候,淮止是准备背她下来的。 但是陆听酒小时候心气傲,说什么都要自己走。 小奶音不满的抗议后。 连手都不让淮止牵了。 粉粉嫩嫩的一个小姑娘,抱着双手一起才能抱住的粉紫色的小杯子,奶萌漂亮的小脸蛋鼓鼓的。 兀自的走在前面。 像是为了像旁人证明,她也是可以自己走路的! 刚走了不到两三步。 陆听酒脚下打了滑,要不是淮止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估计。 她能够和她手里——好不容易才抱住的那个杯子一样,滚落在山坡下。 但陆听酒的身体被淮止稳住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了自己刚捉到的小锦鲤。 虽然在泥沼里,但还是活蹦乱跳的。 随后一路上,陆听酒也没让任何人碰,小心翼翼的护在手里,带回了陆家。 “但最后,那条小锦鲤明明都已经趴在缸底,一动不动的了。” “就因为是你亲手带回来的。那时在家族里分身乏术的大哥,还是特意去找了这方面的专家,养活了那条小锦鲤。” 陆祁临看着陆听酒眼底渐起的波澜,不疾不徐的语调更加温和。 “那条小锦鲤,现在还养在陆家庭院的人工湖里面。” “岁岁不在陆家时,大哥还会时不时的去给它喂饲料。” 甚至是,陆京远之前找的到那个专家,现在还悉心照料着那条锦鲤。 十几年如一日,生怕出什么差错。 静寂了一会儿。 陆听酒才对上陆祁临那双深黑的眼睛,清越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哥哥想说什么?” 还绕了这样一大圈。 陆祁临清润雅致的面容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若是岁岁真心护着什么,大哥绝对不会去伤害。” 陆祁临话音落下后。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一凝,随后慢慢的淡了下来。 末了。 陆祁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眸去看她的眼神深暗。 温润的声音,低缓的落在耳旁。 “无需公正,陆家向来偏袒自家人。爱屋及乌,喜你所喜。” “岁岁,你是明白哥哥意思的,对吗。” 370、终生不离 【爱屋及乌,喜你所喜。】 陆听酒进去的时候,脑海里面还想的是这两句话。 而从她进来开始,霍庭墨深沉如墨的眼就紧紧的盯着她。 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 对上他深黑至极的眼神时,陆听酒微微一滞。 但随后。 霍庭墨的视线朝下,落在了她的手上,“拿的什么?” ? 微微一瞬后。 陆听酒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 剥好的糖炒栗子。 颗颗金黄饱满,看起来都觉得软糯香甜。 陆祁临要离开的时候,才把一直放在包里的栗子拿给陆听酒。 陆听酒拿到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 但其实。 现在离吃栗子的季节,还有几个月。 霍庭墨漆黑深沉的眸看了几秒。 而就是在这几秒间,陆听酒从纸袋里面拿出来一颗喂到他唇边,“尝尝。” 跟热乎乎的栗子相比,霍庭墨觉得更滚烫的,是不小心触碰到他唇边的手指。 注视着陆听酒的黑眸深了一瞬。 想也没想的,霍庭墨就托着陆听酒的后脑勺毫无顾忌的吻了下去。 “唔……” 陆听酒怔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脸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陆听酒下意识要后退的脚步,生生顿住。 而与此同时。 霍庭墨也将她更深的带进自己怀里。 而霍庭墨每次吻她,都喜欢从下到上。像是给足她安全感。 没一会儿,陆听酒就有些腿软。手下一直紧紧攥着的纸袋,也隐隐有些攥不住的迹象。 “霍庭墨……” 细微断断续续的音调,不连贯的从陆听酒口中溢出。 身体也一点点的向下滑。 原本霍庭墨圈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很紧。 把她带进自己怀里稳住她的身体,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陆听酒身体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忍不住后退一步时。霍庭墨却顺势将她压在了沙发里。 男人清冽干净的气息跟着笼罩下来,似乎要淹没了陆听酒的全部呼吸。 但从始至终,霍庭墨都完好的避开她受伤的手。 陆听酒微微偏头时。灼热的气息紧跟着辗转在耳垂。顺势向下…… 愈吻愈发控制不住。 面对陆听酒时,霍庭墨总是会放纵自己沉沦。 尤其是克制了这么多年。 一触碰,便抑制不住的,想要无限接近那颗跳动的心脏,占据她的整个人生。 …… 肩上一凉时。 陆听酒整个人惊了一下,“霍庭墨!” 清泠的嗓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颤。 而陆听酒的声音,算是换醒了男人一点半点的思绪。 稍稍抬起头时。 霍庭墨看着她冷茶色的发丝衬着娇嫩白皙的脸蛋。而眸底深处,是难以窥测清楚的退缩。 不过两三秒。 霍庭墨硬生生的,微散了眼底的不可抑制的情遇。 他起身的时候,顺势将陆听酒小心的带了起来。 但并没有松开。 而是仍旧紧紧的抱住了她。 温热接近炙热的气息,还漂浮在周围。 “抱歉。” 男人低低哑哑染着异样情绪的嗓音,模糊不清的落在陆听酒耳旁,“吓到宝宝了。” 每次面对到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甚至是想要把自己的心脏,揉碎镶嵌在她的心脏里面。 终生不离。 …… 平复了几分钟后,陆听酒的呼吸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眼神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而听见霍庭墨的称呼时,陆听酒的手指微不可察的蜷了蜷。 等霍庭墨抱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伸手推了推他,嗓音带着不自知的软,“你抱好紧……” 微顿了顿。 霍庭墨才强制的,让自己放开了陆听酒。 看着她一贯白皙的脸蛋,染了浅浅的红。干净透亮的眼眸里,有了他的倒影。 霍庭墨眼底深处,有着些许很难见到的暖意。连着心底,也像是覆上了一层浅薄的安宁和暖意。 “那我下次注意。” 霍庭墨低沉磁性的嗓音,隐着低低徐徐的笑。 陆听酒看着他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微微凝了凝神。 稍稍低下头来的时候。 从她被霍庭墨深吻就一直紧攥着的手,才缓缓的松开。 陆听酒看着原本应该喂给霍庭墨的那颗栗子。因为刚刚手攥得太紧,软软糯糯的栗子渣洒了一整个手心。 “碎了……” 霍庭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 手心里传来温热的触感时,似乎比刚刚的温柔,多了几分入骨的虔诚。 陆听酒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呼吸,微微一窒。 371、不像是很上心的样子 一周后。 陆听酒重新回了片场拍摄。 她是电影《盛开》的女主,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整个剧组几乎处于半停滞的状态。 因为电影里80%的剧情,都是围绕着她和季清斐的。 整部电影已经拍了一半,大概还有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够拍完。 还有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的时间…… 到后期时。 孟惺的戏份渐渐的多了起来。 虽然说从整部电影来看,孟惺自己选的这个女三的角色,戏份并不比女二今澜多。 但好在女三的人设比较讨喜。女主的闺蜜,出身豪门,动不动就会给女主买买买。 孟惺的演技,在电影界也是有目共睹的,从她拿完了所有该拿的奖项就可以证明。 片场。 因为孟惺一贯来得比较早。 所以陆听酒到的时候,孟惺已经化好妆了。 陆听酒是单独的化妆间。 而孟惺,跟她一样。 只不过。 化妆师在跟陆听酒上妆的时候,孟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化妆间门口。 孟惺在门口顿了几秒。 随后。 她才径直的朝里面走了进去。 像是很熟稔般的开口: “机器设备砸到的不是池婧,怎么你比她请的假还要长?” 陆听酒没来的这几天,柯导对外称是陆听酒请假几天。 而想到不用想,就知道是霍庭墨给柯导打了声招呼。 听到声音后。 陆听酒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孟惺自顾在一旁的长沙发上坐下。 犹如在自己的化妆间一样随意。 但偏偏。 孟惺又不是随意的性子。 陆听酒看着她,看着她的动作,语调平和,“前辈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孟惺对上陆听酒的眼睛,看着她化了淡妆更显几分清纯惊艳的脸蛋,“前辈?” 自带几分清媚的嗓音,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只要是比你先进圈的,你都这样叫?” 孟惺一张端庄优雅的古典美人脸。但偏偏,周身的气质并不温柔。 倒是带了几分明艳与张扬。 但即便是这样。 她的五官跟气质也完全奇异的融合为一体,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违和感。 陆听酒眼底的情绪,不动声色的淡了下去。淡到漠然。 “并不是所有。” 陆听酒语调同样淡淡的应道。 孟惺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微顿了顿,“柯导让我来跟你对对戏。” 说是对戏。 但其实她们之间没有多少戏份,大多也是偏日常的戏份。 孟惺自己知道。 陆听酒不看她的剧本,自然也能猜到。 随后。 陆听酒没什么感情的勾了勾唇,声音散漫,“行。” …… 对完一遍后。 孟惺状似不经意间的提起,“今天怎么没看见,那位跟在你身边?” 那位? 霍庭墨? 陆听酒抬眼,无声的看着她的眼睛。 微微一瞬后。 孟惺笑了笑,大气优雅,“我就随便问问。” “要是你不想说,可以不说。只不过……” 刚好这个时候。 剧组有人敲了敲化妆间的门,“陆小姐,柯导问化好妆了没,可以开拍了……” 那人眼光不经意的一瞥,似乎是没有想到孟惺也在这里,下意识的忐忑道,“……惺……惺姐好。” 孟惺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那人微微有些尴尬。孟惺在外不算高冷,但也属于很少有人惹她的那种。 因为忌惮。 忌惮孟惺这个人,也忌惮她身后的人。 从孟惺出道开始,有关她的黑料第一时间就被撤得干干净净的。 甚至之前有个颁奖现场,有位当红小花不满本该属于她的奖项,最后落在了孟惺的头上。 下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的踩了一下孟惺的裙子。 第二天。 那位小花,就再也没有在圈内出现过。 甚至这件事情丝毫没有避讳任何人,当天就登上了头条。 像是杀鸡儆猴,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在那以后,圈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孟惺。 但孟惺自己也是个有实力的。在电影界的口碑,从来没有塌过。 工作人员微微尴尬过后,也算是习以为常。他又重新看向了陆听酒,微微弯腰,“那陆小姐您要是好了,我就去跟柯导说一声。” “好。” 陆听酒说下这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从椅子上起了身。 孟惺看着陆听酒的动作,显然是没有打算再跟她继续说话的意思。 “你就不想知道,”孟惺语气平和,“我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而这时。 陆听酒才偏过头去看她,像是孟惺提起了她就想起来了。要是孟惺不提,她就早忘了的神情,“哦……你说。” 孟惺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神朝她平视了过去,“关于他的事情,你看起来,不像是很上心的样子?” 陆听酒眉眼间神色不变,“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孟惺笑,“既然不上心,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 372、有恃无恐 静寂几秒后。 “一呢,我跟孟影后,您,并不熟悉。我是否对谁上心,想要做什么,貌似也跟你无关。” 陆听酒的语调从容接**缓,但无端就溢出了几分清冽的气息。 “二,孟影后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的?” 陆听酒说完之后。 孟惺看了她半晌。 随后。 孟惺才似不经意的用手拢了拢头发,红唇微启,“酒酒,你对我有太多的敌意了。” 陆听酒微微一笑,“并不。” 她很少对人有敌意。但一般她对谁有敌意,那人都很少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说完之后,没有再看孟惺,陆听酒就直接出去了。 而等她走后。 孟惺转过身,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 孟惺才变了变脸色。 霍庭墨。 霍氏集团掌权人。 他们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 …… 拍完之后。 陆听酒是在出剧组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等在车旁的男人。 不过。 只一眼,陆听酒就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在司机打开车门的时候。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忽地响起。 “陆听酒。” 司机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陆听酒身后的男人。 他是霍庭墨安排来给陆听酒当司机的,自然也认识贺涟詹。 当即弯了腰,恭敬的声音,“贺爷。” 微顿了几秒。 陆听酒没有回头,反而是贺涟詹朝前走了两步。 “那个孩子,在哪?” 贺涟詹又以同样冷冽的声音,再一次的开了口。 并且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来的目的。 贺涟詹的话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显然没有要回他的意思,弯腰准备上车。 不过一秒。 贺涟詹挡在了车门上。 见状。 陆听酒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 然而。 在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时,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又是疏漠淡然的。 “贺少问的这话,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陆听酒轻轻淡淡的音,“你找一个孩子,找到我这里来了?” “陆听酒。” 贺涟詹的声音忽地就沉下去。 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在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那个孩子的存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 贺涟詹眯了眯眼睛,看着陆听酒的眼神,无声无息的就变得更加的深和沉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根本就不知道有那个孩子的存在。】 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漫不经心的神色难以揣测,语调淡懒,“我不是说过了,一时兴起,随手拍的?” “时间,地点。”贺涟詹字字紧逼。 “忘了。” 陆听酒对上男人沉到极致的眼神,轻描淡写,“随手拍的。谁还能记清楚时间和地点,要不你请个催眠师,唤起我的记忆……” 陆听酒话音,微顿。 而紧接着。 贺涟詹看她的眼神,明显深了几分。 但没说话。 看样子。 如陆听酒所说,贺涟詹还真起了这样的心思。 但。 陆听酒偏头,轻轻的笑了笑,“你,敢吗?” 贺涟詹深黑如墨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遂扯了扯唇,“太有恃无恐的人,跌下来也最是狼狈。” 所有人都知道,霍庭墨偏爱她,偏爱得没有任何道理。 贺涟詹自然不会去动她,一分一毫。 不会。也不能。 373、后路 陆听酒神色微滞,随后眼底带起更深的笑意,“有恃无恐?” “不如让贺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话音一落的瞬间,陆听酒脸色蓦地变冷,“不是想知道那个孩子在哪?” “行啊,拿你的所有来换。” 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贺涟詹讽刺出声,“你觉得可能?” “不是你遇见了,就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如他一样。” 霍庭墨只有一个,不是人人都似他。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微微的淡了下去,“那就没得谈了。” 说完之后。 陆听酒就准备弯腰上车。 “陆听酒——” 贺涟詹伸手,准备去拦陆听酒。 但还没有碰到她的衣角。 凭空出现的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忽地就攥住了贺涟詹,“贺先生,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温润清冽的几个字,从容淡然的响起。 淮止手上的力道不大,但都用的是巧劲。 但在贺涟詹感受到剧痛袭来的那一瞬间,淮止也就放开了他。 贺涟詹在看见淮止时,眼底的神色,罕见的微怔了一秒。 随即。 贺涟詹冷峻寒漠的脸庞覆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神色,语调也是如此,“你来找她?” 最后一个字,贺涟詹微微加重了语气。若有若无的冷厉。 在放开贺涟詹的那瞬间,淮止就已经看向了陆听酒。 清隽雅致的脸上,一看便尽数是疏离和漠然,俨然一副清贵神明的模样。 唯独看向陆听酒的一双清润眼眸,带了点暖意。 “他有没有伤到你哪里?” “没有。” 贺涟詹还没碰到她,他就来了。 陆听酒这样说,但淮止的黑眸还是把她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番,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贺涟詹看着这一幕,狭长的眼眸微眯,裹着如寒谭的深冷。 “陆听酒,别忘了你的身份。” 贺涟詹冷冷出声提醒。 只不过。 贺涟詹冷着声音开口的时候。 淮止就微微侧了侧身,像是不经意间就把陆听酒挡在了自己身后。 “贺先生,麻烦慎言。” 淮止淡声道。 按照贺涟詹的性子,当即就应该讽刺出声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着淮止,眼底的神色虽然不能说是忌惮,但也像是……有所顾忌。 而在这之前,乃至到现在。唯一一个让贺涟詹顾忌的人,是霍庭墨。 “护着她是一回事,但护过了头。” 贺涟詹眼底掠过湛湛寒芒,“淮止,不要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淮止挡住了要说话的陆听酒,雅致凉漠的面容上,神色从始至终的从容。 “后路?” 淮止的音色清润得厉害,但携着一种近乎诡异的不寒而栗。 “我以为,如贺先生这样的人,做任何事最不用考虑的就是后路。” “现在看来,倒是我高看了。” 但细听,淮止说“后路”这两个字时,其实语调深处是隐隐不稳的。 因为。 淮止永远是陆听酒最后的后路。 从他存在的时候,他就作为陆听酒的后路存在。 就如同,淮止被选择来到这个世间的意义。 ——因为陆听酒。 淮止的话音落下之后。 贺涟詹整个完美冷峻的下颌线条,紧绷得厉害。眼底寒意也是更甚。 但还不等他说什么。 淮止就侧首看向了身旁的陆听酒,“不是要上车?你先上去,我送你。” 贺涟詹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她。沉冽的嗓音带着几分危险的警告,“陆听酒,那个孩子到底在哪?” 陆听酒抬眼的时候,最先对上的是淮止无限纵容的眼神。 微微一瞬后。 陆听酒错开目光,视线跟着落在贺涟詹的脸上时,寒凉的语调从红唇间溢出,“我不是说过了,拿你的所有来换?” 贺涟詹看了她半晌,也倒不如说是审视了她许久。 随即才意味颇深的道,“你要的,庭墨没给你。还是说,你已经不满足于他给的?” 霍庭墨给陆听酒的,那一定是他现阶段,能够给陆听酒的所有。 更何况。 陆听酒身后,有属于她的几大世家。 再往深处点想,就算是陆听酒要那几条道上的线,也有时家和淮止。 贺涟詹不认为,她能够看上自己的东西。 除非是……为他人所图? 不过。 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在贺涟詹脑海里,掠过了一瞬,也就消匿无迹。 在听到贺涟詹提及到某个名字时,淮止看向陆听酒的眼神,微微安静了一些。 “他是他,你是你。” 陆听酒眼眸清冷,语调也是淡淡懒懒的,“既然你舍不得拿出来交换,想必他的存在,对于你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贺涟詹冷峻寒冽的脸部轮廓,紧绷到了极致,“陆听酒!” 见陆听酒准备上车。 贺涟詹上前一步准备去拦住她。 但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淮止。” 看着轻描淡写的,在半秒之后就挡在他面前的人。 贺涟詹的声音冷冽到极致,“你最好搞清楚,你身后护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人。” 是谁的人? 淮止眉眼清隽,许久不染人间烟火的清冷眼眸,有细碎的暗光一闪而过。 “她是她自己。” 清润淡缓的几个字落下,有着最波澜不惊的笃定。 岁岁她,首先是她自己。 贺涟詹看着这样一幕,微觉讽刺。但同时也稍沉下了声,“淮止,你是南海的王,十七洲由你掌控。但不代表,十七洲之外的地方,你可以插手分毫。” 话音落下之后。 贺涟詹冷峻无比的视线,笔直寒凉的落在了陆听酒脸上,“一个孩子而已。既然我可以有第一个,也可以有第二个。” “陆听酒,你太低估人心的无情。” 此时的贺涟詹,说得太过稳操胜券。 自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最无情的那个人。 殊不知。 有人可以更无情,心也可以更狠。 还不止一人。 陆听酒眼神不变,连细密纤细的眼睫都不曾动分毫,“是吗。” 【一个孩子而已。】 陆听酒眼睑微敛,没有任何温度的几个字淡然响起,“万一,这辈子就只有那一个了呢。” 374、母亲想让你,带上霍庭墨 …… 贺涟詹脸色蓦地一变的同时,陆听酒丝毫不停留的准备弯腰上车。 “陆听酒,你什么意思?” 贺涟詹冷声质问的时候。 淮止拦住了他。 当即贺涟詹手下一动,伸向自己衣服里勾枪时。 淮止对上他的眼睛,手下的速度比他还快了半瞬,无声无息但迅速如鬼魅。 看不见的银针入体时。 贺涟詹躲闪虽快,但整个右臂还是蓦地僵住。 “淮止!” 贺涟詹脸色铁青,“得到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我自然会让她走!” 相比于贺涟詹肉眼可见的愤怒。 淮止清越雅致的面容上,一片淡漠疏离,语调也是从容,“那个东西,不准在她面前拿出来。”岁岁会被吓到。 贺涟詹随即冷笑,眼底深处沁着无限的冰寒。 “你以为,她没见过?” 当日在陆家,陆听酒可是拿枪对准了他! 但论熟悉。 没有人比淮止更熟悉陆听酒。 陆听酒的枪法,他亲手教过。 淮止眸光不变,“我在的时候,不许。” 闻言。 贺涟詹半眯了眼睛,随后又看向了站在淮止身后的人,话却是对淮止说的。 “外界不是一直传淮家少主最是君子端方,雅正如玉。现如今的行为,倒连最基本的底线都隐隐守不住。” 贺涟詹的冷讽出声,并没有让淮止的神色,有半分的波澜。 “贺涟詹……” 陆听酒眉眼微动,但才说了三个字,就被淮止打断了。 “岁岁,你先上车。” 陆听酒自然不肯。 淮止看着她,温和出声,“交给我来处理。” 她只要如小时候那般,一直站在他身后就好了。 对上淮止的眼睛,陆听酒的眸光,安静了一瞬。 随后。 陆听酒侧首抬头看着贺涟詹的时候,眼底寒漠,“我说了随手拍的,你再问我一万遍,我还是这个说法。” 贺涟詹也跟着冷下声,“这辈子只有那一个?”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说到最后,陆听酒话音里隐有不耐,“还说不定是你来者不拒,指不定得了什么莫名奇怪的病……” “陆听酒!” 贺涟詹瞬间黑了脸。 淮止的脸色,也终于隐隐有些不好看,迟疑出声,“岁岁?” “……”陆听酒止了声。 微顿了顿。 最后,陆听酒又才朝贺涟詹道,“只不过比起相信我随口一说的,贺少怎么不去向当事人求证?” 她盯着贺涟詹,眼底尽数是寒凉,“怎么?是人太多,贺少记不清了?” …… 在贺涟詹冷厉到极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时。 淮止把陆听酒塞到车里时,才算作罢。 “看他不顺眼?” 同样坐进后座的淮止,侧首看了眼他身旁的女孩。 但陆听酒抬眼,一看后视镜,就可以看到跟在他们车后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陆听酒眸色浅,淡懒的调,似抱怨,“他看我也不顺眼来着。” 贺涟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冷”字。 每每在看见她的时候,尤甚。 淮止雅致清隽的眉眼蕴着几分无奈,勾,轻轻笑开,眸底宠溺,“贺涟詹行事一向狠厉无情,你倒是不用顾忌。” “只不过。要是岁岁实在不喜,我把他,弄出云城?” “不,不用。”也没有到那地步。 淮止看着陆听酒的侧脸,目光一瞬不瞬时,就显得专注。 但也只是一瞬。 淮止就收回了目光,微微克制。 随后。 淮止说起了今天,来找陆听酒的目的,“岁岁知道,下周天是什么日子吗?” 陆听酒侧首朝他看了过来,稍稍一想便道,“干妈的生日。” 简夫人和她妈咪的生日,是在一天。 陆听酒记得,小时候好像不是。 但后来。 她妈咪走了之后。 不知道为什么,简夫人就把她自己的生日,过成了她妈咪的那一天。 陆听酒恍惚记得自己小时候,无意间问过一次。 但那个时候。 简夫人也只是把她抱在怀里,用温柔哄溺的声音给她解释,只是阴历和阳历的区别。 并不觉得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陆听酒听过也就忘了。 见陆听酒还记得,淮止眼底掠过几分莫名的情绪,但不显分毫,“要是母亲知道岁岁还记得,肯定会很高兴。” 那人走之后,她把陆听酒看得比谁都重要。 “母亲不想在云城大办宴会,只是宴请几位熟识的人在家里聚餐。” 还不待陆听酒说话,淮止又紧跟着道,“母亲想让你,带上霍庭墨。”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淮止稍稍轻了音。 带上霍庭墨? 其实细算下来,霍庭墨还没有跟简夫人一家吃过饭。 最多也是那次,在陆家,有淮止的陪同。 若是其他,陆听酒大可问过霍庭墨的意思后,再决定自己去不去。 但……简夫人的生日,即便是霍庭墨不想去,陆听酒还是得走这一趟。 “我回去问问他吧。”陆听酒温声道。 “行。” ……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的时候。 下车后。 陆听酒转身,看着后座上的淮止。 淮止也正好看着她,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但他总觉得岁岁离他,有种不真实近似恍惚的距离感。 淮止先一步出声,“我就不进去了。” “如果岁岁之后有任何事,可以随时找我。” 淮止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道。 虽然不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但陆听酒还是应了个好字。 然而。 在陆听酒转身的时候,淮止又叫住了她。 “岁岁。” 陆听酒停下脚步,回头。 天边微垂的晚霞,带起柔软的光。 对上陆听酒眼里的疑惑,面上清润温隽的淮止,嗓音温和得出奇。 “岁岁的心脏,最近还会疼吗?” 陆听酒微怔了怔,随即,嫣然而笑,“没有。” “好。”那他就放心了。 …… 进入别墅的时候。 陆听酒眼尾的余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跟着停靠在不远处的黑色车子。 她眼底原本就极淡的情绪,彻底散去。 …… 陆听酒到客厅的时候,就有佣人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太太。” “霍庭墨回来了吗?” 陆听酒随口问了一句。 “先生在厨房,一回来就说要亲手给您做饭。为此还把所有的厨师都赶了出来。” 佣人立刻温声应道。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先生差不多要做完的时候,说去看太太回来了没。 明明离太太进来也就只差一两分钟的时间,他自己倒是一个人先进来了。 闻言。 没注意佣人脸上的异样。 陆听酒脚下一转,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375、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辛苦了 其实陆听酒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里的男人。 身形颀长挺拔如玉,穿着最是简单的白衬衫黑裤。立于烟火间,却不染丝毫烟火气。 清贵如神胄。 陆听酒脚下的步伐,微微顿住。 但即便霍庭墨没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陆听酒。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他心上。 “别进来。” 霍庭墨先开的口,“有油烟味。” 但他发现,等他说完之后,陆听酒就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霍庭墨嗓音低沉,“不是让你别进来?” “你都能进来,我为什么不能?”陆听酒轻哼着声说完这句。 “在做什么?” 陆听酒低眸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切好摆放在碗里片片整齐,厚度一致的鱼片。还有一些辅料。 “前段时间不是不满每餐吃得很清淡?给你做水煮鱼。” 她前段时间手有伤,三餐都很清淡。 整个星湖湾的人都陪着她吃,包括霍庭墨。 霍庭墨话音落下的时候,俊美的脸庞上一如既往的温和。 ——在面对陆听酒时的温和。 “酒酒,帮我拿下你身后的花椒粉。” 微微停顿了几秒。 像是觉得陆听酒认不出来,霍庭墨头也没抬的补了一句,“从左到右,第三个盒子。” 陆听酒看着男人线条流畅完美的侧脸。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随即。 陆听酒眼睛转了转,“不要。” 霍庭墨正拿刀的手,微微一顿。 侧首朝她看了过去,刚好对上陆听酒透亮明澈的眼眸。 也是在那瞬间。 霍庭墨周身某种感知不到的气息,蓦然消散。 他看她的眼神很专注,从来都是很专注。霍庭墨眼底深处蓄了淡淡的笑意,“不要……也行。”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脸蛋,“酒酒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辛苦了。”舍不得她做什么。 更何况。 还是站在他的身旁。 心念疾闪间。 霍庭墨忽地就想要得更多。 所以在碰到陆听酒的那瞬间,霍庭墨就忍不住的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酒酒。” 从脸蛋辗转到她的红唇。霍庭墨迫切的需要感受到陆听酒的温度,感受到她是站在他的面前。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嗓音,有种莫名的喑哑,“酒酒,我只给你一个人做过饭。” 为此,他还学了好久。 总是会想要,用任何方式来留住她。 “唔……” 霍庭墨落下的吻,毫无征兆的,又快又急。 陆听酒躲闪不及。 当然。 她原本也没想过躲。 只是…… 看着霍庭墨隐隐有些失控的样子,陆听酒身体微微后倾,还是忍不住出声,“霍庭墨……” 陆听酒的话音一起,就像是触犯到了某种禁忌。 霍庭墨的手搂在她的细腰间,把她更深的带进自己怀里,嗓音微哑,“这辈子都只给你一个人做。” “酒酒。” 霍庭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扶上她娇小的脸蛋。 额头相抵时,气息无限接近。 语气低喃,又隐隐有些不确定无措,“所以,就当是为了你的胃,留在我身边?”不要去找别人。 这几个字,犹如是从霍庭墨的胸腔深处一点点溢出。但偏偏,又被他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出来。 他看着陆听酒的瞳孔,微微失焦,有些消散。 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酒酒对那人的笑容。他嫉妒得差点发疯,但又不得不生生的克制住。 想要任何人都远离酒酒。 但又舍不得。 她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376、他选择亲自去见你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的样子,心脏微微疼的时候,像是为了某种不确定。 她伸手抱住了眼前的男人,“怎么又提起这个了?” 察觉到他微微紧绷的身体,陆听酒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我之前不是说过很多次,不会离开?” 陆听酒靠过来的时候,霍庭墨下意识的就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腰。 深如墨的眼底,却渐渐变得晦暗不清。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的心跳。 心跳。 念及此的时候。 霍庭墨蓦地低头,攫取那抹柔软的唇瓣,深深的吻了下去。 冰冰凉的触感被温热的气息所覆盖时。 低而模糊不清的几个字,从他喉间溢出,“总是会觉得,你会选择其他人。”不要他。 陆听酒被男人堵住了唇畔,一贯清越的嗓音被撞得散碎,尾音带了些许的颤意,“怎么会。” 落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攥紧了点,破碎不清的语调似安抚,“不会的。不会有其他人。” “将来即便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永远给你留在我身边的机会。” 霍庭墨的动作微顿。 他低眸去看他怀里的女孩,原本冷白的脸蛋,染了淡淡的绯红。漂亮的眼眸似覆了层雪雾,雾蒙蒙的。 霍庭墨的薄唇重新落在了她眼上,托着她腰的手却无声无息的紧了许多。 是因为愧疚吗? 酒酒。 …… 晚饭结束后。 在客厅的沙发上,陆听酒才给霍庭墨说了简夫人生日的事情。 但她说完之后。 等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都没等到他的回应。 不禁抬眼看他时。 刚好对上男人一双又黑又暗到极致的眼睛。 “霍庭墨,你……” “你见了淮止。” 波澜不惊到没有任何起伏的几个字响起,犹如叙述事实。 当然。 也是事实。 他看见了。 只是微微怔然了一瞬,陆听酒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常,“哦,他来告诉我的。” “一通电话就可以说的事情,酒酒。”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淡然,波澜不惊的道,“他选择了亲自去见你。” 陆听酒看着只要一提及淮止,就跟刚刚判若两人的男人,眼眸微微一静。 “你想表达什么?” 霍庭墨对上她明澈平静的眼,深黑如墨海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在翻涌。但慢慢的,他的眼底又重新恢复无澜。 而这一切,都没有让陆听酒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霍庭墨摩挲着指间的戒指,淡淡静静的道,“酒酒,如果不能不跟他见面,那就跟他保持距离,嗯?” 陆听酒看着他脸上淡漠接近漠然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但随后。 陆听酒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像是反应过来了,又像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她的眼底淡薄的厉害,无一丝一毫的笑意。 抬眼,重新看向霍庭墨,“所以,我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不会有其他人。】 霍庭墨注视着她的眼,语调淡然,“你的家人,他们都中意淮止。” 闻言。 陆听酒唇角牵起的弧度微深。 淮止? 即便是没有霍庭墨,她跟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但唯独不能是淮止。 “我喜欢的人,他们也会喜欢的。” 但说完之后。 陆听酒自己先微怔了怔。 【爱屋及乌,喜你所喜。】 那日陆祁临说过的话,突然就浮现在脑海里面。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看着她眼底的怔然。 而后。 才翻来覆去的,仔仔细细的拆分解读了陆听酒说的每一个字。 随后,霍庭墨低笑了一声,缠绕在嗓音里的某种意味极浓,“你喜欢的。” 所以……陆家所有人,包括简夫人……都喜欢淮止? 霍庭墨的话音落下之后,客厅内有短暂的寂静。 同时。 陆听酒心间微微一疼。 精致漂亮的眉眼,忍不住轻蹙起的时候。 像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从沙发上起身,朝霍庭墨走了过去。 手搭上男人肩膀的时候,陆听酒顺势坐进他怀里。 “霍庭墨。” 嗓音轻渺,但音色很准。 霍庭墨低眸看着怀里主动靠近他的女孩,眸光微凝。 “他们的喜欢,比我的喜欢还重要?” 微静了几秒。 霍庭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似不经意间抚上她刚刚皱过的眉头。 指腹轻轻微微摩挲,似要抚平。 看着她三言两语就转移了话题。 霍庭墨温和俊美的脸上,覆了层不甚明显的冷感。 但低沉磁性的嗓音里,仍旧弥漫着温温的笑意,“如果他们要你选择?” 即便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但陆京远、简夫人无一不都是在等着协议到期。 算算时间……算算时间,也就剩一百零七天。 三个多月的时间。 心脏蓦地传来一阵刺痛的时候,陆听酒忍不住亲了亲他的下颌,“不会的。” “他们会尊重我的选择。” 哥哥是永远站在她这边的。 陆珩大抵是犟不过她。 大哥……大哥想来也是会以她的选择为先。 霍庭墨始终看着她。视线一瞬不瞬时,就会显得很专注。 偏爱这个词。 向来是最极端的。 要么全盘肯定,要么全盘否定。 就像她当初一意孤行的想要结婚,闹到最后,陆家的人依旧依着她。只不过加了一些条件。 同样。 如果她说不要了,那么就一定没有丝毫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 安静了一两分钟。 霍庭墨将陆听酒打横抱起。 在他起身的那瞬间,陆听酒条件反射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霍庭墨。” “上楼。” 温温沉沉的落下两个字。 霍庭墨将她抱进了主卧。 其实一开始进去,陆听酒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因为卧室里的摆放,跟她早上走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但直到霍庭墨将她放在床上。 她看到床上多出来的深色枕头,跟周围梦幻色系的被套格格不入时。 目光微微一滞。 顺着陆听酒的视线望去。 不过一瞬。 霍庭墨收回视线时,低首亲了亲她的耳垂,“我房间的花洒坏了,以后我也睡主卧。” 找的借口虽然敷衍至极。 但……霍庭墨要搬进主卧,陆听酒还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 现在也更加的顺其自然了。 陆听酒心底,生了微微异样的情绪。 而霍庭墨盯着她脸上的情绪,眼底深处微有波澜。终究还是问了一句,“酒酒,可以吗?” 一秒钟的停歇都没有。 陆听酒笑了笑,“你的地方,当然可以。” 但霍庭墨马上纠正了她的说法,“星湖湾的一切,都是你的。” 而此时。 陆听酒以为霍庭墨的意思是,既然她在,也就有她的一份。毕竟他经常这样说。 当即没有太在意。 “搬进来就搬进来吧,需要我给你腾一些地方放你的东西吗?” 虽然卧室足够大。但该摆放东西的位置,全都是她的东西。 “不用。” 陆听酒肯定的回复,无疑让霍庭墨刚刚问那句话时就隐隐有些紧绷的神经,忽地放松。 “我的东西不多。”衣服可以放在衣帽间,其他的……其他的其实也不重要。 他人进来,就可以了。 377、取悦 …… 从记事起,陆听酒就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陆家父母去世后。 一开始,三个哥哥和淮止每晚会轮流哄着小听酒入睡。 但后来。 大哥工作忙,陆珩野得没边。 一晚不落的在床边哄着陆听酒——给她讲故事陪她玩游戏的,就只有陆祁临和淮止。 如同陆听酒在淮家,有自己专属的房间。 从小淮止在陆家,也有他自己的房间。都是在陆听酒旁边。 从浴室出来。 霍庭墨在身旁躺下的时候,背对着他的陆听酒,闭着的眼睫还是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床头灯关掉的时候。 整个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莫名的。 陆听酒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睁开眼的时候。 她的整个身体,又蓦地僵住。 一只温热熟悉的手掌,落在她腰间。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跟着响起来,“酒酒。” 说话的同时,霍庭墨就已经朝她靠了过去。 温热清冽的气息,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 虽然知道有些事情无可避免。 但是在男人靠近的那瞬间,陆听酒还是忍不住的朝后退了一下,“霍庭墨……” 借着黑暗,好像并不知道陆听酒的意思。 霍庭墨扣住她的腰,将她更深的带进自己怀里。 也是因此。 陆听酒纤细柔软的背,紧贴着男人接近炙热的胸膛。 随后。 灼热细密的吻,落在她耳后,脖颈,一点点绵延向下。 似乎是触感极好的柔软,男人灼热滚烫的气息碾压过每一寸一毫。 所过之处,无丝毫遗漏。 白皙的后颈,掠起轻微不受控制的战栗时。 被紧紧圈在怀里,贴着男人的陆听酒,身体禁不住微微蜷缩起来。 手下忽地攥住的时候。 男人就像是有所察觉般,提前一步扣住她的手心,十指紧握。 “害怕?” 贴着耳后的喑哑急促的声音,在逐渐炙热的气息中响起。 也是借着这个时候。 霍庭墨抚正了陆听酒的脸蛋。 在朦胧斑驳的月色下,陆听酒看清了男人俊美温隽的脸庞。 漆黑而灼热的眼底,沁着隐隐藏不住的情愫。包括额头上细密的渗出的汗意,让陆听酒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 “我没准备……” 陆听酒移开了眼神,微微慌乱的应道。 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 刚好借着这间隙。 男人温热带着薄茧的手掌,没有任何布料阻隔的托住了她纤细的后腰。 “霍庭墨!” 陆听酒惊了一下。 但男人却借势将她带起,更贴近自己的胸膛。 陆听酒身材纤细,腰身线条流畅,但也十分有料近乎完美。 手感极好极致柔软时。 缓缓摩挲。 霍庭墨低低哑哑的语调,覆着陆听酒耳垂落下,低声下气的恳求,但更多的是试探和蛊惑,“酒酒,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落在耳旁的音,肯定近似笃定,“你会喜欢的。” “不要!” 身体忽地颤栗了一下的陆听酒,下意识的拒绝。 不喜欢。 显然。 霍庭墨也想起来了。 而在那期间。 陆听酒的声音,完全没入深海。 浮浮沉沉。 所以对于陆听酒来讲。 不管是从心理还是从生理,其实她内心深处,都在恐惧着这件事情。 但霍庭墨不一样。 陆听酒说不要之后,霍庭墨落在她脖颈间的细细密密的吻没停。但明显轻缓了许多。 似乎带了很深很有耐心的安抚。 “不要怕,不要怕酒酒,放心把你交给我,嗯?” 像是察觉到了男人有妥协的迹象,陆听酒难受出声,带了点软意,“霍庭墨下次……下次好不——” 话音戛然而止的时候。 陆听酒呼吸猛的窒住。 …… 陆听酒全身无力的醒来时,就只剩下了这一种感受。 房间内还是一片黑暗。 身后的男人就像是有所察觉般,手臂一伸,就将她圈进了自己怀里。 “酒酒,醒了?” 陆听酒脸蛋埋在被子里,有轻微的痛哼声溢出。随后不禁重重咬紧了唇瓣。 没有听见回应。 昏黄的灯光亮起时。 霍庭墨撑起身体,看着陆听酒白皙娇嫩的侧脸,伸手轻抚过散在她脸上的几缕发丝,“酒酒?” 许是这个时候,才察觉到陆听酒好像生气了。 霍庭墨落在她脸侧的手,微微僵了僵。 “酒酒……” 霍庭墨轻轻蹭到她面前,低沉喑哑的嗓音有些小心翼翼的紧绷。 随着男人的声音响起,昨晚上的一切不可避免的浮现在脑海里。 “别碰我。” 陆听酒闭着眼,冷冷出声。 但她一出声,声音就带了点沙哑。 而随即。 陆听酒的脸色,更难看了。 在她身后的男人,听到那三个字时候,整个身体僵了一瞬。 但他一看到陆听酒身上透出莫名的脆弱,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了几分心疼。 “酒酒。” 霍庭墨小心的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温热的指腹碰了碰,甚至都已经印下痕迹的耳垂。 温声道歉,“抱歉酒酒,我忍不住。” 一碰到她,他就像是上了瘾。 总是想要不遗余力的再得到更多一点,更多一点。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男人,床上的他跟平时完全判若两人。 好像她说的话,她所有的抗拒。 他都视而不见,恍若并未听到。 陆听酒推开他,就准备起身。 但霍庭墨更快一步,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陆听酒眉心一下就蹙了起来,“霍庭墨!你还想怎么样?!” 霍庭墨低眸,视线锁住她白皙娇小的脸蛋,微抿的薄唇低低沉沉的吐出几个字眼,“你还在生气。” “你知道我生气,你还不放开我?” 她生气不更应该离她远一点? 明明只是试探,但还是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 霍庭墨的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盯着她的眼神也愈发的深暗。 “酒酒。” 霍庭墨轻轻去亲她的脸蛋,带着几分虔诚的意味,嗓音也变得很轻,“别气了。” “这种事情其实是很享受的,多几次,你也会感受到的。” “享受的人是你,感到愉悦的人也是你。” 瞬间。 霍庭墨浓稠如墨砚般的眼,眼底深处的暗色更加浓郁了。继而蔓延开更深一层的晦涩。 微顿了几秒。 被子蓦地被掀开。 身上一凉的时候。 陆听酒看着低下去的人,惊呼,“霍庭墨,你干什么?!” “让你享受。” …… 楼下。 主位上。 陆听酒拿着勺子的手,还是不可控制的有着细细密密的颤栗。 见状。 坐在她旁边的俊美男人,端过她瓷白的小碗准备喂她时。 然而。 在看见男人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时,陆听酒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忽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不吃了。” 说罢。 陆听酒转身就想离开。 “酒酒!” 霍庭墨跟着起身,拉住了她,“你一口都没吃。” “我不吃,我不想吃。” “酒酒,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明显在有意哄她,“或者,我给你做?” “我不吃。” 霍庭墨拉住她的手稍稍紧了点,低沉磁性的声音落下耳旁,“以后我注意,嗯?” “酒酒,你别避开我,也别走。” 闻言。 陆听酒心口蓦地涩然得厉害。 顿了几秒。 她转身,抱住了男人的腰。 脸蛋埋进他怀里的时候,闷闷的声音传来,“没有避开,也没有要走。” 只是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霍庭墨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语调温和淡然,“只是喜欢酒酒,想为你做任何事。” 所以,取悦她,也是心甘情愿。 378、像是初次见到她 …… 一周后。 十里云间。 周末。晚六点。 奢华高贵的巴洛克风餐厅内,巨大的水晶吊灯,映照在带有传统中世纪风的精美壁画上,璀璨又华丽。 偌大的欧式长桌上摆放着华美精致的骨瓷餐具,以及诱人心动的点心和食物。 因为是简夫人的生日,淮家主提前三天从南洲到的云城。 淮家一家三口都在。 淮家主淮烨坐的主位。 在他旁边的简夫人,身着精致旗袍,浮雕花纹繁复精致,复古优雅。 不愧曾经是南洲公认的第一美人,周身沁着独特的气质。 淮止面容清隽又雅致,一身毫无褶皱的雪白西服似不染纤尘。 陆家三兄弟也在。 华丽气派的长桌上,空出了两个位置。 陆珩染了奶奶灰的发色,利落高级,一身贵公子气息。 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陆小酒还没来,要不我去接她?” 闻言。 正在跟淮烨交谈的陆京远,一身凛然严肃的气息,不带任何情绪的看了陆珩一眼。 瞬间。 陆珩眼底的散漫稍稍收了些,也不再靠在椅子上,身体微微直起。 简夫人视线从陆珩身上掠过的时候,又落在了陆京远的脸上,“就当做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不用那么严肃。” “至于去接岁岁……” 简夫人看向身侧雅致温隽的男人,“淮止,你去。” 简夫人的话音一落。 除了淮家主,在座的每个人的眼光,都不可避免的落在了淮止身上。 淮止刚想说话。 神色略显慵懒的陆祁临,清隽出声,“庭墨带着岁岁来的,应该快到了。” 无视简夫人看过来带有深意的目光,陆祁临继续道,“不妨再等等。” 而刚好。 陆祁临的话音一落。 佣人的声音在餐厅大门口响起,“小小姐,霍总。” 餐厅大门被推开的时候。 陆听酒带着霍庭墨,出现在门口。 刹那间。 餐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那两道身影。 清雅复古的冰青色国风旗袍,勾勒出纤细曼妙的玲珑身段。同冷色系披肩更显古典雅致。清透的冰飘雪玉耳坠缥缈玎珰。 惊艳又干净的脸蛋。 如月色透过雪雾的人间绝色。 陆听酒出现的那瞬间。 简夫人蓦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眼神定定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身上。再缓缓往上,视线紧紧的锁住她的脸庞。 喃喃低语。 隐有恍惚。 几乎失了理智。 但她向来高贵端庄。 近乎失态的行为,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萧萧。” 身侧的淮烨紧跟着起身,扶住她的肩,不辩情绪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旁。 “从小看着岁岁长大的,怎么还跟初次见到她一般?” 说话的同时,淮家主淮烨落在简夫人肩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但简夫人恍若未觉。 直到陆听酒来到她面前,嗓音清越的叫了一声干妈。 简夫人回了神。 但眼睛依旧盯着她,笑着应道,“岁岁来了。” 陆听酒牵着霍庭墨的手,浅唇畔勾染了几分薄薄的浅笑,又跟淮家主打了招呼。 而淮烨应下的同时。 眼神顺势落在了,陆听酒身后的男人身上。 几乎是在那瞬间。 淮烨下意识的微微颔首。 不着痕迹。 霍庭墨一身名贵裁剪考究的黑色西装,修身挺拔,周身沁着上位者的疏漠清冽。 “来这边坐。” 招呼的同时,淮烨要把自己的主位让出来。 陆听酒的目光,微停了停。 而察觉到这一举动的简夫人和陆祁临,则是心底诧异。 淮烨除了把简夫人捧在心上外,还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人。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淡声道,“不必。” 他低眸倪着身侧的女孩,“我坐酒酒身旁。” 不过一瞬。 淮家主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遂不再执着,“那岁岁坐,自家人,不用客气。” 闻言。 霍庭墨眉宇微深,但俊美清冽的脸庞上仍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入座时。 淮止起身。 无视世家就餐礼仪,简夫人准备将陆听酒拉到了自己身旁坐下,“过来让妈咪看看,岁岁愈发漂亮惹眼了。” 同时。 简夫人落在她脸侧的手,隐隐颤抖。看着她精致明艳的脸蛋时,忽地就无声无息的红了眼眶。 “……干妈?” 陆听酒疑惑出声的同时,偏过了头。 在陆听酒身后的霍庭墨,眉宇微动,伸手托住她的细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简夫人。” 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唤回了简夫人的理智。 而后简夫人落空的手,被淮家主牵在了手里。 一身黑色长西服的淮烨,温润尔雅,面上带着亲和的笑,“你干妈估计就是太想你了,岁岁以后要常常来看她才行。” 淮烨手下悄无声息的微微紧。被他牵着的——眼神仍有些恍惚的简夫人,甚至感受到了丝丝疼意。 简夫人回头看他的时候。 淮烨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知道你向来对她宠溺,但岁岁就在这里,萧萧怎么还像是初次见到她。” 询问的语气,但话里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简夫人瞳眸微震。 而话落之后,淮烨已经带着她入座,“来,都坐。” “他们从小到大都来习惯了,把这当成了自己家,倒是……” 正说着话的淮烨看向了霍庭墨,似乎是在斟酌怎么叫他。 “叫我名字就好。”似乎是看出来了,霍庭墨淡淡的道。 淮烨到底是没直接叫他的名字,而是称了一声霍先生。 …… 所有人入座后。 淮烨才叫人上菜。 十几位佣人鱼贯而行,华丽奢贵的长桌上依次摆满了山珍海味,丰盛奢靡。 俨然王庭贵族盛大而华贵的晚宴。 气氛还算是和谐。 直到厨师将一个奢华而精美的银制餐盘,依照顺序放在长桌上。 而且刚好是在淮止面前。 餐盘上是烤好的羊排,撒了香脆的白芝麻。外焦里嫩,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陆听酒看见时,下意识的蹙眉,“新来的?” 餐桌上的交谈声,忽地安静了下来。 349、差点要了淮止的命 陆听酒看见时,下意识的蹙眉,“新来的?” 餐桌上的交谈声,忽地安静了下来。 上菜的厨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也知道,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闻言。 厨师便朝陆听酒微微弯腰,诚惶诚恐的回答,“已经来了有一个多月,不知道是哪做得没让您满意……” 陆听酒看向主位上的淮烨。 淮烨温雅尊贵,停下了手中刀叉,温和出声,“岁岁你说。” 旁边大多数时候,视线都落在陆听酒身上的简夫人,也跟着出声,“岁岁是不是不喜欢?妈咪让人撤下去。” 简夫人说完之后。 径直的看向了厨师,原本雍容端雅的面容上,脸色微沉,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还不快端下去!” “是是是……” 厨房忙不迭的应道,连原因都没敢问。 他手下再去端餐盘的时候,还有着些微的颤抖。 只不过。 在厨师重新端起来的时候,简夫人又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关淮止的,岁岁总是能够记得很清楚。” “岁岁不提醒,我倒是忘了,淮止对芝麻过敏。” 刚刚烤好的全羊排上,洒的就是白芝麻。 身旁正在给陆听酒布菜的霍庭墨,闻言手下停顿。侧首,视线落在了她白皙干净的脸上。 在璀璨的巨型水晶灯下。 原本就是冷白皮的陆听酒,更是白得耀眼。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时,继而更显得清冷。 但几乎是简夫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对面陆祁临的声音就跟着响起。 “岁岁不是向来不喜欢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轻微的密集恐惧症,家里的草莓都很少备着。” 陆听酒是不是有轻微的密集恐惧症,霍庭墨没有认真观察过。 但。 陆听酒吃不吃草莓,作为曾经亲手喂过她吃的霍庭墨,自然再清楚不过。 霍庭墨周身气息微变时。 容色清隽的淮止,出声叫住了厨师,“等等,放回来。” 刚刚端起的厨师,只得重新放下。 随后淮止看向了简夫人,“母亲,我是不是对芝麻过敏,我自己都倒是不记得了。” 简夫人对上淮止的眼睛,微微笑着,“是吗。” “那就应该是我会错了岁岁的意思,你应该是可以吃的。” 闻言。 淮止清越雅致的面容上,神色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温隽出声,“自然。” 在看着淮止用精致的银制叉子,伸向已经被厨师切好的羊排时。 陆听酒眼神变了变。 而从侧首看向她,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的霍庭墨,清晰的看到了她眼底的变化。 也因为离她很很近—— 所以在陆听酒要开口的瞬间,霍庭墨很轻而易举的就握住了她的手。 陆听酒眼神微滞了滞。 但没看身旁的人。 霍庭墨的眼神锁在她的脸蛋上,定了几秒。 而后。 霍庭墨才抬眼看向简夫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容,“既然酒酒不喜欢看见,简夫人素来又宠爱酒酒。” “想必撤一道菜,这样小得不能称作为一件事情的顺手之举,简夫人应该不会太在意。” 今天的主角表面上看,就是简夫人。所以一切以她的意愿为先,也再正常不过。 原本霍庭墨声音响起的时候。 简夫人端雅温婉的面上温和依旧,但眉眼清冽。 唯独在听到“酒酒不喜欢”看见几个字时,脸色是不易察觉的微微紧绷。 在下意识看向陆听酒的时候,简夫人的声音就已经吩咐了下去,“还不撤下去?要我说几次?” 简夫人声音沉下去的时候,声音不大。但她本来就长居高位,不怒自威。 厨师习惯性的弯腰,战战兢兢的道,“好好……马上我就端下去……” 随后,厨师看向手上已经叉了一小块淮止,“少爷?” 淮止面不改色要吃下的时候。 陆听酒作势就要站起来。 “酒酒。” 霍庭墨伸手按住她的时候,低沉的嗓音渗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陆家人,三兄弟,全都在。 相当于陆听酒父母一家的淮家,一家三口,也在。 陆听酒的维护,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甚至是。 在陆听酒准备起身的那瞬间,简夫人和陆京远的眼神,都紧紧的锁在了她身上。 隐有波澜。 ——然而。 手下传来痛感的时候,陆听酒还是叫了淮止的名字。 阻止他。 …… 在第一次知道淮止对芝麻过敏时。 陆听酒手中剩下不想吃的那半个芝麻球,差点要了淮止的命。 380、许多次的第一次 …… 厨师端着餐盘退下去的时候。 长桌上重新恢复如常,算是——心思各异而又奇异和谐的氛围。 简夫人盛了一碗鹿茸鸽汤,放在了陆听酒面前,“来,岁岁,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听说很补身体的。你尝尝。” 看着简夫人递过来的瓷白小碗。 陆听酒的目光,安静了几秒。 抬头,唇角牵出几分轻渺的笑,“干妈……” “岁岁。” “岁岁。” 相同的称呼,同时在不同的人口中响起。 前者威严。 后者温和。 淮家主看着陆听酒,嗓音中的威严变得低沉温和,“你很久都不来看她。她倒是盼着你来,盼了很久了。” “知道今天她生日,你一定会来。所以你干妈特意为你熬了好几次的汤,就是为了在今天,让你能够喝上最好的那盅汤。” 淮烨的嗓音一如既往对待小辈的亲切,“岁岁尝尝?” 后温和出声的陆祁临,也是看着他对面的陆听酒,眼底有几缕异样的情绪掠过。 陆京远慢慢的喝着酒,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陆珩身上的散漫倒是收了些,看了看陆听酒,又看了下她身旁神色淡漠的男人。最后视线又回到了陆听酒的脸上。 长桌上。 除了陆听酒,最看不出情绪的,就是霍庭墨和淮止。 霍庭墨俊美漠然的脸庞上,更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他伸手将简夫人放在陆听酒面前的小碗,端了起来,“之前一直都说你应该好好补补,别浪费了简夫人的一番好意。” 精美的银制汤匙,抵上陆听酒唇角时。 男人深深沉沉沁着不明意味的眼神,对上了陆听酒的眼睛。 “酒酒,尝尝。” 霍庭墨语调素来平缓从容,此时听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唯一就是太过淡然,淡然到沁出了几分寒凉。 长桌上安静到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们。 只是寂静了几秒,但所有人都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椅子的声响,响起来的时候。 陆听酒眼睫颤了颤,低下头,喝下了霍庭墨喂的那口汤。 第一次驳脸面,可以说是下意识的维护。再驳第二次……陆听酒不确定能够发生什么。 等陆听酒喝完之后,霍庭墨好像并没有感到周围气氛的暗涌。 也并没有看到已经站起来的淮止。 他清冽俊美的脸庞上,仍旧是没有什么波澜。 只是漆黑深沉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陆听酒,眼底蓄着轻微而又淡淡缓缓的笑意。 “看来勺子有点大,都沾到酒酒嘴上了,该换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 霍庭墨凑过去,含住了陆听酒的红唇。 陆京远脸色皱冷,“霍总!” 简夫人站了起来,“霍先生!” 陆祁临脸上神色也是一滞,“霍庭墨。” 陆珩也一下站了起来,极其的不悦,“你干什么?!” 视线越过男人的头顶,对上淮止的眼神时。 不过一瞬。 陆听酒唇上一阵刺痛。 已经直起身的霍庭墨,挡住了陆听酒的视线,牵起并不算是笑的弧度,“简夫人果然有心了。” “汤不错。” 简夫人气得再也绷不住一贯的端雅,冷下了声,“岁岁只不过年龄小,玩玩而已,霍先生可别当了真。” 霍庭墨眼底蓄着薄薄的笑,并不明显,但隐约可见。淡淡静静的语调,“年龄小可以等。至于玩玩,总会玩着玩着就认真了。” 他低眸去看女孩白皙的脸蛋,嗓音一如既往的淡缓从容,“是么,酒酒。” 但男人淡然陈述的语调,好像并不需要陆听酒的回答。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随后。 陆听酒转过头去看简夫人的时候,霍庭墨锁在她脸上的眼神忽地变得晦暗。 “没玩。” 陆听酒轻轻袅袅的音,“干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岁岁……” 陆听酒清清浅浅的笑,璀璨的灯光落下来,似是给她冷玉般的脸蛋氤氲了一层雪雾。 “以前是我不懂事,娇纵又任性,还喜欢闹小脾气。” “我以后……”陆听酒微顿了顿,像是思考了几秒,“我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 “不过。我会尽量克制的。”实在克制不住,她也没办法。 淮止看着陆听酒淡淡缓缓的,犹如局外人般的说出了这些话。 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攥紧,而又缓缓松开。 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开时。 像是有所感应的。 陆听酒抬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目光静了静。 …… 陆听酒在后面庭院,找到淮止的时候。 他正在弄那些花花草草。 清冷皎洁的月光洒在他雪白的西服上。即便手上沾了泥土,也像是坠落尘世的神明,不染半分烟火。 听见身后的动静。 淮止手下微顿,没有回头。 不远处。 璀璨明耀的灯光下。 陆听酒站在那里,没再上前一步。 “从来没觉得,岁岁有不懂事过。” 清润雅致的声调,缓缓响起。 淮止转身的时候,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随着皎洁的月色化开,清隽漂亮的眉宇温和,嗓音覆着层层纵容。 “小时候每个见到岁岁的人,不都说岁岁可爱?”虽然是被他逼的。 陆听酒眸色浅,但瞳眸,微微一震。 …… 许多次的第一次。 淮止第一次惹哭酒酒,是在幼儿园。 酒酒闹着要吃第三个冰淇淋,淮止没给。 淮止第一次为酒酒弹钢琴,是在小学毕业典礼。他们两人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淮止第一次吼酒酒,是她突然甩掉他的手,跑到马路中间捡气球。气球是淮止买给她的。 但他后来把她牵回了家。 粉紫色的气球,系在了小酒酒头上扎的小啾啾上。 回来被人看了一路。 酒酒好气。 觉得自己成了大家的笑话。 那晚睡前,酒酒不听淮止给她讲的故事。 淮止在门外讲了一整夜。 最后,酒酒默念着纠正淮止多说的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 酒酒见到的每个人,都说是因为酒酒可爱才笑的。 酒酒不是笑话。 是淮止捧在手心的宝贝。 …… 漫天的烟花,在黑色的夜幕中,璀璨盛开的时候。 淮止叫了她的名字。 但只有他自己听见了。 岁岁平安。 淮止又如往常一般许愿。 381、这纵容,还是你亲自给的 前厅。 即便简夫人只是要求在十里云间吃顿饭。 但依照淮家在云城的地位,本身就是第一世家,又和首富陆家交好。 再者和神秘南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单拎一点出来。 听到风声而来的,都少不了要巴结的人。 简夫人不喜交际,是因为她的地位决定的。但不代表她不善交际。 豪车相抵,宾客络绎不绝。 觥筹交错间,云城有名的那几位贵妇人齐聚。 话题轻而易举的,就抛到了简夫人唯一的公子——淮止身上。 期间有人想打淮止的主意。 “听闻,贵公子尚未有婚配?” 其中,一位身披狐裘披肩的贵妇人,似是随意一问。但眼神,包括余光都紧紧的盯着简夫人脸上的神色。 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简夫人盯着那人看一会儿,似乎是不认识,在辨别她的身份。 贵妇人脸色微微一僵,正准备自报家门。 但简夫人一句话没说,招了人来,把她赶了出去。 淮烨陪在她身边,只是纵容。 那人被赶出去之后,简夫人不过三言两语,又将气氛调回如常。 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 相比于另一边的热闹。 几个男人在的地方,堪称修罗场。 气氛看起来看算是和谐,但总是渗出几抹冷意。 原本准备来搭讪的人,更是有眼色的止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从陆听酒出去之后。 霍庭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周身冷冽寒厉的气场,几乎再也没有压制。 他看着拦在他面前的陆京远,气场无形而强大,隐隐压迫,“陆总,你这是何意?” “岁岁总有她自己的自由和时间,像你这样一步也离不开她,未免太过。” 陆京远英俊的面容上神色冷冽,沉声道。 刚刚餐桌上的一切,陆京远看在眼里。 要不是想起岁岁之前划伤了自己的手,再加上今天是简夫人的生日。 光是凭霍庭墨刚刚对岁岁半强迫的动作,今天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罢休。 尤其是岁岁说出的每一字,刺进了他们心里。 像是被针扎泛起细细密密,不明显但又实际存在不可忽视的心疼。 【以前是我不懂事,娇纵又任性,还喜欢闹小脾气。】 【……以后会尽量克制。】 殊不知。 岁岁的娇纵任性,小脾气,都是他们十几年来好不容易才惯出来的。 从出生起,把她捧在手心都怕摔了,要星星从来都是附带月亮。 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但即便是这样。 在他们眼里,岁岁依旧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懂事。 而不过短短两年,她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跟霍庭墨在一起的这两年。 直到这时。 向来在商界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陆京远,不禁怀疑,当初自己做出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未免太过?” 霍庭墨俊美冷峻的脸庞上,覆着层不甚明显的轻嘲,但嗓音淡得有条不紊: “她出去是为了谁,陆总,你比任何一个人清楚。” 霍庭墨低沉清冽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在周围几个人可听见的范围内。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陆祁临,坐姿微微端正,清隽雅致的眉宇微扬,朝霍庭墨看去的眼神更是波澜不惊。 只是漆黑的眼底,多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暗色。 陆珩虽然没太搞清楚状况,但在自家妹妹的问题上,他向来和陆京远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这也是—— 他跟陆京远之间,唯一达成的共识。 他信,他大哥全是为了陆小酒好。 更何况。 刚刚霍庭墨去亲陆小酒的动作,也确实让他不爽。 ——自己的宝贝妹妹,被“玷污”了。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更放心。” 陆京远毫不避讳的对上霍庭墨的黑眸,语调有条不紊而从容,“她和淮止在一起,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更何况,这里是岁岁的第二个家。从小她住在这里的时间,比在陆家还要多。论感情,霍总。” 陆京远语调沉静又坦然,“岁岁跟淮止近二十年的感情,你觉得,谁比得过?” 霍庭墨抬眸跟他对视,深黑的眼眸深沉平静,清冽淡漠的腔调更是波澜不惊,“比过又如何,比不过又如何。” “她是从前跟淮止在一起过,还是现在在一起?” 霍庭墨低沉淡漠的嗓音毫无起伏,淡到没有任何的温度,但无形之中沁着一股压迫感。 “若论感情,如果酒酒连最随心所欲的感情都不能选择,那陆总这么多年的宠爱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对上陆京远微变的眼神,霍庭墨薄唇吐出淡缓的字眼,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说起来,这纵容,还是你亲自给的。” 纵容。 无非是爱,亦或者有所愧疚。 霍庭墨一身的伤—— 陆听酒曾经看到过的。成了她有所愧疚,继而纵容霍庭墨的原因。 而这根源。 是陆京远一手造成的。 当初陆京远亲手抽打的每一鞭,如今成了陆听酒退让的每一步。 所以自诩宠爱,最后为亲情买单的,仍然是陆听酒。 陆京远脸色骤然变得沉冽的时候。 一旁陆祁临的眼神,忽地凝住。 …… 陆听酒和淮止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眼光,都朝他们看了过去。 美人配君子,素来最养眼。 更何况是如隔云端的旗袍美人,和为一人坠落尘世的神明。 他们途径之处,男男女女眼底皆是惊艳。 只不过—— 陆听酒径直走向霍庭墨的时候。 淮止顿住了脚步。 在她身后,看着她走向另外一个男人。 ………… 一靠近的时候。 陆听酒就察觉到了异样,视线在陆京远和霍庭墨之间,来回扫了一眼。 但她视线还没来得及再次移开,霍庭墨就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带进来自己怀里。 “不是去洗手间,怎么去那么久?” 男人低沉熟悉的音调,隐隐有些不安。 终究还是和淮止,一起回来了。 落在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像是已经习惯了,陆听酒连最轻微的蹙眉都没有。 “随意看了下。” 跟在身后的淮止,漆黑如墨的眼神在圈住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上。 停留了一会儿。 才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微顿了顿。 淮止还是没忍住出声,“岁岁素来娇气,怕疼,霍总能不能……” 一向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淡然处之的淮止。 一时之间。 竟然找不到一个词来要求另外一个男人,好好对待他从小护在手心的宝贝。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个皮肤稍微红了一点就娇气朝他喊疼的人,如今变成这样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连隐忍的过渡,都消匿得无迹可寻。 382、你试试 “能不能,好好的对她。” 淮止看着霍庭墨的眼睛,字字缓慢。 如果不能,还给他。 淮止的话音一落。 霍庭墨手下微顿。 他低眸去看陆听酒,刚好看见她眼睛对上淮止的那一幕。 不过须臾。 手腕一转,霍庭墨将陆听酒按进了自己怀里。 直接看向淮止的时候,霍庭墨俊美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眼神寒凉沁骨。 “酒酒是我的人,该对她如何,还不容一个外人置喙。” 外人。 捧在手心养了十九年的小姑娘,最后他成了一个外人。 闻言 淮止清隽的面容上仍旧淡漠,对上霍庭墨的眼神时,有种极致的沉静,“南海十七洲的水,倾覆整个北洲大陆的场景,但愿有生之年不会见到。” 淮止的声音不大,刚好够两人听到。 还除了,被霍庭墨拥在怀里的陆听酒。 心神微微一震时。 陆听酒猝不及防的转头,看向淮止。 在陆听酒的目光看过来时,淮止眼神温润沉静一片,“岁岁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以自己开心为先的选择,怎样都合理。” 愿你一生多喜乐,或安静或喧嚣,取悦自己为先。 霍庭墨再次开口的时候—— “够了。” 陆听酒红唇不轻不重的吐出两个字,周围却寂静得厉害。 微顿了顿。 她抬眸看向霍庭墨,“我们走,可以吗?” 霍庭墨深黑如墨海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但嗓音又缠着一层缥缈清淡的笑,“走什么,酒酒。” “你干妈的生日,你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太懂事了?” 似乎是这个时候,霍庭墨才想起淮止刚刚说的话。 伸手圈住她腰的同时。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低沉磁性的嗓音更是出奇的温和,甚至染了一层薄薄的笑: “你淮止哥哥说,你想要的,就是他想要的。” “来,乖,酒酒,告诉他,你想要的是什么。” 霍庭墨话音落下的时候,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低淡的声音落在陆听酒的耳旁,犹如情人间最亲密的亲昵,“我舍不得动你,酒酒猜,我能不能动他。” 对上陆听酒眼底的不可置信。 霍庭墨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冷冽,一如既往的温和,“自损八千的事情我无所谓做,但酒酒,肯让他伤一分?” 这样的场景,落在不远处陆家三兄弟的眼里,也仅仅是霍庭墨贴着陆听酒的耳朵,说些亲密话。 ——无非就是做给淮止看的。 …… 亲眼看着陆听酒眼底的沉冽,归于平静。 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霍庭墨眼底深沉如墨,薄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 陆听酒重新挽上霍庭墨手臂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笑。 微微垫脚侧首亲了亲男人的脸庞,眼眸不动,声音寒凉,“你试试。” “岁岁?” 简夫人好不容易才一众贵妇人中,脱身而出。 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陆听酒侧首亲霍庭墨的画面。 当即整个脸色都变了,但在不动声色间,又被她压制了下去。消匿不见。 “岁岁,跟干妈去切蛋糕。” 把陆听酒拉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霍庭墨轻而易举的,就放开了手。 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陆听酒的脸蛋,看着她的眼睛。看着他看了无数次、一寸一毫都印入骨髓的人。 一瞬不瞬的目光,接近专注认真。 【你试试。】 蓦地意识到什么的时候。 霍庭墨眼底深处带出微末的恐惧和慌乱,急促而快速的想要去拉陆听酒的手臂,却被她轻易避开。 “酒酒……” 383、酒酒,你过来 意识到什么的时候。 霍庭墨眼底深处带出微末的恐惧和慌乱,急促而快速的想要去拉陆听酒的手臂,却被她轻易避开。 “酒酒……” 简夫人更是挡在了陆听酒面前,“不过就是切个蛋糕而已,霍先生就这样一秒钟也离不开我们岁岁?” 简夫人素来端庄,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条不紊。 但偏偏有种别样的意味在里面。 霍庭墨坚毅完美的轮廓线条,无声无息的紧绷了起来。 漆深沉如墨的视线,紧紧的锁在陆听酒的脸上,“酒酒,你过来。” 陆听酒站在简夫人的身后,眉眼漂亮得惊人,瓷白的脸蛋上神色冷静淡然。 抬眼看着霍庭墨的时候,眼神也是平静到了极致。 霍庭墨很少看见她那样,漆黑的瞳眸微缩,压抑的嗓音也是低缓到极致,“酒酒,你过来。”我跟你道歉。 察觉到不对劲的那几人,原本眼角的余光就一直在关注着这边。此时更是毫不避讳的看了过来。 简夫人拉住了陆听酒的手腕,虽然不知道她跟霍庭墨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私心里,她是很愿意看到陆听酒和霍庭墨之间发生什么矛盾。 但一触及到陆听酒脸上的神色时。 简夫人的声音难免就温柔了起来,忍不住的哄慰,“岁岁,跟我去切蛋糕,好不好?” “你以前的每一年,都是跟我一起的。”除了她去南海养病的那两年。 陆听酒刚对上简夫人温和的眼神。 “酒酒。” 霍庭墨的声音,随即就响在了耳旁。 陆听酒眼神微顿。 淮止无声无息——犹如保护姿态站在陆听酒身后时。 霍庭墨的眼神瞬间就沉到了极致。 正欲上前一步时—— 原本不动的陆听酒,忽地从简夫人身后走了出来。 瓷白如冷玉的脸蛋上神色平静,但也走到了霍庭墨面前。 她稍稍一动,霍庭墨就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很紧很紧。 “酒酒。” 霍庭墨低眸去看她,紧绷的嗓音刻意放缓,也很轻,似乎是怕吓到她,“你在我身边,每个人都好好的,嗯?” 陆听酒勾了勾唇角,但淡到连最基本的弧度都没有,抬眼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就跟大哥对你一样,让每个人因为我受伤。” “霍庭墨。”她轻轻的道,“需要我像之前一样,一一偿还吗?” 霍庭墨漆黑的瞳眸蓦然紧缩,脸部的轮廓线条也紧绷到了极致。 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手指用力到近乎颤抖,低沉的嗓音从吼骨深处溢出,“不会,酒酒。” “不需要你偿还,你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说到最后。 霍庭墨喉结微滚,眼神深了又深,“不会让你经历那些痛的,嗯?” 那些痛。 陆听酒指尖微颤。 脑海里似乎是浮现过什么画面。 “岁岁?” 在陆京远走过来询问时。 许是他的声音,加深了某种印象。 陆听酒的眸光凝了凝。 …… 霍庭墨感受到手中冰凉的触感时,却好像是蓦然获得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低眸,看着陆听酒握住他手的同时,霍庭墨反手将她握得更紧。 陆京远的视线,在他们手上停留了一秒。 随后。 陆京远抬眼看着自家小妹,嗓音温和,“怎么不去和简夫人切蛋糕,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许是薄倾去世得早。陆听酒从小是把简夫人当做亲生母亲来对待的。 同样。 简夫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考虑到陆听酒。优先于任何人。 听到陆京远的话后,简夫人也看向了陆听酒。 陆听酒身旁站着霍庭墨。 微顿了顿。 陆听酒没看霍庭墨,说了个好字。 听到陆听酒肯定的回答,简夫人端雅温婉的脸上,瞬间覆上笑意,“我就知道,岁岁没变的。也不会因为其他人有所改变。” 相同的事情做了无数次,再怎么样,也会形成记忆。 简夫人意有所指的话,并没有让霍庭墨俊美冷峻的脸庞上,掀起半分的波澜。 而一旁的淮止,从始至终都是很沉静的看着这一幕。 没出声。 对于自己母亲以陆听酒为中心的行为,像是多年以来的习以为常。 每年简夫人的生日那天,她都是全程围绕着陆听酒的。 切下的第一块蛋糕,也必定是当着众人的面,亲手递给陆听酒。 如果说。 陆听酒是最占据简夫人全部心思的那个人。那么淮止一定是简夫人全程看也不会看一眼的人。 除了—— 陆听酒将简夫人递给她的第一块蛋糕,转身拿到淮止面前时。 简夫人才会顺带看一眼淮止。但端雅从容的眉眼,有着明显的不悦。 不悦——淮止得到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正如这个时候。 前厅内。 巨大璀璨的水晶灯下,恍若白昼的漫天流星里。 众人的祝福声中。 在接过简夫人递过来的第一块蛋糕时,习惯性寻找淮止的陆听酒,抬眼就对上了霍庭墨深静无澜的眼神。 手下微顿。 见状。 简夫人恍若未觉,笑问道,“怎么了,岁岁,是不喜欢?”她专程按照她喜欢的口味让人做的。 “不是。” 还不等简夫人再说话,始终在一旁陪着简夫人的淮烨,旁若无人的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萧萧,我的呢?光记着岁岁的了?” 简夫人闻言看了他一眼,“自己拿。”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简夫人手下还是将第二块递给了他。 这时,淮烨微皱的眉宇才舒展开。 随后淮烨做了简短精炼的致辞之后,高达七米的蛋糕,才被人分给了在场的各位宴客。 …… 音乐声起,宴会开始的时候。 许多商界有名的大佬,都纷纷上前朝淮烨,陆京远甚至是陆祁临打招呼。 简夫人则拿过了一杯鸡尾酒,走到了霍庭墨的面前。 “霍先生。” 简夫人身着月白色精致旗袍,眉眼端雅,举起酒杯时嗓音也是徐徐缓缓,“我敬你一杯,就当是辛苦你照顾了岁岁两年多的时间。” 384、离开她,除非,我死 简夫人身着月白色精致旗袍,眉眼端雅,举起酒杯时嗓音也是徐徐缓缓,“我敬你一杯,就当是辛苦你照顾了岁岁两年多的时间。” 简夫人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当然,她也应该是。 回敬一杯后。 霍庭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神色沉静,“照顾酒酒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简夫人不必过多担心。” 听着有言外之意的话,简夫人脸上的神色如常。但眼底深处多了几分难辨的意味。 “岁岁是我看着长大的。”简夫人看着不远处,被淮烨带着跟人打招呼的陆听酒。 一身冰青色的国风旗袍,衬得她高贵矜雅。容颜精致绝美,言行得体。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肯围着转的小女孩了。 “从小,我就把她当做是我自己的女儿。” 简夫人嗓音淡然从容,“她的脾性我是清楚的。小时候都很少让她跌倒摔倒过,有什么事她自然也不会藏在心里。” 当然。 那个时候,陆听酒也是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烦恼的。 霍庭墨漆黑的瞳眸微深,嗓音淡淡静静,“简夫人想说什么?” 微顿了顿。 简夫人才对上霍庭墨的眼神,“岁岁在你身旁时,我也不见得她有多开心。” 末了。 简夫人的声音轻描淡写,但又无端的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笃定。 “离开她。” …… 离开她。 霍庭墨看着说出这话的简夫人,清冽冷毅的眉宇淡然。 在意料之中。 不管是陆家的人,还是简夫人他们,中意的人始终是淮止。 霍庭墨深深沉沉不见底的视线,也锁在了不远处的陆听酒身上,“离开她,除非,我死。”带着你们一起。 字字沉冽,凉薄至极。 简夫人神色微震。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眼尾的余光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的陆听酒,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劲。 对着淮烨和陆京远说了几句之后,陆听酒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也是同时。 一位侍者突然从宴客中走了过来,手上的餐盘上放着几杯颜色各异的鸡尾酒。 他们中间还隔了好几个人。 视线盲区。 等陆听酒走过身侧的人时。 那位侍者才突然注意到前方有人,手下快速将餐盘往回收的时候。 端着的餐盘上还是有几杯酒,不可避免的快朝陆听酒倾泻了过去。 “岁岁!”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简夫人冷吼了一声。 耳旁在听到简夫人话音落下的瞬间。 随即。 陆听酒腰身一紧。 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时。 陆听酒原本准备推开的动作,微微一顿。 霍庭墨低眸看着怀里的人,“酒酒……” “我没事。” 好像知道霍庭墨要说什么,陆听酒先一步出声。 霍庭墨看着她身前被打湿的一小部分,皱眉。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自己的西服脱下来,从肩披在在陆听酒身上,“我们去换了?”车上有另外备着的衣服。 …… 另一边。 见那侍者险些撞到陆听酒,简夫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怒扇一巴掌,冷厉的声,“不长眼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险些撞到的人是谁!” “对……对不起,我没看到……” 脸上挨了一巴掌的侍者,连疼都顾不上,瞬间战战兢兢的道歉。声音里很明显就听得出来有颤抖的意思。 连着手下原本堪堪稳住的餐盘,也因为简夫人的厉声呵斥,不住的颤抖而顺势下滑。 餐盘快要掉到地上时。 从身后出来的淮止,忽地伸手稳住侍者手上的餐盘。 “母亲。” 淮止神色隽然,“今天您生日,何必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扰了您的兴。” 简夫人先是看了眼淮止伸手把侍者扶稳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停留了半秒之后。 才抬眼看向了他。 但也不到半瞬。 简夫人就移开了视线。 重新看向身旁被霍庭墨拥在怀里的陆听酒时,目光蓦然关切,“岁岁,有没有撞到你哪里?” 闻言。 淮止清隽雅致的面容上,神色不变。但也朝陆听酒看了过去。 在侍者快要撞上陆听酒的时候,淮止与霍庭墨同时到。 只不过。 在看到陆听酒停下推开霍庭墨的手时,淮止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有。” 听见简夫人关切的声音,陆听酒温声应道。 那人根本就没有碰到她。 与人正在交谈的淮烨,看见这边的状况,也走了过来。 但也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最后的视线还是落在了简夫人的身上。 走到简夫人身旁,看到她微红的手心时,眉宇忍不住的蹙起,“动手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好,怎么还让自己亲自来。” 淮烨温和而没有丝毫责怪的语气,让一旁本来身体还有轻微颤抖的侍者,随即抖得更深了。 淮止看他一眼,“你先出去。” 巴不得立刻就消失的侍者,听到淮止允许他走时,自然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要是再晚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离开这个大厅。 随即忙不迭的弯了一圈的腰,连声音都没敢发出,就快速出去了。 简夫人看着侍者离开的背影,忽地又对上了淮止的眼睛。 淮止眉宇间神色不动。 不过半瞬。 简夫人移开视线看向了陆听酒。 第一眼看到她身前湿掉的一小部分,再然后看到她身上披着的黑色西装。 简夫人皱眉。 朝陆听酒走过去的时候,原本准备将陆听酒身上的西服拿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又顿住了。 “要不还是上去重新换一件?” 简夫人温身道,“反正每月都会添置你的服饰,都放在上面了。” 随后。 简夫人目光一扫,在宾客中扫到某个低调打扮,险些认不出的女人时,顺口道,“就让惺儿陪你去。” 385、她很漂亮,比以前 惺儿? 有种莫名的预感,陆听酒抬眼看去。 还真是孟惺。 一身吊带薄荷色镶钻礼服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简约高级。 平时艳丽而张扬的气场,不知道为何,倒是收敛了许多。 但在一众宾客中,即便孟惺是最低调那位。但一眼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人,仍然是她。 听见简夫人的话。 孟惺这才从人群里走出来。 “简夫人。” 语气不算是熟稔,但也没有不认识的疏离。 随后孟惺的眼神,落在了陆听酒身上,嗓音微缓,“酒酒。” “惺儿。”简夫人笑看了眼孟惺,“岁岁衣服被弄脏了点,你陪她上去换。” 说话的同时。 简夫人就已经伸手,顺势把陆听酒拉了过来,“还是在你原来的衣橱那里,一直没变。”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腰间的手,微紧了一瞬。 简夫人似乎是看出来了,脸上的笑意不变,“霍先生也不能一天24小时的黏着岁岁,不然总有一天,她会烦的。” 霍庭墨低眸去看陆听酒。 “她不会。” 先于陆听酒开口,话音里有种不易察觉的肯定。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听酒没说什么。 上楼。 孟惺跟在她身后。 一转角。 到了楼下人看不到的地方,陆听酒才停下脚步。 “不用你陪。” 孟惺跟着停了下来。 散漫的倚在墙上,明艳的脸上红唇弧度轻扬,“简夫人让我陪你,要是不用,你去跟她说。” 简夫人? 陆听酒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干妈那么熟悉了。 清冽的嗓音沁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警告,“别把不好的注意打到她身上,后果,你承担不起。” 闻言。 孟惺看着她,红唇勾起的弧度愈深,“怎么会。” “这里的每个房间,都不准进。” “要不是不想等,你直接下楼。”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再看孟惺脸上的神色,在身后的卧室中,进了靠里的那间。 …… 陆听酒进去之后。 偌大的走廊一片寂静。 跟楼下的人声鼎沸成了鲜明的对比。 孟惺倚在墙上的动作没变。 目光看着陆听酒进去的方向,停了一会儿。 …… 楼下。 霍庭墨素来不喜欢应酬。 他又很少作为霍氏掌权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能够认识他的人不多。只是看他一身无形而凛冽的气场,就不敢靠近分毫。 但也并不是全都没有见过他。也有那么一两个商界老霸主跟他有过合作。 礼节性的聊过几句之后,霍庭墨的心思就完全不在这里了。 跟淮烨说过一声后,霍庭墨就打算上楼去找陆听酒。 他要去,自然是没人能拦的。 一旁淡淡应付着众人恭维的简夫人,看了一眼离开上楼的霍庭墨。 微顿半秒。 随后视线收回来时,她喝完了高脚杯里剩下的红酒。 …… 霍庭墨一上楼。 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应该是等着陆听酒的孟惺。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上,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底深处微沉。 孟惺看见了,却轻轻袅袅的笑了笑,“看见是我,就这么让你厌恶?” 霍庭墨不答,神色漠然的朝她走了过去,“让开。” 孟惺是陪着陆听酒上来换衣服的。 按道理说,她等在门外,门内自然就是陆听酒。 孟惺低头笑了下,抱臂的手微动。 没有任何阻拦的让开了。 退后一两步。 霍庭墨眉眼淡冽冷漠,手握在门把手上。 一转。 门开。 进去不过十几秒。 孟惺手覆在相同的位置,跟着进去。 房间内干净整洁。 明明偏简约北欧风的房间,摆着一些女孩的饰品。 不多。 但随处可见。 让冷冰冰恍若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房间,多了几分温馨感。 霍庭墨眼底眸色如染了浓墨。 转过身的瞬间。 啪嗒一声。 跟着进来的孟惺,反手关上了门。 她看着霍庭墨沉下去的脸色,明艳的脸上妆容精致,红唇如血。 唇角漾着薄笑朝霍庭墨走去的时候,一只手顺着落在自己的肩带处。 一点点落下时。 勾勒出纤细腰身的亮晶晶的钻石长裙,随着她的走动微微起伏。好看的曲线极尽优势的凸显。 “孟惺!” 转过身的时候。 霍庭墨寒厉的警告声犹如嵌入了冰渣。 孟惺在他身后一米处顿住。 “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怕脏了你的眼,她不要你了?” “滚出去!” 在孟惺看不到的地方,霍庭墨俊美的脸上阴鸷到极致,完美的下颌线条也出处于一种极致紧绷的状态。 “三秒,不出去,后果自负。” 冷冽阴沉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连着房间内的温度,仿若都下降了好几度。 孟惺笑意慵懒,退至肩侧的吊带不影响她任何的美感。甚至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对于霍庭墨的威胁,也只是微愣了一瞬。 无意间的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孟惺又才朝霍庭墨慢慢靠近。 察觉到身后的人靠近,霍庭墨漆黑的眼底迅速覆上一层寒冰,“你——” “她很漂亮,比以前。” 话音戛然而止的时候。 孟惺靠了过去。 手腕传来剧痛的瞬间—— 啪嗒一声。 “惺儿……” 简夫人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随后似乎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她惊呼了一声,“这……” 简夫人身后跟着寸步不离她的淮家主,还有就是碰到刚好换衣服出来的陆听酒。 陆听酒一袭天蓝色抹胸长裙,露出的白皙肩颈线条漂亮得惊人。微烫的长发披肩,美艳又清纯。 一张精致娇小的脸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宛如清冷纯粹的雪玉。 对上陆听酒眼神的那瞬间,霍庭墨手下蓦地用了狠劲。 砰的一声。 孟惺被甩到了一旁的墙上。 随即哐当哐当的,有东西从巨幅的壁墙上掉落。 “酒酒……” 霍庭墨大步朝陆听酒走过去的时候,声线发颤,“她自己凑上来的,酒酒,你信我……” 下意识的,霍庭墨想要去拉她的手。 但又蓦地顿在了半空中。 他的手,脏了。 下一秒。 冰凉的气息覆上来,陆听酒握住他停在半空中的手。 “我在旁边的房间,走错了?” 陆听酒清越的音色如常,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霍庭墨眼底深处微微愕然。 陆听酒恍若未察,漂亮的眉眼淡淡静静,“扣子掉了。” 穿了高跟鞋的陆听酒,微微倾身。纤细凝如玉的手指,慢慢的扣上霍庭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领扣。 霍庭墨捉住她的手,低眸看她脸上的神色,低轻的嗓音仍有小心翼翼,“酒酒,我只是碰到了她的手。” 彼时。 被甩在地上的孟惺,已经站了起来。 “霍总看到的,应该不止是手吧?” “什……什么意思?” 听见孟惺的话,一旁的简夫人下意识的接道。 霍庭墨冷冷的睨向她,漆黑的眼底渗出入骨的寒意,“你乱说什么?” 从陆听酒出现在门口的那瞬间,孟惺的眼神就落在了她身上。 “难道不是,该看的都看过了?” 孟惺话音落下的瞬间。 除了陆听酒,在场的每个人脸色都微变了变。 霍庭墨更是怒急,脸色阴鸷到极致,嗓音凛冽,“不怕死你就再多说一个字。” 而简夫人微变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霍先生,我们岁岁可不接受一个不洁身自好的男人……” “你闭嘴!” 简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霍庭墨就朝她吼了过去。 涉及到陆听酒的,基本都会触及到他的逆鳞。 “庭墨。” 淮家主把简夫人拉到了自己怀里,明显护着的意思,“按照岁岁的辈分来讲,她始终是你的长辈。” 长辈? 霍庭墨冷峻清冽的眉眼,布着显而易见的讽刺,声音更是寒冽,“一个时时刻刻想着方法,想要拆散我跟酒酒的长辈?” 闻言。 简夫人看着他,一贯端雅的脸上更是面无表情,“什么叫做我想要拆散你跟岁岁?” “是上楼我让你上的,还是我逼着你进了这间房间?” “亦或者,”简夫人看向房间里算是已经穿戴好的孟惺,“是我让你看了其他的女人?” “萧萧,”淮烨看着霍庭墨越来越沉的脸色,心底微惊,开口阻止了简夫人,“你少说两句。” 见淮烨没有站自己这边,简夫人更气,“我少说两句?” “岁岁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放心把她交给他这样的人?” “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 霍庭墨低沉寒漠的嗓音令人生怖,“简夫人不妨说清楚点,让我也明白。” 386、霍总位高权重,谁能——得罪得起呢 “什么叫我做这样的人?” 霍庭墨低沉寒漠的嗓音令人生怖,“简夫人不妨说清楚点,让我也明白。” “惺儿的话,不就是最好的说明。” 听到简夫人提及自己时,孟惺才把落在陆听酒脸上的视线,收回来。 她一直都很安静,脸色安静的反常。 微愣之后。 孟惺才笑了笑。 笑意看似明媚,但有多少情绪在里面,只有她自己清楚。 “霍总的洁身自好,相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现在又不是到了看一眼就需要负责的程度。” 孟惺盯着陆听酒精致冷白的脸,“酒酒应该……也不会太在意。” 孟惺话音刚落。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蓦地想起。 “我们宁城孟家的大小姐,若是毁了名节,还请霍总给个交代。” 来人一身中山装,约莫七十多岁的样子。但精神矍铄,一双漆黑的眼并不浑浊,反而锐利非常。 身后跟着似乎听到风声一起上来的陆京远等人。 孟惺一见老人,瞳眸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连带着整个人,都朝后退了一步。 但随即。 神情冷了下来。 老人看向孟惺,脸上神色仍旧严肃,声音寒厉,“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回家了?” 孟家。 宁城第一大世家。 当初孟惺执意要进娱乐圈,孟老不同意,遂断绝了联系。 除了在影视屏幕上,这还是孟老自三年后,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孟惺。 只是不曾想,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顿了又顿,孟惺还是没有喊出那声称呼。 见状。 老人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随后。 老人先向淮烨打了声招呼,然后才看向了霍庭墨,“霍总,我们孟家虽然比不上霍氏,但对名节也是尤为看重。” “若真如惺儿所说,还望霍总给一个交待。” 从老人声音响起的那瞬间,霍庭墨眼底微有波澜,转瞬即逝。 他看了简夫人三四秒的时间。 薄唇微动,刚准备说话。 一只白皙的手蓦地握住了霍庭墨的手臂,陆听酒超前走了半步,挡在他面前。 抬眼看着老人,嗓音凉淡,“孟老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名节?也得先有,才算是名节。” 算是一种丝毫不掩饰的嘲弄。 偏偏说话的人,又淡然得厉害。 老人脸上神色虽然没变,但看向陆听酒的眼神已然不善,“我跟霍总说话,你插……” 简夫人蓦地出声,“岁岁是我女儿,她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身旁的陆京远更是警告,“孟老,陆家宠着的小公主,言论自由。” 简夫人的反应还好,倒是陆京远的出声维护,让孟老心底诧异了一番。 陆京远在商界的冷酷无情,是出了名的。 陆家的? “薄老头的外孙女?”那可是他的心疙瘩。 每次见,每次炫耀。一次不落。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陆京远没开口否认,显然是已经默认了。 随后。 孟老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微停了停,缓和了语气: “不管怎么说,惺儿好歹还没谈婚论嫁,若是传出去被人看完毁了清白,那她以后……” “你口中的人未必有多干净,我还不想脏了自己的眼。” 霍庭墨寒厉声起,打断了孟老。 他如同泼了浓墨的眼底漫着淡淡讽刺,“凭空捏造的一面之词,孟老都能信以为真,孟氏屹立多年不到也算是商界上的奇迹。” 霍庭墨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孟老的脸上就已经渐渐不对劲了。 等他说完,孟老脸上显然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温和,即便只是表面的。 孟老看向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过的孟惺,冷斥,“你自己来说!” 孟惺亲自开口,孟老要的不过就是当面对峙。 陆听酒也看向了孟惺。 也算是她在进入这个房间以来,第一次正眼看孟惺。 孟惺对上她深静的眼,垂在身侧的手罕见的微微攥紧。 但她脸上,仍旧漾着肉眼可见的明媚的笑意,嗓音也含笑,“既然霍总说脏了他的眼,那就脏了他的眼吧。” “看没看完……如果霍总觉得没到最近一步,那也可以当做没看。” 孟惺盯着陆听酒,“要是霍总说今天在这个房间没有看见过我,我自然也不会否认。” “霍总位高权重,谁能——得罪得起呢。” 没有任何颠倒黑白的说辞,甚至每个人都听出了一种陈述“事实”的意味。 简夫人脸色沉静。 陆京远眼底寒冽。 陆祁临……陆祁临只是看着陆听酒。 霍庭墨也低眸看着陆听酒,锁在她脸上的视线一瞬不瞬。 向来对于别人的误会不屑一顾的他,只要是涉及到了陆听酒,心底深处还是微微慌乱。 其他人说得再多,做得再多,都比不上陆听酒的一个眼神来得重要。 霍庭墨清冽的嗓音微低,看着陆听酒一字一缓,“我没有。” 陆听酒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停了一瞬。 随后走向了孟惺。 清脆的高跟鞋声音,震响在每个人心间。 孟老护自己孙女心切,想要拦下陆听酒。但淮烨给了他不要阻止的眼神。 不论这是不是在淮家。就算不是,陆听酒真要做什么,还真没人能够阻止。 孟惺看着朝她走过来的陆听酒。 不知道为什么,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听酒锁骨优越漂亮。走近时,更有线条感,像是覆了一层雪山间莹白的清雾。 孟惺察觉到自己偏了视线时。 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响在了耳旁。 “他看你哪了?” “脸,眼睛,鼻子,还是手?” 一字一字,像是不明白,所以一个个的确定。 孟惺看着她,想要如往常一样的笑。但连笑的弧度都勾不起来。 陆听酒倒是微微勾了勾唇,伸手慢条斯理的理好她掉落在肩侧的吊带。 扶上去时。 肩上有块红色印记。 格外显眼。 陆听酒指腹轻描淡写抚过去的时候,微微弯腰,靠近她耳旁,轻声道,“亲口说说看你哪了,孟大影后?” 一字一字,字字清晰。 387、简夫人昏倒 “酒酒。” 孟惺看着她,“如果你不在意,看哪里根本就无所谓的,不是吗?” 陆听酒目光冷凝。 孟惺笑意明媚,“我爷爷要交代,所以你出来替他挡。” “酒酒。”孟惺嗓音里沁着无谓,“凭着我的身份,如果我咬定不松口,即便你们陆家能打压孟家,那舆论呢,你们压得住吗?” 孟惺从出道开始,就没有任何的黑料。包括一些最浅淡的负面新闻,都没有。 如果她真的作为受害者,在公众平台要求霍庭墨给个交代。 孟家现有的势力,再加上她庞大的粉丝数量,暗中推波助澜。 那么事情原本的样子,其实不会有太多人关注。网络中,最轻而易举的,就是人云亦云。 “更何况,酒酒……” 孟惺的嗓音低了下去,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事实怎样无所谓,只要能够凭着这个借口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就赢了?” 事实怎样无所谓,只要能够凭着这个借口得到自己想要的。 ——要的只是这样一个借口。 孟惺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陆听酒的眼睛,“如果我可以,酒酒,你也可以。” 似有隐隐的暗示。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慢慢淡了下去,“酒酒这两个字就免了,挺恶心的。” 孟惺看着她的目光,微微滞住。 “突然就觉得,你也不过如此。” 陆听酒淡淡缓缓的语气。每说一个字,孟惺眼底深处的情绪,就沉下一分。 “这种拙劣到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借口,算是你混迹娱乐圈好几年学来的手段?” 孟惺看了她半晌。 而后红唇微勾,笑弧微微扩大,“你就那么相信他?” 不等陆听酒说话。 孟惺就看向了不远处,神情明显凛冽的男人,“霍总看到的时候,视线难道没有停留过吗?”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寒冽凉薄,对上她的眼时,眸底冷冽的凌厉更是丝毫不掩饰,“你也配——” 孟惺微微直起了身体,轻轻松松就站在了陆听酒身旁。 看着话音戛然而止,脸上也瞬间阴沉到极致的男人。 孟惺笑得肆意,“我配什么?霍总不说完整的话,别人怎么会清楚?” “酒……”孟惺似乎想到了刚刚陆听酒说叫她酒酒“恶心”的话,换了一个字代替,“她这样相信你,霍总不应该好好解释吗?” “刚刚霍总好像只对着她说了没有,那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说你没有看过,就当是我主动勾——的?” “孟惺!” 孟老爷子一声爆吼,“进一趟娱乐圈把你脑子也进没了?!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但凡一个正常的人,也说不出主动勾引这种话。 而后面闻声而上来的宾客,眼神就已经不对劲了。 只是碍于在场人的身份,没敢说出声来。 孟惺却全然不管孟老爷子的怒吼,眼神只是盯着霍庭墨,“‘没有’两个字,对霍总来讲,应该很容易说出口的?” 无声无息的,孟惺脚下状似不经意间的动了动。 站在她身旁的陆听酒,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侧身,抬眼也看向了霍庭墨。 陆听酒一侧过身,对上的就是霍庭墨深黑不见底的眼神。 似乎是,他一直在看着她。也在等着,她转过身来看他。 明明身旁还有许多人。 但在那一刻。 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而其他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脸色各异。 同时。 所有人都在等着霍庭墨的回答。 两三秒的时间。 时间不算长。 只是在此时,拉得格外漫长而已。 落针可闻的寂静里。 突兀的。 陆听酒轻轻缓缓的笑出了声,“我信他。他还需要向你们证明什么?” 尾音落下时。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孟惺眼底也有轻微的震惊,不可置信的出声,“酒酒,你……” 陆听酒笑弧不变,但眼神冰冷,嗓音陡然寒烈,“再说一个字,我让你真的毁在这里。” 随后。 陆听酒寒凉渗骨的话响彻在整个房间。 “今晚上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一个字,不找人,我算在你们每一个人头上。” 清越寒凉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震慑人心。 一瞬间,每个人看向陆听酒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以震惊居多。 但同样,屏住呼吸的人也不在少数。 陆听酒要离开的时候,孟惺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 没看任何人,陆听酒径直的走向了简夫人,“抱歉,干妈,在您生日今天出现这样的小插曲,希望您不要介意。” “岁岁……” 简夫人眼底掠过几分心疼。 但陆听酒没再看她,朝淮烨微微颔首后。 离开。 陆听酒要走,没人敢拦。 甚至有人主动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而仿若从头到尾被她遗忘的男人,脚下一动,就要跟上去。 但也就是那瞬间。 简夫人和孟老同时拦在了他面前。 “霍总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孟家一个交代?” “岁岁应该暂时不想见到你。” 两道不同的声音,一同落下。 霍庭墨一心只想去追陆听酒,哪管他面前站的谁。 “滚。” 一个冷漠凌厉到极致的字音,从薄唇中吐出。 简夫人自知拦不住他,朝其他守在周围的淮家佣人使了一个眼色。 却不想。 刚好被霍庭墨看见了。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上笼着一层寒意,声音也是凛冽到极致,“生日当天,简夫人若是执意要见血,我也奉陪。” 这话里,俨然已经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威胁了。 “另外,我尊你一声简夫人,是看在酒酒的面子上。但也仅此而已。” 霍庭墨话落要走。 但简夫人仍旧没有让开,“刚当着众人的面,你不解释清楚,现在去找岁岁有什么用?还是你就仗着抓住了岁岁相信你的这一点,肆意——” “我让你让开。我不解释不是正合你意?” 霍庭墨布满寒意的眉宇皆是嘲讽,“简夫人你那点心思,在酒酒面前装装也就还行,在我这就算了。” “至于酒酒信我,”霍庭墨低沉冽的嗓音凉薄得毫无温度,“不是你弄着一出,我又怎么会知道。” 说完。 霍庭墨更是无视了同样站在他面前的孟老。 侧过身要离开的时候。 简夫人眼底神色微涌,突然伸手准备拉住霍庭墨,“我说了岁岁暂时——” “滚开!” 霍庭墨忽地暴戾的挥开了简夫人,“我跟酒酒之间,轮不到你来插手。” 但霍庭墨话音落下的瞬间。 更大的惊呼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萧萧!” “简夫人!” “简夫人!” 猝不及防被挥开倒在淮烨怀里的简夫人,呼吸骤然急促。 不过转瞬之间。 简夫人就像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极为的困难。整个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 “萧萧……药……” 淮烨迅速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刚递到简夫人嘴边,还没有喂她吃下—— “萧萧!” 简夫人晕倒在他怀里。 接着就是一副兵荒马乱,众人叫医生的场景。 听到惊呼声的那瞬间。 霍庭墨顿住了脚步。 回头。 在来来往往匆忙小跑着的众人后。 他看到了昏倒的简夫人。 刹那间。 霍庭墨深沉如墨海般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骤然坠下,翻起一层又一层的暗涌。 无可估量。 无边无尽。 ------题外话------ 不回答大神说哦~ 388、就是为了你,我才不接受 医院。 高级病房外。 凌晨两点,走廊上仍旧是一片明亮。 十分钟前。 简夫人被转了进去。 陆听酒看着已经众多医生护士守在病房外,脸色平静到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看见她来的时候,同样在病房外的霍庭墨,视线第一眼就锁在了她脸上。 但没说话。 即便是无心的,也造成了现这样的局面。 陆祁临跟在陆听酒身后。 她身上的衣服没换,但披上了陆祁临银灰色的西装外套。 陆听酒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霍庭墨出声叫住了她。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蛋,“我……” “嗯?” 在他出声的那瞬间,陆听酒忽地握住了他的手。 霍庭墨眼深如墨,视线落在了他们握着的手上。 无需多言。 陆听酒此时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说明。 一直跟在陆听酒身后的陆祁临,眼神倒是一直落在陆听酒的的脸上。 刚好这时。 病房的门被打开。 从里面正准备走出来的淮止,看见站在门外的陆听酒时,略有疲感的脸上微微放松,安慰的语气。 “老毛病了,就是不能气……” 在看见他们握住的手上时,淮止语调微微止住,放缓了许多,“没有什么大碍。” 不能承受,便只能忍着不去看。 竭力克制住眼神后。 淮止依旧看着陆听酒脸蛋,“虽然母亲没有说,但我想,她应该是很想看到你。” 陆听酒没有丝毫犹豫,“我进去看看她。” 微顿半秒,淮止侧开了身体。 但看着陆听酒牵着霍庭墨的手,准备跟他一同进去的时候。 “岁岁。” 淮止又忽地叫住了她, 陆听酒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岁岁,你对母亲,很重要。” 淮止容色清隽,深静的黑眸看着陆听酒。依旧温和低缓的嗓音,沁着几分难以辨别的情绪。 陆听酒似乎是懂了,但又好像没有全懂。 但下意识的,她看向了霍庭墨。 从淮止出现的那瞬间,霍庭墨清冽淡漠的脸庞上,已经全然没有任何的神色波动。 此时,在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时。 霍庭墨清寒的眉宇才微微有波澜,随即微敛,嗓音格外的低沉,“我在外面等你。” 话音落下后。 他主动放开了陆听酒的手。 没再言语。 但眼神深暗到了极致,薄唇也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以后你牵我的手,我再也不甩开了。】 心念疾闪间。 不知道为什么,陆听酒突然就想到了他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陆听酒微微勾唇,但没勾起弧度来,“好。” 说完一个字后,陆听酒朝里走去。 但不到一两步。 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淮止。 淮止隽雅清绝的脸庞上,看起来是从容淡缓。 手下拿着的医用工具却在掌心收紧。似渡了一层雪光的指节用力到微微泛着冷白。 “不会为难他。” 淮止终是缓缓的道。 虽说淮止不至于能够将霍庭墨怎么样。 但莫名的,陆听酒不希望他们起任何的冲突。 得到淮止肯定的回答后,陆听酒才走了进去。 …… 陆听酒进去后。 外面的气氛,骤然寂静得可怕。 淮止看着一身气息冷漠近乎凛冽的男人,清隽的嗓音平静又凉淡,“刚刚为什么不解释?” 正如孟惺所说,“没有”两个字,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 但偏偏。 霍庭墨一个字没说。 在场的众人虽然不敢说出口,但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到底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 而比身上气息更加凛冽的,是霍庭墨的脸色,偏嗓音又是凉漠淡然,“她信我。” 字字凉薄。 解释要说给值得的人听。 所以霍庭墨觉得,只要陆听酒信他就足够了。其余的人怎么看,怎么想,其实都无所谓。 淮止似乎是很难理解,他看着霍庭墨的目光,停了又停。 但过了半晌。 又好像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来说这件事情,只是淡声道,“岁岁选择相信你。” “霍总,不代表她可以受丝毫的委屈。包括别人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 闻言。 霍庭墨眼深如墨黑的海,嗓音淡静,淡静得清冽,“淮止,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一字一字。 字字清晰无比。 “她的哥哥?” 哥哥。 淮止漆黑的瞳眸微震。 原本就清淡的呼吸,更是停滞了好几秒。 …… 病房内。 陆听酒进去的时候,简夫人已经醒过来了。 身后垫着枕头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华服衬得她肉眼可见的虚弱。 淮烨守在她的床边。 陆京远伫立在窗前,一言不发。 看见进来的人是陆听酒,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她。 简夫人先出的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宠溺,“岁岁来了。” “干妈。” 陆听酒眉眼微敛,唤了一声。 “来,岁岁来妈咪这。” 简夫人朝她伸了手,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并且示意身旁的淮烨起身。 淮烨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简夫人,随后起身无奈让出了位置。 陆听酒微微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但没有坐下。 见状。 简夫人开口把房间内的两人,朝外赶,“我跟岁岁说说话。” 淮烨向来不会违背简夫人的意思。 闻言也只是微微俯身,伸手重新替简夫人捻了捻被子,“别再把自己气到了。” 淮烨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若是再病倒,我就只好又带你回南洲养病了。” 好似只是一句夫妻间温情的嘱托。 淮烨说完之后,没看简夫人微微变化的眸光,直起了身。 他看着站在旁边的陆听酒,“岁岁照顾好你干妈。” 陆听酒轻应了一声。 淮烨离开,陆京远自然也不会再留下。 只是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简夫人。 …… 只有两人时。 整个空间就显得尤为的寂静。 “岁岁?” 简夫人手下轻拍了拍她身侧的位置。 按照她的意思,陆听酒坐了过去。 在她坐下的时候,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简夫人握住了她的手。 “他是无心的。” 陆听酒先开的口,替霍庭墨开脱,“干妈要是怪,就怪在我身上。” 来的时候,她只听到人说霍庭墨推到了简夫人,还把她气晕过去了。 每一个她都不相信的字,偏偏就发生了。 简夫人握住她的手,微紧了紧。 落在她精致白皙脸蛋上的视线,也跟着滞住了。 没有质疑也没有否认。 明显是想要两全。 但随即。 简夫人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妈咪怎么舍得怪你。” 嗓音也很是轻和,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刚醒过来的缘故。 “只是,”简夫人话音微微一转,“他在岁岁心里的位置,比干妈还重要?” 简夫人嗓音缓慢从容,缓缓叙述,“从岁岁没出生的时候,干妈就看着你在倾儿的肚子里闹腾。” 记着她第一次胎动,记着她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也记着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就喊出的“淮”字。 到后面半个月后,才学会吐词清晰的“哥哥”两个字。 淮止那个时候,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小公主摇床旁,生怕弄丢了她。 简夫人笑了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干妈倒成了岁岁心里那个不重要的人。” 一如当年的那人。 “不是。” 陆听酒否认。 她看着简夫人,“没有谁比谁重要。每个人占的位置不一样,谁也取代不了谁。” “更何况,”陆听酒嗓音淡然,有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干妈为什么要和其他人比?” 为什么要和其他人比? 静了好几秒。 简夫人又才开口,“每个人占的位置不一样——那淮止,在岁岁心里占了什么样的位置?” 说这话的时候。 简夫人状似无意的,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病房门。 陆听酒眸光微顿。 简夫人又接着继续道,“如果不是霍庭墨,岁岁长大后应该要嫁给淮止的,你小时候曾说……” “不可能!” 陆听酒一下就站了起来,斩钉截铁肯定接近笃定的语气,“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她笃定。 简夫人微微愣住。 似乎是没有想到,在提及这个话题时,陆听酒的反应会这样的大。 “岁岁,你……” 已经站起身的陆听酒,朝简夫人微微颔首,“霍庭墨失手推您,是他不对。我替他向您道歉。” “但我也希望。” 陆听酒清越的嗓音一字一顿,“干妈也不要再为难他。” 她什么都明白。 只是无人受伤时,装聋作哑,以为他们可以安然相处。 寂静了好几秒。 简夫人抬眼看着她,温和的嗓音不辨情绪,“岁岁以为,我为难他,是为了淮止?” 纵然淮止是简夫人的亲生儿子。 但论在心里的重要程度,淮止不及陆听酒的十分之一。 简夫人眼里并没有表达出来,陆听酒眼底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漆黑透亮的眼睛,异常的沉静。 “所以为了我,希望干妈能够接受他。” 简夫人笑,嗓音亦是沉静,“就是为了你,我才不接受。” 简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淮止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甚至连被选择,都可有可无。 389、但凡你喜欢的,我有不喜过吗? 简夫人看着陆听酒的眼睛,“淮止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甚至连被选择,都可有可无。 “从小到大,干妈没有要求你做过任何一件事情。向来是由你随心所欲。” “岁岁。” 简夫人如往常一样叫她,甚至语气更低,“你已经看不清,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怎么会。” 几乎是简夫人的话音一落下,陆听酒就接着她的尾音开口。 简夫人笑了笑,笑意不深,“换句话说。岁岁,但凡你喜欢的,我有不喜过吗?” 简夫人对猫毛过敏。但小时候的陆听酒喜欢,简夫人还是纵容她养在了淮家。 但简夫人私下,不知道提前吃了多少次抗过敏药物。 而且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告诉陆听酒。 甚至是直到现在。 陆听酒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即便是对淮止的关心,简夫人也是根据陆听酒对他的态度决定的。 陆听酒眼神微滞了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很好。” 陆听酒缓缓的道,“我应该跟他在一起。” “如果干妈实在不喜,我也没有办法勉强。只是希望干妈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说完之后。 陆听酒转身朝门口走去。 “岁岁。” 简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开口叫住了她。 “因为他对你好,所以你选择了他。” “可是岁岁。” 简夫人慢慢直起了身体,“你跟他认识不过两年的时间。更别说在这之前,听说你们还闹了一年的矛盾。” “即便他再无微不至,跟淮止这么多年事事以你为中心来比。他对你的好不及淮止的十分之一。” “为什么,你应该和他在一起?” 已经停下脚步的陆听酒,没再回头。 只是漂亮的眉眼微垂,淡淡的道,“这种事情有什么为什么,想在一起便在一起了。” 简夫人神色微冽,还想要说什么。 “干妈好好休息。” 说罢,陆听酒拉开了病房的门。 眼前有人影挡住。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极端深沉如深渊的眼。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里,有轻微的波澜,“看完了,我们回去?” 陆听酒的目光顿了顿,随即错开了视线,“好。” 陆家三兄弟在,淮烨,淮止也在。 但都没说话,寂静得厉害。 包括霍庭墨说回去时,淮烨看得出来是想要说什么。但过了好几秒,也还是没说其他出什么来。 淮止倒是记着陆听酒的话,沉静的站在了一旁。 陆听酒看见一片的寂静时,不知为什么,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心细如尘的陆祁临看见了,眉宇间神色微动。不着痕迹的朝陆听酒移了半步。 只是刚好碰见,同样淡淡移了半步的淮止。 而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陆听酒,朝淮烨微微颔首,“我明天再来看干妈。” “岁岁。”淮烨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陆听酒面上恍若未觉,“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岁岁。” 淮烨又一次叫了她。但是先看了下她身旁霍庭墨的脸色,才继续道,“你干妈摔倒和晕倒都是真的。” “她本身身子骨就不太好。原本她应该一直在南洲养病,只是放不下这里的人和事,才一直坚持留在这里。” 淮烨斟酌着措辞和语气,“无论如何,你干妈做什么都有她的原因和道理。” “看在萧萧从小到大对你有求必应的份上,岁岁能不能……能不能先暂时和表面的顺着她,就当是哄哄她?” 简夫人病倒看似跟陆听酒没有关系。但她却是那个原因。 但淮烨一番话说下来,身旁霍庭墨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看了。 他伸手握住陆听酒的手,把她带进了自己怀里。完全保护的姿态。 看向淮烨的眼神寒漠凉淡,“人是我甩开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淮家主直接来找我。不用为难酒酒,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在那瞬间。 一直尽量不去看他的淮烨,忽地就看向了他俊美淡漠的脸庞。 找他? 要是能找,他现在就不会是单单站在这里这样简单了。 如果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估计今晚都走不出十里云间。 更何况。 他身旁还站着陆听酒。 如果陆听酒执意要护着霍庭墨,谁也动不了他分毫。 再则,就是他的身份…… 所以淮烨只能找上陆听酒,有些话也只能对她说。 同时。 淮止也抬眼,看向了霍庭墨。 其实淮烨刚刚说的那番话,不算是为难。甚至带上了些许恳求的意味。 但如今,被霍庭墨扣上了为难的帽子。 一旁的几人中,眼底的神色均是微微变了变。 陆听酒感觉到手下霍庭墨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 但干净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她看着淮烨,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干妈如果想见我,我自然就来看她了。” “至于您说的多顺着她,在小事上,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陆听酒态度并不强硬,甚至是也没有要反驳淮烨的意思。 但谁都感觉得出来,简夫人要的结果,陆听酒不会给。 淮烨看着她,还准备说什么,被淮止拦了下来。 “母亲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但还是需要人寸步不离的照顾她。您先进去看看她。” 始终站在一旁的陆京远,也适时说了一句,“岁岁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有自己的立场和看法。我也向来尊重她。” 陆京远语调不轻不重,甚至是温和从容的,“淮叔还是先进去看看简夫人。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淮烨看着明显护着陆听酒的淮止和陆京远。 再到不远处,虽然没有动作,但眼底有同样护着意味的陆家兄弟两人。 淮烨整个神色一顿。 但他最后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是停留在淮止清隽雅致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淮止眉宇微敛,淡淡的道,“我等下进去。” 静寂了几瞬。 “我今晚陪着她,你先回去,不用进来了。” 说罢。淮烨进入了病房。 淮止长身玉立的站着,听见淮家主说的话后,眸光微涌。 随即。 淮止看向了陆听酒。但还没有叫出她的名字,就看见那个男人将陆听酒带到了自己怀里。 蓦地背对着他。 连陆听酒眼尾的一丝余光,都没有留给他。 …… 猝不及防被男人拉到怀里的陆听酒,精致的眉眼蹙着,“霍庭墨。” 霍庭墨黑眸看着她微蹙的眉眼,眸底神色很深,“快三点了,我们先回去?” 折腾了这一阵,确实已经很晚了。安静到整条走廊上,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陆听酒想要回头,给淮止说一声。 但视线一直紧紧锁在她脸上的霍庭墨,似乎是有所预知她下一步的动作。 先她一步对淮止提出了离开,“很晚了,我先带酒酒回家。” 回家。 淮止看着陆听酒的背影,禁不住朝前走了一步。但也只是一步。 漆黑的瞳眸深不见底,嗓音低低淡淡,“嗯,好,早点休息。” 岁岁。 …… 从医院出来跟他们告别后。 陆听酒走到车旁时,突然甩开了男人的手。 霍庭墨手下一空。有空荡的感觉,袭疾开来。 从落空的手,霍庭墨的视线才慢慢向上,捕捉到了陆听酒的脸并且停留在了上面。 精致白皙,但淡淡静静的。 在并不明亮的灯下,霍庭墨的视线并不深,至少看起来不是。 霍庭墨压抑着的嗓音淡哑,有点低,但平静,“是她拦着我来找你。” 霍庭墨朝陆听酒靠近了一步,俯身抱住了她,温和的语气接近哄溺,“如果她不拦,今晚上她不会进医院。” 其实霍庭墨的嗓音低沉好听,但一贯又偏淡然清冽。听他说话,经常会有一种凉漠疏冷的气息。 但此时,无端生出几分寒凉。尤其是在这安静的夜里,更衬得格外的冷情,接近无情。 390、陪我到最后,少一天都不行。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淡淡的声音才响起。 “她?” “霍庭墨,你口中的那个她,你伸手推开的那个人,是我干妈。” 陆听酒抬眼看他,“你推开她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知道,她是故意的。”霍庭墨注视着她。 “既然你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为什么不能让让她?” “让?” 极其凉薄的一个字眼,从霍庭墨薄唇中淡漠的吐出。 “酒酒,简夫人要的什么你不清楚吗?”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字字清晰,“其他的事情我可以斟酌。唯独这件事情,不能。” 陆听酒眼底静了静。站在他的立场说这话,确实没有错。 所以他也说得理所当然。 陆听酒整个人都静了静,她缓着语气,“干妈身体不太好,当初她去南洲养病养了两年多,才回来这么一次……” “说起来,”霍庭墨开口打断了她,“如果不是简夫人养病,带走了淮止,我也靠近不了你。” “单凭这一点,我的确应该好好感谢她。” 深静的夜莫名的凉。 陆听酒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外套,其实感受不到有多冷,大概也有她体质一向偏凉的原因,“霍庭墨。” 低低静静的音,“除开其他一切,她做过好的事情也好,耍心机玩手段也罢。” “但从小到大,她对我无微不至,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裙,她都是会第一个想到我。她做的这些,起码对得起我叫她的这一声‘干妈’。” 陆听酒嗓音淡然,淡然得好像只是简简单单的在叙述,“她受伤,我也会担心她。” “你在怪我?” 霍庭墨看着她的脸蛋,忽地问出了声。 陆听酒全程没有说一个“怪”字。 甚至是从简夫人出事后,她也是第一时间握住了自己的手。全程也没有冷言冷语。 可是比起这样淡淡然看不出情绪的态度,霍庭墨更希望她能够闹一顿。 比如刚刚在十里云间。她明明看见孟惺衣不蔽体的和自己待在一起,但最后反而出头为他说了话。 【岁岁选择相信你。】 淮止的话,蓦地从脑海中掠过。 霍庭墨看着此时整个人淡静到极致的陆听酒,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她。 “酒酒。” 霍庭墨语调淡缓,“你明白的,简夫人闹这一出就是想要离间我们。她想要你离开我,这么明显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是说过了,不会离开?”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微紧,干净漂亮的惊人的脸蛋上也起了波澜,“你一遍遍的问,我一遍又一遍的给你确认。” “霍庭墨,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呢?” “可除了不离开,你什么也给不了。” 陆听酒手下微微一僵,抬眼看着霍庭墨的眸光,有短暂的凝滞。 但不过半瞬,又恢复了正常。 “正常两个人到最后,不都是白头到老,携手一生吗?” “我愿意陪你到最后,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有什么重要呢?” 霍庭墨黑眸骤然一缩。几乎是在那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酒酒!” 霍庭墨攥住她的手用了力,嗓音低沉紧绷到极致,字字皆凛冽,“你再说一遍?” 陆听酒无谓的笑了笑,但白皙的脸上偏偏笑意又淡薄,“不喜欢听吗?” 像是很顺着他的意思,陆听酒低轻的道,“你要是不喜欢听,我以后都不说了。” 陆听酒低眸,看着已经被男人攥得隐隐有些发红的手腕,安静的笑了笑,“霍庭墨,你要是再用力的话,我手腕都快被你折断了。” 闻言。 霍庭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看到细白的手腕上,隐隐有红肿迹象的手腕时。 ——毫无意识下的行为。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霍庭墨漆黑的瞳眸一震。 “酒酒……” 手腕被骤然松开的那瞬间。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消匿得毫无影踪。 “酒酒!” 在陆听酒转身的那瞬间,霍庭墨眼疾手快的紧紧抱住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低低哑哑带着明显慌乱的声音,响在耳旁,“我没注意,以后不会了,酒酒,以后都不会了……” 一开始,霍庭墨抱她抱得很紧。但不过两三秒,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下又慌慌乱乱的松了力道。 “酒酒。”霍庭墨看着陆听酒平静接近淡漠的脸蛋,心底泛起微末的心疼。 他喉结微滚,低下了声,“如果我们闹矛盾了,刚好就合了简夫人的意。” 霍庭墨重新把她吹得冰凉的脸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传递着温热的温度。 男人温温的嗓音压着情绪,像从喉骨深处溢出,格外的低缓,“就如你所说,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酒酒,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霍庭墨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带了点喑哑。 只是在这个安静并不喧嚣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 陆听酒呼吸微微无力。似乎是犹豫,斟酌几秒,她才开口,“霍庭墨,我想……” 但似乎是有所预感的霍庭墨,忽地就打断了她,“简夫人那里,我可以去道歉。” 他抱着陆听酒的手都不敢太用力,但隐隐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不是你说要陪我到最后,少一天都不行。” 陆听酒闭了闭眼。不知道是不是贴得很近的缘故,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男人心底无端生出的心慌。 安静了一会儿。 但此时的一分一秒对于霍庭墨来讲,犹如审判。 她想……还是想要分开了? 这样的猜测……这样的猜测在霍庭墨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不敢细想。 而且。陆听酒就在他眼前,他还抱着她,但却问不出口。 因为不管陆听酒的回答是什么。她俨然有这样的想法时,就快要让他承受不住。 391、你在生气 “回去吧。” 陆听酒终究是低低静静的道。 霍庭墨注视着陆听酒的脸,确定她说这句话没有其他的意思,才放手微微松开了她。 霍庭墨一松开,陆听酒的心底也跟着微微一松。说不出任何原因的轻松。 林助打开了车门,在一旁候着。 陆听酒上车后,紧跟着她上车的霍庭墨,习惯性的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陆听酒也是没有任何的言语,甚至是习惯性的寻了一个自己比较舒适的姿势。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陆听酒察觉到男人的心情不好。 因为他身上的气场尽可能的控制着温和,但她仍旧感受到了些许沉冽的气息。 刻意压制,都压制不住的那种。 静了静。 陆听酒从霍庭墨怀里起身。 “酒酒?” 男人低沉的嗓音就紧跟着响起。 她稍稍一动,霍庭墨无端就有一种紧绷的感觉。 冰冰凉的气息慢慢覆在了霍庭墨的薄唇上,似是探索般,陆听酒主动亲上了他。 “别多想。” 陆听酒低低缓缓的声音。 但刚好是她开口的那瞬间,霍庭墨拉开了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想做的事,不用勉强自己。” 四目相对。 各自平静。 静了几秒。 陆听酒从他身上慢慢下去,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霍庭墨的眼神也是在那瞬间,沉了下去的。 但不过两秒。 陆听酒的下颌蓦地就被一只手扣住了。她还来不及看清楚男人的脸,唇瓣就被狠狠的吻住了,“唔……” 意料之中的。 陆听酒并没有任何的挣扎,落在霍庭墨的眼里,甚至带了点那么顺从的意味。 霍庭墨贴着她的唇,感受着她的气息。心底蓦然升起一种——想要把她毁在自己手里的想法。 甚至是…… 想要再次看见她痛到忍不住红了眼眶的模样…… 蓦然一痛。 唇齿间有淡淡的铁腥味传来时。 陆听酒眼眸忽地微微扩大,落在男人肩头的手,忍不住就想要推开他,“霍……” 但她一开口…… …… 结束后。 陆听酒口中已经没有了血腥味。 全是覆着一层又一层男人清冽干净的气息。 陆听酒无意识下紧攥住的手,也被男人一点一点的松开。 霍庭墨低眸看她,手掌扶着她的脸,“痛也不肯说出口吗?” 陆听酒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口里还有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原本不想说话的她,静了静,还是开口了,“你在生气。” 他在生气? 所以她认为这种毫无反抗的顺从,是在哄他? 用她以为他会开心的方式,来哄他。 一时之间。 霍庭墨都不知道该说她是有心还是无心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是应该开心的。 毕竟……她主动了。 ……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星湖湾。 霍庭墨低眸去看他怀里的女孩,好像从他吻过她之后,她就一直闭着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霍庭墨眼深如墨,薄唇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还是没有叫醒她。 林助打开车门的时候,霍庭墨直接把她抱下了车。 …… 直到把陆听酒放在床上时,她也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酒酒?” 霍庭墨低声叫了她一声。 没有应。 直到再叫一声,陆听酒还是没有应的时候,霍庭墨才确定她是真的睡过去了。 霍庭墨看着她白皙到冷白的脸蛋,覆着层浅淡并不明显的疲感。 她今天,很累?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复杂。 …… 清清凉的药膏,一圈又一圈的抹在明显已经红肿的手腕时。 霍庭墨的呼吸,也跟着一点点的加重。 深如墨海般的眼底,渐渐阴鸷了几分。 仔细的想了想。 霍庭墨发觉自己,一开始甚至都没察觉到有握住她的手腕。更不用说,在什么时候手下加重了力道。 如果说,一开始是毫无意识下的行为。但在车内的那个吻,确实存了点故意的意味。 只是没想到。 在那瞬间就后悔了。 甚至到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仔仔细细又轻缓的擦好药膏之后。 霍庭墨低首吻了吻她的手心,嗓音低,“抱歉。” 安静了几分钟后。 霍庭墨才起身,去了书房。 …… 深夜。 【霍氏孟惺】 没有任何征兆的,该词条空降热搜第一。 奉行“无论多晚,睡够时间就不算熬夜”原则的一些网友,在看到突降第一并且带了一个黑红的“爆”字的词条后。 霍氏? 孟惺? 本着吃瓜的想法,毫不犹豫的就点了进去。 在看见该词条下,第一位博主发出的图片时—— 劲爆。 在看见图片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接着便是两个字的国语。 本着不敢置信的想法,手指一动,准备点击图片放大看得更清楚时。 突然一片模糊。 一些人以为是自己网的问题,退出准备重试时,发现已经看不到图片了。 被处理了。 甚至有人以5g的速度保存下来,再去相册查看时,已经找不到了。 有人不信邪。 再去搜索相关的词条时—— 一片空白。 接着。 不仅是发图片的博主,甚至是跟着转发的账号,不到三分钟,全部被封。 有人不死心。 刷了一整夜,企图再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时。 有评论,或者是发表的言论有涉及到相关联的词条时,发出即被删除。 甚至有的评论连发的发不出,收到了系统发的一条违规提醒。 吃瓜群众在微博上,过了惊心动魄叹为观止的一夜。 陆听酒却是一睁眼,就到了天亮。 察觉到很热的时候。 陆听酒下意识的想要远离热源。 但她才刚刚一动。 腰上横贯着的一只手臂,就突然环住了她。背后紧紧贴上热源时,陆听酒蓦地就睁开了眼。 “酒酒?” 身后的人似乎还没有完全醒来,模糊的叫着她的名字。 循着印象里的大概位置,男人亲了亲她的脖颈,“醒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似乎是很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霍庭墨才睁开了眼。 看着醒来就在他身旁的人时,霍庭墨忍不住低首,亲了亲她白白嫩嫩的脸蛋,“酒酒,早。” “早。” 陆听酒起了身,“要是困你就多睡会儿,早餐我让……” 霍庭墨跟着她起了身,但从后边将她整个人环住了。他埋首在她脖颈处,温热的气息跟着覆了上去,“你陪我。” 陆听酒朝外面看了一眼,隔着窗帘看不太清切。但依稀可以看见朦胧的光。 以前霍庭墨什么时候起来的陆听酒不知道,但她每次下楼的时候,就一定会看到他的身影。 厨房、客厅、亦或者是刚晨练回来。 陆听酒忍不住回头看他,随口问道,“你一晚上没睡?” 不然怎么看起来没睡醒的样子。 男人像是不满她转头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眉宇微拢,但也没再继续。 “不是。你想起来就起来。” 说完。 霍庭墨就掀开了被子下床。 整个动作从容不迫。深色系的浴袍松散的穿在身上,一如他这个人,会给人一种散漫凉漠的感觉。 偶尔……寒厉。 霍庭墨去了隔壁的次卧洗漱,把主卧的浴室留给了陆听酒。 等霍庭墨走之后。 也准备起床的陆听酒,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到自己身上的睡裙时,眸光微微一顿。 同色系的…… 想也不用想的,就知道是谁给她换的。 静了静。 陆听酒才进了浴室。 …… 手机上收到某消息时,陆听酒第一眼以为收到的是哪个新闻软件的推送消息。 甚至标题都还没有完全看完,一闪而过。 第二条消息就紧跟着进来了。 【不是我】 谁? 这样想着的时候,陆听酒就已经点了进去。 392、刺青,为他所刻 【霍氏富人区孟惺……】 在看到标题开头的这几个字时,陆听酒就大概猜到了。 点进去看时,链接下的图片已经看不到了。 打了马赛克。 但评论还是可以看。 【我就说孟惺一出道资源好到逆天,原来背靠霍氏这座大山。】 【她身旁那人……是……那位吗?】 【标题都写了霍氏,除了他,还能有谁?】 【虽然我知道他很神秘,但这人……你们不觉得熟悉吗?】 【这题我会!我去酒酒剧组探班时好像看见过他一次,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两人长得像……】 【……】 陆听酒敛眸,看完了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评论,也没有再往下翻。 然后她又回去看了下备注名。 ——seven 不算备注。 因为他的微信名就是这个。 陆听酒甚至不知道,他是多久躺在自己列表里的。 【不是我】 孟惺么…… …… 下楼的时候。 霍庭墨已经在客厅了。 简单的白衬黑裤,气质清冽凉漠。好像无论他在哪里,都能自成一股以他为中心的气场。 陆听酒落在扶手上的手,微微紧了一瞬。 在察觉到她出现的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就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朝她看了过去。 “怎么不下来?” 随手将财经杂志搁在一边时,周身气场无形变得温和的霍庭墨起了身。 他走近的时候,陆听酒刚好下楼。 伸手圈住她细腰的同时,顺势吻了吻她额头,“去吃早餐。” 把陆听酒往餐厅里带。 …… 早餐上很安静。 陆听酒对大部分事情都是淡淡懒懒的,也不是会主动找话聊的性子。霍庭墨自然也不是这样的人。 甚至除了在陆听酒面前,很少人会看见他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但是…… “酒酒。” 已经吃完了的霍庭墨,看着他对面小口喝着粥的女孩,淡淡的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去剧组,拍完之后去医院一趟。”陆听酒咽下口里的粥,答得顺其自然。 “嗯,”男人低淡的音,“拍完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刚落在碗里的勺子停顿。 她抬头看着霍庭墨,“其实不用,我一个人……” “我上楼一趟,把碗里的粥喝完,等下先送你去剧组。” …… 等他离开后。 陆听酒看着还剩下小半碗的小米粥。 几秒后,放下了勺子。 …… 霍庭墨上楼去拿的东西,是他昨晚上给陆听酒抹的药膏。 已经不见昨晚睡前的淤青了,甚至连红肿也消了下去,只是隐隐还有些红红的痕迹。 陆听酒瞥见给她抹药的男人,俊美清隽的脸庞上面无表情。深如墨的眼神落在她的手腕上,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感觉到男人似乎是要将整瓶药膏,都抹在她手上时。 陆听酒淡声提醒,“可以了。” 霍庭墨手下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稳着力道握住她的整只手。宽厚的手心包裹着手背。有很温热的触感。 “我会改。” 男人说得轻描淡写,甚至清俊的脸庞上也没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 要不是周围只有他们两人在,陆听酒都要以为不是他说的。 会改什么。 霍庭墨没说清楚,但陆听酒自然能猜到,甚至是确定。 陆听酒眼睫动了动。她说,“好。”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神,深沉又复杂。 女孩精致白皙的脸蛋上,化了淡妆,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惊艳干净。眼眸是向来的淡静漂亮。 看不出有丝毫要疏离他的意思,甚至也没有什么明显疏离的行为。 但霍庭墨看着她,仍旧感觉自己抓不住她。 随后霍庭墨起身,弯腰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我给柯导打了招呼,戏份里会避免你拿什么东西。如果还是感到疼,及时告诉我?” 其实已经不疼了,但陆听酒还是说了个好字。 …… 不知道是不是陆听酒的错觉,她感觉剧组的安保人员,比平时多了一倍。 连带着霍庭墨送她时,都是直接开进了剧组。 并不是如往常一般停在剧组门口。 陆听酒的戏份并不多了,大概还有两三周的时间就可以拍完。 她去的时候,依旧先给柯导打了声招呼。 柯导将剧本给她的时候,陆听酒的眼神意外的在柯导身旁的人——宿寻身上,多停了一两秒。 从进这个剧组开始,柯导在的地方,就一定能够看到宿寻。 按理说,柯导的电影主角一定会是宿寻。但这次换成了季清斐不说,柯导好像也没有要让宿寻出演他电影的想法。 柯导一场戏都没给他安排,连配角也没有。 而宿寻偏偏又紧跟在柯导身边,好像又无所事事的模样。但宿寻光凭这两个字,就不会是无戏可拍的人。 处女作一夜爆火,年少成名,不断刷新的奖项记录。 无论凭借哪一点,都能让无数名导抢着要他上电影,甚至为他量身制定。 但现在在柯导身旁…… 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只是在陆听酒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就消匿得干干净净。毕竟她不是八卦的人。 …… 拍摄还算顺利。 只要合作的演员没有什么问题,陆听酒这边都是ok的。 季清斐是已经合作过的,再加上其他配角不出什么意外的,基本上都是一条过。 而且电影愈拍的最后,陆听酒感觉好像都是自己经历过的。 只是柯导给的剧本情节断断续续的,每天给一场戏份拍一场,并且转场转得厉害。经常没有连贯性。一时很难将完整的情节连起来。 拍摄结束后。 陆听酒就感觉剧组里有人看她的目光,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目光,或艳羡,或鄙夷,亦或者震惊。各有各的不同,反正就是很复杂。 今澜凑过来的时候,陆听酒还没有把手机拿在手里。 “今天怎么没见你那位男朋友……陪着你?” 已经换了衣服,像是专门等在一旁问这句话的今澜,在看见陆听酒下戏后就问了出来。 “男朋友”三个字,她咬的很重。 霍庭墨送陆听酒来的时候比较早,而今澜一贯是掐着点进的剧组。所以没有看到霍庭墨也还算是正常。 但陆听酒还没说话,今澜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自问自答般的道,“怪我多嘴问这一句,他现在应该是没时间陪你。” 在陆听酒抬眼看过来的时候。 今澜对上她的眼睛清淡的笑了笑,很疑惑的语气: “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们的孟大影后关系这么好了,好到可以共用一个男人的地步……呃……放……放开……” 冷白漂亮的手指一点点的掐住了她的脖颈。陆听酒看着她渐红的脸,眼神凉漠。懒懒而笑,语调散漫,“再说一次,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今澜双手擒住了陆听酒的手腕,想要推开她。 但分毫未动。 看着漂亮干净而又纤细无比的手指,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直……直播……” 感觉自己真的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今澜才用尽全身力气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直播? 其他人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得发不出声,连带着看陆听酒的眼神都被定住。 但刚好这个时候。 不远处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季清斐走了过来。 “酒酒。”他提醒,“孟惺活动直播,提到了霍总。” 提到了——季清斐用词颇为委婉。 …… 活动现场。 “孟影后,请问近日有传您和霍氏集团掌权人同在一个别墅区,是否属实?” “不止在一个别墅区,甚至有人看见你们在一所房间,并且举止亲密,请问……请问您们是同居了吗?” 提问的记者犹犹豫豫的,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更有甚至,大胆加猜测。 “请问您们是在交往吗?” 正在台上参加活动剪彩的孟惺,一袭红色长裙,大波浪下的东方美人脸尽显无疑。明艳优雅。 在看见突如其来涌入的一大批记者,继而在听到他们层次不穷的提问,并且还是同一个问题时。 孟惺眼底原本的疑惑,逐渐消匿。古典大气的脸庞上,重新漫上明艳娇媚的笑。 想起没有得到回应的消息,也加上耳麦里经纪人不断的提醒声。 孟惺白皙纤细的手指,握着黑色话筒。看着台下蜂拥而至,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的记者。 她对着镜头,亦或者对着镜头后的人,笑意明媚,淡淡否认。 “没有。” 没有。 没有同居,还是没有交往。亦或者两者都没有。 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而且还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回答,提问的记者紧追不舍。 “孟影后说的没有,是指已经交往但没有同居吗?” 孟惺笑,“都没有。” 众人一愣。 整个人群就像是突然被消了音一般。 安静了一瞬。 突然人群里一位靠后的记者,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高高举起,“那孟影后,如何解释这张照片?” 照片正对着孟惺。 她看得很清楚。 …… 照片上刚好是——清冽俊美的男人攥住她手腕的那瞬间。 孟惺的星钻吊带长裙被褪到了肩侧,白皙细腻的皮肤晃人心神。 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是最赏心悦目的。 一个是传闻中低调神秘的财阀掌权者,一个是入圈以来从未有过绯闻的美艳影后。 仅仅只是凭借两人的颜值,就能达到视觉享受上的巅峰。 随着那位记者的突然发声,前面的人纷纷朝后看了过去。 顿时一片哗然。 ——不是因为看到照片而震惊,是因为他手里竟然会有这张照片而震惊。 身为记者,掌握的就是第一手新闻。照片他们昨晚在第一时间看过,但也仅仅只是在第一时间自己看过。 随后涉及到这张照片的账号和言论,全部被封。 而同样也看到照片的孟惺,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凝。但不过半瞬,就恢复如常。 她凉意不甚明显的眼神,直接落在了那人脸上。 那人同样直接对上她的眼神,言辞直接,犀利,“孟影后这是不敢承认吗?” “您左手无名指上的刺青,是否也是为他所刻呢?” 孟惺左手无名指上有一个刺青。 字母——t。 从她出道时,就有了。并且不论出席任何场合,她都从来没有掩饰过。 沉寂数秒。 孟惺美艳漂亮的脸上,重新漫上明媚的笑容。 “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我参演的电影《盛开》,私生活不便透露。” 说完之后。 孟惺就下了台,在保镖的拥簇下径直离开。 …… 孟惺离开了。 但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犹如在人群中抛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私生活不便透露? 这是不否认就肯定的意思? 甚至还有在孟惺上车时,有勇气可嘉的记者追了过去,问他们是否婚期将近。 婚期将近。 已经坐上车的孟惺,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笑了笑。但眼底眸光有着说不出的苍凉。 她抚了抚,手上的刺青。 393、照片是怎么来的? …… 在季清斐的手机上,看完整个直播片段上时。 陆听酒的注意力,没在孟惺身上,反而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 陆听酒眼底眸光,微微凝住。 那样角度清晰的一幕,又刚好卡在那瞬间。 如果不是提前准备,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刚好看到那一幕的人,除了她,就只有…… …… 到达医院的时候。 淮家主自然是守在简夫人身旁的。 但意料之外的,陆祁临也在。 “岁岁?” 陆祁临先注意到的她,叫出声的同时也起了身。 他朝陆听酒走过去,顺便接过她手里的水果,“你来了。” 陆听酒低嗯一声,然后朝病床上的简夫人看了过去,“干妈。” 同时也朝她身旁温和儒雅的男人道,“淮烨爹地。” 陆听酒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甚至声音也是清软干净。 而在陆听酒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简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脸上。 看不出什么异样时,简夫人脸上的表情比平常更温和,“来了,刚刚还跟祁临说,今晚就回去了。” 走近病床时,陆听酒唇畔染了几分浅笑,“那我刚好来得合适,干妈身体好些了吗?” “老毛病了,”简夫人语气柔和,但含有几分无谓,“根治是没有办法根治了,好好养着倒还能活几十年。” “萧萧。”一旁的淮烨听不得她说这话,眼底关切的同时忍不住反驳,“乱说什么。” 淮烨表情严厉,但语气莫名的温和。 见状。 陆祁临清隽的脸上漾着温淡的笑,“简夫人和淮叔的感情还是这样好,十年如一日。” 从他记事起,就从来没有看见简夫人和淮烨有闹过什么矛盾。淮烨向来很包容简夫人,无论大事小事。 陆听酒也看着他们。 “那干妈一定得好好休息,少操心事情,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简夫人对上陆听酒的眼睛,干净熟悉。她看了很多年。 “昨晚干妈说的话,岁岁不气了?” 简夫人语气仍旧柔和,接话也接得顺其自然。 “岁岁向来不会生干妈的气。” 陆听酒话音一落。 简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眼底猝不及防的漫上笑意,“这么些年来,倒是没有白疼岁岁……” “甚至有人想要离间岁岁跟干妈之间的关系,岁岁自然也是相信干妈的。” 简夫人眼底的笑,凝住,“离间?什么意思?” 陆听酒看着简夫人,淡声道,“进来。”肯定不是对病房里的人说的。 陆听酒的话音一落,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压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不过几秒。 被压着进来的那个男人,就被保镖无情的扔在了病房中间。 除了神情温淡的陆听酒。 病房内的另外三个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站在陆听酒身旁的陆祁临,更是忽地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眸底难得深沉,“岁岁。” “简夫人等下就出院。我亲自送她回去,用不着保镖。” 陆祁临看着她的眸光很深,犹如一片化不开的浓墨。只是一贯清隽的语调微低,带着几分哄溺,“岁岁让他们出去?”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深黑不见底。其实并不常见。 从小到大,他看着她的眼神,素来是带着暖意。 静寂的几瞬并不漫长。 陆听酒淡静开口,“有人想要诬陷干妈,我自然不能允许。” 说罢。 陆听酒直接看向了被保镖丢在地上的男人,不算特别狼狈,只是头发是凌乱的。 走了一两步,陆听酒在他身旁站定,“说说,照片是怎么来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在病房内响起。 地上的男人明显已经被“警告”过了,蓦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有伤痕。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惊恐,“……是……是简……” 才说一个字,那人的痛呼声就响了起来。 他看着落在他手指上的高跟鞋,整只手痛得控制不住的颤抖,整个人也不停的想要朝后缩。 但他动不得分毫。 身后两个黑衣保镖压着他。 在地下的男人抬头的那瞬间,脸色微微一变的简夫人,眼底渐渐渗出了冷意。 如果孟惺在这,就一定认得出这人。 ——是在她活动现场,拿出照片的那个人。 而现在离他在活动现场质问孟惺,不过一个小时。 随后。 他拿的那张照片,轻飘飘的落在了他面前。 “想好了再说。” 男人抬头看向简夫人,眼神慌乱。想起双方同样的威胁,但显然眼前一言不发的人更为忌惮另一人。 他忽地出声,似孤注一掷,“是她亲手……啊!” 痛呼声再度响起。 但显然跟刚刚的痛感不是一个级别的。 十指钻心的痛,痛入骨髓。 陆听酒在他身旁慢慢蹲下,白皙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语调也是不紧不慢,“让你说照片是怎么来的,看着干妈干什么?” 干妈。 男人黑色的瞳孔重重一震。 如果再不明白眼前问话的人是什么意思,枉他做了金牌记者这么多年。 男人脸色惨白得厉害。整个身体因为疼得厉害而颤抖。 “嗯?” 单音节的一个字,轻描淡写的再度落下。 “偷……偷拍……我偷拍的……跟其他……其他人没有关系……” 战战兢兢的几个字,断断续续了好几次才说完。 …… 男人被拖出去后。 整个病房,重新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只不过—— 陆听酒回头看向简夫人的时候,寒凉如雪的眸光,顿住。 “岁岁到底还是太善良了。如果倾儿在,那人今天不会有活命的机会。”更不会有,任何为她开脱的机会。 简夫人从病床上起身,因为身体到底还是虚弱,一旁神色始终沉稳平静的淮家主,见状就要去扶她,“萧萧……” 简夫人转过头的那瞬间,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 一直注视着她的淮家主,伸手去扶她的动作,蓦地僵住。 但也是在这刹那。 简夫人自己下了病床。 步子不快,但很稳。简夫人径直的走向了陆听酒,“那个人一开始说,照片是我给他的?” “我信不是干妈给的。” 简夫人问得自然,陆听酒回答得也自然。 而听见陆听酒的回复后,简夫人眼底眸光微涌,“岁岁信我?” 陆听酒眉眼漂亮,但眸底无温,“我愿意去相信。” 愿意…… 不约而同的。 陆祁临和淮烨都看了陆听酒一眼。而其中淮烨看她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 其他人不知道陆听酒的“愿意去相信”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但陆祁临不可能不明白。 从小,他听大哥对岁岁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还有一句。 ——能说出口的相信,都不算是相信。 394、只是希望你开心 …… 出了病房。 走了一段距离后。 “岁岁。” 走在后面的陆祁临,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陆听酒顿住脚步,回头。 陆祁临上前一两步,停在了她面前。 “那张照片,你知道是谁给的?” “知道。”在陆祁临面前,陆听酒没有丝毫的隐瞒。 陆祁临低眸,看着近在迟尺的人,“以这样的方式警告,不知道岁岁到底在护着谁。” 问句。但陆祁临用的陈述的语气。 “都有?”陆听酒淡声。 陆祁临看着她白皙娇小的脸蛋,忽地想不起有多久看到她真心实意的笑过了。 以往她不谙世事,明艳张扬,可闹可娇气。如今倒多了几分锋芒,眼底基本上看不到任何的温度了。 “哥哥是不是经常给你说,开心最重要。” 陆听酒抬眸看他,眼底有明显的疑惑。不清楚他为什么说这一句话。 陆祁临盯着她,温雅的眸光里似乎有别样的情绪,微微涌动。 斟酌几秒。 他用最极致温和的声音道,“岁岁。”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向最宠你,对你不曾说过半个不字的大哥。包括从来舍不得你有一点点不开心,任何事都任由着你去做,无条件支持你的简夫人,为什么单单不喜同一个人吗?” 陆听酒的目光,微微滞住。 “哥哥曾经说过,爱屋及乌,岁岁还记得吗?” 陆祁临嗓音温和到极致,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似乎害怕他话里的某一个字,会引起眼前人的不耐。 但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岁岁,他们替谁喜欢的淮止,你明白吗? “孟惺那样傲气的人,却做出那样的事情,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帮的又是谁,岁岁,你是不肯想,还是……不敢想?” “别说了。” “只凭一双眼睛就可以喜欢到那种地步。岁岁,借着替身来掩饰喜欢,还是借着替身毫无顾忌的去喜欢,你自己……” “我让你不要说了!” 陆听酒蓦地冷冷的道。 但不过一瞬。 她整个人又强制性的平静了下来,眼神似乎也是毫无波澜,“这些都只是你的胡乱猜测,何必说得这样笃定。你了解我,不代表你最了解我。孟惺做出那样的事情能帮……” 陆祁临看着她情绪明显有波动,但还是一副强压着沉静的模样,“岁岁,哥哥只是不明白。” 他的手掌落在她肩侧,带有安抚的意味,“你没发现,你已经渐渐变了吗?” “人总会成长的。” “可是,你连最基本的情绪,都快没有了。” 她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陆祁临的话音落下后,陆听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跟着陆祁临原本落在她肩上的手,也落了空。 走廊上突然很安静。 两人都没说话。 几秒后。 陆听酒转身离开。 “岁岁……” 陆祁临去拉她的手腕没拉住。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哥哥只是希望你开心。” 选择什么不重要,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 安静了好一会儿。 等陆祁临也离开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的淮止,背着光,才从阴影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岁岁。 似乎陆听酒还站在刚刚的位置,淮止无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陆祁临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淮止周身原本清润隽雅的气息,忽地沉冽恐怖。 一股极致诡异森寒的气息弥散开来,走廊尽头的玻璃窗,骤然碎裂。 从小岁岁想要的,就是他想要的。 换言之。 岁岁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 所以他才一直,等得从容。 395、她有选择,那她是自由的 …… 从医院出来后。 陆听酒干净白皙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神色波动。唯独垂在身侧的手,有着轻微到看不见的颤抖。 司机候安静的在车旁。 陆听酒不开口,他也没有催促。 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低低淡淡的声音才响起,“车我来开。” 说完之后。 陆听酒就坐进了驾驶位。 司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就以风速驶了出去。 视线只来得及看见一闪而过的车尾时。 司机快速的打了个电话出去。 只不过。 以往每一次都必定会接通的电话,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响了好久,电话那边的人也没有接听。 …… 在车开出去的那瞬间,陆听酒脑海里一片空白。 整个思绪像是凝固了一般。 不能逾矩多想一分,也不能后退一步。 时不时的有几辆车疾闪后退,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路,陆听酒蓦地想要冲到尽头深处。 带着寒意的风无限凛冽。 陆祁临说的话,又再一次避无可避的涌入脑海里。 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陆听酒甚至都可以记得很清楚。但是串联在一起时,突然就变得很模糊。 说不清缘由的模糊。 …… 车子重新停在星湖湾外面的时候。 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陆听酒看着眼前夜空下,漂亮得美轮美奂的星湖湾。 宛如一条银河星带,连接着宇宙和时间的尽头。 云城最美的别墅。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里。 …… 十多分钟后。 驾驶位上才没有了人。 也是在这之后。 隐在黑暗中一黑一银的两辆车子,才慢慢的显现出来。 车窗落下。 陆祁临看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陆听酒。 “明明从小是看着她长大的,但现在我好像连她在想什么,都猜不到分毫。” 陆祁临清清淡淡的声音落下,“她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这里。” 甚至一开始,他好像都隐隐感受到岁岁的车有朝陆家开的趋势。 相比于陆祁临不算意外的意外,淮止雅致清绝的脸上,仍旧是不显任何波澜的平静。 眼神很深,也很静。 选择。 “她有选择,那她是自由的。最怕她别无选择。” 原本只是简单随意的一句话。 可淮止也没想到,几个月后竟然会一语成谶。 …… 客厅灯火通明。 陆听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也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 以往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早就回来了。 而上车后就关机的手机,再度开机时,大概震了两分多钟,才在陆听酒手中安静了下来。 大量的信息和未接的来电提示涌入。 陆听酒还没有来得及看,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看见备注的时候,陆听酒顺手接通了电话。 “慕慕?” 像是很意外打了十几个电话,怎么突然就接通了,“……酒酒。” 电话那边苏慕月轻而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你和……墨总怎么了?” 苏慕月轻而缓的嗓音里,问得很不确定,“……酒酒……你又做了什么事……嗯……惹到……” “又”这个词,苏慕月用得很微妙。 她知道,在以前,岁岁经常惹得那位霍总不高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但最近大半年来,她明明感受到岁岁已经改变了,可是…… 不只是苏慕月自己不确定,陆听酒也是莫名其妙,“什么?” “不是,酒酒,”苏慕月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很诧异,“现在外面有关霍氏、孟惺的新闻铺天盖地的,你不知道吗?”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有关他们的,她自然知道是什么。 只是……霍庭墨没有处理么…… 明明就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但陆听酒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正在连接的通话,又有其他的电话打进来。 陆听酒看了一眼。 就是在这停顿的瞬间。 彼时正躺在自己床上的苏慕月,没有听见陆听酒的回应。 心里蓦地一急,一骨碌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突然提高的声音里,掩也掩不住的气愤,“我呸!还端庄优雅的影后呢,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苏慕月吧啦吧啦的吐槽了一阵。 最后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气不过,急匆匆的就要朝外走,“我去找我哥,我还不信不能让她吃点苦头……啊!” “慕慕?” 电话里苏慕月的话音戛然而止。 苏慕月看着好像突然就站在了她面前的男人,小声吐槽,“你走路没声音啊……” 随即又转过身回陆听酒,“没事,我哥进来了,被吓了一跳。哦,对了,我让我哥……” 苏慕月好像又才想起她刚刚准备出去,就是要找她哥的。 随后又转过了身,“哥你……” “不用了。” 苏慕月的话才开了两个字的头,陆听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慕慕,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 “可是……” 苏慕月还是有点担心。 她怕酒酒会受委屈。 但下一秒。 苏慕月手里的手机,就被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拿走了。 “酒酒。” 电话那边换了一道温和儒雅的声音。 陆听酒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时越哥。” “嗯,是我。” 苏时越看着怒视他、并且想要夺过他手机的苏慕月,微微侧开了身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苏氏虽然不及陆家,但护人也是能护上一护的。” 对于自家妹妹的发小兼唯一的闺蜜,苏时越也是一直把陆听酒当成妹妹看的。 陆听酒嗯了一声,“我自己能处理。” 处理…… 陆听酒看着电话一挂断,又毫不停歇亮起的屏幕。 没了想要再接的打算。 陆听酒编辑好消息,给顾明泽发了同样的几个字过去。 锁屏的时候,还依稀可以看见聊天界面什么“顾氏、天泽、封杀……”等字样。 …… 整座别墅都很寂静。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 霍庭墨还是没有回来。 洗漱护完肤之后,陆听酒就躺在了床上。 手机震了一声的时候,陆听酒拿过来看了一眼。 随后。 眸光停留了一瞬。 【他在会所,孟惺也在。】 一眼就看完后,陆听酒又从头把每个字都看了一遍。 静寂几秒后。 连软件界面都没有退出,陆听酒将手机,静了音。 …… 深夜。 一片黑暗中。 感觉到有什么人靠近时,陆听酒立刻警醒了过来。 只是没睁眼。 但随即。 随着身后人的靠近,似乎要被熟悉的气息笼罩时,陆听酒渐渐放下了警惕。 熟悉而温热的气息,感觉要覆下来时。 “去洗澡。” 清越浅淡的女音,在安静而寂静的卧室里,突兀的响起。 身后男人的动作,蓦地顿住了。 但也不过一两秒。 温热熟悉的体温,还是覆了下来。 在黑暗中,男人摸索着她的脸蛋,温温缓缓的亲着。 能感受到被处理过,但仍旧还是有浅浅淡淡若有如无的酒气。 陆听酒微微偏过了头,“霍庭墨。” 396、你厌烦我了 陆听酒微微偏过了头,“霍庭墨。” 霍庭墨的动作,瞬间僵住。 其实在一片黑暗中,他看不到陆听酒脸上的表情。 但好像,也能够想象得到。 微静了几秒。 感觉睡裙被褪到肩侧时,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陆听酒声音一下就提高了,“霍庭墨!” 伸手截住他落在肩上的手,陆听酒突然就从他身下起身,“你什么意思?” 随着她的尾音落下。 啪的一声。 卧室的灯瞬间亮起。 也是在这个时候,陆听酒看到了床前男人的模样。 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并没有半分的情绪。 西装外套似乎被他脱在了外面,只剩下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装裤。 周身萦绕着一种清冽且陌生的气息。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薄唇间溢出没有任何温度的字眼,“不愿意?” 纯白的绵软睡裙穿在她身上,干净不染尘。裸露在外的肤色,似乎比身上的白裙还要白上几分。 但偏偏,她眼底淡静得厉害。让人看不清丝毫的情绪。 不过须臾。 男人修长的腿朝她靠近。陆听酒下意识朝后退时,却蓦地被他有力的手扣住了腰。 具有强烈侵占气息的吻落下来时,被扣在男人怀里的陆听酒,偏过了头。 男人的吻落在她耳垂。 霍庭墨看着她干净的侧脸,眼底也没有多少温度,但偏偏语调又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去医院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不是说了陪你去。” 【拍完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这是他早上的原话。 但她去医院时,一条信息也没有发给他。 “放开我。” 陆听酒淡淡的道,“霍庭墨,我让你放开我。” 霍庭墨扣在她腰间的力道,稍稍重了一分。低冽的音落在她耳旁,“还是说,你想去见他?” 完全是各说各的。 陆听酒想起身。但她刚有这个动作时,霍庭墨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颌,毫不停歇的就吻了下去。 甚至没有留给陆听酒挣扎的余地,男人无论是锢在她腰间的手,还是扣住她下颌的手指,都加重了几分力道。 …… …… …… 不再挣扎,和放弃挣扎。是两个完全不同概念的词。 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作时。 霍庭墨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他把陆听酒抱在怀里,薄唇还落在她脖颈上。细细啃噬时,温热的气息忽地重重印在上面(夭)。在最显眼的地方。 脖颈处有明显且剧烈的痛感袭来。 在明亮的灯光下,陆听酒的脸色白得惨白。 闭了闭眼后。再睁开,陆听酒推开了抱住她的男人。 “我去旁边的卧室。” 陆听酒刚直起身。 “你厌烦我了。” 一句询问的话,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叙述了出来。 “明明不愿意,但也纵容。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去感谢你大哥,感谢他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下手。” 无论怎么做,他都逼不出她丝毫的情绪。 【你连最基本的情绪,都快没有了。】 所以就连陆祁临都认为,他是那个原因。 医院里他们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398、别这样对我 陆听酒停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 没有要再留下的意思。 但男人却忽地抱住了她的腰,低哑的嗓音,“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顿了一下。 “酒酒。” 霍庭墨喉结微滚,从吼骨深处低低缓缓的溢出一句话,“你什么都知道,但都选择了忽视。” “是不是对你来说,我就只是一个你想要摆脱但又不能摆脱的人。” 脖颈处的痛感,明晰。 陆听酒低眸,看着她面前近乎低姿态的男人。 静了静。 忽地笑了笑。 但笑里好像什么内容都没有,苍白得厉害。 “霍庭墨。” 陆听酒声音轻渺,很低,“你还真的是……贯会拿捏人心啊……” “找到弱点,哪怕只是万分之一,都能无所不用其极的拿着自己最大的筹码来赌。赌赢为结束。” 而这个时候。 一直抱着她的男人,才抬头,“所以,我赌赢了?” 陆听酒眼底笑意尽散,敛了眸,“你会让自己输?” 不会。 除非他死。 没有回答。 男人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霍庭墨的手掌,再度覆上陆听酒垂在身侧攥得很紧的小手。 一点点的让它舒展开的时候。 温热的气息,再度密密麻麻的落在少女的纤细精致的锁骨,脖颈处。 单膝跪在床侧的男人,缓慢但强势的吻,细细重重不留余地的覆在每一寸细腻的肌肤上。 微微的刺痛感传来。 刚刚被男人夭过的脖颈,再度覆上温热而炙热的气息。 男人的手慢慢的落在腰间,要解开系带时。 刹那间。 陆听酒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看似柔弱但有力。眼眸清冷,连带着声音也是冰凉,“霍庭墨,我不想。” “不想?” 似乎是毫无意外的。 霍庭墨黑眸注视着她,没有波澜,“不是你自己亲口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拿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堵她。 “我现在不想。” “但我想。” 低沉清冽的话音落下之后。 霍庭墨手下蓦地用力,将她压进了身后的被子里。 “霍庭墨。” 陆听酒看着天花板,叫住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我说我不想。” 不轻不重,甚至毫无平仄起伏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 但还是成功的,让男人止住了动作。 霍庭墨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忽地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你在闹脾气?” 微微静了静。 “你觉得是,就是。” 男人的眼注视着她,有种想要看透她的意思,“为什么?” 为什么。 陆听酒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发问,“我说我不想,没有任何原因的不想,可以吗?” 霍庭墨黑不见底的眼眸沉冽,不知道是试探还是单纯的询问,“早上你都不是这样的。” 早上他也亲了她,但她没有丝毫抗拒或者要疏离他的模样。 陆听酒似乎是懒得说了,没再开口。 霍庭墨看着她这副明显不愿意,但还是可以顺着他的模样。 “酒酒。” 霍庭墨忽地又温温的叫着她,“在我身边,就委屈得这样明显?” 陆听酒眼睫动了动。 微静了几秒。 只是几秒,但有种格外被拉长的感觉。 在亲眼看到陆听酒亲手将自己的睡裙褪到肩侧时。霍庭墨瞳眸重重一震。 抑制不住呼吸,蓦然急促,“陆听酒!” 按住她的手,霍庭墨眼底怒意飙升,“你到底想干什么!” 但随后。 像是怕吓到了她。 霍庭墨喉结微滚,遏制住蓦然急促的呼吸,嗓音也被他压得很低,沙哑至极,“别这样……” “酒酒,别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霍庭墨低声给她道歉,“我刚刚不应该强迫你……” “你不想……”霍庭墨微顿,吼间艰涩,“你不想,我就不动你。” 亲手替陆听酒穿好衣服时,霍庭墨修长的手指,带着细密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再也没敢碰她。 甚至霍庭墨起身,连带着后退了两步。 “我去隔壁房间。” 他转身要离开时。 陆听酒却突然开了口。 “恪尔蒂斯·雅七号。外界谁都知道。” 陆听酒看着他的背影,“它是那位影后最喜欢的香水。” 【去洗澡。】 在闻到的第一瞬,她信他是不小心的。所以可以忽视。 陆听酒的尾音落下后。 霍庭墨身体,蓦地僵住。 他转过身,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坐在偌大梦幻色床上的女孩,雪白细腻的皮肤冷白,白到几乎发光。她轻声道,“下次小心一点,别再沾染上了。” 399、她也配跟酒酒比? ——记者在活动现场拿出的那张照片。 ——他拿着照片质问孟惺。 ——以及孟惺在活动现场,模糊不清的回应。 这每一条单拎出来,都是可以分分钟上热搜的节奏。 更何况。 还是这几件事情,凑到了一起。 这几天以来,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新闻。 但这天凌晨,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再次冲上头条。 动图看着是路人随意拍的。 一前一后,相继从会所离开的两人。 先离开的男人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矜贵凉漠,满身睥睨冷漠的高位者气息。 男人侧脸拍得模糊,其实看不太清楚。也许是拍到了,但不敢放出来。 后出会所的孟惺,大波浪下的脸蛋带着黑色的口罩,以及穿着同色系的风衣。 看着男人的车离开之后,孟惺的视线还停留了好几秒。 才在经纪人的催促下,上车离开。 …… 动图一出,瞬间被顶上了新闻头条。 评论瞬间过十万。 只是有件事情,很奇怪。近乎诡异。 随着《月陵朝》的现象级爆火,甚至火到了国外。 陆听酒如今的人气不低于孟惺。更何况,她背后还有整个天泽娱乐。 按理来说,有关于她的事情,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够引起整个圈内的震动。 更何况。 这次的事情,还涉及到她在剧组亲口承认过身份的男朋友。 就算是当时不清楚霍庭墨的身份。其实只要深扒,多多少少都可以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偏偏。 在这场铺天盖地的新闻中,没有一家自媒体、营销号、官方账号有提及到“陆听酒”这三个字。 甚至是连最隐晦的缩写,都没有。 即便当时是在剧组,人不多。 但娱乐圈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陆听酒承认的当天,就有人爆了出去。 虽说最后被人压了下来,但也只是不敢爆,不代表不是事实。 一家,两家,可以说是没注意来不及爆。 但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像是噤了声一般。 像是……提前有人打了招呼,一个字都不敢写。 一开始。 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态,在不停刷新最新的新闻。 在想着是会等来公开,还是双方否认。 站这两种立场的人,几乎各占一半。 虽说孟惺身后背景不明,但好歹也是拿过所有奖项的影后。 嫁入豪门对她来说,不难。 只是要嫁入像霍氏这样的顶级豪门,对她来说,还是需要花费一点功夫。 但也不是没可能。 霍氏……大多数人还是不敢讨论的。 就连有时忍不住提及时,也是比较隐晦,不敢摊明了说。 ——怕被寄律师函。 只是说,大多人都是不敢相信的。 尤其在圈内的人,看着一路顺风顺水的孟惺,已经有了令人羡慕的事业。 又隐隐有要收获爱情的趋势,圈内人心底忍不住嫉妒的同时,一些对于孟惺不好的言辞,也渐渐的传了出来。 只不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网络上的风向好像渐渐的发生了转变。 大半天过去了。 当事双方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辟谣的。 孟惺有嫁入豪门的心思,也就罢了。 但最令人惊奇的是,霍氏竟然也没有出来辟谣。 …… 霍氏。 孟老一大早就在霍氏等着了。 等霍庭墨来公司的时候。 在办公室里面,孟老就直接说出了他的来意。 等他说完之后。 沉寂了几分钟。 办公桌后一身精良考究黑色西装的男人,才懒懒抬眼看着眼前站着的孟老。 霍庭墨英俊冷漠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连带着吐出的几个字眼,也是凉薄至极。 “娶你的孙女?” 孟老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男人。按照阅历,他经历的不知道比他多了好几十年。 但在这人面前,好像他才是那个淡淡睥睨一切的高位者。 孟老甚至无端感到了几分寒冽。 “前几天在淮家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再加上近来的传闻。惺儿以后,恐怕再难在宁城上流圈子立足。” “就是拿着孟家的一切,我也得厚着我这张老脸,为惺儿讨个公道。” 孟老一张国字脸上,神情严肃。说出来的话,语气也是极为的认真。 对于自家的孙女,孟老自然是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上,仍旧是一派淡漠。不疾不徐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胆寒。 “简夫人给的好处,能够保得住你们孟家?” 孟老的神情仍旧不变,“霍总,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简夫人给的好处’是什么意思。” “但惺儿是我的孙女,也是孟家的大小姐。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自然是由我这个爷爷来为她出面。” “霍总当初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坐稳了云城商界龙头老大的位置。如此铁血果断的手腕,肯定也是能够承担责任的人。” 孟老言辞凿凿,温和却不失犀利。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让霍庭墨负责。 霍庭墨薄唇泛起凛冽寒厉的笑,“想来孟老是在安稳位置坐久了,还当是谁都要给你几分面子的时候。” 话音落下之后。 “林白。” 林助理闻声就进来了,看着里面的凛冽的气氛时,大气也不敢出。 林助理径直的走到孟老身旁,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的音,“孟老,请。” 孟家好歹也算是宁城的第一世家。 孟老在位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要被人请出去的情况。 他看向坐在办公桌后,一身气息淡漠疏冽的男人,“霍总。” “孟家虽然比不上陆家,但家底也不必其他豪门差。惺儿向来又是识大体的人,若是联姻,对于婚后的生活,她自然也会理解霍总的任何做法。” 孟老的言外之意是,若是他们联姻。将来霍庭墨要做什么,孟惺不会管分毫,还会支持他。 “倒是陆小姐,从小千娇万宠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气任性肯定是难免的。” “霍总兼顾工作的同时,还要花费心思去哄着她。看着她也不是会顾忌你感受的人,霍总这又是何必……” 听见孟老这话,一旁的林白,心底倒是惊了一惊。 他有种莫名的想法,孟家是在找死的路上。 几乎是在那瞬间。 霍庭墨周身的气息,沉冽了下去。 漆黑的眼底,覆着一层能够凝结成冰的寒意。 “论家世,她比不上酒酒。论年轻漂亮,她更比不上。酒酒从小学业近满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从十三到十七岁每年设计的一部作品接连在 couture design awards获奖,再也没有第二人。” “即便是在圈内随便玩玩,”霍庭墨语调冷然,“她出道即巅峰,电视电影第一部作品均获业内最高奖项,有作品有人气。” “酒酒有底气有资本可以娇气可以闹,她也配跟酒酒比?” 微顿了顿。 “至于那晚,她为什么衣衫不整的在我面前,”霍庭墨语调冷锐凉薄,“恐怕即便孟老不在场,也想得出来。” “比不上酒酒一分一毫的人,孟老是当所有人眼瞎?” 400、你信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 最后是林白叫了救护车,将孟老拉走了的。 孟老被霍庭墨说的几句话,气得血压飙升。 所有人走后。 林白看着办公桌后,一身沉冽冷厉气息的男人。 遂又想起外面铺天盖地的传闻,又将之前问过的话重新问了一次。 “霍总,外面……外面的新闻,真的不用管吗?” 林白的嗓音里,隐含着小心,“都是在传……在传您和孟小姐……” 剩下的话,林白没敢说出来。 按照霍总在意太太的程度,在新闻刚出来的时候,完全就会把它扼杀掉。 只不过这次霍总的态度,他确实是看不懂。 霍总就不怕,太太看到了,会伤心吗,好不容易他们的关系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没管林白问的问题,霍庭墨淡声道,“酒酒在干什么?” “在剧组。”随即,林白又默默的添了一句,“估计太太已经看到……看到那些新闻了……” 在剧组。 霍庭墨手中的钢笔停顿,嗓音凉淡,“她有没有,去找过什么人?” “没有。” 林白很肯定,“太太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剧组。” 男人的手指关节微微紧绷了一瞬,但又蓦地恢复如常。 “出去。” 霍庭墨才淡淡的道。 过了几秒后。 林白确定霍庭墨没有什么要吩咐他的了,才弯腰退了出去。 偌大的冷色调办公室内,男人俊美的脸庞淡漠清冽。 唯独一双如墨海的眼,深黑到了极致。 …… 网上的传闻在继续,甚至还有不停在发酵的趋势。 外界的人不知道霍庭墨跟陆听酒有关系。 但剧组的人,之前是亲眼看见过陆听酒拍戏的时候,那个男人天天守在她身边的场景。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很少见到了。 所以有人看陆听酒的眼光,渐渐就不一样了。 他们不敢明着来,但是私下说一些小话,是可以的。 “说不定是被甩了呗,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 “可是你们不觉得她比较招人疼吗,要是我,我肯定舍不得惹她伤心的。” “她是漂亮啊,陆听酒刚出道那会儿,我还是她的颜粉呢,圈内现在都找不出第二张她那样极仙极美的脸蛋。但男人不都是喜欢甜美可人的嘛……” “可我看着她,就觉得她不像是会去哄男人的人。” “……冷知识,她出道那会儿,还有甜美小公主的称号呢,看着灵动得不行……” 突然一道女音,横穿了过来。 “灵动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连自己的男人都没守住?” 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一看是女二今澜,瞬间就闭了嘴。 “澜……澜姐,我……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刚刚场务还让我帮他拿东西呢,我也先走了……” “我……我去卫生间!” 不到一分钟,刚刚还聚集在一起的五六个人,散得干干净净的。 今澜根本没管他们,只是倚在墙上看着仍旧在拍戏的陆听酒。 红唇扯出几分笑意。 …… 拍戏的时候,对于丝毫看不出状态不好的陆听酒,季清斐心底是微微惊讶的。 甚至是她一如既往的一遍过的时候,季清斐自己差点都要重来。 拍完结束后。 陆听酒从助理小小手上,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只是小小把递给她的时候,神情之间有些犹豫,“……酒酒,要不我们上车了再看?” 陆听酒取走手机的时候,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想什么呢。” 小小,“酒酒……” 熟练的往休息室走的时候,陆听酒头也没抬的把占据前十的词条,都快速的翻完了。 一个字都没提及她。 倒是把她摘得干干净净的。 手指一顿。 一个电话要拨出去的时候,刚好有电话进来。 是陆珩。 接通时。 暴躁寒戾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旁,“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当初就觉得他不适合你,他现在还敢让你受委屈,陆小酒,我接你回来?” 陆珩似乎是气不过,还没等陆听酒说话,又急着吧啦了几句: “我们可不受这气,哥给你找最好的。把每个城市、领域最好的人都给你找来,你可以慢慢选……”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声音小了点,“万一你要是都喜欢,也不是不行……”大不了他替她遮着点。 随后。 陆珩的声调又大了起来,“反正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听到没!” “陆珩,你凶我啊?” 陆听酒是散漫着调子说出这句话的。 但那边正在做造型的陆珩,心底蓦地一疼,突然就站了起来,“岁岁,你在哪?” 正常情况下,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向来都是直接凶回去的。 闻言。 陆听酒敛了眸,“不是真的,估计就是抓拍角度的问题。” “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媒体向来能够放大无数倍,你在圈内应该很熟悉……” “我只知道孟惺在他面前衣衫不整是真的,他去会所也是真的。” 陆珩轻了调子,一贯不正经的语气微微严谨了点,“即便如你所说全是造谣,陆小酒,但他连一句公开的解释都没有。” 至少快一整天过去了,他没有看到任何的声明。 他不信。那样偌大的一个集团,处理事情的时效会这样慢。 完全说不通。 除非是……得了指示,不准处理。 陆珩能够想到的,陆听酒又怎么会想不到。 陆听酒眉眼沁着几分凉意,嗓音清淡,“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信他。” 陆珩眉头狠狠一皱,“陆小酒你……” “我先挂了,给他一点时间。” …… 给他一点时间。 霍庭墨会处理。 陆听酒是这样想的。 但是直到第二天,前十个词条仍旧原封不动,甚至连顺序都没改变的挂在某社交平台上前面时。 早餐时。 陆听酒看着眼前正把水晶蒸饺放在她碟子里的男人,调出页面,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霍庭墨扫了一眼,嗓音温和自然,“我让人撤了?” “我不说,你是不是就会一直让它挂在上面?” 霍庭墨将热好的牛奶放在陆听酒手旁时,才抬眼看着她白皙沉静的脸蛋。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所以就是,仗着我信你,所以无所顾忌?” 微顿几秒。 霍庭墨温和清隽的面容上,神情没有半分波动。 他从餐椅上起身。 “酒酒。” 霍庭墨走到陆听酒旁边,看着她完美到毫无瑕疵的侧脸。 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嗓音温和淡然,“你信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让你自己相信我。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只信你自己相信的那个结果。” 看着陆听酒微微僵住的身体,霍庭墨伸手覆住她蜷缩了几分的手指。 不过两三秒。 霍庭墨就将她捞在了自己怀里,而他在陆听酒才坐过的餐椅上坐下。 嗓音淡淡,“那些是不是事实,对于你来说,有什么重要的?”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 静寂几瞬。 霍庭墨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徐徐的笑,听着宠溺,但没有任何温度。 “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相信它是事实。” “如果你信它是事实,你完全可以凭借这次的事情,大做文章。你想要分开,我心生愧疚没有理由拦你。” “如果不是。” 霍庭墨注视着她的眼睛,“如果不是,在你的眼中,简夫人也可以把它变成事实。” “同样。你要分开,我拦不住你。” 他的软肋是她。所以主动权在她手上。 除非真的逼她。 ……他又不太舍得。 霍庭墨将陆听酒抱进自己怀里,手落在她腰间的同时,俯首下巴埋在她肩头,“热搜只有你开口,才能撤。” 不然有第一次,就会有之后的无数次。 像简夫人摔倒,孟惺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这样的戏码,以后就会层出不穷的上演。 关键不在于事情本身怎样,在于酒酒的态度。 酒酒相信,再假它都可以是事实。 401、脏了你就不要我了 安静几秒后。 陆听酒低淡的声音响起。 “真不知道,你是对我太笃定,还是对你自己太没信心。” 在可控的范围内,男人将她抱得很紧。陆听酒感受着他的温热,清冷的调子懒漫的响起。 “你一个字都不解释,要是我真的误会了呢?” “不会。” 霍庭墨低哑微沉的嗓音,在她脖颈处引起轻微的战栗,“酒酒不是其他人。” 他亲了亲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温热的气息落在上面。 “我知道,酒酒,”男人低哑的嗓音模糊不清,但话里的意思很笃定,“脏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严格来说。 是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丝一毫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陆听酒离开他。 男人的温热的气息,寸寸毫不遗漏的覆在她的肌肤上。 陆听酒微微偏了骗头,开口制止了他,“别亲了。” 闻言。 霍庭墨动作一顿。 停了几秒后。 倒也听陆听酒的话,把她放开了。 只是眼底的情绪,怎么看,都沁着“不甘不愿”几个字。 见状。 陆听酒把脖颈处的伤口给他看,有几分安抚解释的意味,“你之前咬的印子都在,再亲我今天拍不了戏了。” 霍庭墨低眸看去,雪白细腻的皮肤上,微微凹凸的齿印清晰明显。 眸光在那瞬间,幽暗了下去。 男人喉结滚了下,控制不住的,炙热的气息重新覆在了上面。 “霍庭墨!我让你不要亲了……” 陆听酒朝后退了下,但她身后是餐桌。 霍庭墨似乎提前将手抵在桌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温温痒痒的感觉从脖颈处袭来,引起轻微的战栗。 陆听酒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也被他握在了自己掌心。 “霍庭墨,我说不要……” 侧过头的时候,陆听酒发现自己脖颈处一凉。霍庭墨将她的长发抚到了后面。 男人温热而隐隐强势的吻,从脖颈处寸寸辗转到锁骨时。 陆听酒身体惊了一惊。不是轻颤,就是惊了一下。 因为男人此时的动作。 也因为她说了不要亲了,他听到了却好像仍旧当她并没有说过。 尤其是在看到霍庭墨将她抱起,就自觉已经转身过去的佣人时。 不知怎么的,陆听酒心底忽然溢出某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陆听酒准备将手从男人手掌里抽出来时,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边的牛奶。 “啪”的一声。 玻璃杯掉落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忽地响起。 像是沉迷般埋在陆听酒颈间的男人,动作顿住。 还没抬头,霍庭墨就下意识的去查看怀里女孩的全身。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面沁着还未完全散去的喑哑,“伤到哪了?” 也是这个时候。 霍庭墨低眸查看时,才发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听酒的裙子被他剥到了一半。侧边的拉链,已经在他毫无意识下被拉开了。 目光顿了一顿。 似乎是顿了一下之后。霍庭墨才抬眼去看陆听酒—— 但他先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一碰到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恍若没有了自控力,下意识的就想要离她更近。 更近一点。 霍庭墨抱着她,“酒酒,我……” 从始至终。他没去看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像是有所忌没太敢。 落下去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霍庭墨俊美深沉的脸庞,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来。唯独流畅完美的下颌线条,微微紧绷。 男人嗓音低沉而喑哑,“我重新去给你端一杯牛奶。” “霍庭墨。” 在霍庭墨声音落下,还未起身时。 陆听酒就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霍庭墨身体刹那间紧绷,一双黑到极致的眼睛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但这个时候,他显然不想听从陆听酒口中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肯定不会是他想要听的。 “以后不会了。” 几个缓慢,但紧绷低哑的字眼,先一步响起。 陆听酒抬头,看着他的眼,静静浅浅的笑。 “你上次也这样说。” 一字不差的话,他同样说过。 扔掉她东西的那次。 霍庭墨的眼,瞬间沉到了极致。 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在翻涌着。但片刻之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沉寂了两三秒。 霍庭墨确保自己声音听起来是温和,并没有冷厉时。 他才看着陆听酒,几句一字一句,“可是,酒酒。” “喜欢一个人,自然就会有想要亲近她的欲望。” 有的时候,看着她,他脑海里甚至都会隐晦的浮现出一些想法。 找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把她囚起来,寸步不离她身旁。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 男人眼里暗黑而又浓厚的偏执,让陆听酒微怔了怔。 起身的同时,原本准备去握住男人的手,在不经意间收了回来。 “我上去换衣服。” 陆听酒嗓音看似平静的,说完了这几字。 霍庭墨看到了她的手撑在桌子上起身时,指尖轻微不可察的颤意。 吓到她了。 霍庭墨敛眸,淡淡的想。 可是他这辈子,就只求这样一个人。 …… 陆听酒起身后,才走了一步。 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 但他也只是抱着她,没用太大的力气。 “酒酒。” 霍庭墨嗓音低淡,“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到你。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也尽量顺着你不去做,不去提。” “但唯独靠近你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控制。” 像是灵魂里的执念。她在哪,他就跟着在哪。 “酒酒,你给我时间,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慢慢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 他不是温润如玉的人,从来都不是。 所以一如最初,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甚至现在,依旧如此。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的蜷缩了起来。 心脏似乎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微微敛了眸之后。她转身,抱住了霍庭墨。 脑袋埋在他怀里,轻轻浅浅的声音缓缓响起,“为什么非要是我呢?” 但凡是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现在这样辛苦。 有的时候。 她都会觉得他累。 为什么非要是她? 霍庭墨深沉的眸注视着她,语调淡然如同陈述,“因为是你。” 他的酒酒。 独一无二的你。 世间再无第二人。 402、 他们是旧识 陆听酒上楼换的衣服。 跟着她后面的霍庭墨,原本是想要进去替她换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硬生生的停在了门外。 而随后。 霍庭墨才拨了个电话出去。 “把热搜撤了。” …… 三分钟不到。 原本网上疯传得铺天盖地的新闻,被撤得干干净净的。 有些不好而刻意引导的言论,发出去马上就被封了。 甚至连图片都发不出去。即便是发出去了,其他人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模糊。 …… 会被记者,堵在剧组后门,是陆听酒没有想到的。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记者蜂拥而至,刺眼的闪光灯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 无数灯光打过来的那瞬间。 陆听酒面无表情时,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好歹曾经也是训练过,并且经历过无数次的,陆听酒早就习以为常。 但也只有那一瞬。 随即跟在陆听酒身后的保镖,几乎是同时,一左一右的就把她护在了身后。 一个是霍庭墨的人,另一个是陆京远亲自选的人。 两人身手首先不会低。 而见陆听酒出来了,早就蹲守多时的记者,瞬间就朝她问出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陆小姐!撤掉网上所有新闻,并且暂停孟影后在圈内的一切活动,是你做的吗?” “此举是为了报复吗?听说那位曾经出现在你身边,如今又同孟影后一同出现。是否是您心有不甘刻意打压?” “您和那位是什么关系?” “您背后的天泽娱乐,是纵容您这种行为吗?” “您仗着天泽在圈内一手遮天,不怕物极必反吗?” “陆小姐……陆小姐……” “……” 陆听酒神情清冷凉漠,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护在了身后。 显然懒得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得罪陆听酒,依照天泽娱乐护她的那劲,谁都知道可能会在圈内混不下去。 但没有得到陆听酒的回答,有记者明显不愿意放她走。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孟影后手上有为那位刻的刺青,证明他们是旧识。陆小姐是否曾经插足过他们的感情……”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 她转身。 几十个人乌泱泱的记者当中,陆听酒一眼就找到了说这话的记者。 少女寒凉又犀利的眼神,朝他看过来时。 记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莫名打了个寒颤。 但他仍强逞着几分勇气,磕磕盼盼的道,“孟……孟影后曾经公开承认过,手上的刺……刺青是为那位才刻的……” 记者话音刚落。 一辆低调考究的黑色房车,就停在了他们身旁。 孟惺一身明艳的红裙从房车上下来时,周围瞬间寂静一片。 但下一秒。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的眼神,又同时落在了陆听酒的身上。 今天头条要炸! 所有人心底瞬间升起的想法。 “酒酒。” 一下车后的孟惺,看着站在门口台阶上的陆听酒时。 标致的东方美人脸上,笑意明媚。熟悉而亲昵的叫着她,旁若无人。 仿佛周围所有的记者,包括他们对准她们的镜头,孟惺都当不存在一般。 她朝陆听酒一步步走去。 “怎么不进去?” 孟惺是嗓音含笑问出这句话的。 在外人看来,只觉得明艳又张扬。 403、不要毁了它 “怎么不进去?” 孟惺是嗓音含笑问出这句话的。 在外人看来,只觉得明艳又张扬。 陆听酒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如清冷的玉。只是一贯漂亮明澈的眼眸,看起来没有任何人间的温度。 陆听酒的眼神从孟惺手上掠过一瞬后,又才回到了问话的记者身上。 并没有应孟惺的话。 陆听酒看着记者,淡静寒凉的语气难掩锋芒,“你说,我曾插足过谁的感情?” 几乎是陆听酒落音的那瞬间。 那记者的身体,突然一僵。跟着眼神也慌乱了起来。 刚刚陆听酒明显不准备回答任何问题。只是为了博关注博头条,他才临时起意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陆听酒不答,他发出去的稿子自然就可以写成是她默认。 谁曾想。 偏偏又被她听见了。 不过。 记者看着站在陆听酒身旁的孟惺,突然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这件事情,孟影后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先不论真假,这话明显在带节奏。 从下车开始,孟惺的眼神就落在了陆听酒身上。 而直到这个时候的记者提问声起,孟惺的眼神移开。 而视线重新落到记者身上时,孟惺明艳的脸上笑意依旧,“现在记者说话都是不用负责的吗?” “我记得造谣诽谤造成严重后果的,是可以追究刑事责任的。” 孟惺脸上带着笑的看着记者,一张一合的红唇里吐出几个字眼,“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那人没想过孟惺会否认。 严格说来,他是没想过孟惺会当众否认。 心有不甘,势必想要挖出点猛料来,他又紧追着问,“那插足他人感情的,是孟影后您吗?” 好敢问! 瞬间一片哗然的同时,又是一片静寂。 孟惺眼底笑意不变,“我插足了谁的感情?怎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当日的照片……和您手上的刺青……” “怎么了?” 孟惺红唇里不轻不缓吐出几个字。 那记者脸上神情明显犹豫,嘴巴动了好几次,也没敢说出那位的名字。 孟惺唇角笑意渐深,“仰慕而已,怎么能是插足……” “仰慕谁?” 清清淡淡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孟惺唇角笑意凝住。 随后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她拿着包的手,微不可察的微微僵硬了一瞬。 她偏头去看陆听酒时。 先是去看的她眼底的情绪。 但刚好对上——一双漂亮明澈得没有任何杂质的眼。 陆听酒眼底没有情绪时,不是深不可测的漆黑。 而是一眼看过去,你看到了所有。但窥探不出分毫。 孟惺看过去的视线,在她的眼睛上凝了凝。 似乎是停了几瞬。 孟惺脸上的笑意散尽。 【岁岁不喜欢他。】 那日她偷听到的话,突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孟惺攥着包的手,不着痕迹的微微用了点力。 对着台阶下无数的闪光灯。 她看着陆听酒,看着她的眼睛,嗓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仰慕他。希望他好,希望能够有人好好爱他。如果没有,我在原地等他。” 说到最后。 孟惺又在心底,无声的加了三个字。 …… 头条炸掉的时候。 剧组某房间内。 孟惺被保镖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 即便是这样,在外界一贯明艳大方的影后,也是不显丝毫狼狈。 她转头,看着站在窗前容颜绝色,但神情冰冷的少女。 明明她没有说一句话,但孟惺还是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 撑在地上的手无意识的攥紧,孟惺却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听到了。” 这语气,像是多年的遗憾得以圆满。 陆听酒转头看她的时候,跟着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走到孟惺面前的时候。 陆听酒眸寒如星,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而后。 陆听酒才在她面前慢慢蹲了下来。 “烟呢?” 原本已经做好会挨一巴掌的孟惺,闻言神情微微错愕。但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在包里。” 在她手包里。也幸亏她刚刚一直拿着,没有松开。 烟是孟惺亲手递给陆听酒的。 细长的火柴划过。 在点燃的火焰中,孟惺看清楚少女清冷的眉眼。转瞬即逝。 孟惺的手在抖。原因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青白冰冷的烟雾,氤氲而升。 “抖什么?” 清越微哑的语调沁着冷然,偏偏听起来独特又好听。 “上次不是拿得挺稳?” “酒酒……” 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娇小的脸蛋。才刚刚熄灭的火柴,蓦地就被孟惺攥在了手心。 “刺青,多久弄的?” 孟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听酒打断了。 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 孟惺也看到了不知道被自己看过多少次,又在无人处抚过多少次的刺青。 左手无名指。据说那里有一处连接心脏。 刺青。 黑色。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孟惺的嗓音变得很轻很低。 “十七岁的时候。” 十七岁。 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足以令人惊艳的一个年纪。 …… 猩红的火光落下来时。 孟惺脸色猛然一变。 “不要!” 想也没想的。 她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去阻止了陆听酒。 猩红的火光,白皙的肤色,掌心或明或暗的纹路。 “滋”的一声。 袅袅烟雾散时,钻心的痛袭来,孟惺忍不住叫了陆听酒的名字。 “不要毁了它……” 陆听酒神色淡冽,看着孟惺忍着极致的疼痛,右手攥着快要燃尽的那抹猩红。也要把无名指上的刺青,护得好好的。 如画般精致的眉眼,漫上几分冷冽寒厉的气息。 “既然不要我毁——” “你自己亲自动手。” 孟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冷汗,右手也痛得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很清晰的听见了陆听酒说的话。 孟惺抬头看着她精致娇小但也无比冷漠的脸蛋,眼底都布满了不可置信。 404、要动手,也该是你亲自动手 但随后。 陆听酒站了起来。 低眸淡静的看着孟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几分居高临下甚至睥睨的意味。 “你亲手毁了刺青,开发布会澄清跟霍庭墨没有任何关系。” 陆听酒嗓音冷情淡冽,“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随后。 陆听酒将视线从孟惺身上收回来。 吩咐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 “在她手上的刺青没毁干净之前,不准她走出这个房间半步。” “好的。” 保镖恭敬的应道。 而一看陆听酒准备离开时,孟惺几乎控制不住音调的开口叫住了她。 “酒酒!” 抬头看着少女清冷又惊艳的脸蛋,孟惺手下攥得很紧,“你在生气。” “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你自己?” 陆听酒垂眸对上她的眼。 “因为我惦念上的,是你的人,还是你在意他?” 这句话孟惺说得很缓,所以听起来尤为的艰涩。 “酒酒……” 孟惺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隐隐不稳。 但她的手,还是紧紧的捂住了刺青的地方。 “开发布会澄清,可以。” 孟惺对着陆听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但手上的刺青,它在,我在。” 【它在,我在。】 陆听酒忽地就轻笑出声,眸光溢出凉意,“行啊。” 她慢慢的退后一步。 “去,帮她。” 房间内蔓延着一股恐怖的气息。即使落地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可怖的气息也低得让人几近窒息。 听到陆听酒的命令。 跟在她身后的黑衣保镖,就开始动了。 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保镖,孟惺眼神微微一变。 她陡然抬眼看着陆听酒,“不用他们动手,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自己动手。” 【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你自己?】 “因为他也好,因为我自己也罢。” 陆听酒眉眼染上了几分不耐,连带着语气也冷厉了很多。 “起码一开始我还能高看你几分,但到现在,孟惺,你比我想象中要廉价得多。” 廉价。 孟惺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从陆听酒口中得到的对自己的评价,是“廉价”两个字。 廉价。 不知怎么的。 孟惺突然就笑出了声。 她看着神色凉漠疏离的陆听酒,指尖深深没入掌心。 原本就被烫得近乎溃烂的掌心,瞬间模糊一片。 “酒酒……” 孟惺朝她走去。 走了一两步,就被保镖拦了下来。 “我廉价,你就当我廉价。那从小就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你,如今所做的一切,是你自己喜欢的吗?” 她不信,曾经都可以自己淋着雨给小蘑菇撑伞的小姑娘,长大后会这样的狠。 孟惺被保镖拦着,不能靠近陆听酒分毫。 但她的眼神,一直落在了陆听酒脸上。 “岁岁……” 似是脱口而出的两个字。 让孟惺本人都愣了一愣的同时,下意识说出了一句曾经的她不可能说出的话。 “要动手,也该是你亲自动手。” …… 陆听酒在听到孟惺开口的时候,原本眼底的凉意,就微微的凝了凝。 “我动手?” 陆听酒嗓音寒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会脏了我的手。另外——” “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喜不喜欢。还轮不到你来说一个字。” “孟惺,别以为你多了解我。” 陆听酒声线寒凉刺骨,“澄清的发布会你得开。手上的刺青,你洗不掉也得给我毁掉。” 说罢。 陆听酒就收回了视线,转身准备走。 “酒酒。” 孟惺开口叫住了她。 “你就这么相信他?” 不轻不重的几个字,在身后响起。 而同样的话,陆听酒听了不止一次。 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孟惺看着她眼神里,似乎带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我们赌一把,我打电话他会不会接?” 陆听酒神色漠然,脚下并未停顿。 接了说明不了什么,不接更说明不了什么。 但在她走到门口时。 男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声音,蓦然传到了她耳朵里。 405、有人不允许 “什么事?” 低淡清冽,宛如最公事公办的嗓音。 孟惺抬眼,看着在门口停下来的人。 “她要我开发布会澄清,可是我怕,我要是说错了什么,毁了……” 话是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的。但是孟惺的视线一直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没有移开过分毫。 “孟惺——” 孟惺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沉冽寒厉犹如警告的两个字,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没有再听下去。 陆听酒看了保镖一眼,就离开了。 第一次声音响起的时候,可以说是自己的错觉,也可以说是不知道对方是谁随意接起来的一个电话。 但无比准确叫出那两个字的时候。 就证明他知道。并且存了号码。 陆听酒出来的时候,剧组的人的眼神瞬间落在了她身上。 而且频频朝她身后望去。 外面记者还在蹲守,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 季清斐是第一个上前问陆听酒的。 他看着陆听酒的脸色,清润温和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关心。 “酒酒,孟惺……她怎么样了?” 但随即。 季清斐声音微低,“她出事,也不能是在剧组出事。” “酒酒,还有大批的记者在外面。” 陆听酒眼眸微动,随后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的导演柯导身上。 …… “孟惺的角色,重新找人?” 听见陆听酒的话后。 一向沉稳,泰山崩于前面色都不变的柯导,提高了音调重复了一遍陆听酒的话。 “为什么?” 没等陆听酒开口,柯导又继续道,“小酒,我们这部电影拍到现在,已经拍了三分之二了。” “先不说孟惺参演这部电影的消息,已经作为噱头放出去了。就是她的戏份,也已经拍了一大半了,还差几场戏就收尾。” “即便是把她换了,短时间内,我们很难再去找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来。” 有演技,有名气。 最重要的是,像孟惺那样影后级别的人,降低咖位来做配,还是女三的角色。 整个娱乐圈,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不只是柯导。 跟着进来的季清斐,和宿寻,看向陆听酒的眼底也是带了轻微的诧异。 换人……如果陆听酒执意要换,也不是不可能。 但就是按照柯导说的,圈内能够替换孟惺,也刚好有档期的人,实在很少。 甚至可以说是—— 几乎没有。 陆听酒脸蛋白皙干净,但眼眸清冷。 她看着柯导,“是不是只要我找到跟孟惺演技、咖位名气差不多的人,就可以把她换下来?” 微静几秒。 柯导问:“非换不可?” “我不同意。” 声线隐隐不稳的女声,在门口突然响起。 陆听酒转身,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入目就是孟惺冒着细密冷汗的一张脸。 微顿了顿。 有所预感似的,陆听酒视线下移。 看到了孟惺染着血的左手,原来刻着刺青的无名指上,一片血肉模糊。 但也几乎是陆听酒视线下移的瞬间。 孟惺把左手,似不经意的朝身后藏了一下。 像是,怕吓到什么人。 孟惺一进来,眼神就直接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她看着陆听酒淡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 应该是手上疼得厉害,所以孟惺开口的时候,声线不似往日平缓沉稳: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毁了手上的刺青,你没有理由再把我踢出剧组。” 毁了手上的刺青…… 一旁的柯导,听到孟惺说的这句话的时候。 忽然就响起。 在最开始他们几人围在一起,讨论这部电影的时候。 看见孟惺手上的刺青时。 他就说电影里不允许有刺青这种东西出现,让她找个时间去洗掉。 孟惺当时怎么说来着。 【柯导,洗不掉了,刻进骨髓里了。】 亲口说刻进骨髓里的东西,如今倒是听从陆听酒的话,轻而易举的就毁掉了。 陆听酒视线从孟惺手上收回来的时候,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 “毁掉刺青,和把你踢出剧组,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陆听酒声线淡,淡凉得没有任何温度。 但她看着孟惺的手,好像突然之间,就莫名的感到厌烦。 她转身看着柯导,“等我找到合适的人,带到您面前让您过目。” “我说过我不同意。” 陆听酒的尾音一落,孟惺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 同样的。 孟惺也看着柯导,“按照合同,柯导,在我没有违反任何条约的情况下,你没有权利换掉我。” 孟惺咖位不一样。 签约的合同,自然也是不一样。 即便她当时主动找到柯导,指明要求要女三的角色。 柯导跟她签的合同上,大部分还是以她的利益为先的。 同时。 也如孟惺所说。 她没有违反合约规定的行为,柯导无权跟她解约。 见状。 一直跟在柯导身后的宿寻,倒是想起了外面的传闻。把头上的黑色鸭舌帽转了一个方向。 干净利落的短发下,露出一张精致无比没有任何瑕疵的脸。 “孟影后,要是你不想被解约,倒不如去问想要解你约的人。” 孟惺的合约,柯导没有权利解约。 不代表陆听酒没有。 再天价的违约金,对于陆听酒来讲,也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更何况。她后续也有能力摆平这件事情所带来的一系列舆论等问题。 ——只要她想。 宿寻说的。 孟惺又何尝不知道。 只不过。 看着陆听酒现在的态度。孟惺甚至隐隐怀疑,当初的那一步,是不是走错了。 “就因为我打通的那通电话,所以你不想在剧组看见我?” 在这之前。 她确定,陆听酒没有赶她出剧组想法。 孟惺看着眼前脸蛋精致白皙,但眉眼之间全是冷漠的少女。 低声发问:“所以,你还是在乎的,是吗?”路都铺好了。 “跟你没关系。” 冷冷的落下几个字后,陆听酒转身要离开。 但在陆听酒出去的时候,孟惺也跟着追了出去。 她拦在了陆听酒的面前。 随即。 孟惺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的眼睛,“如果不在意,你不可能想把我踢出剧组。” 陆听酒闻言淡淡瞥她一眼,嗓音淡静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 “等把合适的人找到,孟惺,你就滚出剧组。” 滚出剧组。 声音很好听。但清寒入骨。 孟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 “不可能。” 孟惺音调不大,但很笃定。 她看着陆听酒,“我会把我该拍的戏份拍完,你把我赶不出剧组。更何况。” 孟惺一字一顿,“有人不允许。” 405、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记者拦在剧组外面,和孟惺说的话。上了热搜。 但很快就被撤了下来。 奇怪的是。 热搜撤下来之后,又以前所未有的热度,迅速占据榜首。 如此反反复复。 如果是自媒体人,一看就知道,是背后有人在推。 …… 剧组里。 孟惺不肯退出剧组。 陆听酒让保镖按着她,把解约合同签了。 在场的人当中,柯导拦了一句。但见陆听酒态度很坚决,也就没有再说了。 本来就是因为她,才有这部电影的存在。 宿寻对周围的一切,向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更何况,她还是陆珩的妹妹。 季清斐因为池婧的原因,对陆听酒所做的任何事,都支持。必要的时候,他还得搭把手。 被逼着签完字的孟惺,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反应都很大。 她整只手都在抖。抖得不成样子。 她看着陆听酒。看着陆听酒手里她刚签完字的解约合同。 到底是不甘心的。 她本意不是如此。 但她好像……确定了一件事情。 “酒酒……” 这两个字刚喊出口,就被陆听酒打断了。 “别这样叫我。” “这两个字从你口里说出来,我突然觉得,恶心。” 恶心。 孟惺心尖仿佛被蜂蛰了一下。瞬间有股尖锐的疼从心底冒出来。 刺青按照她的意思毁了,合约也被她逼着解了。最后换来的,却是“恶心”两个字。 “我不会离开剧组,合约解了我也不会离开。” 孟惺的话说得坚决。 只是呼吸有些不稳,所以说得艰难,“圈里要是有谁敢演这个角色,我一定弄她。” 孟惺对上了陆听酒的眼睛,“我说到做到。” 陆听酒的眸光,微微一凝。 孟惺的这个角色……女三,不算很出彩。 为什么非演不可? 但转念一想,陆听酒只当是她被迫签字解约后的不甘心。 “行啊,”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弧度寒凉,“你看我能不能护得住。” 孟惺整个身体,蓦地僵住。 说罢。 陆听酒没再看孟惺,而是看向柯导,“抱歉,柯导,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了。” “人我会找,找到您满意为止。剧组后续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包括网上舆论那边,我也会安排人处理。不会给剧组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 闻言。 柯导看了眼神情僵住的孟惺,又看向陆听酒,“……小酒,你确定要换掉她?” 在演技方面,孟惺确实没得说,业内标杆。包括敬业程度方面,他也是很看好的。 孟惺每天提前来剧组,风雨无阻。即便是当天没有她的戏份,她也照来无误。 导致他有时都怀疑,孟惺是不是把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全部行程,都压在这部电影上面了。 可明明她连女二都谈不上,更别说主角了。 以后确不确定陆听酒不知道,但她现在不想在剧组看到孟惺。 没说其他的。 “她不合适。” …… 霍氏集团。 清亮冷色调的办公室内。 手机震动,跟着屏幕亮起时。 办公桌后俊美清冽的男人,拿起手机解锁时视线还停留在电脑上。 手机屏幕解开的那瞬间,霍庭墨低眸原本随意一瞥的眼神。 突然生生定住。 清晰明了的照片,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底。 漆黑的瞳眸重重一震时,霍庭墨眼底深处迅速掀起寒涌。 阴冷森然。 一秒钟的停顿也没有。 霍庭墨就着屏幕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应该是断定,霍庭墨会打电话过去。 所以几乎是秒接。 电话接通的那瞬间。 霍庭墨阴鸷寒厉至极的声音,就跟着响起,“孟惺,你是不是想死?” 已经回到公寓的孟惺,对于霍庭墨的反应,好像并不意外。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地下模糊不清的景色。 孟惺勾了勾唇,但弧度没勾起来,浅淡到没有。 “底片给你,不留备份。条件——” 直入正题,孟惺言简意赅,一字一顿的道,“我要留在剧组。” 几乎是在那瞬间。 霍庭墨就猜到了孟惺这样说的原因,“酒酒要赶你出剧组,你就老老实实的滚出去。” “之前就警告过你,”男人寒厉阴冷的嗓音,像是凝了一层结冰的霜,“别靠近酒酒,离她远点。” 孟惺握住手机的手,不可避免的攥紧了几分。 静了静。 如坠云端的落地窗外,有轻微的风声响过。 孟惺的声音,一字一字的落下: “如果我退出剧组,这部电影谁也别想拍了。” “即便照片曝出去,导致我退圈。算起来,我也不亏。”至少她应该是没有遗憾了。 但似乎是怕真的激怒电话那边的人。 孟惺的声音忽地又低了下来,“留在剧组,我拍完这部电影。以后我会离她远点。” “有些事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孟惺说完之后。 隔着电话,孟惺似乎都能感受到男人凛冽寒戾的气息。背脊隐隐生寒。 几秒后。 男人挂断了电话。 …… 安静了好几秒。 孟惺看着窗外似乎近在迟尺的云端。 手下一动。 第二个电话拨了出去。 大概要在挂断的时候,那边的人才接起。 一接通,孟惺就先开口了。 “当初是你说,她不在意。但现在她气到要把我赶出剧组。” “简夫人,要是我被赶出了剧组,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在她面前说出什么来,影响到你们的关系。” 那边停顿了几秒。 似乎才说了什么。 随后。 没等孟惺的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孟惺垂眸,看着连着两次都被挂断的通话界面。 【起码一开始我还能高看你几分,但到现在,孟惺,你比我想象中要廉价得多。】 【让我动手?会脏了我的手。】 【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喜不喜欢。还轮不到你来说一个字。】 【等把合适的人找到,孟惺,你就滚出剧组。】 【这两个字从你口里说出来,我突然觉得,恶心。】 …… 慢慢的。 孟惺瘫坐在了地毯上。 窗外是高耸入云的云端。 一身红裙的她,似乎没了往日的明艳端雅。整个人隐约可见的狼狈。 手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处理,也许是孟惺根本就没想过处理。 血肉模糊一片。 已经完完全全看不清,原本那里有过刺青的模样。 十年。 十年的时间。 这个刺青,整整陪了她十年的时间。 似乎是突然觉得碍眼。 ——原本它就不应该存在的。 突然之间。 孟惺发了狠,一下又一次的把左手狠砸在了地板上。 直到整只手臂麻木,感受不到疼痛时。 她才恍然停了下来。 孟惺看着自己的整只左手,染成了跟身上的红裙一样的颜色。 忽然就低低的笑了出来。 只是那笑里,从云端的雾层透出来,都能感觉到莫名的苍凉。 …… 陆听酒跟柯导说,孟惺饰演的那个角色,她重新找人。 一开始。 她还真没想到要找谁。 合适角色的人不少。但要够的上孟惺的咖位和名气,再加上年龄差不多的。 很难找。 “酒酒……” 身旁的助理小小,把剥好的酸奶糖递到她嘴边,“在想谁可以替代孟影后吗?” 陆听酒吃掉糖。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脸蛋上,带了点婴儿肥,笑意浅,“你有推荐?” 小小给自己也剥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口里散开。小小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很多,“推荐算不上嘛。” “就是前段时间,我刷视频看见一个话题,说是来谈谈圈内最可惜的一位演员,得票最高的是盛清姝。” “盛清姝是多少人的白月光啊,可惜后来早早结婚后就神隐了。” 说起盛清姝,好像小小现在都觉得可惜。 “孟影后现在拿过的奖,她都早早拿过了。要是她现在还在圈内,影视界的地位肯定不会比孟影后低。” “只是可惜,听说后来嫁入豪门了……” 盛清姝…… 陆听酒脑海里掠过这个名字。 她那位天才钢琴家表哥,娶进门三年仍犹如新婚的嫂嫂? 406、我问问淮止 …… 陆听酒回去的时候。 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看见餐桌上满桌的菜,和坐在餐桌旁的男人时。 陆听酒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 在听见声响的时候,霍庭墨就抬眼看了过去。随后看到了停在客厅里的陆听酒。 “酒酒。” 在看见她的那瞬间,霍庭墨就起了身。 陆听酒视线很安静的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他走过来的时候,陆听酒脑海里是什么都没有想的。 在男人揽住她腰的时候,陆听酒自然而然的就开口了,“我不是说,我不回来吃了?” 她下午给别墅里打过电话,说她不回来吃晚饭。 男人揽着她的腰把她带到了餐桌旁,嗓音低沉温和,“我亲自做的。就当做是夜宵,多少吃一点。” 亲手做的…… 在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下。 陆听酒的肤色格外白皙透亮。 她精致如画的眉眼弯弯,嗓音清净,“好。” 霍庭墨低眸注视着她,眼神忽地就凝住了。 控制不住的。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脸蛋,“以后不回来吃晚饭电话直接打给我,不用打到家里。” 陆听酒点点头。 霍庭墨替她拉出了餐椅。 陆听酒刚坐下,一碗汤就放在了她面前。 全程陆听酒都没怎么吃。 但霍庭墨还是给她夹了许多的菜在碗里。 到最后。 陆听酒只是温温的喝着一杯水。 “酒酒。” 男人声音响起的时候。 陆听酒握住杯子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睛时。 陆听酒唇角笑意清浅,“嗯?” 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停留了几秒。 又静寂了几秒。 霍庭墨的眼神,很深的锁在陆听酒白皙的脸蛋上。 低沉的嗓音,此时听起来格外的缓慢,“今天你在剧组,要开除孟惺?” 男人语调温和近乎温柔,就像是如聊天般的随口一问。当然,如果不是突兀的提起的话。 【有人不允许。】 陆听酒有猜到,但没想到他真的会说。 “嗯,”陆听酒淡笑,“我这样说过,也准备这样做。” 霍庭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其实又安静了几秒。 但陆听酒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分毫,连带着眸底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波澜。 “这部电影已经拍了三分之二,她的戏份还差几场就收尾……” 陆听酒听着男人低低缓缓无比熟悉的声音。跟每次从身后抱住她时,落在耳旁的声音是一样的。 等男人说完。 陆听酒才淡淡的笑了笑,“柯导也这样对我说过。”他也这样熟悉她的戏份。 陆听酒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上,迅速沉冽下去的表情。 清越如水的嗓音平静: “她在记者面前说过的那番话,和她手上的刺青让我听着、看着都很不舒服。所以我不想在剧组看到她。” “替代她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陆听酒嗓音淡淡静静,很平缓,“盛清姝。她的演技、人气、作品,不在孟惺之下。” 女孩清晰从容的嗓音说得有条有理,安安静静的近乎“乖巧”的给他解释。 对于他为什么会提及到孟惺,孟惺又为什么会单单找到他。只字不提。 有那么一瞬间,霍庭墨看着陆听酒,说不出剩下的话来。 安静了几瞬。 就在陆听酒准备起身的时候。 “酒酒,能不能……让她把剩下的戏份拍完?” 陆听酒抬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淡淡静静的笑了笑,开口,“好。” 陆听酒“好”字尾音落下的瞬间,霍庭墨眉头就狠狠一皱。 问出口的时候。 霍庭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但真的听到她说“好”的时候,霍庭墨心里重重一沉。 他忽地起身,把陆听酒抱进了自己怀里。 “酒酒,只有这一次。” 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落在耳旁。 陆听酒清清静静的笑了笑。 只有这一次么…… 她感受到男人把她抱得很紧,很用力。 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蛋,漂亮得不像话。脸上的肤色白皙近乎冷白,看起来是没有波澜的。但带了丝丝倦意。 嗓音清雅,微淡。 “你能不能,先别抱我了。” 男人的身体,蓦地一僵。 陆听酒坐在餐椅上,没用多大的力气,就伸手把俯身抱住她的男人推开了。 “我现在不想让你碰到我。” 陆听酒对上男人蓦然沉得厉害的眼,“也不太想看见你。” 说完之后。 没管僵住原地的男人,陆听酒从餐椅上起身。 她起身时,眼神刚好扫到一桌没怎么动过的菜,“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做了,会有专门的人做。” “他们做事,我付他们薪水。至少吃的时候,我问心无愧。” 陆听酒语气连冷淡都算不上,更没有尖锐。 但听在霍庭墨耳里,就尤为的刺耳。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眸黑到了极致,低沉的嗓音压抑得近乎平静,“亲手做,我以为你会喜欢。” 没看霍庭墨。 陆听酒清清淡淡的笑了笑,“要是每一个亲手给我做菜的人,我都喜欢的话。那我应该喜欢厨师。” “陆听酒!” 男人的怒吼声起。 陆听酒唇角的弧度愈深了,“别吼我啊。” “要是把我吼得一不高兴,我还是把孟惺踢出剧组了……你怎么办呢?” 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 陆听酒抬眼,对上男人似乎深沉寒冽到极致的眼睛,“还是说,你会为了她,让我退出剧组?”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听酒似乎才想起来什么,“哦……不对,说起来,当初这部电影的剧本还是你给我的。”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拿的。但按理说,还是你的话语权够大,要是你真的把我……” “别说了。” 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带着莫名的低哑,“别说了,酒酒。” 霍庭墨说不要说了,陆听酒当真就没有再开口了。 有预感的停下,和突然被打断的停下,是不一样的。前者是想要对方说,后者是自己想要说。 陆听酒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霍庭墨的下一句话。 眼底本就不深的波澜,慢慢恢复了平静。 …… 在要上旋转楼梯时,也没等来身后男人的一个字。 陆听酒突然停了下来。 她回头。 看着站在水晶灯下,周身莫名透着静寂和寥落的男人。 “霍庭墨。” 淡淡的女声响起。 “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孟惺手上,还是……有什么苦衷吗?” 静了静。 陆听酒又开口,“如果是因为我的话,不涉及到生命和家人,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接受。如果是你的原因……嗯……只要不是你跟她上床……” “没有。” 刹那间,男人接话接得很迅速和坚决,“我只有你。” “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陆听酒看着他,静了半晌,才轻轻的哦了一声。 …… 上楼之后。 陆听酒洗漱完之后,像是刚好掐着她一贯休息的时间点。 手机铃声响起。 看见备注时,陆听酒清疏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电话接通。 清软的嗓音,“薄白表哥。” 电话那边没有第一时间传来回应。 倒是有两人的说话声,似乎是在争谁第一个接电话。 不过两三秒。 “岁岁。” 轻灵柔和的声音响起,“你表哥想第一个接电话,不过被我抢到啦。他还想按免提来着,也被我捂住了。我们岁岁的声音,才不给他听……” 那边盛清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低呼了一声。 她被薄白抱在了怀里,“这样我也能听。” 随即,男人清润雅致的声音传来过来,“岁岁,打扰到你休息了吗?我记得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你时间点?” 陆听酒眉眼漫上几分亲和,“还没。” 但随后。 盛清姝的声音就响起了,似乎是凑近手机说的。 “岁岁,你给我说的那个角色,我找剧本看了下。演你的闺蜜,刚好就很适合我嘛,简直是本色出演!” “下午我找了两部柯导的片子,适应了下他的拍摄风格。” “人物把控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具体的戏份我要拿到剧本之后,再好好的钻磨一下……”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一句话,神隐了三年的盛清姝就毫不犹豫的出面帮她。 “嫂嫂。” 陆听酒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嗓音清软自然,“抱歉啊,那个角色可能暂时不需要救急了。” 盛清姝惊讶了声,“为……” 刚说一个字,她的手腕就被薄白握住了。 只是一个眼神。 盛清姝就懂了他的意思。 “不需要了呀……” 盛清姝语调依旧柔和,甚至还带了几分亲昵,“那岁岁以后有合适的角色,可以继续推给我。” “要不是你表哥管的严,说不定我早就复出了。我正找合适的机会呢。” 要是盛清姝复出,只有各大导演找上门递着本子供她选的。 陆听酒眼眸凉静,但接得自然而然,嗓音也是清甜,“嗯嗯,以后有机会再跟嫂嫂合作。” “岁岁。” 电话被薄白接了过去,“清清近期都有时间,要是有再需要应急的角色了,你随时都可以找她。” 陆听酒的妈妈薄倾,是薄家几代男丁里面唯一的一个女孩。薄家的小辈里,陆听酒又是最小的那个。 从小薄家几个舅舅表哥表姐都花着心思宠着她,向来对她有求必应。 陆听酒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了点力,“好。” 又聊了几句后,才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 薄家庄园。 三楼卧室。 年轻美丽的女人,全身上下连着头发丝都透着精致,一看就是被精心娇养的人间富贵花。 盛清姝乖巧的倚在薄白的怀里,细长的眉微微蹙起,轻灵的嗓音疑惑,“白白,我怎么觉得,岁岁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是我的错觉吗?” 盛清姝靠着的男人,万里挑一的雅致容颜,坐姿略显慵懒,一身温润儒雅的气息, 薄白将刚刚陆听酒说的话、说话的语气、停顿的次数,都毫无遗漏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随后。 薄白微微敛眸,温和清润的神色下,是一闪而过凛冽的冷光。 就着盛清姝拿在手里的白色手机,薄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调出了联系人。 “我问问淮止。” “岁岁的事情,他一向最清楚。” 407、不会缠着你不放 霍庭墨一整晚都没进卧室。 陆听酒是在看到床的另一侧整齐平整,没有丝毫褶皱猜到的。 顿了好几秒。 陆听酒才起床洗漱。 一下楼。 她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坐了一夜。 他身上还是陆听酒昨晚上看见的衣服。 陆听酒在楼梯上,脚步顿住的时候。 坐在长沙发上听到动静的男人,抬眼朝陆听酒看了过去。 在对上男人眼睛猩红的那瞬间。 陆听酒确定他是一整夜没睡。 陆听酒敛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几分。 在看见陆听酒的时候。 男人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朝她走过去。 目光还是忍不住的,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后。 霍庭墨才低声开口,但是沙哑得厉害,“早餐做好了,我去公司。” 说是这样说,但霍庭墨脚下并没有动。 他想抱抱她。 只一下也可以。 陆听酒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随后移开的时候,低嗯了声。 刹那间。 霍庭墨眼底的黑色,如同泼了墨一般深暗浓稠。 下意识的。 霍庭墨想要朝她走去—— 【不想看见你。】 在霍庭墨顿住脚步的时候。 倒是已经走下楼梯的陆听酒,整个人顿了顿,还是转过了身。 “一起吧,你身上的衣服……” “我跟柯导打过招呼了,她的戏份会在今明两天拍完。” 几乎是陆听酒转身的瞬间。 男人低沉的嗓音,跟她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听酒看着眼前的男人,剩下的话,突然就咽进了喉咙里。 微静几秒。 陆听酒轻笑了下,“挺周到的,挺好的。” 唇角本就淡得没有的弧度一收的时候。 陆听酒直接朝门外走去,“我还不饿,早餐不吃了。” “酒酒。” 看着直接朝外走的陆听酒,霍庭墨还没有反应过来原因时,就已经先拦住了她。 但也只是拦在了陆听酒面前,没有触碰到她分毫。 她昨晚说不想让他碰到她。 “你要是不想吃我做的,我让吴姨重新给你做,很快,几分钟。” 霍庭墨盯着陆听酒的脸蛋,说这话的时候,一贯低沉平缓的语速微微快了些。 而且说完这话的时候。 霍庭墨就立刻招来了候在不远处的吴姨,“给酒酒重新做一份早餐,牛奶重新热,不加糖。” “不用。” 霍庭墨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听酒就紧跟着他的尾音说出了两个字。 陆听酒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人,绕过他就要离开。 “酒酒。” 刚过他身边,霍庭墨就伸手快速的拉住了她的手臂,“不准不吃早餐。” 霍庭墨还是低着音,哄她,“你身体怎么样你可以不在意。酒酒,我不能。” “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 陆听酒挣开了几下他的手,没挣开,“你见过有谁因为不吃一顿早餐,身体有问题的?霍庭墨,你放开我。” “我不管他们,只管你。” 陆听酒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倏地轻笑了笑,“只管我?” 霍庭墨拉住她手臂的手,紧了紧。 男人黑眸深深注视着她的脸蛋,低沉的嗓音温和,“酒酒,好好吃早餐。” 微微静了静。 陆听酒眸眼敛了又敛,声音淡了下来,“我今天不想吃早餐。我连决定吃不吃一顿饭的自由都没有了,是吗?” “不吃饭不可以,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可以吗?” 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就开口堵住了他的话。 霍庭墨看着她干净漂亮的眼底,有着类似轻嘲的情绪掠过。 “酒酒……” 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霍庭墨喉间艰涩,低而缓的几个字从他吼骨深处溢出,“你昨晚答应了我,也说了‘好’字。” 昨晚上陆听酒答应他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 他有要求,她就答应。 原本就只是这样简单而已。 安静了几秒。 陆听酒垂眸,另一只手抚开了男人拉住她手臂的手,淡淡的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不会食言。” “孟惺她愿意在剧组待好久,就待好久。当然,你也可以每天来剧组……” 说着说着,陆听酒渐渐止了音。 原本的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抬眼看着眼前俊美而熟悉的男人,一句话突然就说了出来,“霍庭墨,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缠着你不放……” 霍庭墨眉宇瞬间就阴鸷了下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陆听酒安静的笑了笑,“没什么,我去剧组了。” 霍庭墨还要拦在她面前时。 陆听酒先开口了,温温淡淡的音,“孟惺要留在剧组,你答应她了。我只是今天早上不想吃早餐,霍庭墨……可以吗?” 408、她不拍 …… 坐上车的时候。 陆听酒整个人安静得厉害。 一旁的助理小小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把兜里最好看的糖纸包裹住的那颗糖,给到了陆听酒手里。 粉紫粉紫的霓虹色,亮晶晶的自带小星星。 陆听酒凉静的眉眼,缓了几分。 把梦幻色的糖,收在了手心。 “跟那天的不一样。” “……嗯?” 似乎是没有想到陆听酒会开口,嘴里刚含着一颗糖的小小,迷糊不清的应道,“那天的没有了,酒酒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带给你。” 只不过。 说这话的时候,小小还是把自己身上的包包,和随身背着的背包,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 陆听酒偏头,看着她一笑就看起来很甜的酒窝,眉眼染上了几分暖意。 “每天见你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吃糖的时候。” 闻言。 小小甜甜的笑开,“小时候我们吃糖,要过年的时候才能吃。还不能多拿,要留给过年来我们家玩的小孩儿。” “现在每天都能吃到糖,当然很开心。甜甜的感觉散开的时候,在那瞬间,就只能记住甜的味道……” 说完之后。 小小又好像才察觉自己说得过多了,渐渐止了音的同时。 她看向了陆听酒,“酒酒小时候肯定跟我不一样,肯定有好多好多的糖果和漂亮衣服……” 她小时候吗…… 其实也没有。 小时候她喜甜。 但因为怕长蛀牙。淮止跟她小手拉钩做约定,一天只能吃一颗糖。 她闹着要再吃的话,淮止就会把他的那颗糖给她。但淮止自己就没有了。 后面她倒是存了很多很多的糖。也不知道,淮止后来,吃了那些糖没有。 …… 剧组现场。 因为霍庭墨有提前打招呼,先把孟惺的戏份拍完。 所以柯导把其他人的戏份,往后延了延。 但孟惺在电影中的戏份,大多数又是跟在陆听酒身后的。 所以如果她的戏份加紧拍,陆听酒也会跟着一起拍。 陆听酒到剧组的时候,孟惺已经到了。 并且已经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 她一向来得早。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警告,在看见陆听酒的那瞬间。 孟惺朝她走了过来,先道了歉。 “柯导说会在今明两天,把我的戏份拍完。我想应该是他的意思。” 孟惺看着陆听酒脸上淡漠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在这部电影里面,我的戏份主要是跟你在一起的,所以等会……” 有那么一瞬间,陆听酒觉得恶心。生理反应上的恶心。毫无缘由。 嗓音寒漠得没有任何温度,“谁说我要跟你一起拍了?” 陆听酒话音落下之后。 孟惺下意识的道,“他答应过我……”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凛冽得厉害,“他是他,我是我。他答应过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 孟惺脸上的神色,错愕了几分,“……你还是要把我踢出剧组?” 孟惺声音低下来的同时,也带着丝丝的不可置信。 她跟那人之间,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踢出剧组?” 陆听酒淡淡的重复了这几个字,“怎么会,霍庭墨让你把剩下的戏份拍完啊。” 话意凉薄。 细听之下。 清越好听的嗓音,覆着一层浅浅淡淡的寒意,凉沁入骨。 “你慢慢拍,尽量拍完美点。” 陆听酒清净的嗓音干净纯澈,“怎么说也有可能是你演艺路上最后的几场戏,得好好拍。” 孟惺看着她。 惊艳干净的脸蛋,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清纯”两个字。 跟狠厉完全沾不上边。 愣了几楞之后。 孟惺才反应过来陆听酒话里的意思。 “最后几场戏……” 孟惺低声喃喃。 所以说,还是她错信了人…… 她宁愿被圈内任何一个人封杀,也不愿意是陆听酒亲自开口。 只不过…… 孟惺眸眼微动,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涌动。 静了几秒。 孟惺像是想通了一般,看着陆听酒开口: “如果说,最后几场戏是跟你拍,即便我这条路走到了尽头,倒也算是圆满,不留遗憾……” “我不配合呢?” “她不拍。” 陆听酒淡淡的嗓音响起的时候。 几乎是同时。 雅致清润染了薄薄一层寒凉的声音,从她身后一同响起。 409、特邀执行导演 “她不跟你拍。” 站在陆听酒身后的淮止,淡淡的把刚刚的话补充完整。 陆听酒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对上一双清润熟悉的眼睛。 淮止站在陆听酒身侧。无声无息的,就将她护在了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在看见是淮止的那瞬间。 孟惺的眼神微微凝了一瞬之后。 心下却没有任何来由的,稍稍一松。 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孟惺看着淮止的眼神,就沁了点冷意,“淮家太子爷?” “她不跟我拍,我剩下的戏份需要她的配合。” 在面对其他人时,孟惺明艳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以往一贯的高傲。 “这部电影差不多到了收尾的部分,淮少也不希望她之前辛辛苦苦拍过的戏份,重新来一遍吧?” 如果淮止要赶她出剧组,其实孟惺也不确定,自己最后是否能够留下来。 淮止。 深、云两城几乎没有人敢直呼其名。通常都是以“淮家那位”代替。 而在以前。凡是陆听酒在的地方,几乎都可以看到淮止的身影。 在她见过他的那两三次,无一例外。 “不重新拍。” 淮止清绝的容色薄凉,淡声道,“但你,也没有继续拍的机会。” 听见淮止的前几个字时,孟惺眼底的意外还没有完全涌现出来时。 紧接着他后面一句话落下,孟惺眼底的情绪,瞬间凝住。 “什么意思?” 绕是在圈内这么多年,一时之间,孟惺也不能理解淮止话里的意思。 而淮止偏头,看向了身侧的陆听酒。 几乎是在看见她眼睛的那瞬间,淮止心底微微一刺。 到底还是,让他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受了委屈。 “柯导。” 似乎是孟惺还不配让自己开口解释,淮止叫了一声旁边的人。 柯导,宿寻是跟在淮止身后一起过来的。 还有陆祁临,也是跟着淮止一起来的。 再往后,就是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 一身清隽温雅气息的陆祁临,朝陆听酒走了过去,随后站在了她身侧。 整个剧组静寂无声。 是能够压得让人窒息的静寂。 诡异恐怖。 但偏偏那两人,看起来又是如玉般清润雅然。 柯导看着孟惺,开口向她介绍,“淮止,剧组特邀执行导演。” “凭什么?” 孟惺眼底惊讶一闪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质疑出声。 柯导。 获得过金像奖最佳导演奖和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提名等多个国际主流奖项。多次担任国际电影节评委会主席。 由他来执导这部电影,资质和能力都足够。 但是淮止……不说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电影。 孟惺反而是看了一眼被两人护在中间的陆听酒后,才由看向了柯导。 “柯导,虽然说有些时候,势力可以为所欲为。” “但是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来讲,犯不着拿着自己的心血来开玩笑。” 虽然不知道,当初怎么会请动柯导来拍这部电影。 但孟惺相信,依照柯导在国际上的名声和地位。 既然他接了,就绝对会尽自己所能,把这部电影拍到极致的完美。不会出现任何的瑕疵。 “我的角色是早就定好了的。包括具体戏份和出场次数,在一开始就设定好了。” “现在让我退出剧组,柯你之前拍的一切都得白费。” 她的戏份不重。却是一条推动电影情节的暗线。 孟惺看着柯导,不紧不慢的落下几个字,“费时费力还得重新找人,何必呢?” 孟惺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她话是对着柯导说的,但眼睛却忽地看向了陆听酒。 “更何况。你应该收到了上面的消息,剩下的戏份我会在今明两天拍完。” “让她稍微配合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当然,”孟惺看着陆听酒,嗓音里涌出莫名的情绪,“她要是现在不想拍,我可以等到她愿意拍为止。” 孟惺口里的她,自然是指陆听酒。 “剩下的戏份,恐怕孟小姐拍不了了。” 清润淡冷的音,平缓从容的响起。 淮止没有遮挡住孟惺朝陆听酒看过来的视线,只是又无声的朝陆听酒靠近了些许。 如果不管遇到什么,他会一直站在她身旁。 见状。 孟惺倒是笑了笑,似是无谓,“可是有人答应过我,会让我拍完剩下的戏份。” “淮少这是,要跟他作对吗?” 孟惺的话音一落。 陆祁临落在陆听酒白皙的侧脸上的眸光,微微一动。 反而淮止雅致的眉宇清冽,清绝的脸庞上表情是一贯的疏离漠然。 嗓音淡冽,“孟小姐的戏份已经杀青,有什么剩下的戏份?” 孟惺脸上的表情,一滞,“什么意思?” “咳咳!” 一旁看完全程的柯导,突然出声,看着孟惺的眼里似乎带了几份无奈,“孟惺,你戏份已经拍完了。”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接下来,跟你无关了。” “不可能!” 孟惺的语调莫名高了几分,“每场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七场戏没拍。” “而且最重要的那场戏——我救了女主的那场戏,你原来说放在最后拍,也还没有拍,还有……” “都没有了。” 柯导看着她,叹息般的说了这几个字。 都没有了…… 听见柯导说的——再清晰不过的这几个字后。 猝不及防的。 孟惺朝后退了一步,低声喃喃,“不让我拍……砍掉了我的戏份……” 刹那间。 孟惺抬头,看着始终从容淡然的淮止,“……凭……凭什么?” 淮止一来,她的戏份就被砍掉了。 要为陆听酒出头的意思,坦荡得毫不掩饰。 “就凭他是,第七十七届国际影评人协会最佳短片奖及国内短片最大奖之一《岁》的导演。” 跟在柯导身后,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的宿寻。蓦地开口,散漫随意的扔下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410、在无人处,愿你岁岁平安 第七十七届国际影评人协会最佳短片,及国内最优短片奖之一的《岁》。 不要说在圈内的孟惺,即便是不在圈内的陆祁临。 对这部短片,也是有所耳闻。 《岁》这部短片当年横空出世时,引起了业界内的轰动。它是真正意义上,在国际占有一席之地的短片。 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只要有人提及短片两个字,必定会提及到《岁》。 独特的拍摄手法,再加上治愈系的内容。让人第一遍看完它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能够想到一个词:岁岁平安。 在无人处,愿你岁岁平安。 ——短片最后,升起的字幕。 看过短片的人,都对这句话始终不能忘怀。 但短片《岁》的导演,当时电影各界的人掘地三尺,都没有把人给找出来。 唯独末尾,只有一个丝毫不起眼的署名。 ——九。 包括孟惺也没想到,当时看完短片后,她还跟经纪人表示一定要合作的导演,会是眼前这个人。 淮止。 短片是他亲手拍摄的,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包括后期的剪辑和送审,都是他亲自做的。 “怎么可能……” 孟惺下意识的喃喃道。 但她看着淮止沉静从容的神色。 忽地又觉得,对于他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如果说,短片《岁》的导演是淮止。那么由淮止来执导这部电影,也是绰绰有余的。 孟惺看着淮止,又看着他身旁的陆听酒。 陆听酒整个人沉静。似乎淮止来了,她就可以把一切都交由他处理。 自然而然的。 似乎是某种习惯。 有那么一瞬间,孟惺觉得自己看不懂陆听酒。 “既然孟小姐没有戏份了,为了剧组的正常拍摄,把孟小姐请出剧组。” 淮止淡然疏离的开口。 仿佛把堂堂影后请出剧组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再自然不过。 淮止的话音一落。 就有剧组的工作人员,朝孟惺走了过去。 能够沾染上娱乐圈边边角角的,最不缺的就是眼色。 光是看柯导对淮止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淮止身份的不一般。 孟惺蓦地抬眼,看向了安静的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的陆听酒。 “酒……陆小姐,你应该答应过他,会让我把剩余的戏份拍完。” “现在淮止清除掉我余下所有的戏份,你对他言而无信……” “孟小姐。” 淮止淡淡开口,打断了孟惺,“我想你有件事情没搞清楚。” “岁岁准你在剧组拍戏。是我作为特邀导演,对你的戏份进行了不影响主剧情的删减。” “有什么问题,找我。” 倏然间。 淮止嗓音莫名寒凉,“让你身后那位,也来找我。” 孟惺神色,微微一滞。 因为淮止的话,也因为他的态度。 陆听酒可以做但又不能做的事情,他替她做了。 但不过几瞬。 她看着淮止,蓦地笑了下。转而对上陆听酒的眼睛,“他倒是护着你。但也只能护着你。” “就算我剩下的戏份不拍,也仅仅只是失去这部电影而已。” “上次是照片,这次是电影。” 孟惺话音一字一顿,不知道是在刺激谁,“就是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 陆听酒身形微动时。 淮止拉住了她的手臂。他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娇小的脸蛋,原本应该是明艳张扬,但现在只剩清冷凉漠。 话是对着孟惺说的,“恐怕,没有下次了。” 听见淮止的话,孟惺眼底愕然了几秒。但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什么意思?” 问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孟惺心底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身雪衣清润如玉的男人,深黑不见底的眼神只是落在了他面前的少女身上。 雅致清绝的容色上神情淡漠,轻描淡写的话音一字一字落下。 “以后不准踏出宁城一步。” 在孟惺瞬间错愕的眼神里,淮止嗓音清隽的淡淡补充完剩下的话。 “更不准进入云、深两城。” “你什么意思?” 孟惺第一反应是淮止疯了,也这样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我做的这些……” 孟惺的话音突然顿住。 她看着淮止淡凉的容色,眉宇笼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她知道淮止向来说到做到。 但心底还是不可置信。 不是因为淮止有做这件事的能力,而是他这样做的原因。 而且他明知道,只要她留在剧组,霍庭墨和陆听酒之间的矛盾,就只会加深。 但现在他现在不仅砍掉她的戏份,又要让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宁城。 那她这段时间所做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 “如果你要这样做的话,那我更应该留在剧组。” “毕竟如果以后我只能待在宁城,那这部电影就是我拍的最后一部电影。我更要拍好它。” “只不过,”孟惺顿了顿,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孟惺话落后。 淮止看也没有看她,更不用说回应她的任何问题,“把孟小姐,请出剧组。” “淮止!” 孟惺声线发颤。 她看着没有任何要改变意思的淮止,又蓦地看向站在他身侧的陆听酒。 “你要把我踢出剧组,无非就是因为霍总,因为我昨天在媒体面前说的那段话。所以看我不顺眼。” “但他反而要让我把剩余的戏份拍完。我不知道昨晚上,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你答应的。” 孟惺看着陆听酒的脸蛋,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探出什么来。 “明明不愿意,但还是要忍受我在剧组。陆听酒。” 孟惺叫她的名字,“你受了委屈,淮止替你出面。” “如果我非要留在剧组呢,你猜,那人会帮谁?” 孟惺不辨情绪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到了她身旁想要把她“请出去”。 但被她厉声呵斥了,“别碰我!” 剧组的人都在。都在无声的看着这样一幕。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孟惺抗拒有人碰到她。 “我说了不要碰我……” 手里电话拨出去的那瞬间。 “孟惺!” 苍老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下一秒。 “啪”的一声。 孟惺还没看清楚来的人,脸上就被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力道之大。 她整个人都被打倒在了地上。 “让你在圈内混,你就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铁锈味瞬间在口里蔓延开来。 孟惺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剧组的孟老,“爷……爷爷……” “别叫我,我们孟家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 一身中山装的孟老,在助理的搀扶下气的身体发抖。 刚刚打孟惺的那一巴掌,他几乎没有留任何情面的下了重手。 这也是孟老第一次,打他这个在孟家向来受宠的孙女儿。 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顾忌倒在地上的孟惺。 孟老转头,看向一旁长身如玉的淮止,雅致清隽。 孟老颤着身体向前走了一两步。 折了一身风骨。 孟老谦卑尊敬的声音,“让你看笑话了,是我管教不严。刚刚你说的条件我听到了,你放心。我这就把她带回孟家,不让她踏出宁城半步。” 还倒在地上的孟惺,嗓音里的不可置信很明显,“我没有做错什么。”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做错过。 孟老满脸都是怒意。 他一辈子的傲气如今折在了这里,瞬间冷厉的道,“没做错什么?没做错什么人家要把你赶出剧组?” “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一些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 孟惺看着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陆听酒。她站在那里,有人把她护得好好的。 她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 永远的高高在上。 干净漂亮到极致。 孟惺看她的目光渐渐复杂,心底深处传来阵阵钝痛。 紧接着,就听到孟老冷厉严肃的声音落在耳旁。 “跟陆小姐道歉!” 411、真正让你受委屈的人,不是我 给她道歉。 “我不要。” 孟惺下意识的道。 她不要给陆听酒道歉。 从始至终,她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不要?” 本来被淮止这个小辈,告知需要他清家事的时候。 连连应下时,孟老就感觉自己一张老脸没处放。 原本让她给人道个歉,也算是厚着脸让淮止给他一个台阶下。 此时听见孟惺说不要,孟老心底怒意加深,“不要?在圈内这几年你长本事了?” “给陆小姐道歉。不道歉,以后你别想再回孟家!” 一时怒急,孟老说出了气话。 几乎是在孟老说出口的那瞬间,他就后悔了。 好歹也是从小宠到大的孙女。 虽然从小到大,都没听过他管教。 却不想。 孟惺低低的笑了笑,好像并不在意孟老的话。 她一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孟惺看着陆听酒,看着她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低低出声,小烟嗓,很独特,“原本今天淮止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做。” “甚至可以做得比他更狠。” “但你没有办法做啊……”孟惺笑了笑,笑意延绵了几秒,“陆听酒,真正让你受委屈的人,不是我。” “是你对他妥协……对他妥协,你不是一向冷心自傲,为什么对他妥协?” 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陆听酒。 孟惺的半边脸肿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在外界明艳张扬的模样。 陆听酒看着她,目光无澜,淡淡开口,“不对他妥协,不正好遂了你或者你们——的愿?” 你们。 孟惺神色微微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 孟惺以为她看透了所有。 淮止跟陆祁临,一时也看向了陆听酒。 应该说,他们的眼神一直都落在陆听酒的身上。 陆听酒如画的眉眼隐隐不耐,嗓音淡凉,“你跟他怎么样,和他什么关系,做过什么事,只要不摆在明面上,其实我都可以当做不知……” “岁岁。”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始终站在一旁不曾开口说话的陆祁临,蓦地打断了她。 看着她的眼神里,隐隐有不赞同。 在不在意是一回事。 但其他人是否要顾及到她的情绪,而她是不是委屈了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听酒顿了音。 但她眉眼间的不耐,离她最近的淮止看得清楚。 眸光微涌。 没看孟惺,淮止径直的,看向了脸色仍旧沉得厉害的孟老。 “既然孟小姐不愿道歉,那作为她长辈的孟老——来代替?” 淮止一身简单的雪白休闲服,眉目疏漠清冽,长身玉立。气质雅致清绝。 波澜不惊的语调,如同他脸上淡然的神色。 说完之后。 似是记起了什么,淮止又淡声加了一个时间限制,“两分钟。” 两分钟。 应该不算太长。 “淮止!” 孟老听见淮止要求的那瞬间,绕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他,闻言也是微微怔了怔。 孟老脸色不好看,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如果今天是你父亲在这里,他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让孟惺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已经是他的妥协跟退让了。 “所以只是道歉。” 淮止淡声应道。 但孟老怎么可能自己道歉。 若是传出去,他们孟氏一族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孟惺!” 孟老转而冷斥一旁的孟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道歉!” 从陆听酒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孟惺就定定的看着她。 脸上的神色,显而易见的滞住。 似乎还没有从陆听酒说的话中,反应过来。 听见孟老的怒吼声时,孟惺也只是坚持自己刚刚的说法。 她没做过对不起陆听酒的事情。 她不道歉。 孟老看着不愿道歉的孟惺,又看了眼站在陆听酒旁边明显护着她的两个男人。 心底怒意横生。 “一天天就知道丢人现眼!” “之前还说这辈子都不结婚,为此跟我吵,跟家里闹翻,跑了出来。还以为混进娱乐圈有多大的出息,转身就去勾别人的人,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孟老冷厉的声音响起,不断呵斥的时候。伸手就从助理手上夺过自己的拐杖。 看也没看的就朝孟惺挥去,“从小就倔,让你道个歉能要了你的命?” 厚实的黄杨木质的拐杖落下来时,孟惺原本可以躲开。 但她没有躲。 生生的站在原地。 孟惺抬眼,看着眉眼冷淡自成一身清冷气息的陆听酒,“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不道歉。” “如果是因此惹得你不高兴,我……” 话还没说完。 猝不及防的,孟惺极低极轻的闷哼了一声。 412、我只有自己来了 孟老的那一下没留情。 不管是手下没把控好力道,还是就专做给他们几人看的。 那一拐杖下去之后。 孟惺承受不住似的弯了腰。 但她还是一个字不肯说。 孟老心底隐隐心疼的同时,难免引起更多的愤怒。 “从小就倔得要命,不管说什么都不听!我今天就好好治治你这臭脾气!” 孟老还要打第二下时—— “行了。” 陆听酒淡淡的瞥了孟惺一眼,抬头看向孟老,“做做样子就行了。打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还不是算在我头上。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但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场了。 周围也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 陆听酒说停。 说起来是孟老动手,但或许他就是等着陆听酒开口。 听见陆听酒的话,孟老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但放下拐杖的时候,孟老转而厉声呵斥孟惺: “今天是陆小姐识大体不予追究,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自己做出的这些糊涂事来!还不快感谢陆小姐!” 慢慢的将口里溢出来的铁锈味咽下去之后,孟惺才看向陆听酒。 酒酒…… 背后疼得厉害,孟惺忍不住的叫了这两个字。但没发出声来。 “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我控制不住。” 孟惺低下了头,嗓音里有难以辨别的情绪,“我就喜欢他。” “孟惺!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孟老寒厉声起的时候。 陆听酒突然觉得没意思。 安静几秒。 “孟惺。” 陆听酒淡淡的道,“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陆听酒话音落下的那瞬间。 孟惺脸上的表情蓦地滞住。 自己亲手毁掉手上刺青,指骨血肉模糊的时候,她毫无感觉。 被自己爷爷扇了人生的第一个巴掌,她没感觉。 但听到陆听酒说的这几个字时,孟惺整个身体意外的僵住了。 孟惺抬头看着陆听酒,嗓音微涩,有着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陆听酒眼眸淡静,眸光也是漠然,“字面意思。” 微顿了顿。 “既然你剩下的戏份没了,也就不要再待在剧组了。” 陆听酒开口让孟惺走的时候。 孟老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淮止。 淮止没有说话。 对于陆听酒的任何话,他向来纵容。 孟老默认淮止是同意了。 随后吩咐他带了来的人,“请小姐回家。” 但孟老的话音一落。 孟惺就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我不回去。” 她不可能一辈子只待在宁城,只待在孟家。 见状。 孟老厉声呵斥,“不回孟家,你还想去哪?还嫌我们孟家的面子没丢尽?” 孟惺似乎只执着于自己不要回孟家这件事情,对孟老的话好像没听到。 在亲眼看着孟惺在地上捡起手机,就着屏幕翻开通话列表的第一个手机号,准备拨出去的时候。 离孟惺最近的陆听酒看着她的动作,看着一串数字后模糊但又熟悉的几个数字。 下意识,眸光停了一瞬。 电话拨了出去,但被挂断了。 被挂断了。 陆听酒漂亮的眼眸淡静,但眸光凉薄。 一分钟后。 陆听酒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着跟刚刚一样尾号的数字。 静了静,按了挂断。 顺便静音。 “既然孟老管不住自己孙女儿,不如让她自己选择,要不要孟家。” 陆听酒眼底情绪散尽,蕴着寒凉。 她话音一落,绕是素来沉静的孟老,脸色也是一变。 再看一旁的淮止和陆祁临,皆是纵容默许的态度。 好似不管陆听酒说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孟老看向一旁不说话的陆祁临,沉着声,“祁临,我跟你外公也曾一起下过棋,同桌喝过酒。要是他今天在场,断不会允许薄家的小辈胡来。” 陆祁临容色温润清隽,情绪并没有任何波动,“其他小辈是不许。但对于薄家来说,岁岁是例外。” “薄家的人,向来由着她。至于孟老您说的下棋喝酒,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应该没有听见外公提起过岁岁。” 岁岁。 孟老脸色骤然一变。 跟深城薄家薄老熟悉的人,都清楚薄老有个“坏习惯”,逢人就炫耀他有个宝贝孙女。 孟老看着陆听酒,又看了眼淮止。 最后视线才落在自家孙女孟惺的身上,厉声命令身后的保镖,“还愣着干什么!把小姐给我带回去!” 听这话,是要强制性的了。 孟惺看着屏幕上被挂断的电话。又抬眼看着陆听酒,看着想要把她带回去的几个保镖。 手下蓦地攥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手里的手机折断。 看到孟惺的样子,陆听酒突然觉得没意思。 准备离开时。 孟惺的声音突然响起。 “孟家,事业,我都可以不要。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就等……” “孟惺!” 孟老寒厉声起的时候,扬手一个重重的巴掌又甩了过去,怒极,“你还要不要脸!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绑回孟家!” 孟老寒声吩咐一旁不敢靠近的保镖,看着孟惺的眼底除了怒意之外,还隐着一些失望。 “我花心血花人力物力把你培养出来,就是让你去介入别人关系的?” 介入别人关系。 孟老这话倒显得“艺术”。 不同于第一巴掌看不见的口腔出血,这次孟惺的嘴角都溢出了血。 陆听酒原本淡漠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孟老你要教育自己孙女带回去教育,在这做给谁看?” 不顾孟老更加沉冽的脸色,陆听酒嗓音仍旧寒凉,“恶心别人还是恶心你们自己?” 随后。 陆听酒看着孟惺,“原以为在外界人人称赞众人拥护的堂堂大影后,能有多端雅华贵,现在看来,你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轻描淡写的话音,字字诛心。 说罢。 陆听酒招了人来,协助孟老把孟惺带出剧组。 “陆……” 孟惺还想再说什么,但在看到陆听酒周身寒凉生畏的气息时,突然止了音。 她好像,是真的不高兴了。 …… 孟惺“离开”后。 剧组瞬间一片寂静。 陆祁临看着陆听酒眼底的不耐跟凉意,“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闻言。淮止也朝她看了过来。 委屈么…… 自己能够感受得到的委屈,才算是委屈。 陆听酒叫他的同时,对上他的眼,“你们不来,我也不准备拍的。” 她答应了霍庭墨让孟惺拍完剩下的戏份。但没说过,她会配合。 闻言。 陆祁临的眉宇,瞬间舒缓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淮止,又看向了在一旁无声“见证”了全过程的导演一行人。 “柯导把我们当成正常探班的人就好。” 正常探班会这样的兴师动众? 这话柯导自己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下,没说出来。 他看向淮止,“孟惺那个角色,确实还有几场戏份。” 而且如孟惺所说,她救女主——替慕听挡了一刀的那场戏,是她饰演的那个角色里最重要的一场戏。 之前是为了酝酿情绪和让人物形象更加饱满。所以他在考虑之后,选择把这场戏放在了最后。 “我等下看看剧本。”淮止淡声道,“看看能不能通过后期剪辑,把那个角色形象弱化。” 提及剧本。 柯导神色之间,隐隐有些犹豫。 …… 戏并没有马上拍。 依旧是当天现拿到手的剧本。再加上刚刚的事情,大概需要给时间让陆听酒平复心绪。 休息室内。 淮止把拧开盖并插好吸管的酸奶,自然而然的放在陆听酒的面前。做过千万次般的熟稔。 拿起柯导让人给她送过来的剧本,嗓音温润,“都是当天拿剧本当天拍?” 化妆师在给陆听酒补妆。 陆祁临随手翻着手边的杂志,闲适散漫的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 闻言。 陆听酒嗯了一声,“柯导一开始就提前给我们说好了,就是这样的拍摄方式。” 随后,陆听酒又说了一句,“特邀导演?柯导邀请你的?” 淮止头也没抬。一目十行的扫着手上的剧本,温和清润的语调,“有人长大了也不会告状了,所以我只有自己来了。” 静了静,陆听酒才低低的哦了一声。 淮止考了导演证,她知道。 小时候她因为看了一部全员be的电影后,就一直嚷嚷着要当导演,改了女主死去的结局。 后来,那部电影从院线上映网上播放的第一天,电影结局也就改了。 再后来,淮止就去考了导演证。 短片《岁》算是淮止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她第一个看的。短片整体的色调,还是按照她喜欢的色调来选用的。 似乎是察觉到休息室的安静。 淮止从剧本里抬头,看了陆听酒一眼。 视线一扫,就可以还放在原处动也没动过的酸奶。 淮止眼眸,不易察觉的微敛了一瞬。 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淮止随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来,递到了陆听酒面前,“酸奶不想喝,小时候闹着跟我要的糖,应该还喜欢?” 陆听酒抬眼,还没朝淮止看过去的时候。 门口处男人熟悉的身影,就先映入了她眼底。 413、淮止下意识的放了手 …… 对上霍庭墨深黑不见底的眼睛时,陆听酒的眸光微微凝了凝。 似是有所察觉。 淮止也顺着陆听酒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是霍庭墨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淮止朝陆听酒身前挡了一下。 但几乎是淮止稍稍一动。 霍庭墨就进来了。 年轻英俊的一张脸,清冽而沉稳。 从看见陆听酒的那瞬间起,霍庭墨深黑寂静的眼眸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没有移开分毫。 走到陆听酒面前时,整个休息室寂静得窒息。 就连坐在沙发上原本闲适翻着杂志的陆祁临,看见霍庭墨进来时,也微微直起了身体。 陆听酒先开的口,“你来晚了。她已经离开剧组了。” 说着话的时候,陆听酒其实笑了笑。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笑意凉薄。 淮止看着她,幽黑深静的眼眸,微微凝了凝。 而同样。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淡淡的语调,但又奇异的温和,“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 陆听酒先是想起孟惺拨出去的那个电话,然后再是她静了音的手机。 “静音了。”陆听酒脸上情绪微敛。 但随后,拿出手机准备给霍庭墨看时。 陆听酒的眸光刹那间滞住。 79个未接电话。 陆听酒看着括号后面鲜红的数字79时。手心微微发麻。 静寂几秒。 陆听酒攥紧手机的同时,从化妆椅上起了身。 但在她起身的时候。 霍庭墨伸手,准备拉住她手臂。 陆听酒稍稍侧身的时候。 比霍庭墨动作更快的,是把她护在身后的淮止。 “淮止!” 霍庭墨冷冽声起的时候,堪堪攥住陆听酒手腕时加重了力道。 陆听酒如画的眉眼轻蹙时。 淮止下意识的放了手。 她从小最怕疼。 不过转瞬之间。 陆听酒就被男人圈在了怀里,不易挣脱,“霍庭墨!” 酒酒不想让他抱,“霍庭墨,还有人在这里,你放开我!” 霍庭墨落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微冽,“他们不重要。” “岁岁让你放开她。” 淮止眉眼疏离的看着霍庭墨,清冽不辨的声音响起。 毫无间歇的。 霍庭墨深黑沉冽的眼神直接对上了淮止,俊美的脸庞覆着一层冷冽。 “她是我太太,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抱她。” 平缓从容的嗓音,恍若在阐述一个事实。 淮止雅致清绝似仙的脸上,情绪渐渐沉寂了下去。 他看着陆听酒,看着在另一个人怀里的岁岁。 “她不愿意,你应该尊重她。” 在以前,她一皱眉,他都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微静几秒。 霍庭墨低首看着陆听酒白皙干净的脸蛋,嗓音微哑,“她跟我闹小脾气而已。” 却不想。 霍庭墨对上了一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 “放开我。” 陆听酒的嗓音沉着冷静。 跟霍庭墨口中的闹小脾气完全不同。 淮止眼神倏地沉冽,身上气息微变正欲有所动作时。 陆祁临从沙发上起了身,“庭墨,我们陆家的人,向来没有闹小脾气一说。” 陆祁临语调清润温和。 走近时。 看着霍庭墨冷峻沉冽的脸庞时。 陆祁临的嗓音仍旧温和,“岁岁向来最是懂事。能让她有小脾气的,一定是其他人惹她不快,错在他人。” 下一秒。 陆祁临嗓音蓦地清冽,“把我们岁岁交给你,是让你护着她宠着她纵容着她的,不是让你责怪她有什么小脾气。” 陆祁临待人接物向来温文和煦。如此冷冽的态度,倒是第一次见。 就连陆听酒,眼底也有异色一闪而过。 霍庭墨脸色冷漠,连带着看向陆祁临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冷意,低沉的嗓音更是蕴着轻嘲。 “惹她不快?” “到底是谁想要制造误会离间我跟酒酒之间的关系?陆二少,别说你们陆家没有其他的心思。” “我纵着她求着她,你们不也照常视而不见?” “有人倒是事事入了你们陆家的眼,只不过。” 霍庭墨看向一旁的淮止,嗓音从容,”十多年都没走到一起,你觉得以后会?” 淮止眼神一变时。 “说够了?” 陆听酒冷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冷色。 他深黑的瞳眸,暗得几乎能滴出墨来。 嗓音明显的阴鸷紧绷,但说出来是低到极致的温和,“舍不得我说他?” “心疼了?” 几乎是很奇异的,霍庭墨说完心疼两个字的时候。 陆听酒似乎真的能够感受到,心脏处细细微微的痛感。 不深。 很容易就被忽视了。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闹够了没?” 412、没领证,怎么算是名正言顺 闹够了没。 霍庭墨眼底深处迅速掀起一阵阴翳,“是我在闹?” 霍庭墨这样说。 陆听酒没有了再跟他纠缠下去的意思。 “你出去,我要化妆拍戏了。” “我出去!你就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陆听酒怔了一下,因为霍庭墨冷厉的吼声,也因为他说的话。 但下一秒,霍庭墨就直接把她抱入了怀里,“不是凶你,酒酒,不是凶你。不要怕,不要怕我……” 霍庭墨嗓音无限低沉喑哑,沁着很重的情绪在里面,“我在旁边……我在旁边看着,不打扰你,我不出去,酒酒,别赶我出去。” 陆听酒心间有钝痛传来。 像是有痛感,但又被死死封住了。隐隐约约的窒息。 她被霍庭墨紧紧抱在怀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急促而紊乱的心跳。 陆听酒下意识的想要退后,但霍庭墨将她抱得更紧,“他可以在,我为什么不能在。酒酒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偏心。” 男人素来低沉的嗓音紧绷至极,也低到了极致,“我才是应该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霍庭墨抱得猝不及防,陆听酒想要推开他的手,在触及到身旁两个人的目光时,停了下来。 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淮止为什么会在这里,霍庭墨,其实你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霍庭墨身体微微一僵。 他低眸看着陆听酒的脸蛋,净澈漂亮的眼底不再是以往的毫无波澜。他能看清她眼底的不耐。 没有轻嘲。 只是不耐烦。 昨晚上他的要求让她受了委屈。 所以今天,淮止就来剧组为她撑腰。 “所以,你找了淮止?” 其实这原本不应该是霍庭墨会问出的话。尤其是在看到陆听酒眼神微静的那瞬间。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静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对啊。” “我找的他。” “酒酒!” 霍庭墨嗓音沉下去的时候。 一旁的淮止,眉宇微拧。 陆祁临更是不赞同的声音,隐带警告,“庭墨。” 霍庭墨没有管其他人,眼神从始至终都只是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低沉到极致的嗓音,“酒酒,你非要这么对我?” 男人眼底有冷怒,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无可奈何。和隐藏在眼底的慌乱。 “非要这么对你?” 陆听酒嗓音染笑的重复了这几个字。 她朝后靠了靠,“霍庭墨,讲点道理。” 在霍庭墨进来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林助,就把休息室里面的人,都给请了出去。 相当于现在休息室内,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所以即便是陆听酒的声音不大,但也很清晰的落在了其他三个人的耳旁。 陆听酒身体散漫的朝后靠的时候,手不小心触及到一抹冰凉。 那瓶已经拧开盖并插好了吸管,但她动也不曾动过的酸奶,被她不小心碰倒在了地上。 沉闷的一声响。 吸引了陆听酒的注意力。 陆听酒低眸的时候,目光停了好几瞬。 瓶身末尾浅而并不明显的一个“j”,映入眼帘。 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淮止,顺着陆听酒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但跟着,淮止的目光,落在了她微微凝住的眼底。 安静无声。 而霍庭墨的注意力,在陆听酒说的那四个字上面。 讲点道理。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眼神,深了几分,“你怪我?” 听到声音的陆听酒,微顿了顿,才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怪你什么?” 静了静,“所以说,你是知道的。” 孟惺衣衫不整的站在他面前,半夜衣领上的香水,孟惺站在媒体面前对他公然的告白,刻意控制下的久居头条热度不减的热搜,随时可拨可接的电话。包括她放话说要把孟惺踢出剧组,当晚他就给她说让孟惺把剩余的戏份拍完。 他知道,其实他全部都知道。 但还是做了。也还是……一个字都不解释。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淡静。 以前是不在意,如今是让自己不在意。 陆听酒拿起来桌上的剧本,“我去换衣服,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 顿了顿,陆听酒又补了一句,“其实没人能赶你走。”她也不能。 在陆听酒走过身旁时,霍庭墨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但还没说话。 陆听酒淡淡的声音就响起了。 “如果不是解释的话,霍庭墨,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静了好一会儿。 男人的手松开她手臂的时候。 陆听酒手下拿着的剧本,被她攥紧了几分。 第二次了…… …… 陆听酒离开后。 一旁看完全程的陆祁临,看了霍庭墨了一眼后,也跟着离开。 而淮止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只不过。 在淮止准备离开时。 霍庭墨寒厉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话音落下。 “酒酒是我的妻子,以后跟她保持距离。” 闻言。 淮止雅致清绝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嗓音清隽疏冷如雪,“没领证,怎么算是名正言顺。” “论保持距离。这四个字霍总应该送给自己。” 淮止语调淡然凉漠,只是意味不明,“只不过,对霍总来说,应该很难。毕竟霍总好像……一直都不懂‘距离’两个字的意义。” “镜头前,镜头后。电影跟现实,到底不一样。” 电影跟现实,到底不一样。 霍庭墨眼底掠过寒凉的凛冽时。突然想起,刚刚酒酒手里拿着的剧本。 她给淮止,看过。 即便很有可能只是一场戏的戏份。 “是么。”霍庭墨神色未变,淡淡出声,“是不是一样,看最后。” 413、好,都依岁岁 陆祁临是跟在陆听酒身后出去的。 走廊上。 陆祁临上前几步,就追上了陆听酒。 他挡在她面前,低眸看着她的脸蛋,“要不你回陆家,住一段时间?” 在陆听酒的眼神看过来时,陆祁临温声道,“你和他现在的状态,我觉得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她哪里也不去。” 陆听酒还没有说话,低沉冷冽的一句话,就从她身后传来。 陆听酒没回头。 霍庭墨一身墨色西装,身形冷峻挺拔,周身沁着几分寒凉的气息。 他朝陆听酒走了过去,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哪里也不去,就在星湖湾。”就在他身边。 男人低沉寒冽的话音里,毫不掩饰的独占欲。 让陆祁临清隽的眉眼,微皱了几分。 “庭墨。” 陆祁临温和的语调里,情绪不辨,“岁岁有她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这次,你并没有好好护着她。” 并没有好好护着她…… 霍庭墨的眼神落在陆听酒脸上的时候,也随着来到了她跟前。 静了几秒。 “酒酒。”霍庭墨低声叫着这两个字,“这次的事,我抱歉。” “你无视,冷落我都好,但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不好?” 男人低低淡淡的音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冷冽的气息。 面对陆听酒,霍庭墨总是想要用自己最温和的姿态。 陆听酒眼眸动了动。 抬眼朝霍庭墨看过去的时候,目光却先对上了他身后不远处——淮止的眼睛。 以前陆听酒总觉得,淮止的眼睛里,有太阳。每每看见时,便觉得全身都有暖意萦绕。 像是走在太阳光下。有温暖和明耀。 但淮止是她身后的影子。 陆听酒逼着自己移开目光的时候,笑了笑,“好。” 她淡淡的道,“哪里也不去。” 似是有所察觉的,陆祁临朝不远处的淮止看了过去。 突然间有什么在他脑海里掠过,但转瞬即逝。 听见陆听酒肯定的回答后,霍庭墨黑色的瞳眸微微一震。 他没有想过陆听酒会答应。 甚至是,在陆祁临说了那句话后,他心底隐晦的生出了把她困在星湖湾的想法。 而他也一度以为,是因为他,陆听酒妥协。 后来才发现。 并不是。 再后来…… 他见到了她不妥协的样子。 …… 因为淮止的那一瓶酸奶,当晚霍庭墨让人把全城的酸奶都送到了星湖湾。 放满了地下的整个冷储藏室。 陆听酒听吴姨提起时,精致如画的眉眼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后来到不知陆听酒是想起了什么。 她起身去了储藏室。 看着摆得整整齐齐,不同种类如山一般的酸奶时。 静了几秒。 陆听酒亲手一瓶一瓶的拆开了。 吴姨在一旁看着,当即便要拦下来,“太太想喝哪种不如让我来,哪能让您亲自动手……” “我自己来。” …… 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 吴姨记不清了。 只是记得陆听酒拆了很久。 最后。 她似乎是累了,也似乎是某种猜想得到了确认。 她没再动手拆了。 …… 陆听酒低眸,看着手里淡粉紫色的玻璃瓶。梦幻如星光下的云镜。目光停了好几瞬。 手下轻轻一侧。 同样的,瓶身末尾浅而并不明显的一个“j”,映入眼帘。 【我不管,写上我名字的东西,就是我的!淮止哥哥,等我以后长大了,我要把全世界的东西都印上我的标记!尤其是我最最喜欢的糖果和酸奶!】 【好,都依岁岁。】 …… …… …… 在慢慢填坑了~ 417、要么是他的名字,要么是空白 …… 陆听酒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刚好遇到给霍庭墨端咖啡上去的佣人。 “太太。” 看见陆听酒时,佣人停下来打招呼。 陆听酒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咖啡,低嗯了声。 佣人手下微微顿了顿,她转头看着陆听酒径直离开的背影。 神色犹豫,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但直到陆听酒走远了,她也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见状。 跟着陆听酒身后一起上来吴姨,厉声道,“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都别给我说出来。” “既然是在雇主家做事,就好好做事!” 吴姨声音压得很低。 在别墅里,吴姨向来是最会看脸色的那个人。 佣人被吴姨鲜见的严厉的语气,给弄得微微怔了怔。 手下更加的端紧了手里的咖啡,下意识解释道,“我只是以为,太太会亲自端上去……” 只是没想到,她只是看了一眼。一句过问都没有。 吴姨眼神警告,语调警告,“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少想少说多做。” “好好好……”难得吴姨这个样子,佣人接连应下几声好字。 …… 客厅的长沙发上,陆听酒原本准备找一部电影来看。 ——柯导的电影。 只不过在点进搜索框的时候,“柯”字才打完。 陆听酒手下一顿。 似是忽地有什么在脑海里掠过。 静了几秒后。 她删除了已经打在搜索框的“柯”字。微微顿了顿,又才按了几个字母。 《岁》 20xx·九 没有。 以往只要搜索“岁”,第一个词条就是短片《岁》。 在首位没有看见熟悉的词条时,陆听酒的目光下意识的下移。直到翻完之后,也还是没有看见。 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又完整的在搜索栏搜了一遍后。 一片空白。 在那瞬间。 陆听酒以为是平板出了什么问题。 正准备拿自己的手机搜索时—— “想看什么?” 低低淡淡而又无比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但下一秒。 陆听酒还没有说话,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霍庭墨自然而然的,就把陆听酒捞到了自己腿上。 他低首,清隽的眉宇淡然。就着陆听酒手上的平板查看了历史搜索记录。 男人俊美清冽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甚至连眼底的波澜,都细微得看不见。 霍庭墨将平板重新递回给陆听酒的时候,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他低眸看着陆听酒白皙娇小的脸蛋,淡淡的嗓音从容,“不用找了,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网上。” 在陆听酒的眼神看过来时。 霍庭墨亲了亲她的脸蛋,嗓音低沉微哑,“在知道他是靠着这部短片,成为剧组的特邀导演后。这部短片就不存在了。” 霍庭墨话音刚落—— 一个平板就狠狠的砸到了他胸膛上。 在预感到陆听酒要起身的那瞬间,霍庭墨下一秒把就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霍庭墨!” 然而。 陆听酒也只能低吼出这三个字。 下一瞬。 男人捧着她的脸蛋,想也不想的就吻了下去。 把陆听酒抵进身后的沙发里时,霍庭墨伸手扣住了她要偏过去的脸蛋。 低沉沙哑至极的嗓音,覆着她的唇瓣低低的响起,“酒酒,给我一个名分。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没领证,怎么算是名正言顺。】 这句话,下午和晚上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面。 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种预感,他好像等不到……酒酒心甘情愿的那天了。 “不去……” 一道极轻的气音,从陆听酒唇瓣中溢出。 好不容易得到几瞬喘息机会的陆听酒,想也不想的就开口了。 霍庭墨周身的气息,在那瞬间骤变。 他整个人僵住。 稍稍退开些距离时。 霍庭墨几乎定在了陆听酒眸底——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瞬间布满了浓浓的阴鸷。 “你说什么?” “不领证。” 没有任何停顿的三个字落下。 “陆听酒!” 霍庭墨冷厉寒厉到极致的嗓音落下时。原本锢住她肩头的手,重了些许的力道。 深深沉沉犹如深般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她的脸蛋上,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是你说,我要是想,我们就去领证。” “你骗我。” 陆听酒看着头顶异常璀璨明亮的灯光。 陆珩经常说她娇气任性。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能够忍受痛的。 但肩上的疼感愈发明晰,陆听酒也愈发觉得。她一贯以来的认知,好像是错的。 “骗?” 陆听酒淡淡的音,“你觉得,我是骗你的?” 不是。 霍庭墨看着她精致如画,但淡静的眉眼。 与其说是不是,倒不如说是不屑。 骗人么……总还是要花点心思的。 陆听酒推开霍庭墨,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看着男人眼底,还未完全散去的阴鸷寒厉。 其实一开始没见过,所以总避着。后来避不过了,见的次数也多了,倒也熟悉。 现在看着……现在看着,好像已经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了。 “既然之前都任由着我的想法来,现在为什么不愿意了?” 在陆听酒的目光中,霍庭墨忽地低低问出来声。 “突然之间,好像就不想了。需要什么理由吗?” “陆听酒。” 低沉冷冽的话音,从男人口中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吐出,“我不管你是想,还是不想,你的结婚证上只能是我的名字。要么。” 更为浓烈深邃的情绪沁在低沉的嗓音里,裹着深入骨髓的暗黑,“不会有任何人。” 要么是他的名字,要么是空白。 417、你离不开我 要么是他的名字,要么是空白。 男人话音里隐含的意思,陆听酒听出来了。 但原本。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也没想过会写上其他人的名字。 陆听酒笑了笑,但寒凉得没有任何的温度,“霍庭墨,你还真是霸道啊……” 静了静。 陆听酒忽地轻轻的道,“可若是我不想,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刹那间。 霍庭墨深沉不见底的眼底,迅速掀起一阵寒涌。并且隐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阴鸷。 拿她怎么办? 他比她还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陆听酒唇角轻轻的扬了扬,弧度淡到几乎没有。眼底没有任何的笑,“如果我没有了心软,你逼也逼不了我。” 在某种意义上,霍庭墨逼不了陆听酒。 因为他自己,就最先舍不得。 霍庭墨黑眸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很深,似乎能够望进她的灵魂里去。 静了好一会儿。 “你离不开我。”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说了一句。 有那么一瞬间,陆听酒竟觉得他话音里有一种笃定。 但不过一瞬。 霍庭墨一贯冷峻从容的眉宇,变得温和。 “酒酒。” 霍庭墨重新将陆听酒抱进自己怀里。 陆听酒不愿意。 他在她耳旁低低哑哑的祈求,温温的嗓音如同最深的溺爱,“一会儿,酒酒,只抱一小会儿。” 陆听酒微微顿了顿的时候。 霍庭墨伸手扶住她娇嫩白皙的脸蛋,让她可以完完全全的面对着自己。 “酒酒。” 霍庭墨嗓音温和,低如呢喃的叫着她,“你要是不想领证,我们就先不去。” 喉咙深处有几分艰涩,但溢出来的话音低缓沉稳,“等你想去了,我们再去。” “你现在年纪还小,说不定过几年想法就变了。” “要是你以后都不想,”霍庭墨看着她,瞳孔漆黑,“要是你以后都不想,也不会影响我留在你身边。” 他将陆听酒抱进自己怀里。 只是很安静的抱着,什么也没有做。 “是我太心急了。” 霍庭墨的嗓音,是刻意压制后的低沉平缓,“明明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年的。” 不知道是不是陆听酒的错觉。她好像感觉到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似乎有……轻轻微微的颤抖。 但不过一瞬。 那股恍若错觉的触感,又消失不见。 偌大的客厅很安静。 安静到似乎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 “霍庭墨。” 静了好一会儿,陆听酒才叫他的名字。 “我在。” 霍庭墨应得很快,“你说。” “如果我们没有很多很多年呢?” 霍庭墨身体微微一僵。但随后轻缓了下来。 “不会。”他不会允许。 又是静了一会儿。 陆听酒从他怀里退出来。 “酒酒?” 她一动,霍庭墨就想抓住她。 陆听酒看着他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庞。 目光停了几瞬。 漂亮净澈的眼眸温静。陆听酒轻声开口,“霍庭墨,我信你和孟惺没有任何关系,但你一个字也不解释。” “是觉得,无论怎样,我都会纵着你吗?” 霍庭墨的眼神,在那瞬间深暗了下去。 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是因为孟惺,酒酒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 而且……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提起了。 显然现在不管是什么,只要他说,酒酒就会信他。 静了静。 霍庭墨重新将陆听酒抱进自己怀里,刻意压制下低沉温和的嗓音,落在她耳旁。 “酒酒,我跟她没有关系。我跟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有你在,我怎么会看其他人一眼。” 更何况。 她身后还有一个淮止。不管她回不回头,始终等着她的淮止。 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抓不住她了。 “酒酒。” 霍庭墨低眸去看她白皙干净的脸蛋。 想要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起,一直不分开。 “你给我时间,我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多久?” 陆听酒淡淡的落下两个字。 多久?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神,重新暗了下去。 但也就在在霍庭墨停顿的这几秒间。 陆听酒从他怀里退出来,看着他,再次问道,“多久?” 陆听酒如画的眉眼淡静,语调也是淡然,“你总得给我一个期限吧?” “亦或者,”淡淡懒懒语调几乎是毫无情绪的波动,“再下次,就不是你帮孟惺了。而是我帮她,成全你们?” “酒酒!” 在那瞬间,霍庭墨周身气场骤然一变,“不准说这样的话。” “你说不准就不准啊。”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 嗓音缥缈。 但没再看霍庭墨了,“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其他人比我好的话……” “不会有那一天。” 似乎是察觉到陆听酒会说什么,霍庭墨先一步打断了她。字字清晰的音犹如保证,“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霍庭墨话音里面阻止的意思,很明显。 但陆听酒看着他,还是安安静静的说完了剩下的话。 “我还是希望你好。” 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你好。 …… 霍庭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他帮孟惺的原因。 或许是一再的追问,得来的只是霍庭墨的避而不谈。 说不清是不是失望。 只是从那晚过后,陆听酒一个字也没有再提及。 同时。 孟惺在圈内彻底消失匿迹。 恍若她从未出现在圈内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电影《盛开》是她演绎生涯中的最后一部作品。 ——以女三的角色。 拿遍了国内国外所有奖项,曾经风光无限的影后孟惺,最后以一个配角消无声息的退场。 被孟老强制接走回宁城的那天,孟惺来星湖湾想要见陆听酒一面。 只不过,孟惺在星湖湾外面站了整整一天,从早站到晚。 陆听酒也没见她。 是最后孟老看不下去了,让保镖强制性的带孟惺走。 被迫离开的时候。 孟惺把一直拿在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让星湖湾的佣人交给陆听酒的同时,也让佣人替她带句话给陆听酒。 只不过。 被霍庭墨拦了下来。 原本要给陆听酒的东西,拦了下来。 那个带话的佣人,后来也没再见过他。 418、淮止,这个剧组不需要你的存在 剧组。 淮止作为特邀导演在。 淮止在。 霍庭墨自然在。 还是特意放下霍氏的事情,待在剧组的。 开始前。 被叫来的柯导,看到是这两位,并且他们还是同时出现时。 柯导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霍总。” “淮先生。” 柯导一一打招呼,谁也不得罪。 随后。 柯导看向了叫他来的霍庭墨,“霍总,您叫我来是……” 霍庭墨眼神径直的看向对面的男人,话却是对着柯导说的: “要是后续的拍摄,你觉得自己不能胜任需要人协助,可以提前告诉我。” “你想要谁的协助,我把人给你找来。” 但唯独,不能是眼前这个人。 柯导是多精明的人。国际上的奖项拿了不少。 更何况。 他自己导戏拍戏,最为擅长的就是这种氛围感。 几乎是霍庭墨的声音落下之后,再看看眼前这两人之间的氛围。 不到两三秒,柯导就明白了霍庭墨的意思。 微微权衡之下。 柯导朝着霍庭墨继续道,“霍总,淮先生的拍摄手法独特,运镜手法也是惊艳。” “如果他能抽出时间盯着后期,对这部电影而言,只能是锦上添花。” 柯导这话,没有一丁点讨好或者夸大的嫌疑。 在淮止的运镜中,没有任何的商业气息。以小见大,以意境推出故事人物的灵魂。而且他的每一帧分镜,都犹如漫画教科书一般的存在。包括给人留下无限想象空间的——独特的剪辑手法。在影界,至今没有找出第二个人有相似的手法。 所以,当年经他亲手拍摄并剪辑的短片《岁》横空出世时,让人惊艳至今。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面容上,没有明显的波澜。但眼底沁着看不清的情绪。 “柯导,如果这部电影的拍摄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外,我可以另找他人。” 而听见这话的柯导,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宿寻今天没跟着来。 不然他听见这话,得炸。 但柯导还没有说话,淮止清隽从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要来,不论如何,柯导都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而且如果柯导以他本人的身份,求着淮止来,淮止基本上都没有来的可能性。 对上霍庭墨深黑不见底的黑眸时,淮止的眉眼淡静凉漠得接近疏离。 “更何况,”淮止嗓音微冽,“我来这个剧组的原因,霍总应该比柯导要清楚。” 他来。 是因为陆听酒。 但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霍庭墨。 如果不是霍庭墨力保孟惺的做法,让陆听酒受了委屈。 或许淮止,不会这么早来剧组。 淮止话里的意思,霍庭墨自然是懂。 也更是清楚这一点,淮止就更不能留在剧组。 “我跟酒酒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过问。” 霍庭墨低沉清冽的嗓音,毫不掩饰的凛冽,“同样,柯导作为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名导。以他的拍摄能力,不需要其他人的协助,也能将一部电影拍得极致完美。” “淮止,这个剧组不需要你的存在。” 霍庭墨话音落下之后。 淮止正准备说话。但他一抬眼,目光落在霍庭墨身后时,忽地停住。 419、可他是淮止 已经换好了衣服的陆听酒,出来时刚好就听到霍庭墨说的这句话。 淮止目光停住的时候。 霍庭墨似乎是有所预感的,朝他身后看了过去。 刚好。 对上了陆听酒一双深静得无波无澜的眼神。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眼神深了些许的同时。 朝她走了过去。 “酒酒。” 男人一身冷冽的气息,在靠近陆听酒的那瞬间,蓦地变得温和。 霍庭墨停在陆听酒面前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遮挡了陆听酒可能会朝他身后看的视线。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抬了下眼皮,对上霍庭墨深黑幽沉的眼,清越的嗓音懒漫,“你要赶他走?” 刹那间。 霍庭墨浑身紧绷,连带着看向陆听酒的眼神,也似乎凝固了般。 “酒酒……”霍庭墨眼神很深的注视着她,嗓音低沉,“你想让他留下来?” 陆听酒眼眸漂亮,眸里净澈。唇上忽地漫上几分笑,“你不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吗?” 熟悉。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深了几分。 那晚上他跟她说,让孟惺留下来把戏份拍完时,她心里也有这样刺痛的感觉? 忽然间。 陆听酒莫名的皱了皱眉。 身体一动,准备去找柯导时。 霍庭墨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陆听酒抬头看他时。 低沉微哑的声音随之响起,“不要过去。”有淮止在的地方,他不要她去。 陆听酒嗓音淡静,“我找柯导。” 静了两三秒后。 霍庭墨的身形,依旧未动。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淮止,看见这一幕时。 似仙似尘的眉眼,隐隐染上了几分寒凉。但不显露分毫。 “岁岁不是所有物。霍庭墨,你已经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了。” 正常人,谁会要求只能按照他的意愿做事。 “你闭嘴。”霍庭墨眉眼清冽,嗓音冷怒,“我跟酒酒之间的事情,你没资格插手。” 没资格。 淮止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气质清冷疏漠如云端仙。 如冷玉般精致的眉眼间微澜时,淮止看向了霍庭墨。 “没资格?” 淮止淡淡的道,“论时间,岁岁被我护在身旁养了十九年。论身份,岁岁认我母亲为干妈,于她来说,我是犹如兄长的存在。再者……再者,岁岁二哥与我是至交好友。” “单拎哪一条,哪一条不够资格?” 最重要的是,他跟岁岁,青梅竹马。 话落,淮止眼底沁着难辨的寒凉气息。 …… 霍庭墨俊美极致的脸庞上,神色微变时。顿时覆上了一层彻骨寒霜笼罩过的冰冷。 他眸色阴冷的盯着淮止,眼底深处浸着无限的寒意。 淮止说的,句句属实。字字让他忌惮。 静寂了好几秒。 霍庭墨喉结滚动,极致低冷的语调从缓的陈述: “酒酒是我的。” 酒酒是他的。 闻言。 淮止雅致清绝的眉眼不动,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合法吗?”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 霍庭墨整个身体,蓦地僵住。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隐晦最为恐惧的那一点。 周身骤然变得寒厉至极的气场,掩了男人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淮止。” 在霍庭墨身后的陆听酒,走出来,淡淡出声。 淮止安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但又知道陆听酒开口,必定是维护霍庭墨。 所以淮止没给陆听酒说话的机会。 他直接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一卷东西,递给了陆听酒,“知道你进娱乐圈的时候,便想着为你量身打造的剧本。”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看看。” 霍庭墨先看到的剧本名字。 【远赴人间】 下一秒。 撕碎的剧本。 …… 淮止来得及收手,但没收手。 甚至是只要他想,任何人都无法从他手里夺走东西。 但他没有。 在察觉到霍庭墨有所动作时,淮止反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稍松开了手。 陆听酒甚至是,只看得见白色的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秒,就看见那东西在霍庭墨手里成了碎片。 “她不接。” 霍庭墨眼神冷漠的掠过淮止,嗓音更是凛冽,“酒酒想要什么样的剧本,我都可以替她找来。”她不要你的。 …… 原本以为,会在淮止的脸上,看到冷怒、寒厉等生气动怒的神色。 但都没有。 淮止惯会深藏所有的情绪。 不显露分毫。 外人无从辨别。 淮止雅致清隽的眉眼淡然,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眼底漾起隐有波澜的微光时,蕴着温暖和明耀。如神明坠落尘世。 淮止的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陆听酒脸上。 “电子版的,三分钟之前,我已经发给你了。” 霍庭墨手里还残留着的——比他手上的苍白还要暗上几分的碎纸屑,蓦地飘落而下。 他蓦地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少女。许是慌乱,低沉冷冽的嗓音染上了命令的语气。 “不准你接!” 一但她接了这个剧本,到时候的导演,必定是淮止。 这样一来。 他们几乎会天天见面。相处。 他不允许。 …… 霍庭墨几乎是没有用过这样低沉冷冽的语气,对陆听酒说过话。 在陆听酒面前,他向来温和。 陆听酒眉眼轻蹙时。 霍庭墨蓦地伸手,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臂。 褪去冷冽后,低哑微微急促的声音响起,“不要接,酒酒,不要接。” 陆听酒看着近在迟尺,也无比熟悉的俊美脸庞,淡凉出声,“霍庭墨,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只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你不允许的,我碰也不能碰。” “酒酒,其他人的剧本或者戏份,你想接就接,我不会干涉分毫。” 霍庭墨黑眸注视着陆听酒,眼底深处有难辨甚至难以掩藏的情绪。嗓音低沉紧绷,犹如从吼骨深处溢出的喑哑,“可他是淮止。酒酒,他是淮止。” …… 有无望吗…… 应该有的。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眼底,浓郁到暗黑的情绪。紧绷到极致的脸部轮廓,似乎都染上了肃杀的气息。 他看着她。 此时此刻眼底深处,都只有她一个人。 恍若他的整个世界里,都只有她一人。 陆听酒心间,微微一震。 纤长细密的眼睫微颤时。 “淮止。” 陆听酒听到自己轻轻的道,“你先离开。” 420、我捡起来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淮止。” 陆听酒听到自己轻轻的道,“你先离开。” 闻言。 淮止看着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蛋上,神情凉漠得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有那么几秒钟的犹豫。 因为她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情绪不是很稳定的男人。 但也刚好是淮止停留的这几秒。 霍庭墨将陆听酒抱进了自己怀里。 不知怎么的,或许是下意识的行为,陆听酒朝后退了一步。 …… 平时其实还好。 但是现在在淮止面前,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陆听酒下意识退后的那一步,似乎是刺激到了霍庭墨。 “酒酒!” 霍庭墨抱着她的手臂一下就收紧了,像是很害怕陆听酒离开他。亦或者是,害怕她潜意识里有这样的意思。 他不允许。 也不能忍受她有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 “全天下这么多的剧本,你就非得接他给的剧本是不是?” 没有问句。 只有冷厉的吼声。 男人寒冽的声音落下来时,其实陆听酒没有听得很清楚。 只觉得落在耳旁的声音很大。然后就是,恍惚。 几乎是整个人似乎不留丝毫间隙的,被紧紧的禁锢在男人怀里。 有那么一瞬间,陆听酒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 “霍庭墨。” 淮止声音响起的那瞬间。 陆听酒腰间紧紧锢住的力道,骤然一松。 …… 喘息了好几秒后。 陆听酒才转头看向打在一起的两人。 谁也不让谁。拳拳到肉。 看到那一幕时。 陆听酒突然有种……莫名的厌烦感。 剧组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后,也围了过来。 但两人的气场原本就很强。没有敢靠近,也没人敢去拦。 包括迅速赶过来的柯导,拿着大喇叭一直喊也没有用。 跟在柯导身后一起来的宿寻,懒懒的看着处于混战中的两人,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安静了几瞬后。 “淮止!” 陆听酒声音响起的那瞬间。 淮止停下了手。 霍庭墨没有收手,一拳打在了淮止脸上。 …… 陆听酒快速走过去的时候,伸手拉住了霍庭墨的手臂,对上他的眼睛,“够了没?” “霍庭墨,我问你,闹够了没有?” 陆听酒嗓音平缓从容,不见丝毫波澜。也听不出任何的怒意。 但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时,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冷冽。 “他先动的手。” 静寂几秒。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似陈述。 察觉到淮止出手,想让他放开酒酒的时候。他的反应,快了那么半瞬。 陆听酒倒是被他气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寒凉,“这么说,你没错了?” 霍庭墨周身冷冽寒厉的气场,还没有完全散干净。无形而强大,仍旧是让人不敢靠近。 霍庭墨一双幽深深沉到极致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听酒。 但没说话。 很显然。 他没错。 陆听酒又轻轻的笑了笑,漂亮得惊人的眉眼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眼底笑意散尽的时候。 陆听酒转了身。 “对不起。” 转身的那瞬间,霍庭墨忽地就从后面抱住了她。低沉微哑的声音,同时落在她耳旁。 陆听酒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不远处,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淮止。 依旧长身玉立。清隽温雅。 只是白色衬衫微微有褶皱,显然是因为刚刚打架造成的。 陆听酒在看见他脸上的淤青时,目光滞了好几秒。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淡漠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声音落下。 静了静。 霍庭墨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同样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旁。 “我让他还回来。” 道歉。 迄今为止,他只对酒酒一个人道过歉。也只会对她一人道歉。 “不必了。” 淮止看着他们。但眼神是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清隽温和跟平常一样的嗓音,恍若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岁岁,我向来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淮止对上陆听酒的眼睛,“剧本原本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不管你选择接还是不接,我都一直给你留着。” 是你的,也给不了别人。 那瞬间。 霍庭墨抬眼,看向了淮止。 淮止恍若未觉,继续道,“但前提是,是你自愿的。” 最后一句话,淮止指向性很明确。 陆听酒也想到了刚刚,霍庭墨撕剧本的事情。对于霍庭墨的做法,她确实是没有想到。 说完之后,原本准备离开的淮止。 忽地对上了霍庭墨的眼睛,突然淡漠下来的声音,“我虽然希望她离开你。但霍庭墨,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护着她。” “岁岁她从小没受过什么疼。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疼。” …… 淮止离开后。 整个剧组一片寂静。 淮止的声音,落在了陆听酒的耳旁。 同样的。 落在了她身后人的耳旁。 静寂几秒后。 “酒酒。” 霍庭墨低哑中带着微微干涩,似乎是不确定,所以说得很艰难,“我……我刚刚又弄疼你了?” 陆听酒抬眼看他。很清晰的可以看到,他眼中浓郁得几乎要滴下来的墨色。 隐隐有不安和自责。 顿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都没说话。 渐渐的,霍庭墨放开了她。 低眸看着已经成了碎片,散成一地的剧本。 在那瞬间,霍庭墨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处于怎样的意识。 安静几秒后。 霍庭墨忽地弯腰,似乎是准备把地上已经成碎片的剧本,一片片的捡起来。 素来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男人,在那瞬间弯了腰。 见到这一幕时。 陆听酒瞳眸微微一震。 “霍庭墨!” 眼疾手快拦住他的时候,陆听酒厉声开口,“你干什么?” 霍庭墨眼眸微敛,敛尽眼底的一切情绪。 垂着眸没有看陆听酒,低沉的嗓音艰涩而喑哑,“我……我捡起来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顿了顿。 霍庭墨似乎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酒酒,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我忍受不了,也想象不到,你和淮止天天待在一起的画面。即便只是工作,我也接受不了。” 他见过,见过很多很多次。在淮止身旁,很开心很开心的酒酒。 可是到他身边来后,酒酒就不是原来的酒酒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褪去了刚刚到冷厉和寒冽。只留下了最原始的温和,不含任何的戾气。 像是……收起了最锋利的爪牙。 陆听酒看着他,看着他俊美而熟悉的脸庞。低沉温和的音落在耳旁。 跟刚刚厉声低吼的那个霍庭墨,判若两人。 心底的冷意和怒意,似乎在一点点的消散。但随之覆上来的,是更深一层的窒息。 说不出的感觉。 松开手之后。 陆听酒直起了身子,淡淡的道,“别捡了。”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再看他,而是径直的看向一旁的柯导,“今天我的戏份,延后到明天一起拍,可以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 被霍庭墨的举动,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柯导。 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陆听酒是在对他说话。 当即就没有任何迟疑的答应了。 他现在无比确定一件事情,陆听酒说的任何话,都不能反驳。 站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宿寻,黑色鸭舌帽下,精致漂亮的眼睛里,倒是泛上起几分兴趣。 随后。 无人察觉的时候。 宿寻拿出手机,懒懒散散的敲敲打打出两行字,不知道将信息发给了谁。 …… 陆听酒又重新看向霍庭墨,他已经站直了身体。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但分毫不动。 只是一双深沉寂静到极致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她。 好像就等着她看他,等着她叫他走。 如果她不开口叫他,他似乎就能一直站在那里。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几分。 “霍庭墨。”陆听酒淡凉的嗓音微低,“过来。” 421、能不能不要跟淮止接触 …… 陆听酒离开后。 霍庭墨静了静,跟着她一起走了。 要上车的时候,陆听酒明显没有要等霍庭墨的意思。 只是关车门前,霍庭墨先一步抵在了车门上。 “酒酒。” 霍庭墨低眸,注视着她白皙的脸,“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 微微顿了顿,霍庭墨又补了一句,“不准接那个剧本。” 陆听酒没看他。 “你让我安静一天。” 站在车外的霍庭墨,眼底墨色深了深。 她不想看见他。 从来没有如此一个清晰的认知,在他脑海里升起的那瞬间,就想要彻彻底底的摧毁。 但不过两三秒。 霍庭墨也上了车,顺带把人带进怀里的时候。 陆听酒忍不住推了他,“霍庭墨,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抱我!” “不能。” 男人紧绷低哑的音,紧跟着落下,偏执,“不能,酒酒。” 他想要时时刻刻都跟她在一起。 他靠近的那瞬间,陆听酒总感觉似乎有一张若有如无的网将自己套住了。 隐隐的喘不过气来。 “酒酒。”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的脸蛋,手下没敢太用力,只是堪堪的圈着她。 “你生气,因为我撕了剧本,还是因为我打伤了淮止?” 低低淡淡不辨情绪的音,从容平缓的落下,“你心疼他?” 在刚刚,她偏偏叫了淮止的名字。 陆听酒手指攥紧了又紧。偏过头的时候,她克制着嗓音淡淡的道,“心疼他怎样,不心疼又怎样?” 淡然的嗓音里,沁着如雪山颠的凉意,“你做的这一切,理所当然得毫无顾忌。” “霍庭墨。” 静了静。 陆听酒淡淡然的嗓音,突然变得轻缈,隐有恍惚,“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纵容你什么。” 纵容。 霍庭墨的呼吸蓦地沉了几分。 他看着她白到冷白的脸蛋,精致娇小,看起来没有没有任何的温度。 纵容…… 他以为是她不在意。 “酒酒……” 霍庭墨嗓音低低哑哑,有着褪去一切的温柔,“酒酒,我喜欢你。永远都只喜欢你一个人,酒酒。” 喜欢到,不能忍受你将目光落到其他任何人的身上。 霍庭墨伸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试探的,握住了陆听酒白皙柔软的小手。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情绪,嗓音温和到极致: “我什么都可以顺从你,嗯,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跟淮止接触。” 淮止说,他把你养在身边护了十九年。 可是。淮止缺席的这两年,他补上来了。 再往以前,从遇见你的第一次起,他就再也没有缺席过。 只是你,从来都不肯回头看。 死寂几秒后。 陆听酒原本一直紧攥着的手,蓦然一松。 整个身体也是,跟着一松。 她对上霍庭墨的眼睛,眉眼没了凉意,也没有了其他任何的情绪。 嗓音里隐隐蕴着几分妥协的意味,但更多,隐着疲惫,“我尽量。” 似乎都觉得累,陆听酒音色有些淡,“但霍庭墨,我有正常的生活。这次是淮止,那下一个呢?是不是只要有谁跟我走得近……” “只有淮止。” 有的事情,他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 …… …… ps:最后这一部分,可能会改一下~ 422、不限次数的心动 “只有淮止。” 有的事情,他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低沉温和的语调沁着难以辨别的喑哑,“你跟其他人可以走近。”但你不会,他也不能允许,“唯独不能是淮止。” 安静几秒。 陆听酒看着他,倒是淡淡的笑了,笑里没有任何的温度,“这么忌惮淮止啊……” 不过转瞬。 陆听酒的嗓音突然低了下来,“可是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 …… 书房内。 给淮止明确说了不接剧本的想法后。 静了静。 陆听酒还是没问他脸上的伤,直接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原本是想看自己画的设计图,但打开笔电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陆听酒手下微顿了顿。 然后点开了自己的邮箱。 …… 十点多的时候。 霍庭墨在卧室扫了一圈,也没看到陆听酒的身影时。 顿时丝毫也没犹豫的,就找到了书房去。 她说想静静,他就一整晚都没有去打扰她。 但不回卧室,他不准。 陆听酒确实就在书房。 霍庭墨一打开书房的门,就可以看到坐在书桌后的人。 漂亮干净的脸蛋,无与伦比的美,不限次数的心动。 安静静谧的环境中,她似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近在迟尺。 但,又好像永远都触及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霍庭墨心底泛起细微的心疼。 同一时间。 有轻微的疼意从心脏处传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抬眼,陆听酒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下一秒。 陆听酒将桌上的笔记本,径直的砸向了他。 原本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躲开,但对上陆听酒眼睛的那瞬间,霍庭墨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 刚好。 笔记本砸到肩膀有伤的地方,清晰明了的痛感袭来时。他听到了陆听酒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 砰的一声。 笔记本掉落在地毯上的厚重的声音,跟着她的尾音一通落下。 整个卧室重新归于寂静。 从看见陆听酒的那瞬起,霍庭墨落在她脸蛋上的眼神,就没有移开过。 霍庭墨黑眸定定的注视着她。 安静不过两三秒。 霍庭墨弯腰捡起砸落在脚下的笔记本后,径直的走向了陆听酒。 走到她面前时,霍庭墨的目光锁在了她的脸蛋上。 “酒酒。”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就删了一封邮件,一个联系人,值得你这样生气?”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嗓音里,似乎沁着无限复杂深沉的情绪。但最后他说出来的,就只有从容平缓。 “不就删了一封邮件?” 陆听酒的声音里,突然就涌入了别样的情绪,“现在是一封邮件,霍庭墨,以后我是不是发条消息,也得经过你的允许?” 霍庭墨伸手圈住她腰的时候,低头亲了亲她白洁的额头,“如果酒酒愿意给我看的话,我随时都有时间。” “恢复回来。” 书房内不算明亮的灯光下。 陆听酒娇小的脸蛋,异常的清冷。 说出的话,无澜但尖锐。 邮件么……她自然可以很轻易的恢复。但她本身要的,是霍庭墨的态度。 闻言。 霍庭墨的嗓音,低沉平缓,十分有耐心,“我说过,不准你接这个剧本。”所以,不能恢复。 他低眸,看着她。 白皙清净的五官,近在迟尺。 寸寸在他心尖上。 跟脑海里刻骨的模样重合。 酒酒。 手下微动,霍庭墨准备将她更深的圈进自己怀里。 陆听酒伸手,扣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抬眼看他的时候,陆听酒清越不辨情绪的音,字字缓缓的落下,“我说恢复回来。” “你要接?” 霍庭墨又低又沉的声音响起。但细听,清冽入骨。 安静了几秒。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如果我真的要做什么,你阻止得了吗?” 陆听酒语气不重。很淡,甚至淡得不像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一时静寂。 霍庭墨眸色很深的看着陆听酒。眼里深处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深深的缓了几秒后。 霍庭墨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 手蓦地撑在书桌上收紧时,陆听酒忍不住的微弯了弯腰。 …… …… …… ps:明天应该不更~我有点卡文了,后面剧情挺重要的,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写。 423、我爱你什么呢 …… 手蓦地撑在书桌上收紧时,陆听酒忍不住的微弯了弯腰。 但下一秒。 霍庭墨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甚至是比以往一贯的力道要轻。 “酒酒。” 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如果我能阻止,我就不会用删邮件这样的方式,企图不让你看见。” 只是希望,她看不见。 这样便能自欺欺人的觉得,她从来没有收到过。 陆听酒眉眼间的疑惑,一闪而过。但还没有来得及捕捉到什么的时候,霍庭墨低沉的声音,就落在耳旁。 随后。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间,掠过几分清冽。 “你总是按照你的想法做事,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是不是只要你不喜欢的,都要抹去。我不能做不能说……” “所以,你还是准备接。”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霍庭墨就开口打断了她。 他的眼神,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甚至是更深入的探进她的眼底。 “如果不打算接,你根本就不会去看那封邮件。” 男人温和沉稳的语调深处,是极致的平静跟克制。 霍庭墨一直在压着他的情绪。他怕吓到她。 但陆听酒抬眼的那瞬间,还是看到了霍庭墨眼里暗黑浓稠得惊人的墨色。 微微怔了怔后。 陆听酒脸上的整个神情,都淡了下来。 她对上他的眼睛,淡淡的道,“我不能接?” 最淡然无澜的几个字,霍庭墨几乎探不到陆听酒说这句话时,原本应该蕴含在里面的情绪。 随后。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作为演员,剧本的好坏我自己会去甄别。接不接也应该是我自己说了算。” “跟淮止没有关系,跟他的剧本有关。” “而且,”陆听酒勾起的淡到没有的弧度里,染上了几分寒凉的气息,“霍庭墨,不要双标得太明显。” “之前我要将孟惺踢出剧组,你跟我说,让人留下把剩余的戏份拍完,我有问过你一字半句?” 陆听酒的嗓音始终淡然。甚至她眉眼间溢出的,都是漫不经心的姿态。 可就是,无端让人心上生寒。 “大到剧本的选择,小到只要我一个电话不接,你就会一直打到我接为止。” 她看着霍庭墨,毫无波澜的说了最后一句,“霍庭墨,我能够迁就你的,我都由着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呢?” 沉寂良久。 霍庭墨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可是,酒酒,你不能爱我。” 爱么…… 陆听酒看着他,第一次视线很深很沉。 静寂了一会儿。 霍庭墨等到的,是陆听酒移开的视线。 紧接着。 就是陆听酒淡然薄凉的声音。 “我爱你什么呢?” “爱你时时刻刻无处不在的控制欲,还是爱你隐隐约约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偏执?” 她的手腕,在他无意识下伤过很多次。 但她每次一提起的时候,最后肯定能够得到的,就是他的道歉。 然后。 又周而复始。 霍庭墨黑眸微震,随后沉到了极致。 他爱她。 所以想要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看她做什么,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想要把她永永远远的,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但现在。 他的爱,成为了她不爱的理由。 寂静了许久。 接近死寂。 半晌后。 “如果……如果我能够控制住自己,酒酒,你是不是就会爱我了。” 深深沉沉而又喑哑近模糊的嗓音,低低缓缓的响起。 霍庭墨把自己放到了最低的姿态。 因为喜欢得不行,所以才会想要一直靠近你。 无限制的靠近。 还没有等到陆听酒的回答,霍庭墨就慢慢的放开了她。 随后。 霍庭墨黑到极致透不进一丝光的眼神,落在了自己刚刚抓住陆听酒的手上。 霍庭墨淡淡垂眸,敛尽眸底所有情绪。 在此时光线并不算明亮的书房内,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神情难辨。 他只是看着,看着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握住酒酒的那只手。 “控制不住……就毁了……它。” 霍庭墨的嗓音低而模糊。 即便隔得很近,陆听酒都只是堪堪听清了最后一个字。 下一秒。 陆听酒神色惊变,怒吼出声。 “霍庭墨!” 刚刚被霍庭墨捡起来,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 突然又重新被他拿起来。 重重的砸在了自己手臂处。 连着血管跟筋骨的地方。 比陆听酒砸到他身上的那一下。更重。更毫不留情。 陆听酒一下扑倒在了他怀里,去抢他手上的笔记本,“霍庭墨,你干什么!” 手臂上已经砸到慢慢渗出了血迹,但霍庭墨好似全然感受不到疼一般。 他低眸,看着毫不犹豫扑在他怀里的女孩。 想象了很多次的画面。但唯独没有想过一次,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仍旧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他看着眼角眉梢都染上急色的陆听酒,突然低低的笑了。很温和很温和,但就像是从吼间深处溢出来的。 “果然,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主动抱我。”在他受伤的时候。 成功把笔记本抢到手里的陆听酒,刚停了一息,准备低头去看他的手时。 然后。 在听见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时,陆听酒心脏都停了一瞬。 “是不是只要我的手彻彻底底的废了,酒酒……酒酒就能一直抱着我……” 亲眼看着,复古繁复的琳琅鎏金铜台灯,重重砸在男人线条流畅有力的手臂上,还是跟笔电砸出血迹的同一位置时。 疯子。 话都喊不出来,陆听酒伸手去拦的时候。 整个身体,连同血液中,都蓦然升起一股惊惧。 424、怪你的血,脏了她的眼 疯子。 话都喊不出来,陆听酒伸手去拦的时候。 整个身体,连同血液中,都蓦然升起一股惊惧。 那一下下去,他的手,真的会废。 …… 客厅。 陆听酒被霍庭墨单手抱在了怀里。 她不坐在霍庭墨怀里,他不医伤。 察觉到怀里女孩身体的紧绷,霍庭墨低首,温和的嗓音落在耳旁似安抚,“没事,别担心,嗯?” 细微轻小的咔嚓一声。 正在给霍庭墨手臂上药的容祁瑾,没忍住,生生折断了手里的棉签。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很寂静的客厅中,还是显得清晰。 陆听酒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还没看清楚容祁瑾脸上的神情。 霍庭墨就伸手,将她的脑袋轻按在自己怀里,“别看。” 语气如平常般低沉温和。 但霍庭墨朝容祁瑾看过去的眼神,清冽中隐含警告。 无声的寂静几秒之后。 容祁瑾才低头,继续处理霍庭墨手臂上的伤。 但是隐隐看,他上药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医者,拿手术刀的人,最忌手不稳。 容祁瑾更是医学界的天才。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何况。 容祁瑾从小跟着霍庭墨身旁,早就看惯了生死。对于一般的伤,也早就产生了免疫。 “好了。” 低沉情绪难辨的两个字落下,容祁瑾才站起身来。 他径直朝陆听酒看去的时候。 陆听酒刚好拉下霍庭墨的手,转头便对上了容祁瑾的眼睛。 寒冽得几乎可以凝水成冰。 下意识的。 陆听酒怔了怔。 “祁瑾。” 霍庭墨突然淡淡的开口,“处理好了你就离开。” 同时,陆听酒问道,“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容祁瑾晦暗难辨的目光,落在陆听酒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随后。 容祁瑾转身在身后的双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嗓音毫无波澜,“既然你都能下得了手,还在乎伤得严不严重?” “跟酒酒没关系。” 紧接着容祁瑾尾音落下的,是霍庭墨低沉警告的声音。 容祁瑾拿着药膏骨节分明的手,蓦地攥紧,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显露出青筋。 他以往清隽温润的脸部线条轮廓,更是寒冽紧绷到极致。 “也对,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容祁瑾一直盯着的是陆听酒。 “即便是有一天你死在她面前,你也只会怪你的血脏了她的眼,怎么可能会跟她有关系——” “容祁瑾!” 霍庭墨冷厉出声。 才坐下不过三四秒的容祁瑾,又蓦地站了起来,“我有说错?” 他直接对上了霍庭墨的眼睛,“亦或者,我说的哪一个字,不是你想的?” “我自己动的手。” “那你更厉害。”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别说了。” 被霍庭墨抱着的陆听酒,忽地出声。 从容祁瑾的语调和神态中,其实陆听酒已经猜到应该很严重。 但她还是朝容祁瑾问了一句,“可以完全治好吗?” “酒酒。”霍庭墨低眸看她,“会治好。” “我听他说。” 几乎是不自觉的,陆听酒的嗓音清软了下来。 霍庭墨深黑不见底的眼睛,眸色深了些许。 “正常生活,没问题。” 容祁瑾看着陆听酒,一字一顿的说道。 但每个字音,都用了容祁瑾平生以来,最大的自制力。 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对于霍庭墨来讲,是,废了。 同样的一只手,伤了三次。次次都是朝着不要了的想法去的。 就算是治好了,又怎么可能跟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的灵敏。 更何况。 霍庭墨手上的灵敏度,原本就要比正常人强千万倍。 要不然。 他活不下来。 霍庭墨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怀里人的脑袋,低沉的嗓音里诱哄明显。 “听到了?他说没有问题。”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颤,随后微微敛了敛眸。 【正常生活,没有问题。】 正常生活…… 陆听酒转头,抬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安静微低的声音,“你吓到我了。” 她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虚无没有实物的眼眸里,黑色瞳孔微散,“以后别这样了,别再弄伤自己,你想让我抱多久就抱多久……” 陆听酒慢慢的闭了眼,声音也低了下去。 “想要抱多久就抱多久……” 霍庭墨低眸看她时,眼底墨色浓稠。 如愿以偿了么…… 看起来,是的。 容祁瑾看着状态明显有些不对的陆听酒。 静了一会儿,直接对上了霍庭墨的眼睛。 霍庭墨没看他。 眼神专注的落在了在他怀里的——陆听酒的身上。 …… 书房内。 “这次用手挽留,下次用什么,用你自己的命?” 把陆听酒哄好之后,霍庭墨才让容祁瑾跟着他进了书房。 但一进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容祁瑾就不由得冷讽出声。 坐在书桌后的霍庭墨,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陆听酒的模样。 乖巧,顺从,甚至是迁就他。 那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模样。 他迫切的需要,在陆听酒身上甚至心上,占据一席之地。 霍庭墨垂眸,看着缠了一整条手臂的白色纱布,淡静无澜的语调,“她要是想要,我给她。” 轻而易举的说出,把他的命交给另一个人。 但他明明知道,整个北洲,以他为尊。 他的一条命,不知道是背后多少千千万万个人誓死护着的。 有那么一瞬间。 容祁瑾看不懂他。 一个女人而已,于他而言,就有那么重要? 静寂几秒。 容祁瑾才哑着声道,“即便是你的右手复原了,灵敏度也远远恢复不到之前了。” 陆京远的那一次,其实已经伤到了根本。 跟他说过要好生养着,但他一直没把自己的手当手。 静了静。 容祁瑾抬眼,看着脸庞俊美但神情没有任何波澜的男人。 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几乎说不出来。 “庭墨,以后你多训练,左手拿枪。” 容祁瑾艰涩的话音落下之后。 整个书房,一片寂静。 有死寂的气息,渐渐弥漫。 静寂了好一会儿。 容祁瑾才又开了口,一贯清隽的声音,依旧很低很沉,“别让那边知道了。” 不然。 云城、北洲,自此不会太平。 在霍家,不能拿枪,就意味着是个废人。 首先就没资格,做继承人。 对于容祁瑾说得艰难的话,霍庭墨俊美如神祇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 好像……全然不在意。 霍庭墨淡淡的道,“瞒着点酒酒。”其他人,他不是很在意。 闻言。 容祁瑾更不懂了,“把伤势说得更重,她更心疼你。对于你来说,不是更好?” 愧疚能够加深爱,也能延伸原本没有的爱。 霍庭墨突然想起,他把台灯朝自己手上砸,酒酒拦他时的神情。 那一秒,瞬时的紧张跟害怕,是伪装不了的。 想要她的在意,但又怕……她真的害怕。 霍庭墨神情疏漠又平静,淡声道,“她现在的反应,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至少。 她不会跟淮止,合作。 …… 下楼的时候。 容祁瑾看着坐在客厅里的陆听酒,正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两杯茶。 在旋转楼梯间顿了顿。 容祁瑾看着陆听酒精致而仙的侧脸。 眸色渐深。 确实。 陆听酒有一张可让人神魂颠倒的绝美倾世容颜,更有让人为之倾尽一切的资本。 但霍庭墨,素来都不是肤浅之人。 只是,从小就上了心的人,长大后被他放在了心尖上。 不顾一切的护着。 “酒酒。” 容祁瑾来到了陆听酒面前。 听到声音时,陆听酒就抬眼看了过去。 刚好看到—— 在她面前弯下腰的容祁瑾。 “就当我拜托你,对他好一点。” 425、在他的世界里,以她为王 【陆小姐,就当我求你,对他好一点。】 跟前世相差无几的话,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然后跟眼前的这一切,渐渐重合。 前世,霍庭墨抢救了三天三夜,才从手术室里出来。是他借着她的手,把那把朝向他心口处的刀,递了一寸。 这一世,是在她眼前,他差点亲手废了自己的手。 陆听酒落在抱枕上的手,微微蜷缩了起来。 “对他好一点……” 陆听酒瞳眸无温,低声喃喃。 越是想,陆听酒的脑海越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由着他了…… 剧本她原本就没准备接。甚至因为他,她连淮止脸上的伤提都没有提及到一句。 陆听酒眼睫颤了颤。 她看着仍在她面前弯着腰的容祁瑾,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袭来。 素来清越的嗓音微低,“你去拜托拜托霍庭墨,让他对自己好一点。” “他原本,可以不砸那两下的。”狠起来的时候,恍若砸下去的是块石头。 “你明知道,他是想让你心疼。” 直起身来的容祁瑾,看着陆听酒一字一顿的道,“说到底,他就只是想让你在意他。” “用他伤害自己的行为?” 陆听酒突然低低的笑了,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容祁瑾,你觉得他这是想要我的在意?” “如果有一天,无意之间我对他的态度不好,他就来伤害自己,你觉得他这是在意?” “按照你所谓的对他好,是不是不管任何事,我都得顺着他的意思来?” “稍有一点不顺他的意,他就对自己动手。到最后,我又成了那个刽子手,成了那个罪魁祸首?” 陆听酒声音平缓从容,但一字一字的沉了音。包括随便放在一旁的抱枕,也被她很用力的攥着。 容祁瑾看着这样的陆听酒。 突然觉得。 好像比起霍庭墨的偏执,好像她才是这段感情里面,最隐忍的那个人。 原本陆听酒走的路,一路平坦繁花盛开。 是霍庭墨生生将她拽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困在自己的领地。在他的世界里,以她为王。但又不准她踏出分毫。 只是……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有折身份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动容?” 容祁瑾看着陆听酒。 有时候又觉得,她冷情得残忍。 “动容?” 陆听酒笑笑。嗓音低得可怕,像是沉到了极致,不起任何波澜。 “你见惯生死,看着那些人在你面前一点点的流逝着生命,你有过动容吗?” “在霍庭墨面前上赶着跟他扯上关系,为他生为他死的人,你见过他有动容吗?” 陆听酒看着容祁瑾,嗓音哑了下去,“都没有。” 陆听酒话音一落。 容祁瑾心神一震。 几乎是在那瞬间,容祁瑾就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他跟那些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静了几秒后,容祁瑾才缓缓的道。 “所以我默许了他所有的行为。” 陆听酒站起了身来。 “你来劝我,不如去劝他——” “劝我什么?” 陆听酒转身,对上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神时。 低沉熟悉的声音,刚好落在耳旁。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挺拔清冽。 他朝着陆听酒走过来的时候,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酒酒想让他,劝我什么?” 走近的时候。 霍庭墨看着眼前微微怔愣住的陆听酒,嗓音低沉熟悉而温和: “不在意的人,在酒酒面前,不管是生还是死,酒酒都不会有半分的动容,是吗?” 不是。 陆听酒看着他平静淡漠到极致的脸庞,突然发不出声来。 但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 “我就在楼上,你手不方便,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叫我。” 陆听酒准备离开的瞬间,霍庭墨拉住了她的手。 “你陪我。” 霍庭墨看着她精致白皙,但略显清冷的侧脸,“你陪我。” 陆听酒还没说话,霍庭墨就把她带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被带到男人怀里的陆听酒,惦记着他的手,“你的手还想不想要了?” “你不在意,就不要了。” 猝不及防的,霍庭墨的吻落在颈间时。 陆听酒整个人,僵了一瞬。 侧过脸的时候,陆听酒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 但目光在触及到他缠满白色纱布的手臂上时。陆听酒伸手准备推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还没开始,就停了下来。 静了静,陆听酒淡淡的道,“还有人在这里。” 容祁瑾还站在客厅里。 闻言。 霍庭墨吻了吻陆听酒如莹玉般白皙的耳后。 无意间瞥见她紧攥着的手时。霍庭墨温热的手掌裹住她的手,慢慢紧密贴合。温柔不失强势的动作,直到她的手掌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无缝般跟他贴着手心,十指交叉。 而后霍庭墨才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客厅里的容祁瑾。 容祁瑾深不见底的目光微涌。继而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人离开后。 霍庭墨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酒酒。” 没再闪躲或者退后,陆听酒静静看着眼前近在迟尺的脸庞。唇间传来痛感的时候,陆听酒叫了他的名字,“霍庭墨。” 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眼,看着陆听酒清净白皙的脸蛋,对上她深黑寂静的眼睛时。 忽地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再度吻了下去。 …… 426、酒酒的名字,任何时候都生效 …… 浴室。 陆听酒坐在化妆镜前,做完护肤的最后一步。 浴室内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陆听酒落在偌大复古化妆镜上的目光,微微的顿了顿。 霍庭墨单手缠着纱布进去的。 没有叫一个人。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把手中的精华瓶放下。 但她刚起身,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转身时,陆听酒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不知出于什么意识,陆听酒低眸,看向了他缠满白色纱布的手臂。 隐隐约约可见,渗进了一些水渍。有被打湿的痕迹。 陆听酒的目光,停了几秒的时候。 霍庭墨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还不休息?” 走得近了。 陆听酒才看见他手臂上的白色纱布上,渗出的点点血迹。 不经意看过去的视线停住,随后滞住。 喉间微微干涩。 陆听酒低了眸,“去换药。” 霍庭墨看着她眉眼间看不清楚情绪的神色,温声道,“我没事。” 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伤。 陆听酒手下握住的精华瓶,一下紧了几分。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时候,陆听酒随手将手里的小瓶扔到了桌上。 霍庭墨看着她,看着她的动作。 安静了几秒。 霍庭墨上前,伸手拾起她扔在桌上的小星钻瓶,单手打开。 随后霍庭墨在陆听酒面前,微微倾身,嗓音依旧温和低缓,“酒酒生气了?” “怎么用,你给我说,我帮你弄。” 霍庭墨指的是他手里拿着的星钻瓶。 男人低沉温和,但明显又带着哄溺的话音,落在陆听酒耳旁。 陆听酒没应。 霍庭墨便学着他之前看到陆听酒弄过的,准备把精华液倒出来。但许是要观察着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又或者只是单手不好操作。 霍庭墨手下没控制好力道,整瓶精华液都被他倒了出来。满手的湿润。 “我……我重新让人给你买……”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陆听酒起身的那瞬间,霍庭墨以为她要走。 “酒酒!” 一只手满手的精华液怕弄脏了她。霍庭墨另外一只一直垂下的受伤的手,丝毫不在乎伤势,抬起手就要去拉她。 下一秒。 被抱住的那瞬间,霍庭墨整个身体微微僵住。但随后,他更加紧紧的回抱住陆听酒。 她主动的这个动作。让霍庭墨心间蓦地生软,嗓音微低,“酒酒,不生气?” 陆听酒环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低音喃喃,“霍庭墨,去换药。” “好。” 一秒钟没犹豫的,霍庭墨快速应了一个好字。 …… 换药的时候。 陆听酒趴在霍庭墨怀里。霍庭墨依旧按着她的脑袋,没让她看伤口。 说不清楚心里是怎样的感觉。 霍庭墨没让她看,陆听酒便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 家庭医生换的药。 换的时候,那医生止不住的看了好几眼趴在霍庭墨怀里的人。 但随后,霍庭墨一个凛冽的眼神看了过去。 无声无息的带着警告。 当即医生没敢乱瞟。认认真真的包扎好伤口便退出去了。 霍庭墨低眸,看了眼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的人。 蓦然想及,如果酒酒能够在他怀里待一辈子,也是好的。 …… 霍庭墨手受了伤,便只能在星湖湾办公。 他没有开口让陆听酒一定陪着他。 但隐晦的,透露出这个意思。 就比如陆听酒早上要去剧组的时候,他寸步不离的跟在陆听酒身后。 要上车的时候。 陆听酒察觉到还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转过身看他,“我去剧组,你要跟着我一起?” “我就看着。”不打扰。 霍庭墨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时,低低沉沉的开口。 静了有那么两三秒。 陆听酒看着他,视线没有移开分毫。 “我陪你。” 陆听酒淡淡的开口。 我陪你。 霍庭墨看着她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更靠近她一点。 男人嗓音低沉,“你拍你的戏,我就看着。”看看就好。 然后。 他说,“在我触手可及的范围内,酒酒,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陆听酒微微怔了一秒,随后轻轻的笑了笑。 她抬眼,望进男人深黑的眼底。 有的时候,她觉得霍庭墨,矛盾至极。 她想做的事情,在他的意愿下,才是她能够做的。 “那你不要跟着我。”陆听酒开口。 霍庭墨看着她,沉默不语。 很明显……没可能。 陆听酒在车身上倚了好久,霍庭墨就看了她好久。 最后还是霍庭墨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哄她,“嗯,你不去剧组的话,在家陪我。” 陆听酒眉眼淡凉,遂了他的意。 …… 霍庭墨受伤的事情,早就被他下了令,不任何人透露出去一字一毫。 但容祁瑾包扎的伤口,他自然是知道的。 容祁瑾知道了,那必定代表着,贺涟詹也会知道。 下午的时候。 贺涟詹到星湖湾来了一趟。 因为之前孩子的事情,贺涟詹找了陆听酒好几次。 后来霍庭墨知道了,便出面限制了贺涟詹见陆听酒的次数。 霍庭墨护陆听酒,向来护得很紧。对于自己兄弟,也毫不例外。 贺涟詹来的时候。 客厅里,陆听酒正陪着霍庭墨在看文件。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开始,霍庭墨让陆听酒替他在文件上签字。 但后来。 霍庭墨让她签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签了也不生效。” 陆听酒签完最后一笔时,才缓着音道。 闻言。 霍庭墨没说其他的。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带着陆听酒的手签了一遍她的名字。 “酒酒的名字,任何时候都生效。” 霍庭墨低淡随意的道。 陆听酒看着签在文件末尾的,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蓦地喃喃出声,“好像我自己的字迹。” 霍庭墨侧眸,看着她清净白皙的侧脸,精致得没有任何的瑕疵。 完美而姣好。 似朦胧在微光中。 猝不及防的,霍庭墨心底涌现出些许软意。 好像捡起她扔下的草稿纸,一遍又一遍私下练习模仿她的字迹。 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好像那原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带着你的手一笔一笔写的,字迹自然像你。” 贺涟詹走近客厅时,先是听到这一句话。 随后淡淡抬眼,才是看到了眼前的那一幕。 427、把证领了 陆听酒的美,向来是耀眼的。 即便贺涟詹不喜陆听酒。但也不得不承认,陆听酒是一眼看过去就惊艳的存在。 美人在骨不在皮。 陆听酒连骨相,都是优越到了极致。 她被俊美清隽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拥在了怀里。仿若全身上下,连着头发丝都透着娇贵。 听到玄关处传来动静的时候。 是陆听酒先看了过去。 但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贺涟詹时。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不自觉的凉了一瞬。 只一眼。 陆听酒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霍庭墨先是看着她眉眼间的神色变化,然后才朝贺涟詹淡淡的道,“你来干什么?” 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自来熟般的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英俊深刻的脸庞上带着冷漠,指间带着黑戒,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跟锋锐。 视线不经意掠过某处。 贺涟詹嗓音寒漠,“来看看,你有几条命……” 利落的闪过朝他砸过来的文件,但仍没躲过下一份时,贺涟詹的嗓音陡然凛冽,“陆听酒。” 陆听酒不偏不倚对上他的眼,淡淡开口,“手滑。” 贺涟詹还要开口说什么。 “你多让着她。” 霍庭墨握住陆听酒扔文件的那只手,缓缓摩挲。嗓音低沉清冽,“砸你几下,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霍庭墨低眸看着陆听酒。 好像她一直,对贺涟詹都挺有意见的? 而且…… 贺涟詹私下想找陆听酒好几次,但都被他拦了回去。 想及此。 霍庭墨的眸光,不动声色的微深了几分。 而听见霍庭墨对陆听酒,几乎毫不掩饰的维护后。 贺涟詹眉宇冷峻,腔调凌厉,“我不惯其他女人。” “你的女人,也没见你惯。” 瞬间。 贺涟詹眼底掠过一抹阴鸷。 但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贺涟詹淡漠开口,但看的却是陆听酒,“手劲不错,也挺灵活。” 不轻不重的语调,没有任何讽刺的语调。但偏偏就是含了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陆听酒的眸光,微微僵住。 但不过转瞬,就恢复了正常。 霍庭墨冷眼扫了过去,嗓音清冽,“不会说,你可以不用开口。” 贺涟詹的视线,从他缠着白色纱布的手上掠过那么一两秒,随即眼底深处生出几分寒意。 “我有说错?她手不就是完好无损,丝毫不伤的?” “贺涟詹。” 在那瞬间,霍庭墨周身的气息都凛冽了起来。但到底顾忌着他身旁的陆听酒,不着痕迹的收了分毫。 见状。 贺涟詹唇角的冷意愈深,“人没死,听力正常,手也没问题。不用特意叫我名字。” 霍庭墨,“……” 从贺涟詹坐下之后,句句不离“手”这个字。 即便是再想忽视,也忽视不了他话里的意思。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笑意清冽,“你要是想要怪我,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呵。” 一声凉薄的冷笑蓦地响起。 贺涟詹抬眼,看着眉眼间不显丝毫担忧神色的陆听酒,轻讽出声,“怪?提你一个名字都能被警告。再说,有人心甘情愿的受着,能怪你什么?” 那你一直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 陆听酒脸上一般很难出现其他情绪,很多的事情她都是以很淡然的态度来对待。 但贺涟詹进来的时候,其实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眼底没有多少温度了。更甚者,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凉静。 静了静。 “你们聊。” 陆听酒说着,就要起身。 霍庭墨握住她的手,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好不容易她肯陪他了,怎么会让其他人来打扰。 霍庭墨扫了一眼脸色冷峻的男人,淡然的道,“有事?” 翻译过来就是——没事就滚。 贺涟詹无谓的勾了勾唇,勾出淡到没有但冷冽的弧度,“你眼里除了她,就看不见其他人?” “不然?” “那你应该找个眼科看看。” 说罢。 贺涟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去书房说。” 说这话的时候,贺涟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茶几上陆听酒刚刚扔过来的文件。 尤其是,在看到文件末尾签的名字时。 贺涟詹深暗的眸,滞了一瞬。 随后对上霍庭墨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睛时,贺涟詹菲薄的唇染上了凉薄的笑,“你可真行。” 寒冽不见底。 霍庭墨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眉宇不动分毫。 闻言。 陆听酒眉眼微动,朝那文件看过去的时候。 霍庭墨刚好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低沉温和,“酒酒,你先自己玩会。” 陆听酒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 “那文件,有什么问题?” 她扫了一眼,就是普通的跨国交易合作方案。 类似的文件。她在她大哥那里看过很多。 “没问题。” 霍庭墨依旧是淡然的腔调,“你随便写写画画。” 闻言。 一旁的贺涟詹脸上没有明显的神情变化。但眉梢间,隐着几分凛冽的寒意。 贺涟詹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目光,看似淡淡然。实则把她所有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没问题。 如果没问题,贺涟詹不会是那样的神情。 面对陆听酒犹疑的眼神。 霍庭墨没有多说,自然而然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嗓音温和,“乖,别多想。” 随即招来佣人,又给陆听酒送了一些零食和水果。然后霍庭墨才上的楼。 …… 楼上书房。 谈完工作上的事情后。 贺涟詹看着坐在办公桌后脸庞俊美清冽的男人。 微顿了好几秒。 突然。 贺涟詹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庭墨,你找个机会,跟她把证领了。” 既然非要不可,还不如不顾一切的抓在手里。 要不然。 依照他今日所见,如果陆听酒一离开,他必定会输得一无所有。 428、你和她还不如分了 对于贺涟詹的话,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仍旧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只是眼底清冽的神色,微微的深了深。 领证。 不久之前。 酒酒还跟他说,他们去领证。 一开始,他想要她的心甘情愿。 但现在。 没等来酒酒的心甘情愿,等到的反而是她的不愿意。 念及此的时候。 霍庭墨低沉的嗓音隐着几分沉冽,“等酒酒愿意。” 他等酒酒愿意。 贺涟詹脸上的神色微微正了正。深深沉沉的目光,定定的盯了霍庭墨好几秒。 最后。 贺涟詹才扯了扯唇,状似不经意的道,“等她愿意?” “你就没想过,万一……” “没有万一。” 霍庭墨深邃淡漠的视线,对上贺涟詹冷峻的眼,嗓音轻描淡写且笃定,“没有万一。” 好歹也是接近二十年的兄弟。 几乎是在霍庭墨话音落下的瞬间,贺涟詹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陆听酒能,且只能嫁给他。 跟霍庭墨领不了证。那么必定,跟其他人也领不了。 不过转瞬。 贺涟詹的视线掠过肃穆冷色调的书房,隐隐约约可见跟书房布局格格不入的女孩子的小物品。 嗓音寒漠,似是不经意的道,“你就没想过,她不愿意的原因?” 察觉到霍庭墨看过来的眼神,贺涟詹的视线跟他对上。某种信息微涌。 “你要是跟她纠缠一辈子,我不做任何评价。但万一跟她纠缠一辈子,最后不是你……” 眼神对上,信息交换。 “如果你能绑着她结婚,以你的能力,还能让她离?” 贺涟詹自己都觉得他说的这话,其实挺损的。 但只要霍庭墨爱她,陆听酒就永远占主导地位。 “她大哥是个麻烦。但也不代表,不能解决。” 贺涟詹眼底寒芒一掠而过,嗓音冷意湛湛,“陆京远不想把他妹妹交给你,无非就是心底有合适的人选。但如果——” “陆京远别无选择。” 偌大的书房,在那瞬间寂静。 寂静到有一种令人心惊的寒意。 霍庭墨看着他原先拿起来砸自己手的那盏琳琅鎏金铜台灯,重新换了一盏一模一样新的。 清隽淡冽的眉眼,不动分毫。 “陆京远溺爱酒酒。” “他替酒酒选择。换句话说,是他任由酒酒选择。”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开口的腔调也是淡然从容。 就会很容易让人误解为,他语调里的态度,也是淡然不在意。 陆京远从上学起,就跟着陆家掌权人进入商界。陆司凛走后,他更是肩负起了掌管陆氏的职责。公司如同他的学校。 陆京远在商界雷厉风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识得的诡计数不甚数。 论识人心,他多多少少都能看透那么几分。 他选择淮止。不是非淮止不可。 而是陆京远,一直为陆听酒留着退路。 替陆听酒留着——他以为最好的那条路。 “那就让陆听酒别无选择。” 一句低低沉沉,隐含着无数复杂情绪的话,从贺涟詹口中说出。 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周身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冷峻寒冽的气息。 看得久了。 有时就会觉得,贺涟詹连周身的血液,都是没有温度的。 “比如,那份有签名的文件。” “又比如,”贺涟詹看着霍庭墨,字字犹如狠沉到了最极致,“人不在了。” 但贺涟詹的话音一落,霍庭墨也沉了音,“别乱来。” 如果淮止出事,他和酒酒之间,没可能了。 不知道为什么。 这种想法在霍庭墨的脑海里,近乎笃定。 但随即。 贺涟詹蓦地冷笑一声,“你顾忌着陆听酒,什么都要考虑她的感受。她也没得见对你多上心。你以前的杀伐果断回炉重造去了?一只手废了是不是还不够,非得把你的命搭上才算完?” “依我看,你和她还不如分了——” “她是我的命。” 霍庭墨只是淡淡的道。 贺涟詹的话音,戛然而已。 冷峻的眉眼间,染上的怒意也随之滞住。 命。 贺涟詹看着他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这个字。 脑海里忽地浮现,那个生生咬断手腕也要离开的人。 一个不要命的挽留。 一个拼了命的离开。 随后。 英俊的面上染了怒意的贺涟詹,瞳色微深。眼底情绪看不真切。 到最后,他也不是没有遂了那人的意么…… 不顾她生死,强行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429、陆京远砸了杯子 陆听酒在别墅里陪了霍庭墨两天。 这期间,容祁瑾每天都会来给霍庭墨的手上换药。 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都避开了陆听酒。 霍庭墨受伤的消息,当天晚上就封得严严实实的。 没有传出去一丝一毫。 但…… 陆京远还是知道了。 从公司过来的陆京远,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高大挺拔的身形,光是一眼看过去,就极具压迫感。 “陆总。” 星湖湾的佣人是认识陆京远的,看见他时就立刻恭敬的打招呼。 脸庞英俊冷硬的陆京远,在客厅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陆听酒的身影。 “太太在后院草坪。” 还不等陆京远问起,佣人就先开了口。 星湖湾的布局,陆京远自然是清楚。 没有等佣人带路,陆京远径直朝后庭院走去。 而一旁稍稍有点眼色的人,随着陆京远离开不见的身影,也立刻上了楼。 去告诉霍庭墨。 …… 后院。 秋天的风,凉爽。自上而下。 轻轻的吹拂。不紧不慢,丝毫不显会吹到冬雪前奏的迹象。 陆听酒在草坪上的秋千上,慢悠悠的晃着。 秋千是陆听酒进星湖湾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听佣人说,是霍庭墨亲手安的。 给陆听酒消遣玩。只不过她很少注意到。 在她身旁不远处,是一套白色的北欧风户外桌椅。上面摆了精致的甜品,饮料和一杯茶。 身旁有两个佣人侯着。 再往后,就是一身燕尾服的钢琴师在弹奏。 容祁瑾来给霍庭墨手臂上上药的时候,都有意避着陆听酒。 但霍庭墨又不让陆听酒出别墅。陆听酒看着草坪上有秋千,就玩会。 陆京远站在远处看着秋千上女孩时,便就是看到她一副散漫随意的模样。但是是记忆里很少见的安静。 秋千从后轻轻摇起来的时候。 陆听酒才察觉到她身后站了一个人。 但没抬头。 陆听酒只是低慢的道,“上完药了……” 直到一串鲜艳红色映入眼里。 陆听酒的话音顿住。 下意识的抬头,然后看着熟悉的脸庞,“……大哥。” 脸上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温和的陆京远,应了一声。随后将拆掉包装的糖葫芦递给她,“上什么药?” 微微顿了顿。 陆听酒接过糖葫芦的时候,随意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没有立刻回应,陆京远的目光落在她白皙娇小的脸上。静了静,才道,“来看看你。” 陆听酒哦了声。 咬下第一口糖葫芦的时候,酸酸甜甜的感觉慢慢从味蕾袭来。 陆京远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眼神微深。秋千也顺着他手下的动作,重新慢慢晃荡。 “城南那家买的,问你二哥要的地址。” 陆京远素来严厉凛冽的声音,在面对陆听酒时,就要低沉温和许多。 只是,陆京远在“二哥”两个字上,重了些许的音调。 从小,他就不喜岁岁管陆祁临叫哥哥,而只是叫他大哥。这样倒显得,他跟岁岁生疏了些。 就连淮止,也是叫的淮止哥哥。 听到陆京远的话。 坐在秋千椅子上慢慢晃荡的陆听酒,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京远从小忙于集团事务。 她是陆祁临和淮止带大的。她的喜好,自然陆祁临要知道得多。 过了一会儿。 轻轻慢慢晃荡的秋千绳,在陆京远宽厚的手掌中,停住。 他在陆听酒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她只是给面子般咬下第一口,边不再吃的糖葫芦。 陆京远伸手取了过来,温声道,“不喜欢,便不用勉强自己。” 陆听酒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手。 她对上陆京远漆黑熟悉的眼。 眉眼弯弯,眼底深处溢出安静的笑。 “我以前,很喜欢的。哥哥经常给我带。” 忽地那瞬间。 陆京远看着她漂亮得惊人的眉眼间,溢出的某种安静。心底深处,微微泛起了心疼。 说不出缘由的心疼。 “岁岁。” “嗯?” “明晚有个商业晚宴,我带你去玩玩?” 想问的话,在说出口的那瞬间,陆京远蓦地换了内容。 微微静了静。 “不去,无聊。” 陆听酒缓着音,拒绝了。 闻言。 陆京远英俊的脸庞上神色不变,低沉的声音里语调温和,“你最近不是准备开工作室,宴会上有好几位业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师,去看看?” 在陆京远参加的宴会里,一般都是商业类别的。偏艺术的,他基本不涉及。 显然他此时提出参加,明显只是为了陆听酒。 他抬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嗓音温和,“不急着拒绝,你要是感兴趣了,明晚都可以给我说。” 说罢。 察觉到陆听酒发梢,有些凉意的时候。 陆京远自然而然的将一旁桌上的茶,端起准备递给陆听酒,“岁岁在外面待了……” 入手冰凉一片的时候。 陆京远砸了茶杯。 …… “怎么做事的?” 将身上的外套披在陆听酒身上时,已经站起身来的陆京远,才怒斥一旁的佣人。 悠扬轻缓的钢琴声,不受任何的影响,依旧慢慢流淌着。 陆京远寒厉的声音,在宽阔静幽的草坪上响起。 “照顾人都照顾不好?” “专门请你们来,领着薪酬不做事?” 一直候在一旁的两个佣人,满脸诧异。显然是,还没有弄清楚陆京远蓦然生怒的原因。 但并不影响,听见陆京远的质问声后,两人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在面对的人不是陆听酒的时候,一身黑裤白衬衫的陆京远,长年身居高位如帝王般的气场,显露无遗。 无形而强大,凛冽而寒厉。 “对……对不起……陆先生……我……我们……” 即便是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两个佣人也是瞬间弯腰道歉,话音里抑制不住的颤抖。 “怎么回事?” 低沉熟悉的声音,忽地在不远处响起。 霍庭墨过来时,看见的就是佣人颤着身体,朝陆京远道歉的场景。 在霍庭墨身后,跟着才刚刚给他手臂换好药的容祁瑾。 随后。 霍庭墨走过去的时候。第一瞬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先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陆听酒身上。 在看到她身上披着的黑色西装外套时,霍庭墨的目光停了一瞬。 而跟着过来的容祁瑾,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身形修长挺拔,但一身凛冽气息的男人身上。 “把岁岁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陆京远先出的声。但声音低沉平缓,并不见刚刚面对佣人时的凌厉。 闻言。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外套上的目光,重新将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 见她好像没收到伤时。才又扫了一眼倒在草坪上,杯口还流着水的茶杯。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上,沁着几分清冽的气息。 他沉着声,又问了佣人一次。 “怎么回事?” “让你们照顾酒酒,怎么照顾的?”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两位佣人悄悄的偷着看了一眼陆京远脸上的神色。 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朝着霍庭墨道,“我们……我们也不知道,陆先生……陆先生突然就摔了杯子……” 佣人的话,说得战战兢兢的,像是生怕怪罪到自己身上。 闻言。 霍庭墨周身气场微变,更加凛冽的时候。 一旁沉默不语的容祁瑾,看向被摔在草坪上的茶杯。 上前几步。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杯口残留的水渍。 手下微微的顿了顿。 随后。 容祁瑾看向霍庭墨,“冰的。” 冰的。 再结合陆听酒身上披着的外套,其实很容易就可以猜出来。 “明天你们不用来了。” 霍庭墨伸手去碰陆听酒的手,试探温度的时候,淡着声音道。 一杯凉透了的茶说明不了什么。但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就足以说明什么。 “先生……” 霍庭墨话音落下的那瞬间,两个佣人的眼底深处尽数是不可置信。 似乎是不敢相信,就这样轻易的就把她们两人,给解雇了。 同时。 依旧坐在椅子上的陆听酒,抬眼看向霍庭墨的时候。 还没有开口说话。 一旁陆京远的声音,又再度的响起了起来。 “既然你这里的人,照顾不好岁岁,那就让陆家的人来照顾。” 430、酒酒喜欢我 一旁陆京远的声音,又再度的响起了起来。 “既然你这里的人,照顾不好岁岁,那就让陆家的人来照顾。” “不可能。” 而陆京远的话音一落,霍庭墨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开口拒绝了。 霍庭墨宽厚温热的手掌,将陆听酒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似乎能够借此给她传递温度。 “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霍庭墨深黑的眼神,始终专注的落在陆听酒的脸上。淡然无澜的语调,透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以后不会发生?” 陆京远英俊沉稳的脸庞上,覆着一层浅薄而淡的冷冽。 低沉从容的嗓音,有些许的凌厉逼人,“如果我今天没有一时兴起来看看岁岁,是不是霍总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倒是不知道,在陆家众人百般小心待着的宝贝,在你这里竟然连佣人都敢怠慢。” 闻言。 霍庭墨深黑不见底的眸色,微微的深了几分。 一旁的容祁瑾,听见陆京远话里隐隐约约的指责,清隽的眉宇微微的皱了起来。 “陆总。” 容祁瑾忽地开口,“庭墨对酒酒怎样,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然当初,陆京远也不会跟霍庭墨签下那份协议。 而不是……其他人。 却不想。 陆京远连看都没有看容祁瑾一眼,视线径直的盯着霍庭墨,嗓音沉冽,“原本,我也以为他会如我想象般的那样,对岁岁好。” “但前提是,我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 其实。 对于佣人没有时时刻刻的,照顾到陆听酒这件事情。 可大可小。 并且,在场的明眼人都知道,陆京远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果然。 下一秒,陆京远就说出了他的要求。 “如果岁岁不回陆家,那我让陆家的人来星湖湾照顾她。” 从陆听酒进入星湖湾的第一天起,陆京远就安了人在这里。 霍庭墨知道。 只不过,清了一波又一波。 现在陆京远这样说,不过是将暗处的人,正大光明的提到明面上来。 霍庭墨完美而又深刻分明的五官轮廓,微微紧绷。嗓音也是沉冽,“我说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即便他不在现场。 但现在怎么看,他都是有过错的那一方。 不管……他原本就是无心的。 “大哥。” 一直坐在椅子上不曾开口说话的陆听酒,握住霍庭墨的手,借着他手上的力道起了身。 她对上霍庭墨深黑不见底的眼睛。 顿了一瞬后。 陆听酒才偏头,看向周身气息清冽的陆京远。 “我让她们放着的,也让她们不要打扰我的。” 陆听酒嗓音轻缓。 听得出来,她是想要用很轻松的语调开口的。但说出来时,总是有几分若有若无的缥缈。像是天边抓不住的云。 “大哥怪罪她们,干什么呢?” 如果要说熟悉陆听酒的性子,陆京远不如陆祁临。但也不是……完全不熟悉。 陆听酒一开口,陆京远就妥协了。 对于自己这个捧在手心上的唯一的妹妹,陆京远总是有无限的纵容。 他从不拂她面子。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的面前。 “岁岁说不怪罪,那就不怪罪。” 陆京远前一秒还很冷冽的嗓音,毫无违和的蓦然转为低沉温和,“只是,岁岁告诉大哥,为什么一个人待在外面?”还待了那么长的时间。 一杯热茶,彻底凉透的时间。 看见陆听酒周身溢出的安静时。有那么一瞬间,陆京远竟然察觉到她是不快乐的。 只是……为什么 闻言。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惊艳漂亮的脸上有了些许的波澜,看起来更有生气一点。 “想一个人待着,就一个人待着了,哪需要什么理由……” “岁岁。” 看着陆听酒脸上敷衍,甚至是掩饰的笑意。陆京远不轻不重的两个字,直接打断了她。 霍庭墨不在,她一个人待着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关键是霍庭墨在星湖湾,还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待这样长的时间。 很难不让人想到,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陆京远一开口。 陆听酒脸上原本就浅薄到没有笑意,慢慢的就散尽了。 她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们进去吧。” 霍庭墨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随后才开口,低沉缓慢的吐出一个字音,“好。” 说罢。 像是习惯使然,霍庭墨俯身,像是自然而然的要去抱陆听酒的时候。 却不想。 陆听酒自己朝后退了一步,“我自己走。” 他手上有伤。 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陆京远,看到这一幕时。深黑的眼眸如黑夜中最暗的那一点,眸色微深。 容祁瑾看着陆京远神色之间的变化。静了一两秒后,他的视线又才重新落在霍庭墨的身上。 陆京远正准备上前一步的时候。 容祁瑾忽地拦在了他面前,“陆总。” 根本没看拦在他面前的人,陆京远的视线只是落在陆听酒身上,“岁岁,到大哥这里来。” 陆听酒抬头看过去的时候。 霍庭墨突然伸手,握住了陆听酒细白的手腕。 “酒酒。” 眼前的视线,被蓦然挡住的时候。 手腕上隐隐传来微重的力道。 像是突然受到一种应激反应。 陆听酒突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别碰我。” 声音不大。但足够霍庭墨能够听到的音量。 心间泛起微微的疼痛感的时候。 霍庭墨再次握住了陆听酒的手腕。 眸底深沉,嗓音低缓温和,恍若并没有听到陆听酒说出的那三个字。 “不是说,我们进去?” 陆听酒低眸。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意外的干净好看。 “霍庭墨……” 陆听酒低声喃喃。 在自己有意识的那瞬间,就已经先抱住了霍庭墨。 随即。 没再给陆听酒反应的机会,霍庭墨直接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陆京远原本披在陆听酒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忽地掉落在草坪上。 稳稳当当的抱着陆听酒,经过一身黑裤白衬的陆京远身边时。 霍庭墨才顿住了脚步。 低沉的嗓音,不显任何情绪的波澜,“陆总的外套脏了,我让佣人洗干净再归还给你。” “若是陆总嫌弃,我也可以赔一套新的给你。” “庭墨。” 容祁瑾心底一惊,正准备说什么。 但他看见陆京远英俊的面容上,不见丝毫寒冽的气息时。 容祁瑾的话音,突然顿住。 陆京远没看任何人。 包括霍庭墨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看他。 陆京远看着埋首在霍庭墨怀里的女孩。脑海里浮现出,她刚刚突然抱住霍庭墨的画面。 有哪里不对劲。但似乎……又没有哪里不对劲。 岁岁一贯护着霍庭墨。他在之前,就已经知道并且领教过了。 “岁岁?”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意识,陆京远重新唤了一声陆听酒。 “嗯。” 陆听酒埋首在男人怀里,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低声闷闷的应了一声。 听见陆听酒的回应后。 陆京远微微皱起的眉头,才不着痕迹的稍稍舒展开来。 随后。 陆京远才抬眼,看着面色淡冽的霍庭墨,“照顾岁岁的人,我明天会送到星湖湾来。” “不用。” 霍庭墨依旧淡着声音拒绝,“开了两个。星湖湾里还有很多个,可以照顾酒酒的佣人。” “更何况,我之后会亲自照顾酒酒。” 不知道是不是陆京远的错觉。霍庭墨说“亲自照顾”的时候,他莫名的感到一丝清冽的气息。 在霍庭墨抬步要走的时候。 陆京远蓦地开口了。 “不管岁岁多少岁,是否在陆家,她都是陆家上下全心全意护着的人。” “如果她不开心,一定是其他人的错。” 微微顿了顿。 陆京远才说了最后一句。 “我把她交给你,是让你宠着她。而不是让她来护着你。” 更何况,岁岁很少会护着什么人。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庞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 但完美深刻的下颌线条,无端的就紧绷了。 霍庭墨眼底深处,更是掠过讳莫如深的神色。 嗓音却是淡澜,“酒酒喜欢我。” “所以才护着我。” 像是说给他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只要陆听酒不反驳,就如同是事实一般。 只是……由他的口说出来而已。 霍庭墨,说得笃定。 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的动了动。霍庭墨抱住她的手,瞬间僵了那么几秒。 随后没等陆听酒开口,霍庭墨就已经抱着她离开了。 “祁瑾,替我招待陆总。” 离开时,霍庭墨留下最后一句话。 …… 等霍庭墨离开后。 原本悠扬流淌在,宽阔幽静的草坪上的钢琴声,也戛然而止。 周围一片寂静。 接近于死寂。 陆京远没有开口说话。 容祁瑾也没有。 停顿了好一会儿。 陆京远才将刚刚披在陆听酒身上——但已经掉落在地的黑色西装外套,弯腰捡了起来。 拍了拍外套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后,陆京远才将外套挂在自己的臂弯。 被自家小妹碰过的任何东西,他一向都很珍惜。 容祁瑾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动作。 “在陆总眼里,好像只分两种人。” 容祁瑾雅致清隽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幽静空旷的草坪上响起。 “陆听酒。以及,除陆听酒之外的人。” 连一件仅仅只是被陆听酒碰过的外套,都如此珍惜的人。在之前,却能下那样的狠手。 丝毫不留情。 到这个时候。 陆京远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看了容祁瑾一眼。 英俊的面容上沉静如水,腔调也是淡然疏漠,“在我眼中,能够配上岁岁的,除了淮止——” “还是淮止。” 容祁瑾一贯波澜不惊的眉宇,蓦地一变。 在他开口之前。 陆京远又淡然从容的补了一句,“你觉得,这颜色怎么样?” 什么? 容祁瑾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但紧跟着,他的视线随着陆京远的视线看去时。 一片青绿色的草坪上,一长串血色的痕迹尤其明显。而且,异常的刺眼。 容祁瑾黑色的瞳孔,蓦然一震。 霍庭墨的手! 他刚刚是抱着陆听酒离开的! 难得的,一向温润如玉的容祁瑾,低声说了一句国粹。 …… 等容祁瑾也紧跟着霍庭墨离开的方向,离开之后。 陆京远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英俊脸庞上,神色才慢慢的沉了下来。 岁岁她,对待霍庭墨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 …… 客厅里。 霍庭墨将陆听酒放在长沙发上的时候。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低低哑哑的音,“酒酒?” 陆听酒没有抬起头来。霍庭墨摸了摸她的脸蛋,低沉温和的嗓音里,透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你大哥,给你说什么了?” 微微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原本迷茫的眸子,才渐渐的恢复清明,“……大哥?” “嗯。”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低低的应了一声。 “在我去之前,你大哥给你说什么了?” 陆听酒伸手,环住了霍庭墨的脖子,嗓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他问,他问有个商业晚宴我要不要去参加,然后……” 然后…… 陆听酒嗓音微微顿了顿。 眸光蓦然滞住的时候。 容祁瑾的声音,突然在客厅内响起。 “庭墨!” 容祁瑾进来得很快,包括他脚下的步伐,都是快到微微凌乱的。 “你伤口……你手上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话音落下。 陆听酒抬头看向容祁瑾的那瞬间。滞了几秒的眼神,恢复了正常。 随后。 陆听酒发现自己的手,环住霍庭墨脖子的时候。刚好对上男人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睛。 她眸中任何一丝一毫纹路的变化,都清晰的落在了男人眼底。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的同时。自然而然的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掌心。 “裂开了就重新包扎。” 霍庭墨说得轻描淡写。恍如有没有这只手,都无所谓。 闻言。 容祁瑾清隽的眉眼间,掠过几分不算明显的怒意。 “留下后遗症,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抱人。” 淡然到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里,偏偏沁着很深的情绪。 陆听酒这才发现,自己是被霍庭墨抱在怀里的。 当即就退开些许,从霍庭墨怀里起了身。 微微敛了敛眸,陆听酒淡声道,“你来给他重新包扎。” 看着陆听酒从自己怀里起身的霍庭墨,清冽的眉宇间有着肉眼可见的不悦。 连带着看向容祁瑾的目光,也带了微的凉意。 容祁瑾,“……” …… 也是在这个时候。 陆听酒才第一次,看清楚了霍庭墨手臂上的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抱她的原因,亦或者本来就是那样的,看起来血肉模糊一片。 已经分不清筋骨了。 虽然容祁瑾是在给自己手臂包扎。但霍庭墨的视线,仍旧是一直紧紧的,落在陆听酒白净的脸蛋上。 在看见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微微蹙起的时候。 霍庭墨稍稍侧了身体,有意无意的阻挡了陆听酒看向这边的视线。 同时。 霍庭墨开口催促眼前——正认真给他手臂消毒包扎的容祁瑾,“随便弄弄就行。” 话音一落。 容祁瑾手下的动作,微微停顿了好几秒。 但没说话。 但也是在那几秒后。 霍庭墨能够感受到,容祁瑾手下的力道重了些许。 …… 重新缠上白色的绷带,包扎完之后。 容祁瑾才起身,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手上不要不沾水,也不要用力。” 说完的之后,容祁瑾自然而然的看向陆听酒,温和清润的嗓音,“还麻烦酒酒多看着他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陆听酒的错觉。 她总觉得,容祁瑾说的“不要用力”那四个字,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别搭理他。” 霍庭墨淡淡开口,阻止了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容祁瑾。 容祁瑾看了他一眼。 霍庭墨是一如既往的护着陆听酒,听不得其他人说她一字一句。包括自己的兄弟,也不行。 没再说什么。 容祁瑾直接拿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 …… 容祁瑾离开之后。 霍庭墨才坐到陆听酒身旁,在他有所动作前,陆听酒就先开口了。 “别折腾了。” 对上霍庭墨看过来的目光,陆听酒淡淡懒懒的道,“再折腾,你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霍庭墨深暗墨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眼底藏着很深的情绪。 静了静。 霍庭墨微微沙哑的声音,才低低缓缓的响起。 “我想抱抱你。” 熟悉低沉的嗓音里,有着很明显的“请求”。 连带着霍庭墨看向陆听酒的眼神里面,也带着隐约不可察的期待。 跟酒酒在一起的时候,霍庭墨无时无刻的不想跟她黏在一起。 闻言。 陆听酒轻蹙了蹙眉眼,“霍庭墨。” 淡澜到没有任何起伏的,三个字音落下。 陆听酒叫霍庭墨的名字,叫过许多次。次数多到,连霍庭墨自己都数不清楚。 所以,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调里。 霍庭墨还是听出了,陆听酒丝丝的不耐。 好一会儿。 霍庭墨都没说话。 但当陆听酒瞥见,他缠着厚厚白色纱布的手臂时。 不知怎么的。 陆听酒心底蓦地一软。 还是伸手抱了抱他,温淡的声音落在他耳旁,“霍庭墨,你不要这么黏人。” “你会不喜欢的,对不对?” 几乎是陆听酒的话音一落,霍庭墨就立刻接道。 没承认也没否认。 陆听酒抱了几秒,便松开了手。只是道,“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陪在你身边。” 霍庭墨沉默不语。 俊美清冽的脸庞上,覆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晦暗。 温淡的眉宇微微垂着,眼底深邃到看不清任何的情绪。 你能。 霍庭墨淡淡的想。 总有一天会的。 431、你就不能一天不见我 …… 除了拍戏。 陆听酒很少接代言。 一般能不接的,她都是不接的。 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勉强她。 但一接,肯定就是全球级别的。 所以经纪人欣姐,在给陆听酒说代言的事情时。陆听酒心底,还是微微诧异的。 欣姐知道陆听酒的性子。她接代言,完全是看心情。很少很少会主动说要接什么。 只不过…… 在听到欣姐说拍摄地是宁城,不在云城之内的时候。 陆听酒原本到口的拒绝。微微转了一下音,答应了下来。 “还以为你不会接呢,辛亏我多问了这一句。” 欣姐在电话那边说道。 天泽娱乐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凡是以公司名义拿下的代言,都得先问过陆听酒。 她不接的,才能转给其他人。 对此天泽娱乐的很多艺人,都颇有微词。 但是没办法。 天泽娱乐少东家顾明泽,护陆听酒护得很紧。 若是当着他的面对陆听酒不满的,在签订的合约期间内,最低都会落得一个雪藏的下场。 跟欣姐表示会接之后,陆听酒就准备挂断电话。 但末了。 欣姐又提了一句,“酒酒,《盛开》这部电影,你的戏份基本上要结尾了。有几个导演掐着时间点送来的剧本,你要不要看看?” 不知怎么的,陆听酒突然想起,霍庭墨之前亲手撕碎的那个剧本。 远赴人间。 “不了。” 陆听酒淡声拒绝道,“后面有想接的想法了,我再给你说。” 陆听酒接剧本,得看她自己的想法。 欣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当即也没有再多劝,“那你到时候记得给我说。” “代言拍摄定在后天下午的。你下戏之后,我就送你过去。” 欣姐在那边温声嘱托道。 “好。” …… 挂断电话后。 陆听酒还在想,要不要收拾行李。 但只是一天一夜,专门收拾行李……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必要? “要去宁城拍摄?”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忽地传来的时候。 陆听酒心底,莫名颤了一下。 霍庭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但……连通话内容都听清楚了。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应该不会太短。 霍庭墨从身后,将陆听酒抱住。低沉温和声音落在她耳旁,“要去几天?” “一天。” 陆听酒淡淡开口。 “我陪你。” 男人毫无违和的接道。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顿了一瞬。 “你陪我能干什么?” 陆听酒散漫又随意的道,“光看着我?” 然而陆听酒说得随意,身后的男人却答得认真,“嗯,只看着你。” 陆听酒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怔。 她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机。 “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又不是很长的时间。” 嗓音疏淡。 霍庭墨看着她白皙干净的侧脸,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我不放心。” 霍庭墨嗓音依旧是温和。像是对陆听酒一个人特定的温和,接近于温柔,“要把你时刻放在我自己的视线里,酒酒,我才能安心。” 不然。 他总觉得,酒酒会离开他。 静了不过两三秒。 陆听酒伸手,将圈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挪开。从霍庭墨怀里退了出来。 “我去画室待会儿。” “我陪你。” 霍庭墨的眼神,顺势落在了陆听酒白皙的脸蛋上,一瞬不瞬。 陆听酒笑了笑,瞳眸没有任何温度,“你就没有自己的事?” 恍若并未听到,陆听酒话里溢出的情绪。霍庭墨看着她,低沉的嗓音仍旧温和,“嗯,我手伤了。” “公司有涟詹帮我看着。” 言外之意,他可以一直陪着她。 陆听酒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秒。 默了默。 陆听酒重新坐了下来,淡淡懒懒的道,“那你去做饭吧。” “我有好几天,都没有吃你做的饭了。” 陆听酒说的这好几天。不多不少,刚好就是霍庭墨手受伤的这几天。 “好。” 陆听酒的话音落下之后,霍庭墨一秒也没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他靠近陆听酒,亲了亲她的脸蛋,嗓音温和宠溺,“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陆听酒别开了目光。 视线恍惚的,没有落在实物上。 嗓音淡然得没有任何波澜,也淡懒得轻描淡写,“不知道,没想好。要不你把你会做的都做了,我看见想吃的自然便吃了。” “好。” 依旧是一秒都没有停顿的,霍庭墨直接应了下来。 随后霍庭墨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16:43,两个小时行不行?” 他看着陆听酒的眼睛,仍然显得异常的专注,“如果你饿的话,我先让人给你拿点甜品?”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无声无息的攥紧了几分。 她不说话,霍庭墨就当她默认了一般。 霍庭墨低首,重新亲了亲她白皙干净的脸蛋,低声温语,“那我让他们给你送点甜品上来。晚餐的话,辛苦酒酒等一下。” 静了静。 霍庭墨落在她脸上接近温和的眼神,微微停顿了几秒。 确定陆听酒是没有话,要给他说之后。 霍庭墨压下心底微涌的黯然,才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刚好走到门口的时候。 后背就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 “你就不能一天不见我。” “不能。” 霍庭墨没回头,淡淡的道。 微静几秒。 没有等到身后人再开口的时候,霍庭墨才抬步离开。 ……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陆听酒一个人的时候。 寂静得可怕。 犹如死寂。 过了一会儿。 门突然被敲响。 陆听酒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佣人被她那深静无澜的一眼,吓得打了个寒颤。 连带着手上端的精致小碟,也微微的颤了几分。 “太……太太……先生让我们给,给您送一些甜品。” 极力克制的,但还是隐隐约约有控制不住的颤音,从佣人的声调里泄了出来。 “出去。” 淡静到极致的两个字,从房间内传出来。 听见陆听酒的拒绝,三个佣人在门口踌躇。但也没敢踏进房间一步。 “……太太是不是不喜欢这些,我……我们另外再去准备……” 佣人战战兢兢的道。 寂静无声。 几瞬过后。 佣人弯腰,将陆听酒刚刚扔在门口地毯上的白色手机捡起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先生说您不要甜品可以,让我把手机替您捡起来。” 陆听酒看着安安静静的,放在她面前茶几上的白色手机。 黑色的瞳眸,散了任何的温度。 …… 霍庭墨一个人在厨房,没有让任何人帮忙。 厨师在一旁看着他单手在弄食材,心底惊颤不已,“霍……霍先生,要不……要不还是我来吧。要做什么,您说就行。哪能够让您亲自动手……” 男人一身清冽疏漠的气息,矜贵凉漠,高高在上,自成一股摄人的气场。一看就跟厨房格格不入。 嗓音更是淡漠,“不用。” 酒酒说了,要吃他做的。 那旁人,就不得沾染一分一毫。 霍庭墨明确的说了不用之后,厨师也不敢再问。只是心底暗惊。 依着霍庭墨的身份,能够踏进厨房都是稀奇。 竟然还能够……亲自动手…… …… 时间不过半小时。 陆听酒从楼上下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黑色的紧身刺绣小吊带,短裤。中间露出的腰腹肤色冷白如凝脂,小腰细若无骨。 一双又细又长的腿,白到寸寸如雪。 一张比清雪还要白上几分的,绝美而娇小的脸蛋上,淡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 茶色的微卷长发,随意的散在她肩头。但有着自然而然却好看的弧度。 周身溢着清冷的气息。 陆听酒给人的第一感觉,一贯都是惊艳到极致的美。 第二就是,白。白到全身都发光的冷白肤色。 吴姨看见陆听酒出现在旋转楼梯的那瞬间,整个人都惊了惊。 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慢几拍的叫人,“太……太太……” 看着充耳不闻,朝外走的陆听酒时。 吴姨连忙上前几步,追问道,“太太……您……您这是要去哪……” “先生还在厨房给您……” “酒酒,你去哪?” 在厨房里听到动静的霍庭墨,一出来就是看见陆听酒朝外走的那一幕。 只不过…… 在看见陆听酒的穿着后。 霍庭墨俊脸上的脸色,在是那瞬间沉了下来。 对于身后霍庭墨叫她的声音,陆听酒恍若未闻。 霍庭墨瞳孔紧跟着一暗,长腿大步的快速追上她之后。 抬手就锢住她白皙的肩头,拦在她面前。 霍庭墨低眸看她的时候,声音微哑,“酒酒,你去哪?” 陆听酒神色漠然,朝后退了一步,拂开男人的手,“出去一趟。” 直到陆听酒整个人,站在他面前时。 霍庭墨才看清楚她全身的装扮。寥寥无几的布料,裸露在外的肤色白到发光。 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之后。 霍庭墨的眼神,紧跟着就暗了下来。 像是生生克制着什么。 霍庭墨温和的嗓音低哑,“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饭。大概还有七个菜,我做快一点,你……” “不想吃了。” 陆听酒对上霍庭墨深暗到极致的眼神,漫不经心的语调,“我刚刚想吃,现在,不想吃了。” 陆听酒……自然涂了口红。唇形完美的红唇一张一合,字字清晰的音,从她唇瓣中不紧不慢的溢出。 霍庭墨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 漆黑,深暗。 有那么几秒间。 霍庭墨好像都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只是看到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尤人……进…… 说完之后。 陆听酒转身就要离开。 霍庭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细到几乎握不住。喑哑低沉的嗓音,低低缓缓的响起,“那你换身衣服。” “不要。” 陆听酒很干脆的就拒绝了,“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你以前……以前都不这样穿……” 话落后,霍庭墨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又更加的深暗了几分。 “你之前没见过,不代表我没有穿过。” 微微顿了顿。 陆听酒转过头来,看他,懒懒散散的道,“我这样穿,有什么问题吗?” 对上她平静到无澜的眼神时。 静了好几秒。 霍庭墨才低低哑哑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任何问题。 末了。 霍庭墨伸手将陆听酒拉入自己怀中,沉下了音,“只能穿给我一人看。” 包括一旁的吴姨,连同其他的佣人,也在霍庭墨寒冽冷厉的眼神下,自顾的去做其他事情了。 没敢再朝这边,再看上一眼。 陆听酒精致得不像话的眉眼间,掠过几分凉漠。 “如果,我不呢?” 随即,陆听酒又落下一句,“霍庭墨,放开我。” 非但不放手,霍庭墨甚至是将她更抱紧了几分。 只是。 霍庭墨是单手抱她的,另一只手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所以陆听酒挣脱得,比以往容易得多。 “酒酒。” 看着陆听酒退出自己的怀里,霍庭墨眉宇间沉了下来,伸手就想去抓她。 陆听酒更退后了一步。 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淡漠得没有任何的情绪。 “我要出去,你限制我出去?” 陆听酒淡淡然的问。 “没有。” 霍庭墨应得很快,“换身衣服。你去哪,我陪你。” 我陪你。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但眼底没有任何的笑意。 她看着霍庭墨,淡淡然的嗓音,听着有几分凉意,“霍庭墨,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闻言。 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不显丝毫情绪。话里的内容一如刚才,“你去哪,我陪你。” “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陪你。” 就只是,想要陪着你。 陆听酒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 没说话。 随后别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但霍庭墨看着她。很专注,情绪也很深的看着她。 几秒后。 陆听酒转身离开。 “别跟上来。” 转身的那瞬间,陆听酒落下四个字。 原本要跟上去的霍庭墨,在听见陆听酒的话音时,蓦地止住了脚步。 陆听酒说话的声音,霍庭墨比他自己的声音,都还要熟悉。 漠然的,寒凉的,冷冽刺骨的。 许多种的语气,霍庭墨都听过。更甚者,印入了自己的骨子里。 但唯独,没听过那样低的声音。 像是剥离了光,只剩下一片的暗。 …… 银河会所。 “终于想起我了?” 周身自带一股高级贵公子气息的顾明泽,把调好的鸡尾酒递给身旁的人。 看着许久都不曾出来玩的陆听酒,依旧精致白皙的脸蛋上,蕴着几分不甚明晰的情绪。 但顾明泽看陆听酒,天生痞气的眸中,自带几分认真,“这是……谁惹到你了?” 对上顾明泽朝她伸过来的杯子,陆听酒漫不经心的跟他碰了一下。随即一口饮尽。 “酒酒……” 见状。 原本慵懒随意的半躺在卡座里的顾明泽,微微直起了身体,“虽说调的这酒度数不高,但也经不得你这样喝……” 说罢。 顾明泽伸手,就准备去拿陆听酒手上的酒杯。 陆听酒手随意的晃了一下,没让他拿到。 “我要喝梵狱之路。” 陆听酒的话音一落下。 顾明泽手上的动作,就蓦地顿住。 梵狱之路。 寓意浪荡而情深。 最烈,亦是最苦的酒。 传言喝下后,三秒必倒。 当初江夏青要跟她拼的酒,就是梵狱之路。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明泽才认认真真的看向了陆听酒。 微微顿了顿。 没问原因,顾明泽试探性的问道,“那就……喝一小杯?” 陆听酒看着他。 了然。 随即顾明泽打了响指,让人把陆听酒要的酒送来。 “陆小姐好酒量啊,敢喝梵狱之路。” 说这话的,是经常跟顾明泽玩在一起的公子哥。 “平时我们都不敢点的,等会一起喝一杯——” 言语不算轻佻,倒像是真的很少见到女生点这个,所以就完完全全的好奇而已。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顾明泽就踹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那人原本还想反驳什么,但一抬头看见顾明泽脸上几乎很少见的正经的神色时。 剩下的调侃的话,也默默的咽了下去。 虽然平时在一起玩。但顾明泽身后的背景,还真的要比他们高上那么一层。 若顾明泽真的正经起来,他们也还真的不能惹他。 包括包厢里的其他几位公子哥,原本准备跟陆听酒搭讪的想法,也渐渐的隐了下去。 落在陆听酒身上——从她一进来就惊艳的目光,也悄无声息的微微收敛了些许。 倒是陆听酒见状,笑了笑,随意散漫的道,“行啊。” 一笑就夺人心魂。 陆听酒的美,乍一看没有攻击性。但回过神来,背脊能生寒。 说话间。 就已经有人将梵狱之路,送了进来。 顾明泽给陆听酒倒了一点,不到高脚杯的七分之一。 陆听酒没接。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酒酒……别喝这么多。” 当即顾明泽就皱起了眉头,伸手要拦。 陆听酒却掠过他的手,朝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位公子哥虚晃了晃杯,杯内液体如血。 嗓音清懒,“喝吗?” 那位公子哥一听,两眼瞬间生光。手下都忍不住激动得,微微颤抖。 能够跟传说中的这位搭上一句话,起码就能拿下一个合作案。 不管是跟陆家,还是跟顾家。 恍若几亿的资金就摆在眼前。 “喝!” 公子哥兴奋的叫了一声,随即将梵狱之路,犹如白水一般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几乎都要溢出杯沿。 “陆小姐的酒,即便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更何况还是百分之百,对自己有益的。 闻言。 陆听酒精致明艳的脸蛋上,笑意浅浅。红唇勾起几分寒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嗓音清懒而又漫不经心,“也说不准,说不定你这杯下去,命就没了……” 太过于轻描淡写的话音,往往都没有人去考据话里的真实性。 公子哥姓韩,单名一个磊字。 即便是挨到了顾明泽的圈子,韩磊也只是在荧幕上见过陆听酒。 从来没有私下跟她说过一句话。 即便陆听酒不言不语,但骨子里就是透着一种高傲。清冷疏离,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即便是韩磊想要接近她,都找不到途径。 此时听到陆听酒的话,韩磊也只当是她在开玩笑,“梵狱之路平时我虽然很少点,但也不是没喝过。” “即便是再来十杯,也不再话下。” “只不过……” 韩磊看着卡座角落里,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惊心动魄。偏偏眼神纯粹恍若不谙世事。目之所及者,皆欲臣服。 韩磊的心,都不禁跟着颤了一下。 喉结忍不住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之后。 韩磊才磕磕绊绊的,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若是陆小姐想要我的命……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韩磊的目光,太过于明目张胆。 一旁的顾明泽忍不住的皱了眉头,冷声警告,“韩磊!” 什么玩意儿? 回去他就跟他绝交! 陆听酒红唇扬起没有什么笑意的弧度,但目光是一片凉意,并且没有半分波澜。 手里随意的把玩着高脚杯,低眸看着微微晃荡鲜红如血的液体。 陆听酒慢慢悠悠拿起酒杯的时候。 韩磊以为陆听酒要跟他碰杯。 连忙从卡座上起身,先一步把酒杯举到陆听酒面前,“陆小姐……” 韩磊话音,忽地顿住。 没看任何人,恍若眼前无物,陆听酒漫不经心的慢慢饮着。 包厢内,蓦地静寂无声。 一时之间,没人知道陆听酒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包括一旁的顾明泽,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不过转瞬。 顾明泽就朝韩磊摆了摆手,“自己喝自己喝,想喝多少喝多少,今天的酒钱我请了。” 话是这样说,但顾明泽看着陆听酒酒杯里的酒,心底还在琢磨着怎么让她少喝。 但是…… 对于韩磊来讲,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他怎么会甘心。 于是原本就被韩磊举在半空中的酒杯,被他更朝前举了一下,“陆小姐,我……我敬您一杯……” 包厢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打开的。 432、下一个,到我了,是吗? 包厢的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打开的。 寒冽凌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也配,让她喝酒?” 不用抬头看,陆听酒都知道是谁。 但也是在那瞬间。 陆听酒将手里的酒杯,轻飘飘的碰上了韩磊举在她面前的杯子。 笑吟吟的道,“好啊。” 韩磊怔住。 陆听酒眉眼间漾着的笑意,明艳耀眼。 一时之间。 他竟然移不开目光。 陆听酒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的那瞬间。 她面前的韩磊,被人一脚踹翻。 桌上的酒水饮料洒了大半,连带着茶几也猛地朝后挪了好几寸。 “谁他妈——” 被踹翻在地,酒水淋了大半身的韩磊。愣了一瞬后,立刻回头朝后看去。 口里的怒骂,在看见周身森冷凌厉气息的男人时,话音戛然而止。 韩磊不认识霍庭墨。 以他的身份,平时根本见都见不到霍庭墨。 就连顾明泽,也是因着陆听酒的关系,才能够见到霍庭墨。真要论能够说得上话的,还得是他哥顾明宸来。 但这并不妨碍,韩磊看着只是站在那里就一身寒厉气场的男人时,心底不自觉的就生出了几分畏惧感。 “你……你是谁?” 任谁突然被踹一脚心里都不爽,更何况还是平日里被人捧着的人。 所以。 即便是韩磊心里慌得厉害,但这么多人看着,他还是强撑着面子冷怒开口,“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踹我?” 对上男人一双寒冽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时,。韩磊不自觉的,省略了中间问候人的那三个字。 霍庭墨一身标准的黑色商务西装,一丝不苟。从进来的那瞬间,就丝毫没收敛周身凌厉的气场。 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压迫感。望之生惧。 霍庭墨扫了一圈包厢的人,眼底沁着无限寒意的时候。偏偏就没看离他不远处的陆听酒。 “喜欢喝酒?” 视线重新回到韩磊身上时,男人冷冽声起。 而一旁从看清楚进来的人是霍庭墨时,就已经端端正正直起身体的顾明泽,听见他的话后。 心里一个咯噔。 有人要遭。 韩磊今天……怕是要玩完在这里。 而被踹翻在地的韩磊,不知道为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去拉他起来。 像是生怕一帮韩磊,自己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即便是,在不知道霍庭墨身份的情况下。 听到“喝酒”两个字,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韩磊,下意识的看向陆听酒的方向。 “你……你也想跟她喝?那得分个先来后……后到。” 不确定眼前男人的意思,韩磊只能按照自己理解的来。 “按照规矩,我们拼酒,谁赢了谁跟她喝!” 而霍庭墨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淡然疏漠。漆黑的眸中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犹如在看一件死物一般。 “你连给她擦鞋都不够资格,还妄想跟她喝酒?” “你,也配?” 男人轻描淡写的语调里,丝毫不掩极致的讽刺。 不止韩磊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包括包厢里的其他人,看着霍庭墨的眼神里,也是极尽震惊。 除了……陆听酒。 从霍庭墨进来,她就没有看他一眼。 更准确的说。 是从她喝下那杯酒之后,就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便自顾的慢慢饮着。 明明是众人注意力的聚焦点。但陆听酒偏偏如局外人一样。恍若眼前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她无关。 而韩磊的背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能够凑进顾明泽的圈子,也算是挨着上层圈子的边了。 自然也有几分公子哥的傲气。 韩磊当即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撑着一股子勇气对上他的眼睛,但韩磊话音里还是忍不住的颤意,“我……我没资格,难道你有?你又算是……算是什么东——” 砰的一声。 韩磊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跟在霍庭墨身后一起来的林南,上前几步按住他的头,猛地一下砸在了茶几上。 深色大理石桌面,出现轻微裂纹的时候。 有人看见有鲜红的血色,从韩磊的额头溢出,顺着内眼角的地方流了下来。 在微暗的灯光下,更显可怖。 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 随即就是,众人不约而同齐齐朝后退了一步的动作。 甚至有人朝后退的动作太急,还将身旁的人绊倒在地。 整个包厢乱做一团。 有人受不住想要出去时。却发现,包厢的门口,早被十几个黑衣保镖给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心思转得比较快的,早就已经在没人察觉的时候,暗自向外发消息求助了。 而霍庭墨的人,看着这一幕时,并没有阻止。 “血……” 似乎是不敢相信,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韩磊忍不住伸手,朝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随后。 在亲眼看见满手的血色时。 似乎这个时候,韩磊才感受到从头上传来的痛感。 “知……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就敢这样对我!” 韩磊暴戾一声吼。但细听,嗓音深处带着些许的颤意。 “我……我是韩氏企业的少东家,你们……你们这样……“ 话断断续续的说着,韩磊就挣扎着想要起来。 但他无论用多大的力气挣扎,都不能在林南的手下挣脱分毫。 能够跟在霍庭墨身边的,身手不够顶级都没资格替他做事。 而从始至终,霍庭墨都只是神色疏漠淡然的站在那里。 深静淡冽的眼底,如同泼了浓稠的墨色。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丝毫情绪。 男人温温淡淡的嗓音,落在一句让韩磊整个人都瞬间惊颤的话。 “喜欢喝酒?今晚让你喝个够。” 霍庭墨的话音一落。 在一旁漫不经心慢慢喝着酒的陆听酒,拿着酒杯的白皙纤细的手指,微微一顿。 低眸看着杯里如血色的液体时,陆听酒眼睫,微垂。随后,渐渐静止。 不过几秒间。 霍庭墨的手下,就送进来了一杯杯的酒,摆满了整个茶几。 “霍先生,会所里所有的梵狱之路,都在这里了。” 手下恭敬的说完之后,随即就退到了一边。 也是在这个时候。 看着这一幕。 其他人蓦地屏住呼吸的时候,才深深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身份不明的男人的可怖。 梵狱之路。一杯喝下后,三秒必倒。 二十几杯喝下去…… 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韩磊的头,被再次粗鲁的按在大理石茶几上的时候。 冰冷的触觉,给他带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不要!” “我不要喝!” 看着保镖拿着不断朝他逼近的酒杯,韩磊整个人都忍不住的用力挣扎了起来。 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极尽所能的不停朝后缩。 他不是没有喝过梵狱之路。就是因为曾经见识过它的厉害性,所以才更深知他不能喝。 不过半杯。就让他睡了一天一夜。 二十几杯喝下去,他的命真的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但。 霍庭墨开了这个口,自然就有人替他去完成。 他说让韩磊今晚喝个够。那韩磊就一定得喝到吐才罢休。 被人蓦地抓住短发仰着头,掰开下颌朝嘴里灌酒的时候。韩磊突然发出了模糊的字音,“酒……酒……酒酒……” 单字还好。 两个字一起…… 对这两个字尤其敏感的霍庭墨,漆黑的眼底凛冽渐甚,“林南。” 瞬间。 一整瓶不带停歇的,林南就给韩磊灌了下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本以为霍庭墨只是稍稍教训一下韩磊的顾明泽,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住手!” 顾明泽蓦地上前一步,想要拦住林南的时候。 但更快一步的。 两个黑衣保镖,拦在了他面前。 见状。 顾明泽立刻看着一旁身形颀长挺拔,但又无端从容淡漠,而显得高高在上的男人。 “霍总,你想给他教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必再闹出事来?” 梵狱之路,韩磊起码已经被灌了两瓶了。 霍庭墨没看他。 应该说,这包厢里除了一个人。其余的人霍庭墨都没放在眼里。 “你想替他?” 男人淡漠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语调,不疾不徐的响起。 对于霍庭墨。顾明宸一开始就给顾明泽警告了五个字:不要靠近他。 但见惯了霍庭墨在陆听酒面前的模样。 顾明泽觉得他大哥说的话,纯粹就只是不想让他靠近陆听酒而已。 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现在。 顾明泽隐隐约约明白了他大哥的意思。 他大哥忌惮的人,是霍庭墨。 “我替他。” 顾明泽冷着声道。 好歹也算是一起玩过的人,起码韩磊不能真的在他面前丢了命。 更何况。 顾明泽余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旁卡座角落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的人。 只要酒酒在。她就不会让他,在她面前出事。 近乎笃定的想法。 “你让他们住手。” 顾明泽看着霍庭墨,“剩下的酒,我来喝。” 闻言。 霍庭墨完美得毫无瑕疵的轮廓线条,并没有任何的波动。面色冷峻漠然,眸中墨色不动,清冽的嗓音淡漠,“林南。” 霍庭墨话音一落,林南手下就放了人。 没了支撑,韩磊整个人瞬间就如烂泥般,软在了地上。 “不喝了,不喝了……放过我,我再也不跟她喝酒了……” 被灌了那么多的酒,似乎是渐渐反应过来了什么。 韩磊神志不清的说着,同时身体慢慢蠕动,一点一点的匍匐着朝霍庭墨靠近,“求……求你,放过……” 断断续续的求饶声,还没有说完。 “韩磊!” 低吼一声。 顾明泽蹲下身,把满脸红色的韩磊,给扶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摸了摸韩磊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手下微微一顿后。 顾明泽才将已经神志恍惚的韩磊,交给旁边几人吓得不敢吱声的公子哥。 …… 顾明泽重新转过身来,看着茶几上还剩下的十几杯的梵狱之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顾明泽忽地说了一句。 “她很少,碰酒。” 再简短不过的五个字。 而且乍一听,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但并没有再多说。 随即顾明泽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刚弯腰,还没有碰到—— 啪的一声。 凭空而出的一只高脚杯,突然砸在了大理石茶几上。 而且不偏不倚的。 把茶几上整齐摆放着的酒杯,全部砸得支离破碎。 血红色的液体,顺着桌腿缓缓的流到了地毯上。渐渐与深色的地毯,融为一体。 “下一个,到我了,是吗?” 淡凉如水的声音响起时。 男人清冽淡漠的脸庞上,才起了微微的波澜。 彼时正坐在卡座角落里的陆听酒,抬眼看着站在包厢中间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的男人。 这也是—— 霍庭墨进入包厢以来,陆听酒看他的第一眼。 几乎是毫不停顿的,霍庭墨黑眸对上了陆听酒的眼睛。 仿佛就像是,霍庭墨在等着陆听酒看他一眼。 男人低沉的嗓音温淡,“酒酒,你喝酒,我不拦你。” 但跟你喝酒的人,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其实细想,再加上刚刚才发生的一切。霍庭墨话里的弦外之音,其实不难揣测。 不拦你。 陆听酒其实是想笑的。但她勾了勾弧度,没勾起来。 因此她精致漂亮得过分的脸蛋上,面无表情。更甚者,带着几分凉意。 “不拦?” “你觉得,今晚上的事情传出去之后,谁还敢跟我喝酒?” 喝得丢了大半条命? 不过几瞬。 霍庭墨就已经走到了陆听酒的面前。 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自然而然的披在陆听酒的身上时。 霍庭墨顺着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只是半条命,怎么能够。” 霍庭墨语调低沉温和。是一如既往面对陆听酒时,不显半分冷色的温和。 男人深黑不见底的眼眸,深沉的看着陆听酒。显得异常的专注。 “林白。” 清冽淡然的音。 “霍总。” 一起跟着来的林白,立刻应道。 “低价收购韩氏股份,转手高价卖出。今晚之后,韩氏易主。” “是——霍总!” 红色冰冷的液体,蓦然泼在男人一张颠倒众生的俊美脸庞上时。 整个包厢内。 瞬间死寂。 众人呼吸,骤停。 433、不如我亲手剖开,给你看? …… 浅薄冰凉的红色液体,顺着男人冷峻完美的轮廓线条留下来时。丝毫不影响他脸庞的俊美。在不甚明显的暗光下,反而平添几分近乎妖冶的气息。 死寂。 整个包厢近乎死寂。 连最基本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被泼酒的那瞬间,霍庭墨眼睛都没眨。定定的看着陆听酒。眼底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陆听酒一双眼眸就这样看着他。视线不动分毫。 死寂的时间不长。 却格外磨人心神。 拉扯着神经。 每个人的眼睛看着。 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霍庭墨手下微动时。 一旁吓到失声的顾明泽,猛的冲了上去,“霍庭墨!你敢动她!” 但林南更快一步。 拦住了只离男人几寸远的顾明泽。 …… 丝毫没有被外界影响。 男人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神,仍旧很深的看着他面前的少女。 霍庭墨手抬起的那瞬间,顺手拿了旁边的一瓶酒。 “一杯酒怎么够。酒酒,你泼一瓶。” 男人字字缓缓的语调,温和淡然,沁着很深的情绪。但让人能够听出来的,就只有轻描淡写。 霍庭墨亲手把酒瓶,送到陆听酒手里。 没低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已然刻入自己骨髓里的样貌。 “如果你喜欢,再泼一杯。” 男人低沉的嗓音,语调温和。含着哄溺,“我把会所里的酒,都拿来给你玩。” 玩。 霍庭墨把陆听酒泼他酒的行为。定义为,玩。 若是酒酒玩得高兴了。她就愿意,跟他回家了。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攥紧,隐隐泛着白。 静了静。 陆听酒忽地轻笑了笑。 眼底溢出莫名的情绪。 她微微俯身,用指腹一点点的拭去男人俊脸上的酒渍。 看着,温柔至极。 但偏偏。 陆听酒对于霍庭墨,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柔的动作。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 给霍庭墨一种,恍若将要吻上他的错觉。 陆听酒嗓音清渺。清越好听中让人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一字一缓。 “既然没人敢跟我喝酒了,那,你喝。” 闻言。 霍庭墨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很自然而然的接道,“如果我能喝到你满意。以后你喝酒,要经过我允许。” 都要经过他允许。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目光凝了一瞬。 有些微妙的僵住。 但又不显分毫。 静了不过两三息。 陆听酒微微直起了身体,随后准备站起来,嗓音淡凉,“我喝酒,哪里轮得上你来管。” 但陆听酒刚有站起来的动作。 霍庭墨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敢么?”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后,霍庭墨才抬头看向陆听酒。 明明低于陆听酒,目光却犹如跟她平视。 霍庭墨盯着少女精致白皙,但又无端显得清冷的脸蛋。 温柔到骨子里的嗓音,恍若轻声哄溺,“酒酒,你在怕什么?” 但也是在握住陆听酒手腕的那瞬间,霍庭墨才察觉到整只手的凉意。 霍庭墨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的时候。 陆听酒的声音,就紧跟着落了下来。 “我想喝,自然能喝。” 她淡然无澜的音调,没有任何的起伏,亦像是没有任何的情绪,“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限制条件,经过你允许才行?” 但。 陆听酒话音一落。 霍庭墨一个眼神扫过去的时候。 韩磊一声惨叫声起。 在那一瞬间。 得到霍庭墨示意的林南,随即一脚毫不留情狠厉的踩在了韩磊的腰腹处。 原本就因醉酒已然神色恍惚不清的韩磊,腰间蓦然袭来的剧痛。 让他整个神志都清醒了几分。 “不喝……不喝了……” “再……再也不跟她喝了……” 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韩磊就无意识的低声喃喃。 似乎心底是真的惧怕到了极点。 陆听酒手下轻颤了几分的同时。 嗓音寒漠。 “霍庭墨,你是不是有病。” 想要甩开霍庭墨的手,却反而被他攥得更紧。 没否认。霍庭墨嗓音低沉温和,“只有你能治。” 静了静。 陆听酒闭了闭眼。 再睁开的时候,陡然甩开了霍庭墨的手。 但几乎是同时。 伴着清脆的咔嚓一声响。 韩磊的惨叫声,蓦地又再度响彻整个包厢。 听着声音,似乎比之前的那一声,还要痛苦惨烈。 这次不是腰。 是手。 韩磊的手,被林南不带丝毫温度的,给生生折断了。 有胆大的人看去时,就只看见整个身体不断颤抖,抽搐的韩磊。 面色惨白。 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彼时被堵在包厢里的数十人,看见这一幕时,控制不住的尖叫了一声。 随即整个人忍不住的朝后缩。 更有甚者。 躲到了角落里去。以为寻求到最安全的角落。 包括顾明泽。 林南出手太快。如迅影。 就连离他不远的顾明泽,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就已经听见了韩磊的叫声。 慢一步想要止住林南的顾明泽,在刚朝前走了一步的同时,又蓦地被两个黑衣保镖给控住住。 “放开我!” 对于顾明泽的怒吼,两个黑衣保镖置若罔闻。只是紧紧的锢住他,不让他动分毫。 明明不见丝毫血色的包厢,却处处布满了血腥。 …… 同时。 也是在陆听酒蓦然甩开男人手的那瞬间。 霍庭墨站了起来。站在了陆听酒面前。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听酒。 陆听酒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从喉间深处溢出一声冷笑。 转而坐回了身后的卡座里。 “你喝,你给我喝,我不说止不准你停!” 说这话的时候。 陆听酒手指冰凉,指尖细细密密的颤抖着。 但偏偏她眼神很静。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 看起来,便无端让人觉得冷漠。 霍庭墨在察觉到,陆听酒情绪不对的时候。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脸蛋上,停了那么一两秒。 微暗的光,打在她白皙到近乎惨白的脸上时。 在眼神停顿的,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里。 霍庭墨突然很想,很想上前去抱住她。 但也只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里。 霍庭墨脑海里这样不可及的念头,便很快被另外一种想法所覆盖。 喝得她满意,让她以后都不再喝酒。 也不再有……让她出来的机会。 霍庭墨眉宇敛住,所有的神色都藏在了眼底。不显分毫。 “林白,拿酒。” 温温淡淡的吩咐声落下。 毫无征兆。但又有所预料。 一时之间。 林白整个人微微僵住。 不是没有听到霍庭墨吩咐,而是他看着霍庭墨手臂上濡湿的一大片。 血迹浸湿了黑色的西装衣袖。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陆听酒泼上去的一杯酒。 林白将求救的目光,移向了卡座里精致白皙的脸蛋上,神色冰冷漠然的少女。 嗓音里难掩恳求,“陆小姐,霍总的手……”不能再折腾了。 话还没有说完—— “林白。” 霍庭墨不轻不重的警告声起。 但他视线没变。一直落在了陆听酒脸上。 应该说,从进这个包厢开始,霍庭墨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陆听酒。 不管是用余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她。还是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就只是看着她。 他的视线,都始终落在了陆听酒身上 能够让霍庭墨开口叫两次名字的,显然已经是林白承受不起的后果了。 当即没有任何停顿的,林白让人把酒送了进来。 …… 跟刚刚在韩磊面前,一字排开的梵狱之路不同。 摆在霍庭墨面前的,是一瓶又一瓶的烈酒。 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 陆听酒淡淡懒懒的倚在卡座里。 听着林白的命令声。看着一瓶接着一瓶送进来的酒。 然后—— 摆在了她面前。 微微恍神的几秒间。 有种突涌而至的窒息感,从陆听酒心底一点点蔓延至她所有的感官。 但精致似仙的眉眼间,神色却是漠然。 琥珀色的液体落在她眼底,透着诡谲的光。 等林白用他有生以来,最慢的做事速度把所有的安排好之后。 才退后一步,在旁边候着。 继而默默祈祷,他刚刚发出去的那两条消息,能够有用。 …… “霍庭墨。” 在霍庭墨伸手,刚触及到第一瓶威士忌的时候。 陆听酒突然轻着声,唤了他的名字。 听见她的声音,继而再朝她看过去的时候。 霍庭墨听到了陆听酒的下一句话。 “如果你喝了,我又不打算遵守你说的话。你能,怎么样呢?” 陆听酒的嗓音很轻,轻得恍若低声呢喃。 包括一旁顾明泽和林白,其实都没怎么听清楚。 但陆听酒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的落在了霍庭墨的耳旁。 陆听酒抬眼看他,“下一次,又是什么呢?” “是不是每一次我不顺你的意,你都要想尽办法的让我妥协。甚至是——用伤害你自己的方式?” 陆听酒问得沉静,也淡然。 仿若她不是发问的人。眼前人也不是她问问题的人。 安静了半晌。 都在以为那个一身凛然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回答什么的时候。 他喝下了第一瓶酒。 他的动作,显然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看着霍庭墨不要命的灌法。 陆听酒黑色的瞳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近乎静止。 看了一会儿。 陆听酒眼底溢出安静的笑,莫名有些凉意。 她倏地起身的那瞬间。 包厢的门,也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庭墨!” “你干什么!” 容祁瑾走的前面,贺涟詹紧跟其后。 在看见霍庭墨一瓶酒快要见底的时候,容祁瑾大步快速的朝他走过去。 伸手就要夺他手上的酒瓶,“你疯了是不是!手上有伤你还敢这么喝!” 但容祁瑾的身手,怎么可能快得过从小就训练的霍庭墨。 避过容祁瑾伸过来的手。 霍庭墨拿了第二瓶酒——伏特加。 只是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人按住了。 霍庭墨会这样不要命的喝酒,想都不用想,容祁瑾都知道肯定是跟陆听酒有关。 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敢让霍庭墨这样。 “陆小姐。” 容祁瑾看着坐在卡座里,容色凉薄的少女。 一贯温润如玉的嗓音,沁着丝毫不掩饰的寒意。 落下的话,一个字的比一个字冷。 “你不是都没有心的?” “他这样喝酒,你都不拦着他!” “他的手是因为谁伤的,想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似乎是一下说出了——原本堆积很久,就已经想要说的话。 容祁瑾吐出的话语,犹如碎冰,“是不是庭墨事事顺着你,你就觉得,他本该如此?” “要不是他心里有你,你以为——” “容祁瑾!”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上,犹如覆了一层寒霜,嗓音也是凛冽寒厉。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容祁瑾对上霍庭墨看过来的视线时,很明晰的看清了他眼底的——警告。 警告。 这还是第一次,霍庭墨对容祁瑾警告。 在以前的十几年,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是从未有过的。 跟在容祁瑾身后进来的贺涟詹,没发一字。 但率先让他的人,清了场。 于是不过三四秒。 包厢里就只剩了几个人。 顾明泽死赖着没走。 陆听酒在这里,他死都不会离开。 同时。 顾明泽手下悄悄的把他大哥从黑名单里,给放了出来。随即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 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在看清楚茶几上摆放着的一瓶瓶酒,又扫了整个包厢一圈。 他最后深暗的视线,落在了陆听酒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贺涟詹开口问道。 林白揣摩了一下自家爷脸上的神色,在霍庭墨的脸色没有变化之前,一步一步试探性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听完之后。 包厢重新陷入了,新一轮的寂静。 陆听酒看着特意过来阻止的两个人。 突然轻描淡写的开了口。 “不是说,喝到我满意?” 在霍庭墨的视线看过来之前。 散漫随意的坐在卡座里的陆听酒,忽地看向了容祁瑾。 看着他雅致清隽的脸庞上,隐隐约约抑制不住的怒意。 陆听酒眉眼弯弯的笑,脸上清纯跟妖冶并存,精致如画。漫不经心的嗓音,犹如世间万物都抓不住的缥缈。 “我有没有心……不如我亲手剖开,给你看?” 434、离开,分手,除外 【我有没有心……不如我亲手剖开,给你看?】 霍庭墨看着卡座里女孩脸上的笑意,明艳耀眼。 但偏偏。 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道歉。” 霍庭墨低沉温淡不辨情绪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 除了陆听酒之外,其余人脸色皆是一变的同时。 霍庭墨沉着声,又重复了一遍。 “给酒酒道歉。” “承受不起。” 几乎是一秒的停歇也没有,陆听酒接着霍庭墨的尾音开口。 对上霍庭墨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神时,陆听酒脸蛋上的笑意微敛。最后慢慢散尽。 陆听酒看着他,看着他即使一滴不漏的,喝下一整瓶威士忌也面不改色的脸庞。 【是不是庭墨事事顺着你,你就觉得,他本该如此?】 容祁瑾说过的话,一点点的聚集,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陆听酒低低淡淡的音,恍若清渺不定的浮云。 “他说的也不错,你本来就不该如此……” “酒酒。” 霍庭墨蓦地出声,打断了她。 “顺着你,是我的事。”跟他人无关。 霍庭墨口上没有说完的话,全部隐在了他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眸中。 静了好一会儿。 整个包厢内,寂静得可怕。 除了……韩磊实在忍受不住疼般,才发出的低哼声。 恍若未觉。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的眼睛,低低喃喃的道,“什么事情……都顺着我吗?” 几乎是在那瞬间。 霍庭墨心底,似乎是有某种直觉一般,先于陆听酒开口,“离开,分手,除外。” 除了离开。 除了分手。 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 静了又静。 陆听酒才轻轻的笑了笑,眼底深处是没有实物的。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无息的攥紧,隐隐泛着冷白。 “那你让我安静一会儿,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但陆听酒说这话的时候。 霍庭墨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不顾包厢内所有人震惊的眼神。 霍庭墨俯身,在陆听酒面前蹲下的同时。 他伸手,又轻又缓但又不失强势的,一点点舒开陆听酒紧紧攥着的手。 而霍庭墨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辨别着她眼底深处的情绪。 “酒酒。” 男人一如既往低沉温和的声音。甚至更低了些许,透出几分温柔的错觉。亦或许,本身就是温柔的。 “你自己亲口说过,不会离开我。” “答应我的事,就一定做到,嗯?” 霍庭墨薄唇一张一合,字字清晰。却尤其的从容缓慢,犹如陈述事实般的笃定。 “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做到。” 话落。 霍庭墨低首,在陆听酒已经舒展开的手心,吻了吻。 “你是我的。” “酒酒,你是我的。” 他怎么能够,允许别人染指分毫。 哪怕是……看上一眼。 …… 俊美如神邸的男人,在漂亮尊贵的女孩手心,落下一吻。 虔诚到骨子里。 其他人目光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而顾明泽看见时,莫名的上前了一步。 但贺涟詹,忽地拦在了他面前。 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不言不语。周身浑然生成一股强大而凛冽的气息。 痛得低哼不断的韩磊,似乎是察觉到了包厢内不同寻常而又诡谲的气息。 蓦地止住了音。甚至是,屏住了呼吸。 …… 陆听酒低眸,看着埋首于她手心的男人。 但不过三息。 霍庭墨重新抬头的那瞬间,一双手自然而然的落在陆听酒腿弯处,随即俯身准备抱起她。 “酒酒,我们回家。” “庭墨!” 在看见霍庭墨有动作的那瞬间,容祁瑾的脸色都变了。 他上前一步,制止住了霍庭墨的动作。 “你还要抱她?” 容祁瑾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出声,“霍庭墨,你的右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听见容祁瑾低吼声的那瞬间,陆听酒眼睫轻颤了一下。 而随后。 “霍庭墨,你放开我。” 没有任何温度,同样也没有任何情绪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陆听酒伸手,准备推开一意孤行仍旧要抱她的男人。 手触及的地方。 一片湿润。 陆听酒手下微顿。 摸出来看时。 手心满是鲜血。 而手心中间,似乎还残留着刚刚男人吻过的余温。 “霍庭墨你是不是有病!” 陆听酒怒吼出声。话里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对上她又冷又怒的眼,霍庭墨心底被刺了一下。但面上不显分毫。 他温和应道,“酒酒,这是你今晚问的第二次了。” 然后,他说,“如果你觉得我有,那你就当做我有。” 男人语气是温和的,眼神是温和的,甚至他周身的气息,也是微微收敛了起来。 但此时陆听酒看着他,莫名有股凉意从她心底涌起。 而一旁的容祁瑾的脸色变了。 面无表情的贺涟詹,眼底深处的情绪,也是微微深了几分。 在霍庭墨手下微动,要把陆听酒再抱起来的时候。 陆听酒抓住了他的手臂,触手即是湿润。 指尖几乎不可控制的,微微蜷缩了几分。 陆听酒开口了,声音很低,但不是对着眼前的男人,“容祁瑾,你是不是想要等他手上的血流干。” 容祁瑾神色微微一凛,让人把他放在会所里的医药箱拿过来。 然后,等拿过来后。 霍庭墨没让容祁瑾处理。 他眼神深深沉沉的,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你跟我回家。” 男人话里的潜台词是,她不跟他回去,他就不会处理他的手。 陆听酒,对上了他的眼睛。 无论在任何时候,陆听酒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直视一个人的眼睛。并且,没有任何闪躲。 “手是你自己的。” 陆听酒嗓音微凉,“你要是想让它废掉,我也没有办法。” “酒酒。” “陆听酒。” 容祁瑾和贺涟詹,同时出声。 尤其是贺涟詹,落在陆听酒身上的目光,犹如寒蛇一般。让人能够从背脊处,窜起一丝丝的凉意。 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眸,定定的看了男人好一会儿。 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移开视线的同时,放开了手。 她要起身时。 霍庭墨的手掌落在了她膝上,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酒酒,你要去哪?” 随即,不等陆听酒开口,霍庭墨又道,“我跟你一起。” “酒酒。” 容祁瑾在一旁适时开口,“就当我之前口快说错了话。他的手,不能再拖了。” 这一句,已然是容祁瑾的低姿态了。 而贺涟詹看着此时陆听酒的态度,微眯了眯眼,没说话。 脑海里突然掠过,某个想法。 ——某个,可能性。 贺涟詹他们一进来,就让人把包厢内的灯,全部给打开了。 陆听酒低眸。看着脚边不知道是血液,还是酒渍混在一起的液体。 435、很快,很快酒酒的手,就会是干干净净的了 几秒后。 霍庭墨起身,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他看着陆听酒脸上的神色。 好像从进包厢开始,他的视线就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不曾有片刻的离开。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陆听酒,清冽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酒酒。” 霍庭墨温声叫她,低低的嗓音像是在哄慰她,“我给你擦干净。” 话落之后。 一开始,霍庭墨是用自己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一点点的拭去陆听酒手心的血迹。 小心翼翼的,缓着手上的力道。 但擦了几下,霍庭墨发现擦不干净后。 反而血迹晕染得更深,更多的时候。 霍庭墨又伸手,去拿大理石茶几上的湿纸巾。 嗓音温柔接近哄溺,“很快,很快酒酒的手,就会是干干净净的了。” 而霍庭墨的另一只手,是无力垂着的。 仔细点看。 甚至还有一滴一滴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地板上。 他的手,是垂在陆听酒身后的。 除了陆听酒。 包厢内的其他人,都看见了那样血腥接近诡异的一幕。 但霍庭墨的心思,全在一心想要替陆听酒擦干净手上面。恍若垂下来的手臂,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诡谲,接近诡异的气氛。 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这一幕时,有个女生似乎是承受不住了一般。 蓦地尖叫了一声。 吓得跑了出去。 陆听酒听见她的尖叫声,似乎有所触的,朝后看的时候。 已经给她擦干净手的霍庭墨,正好抬起了头。虔诚温柔的一个吻,落在她白皙的额头上,低低哑哑的出声道,“酒酒,回家。” “庭墨,让我先看你的手。” 一听霍庭墨要回家,丝毫没有要让他处理手的打算时。 容祁瑾眼底深处,很明显的沁着几分慌乱和担心。 许是是知道跟霍庭墨说没用,他并不会听。 容祁瑾转而看向了陆听酒。 依旧不算是很温和的声音,但已经不敢有之前的怒斥和质问。 “酒酒。他的手之前就受过伤,你还记不记得?” 容祁瑾尽量缓着自己的声音,“开始是因为你大哥,后来是因为你……” 甚至此时提及到陆京远时,容祁瑾都不让自己的话音里,有丝毫的敌意显露出来。 “你就当——” “你想让我怎么做。” 容祁瑾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就开口了。 她看着眼前,熟悉到甚至可以描摹出每一丝轮廓的脸庞,嗓音低,低到几近窒息。 “霍庭墨,你想让我怎么做。” 静了好几瞬。 霍庭墨低首,近乎迷恋的亲了亲她的脸蛋。 低低哑哑的话音里,温柔不变。 “酒酒,想喝的酒你也喝了,嗯……跟我回家。” 陆听酒静静的看着他。 同样熟悉漂亮的眼眸,同样的波澜不惊。看过很多次,但霍庭墨却猜不到此时的陆听酒,在想什么。 静寂几秒后。 在陆听酒靠过来的时候,霍庭墨瞳眸微微变化,“酒酒——” 脖颈处传来瞬间的刺痛时。 不过两三秒。 甚至霍庭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陆听酒重新埋首在他怀中,低淡的嗓音已经辨别不出有什么情绪来了。 “等处理好你的手。” 没有前因后果的。陆听酒蓦地开口,说了这几个字。 但也几乎是陆听酒落音的那瞬间,霍庭墨就明白了她意思。 【跟我回家。】 【等处理好你的手。】 霍庭墨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许,温声应道,“好。” …… 容祁瑾重新给霍庭墨的手清洗包扎。 当初灯柱砸那一下的时候,霍庭墨就没有留情。 再加上后来,霍庭墨根本没把自己的手当手,抱了陆听酒好几次。 伤势就愈发加重了。 容祁瑾去处理的时候,就看见原本缠在霍庭墨手臂上的白色纱布,完全被血色浸湿。 有那么一瞬间,容祁瑾都没敢处理。 霍庭墨一只手抚着陆听酒的发,嗓音温淡,“愣着干什么?” 容祁瑾,“……” 痛死你算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容祁瑾下手清洗伤口的时候,手下还是不自觉的放轻了力道。 陆听酒在他怀里闭着眼。 很安静。 异常的安静。 恍若周遭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霍庭墨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但他的视线,还是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陆听酒。 陆听酒在他怀里,能够触及到她的时候。霍庭墨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好了。” 容祁瑾重新清洗完伤口,用白色纱布包扎好之后,才温声道。 他站起身的时候,看着男人怀里的陆听酒。 眸光微微深了一瞬。 霍庭墨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长发,温和的音,“酒酒,我们回去。” 陆听酒不回应。 整个包厢就寂静得可怕。 谁也没说一个字。下意识的,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明知道她不愿意。也明知道,他是仗着他的伤软硬逼着让她妥协。 可霍庭墨还是想,如果他的酒酒,还能够再心软一点就好了。 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才睁开了眼。 霍庭墨看着她时,觉得她眼底应该有厌烦和排斥。 但都没有。 就只有平静。一览无际,又深又远的平静。 陆听酒起身的时候。 霍庭墨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慎小,但偏偏又是温淡的语调,“酒酒,你去哪?” “不是说回去?” 陆听酒嗓音薄淡。 霍庭墨黑眸看着她眉眼间的神色,低低的嗯了一声。 紧跟着也站了起来。 随即。 陆听酒挣脱掉他的手,转身要走的时候。 霍庭墨眉宇一暗。 但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时。 包厢的门,就蓦地从外面被打开了。 陆听酒转身。一抬眼的时候,刚好对上一双如古井般深沉的眼。 一身黑色商务西装的顾明宸,站在了门口。 “酒酒。” 会在这里遇见陆听酒,顾明宸好像并不意外。 “顾大哥。” 陆听酒应了一声。 顾明宸眼神在包厢内扫了一圈。眼底深处的眸光,不觉深暗了一瞬。 不过一两秒。 他的黑眸,就对上了气场清冽但明显极具压迫感的男人。 甚至是。 在他出现在包厢门口的那瞬间。 顾明宸能够敏锐的感受到,男人身上若有若无涌起的几分凛冽的气息 “霍总。” 顾明宸嗓音温和从容,“我来接明泽。” 话音一落。 包厢内凛冽的气息,似乎隐隐约约的散了些许。 在听见顾明宸叫自己的时候。 很难得的,这次顾明泽没有听见他大哥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拔腿就跑。 甚至还破天荒的,很大声的叫了一声顾明宸。 “大哥!” 一开始。 霍庭墨低首,亲吻陆听酒手心的时候。 是贺涟詹拦住了,想要上前一步的顾明泽。 后来改为,贺涟詹的带来的两个手下,扣着顾明泽。 顾明宸听着顾明泽叫自己的称呼,神思微微恍了一瞬。 从小到大,顾明泽叫他大哥的次数双手都数得过来。 他看着被两个人拦住的顾明泽,嗓音温淡,“明泽,过来。” 闻言,顾明泽就要朝自己大哥走过去。 但贺涟詹不开口。他的手下自然不会让开。 在商界一贯沉稳的顾明宸,看向周身萦绕着冷冽气息的贺涟詹。 贺涟詹。 当初跟着霍庭墨来云城时,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收服了云城所有的地下势力。 做起事来,闻者惊惧,见者丧胆。 顾明宸自然知道,在场的人谁的话管用。 他看向了霍庭墨,“霍总,明泽向来被家里惯坏了。” “若是他有得罪你的地方,改日我再带他亲自道歉。” 若顾明宸是真心诚意的,想要顾明泽道歉。现在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朝霍庭墨道歉。 但都是在商界纵横多年的人物。更甚者,霍庭墨从小不止踏足于商界。 顾明宸的场面话,他自然是懂。 但他看着他身旁——陆听酒干净白皙的侧脸,停了几秒后。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神色淡然,波澜不惊的道,“道歉就不必了。” “只是这会所,以后不准他再踏入一步。” 霍庭墨腔调薄淡,语气也是再轻描淡写不过。 但他话里的内容。 让顾氏两兄弟的脸色,皆不同程度的微微变了变。 顾明宸向来沉稳。不过半瞬,眼底的神色就恢复如初。 倒是顾明泽,是个沉不住气的。 尤其是,在察觉到他跟酒酒之间的氛围,很不对劲的时候。 顾明泽借题发挥,冷声道,“凭什么?” 许是见自家大哥来了,给了顾明泽莫名的底气。 “凭什么你可以决定我的去处?” 霍庭墨没看他。 恍若未闻。 除了陆听酒,霍庭墨向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伸手,重新将身侧的陆听酒揽入自己怀里,温声道,“如果你以后再想来的话,我陪你。” “霍庭墨,你……” 在触及到顾明宸看过来的目光时,陆听酒的话音蓦然而止。 除开自家兄弟,她大哥跟顾明宸的交情最深。 顾明宸深远不见底的眼神,在霍庭墨和陆听酒之间,来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圈。 “明泽带酒酒来的?” 随后。 顾明宸又道,“之前没听说过酒酒喜欢喝酒。我那里还有两瓶拍来的酒,原本准备打算找京远喝。” “不过如果酒酒喜欢,我等下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劳陆总费心。” 霍庭墨开的口,从容薄淡的音,“酒酒她不喜欢。” 闻言。 顾明宸略带严肃的英俊脸庞上,神情不变。 但他的视线落在陆听酒的脸上时,嗓音无意识的放低,“酒酒喜欢吗?” 周围寂静了下来。 有种无声无息的僵持漫延开来。 察觉到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的同时。 陆听酒漂亮得惊人的脸蛋上,很快的就漾出几分浅薄的笑意。 嗓音清渺,“顾大哥拍的酒肯定是稀品,如果你不告诉我大哥的话,我肯定是要试一试的。” 话音一落。 陆听酒就感觉身旁男人的气场,瞬间凛冽到寒厉。 似乎是察觉到他要说什么的时候。 陆听酒突然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 原本要冷讽出声的霍庭墨,在陆听酒看过来时。 他看着她的眼睛,忽地就移不开眼。 这还是今晚上,酒酒第一次正眼看他。 微静了一两秒。 恍若没有看到眼前两人的“互动”。 顾明宸的脸上浮出类似温和的表情。但应该常年太严肃,导致看起来太过于僵硬。 嗓音倒是低沉平缓,“不告诉你大哥。要是他拦着的话,我替你做主……” 陆京远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顾明泽的闷哼声,蓦地在包厢内响起。 随即。 顾明宸看过去的时候,看到腿弯被踹了一脚,踹倒在地的顾明泽时。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贺少这是何意?” 贺涟詹淡淡然的收回了自己的脚,恍若并没有发生什么。 嗓音更是波澜不惊,“原来顾总的弟弟还没过去,我以为是我那多管闲事而又嘴碎的手下。” “踢错了人。” 436、妗姒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 踢错了人。 贺涟詹不轻不重的四个字,瞬间让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去。 顾明宸的脸色更是沉到了极致。 顾明泽即便是再奢侈败家,游手好闲。他都没说过他一字半句,又怎么轮得上其他人动手。 而同样。 在看见猝不及防,被差点踹到在地的顾明泽时。 瞬间。 陆听酒眉眼间的神色,寒冽了下来。 “酒酒!” 陆听酒身形一动的时候。霍庭墨有所预感的,突然伸手,准备把她锢在了自己怀里,“酒酒,我来处理!” 但他一只手垂着,只能单手去抱陆听酒。 显然。 陆听酒的反应速度更快。 茶几上。刚刚霍庭墨开的酒,还剩下最后一瓶——动也没有动过的白兰地。 看见陆听酒面色无澜,但眉眼间神色凛然。顺手快速拿起酒瓶,带起一阵凛冽狠厉的气息,丝毫不留情的砸过来的时候。 贺涟詹冷峻的脸庞上,神色不变。 原本。 贺涟詹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躲开。 但是! 就在他刚有所动作的那瞬间。 陆听酒突然沉声开口,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话音落。 贺涟詹微微一晃神的瞬间。 ——砰的一声。 陆听酒手上的酒瓶,毫不留情而又迅速的径直砸到了贺涟詹的头上。 就连一旁离贺涟詹最近的容祁瑾,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 不知道是酒液还是血液,顺着贺涟詹棱角分明而又偏冷的脸庞,缓缓慢慢的流下来。 贺涟詹有生以来第一次,站着不动让人动了手。 “陆听酒。” 男人低沉寒冽,犹如从地狱深处,寒川之地传出来的声音响起时。 “贺涟詹。” “涟詹!” “酒酒!” “酒酒!” 包厢内的几人,不约而同出声的同时。 同样的。 身形动了。 …… 腰间瞬间一紧的同时。 陆听酒整个人落在一个熟悉,但沁着寒冽气息的怀抱。 因为男人抱得很紧,陆听酒感觉自己到隐隐难受的时候。 身形才微微一动。 “酒酒。” 低低沉沉,但凛冽紧绷到极致的嗓音,就在她头顶上响起。 “砸一下就够了。” 先于所有人靠近陆听酒的霍庭墨,以为她还会动手。 顾明宸跟霍庭墨身形同时一动。但显然,霍庭墨速度要更快。 包括从地上快速起来的顾明泽,明显要离陆听酒更近。但他的速度,仍旧不及霍庭墨。 容祁瑾站在了霍庭墨前面。 所有人都以为,贺涟詹会对陆听酒动手。 所以。 几乎也是同时,他们都护在了陆听酒面前。 而对眼前的这一幕。 贺涟詹恍若未见。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身形挺拔,英俊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冷冽寒厉,携着一身极具压迫感而又凛冽的气息。 深黑到极致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被众人护着的陆听酒。 “你刚刚,说什么?” 一字一字,犹如从贺涟詹喉骨深处,寒厉而出。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脸蛋上,覆着一层不甚明显的淡凉。 眉眼不动,清越如水的嗓音,犹如贺涟詹刚刚的波澜不惊。 “我说什么了?” 倘若刚刚陆听酒砸的那一下,贺涟詹都可以当做是她无意的。 但此时陆听酒轻描淡写,反问他的这句话。 却蓦然让贺涟詹的眼底,涌现了几分寒厉。 “妗姒,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贺涟詹嗓音又冷又沉,一字一字近乎质问陆听酒。 一直把陆听酒护在怀里的霍庭墨,听见贺涟詹话里的意思时。 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祁瑾,去看看他头上的伤。” 霍庭墨开口,朝已经站在一旁的容祁瑾沉声道。 刚好。 前不久才给霍庭墨处理过伤口的医药箱,还在。 正好派上用场。 转身去拿医药箱的时候。容祁瑾突然看了一眼,轻而易举就把他身边两人给弄伤的陆听酒。 容祁瑾清隽雅致的眉眼不变。但眸底的神色,不着痕迹的深了一两分。 但就在容祁瑾刚转身的那瞬间。 贺涟詹又以同样的语调,问了一遍陆听酒同样的问题。 眼神沉沉的看着她。 “妗姒这个名字,你怎么会知道?” 贺涟詹沉冽寒厉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咄咄逼人。 从他到云城以来,那人就没有踏出过今园半步。 而且虽然他没说。但他信,霍庭墨不会跟任何一个人提及这件事情。 安静几秒后。 陆听酒淡淡的道,“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明知道她是故意敷衍。但这明显的敷衍,还是让贺涟詹的脸色,沉了下去。 因为没有让任何人处理。他额头上不断沁出的鲜血,顺着他的前额就流了下来。 甚至锋利的眉骨处,都沾染了一些血色。 再加上贺涟詹一脸的冷峻寒冽,就显得异常的可怖。 “陆听酒。” 低沉凛冽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几个字,沉沉响起。 陆听酒反而漫不经心的轻笑了笑,“你就当我说过,然后呢?” 你能怎么样? 陆听酒看上去清冷淡然。淡然到覆盖住她骨子里的冷傲。 贺涟詹眼神深深沉沉的看着她。眼底深处,有着骇人的气势。 但不过转瞬。 霍庭墨伸手将陆听酒揽入自己怀里,隔绝了贺涟詹看她的眼神。 淡淡的道,“祁瑾,去给他处理。” 闻言。 一旁拿着医药箱的容祁瑾,这才朝贺涟詹走过去。 “你坐下来,我给你看看。” 贺涟詹身形未动。 深黑不见底的眼神,依旧又深又沉的,看向神情始终淡然的陆听酒。 视线停了好几秒。 “你就是看上她三天三夜,她要是不想是说,你一个字也逼不出来。” 在容祁瑾再一次温淡的催促声中,贺涟詹才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只是周身的气场,依旧冷厉得吓人。 …… 霍庭墨低眸,看着他怀里的女孩。 刚刚她一直披着的黑色外套,在走过来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肤色白如雪。 跟她周身一样,沁着寒凉的气息。 霍庭墨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卷发,温和的声,“气消了?” 陆听酒抬眼,看了他一眼。 随后看向一旁的顾明泽,“你怎么样?” …… 从看到霍庭墨护住了陆听酒之后,顾明宸就稍稍退到了一旁。 同时。 把眼底明显也紧张的顾明泽,拉到了自己身后。 顾明泽不愿意时,顾明宸平静无波的看了他一眼,温淡的音,“还想给酒酒添麻烦?” 闻言。 顾明泽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是一贯桀骜不羁的眉眼,微微敛了下来。 此时听到陆听酒问他,顾明泽的眉宇又微微的扬了起来,“我没事。” 原本贺涟詹那一脚也没用力。不过是做给顾明宸看的,顺便打断他的话而已。 “酒酒,我……” “顾总,要是你教不会你弟弟怎么跟人保持距离,不如放下公司事务好好教他。” 霍庭墨温淡无澜的声音响起。 什么叫做跟人保持距离? 意思是他不应该跟酒酒接触? 顾明泽当即就炸了,“我跟酒酒……” “明泽。” 顾明宸按住了顾明泽的肩。 看向霍庭墨的眼里隐着莫名的深意,嗓音沉稳从容,“明泽跟酒酒从小就认识。” “保持距离……想必即便是京远今天在这里,也不会说出这四个字。” “更何况。” 顾明宸看向了一旁的陆听酒,“酒酒她从小,被明泽百依百顺捧着长大的。” “霍总现在来说这句保持距离,是不是晚了点?” “以前就没教好,现在让他知道也不晚。” 霍庭墨俊美凉漠的脸庞上,仍旧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嗓音薄淡从容,“他要是再学不会,我让人亲自教他。” 无声无息的警告。 顾明宸英俊沉稳的脸庞上,神色终究还是微微变了变。 被他按住肩的顾明泽,自然也是听懂了。 但顾明宸没有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 按在他肩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了力道。 “明泽,我们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 顾明宸又看向神色凉薄,不算好也看不出太差的陆听酒。 “酒酒,拍的酒我让人明天给你送过去。” 顾明宸温和从容的话,意有所指,“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的东西。要你亲口说了,才算。” 说完之后。 顾明宸才硬拽着,不愿走的顾明泽离开。 “酒酒!要是你下次再想喝酒,我给你带我哥的珍藏品!” 话落。 顾明泽无意间,瞥见男人寒冽下来脸色。 又像是故意说给男人听的一般,顾明泽的音调尤其的高,“断了腿我也不怕!” “顾氏还有我大哥!还有陆大哥也会帮……” 要跟陆听酒喝酒的韩磊,被林南折断了手。韩氏企业也易了主。 “顾明泽!” 顾明泽话还没说完。 随着顾明宸象征性的,低斥了顾明泽一句之后。 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包厢门口。 …… 随着顾明宸他们的离开。 陆听酒伸手,掰开男人横贯在她腰间的手后,也准备离开。 “酒酒。” “陆听酒。” 一前一后,两道不同情绪的声音响起。 前者低沉温和的音,是霍庭墨。 后者冷冽到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是已经被包扎好额头上伤口的贺涟詹。 …… 霍庭墨收敛了身上所有凛冽的气息,只留下面对陆听酒时的温和。 他低眸,看着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蛋上,无声无息淡下来的神情。 温言低语,“酒酒,你想要喝哪种酒,我都可以替你寻来。” 陆听酒看着拦在她面前的男人,眸光凝了一瞬后。 才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霍庭墨,是酒的问题吗?” 陆听酒平时淡然的语调,都会让不熟悉她的人,觉得凉薄。 更何况是。 她语调里本身就沁着凉薄的时候,更让人觉得染上了几分的寒凉。 霍庭墨一双又深又沉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静寂几秒。 男人低沉的嗓音紧绷,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酒酒,是不是只要不是我给你的,你都可以接受?” 437、酒酒,我的命,在你手上【疯批】 “酒酒,是不是只要不是我给你的,你都可以接受?” 霍庭墨的话音落下后,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 陆听酒就轻轻的笑了笑。 淡淡静静的笑里,有着莫名的凉意。 “接受?” 陆听酒轻轻淡淡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我有接受的机会吗?” 但凡她做的任何事情,他都恨不得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着陆听酒眼底没有温度的笑。 霍庭墨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底深处,犹如泼了浓重的墨色一般。 “所以,酒酒,你还是想。” 只是,没机会。 陆听酒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你就当我想。” 说罢。 陆听酒就准备离开。 霍庭墨伸手去拉她,陆听酒甩了几下没甩开,“霍庭墨,放开我。” “酒酒,你生气了,生气什么?” 霍庭墨看着她明显不太好的脸色。 他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 她想喝酒,酒也喝了。顾明宸说把拍的酒送给她。送来了,他也不至于真的拒绝。 生气什么? 如果霍庭墨不问这一句,陆听酒自己大概是没有感觉的。 她不觉得自己在生气。只是隐隐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生气什么?” 陆听酒不辨情绪的反问了一句。 她对上他的眼睛。顺势把他一直攥着她手的手掌给带了起来,“我就只是让你把手放开,你放了?” 霍庭墨深沉不见底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脸蛋。回答得平静无澜,“如果我放手,你就走了。” “酒酒。” 霍庭墨轻描淡写的语调里,透着笃定。 “你走了,就不会回头了。” 如果她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陆听酒心底掠过莫名的情绪。 静了好几秒。 霍庭墨才缓缓的松开陆听酒的手,转而俯身慢慢抱住她。 “酒酒,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不吵架。” 从遇见她的那天起,其实他们之间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男人低低温和的音,“你也可以管我。上次孟惺的事情,是个意外。”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好不好?” “那你放开我。” 陆听酒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五个字,成功让男人的身体僵住。 静了好几秒。 也没有等来男人下一步动作。 陆听酒眼神微微凝了凝。 随即伸手推开了他。 “酒酒……” 霍庭墨原来要去拉住她的手,在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时,微微顿了顿。 刚好就是顿的这一瞬间。 陆听酒转身离开。 …… 一旁的贺涟詹和容祁瑾看到这一幕时,难得的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只是贺涟詹看着要离开的陆听酒,眼神深了些许。 …… 霍庭墨站在原地,眼神深深沉沉的看着陆听酒离开。深黑到极致的瞳孔,似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陆听酒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脚下忽地顿住。 手撑在门框处的时候。 陆听酒微微弯了弯腰。 下一秒。 霍庭墨将一件送过来的新西装外套,披在了陆听酒的身上,伸手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嗓音温和,“怎么了?” 陆听酒心脏处掠过一抹不深不浅的疼感。但似乎又是转瞬即逝。 “别碰我。” 她伸手就要再度推开霍庭墨。触及到他的时候,陆听酒手下微微顿了顿。 他的另一只手垂下的。 男人单手慢条斯理的把她的长卷发,从外套里顺出来散开,弄好。 “你总是喜欢说气话。”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陆听酒偏了偏,躲开,“我说了,让你别碰我。” 男人眉梢不动,甚至连脸上的情绪都不曾变分毫。 “酒酒。” 他说,“我有一口气在,你就甩不掉我。” …… 会所外面。 似乎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僵持的气息。 陆听酒是自己开车来的。 犹如背脊生凉般,先一步出来的陆听酒,才刚打开驾驶位的车门。 下一秒。 就被紧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给用力关上了。 “霍庭墨,你闹够了没有?” 相比于陆听酒话音里的冷怒,霍庭墨回得波澜不惊,“没闹。” “你跟我回去。” 静了静,霍庭墨又补了一句,“你刚刚答应过我了。” “霍庭墨,你烦不烦?” “如果你跟我回去的话,我就不烦你了。” 不远处。 高楼大厦,霓虹灯闪。 陆听酒看到了天际边,无穷无尽的黑夜。 定定的。 陆听酒看了好几秒。 霍庭墨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不肯移开分毫。 无声无息的僵持了一会儿。 陆听酒打开车门,上了车。 “那你自己走回来。” 说完之后。 砰的一声。 陆听酒径直的关了车门。 “好。” 陆听酒还未完全落座,车窗外男人的应答声就传了进来。 右手落在车把手上时,不可控制的带起了细细密密的颤意。 静寂了几秒。 车窗外。 再次响起男人低沉温淡的声音,“酒酒,你刚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让人送你回去。” “嗯,我不坐。” “我让吴姨熬点醒酒汤,你回去后喝一点。要是你不喜欢就不喝了,睡前的牛奶一定要喝。” “今晚我应该不能看着你喝了,我走回去……”应该要到天亮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依旧尽数是温和哄溺。 就一窗之隔的陆听酒,落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无声无息的攥紧了。 心里那股窒息的感觉,愈发加重了些许。 霍庭墨说完之后,似乎是在让林白过来给陆听酒开车。 不过几秒。 霍庭墨低沉从缓的声音,又重新在车外响起。 “酒酒,把车门打开。” 陆听酒其实没锁,从外面很容易的就可以拉开。 陆听酒有时候说的话,霍庭墨偏执的不肯去听。 但有的时候,他好像又很在意很在意陆听酒的态度。 静寂几秒后。 车内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霍庭墨看着车窗内,但实际什么也看不到的一片黑。 眸底深处,掠过几分微暗的情绪。 “要是你现在不愿意见我,我就先走。” 男人温淡低语,“但酒酒,你要回星湖湾。” 静默几秒后。 霍庭墨深深的朝车窗内,看了好几眼。 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坐在里面的陆听酒。 ——他心心念念的人。 就在霍庭墨准备离开的时候。 他面前的车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霍庭墨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其实。 还没有完全看清楚,陆听酒的模样。 但—— 又寒凉又凌冽的几句话,就朝他砸了过来。 似乎蕴尽了无限复杂的情绪。 “你就不能去试着接触其他的女人?” “孟惺不就是现成的,她不是爱慕你?” “没准你就会发现……” “我只要你。”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霍庭墨就沉声打断了她。 男人一双黑色的瞳眸,更是蓄积了今晚以来的所有暗色跟怒意,像是被泼了浓重的墨一般。 “酒酒,我只要你。” 孟惺,不过是跟淮止一样。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 一字一顿的开口。字字深深沉沉,而又无比的缓慢清晰。 “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 “我不想再听你让我去找别人的话。” “酒酒。” 霍庭墨很深很深的,盯着她的眼睛,“我舍不得碰你,不代表我动不了别人。”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就不能说了吗?” 陆听酒嗓音冷淡到极致,似乎是狠狠的压着某种情绪,“我让你走,我让你离开,你听我的了吗?” 末了。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只不过,霍庭墨——” “论威胁,你觉得,谁会赢?” 刹那间。 霍庭墨黑色的瞳眸,重重一震。 “陆听酒!” 怒吼出声的那瞬间。 霍庭墨忽地大步走过去,步子很急。他伸手紧紧的将陆听酒,抱在了自己怀里。 甚至连受伤的那只手,也全然不顾了。 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仿佛这样。 她就再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做任何动作的机会。 感受到男人抑制不住,轻轻颤颤的身体。 陆听酒低低轻轻的笑了笑,“霍庭墨,你怕什么?” 随后。 陆听酒手落在男人肩膀,没有用很大的力,就把他推开了些许。 也许是因为害怕再刺激到眼前的人,霍庭墨不敢再有半分逆她意的意思。 “酒酒……” 对上陆听酒漂亮到极致,但没有一丝一毫温度的眼睛。 霍庭墨低声喃喃,叫她的名字,“酒酒……你想做什么?” 陆听酒单手,轻轻缓缓抚上他俊美至极的脸庞。 亲了亲他的眼睛。 一触即离。 甚至是。 霍庭墨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的温度。 陆听酒低低淡淡,但又无端清渺的音响起。像是从无边的天际飘来。 “霍庭墨,毁掉一个人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是。” 声音先于意识的,霍庭墨开口否认。 他看着陆听酒眼底,跟平常截然不同的神色——甚至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心底某种恐慌,忽地袭来。 “酒酒,不是。” 霍庭墨又一次否认。 很认真,很认真的语调。仿佛就是一定要让陆听酒相信一般。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但弧度几乎淡到没有。脸上原本浅薄的笑意还在,甚至愈发深了几分。 “你说,毁掉自己,是不是更容易?”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下。 男人整个身体重重一震,墨色浓重的瞳孔深处,也扩大了点,“酒酒……” 蓦地惊惧,但又小心翼翼抑着颤抖的音,更像是说不出话来一般。 男人只是下意识般,要抓住什么似的叫着她的名字,“酒酒……” 她话里的意思。他不想懂,也不敢懂。 因为离得很近,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男人眼睛的惧色。 陆听酒弯了弯唇,弧度凉薄寒漠。毫无温度。 “只不过,我惜命。” 【你说,毁掉自己,是不是更容易?】 【只不过,我惜命。】 说完之后。 没有一丝犹豫的,陆听酒径直的放开了霍庭墨。 安静了好一会儿。 男人像是尽力的平复着自己呼吸,直至真的恢复如常。 一直维持着抱住陆听酒动作的霍庭墨,才缓缓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一个字都没说。 甚至,都没再看陆听酒脸上的神色一眼。 霍庭墨缓缓的,后退了几步。 直至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退到了车外。 男人周身沁着寂静无声的气息。 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 安静几分钟后。 没有任何一个字的言语。 坐在驾驶位上的陆听酒,整个身体也才慢慢的恢复如常。 眼睛直视前方。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启动了车子。 车开出去的那瞬间。 车旁一道熟悉的黑影,突然冲出来拦在了她车前。 “霍庭墨!” 紧急刹车的前一秒。陆听酒目光惊惧,怒吼出声。 一秒的间歇也没有。 陆听酒猛的迅速推开车门。 怒吼出声,“霍庭墨!” 看着车前只差几厘米就能撞上的男人。 陆听酒的声音,又冷又沉到极致。 “霍庭墨!你疯了是不是!” 面对陆听酒的怒吼。 男人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朝他走过来。 她终于,肯主动朝他走过来。 霍庭墨俊美如斯的脸庞上,没有半分情绪的波澜。 恍若刚刚从生死线回来的人,不是他。 在陆听酒走过来的时候。 似乎是掐着时间点。 ——刚好陆听酒能够听到的距离。 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说。 酒酒,我的命,在你手上。 438、那我也努力,比你多活一天 陆听酒蓦地顿下了脚步。 连带着看向霍庭墨的眼神,也微微滞住。 她狠。 霍庭墨会比她更狠。 这是霍庭墨想要告诉她的。 “庭墨!” 容祁瑾急促的声音响起。紧跟着过来的,还有贺涟詹。 “你怎么敢的?!” 容祁瑾也低斥出声。 刚刚一出会所门口,就看见的那一幕。 吓得他心脏骤停。 脑袋贴着白色纱布的贺涟詹,不言不语。但脸上的神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沉冽。 恍若没有听见容祁瑾的话。 霍庭墨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离他几步之遥的陆听酒。 他想让酒酒过来。 一双又深又沉黑不见底的眼睛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对视几秒后。 陆听酒移开了目光。 安静了一会儿。 陆听酒转身,回到了车上。 …… “陆听酒!”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几乎是不可抑制性的,容祁瑾吼了一声她的名字。 “我真想敲开她的心看看,是不是铁做的!” “祁瑾。” 贺涟詹沉沉冽冽的提醒。 容祁瑾神色微滞。他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男人,“这次是因为什么?” “她又在闹什么?” “她没闹。” 霍庭墨淡淡静静的音,“酒酒她很好。” “你……” 容祁瑾还想说什么,被贺涟詹一把拉住了。 贺涟詹眼底深深沉沉,不辨情绪,“庭墨,其他不多说。提醒一句,她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若只是在云城,她要离开,轻而易举。” 云城之外,还有那位淮家少主。 …… 后座上。 静了三到四分钟。 男人一身清冽熟悉的气息,渐渐涌入陆听酒鼻息。 霍庭墨伸手,握住陆听酒的手。 他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低低哑哑的嗓音,“酒酒,回家,好不好?” 陆听酒看着窗外。 安静了一会儿。 她突然淡淡静静的道,“要是刚刚我没及时刹车,撞上去了,怎么办?” “你不会。” 霍庭墨看着她白皙干净,漂亮到极致的脸蛋,低沉温和的应道。 他知道酒酒的车技,熟悉她的极限反应速度和时间。更何况,他还测好了距离。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又是静寂几秒。 陆听酒才转头,径直的对上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字缓得轻描淡写,“要是真把你撞出什么好歹来,我不负责。” “嗯。” 霍庭墨应得顺其自然,“不用你负责。” 离得近了,霍庭墨才亲了亲她的眼睛,低声问,“酒酒,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会……” “我会努力活着。” 良久。 霍庭墨才低低的说了声,“那我也努力,比你多活一天。”然后,去找你。 陆听酒心疼蓦地窒息。然后剧烈的疼痛感炸开。 陆听酒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就非得这么犟,谁离了谁不能活——” “我离了你不能。” 霍庭墨克制住自己的力道,轻轻缓缓地抱住她,“酒酒,我离了你,活不下去。” 陆听酒的手,无声无息的攥得很紧。 她看着窗外。 窗外一片暗色中,有璀璨好看的霓虹灯闪烁。 她突然想到了,可以拿在手里的仙女棒。 安静了一会儿。 霍庭墨才轻轻的放开了陆听酒。 他看向她的脸蛋,干净白皙。眼睛里没有他的影子。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眼角处,低低询问,问得小心翼翼,“酒酒,你在想什么?” 静寂几秒。 陆听酒伸手抱住他,埋首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静了静,才轻轻的道,“回去吧。” “好。” 霍庭墨应得很快。 同时。 在等待陆听酒开口时就紧绷的身体,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低首,吻了吻她的发。 439、你都是我的妻子 …… 第二天。 顾明宸在拍卖会上拍的两瓶酒,一早就送到了星湖湾。 陆听酒正准备拿起来看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在看到是备注是【大哥】的时候。 接,还是不接。 陆听酒犹豫了两秒,随后还是接了起来。 “岁岁。” 电话一接通,陆京远低沉稳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陆听酒应了一声,才道,“怎么了?” “我之前去国外出差,合作方送了我两瓶酒,我让人存在了银河会所。你下次再去,可以直接让他们上。” 陆听酒没应声。 如果只是因为两瓶酒,她大哥不会专门来打这个电话。 紧接着。 没等陆听酒开口,电话那端的陆京远就又说话了。 “韩氏企业昨晚易主。本家内讧夺权,手里被人设计低价抛售。所有散股都被一人收购。” 陆京远低沉从容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们收拾衣物的时间都没给,连夜就被赶出了云城。” “岁岁,这事,你知道吗?”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微紧,声音平静,“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电话那边默了一两秒。 陆京远才嗓音沉稳的道,“嗯,你说是就是。” “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我让人准备你喜欢的菜?” 陆听酒抬眸,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声音淡静无澜,“不用了。” 不知怎么的,那头的陆京远突然问了一句,“他在你身边?” 陆京远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霍庭墨。 静了静,陆听酒才低嗯了一声,“大哥你去公司吧,快到点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 陆京远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但不知为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是道,“岁岁,大哥就在陆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几秒后。 陆听酒才挂了电话。 霍庭墨已经坐在了她身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状似聊天般随意的语调,“谁的电话?” 陆听酒没说话。 把手机扔到了他怀里。 霍庭墨下意识接住手机时,抬眼看向她脸上的神色。 微微顿了顿。 霍庭墨到底是没看,陆听酒扔给他的手机。 他将白色的手机,重新放回陆听酒的手里。 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解释,“我就随口一问。” “l-k的代言团队,他们在西区那边选好了拍摄地。吃完饭后,我送你过去。” 陆听酒忽地抬眼看她。 世界顶奢品牌l-k,就是昨天欣姐给她说的,要去宁城拍摄的那个代言。 霍庭墨听到了,要跟着一起去。后来才有了她去会所的一系列事情。 却不想。 拍摄团队被他直接连夜请到了云城,拍摄时间还提前了一天。 “霍庭墨。” 陆听酒温着声音叫他。没有冷冽,也没有寒凉。 “酒酒,你说。” 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依旧温和。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不送我去的话,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为什么?”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庞上,没有半分的波澜。 静了静,他才温和从缓的道,“你过去也是要司机送的,你就把我司机就好。” 陆听酒漂亮得惊人的眉眼,收敛了些许的冷芒。 她耐着性子,平缓的音,“你就不好奇,我会给你带什么样的礼物?” 陆听酒的意思。从她开口的那瞬间,霍庭墨就意识到了。 她有意……缓和他们之间,若有若无微微僵持的氛围。 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 但这一切,是在他要尽量减少跟她相处的基础上。 换句话说。 陆听酒想要他,不再事事以她为中心。 让他的目光,渐渐看向别处。 静寂了好一会儿。 霍庭墨没有任何要回应的意思。 他只是俯身,准备将陆听酒从沙发上抱起来,“先吃早餐,吴姨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 陆听酒看着他淡然无澜的俊美脸庞,平静的问,“霍庭墨,你把我当什么?” “妻子。” 霍庭墨接得自然而然,“以前,现在,将来。你都是我的妻子。” 酒酒会是他的妻子。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了的事情。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分毫。 “是吗。” 陆听酒笑了笑,出口的嗓音淡静,静到让人心底发寒,“那你知不知道,我从小想做谁的妻——唔。”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凶狠的堵住了唇。 再发不出,半点的字音。 …… 口腔尝到血腥味的时候。 霍庭墨才放开了陆听酒。 温热的指腹,缓缓拭去陆听酒唇边的血色时。 他才低首,亲了亲她的唇角,低哑温和的嗓音,“我不喜欢听的话,酒酒不要说。” 陆听酒唇间没有半分的痛感。她笑,低声道,“你肯定不知道。” 随后。 陆听酒对上男人蓦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眉眼弯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突然被男人放开的时候。 陆听酒不禁微微弯了弯腰。手抚上心脏处的位置,忍不住的慢慢收紧。 昨晚上,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感,忽地又从心底深处袭来。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间,掠过几分疑惑。 已经站起来的霍庭墨,低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腔调淡然不惊,但薄凉深远,“时间算什么问题。” “酒酒,是我的,就是我的。” 不是他的,他拿命去抢。 霍庭墨说的什么,陆听酒没有听得太清楚。心底那股尖锐的痛,隐隐不能抑制。 直到男人重新俯身下来,准备抱着她去餐厅,“去吃早餐。” 语调温和如常,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陆听酒惦记着他手上的伤,伸手推开他,稳着声调,“我自己走。” 离得近了。 霍庭墨看着她白皙的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伸手擦了擦。触及到她的脸蛋时,霍庭墨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她的脸蛋,“怎么这么凉?”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定了一瞬。 落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几分。 低下眸的时候。 霍庭墨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像是习惯使然,陆听酒伸手,自然而然的环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低声喃喃,“霍庭墨,你的手……” “不碍事。” 霍庭墨嗓音低沉温和。 …… 给陆听酒喂完早餐之后,霍庭墨还是亲自送她去的拍摄地。 西区。 “拍摄结束后,我来接你。” 霍庭墨先下的车,替她拉开车门。 陆听酒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停了几瞬。 “怎么了?” 静默了几秒,站在车外的霍庭墨主动开口问道。 陆听酒眸光微微转了转,静了静,“没什么。” 随后陆听酒下了车。 霍庭墨护在车顶上的手,刚收回来。 就看见陆听酒转身,正看着他。 “酒酒?” 没说话。 陆听酒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只不过走了一两步之后,陆听酒蓦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他的时候,陆听酒眉眼漂亮得惊人,“霍庭墨,我是不是说过不要你送?” 霍庭墨身形挺拔的站在那里,长身如玉。嗓音温和接近温柔,“没有。” 没有。 陆听酒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的时候,男人才恢复一身凛冽的气息。 “霍总。” 林南出现在他身后。 “看着酒酒。” 霍庭墨淡淡吩咐,“不要让非必要的人,靠近她。” “好的。” 林南恭敬应道。 …… 拍摄现场。 因为霍庭墨提前打好了招呼。 陆听酒一进去,就有专门的人来接她。 助理小小提前等在了大门口。 只不过…… 等所有的流程都洽谈好之后。 化妆师要给陆听酒做造型时。 陆听酒说了一句“不急”之后,就……就没有以后了。 因为本来就是因为她,整个团队才从宁城连夜赶到云城。 她说不急,其他人也不敢去催。 只能等着。 中午。 陆听酒让小小订了云锦园的餐,送到了摄影棚。 所有人,包括清扫现场的阿姨,都有份。 拖到差不多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陆听酒才说拍。 l-k好歹也是世界顶奢品牌,相比于整个香水行业,也是处于顶尖的位置。 整个团队,自带一种高于别人的优越感。 每次拍摄的时候,都只有让其大他腕等她们的。哪有像今天这样,一而再让她们等的。 准备器械的时候。 自然就有人不满了,小声抱怨,“既然四五点才开始拍,为什么不让我们四五点才来……” “拖到现在,收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完的人,应该是拍摄团队里,还算是有资历的。 摄影棚足够大。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是去布置场景时走过陆听酒身旁说的。 刚好是,陆听酒能够听到的范围。 助理小小是坐在陆听酒身旁的,也听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抬头看了一眼陆听酒。 陆听酒容颜漂亮精致,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恍若未闻。 许是见陆听酒没有多大的反应。 那人声音又渐渐大了些许,随即又吐槽了几句。 旁边有人立刻拉住了她,应该是知道陆听酒一点的,劝道,“快别说了,她要是听见你说的话,发起脾气来,你在这个行业也算是到头了。” 那人不信,直接嘲讽出声,“什么来头,能够比得上孟影后?” 原本她们对接的人,应该是孟惺。 “就你今天中午吃的那顿餐,能抵得上你两个月的工资了,还不止。” 那人自然不信,“怎么可能——” “云锦园的。预定得提前三个月预定,达到一定条件才有资格预定。” “另外,刚刚导演在群里通知,今天参加拍摄的所有人本月另加三倍薪酬。重点,本月,不是一天。” 她看向陆听酒的方向,“那位说的。” 瞬间。 吐槽那人看向陆听酒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除了震惊之余,还有几分隐含的艳羡。 …… 在拍摄过程中。 原本拍在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导演的要求。 但陆听酒看了一下片子,说眼神不够自然,又主动要求重新拍了一次。 就这样。 真正拍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了。 陆听酒看了一眼手机。 眉梢微微挑了下。 意外的,没有看见某人的电话。 但下一秒。 陆听酒一抬眼,就看见朝他走过来的男人时。 精致如画的眉眼,不自觉就安静了下来。 “拍完了?” 几瞬间。霍庭墨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嗓音依旧低沉温和。 “今天怎么这么晚?” 说话的时候,霍庭墨就伸手,将垂落在她脸颊边的几根发丝,抚到她耳后。 心里有着微微说不出的烦躁。 陆听酒随意的低嗯了一声。 恍若没有察觉到她话音里的敷衍,和冷淡的态度。 霍庭墨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往常这个点,早就是你的休息时间了。” 陆听酒看了一眼他牵住她的手。 在触及到他无名指上的银色时。 陆听酒的目光,微微的顿了顿。 察觉到身旁人的停顿,霍庭墨侧首看她,“怎么了?” 随后。 霍庭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看到自己指间的戒指时。 停顿一秒后。 霍庭墨自然而然的,收回了目光。 “夜宵想吃什么?” 霍庭墨改为揽住陆听酒的细腰,带着她往外走。 从下午才开始拍,拍到现在,晚上肯定没有吃什么。 “不吃。” 微顿之后,陆听酒才应道。 出来后,夜空里有繁星。 “酒酒。” 男人腔调淡然平缓,“如果因为躲我,你就打乱自己的休息时间。我倒是有十足的耐心,能够陪你一直耗。” “但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走到车旁,他替陆听酒打开后座的门。 视线跟着落在她脸上,“对你身体不好的事情,我向来不纵容。” 许是这么晚收工,陆听酒也有一点疲了。 她精致明艳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你纵容过我什么了?” 霍庭墨眼神沉沉的盯着她。在周围一片黑的衬托下,就犹如黑夜一般。无边无际的暗黑。 没说话。 静寂几秒。 陆听酒先弯腰上了车。 等在车外的霍庭墨,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 刚要点上的时候。 想到陆听酒不喜,霍庭墨随即又把整根烟碾碎在手心。 安静了一会儿。 男人平静淡然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想起。 “三岁的时候,你喜甜。他说糖吃多了会长蛀牙,于是你不再吃。” “五岁的时候,你才练钢琴两个小时的钢琴就没耐心了。他说练好了可以在毕业典礼上跟他一起上台表演,于是你没日没夜的练。” “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你的名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就因为可以跟他的名字,紧紧的挨在一起。但你明明私下说过,最讨厌学习。”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冷然精致的侧脸,“他给你的,也不全是纵容。” 440、可她不想看见我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冷然精致的侧脸,“他给你的,也不全是纵容。” 霍庭墨的话音落下之后。 坐在后座上的陆听酒,原本淡静无澜的眼神,渐渐的变了。 抬眼看向他的时候。 陆听酒脸上明显覆上了一层愕然,“霍庭墨,你是不是变态?” 她三岁的事情,他都能去调查。 陆听酒尾音落下的那瞬间。 霍庭墨冷峻清冽的眉宇,不着痕迹的黯了一秒。 不是因为陆听酒的话。 因为,她没有否认。 没有应陆听酒的话,霍庭墨直接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出去。” 霍庭墨刚一上车,陆听酒清列的声音,就在车内响了起来。 “我不要跟你坐一辆车回去。” 霍庭墨原本是想要说什么。 但是,在看见陆听酒一张冷漠的没有任何温度的脸蛋时。 静默了几秒。 霍庭墨还是没有再开口。 只是沉声吩咐驾驶位上的林白,“开车。” 霍庭墨话音刚落。 陆听酒就要去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但显然男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酒酒。” 霍庭墨伸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霍庭墨,你烦不烦?” 她看着他,眼底尽数是冷意,“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就因为我说的话?” “我看见你就烦。” 霍庭墨眼底被刺了一下。 静默几秒后。 他锁了车门,让林白开车。 几瞬后。 陆听酒的声音响起。 “你永远就是这样。我说的话,你愿意听的才听。”不愿意听的,就直接选择忽视。 霍庭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蛋,淡静平缓的道,“但你每次说的话,都是想要疏远我。” 静了静。 霍庭墨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是想要管着你。酒酒。” “我只是想要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你,想要你在我的视线里。那样我才能心安。” “那你应该把我的骨灰挂在你的脖子上,你低头就能看见。” 霍庭墨看着她。 因为他的几句话,原本她还算敷衍的态度彻底消失,尽数是冷漠和寒凉。 但是。 昨天晚上已经闹了那么一通。 霍庭墨不想再来一次了。 他想要的,不是酒酒的疏远。 默了几秒。 霍庭墨主动靠过去,握住她的手。克制着没再亲她。 陆听酒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好几次都没能抽出来。 “霍庭墨。” 陆听酒的语气,已经清晰可听的冷冽了。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底的冷漠。嗓音很沉,沉得辨不清什么情绪来,“酒酒。”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要时时刻刻的看见她。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说,“如果你喜欢,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笑里有着难言的情绪。 陆听酒看向了窗外,“那只是你以为。” 霍庭墨眼神很深的看着她,像情深,又像是沁着最复杂的情绪在里面,低声问,“只是我以为吗,酒酒。” 几息间。 霍庭墨靠近陆听酒耳旁,低声沉沉,有种温柔至极让人溺毙的错觉,“那当初,你从三楼跳下去也想要去看那人,是,为什么?” 陆听酒整个身体,蓦地一僵。 她转过头来,看向霍庭墨。 还没有看清楚他眼里的情绪时—— 霍庭墨就吻了下来。 “霍……” 陆听酒下意识偏头的瞬间,却被男人伸手扼制住了下颌,迫使她脸蛋正面对着他。 更深的,探,索了进去…… …… 衣服被退到肩侧的时候。 陆听酒突然轻轻说了句,“霍庭墨,如果你强迫我的话,协议终止。” 男人的身体,蓦地僵住。 他抬眼,看着陆听酒静的毫无波澜的眼神,恍若并未听清,“……你说什么?” 陆听酒偏过了目光,“如果我没记错,还有三个月,是么?” “陆听酒!” 似乎是触到了某根底线,霍庭墨阴鸷冷厉的低吼出声,“你什么意思?” “就因为你要去外地拍摄,我说了一句陪你一起去,你从昨天就一直就生气生到现在?” “今天晚上你拍的时候,我知道你在躲我。所以等你拍摄结束了,我才进去。” “你对我不满……” 男人眼眸黑沉沉的盯着她,“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就因为是我做的,所以你就都不满意。换个人来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是。”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顿的应答声,紧跟着落下。 车内一片寂静。 霍庭墨看她的眼神,也是一动不动的。 一时之间。 霍庭墨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专门说来气他的。 安静半晌。 霍庭墨伸手将她的衣服穿好,自顾的拿了一包烟下了车。 随着砰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落下。 整个车内,一片死寂。 包括前面已经用隔板隔起来的林白,也是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 陆听酒整个人靠在后座角落里,随着男人的离开,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的一点点放松。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是。】 她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只是刚好,有了一个宣泄口。 …… 大概半个小时后。 男人带着一身冷清的气息,才回到了车上。 看见陆听酒闭着眼靠在车窗上,眉心微蹙时。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上,覆着一片不显情绪的深沉。 他看着陆听酒。看着皎洁朦胧的月光下,他犹如刻入骨髓般的容颜,眼神深邃,晦暗。 酒酒…… 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 被人用毛毯轻轻裹住的时候,陆听酒睁开了眼。 依旧清冽干净的气息。没有丝毫的烟味。 “对不起。” 霍庭墨亲了亲她的头顶,低沉喑哑的声音,有着刻意的温柔,“对不起,酒酒,刚刚我语气不好。” “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逼你。” 将陆听酒拥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感受到她的温度时。 霍庭墨不可避免的,心软了很多。 男人的话落下之后。 陆听酒没有回应,只是再度闭上了眼。 但到底。 也没有再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太晚的缘故。 但念及此的时候。 霍庭墨心底的那点愧疚感,还是愈发深了些许。 …… 霍庭墨手上的伤,又裂开了。 容祁瑾来星湖湾给他换药包扎的时候,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以往一身温润的气息,全部沁着阵阵寒凉,甚至感觉都能够凝结出白霜来。 “你要是想你的手彻底废掉,还来让我换什么药?” 容祁瑾平静无澜的语调里,竟然也氤氲出那么一两缕的戾气。 楼上传来钢琴声的时候。 容祁瑾手下的动作,微微的顿了顿。 随意般的问了一句,“还没哄好她?”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只是眉眼深邃幽深,有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沉寂良久。 直到容祁瑾已经包扎好伤口,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时。 男人低淡的声音才响起。 “是不是,只要把她留在我身边,就行了?” 像是在问容祁瑾。但更多的,又像是在问自己。 容祁瑾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看着霍庭墨眉宇间的神色。 静了静。 容祁瑾才放下手中的茶杯。 “从我认识你开始,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好像世间万物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我向来是听你的。” “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只不过。” 容祁瑾看向沉静淡漠的男人,“她有跟你提过,分手?” 清晰明了的,看见男人瞬间沉冽下来的眉宇时,容祁瑾又补了一句,“我就随口一问。” “没有。” 霍庭墨回答得很干脆。 即便有的时候,酒酒对他的态度冷到了极致,她也没有说过分手两个字。 听到霍庭墨的回答。 容祁瑾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依照陆听酒的性子,除非是真的不要了,否则她不会开这个口。 “我不明白……”霍庭墨面色清冽,嗓音沁着几分莫名的寒凉,“我只是提了一句想要跟她一起去拍摄地,她为什么会那样生气?” 在别墅里,他可以每天看到她。 如果她去了外地,那他也应该一起跟着去。 他想天天都见到她。 容祁瑾眉梢微微挑了挑。 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清润,但语调意味不明,“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她特意去外地,就是为了躲你?” 显而易见的。 霍庭墨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沉冽了下去。 容祁瑾又道,“这几年,你有意无意的,将她的工作范围全部都圈在云城。甚至不是在云城取景的剧本或者代言,根本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在意还好,只会觉得是工作需要。但只要她厌烦了,再一细想……” “我猜,”容祁瑾看着男人愈发没有波澜的脸庞,“在这之前,你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闻言。 霍庭墨眼神暗了暗,冷峻深邃的眉宇也微微起了波澜。 在这之前…… 酒酒要把孟惺赶出剧组,他说了情。然后是他撕掉了淮止给她的剧本,下架了淮止执导的短片,再然后……他砸伤了自己的手…… 所以,是这一切加起来? 然后,不能再忍受了吗…… 【你纵容过我什么了?】 他突然响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可她不想看见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浓稠的暗黑和冷冽的寒芒,“我不能接受。” 441、只要我有命的一天,戒指就不会从我手上取下来 “可她不想看见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浓稠的暗黑和冷冽的寒芒,“我不能接受。” 容祁瑾抬眼看他,依旧是清润的调子,“你要是能接受,你和她连开始都没有。” 微微静了静。 容祁瑾嗓音平静从缓,“前段时间,涟詹家那位不是闹,手腕都咬破了。” “还是涟詹最后说了孩子的事情,才唤起她的求生意识。” 霍庭墨神情沉静,看了他一眼。 容祁瑾恍若未觉,说话的语调都不曾有分毫变化,“心里有惦记着的人,自然舍不得走。” “若是人不在,自然就没什么念想了。” …… 楼上钢琴声停止的时候。 客厅内也寂静无声。 …… 霍庭墨上楼的时候。 琴房里已经没了陆听酒的身影。 走廊上。 霍庭墨看向守在门外的佣人,“酒酒去哪了?” 佣人低下了头,“太太不让跟着。” 霍庭墨英俊俊美的脸上,神情淡漠,嗓音沉冽,“不让跟着,你们就连大概方向都不注意?” 没有任何犹豫的。 佣人跟着道歉,“下次我们一定注意。” 陆听酒去换个衣服的间隙,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微顿了一秒。 陆听酒转身就离开。 但是。 在陆听酒出现的那瞬间。 霍庭墨就好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径直的朝她看了过去。 刚好看到——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酒酒!” 霍庭墨蓦地出声的同时,大步快速的赶上了陆听酒。 “酒酒。” 霍庭墨从后拉住陆听酒的手腕,顺势把她带到了自己怀里,“走什么?”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的脸蛋,似乎要从她眼底深处,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陆听酒别开了目光。 “我在家里,还能丢吗?” 许是陆听酒顺口而出的“家”这个字,让霍庭墨心头蓦地软了几分。 想到她不喜,霍庭墨便克制着,慢慢的松开了手。 “那你别躲我。”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里面。 似乎是……委屈。 但这种词,又怎么会出现在霍庭墨的身上。 陆听酒心里,有异样的情绪掠过。 看着壁面上精美华丽的浮雕,陆听酒淡淡的道,“我能躲哪里去?” “你的地方,我能躲到哪里去。” 霍庭墨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渐渐沉了下去。 上一秒在听到她说“家”这个词时,心头涌起的波澜,又渐渐的恢复平静。 不过几瞬。 霍庭墨就将陆听酒圈在了自己怀里,把她抵在身后二楼的栏杆上,再后有他的手护着她的背。 “霍庭墨,”陆听酒微微侧开了脸,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被他破坏得彻底,“放开……” “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霍庭墨深深沉沉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要看进她眼底深处,“从前天下午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就冷了下来。” 以前只是淡淡的,但绝对不会避着他。 “酒酒。” 他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如果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令你满意的,我去做。” 陆听酒别开的目光,微微一顿。 不过几秒。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眉眼,微微敛了敛,嗓音清淡,“那你离我远点。” 察觉到环在她腰间的手掌,微微一紧时。 陆听酒又道,“比如现在,我不喜欢你抱我。” “又比如。”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顿了一两秒后。 她的视线,又落在他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上。 “你能把戒指,取了吗?” 瞬间。 凛冽寒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男人深深沉沉的眼,不见丝毫的光亮,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 恍若要将她的灵魂看透,看彻底。 静寂几秒。 陆听酒勾了勾淡到几乎没有的弧度,语调也是波澜不惊。 “这些,你都不能做到,是吗?” 没有如往常般,陆听酒的话音一落,瞬间就有男人的回应。 霍庭墨没说话。甚至环在陆听酒腰间的手,都不曾动分毫。 霍庭墨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度。近在迟尺,却犹如隔云端。 安静了好一会儿。 霍庭墨才慢慢的放开了陆听酒。 如她所言,没有再抱她。 但也仅仅如此。 霍庭墨整个人恢复了一身的淡漠从容,黑眸里好像也无任何的波澜。 过了几秒后。他才淡淡的道,“戒指在,我在。” “只要我有命的一天,戒指就不会从我手上取下来。” 他垂眸,看着陆听酒纤细白皙,干干净净得没有任何首饰的手指。 温淡得不辩情绪的声音,“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一直不戴。” 他从来,没有见她戴过。 包括当初让她试戴一下,她也不肯。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话……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莫名酸涩。 心底涌现的那阵感觉,慢慢平复之后。 陆听酒才准备离开。 男人拦在她面前的那瞬间。 陆听酒蓦地出声,“我不是说了让你离我远点?” 霍庭墨的身体,微微僵了僵。 随后。 硬生生逼着自己的身体,让开了半寸之后。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才响起。 “我不可能一直离你远点。那就半天,酒酒,半天的时间我不打扰你,好不好?” 男人强忍住想要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低低沉沉的嗓音很有耐心,似乎想要跟她讲道理。 “如果我听你的,不打扰你。” “酒酒,那你心情好的时候,理理我,行不行……”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指尖,不可抑制的轻颤了几分。 静寂几秒。 陆听酒擦着他的肩要走的时候。 不知怎么的。 像是控制不住一样,霍庭墨还是伸手,将陆听酒抱在了自己怀里。 “霍庭墨……” 陆听酒话还没有说完。 霍庭墨就低哑闷声道,“我不想抱的,我的手控制不住。” “……” 感受到怀里的人,没有特别的抵触之后。 霍庭墨才稍稍紧了紧力道,低低哄慰的嗓音,落在陆听酒耳旁,“我错了。” 虽然霍庭墨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亦或者,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再正常不过。 但是酒酒生气了,他就应该先向她认错。 442、对她已经深入骨髓的偏执,早就无药可医了 陆听酒白皙精致的面容上,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她了解霍庭墨,不算深也不算浅。 是真正意识到自己有不对的地方,还是单纯的只是为了哄人,才认的错。 如果。 陆听酒自己感知没有错的话。 应该是后者。 但…… 陆听酒抬眼,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没来由的笑了笑。 “霍庭墨,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不管我说多少次,你就是不肯改。” 陆听酒嗓音淡凉,“改一下,是会要了你的命吗?” 霍庭墨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白皙干净的脸蛋。 静了好一会儿。 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才响起,似乎是从喉骨深处溢出的,“改不了。” “改不了了,酒酒。” 对她已经深入骨髓的偏执,早就无药可医了。 霍庭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他已经去看过医生了。 【强行逆转,不如顺遂由心。】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发,低哑着声,“酒酒,没有你,我会死的。” “霍庭墨!” 陆听酒听不得他说的某个字,嗓音忽地就冷了下来,“你再说那个字试试。” 静寂了几息。 霍庭墨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忌惮“死”这个字。 但看着她这几天——都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脸蛋,终于染上了些许的生气时。 霍庭的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黑眸,深沉不见底。 喉结微滚。 忽地就不可抑制的,俯身吻了下去。 攫取到那抹柔軟的唇瓣时,男人低哑出声,“亲亲你,我就不说了。” 陆听酒撑在他胸膛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忽地顿住。 霍庭墨一只手受伤,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只能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扶住她的脸蛋。 …… 男人温热的气息延绵到耳后处,还要渐渐向下时。 “霍庭墨……够了……” 陆听酒低语出声。 声音不大也不小。只是在这寂静的走廊上,格外的清晰。 温热近乎灼热的气息,在白皙的脖颈处停住。 喉结不可抑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又静了好几秒。 霍庭墨才慢慢起身。 他的气息是紊乱的。深黑到极致的眼神,落在陆听酒的身上时,难免染上了几分欲望。 恍若想要将她寸寸拆分嵌进自己的骨血。 但瞬间。 眼底异样的神色,又被霍庭墨很好的压了下去。 转瞬即逝。 霍庭墨慢慢松开了陆听酒,抚了抚她微微凌乱的头发。 “酒酒……” 男人一出声就低哑得模糊,“我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 她不准他碰她。 她总是不准他碰她。 霍庭墨摸不清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每次自己都忍得很难受。 男人没有说完的话,陆听酒在抬眼看见他眼里的欲望时,也蓦地明白了过来。 当即。 陆听酒就退后了一步。 随即转身时想也不想的就道,“你去找别人。” 但下一秒。 霍庭墨就从后抱住了她,嗓音低沉喑哑,有明显的哄溺意味,“不找别人,也不勉强你。你别走。” 男人的声音很低。 低到温热的气息,落在陆听酒白皙细腻的后颈处,引起了轻微的战栗。 安静了很久很久。 久到霍庭墨以为,陆听酒忘记推开他。 “松开我,霍庭墨。” 陆听酒的声音,还是如他想象般的响起。 静了静。 霍庭墨还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过了好几秒。 男人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陆听酒也没有说话。 就在霍庭墨敛下心神,忍着心底的难受,准备顺着她的意思时。 陆听酒突然伸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酒酒……” 在霍庭墨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陆听酒转过了身。 “酒酒。” 霍庭墨又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但我会尽量……” 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落在耳旁。 其实陆听酒听得并不清晰。 她看着男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眸光很静,也很深。 静寂几瞬后。 陆听酒忽地伸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 在霍庭墨还在猜想她意图的时候。 陆听酒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来。 443、三个月后,岁岁和淮止的订婚宴 …… 这几天。 酒酒和霍庭墨之间的氛围,缓和了很多。 甚至。 霍庭墨再跟着陆听酒去剧组时。 虽然知道她还是不愿意。但霍庭墨看着她的眉眼间,也不再是沁着若有若无的凉意了。 心下到底,还是生出几分淡淡的喜意。 但。 谁都没有想到。 贺涟詹会找上淮止。 到云间十里那天,贺涟詹第一个见到的是简夫人。 不用佣人带路,贺涟詹就已经径直的朝茶室走去。 茶室内。 静谧无声。 只有一人。 简夫人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刺绣旗袍,精致典雅。 她优雅的坐在茶室时,似乎对贺涟詹的到来,并不意外。 “他在哪?” 这是贺涟詹说的第一句话。 简夫人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清傲,“怎么?他不来,你替他来?” 微微静了静。 简夫人眼底沁着若有若无的笑,出口的声音平缓淡然,“岁岁的车技不愧是淮止教的。就差那么几厘米……人就没了。” 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周身气息瞬间凛冽。 脸色蓦地一变,狠狠的阴沉了下去。 “简萧伊!” 贺涟詹低沉的声音,更是冷冽到极致。 “他要是有事,拿你们一家人的命来抵。” 许是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敢直接说出这个名字来了。 简夫人微微怔了怔。 也是在这瞬间。 贺涟詹身形一闪,看着伸手就要掐住简夫人的脖子。 但疾闪间。 一道白色的身影更快。快若无影。 被人擒住手臂的那瞬间,雅致清润的音跟着落下。 “贺少。” “她要是有伤分毫,你一条命都不够抵的。” 容色雅致清绝的淮止,拦在了简夫人身前。 淮止眸底无澜的,看着眼前一身寒冽气息的男人。 贺涟詹面无表情,但英俊的眉宇间,渗着几分入骨的凌厉。 “淮止。” 沉沉冽冽的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贺涟詹的嗓音里更覆上一层寒霜。 “如果我记得没错,云城似乎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几乎是贺涟詹话音一落,淮止就明白了他今天来的目的。 淮止雅致清隽的面容上,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连眉眼间的神色,都不动分毫。 “岁岁在哪里,我自然就在哪里。” 知道贺涟詹的目的,无非就是警告。所以淮止字字刺在他的怒值临界点上。 贺涟詹脸色更沉下一分的同时。 彼时站在淮止身后的简夫人,忽地不疾不徐的开口。 “三个月后,岁岁和淮止的订婚宴。若是贺少感兴趣,倒是欢迎来喝一杯。当然。” 亲眼看着贺涟詹眼底的惊愕跟震惊时。简夫人微微勾了勾唇,妆容精致的脸上漾着几分笑意。 “也替那位,留了位置。” 瞬间。 贺涟詹英俊的脸庞上,神色凌厉寒冽到极致。 “你们妄想。” 贺涟詹知他们之间签了协议。算算时间,不多不少,三个月后,协议终止。 话音落的那瞬间。 贺涟詹朝淮止出了手,凛冽的拳风朝他重重袭去,“他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淮止闪得很快,一道疾风起。他从不轻易出手。 “是么。” 淮止清隽的眉眼无澜,淡淡的音,“拭目以待。” 说完之后。 清尘似仙的淮止,似乎不屑跟贺涟詹动手。 也是。 除了陆听酒,淮止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微侧身,“如果贺少今天是来警告的,那你这一趟,算是来错了。” 淮止眼眸深静,静得让人恍若是永恒,“我向来尊重岁岁的任何决定。判决由她来定。” “如若她生,我自然护在她身后。”如若死,他予她生还。 闻言。 贺涟詹面无表情,冷嗤一声,“护她的人,还轮不到你。” “淮止,其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淮止容色无澜,淡声道,“知道又如何。” “他在岁岁身边,亦或者是其他人在岁岁身边,又如何。” 淮止嗓音淡然从缓,“岁岁是自由的。” 她爱,他就爱。若她不爱,他便护她一生。 予她一生欢喜。 愿她一生欢喜。 贺涟詹黑眸,微微一震。 眼底深处,溢出几分并不浓烈,但也不不可忽视的杀意。 不过转瞬即逝。 “倒是没想到,传闻中冷心冷情的淮家少主,也有这样多情的一面。” 贺涟詹狭长的眼里,尽数是寒冽跟冷漠。嗓音更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只是这多情,给了不该给的人。” 淮止眼神静然,并不做任何回应。只是道,“今日茶具还未备好,就不留贺少了。” 明明白白的赶人之意。 却不想。 在一旁始终不曾有过任何言语的简夫人,忽地出声。 “走什么?” 简夫人慢慢的上前几步。无声无息的站在了淮止身旁。 她优雅端庄的脸上,沁着一层似雪山颠凉薄的笑意,“既然贺少都上门来警告了,怎么能够无功而返——” 简夫人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银光一闪,刀锋入腹。 快若无影。 贺涟詹黑色的瞳孔,骤然一震。 心下蓦地一沉。 “来人!贺涟詹刺伤淮止,给我扣住他!” 简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蓦然响起。 瞬间。 门外数不清的脚步声,凌乱,疾速。 但简夫人看向贺涟詹的眼里,带着笑。 …… 也不知道后来的贺涟詹,会不会后悔那天去找了淮止。 444、刺红了陆听酒的眼 片场。 霍庭墨原本是送陆听酒去的。 但看着她进去之后,停了不到两三秒,他也跟着进去了。 他还是想要,时时刻刻的都能看见她。 …… 中途休息的时候。 陆听酒看见霍庭墨时,眸光也只是停了一瞬,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自然而然的就朝他走了过去,“你不去公司,就准备天天盯着我?” 清清净净的嗓音不辨情绪。 “下午再去。” 霍庭墨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恍若好像一直看她,都把她看不够一般。 无视片场里其他人投来的目光,霍庭墨自然而然的揽住了陆听酒。 低首温声询问,“中午我订了餐厅,我带你出去吃?” 虽然剧组的盒饭也是他让人提供的,同样也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哪里有餐厅里刚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 对于霍庭墨随时随地都要揽住自己的行为,陆听酒说过好几次。 但知道自己不管说过好多遍,霍庭墨都不会改的时候,陆听酒倒也没再说了。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 “你订了餐厅,我们就出去吃……” 对于这种小事,陆听酒其实不太在意。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看见备注的那瞬间。 陆听酒的手指,微微一顿。 陆听酒看见了。 站在她身旁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的男人,自然也看见了。 瞬间。 霍庭墨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神,沉了下来。 “酒酒……” 毫无缘由的,他刚想让她不要接。 “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陆听的话音,同时落下。 男人一双深深沉沉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陆听酒即便是不看,也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沉冽。 停顿了一两秒。 陆听酒走开了一两步,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 几乎是陆听酒接通电话的那瞬间。 霍庭墨的手机铃声响起。 …… 两三秒。 甚至更短。 霍庭墨眼神蓦地沉下来的瞬间。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看向陆听酒。 刚好听到—— 她带着颤音的嗓音。 “我马上来……”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抬脚就朝外跑。 “酒酒!” 想也不想的。 霍庭墨蓦地伸手抱住了她,“酒酒,我们……” “让开!” 寒冽至极的音落下。 陆听酒一把就推开了他。用了全力。 霍庭墨猝不及防的被推开。 他再要去伸手拉住陆听酒的时候,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 急救室外。 陆听酒赶到的时候,急救室上的红灯还亮着。 简夫人站在门外。 还喘着气的陆听酒,急匆匆的步伐站定时。 首先入目的,就是简夫人月白色旗袍上大片的血色。 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色。 刺红了陆听酒的眼。 听到动静的时候,简夫人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陆听酒。 “岁岁,淮止他……” 声音轻颤,隐隐有着几分惧意。 陆听酒慢慢走近的时候,甚至还能看见简夫人手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一滴一滴的朝下流。 她走到简夫人的面前时。 简夫人蓦地就伸手抱住了她,嗓音里隐隐含着哭意,“怎么办……岁岁……怎么办……” “万一淮止……” “不会。” 陆听酒接得很快,“不会。他不会有事。” “他说过,他不会让自己有事。” 陆听酒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包括她干净漂亮的眼睛里,深静得毫无波澜。 唯独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不可控制的蜷缩了几分。 …… 后几秒到的霍庭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一双黑眸,深暗到了极致。 他第一瞬的想法是: 原来酒酒在乎人时,是这个样子。 他低眸,看了一眼藏在西装袖下的白色绷带。 刚刚她推的那一下,刚好按在了受伤的手臂上。 看着从手腕处留下来的血色时。 霍庭墨将自己的手,朝袖子里藏了一下。 随后。 他才朝陆听酒走过去。 但还没等他靠近陆听酒。 余光瞥到他身影的简夫人,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别过来!” 简夫人一下就把陆听酒护在了自己身后。 嗓音更是凌厉冷冽至极,“你那所谓的好兄弟害了淮止不够,你是不是还想跟他一样,也刺我一刀!” “什么?” 445、岁岁,不要捡…… “什么?” 陆听酒看向简夫人,怔怔出声。 刚好这时。 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 “家属在哪!刀刺程度过深,伤及腹主动脉,腹腔出血剧烈,情况不容乐观。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亲自签名。你们谁签?” 医生语气急促的说道。 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的简夫人,愣了愣,“什么病危?” “我不签,淮止肯定会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签!” 说这话的时候,简夫人嗓音里隐隐有颤音。 看着她身体微微摇晃时,站在她身后的陆听酒甚至忘记了扶住她。 只是怔怔的,看着医生手里的那张单子。 医生脸上神色明显为难,“不签,后续如果病人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我们医院……” “不签……” 简夫人更咽着音,整个身体肉眼可见的在颤抖,“岁岁……” 她紧紧抓住了陆听酒细白的手臂。 仿佛此时的陆听酒,就是她全部的依仗一般。 医生似乎察觉到能够做主的人是谁。 他看向了容色惊艳的陆听酒,把手里的通知书朝她递进了几分,“你看……” “我签。” “不准!” 两道不同的声音。 同时出声,同时落下。 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霍庭墨,深黑到极致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 “不准你签。” 霍庭墨的嗓音又低又沉,似乎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他亲生母亲在,为什么要你签?” 霍庭墨没有问出口的是,她能签下淮止的病危通知书。那在她心里,淮止占了什么地位? 陆听酒眉眼微动,看向了简夫人。 但简夫人脸色苍白如纸,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神情之间,也隐隐有些恍惚。 嘴里还在呢喃着,“不可能……不签……不签……” 医生在一旁催促,“这单子……” …… 陆听酒从医生手里,接过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霍庭墨看着她,忽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不准签。” 依旧是那三个字。只是声音低沉得可怕。 陆听酒神色漠然,眼底深静得没有丝毫的波澜。 极其缓慢而艰难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 她似乎都能够感受到,手腕处的骨头,几近碎裂。 忍着剧痛,签好字的那瞬间。 陆听酒手下,忽地一空。 紧接着。 还不待陆听酒抬头。 撕裂成几半的通知书,纷纷扬扬的落在她脚下。 手下紧紧攥住的时候。修剪得精致漂亮的指甲,深深没入掌心。 陆听酒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向来俊美无俦的脸庞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眉宇之间,也是寒厉凛冽。 看她的眼神中,更是带了一层又一层浓厚如墨的阴鸷。 陆听酒看着他,对上他的眼神,没说话。 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后。 陆听酒,才有了动作。 …… 亲眼看着陆听酒在他面前低下身的时候。 男人漆黑的瞳眸重重一震,随即有细细密密的裂纹,在眸底深处震碎开来。 “陆听酒!” 霍庭墨一字一字从喉骨深处溢出来音,“你给我起来!” 陆听酒蹲下身,带着细密颤抖的手指,一点点的把地上已经撕成几半的通知书给捡了起来。 一旁的简夫人看见这一幕时,脸上神情蓦地滞住。 不过转瞬。 简夫人迅速的也跟着蹲下了身,扶住陆听酒的肩想把她带起来,“不要捡……岁岁,不要捡……” 她的岁岁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事情。 她应该是高傲,并且高贵的。 不在任何时候,不在任何人面前低头。 简夫人伸手握住了陆听酒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岁岁,我们不捡了……医生……医生可以手术……” “岁岁!” 简夫人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走廊处,蓦地就传来了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 几道快速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陆家的三兄弟。 他们从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朝医院赶了过来。 在楼下刚好碰见。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神情明显担忧着急的容祁瑾。 陆京远大步朝陆听酒走过去,伸手把她快速带起身的同时,欲拍掉她手机的碎纸片。 但陆听酒攥得很紧。 “岁岁,大哥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捡地上的东西?”即便是捡,也不应该是她亲手去捡。 同样在一旁站定的陆祁临和陆珩,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陆听酒身上。 而对于陆京远的话,陆听酒恍若未闻。 她伸手,把已经碎成几半的通知书递到医生面前,嗓音莫名干涩,“手术。” 周围寂静一片。 刚好是这个时候。 一名护士急匆匆的从急救室跑出来,“陈医生,病人失血过多,再不手术恐怕……” 闻言。 “好,我们会尽全力……” 医生转身就要回急救室,但余光不经意看见站在一旁的容祁瑾时。 医生忽地停下了脚步。 迅速开口,“如果由容院长来做这个手术,成功的概率要比我高得多……” “不准!” 简夫人蓦地出声。 她看着说这话的医生,“就由你做手术。” “由他来做,谁知道淮止会不会在手术台上……” 简夫人剩下的话,没能说完。有更咽的音,似乎是说不下去了…… 但她没说完的话,在场的人,稍稍一想就能明白。 贺涟詹作为霍庭墨的兄弟,能够刺淮止一刀。那么同样作为霍庭墨好友的容祁瑾,自然能够无声无息的,让淮止从手术台上下不来。 而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医生,自然是希望病人的手术成功率达到最高。 他还想劝简夫人几句,“容院长是医学界的天才。到目前为止,凡是经过他手的手术,失败率是,零。” “我不准。” 简夫人坚持,“要是他万一藏有私心……我不能把淮止的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让他做。” 陆听酒突然低低轻轻的出声,“他不敢,失败。” 446、我要贺涟詹的命。包括,那个孩子 陆听酒落下声音的瞬间。 原本众人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深了些许。 霍庭墨从吼出那一声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只是看着她。 漆黑到极致的眼底深处,不见半点光亮。 即便之前她对他的态度再漠视,再对他无动于衷。 他都不觉得,会有她刚刚的动作来得伤人。 容祁瑾看向了霍庭墨。 显然是,霍庭墨不开口,他不会去做这个手术。 陆听酒看见容祁瑾的反应时。 下意识的,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视线对上男人深黑不见底的眼神时。 陆听酒先开了口,嗓音涩然,“要是他有事,我要贺涟詹的命。包括,那个孩子。” 孩子。 一旁容祁瑾素来平静无澜的瞳孔,微微一震。 从贺涟詹得知到消息时,就没日没夜找的孩子,她竟然知道在哪? 陆听酒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走廊瞬间寂静一片。 霍庭墨眼底的浓厚的墨色,加重。 此时他看着陆听酒,静了静,忽地勾了勾唇,弧度森寒凉薄,薄唇吐出没有任何温度的话。 “淮止要是死了,那我呢,你是不是也准备要我的命?” “他不会有事!” 陆听酒嗓音里沁着寒冰,字字缓慢,清晰,“他不可能有事。” 从来没有过的笃定。 霍庭墨眼底深处溢出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的暗色,“酒酒……” “我不知道。” …… 容祁瑾进急救室之后。 整个走廊上,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简夫人受不住力,陆祁临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听酒靠在了墙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 一身黑色西装的陆京远,始终站在她旁边。 陆珩朝陆听酒的方向靠了一下,难得的没说任何话。 霍庭墨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眼神,不曾移动分毫。 他看着被陆家的人有意无意护在身后的她,眼底有担忧,隐隐有害怕。 一个可怕的想法,忽地掠过他脑海。 如果今天是他躺在里面,她会……怎么样…… 【淮止要是死了,那我呢,你是不是也准备要我的命?】 【我不知道。】 霍庭墨素来沉稳凉漠的眉宇间,覆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阴鸷。 …… 察觉到陆听酒脸色不对的。 第一个人是霍庭墨。 但先开口的人是陆祁临,“岁岁,你怎么了?” 瞬间。 所有人的眼神,都朝陆听酒看了过去。 站在她身旁的陆京远扶住了她,立刻就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甚至是。 陆京远都能够看见陆听酒白皙的额头间,细细密密冒出来的冷汗。 陆听酒躲过了他的触碰。 “岁岁。” 陆京远的声音,一下就沉了下来,“找医生来。” “不,不用。” 心脏处有股钻心的痛袭来,陆听酒最后才承受不住的微微弯了弯腰。 “我没事……” “脸色都白成这样样子了,还叫没事?” 陆京远素来低沉凛冽的话音,放得很缓。 他看着陆听酒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眉宇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让医生看看。” 随即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京远补了一句,“让医生在这里看。” 陆珩瞬间就开了口,“我去叫医生!” 说完之后,他就快速的朝外跑去。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简夫人,闻言也起身,给陆听酒让位,“岁岁,坐我这里……手怎么这么凉?” 简夫人要去拉陆听酒坐下的手,忽地顿住。 触及处,一片凉意。 陆京远闻言也伸手,准备去试一下陆听酒手上的温度。 “我没事。” 依旧是这三个字,陆听酒将自己的手朝后躲了一下。 但紧接着。 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落在了陆听酒的肩上。 清冽而熟悉的气息。 即便陆听酒不抬眼看,也知道是谁。 她的手才刚刚有抬起来的趋势。 男人低沉平稳,但明显压着情绪的声音蓦地响起,“一件外套而已,也值得你迁怒?” 陆听酒刚触碰到衣角的手,微微的僵了僵。 不过几瞬。 陆听酒又重新将手放了回去。 心脏处弥漫的那股痛,不轻不重,但也不容忽视。 刚好这个时候。 陆珩叫的医生过来了。 “医生,给她看看。” 为了方便检查,陆听酒坐在了长椅上。 但包括医生给陆听酒检查的时候。 她的眼睛,都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急救室的方向。 站在一旁的霍庭墨,眼底深不可测的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情绪,看着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陆听酒疼得忍不住轻呼一声的时候。 几人脸上的表情,都紧张了起来。 陆珩更是直接低斥出声,“看不见她疼吗?你动作轻点!” 原本在正常检测的医生,闻言不禁手抖了一下。 但也知道这几人是惹不起的存在,当即也小声忐忑的道,“好,好的。” 但他明明也只是,把检测仪器放在了陆听酒手上。 …… 等待检测结果的时候。 霍庭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简夫人不经意间看过去的视线,刚好对上男人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 就坐在陆听酒旁边的简夫人,朝她靠近了几分,嗓音轻柔温和,“岁岁,靠在干妈怀里。” 陆听酒脸色苍白,恍若未闻。 应该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救急室里。 倒是一直站在陆听酒身后的陆祁临,看着一眼简夫人,随即又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神情凛然的男人。 陆祁临眼底眸色,微深。 …… 检查结果出来后。 “没有任何问题?” 陆京远一张英俊的脸庞上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医生的话,“她脸色白成这个样子,你给我说没有任何问题?” 当即陆京远脸色就沉了下来,“换一个人过来。” 陆珩见状提醒了一句,“他是现医院里心内科最好的医师了。”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医师脸色平和沉稳,对于陆京远的质疑并没有要生怒的迹象,“我建议去做一个全身的检查,科室就在旁边那栋楼。” 闻言。 陆京远低首,看着额头上仍在沁出冷汗的陆听酒,“岁岁……” “我不去。” 陆京远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就打断了他。 而一旁简夫人握住陆听酒的手,也微微一紧。随即劝道,“岁岁,就在旁边那栋楼,不远,你去做个检查。” “这里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急救室里的,是淮止。生死未卜。 “我不离开。” 陆听酒又再一次,语调毫无任何波澜起伏的说了一遍。 包括她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愈发苍白的脸色。 已经接完电话走过来的霍庭墨,眼神在陆听酒脸上停了好几秒。 似乎的想要说什么。 霍庭墨眼神沉了沉,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看着陆听酒把唇瓣咬得泛白的时候。 静了几秒。 霍庭墨蓦地伸手,将她拉入了自己怀里。 “岁岁……” “霍庭墨!” 简夫人跟陆京远,接连出声。 尤其是简夫人看见霍庭墨时,瞬间语调里的冷意掩都掩不住,“你没看见岁岁很难受吗?” 陆听酒被拥住的那瞬间,抬手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别抱我。” 霍庭墨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随即低眸看她,“祁瑾在里面,也可以出来。” 陆听酒身体顿时僵住,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霍庭墨时,嗓音有些虚弱但清冽,“霍庭墨,别逼我。” 别逼她。 霍庭墨低眸,看着陆听酒已经惨白到极致的脸蛋,轻描淡写而又淡漠至极的道,“酒酒,我要是你,有些事情藏在心里也就罢了。” “你只要不说,我就可以当做不知道。摆到明面上来,对谁都不好,嗯?” 陆听酒眉眼烦躁。刚想说什么,瞥见在场的几个人都朝她投来的目光时,话音微微一顿。 …… 偌大的走廊上,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从下午,到暮色渐晚,再到深夜。 急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 原本很平静,很沉稳的在等着的简夫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手术怎么还没有结束?” 简夫人语调逐渐慌乱,急促,“这都进去多久了?” 陆听酒一直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有紧绷到极致到断裂的迹象。 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低声喃喃的道,“我就不应该让容祁瑾进去……” 既然贺涟詹能够对淮止动手,为什么容祁瑾不会。 【他不敢,失败。】 之前自己说得有多笃定,此时陆听酒就觉得有多可笑。 察觉到陆听酒有动作的第一瞬,霍庭墨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酒酒,你干什么?” 一旁一直等着的陆家三兄弟,也朝陆听酒看了过去。 “岁岁?” 但刚好,就是陆听酒甩开霍庭墨手的时候。 急救室的红灯灭掉。 随即门从里面被打开。 陆听酒首先出声,声音急促带着颤意,“他怎么样了?” 容祁瑾看见陆听酒眼底的焦急时,微微停了一瞬后,才平缓从容的道,“伤及腹主动脉,内脏也差点伤到,大量出血,陷入昏迷。手术成功。如果明早能够醒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什么叫做如果明早能够醒来,就没有问题了?” 陆听酒看着一身白大褂的容祁瑾,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习惯保守性说法的容祁瑾,看着陆听酒眼底的执着,耐心的解释,“如果今晚他不发生任何的意外,伤口没有感染,安全度过危险期,性命无忧。” 还不等陆听酒再开口,容祁瑾又补了一句,“我今晚时刻看着。如果发生意外,我随时在。” 说完之后。 容祁瑾看了一眼霍庭墨,随后又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如果能够早送来半个小时,失血不会过多。” 最后。 容祁瑾才看向一旁的简夫人,“他被送来之前,受伤处有被重按过吗?” 在听到手术成功的时候,简夫人脸上重新恢复成了沉静的模样。 闻言,她看向了容祁瑾,“这不是应该问你的好兄弟?谁知道他除了刺刀子,会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涟詹在哪?” 简夫人话音一落,霍庭墨警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 陆听酒没管他们在说什么。 容祁瑾说完之后,她的眼神又重新落在了急救室门口。 淮止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 她第一个朝他走了过去。 “酒酒。” 原本正在跟简夫人“交谈”的霍庭墨,忽地伸手,拉住了她。 447、我把我剩余一半的寿命分给你,愿你性命无忧 “酒酒。” 原本正在跟简夫人“交谈”的霍庭墨,忽地伸手,拉住了她。 头也没回。 陆听酒就甩开了他的手。 上前几步停在病床前。 入目便是,淮止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的模样。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那张刻入骨髓里的脸庞,停了好几瞬。 旁边有护士提醒,“小姐,我们要把他转进病房里。” “岁岁。” 陆祁临上前一步,揽住陆听酒的肩,把她带退了一步。 温和安慰的语调,“既然手术已经成功了,就别太担心了。” 一旁的陆珩看了一眼淮止,也跟着附和出声,“对啊,淮止哥那么好的人,肯定会没事的。” …… 淮止被转进了高级病房里。 陆听酒要跟着去的时候,霍庭墨拦在了她面前。 “现在凌晨1点了,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酒酒,这已经是我能够容忍的底线了。” 霍庭墨的视线,深深的锁在她的脸蛋上,语调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 但明显,压着情绪。 其实不止陆听酒。包括一直等在外面的陆家三兄弟、简夫人,也是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 期间。 甚至因为集团的事情而频繁接电话的陆京远,也没有离开过一步。 闻言,陆京远也跟着劝道,“岁岁,你回去休息,淮止一醒来我就通知你。” 一旁的简夫人,看着陆听酒苍白的脸色,眼底有些心疼,“岁岁,就听你大哥的,你先回去休息。淮止这里,有我守着。” 但无人注意的是。 淮止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简夫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甚至淮止被转到病房去了,简夫人也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对于几人的劝说,陆听酒恍若未闻。 只是想要朝着淮止的病房走去。 “酒酒。” 挡在她面前的霍庭墨,身形未动分毫。沉声道,“先跟我回去,吃点东西换身衣服。明天一早,我再陪你过来。” 陆听酒没看任何人,低声喃喃,“我等他醒来。” “容祁瑾不是说,如果他明早能够醒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我就在这里,等他醒来。” 陆听酒的嗓音很轻,似乎一碰就能碎掉。但又好像很坚定。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撼动分毫。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眼神,渐渐的深了些许。 应该说,在场的几人,看着陆听酒的眼神,都有了微微的变化。 反而是简夫人,眼底深处有着晦暗不清的复杂。 不知出于什么意识,简夫人忽地说了一句,“等淮止醒后,我让他来见你。” 察觉到几人微变的眼神时,简夫人又立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听见他的声音后,你应该会安心。” 陆听酒不想离开。 但他们都觉得她已经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如果再熬一晚上,身体肯定会吃不消。 陆听酒眉眼动了动。 她看向了陆祁临。 “我跟岁岁一起等淮止醒来,让人在旁边腾出一间病房来。” 对上陆听酒的眼神不过一瞬,陆祁临就开口了。 嗓音清润温和,“吃的东西和衣服,我让陆家的佣人送来。” 随即,他看向了霍庭墨,“只是一晚上,不会有问题的。” 陆听酒是淮止和陆祁临两个人,手把手照顾着长大的。 自然陆祁临和淮止之间的感情,要比另外两个人更深厚些。 霍庭墨周身沁着一股沉冽的气息。深黑不见底的双眸,沉默无声的注视着陆听酒。 似乎是要将她的灵魂看透。 “回家,酒酒。” 霍庭墨嗓音淡然无澜,语调也是轻描淡写。 “当着我的面,你要陪另外一个男人一晚上。酒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嗯?” “霍庭墨!” “庭墨。” 陆京远和陆祁临紧跟着出声。 陆京远眉宇皱了起来,似乎是对他说的话很不悦。 包括一贯清隽雅致的陆祁临,眼中也掠过几抹沉色。 陆珩直接是不满出声了,“霍总,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陪另外一个男人,说话这么难听……” 对于其他人的话和反应,霍庭墨都恍若未闻,视而不见。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陆听酒的脸上。很专注。专注到他的眼里,好像就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难听么?” 霍庭墨淡淡的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他看着她。 “这么多人都可以留在这里,为什么你非留下不可?” “既然他们都可以留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霍庭墨淡淡的问。陆听酒同样波澜不惊的答。 一旁的简夫人看着这一幕,并不言语。 静寂几秒。 陆听酒想要绕过他离开。 但刚好,就是擦肩而过的那瞬间。 陆听酒忽地微微弯下了腰。 身旁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霍……” 刚说了一个字音的陆听酒,忽地顿住。 她抬眼对上男人的眼睛。 只有一如既往的,深如墨海般的深不可测。 四目相对。 霍庭墨看向她的,只有平静。如同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海。不动,却一直在那里。 陆听酒收回了手。 什么都没说。 …… 陆听酒再次离开的时候,霍庭墨就没有再拦住她了。 知道拦不住,他就不拦了。 他看着陆听酒的侧脸,问了一句,“酒酒,会回来吗?” 只要她回来。 他都可以等。 等多久,都可以。 “等他醒来我就离开了。” 安静几秒后,清清凛凛的音在走廊上响起。 …… 走到淮止病房门前的时候。 陆听酒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心脏处。 神思恍惚了一下。 那一瞬间的痛感,是自己的错觉吗? …… 陆听酒留了下来。 简夫人在旁边病房。陆祁临和陆珩也在另一间相隔不远的病房。 陆京远有紧急会议要处理,先回公司了。 霍庭墨…… 不过半个小时,在病房里的陆听酒看着蓦然亮起的屏幕。 霍庭墨的电话。 他的备注。 陆听酒是看着屏幕的灯熄下去的。 她的目光静了两秒。 两秒后。 有新的消息进来。 【出来。】 不过一秒,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出来吃点东西,别让我进去逮你。】 陆听酒的手指,微微僵了一瞬。 随后。 陆听酒抬头,看着躺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男人。 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不再是以往的温润雅致,染了病态的苍白。 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这样虚弱的样子。 安静。没有生气。 陆听酒手指动了动。 但静了好半晌,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淮止。” 在无人听见的地方,她叫他的名字,“你要快点醒过来。” 我把我剩余一半的寿命分给你,愿你性命无忧。 …… 陆听酒一打开病房的门,就看见靠在对面墙上的男人。 简单的白衬衫黑裤,身形颀长挺拔,一张冷毅俊美的脸上看不清任何的情绪。 他的外套,原本是披在她身上的。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弄掉了。 在陆听酒开门的那瞬间,男人的眼神就安静的落在了她身上。 她关上门时,男人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你不是走了?” 他靠近的那瞬间,陆听酒就开了口。 下一秒,她就被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给你拿了吃的东西,顺便换身衣服。” 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在剧组的那一套。 陆听酒刚要说话,但霍庭墨就像是提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般。 他朝一旁候着的人淡淡吩咐,“林南,守在这里。我没回来之前,不准让任何一个人进去。” “是。” 林南恭敬的应道。 在他身后同样一身黑衣黑裤的十几个人,也都低下了头。 霍庭墨抱着陆听酒,径直的朝楼上一层走。 “你带我去哪?” “楼上的房间。” 男人脚下的步伐未停,淡淡的应道。 “霍庭墨,我……” “酒酒,我的底线一挪再挪,任由你践踏了。你就稍微忍一忍,这样大家都好过。”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温淡得没有任何起伏。 仿佛就只是普普通通的聊天一般。 静了静。 陆听酒没再说话了。 楼上是长年单独留着的套房。有时候医院即便住满了,也不会让任何人住进这里。 等候在一旁的林白,替他们提前开了门。 霍庭墨直接将人抱进了浴室,微微停顿了一秒后,他才舍得把怀里的人放开。 “水放好了,洗完之后出来吃点东西。” 霍庭墨看着她娇小苍白的脸蛋,忍了忍,还是没碰她。 在料想到她会拒绝之前,霍庭墨又淡淡的补充道,“吃完东西后,你是想要休息一会儿,还是下去陪他,都随你。” 陆听酒喃喃出声,“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听酒看着他,似乎是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但又好像不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 看着陆听酒终于肯看自己了,男人眼底深处蓄出几分暖意,嗓音温和,也低了下来。 “酒酒,你是我妻子。” 一直,未来,永远都是。 …… 男人出去后。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将自己整个人,慢慢的沉在了浴缸里面。 …… 差不多半个小时候后。 一直在外面等着的霍庭墨,都准备去敲浴室的门了,门才被打开。 门一被打开,霍庭墨就从沙发上起了身。 佣人给陆听酒收拾了一件连衣裙和风衣。 浅色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本就像染了一层病态白的肤色,更加白皙。 当然。 除了她看起来虚弱而又苍白的脸色。 霍庭墨眼底的墨色,不着痕迹的深了好个度。 “酒酒。” 他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湿掉的头发。 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 “桌上有小米粥,你垫一点。” “我不想吃。” 霍庭墨给她擦头发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随后他低眸看她,语气平淡近乎平和,“要是他醒不过来,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不吃不喝?” 陆听酒漂亮到极致的眉眼,瞬间就皱了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不好的词?”什么叫醒不过来? “现在是深夜,谁会有食欲……” “你也知道是深夜,昨天你午饭、晚饭都没吃。”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陆听酒看着霍庭墨,躲开了他给她擦头发的手,“我现在不想吃,我没心情吃,行不行?” 霍庭墨语调依旧低沉平稳,“小米粥是家里的阿姨熬的,你多少吃一点。” “霍庭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小事上坚持?不吃几顿饭会死人是不是?” “要是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贺涟詹,你是不是也能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说到最后,陆听酒原本平静无澜的语调,已经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霍庭墨看着脸上情绪迅速有了变化的陆听酒,眼神深沉。 低沉而深静的嗓音,不辨情绪。 “我只在乎你。” 淮止的死活,跟他没有关系。 静寂。 有种无声的僵持,在房间内漫延。 最后。 还是霍庭墨先有了动作。 他把放在茶几上的那碗粥端起来,舀了一勺递到陆听酒唇边。 “吃一两口就行。” 霍庭墨很坚持。 陆听酒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安静半晌后,她到底是没再拒绝了。 喝下小半碗的时候,陆听酒一直有些凉凉的小腹处,确实有了温热的感觉。 脸色看起来,也不像刚刚那样苍白了。 她不再吃的时候,霍庭墨倒也没有再勉强她了。 温柔而细致的将她头发擦干,又理好之后。 霍庭墨轻轻亲了亲她的发丝,才低眸看着已经安静待在他怀里的女孩,嗓音也是温和,“休息一会儿?” 陆听酒没说话,摇了摇头。 安静了一会儿。 霍庭墨虔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 淮止醒来了。 凌晨六点多的时候。 他一醒来,就看见了坐在他床边的人。 因为觉得不真实,像是还在梦中一样。 淮止没出声。 这样他就能多看一会儿。 但像是有所感应似的,陆听酒偏头看向了他。 正看见病床上的人,眼睛已经睁开了。 “淮止,你醒了?” 陆听酒立即就站了起来,“伤口是不是很疼,我去给你叫医生……” “岁岁……” 淮止伸手,想去抓她的手。 “我已经叫祁瑾过来了。” 陆听酒被男人拉入怀里的时候。 无人看到,淮止才刚刚抬起的手,又重新无力的落在了病床上。 陆听酒对上男人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 霍庭墨扣着她的腰,将她更深的揽进自己怀里。 随后。 霍庭墨看向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淡淡的问,“涟詹刺了你一刀?” 不等淮止说话。 霍庭墨又道,“涟詹出手,就从来没有失手的。” “霍庭墨!” 陆听酒冷怒出声,“你什么意思?” 霍庭墨眸光像是定在了她脸上,温淡的音,“酒酒,我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刚好这个时候。 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容祁瑾带着医生护士进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简夫人,陆祁临和陆珩。 “我看看。” 容祁瑾给他做检查的同时。 进来的简夫人,看着把陆听酒揽在怀里的男人时,眼神微微顿了一瞬。 “我看着岁岁不是很乐意的样子,霍先生平时也这样强迫她?” 简夫人忽地出声。 霍庭墨眉宇间神色不变,嗓音清冽凉漠,“简夫人不如先看你儿子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躺在那里的是个无关紧要是陌生人。” 霍庭墨的尾音才刚落下,腹部处就被抵了一下。 他低眸,撞上女孩平静淡漠的眼。 “少说一句?” 霍庭墨微微勾了勾唇,弧度凉薄,“她问我答而已,一个字都没多说。” 他淡淡的道,“酒酒对人,真不公平。” 四目相对。 不过几秒。 陆听酒就收回了目光,她看向容祁瑾,“他伤口怎么样了?” “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后期注意不要有什么剧烈的运动,注意饮食。不要碰及伤口,一周之内最好有人员时刻陪同。一天换药检查一次,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就行。” 容祁瑾有条不紊的道。 已经重新换了一身月白色旗袍的简夫人,坐在了病床边。 她看着淮止,雅致绝伦的脸庞上,染上了一层病态的苍白。 眼底又深又静,不起半分波澜。 简夫人伸手缓缓抚上他的伤口,“有没有检查仔细,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在简夫人的手,快要触碰到腹部的白色绷带时。 淮止突然伸手,攥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然后抬眼,看向了她。 448、淮止伤在哪了,他还回来就行 在简夫人的手,快要触碰到腹部的白色绷带时。 淮止突然伸手,攥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然后抬眼,看向了她。 “我没事。” 清隽干净,但很虚弱的声音响起。 随后。 淮止看向了陆听酒。 但也是那瞬,霍庭墨揽住陆听酒的腰,朝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如果已经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淮止的目光,落在揽住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上,停了几秒。 随后,淮止微敛了眸,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走?” 简夫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淮止身上的这笔伤,怎么算?” 简夫人看向霍庭墨,眼神寒漠,嗓音更是凌厉,“你兄弟是上门来刺了淮止一刀,难不成,我们淮止就应该白白承受?” 陆听酒眉眼动了动。 她能够感受到,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 “涟詹不会轻易动手。” 霍庭墨淡淡的道,“如果他动手,也必定是你们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那照你这么说,淮止受伤,还是他自找的?” 简夫人同样轻描淡写的道,“还是说,贺涟詹找上门来也是我们的错?” 贺涟詹找上门…… 如果贺涟詹不是主动到云间十里,那么这一切,其实都不会发生。 所以开头的这个点,简夫人就占理。 但贺涟詹找上门的原因,其实霍庭墨不用想都知道。 “他住院的所有医药费用我会出,祁瑾会每天来检查一次,直至他痊愈出院。” 简夫人笑笑,眼底毫无温度,“那淮止的伤,就白受了?” 陆听酒看向了淮止。 清雅的脸庞上苍白得厉害,看起来也虚弱得厉害。 从他醒来后,跟简夫人说过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察觉到陆听酒看过来的目光时,淮止才抬头看向她。 “贺涟詹在哪?” “我没事。”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落下。 霍庭墨和简夫人,眼神均是微微一变。 而进来之后,只是关心了一声淮止伤势就不再说话的陆祁临和陆珩,则是将目光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霍庭墨低眸看着站在他身侧的人。 陆听酒话音淡静,但莫名有种凉意。算不上要兴师问罪,但隐约也有……要个交代的意思。 闻言,霍庭墨微微勾了勾唇,“怎么?” 随即淡淡缓缓的,吐出一句不带任何起伏的话,“要是涟詹刺的,酒酒,你还准备替他还一刀回来?” 话里毫无温度。 陆听酒看着淮止,话却是对着霍庭墨说的,“伤了人,不应该偿还么?一刀怎么够。” 陆听酒的话音落下后,病房里的人神色各异。 淮止看着淡淡静静就说出这话的陆听酒。漂亮熟悉的眉眼间神色不动分毫,但就是让人有种刺骨的寒凉。甚至凛冽。 而霍庭墨看着她,俊美的眉宇间薄凉一片。漆黑的瞳眸里溢出些许暗色,带着寒意。 “伤了人,的确应该偿还。” 一道低沉凛冽的话音,突然在病房门口响起。 贺涟詹出现在门口的那瞬间。 简夫人眼底神色不变。 淮止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袭来的时候,简夫人的手刚好不偏不倚的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几乎是眨眼间。 腹部的白色绷带,就沁满了血色。 …… 贺涟詹进来的时候,跟霍庭墨对视了一眼。 然后。 贺涟詹的目光,才径直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按照你说的,一刀怎么够。起码得十倍偿还。” 贺涟詹看向了坐在病床上的人,“简夫人,是吗?” 陆听酒看过去时,先就是看见了淮止苍白如纸的脸色,比刚刚甚至还白上了几分。 下意识的。 陆听酒就要朝他走过去。 但下一秒,原本揽在陆听酒腰间的那只手,蓦地加重了力道。 “酒酒。” 温和熟悉,但透着别样情绪的声音响起。 简夫人先看了一眼陆听酒,而后才应贺涟詹的话,“你什么意思?” 贺涟詹低沉出声,话音有清晰明了的讽刺,“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能够对着自己……” “淮止!” 陆听酒看见有血从被子里溢出来的时候,蓦地惊叫出声。 霍庭墨伸手去拉的时候没拉住。 陆听酒快速走到病床边,掀开被子一看的时候,满眼的血色让她的瞳孔微微怔了怔,“医生……” 简夫人转头看,摸了一手血的时候,脸上讶异,“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快叫医生来!” 容祁瑾检查完之后,就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没离开。 闻言立即上前给淮止做检查,“我看看,怎么会又裂开,刚刚还是好好的。” 陆祁临和陆珩,也是朝病床那边靠了过去,脸上有担忧。 几乎所有人都围在病床旁,关心着淮止的伤势。 除了…… 除了无形之中,就被隔离在外的霍庭墨和贺涟詹。 而且等霍庭墨再抬眼看去时。 陆听酒已经小心翼翼的将淮止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方便容祁瑾检查。 霍庭墨看着她眉眼间的担忧和急色。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涟詹已经走到了他身旁。 淡淡冽冽的声音,如同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看到了吗?谁动的手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受伤了。” 淮止受伤。 只是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将陆听酒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眼底如死水般无澜。 原以为他做的不会是一场空。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 淮止的伤口,再次被包扎好的时候。 陆听酒才发现,不知不觉什么时候,淮止已经靠在了她怀里。 当即要起身的时候。 “刚刚是不是动到伤口了?” 简夫人看着淮止额间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语调关心,但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医生不是说了不让你动,想喝水你给我说就可以了,怎么要自己去拿呢。” 喝水? 陆听酒看着淮止已经干涸的唇瓣,将放在一旁桌上的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唇边。 “干妈别说他了。” 陆听酒就着淮止喝水的速度,缓缓将杯口倾斜,“他一贯不喜欢麻烦其他人。而且他伤口,已经很疼了。” 听见陆听酒的话,再看到她的动作。 简夫人眉眼间的神色,不着痕迹的温和了些许,语调也是轻柔了起来,“还是岁岁最了解淮止。” 一杯喝完后。 陆听酒低眸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下意识的放缓了声音,软而低,“还要吗?” “不要了。” 淮止回应得艰难,嗓音清晰可听的虚弱。 陆听酒伸手小心翼翼的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冷汗,才把他慢慢的放开。 随后她看向了容祁瑾,“他现在是不是不能吃什么?粥呢,他……”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人带了起来,“他母亲会照顾他,再不济还有医院的医生护士。酒酒,为什么要你来?” 对上男人一双沁满冷怒的眼睛时。 静了静。 陆听酒才低低的哦了一声。 一旁的简夫人见状,她看着淮止的眼睛,语调不轻不重的出声,“淮止应该是更愿意让岁岁照顾他的。岁岁,你要是没事……” “她没时间。” 男人低沉的嗓音,迅速就替陆听酒回答了,“她昨晚一整晚没睡,需要休息。更何况她的戏份还没有结束,更没有时间。” 霍庭墨看着淮止,低沉清冽的嗓音字字缓缓,清晰无比,“酒酒没时间待在医院,后面也没有时间再来医院。一分一秒都没有。” 霍庭墨话音落下后。 整个病房寂静一片。 安静几秒后。 轻哑虚弱的声音才响起,“不用照顾,我一个人可以。” 淮止看向陆听酒,干净清润的眼神对上她的眼睛,“如果痊愈了,岁岁,我给你发消息。” 如果爱一个人,她是自由的。 即便淮止知道,如果陆听酒能够留下来,他会少承受很多很多的痛。 …… 陆听酒从病房出来的时候。 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 在她身后的霍庭墨,也跟着停了下来。 但陆听转过身的时候,并没有看向霍庭墨。 而是看向跟在最后面的男人。 贺涟詹。 在陆听酒的目光看向他时。 不过一秒。 霍庭墨就拦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酒酒。” 霍庭墨低眸看她,深沉不见底的视线,深深的锁在她白皙干净的脸蛋上。 嗓音低沉不辩情绪,“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可是他受伤了。” 陆听酒的嗓音,冰冷得没有任何的温度。 可是他受伤了。 受伤。 霍庭墨盯着她的眼,平静得任由底下暗涛翻涌,面上不显分毫。 他微微勾了勾唇,弧度凉薄讽刺,“你心疼?” “他受伤,你心疼?” 那我呢? 我受过的那么多次的伤,你有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疼? 陆听酒脸上情绪不变,轻描淡写的道,“我心疼怎么样,我不心疼又怎么样?” 她抬眼,对上男人的眼睛,“贺涟詹上门找他干什么?警告?警告他什么?” 陆听酒语速平缓,吐出也是格外清晰,“为了你?为了你应该来找我才对啊。” “找淮止干什么呢?” 看着男人愈发阴沉的脸色,陆听酒轻笑了笑,“他在,还是不在,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陆听酒。” 叫过无数次的三个字,像是从男人吼骨深处溢出来的,“你再给我多说一个字试试。” 闻言。 陆听酒脸上笑意愈深,“你看,其实你心里清楚。我要是你,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摆到明面上来,对谁都不好。” 【酒酒,我要是你,有些事情藏在心里也就罢了。】 【你只要不说,我就可以当做不知道。摆到明面上来,对谁都不好。】 昨天晚上他才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倒是一字不漏的还给了他。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还是渐渐有了变化。整个脸部轮廓,也是紧绷到了极致。 包括他看向陆听酒的眼神,也是一点点的沉到了最极致。有种暗黑的气息萦绕。 他看向陆听酒,嗓音很低,也很缓,像是质问,可是质问中又多了一层道不清说不明的喑哑,近似温和的哄溺,“是你之前亲口说,不会离开,不会有其他人,只有我。” 静寂几秒。 陆听酒脸上神色不变,清越的嗓音无端有些缥缈,有些虚无,也有些不真实,“我这样说过啊……” 她渐渐靠近了霍庭墨,“如果不是你,自然也没有其他人……” 听见她的话,还没有听清话里的意思时,霍庭墨腰间蓦地一空。 “酒酒!” 几乎是那瞬间,陆听酒已经退到了三米之外。 …… 第一枪的时候,贺涟詹躲了过去。 第二枪的时候,霍庭墨挡在了枪口面前。 陆听酒精致明艳的脸上神色冰冷,看着男人的眼神里不带任何温度。 “不要他的命。淮止伤在哪了,他还回来就行。” “不偏一分一毫。” 陆听酒一字一顿,毫无感情的道。 能够让霍庭墨毫无防备的人,是贺涟詹和容祁瑾。 但如果说,即便知道会要他性命,但还是能够让霍庭墨毫不设防的人,一定只有一个人。 ——陆听酒。 就像这个时候。 霍庭墨亲手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他看着陆听酒,眼底同样平静得不带任何波澜。 “我替他还。” 霍庭墨淡淡的道,“淮止受伤,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担心他。触到你的底线了,是吗?” “可是,酒酒,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 刚好。 才出病房门的陆祁临,陆珩看到了这一幕。 听到淮止醒来的消息,直接从公司赶到医院的陆京远,也看到了这一幕。 …… 贺涟詹和容祁瑾的脸色,皆不约而同的变了变。 其中以容祁瑾的脸色,沉得最厉害。 “陆听酒!” 容祁瑾走过去,想要夺下陆听酒手中的枪。 但身旁的贺涟詹拦住了他。 随后,贺涟詹不疾不徐的声音才响起,“伤人偿还是没错,但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还是说,在你心里,淮止就那样容易被我伤到?” 449、没有爱情了 …… 淮止是南海十七洲的王。 能够近他身的人,本来就少。能够有能力伤他的人,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出来三个人。 贺涟詹能够想到的。 作为比他还熟悉淮止的陆听酒……自然也能想到。 “他受伤了。” 陆听酒淡淡的道,“这是结果。” 陆听酒话音落下之后。 霍庭墨和贺涟詹,眼神皆是微微一变。 尤其是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视线又深又沉。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海。 几秒后。 霍庭墨忽地勾了勾唇,低低笑开,沁着自嘲,“这是结果……” “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的,你也要护着他,是吗?” 他将枪口朝自己的心脏处,更深的递进了一寸,“你不是一直觉得我缠着你很烦?” “那你就开枪。” 霍庭墨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甚至能够看清楚她瞳孔里的每一丝纹路。 “你开枪。要是我死了,自然不会再缠着你。但是。” 霍庭墨手下力道蓦地加重的同时,声音也沉了下来,“酒酒,但凡我今天没有死在这里,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陆听酒拿枪的手,稳得不动分毫。 她淡淡的道,“你让开。” “霍庭墨,我不想伤你。” 霍庭墨看着她从始至终,平静得几乎毫无波澜的脸蛋。 心底深处,忽地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无力感。 “他对于你来说,就有那么重要?” “那我算什么?” “陆听酒,我算什么!” 男人素来低沉温和的声音,突然变得凛冽寒厉至极。 霍庭墨盯着她,眼底迅速掀起寒意。一张脸紧绷到极致,尽数是阴沉寒冽的气息。 不可避免的,陆听酒怔了怔。 霍庭墨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不过几瞬。 霍庭墨的手掌覆在陆听酒的手上,慢慢包裹住她的手,而后停在扳机处,不动。 他看着陆听酒,嗓音重新恢复低沉温和,犹如情人间最亲的亲昵,“酒酒,你很想和淮止在一起,对不对?” “踏着我的尸体,我让你们在一起。” 蓦然凛冽的话音落下。 霍庭墨带着陆听酒的手,迅速的扣下了扳机。 “霍庭墨!” “庭墨!” “庭墨!” …… 不同的惊吼声,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响起。 陆听酒最后用尽全力偏的那一下,整个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静寂了好半晌。 陆听酒才低眸,看着自己还在不断颤抖的手,全身几乎无力的向下坠。 “岁岁!” 离她最近的陆祁临,蓦地接住了她快要落在地上的身体。 “岁岁,有没有事?是不是吓到了?” 陆祁临看着她白到惨白的脸蛋,低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入骨的轻和温柔,“没事,没事,有哥哥在,哥哥一直在。” “岁岁不怕,哥哥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陆听酒眼底全是虚无,她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清任何人。 低声喃喃,“哥哥,我没有爱情了。” 陆祁临的身体,蓦地一僵。 他低眸,看着怀里喃喃自语的女孩,“……岁岁?” 啪的一声。 陆听酒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450、我还是妥协 …… 陆听酒的那句呢喃,只有离她最近的陆祁临听见了。 她最后一秒用力把枪移开的瞬间,霍庭墨的西装衣袖处穿了一个洞。 没有伤及霍庭墨皮肉分毫。 陆祁临碰了碰陆听酒冰凉的脸蛋。将她抱在了自己怀里,刚站起来。 “陆少。” 霍庭墨推开他面前的容祁瑾,拦在了陆祁临面前。 “把酒酒给我。” 陆祁临没应,他看了一眼已经大步走过来的陆京远。 随后抱着陆听酒,径直离开。 霍庭墨要去追的时候,陆京远拦在了他面前。 但一身凛冽寒厉气息的陆京远还没有开口说话,霍庭墨就叫住了陆听酒。 “酒酒。” 霍庭墨重新把那把枪拿了起来,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你要离开了,是吗?” 霍庭墨低沉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稳得不显半分的波澜。 “刚刚那一枪打偏,这一枪,我替你开。” 他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我死了,你走,我就再也拦不住你。” 但是。 但凡他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让她离开。 不远处。 陆祁临低眸看着他怀里的人,温淡的音,“我带你离开。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没有关系,嗯?” “放我下来吧。” “岁岁……” “除非我没心没肺,不然还真的能够让他死在我面前吗?” “岁岁。” 陆祁临瞳眸微微一震。 陆听酒的声音太过于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好像是一潭没有任何生机的死水。无悲亦无喜。 安静几秒后。 陆祁临终究是依着她的意思,将她放了下来。 随后。 陆听酒抬眼对上男人一双深深沉沉不见底的眼神。 死寂了很久。 久到霍庭墨甚至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 陆听酒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无端的缥缈,好似抓不住,又低又缓,“即便知道你是威胁。霍庭墨,我还是妥协。” 静了静,陆听酒又淡淡的道,“三年的时间,养条狗应该都会有感情。”更何况,不止三年。 “你不在乎你的命,我在乎。除非是哪一天我自己没命了,那你的生死,我大概是顾忌不到了。” “岁岁。“ 陆祁临听不得她说什么死不死的词,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霍庭墨一直注视着陆听酒,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听着她一点点的逼出自己想要听的话来。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眉眼安静了下来。 “你赢了。” …… 要离开的时候。 陆听酒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病房门口的淮止。 雅致清绝的容色,依旧苍白虚弱。好像无喜也无悲。 对视了一眼后。 陆听酒径直离开。 霍庭墨要跟上去的时候。 陆京远拦在了他面前,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那把枪,淡淡的道,“岁岁心软,有些手段用一次就够了。次数多了,有的命也就不值钱了。霍总说是吗?” 霍庭墨面无表情,冷峻的眉宇不动分毫,“用一次怎样,用无数次又怎么样,我能留住她的人。” 闻言。 陆京远脸色微变,随即不着痕迹的恢复了正常。 末了。 陆京远状似聊天般随意的道,“协议到期那天,还希望霍总的血别脏了岁岁的眼。” “陆京远!” 就站在他们两人旁边的容祁瑾,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声音立刻就沉了下来,“你说话有必要这么难听?” 听见容祁瑾出声,陆京远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顿了顿。 陆京远忽地意味不明的开口,“我倒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心甘情愿挡枪的人。” 刚刚岁岁开枪的时候,他看得清楚,眼前这人差一点就要挡在霍庭墨面前。 一身清隽雅致气息的容祁瑾,此时脸上的神色也微微变得凛冽了起来。 “他若是今天在这里出事,你觉得云城还会有陆氏的存在?” 闻言。 陆京远冷呵了一声,不急不缓的开口,“口气不小。” 许是陆京远眼底的轻视毫不掩饰,容祁瑾当即眉头一皱,就要说什么。 但是被霍庭墨拦了下来。 “我去找酒酒,那人的伤势,你看着办。” 说完之后。 霍庭墨面无表情的,径直离开。 …… 病房内。 同样看见那一幕的简夫人,眼底神色难辨。 原以为靠着淮止的伤,能够离间岁岁跟霍庭墨。 但是没有想到。 霍庭墨更狠,直接以性命相逼。 简夫人看着从坐回病床上,就不曾言语的淮止。 忽地说了句。 “霍庭墨都能够以性命相逼,为什么你不能?” 451、你应该把我的骨血嵌进你的身体里面 …… 医院外。 霍庭墨追上去的时候。 陆听酒还没有上车。 “酒酒!” 霍庭墨一把拉住了陆听酒的手腕,“你去哪?” 陆听酒没回头看他,淡淡的道,“我能去哪?”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看向陆听酒的眼底墨色很深,“我带你去吃早餐,吃完之后上午休息。下午你要是想去剧组,我再送你去。” 还不等陆听酒开口说话。 霍庭墨又低低沉沉的叫了她的名字,“酒酒。” “霍庭墨你……” 陆听酒偏过头时,视线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他衣袖上还有的那个洞。 顿了顿。陆听酒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移开目光时。 陆听酒整个脑海空白了几秒。 无声的僵持了一会儿后。 陆听酒还是上了车。 不想再回星湖湾,霍庭墨直接将她送到了剧组。 但是到剧组时,霍庭墨又留了下来。 陆听酒没说话也没看他。只是手上拿着的剧本,纤细白皙的手指隐隐用力到泛白。 拍戏的时候。 陆听酒的状态不太好。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记忆里好像隐隐约约发生过的事情。 陆听酒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季清斐时,不知怎么的,忽地叫了淮止的名字。 “……酒酒?” 季清斐轻微的一声提醒声响起时。 蓦然回过神来后的陆听酒,才发现整个片场一片寂静,犹如死寂。 下一秒。 陆听酒就被人拥在了怀里。 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庭墨低眸看她,语调低沉平稳,“是不是没休息好?明天再拍?” 一旁的柯导见状,也劝了一句,“酒酒,反正你的戏份也没有多少了,等你状态好了,到时候我们集中一起拍。” “不用。” 陆听酒淡声拒绝了,“再来一次。” “酒酒。” 霍庭墨拉住了她的手腕。 陆听酒没甩开也没挣开他,只是笑了笑,但嗓音淡静得厉害,“你应该把我的骨血嵌进你的身体里面。这样你让我怎样就能怎样了,我还不能离开你分毫。” “酒酒。” 霍庭墨的嗓音沉了下去。眉眼深沉如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被他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最后。 霍庭墨也只是用低沉温和的语调道,“我去外面等你,你好好拍。” 说完之后。 霍庭墨似乎是准备再碰碰陆听酒。但是刚抬起来的手,又被他放了下去。 “多久我都等。” 顿了顿,霍庭墨才看向一旁的柯导,“如果酒酒拍摄状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停止拍摄。” 闻言,柯导倒是温温淡淡的说了一个好字。 就凭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人,签的是陆听酒的名字。不管怎么样,他都得顾忌着她的情绪。 等霍庭墨离开之后。 整个片场又是静寂了几瞬。 助理小小接替了霍庭墨的动作,将陆听酒扶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她看着陆听酒的脸色,莫名的有些不敢说话。 只是倒了一杯温水,默默的放在她有些凉的手里。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重新开拍。 …… 外面。 霍庭墨没走,依他所言,等在了车旁。 清冽俊美的眉宇间,覆着一层不不浅不深的阴霾,看不清眼底深处的情绪。 等贺涟詹的车子停靠在他身旁时,霍庭墨第一时间都没察觉出来。 贺涟詹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外面似路人,但又有点眼熟的十几个人。 冷厉的眉宇,不着痕迹的微挑了一下。 还没等贺涟詹说话。 仍旧没看他的霍庭墨突然开口,“她不说,我不会问。” 贺涟詹现在能够追到剧组来,无疑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但现在这个情况,除非陆听酒愿意主动提,否则霍庭墨不会开口问。 不会惹她烦。 闻言。 贺涟詹看着脸上神情没什么波动的男人,淡淡的道,“她的行程你不是都知道,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接触过什么异样的人,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应该都知道。” 甚至一开始,贺涟詹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 陆听酒“随手”拍的那张照片,是线索。 但也仅仅只有这一条线索。 那人时不时的清醒,好像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贺涟詹也不能用孩子的事情再去刺激她。 霍庭墨眉眼淡漠,嗓音更是清冽,“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不清楚?不准去烦她。” 自己做过的事情……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记忆,贺涟詹眼底深处迅速掠过几分阴鸷冷冽。 “你跟她说,我要知道那个孩子在哪,条件她说。” “她要你的命。” 霍庭墨淡淡的应道。 低沉清冽的嗓音里没有任何的温度。不知道是在嘲讽这几个字,还是他自己。 显然。 贺涟詹也约莫想到了这一点,眼底暗色的冷厉见深,“她对淮止的信任,未免也太深了。” “而且,简夫人……你不觉得奇怪?” 能够刺自己亲生儿子一刀。还生怕血流得不够多,刻意拖了半个小时才准让人送去医院。 虎毒尚不食子。 简夫人能够朝淮止下手。 虽说霍庭墨没有想过,但也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他淡淡的道,“酒酒成年那天,简夫人把她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给了酒酒。” “甚至还有一种说法,简夫人想把淮家一半的家产也给酒酒。只不过后来被淮家主拦住了。” “……她跟淮止从小掉包了?” 默了默,贺涟詹突然说了一句十分狗血的话。 霍庭墨看他一眼,随即淡淡的道,“你以为陆家人眼瞎?” …… 陆听酒拍完出来的时候。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所以当她一出来,一眼就看见那两个容色、气质明显优越出众的男人时,忽地顿住了脚步。 但像是有所感应似的。 在陆听酒出来的那瞬间,霍庭墨就抬眼朝她看了过去。 紧跟着。 一秒不停歇的,霍庭墨就朝陆听酒大步走了过去。 “酒酒。” 男人话音落下时,一件外套就披在了她肩上。 “拍完了?” 霍庭墨嗓音低沉温和,给人一种无端迁就的感觉。 陆听酒低嗯了一声。 随即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一身黑衣黑裤的贺涟詹身上时,带上了几分凉意。 霍庭墨低眸看她,看着她眉眼间的变化,眼底墨色加重。 “带你去吃饭,吃完我们回家。” 不过转瞬,陆听酒就对上了男人的眼,嗓音里没有多少温度,“我不跟他一起。” 陆听酒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贺涟詹。 闻言。 不远处刚好听到的贺涟詹,微微勾了勾唇,弧度淡到没有,语调意味不明,“你要这样想,你应该永远不见淮止才对。” 贺涟詹话音落下后。 陆听酒眉眼微变,但还没有等她理清是什么意思时。 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就响起了起来。 莫名的。 霍庭墨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在看到陆听酒手机屏幕上的备注上时,这种预感得以印证。 是简夫人。 稍稍一想,霍庭墨都知道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什么。 “酒酒。” 霍庭墨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接电话,“不要接。” 陆听酒看了他一眼,手下滑动接听。但同时按下了免提。 “岁岁。” 电话接通的那瞬间,简夫人的声音就在那边响了起来。 “你现在有时间吗?下午不知道怎么回事,淮止腹部的伤势突然加重,他……” “伤势加重就找医生,找酒酒有什么用?” 简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霍庭墨冷厉寒冽的语调给打断了。 在听见是霍庭墨声音的那瞬间,简夫人原本温柔焦急的语调,一下就冷了下来。 “你让岁岁接电话。” 霍庭墨低眸看向陆听酒的时候。 她已经伸手关了免提,把手机拿到了耳边,应着简夫人的话,“他怎么了?” 说着的时候,陆听酒就要走到一旁接电话。 但是她一动,霍庭墨就伸手拉住了她。 男人俊美清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但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意思很明显。 就在这里接。 但陆听酒的注意力在简夫人的话上面,“重症昏迷?!” 陆听酒的声音,一下就高了几个度。 在这清凉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甚至不远处,漫不经心倚在车身上仿若是个旁观者的贺涟詹,也朝她投来了视线。 只是那凉薄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里,怎么看都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我马上过来……” 陆听酒说这话的时候,就准备朝停靠的车那边走。 但霍庭墨拦在了她面前。 还正在说话的陆听酒,忽地就顿住了脚步。 在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霍庭墨就率先开了口,“让祁瑾去。” “祁瑾在医院,他是医生,他可以查看伤势,他替你去。” 霍庭墨眼底墨色极重,像是覆了一层白霜。但偏偏他的语调又是低沉温和的,听着跟平常无异,只不过语速稍快。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不动分毫,语调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好,干妈我知道了,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余光不经意一瞥时,“——我不去!” 452、岁岁,杀青快乐 “——我不去!” 准备离开的陆听酒,蓦地按住霍庭墨伸向腰间的手,“我不去……” 尾音落下后,陆听酒整个人莫名有种无力感。 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霍庭墨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低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 很近。 所以霍庭墨看得很清晰。 但他只是温声提醒道,“酒酒,你电话还没挂。” 陆听酒攥住手机的手,隐隐用力。 刚好。 简夫人有些慌乱无措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岁岁……你怎么了?” 不过几瞬。 陆听酒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至少听起来是这样的,“我没事。” “干妈我明天……”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落在她腰间那只手的力道,微微重了重。 “……岁岁?” 没有听见陆听酒的声音传过来,简夫人在电话那边急促出声。 微微静了几瞬。 “我电影里的戏份快要结束了,要赶进度。干妈可能我最近都没有时间去医院,你让淮止……让淮止好好养伤。我让哥哥去看他。” 陆听酒快速而有条不紊的说完之后,第一次没等简夫人应答,就蓦地掐断了电话。 随后。 陆听酒给陆祁临拨电话的时候,漂亮好看的眉眼垂着,手指抑不住的细细颤抖。 霍庭墨见了,眉头一皱。 “酒酒……”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但刚一碰到,陆听酒就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随后陆听酒电话也没拨了,径直的朝车旁走去。 “酒酒!” 霍庭墨蓦地抱住了她,把她按在了自己怀里。 低沉清冽的嗓音里,隐隐有妥协的意味,“我明天陪你去。” “我明天陪你去,陪你去医院看他。” 陆听酒没看他,“放开我。” “酒酒。” “不是要回去,你抱着我我怎么回去?” 陆听酒语速很快。快到让人觉得她压了一层很深的情绪在里面。 霍庭墨自然不肯将她放开,即便是只有几步的距离。 霍庭墨俯身就要将她打横抱起。 “我讨厌你。” 陆听酒忽地轻声开口道。 落在耳旁的声音清晰可听。 霍庭墨的身体蓦地一僵。 但说完这一句话后,陆听酒就不再开口了。 恍若霍庭墨刚刚听到的那几个字,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安静了几秒。 霍庭墨还是把陆听酒抱了起来,将她放在车后座的时候。 霍庭墨才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很温柔的音,“我爱你。” 即便你讨厌我,可是酒酒,我还是爱你。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同在叙述一件至死都无法推翻的事实。 “即便他很好,但他没我爱你。” 闻言。 陆听酒的眼睫颤了颤。 可不久之后的陆听酒才知道,这句话有多讽刺。 …… 陆听酒没去医院看淮止。 陆祁临替她去了。 陆祁临每天都会给陆听酒发消息,告诉她淮止的伤势。 淮止重症昏迷的那晚,不知道他的伤势有多严重。 只是听说淮家主,当晚半夜紧急从南洲回到了云城。 也是从那天晚上过后。 简夫人再也没有去过医院。 而这一切,陆祁临对陆听酒只字未提。 只是一直在说,淮止的伤口,在慢慢好起来。 …… 电影《盛开》。 陆听酒杀青的那天。 霍庭墨推掉了公司的所有事务,留在剧组陪陆听酒。 剧组的人,已经对霍庭墨时不时就在片场待上一天,就只是为了陪陆听酒这件事情,见怪不怪了。 片场中。 柯导对已经拍完戏份的陆听酒,发出了邀约,“下一部电影,怎么样,还有没有合作的打算?” 柯导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宿寻,朝陆听酒说道,“下一部电影,我还是打算用宿寻。” 外界谁都知道,宿寻是柯导的御用男主。 也唯独是《盛开》这部电影是例外,用了季清斐。 陆听酒笑了笑,眼里没多少实物,婉拒了,“……我后面,暂时不太想接电影了。” 从不远处走过来的男人,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陆听酒的耳旁。 听见她的话后,顺势接道,“拍完这部电影后,酒酒休息一段时间。等她以后感兴趣了,再看本子也不迟。” 男人清冽熟悉的气息,涌入鼻息时。 陆听酒精致白皙的脸上,神色不变。但眼底的情绪,无声无息的淡了些许。 “那行。” 闻言,柯导也不勉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但是这部电影后面的宣传活动,酒酒,你还得抽出时间来参加。” “这是自然。” 陆听酒温声应道。 说罢。 柯导又对陆听酒说了,这部电影后续大致的活动流程,才放她离开。 顺带说了结束后聚餐的事情。 陆听酒的戏份杀青了。季清斐包括其他人的戏份,还没有完全结束。 陆听酒应了一个好字。 剧组其他人又跟陆听酒聊了一会儿,随后才放她离开。 …… 走出剧组的时候。 说不出是轻松还是不轻松。 陆听酒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真的就平静如水了。死水,无波无澜。 淮止身着一件米白修身长风衣出现的时候。 长身如玉,清润雅致。 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如月色透过雪雾的人间绝色。 “岁岁,杀青快乐。” 男人清隽好听的音色里,有着陆听酒最熟悉的温柔。 没看他递过来的花。 陆听酒第一瞬的目光,落在了他雅致清绝,但难免还是有些苍白的脸上。 453、酒酒,我们结婚好不好 “淮止……” 陆听酒低喃出声。 但还没有等她问起淮止的伤,腰间一紧,男人清冽熟悉的气息跟着落在身旁。 “酒酒不喜欢。” 霍庭墨淡淡的道,替陆听酒拒绝了。 淮止清隽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嗓音清润,“喜欢还是不喜欢,岁岁自己会说。” 岁岁。 霍庭墨的薄唇抿起,眼底暗色如墨。 即便知道是从小叫到大的称呼,但是霍庭墨还是介意。 他低眸看向身侧的女孩,低淡微沉的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不喜欢。” 有点像小孩子一般,固执的语气。 陆听酒眸光静了静。她看着淮止,嗓音清越温和,“你的伤怎么样了?” 淮止的手微顿,随即将手中的花收了回来。自然而然的放在了身侧。 “不好。” 淮止清清静静的说了两个字。 陆听酒的心,轻轻一抽。 “不好你就去找医生看,去祁瑾的医院给你免费看。酒酒不负责。” 霍庭墨嗓音低沉冷冽,周身溢出若有若无的寒厉。唯独字音落在“酒酒”两个字上面时,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淮止不应他的话,只是注视着陆听酒。眼神淡静,声音如最初的温柔。 “你之前说,要赶电影的进度,没时间来医院。现在,你的戏份杀青了。岁岁,你能不能……” “淮止。” “她不能。” 两道不同的语气,音调的话,同时落下。 男人低沉寒冽的嗓音,如同裹着一层寒霜。 陆听酒的声音却是又低又缓。没有任何的清冷和疏离,只剩下最原始的平和。 “你伤没好就好好待在医院……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淮止,你不是经常说,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安静几秒。陆听酒似乎是在抑制什么,又像是在平复什么。但说出来的,依旧是淡缓的,“之前经常对我说的话,你自己怎么就忘记了?” 淮止的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安静的等她说话,脸色的神色也愈发的苍白。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岁岁,我们能不能单独聊聊?” “不能。” 淮止的话才刚说完,霍庭墨的就打断了他。 同时手下将陆听酒更深的带进自己怀里,淡淡的道,“我要带酒酒回家,她没时间。” 微微顿了顿,霍庭墨又强调了一遍,“一分一秒的时间也没有。” 但淮止只是看着陆听酒。 好像从见到她的那刻起,淮止的视线就始终落在了她身上,“岁岁,可以吗?” 淮止清润温和的说了三个字。 “酒酒。” 霍庭墨低眸,也看着陆听酒。 陆听酒落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但她干净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唯独眉眼很静。她看着淮止,“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在这里说……他没什么不能听的……” 显而易见,霍庭墨不会让她跟淮止单独相处。要么不说,要么就是当着霍庭墨的面说。 闻言。 静了好一会儿。 淮止依旧清润淡然的声音才响起,“从回来后,就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喜欢他什么?” 淮止问得很沉静,语调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冷静。 但淮止声音落下之后,眼底情绪变化明显最大的,是站在身旁的霍庭墨。 他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目光,都微不可察的蓦地滞住了。 喜欢他什么…… 原本就不喜欢。 霍庭墨周身的气息,瞬间沉冽了下去。 他看着陆听酒,既希望听到她会说什么。但更多的,是害怕她会说些什么。 所以不等陆听酒回答,霍庭墨就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跟你没关系。” 霍庭墨依旧低沉的嗓音,但无端显得寒冽,“酒酒喜欢谁,都跟你没关系。” 说给淮止听,也说给自己听。 淮止眼神微有波澜,但他仍旧是看着陆听酒。 陆听酒要从怀里起来时,霍庭墨固执的不肯松手。 不过下一秒。 陆听酒就叫了他的名字,“霍庭墨。” 语调语速跟平常无异。 但静了片刻,霍庭墨还是放开了她。 只是视线紧紧的锁在她的脸蛋上,有着霍庭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和……微末的一点祈求。 “他很好。” 陆听酒看着淮止,淡然随意的音,“他有权有势啊,我想要的他都可以替我找来。一般如果不是太大的事情,他也愿意顺着我,而且……” “岁岁。” 蓦地静了静。 陆听酒又才笑了笑,“而且感觉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淮止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看到的并不是这样。” “那就是你看错了。” 说完之后。 陆听酒牵着霍庭墨的手就要离开。 但走了不过一两步。 淮止淡淡不辨情绪的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 “那我呢?” “岁岁你……” “没有。” 陆听酒应得很快,“从来没有。” …… 等他们走远了。 淮止才把剩下的话说完,“……喜欢过我吗?”即便只是一秒的时间。 【从来没有。】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的时候。 淮止好像才有了反应。 他低眸,看着手里的白色桔梗。 岁岁她以前,很喜欢的。 …… 上车后。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就再也没有变过。 以至于她紧紧握住男人的手,也好像忘记放开了。 霍庭墨不用低头看,都能够察觉到她指尖细细密密的颤抖。 心底涌起的那一瞬间的欣喜,又像是被泼了冰水,渐渐沉寂了下来。 霍庭墨将陆听酒抱进了自己怀里。 “酒酒……” 霍庭墨低首,亲了亲她的眼睛。触及到她眼睫的那瞬间,霍庭墨的动作滞了滞。 轻轻柔柔的一点点吻掉湿润之后。 男人才逐渐向下,一点点吻住她的唇。 继而,慢慢…… …… 有冰凉的气息,从笙下传来的时候。 察觉到男人意图的陆听酒,蓦地睁开了眼,“霍庭墨……” 男人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如同灼热的雾渐渐覆住她所有的神经。无孔不入,轻柔而又强势至极。 “我不想……” 陆听酒说着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但奇异的,男人任由了她的动作。 被放在后座上的陆听酒,顺势就要起来。 脚踝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握住时,引起了陆听酒的一片战栗。 男人身躯紧跟着覆上去的时候。 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锁骨处。低沉喑哑的音贴着她的肌肤响起,“你每次都不想。酒酒,是你刚刚自己承认,喜欢我的。” “我……” 陆听酒脑海瞬时一片空白的时候,有种极致的痛涌入她全身的骨髓。 同时。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落下,似恳求,但又莫名的坚决,“酒酒,我们结婚,好不好?” 454、只要我看上的,都可以直接拿走 好。 从喉间里逼出这个字的时候。 霍庭墨最后才将陆听酒放开。 昏过去的时候,陆听酒脑海里突然迷迷糊糊的想到,要是能够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 第二天。 陆听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卧室的灯光很暗,暗到好像只是一阵暖光萦绕在整个房间。 有很温馨干净的香气弥散。 陆听酒重新闭上眼睛。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安静的起床洗漱。 吴姨给她准备了早餐。 陆听酒在喝粥的时候,接到了霍庭墨的电话。 “酒酒。”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起床了?” 掐着时间点打的…… 陆听酒低嗯了一声。 “我让林白来接你,中午一起吃饭,下午来公司?” 陆听酒的电影杀青,这两天刚好空出时间,霍庭墨自然想要她陪着他。 “不去。” 陆听酒静静的道,“我这几天很累,哪里也不想去。” 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 随后,霍庭墨的声音才再次想起来,“那我中午回来陪你吃午饭。” 陆听酒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说了一句随你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个接的是陆祁临的电话。 “哥哥。” 陆听酒刚叫了两个字,电话那边的陆祁临眉头就一皱。 “怎么了?这两天拍戏很累?” “有一点。”陆听酒声音轻快了些许,“好在终于拍完了。” 陆祁临的声音温和,“我过两天去深城出差,外公一直念叨你念叨很久了,要不你跟我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啊…… 陆听酒是想的,“等电影上映后,我再回去吧。” 陆祁临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岁岁,外公他们一开始,不同意的不是你进娱乐圈。” 陆祁临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听着很温和舒心,“时不时还听薄妄他们说,他们每次去老宅,都能看见外公坐在客厅看你播的剧。” “虽然他们一看见,外公就会立刻调其他的台……” 剩下的话,陆祁临没有多说,“那等你愿意回去了,我再陪着你一起回去。杀青礼物,我让人送去星湖湾了,你记得收。” “好。” 挂断电话后。 陆听酒才看到陆京远给她发的消息。 他将一间上市公司的股份和临江的一套别墅,都转到了她名下。 发过来的消息也是言简意赅。 【岁岁,杀青礼物。】 从小到大,陆京远送给她的礼物都很简单粗暴。不是公司就是车房。 作为商界头部资本家的陆京远,凡是他能够看上眼的,恨不得全都送给自己唯一的妹妹。 陆听酒看着她备注的那两个字,失了失神。 最后。 得知她杀青特意从法国回来的苏慕月,约她逛街。 陆听酒想了想,去了。 …… 云城最大的商场。 “酒酒!” 苏慕月一见到陆听酒,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看见陆听酒,苏慕月显然很兴奋,白皙清丽的脸上漾着笑意,声音也是轻快。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古老的木盒,“我不是出国演奏了嘛,我看见我哥坐在台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来看我的,当时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盒子打开。 是两对精致小巧的耳坠。 亮晶晶的,通身闪着bingbing柔和的光。摇摇晃晃的最下面漾着微末的粉紫色一小点,像是坠上了耀眼的星辰。 “后来我才知道,我哥只是过去参加拍卖会的,顺便来看我而已。” “所以我当即就坑了他两对耳坠!据说还是什么藏品,反正我记不清了。” 苏慕月挽住陆听酒的手,将打开的盒子给她看,“酒酒好看吗?” “很漂亮。” 苏慕月闻言也笑开了,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当时看见是亮晶晶的,我就想到了你。然后再看到末尾的一点粉紫,我就果断让我哥拍了!” 边走边说,苏慕月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轻和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旁,陆听酒心底莫名轻松了很多。 “当时还有一个女人想跟我抢来着,不过没抢过我……不对,是没有抢过我哥……”她哥出了那场拍卖会上,当晚最高的价格。 说着说着,苏慕月看了又看陆听酒的脸蛋,“酒酒,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不舒服吗?” 说完,苏慕月伸手摸了摸陆听酒的额头,然后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疑惑出声,“……我怎么感觉,你额头上的温度有点高呢?” 随后,苏慕月又准备再试一下。 陆听酒伸手捉住她的手,“我没事,你的错觉。” “是吗?” 苏慕月有点不信,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远处的一声嘈杂声起。 紧接着。 就看见一个正在跑的陌生女人,猛地的撞了过来。 “酒酒!” 陆听酒猝不及防被撞到的时候,苏慕月下意识的抱住她,把她护在了自己身下。 苏慕月是最先着地的,她垫在了陆听酒身下。 “慕慕!” 伸手推开撞在她身上的女人,陆听酒先去查看了苏慕月,“怎么样,撞到哪里没有?” “没事,没有……” 苏慕月接着陆听酒手的力道起来,随即也问道,“酒酒,撞到你哪了?” 苏慕月把陆听酒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事之后,才扶着她站起来。 随后,苏慕月才看向撞到她们的女人,“你跑的时候不看路啊!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苏慕月谈不上温柔的那一类,但很少有这么怒的时候。 被陆听酒推开的那女人,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似乎是自己也觉得抱歉,正想道歉。 身后蓦地就传来几道洪亮的声音。 “跑什么!” “偷东西不给钱,你还有理了!!!” 闻言。 那女人秀眉微蹙,似乎是不同意他们的说法。 但她还是先给苏慕月她们,道了一声歉之后。 才转过身,同追出来的几位店员理论,“我没有偷。” 其中一位身体健硕的店员,指着她手里正拿着的金镯子,一看就是小孩子的,冷戾的大嗓音怒斥,“你手里拿着的金镯子,没给钱就走,不是偷是什么!” 女人声音听起来很清柔,但莫名有些凉意。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意,好像就是她的音色天生偏淡凉一般。 “他说的,只要我看上的,都可以直接拿走,不是偷。” 这声音…… 陆听酒抬眼看过去,在看清楚女人的面貌时,眸光不由得微微一怔。 455、她可能,是真的不认识你 一眼看过去时,就是女人白到极致的肤色。 但不是正常的白,好似终日不见天日的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很容易就给人一种苍白脆弱的感觉。 店员听到女人说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无知的话,呵呵冷笑几声后,就蓦地大步上前,要去夺她手里的东西,“没钱就给我还回来!” “我们已经报警了,还不还你都得进去进去蹲几天!” 女人不停的朝后退,语气还有些理所当然,但很低,低到虚弱,“是我的,我看上就是我的。” 就在店员刚要攥住女人的手时。 “这镯子,多少钱?” 清清冷冷的声音落下。 女人和店员都愣了愣。 循着声音看去时,看清楚站在他们面前戴着口罩的陆听酒时。 一双干净的眼眸,漂亮得惊人。 店员是个眼力见十足的人。 他看着陆听酒一身清冷尊贵的气息,再加上通身粗略估计不低于七位数的衣饰时,立刻和和气气的报了一个数字,“一百七十万。” 而女人在看到陆听酒时,就因为她的容貌惊了惊。因为太漂亮了,让人移不开眼。 随后,她再听到陆听酒的话后,约莫是猜到了她的意思,自己就默默的站到了陆听酒身后。 陆听酒没管她的动作,在听到店员的报价后,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他,“要她手里的镯子。” 店员看她们也不像是认识的,原本还对陆听酒肯买单的行为有所怀疑。 但是再看到陆听酒递给他的卡时,态度立刻恭敬了很多,“好的,我立刻就去办理。” 百夫长黑金卡。他在现实中还是第一见。 他返回店里的时候,留有另一个店员在旁边。 女人在看见陆听酒的动作后,就知道她手里紧紧攥住的镯子,是她的了。 “给……给宝宝,见面……见面礼……” 女人看着陆听酒,白皙美丽的脸上漾着几分笑意,带点虚弱的嗓音很轻柔,“宝宝……乖……” 原本应该是明艳到极致的长相,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攻击力。 陆听酒看着眨眼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女人,眸底淡静无澜。 “酒酒……“ 一旁的苏慕月挽住了陆听酒的手,小声询问,“你认识她?” 不然怎么会给她买镯子。 但酒酒认识的人,一般她也会认识才对。 苏慕月看着眼前美丽漂亮,但有些苍白脆弱的女人,气质也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她的影子。 “算是吧。” 陆听酒给了界定不明的回答。 刚好这个时候,之前的店员回来了。但回来之后的他,看着陆听酒的目光,明显比刚刚还恭敬了几分。 店员把卡递给陆听酒,言语尊敬不少,“陆小姐,您在我们店内的消费免单。”应该不止,在整个商场的消费应该都是免单的。 对上陆听酒疑惑的眼神,店员解释,“我们是淮氏旗下的。” 淮氏。 陆听酒眸光凝了凝。 不过几秒,她对身旁的苏慕月道,“我们走吧。” “哦,哦,好……” 有些愣住的苏慕月,听到陆听酒的声音后,瞬间回神。 但是。 陆听酒她们走一步,面色苍白近乎病态的女人,就跟着她们走一步。 “酒酒……” 察觉到她们身后的女人跟着时,苏慕月轻摇了摇她挽住陆听酒的手,“她好像在跟着我们……” 几秒后。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 见状,身后跟着她们的女人,也顿住了脚步。 陆听酒回头看她,嗓音淡凉,“跟着我们干什么?” 一见陆听酒回头看她,女人白皙到苍白的脸上,漾着几分好看干净的笑,声音依旧低,虚弱,“……宝宝……衣服……” 说这话的时候,女人小心翼翼的给陆听酒指了一个方向,让她看。 …… 楼上。 儿童服装店。 陆听酒眉眼淡静,她看着女人把自认为好看漂亮的衣服,一件件的拿下来抱在怀里。 直到怀里抱不住了,才舍得把怀里的衣服递给一旁候着的店员,还嘱托她们要放好。 而后又一件件的去拿自己觉得漂亮的衣服。不分男女,不分大小,觉得好看的就拿。 周而复始。 苏微月看着女人有些令人咋舌的拿衣服的架势,小声对身旁的陆听酒说道,“……酒酒,你不去阻止她?” 照她这样拿下去,估计得把整个店都搬空了。 陆听酒看着她一件件的拿,嗓音散漫,“有人会买单。” 苏慕月一下就看向了陆听酒。 陆听酒温温静静的音,“不是我。”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后。 陆听酒没有制止。 但女人似乎是拿累了,直到怀里抱不下的时候。 她才转头看向了陆听酒,黑白分明的眼眸净到了极致,“……够了。” “过来。” 陆听酒让人去结账,顺便说了一个地址让人送过去。 无疑又得到免单的消息时,陆听酒把人领出了童装店。 女人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的,看向那些她选好了的,但被陆听酒丢在店里面的服装,随后又不停的看向陆听酒。 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像是害怕陆听酒把她也丢下,忍着没开口。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察觉到过两秒就朝她投来的视线。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 她转身看着落后一步的女人,“会送到你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 好像对于陆听酒所说的词,她不是很能理解,又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陆听酒刚想说什么。 突然,整个商场响起了播报。 大意就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整个商场从此时此刻起,不准进也不准出。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底瞬间产生恐慌,纷纷议论的时候。 莫名的。 陆听酒将视线,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妗姒!” 下一秒,冷冽寒厉而又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英俊冷冽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场凛冽冷沉,看得出来是在压制自己心里的怒意。 女人听到声音,继而再看到朝她大步走过来,但明显气场不善的男人。 忽地就直接躲在了陆听酒身后。 贺涟詹在看到妗姒的那瞬间,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陆听酒。 此时看见他接连不断找了几个小时的人,躲在了陆听酒身后,眉宇更是凌冽。 “妗姒,过来。” 贺涟詹嗓音冷漠得不带任何起伏。 闻言。 被贺涟詹叫做妗姒的女人,非但没有过去,还更朝陆听酒的身后躲了躲。 “不要……” 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三个人都听见了。 闻言,贺涟詹眼底的沉色见深,他伸手就要把妗姒从陆听酒身后拽出来。 “不要,我不认识你……” 妗姒朝陆听酒身后躲的时候,口里还连声拒绝。 贺涟詹冷冽的眉宇瞬时一沉,他看着陆听酒,“你让开。” 但陆听酒的眉眼,比贺涟詹还要凉漠,“我凭什么让开,这块地你买了?” 陆听酒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没有要护着身后女人的意思,但显然也没有帮贺涟詹的打算。 贺涟詹黑眸看着她,深沉不见底的情绪不辩。 静了两三秒。 贺涟詹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保镖,随后把被堵住的妗姒拽到了自己怀里。 “怎么跑出来的?” 贺涟詹盯着女人那张苍白甚至染上了病态的脸庞,眼底不见丝毫波澜,沉声问道。 秀美漂亮的女人蹙了眉,想要挣脱贺涟詹拽住她的手,“你弄疼我了……” 挣扎间。 陆听酒看到了她手腕上血管处,细细密密的疤痕,像是……用牙齿咬的。 贺涟詹也看到了,眉宇蓦地一沉时,下意识放开了她的手,改为用手揽在她腰间。 “跟我回去。” “我不认识你,不要……” 说话间,女人求救似的看向站在一旁的陆听酒,“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陆听酒对上她干净但又害怕到极致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杂质,很是纯粹。 跟之前满是绝望和一心求死的眼神,截然不同。 “她可能,是真的不认识你。” 陆听酒忽地淡淡出声。 贺涟詹低眸去看他面前不断挣扎的女人,从第一眼看见她的疑惑,似乎在这瞬间得到解释。 漂亮干净的眼眸里,只有面对陌生人强行拉走的惧怕。 不再是满眼的恨。 “你叫什么?”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掠过脑海,贺涟詹突然问出了声。 “妗姒。” 女人小声应道,但应得很认真。 “认识我吗?我叫什么?”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冷硬又寒厉的眉宇,声音比刚刚更小了,“不认识……” 知道自己叫什么,却不认识他。 【涟詹,我会永永远远的记住你。就算有一天我把自己忘了,也绝对不会忘记你。】 几个小时而已,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的。 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信。 贺涟詹想把妗姒带走,但妗姒挣扎着说什么都不肯,还一个劲的想要朝陆听酒身旁靠,“救……不跟他走……” 随后,贺涟詹看向了陆听酒,“你跟我一起走。” 陆听酒没看他,只是将落在妗姒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对着身旁的苏慕月道,“慕慕,我们走。” 但下一秒。 陆听酒看着不远处朝他走过来的男人,精致如画的眉眼,淡凉了些许。 456、我们结婚了 …… 星湖湾。 客厅。 赶过来的容祁瑾,正在给妗姒做检查。 贺涟詹一身沉冽冷厉的气息,一言不发。 妗姒虽然在做着检查,但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身上。 陆听酒没看任何人。 她被霍庭墨抱在怀里,手也被他握在掌心。 霍庭墨看着她白皙干净到过分的脸蛋,眸光渐深。 【我这几天很累,哪里也不想去。】 但转眼,她就跟人出现在商场里。 即便猜到她潜意识里可能是在躲他,但远没有自己亲眼见到那瞬间的认知,来得更为的清晰。 男人手下不经意间,微微重了力道时。 陆听酒眉眼一蹙,将手抽了回来。 “放我下来。” 霍庭墨不应,只是将她抱紧了些,嗓音低沉温和,“买了什么?” “镯子……衣服……” 陆听酒还没应,对面正在做检查的妗姒听见了,忽地出声。 在场的几人,都微微愣了愣。 尤其是贺涟詹,视线在陆听酒身上停留了好几秒之后,又才落到妗姒的身上。 “你怎么遇到她的?” 贺涟詹问的妗姒。 但妗姒听见他的声音后,像是听到什么讨厌的东西,好看的眉蹙了蹙,明显的不想搭理他。 “不告诉你。” 妗姒的话音落。 贺涟詹和容祁瑾眼底深处,均掠过一抹诧异。 要知道这位,在一个月前,还在闹着要割腕。 抢救的时候,意识薄弱,全然没有求生欲。 最后。 还是贺涟詹在她耳旁,说了她有一个孩子的事情,才勉强唤醒了她的一点求生意识。 只不过她醒来,便一直在找孩子。 今天也是趁保镖不注意,才逃了出来。 不过几个小时不见,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问她之前的事情,她也不是全然不记得。 “脑后没有明显的损伤,没有重物砸过的痕迹。” 检查完之后的容祁瑾温声道,“但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其余的全然不知。” “如果是单纯的失忆,不会连自己本身的性子都变了。” 早期关于妗姒的传言有很多。 极美极恶,有人说她是带毒的黑玫瑰。 诱人深入,杀人无形。 贺涟詹看着正在那里,摆弄着自己手里手镯的女人。 简单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白皙得过分肤色像是染了一层病态的白。最主要是周身的气息,全然没有以往的攻击性。 就像是……回到了她最初最原始的状态。 贺涟詹将妗姒抱了起来,“跟我回去。” “不要!” 妗姒挣扎着就要从贺涟詹怀里出来,“我不认识你!” “妗姒!” 贺涟詹按住了她,一贯冷厉的声音更是沉了几分。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认识我,我们结婚了。” “结婚?” 似乎是不相信男人说的,妗姒低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一双黑白分明到极致的眼睛里,全然是男人的倒影。 “嗯。” 贺涟詹重新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声音不再是冷硬,“我带你回去,给你看结婚证。” 下意识的。 妗姒黑白分明的眼看向了陆听酒,似乎是在向她求证。 贺涟詹顺势也看了过去,深邃暗黑的眼里情绪不辨,只是一望无际的黑。 在看清楚男人眼底的意思时。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淡淡出声,“我不知道。” “你骗人!” 陆听酒话音一落,妗姒离开就朝贺涟詹喊道,“骗人!放我下来!” 贺涟詹面无表情,冷峻的眉宇微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才沉沉的叫了陆听酒的名字。 “一个条件。” 虽然贺涟詹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四个字。 但他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除了妗姒之外,都懂。 如果今天妗姒能够跟贺涟詹回去,贺涟詹答应陆听酒的一个条件。 静寂几秒。 陆听酒眉眼微动,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道,“我没看见过你们的结婚证。” 这话,陆听酒说的是事实。 贺涟詹顺势就对妗姒说道,“我带你回去看。” 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妗姒眼底仍旧有疑惑,但好歹没有再挣扎了。 贺涟詹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从知道她不见了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个时候才蓦地一下松了下来。 但在贺涟詹抱着妗姒准备离开的时候。 陆听酒又蓦地出了声。 “等等。” “陆听酒。” 贺涟詹黑眸立即锁在了陆听酒脸上,微沉的嗓音里带着若有如无的警告。 陆听酒没管他。 她从霍庭墨怀里起身,径直的走向了妗姒。 “……嗯?” 妗姒看见她过来,脸上漾起几分干净纯粹的笑意。 其实妗姒的笑原本应该很好看。但是太苍白,苍白到没有任何内容,像个木偶娃娃既定的程序。 陆听酒将手里的一个东西,套在了妗姒的左手腕上。 天然帝王绿的玉镯,晶莹透亮。不多不少,刚好遮住了妗姒手腕上,看起来有些狰狞的伤疤。 看见自己手腕上戴上了漂亮好看的东西,妗姒黑白分明的眼底隐隐有微光。 “好看。” “酒……酒酒……” 妗姒想起身旁的男人刚刚叫的名字,也学着叫了一遍。 陆听酒的眸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停了几秒。 生生逼退浮现在脑海里的,那些染上了血色的画面时。 她才看向贺涟詹,淡淡的嗓音不带任何的温度。 “她手里的金镯子,一百七十万。她看上的衣服,两百多万。给你取整,五百万。十倍打我账上。” 陆听酒尾音落下后。 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后,一旁的容祁瑾突然忍不住的笑了笑,“你这取整……还挺会取的。”往高了取。 贺涟詹英俊冷冽的脸庞上,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看了一眼陆听酒身后的男人,对视一眼后,才径直离开。 贺涟詹走出门外后,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吩咐助理去办这件事。 …… 贺涟詹他们走后。 容祁瑾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霍庭墨朝陆听酒走了过去,温声道,“想逛街怎么不让我陪你? 陆听酒看他一眼,随后就要朝楼上走去,“我累了。” “酒酒。” 霍庭墨伸手蓦地拉住她,嗓音立刻就沉了下来,“你在躲我?” 他不明白,她躲他的理由在哪。 457、订婚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陆听酒脸上没有表情,纯粹就是看着淡淡然的,“我逛累了,想要休息。如果这样你就觉得我是在躲你的话,你就当我在躲你。” 霍庭墨深沉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白皙干净到过分的脸,她说的话字字清晰的落在耳旁。 安静几秒。 霍庭墨到底是重新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在沙发上坐下。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温和,“就当我说错了话,酒酒,别这样,好不好?” “要是你累的话,以后你感兴趣的,我都让他们送上门来给你挑选,你就不用到商场去了,嗯?” 霍庭墨嗓音很低很缓,就像真的是在哄着她一般。 陆听酒眼睫颤了下,“你总是搞不清重点。” 安静几秒。 她抬眼看他。 “霍庭墨。” “嗯?” 她伸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声音轻缓,“改改你的性子,好不好?” 察觉到男人瞬间僵硬的身体,陆听酒的声音更加轻缓了些,低声喃喃,“有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喜欢你总是时时刻刻想要想要黏着我的感觉,那样会让我感觉没有自由。” “你每次下意识攥住我手腕的力道,都会不受控制的加重。不是我不说,就不疼的。还有……” 陆听酒直起了身体,抬眸看他,“你以后每次,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时间长了,我也会烦的。” 陆听酒说完之后。 男人黑眸锁在她脸上,似乎是在揣摩她话里的意思。 静寂了半晌。 霍庭墨才温着声开口,但话里的情绪极淡,“酒酒,如果之前弄伤你的手,我道歉,并且可以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但我想要时时刻刻的看见你,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他把陆听酒抱进自己怀里,“见不到你,我总感觉自己缺少一部分。” 而后,他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提醒,“你亲口说过,不会离开我。” 霍庭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只是心底,冥冥中有不好的预感。 陆听酒很累,看不见的累。 她想。 就这样吧。 就这样。 …… 妗姒被贺涟詹接回去之后,亲眼见到结婚证之后,也渐渐接受了她是贺涟詹妻子的事实。 连带着,对贺涟詹的态度好了不少。 除此之外,她经常盯着手腕上陆听酒送给她的那个镯子。 时不时就要闹着要见陆听酒。 贺涟詹警惕陆听酒会在她面前说些什么,时常都是等妗姒闹了两三回之后,再哄着她去见一面陆听酒。 这天。 星湖湾。 又再一次被妗姒闹得没有办法的贺涟詹,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让人去叫陆听酒下来。 就见一身凛冽寒厉气息的霍庭墨走了进来。 贺涟詹随意的瞥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下班的点,便随口说了一句,“不会占她太多时间……” “订婚宴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霍庭墨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凛冽。 订婚宴。 原本很简单的三个字,再看到男人眉宇间若有若无的阴鸷。稍稍一想,贺涟詹就知道霍庭墨说的是谁。 也只有事关陆听酒的事情,才能挑起他眉宇间的半分情绪。 贺涟詹把一个抱枕垫在了妗姒的身后,声音淡冽凉漠,“你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他还能真让那俩人订婚。 “更何况,”贺涟詹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她人都是你的了,还能跟谁订婚?” 妗姒听见贺涟詹说话,下意识伸手去抓他,“订婚?” 贺涟詹把她的手握住了掌心,招了一个佣人过来,“带她去找你们太太。” 佣人看了一眼霍庭墨,见他并没有出声反对,便领着妗姒走了。 妗姒听见终于能够见到陆听酒了,瞬间从沙发上起来,眼底漾起几分笑意,“酒酒!” 连后面的贺涟詹,伸手想要帮她梳理一下头发也没来得及。 直到看不见妗姒的背影后,贺涟詹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依我看,就是你太纵着她了。” “事事想要她心甘情愿。”贺涟詹嗓音淡淡不辩情绪,“而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霍庭墨眉眼间阴鸷很重,一双眼睛也是深黑到极致。 “酒酒没有要跟淮止订婚的意思。”霍庭墨眼底有寒芒掠过,“全是陆京远跟简夫人一手策划。”更甚者,其实酒酒可能都还不知道。 贺涟詹坐回了沙发上,语调淡淡,似在陈述一个事实,“只要你在乎她一天,就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会找上淮止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 简夫人会那样的狠,对着自己亲生儿子下手,眼都不眨一下。 微微静了几秒。 贺涟詹看着男人脸上的神色,像是随口一说,“他们想要她跟淮止订婚,无非就是觉得她的心……不在你身上。既然这样,你到不如绑着她。” 男人深暗的眼神看过来时。 贺涟詹不疾不徐的道,“原则上来说,拿孩子绑着她,要比绑着她本人来得更为稳定。” 人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 但只要有了孩子,这一辈子……就都要牵扯不清了。 458、陆听酒答应,跟霍庭墨结婚 …… 楼上。 画室。 陆听酒正在画设计稿。 佣人得了命令,一般都不敢去打扰她。 于是给妗姒指了方向,让她自己去敲门。 妗姒在画室门口踌躇了几秒,随后才慢慢推开门。 在看见坐在落地窗前的人时,妗姒忽地轻轻出声。 “酒酒?” 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小的原因,陆听酒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状,妗姒眼底的亮光散了散。 她慢慢走到陆听酒身旁盘地而坐,看见画板上的图时,由衷的赞美,“好好看。” 陆听酒手一顿。 侧首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人。 妗姒对上她的目光,干净纯粹的笑了笑,“酒酒更好看。” 陆听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微微一顿。 放在以前,妗姒只会说从身体流出来的泊泊鲜血,好看。 见陆听酒不说话,妗姒小心的抱住了她的手臂,如往常一般轻轻喃喃,“酒酒送的镯子很好看,阿姒很喜欢。” 阿姒。 那个男人偶尔会这样叫她。在她很痛的时候。 听过几次之后,妗姒自己也记住了。 陆听酒看着硬挤在她怀里的人,也没呵斥,眉眼间也没有不耐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道,“你怎么来了?” 妗姒拿过陆听酒手里的画笔,回头看了她一眼,似在询问她。 半晌后。 见陆听酒没有要出声阻止的意思,妗姒才在半成品的画稿边缘处涂涂画画,顺便还不忘回答陆听酒的问题。 “见你,想见你。” 妗姒声音很低,但吐词清晰。 陆听酒看着她挨着设计稿边缘处,画的一个奇奇怪怪的符号,忽地开口问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妗姒的手,蓦地一顿。 “孩子……” 妗姒低声喃喃,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孩子……” “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在哪……” 妗姒整个人,逐渐变得焦躁不安。美丽苍白的脸上,布满了迷惘和担忧。 她蓦地站了起来,四处走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口中还不停的喃喃着“孩子”两个字。 不一会儿,就把画室里的东西翻得一团糟。 找不到时,妗姒整个人就渐渐处于一种极度焦躁的状态。 陆听酒看着她的“异常”,正准备出声。 妗姒却突然朝她看了过来。 跟以往看陆听酒的眼神,截然不同。 冰冷,狠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把我孩子还给我!”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落下时,妗姒就朝陆听酒出了手。 …… 楼下已经谈完的贺涟詹,上楼时看到的那一幕,让他脸上的神色,瞬间沉冽了下来。 “陆听酒!” 他大步走过去,给双手双脚被绑住的妗姒松了绑。布条很柔软,也没有打死结。 贺涟詹很容易就解开了。他低眸看着神色莫名的妗姒,“你……” 但贺涟詹才说完一个字,肩膀上就被狠狠的咬了一口。血迹蔓延。 “别碰我。” 妗姒周身的气息都变了,冰冷,嗜血,像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贺涟詹身体微微一僵,几乎是低眸触及到妗姒眼神的那一瞬间。 贺涟詹就知道。 之前的妗姒,回来了。 “阿姒。” 贺涟詹如往常一般叫她,伸手要去抱她的时候。 下一秒。 “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就落在了贺涟詹的脸上。 “人渣。” 妗姒冷冷的看着贺涟詹,黑眸里不带任何的温度,“要是我的孩子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妗姒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刺进了贺涟詹心底。 贺涟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凛然,“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说完之后。 他拽住了妗姒的手腕。但妗姒很容易就挣脱掉了,“别碰我。” 妗姒起身,一身清冽寒厉的气息,没看任何人就朝门口走。 反正她走不出这栋别墅,贺涟詹看向了一旁犹如旁观者的陆听酒。 “你给她说了什么?” 陆听酒看着贺涟詹眉宇间的凛冽和冷戾,嗓音淡懒得轻描淡写,“就问她,喜不喜欢小孩子。” “陆听酒!” “涟詹。” 一旁跟着上来的霍庭墨拧眉,忽地淡淡出声。 贺涟詹眼神沉沉的,盯着陆听酒看了好几秒。 随后才携着一身阴沉冷戾的气息离开。 ……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 偌大的画室,就只剩下了霍庭墨和陆听酒两个人。 像是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静了几秒。 霍庭墨才恍若无事的走向陆听酒,嗓音低沉温和,“她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以后让她少来。” 陆听酒看着他不辩情绪的眉宇,微顿几秒后,转身重新坐了下来,淡淡的道,“没有。” 霍庭墨的目光落在她的画上,停了一秒,而后又落在她干净白皙的脸上,恍若无意的问,“你刚刚问她喜不喜欢小孩子,酒酒呢,喜不喜欢小孩子?” “不喜欢。” 陆听酒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 微微顿了顿,陆听酒像是才反应过来霍庭墨话里的意思。 她的眸光微微一滞,抬眼就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 看了他半晌。 陆听酒才移开目光。 安静几秒,像是解释,陆听酒才轻轻缓缓的道,“我不喜欢孩子,至少现阶段不喜欢。如果你喜欢……嗯……可以领养……” “我听人说,如果爱一个人是有想要跟他生孩子的想法。酒酒。” 霍庭墨低眸看她,低低沉沉的嗓音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你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还是说,其实有想过,但对象是其他人?” 陆听酒一下就站了起来,“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霍庭墨眉眼敛尽,眼底的暗色沉到了极致。 她转身要走的时候。 霍庭墨蓦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从后面抱住了她,低沉的嗓音像是裹了一层冬日的暖意,但里面是冷的,“你逃避什么,被我猜中了?” “霍庭墨。” 陆听酒嗓音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以后会不会有,我不知道。”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以后可能会没有孩子的话……” “我接受。” 陆听酒剩下的话,蓦地僵在喉咙里。 她转身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有些许的震惊,“霍庭墨……” 霍庭墨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嗓音无界限的低,“如果你不想要孩子——” “我接受。” 霍庭墨低首,慢慢窔住她的唇,“我要你。” 想要孩子,是因为她。 如果她不想要,他只要她。 唇上传来的清晰的痛感时,仿佛陆听酒的思绪也回了神。 陆听酒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深静得好像无波无澜,但看不到底。无边无际的黑暗。 “霍庭墨。”陆听酒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现在不想要,以后……”以后的事情,其实她也说不准。 霍庭墨亲了亲她的唇瓣,嗓音低到喑哑,“都依你。” “你想要,我们就生。你不想要……”霍庭墨喉结滚了滚,“如果你不想要……” 后面的话,霍庭墨到底是没能说下去。 只是蓦地加重了这个吻。 …… 结束后。 霍庭墨贴着陆听酒耳边低语,“酒酒,我们结婚。” …… “不行!” 霍庭墨将这件事情“告知”陆京远的时候。 陆京远开口就是否认。 “这件事情即便岁岁同意,她年纪还小,你想要娶她,不如再多等几年。” 陆京远看着神色淡漠的霍庭墨,“若是你真想娶她,不会连这几年都等不起。” “等?” 霍庭墨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声音不疾不徐,但沁着一股寒凉,“等她三个月后跟淮止订婚?等她走上你安排好的路?” “我要酒酒。” 霍庭墨一字一顿,说得笃定。 闻言,陆京远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岁岁会跟淮止订婚。 这件事情,他只给简夫人说过。甚至是,淮止都是不知道的。 “三个月后,你跟岁岁的协议到期。” 陆京远的嗓音同样从容不迫,“届时如果岁岁选择离开,你无权干涉她的选择。并且,”陆京远字音加重,“你以后不准再打扰她。” “她不会。” 霍庭墨应得很快,“她答应了。” 陆听酒答应,跟霍庭墨结婚。 ……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 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接连不断的打在了陆听酒手机上。 即便她关了机,但还是有人找上了门。 第一个是陆京远。 “你想要跟谁结婚,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选择。”前提是你自愿并且心甘情愿。 陆京远看着自己妹妹干净白皙的一张脸蛋,声音克制下的温和,“但岁岁,我赞同你以婚后的状态跟他相处。但正式的领证结婚,能不能推迟三年?” 三年的时间,一旦那个男人有任何的不好,给她随时可以抽身而出的机会。 陆听酒的手指无意识的蜷了蜷,“三年,还是十年,有什么区别?” 从霍庭墨拿着自己性命做赌注的时候,她就别无选择了。 “一辈子的事情,你就确定你现在做的决定,将来不会后悔?” 陆听酒眉眼静了静,没再开口说话。 她没有后悔的机会。 第二个来的是陆祁临。 给陆听酒带了她喜欢的零食时,陆祁临只是很认真的问了她一句,“你想好了?” 静寂半晌。 陆听酒才低嗯了一声。 同样又是静寂了一会儿。 陆祁临才慢慢抱住了陆听酒,清隽的声音微低,“哥哥希望,岁岁是因为爱,跟他在一起。” 一辈子那么长,若是没有足够多的喜欢,没有足够多的爱,怎么抵得过岁月漫长。 陆珩过来时,带来了一大堆的碟片,说,“这些都是你以前和淮止哥看过的,如果你不喜欢,你自己扔了。” 说完之后,陆珩就走了。 但走了没几步,他又转身回来。 陆听酒第一次听他用沉哑了下来的声音说话,“淮止哥到底有哪里不好,你非要选其他人?” 淮止有哪里不好,陆听酒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没有的。 随后,简夫人,苏慕月,顾明泽,池婧,甚至是薄妄,时深都打了电话过来,陆听酒一一接了。 唯独在星湖湾外面等了一天的淮止,从日升到日落,白昼到黑夜,陆听酒没见他。 459、想给她一个——事事顺她心如她意的婚礼 自从陆听酒答应跟霍庭墨结婚之后。 霍庭墨对她寸步不离。 包括后面陆听酒去做电影宣传活动时,霍庭墨也上下接送她。 同时。 霍庭墨将所有重心,都放在了筹备婚礼上。 婚礼的日期,定在陆听酒电影上映后的第三天。 霍庭墨定的,陆听酒也没有说什么。 而关于婚礼的大小事项,霍庭墨都是亲力亲为。 陆听酒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什么意见。 霍庭墨说什么,陆听酒就由着他。 霍庭墨看着脸上愈发没有什么笑意的陆听酒,有时候一抱她,就会抱好久。 但又不说什么。 只是偶尔会把筹备婚礼的进程,低低缓缓的说给陆听酒听。 关于筹备婚礼的大小事项,即便陆听酒每次都说随他,但霍庭墨还是一一问了陆听酒的意见。 即便霍庭墨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样的两个字。但他依旧觉得,酒酒是有参与的。 他想给酒酒一个——事事顺她心如她意的婚礼。 直到有一次,霍庭墨在写婚礼嘉宾名单的时候,照例问了陆听酒想要邀请哪些人。 “随你。” 同样随口一说的两个字,让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目光,瞬间滞了滞。 彼时霍庭墨正陪着陆听酒在别墅影厅看电影,关于珠宝设计的。 电影人物独白的时候。 陆听酒才察觉到男人看他的目光,未曾移动分毫。 她看过去的时候。 霍庭墨又才将刚刚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酒酒,你那边想要邀请哪些人?陆家,薄家,苏家,顾家,还有吗?” 静了静。 陆听酒,“没了。” 霍庭墨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沉稳的道,“淮止,要不要请他?” 陆听酒看着他,白皙干净到过分的小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你看着办。” “那就请他。” 霍庭墨在请柬上沉稳流畅的写上淮止的名字,嗓音低沉平缓,“婚宴的时候安排在主桌好了,毕竟他养了你那么多年。” 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了他写的名字上面。 安静几秒。 陆听酒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前面的荧幕上。 所以等霍庭墨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得见陆听酒白皙到冷白的侧脸。 不过几秒。 霍庭墨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把陆听酒从长沙发上,抱到了自己怀里。 他低首亲了亲她鬓边的发丝,“怎么了?” “觉得主桌不好?” 霍庭墨字字缓缓,“酒酒想把他安排在哪?” “你说,我都依你。” 陆听酒轻轻袅袅的笑了笑,嗓音温凉,“霍庭墨,你知道我一向懒得去想这些的,如果这么麻烦的话,要不然都不请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陆听酒就被他吻住了唇。 男人低沉的嗓音无限制的低,“我们的婚礼不变。” 他有多渴望跟她的婚礼,他遇见她那一天的时光知道。 几分钟后。 霍庭墨才慢慢放开陆听酒。 他看着怀里的人,心间抑制不住的心动,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嫌麻烦的事情,我来想。” “我定了婚纱,我陪你去试好不好?” 陆听酒从小就没想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 因为没有任何期待。 闻言。 陆听酒漂亮而又净得太纯粹的眼睛看着他,“不是还有两个多月么?最后几天去试也来得及。” 对上男人深暗下来的目光时。 陆听酒微微移开了目光,温淡的解释道,“我现在去试了,万一后面又不合适,不是白白试了一次?” 霍庭墨看着她,“你不去看看,喜不喜欢?” 陆听酒起身,“你选的肯定很好看。” “你喜欢吗?” 陆听酒起身的那瞬间,霍庭墨忽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荧幕上电影的声音干扰,落在陆听酒耳旁的就只有这四个字。 丝毫停顿都没有,陆听酒接得自然而然。 “你喜欢我就喜欢。” …… 陆听酒走后。 霍庭墨一个人坐在影厅内,他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一封封请柬。 安静的看了半晌。 沉静的心才泛起微微的波澜,眼底也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深暗。 红色的。 他跟酒酒的婚礼请柬。 不过。 酒酒好像没有看一眼。 …… 霍庭墨亲力亲为的,筹备婚礼的大小事务。 陆听酒除了参加电影的宣传活动,就是待在画室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陆祁临来星湖湾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差不多每天都要来。 甚至是推了所有要出差的工作。 但他来了也只是陪着陆听酒,说些日常的话,并不提其他。 过了几次后。 陆听酒才开口问他,“你律所是要倒闭了,天天来?” 陆祁临把剥好的糖炒栗子放在她手旁边后,才接了她的话,嗓音清润温和,“还没嫁呢,就嫌弃哥哥了?” 随着他的动作,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糖炒栗子上面,随口一问,“学校旁的那家?” 陆祁临自然而然的嗯了一声,顿了顿,忽地又补了一句,“某人给我的。” 某人…… 以前陆听酒等陆祁临下课的时候,淮止会陪她一起等。 陆听酒每次都有剥好的栗子和酸奶。还不用她拿。 而现在。 陆祁临来了多少天,淮止就在外面等了多少天。 淮止没提。 陆听酒也不知道。 闻言。 陆听酒的眸光微微敛了敛,不过几秒就恢复了正常。随后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460、淮止哥哥,我要结婚了 陆祁临清润深黑的眸看着她。 “岁岁。” “嗯?” 陆祁临看着眼前从小被他宠在心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从小到大,哥哥对你没什么要求。” “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没有什么该做,不该做的事情。” 陆听酒抬头看他。 “不管任何时候,哥哥都希望你是自由的。” …… 末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陆祁临终究还是说了一句。 “岁岁。”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护了你十九年的人,去见见他吧。” 陆听酒微微敛了敛眸。 …… 云间十里。 晚。 坐在茶室里的简夫人,一身青白色旗袍,精致端雅。 她看着连续几天,脸上都是同一个表情走进来的人。 淮止看见她时,微微颔首。 “母亲。” 简夫人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岁岁还是不肯见你?” 虽是疑问,但简夫人用的是肯定的语调。 淮止低嗯了一声。 简夫人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得无波无澜,素来温婉的嗓音也是冷淡。 “那你回来干什么?”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简夫人的态度,淮止清绝雅致的脸庞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看着简夫人,忽地道了歉,“抱歉。” 说完之后。 淮止转身就要朝外走。 “站住!” 开口的瞬间。 简夫人就将手旁的一个茶杯,朝淮止砸了过去。 声音也是陡然寒厉。 “越发的没有规矩,我让你走了?” 淮止忽地就顿住了脚步。 茶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砸在淮止的背上,浸湿了大部分。 简夫人从座椅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淮止面前。 她看着他,目光淡薄,“我当初对你说过什么?” 从小到大,简夫人对淮止说过的话不多。 但十句当中,肯定是有九句是关于陆听酒的。 而正因为简夫人对淮止说的话不多。所以简夫人说的每一个字,淮止都能记得很清楚。 也能迅速的回忆起,简夫人想要听到的是什么。 淮止声音微缓,“您说,您只接受岁岁。” 简夫人的原话是: 【我只接受你娶倾儿的女儿。如果不是,我就当做没有生过你。】 淮止记得清楚。 简夫人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楚。 闻言。 简夫人精致端雅的面容上,没有多大的波澜,淡淡的声音沁着几分凉意。 “那你也应该知道,娶了岁岁,你才能继承淮家。” 当初简夫人意外的有了孩子,而她愿意生下来的条件。 则是:如果是女儿,要嫁给陆家的男孩。如果是儿子,要娶陆家的女儿。 淮家主对简夫人百依百顺。 一贯是她说说什么,就是什么。 包括淮家千年来最看重的继承人的位置,也任由简夫人来“胡闹”。 淮止对上简夫人的眼睛,雅致的眉眼淡凉,淡淡的嗓音微微低哑,“我不会娶其他的女人。母亲,这件事情我比您还要清楚。” “我爱她。她是自由的。” “她结婚,还是不结婚,并不会影响我对她的爱。但是。” 淮止的声音低了下来。 “岁岁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她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 “这是您从小就灌输给我的,母亲,您忘记了吗?” 简夫人精致完美的眉眼,微微一震。 淮止恍若未觉,轻轻的笑了笑,清隽雅致的嗓音不疾不徐。 “从小,我学的一切,都是岁岁感兴趣的。” “倾姨走后,岁岁生了一场大病。您就让我去学医。” “岁岁五岁喜欢钢琴,我去学。三天三夜学会,十指染血。您不曾看过我一眼。” “岁岁喜欢滑板,一周后我就得练到顶级,就为了陪她无聊时玩玩。每晚回来脚都不能走路。” “后面岁岁又喜欢舞蹈,我陪她去练。” “再后来,我无意间对她说话语气不好,您把我一个人关了一星期,只给基本的水。不肯见我一面。” “最后还是她无聊时随口问了一句,您才肯放我出来。” “包括她最喜欢的设计,我又去学。” 淮止说得从容淡然,波澜不惊的语调似乎只是陈述,并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在里面。 他看着简夫人始终不曾变过的眉眼。 低低缓缓的声音,似乎是从喉间深处溢出来的。 “这二十几年,您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哪怕只有一次。” 对于淮止说的这些,简夫人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同样的,她说话的语调依旧淡然凉漠。 “淮止,我逼过你了?” 简夫人看着淮止的眼睛,一字一顿,字字缓缓,“淮止,这些事情,是我逼你去做的?” 从头到尾,淮止没有拒绝过一个字。 淮止目光微微滞住,随后敛住了眉眼,嗓音有些低哑,“您没有逼我。” 他是自愿做的。 因为岁岁,也因为……她。 静寂几秒后。 淮止朝简夫人微微弯了弯腰,随后才说出了一句他早就想要说出的话。 “您做的这一切,她女儿都不知道,您以为她会知道吗?” “她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啪”的重重一声。 简夫人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重重的砸在了淮止清绝雅致的脸上。 “淮止!谁给你的资格提起她的!” 简夫人终于变了脸色,冷怒出声。 那人是她一生的禁忌。 淮止伸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再看向简夫人的眼神,深静得无波无澜,“我没有资格。” “从始至终,您都不觉得我有资格做您的儿子。” “母亲。” 淮止退后了一步,清清淡淡的言语间依旧尊敬。 “我听闻,当初您要随着一起去的时候,她说不要扰了她的轮回路。” 淮止的话音一落。 简夫人整个人蓦地一僵,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一般。 看着淮止的眼神里,渐渐染上了几分嗜血的杀意。 淮止轻轻的笑了笑,倾国倾城,雅致似仙。但莫名有悲凉的气息。 不过几秒。 淮止转身离开。 但是刚走到门口,淮止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母亲,您有没有想过,岁岁不能爱我,是因为你。” …… 淮止一身清冽的气息,走到客厅的时候。 忽然遇上了正朝里面走的淮家主。 陆听酒被霍庭墨拦着,没去看淮止的那晚。 简夫人加重了淮止的伤势。 淮止被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淮家主就是那晚从南洲,回到云城的。 后来就一直陪在简夫人的身旁,没走。 淮家主看见淮止脸上的红肿时,皱了皱眉头,声音忽地就冷沉了下来。 “惹你母亲生气了?” 淮止顿住了脚步,朝淮家主微微颔首,“父亲。” 淮家主看他的眼神里,俨然已经有几分不悦,“不是经常给你说,你母亲她身体不好,多顺着她,不要惹她生气。” 淮止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的僵了僵。 “……好。” …… 从云间十里出来后。 看着天边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淮止突然很想见陆听酒。 即便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行。 顺着心意开车去星湖湾的时候。 淮止脑海里面浮现的,几乎全部都是有关陆听酒的。 只有想着陆听酒的时候,他心底那股隐隐的痛感才会慢慢平复。 开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淮止停下了车。 星湖湾。 曾被外界评为云城最美的别墅区。 别墅前有一条月亮形状的宽阔而波光粼粼的河流,似贯穿整个宇宙的银河。 袅袅白雾萦绕在湖面,似人间仙境。 淮止看着不远处,仿佛置于月光下的别墅,微微失了失神。 …… 陆祁临走后。 陆听酒一个人在画室,待了好一会儿。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护了你十九年的人,去见见他吧。】 陆祁临走之前说的话,始终萦绕在陆听酒的脑海中。 等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慢慢走出了别墅。 别墅前的月亮湖很好看,只是陆听酒很少看到。 星湖湾对于她来说,好像就只是一个住所一般。 “岁岁。” 温柔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的时候。 陆听酒整个人,微微一僵。 随后抬眼看过去,对上一双清润温和的眼睛时。 陆听酒下意识的低喃出声,“淮止哥……” 剩下的话,陆听酒戛然而止。 淮止清尘似仙的脸庞上,侧脸的红肿尤其的明显,刺进了陆听酒的眼底。 微微顿了顿。 陆听酒才又偏了偏目光,嗓音轻缓,“在这里等多久了?” “刚来。”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骗人。” 闻言。 淮止也笑了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岁岁。” 陆听酒眼底笑意未散。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蜷缩了几分。 安静半晌。 陆听酒又轻轻缓缓的出声。 “淮止哥哥,我要结婚了。” 淮止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匿。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绷用力到阵阵泛白。 陆听酒脸上笑意不变,却微微弯了腰。 嗓音依旧轻缓。 “从小到大,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依着我。” 陆听酒的话音,突然停了下来。 淮止安静的等着,也不催她。 只是一瞬不瞬的注视她,连眼睛也不敢眨。仿佛眨一秒,就会少看她一秒。 又是静了好几秒。 陆听酒才开口。 轻轻缓缓的是嗓音含了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的新婚礼物,你先给我,好不好?” 淮止近乎要将自己的手指关节折断,雅致如玉的面上却不显分毫。 “……好。” 淮止也是温和宠溺的声音,如最初最初的那般,“岁岁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 仙女棒在陆听酒手中点燃的时候。 星星点点的光,蓦然炸开,像是璀璨的烟花。 又像是无数的流星,停聚于陆听酒手中。 绚烂璀璨的白色光芒,照亮了陆听酒白净的小脸。 “好好看。” 璀璨的光芒在陆听酒手中跳跃,她看向了淮止。 白皙干净的脸上笑容纯粹,毫无阴霾。 那一次是酒酒真心实意的笑,也是就酒酒最后一次哄人开心。 “喜欢夜空里的星星,喜欢绽放的烟花,喜欢光亮而明耀的事物。” 看见闪烁的光芒下女孩的笑容。 淮止也笑了笑,嗓音温和的道,“我是不是没记错?” 静了静。 陆听酒才笑着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错。” 她看着手里璀璨快要熄灭的光芒,喃喃出声,“你要快乐啊……” 陆听酒的声音太小,站在她对面的淮止没有听清。 淮止借着烟花,许了一个愿。 岁岁平安。 手里的仙女棒快要燃尽的时候。 陆听酒突然抬头,看向了淮止。 惊艳明耀的脸上,嫣然而笑。 “淮止——” 但蓦然间。 淮止眼底的笑意凝住。 后来。 南海十七洲,数十万里无人境内,满是血色的星光时。 淮止一人,置身其中。 他突然想起了这一幕。 461、想要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自由吗? “岁岁!” 淮止蓦地惊吼出声。 陆听酒低头。 看着自己的血,喷在了原本就快要燃尽的仙女棒上。 眨眼之间。 点点火光,熄灭了。 “岁岁!” “岁岁……” 淮止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住了陆听酒。 同时。 在看见血的那瞬间。 陆听酒抓住了淮止的手。 …… 而不远处。 手拿永生花的男人,看见陆听酒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 寒冽冷毅的眉宇,几乎瞬间压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 陆听酒再也受不住似整颗心脏被无数刀生生碾碎的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淮止雪白的衣袖上,甚至染了细细密密的血色。 “岁岁!” 淮止刚要去给陆听酒把脉。 但下一秒。 陆听酒就落入了一个温热而熟悉的怀抱。 淮止不肯松手。 他看着眼前蓦然出现的男人,第一次冷厉出声,“霍庭墨,你没看见她吐血——” “把她给我,她才不会疼。” 温温淡淡到毫无起伏的话音落下后。 整个草坪上,瞬间寂静。 接近死寂。 淮止黑色的瞳孔,微微一震。 心底蓦地生出一种不可置信,甚至是恐惧的想法。 陆听酒因为心脏疼得太厉害,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霍庭墨说的话落在她耳旁,只剩下了几个模模糊糊的字音。 僵持近乎死寂的气氛中。 陆听酒甚至疼得整个身体,都细细密密的轻颤了起来。 察觉到她身体反应的淮止,低头看着她已经疼得咬破了皮的唇瓣。 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紧了她。而后,又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 “岁岁……” 一秒不停歇的,霍庭墨将陆听酒紧紧的抱在自己怀中。 霍庭墨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的时候,忽地顿了顿。 淮止紧紧攥住陆听酒的衣角,不肯也没舍得松手。 “你说不会让她疼……” “放手。” 霍庭墨不带任何起伏的凛冽出声。 但淮止不放,霍庭墨也不催。 只是手下抱住陆听酒的力道,愈发的紧。 淮止看不到陆听酒的脸蛋,刚刚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似乎是被惊了一下。 淮止蓦然放手的时候,寒冽暗黑似乎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字字沉冽到极致。 “好,我放手。” “但她要是有一分一毫的损伤,霍庭墨,南海十七洲的人,必定世世代代跟霍氏一族,势不两立。” 淮止看了一眼陆听酒。 然后才彻底松开了手。 霍庭墨的声音,反而淡漠至极,“要是你不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生都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痛。” …… 没有回星湖湾,霍庭墨直接将陆听酒抱上了车。 而被霍庭墨拿了一路都不离手的永生花,此时被他踩在了脚底。 上车后。 霍庭墨冷冷的给出了几个字。 “去星极塔。” “好的。” 驾驶位上的林白,连大气都不敢出,立即应道。 后座上。 从弯腰抱起陆听酒到现在,霍庭墨才低眸看向她。 以往精致漂亮的脸蛋,此时血色全无,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白。似乎是疼到了极致。 霍庭墨又将陆听酒抱紧了些,紧紧挨着自己的怀里。 伸手拭去陆听酒唇角的血迹后。 霍庭墨低首,将她额间冒出的细细密密的冷汗,一一吻去。 “酒酒。” 霍庭墨的声音沙哑了下来,“你喜欢看烟花,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陆听酒,整个人痛到麻木,连带着眼神也是微微恍惚。 “不去……不喜欢……” 手下紧紧攥住了男人的衣服,陆听酒低低喃喃的道,“我好像有种……生不如死的错觉……” “霍庭墨……” 后面的话,霍庭墨没有听到。 也不知道陆听酒是没说了。还是她说得太轻太低,连霍庭墨也听不到了。 生不如死。 霍庭墨黑色的瞳孔,轻轻一震。 但他还是低下头,亲了亲陆听酒的额头。 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 “乖,看了烟花,就不疼了。” …… 星极塔。 云城最高的建筑物。 霍庭墨抱着陆听酒,上了顶楼的天台。 一眼看去,是云城的万家灯火。 犹如无边无际、浩瀚壮阔的星海。 三分钟后。 漫天的烟花,璀璨绽放在夜空的那瞬间,整座城市恍若白昼。 霍庭墨低头看向他怀里的人,嗓音温柔而宠溺,“酒酒,你睁眼看看。” 心脏处的痛,慢慢消减时。 陆听酒睁开了眼。 盛大而绚烂的烟花,恍若永不下坠的流星。 星河长明。 灵魂永驻。 在最深最远处。 黑夜里的星星,缓缓移动,最终汇聚成四个字。 【岁岁无忧。】 陆听酒眼底很平静。 平静到她看了一眼后,又重新闭上了眼。 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蓦然滞住。 下一秒。 陆听酒下颌被掐住。 她睁眼的同时,霍庭墨低头吻住了她。 “酒酒,你要他吗?” “怎么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听酒看着绽放在头顶上的烟花。 眼角有点点湿润散开。 怎么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想要忘记,但又无比清晰的对话,似乎从远空传来。 【岁岁,答应妈咪,以后不能喜欢淮止哥哥,好不好?】 【为什么呀?妈咪!岁岁最最最最喜欢的就是淮止哥哥!】 【如果岁岁喜欢淮止哥哥,那他这辈子都没有自由了。不能玩喜欢的玩具,不能吃爱吃的零食,不能接触新的小朋友,不能做一切他喜欢的事情。岁岁想要淮止哥哥这一辈子都没有自由吗?】 【……不要。】 462、就差跪在你面前求你看我一眼 【把她给我,她才不会疼。】 只一人站在原地的淮止,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霍庭墨说过的这句话。 看着雪白衣袖上,尤其刺眼的点点薛色。 淮止素来清润的眼眸,深暗到极致。 脱下外套,将带有血迹的衣服护在怀中,好好保存了起来。 一秒也没有停歇的。 淮止开车,回到了云间十里的地下实验室。 …… 在淮止正准备进入实验室的时候。 盛大而绚烂的烟花,璀璨绽放在漫天星空。 整座城市,瞬间恍若白昼。 淮止顿住了脚步。 抬头看向黑夜里漫天的星星,缓缓移动,最终汇聚成的四个字。 【岁岁无忧】 淮止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进了实验室。 他愿你岁岁无忧。 我愿你岁岁无忧,也要你岁岁平安。 …… 星湖湾。 早上。 陆听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卧室里了。 安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才准备起身。 但她才刚刚一动,整个身体就蓦地僵住了。 周身清清凉凉的。但身下某处痛感清晰。 刚好是这个时候。 卧室的门,从外面轻轻打开。 男人一身考究名贵的墨色西装,修长挺拔,气势沉稳。 “醒了?” 看见陆听酒睁开了眼时,霍庭墨才打开了整个卧室的灯,温声问道。 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陆听酒微微敛了敛眸,并不言语,手撑在床上就要起来。 但她才稍稍动了一下,不自觉的就轻嘶了一声。 陆听酒蓦地咬住唇的瞬间。 男人已经坐在了她身旁,扶住了她的身体,声音低得温柔,“要不再休息一会儿?” “我把早餐,给你端到卧室来。” “别碰我。” 陆听酒打掉了他的手,忍着身下的痛就要下床。 一只脚还没落地。 陆听酒的手腕就被握住了,随后男人的身体就覆了上去。 “霍庭墨!” 陆听酒痛感清晰,忍不住的沉下了声。 霍庭墨吻了吻她的唇角,才低眸看她。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似乎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虽然事实也如此。 “别碰你?” 霍庭墨低低淡淡的音,“他能够抱你,我就碰都不能碰?” 说完之后。 霍庭墨亲了亲她的脸蛋,沉沉哑哑的音温柔似蛊惑,“你要结婚的人,是我,酒酒。” 顺着脸蛋向下,霍庭墨含住了她的唇,“我这样爱你,酒酒,你怎么还能够看其他的男人?” 陆听酒被男人压着,不能朝后退一分。白色的睡裙散开了大半,锁骨至整个肩几乎全露了出来。 异常白皙漂亮的锁骨,香香软软的气息。 霍庭墨的手忍不住落在她腰间时。 陆听酒整个身体僵住。 随即,陆听酒的手攥住了他要朝下的手,“我不喜欢,我不想,霍庭墨你听不懂是不是!” 随后。 陆听酒对上了他眼睛,“不想我讨厌你就起开。” 霍庭墨的动作如她所愿的,顿住了。 但没起身。 薄唇间发出一声不辩情绪的冷笑,黑眸看着她的眼底,也第一次沁出几分冷嘲。 “你现在的态度,跟讨厌有什么区别?” “我做什么都不如你的意。我就差跪在你面前求你看我一眼,酒酒。” “但你呢?” 霍庭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黑眸深深沉沉到了极致,“你在他面前笑靥如花,也不肯看我一眼,一眼也不肯,嗯?” 对视几秒。 陆听酒移开了眼。 任由视线落在了白色的墙壁上,嗓音淡淡静静,“他脸上有伤,我……” “我当初受伤,你就拿钱敷衍我。”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白皙到冷白的脸蛋,沉下了声。 当初他那样受伤。但她也只是花了77亿搬空整个拍卖会,再附加云城中心最繁华的一条街,命名归墨里。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自己身处豪门,从来不缺金钱。但偏偏她拿来打发他的,是她最不缺的。 霍庭墨话音落下后。 陆听酒的目光,滞了滞。 “敷衍?” 陆听酒轻轻淡淡的道,“原来你觉得那是敷衍……” 她蓦地推开身上的人起身,“我能给的,就只有这些。如果你认为是敷衍,那我也只有敷衍给到你。” 陆听酒淡淡静静的嗓音,毫无起伏。 但几乎是那瞬间。 霍庭墨忽地觉得,他一直以来的认知是错的。 “酒酒。” 霍庭墨从身后抱住了陆听酒,低低轻轻的道歉,“对不起。” 为他此时说的话,也为他昨晚做的事,更为了…… 陆听酒低眸,看着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手掌,嗓音淡淡,“你别闹了,霍庭墨。” “我们的婚礼不变。” 身后的男人,身体微微一僵。 婚礼。 他拿着自己的命,求来的婚礼。 静了半晌。 霍庭墨走到陆听酒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的辨别着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确定,声音低哑,“我们的婚礼,不变吗?” 陆听酒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举行婚礼的前一秒,你都有反悔的机会。” “没有。” 霍庭墨应得很快,但是嗓音里有隐隐约约的颤意,被压到了极致,“我不会反悔。” 他怎么可能会反悔。 一辈子也不会。 安静几秒后。 霍庭墨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微微的松了松。 他看着陆听酒的脸色,才试探性的道,“我抱你去洗漱?” “我自己去。” 但刚伸手推开眼前的男人,陆听酒的身体就有微微不稳。 下一秒。 霍庭墨就将陆听酒打横抱了起来,嗓音温和,“我抱你去。” “霍庭墨!” 霍庭墨应了应,低沉温和的音,“你走不过去。” …… 浴室。 霍庭墨给陆听酒刷好了牙,又熟练的给她洗了脸。 面对着镜子替她整理头发的时候。 清清淡淡的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昨晚上吐血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甚至连提,也没有提一句。 霍庭墨替她顺着头发动作未停,出口的声音也是沉稳平和。 “让祁瑾看了,心火旺盛,”微微顿了顿,霍庭墨又才开口,“昨晚见我扰了你……有那么生气?” 陆听酒抬眸。 跟镜子里男人的眼睛对上。 “是么。” 心火旺盛。 已经替陆听酒整理好头发的男人,重新将她抱在了怀里。 顺势吻了吻她的发。 依旧低沉温和的声音,“祁瑾是这样说的。具体的检查报告上午出,我等下让他拿给我。” 陆听酒眉眼敛了敛。 并不应话。 【把她给我,她才不会疼。】 是……心火旺盛么。 …… 吃完早餐后。 陆听酒看着坐在客厅,并不打算出去的男人。 聊天般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今天不去公司?” “我安排婚礼流程。” 林白一大早就来了星湖湾,顺便带着几十份文件夹。全部都是跟婚礼有关的。 随后。 霍庭墨拿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向一旁的陆听酒,低低的声音似哄溺,又似试探,“酒酒,你跟我一起……” “我先上楼了。” 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就温温淡淡的出声。 说完之后,她就起身了。 几乎是她身影看不见的那瞬间。 霍庭墨拿在手里的钢笔,就蓦地被生生折断了。 他看着摆满了整整一茶几有关婚礼的资料,深深沉沉到极致的目光,似乎死死的压制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 霍庭墨的目光,才慢慢的恢复平静。 “酒酒……” 还是忍不住的,霍庭墨低低喃喃的叫了她的名字。 即便你再不想嫁,还是得嫁。 …… 差不多半个小时候后。 霍庭墨看着又再一次来星湖湾的陆祁临,波澜不惊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才淡淡开口,“又来看看酒酒?” 一身浅色休闲服的陆祁临没否认。 他扫了一眼茶几上的资料,目光微微顿了顿。 随后,陆祁临才闻声道,“我带岁岁去看画展。” “她不去……” “哥哥。” 霍庭墨替陆听酒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 陆听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旋转楼梯上。 “岁岁。” 陆祁临看向她时,眼底漾起了些许的笑,声音更是自然而然的清润宠溺,“到哥哥这来。” 霍庭墨先起的身,站在了陆听酒的面前,“我带你去。” 顿了顿,霍庭墨又道,“以后你想去,我都可以带你去。”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澜,嗓音温懒,“你不是要安排婚礼流程吗?” “以后我们再一起去。” 闻言。 霍庭墨眉宇微微动了动,但他身形未动。显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陆听酒脸上神色不变,但重新往回走了。 “那我不去了。” “以后也不去了。” 一旁的陆祁临看着这一幕,目光深了深。但没说话。 果然。 几乎是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 霍庭墨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回来的时候,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就不麻烦你哥哥送你了。” 陆听酒眼睫颤了颤。 但她转过身的时候,神色又恢复如常。 “好。” 陆听酒应下了好字之后,霍庭墨还是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静了几秒。 就在陆听酒正准备开口提醒的时候。 霍庭墨突然忍不住的,俯身抱了抱她。 “酒酒,早点回来。” “早点给我打电话,我一直等你。” 低低沉沉的声音,很是温和。近乎温柔。 男人清冽熟悉的气息,涌入鼻息。 被他抱住的陆听酒,也不催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 过了好半晌。 霍庭墨才舍得放开她。 陆听酒微微顿了顿,才朝陆祁临走去。 身后。 霍庭墨的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陆听酒的身上。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走到门口的时候。 陆听酒忽地顿住了脚步。 刹那间。 霍庭墨深黑不见底的眼眸,微微有亮光。 “酒酒?” “霍庭墨。” 陆听酒转过身来,对上他的眼睛。 声音算是这几天以来,最平和的一次。 落在霍庭墨耳旁,有种近乎温柔的错觉。 “以后不要我只要不接电话,你就一遍又一遍接连不断的打,打到我接为止。” “你打一次就可以了。如果我看到,我会给你回回去的,好不好?” 霍庭墨如古井般的黑眸,深深沉沉的注视着陆听酒的眼睛。 静了好半晌。 他才低低温温的应了一个字。 “好。” 她说的,他都愿意去做。 …… 别墅外。 陆祁临俯身,将陆听酒的安全带系好之后,才清润温和的问了一句。 “想去哪?” 还专门发消息让他来接她。 坐在副驾驶上的陆听酒,白皙漂亮到极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眼神无实物的落在了前方。 静寂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后。 清清浅浅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我记得,云间十里有间地下实验室?” …… …… …… ps:如果明天剧情没写完,明天就先不更了哦~ 463、渡陨 …… 十里云间。 在实验室里研究了一整晚的淮止,看着他最后研究出来的成果,再加上自己的猜想。 砰的一声。 装有血色药剂的试管,径直从他手中脱落,砸向低温实验桌台面。 砸到其他试管接连碎成玻璃的时候。 淮止整个人似无力般,蓦地伸手撑在了实验桌上。 手指关节用力到隐隐泛白。 淮止额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甚至一滴一滴的落在的实验台面上,顺着碎玻璃而下,落在地上。 不过转瞬。 淮止猛地一拳,狠狠砸向试验台的时候。 低低沉沉到极致,而又寒冽刺骨的三个字,从他喉间深深溢出。 “霍庭墨!” 碎玻璃刺入指骨间,瞬间染红了整个手背。 但淮止恍若毫无知觉一般,眼底是凛冽到极致的暗黑,嗜血的杀意从地狱深处浸染而来。 两三秒后。 淮止强迫自己沉静冷静了下来。 低声喃喃,“不一定……不一定,一定有办法……” 每一个字说出口的同时,淮止心底涌起的慌乱就更深一分。 原本就深黑的眼神,更是暗黑到了极致。 近乎死寂。 淮止喉结滚了滚,似乎是蓦然无力般,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滑向地面。 拿出手机的时候。 素来沉着冷静的淮止,清隽雅致的面容上,覆上了一层凉漠。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也忍不住的细细密密颤抖了起来。 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敲击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字符后。 很快。 淮止的手机屏幕,出现了另一个隐形的界面。 一字一字打出几个字后,淮止控制不住的紧紧攥住了手机,像是要生生折断了一般。 但不过两三秒。 淮止又松了力道,把已经打好的几个字,颤抖的发了出去。 紧接着。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仔细。 淮止又手下颤抖的,认认真真,极其快速的编辑了一大段文字,发了出去。 等待回复的时候。 周围一片染了血色的碎玻璃中,淮止无力的坐落在地,望着墙上白色而刺眼的灯光。 淮止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第一次。 淮止心底升起了恐慌,甚至是惊惧。 以及……碎人骨的想法。 屏幕亮起的那瞬间。 淮止恍若看到了希望和救赎,连眼睛都不敢眨,迫不及待的去看屏幕上的文字。 …… 反反复复,犹如折磨自己一般。 淮止将每个字从头看到尾,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看。 甚至能够将每个字,原封不动的背下来时。 淮止刚刚才升起的亮光,又慢慢的暗了下去。 最后变成没有任何光亮的死寂。 暗黑一片。 手机连着整只手猛然砸向地面的时候,彻骨的寒意侵染了整个实验室。 “岁岁……” “我的……岁岁……” …… 路上。 因为陆听酒坐在副驾驶,陆祁临开车就尤其的稳。 “去实验室干什么?” 陆祁临手扶着方向盘,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还不忘问身侧的陆听酒一句。 “好久没去了,想去看看。” 陆听酒温温和和的道。 闻言。 陆祁临落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的顿了顿。 他偏头,看了陆听酒一眼。 静了几秒。 陆祁临还是问道,“昨晚上,他怎么回事?” 应该是,你跟他怎么回事。 “亮了一整晚的烟花,不像是心血来潮。”还有印在天际的那四个字——岁岁无忧。 在云城,能够这么大手笔的人,寥寥无几。 果不其然。 他一查,是那个男人的手笔。 陆听酒整个人靠在副驾驶上,眼神静静的看着前方,声音低低淡淡,“昨晚我见了淮止。” 陆祁临手一顿。 静了半晌。 陆祁临才清润温和出声,“大哥之前提过,让你跟霍庭墨以婚后的状态相处,先不领证……” “都一样的。” 陆听酒轻轻淡淡的道,“都一样……” 以防万一,他们想让她有朝一日,能够全身而退。 可是退……她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 转过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 前方不知道是一只猫,还是其他的什么动物突然蹿了出来。 “岁岁,坐好!” 陆祁临突然转了方向盘的时候,提醒身侧的陆听酒。 索性有惊无险。 不过几秒,陆祁临就将车开回了正轨,随后问了一句陆听酒。 “你有没有事?” “没有。” 陆祁临的视线,重新落在前方的时候。 却不知。 刚刚的那一瞬间。 一辆兰博基尼从她们车旁,疾驰而过,快若无影。 刚好是。 两个相反的方向。 …… 车子在实验室外停下的时候。 陆听酒自己推开车门下车。 “你在外面等我?” 下车后的陆听酒,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 “好,反正我也进不去。” 陆祁临温温应道。 淮止私人的实验室,只有陆听酒一人可以进出自由。 …… 地下。 实验室门外。 存有记忆的蓝光,扫描陆听酒全身。 然后,人脸识别。 三四秒后。 厚重的实验室大门,在陆听酒面前缓缓打开。 站在门前的陆听酒,忽地站在原地,踌躇了几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会选择来这个地方。 因为霍庭墨的那句话。 还是因为冥冥之中,她觉得有一个人会来这里。 伸手抚向自己心脏的时候。 静了好半晌。 陆听酒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在看见原本应该整洁干净的实验室里,一片狼藉的时候。 陆听酒忽地顿住了脚步。 试验台上七七八八的试管,随意散乱着。 但染了血色的台面和碎玻璃,显得尤其的刺眼。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 陆听酒走了过去。 脚下忽地踩到了什么的时候,陆听酒低头看了下去。 一部手机。 异常熟悉,而头部又破碎了的手机。 陆听酒蹲下了身。 看见黑色手机上的血色时,陆听酒的眸光微微的滞了滞。 血。 抹干净手机上的血迹,陆听酒想要把手机等下拿出去的时候,却不下心碰亮了屏幕。 不用解开屏幕,陆听酒不经意间一瞥,就能看到上面发的消息。 “……渡陨?” 看着上面的文字,陆听酒喃喃疑惑出声。 下意识的。 陆听酒用自己的指纹,解开了手机屏幕。 从小到大,凡是要用到密码的,她跟淮止用的都是同一个密码。 而要是用到指纹的,都是互换的。 看清楚所有的聊天记录时。 陆听酒瞳孔蓦地一震。 砰的一声。 手机掉落在地。 …… 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陆祁临。 见陆听酒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正准备去找她的时候。 就看见面色苍白——接近惨白的陆听酒,缓缓的出现在了不远处。 漂亮到极致的双眼无神,似乎还沉浸在某个世界中。 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的陆祁临,大步就朝她走了过去。 “岁岁,怎么了?” 进实验室一次,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恍若没有听到陆祁临的话,陆听酒还在朝前走。 “岁岁。” 陆祁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却瞬间惊讶出声,“手怎么这么凉?” 伸手捂住她手的时候。 陆听酒好像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面,回了神。 她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哥哥,几乎说不出话来。 遍体生寒,手脚冰冷。 就在陆祁临准备,将她打横抱起去医院的时候。 忽地,就听到她低低轻轻的声音响起。 “哥哥,抱抱我。” 几乎是陆听酒尾音落下的瞬间,她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拥住了。 没有问任何原因,陆祁临全依着陆听酒。 陆听酒低低轻轻的声音,像是缥缈在云端最深处。 一开始,陆祁临并没有听清楚她话里的情绪。 只是察觉到她状态不好,听着有几分凉薄。 后来,陆祁临才知道。 深沉到极致的绝望和可笑,同时滋生出来的,是无界限的悲凉。 犹如此时。 刚把陆听酒抱上副驾驶的位置,陆祁临俯身,还没有来得及给她系上安全带时。 他的手机,就响了。 挂断电话后。 陆祁临看向陆听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淮止去了星湖湾。” 464、十年 挂断电话后。 陆祁临看向陆听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淮止去了星湖湾。” 和霍庭墨打起来了。 …… 星湖湾。 霍庭墨刚把所有的婚礼流程,一一安排给一旁的林白。 还没有得到林白应答的时候。 一阵凛冽寒厉的气息,由远及近,蓦地就朝他猛然袭来。 霍庭墨在看见来人的那瞬间,眼神不变。 另一旁一直近乎隐形人的林南,反应极快的就要去挡在霍庭墨的面前。 但他才刚刚一动。 一阵寒厉凛冽的掌风就朝他猛然袭去,将他整个人拍飞在几米远的墙上。 霍庭墨眉眼瞬间寒厉,接下淮止一拳的时候,蓦然起了身。 不过转瞬。 淮止周身仿佛凝结寒霜,周身沁着可怖的气息。素来清润的眼底,浸满浓烈的杀意。 “你该死。” 字字渗入刺骨的寒冽冷厉。 淮止看着男人的眼底,不带任何的温度,唯独剩下凛冽到可以凝结成冰的寒凉。 随即。 淮止薄唇翕动,默念某种古老不知名的咒语。 周围风动。 所有尖锐的利器齐齐颤抖,猎猎作响,不过几秒,蓦然而起,几乎同时朝霍庭墨袭去。 “霍总!” “霍总!” 林白和林南齐齐出声。 霍庭墨身形未动。 他抬眼看着眼前一身白衣,却周身气息暗黑凛冽的男人。 淡然到毫无波澜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我有一分的痛,她便承受十分。” 淮止瞳孔骤缩。 快速默念咒语,将所有逼近霍庭墨的利器收回来时。 自损自耗太重。 淮止口里蓦地涌出无尽的鲜血时,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果然是你。” “霍庭墨,你未免太狠!” 淮止冷怒出声,看着霍庭墨的眼底沁满了寒意。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庞上,神色不变。对于淮止说的话,他并不否认。 嗓音亦是不轻不重。 “只要她不离开我,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淮止垂在身侧的手,蓦地紧攥成拳。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用力到青筋暴起,周身泛白。 “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淮止的嗓音冷厉到极致,全数是冷漠的同时,带起更深的对自己没早点发现的怨,“她每一次吐血,她每一次深入骨髓的痛,你就眼睁睁的看着!” “你怎么忍心的……” 淮止低声沉沉,“霍庭墨,你怎么忍得下心的……” 他宠在心尖捧着手心十几年的小姑娘,被陆家,薄家,深城、临城、云城几大世家惯着、让着、捧着呵护着长大的人,养得娇娇的,从小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怎么敢的。 无数次深入骨髓的痛,无数次咬着唇硬撑过来的痛,他怎么敢! 眼前这人有一分的痛,她便有十分。 十分。 叠加起来,就是数百上千倍的痛。 从小养得娇娇气气,连走路都怕累到她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承受住那些痛的。 淮止连想,几乎都不敢想。 霍庭墨看着他,黑眸无澜,“淮止,要是你这辈子都不见她,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一分一毫的痛。” 【要是你不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生都会平平安安,无病无痛。】 也是这个时候。 淮止才明白,霍庭墨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但—— “一生?” 淮止冷冷的看着霍庭墨,寒冽刺骨的声音,“她的一生,就只有十年?” “霍庭墨,你浑身的血是不是冷到骨子里了。” 十年? 霍庭墨眉宇皱了起来,淡淡冽冽的声音凛冽,也染上了几分寒凉,“我跟酒酒,会有无数无数个十年。但都不会有你的存在。” 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十年。 会有很多,很多年。 他跟酒酒的很多很多年。 “是吗。” 温温淡淡,但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 几乎是同时。 两个男人的瞳孔和眼神,都微微的变了变。 一时之间。 淮止似乎都没有勇气,面对站在门口的人。 所以是霍庭墨,首先朝门口的陆听酒看过去的。 “酒酒。” 霍庭墨在看见她脸蛋上,异常苍白的脸色时,心底深处溢出几分不自知的慌乱。 他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不是说去看画展……” 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 陆听酒就径直的从他面前走过了。 连眼尾的一丝余光,都没有给到他。 但几乎是陆听酒要擦身而过的那瞬间,霍庭墨忽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酒酒。” 陆听酒如他所愿的顿住了脚步,但依旧没看他。 在霍庭墨没说话之前,陆听酒就开口了。 “我去看看淮止哥哥,他受伤了。” 陆听酒声音低低缓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霍庭墨低眸看她,黑眸里浓墨如海,暗黑到不见任何光亮。 几秒后。 陆听酒偏头看他。漂亮惊艳的脸蛋上,反而漾出一层轻薄的笑意,但没有任何的温度。 “你不知道吗,他受伤,我会心疼的啊……” 陆听酒淡淡的嗓音,漫不经心的笑。 霍庭墨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暗黑深冽,甚至周身渐渐弥散开一种令人觉得可怖的气息。 不远处的淮止,看着陆听酒笑里的意味不明和试探。没说话,只是眸光深了深。 而一路跟在陆听酒身后的陆祁临,看向霍庭墨的眼神,则是微微的沉了沉。 霍庭墨不肯放手。 静寂几秒。 陆听酒不闪不避的,径直对上霍庭墨的眼睛。 手下几乎是毫不费力的轻轻一抽,陆听酒就把自己的手从霍庭墨手中抽出来。 脱离霍庭墨的那瞬间。 细细密密而又尖锐的疼,从心脏处袭来。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 心间痛感愈深时,陆听酒唇角勾起的弧度愈深。 她转头,朝淮止走去。 离淮止愈进的每一步,也是离霍庭墨愈远的每一步。 同样。 也是陆听酒心底痛感,加深的每一分。 陆听酒白皙的额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时,修剪整齐的指甲也深深的没入掌心。 看着面色惨白朝他走过来的陆听酒,淮止心疼得厉害。 “岁岁。” “酒酒。” 走至面前,淮止伸手正要接住身体隐隐不稳的陆听酒时。 男人的身形同样一动。 “别碰她。” “别碰我!” 陆听酒蓦地冷怒出声。 因为疼到极致快要站立不稳的身体,突然就朝旁边倒去。 即便在场三个人,同时眼疾手快的去拉陆听酒。 但率先收回手退后一步的陆听酒,还是跌落在了地毯上。 低声喃喃,“别碰我……” 465、她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岁岁!” 反应极快的淮止,蹲下身就要把陆听酒扶起来。 但他的手刚要触及到她时,蓦地顿住了。 他一碰她,她只会疼得更厉害。 陆听酒撑在地上的手细细密密的抖,带着很深的颤意。 刚好是淮止停顿的那一瞬间。 霍庭墨蹲下身,握住了陆听酒的手。低哑着声,小心翼翼的叫她,“酒酒……” “放开我!” 一秒也没有犹豫的,陆听酒直接甩开了男人的手。 “不准你碰我!” “霍庭墨,不准你碰我……” 细细密密的疼,如万千针头从心尖密密麻麻碾过的时候。 陆听酒吼出的嗓音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身后察觉到不对劲的陆祁临,忽地把陆听酒抱在了自己怀里,“岁岁?” 陆听酒整个人疼得止不住的朝后缩。 霍庭墨见了,冷毅的眉宇一沉,上前就要把陆听酒夺过来。 “把她给我。” “霍庭墨!” 陆祁临截住他的手,一贯清隽雅致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她不想让你碰她。” 在这之前,陆祁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赶到时,就只听见霍墨说的一句话。 【我跟酒酒,会有无数无数个十年。但都不会有你的存在。】 霍庭墨没看陆祁临,黑眸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听酒,低低沉沉的嗓音像是浸满了无数复杂的情绪,“把她给我。” “给了我,她才不会疼。” 霍庭墨话音一落。 陆祁临瞳孔骤然一震。 手下忍不住微微抱紧了陆听酒的同时,陆祁临冷斥出声,“什么意思?” 霍庭墨并不应他的话,一双深暗到极致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听酒。 “把她给我。” 依旧是重复着那四个字。 陆祁临看向了明显知道什么的淮止。 淮止没能对上陆祁临的眼睛。 他看着陆祁临怀里的女孩,嗓音低哑了很多,“岁岁,我带你回家……” 淮止的话还没有说完。 霍庭墨眼底的墨色,瞬间沉到了极致。 “我不准!” 话音落。 霍庭墨拽住陆听酒的手,把她拉在了自己怀里。 “霍庭墨!” 看见陆听酒脸上的痛色之后,陆祁临下意识的放了手。 “酒酒,酒酒……” “我们的家在这里,星湖湾才是我们的家。” 终于把陆听酒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霍庭墨心底的慌乱才渐渐平复。 霍庭墨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低低的哄着她,“就这样,只要你以后不离开我一分一毫,酒酒,我不会让你痛一分的,好不好?酒酒,好不好?” 靠在霍庭墨的怀里时,陆听酒心脏处的痛才慢慢减缓。 霍庭墨说的话,落在耳旁时,她听得恍惚。 但她却无比确定了一件事。 “你早就知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陆听酒喃喃出声时,霍庭墨身体微微一僵。 淮止知道。 意味着陆听酒……可能也会知道。 陆听酒突然抓紧了霍庭墨的手臂,抬头看向他时,眼底蓦然涌现很多的情绪,“看着我一遍遍的疼,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心底疼上一分,她便十倍的替他受着。 报应吗。 陆听酒低低的笑了笑,“所以一切都是装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装的!” 每一次她心脏疼,什么慌乱无措,什么眼底心疼,什么一遍遍的哄着她。 全部都是装的。 全部都是骗她的! 霍庭墨身体微僵,但抱着陆听酒的手仍旧不肯松开分毫。 一开始,他确实不知道。但并不否认,他最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霍庭墨低眸,看着她白到惨白的脸蛋。 如果不是后来,她对他的态度变了…… 原本是应该,由他亲自来的。 只不过既然有人替他做了…… “酒酒。” 霍庭墨抱她抱得很紧,声音沙哑到极致,“你知道还是不知道,不会改变什么。” 声音也很低,低到尘埃里的喑哑入骨,“你之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你只要不离开,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酒酒,我给你我所有的爱,你不需要回应。我甚至不需要你回应什么,酒酒,你就待在我身边,待在我能够看到的地方,嗯?” 他们之间,没有生离,没有死别。 她死他死。 所以酒酒,我给不了你自由。 男人的话,字字低低沉沉到极致。 陆听酒的手,渐渐麻木到僵硬。 他不需要她回应什么。 可他加上了一个期限。 十年。 她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陆听酒伸手推开他。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要待在你身边了。” 466、渡陨无解 陆听酒伸手推开他。 “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要待在你身边了。” 霍庭墨怎么可能让陆听酒推开他。 怎么会允许陆听酒推开他。 霍庭墨抱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分毫,甚至还隐隐紧了几分。 他低头注视着她,低低沉沉的嗓音沉到了极致,“你明明知道,你现在已经离不开我了。” 他不放手。 死也不可能放手。 陆听酒脸上的情绪,渐渐散尽了。 “就是因为知道离不开,所以才更要离开。” “你不觉得,你更爱的是自己吗?” 陆听酒抬眼看他,“你要我,所以你就用尽一切手段来达到这个目的。” “从始至终,你在意过我的想法吗?” “我在意?要我是在意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酒酒,酒酒……” 霍庭墨攥住陆听酒的手很紧很紧,生怕她走掉,“你当做不知道,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不好?” “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酒酒……” 霍庭墨抱住了她,嗓音很低,近乎恳求,“我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是让你留在我身边。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不能离开,你不能离开……” 他不允许。 男人温热而熟悉的声音落在耳旁。 陆听酒心底压抑得近乎窒息。 她低头,伸手去掰开男人攥在他手腕上的手,“别让我恨你。” “霍庭墨,别让我恨你。” 她不跟要她命的人在一起。 霍庭墨手攥得很紧,陆听酒用再大的力气也移不开分毫。甚至更重。 一旁的淮止和陆祁临看见了,同时沉下了脸。 淮止伸手截住霍庭墨的手,声音凛冽,“你弄疼她了。” “滚。” 霍庭墨没看他,薄唇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霍庭墨!” 一贯清隽温润的陆祁临,第一次冷怒出声。 “先放开岁岁,她的手腕被你弄红了。” 霍庭墨这才将一直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目光,移到她的手腕上。 随后黑眸微微一缩。 女孩原本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已经红肿一片,异常的刺眼。 “酒酒……” 霍庭墨喉结滚了滚,转而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手下的力道也松了松,但仍旧没有放开。 “你滚开。” “我不想让你碰我。” 应该是知道挣扎没用,陆听酒也没有挣扎了。只是出口的声音,冷得毫无温度。 霍庭墨心里一刺。 俊美清冽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他将她从地上抱起,低沉的嗓音蓦然温和,“我带你去擦药。” “好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是吗?” 霍庭墨身形一僵,但还是把她抱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没敢把她放下了,霍庭墨让她坐在了自己怀里。 随后才吩咐一旁的佣人去拿药。 “反正都是要死的,擦了有什么用。” “酒酒。” “岁岁。” “岁岁。” 三人同时出声。 淮止明显心疼更多。 霍庭墨的声音里则是寒意更重。 他低眸看着陆听酒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蛋,低沉的嗓音重新恢复温和,固执的给她纠正,“酒酒,别动不动就提死这个字。” 他不喜欢。 陆听酒心底钝痛,“你可以做我不能提吗?” 说话间。 陆听酒蓦然从他身上起来。 但几乎是离开霍庭墨的那瞬间,陆听酒心脏处细细密密的痛齐齐涌来。犹如刀割。 “岁岁!” “酒酒!” 淮止眼疾手快的,把陆听酒揽在了自己怀里。 “酒酒!” 还没明白陆听酒说的话的什么意思。 霍庭墨蓦地就要伸手去抓她,陆祁临忽地拦在了他面前。 霍庭墨没看他。 淮止将陆听酒揽在怀里的那一幕,还是挑起了他骨髓里的嗜血跟暗黑。 “放开她!” 霍庭墨字字凛冽寒厉到极致。 淮止看着陆听酒苍白的脸色,从怀里拿出之前研制好的止疼药,温声道,“先吃一颗,后面我来想办法。” 淮止知道,她应该是去过十里云间的实验室了。 心脏处的痛不断涌来,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然后狠狠毫不留情的碾压成血泥。 陆听酒痛得连摇头都做不到,整个身体无力的下坠。 “岁岁!” “酒酒!” 霍庭墨猛地推开拦在他面前的陆祁临。 “把她给我!给了我她就不会痛。” 接住陆听酒的淮止,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低声温和,“岁岁,把药吃了,再撑一会儿好不好,我带你回去。” 他带她回家。 淮止将手里的药丸,递到陆听酒嘴边时。 “陆听酒!” 耳旁响起男人冷怒的声音。 面色惨白的陆听酒,额间痛得细细密密的冷汗,不断的冒出来。 咬得死死的唇才微微一动。喉间一直压制着血腥,蓦地就猝不及防的涌了上来。 …… 淮止满手鲜血时。 在场几人的瞳孔都重重的震了震。 “岁岁!” “酒酒!” “岁岁!” 霍庭墨呼吸蓦地惊惧,上前一把就把陆听酒抱在了自己怀里,“酒酒,酒酒……” 他叫她叫得很急很急,恐惧和小心翼翼并存。 也抱得很紧很紧,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的笼罩。 心脏处的痛随着他的触碰,渐渐减弱时。 陆听酒却低低的笑了笑,莫名有些悲凉。一开口,唇间都是血色,“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害怕什么呢?” 霍庭墨身体一僵,不应她的话,只是小心翼翼的吻住她的唇,将她唇间的血色一一*拭干净。 “我爱你。” “酒酒,我只是爱你……” 爱到不能离开分毫。 …… 男人抱着少女,像是要将所有的爱跟偏执给到她。 如同贫瘠的沙漠开出了血色的花,用至诚至爱的心尖血喂养。不见日月光辉,只剩无边无际的暗黑。 淮止看着这一幕时。 只是觉得。 他的小姑娘应该是光芒万丈,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世间,不受任何束缚。 …… 淮止带不走陆听酒。 但陆听酒已经不愿意再留下来了。 心脏处的痛渐渐平复下来后。 陆听酒靠在男人怀里没说话。 周围的气氛,蓦然陷入一个僵持的氛围。 稍稍恢复一点力气之后,陆听酒手撑在地上要起来。 “酒酒……” 她一动,男人就警惕并且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陆听酒低眸,身上掰开她落在她腰间的手,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总不可能让我一直靠着你?” “你不能离开。” 男人的话音落,陆听酒手下的动作一顿。 索性也不去掰开男人的手了。 陆听酒看着他,字字句句淡漠平静到了极致。 “以前只是觉得你时时刻刻缠着我,很烦。霍庭墨,但你知道吗。” “我现在恶心。” 如果世间有最沉最暗的颜色,应该就是霍庭墨此时眼底的神色。 暗沉得不见一丝一毫的光。 恶心。 霍庭墨脸上的神色重新平静,平静到接近死寂。 “恶心又怎样呢?酒酒,你离不开我。” 闻言。 陆听酒笑了笑,笑意苍凉而悲。 是啊。 岂止是离不开。 她还活不久了呢。 渡陨。 生情蛊。 只要霍庭墨心疼上一分,她便有十分的疼。 而止疼的方法,只有靠近、触碰到他。否则疼无休止。 又名。 生死蛊。 中蛊之人,从中蛊的那刻起,就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无解。 渡陨无解。 467、没有婚礼 陆听酒眼底的苍凉。 刺到了在场几个人的眼。 “酒酒……” “我们分手。” 霍庭墨还没说完的话,猛然一顿。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语调平静得没有任何的波澜。 “霍庭墨,我们分手。” “我不准!” 一秒的停歇也没有,霍庭墨直接拒绝了,“我不接受。” 霍庭墨深深沉沉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陆听酒,低沉的声音是抑制过后的平静。 “酒酒,我不接受分手。” 陆听酒笑笑,“你不接受就不分吗?那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是不是也能够不再继续了?” 霍庭墨眼神沉到了极致,“你之前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而且,你也答应嫁给我了,两个多月后就是我们的婚礼……” “没有婚礼。” 霍庭墨恍若没有听到,“婚纱我定好了,”从他成年开始,就一直在给她准备的,“邀请嘉宾的名单我也写好了,酒酒,我们……” “霍庭墨。” 陆听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没有婚礼。” 霍庭墨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用力到指骨关节隐隐泛白。 “婚礼如期举行。” 霍庭墨字字句句沉到了极致,“酒酒,你离不开我。” 闻言。 陆听酒眼神有些恍惚,“是啊,我离不开你……” 随后,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可我还是想要试试。” 陆听酒转身的时候。 刚好对上淮止的眼睛。 “你要走,除非我死。” 低低沉沉熟悉的声音,落在耳旁。甚至是,跟曾经的语调都不变。 “霍总!” “霍总!” 一旁的林白和林南,同时惊惧出声。 陆听酒没回头。 但她约莫可以猜到,霍庭墨大概又是用枪,亦或者是刀抵住了自己。 陆听酒扶上自己的心脏处,清清淡淡得没有任何波澜的音落下。 “那你把我的尸体留下吧,霍庭墨。” “岁岁!” “岁岁!” 旁边的淮止和陆祁临,心神皆是一震,蓦地惊惧出声。 陆听酒眼底静寂一片。 她总是觉得很累。 死了也好。 死了就解脱了。 陆听酒没回头,径直的朝外走。 霍庭墨看着她走得那样决绝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觉得好像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她。 随即,霍庭墨看了一眼林南。 陆听酒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她看着外面成排成排的保镖,短时间内不会集结到这么多。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原本……应该是拿来对付淮止的。 停顿间。 霍庭墨就已经走到了陆听酒身后。 只不过,陆听酒身后有淮止和陆祁临拦着。 霍庭墨不能再靠近陆听酒。 “其实你早就想离开了,是吗?” 霍庭墨沉静平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只不过现在,给你了一个正大光明走的理由。” 陆听酒背对着他,霍庭墨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变化。但也能猜到是没有任何波澜的。 “如果你不离开我,那蛊对你形同虚设……” 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 淮止突然抬眼看向了他。 陆祁临更是蓦地一拳朝他砸了过去。 “你对岁岁下蛊!” 霍庭墨是从小被训练到大的,陆祁临的那一拳原本他很轻易的就可以躲开。 但是。 在看见陆听酒蓦然转身时。 霍庭墨身形未动,硬生生的承受下了陆祁临的那一拳。 口里血腥瞬间涌起。 “我把岁岁交给你,你竟然敢对他下蛊!” 陆祁临完全没有了平常的温润如玉,寒厉出声的时候,又是狠狠的一拳砸了过去。 紧跟着揪住他衬衫领子的时候,陆祁临的声音寒冽得渗人,“要是岁岁有一分一毫的受伤,我不会放过你,陆家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霍庭墨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也根本没有搭理陆祁临。 男人沉冽到极致的一双眼,只是一瞬不瞬的深深注视着陆听酒。 仿佛如果今天陆听酒不开口阻止,他就可以任由陆祁临打。 他不在意任何人。 他只在意她。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 静了几秒。 没说一句话。 陆听酒转身离开。 林南带着保镖拦在她面前。 “太太……” “想要我死你就拦。” 陆听酒说这话的时候,脚下步伐未停顿分毫。 淮止护在她身旁,不让任何人碰到她。 林南自然知道陆听酒在霍庭墨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抬头朝霍庭墨请示的时候,脚下还是止不住的朝后退。 他后面数十个保镖,跟着他一起退。 “酒酒!” 霍庭墨冷怒出声。 陆听酒心口处钝痛。 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不过几秒,霍庭墨要上前追的时候。 陆祁临拦在了他面前。 “让开。” 霍庭墨的声音寒冽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浑身萦绕着几分暗黑的气息。 如果眼前人不是陆听酒的哥哥,估计……早就没命了。 “岁岁要走要留,是她的自由。” 陆祁临看着霍庭墨,清润的眸寒冽得厉害,“包括你跟岁岁结婚。” “你们能够结婚,是因为她答应嫁,而不是你想娶。” “她只能嫁给我。” 霍庭墨的声音,同样凛冽到极致。 他抬眼看着背影即将消失的陆听酒,脸色一沉,蓦地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 要上车的时候。 “酒酒!” 霍庭墨猛地伸手关掉了车门,然后拉住了陆听酒的手腕。 “霍庭墨……” “不能离开。”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不能离开。” 除了压抑,陆听酒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霍庭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 “不能。” 陆听酒看着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男人俊美冷毅的脸庞轮廓微微紧绷,深沉到极致的黑眸,似乎覆上了一层厚厚重重的偏执。霍庭墨并不答她的话,只是道,“你留下,只要你肯留下来,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陆听酒笑笑,“如果我不听你的话,不留下来,会生生被痛死,是吗?” 男人瞳眸瞬间重重一震。 淮止看着陆听酒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侧脸,心尖忽地刺了刺。泛起了不可抑制的疼。 他把陆听酒护在了身后,看向霍庭墨,“岁岁是自由的,你用这样的手段留住她跟留住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你应该学会去尊重她的决定,而不是让你的决定来决定她……” 霍庭墨看着淮止,只是说了四个字。 “渡陨无解。” 这也是他之前原本想用,但最后又没有用的原因。 霍庭墨话音一落。 陆听酒手一颤,猛地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酒酒!” “滚开。” 车门猛然被关上的那瞬间。 霍庭墨心底慌乱四起,她走了可能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想也没想的,霍庭墨伸手拦在了车门框上。 “砰”的一声。 陆听酒关门的那一下,用了全力。 关门声没有响起的时候。 陆听酒低眸看到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 “霍庭墨!” 陆听酒吓得失了声,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你有病是不是!霍庭墨,你是不是有病!” 瞬间打开车门。 陆听酒连他的手碰也不敢碰。 霍庭墨却顺势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低哑恳求的声,“不走好不好,酒酒,不要走……” 被他抱住的陆听酒,蓦地安静了下来。 精致漂亮到极致的脸蛋上,神情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林南、林白,“还不带他去医院,愣着干什么!” “我不去。” 听清楚陆听酒话里的冷情。 霍庭墨整个身体瞬间紧绷,仿佛手上疼入骨髓的痛,也痛得渐渐麻木了。 “我不去,除非你陪我去。” “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只手原本就是快要废了,你是不是想让它废得更彻底?” 陆听酒的话音一落。 男人的呼吸蓦地重了重。 安静几秒。 他低首亲了亲她的锁骨,喑哑模糊的声音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如果你不在意,要不要这只手又有什么意义。” 陆听酒忽地不可抑制的笑了笑。 她现在,连自由也没有了。 “你够狠。” “霍庭墨,你够狠。” 468、你真要对我这么绝情? “可是我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还能顾及到你的手吗?” 陆听酒喃喃道。 霍庭墨身体蓦然一僵,他抬头看陆听酒,“什么命?” 陆听酒低头,伸手要推开他。 可是目光触及到他血肉模糊的右手时,忽又滞了滞。 “手是你自己的,要不要也是你自己的事。” 陆听酒哑着声道。 微微顿了顿。 她还是伸手推开了他。 霍庭墨却一把抓住了她,急促出声,“什么叫你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 后跟上来的陆祁临,闻言也看向了陆听酒。 一旁的淮止,则是看向了霍庭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陆听酒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十分平静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如果今天我没发现,你准备瞒我多久?瞒到我死的那天吗?” 陆听酒的语调很平静,字字清晰。但就是因为太过平静了,从而透出几分死寂。 霍庭墨抓住她的手,微微一僵。 如果她没发现…… 陆听酒一看霍庭墨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想让她知道。 收回落在他身上的所有目光。 陆听酒低下了头,伸手去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霍庭墨,如果你要我的命,给我说,我给你。” “要不然给我一枪也行,何必用这样的方式。” 霍庭墨抓住她的手很紧,不肯松开。但是因为陆听酒的话,却微微怔了怔,“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命,渡陨只是让你离不开我而已。” 陆听酒手下的动作,蓦地一顿。 她对上他的眼睛时。男人黑眸里只能看见她的倒影。 也是那刹那。 把最后一根手指掰开的时候。 陆听酒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酒酒……” 霍庭墨再要上前时。 淮止和陆祁临,同时拦在了他面前。 “岁岁现在不想见到你。” 陆祁临不再让他靠近陆听酒分毫,冷淡的道。 霍庭墨没管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紧看着陆听酒,字字句句低沉到极致,“你真要对我这么绝情?” “跟你做的比起来,我只是想要离开。” “是你之前答应过我,不离开!既然不离开,有没有渡陨不都是一样的!” 霍庭墨声音蓦然提高了音调,但也哑到了极致。 陆听酒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我十年的时间,我只剩下十年的时间,在你眼里,是不是根本不值得一提?” “什么十年的时间?” 霍庭墨蓦地反问出声。 但没有给霍庭墨听到回答的机会。 陆祁临把陆听酒带上车的时候。 淮止拦在了霍庭墨的面前。 “是不是你对酒酒说了什么?” 霍庭墨的嗓音裹着彻骨的寒意,质问他面前的淮止。 淮止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渡陨,生情蛊。” “又名,生死蛊。” “中蛊之人,从中蛊的那刻起,就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无解。” “不可能!” 霍庭墨想也没想的就否认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只剩下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 霍庭墨完美凛冽的脸庞轮廓,瞬间紧绷了起来。眼底沉冽如墨海。 淮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但淮止说完之后,就没有再看他了。 走时只是落下一句。 “她今时今日乃至以前受的所有伤,我必定会一分一分的替她讨回来。” …… 去陆家的车上。 陆祁临将陆听酒抱在了自己怀里,手心握着她冰冷似霜的小手。 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头。 温声哄溺,“岁岁受委屈了。” 安静许久之后。 陆听酒轻缓低喃,“不回陆家。” 陆祁临低眸看她,眼底疼惜,“岁岁,先回陆家好不好?你的房间一直都是保持原样的,苏姨每天都会给你打扫,也时时刻刻备着你喜欢吃的东西。” “后面你再想去哪,我一定带你去。” “想回云归。” 陆听酒闭着眼,低喃出声。 闻言,陆祁临的手微微僵住。 云归。 寸土寸金,云城最贵风景最好的楼盘。没有之一。 母亲送给她的一周岁礼物。 她选了最高的一层。 陆祁临抱着陆听酒的手,微微紧了紧,还想再劝,“岁岁,那里已经有很久都没人住过了,过段时间再去好不好?我先让人打扫……” “带她去吧。” 坐在对面的淮止忽地出声,看着刚刚才发出的消息,“我已经让人去打扫了,我们开慢点,到的时候应该整理好了。” 更何况。 在这之前,他就安排了人,每隔一段时间去打扫。 陆祁临看了淮止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在淮止面前,一贯是岁岁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经意间。 陆祁临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了跟上来的车子。 ……一只手也能开? “哥哥……” 陆听酒微微攥紧了陆祁临的衣角,没睁眼,低声嗫嚅,“不要告诉其他人……” 关于她。 关于渡陨这件事情。 不要告诉其他人。 尤其是……陆京远。 469、我等了你一晚上 …… 云归。 如淮止所说,他们到云归的时候,整层公寓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甚至是,公寓内布置得很温馨。 不像是很久很久没有住过人。倒像只是早上出去了,而晚上又自然而然的回来了一般。 所有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一一俱全。 陆祁临抱着陆听酒,将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岁岁。” 陆祁临伸手,探了探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蛋,“哥哥去给你做好吃的,让淮止陪你会儿?” 浅色的被套,更衬得陆听酒整个人愈发虚弱。她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陆祁临握着她的手,微微的紧了紧。随后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淮止。 淮止拿出一盒药膏递给陆祁临,“她手腕上有伤。” “等她好点了,我想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闻言。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祁临清润的眼底深处,掠过几分寒凉。 不过转瞬即逝。 没有在陆听酒面前表现出来。 陆祁临低嗯了一声,“你看着安排。” 把陆听酒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痕时。 在场的两个男人,目光均不同程度的微滞了滞。 尤其以淮止的目光最深。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时,陆听酒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缩回被子里。 “岁岁。” 陆祁临的声音忽地放得很轻,近乎哄溺,“哥哥擦点药,擦点药就好了……” 清清凉凉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时。 陆听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 霍庭墨…… …… 等陆祁临和淮止都出去之后。 没过一会儿。 陆听酒搁在床边的手机就响了。 安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没看屏幕,只是伸手按了静音。 等她迷迷糊糊睡过去,然后又醒来的时候。 整个卧室一片黑暗,寂静。 唯独床头,有微弱的灯光在不停的闪烁。 陆听酒醒来后,整个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满室的黑暗,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还有十年的时间…… 十年…… 搁置在床头上的手机,屏幕仍旧在闪烁。 陆听酒伸手拿过来的时候,屏幕上的备注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灯光暗下去的时候。 陆听酒看到了一百七十多个未接电话。 而在屏幕暗下去不过一秒,又重新亮了起来。 依旧是熟悉的备注。 陆听酒眸光轻颤了颤。 静了静。 她点了挂断。 果然。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 屏幕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陆听酒心下微松时。 她手心的手机,蓦地又震动了起来。 短信。 霍庭墨一条一条的短信,接连不断的发了过来。 【酒酒】 【下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我给你解释清楚】 【渡陨只是让你离不开我而已,不会要你的命】 【没有十年之说】 【我宁愿把自己的生命延续给你,怎么会要你的命】 【你信我】 【酒酒,你信我】 …… …… …… 后面霍庭墨持续不断发过来的,陆听酒没再看下去了。 手机按了静音,又关了机。 整个卧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 陆听酒怔了怔,有些失神。 “岁岁?” 陆祁临推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开灯,先轻唤了声。 几乎是那瞬间。 陆听酒就闭上了眼。 没有听见任何的回应,卧室内寂静一片时。 安静了一会儿。 陆祁临才转身出去,并且又关上了门。 “还没醒?” 就站在卧室门外的淮止,温声问道。 “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陆祁临声音缓了几分,“估计她心里也不好受。” 顿了顿。 陆祁临看向容色难得隐隐有几分寒凉的淮止,迟疑出声,“渡陨……” “至少目前无解。” 知道陆祁临想要问什么,淮止就直接给了他答案。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又是事关他们都在意的人,自然不需要避讳什么。 淮止话音落下的那瞬间。 陆祁临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静了静。 “我不会让她有事。” 淮止沉沉出声。 似笃定,又似对陆祁临的保证。 “拜托。” 陆祁临到底还是第一次对淮止,恳求出声。 “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说。” 淮止应了声,目光却深深的落在了门上。 似乎透过眼前的这道门,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 半夜的时候。 陆听酒发起了高烧。 她自己不知道,是淮止半夜进去准备给她手上换药的时候,发现她小脸异常的红才发现的。 “岁岁?” 淮止轻唤了几声,没有听见任何回应时。 微微顿了几秒。 淮止才采用物理治疗的方式给她退烧。 暂时没有酒精,淮止只能一遍一遍的给她额头冷敷。 不知换了多少条毛巾,折腾到天微微亮的时候。 淮止伸手探了探陆听酒的额头,温度才勉强降了下去。 把最后一根毛巾取下时。 淮止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看了陆听酒好几秒。 岁岁。 他的小姑娘。 又是静了一会儿。 整个卧室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就在淮止正准备起身的时候。 门外有砰砰的声音传来。 声势浩大。 像是重物砸门的声音。 在睡梦中的陆听酒似乎是不安,眉眼轻蹙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 淮止伸手捂住了陆听酒的耳朵。 刚好这个时候。 外面客厅的门被猛地砸开。 客厅内的陆祁临听到声音出来时,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犹如地煞罗王的男人。 一声暗黑凛冽的气息,旁人不得靠近分毫。垂下的一只手,血肉模糊。但血液似乎是凝固了,有几分黑红的迹象。 陆祁临无意间扫了一眼。 目光微微顿了顿之后,率先开口。 “岁岁在休息。” 霍庭墨没有搭理他,抬步径直的朝微微敞开的卧室门走去。 “霍庭墨!” 陆祁临眉头一皱,立即就想拦住他。 但陆祁临才刚刚一有动作,林南以及林南带来的人,先一步拦在了他面前。 主卧的门没关。 微微敞开,留了一条缝。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霍庭墨径直的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但是—— 在看见里面的场景时。 霍庭墨脸上的神色,瞬间沉到了极致。 “你对她做了什么!” 霍庭墨看到的是,淮止的手,正好从陆听酒身上收回来。 闻言。 淮止清隽雅致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即便我想要对岁岁做什么,也得是在她自愿的情况下。” 淮止看向霍庭墨的眼神,忽地变得锐利冰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把强迫这种事情做得理所当然。” “酒酒是自愿的。” 霍庭墨大步走了过去,想要把陆听酒带走。 “她自愿?你敢赌?” 淮止自然而然的替陆听酒捻好被角之后,才起身淡淡的道。 霍庭墨被那一幕刺激到了,低沉的声音凛冽阴鸷,“不准你碰她。” 陆听酒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的,就是霍庭墨凛冽寒厉到极致的一双眼。 下意识的。 陆听酒朝后缩了缩。 淮止眉眼一凛,挡在了陆听酒面前,沉声道,“你吓到她了。” “滚开!” 霍庭墨身上凛冽的气息,愈发的浓厚,带着几分深入骨髓的暗黑跟嗜血。 枪口对准淮止的那瞬间。 陆听酒蓦地惊叫出声。 “霍庭墨!” 顺着声音。 霍墨看向了陆听酒。 因为整整一晚没睡,他眼底猩红无比,几乎是哑着声质问。 “昨晚你都和他在一起?!” 他给她打了整整一晚上的电话,一秒没停歇的短信。 她却跟另一个人在一起。 “我……” 陆听酒刚想说什么,心脏处一股尖锐的痛忽地就涌了上来。而后就是如无数根银针,细细密密的扎穿无数个小洞。 紧紧咬住唇的时候,同时陆听酒伸手紧紧攥住了心脏处的位置。 疼。 陆听酒整个脑海里,全数就只充斥着这一个字。 真的……好疼。 受不住力一般,陆听酒重新倒在了床上,整个人弯腰蜷缩成一小团。 原本就惨白的脸蛋,更是白到了极致,也虚弱到了极致。 “岁岁!” “岁岁!” 淮止和刚站在门口的陆祁临,脸色皆是一变,瞬间惊惧出声。 但霍庭墨速度更快。 他单手紧紧将陆听酒抱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忐忑不安而又慌乱无比的一颗心,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霍庭墨的吻从她额头,慢慢辗转到她的眼睛,低低温温的声音近乎沙哑,“我在下面等了你一晚上,陆听酒,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呢,嗯?” “你跟谁在一起?” 470、你的那些算计,不该用在她身上 霍庭墨的吻从她额头,慢慢辗转到她的眼睛,低低温温的声音近乎沙哑,“我在下面等了你一晚上,陆听酒,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呢,嗯?” “你跟谁在一起?” “别碰我……” 高烧过后的全身虚弱无力,再加上心脏极致的痛感,让陆听酒整个难受到了极致。 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难受。 从身到心的难受。 陆听酒整张脸蛋,惨白到了极致。甚至因为难受,眼尾微微泛起了红。 陆祁临和淮止,从小哪曾见过陆听酒这个样子,瞬间揪住了心。 “霍庭墨。” 霍庭墨的行为,逼得陆祁临寒厉出声,“你先把岁岁放开,你没看见她难受?” 说着。 陆祁临坐在床边,就想让陆听酒靠在自己怀里。 “我带她离开。” 陆祁临刚一有动作,霍庭墨的手就落在了陆听酒的腿弯处,想要抱她起身离开。 但下一秒。 淮止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的道,“她不愿意。” 如果岁岁要跟霍庭墨走,他不拦。 但前提是,她自己愿意。 淮止从不逼迫陆听酒做任何事情。 同样,淮止也不允许其他人,逼迫陆听酒做任何事。 霍庭墨侧开了淮止的手,对于他的话也置若罔闻,“她离不开我。” 他的话音一落。 淮止的手忽地僵了僵。 陆祁临也蓦地目光锐利的看向他。 要不是霍庭墨现在抱着陆听酒,陆祁临估计早就一拳砸过去了。 “我哪也不去。” 陆听酒全身都没有力气,甚至有种难受想吐的感觉,低低轻轻的道。 “不要……” “不要……你碰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陆听酒提了好几次气才断断续续的说出口。 淮止心底压了又压,还是没忍住那股心疼,凛冽出声,“她昨晚发了高烧,才醒来又……” 才醒来心脏又疼成那个样子。 淮止疼惜的眼神,落在陆听酒苍白如纸的脸上,声音低了下去,“你就不能……多顺着她……” 多顺着她。 那原本,应该是他的岁岁。 霍庭墨低眸,看着陆听酒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也察觉她推开他明显都没什么力道。 “你出去。” 霍庭墨淡淡的道。 他可以放开她,但前提是淮止出去。 霍庭墨忌惮淮止。 甚至如果有可能,他想让陆听酒这一辈子都不再见淮止。 静了几秒。 淮止落在陆听酒脸上的目光,未曾移开分毫,“我就在外面。” 说完之后。 淮止应该是要离开的。 但安静了好一会儿。 淮止也没有移动分毫。 霍庭墨看向他,声音冷淡,“还不出去?” 淮止又定定的看了陆听酒好几秒,眼睑才微微敛了敛。 “她让我们不要告诉其他人。”她想保你。 “霍庭墨,我知道你权势滔天,身份尊贵。但岁岁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你的那些算计,不该用在她身上。 他藏在心底,奉在心尖上的人,不应该被伤害。 …… 淮止出去后。 卧室内安静一片。 “把她给我吧。” 陆祁临忽地出声。 霍庭墨手下未松分毫。 但他一低眸,对上陆听酒眉眼间不明显,但还是有的厌烦时。 目光微微滞了滞。 …… 陆祁临从霍庭墨怀中,将陆听酒揽进自己怀里,手下轻轻紧了几分。 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疼惜,“哪里难受,给哥哥说。” 陆听酒靠在陆祁临怀里,没说话。整个身体却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安静半晌后。 陆听酒眼底虚无,似乎是放空了。伸手抚上自己的心脏,不自知的低声喃喃,“我想挖掉这颗心脏……挖掉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痛了……” “岁岁……” “没有十年。” 霍庭墨半跪在陆听酒身侧,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握住她的手。 “没有十年,酒酒。” 霍庭墨对上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陆听酒眉眼敛着,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心里轻轻地抽了出来。 几乎是那瞬间。 霍庭墨眼底沉冽了下来,只是语调依旧平静无澜得没有任何起伏。 “你信他不信我?” 陆听酒脸色依旧苍白,只是也没什么情绪了。 低低淡淡的道,“他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 更何况。 她这两天,把以前没有经历过的痛,全都承受了。 果然,都是要还的。 陆听酒温温静静的声音响起,“我们分手了,霍庭墨。” “请柬还没有发出去,婚礼取消也还来得及。原本我只是觉得,你想娶,我就嫁了。但现在我不想嫁了。”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静静的音,“不过你放心,我之前说过的,不嫁你,我也不会嫁给其他人。” “而且。索性还有十年的时间,我也不祸害其他人了。” 霍庭墨对上她眼底的沉寂,沉寂得像没有任何波澜的死海。 心底一刺。 “没有十年,酒酒。” 霍庭墨沉沉冽冽的道,“我宁愿拿自己的命,来续你的命,也不会让你只有十年的时间。” “分手我不接受,婚礼我也不会取消。” 霍庭墨站了起来,以更深更沉的目光看着她。 “关于渡陨,你不见淮止,以后心脏都不会痛。” 陆听酒轻轻的笑,“如果我做不到呢。” 闻言。 霍庭墨同样淡声道,似笃定,“淮止不会再见你。” 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然有人会比她更爱惜。 “我让吴姨熬了粥,我给你端进来,你多少喝点。” 说完之后。 霍庭墨的目光在陆听酒脸上,停了几秒后,才慢慢的收回来。 “霍庭墨。” 陆听酒看着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忽地轻轻出声。 “你的软肋,是我,对吗?” 霍庭墨黑眸骤然一震,随即转身的时候。 陆祁临也低沉出声,“岁岁。” 原本无力靠在陆祁临怀里的陆听酒,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之后,自己就慢慢的撑着身体起来了。 她看着男人深黑不见底的一双黑眸,语调淡凉得轻描淡写。 “好像凭借现在我离不开你这一点,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可以当做没听到,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 “除了我离开你,你还怕什么?” “酒酒。” 男人瞳孔微缩,极深极沉的眼神盯着她,低低沉沉的音,“你要是伤自己一分,我自然能让这座城的人为你偿还十分。” 陆听酒眼底笑意更深了,但不带任何温度。 “可从始至终,不是你伤我最深吗?” 男人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微顿几秒。 陆听酒淡淡静静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不用等到两个月后,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协议结束。” “你跟我,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陆听酒也没再看他,“以后我在的地方,不想看见你。” 话音一落。 陆听酒的手就忍不住的攥紧了。 霍庭墨知道她素来冷情。 但还是没想到,她能够冷情到这种地步。 霍庭墨眼底的墨色更深了,似乎浓稠到了极致。 但他也只是淡淡的道,“协议原本我也没放在眼里,那只不过是接近你的一个途径。” “但我们会结婚。酒酒,这是一个笃定的事实。” 跟她结婚。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一生的事情。 …… 淮止站在门口。 并没有走远。 亲耳听到了霍庭墨说的所有话。 【我们会结婚。】 几乎是有那么一瞬间,淮止羡慕他能够光明正大的说出这几个字。 霍庭墨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要跟岁岁结婚。 但他不能。 他连提都不能提。 从来都只有岁岁选择他,而不是他能要她。 岁岁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 他本身,没有任何选择。 …… 霍庭墨出来后,看见一旁有些出神的淮止。 几乎是那瞬间。 霍庭墨蓦地伸手用力揪住了淮止的衣领,把他抵在了身后的墙上,寒厉出声,“渡陨没有十年一说,为什么要骗她?” 淮止清隽雅致,恍若神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沉静得无波无澜。 “以你的能力,一晚上的时间不够你查?” 要么就是,他没有查过。 淮止对上他的眼睛,淡淡出声,“不敢?” 要么就是,他不敢查。 怕查到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淮止神情自若,眼底平静。周身清润雅致,没有半点嗜血狠戾的气息。干净通透到了极致。 “如果岁岁身上的渡陨一天不解,你霍氏一族就少一人。一年不解,就少三百六十五人。如果一直无解……” 淮止话音蓦地一顿,“不会无解。但你应该祈祷霍氏的人足够多。如若不然,还有霍氏旁支、贺氏、容氏……”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淮止的嗓音轻描淡写,不见丝毫血腥的气息。更是清雅出尘,不染半分尘埃。 但字字句句,宛如从地狱万丈深渊中溢出。 刚好这个时候。 霍庭墨的手机铃声响了。 淮止对上他沉沉冽冽的目光,淡淡出声,“昨天,是第一天。” 霍庭墨没管一直响着铃声。 他好像对其他人的生死,并不在乎。 霍庭墨神情淡漠沉静,但眼底的凛冽似乎淬着寒意,“如果让酒酒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淮止声音清冷无澜,“能够护住她,变成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重要。” 更何况。 岁岁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的底线,知道他的手段,了解他所有的阴暗面。 他从不对她设防。 …… 手机铃声停止的时候。 淮止伸手,移开了霍庭墨揪住他衣领的手。 “不要再让她心脏痛。” “有些痛,她原本不应该承受。” 淮止没再看他,抬步离开。 “以后你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她自然不会再痛。” 淮止蓦地停下了脚步。 【淮止哥哥,我要结婚了。】 “她原本,应该是真的准备嫁给你了。” “霍庭墨,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淮止淡淡的说完之后,就拉开了客厅的门。 “少主……” 门一开。 淮止的手下,刚好端着一盅粥正准备敲门。 随即,淮止低头看了看,“给里面送去。然后守在这里。” “好的。” …… 淮止让手下送进来的那盅粥,动也没动。 陆听酒难受得吃不下任何东西。 整个人虚弱无力。好像连张口,都很费力。 陆祁临心疼得不行,也不忍心勉强她。 哄着陆听酒睡着之后,陆祁临才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 整个客厅,死寂得渗人。 尤其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周身的气息凛冽得厉害。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个度。 “她怎样了?” 一见陆祁临出来,霍庭墨才像是回了神一般,急促的问道。 陆祁临没应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把律所的工作安排好,并且暂时不接任何的案子。 显然是,陆祁临准备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拿来陪陆听酒。 而之后要不要再回律所,取决于陆听酒的状态。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之后。 陆祁临坐在单人沙发上,慢慢摩挲着握在手心的手机。 过了半晌后。 陆祁临似乎才记起霍庭墨问了问题,随后应道,“吃不下东西。” “应该是疼得紧了,难受到了极点。” 霍庭墨当即就准备起身,进去看陆听酒。 陆祁临眉梢不动,淡淡出声,“心疼?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 不算质问,因为陆祁临的语调太过于平静无澜。 霍庭墨起身的动作顿住。 “从小她走路,我们都怕累到她了。不管去哪里,都是轮流着抱她,背她。” “除了母亲走的时候,岁岁生了一场大病。从此没受过伤没流过血。” 陆祁临嗓音淡然平缓,似叙述。 “她其实被养得很娇气。我们几大家族的人,不管长者,平辈,亦或是小辈,都习惯性呵护着她,惯着她。” “你可能会觉得,你在她面前已经放低了所有的姿态,事事顺着她,为她考虑,对她那样的好。” “但是你却不知,这样的事情在她眼中,已经是常态。早就已经有人为她做过了。” 微微顿了顿。 陆祁临的声音稍低了些许,“岁岁是陆家唯一的小姑娘,母亲生她时差点难产……” 又是安静了一会儿。 陆祁临喉结微微滚了滚,没能说下去。 “霍庭墨,算我这个当哥哥的求你。” “不管岁岁愿不愿意结婚,见不见任何人,别再让她疼了,行吗?” 看见岁岁疼得脸色煞白的时候,他恨不得替她承受。 十倍,百倍,都行。 只是别再让她疼。 …… 陆听酒再次醒来的时候。 是被热醒的。 总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自己的身体里冒出来。 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之后。 陆听酒才慢慢睁开了眼。 房间内昏暗一片。 寂静无声。 “醒了?” 温温淡淡的声音响起。 很熟悉。 熟悉到陆听酒的身体,微微僵了一瞬。 紧接着。 一只手遮在了她的眼睛上方,随后室内的灯光亮起。 差不多等陆听酒适应光线之后,霍庭墨才移开了自己的手。 但下一秒。 霍庭墨就看到了,陆听酒微微泛着不正常红色的小脸。 伸手就要去摸陆听酒额头的时候,她偏了偏脑袋。 停滞几秒。 霍庭墨的手心,还是稍稍碰了碰陆听酒的额头。 随即霍庭墨眉头一皱,“又发烧了?” 当即他就叫了容祁瑾过来。 陆听酒听着他打完电话,然后再看着他在床边坐下来。 霍庭墨伸手将她扶起来,然后倒了一杯温水喂到她唇边,“酒酒,喝水。” 动作很小心翼翼,声音也是温和。 陆听酒没动。 霍庭墨也没收回手。 好像只要陆听酒不喝,霍庭墨就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又睡了一觉,陆听酒似乎恢复了点力气。 毫无征兆的。 她伸手打掉了水杯。 啪的一声。 水杯落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玻璃碎片洒了一地。 杯里的温水一半洒在了床边上,一半洒在了男人身上。 霍庭墨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澜,但眼底神色明显一暗。完美流畅的下颌线条,也是微微紧绷。 陆听酒手撑在床上,就要从霍庭墨怀里起身。 一个字都不想说。 霍庭墨怕自己身上的水,也打湿了陆听酒,随即手下微微松了松。 “你去哪,我抱你去,酒酒——” 从男人怀里起身的陆听酒,因为出了汗身上有黏腻的感觉,想要去浴室。 要下床的时候,却忘记了云归不似星湖湾那般,处处有地毯。 霍庭墨没拦住,极低极低的闷哼声起的时候。 迷迷糊糊的陆听酒,才稍稍回了回神。 脚掌心的触觉温热,被人托在手心。 下意识收回脚的时候,陆听酒看到了男人手掌边渐渐晕染开的血色。 他的那只手,昨天才被车门夹过。 应该是一直都没有处理,之前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成了黑红色。 原本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肿得异常的可怖。 手背被玻璃碎片一刺,原先的淤血被刺穿,再加上新添的伤口。 几乎是很快。 就有一股小小的黑红色细流,从男人手背源源不断的溢出。 但霍庭墨恍然不觉,还是关心着她,低沉的声音很是温和,“酒酒,你要去哪?我抱你。如果不要我抱,我去给你找一双拖鞋。你自己先别动。” 陆听酒的视线,落在他还在流着血的手上。 安静的看了几秒。 陆听酒抬眼看他,“痛不痛?” 霍庭墨见陆听酒终于肯关心他了,眼底微涌,当即就要否认,“不……” “我痛得快死了,还是不见血。” 471、我想要你的命 安静的看了几秒。 陆听酒抬眼看他,“痛不痛?” 霍庭墨见陆听酒终于肯关心他了,眼底微涌,当即就要否认,“不……” “我痛得快死了,还是不见血。” 霍庭墨的目光,蓦地狠狠一滞。 死寂几秒。 霍庭墨喉结滚了滚,低沉喑哑至极的字音从喉骨深处溢出。 “对不起。” 字字皆是虔诚。 面色惨白的陆听酒,反而轻轻的笑了笑,“对不起?” “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对不起什么?” 陆听酒原本应该是怒到极致的,但她说出口的语调,就只有最自然而然的轻描淡写。 “霍庭墨,你对不起什么呢?” 男人眼底的暗色,瞬间沉了下去。 但他语气依旧是温和平缓的,“是不是想去浴室,我抱你去。” “脏。” 男人俯身要抱她的动作,猛地滞住。周身的血液,似乎也在那瞬间凝固了。 刚好这个时候。 一直在外面的陆祁临,听见水杯碎掉的声音便推门进来了。 “岁岁醒了?” “怎么回事?” 陆祁临一进来,就看见气氛莫名有些僵持的两人。 以及,碎了一地玻璃碎片。 “岁岁。” 陆祁临径直的朝陆听酒走了过去。 在陆听酒伸手的那瞬间,几乎是自然而然的,陆祁临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怎么了?” 陆祁临看着陆听酒苍白的脸色,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 “去浴室。” 陆听酒低低的道。 闻言。 陆祁临黑眸微深,扫了一眼男人俊美沉冽的脸庞。 温声应道,“好。” 将浴缸放好水,又将换洗的衣服拿给陆听酒时。 陆祁临才出来。 男人不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而是在清理碎片。 俊美清冽的脸庞上面无表情,但轮廓线条微微紧绷。周身也溢出了几分凛冽的气息。 他越清理,另一只手上没止住的鲜血,就顺着清扫工具流在了地板上。 所以一直,没有清理干净。 陆祁临站在原地,顿了几秒。 随即才走了过去,从霍庭墨手里接过清理工具,“我来,你去把手包扎一下。” 整个过程中,寂静无声。 …… 【脏。】 霍庭墨把自己几乎满是鲜血的手,放在冷水下冲的时候。 他低眸看着冲刷下去的血水,嵌入手背里的玻璃碎片渐渐显露了出来。 伸手拔出碎片的时候。 又是一片血色涌出。 霍庭墨好像没有任何痛感一般,眸光没有变过一分一毫。 脏。 她刚刚开口说的那一个字,犹如魔咒一般,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 他一度觉得,只要她不离开他,他什么都可以妥协。 现在如他所愿。 她好像离不开他了。 而且原本,她应该是要跟他结婚了。 虽然不是很欢喜,但至少也不会是现在的拒绝。 冲洗干净后。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庞沉静,用纸巾缓缓擦拭着多余的水渍。 怪就应该怪,让她发现这一切的人。 如果酒酒不知道,他们会顺利的结婚,生子,直至白头。 酒酒不想要小孩……可以不要。 至少。 她还是他的。 …… 霍庭墨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 陆祁临刚好给陆听酒吹完头发。 客厅。 沙发上。 陆祁临伸手抚了抚陆听酒差不多干了的头发,低声问她,“我们吃点东西?” 差不多快一天一夜,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洗漱完全身清清爽爽的陆听酒,精神显然好了很多。只是干净白皙的小脸上,仍旧有几分恹恹的。 她正准备说话。 抬眼就看见了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陆听酒被陆祁临抱在怀里,眉眼轻蹙了蹙之后。靠在了他胸膛上,并不说话。 陆祁临看着她有些恹恹没有血色的脸蛋,全身虚弱的模样,难免有些心疼。 “岁岁现在不想看到你。霍总,按理说你现在跟岁岁没有任何关系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对于陆祁临的话,霍庭墨置若罔闻,只是低声询问着陆听酒。 “你出去。” 陆听酒淡淡的道。 闻言。 霍庭墨自顾的报了几个菜名,“这些都是你之前喜欢吃的和补气血的,还想吃什么?” 刚刚他搜了一些营养菜单,然后让林白把食材采购了过来。 也是这个时候。 门铃声响起。 霍庭墨定定的看了陆听酒几秒,随后才去开的门。 “庭墨。” 站在门外的是容祁瑾。 再往后,是采购食材回来的林白。 陆听酒看见容祁瑾进来的时候,手下微微紧了紧。 察觉到她反应的陆祁临,低首去看她,“岁岁?” 陆听酒的脸色,冷淡淡漠得厉害。 转身过来的霍庭墨,刚好对上她深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一双眼。 心底微刺。 霍庭墨面上不显分毫,淡淡的开口,“她发烧了,你给她看看。” 但几乎是容祁瑾看见霍庭墨的那瞬间,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 容祁瑾皱了皱眉头,“你手怎么了” “先给她看。” 只要是有关陆听酒的,在霍庭墨心底向来是排第一的。 依照容祁瑾对他的了解,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所以即便是霍庭墨手上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怖,陆听酒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之外。 容祁瑾还是先选择给陆听酒看。 但容祁瑾刚走一步—— “发烧而已,又不是要人命。” 陆听酒淡淡然的声音响起,“烧着烧着自然就好了,好不了也就是落下点毛病,总归不会死的。” 这话。 陆听酒是看着霍庭墨眼睛说的。 明知道她话里带刺,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故意惹他生气的。 但霍庭墨清冽的眉宇,还是不着痕迹的沉冽了下来。 静寂几秒。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眼睛,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如果渡陨只要十年,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你。” 陆听酒眸光滞了滞,眼底有些恍惚,喃喃出声,“原本就摆脱不了你了。要是死了还是摆脱不了你,我倒希望不入轮回……” “不入轮回”四个字一出。 陆听酒脑海里蓦地一片刺痛。 就好像是同样的几个字,她曾听见有人说过。 “岁岁?” 察觉到她异常的陆祁临,立即去看她。 “渡陨?” 一旁的容祁瑾倒是蓦地出声。 继而看向霍庭墨的眼神里,隐隐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霍庭墨神情沉静,但眉宇不自觉的深了几分。 容祁瑾会医。 对于渡陨,他应该是有所耳闻。 没在陆听酒面前再提及此事。 容祁瑾要给陆听酒做检查的时候,陆听酒不愿意。 随后容祁瑾把温度计递给了一旁的陆祁临,“先给她量体温。” 陆祁临看向了怀里的人,温声哄溺,“先量下体温,好不好?” 闻言。 陆听酒带起陆祁临的手,让他摸自己的额头,瞳眸净澈得厉害,“你摸,退烧了。” 掌心触感温热。 应该是低烧。 但从小就带陆听酒的陆祁临,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不想打针,不想吃药,不想挂点滴。 能拖则拖。 陆祁临是心底是想要顺着她的。但又害怕,万一后面严重了。 “让祁瑾检查过后,才知道有没有退烧。” 霍庭墨低沉平缓的声音响起。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注视着陆听酒。 她对陆祁临依赖和信任的模样,是他从来不曾触及到的。 陆听酒没应他,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只是低低的对陆祁临开口,“我饿了。” 她愿意吃东西,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陆祁临将厨房一直用小火煨着的粥,喂给她吃的时候。 容祁瑾将霍庭墨叫到了外面走廊上。 …… “你给她下了渡陨?” 容祁瑾一贯清隽雅致的面容上,覆上了几分沉色。 “算是。” 霍庭墨淡淡的道。 闻言,容祁瑾皱眉,“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怎么算是?” 因为即便不是他下的,但他曾经也有过那样的想法。 更何况。 是那人做的,还是他做的,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霍庭墨没再应,而是微微顿了顿,又才问了容祁瑾一句话。 “被下了渡陨的人,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霍庭墨问得很低沉平缓,字字清晰。 “怎么可能?” 容祁瑾接得很快,“谁给你说的?渡陨只不过是不让一个人离开而已。” 闻言。 从得知这个消息那一刻开始,霍庭墨心底就蓦然紧绷的那根弦,才慢慢的松了下来。 他得到的情报,从来没有出过错。 更何况。 还是关乎陆听酒的。 “淮止。” 霍庭墨淡淡的给出了一个名字。 瞬间。 容祁瑾脸上的神情僵住,几乎不可置信的道,“谁?” 震惊。 甚至是震撼。 霍庭墨很少见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头,重新说了一遍,“淮止。” 下一秒。 容祁瑾蓦地朝里面走去。 “你干什么?” “我去给她检查一遍。” 淮止。 南海十七洲的少主。 没有他不会的。 而他会的每一样,可谓都是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更是医界的“神明”。 如果他说是…… …… 砰的一声。 容祁瑾急促的推开门的时候。 陆祁临手一抖,刚喂到陆听酒嘴边的粥洒了大半。 有些还洒在了陆听酒才换的白裙上面。 “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陆祁临眼疾手快的抽了纸巾,给陆听酒擦身上的汤渍。 “没有。” 陆听酒接了过来自己擦,粥本来就是温的。 见陆听酒没事之后,陆祁临才看向突然进来的容祁瑾,稍稍沉下了声,“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你干什么——” 陆祁临蓦地伸手,擒住了容祁瑾伸向陆听酒的手。 “我给她把脉……” “不需要。” 已经站起来的陆听酒,冷冷的道,“如果没有其他事,容医生可以离开了。” 随即,陆听酒看着跟着进来,但明显神情不太好的男人,“如果你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什么事都没有。” 霍庭墨没说话。 他垂在身侧的手,有着抑制不住的轻轻微微的颤抖。 他无比迫切的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让他看看。” 霍庭墨注视着陆听酒的眼睛,深深沉沉的瞳孔似乎深暗到了极致,低哑的声音近乎恳求,“让他看看。” 不只是陆听酒,就连陆祁临都察觉到了霍庭墨的不对劲。 甚至于。 陆听酒忍不住的朝后退了一步,“我不看。” 霍庭墨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凛冽暗黑,陆听酒以前见过。 但那不是面对她的。 “酒酒。” 霍庭墨大步朝陆听酒走了过去,“让他看一眼,酒酒。” “看了又怎样,看了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霍庭墨蓦地顿住了脚步。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陆听酒的声音很平静。冷到极致,就只剩下平静了。 一旁陆祁临看着陆听酒脸上的神色,眸光微微深了深。 安静了几秒。 霍庭墨才淡淡的道,“酒酒,这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时间,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霍庭墨低沉的嗓音很平缓,平缓到近乎从容。 “酒酒,我想要你的命。现在这句话我亲口说出来,你信吗?” 静了静。 “他说的一句话,你连求证都不曾有,你就毫不犹豫的信他。” “酒酒。” 霍庭墨叫她的名字,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是你留在我身边。” 甚至是。 他可以容忍她心里没他。 他为了留住一个人,用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但安静了半晌。 陆听酒也依旧是那两个字。 “出去。” …… 他们离开后。 整个客厅内,就只剩下了陆祁临和陆听酒。 陆听酒腿一软,忽地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岁岁……” “我想自己待会儿。” 陆听酒低低喃喃的道。 这个时候,陆祁临怎么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温声道,“我陪你。你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让我自己待会儿吧,不会有什么事。” 静了半晌。 陆祁临妥协了。 “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嗯。” 陆祁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地顿住了脚步。 “岁岁。” “嗯?” “有时候人活着,不只为自己活着。还有爱你的人。” 陆听酒眸光,蓦地一滞。 …… 云归楼下。 车里。 容祁瑾给霍庭墨的手消了毒,然后认认真真的包扎好。 “我建议,还是去医院看看。全面检查一下。” 容祁瑾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样可怖的伤口,不禁多提了一句。 “不用。” 霍庭墨淡淡的应道。 “这段时间,你帮我盯着婚礼的事情。” 容祁瑾手下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恢复如常,“能正常举行?” 容祁瑾恍若随口一问,聊天般的语气。 “我只娶她。” 自然也只有为她准备的婚礼。 “好。” 几秒后,容祁瑾应了下来。 静了静。 容祁瑾看着男人轮廓完美清冽的脸庞,“关于渡陨……如果我能拿到她发作时吐的血……” 以前检测,但没检测出来,或许跟她发作的时间有关。 沉寂了半晌。 “先不检测了。” 霍庭墨眼底情绪不明,但隐有些旁人察觉不到的恍惚,嗓音低沉到模糊,“我不信,有十年一说。” 他的酒酒,怎么可能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472、想到全身的骨骼都生痛 …… 云归楼下。 霍庭墨手背上的伤,被包扎好之后,就一直待在了车上,没有离开。 一双黑眸深沉到了极致。眸底晦暗,看不清任何的情绪。 陆听酒说过的话,脸上的表情,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里。 渡陨。 十年。 他不信。 陆听酒有多久没从楼上下来,霍庭墨就在下面守了多久。 实在忍不住想要见她的时候。 霍庭墨才会上去,在陆听酒门口站一会儿。 但从不敲门。 霍庭墨不敢进去。 但有一次阿姨来送饭的时候,陆听酒才打开门,不经意间就扫了在一旁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男人。 “酒酒!” 陆听酒刚想关门,蓦地就被霍庭墨伸手抵住了门。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白皙干净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蛋,喉结微滚,明显是想要说什么。 但最后。 又好像说不出什么来。 “别因为不想见我就不吃饭。” 因为较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霍庭墨拿过佣人手里的保温盒,伸手递给陆听酒,“你也不用因为不想见我,就一直待在公寓里。酒酒,你去哪里我不会限制……” “砰”的一声。 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听酒就伸手打掉了他手里的保温盒。 才刚做好就被紧急送过来的饭菜,瞬间撒了一地。 霍庭墨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随后才若无其事的收回去。 “我让人重新给你准备。” 霍庭墨低低沉沉,甚至是温和的声音落下。 在第一次的时候。 霍庭墨将亲手做的饭菜拿给陆听酒。她看都没有看一眼,蓦地就关上了门。 最后还是陆祁临安排佣人给陆听酒带的饭菜,她才会接过去。 “不需要。” 陆听酒看着霍庭墨的眼神,淡淡的道,“要是你离我远点,没准我还能吃得下。”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的饭菜,香味四溢。 有那么一两分的香味,飘进陆听酒鼻间时。 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心底有种恶心的感觉涌来。 从看见陆听酒出现的那瞬间,霍庭墨的眼神就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移开分毫。生怕看一秒,就少一秒。 所以即便是陆听酒很细微的动作,也很清晰的落在了霍庭墨眼底。 “就这样讨厌我?” 陆听酒没回他,伸手就要关门。 “酒酒。” 霍庭墨眼神瞬间一暗,眼疾手快的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干什么?霍庭墨,你究竟想干什么?” 陆听酒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听起来很是淡冷。 霍庭墨习惯了她的性子,也素来知道她对他的淡漠,但眼神还是无端的沉了下去。 只是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我只是想看看你。” 两天的时间,他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陆听酒看着他,眼底泛着血丝,应该是整夜未眠,冷毅的眉宇间隐见疲色。 目光偏了分毫。 “我说了,我们分手。以后我就跟你没有关系了,霍庭墨。” “我也说过我不接受。” 霍庭墨的声音一下就沉了下去,“不分手,我们这辈子都不分手。” 低低沉沉的声音,犹如沁着最深的笃定。 陆听酒落在门把手上面的手,微微僵硬。 不过几秒。 陆听酒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在这之前,我只是觉得你偏执了点,尚且在我容忍的范围内,我觉得没什么。” “但我不是机器人啊,我会呼吸也知道痛。”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清清淡淡,而又低低缓缓的字音从唇间溢出,“可是现在,我总是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好像也痛得渐渐麻木了。” “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随着陆听酒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 霍庭墨看她白皙干净,甚至带了点苍白虚弱的脸。眉眼逐渐阴鸷了起来,似乎是覆了一层厚厚重重的云翳,暗黑一片,不见任何光亮。 陆听酒面色无澜,眼底也渐渐沉寂了下去。 “一年也好,十年也罢,就当是我赔给你的,也当是……你放过我的条件。” 男人黑眸重重一震。 放过。 他们之间没有放过。 也不可能放过。 静寂半晌。 “我说了没有十年。” “没有十年,自然没有什么放过。” “酒酒。” 霍庭墨深沉的视线注视着她,声音低缓从容,“饭菜洒了,我让人重新给你送一份过来。” “我也不会再在楼下守着,你也不必把自己困在这间公寓里面。” 顿了顿。 “如果你不想见我,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酒酒。” 霍庭墨薄唇动了动,声音忽地低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多活一秒。” 陆听酒的手蓦地僵住。 砰的一声。 忽地关上门的瞬间。 陆听酒紧紧攥住的手,骨节寸寸生白。 【渡陨,十年。】 她从未怀疑过淮止的话。 哪怕现在也是如此。 但从一开始,霍庭墨就默认他知道她中了渡陨这件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解释。 却唯独否认了,她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心脏处疼得受不住了,陆听酒微微弯下了腰。 …… 看见突然在他面前关上的门。 霍庭墨难得的怔了怔之后,眼神才慢慢的暗了下去。 静寂了半晌后。 霍庭墨才对着一旁的佣人淡淡的道,“把地上的收拾干净,以后不用来了。” 佣人是领了陆祁临的吩咐来的,当下便有些犹豫,“陆先生那边……” “以后我给她做。” …… 最后还是被陆祁临知道了。 他来公寓的时候。 正好碰见了在门外,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去的淮止。 “怎么不进去?” 陆祁临摁下指纹的时候,熟稔的问了一句。 “正准备进去。” 淮止没换衣服,还是两天前的那套。没了以往的清冽雅致,多了几分随意和疲惫。清隽的眉眼不再,肉眼可见的沉色。 陆祁临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心有不宣的。 陆祁临没有问为什么。 …… 他们去的时候,陆听酒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看外面的什么。 “岁岁?” 陆祁临把带来的保温盒放在茶几上,唤她的声音下意识的放轻了许多。 第一遍的时候。 陆听酒没反应。 陆祁临走过去喊第二遍的时候。 陆听酒才像是刚听见一般,转过身来。看见是陆祁临的时候。视线却蓦地跟他身后的淮止,对上了一秒。 陆听酒怔了怔,才开口,“哥哥。” 走过去的陆祁临,如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低声温和的道,“怎么了,喊了你两次才听到?” 陆祁临看着陆听酒的目光里,有着他不自知的隐而深的紧张。 淮止也是看向了陆听酒,等着她的回答。 “出了会神,你们怎么来了?” 陆听酒清清浅浅的应道。 “想着之前的饭菜你没吃上,便重新给你带了。” 之前…… 陆听酒看向说这话的陆祁临,依旧清润温和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看不出什么来。 而淮止则是将保温盒里的饭菜取出来,一一摆在茶几上,然后才将筷子递给了陆听酒。 “岁岁。” “如果你想暂时先住在这里的话,楼下那层我让人装了一个厨房,以后要吃什么,给他们说就行。” 陆听酒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不如先回陆家?” 陆祁临也紧跟着道,“在家里,苏姨是从小照顾你照顾惯了的。” “大哥一直都在陆家,如果你回去的话,我也跟着回家住。想必陆珩也会回去,大哥说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更何况,简夫人和淮止也在旁边,岁岁……”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离开的。” 陆听酒轻轻缓缓的音,“哥哥怕什么。” 她抬头看他,“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吗?” “岁岁。” 陆祁临的声音蓦地沉了下来,“不准说这样的话。” “你不会有事。” 这句话是一旁的淮止说的,“岁岁,我不会让你有事。” “那多久呢。” 没有等到回答。 几秒的静寂后。 陆听酒偏头朝淮止看了过去,眼眸明亮带笑,漂亮得没有任何的温度,“淮止哥哥,我还能活多久?” 淮止忽地就握住了她的手。 “长命百岁。” “信我,有我在,岁岁一定能长命百岁。” 陆听酒眼底的笑,忽地就凝住了。 长命百岁。 有一点点贪心呢。 静寂半晌后。 陆听酒将自己的手,一点点的抽了出来。 “最起码,我还有十年,对不对。” 在场两个男人身体,瞬间一僵。周身的血液似凝固了一般。 而陆听酒低头,慢慢的喝着汤。喝到第一口的时候,她的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皱。 “怎么了?” “不好喝?” 陆祁临和淮止,同时出声。 陆听酒摇了摇头,忍住心底蓦地涌起的那股恶心,把小半碗汤慢慢的喝完了。 再多,她就没吃了。 她一抬眼,就看见目光紧紧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两个人。 静了静。 陆听酒才开口,“你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特意守在我这里。”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陆祁临下意识的觉得,陆听酒身旁是要有人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陆听酒脱口而出。 顿了顿。 陆听酒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随意了,又补了一句,“今天是意外,以后我会好好吃饭,没人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放心吧。” 没人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淮止的眼神,暗了又暗。 随后,他把不眠不休研制了三天两晚的药丸,才递给陆听酒,“岁岁,这是止疼药,随身带着。” “万一你后面再……的时候,可以吃一颗,药效比之前的要强。我还在找能够压制渡陨的药物。” 陆听酒低眸看着他手里的棕色小瓶,低声喃喃,“他疼的时候,我会加倍疼。如果我再也不见他,淮止,我……” 后面的话,陆听酒忽地没能说下去。 淮止看着她白皙干净的脸,低低静静的道,“距离改变不了什么。” “但如果他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岁岁,你不会受任何的影响……” 淮止的话音,戛然而止。 如果他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 淮止眼底的光一凝,但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 他安慰陆听酒,“我不会让你有事。” 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淮止清润温和的声音里,沁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笃定。任日转星移,也亘古不变。 “有我在,岁岁,定能岁岁平安。” 岁岁平安。 他愿她如此。 他也只愿她如此。 以生命起誓。 …… 不知道那日霍庭墨是不是说到做到了。 一连好几天,他都没再出现在陆听酒的面前了。 陆听酒再见到霍庭墨,是她去参加宣传电影活动的时候。 她在台上的时候。 霍庭墨在台下看着她。 一个很隐蔽的角落,一般人发现不了。 霍庭墨看着台上陆听酒惊艳耀眼的模样。漂亮精致的脸蛋,如画的眉眼染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温静。一袭长裙拖地,熟悉而遥远,清尘似仙,有种触碰不到的梦幻错觉。 互动之后,是记者提问的环节。 问了导演之后,才问的女主角陆听酒。 “陆小姐,对于电影《盛开》改名为《我在时间的尽头等你》,请问你有什么看法呢?” 嗯,对。 在宣传的前一天晚上,原定的电影名《盛开》,改名为——《我在时间的尽头等你》。 电影宣的传语是:走过四季,唯你停在心间。 在记者提问的时候。 站在陆听酒旁边的季清斐,绅士的将手里的黑色话筒,递给了她。 而站在陆听酒另一侧的人,是一身白衣黑裤休闲风,带了个黑色的鸭舌帽的宿寻。 没有任何戏份的宿寻。 在宿寻的身侧,才是导演柯导。 几乎没有任何人对这样的站位——宿寻的站位,提出任何的质疑。 反而是震惊。 宿寻处女作爆火,年少成名,入行即巅峰。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帝。谈及国际影界上的传奇,他当属前三。 在持续不断的闪光灯下。 陆听酒眼眸漂亮净澈,天生的冷白皮衬得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细腻得发光。 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 美得不可方物。 面对着台下众多的记者,陆听酒明艳精致,红唇微启,回答记者的提问。 “关于我的看法,盛开,寓意一切美好的开始。时间的尽头,象征着结束。无论开始还是结束,人生还是人生。时间没有尽头,但人生有,爱情也有。在时间的尽头等你,也不过是用了全部的生命去爱。” “陆小姐本人,也希望得到这样的爱情吗?” 陆听酒看向提问的记者。 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很遥远。 陆听酒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不希望。” “会有代价。” …… 活动结束后。 陆听酒才刚上车,就蓦地察觉到车内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眉眼微冽时,陆听酒刚准备退出。 她的手腕忽地就被抓住了。 “霍庭墨!” 几乎是下意识的出声。 “酒酒。” 陆听酒被人紧紧抱住的瞬间,低低沉沉而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紧跟着落下。 “我想你。” 想要见她。 想到全身的骨骼都生痛。 灵魂不定。 473、我去给你买,但你要回星湖湾 …… 不过一秒。 陆听酒就伸手推开他,“别碰我。” “滚下去……唔。”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唇就被封住了。 她挣扎得厉害,可显然男人的力气更大。 陆听酒整个人都困在他怀里。 “酒酒……” 低沉喑哑近乎模糊的字音,覆着唇瓣响起。 “放开……放开!” “我叫你放开!”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彻底止住了男人的动作。 车内瞬间死寂无声。 下一秒。 陆听酒想要朝后退的时候。 霍庭墨又蓦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一双眼看着她,又黑又暗。 低低沉沉的声音很熟悉,甚至是温和的,“还要打吗?” “打一次,你就任我亲一次,嗯?” 陆听酒的手指蜷了蜷。 她移开了目光,“你这样有意思吗?” 礼服裙是抹胸的,微卷的长发凌乱的落在她白皙的锁骨处,优越的肩颈更衬得她精致清冷。 “没意思。” 霍庭墨眼神很暗,似乎透不进任何的光亮,嗓音低低徐徐,“可见不到你,更没意思。” 陆听酒冷笑了声,唇角勾起的弧度淡到没有,“我很烦,我烦到再也不想见到你,霍庭墨,你是不是听不懂?” 明明猜想过她会说伤人的话。但真正听到时,霍庭墨心底还是一刺。 “听不懂。” 霍庭墨回得波澜不惊,声音里沁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自嘲,“我只是想见你。” 心脏处有轻微的刺痛感传来。 一时之间。 陆听酒分不清是她感受到的,还是她替他承受的。 静寂几秒后。 陆听酒伸手推开车门,想要下车。 但霍庭墨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紧跟着车门也落了锁。 陆听酒落在车把手上的手,蓦地就攥紧了。 她没回头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云归没人照顾你,跟我回星湖湾。” 霍庭墨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听酒,低沉的声音很温和,接近温柔,“酒酒,你闹脾气也好,生气也好,都可以打我骂我,别离家出走,嗯?” 她不在他的眼前,他会从心底生出慌乱。 只是短短的两天,但霍庭墨却觉得自己已经过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陆听酒转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我闹脾气,我生气,是不是要哪一天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听我一次?” “酒酒。” 霍庭墨瞬间沉下了声,“不准提那个字。” 陆听酒刚想说什么,手脚却忽地发软,身体忍不住轻颤。 一直紧紧注视着她,眸光未曾移开分毫的霍庭墨,发现了她的异样。 “酒酒。” 霍庭墨眉宇一沉的同时,把陆听酒拉到了自己怀里,低沉的嗓音紧绷,“酒酒,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看见你就不舒服。” 霍庭墨扶住她的手,微微僵了一瞬,刻意抑制之下温和的音,“我带你回去。” 他随即叫了助理林白上来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陆听酒没有说话。 车子行至半路时。 陆听酒突然开了口。 “我要吃栗子。” “我让人去买。” 因为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所以霍庭墨接得很快。 初秋的天已经有点冷了,很适合吃栗子。 陆听酒声音淡凉,“我不吃了。” 几乎是在那瞬间,霍庭墨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去买。” “把你送回星湖湾后,我去买。” 陆听酒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大厦上巨大的荧幕上宣传着她的电影和海报。 在时间的尽头等你。 陆听酒没说话。 不过转瞬,霍庭墨低沉平缓的声音落下。 “停车。” 林白找好位置,在路旁停下。 后座上,霍庭墨的手落在陆听酒的肩上,让她转过头来。 “我去给你买,但你要回星湖湾。”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说的。 闻言,陆听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中学旁的那家。” 不等霍庭墨询问,陆听酒又道,“从小到大,我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被你扒得干干净净的。你不要给我说,你不知道哪家?” 霍庭墨瞳眸微震。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霍庭墨始终注视着她,眼眸深暗,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反而是陆听酒,眸眼净透干净,但又干净得过分,没有任何的波澜。 像是……坦荡。 静寂几秒。 “把太太送到星湖湾。我回来没看见她,你也别回来了。” 这话,霍庭墨是说给驾驶位上的林白的。同时,也是说给陆听酒听的。 林白的回不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没命回去。 “好的!” 林白严谨的应道。 陆听酒眸色微凉,又重新转过了头。 霍庭墨看着她的动作,俊美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唯独眼神深暗得厉害。 没再说一个字。 霍庭墨推开车门下车。 …… 车门关上的那瞬间。 陆听酒整个人,蓦地软在了座椅上。 从后视镜里看,还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车流旁,站着的男人。 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形颀长挺拔。 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有着说不出的寂寥和孤独。 直到车子启动。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 陆听酒才闭上了眼。 【岁岁,有时候人活着,不只为自己活着。还有爱你的人。】 【没有十年。】 【我宁愿把自己的生命延续给你,怎么会要你的命。】 【你信我。】 【酒酒,你信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多活一秒。】 霍庭墨。 ……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的时候。 林白见后座上的陆听酒闭上了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也没敢叫她。 差不多十多分钟后。 陆听酒的手机铃声响起,才吵醒了她。 瞥见备注时,顿了顿,陆听酒划了接听。 “岁岁。” 是淮止。 陆听酒低嗯了一声,“怎么了?” 话一出口,透着微微的哑。 电话那端的淮止,顿了几秒,才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没见到你人。” “我回去了。” 电影活动的负责人说她已经走了。 此刻正站在云归楼下的淮止,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一直没有灯光亮起的那扇窗户。 回去了…… 是回星湖湾了么。 淮止没有问,只是温声继续道,“你电影上映的那天,我买了两张票,你的位置还是跟之前的一样,七排七座,岁岁。” 微微顿了顿,“你那天有没有时间?” 七排七座。 陆听酒喜欢“七”这个数字,所以如果一般选择的话,她都会偏向这个数字。 包括看电影也是。 陆听酒眼睫轻颤了颤,“淮止……” “如果你现在不确定的话,等那天再告诉我也可以。” “没有时间。” 陆听酒眼底无实物,温温静静的声音如同机械般的响起,“慕慕提前约了我,那天我去不了了。” 淮止怔了怔,下意识呢喃,“……原来我晚了一步。” 陆听酒握着手机的手,蓦然就攥紧了。 压制后的语调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静寂几秒后。 淮止才低低的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之后,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沉寂了八九秒后。 陆听酒挂了电话。 …… “太太。” 林白替陆听酒拉开了车门,见她好像在出神,就唤了她一声。 下车时。 陆听酒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说。 陆听酒下车后。 林白正准备关上车门,视线一扫,却眼尖的发现落在车后座上的黑色手机。 “霍总的手机?” 林白惊讶出声。 刚走了一两步的陆听酒,蓦地顿住了脚步。 重新转身的时候。 陆听酒的眸光,落在了后座上安静躺着的手机上面。 随即。 陆听酒的视线,微微凝了一瞬。 他没拿手机? 不过转瞬。 “给你们霍总送去。” 说完这句话后。 陆听酒就收回了视线,径直的朝里面走去。 林白却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半分。 霍总吩咐他看着太太,林白没敢擅自离开,只是让人重新沿着他们回来的路线,去接霍总。 没有手机,要怎么去隔了大半个城市的西城? 474、我反悔了 霍庭墨回到星湖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两点接近三点了。 林白听他的吩咐,守在客厅,没敢走出去一步。 “酒酒呢?” 染了一身寒霜回来的男人,黑色的西装被打湿了不少。 怀里鼓着的一团,被捂得很好。 “太太在楼上。” 林白恭敬的应道,“应该是睡了。” 如果陆听酒没有等他。这个点,应该是睡了。 闻言,没有任何停歇的,霍庭墨就径直的朝楼上走去。 但不过时。 霍庭墨的冷厉声起。 听见声音快速赶上去的林白,就看见一身凛冽的霍庭墨站在门口,声音冷冽寒厉到极致,“人呢?” “卧……卧室没有吗?” 猜到应该是陆听酒不见了,林白战战兢兢的道,“我一直在楼下守着,没见太太下来过……” 霍庭墨的眉宇逐渐阴鸷,嗓音凛冽,“去找,看监控。” “好……好的。” 林白忙不迭的应道。 而霍庭墨则是从卧室开始,一个个的顺着走廊打开了房间。 自从他搬到主卧开始,陆听酒也是一直住在主卧的。 抱着侥幸的心里,霍庭墨打开了次卧的门。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时。 霍庭墨眼底逐渐溢出刺骨的寒意,俊美的脸庞上也好像覆上了一层白霜。 不多时。 整栋别墅的人,都被叫了起来。 林白去看监控的时候。 霍庭墨顺着走廊,又一间间的打开了客卧。 脑海里一片空白。 甚至都不敢想,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在最后一间客房,看见床中间鼓起的一团时。 霍庭墨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在门口怔了好几秒。 他才朝里面走去。 走进去的时候。 霍庭墨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走至床前,看见印入骨髓里熟悉的脸蛋时。 霍庭墨心下微松。 “酒酒。” 在床边蹲下的时候,霍庭墨放轻了声音唤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 乖乖软软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霍庭墨却知道她没睡。 她认床。 静寂了半晌。 霍庭墨才从怀里拿出一直护得好好的纸袋,“酒酒,栗子我给你买来了,你吃一点……” “你烦不烦?” 陆听酒睁眼的瞬间,淡漠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霍庭墨拿着纸袋的手,微微一僵。 但是在对上陆听酒已经睁开的眼睛时,他眼底还是泛起了微光。 霍庭墨从纸袋里拿出一颗糖炒栗子,剥好之后递到陆听酒嘴边,嗓音低沉温和,“我听卖这个的人说,要热的时候味道才最好……” 话还没说完,纸袋里的栗子,就洒了一地。 霍庭墨眼疾手快的想要护着,但没护住。 没有说话。 房间内的气氛,接近死寂。 突然从床上起来的陆听酒,看着被她伸手挥在地板上的栗子。 目光紧紧只是凝了一瞬,就有不可抑制的痛感,从心脏处传来。 陆听酒紧紧攥住被子的时候,出口的语调也是愈发的冷。 “我忘了。” “不知道你是不是又会下一些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 霍庭墨盯着陆听酒白皙清冷的侧脸,眼神不受控制的暗了下去。 低沉的嗓音很笃定,“酒酒,我说了,没有十年。” “没有十年……那我现在心脏痛不是因为你?” 陆听酒眼眸里毫无温度,语调也淡冷,“而且,从始至终,你都觉得给我下渡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是吗?” 霍庭墨没说话。 但陆听酒已经从他肯定的眼神里面,看出了答案。 心口微涩时。 冷冷的几个字音溢出口,“滚出去。” 滚。 这个字,今晚上霍庭墨不知道从她口中,听过多少次了。 “酒酒。” 霍庭墨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缓解她的痛。黑眸深暗到了极致,嗓音温和,“如果你不离开我,渡陨在你身上不起任何作用。而且……” “而且我们原本就是要结婚,”男人的声音低哑了些,“酒酒,原本我们就不会分开。” 跟她分开。 他会生不如死。 陆听酒看着他,定定的看了好几秒。 随即才偏过目光,笑了,“原本就不会离开?” 陆听酒眼底溢出了别样的情绪,很深,但又恍惚,“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你之前答应过我。” 霍庭墨应得很快。 他看着她干净清冷的侧脸,有种抓不住她的错觉,“你之前亲口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我反悔了。” 陆听酒偏过头,对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霍庭墨,我反悔了。” “我不准。” 霍庭墨抓住陆听酒的手,一下用了力,低哑的字音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我不准你反悔。” “你不能反悔,你怎么能反悔……” “霍庭墨!” 陆听酒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不过转瞬。 霍庭墨就紧紧抱住了她,嗓音低哑而急促,“酒酒,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去做。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陪着我也不肯吗?” “霍庭墨……” 陆听酒用手推他,“你湿……湿衣服,别挨着我……” 陆听酒的尾音才刚一落。 前一秒还紧紧抱着她的男人,立刻就松开了手。 他刚刚在外面淋了雨,回来的时候着急找她,还顾不上换。 霍庭墨黑眸看着,身前睡裙已经隐隐被打湿了的陆听酒,喉结微滚,“抱歉,我重新给你拿一套。” 说完之后。 霍庭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想要去旁边的衣帽间重新给她拿一条睡裙。 但他刚转过身。 一个枕头就砸在了他宽阔的背上。 不重。很轻。 却震在了他心上。 “别再进来。” 陆听酒声音微哑。 静了好半晌。 “你好好休息。” 男人说完之后,才迈步离开。 门被关上的那瞬间。 陆听酒蓦地也把另一个枕头,挥到了地上。 呼吸抑制不住的微微急促时。 陆听酒紧紧攥住了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几近没入掌心。 安静半晌。 陆听酒的视线,触及到散落一地的栗子时。 心口处不可抑制的滞了滞。 …… 门外。 霍庭墨从关上门的那瞬间,身形就没移开过半分。 俊美清冽的脸庞隐在暗处,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微暗的灯光从门缝里泄出。 霍庭墨忽地想起,酒酒刚来星湖湾的时候。 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人,就在眼前。 从来没有离她那样近过。 他心底难掩欣喜。 常常一守,就是在她门外守一整晚。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475、我一直在等你嫁给我 第二天。 陆听酒正在吃早餐的时候。 霍庭墨拿出了两张票。 “酒酒。” 男人彻夜未眠,但还是温声叫着她的名字。 “你电影上映的那天,我买了第一场的票,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霍庭墨的嗓音低沉温和,但有着他不自知的紧绷。似乎是忐忑。 陆听酒拿着勺子,慢慢的喝着粥。 没有应答。 安静了几秒后。 就在男人眼神越来越幽深的时候。 陆听酒才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扫了一眼两张纸质的电影票。 提前订,很正常。 但是为什么还要特意提前取。 离电影上映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见她的视线扫了过来。 男人轮廓完美的下颌线条,愈发紧绷,嗓音低沉,“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没有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不要说两人单独去看电影,就是她对他态度最好的那段时间,她也很少跟他一起出去。 最多就是两人出去吃饭。 霍庭墨的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陆听酒,不敢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声音微低,“你的电影,你肯定会去看,我们一起,嗯?” 静了静。 陆听酒伸手准备拿起那两张票。 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的事情,让霍庭墨心生预警。 他按住了那两张票的边角。 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目光时。 他低声跟她解释,有微不可察的恳求在里面,“第一场第一个购买的,寓意最初的开始。酒酒。”所以别撕掉。 他和她,需要一个重新的开始。 不过转瞬。 陆听酒收回了手。 “霍庭墨。” “你说。”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所以应得很快。 “你很想娶我?” “一直都想。” 霍庭墨的眼神在那瞬间僵住了,紧紧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认真笃定的声音,似誓言。 “我一直在等你嫁给我。” 静了几秒后。 陆听酒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笑了笑,很好看的模样,但也缥缈,“如果我说,我答应并且自愿嫁给你——” 男人黑眸重重一震。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字字缓缓,“但要十年后。这十年的时间,你不能出现在我眼前,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想,可以结婚,生子。但我等你,不跟任何一个人交往,不嫁给其他人。如果十年后我还在,你也愿意离婚娶我,那我们就在一起。” 女人的声音清清静静的。有最初的清越跟好听,也有一贯的淡然和凉漠。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 整个餐厅,突然陷入死寂。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 静寂了好半晌。 霍庭墨才淡淡的道,“为了摆脱我,所以才想出了这些虚无的说辞?” 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比如她跟人结婚了,比如她有了自己的小孩,再比如……她有了她自己的生活。 ——完完全全把他排除在外的生活。 到那个时候。 他再想挽回什么,再想要抓住她,也无济于事。 他可以无视人伦道德,去抢她。 她不能。 陆听酒怔了怔,问得很轻,“所以,你不接受?” 安静几秒。 霍庭墨把桌上的两张电影票,重新放回自己的裤兜里。 波澜不惊的语调很淡,淡到每个字音里面,其实都有很紧绷用力的痕迹,“我跟你一分一秒都不会分开。” “我说了,没有十年,你不会只剩下十年的时间。至于结婚——” “如果你愿意嫁我,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如果不能,酒酒,你也只能嫁给我。” 说完之后。 霍庭墨就起了身,“你继续吃早餐。” “婚礼的事情我会盯着,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他看着她白皙干净的脸,温温淡淡的嗓音,“不需要你做什么。在婚礼那天,你只需要按时出席就行。” 说完这句话后。 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停了几秒后,才收回来。 径直的朝门外走去的时候。 陆听酒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我想看看婚纱。” 476、从十八岁开始,就给她准备的婚纱 陆听酒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我想看看婚纱。” 几乎是陆听酒话音落下的那瞬间。 霍庭墨的身体就僵住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陆听酒,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眸,眼底隐隐有微芒,“你愿意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跟婚礼相关的事情。 而在这之前,他让她去试婚纱,去看一眼也好。 她都是不愿意的。 说没必要。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漂亮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去看看。不然你真的让我婚礼当天才看到?” “酒酒……” 陆听酒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蓦然大步走过来的男人抱住了。 霍庭墨抱她抱得很紧,低低哑哑的声音,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的,“你愿意去看……是不是就代表,愿意嫁给我了?” 陆听酒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可眼底一片荒芜。 “我嫁,还是不嫁,对于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他要她嫁。 根本没有在意过她的想法。 “嗯,你只能嫁给我。” 男人低沉紧绷到极致的声音落下,隐隐有恳求,“酒酒,你嫁给我,我以后都听你的。” 陆听酒的视线没有落在实处,垂着身侧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并没有应他的话,淡淡的道,“不带我去看看吗?” 霍庭墨看着她干净清冷的脸蛋,喉结微滚,溢出一个字音。 “好。” …… 云城最大最奢华的婚纱店。 应该是来的路上,霍庭墨都安排好了。 一下车。 就有人恭候在门口。 “霍先生,陆……陆小姐。” 见到他们时,店员微微弯腰,恭敬出声。 心底却是暗暗震惊。 因为电影的预热,现在各个高楼大厦,知名商场的巨幕荧屏上,全都是电影的宣传片和海报。 其中又以两位主角陆听酒、季清斐的海报占据多数。尤其是陆听酒,季清斐好像都没怎么宣传。 陆听酒要结婚的消息,却是一丁点都没有传出来。 店员微微收敛了下脸上的震惊和激动,职业性的微笑,“霍先生的婚纱放在店里,一直都有好好保管。” 一年前,就已经运到这里了。 只是被保存得很好,甚至专门空出了一层楼的空间来保管,从来没有人见过。 除了霍庭墨时不时的会来看看。 “酒酒,”霍庭墨低眸看她,“我们上去?” 陆听酒看着店内全部都是雪白的婚纱,眼神微微变了变。 见状,一旁的店员立即有眼色的道,“陆小姐,这边请。” 微微顿了顿。 陆听酒才朝楼上走去。 稍稍落后一步的霍庭墨,看着一眼不发的陆听酒,眼神蓦地暗了下来。 一路上,她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 但不过转瞬,霍庭墨就抬步跟了上去。 …… 很漂亮。 这是陆听酒看见婚纱时的第一感觉。 纯白的婚纱,奢华精致的抹胸大拖尾,细细碎碎的钻石层叠成万千星辰。 明耀而梦幻。 似乎是把整个银河系的星星,都缀在了这件婚纱上面。 店员看见的时候,眼底也是掩不住的惊叹,声音里还打着颤,“好漂亮……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婚纱……” 也是世界上最贵最贵的婚纱。 陆听酒的婚纱,图纸是霍庭墨亲手设计的。 也是他从十八岁起,就开始替陆听酒准备的。 婚纱上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钻石,是霍庭墨化了十年的时间,亲手一颗一颗镶嵌上去的。 “酒酒。”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的眼底深处,隐隐有期待,还有忐忑不安,低声问道,“喜欢吗?” 陆听酒的目光,从看见婚纱的那瞬间,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静了静。 她说,“很漂亮。” 只是。 可惜了。 霍庭墨还准备说什么,助理林白就急匆匆的上楼来了。 快步走到霍庭墨身旁,看到陆听酒时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位有消息了。” 霍庭墨黑眸微深。 他看着陆听酒,声音低沉温和,“酒酒,去试试?” 整个房间的空间够大,够空旷。 林白说的话,即便是压低了声音,陆听酒也听到了。 只不过跟她无关。 “我昨晚上的提议,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陆听酒的视线从婚纱上收了回来,看向他的眼睛。 “不可能。” 陆听酒话音一落,霍庭墨就否认了。 “你试一下婚纱,不合身我再让人改。” 随即,霍庭墨让一旁的店员把婚纱拿给陆听酒。 微微顿了顿。 霍庭墨还是俯身,抱了抱神色清冷的少女,“酒酒,等婚礼结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陆听酒眼眸里并没有波澜。 过了几秒后。 霍庭墨压下心底的那几分涩然,俊美温和的脸庞上神色如常。对店员吩咐道,“把婚纱拿给她试,别碰到她。” 别碰到她? 怔了几秒后,店员才迅速回神,“好……好的,霍先生。” 霍庭墨出去之后,还看了一眼陆听酒。 …… “陆……陆小姐,我们去试衣间?” 店员战战兢兢的道。 陆听酒一身清冷淡然的气质,看着好似温柔,但就是不敢靠近。 “别动它。” 陆听酒叫住了要把婚纱取下来的店员。 “陆……陆小姐……” 店员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她取下来,疑惑的看向了陆听酒。 静寂了好几秒。 陆听酒扫了一眼供人等待的休息区,有配置好的水果甜品,还有…… 冰冷的寒芒映入眼底。 …… 门外。 “霍总,能够接通那边了。” 林白恭敬的道。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都在尝试联系那位,今天才传来有他的消息。 几乎是没有停歇的。 霍庭墨拨通了那个号码。 响了三四秒后,电话就被接通了。 倒像是……刻意等着的一般。 “酒酒身上的渡陨,是不是只有十年?” 霍庭墨嗓音冷冽而寒厉,似乎是从地狱深处溢出来的。 477、你还我婚纱 “酒酒身上的渡陨,是不是只有十年?” 霍庭墨嗓音冷冽而寒厉,似乎是从地狱深处溢出来的。 电话那边的人,并不应他的话,声音苍老而有力,“找个时间,带她一起回来。” 顿了顿。 薄远而幽深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也该回来了。” 霍庭墨眉宇凛冽,再一次重复了刚刚的问题,声音寒厉可怖,“渡陨是不是被你动了手脚,酒酒是不是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过了几秒后。 苍老沉稳的声音,才不疾不徐的响起,“带她回来,我告诉你答案。” “霍郢。” 许是多年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亦或者是还从来没有人敢警告他。 顿了几秒,那人才淡淡的道,“没出息。” “追了这么多年,都追不到一小姑娘。” 不等霍庭墨开口,那人又落下一句。 “要不就回来做你的太子爷,要多少女人没有。” 尾音落下的瞬间。 电话被挂断。 霍庭墨眉宇冷冽,再拨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空号了。 转瞬,霍庭墨拨了另一个电话出去。 “把俞西野给我抓住。” 闻言,电话那边的唐尧笑了。 那位霍家主的心肝。 唐尧漫不经心的开口,“啧,早说,我把他天灵盖骨头敲碎给你送过来?” “抓到他逼出唐郢,我要知道他手里的那颗渡陨,是不是被动了手脚。” 听见霍庭墨低沉冷冽的声音,唐尧也收起了话里的散漫,严谨出声,“行,我去办,去查。” 挂断电话前,唐尧又说了一句。 “这边的婚礼现场也布置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我提前到云城。” 霍庭墨嗯了一声,“行。” 电话挂断后。 霍庭墨俊美的脸上,神色并不好看,完美流畅的下颌线条,也隐隐紧绷。 【带她回来,我告诉你答案。】 脑海里重新浮现出这句话的时候,霍庭墨手下的力道大到几近要将手机折断。 不过转瞬。 霍庭墨神情恢复如常,一派温和沉稳的模样。 今天是酒酒试婚纱的日子,他应该要开心。 也是这个时候。 里面蓦地传来了几声尖叫声。 “陆小姐!不要!” “酒酒!” 没有丝毫停歇的,霍庭墨立即转身推开了身后的那道门。 看见里面场景的那瞬间。 霍庭墨周身的血液凝固。 …… 后来。 许多许多个深夜,霍庭墨忍受着钻心的疼痛时。 总是会想。 如果他不带酒酒来试婚纱,如果他没有推开那扇门,如果他直接把酒酒带到了婚礼现场,如果他们直接领证……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 “陆听酒!” 霍庭墨怒吼出口的声音,阴沉寒厉到可怖。 大步走了过去。 “你给我住手!” 陆听酒手里拿着剪刀。 脚下是一片碎掉的白纱。 原本那件华丽无比、昂贵无比的婚纱,堆在她脚下成了碎片。 除了镶嵌上去的钻石剪不动之外,其余都成了碎片。 星光散落一地。 “陆听酒!” 霍庭墨蓦地攥住了陆听酒的手腕,用了力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狠厉到了极致,“你干什么?” 静寂了好半晌。 陆听酒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 她偏头,看向几近暴怒的男人。 第一次。 陆听酒在霍庭墨面前,笑得那样的明艳肆意,美得不可方物。 却残忍。 “毁掉这件婚纱啊……” “你看不见吗……”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陆听酒就痛得低呼了一声。但不过转瞬,她就咬住了自己的唇。 霍庭墨周身一震。 看着陆听酒的目光,像是从未认识她一般。 死寂几秒。 霍庭墨忽地拽住陆听酒的手,让她看着那件——已经被她见得不成样子的婚纱。 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嗓音寒厉得可怖,“还我婚纱!” “陆听酒,你还我婚纱!” 周围的店员,被男人身上溢出的暗黑跟狠厉,吓得尖叫声连连。 不敢靠近他们分毫。 陆听酒反而是笑出了声,“毁都毁了,你让我怎么还?” 她是笑着说出口的,却带着颤意,“把我的命抵给你还啊?” 男人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她,嗓音沉到了极致,夹杂着冰渣,“我说了没有十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他手上的力道大到——陆听酒觉得她手腕上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 可陆听酒脸上还是漾着几分笑意,“没有十年……没有十年,所以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是吗?” “你不能接受我离开你,所以你斩断了所有的可能性……”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慢慢的道,“这样的我,跟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 傀儡。 她觉得他的爱,让她得不到自由。 霍庭墨看着她,第一次生出想要把她带走藏起来,不让她见任何人的想法。 “你信淮止。” “我解释过无数次,你都只信淮止!” 男人冷厉凛冽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内阴鸷得可怖。 陆听酒敛眸,伸手去一根一根掰开男人紧紧攥住她手腕的手。 低低缓缓的音,“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你吗?” 男人攥着她的手带颤,没有很艰难的就掰开了。 陆听酒把手腕上的红痕,展现在他眼前,“从第一次开始,你就说要改。现在呢?” 女人的手腕白皙纤细,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而手腕上已经红肿起来的痕迹,尤其的刺眼。 霍庭墨黑眸微震。 陆听酒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笑。 收回了手。 没说一个字,径直的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 陆听酒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站在那里,眼神近乎怔愣的盯着地上已经成了碎片的婚纱。 只是看着,好像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死寂,甚至还带出了几分绝望。 …… 好不容易走出来时。 陆听酒心脏处已经疼得血肉模糊,如同万千根倒刺一层一层的刮着。 她一手撑在身旁的墙上,微微弯了弯腰。 实在疼得受不住了。 她整个身体才顺着墙滑了下去。 不止是心脏,肚子也隐隐作痛。 “岁岁?” “岁岁……” 两道熟悉的的声音,同时响起。 478、淮止设计的婚纱 “岁岁……” 两道熟悉的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听酒整个人还没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她就被人拥在了怀里,“岁岁,哪里不舒服?” 陆京远低沉稳重的声音落在耳旁,微微带了些难得的急色。 下意识的。 陆听酒将自己的手,朝后面藏了一下。 但她一抬眼,就对上了淮止的眼睛。 怔了怔。 “你们……怎么来了?” 淮止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微微深了深。 “你来这……试婚纱?” 话是陆京远说的。 他说出这话的同时,就将陆听酒从地上扶了起来,“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没事……” 陆听酒摇了摇头。 起来的那瞬间,她腿还是有些软。 忍不住要倒下的时候。 陆京远和淮止同时扶住了她。 “你这还叫没事?” 陆京远一身常年的黑色西装,眉头皱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关心。 “应该低血糖。” 淮止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陆听酒的脸上,低低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刚好我这还有几颗糖丸。” 说完之后。 淮止从白色的西装口袋里,从一直备着的药瓶里面,拿出了两颗药递到了陆听酒唇边,手下微颤,“吃了就没事了。” 陆听酒抬眼,对上男人熟悉的眼睛。 “岁岁。” 淮止一如既往的叫着她,但低低的嗓音里,似有恳求。 顿了顿。 陆听酒咽下了那两颗药。 一旁的陆京远看着他们,眼神微深。 刚好是这个时候。 他们身后,传来一道阴寒可怖的声音。 “酒酒。” 陆听酒心脏处的剧痛,才刚刚轻缓了下,却又蓦地颤了颤。 回头看的时候。 霍庭墨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但深沉如墨海的眼,似乎是沉了一座冰川。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寒冽。 几乎是看见霍庭墨出现在这里的那瞬间。 陆京远和淮止,瞬时明白了他们是来这里干什么。 淮止看向了陆听酒。 一贯清润的目光沉沉,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没说话。 察觉到身旁一直紧紧盯着的目光时,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几分。 “酒酒。” 停顿间。 霍庭墨已经走到了三人的面前,“急着下来,是想要见他?” 从始至终。霍庭墨的眼神都是一瞬不瞬的落在陆听酒的脸上,没有看其他的任何人。 闻言。 陆听酒还没开口,淮止倒是不着痕迹的上前了一步,将陆听酒护在了身后。 “你让她一个人在下面,什么意思?” 淮止清冽的嗓音里,沁着入骨的寒凉。 还让她那样的痛。 霍庭墨没理他,只是看着陆听酒,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很温和,全然没有几分钟之前的寒冽冷厉。 “酒酒,过来。” “我们重新换一套婚纱试。” 婚纱?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如画的眉眼淡静,“不用了。”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陆听酒,顾及到身旁的陆京远,顿了顿,最后也只是道,“我回去了。” 说完之后。 原本准备走的陆听酒,却被身旁的陆京远叫住了,“重新换一套试?” 陆京远看了一眼周身气息明显不对的霍庭墨,心思微转,沉声开口,“淮止设计了一套婚纱前两天刚运到这里,岁岁不如去试试?” 479、协议到期 陆京远看了一眼周身气息明显不对的霍庭墨,心思微转,沉声开口,“淮止设计了一套婚纱前两天刚运到这里,岁岁不如去试试?” 霍庭墨黑眸一震。 这样毫不掩饰的刺激,再加上他准备多年的婚纱才刚刚被酒酒毁掉了,他哪里还能够忍受。 “你敢。” 话出口时,他就直接一拳朝陆京远砸了过去。 陆京远也是从小练到大的,反应极其迅速的将身边的陆听酒推到淮止怀里,然后就接下了他那凛冽寒厉的一拳。 “霍庭墨!” 眼睁睁看着他们打起来的陆听酒,蓦地寒厉出声。 根本不在乎正在打的两个人,是不是会伤到她,陆听酒直接就冲了上去。 “你们给我停手!” “岁岁。” 下一秒。 淮止就拉住了她,“不要过去,会伤到你。” 陆听酒挣脱掉淮止的手。 她看着眼前打得不分伯仲的两个人,眼底溢出冷意,但更多的好像是失望。 寒厉冷冽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霍庭墨,你再给我动一下手试试。” 陆听酒话音落的时候。 霍庭墨凌厉的眼神一凛,但还是收了手。 陆京远的那一拳来不及收手,也没想过收手,所以直直的朝霍庭墨砸了过去。 霍庭墨身手反应都是极其的敏捷,条件反射要侧身躲开的瞬间。 他没动。 喉间涌出一阵血腥的时候。 霍庭墨看到了突然跑过来的陆听酒。 陆听酒站在了两人的中间。更严格的说,是挡在了霍庭墨的身前。 “够了,别打了。” 陆听酒看着脸上没有受到任何伤的陆京远,“他打你就接,躲一下会怎样??” 陆京远英俊冷毅的脸上,已经恢复平和,看了一眼陆听酒身后的男人,随后才回了她的问题,“你见我什么时候躲过?” 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躲”这个字。 想是蓦地想起了什么,陆京远又补了几个字,“你除外。” 没再说什么。 陆听酒转身,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眉眼淡凉。 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眼。 “酒酒……” 陆听酒看着他没说话,久到霍庭墨都忍不住哑着声叫她。 安静了几秒。 “霍庭墨,你给他道歉。” 闻言,霍庭墨微微敛眉,掩住眼底的黯然,看着陆听酒,低哑出声,“所以,婚纱你要去试……是吗?” 要嫁的人,也是淮止,是吗 尤其是,他想起去找陆京远准备商量跟酒酒的婚礼时,陆京远避而不谈。 现在却跟着淮止一起来看婚纱。 这场婚礼,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在意。 婚纱没了。 他给酒酒准备了那么那么多年的婚纱,没了。 陆听酒眼底淡静无温。对于霍庭墨的答非所问,也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依照霍庭墨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对一个人道歉。 原本问出口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有所期待。 目光收了回来,陆听酒看向一旁的陆京远和淮止,“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之后,陆听酒就准备离开。 “岁岁。” “岁岁。” 陆京远和淮止,同时叫住了她。 淮止看着清冷疏漠的陆听酒,“你之前说,你对婚纱没有任何期待。但你的毕业设计是婚纱,按照你心里的设计图制作出来的婚纱,就在上面。岁岁,不去看看吗?” 话音落。 陆听酒眼眸震了震。 她看向淮止。 四目相对。 各有各自的平静,以及平静背后硬生生克制住的冷静。 沉寂了好半晌。 陆听酒才轻轻的笑了笑,“随便画的,你也信。” “我信。” 陆听酒怔了怔。 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一个字音来了。 陆听酒看着淮止。 他眼底全是她熟悉的神色。 静了静。 “不看了。” 说完之后,陆听酒就径直离开了。 淮止怔了怔,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 “酒酒!” 而想也不想的,一旁眉眼阴鸷冷沉的霍庭墨就要追上去。 但陆京远叫住了他。 “如果我没记错,明天应该就是你跟岁岁协议到期的时间。” “霍庭墨,到时候岁岁要走要留,你都不得干涉她分毫。” 480、酒酒,我们要个孩子 …… 陆听酒回到星湖湾的时候。 刚走进卧室。 霍庭墨也跟着回来了。 看见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时候,霍庭墨心底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酒酒。” 霍庭墨朝她走了过去。 刚好。 陆听酒从首饰盒中,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黑色丝绒的盒子。 她转过身,“霍庭墨,这个……” “陆听酒!” 霍庭墨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眉眼瞬间阴沉了下来,“婚纱我已经重新让人设计定制了。” “酒酒,我们的婚礼不会变。” 陆听酒拿着盒子的手,微微滞了滞。 她看着他,“如果是我设计的东西被毁,不说让他在业内混不下去,起码也不会让他再出现我的面前……我毁了婚纱,霍庭墨,你没有自尊的吗?” 男人的眉眼瞬间阴沉,甚至是阴鸷了下去。看着陆听酒的眼神,也是一片暗黑的凌冽。 不过半瞬。 霍庭墨紧紧攥成拳的手微微松了松,语调寒冽深沉,“如果没有,可以留住你,那就没有。” 陆听酒心头一紧。 尤其是她看到他俊美的脸上,明显青紫的淤痕时,还是受不住的别开了目光。 静寂半晌。 陆听酒还是把手上的黑色盒子递给了他,“这个钻戒我从大哥的保险柜里拿来的,之前没有经过我手,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之前霍庭墨受伤,她去陆宅大闹的时候。从陆京远的保险柜里看到那样不堪的工具后。也看到原本应该给她的钻戒,被陆京远藏了起来。 陆听酒看着他,声音竭尽所能的平和: “霍庭墨,其实……其实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男人的呼吸蓦地就加重了,冷厉的眉眼尽数是沉沉的阴鸷。他一字一顿,“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酒酒,你离不开我。甚至只要我想,你连这间卧室都走不出去……”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陆听酒手中的盒子,就朝他狠狠的砸了过去,“你要我你给我下渡陨!为了不让我离开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次是我,下次你是不是又要拿其他人来威胁我!我他妈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手一挥。 陆听酒将梳妆桌上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全部挥在地上。 但下一秒。 霍庭墨就紧紧把陆听酒紧紧抱在怀里,“酒酒……” “滚!” 男人低低哑哑到模糊的声音,紧紧的贴着她的耳旁响起,灼热的气息滚烫,“我爱你。” “酒酒,我爱你,我只是爱你。” 陆听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的没入掌心才足以让她平静下来。 “如果你的爱让我只剩下十年的时间,我从一开始就会选择不遇见你。比起爱情,我更惜命。” “没有十年,酒酒……” 霍庭墨直接吻上了她的唇,低沉到沙哑的声音贴着她的唇瓣响起,“你信我一次,酒酒,你信我这一次……” “你知道的,是我离不开你。酒酒,我离不开你。” 霍庭墨紧紧的抱着陆听酒,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髓里面。 低低哑哑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了,带着深深的祈求,“别这样对我,酒酒,就当我求你,别这样对我。” “霍庭墨!” 陆听酒偏开了头。 但又蓦地被霍庭墨伸手紧紧锢住了后颈,动不得分毫。 甚至更深的吻了下去。 直至口里出现熟悉的血腥味时,霍庭墨也舍不得松开分毫。 察觉到肩上一凉的时候。 几乎要窒息的陆听酒,已经被男人放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侧过头的时候,陆听酒伸手去推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放……放开……” 霍庭墨锢住她的手压在床单上。另一只手圈住她的整个细腰慢慢向下。 男人细细密密的吻,从白皙漂亮的锁骨寻到了她的唇,随即堵住她所有的声音。 近乎偏执暗黑的低声喑哑。 “酒酒,我们要个孩子。” 霍庭墨一遍遍的细细啃噬着她的唇瓣。 要个孩子,你就不会走了。 481、求你 …… 陆听酒是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一整晚。 醒来后就只有一个感觉。 很疼。 她刚刚想动一下,全身就跟散架了一般。 触及到煺简不舒服的时候。 她怔了怔。 他给她垫上的吗,难怪她觉得肚子尤其的痛。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陆听酒才从床上艰难的坐了起来。 身上被清洗干净了,也换上了纯白的睡裙。 只是一低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痕迹就显得尤其的狰狞。 陆听酒是天生的冷白皮,皮肤雪白细腻到发光的那种。所以其实只要一点点的痕迹,就会很显眼。更何况还是那样的…… 在床上怔怔的坐了一会儿。 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才唤回了陆听酒的思绪。 她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正响着铃的黑色手机。 不是她的。 陆听酒没管。 静了静。 等手机铃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的时候。 她才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但看到白皙细长的腿上,靡靡麻麻的倾孜 陆听酒的呼吸,还是蓦地一滞…… 又是静了好几秒。 陆听酒才下床。 但她脚刚一沾地,又因为腿软一下跌在了地毯上。 在心里止不住的骂了好几声。 陆听酒手撑在床上,正准备重新站起来。 突然“叮”的一声。 手机消息响起的声音。 陆听酒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原本只是随便的看一眼,但陆听酒无意间扫到了“渡陨”的字样。 她从来不看霍庭墨的手机。 但那瞬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 陆听酒将手机拿到了手里。 即便不用解锁,也能看到屏幕上亮起的消息。 【俞西野抓住了,折了双腿。那颗渡陨确实被霍郢动了手脚,中蛊之人,从中蛊的那刻起,就只剩下十年的时间。谁中了?该不会是嫂子?】 陆听酒才把这几行字迅速扫完,大脑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时。 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身黑色西装、清冽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看见陆听酒坐在地上的那瞬间。 霍庭墨眉宇蓦地一皱,把手上的红糖水放在一边,走过去就要将她扶起来,“醒了,怎么坐地上……” “别过来!” “酒酒……” “我叫你别过来!” 陆听酒声音昨晚上就哑了,所以现在吼出的声音还是哑的。 自知自己做了什么的霍庭墨,没敢再逆她半分的意思。 但视线在触及到她手里的黑色手机时,霍庭墨突然想起了什么,继而再联想到陆听酒的反应时。 黑色的瞳孔骤然一震。 “酒酒……” 霍庭墨沙哑了声,似乎是从喉骨深处溢出的字音,“我看看,给我看看。” 陆听酒攥着手机的手不断的用力,用力到几乎要将手机折断。 【没有十年】 【没有十年,酒酒】 【没有十年,你不会只剩下十年的时间】 【我说了没有十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男人一次又一次否认的话,不断的浮现在陆听酒脑海里。 “骗子……” 陆听酒低着头,顺着垂下来的卷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低低喃喃的道,“骗子……” 心底抑不住的涌上一阵强烈的情绪。 陆听酒蓦地就将手机朝男人砸了过去。 “**就是个骗子!” 手机猛地砸在了身上,霍庭墨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下意识按住了砸过来的手机。 翻开手机看的时候。 霍庭墨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他不自知的颤抖。 快速扫完的时候。 霍庭墨连“不可能”三个字都说不出口。 淮止的话,他可以怀疑。但唐尧确认过的,就一定是事实。 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安静了好半晌。 偌大的卧室内,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接近死寂。 “酒酒……” 霍庭墨喉结滚了又滚,一双深黑不见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听酒,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给她说,想要给她解释。 但最后。 霍庭墨也只是哑着声说了一句。 “你别走。” 安静了好半晌。 陆听酒竭力平静的话,才慢慢说出口,“我们之前签的协议,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今天到期。” “酒酒……” “但协议还是作废,我不要你什么。在这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我花费的都是我自己的。至于你给我买的那些,电影上映后我这边所有的收益,我会让欣姐都转到你的名下。至于……肯定是不够的,不足的那些就当是你送我的好了,你应该也不会在意。” 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陆听酒快速的说完。 字字清晰。 心脏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涌来,陆听酒疼得微微弯了弯腰。 “渡陨……渡陨的话,就当是我还你这几年的感情。” “霍庭墨,我们之间两清了。” “我不允许。” 走过去的霍庭墨,还是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陆听酒的手腕,减缓了她的痛,“我们找解药……酒酒,酒酒……我去找解药,我去找解药好不好?” “我不会让你只有十年的时间。” 陆听酒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嗓音很轻和,但轻和到没有任何的温度,“你还要让我怎么信你?” 霍庭墨脸上的表情,猛然一滞,随即他又很快的开口,“我来想办法,我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酒酒……” “渡陨无解,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是吗?” 陆听酒抽出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朝后缩了缩,竭尽所能的远离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自欺欺人得还不够吗?” 霍庭墨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说出口的话,低沉到极致的嗓音犹如保证,“我不会让你有事。酒酒,我拿我这条命来给你偿。” 静了静。 陆听酒看着他笑了笑,轻轻渺渺的声音,“这些话你还没说腻吗,我听都听腻了。霍庭墨,我现在对你只有恶心,恶心透了。” 不再看男人一眼。 陆听酒手撑着身后的床起了身。 “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霍庭墨,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宁愿被痛死,也不想再看你一眼。”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再看地上的男人一眼,绕过他就要走。 但不过转瞬。 她的袖子就被人给紧紧攥住了。 “我求你……酒酒,我求你,别离开,别离开我好不好……” 霍庭墨蓦地跪在了陆听酒面前。 他这辈子的“求”字,全用在了陆听酒身上。 霍庭墨紧紧攥住了她的袖子。已经猩红了的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男人的话音不断,周围却死寂得可怕。 但陆听酒没看他。 从始至终都没再看他一眼。 心脏像是被生生撕成了无数无数的碎片。 陆听酒甩掉他的手,还是绕过地上跪着的他径直离开。 她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 “我走。” 低沉喑哑到极致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 霍庭墨起身看着陆听酒决绝的背影,眼底是无限浓稠的暗黑跟偏执。 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像是死寂。 “星湖湾原本就在你的名下,要走也应该是我走。“ 其实不止星湖湾。包括霍氏集团,他名下的动产和不动产都已经转移到了她的名下,写上了“陆听酒”三个字。 就在她签下那份协议的当天。 霍庭墨缓慢的走到了陆听酒的面前。 他看着她没有任何血色,也像是没有任何温度的脸蛋。 “我走,你留下。” 酒酒走,可能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他走,等酒酒气消了,他自己会乖乖的回来。 可霍庭墨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后,他再也回不来了。 陆听酒移开了目光,没说话。 静寂了好半晌。 直到走廊上,男人缓慢的背影快要看不见的时候。 “在今天之前,你知道我中了渡陨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找解药给我解蛊,哪怕只有一次?” 霍庭墨顿住了脚步。 但沉默。 陆听酒等了好半晌,都没有等来他一个字。 没有。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给她解蛊。他要的,就是她不离开他。 陆听酒听到自己轻轻静静的声音。 “我第一次说,我们去领证。” “那句话,没骗你。” 483、我杀了你 霍庭墨出了车祸。 等陆听酒赶过去的时候。 抢救已经结束了。 应该说来不及抢救。 霍庭墨是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就没有了呼吸。 容祁瑾看见陆听酒的时候,整个人气得发抖,像疯了一样。 “我杀了你!” “陆听酒我他妈杀了你!” “祁瑾!” 一旁仍旧是黑衣黑裤的贺涟詹,脸色阴沉得厉害,死死的拦住了容祁瑾。 “别拦我!” “我要陆听酒偿命,我要她的命!” 容祁瑾一身白大褂,身前全部染了血,眼睛红得不成样子,吼出的声音都在发抖。 看着陆听酒的眼睛里,带着他这辈子最深的恨意。 “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陆听酒**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他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打你电话!你不接!你一次也不接!那是他救命的电话!” “但凡他打急救或者打给我们,他今天都不会死在那里!” 陆听酒没看容祁瑾。 手脚冰凉。 她看向了容祁瑾身后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 陆听酒朝他走了过去。 容祁瑾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都能够想到她如何绝情的对那人。 “你把命还给他!” 容祁瑾手里的手术刀,猛的朝陆听酒插过去的时候。 她脚下停也没停。 没闪,也没躲。 “祁瑾!” “岁岁!” 在那瞬间。 贺涟詹拦住容祁瑾的时候。 急匆匆赶来的淮止,将陆听酒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 淮止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蛋,再触及到她没有一丝温度的手,皱起了眉头,“有没有伤到你哪?” 紧跟在淮止身后赶到的,是陆京远和陆祁临。 也担忧的看向了陆听酒。 陆听酒挣脱掉淮止的手,眼神还是一瞬不瞬的落在躺在手术台的男人身上。 等到真的走近的时候。 陆听酒伸手,正准备去掀男人盖在脸上的白布。 容祁瑾蓦然出声吼住了她。 “陆听酒,你干什么?” 陆听酒恍若未闻,手下的动作未停。 刚刚触及白布。 她的手就蓦地被容祁瑾攥住了,“别再碰他!” “你不配。” “他赌上所有来爱你,你让他输得一塌糊涂,还丢了命!” “你没有心的!陆听酒,你没有心!” 容祁瑾一句又一句的斥责。 让在场的人除了陆听酒和医护人员之外,脸色都沉了下来。 陆听酒手顿了顿,还是掀开了白布。 头骨被撞碎了。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男人身上的西装,是陆听酒下午看到的那套。但全都被血给浸湿了,鲜血已经渐渐凝固了。 血肉模糊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似乎是握着什么东西。 明明下午看也没看一眼。但陆听酒好像还是能够记起他攥住自己衣服时——那只手原本的模样。 静了静。 陆听酒伸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掰不开……” 一旁的被贺涟詹拦住的容祁瑾,低低喃喃的道。 刚刚他想看他手里握着的是什么,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掰开。 但下一秒。 容祁瑾满眼震惊。 没有用力,陆听酒就触到了男人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 很硬。 陆听酒冰凉的指腹触及时,顿了顿,勾了出来。 钻戒。 是昨天,她朝他砸过去的那枚钻戒。 霍庭墨。 猝不及防的。 陆听酒退了一步。 叮的一声。 手上戒指落地的时候。 陆听酒转身就朝外走。 容祁瑾立刻拦住了她,哑着声,“你去哪?” “他在这里,你还要去哪?” 陆听酒没看任何人。 嗓音沉着冷静得令人发指。 “我们的协议今天到期,我跟他也已经分手。他现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陆听酒!你还有没有心!” 容祁瑾猩红的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陆听酒,整个人暴怒,“我真的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黑的!” 无视容祁瑾的怒吼声。 陆听酒说完自己的该说的话,原本就准备离开。 但她站在原地停了好半晌,也没能再朝前走出一步。 没有任何感觉。 好像她整个人都不是她的了。 而陆听酒这副绝情冷然的模样,落在容祁瑾的眼里。就是她铁了心的要离开,看也不再看她身后的那人一眼。 静寂半晌。 “我求你。” 砰的一声。 容祁瑾双膝跪在了陆听酒面前,整个人哭得不成样子。 “陆听酒,我求你,你陪陪他好不好,你最后陪陪他……” “如果你们之间的路有一万步,是他走完全程,你退一步,他又朝你走一步。你现在就站在原地,陪他一下……” “祁瑾!” 身旁的贺涟詹脸色瞬间阴沉到极致,俯身就要把容祁瑾从地上拉起来,“起来!” 容祁瑾挣脱掉他的手,他红着眼看向陆听酒,“他到死都在等着你给他回电话,你知道的,他只要你……你陪陪他……” 容祁瑾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陆听酒整个人一震,蓦地后退了一步。 随即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她绕过容祁瑾就径直的朝外走。 走得很决绝。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陆家两兄弟以及淮止、包括后面赶来的陆珩,自然不会拦陆听酒。 而容祁瑾看着陆听酒决绝的背影,眼底起了恨意。 他的手术刀在手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瞬间溢出。 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 容祁瑾看着陆听酒的背影,一字一顿宛如从地狱深处溢出。 “陆听酒。” “我以性命起誓,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所爱之人,日日夜夜噩梦缠身。身边人皆爱你,但你无力偿还分毫。” 陆氏三兄弟脸色蓦然一变。 但几乎是容祁瑾起誓的瞬间。 淮止绝世倾城的容颜上,凉漠如霜,眼底侵染异色。默念心咒,单手结印。一点一点破解容祁瑾说出的犹如诅咒般的每一个字。 容祁瑾话音落。 淮止解誓的那瞬间—— “岁岁!” 陆听酒眼前一黑,蓦地昏了过去。 484、如众人所见,站在巅峰 三年后。 云景会馆中心。 第27届全球时尚珠宝设计大赛。 会馆外人山人海,热情的尖叫声不断,五光十色的灯光四处闪耀。 紧张而又期待的人们,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最中心的大屏幕。等待着主持人宣布最后的冠军作品。 人群中,议论声纷纷。 “如果我没猜错,今年的冠军得主应该是陆听酒吧?” “准没跑了,论这两年影视界和珠宝界的风头谁还能盖过她啊……” “连续拿了三座影后的挂冠不说。经由她手设计的一系列中国风的珠宝首饰,震惊中外,在珠宝界大放异彩,堪称新一代的传奇……” “上一代堪称传奇的设计师,我记得好像还是——九?” “不是从来没露过面嘛?不过我记得电影界也有一个传奇导演,唯一的短片《岁》好像署名也是九……” ……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人们自动辟出了一块安静的地方,下意识的不靠近分毫。 原因无他。 站在那里的十几个俊男美女,明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气质优雅尊贵,个个都像是久居高位的人。 “他们口里说的——九,是你?”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陆祁临,随口朝站在他身旁的人提了一句。 三年的时间,并没有给淮止带来任何的变化,依旧清隽雅致,不染半分烟火。 淮止的目光,也跟众人一样直直的落在大屏幕上,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她喜欢,我便替她提前来看看。” 淮止淡淡的道,“顺便拿座奖杯给她玩。” “陆小酒的东西,淮止哥碰都不让我碰!” 突然插了一道声音进来。 带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的陆珩似乎是愤愤不平的道,“到时候你的奖杯给陆小酒玩,陆小酒获得的就给我……” 陆珩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顶着陆京远严肃冷厉的目光,陆珩下意识的朝淮止的身边凑了凑。 “岁岁的东西,不准拿。” 大哥陆京远声音低沉威严,不容反驳。 “啧,陆珩从小和岁岁抢东西的习惯,还没改过来……” 一旁实在没看下去的表哥薄妄,突然说了一句。 他怀里的妻子盛清姝,闻言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嗓音清媚,“陆珩也就这么说说,你什么时候见他——真的抢过岁岁什么东西了?” “哪一次不是好吃好玩的先拿给岁岁?” 薄妄哄着她,“我也就说说。” 除他们之外,另一个表哥薄白,和小舅舅时深也连夜赶到了这里。 还有苏慕月,顾明泽,季请斐,池婧,包括刚好来出差的顾明宸,也来给陆听酒加油。 刚好这个时候。 珠宝界的元老级人物宣奖,“现在就由我来宣布,第27届全球时尚珠宝设计大赛冠军作品是以玉为钻,至纯亦至净为主题设计的作品《空》,而冠军得主是设计师——陆听酒!” 人山人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 一袭梦幻长裙站在台上的陆听酒,容色绝世倾城,明艳耀眼,光芒万丈。 在霍庭墨离开的三年后,陆听酒成为了业内最顶级的珠宝设计师。 如众人所见,站在巅峰。 485、今天是他的忌日 …… 晚宴。 为了庆祝陆听酒获奖,也为了庆祝她回国,陆家为她专门举办了一场宴会。 来的都是名流贵胄,名媛千金。 陆听酒重新换了一套礼服,才朝宴会厅走去。 一身黑色的吊带裙,精致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她完美纤细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海藻般的长卷发慵懒随意的披散在一边。 五官明艳精致,周身清冷的气息如影随形。 陆听酒是一眼看过去的绝色,美得不可方物。像是一道皎洁的月光,盛开却如玫瑰,有种令人窒息的蛊惑力。 “岁岁。” 等在换衣间外面的淮止,仍旧是一身雪白的西服,容颜清隽雅致,眉眼凉薄似神明。 看见陆听酒出来的那瞬间。 淮止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身上。 再也移不开分毫。 “怎么等在外面?” 陆听酒朝宴会厅走去。 淮止脚下顿了顿,跟了上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在自己的地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听酒淡淡的道。 今晚举办宴会的大酒店,是陆氏旗下的。 走到宴会大厅门口,看见里面金碧辉煌,人群喧闹的时候。 陆听酒忽地顿住了脚步。 一旁的淮止看着她,看着她眼底微末的恍惚,没有出声。 静了静。 陆听酒才走了进去。 听见声响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朝陆听酒看了过去。 偌大的宴会厅,静寂了几瞬。 大部人看着陆听酒的目光里,都有不可避免的艳羡。 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后,业内年龄最小却获得最高成就的设计师,首富陆、薄两家的小公主。 单拎一条出来,就足以令人艳羡。 “岁岁,这里。”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陆祁临,眼底含笑的朝陆听酒唤道。 微顿了下的陆听酒,朝他走了过去。 快要走近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一小孩,三四岁的样子,径直的朝陆听酒撞了过去。 “岁岁。” 身旁的淮止,下意识的拉了她一下。 但小孩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在了陆听酒的腿上。 下一秒。 陆听酒的小腿就被抱住了。 小孩一身黑色手工制作的燕尾服,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好看又绅士。他抱着陆听酒,仰着小脑袋看她,脆生生的声音,“漂亮姐姐,我见过你。” 陆听酒低头,看见小孩的长相时,目光微微凝了凝。 包括一旁的淮止,落在小孩脸上的目光,也停留了几秒。 静了静。 陆听酒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叫姨姨。” 说着,陆听酒就将他牵到一旁的座位上,拿了一些甜品给他。 淮止看着他,问,“怎么进来的?” 小孩不答他的话,手上拿着陆听酒给他的甜品,口里还在纠正陆听酒说的话,“就是漂亮姐姐。除了我妈妈,姐姐就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啦。” 陆听酒看着他,原本想问什么。但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安排了一旁的侍者看着他。 却不想。 小孩立刻就紧紧的攥住了她的两根手指,眼巴巴的望着她,童音清晰,“漂亮姐姐,我找不到我爸爸了。” “怎么回事?” 一旁的陆祁临跟着过来了。 陆家的其他人,正忙着应酬。 陆听酒正好把小孩交给过来的陆祁临,“让他帮你找。” 淮止眼神微澜,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不见半分起伏。 “这小孩……” 陆祁临才说了三个字,一道冷冽的声音就在他们背后响起。 “律臣,过来。” “爸爸……” 看见男人的瞬间,小男孩呢喃了一声,然后下意识的朝陆听酒身后躲了躲。 “漂亮姐姐,我不要过去……” 所有人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时。 陆听酒顿了顿,也跟着看了过去。 贺涟詹。 三年不见的贺涟詹。 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英俊的脸庞依旧冷冽,只是周身的气息不再像是以往的死气沉沉、一片暗黑。 贺涟詹一步一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严格来说,是径直的朝陆听酒走了过去。 “陆小姐这几年,过得真风光。” 贺涟詹不疾不徐的声音,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轻嘲。 淮止和陆祁临的眉宇,同时一皱。 “贺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晚宴的邀请名单上面没有你。” 淮止将脸色微微泛白的陆听酒护在身后,清冽出声。 贺涟詹看向陆听酒的目光,因为淮止的遮挡,顺着移到了他的脸上。 但话还是对着陆听酒说的。 “风光到——忘记今天是他的忌日。” 淮止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陆听酒就将他推开了。 她对上贺涟詹深沉不见底的眼睛,淡淡出声,“在这种场合提及到那两个字,你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陆听酒将藏在她身后的小孩牵出来,推给贺涟詹,“尤其是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贺涟詹扫了一眼明显不想过来的小孩,淡淡的讽刺出声,“你都可以做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 贺涟詹明显还想说什么,但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时,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过来。” 这两个字,显然是对陆听酒身前紧紧挨着她的小孩说的。 “我不……” 没敢看贺涟詹,小孩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 贺涟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秒。 “行。” 贺涟詹冷冷的道,“你就跟着她。” 说完之后,贺涟詹直接转身离开。 陆听酒,“……” …… 晚宴后。 陆听酒看着非要跟着她的小孩,精致如画的眉眼间,有些凉薄。 见状。 站在她旁边的淮止道,“我去查下贺涟詹住哪,给他送过去?” “不用。” 陆听酒直接无视小孩亮晶晶,有些黏着她的眼神,淡淡出声,“把他扔出去就行。” 贺涟詹都不管,她有什么管的道理。 却不想。 小孩突然紧紧的抱住了陆听酒的小腿,童音急促但清晰,“我……我不走!” 眼巴巴的看着陆听酒,“漂亮姐姐,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说来看我,但一直都没来……” 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小孩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陆听酒目光滞了滞。 …… 云归。 阳台上。 淮止看着在客厅自己玩的小孩,“真准备把他留下来?” 披了一件纯白坎肩的陆听酒,五官精致漂亮,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千灯火,指间夹杂着点点猩红,“那你等下走的时候,把他带着一起?” 静寂了好几秒。 “岁岁。” 淮止取过她手里的烟,嗓音温和,在这凉意的夜里透着暖,“今天获了奖,不开心吗?” “开心啊。” 陆听酒看着他,笑了笑,“至少没什么遗憾了。” 淮止看着她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心里有些滞涩,“岁岁,我……” “漂亮姐姐!” 一阵风似的,小孩从客厅跑了出来抱住陆听酒的腿,仰着小脑袋看着她,“我困了。” 陆听酒还没说话,淮止就先蹲下了身,嗓音温和耐心,“不可以这样突然抱姐姐知道吗,男女有别。” 小孩抱着陆听酒不肯松手,说出的话坦坦荡荡的,“我是小孩。” “小孩也要分男生女生。” “我就想抱着姐姐……” 陆听酒看着她腿边乖巧可爱的小孩,微微恍了恍神。 淮止抬头时,刚好看见她眼底的恍然。 手下的动作,蓦地僵了一瞬。 …… 客厅。 将小孩哄睡之后。 淮止才端了一杯牛奶放在陆听酒面前,见她在看手上的资料,问道,“明天就要去工作室,不多休息两天?” “不了,我想这两天把人确定下来。” 半个月后有场珠宝秀,她把人确定下来。 “岁岁……” “反正我也睡不着。” 淮止还没说完的话,蓦地一顿。 【我以性命起誓,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所爱之人,日日夜夜噩梦缠身。身边人皆爱你,但你无力偿还分毫。】 日日夜夜噩梦缠身。 从那天过后,陆听酒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我在你卧室放了一瓶助眠的香料。” 淮止将牛奶递给她,“新调制的,你今晚可以试试。” 微顿了顿,陆听酒接过杯子,慢慢的喝着。 不经意的。 她看了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22:57。 还有一个多小时,今天就过了。 淮止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 随后他落在陆听酒侧脸上的目光,深了深。 安静了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陆听酒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我先去休息了。” “我今晚守着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又同时落下。 陆听酒看向淮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随即道,“我没事,你不是说放了助眠的香料?” 这三年,她夜夜不能寐。时常性依赖于**。 后来,淮止就调了各种助眠的香料或者精油。 一开始还好,每晚能够不醒的睡三四个小时。时间一长,也就没了什么效果。 同时。 也是淮止整晚整晚的守着她。 即便陆听酒说没事,但淮止还是放心不下。他看着陆听酒,温和的音,“老规矩,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静了静。 陆听酒到底没说什么,“你知道客卧在哪。” 说完之后,陆听酒就径直的走进了卧室。 等偌大的客厅只有淮止一个人时,他才点开手机查看——刚刚让手下人去查的消息。 看着“入境”两个字的时候,淮止清绝的眉眼微沉。 486、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 深夜。 一声尖叫。 陆听酒从噩梦中惊醒,蓦地睁开了眼。 甚至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 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打湿了她鬓边大部分黑发。 急促紊乱的呼吸,让她心底生出了几分窒息的感觉。 “岁岁!” 一直守在门外的淮止,一听见声音便冲了进来。 淮止将她拥入怀里的时候,熟练的伸手轻拍着她的背,低隽的嗓音很是温和,不停的哄慰,“没事了,岁岁,噩梦而已,我在,我一直都在……” “淮止……” 陆听酒低着头,眼底恍惚,瞳眸仍旧没有聚焦。冷汗一滴滴落下,呼吸紊乱,急促,像是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的攥住了淮止的手臂,修剪整齐的指甲不可控制没入他的血肉中,低低喃喃的声音似恍惚,“我好难受……”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睡觉,也从来没有这样恐惧做梦。 “我知道,我知道。” 淮止用纸巾擦着她额头上,还仍旧不断冒出来的冷汗,低低温温的哄溺,“我陪着你好不好,岁岁,我一直陪着你……” 他知道,昨天那个特殊的日子,让她的梦魇又加重了。 淮止温言轻语的哄了好半晌。 陆听酒急促的呼吸,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也渐渐的恢复了一点意识。 见她情况好点了。 淮止才从床头柜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陆听酒的嘴边,“岁岁,先喝点水……” “药。” 陆听酒低低喃喃的说了一个字。 淮止手上一顿。 静了静。 他看着陆听酒惨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蛋,眼底疼惜,温声道,“你昨天晚上就已经吃了一片。” “岁岁,我们不是约定好,三天才能吃一次吗?” 闻言,陆听酒摇了摇头,固执的道,“不吃我睡不了。” 声音很轻,也很小。 整个人也是小小一团,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脆弱。 淮止心头蓦地一软。 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熟练的从床头柜给她拿了一颗**。 喂着吃完之后。 陆听酒整个人,才又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药效渐渐起来。 淮止低头看着陆听酒巴掌大的脸蛋上,惨白一片的时候。 手下轻拍安抚哄她睡觉。 但眼底却掠过凛冽的寒凉。 日日夜夜噩梦缠身么。 单单反噬给容祁瑾,还是太便宜了他些。 …… 第二天一早。 门铃声响起。 在看到开门的人是淮止的时候。 陆祁临看着他眼底的血色,怔了怔才道,“又是一晚上没睡?” “先进来吧。” 淮止让开了道,“昨天日子比较特殊。” 闻言,陆祁临心下微敛,将带来的早餐放在了茶几上。 昨天。 那人的忌日。 思忖半晌。 陆祁临才低低缓缓的道,“能不能想办法,让岁岁忘掉那些?” 忘掉之后,或许就不会那样痛苦了。 静了静。 淮止才开口,话音里带着最极致的沉意,“我提过,她没同意。” 陆祁临看向他。 “她说,她能记住的东西不多了。” 淮止说完之后。 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漂亮姐姐……” 小孩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时。 陆祁临首先看了过去。 看见客厅里的两个人,都不是自己想要见的人时。 站在客卧门口的小孩,怔了怔,然后又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我要漂亮姐姐……” 安静几秒。 陆祁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小孩怯生生的看着他。 随即似乎是想起,昨天漂亮姐姐看起来跟他关系不错。 在原地站了几秒后。 小孩才听话的朝陆祁临走去。 “叔叔……” 要走近的时候,小孩还是朝他稍微比较熟悉的淮止走去。 他伸出小手,艰难的扯了扯淮止的衣角,仰着小脑袋脆生生的问道,“叔叔,漂亮姐姐呢?” 一旁的陆祁临看着乖巧可爱的小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短暂的停滞。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应该也只比他小那么一两岁。 487、酒酒 …… 等陆听酒醒来洗漱完毕之后,在外面客厅等着她的三个人才开始吃早餐。 一看见陆听酒出来。 原本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的小孩,一溜烟的就朝她跑了过去。 “漂亮姐姐!” 小孩猝不及防跑过去,一下抱住她的时候。 原本身体就比较弱,再加上没休息好刚起来的陆听酒,没稳住重心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岁岁!” “岁岁!” 淮止和陆祁临的眼神,刹那间就变了。 一个将小孩拉开了,一个扶住了陆听酒。 “怎么样?有没有撞到你哪?” 伸手扶住陆听酒的淮止,温声问道。话音里忍不住的担忧。 陆听酒看着明显被吓住了的小孩,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哪有那么脆弱。” 陆祁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等下吃完早餐,我把他送回去。” 他猜昨晚岁岁会留下他,一方面是**的原因。 另一方面…… 许是让岁岁想起了那个—— 她才刚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的孩子。 听见陆祁临的话,许是小孩对“送”这个字极其敏感,直呼不要,“不想离开漂亮姐姐……” 说着,小孩还紧紧的攥住了陆听酒的两根手指。 顿了顿,陆听酒带着他的手朝餐厅走去,“先吃早餐。” …… 工作室的位置,是淮止找的,然后再按照陆听酒喜欢的设计装修的。 市中心两栋大厦左边那栋,占了最上面的七层。 将陆听酒送到公司楼下,淮止习惯性要跟着上去时候。 陆听酒忽地叫住了他,“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 “我陪你。” 淮止的话才刚说完,要一起跟着来的小孩也开口道,“我也陪漂亮姐姐。” 小孩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陆听酒的一根手指,不肯松开。 也是这个时候,陆听酒好像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看着干净又绅士。即便才不过四五岁,但小小的五官优越精致,隐约可见那两人的影子。 陆听酒低头看他,“我让人送你去贺家?” “我没有家。” 小孩一秒也没有犹豫的就接道,稚嫩的嗓音里透着莫名的情绪,“爸爸不管我,我想见妈妈……爸爸不让我见。” “祁瑾叔叔说我妈妈生病了,不能见任何人。” “生病?”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不着痕迹的蹙了蹙。但转瞬即逝。 反而是一旁的陆祁临和淮止,听见小孩话音里提及的那个名字时,眉宇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 “岁岁,把他交给我。” 陆祁临看着一直很黏着陆听酒的小孩,心底有种莫名的不舒服,“我送他去找那姓贺的。” “我不去。” 陆祁临的话音刚一说完。 小孩就径直躲在了陆听酒身后,“我就跟着漂亮姐姐,哪里也不去。” 陆祁临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耐着性子嗓音温和的给他讲道理,“你跟姐姐没有任何关系。老师是不是教过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可是……” 小孩抬头看了一眼陆听酒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可是我都叫她漂亮姐姐了……” 静了静。 陆听酒才淡淡出声,“我等下让贺涟詹来接他,他不愿意跟你走就算了。” “岁岁……” 陆祁临隐约有些不赞同。 但他一向又对陆听酒百依百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后。 陆祁临也只是道,“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这两年接近三年的时间,陆祁临的空闲时间全部都花在了陆听酒的身上。 淮止更是。 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陆听酒随后嗯了一声,“我会的。” 淮止看着她淡静清然的脸蛋,心头像是被什么给滞住了一般,但眼神不可避免的宠溺,“真不用我陪你?” 闻言。 陆听酒笑了笑,“只是去工作室,不用的。” 一旁的陆祁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恍了恍神。 在这三年里,岁岁在淮止的面前笑容是最多的。其他的时候,她几乎都不笑。 清冷凉漠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 直到他们的背影看不见的时候。 陆祁临和淮止两人,周身才恢复一身清隽的气息,多了几分凉意。 “找到什么办法了吗?” 陆祁临问的淮止。 “西洲厉氏,这个家族是玩蛊的祖师爷,数千年来对巫蛊之术研究颇深。” 淮止雅致的面容上带了几分淡凉,嗓音清隽,“传闻厉氏那位继承人近期会到云城,我准备从他身上下手。” “西洲厉氏……” 陆祁临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我倒是隐约有些印象。” 小时候,好像听他父亲陆司凛提起过。 至于因为什么而提起,陆祁临反倒是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了。 “海陆空三条线上我都安排了人。只要他一进入云城,我就可以收到消息。” 淮止一想到他寻了整整三年,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的人,心下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其实提起这件事情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提起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都难免的沉寂了下来。 那人已经死了,他们陆氏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陆祁临心底无声的叹息,“我只希望,她能岁岁平安,无忧无疾。” 这样微末的一点心愿,对他来讲也是奢望。 淮止将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视线收了回来,随后打开了车门。 “会的。” 有他在。 …… 电梯在顶楼停下。 一出电梯,早就在外面等着的助理小小,一看见陆听酒脸上瞬间溢出了笑容。 “酒酒!” 看见跟在陆听酒身旁的小孩时,小小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僵,“他……他是?” “替人看的。” 陆听酒走出电梯,淡淡的道。 “哦哦……” 虽然这样应着,但小小还是忍不住的又多看了那小孩两眼,“长得真精致。” 说着,小小还准备去摸摸他的脸,“看着也挺乖……” “不准碰我。” 小小才刚有所动作,察觉到她意图的小孩就立刻冷冷的开口了。 跟在陆听酒面前那个乖巧可爱的模样……截然不同。 陆听酒低头朝他看去。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表情。 骨子里就遗传了那人。 对上陆听酒的目光时,小孩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随后他又朝陆听酒身旁靠近了几分,语调重新恢复乖软,为自己辩解,“只能漂亮姐姐碰我。” 没说什么。 陆听酒看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酒酒。” 助理小小微愣了一瞬。 随即也快速的跟了上去,“今天一早,就有一位客户上门指定要让你设计一件东西。还说只要你愿意,价格不是问题。” “我看着他周身不凡,不太好得罪的样子,就先把他领到你的办公室等着了。” 三年前。 接连斩获了三座影后奖杯的陆听酒,在颁奖典礼上,突然宣布退圈。 震惊一时。 陆听酒继而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再也不见她一丝一毫的踪影。 她退圈,小小也跟着休息了一阵。 最后得知陆听酒开工作室的消息后,小小又跟着回到了她身边,继续成为她的助理。 闻言。 陆听酒脚下步伐未停,“下不为例,以后按照流程来。” 小小愣了愣,“……好的。” 主要是,那个男人她认识。 还不能拒绝。 …… 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陆听酒顿住脚步,回头。 “漂亮姐姐……” 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小孩,整个呼吸都喘不匀了。 陆听酒看着跟得颇为艰难的小孩,对着一旁的小小道,“你等下带他,随便玩一圈。” “好的。” 随后,陆听酒才对小孩嘱托道,“跟着这个姐姐玩,乖一点。” 小孩原本想要说他可以不说一个字,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边。 但又听见陆听酒让他“乖一点”,随后小孩又只能咽下自己想要说的话,乖乖的应下几个字,“好哦。听漂亮姐姐的。” 陆听酒看着她,眸光微微复杂。 “那……酒酒,我就先带他过去了?” “嗯。” …… 陆听酒伸手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可以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蓦地就止住了脚步。 男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显得尤为清冽挺拔,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浑身自成一股沉稳、从容的气息。 他简单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以及长年身居高位难以接近的压迫感。 听见声响。 男人转过身来。 如记忆中低沉磁性,从容温淡的声音传来。 “酒酒。”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如既往的宠溺,却又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凉薄。 487、酒酒 …… 等陆听酒醒来洗漱完毕之后,在外面客厅等着她的三个人才开始吃早餐。 一看见陆听酒出来。 原本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的小孩,一溜烟的就朝她跑了过去。 “漂亮姐姐!” 小孩猝不及防跑过去,一下抱住她的时候。 原本身体就比较弱,再加上没休息好刚起来的陆听酒,没稳住重心忍不住退后了两步。 “岁岁!” “岁岁!” 淮止和陆祁临的眼神,刹那间就变了。 一个将小孩拉开了,一个扶住了陆听酒。 “怎么样?有没有撞到你哪?” 伸手扶住陆听酒的淮止,温声问道。话音里忍不住的担忧。 陆听酒看着明显被吓住了的小孩,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哪有那么脆弱。” 陆祁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等下吃完早餐,我把他送回去。” 他猜昨晚岁岁会留下他,一方面是**的原因。 另一方面…… 许是让岁岁想起了那个—— 她才刚知道他的存在,就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的孩子。 听见陆祁临的话,许是小孩对“送”这个字极其敏感,直呼不要,“不想离开漂亮姐姐……” 说着,小孩还紧紧的攥住了陆听酒的两根手指。 顿了顿,陆听酒带着他的手朝餐厅走去,“先吃早餐。” …… 工作室的位置,是淮止找的,然后再按照陆听酒喜欢的设计装修的。 市中心两栋大厦左边那栋,占了最上面的七层。 将陆听酒送到公司楼下,淮止习惯性要跟着上去时候。 陆听酒忽地叫住了他,“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 “我陪你。” 淮止的话才刚说完,要一起跟着来的小孩也开口道,“我也陪漂亮姐姐。” 小孩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陆听酒的一根手指,不肯松开。 也是这个时候,陆听酒好像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看着干净又绅士。即便才不过四五岁,但小小的五官优越精致,隐约可见那两人的影子。 陆听酒低头看他,“我让人送你去贺家?” “我没有家。” 小孩一秒也没有犹豫的就接道,稚嫩的嗓音里透着莫名的情绪,“爸爸不管我,我想见妈妈……爸爸不让我见。” “祁瑾叔叔说我妈妈生病了,不能见任何人。” “生病?”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不着痕迹的蹙了蹙。但转瞬即逝。 反而是一旁的陆祁临和淮止,听见小孩话音里提及的那个名字时,眉宇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 “岁岁,把他交给我。” 陆祁临看着一直很黏着陆听酒的小孩,心底有种莫名的不舒服,“我送他去找那姓贺的。” “我不去。” 陆祁临的话音刚一说完。 小孩就径直躲在了陆听酒身后,“我就跟着漂亮姐姐,哪里也不去。” 陆祁临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耐着性子嗓音温和的给他讲道理,“你跟姐姐没有任何关系。老师是不是教过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可是……” 小孩抬头看了一眼陆听酒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可是我都叫她漂亮姐姐了……” 静了静。 陆听酒才淡淡出声,“我等下让贺涟詹来接他,他不愿意跟你走就算了。” “岁岁……” 陆祁临隐约有些不赞同。 但他一向又对陆听酒百依百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后。 陆祁临也只是道,“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这两年接近三年的时间,陆祁临的空闲时间全部都花在了陆听酒的身上。 淮止更是。 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陆听酒随后嗯了一声,“我会的。” 淮止看着她淡静清然的脸蛋,心头像是被什么给滞住了一般,但眼神不可避免的宠溺,“真不用我陪你?” 闻言。 陆听酒笑了笑,“只是去工作室,不用的。” 一旁的陆祁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恍了恍神。 在这三年里,岁岁在淮止的面前笑容是最多的。其他的时候,她几乎都不笑。 清冷凉漠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 直到他们的背影看不见的时候。 陆祁临和淮止两人,周身才恢复一身清隽的气息,多了几分凉意。 “找到什么办法了吗?” 陆祁临问的淮止。 “西洲厉氏,这个家族是玩蛊的祖师爷,数千年来对巫蛊之术研究颇深。” 淮止雅致的面容上带了几分淡凉,嗓音清隽,“传闻厉氏那位继承人近期会到云城,我准备从他身上下手。” “西洲厉氏……” 陆祁临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我倒是隐约有些印象。” 小时候,好像听他父亲陆司凛提起过。 至于因为什么而提起,陆祁临反倒是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了。 “海陆空三条线上我都安排了人。只要他一进入云城,我就可以收到消息。” 淮止一想到他寻了整整三年,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的人,心下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其实提起这件事情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提起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都难免的沉寂了下来。 那人已经死了,他们陆氏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陆祁临心底无声的叹息,“我只希望,她能岁岁平安,无忧无疾。” 这样微末的一点心愿,对他来讲也是奢望。 淮止将看着陆听酒离开的视线收了回来,随后打开了车门。 “会的。” 有他在。 …… 电梯在顶楼停下。 一出电梯,早就在外面等着的助理小小,一看见陆听酒脸上瞬间溢出了笑容。 “酒酒!” 看见跟在陆听酒身旁的小孩时,小小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僵,“他……他是?” “替人看的。” 陆听酒走出电梯,淡淡的道。 “哦哦……” 虽然这样应着,但小小还是忍不住的又多看了那小孩两眼,“长得真精致。” 说着,小小还准备去摸摸他的脸,“看着也挺乖……” “不准碰我。” 小小才刚有所动作,察觉到她意图的小孩就立刻冷冷的开口了。 跟在陆听酒面前那个乖巧可爱的模样……截然不同。 陆听酒低头朝他看去。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表情。 骨子里就遗传了那人。 对上陆听酒的目光时,小孩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随后他又朝陆听酒身旁靠近了几分,语调重新恢复乖软,为自己辩解,“只能漂亮姐姐碰我。” 没说什么。 陆听酒看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酒酒。” 助理小小微愣了一瞬。 随即也快速的跟了上去,“今天一早,就有一位客户上门指定要让你设计一件东西。还说只要你愿意,价格不是问题。” “我看着他周身不凡,不太好得罪的样子,就先把他领到你的办公室等着了。” 三年前。 接连斩获了三座影后奖杯的陆听酒,在颁奖典礼上,突然宣布退圈。 震惊一时。 陆听酒继而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再也不见她一丝一毫的踪影。 她退圈,小小也跟着休息了一阵。 最后得知陆听酒开工作室的消息后,小小又跟着回到了她身边,继续成为她的助理。 闻言。 陆听酒脚下步伐未停,“下不为例,以后按照流程来。” 小小愣了愣,“……好的。” 主要是,那个男人她认识。 还不能拒绝。 …… 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陆听酒顿住脚步,回头。 “漂亮姐姐……” 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小孩,整个呼吸都喘不匀了。 陆听酒看着跟得颇为艰难的小孩,对着一旁的小小道,“你等下带他,随便玩一圈。” “好的。” 随后,陆听酒才对小孩嘱托道,“跟着这个姐姐玩,乖一点。” 小孩原本想要说他可以不说一个字,就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边。 但又听见陆听酒让他“乖一点”,随后小孩又只能咽下自己想要说的话,乖乖的应下几个字,“好哦。听漂亮姐姐的。” 陆听酒看着她,眸光微微复杂。 “那……酒酒,我就先带他过去了?” “嗯。” …… 陆听酒伸手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可以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蓦地就止住了脚步。 男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显得尤为清冽挺拔,一身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浑身自成一股沉稳、从容的气息。 他简单的站在那里,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以及长年身居高位难以接近的压迫感。 听见声响。 男人转过身来。 如记忆中低沉磁性,从容温淡的声音传来。 “酒酒。”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如既往的宠溺,却又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凉薄。 489、终日不见天光,只能见我一个人 听见陆听酒的冷斥声后。 霍庭墨并没有出去,反而是熟稔的在室内的沙发上坐下。 “如今珠宝界炙手可热的设计师,想要见你一面,还要提前预约。” 霍庭墨嗓音薄淡,“酒酒,没了我,你好像过得愈发的好。” 依旧站在原地的陆听酒,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侧脸,清清淡淡的声调不辩情绪,“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回来?” 陆听酒尾音一落。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死寂,周围的空气都好像下降了一个度。 陆听酒眼眸,微微敛了一瞬。 静了静。 “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庭墨眼神深静无澜。 他沉沉的看了陆听酒好几秒后。忽地勾了勾唇,弧度森寒凉薄,薄唇吐出没有任何温度的几个字音。 “酒酒,你过得好,我又怎么甘心。” 但凡一个人都不会甘心。 陆听酒黑眸微微震了震,随即笑开,“不甘心?”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三个字呢,霍庭墨。” “我把你七十年的寿命,缩短为七年,你甘心吗?” 陆听酒朝他走了过去,不疾不徐清脆的高跟鞋声踏在他心间,“不是我刻意的不去提,就可以抹掉你给我下蛊这件事情。” “我过得好?是不是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就觉得可以称之为好?” 比死更恐惧的,是生不如死。而比生不如死更令人窒息的是,生死皆不由你自己选择。 十年。 霍庭墨蓦然想起时,仍觉得是他的罪。 他眼眸深了深。 “如果你过得不好,回到我身边。” 陆听酒目光凝住,随后轻轻的笑了笑,“回到你身边?” 她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着她的。 “我有想过好好待在你身边,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如果他没下蛊,她会待在他身边。即便偶尔有点不开心,但那跟人生的长河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更何况,即便现在再不好,也比曾经在你身边自由。” 陆听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否定了霍庭墨曾经做过的全部。 刹那间。 霍庭墨周身气息凛冽,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更是紧紧的盯着她。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静寂几秒。 霍庭墨才淡淡的道,“酒酒,你好像对自由的定义不太理解。” “以前除了跟淮止有关的,哪件事情我没顺着你?” “你想怎样,就怎样。” 甚至是。 当初他提淮止一个字,她就不高兴。 后来他不提了。 她还是不高兴。 “只不过,”霍庭墨看着她的眼睛,嗓音薄淡凉漠,“酒酒,既然无论我做什么,都不顺你的意。那不如就顺我的意。” 要她的人就够了,要心做什么呢。 听见霍庭墨的话,陆听酒心底无端有股莫名的情绪涌起。 她的声音平静又沉缓,“你回来,是想报复我吗?” 闻言。 霍庭墨黑眸微深,低淡的声音里蓄着薄薄的笑,淡到没有,“报复?” “第一年是想报复你。想把你关起来,终日不见天光,只能见我一个人。” 陆听酒眼眸微震。 霍庭墨看着她的反应,觉得新奇,但语调仍旧是从容淡缓的,“但谁让我只爱你呢,酒酒。想想还是舍不得,就作罢了。” 躺在床上的那一年。他想,如果可以,他要关她一辈子。 但她眼底——陌生得像是只能出现在他幻觉里的笑意,让他止步。 “后来便觉得,爱你也没什么意思。你不领情,我还差点丢了命。” “还不如,回来看你痛苦好了。” 陆听酒看着全然陌生的他,再听着他凉薄的话,心底忽地涌出几分说不上来的难过。 “我痛苦,你心里会有快感?” “不知道。”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唇角勾出几分淡淡的弧度,答得波澜不惊,“所以我准备试试。” 闻言。 静了静,陆听酒才开口,问得很轻缓: “如果当初我没接的那个电话,让你耿耿于怀——” 刹那间。 陆听酒清晰的看见男人的眼底,瞬间布满了阴鸷跟暗黑。 低沉从容的声音更是陡然寒冽到了极致,“酒酒,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提一个字。” “其实——” “陆听酒。” 阴沉冷寒的三个字溢出时。 霍庭墨猛然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你再给我提一个字——” “漂亮姐姐!” 外面小小没看住的小孩,蓦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跑了进来。 “我想……” 见到跟陆听酒在一起的男人时。 小孩突然止住了音,再也不敢朝前走一步。 随即很乖顺很乖顺的喊人,“……墨叔叔。” 也是在那瞬间——霍庭墨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陆听酒推开了他,“放开我。” 但不管用。 霍庭墨拽住她手腕的力道,仍旧没有松开分毫。随即冷冷的对小孩道,“出去。” 应该是平日里就很恐惧霍庭墨。 所以霍庭墨的话音一落下之后。 小孩就肉眼可见的红了眼,但也懂得搬救兵,“漂亮姐姐……” 陆听酒闭了闭眼,没应他。 但不过几秒。 就有很小很小,但也很忐忑的声音响起。 “我……我不该进来……” 陆听酒还是看了过去。 三四岁的小孩,小小又乖巧的一只。因为恐惧,眼眶都被吓得红红的。 三四岁…… 一两岁…… 陆听酒心底,忽地颤了颤。 …… …… ps:……顺便问问,你们能够接受女非男c的设定吗?(新文) 490、要么还我钻戒,要么,你来做这个人 静了静。 陆听酒才开口,“过来。” 闻言,小孩干净纯澈的脸蛋上,表情一松。 正准备朝陆听酒小跑过去的时候,忽地又对上了霍庭墨的眼神。 当即就被吓得僵在原地。 动也不敢动。 三个叔叔中,他最害怕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陆听酒知道他害怕什么,转头看着霍庭墨,“正好,你带着他一起离开。” “我不要!” 霍庭墨还没说什么,小孩听见陆听酒的话后立刻就大声拒绝,“我不要离开漂亮姐姐!” 说着。 好像也不是特别怕霍庭墨了,他一溜烟的就跑到了陆听酒的怀里。 “我不要跟你分开。” 小孩仰着小脑袋,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陆听酒,但眼尾还有未散去的红色。 “贺律臣,站好。” 霍庭墨看见他趴在陆听酒怀里,眉头皱了皱。 听见霍庭墨的声音。 小孩有点害怕的朝陆听酒身后藏了藏,不敢去看霍庭墨,也不敢应他的话。 不过几秒。 霍庭墨伸手,准备将他拽过来,“我的话也不听了?” “漂亮姐姐救我!” 小孩瞬间紧紧的抱住了陆听酒,整个人都快要钻进她的怀里了。 见状。 霍庭墨眼底寒意更深,身上的气场也凛冽了几分。 “过来。” 静了一两瞬。 陆听酒如画的眉眼淡静,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并未言语,但整个办公室莫名安静了下来。 霍庭墨看着她不辩情绪的脸,淡淡出声,“不是不喜欢小孩?” 【酒酒呢,喜不喜欢小孩子?】 【不喜欢。】 她曾经亲口给他的答案。 甚至那个时候,他花了一晚上来消化她说出的这三个字。 最后说服自己,如果她不想要小孩…… 他这辈子可以不要。 闻言。 陆听酒蓦地抬眼,一双深静无澜的眼神看着他。 “你说呢?” 甚至不用陆听酒开口说话,霍庭墨都能读出她那双眼里的含义—— 如果是你的小孩,怎么可能喜欢? 霍庭墨看着她,眼底沉得能够滴出墨来,完美坚毅的下颌线条也逐渐紧绷了起来。 随着他低沉下来的气压,周围的空气仿佛也下降了几个度。 听不懂他们说话的小孩,似乎也只能感受到霍庭墨心情不好,随即紧紧的贴近了陆听酒,小手拽着她的衣角,“姐姐……” 静寂了几瞬。 陆听酒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小孩,优越端正的小脸蛋白白净净的,黑亮亮的大眼睛纯澈又明亮。 她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是……是个男孩……】 随后。 她才温声问,“你刚刚说,你想干什么?” 感受到身后“警告”的眼神,小孩摇了摇头,稚嫩的嗓音回道,“没什么。” “我突然发现,我也不是很喜欢外面那头小老虎了。” 陆听酒,“……” 陆听酒伸手轻拍了拍他,“去叫刚刚带你玩的那个姐姐,拿给你。” 小孩口中的那个小老虎,是用一块白色的和田玉,打造成的小老虎造型,拿来展览的。 估计小小是觉得太贵重,没敢拿给他玩。 听见陆听酒的话,小孩乖乖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看向了霍庭墨。 “墨叔叔,可以吗?” “别乱跑。” “不会的!” 得到允许后,小孩的脸蛋上随即散开笑容,才又一溜烟的跑出去。 …… 等他出去之后。 陆听酒才开口,“你离开的时候,顺道把他带走。” “他很喜欢你。” 平日在贺涟詹面前,小孩就像是翻版的他一样,看着冷冰冰的,完全就是一个小大人。 在她面前,好像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很平静的道,“喜欢我就得接受,是吗?” 知道她在暗讽什么,顿了顿,霍庭墨并未应话。 陆听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了办公桌,“我要工作了。” 言外之意是,他也该离开了。 “替我设计一款钻戒。”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 她转身看向他。 霍庭墨俊美的脸庞沉静得无波无澜。他淡淡的道,“你不是设计师,对你来说,设计一款钻戒应该轻而易举。” “我不设计钻戒。” 圈子里都知道她的规矩,任何珠宝首饰她都可以设计,唯独不设计钻戒。 霍庭墨黑眸盯着她的脸,不疾不徐的嗓音淡漠,“那你把我的钻戒,还给我。”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陆听酒怔住,“多少钱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对上男人眼底凉薄的嘲弄,陆听酒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怎么会缺钱。 霍庭墨眉宇蕴着冷色,薄唇勾出的弧度清冽又冷漠。 “那是给我未来太太的。” “要么还我钻戒。要么,酒酒,你来做这个人。” 491、等蛊解后,跟我回十七洲,可以吗? …… 霍庭墨离开之后。 陆听酒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钻戒。 那枚她从来都没有戴过的钻戒…… 那次她毁掉婚纱之后,就把钻戒砸向了他。当晚他出车祸的时候,他手里紧紧攥住的,就是那枚钻戒。 后来…… 后来,好像从他没有温度的手中,掉到了医院冰冷的地上。 念及此的时候。 陆听酒眉眼微垂,细密卷翘的长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不到十分钟后。 淮止就来到了工作室,应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在看见陆听酒依然在办公室的时候,他漆黑深邃的眼底才恢复平静。 “岁岁。” 听见声音后的陆听酒,抬眼便朝门口看了过去。 “淮止?你怎么来了?” 陆听酒从椅子上起身。 站在门口的淮止,第一眼就确定了陆听酒的存在。 然后就是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办公室,在没有看到有其他人的身影时。 淮止一路上悬着的那颗心,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来看看你。” 闻言,陆听酒漂亮的眼眸微转。 其实淮止不说明,她也知道他为了什么而来。 “他走了。” 淮止看着她的目光,凝了一瞬。 “岁岁,他回来……” 淮止看着陆听酒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回来,想要干什么?” 话音落。 静了好几秒。 陆听酒才把刚刚霍庭墨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告诉淮止。 说完之后,又是一阵静寂。 到底是要钻戒,还是要人,其实心里都清楚。 “我去查查那家医院里的监控。” 即便是心底清楚,但淮止还是想要杜绝那种可能性,并且希望那人做到,“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是掉在了地上……” 陆听酒眼睫颤了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岁岁。” 淮止清隽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看着她的眼底也多了几分复杂晦暗的情绪,“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吗?” 陆听酒看向了他。 “西洲厉氏的继承人,最近来了云城。你身上的蛊,或许他能解。” 淮止温和的道。 “还能解吗?” 陆听酒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其实这三年,因为有了血玉的压制,她的蛊就没有发作过。 反而是日日夜夜的噩梦,让她痛不欲生。 “会解。” 淮止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很认真,温和的声音也很笃定,“即便不能解,岁岁,我也会想办法延长你的生命。” 在淮止话音落下的瞬间。 陆听酒心间就蓦地刺了刺,有几分令人窒息的心悸。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像是被重新洗涤了灵魂…… “怎么了?” 看见陆听酒皱眉的瞬间,淮止动作先于意识的扶住了她,“心脏又痛了?” 按理说有血玉在身,不可能痛的。 “不是。” 陆听酒摇了摇头,低低喃喃的音,“有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不太舒服。” 闻言,想到造成她这样的原因,淮止素来清隽的眉眼微冽。 “先坐下。” 淮止扶住陆听酒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又去给她调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她。 “喝一点,喝完之后会舒服很多。” 顿了顿,陆听酒才接过来。 不知道处于什么意识,陆听酒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句,自问自答似的。 “你说,会不会其实我的身体撑不到解蛊……” “岁岁。” 淮止沉下了声。 第一次,淮止在陆听酒面前沉下了声。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低沉无的声音无端喑哑,像是死死的压抑着什么,“别乱说。” “岁岁,别乱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淮止垂下的指尖有细细密密的颤抖,几近泛白。 陆听酒看着这样的淮止,心间微涩。但精致漂亮的脸上笑意明媚耀眼,“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说了。” “岁岁。” 淮止对上她的眼睛,忽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如既往宠溺的声音压着颤意: “等蛊解后,跟我回十七洲,可以吗?” 陆听酒脸上还未散去的笑意,忽地凝住。 …… …… …… ps:这章有个关于淮止的伏笔。 另外。开了新文,大家喜欢可以去看看。 《再度认输》 苏倾是圈子里有名的大美人。 有钱有颜,喜美色,没心。 一次酒局,有人问起,还记不记得她初恋男友的名字。 苏倾身旁还坐着她新看上的小男朋友,闻言,也紧张的看向了她。 苏倾勾了勾唇,美得惊心动魄,漫不经心的道,“随便玩玩而已,谁记名字?” 众人哄笑。 苏倾选择分手时,就没想过再遇见沈浠白。 所以后来遇见,她也只当他是陌生人。 …… 沈浠白。 清冷,干净,少语。 从幼儿园到大学,“学神”的称谓就没从他头上摘下来过。 考试从未失利。 但偏偏,第一眼动心,就栽在了苏倾身上。 后来某天晚上。 有人看见。 商界新贵沈浠白死死拽着苏倾的手腕,颤着声音祈求,“苏倾,那你继续来玩我……” 【因为是你,所以再度认输】 492、等蛊解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岁岁。” 淮止对上她的眼睛,忽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如既往宠溺的声音压着颤意: “等蛊解后,跟我回十七洲,可以吗?” 陆听酒脸上还未散去的笑意,忽地凝住。 静了静。 陆听酒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淮止又突然补了一句。 “现在不用回答我。岁岁,等你蛊解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可以吗?” 淮止的眼神漆黑深邃,一瞬不瞬很认真的看着她。 陆听酒似乎都能从他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 心底忽地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 陆听酒侧了侧目光。 最后才重新对上淮止的眼神,笑着问道,“淮止哥哥,你有特别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吗?” “陪你。” 几乎是陆听酒话音一落,淮止就毫不停歇的给了她答案。 陆听酒眼神一滞。 静了半晌。 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陆听酒脸上的笑意仍旧没变,甚至愈发的深了些。 “那除了我之外呢?”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机械类的玩具,后来因为我生病你就学了医。” “包括你后来,学钢琴、滑板、舞蹈、导演、珠宝设计等等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才去学的,那你自己呢?” “淮止,除了跟我有关的,你自己喜欢什么?” 陆听酒话音落后。 淮止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随后才温和的道,“你的笑容。” “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我都喜欢去做。” 陆听酒脸上神情微怔。 淮止看着她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语调清隽温和,甚至是哄溺,“岁岁,你在顾忌什么?” 话音落。 陆听酒瞳眸微紧,一下就站起了身来,“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顿了顿。 淮止也跟着站了起来,黑眸看着她的脸蛋,温和的语调不变,“不知道就不知道罢了。” “岁岁,所有的家人都是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平安快乐的。” “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是建立在这两点的基础上的。” 陆听酒看向了他。 “我也是。” 淮止落下一句。 静了半晌。 陆听酒才低嗯了一声,“我要工作了。” 最后。 淮止看着她,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顿了顿,还是什么也没说。 …… 有关于珠宝秀的人选。 在助理小小已经筛选过几遍的资料中,最后初步定了两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国际超模云绾,以及尤京京。 “现在有名气有实力台风又稳的模特,就她们俩比较合适了。” 小小站在一旁,对正在看资料的陆听酒介绍。 陆听酒翻了翻资料,看到其中一人的照片时。 她手下一顿。 一旁的小小察觉到陆听酒的动作,朝文件上看了一眼,遂开口: “云绾,是半路进入模特圈的。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先天条件很好,台风很稳,至今零失误。” 微微静了静。 小小还是把听到的小道消息,也告诉了陆听酒,“云绾从进入这个圈子开始,资源就一直很好,同行一般人都不敢惹她。” “据说是身后有位爷一直在捧。” 陆听酒看着照片上隐约有些熟悉的容颜,再结合小的话,眼底眸色深了深。 随即静了不过两三秒。 陆听酒就开口,“那就暂定尤京京,你去看看她档期。合适的话,安排见一面。” “……好的。” 493、打赌 不过三天。 小小就跟尤京京的经纪人沟通好了。最后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法国餐厅。 陆听酒到的时候。 原本预定好的位子上,已经有一个女人坐在了窗前。 顿了顿。 陆听酒才朝她走过去。 而坐在窗前的女人,在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音时,似乎是有某种直觉般,忽地转头看了过去。 刚好。 陆听酒走到桌前。 在看清楚女人面容的那瞬间,陆听酒眼神微微滞了滞。 静寂几秒。 女人先出的声,语气似乎极为的熟稔,“陆小姐。” 说话的同时。 坐在位置上的女人,就朝陆听酒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女人一袭轻薄的白色雪纺长裙。原本很浓颜系的脸上,被她化了很淡的妆。容色原本也是一等一的好,放在圈内,都是当红的脸。 但这样看着,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就像是月光蒙了灰,娇艳的玫瑰变了色。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陆听酒看她一眼,就准备转身离开。 “论台风,我比尤京京稳,出道开始就没有失过误。论容色,我同样不输于她。论后台,她更是不如我。” 女人看着陆听酒的背影。 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红唇漾着意味不明的笑,声调更是不疾不徐。 “我倒是想知道,陆小姐的选择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云绾。 取代了尤京京,前来赴约的人,正是云绾。 闻言。 陆听酒没转身,淡淡的道,“论不请自来,的确是你比她强。” 话音落。 云绾唇角漾着的笑意,却愈加的深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陆听酒话里毫不掩饰的讽刺,是对她的嘉奖。 “久仰大名,陆小姐,” 云绾缓缓走到了陆听酒面前,待真正看清了她的容色时。 即便是同为女人,曾经也看过照片。但云绾的目光,还不不可避免的微微滞了一两秒。 陆听酒。 圈内当之无愧的第一绝色。 全球最美面孔前三,有她。 云绾看着陆听酒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语调娇媚,“不如我们打个赌。” “就赌——即便你不想用我,但最后还是要用我。” 尾音落下。 对上陆听酒清清淡淡看过来的眼神时。 云绾的身体,有些不可抑制的微微僵住。 “是么。”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凉漠,淡淡的道,“有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就是愚蠢了。” “你……” 云绾才刚说了一个字,眼神似乎是瞥到了什么。 身形微动的同时,话音突然急转,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陆小姐,即便是你看不惯我,也不能这样羞辱我吧……” “我不过就是……”云绾压低了声音,“做了他女朋友而已。” 话音一落。 借着两人之间的近距离,也借着监控无法拍到的死角。云绾突然将刚刚服务员才端上来的那杯热咖啡,蓦地倒在了自己的白裙上。 “陆小姐你……啊。” 似乎是没想到那杯咖啡是才做好滚烫的,云绾瞬间被烫得跳脚,身前的白裙也被打湿了大半。 她蓦地抬头一看。 似乎才发现陆听酒身后——某个正走过来的男人,立即惊讶出声,“霍先生……” 几乎是云绾的话音一落。 站在她面前的陆听酒,瞬间就明白了她这些“举动”的目的。 “有没有烫到哪里?” 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低调却又尊贵。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上,更是每一处都侵染了生人勿进的寒漠气息。 却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时。 皱了皱眉。 “我没……” 云绾刚应了两个字,却看见男人的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淡漠中却又有专注。 好像无数人中,他唯独只看得见陆听酒。 493、打赌 不过三天。 小小就跟尤京京的经纪人沟通好了。最后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法国餐厅。 陆听酒到的时候。 原本预定好的位子上,已经有一个女人坐在了窗前。 顿了顿。 陆听酒才朝她走过去。 而坐在窗前的女人,在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音时,似乎是有某种直觉般,忽地转头看了过去。 刚好。 陆听酒走到桌前。 在看清楚女人面容的那瞬间,陆听酒眼神微微滞了滞。 静寂几秒。 女人先出的声,语气似乎极为的熟稔,“陆小姐。” 说话的同时。 坐在位置上的女人,就朝陆听酒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女人一袭轻薄的白色雪纺长裙。原本很浓颜系的脸上,被她化了很淡的妆。容色原本也是一等一的好,放在圈内,都是当红的脸。 但这样看着,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就像是月光蒙了灰,娇艳的玫瑰变了色。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陆听酒看她一眼,就准备转身离开。 “论台风,我比尤京京稳,出道开始就没有失过误。论容色,我同样不输于她。论后台,她更是不如我。” 女人看着陆听酒的背影。 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红唇漾着意味不明的笑,声调更是不疾不徐。 “我倒是想知道,陆小姐的选择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云绾。 取代了尤京京,前来赴约的人,正是云绾。 闻言。 陆听酒没转身,淡淡的道,“论不请自来,的确是你比她强。” 话音落。 云绾唇角漾着的笑意,却愈加的深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陆听酒话里毫不掩饰的讽刺,是对她的嘉奖。 “久仰大名,陆小姐,” 云绾缓缓走到了陆听酒面前,待真正看清了她的容色时。 即便是同为女人,曾经也看过照片。但云绾的目光,还不不可避免的微微滞了一两秒。 陆听酒。 圈内当之无愧的第一绝色。 全球最美面孔前三,有她。 云绾看着陆听酒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语调娇媚,“不如我们打个赌。” “就赌——即便你不想用我,但最后还是要用我。” 尾音落下。 对上陆听酒清清淡淡看过来的眼神时。 云绾的身体,有些不可抑制的微微僵住。 “是么。”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凉漠,淡淡的道,“有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就是愚蠢了。” “你……” 云绾才刚说了一个字,眼神似乎是瞥到了什么。 身形微动的同时,话音突然急转,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陆小姐,即便是你看不惯我,也不能这样羞辱我吧……” “我不过就是……”云绾压低了声音,“做了他女朋友而已。” 话音一落。 借着两人之间的近距离,也借着监控无法拍到的死角。云绾突然将刚刚服务员才端上来的那杯热咖啡,蓦地倒在了自己的白裙上。 “陆小姐你……啊。” 似乎是没想到那杯咖啡是才做好滚烫的,云绾瞬间被烫得跳脚,身前的白裙也被打湿了大半。 她蓦地抬头一看。 似乎才发现陆听酒身后——某个正走过来的男人,立即惊讶出声,“霍先生……” 几乎是云绾的话音一落。 站在她面前的陆听酒,瞬间就明白了她这些“举动”的目的。 “有没有烫到哪里?” 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低调却又尊贵。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上,更是每一处都侵染了生人勿进的寒漠气息。 却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时。 皱了皱眉。 “我没……” 云绾刚应了两个字,却看见男人的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淡漠中却又有专注。 好像无数人中,他唯独只看得见陆听酒。 494、寄给他 静寂几秒。 陆听酒才转头,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嗓音微浅听不出情绪,“你是不是关心错对象了,你女朋友还在旁边呢。” 女朋友。 这三个字,很轻描淡写的就从陆听酒口里说了出来。 霍庭墨黑眸微深,看着她似乎还蕴了浅笑的眼,身上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凛冽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云绾。 云绾没想到陆听酒会这样直接说出来,蓦地低头,没敢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我……我没事……” 云绾声音有些低的道,“陆小姐……陆小姐应该是手滑,不是故意的。” 话音落。 陆听酒笑,笑意不及眼底,“我是。” 对上云绾忽地抬头,不可置信看向她的眼神,陆听酒淡淡懒懒的音,“只可惜手滑,没泼到你脸上。” 末了。 陆听酒又淡淡的开口,“只会这点手段就被捧到了现在的位置,你可得……好好保护你这张脸。”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看任何人,准备离开。 但是在看到跟在男人身后的林白时,陆听酒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 她顿住脚步,看向一侧神色沉静不辩喜怒的男人,主动开口,“我们谈谈?” 霍庭墨目光盯着她的脸,很难再移开。 静寂了下。 霍庭墨才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让身后的林白去安排包厢。 陆听酒看他一眼,先走。 而霍庭墨要跟着一起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女人叫住了。 “霍先生……” 云绾话还没说完,霍庭墨就叫来一旁的保镖,淡淡的道,“把她送回去。” 他一开口,云绾身上那股原本就没多骄纵的气息,瞬间散了大半。 “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他一进来,目光几乎就停在了陆听酒身上,没能移开分毫。 那双从她认识他开始,就深静如死水的眼底,才掀起了微微波澜。 而回应云绾的,只有男人离开的脚步声。 …… 包厢内。 陆听酒一身精致高级的白色套装,眉眼淡静的站在窗前,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时。 她才开口,“三年前你转到我名下的所有财产,我给你转回去。” 话音落。 霍庭墨就顿住了脚步。 原本还有些许微澜的眼底,彻底恢复了平静。 他还以为她单独找他是…… 霍庭墨朝她走了过去,淡然从容的声调里,沁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自嘲。 “我一回来,就急着跟我撇清所有关系?” 静了几秒。 陆听酒转过身看他,清越的声音温静,“原本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我辜负了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也拿了我剩下的命来还。所以你把自己的财产拿回去,我们互不相欠。” “你明明知道,那些财产在我眼里,还来不及你看我一眼重要。” 星湖湾,霍氏集团,他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但拿着我不心安啊。”陆听酒声音温温浅浅,“本来我就日夜煎熬了,我想让自己过得舒心一点。” 从他离开那一天开始,她就受了容祁瑾的诅咒,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日日夜夜噩梦缠身。 “日夜煎熬?” 霍庭墨看着她的眼,很深,“因为我的车祸?” 陆听酒笑笑,“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所以,拿回去,可以吗?” 安静几秒。 霍庭墨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淡淡问道,“把财产还给我,办完秀之后。你就会跟淮止在一起?” 瞬间。 陆听酒眼底神色微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那瞬间,陆听酒脑海里掠过很多很多她跟淮止在一起的画面,从小到大。 但最后,浮现在陆听酒脑海里的,也只有淮止那张清润雅致的脸。 “不会。” 静寂几秒后,陆听酒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先不说她曾经已经答应过她妈咪。就凭她现在只剩下七年的时间,她就没法跟再跟任何人在一起。 听见陆听酒的回答后。 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停了几秒。 “那就不用还我。” 霍庭墨温温淡淡的开口,“如果你实在觉得难安,捐赠了也行。你的东西,全由你处置。” 陆听酒,“……” 能够买下无数个云城——近乎不可估量的财产,他让她捐了? 死寂之后。 陆听酒径直朝外走,“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但从男人身旁经过时。 霍庭墨突然伸手,拉住了陆听酒的手腕。很轻,没能用太大力。 “岁岁。” 他温声叫她,一如最初的温和,“你不会跟淮止在一起。那如果,我变成了他。” 陆听酒怔住。 安静几秒后。 她甩掉他的手。 “他不是任何人。” …… 等陆听酒离开了好一会儿。 林南才进到包厢,朝一身凉漠清冽的男人微微弯腰,恭敬的声,“霍先生,做好了。” 从陆听酒落下那句话之后,神色就一直变得讳莫如深的男人,这才回过神来。 他拿过林南手中的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一段对话就这样播了出来。 【把财产还给我,办完秀之后。你就会跟淮止在一起?】 【不会。】 女人清越好听的声音,说得很是笃定。 反复的播放了两次之后。 霍庭墨才把录音笔重新扔回给林南,淡淡的开口,“寄给他。” ( 495、没事你惹她干什么? …… 有关于珠宝秀模特的人选。 除了云绾,合适的人选似乎就只有尤京京了。 但尤京京那方,对于迟到的原因,说是因为车胎在路上出问题了,所以才没赶到。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陆听酒已经离开了餐厅。 当然,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也只有他们自己去查了。 尤京京想要再约的时候。 助理小小正在问陆听酒的意见,“酒酒,还要再见一次吗?” 末了。 小小又补了一句,依旧是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云小姐上次回去之后就接受了一个访谈,话里话外暗示你选定的模特就是她……” “云小姐身后公认的有背景。如果真是你亲口指定的人,圈内肯定又无人敢争……” 圈内人都传新设计师陆听酒为人冷淡,说一不二。 先不论她有没有背景。仅凭她设计的天赋和实力,那些人对她,心底多多少少还是存了点尊敬和欣赏。 陆听酒刚准备说什么,就有助理敲了敲门。 “陆小姐,楼下有位姓孟的小姐想要见您。” 孟? 姓孟的人,陆听酒脑海里就浮现了那么一个人。 所以当一身白色刺绣旗袍的孟惺,站在办公室的时候。 陆听酒眼底的惊讶,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酒酒,好久不见。” 即便三年过去,一张东方美人脸的孟惺,依旧没怎么变化。 要说唯一有变化的话,就是那日陆听酒见她最后一面的狼狈已经没有了。 “你来干什么?” 坐在办公桌后的陆听酒,看着孟惺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波澜,淡淡的问道。 从进来开始,孟惺的眼神几乎就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没有移开。 听见陆听酒的声音后。 孟惺眼底不着痕迹的怔了一瞬。但随即她昳丽明艳的脸上就扬起了几分笑,“我听说,你在找模特?” 陆听酒手下微顿。 她抬眼看向孟惺,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意思,“你想?” “我不合适吗?” 妆容精致完美的孟惺,朝陆听酒走了一步,“我知道你心里合适的人选是云绾和尤京京,论台风,她们是很稳。” “但论影响力,再加上我沉寂三年再次复出的噱头,给你这场秀的热度绝对远远大于她们。” 也是这个时候。 陆听酒才认真的,打量了两眼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孟惺一改往日艳丽张扬的风格,将她那张标准的东方美人脸运用到了极致。 一袭白色刺绣旗袍,海藻般的长卷发慵懒随意的披散了下来。 端庄又优雅。 往那里一站,周身就萦绕着一种高雅从容的气质。 岁月从不败美人。 要不然,孟惺曾经也不会有圈内第一美人之称。 静寂几秒。 “按照影响力和热度,你确实比她们强。甚至我相信,如果仅仅只是你参加这场秀,都可以带来空前绝后的热度。” 陆听酒对上孟惺的眼睛,淡淡懒懒的音,“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用淮止开口封的人?” 孟惺脸上神情一怔,连带着眼底深处微弱的期待也跟着滞住。 封? 要不是陆听酒亲口提及,她差点都忘了一个事实。 这几年,她被家里责令只能待在宁城。仅仅只是因为当年那位淮家少主的一句话。 话音落。 陆听酒就叫了助理进来,“请孟小姐出去。” 小小看了眼陆听酒,又看了看一旁神情微滞的孟惺。 微微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谨声道,“孟小姐,请。” 孟惺的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陆听酒。 定了好几秒。 孟惺才意味不明的出声,“三年前你就绝情。三年后,你对我还是绝情。” 三年前因为戏份,她被她爷爷用拐杖打狠狠的打那几下时。 站在一旁看着那一幕的陆听酒,连眉眼都没波动分毫。 闻言。 陆听酒如画的眉眼微微蹙了蹙,但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她看向一旁的小小,“还不请出去?” “这……孟小姐……” 对于曾经名动一时的大影后,小小确实说不出让她出去的话。 孟惺定定的看了陆听酒好几秒。 随后才离开。 坐在办公桌后的陆听酒没在意,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 …… 下午的时候。 陆听酒一时兴起,去正在布置的秀场看了下。 见她来了。 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给她打招呼。 “陆小姐来了。” “陆小姐。” …… 秀场的负责人,闻声也迅速赶来接待,“陆小姐,您来了。” 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看着倒是挺儒雅有风度的,对陆听酒一阵讨好,“您来也不事先通知我们,我们这……什么也没准备。” 陆听酒一身精致高级的白色套装,漂亮白皙的脸蛋看着很是清冷娇小。 淡淡的音,“需要准备什么,我就随便看看。” 秀场办在云城最大的会馆。 场地是跟上面审批的。 但是陆听酒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设计和布置。 常规来说,把会馆借出去都不可能。从来没有私用过。 最后。 还是薄老爷子听说自己外孙女喜欢,出面直接跟最高上级打了声招呼。这才把会馆借给陆听酒用。 设计风格是陆听酒想了个大概,然后淮止一点一点完善的细节。 陆听酒喜欢什么样的布局,淮止能够猜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我先带您转一圈?” 负责人微微弯腰,恭敬的声。 陆听酒嗯了一声。 “陆小姐,这边请……” 负责人准备先带陆听酒到后场看看。 但还没到后场,就听见了一阵吵闹声。 “今天这个场子,我先用了。” 高傲冷然,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入陆听酒耳朵里。 “怎么回事?” 负责人自然也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冷斥一声后,当即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听酒的脸色。 “王……王哥……” 听见负责人的声音之后,在门口围观的人迅速就转过身来。 似乎是没想到负责人这个时候会来,声音里充满了惊讶,“您……您怎么来了……”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看到负责人身旁的陆听酒后,当即蓦地止住了话音。 陆听酒的美,很容易就有种让人屏息凝神,忘记呼吸的感觉。 “里面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滞愣几秒后。 那人才上前,在负责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也是这个时候。 站在里面一脸高高在上正吩咐众人的云绾,忽地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听酒。 “陆小姐?” 云绾一看到她,就饶有兴致的开了口,“底下的人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明天我得占用这个场地一天?” 闻言。 陆听酒扫了一眼负责人。 “这……” 有些心虚的负责人,稍稍低下了头,“我……我也是才知道……” 原来是他手下负责的人收了好处,想着上面的人暂时也不会下来查看,就让云绾用一天会馆。 只是一天,也不会出什么的差错。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云绾背后那人,他们也确实得罪不起。 结果却没想到,陆听酒一时兴起,刚好今天来会馆查看。 云绾朝陆听酒走了过去,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只是一天而已,我相信陆小姐也不会小气到不肯借我。” “毕竟,我们后面还会合作一段时间。” 云绾话里的笃定,俨然是已经当定了陆听酒珠宝秀的模特。 陆听酒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负责人,淡淡的道,“她今天站在这里,算她一天的租金。十亿一天,不交就报警处理。” 说完之后。 陆听酒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停留,蓦地转身就准备走。 负责人和其他在场的人,整个人都怔住了。似乎没想到陆听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听酒!” 同样怔愣了一瞬后的云绾,迅速的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拦住了陆听酒。 对上陆听酒淡静无澜的眼神后。 云绾微微顿了顿,稍微凝了神后,才提高了音调开口,“十亿?” “我就站在这里你就要我十亿,你怎么不问他们要?” 他们。 云绾是指那些工作人员。 更何况,她才刚来不到十分钟。 陆听酒神色平静,眉眼漂亮得惊人,声音却是凉漠,“他们经过我允许了,你有吗?” “更何况,”陆听酒对上她的眼睛,“十亿还是在你不动任何东西的情况下。要是动过,就不止这点了。” 陆听酒周身的气质淡然从容,并不带任何的攻击性。 像一道月光,清冷又雅静。 但就是她这样轻描淡写的姿态,让云绾暗生几分嫉妒和不甘。 陆听酒。 从她第一次听到,就已经开始羡慕的名字。 静寂几瞬后。 云绾才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清冷高傲的开口,“我来这里,是经过某人允许的。” 旁边一听这话的负责人,迅速将刚刚手下告诉她的话,转述给陆听酒。 “说是卡里斯家族的那位爷,亲自打过招呼。” 卡里斯家族。全球最顶级的跨国集团,就是他们家的。旗下产业遍布全球,世界财富榜上却没有它的名字。强大到无处不在,却又低调到无迹可寻。 以他家继承人的身份打过招呼,无论如何,自然得借。 陆听酒淡淡的哦了一声,“那就翻倍,二十亿。” 负责人,“……” 云绾,“……” “你怎么不去抢?!” 还是没忍住,云绾吐槽了一句。 但随即,她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软着声音撒娇。 …… 两三分钟后。 挂断了电话的云绾,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化,冷冷的看着陆听酒,“等他来之后,就说不准是你该出去,还是我出去。” 陆听酒安静的看了她几秒。 然后吩咐一旁的负责人,“她刚刚待过的那个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扔了。今天十二点之前,把整个会馆的每个角落都消一次毒,尤其是她经过的地方。” “……好,好的。” 负责人恭敬的声应下之后,还偷偷看了一眼云绾脸上的神色。 果然。 听见陆听酒的话后,云绾整个人几乎怒不可遏。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早就发起脾气来了。 “陆听酒,你什么意思?” 东西全扔,还要消毒。 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嫌弃。 她脏? “你怎么想的,我就是什么意思。” 末了,陆听酒又朝负责人补了一句,“所有花费的费用,找她要。” “陆听酒!” 云绾都快气炸了。 …… 没管云绾,陆听酒让负责人带她看了其他的地方。 负责人一边给陆听酒介绍,还顺势闲聊了几句,“其实陆小姐不过来,手下的人也是不敢偷懒的。” “淮先生每过两三天,必定会亲自来看一次。” 这是陆听酒第一次来会馆,淮止却是来了无数次。 陆听酒眉眼温静的听着负责人一一介绍,甚至能够想到淮止安排这些事情时,脸上的严谨和认真。 …… 另一边。 被陆听酒安排人看住不准随意走动的云绾,终于看到走过来的两个男人时。 她脸上的暴躁和怒意瞬间散去,扬起了几分笑容。 “你们来了。” 说着。 云绾就朝他们走去。 瞥见要上来拦住她的人时,云绾忍不住冷斥了一声,“让开。” “涟詹。” 面对眼前的男人时,云绾脸上的神色又瞬间变了,嗓音温柔,“辛苦你走这一趟。” 说罢。 云绾又看了一眼,他身侧面容俊美却冷漠的男人,“……还有霍先生。” 霍庭墨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想要见的人,周身的气息瞬间凛冽了下来。 他看着云绾,冷淡的道,“她呢?” …… 陆听酒从另一侧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就是看到三人站着一起的画面。 似乎是有某种直觉。 几乎是下一秒。 霍庭墨就朝陆听酒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各有各的平静。 而云绾对此还没有丝毫的察觉,还在温声给贺涟詹抱怨,但实际是说给某人听的。 “要不是陆小姐太过分,我也不会叫你过来。” 云绾挽住贺涟詹的手臂,瞥见他面无表情的脸时,心底还有些微微打鼓。 但她依旧软着声音撒娇,“二十亿,她明明是狮子大开口,我就不过就是在这里站了一会儿而已。” 云绾话里话外,都是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而对于她之前对陆听酒说过的话,绝口不提一个字。 一身简单黑衣黑裤的贺涟詹,清冽淡漠的站在那里。 任由云绾挽着自己的手臂。 他低眸看了一眼云绾略带生气的脸蛋。 随后又看向了不远处的陆听酒。 贺涟詹漆黑深邃的眼底深处,渐渐酝酿出某些复杂晦暗的情绪来。 静了几秒后。 贺涟詹才淡淡的道,“没事你惹她干什么?” ( 496、第一次狼狈 …… “酒酒。” 看见陆听酒身影的时候,微微顿了几秒,霍庭墨就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陆听酒的目光,落在他俊美温和的脸上,停了一瞬。 随后,才径直的看向他身上不远处的云绾。 陆听酒漫不经心的语调很是随意,“她的损失,你赔,还是那位赔?” “她跟我没有关系。” 从看见陆听酒身影的那瞬间,霍庭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即便知道她应该能够猜到,但霍庭墨还是解释了一句。 随后,霍庭墨看着她眉眼间的神色,嗓音低沉温和,“她惹你不快了?” 男人话里的沉冽,俨然是只要陆听酒说个“是”字,他马上就能将人处理了。 陆听酒没看他,音色依旧淡,“不管你们谁赔,以会馆的名义,将那二十亿捐出去就行。” 话音落。 陆听酒就要离开。 “酒酒……” 察觉到男人动作的陆听酒,提前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霍庭墨。” 她终于肯叫他的名字,也终于愿意正眼看他。 但说出的话却冷淡,“其他那么多的地方她不用,偏偏选在这里。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闻言。 男人看着她的黑眸微沉,几乎是下一秒就寒厉出声,“滚过来道歉。” 听见霍庭墨的声音后。 云绾整个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下。 但她的目光又蓦地怔住。 这一年里,她从没见过霍庭墨情绪上有任何的波澜。 因为他总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少言少语,很难听见他有说第二句话的时候。 无上的权势在他眼里,好像都是可有可无的。 但现在。 他却为了陆听酒,轻易失控。 “涟詹……” 云绾挽紧了贺涟詹的手臂,下意识的朝他身后躲了躲。 “是你之前说,可以……可以给我用一天这个会馆……” 云绾妆容精致的脸上,强装着镇定。但话音轻颤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的精致和害怕。甚至是恐惧。 她爱慕,但也恐惧着霍庭墨。 跟会馆提前打过招呼的那位——卡里斯家族的继承人,就是贺涟詹。 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眼神时。 贺涟詹微微勾唇,把云绾推了过去,语调淡然从容,“去,道歉,道到她满意为止。” “这二十亿,我给你出。” 云绾被推到陆听酒面前时,眼尾已有红色晕染出来。 心有不甘。 云绾咬着唇,没说话。 陆听酒看着她,心底无端烦躁。 随后陆听酒看向贺涟詹的时候,淡声讽刺,“口味一如既往。” 当年的阮扶音是替身,现在眼前这个亦是。 同样的。 跟贺涟詹是表面上男女关系,却又都爱慕着霍庭墨。 听见陆听酒话里的讽刺时。 贺涟詹冷峻的脸上情绪不变。 但他语调很是温和,温和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最起码,我也知道换换。” “比不得某些人,半条命没吊死,眼巴巴的凑上来吊另外半条命,活该他……” “啪”的一声。 空气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贺涟詹本人,也是被打得怔了怔。 几秒后。 贺涟詹眼底深处迅速凝聚起阴鸷暗黑,犹如从地狱深处凛冽而出的几个字音,夹杂着犹如冰山的寒厉。 “陆听酒!” 而一旁眼神微滞的霍庭墨,回过神来后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听酒。 随后。 霍庭墨自然而然的挡在了陆听酒身前,看着满身凛冽阴鸷的贺涟詹。 微微顿了顿。 他才语调低沉的开口,“她手上力道不大。” “我他妈——” 贺涟詹神色凛然,眼神阴鸷到了极致,忍不住爆了国粹。 这他妈是不是力道大不大的问题? 他第一次被人扇巴掌,还他妈是个女人! 但偏偏—— 神色淡然的陆听酒看着他,还不轻不重的补了一句,“什么死不死的,谁让我听着膈应。” “你——” “岁岁。” 清隽温和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陆听酒深寂淡然的眼眸,微澜,“淮止。” 唤他名字的时候,陆听酒已经朝他走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 霍庭墨伸手要拉住陆听酒的时候,一旁的贺涟詹眉宇沉冽,蓦地伸手拦住了他。 …… “你怎么来了?” 待陆听酒走近的时候。 淮止就把路上一直温在怀里,下车才拿出来的奶茶递给陆听酒。 “我听负责人说,你今天过来了,就来看看。” 淮止低眸看她,嗓音清润温和,“怎么,看情形,不太顺利的样子?” “也不算。” 陆听酒眉眼漾着几分浅笑,“反正已经快解决了。” …… 不远处。 身形颀长挺拔,周身气息凛然的男人,看着那一幕时。 眼底深处,情绪微滞。 偌大的霍氏集团在她眼里若有如无,掀不起她眼底的半分波澜。 一杯再简单不过的奶茶,却让她眼底漫起笑意。 霍庭墨第一次觉得狼狈。 比起三年前他跪在地上求陆听酒不要离开,比起后来他满身是血的躺在车底下,一遍又一遍拨打陆听酒的电话,可她就是不肯接的时候。 他第一次觉得狼狈。 他对陆听酒的要求很低。 低到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 但—— 她的眼里不能有其他的人。 酒酒是他的。 既然都看不到他,那她怎么能够看到其他人。 酒酒的眼里,怎么能够有其他人的存在。 …… …… …… ps:抱歉。 开新文是因为这本书现在差不多是免费写给大家的了。(从五月开始的) 写了一千多字的碎碎念,但还是删了。 对现在还在看的人说声抱歉,也对书里的人说声抱歉。 故事会写完。 497、骨灰,你亲手替我洒好了 …… 淮止带陆听酒离开的时候。 霍庭墨想要开口阻止,但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之前他仗着有协议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拥有陆听酒。 但现在不行。 他没有了站在她身旁的资格。 …… 看见两人离开后。 贺涟詹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淡淡的开口,“放不下就困在身边。论权势,你又不低他半分。” 更何况。 陆听酒体内还有渡陨在。 他手上的胜算,不止一星半点。 霍庭墨眉宇沉冽,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好半晌都没移开眼。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云绾,淡淡的道,“你们女生,都喜欢喝那个?” “什,什么?” 被陆听酒刚刚的那一巴掌,吓得不敢出声的云,听见霍庭墨的声音后,身体轻颤了下,才下意识接了句。 对上男人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神时,云绾还是忍不住的朝身旁的贺涟詹靠了靠。 不用霍庭墨再次开口。 云绾就绞尽脑汁的努力理解他的话,最后还是身旁的贺涟詹提了一句。 云绾才战战兢兢的道,“奶……奶茶吗,大部分的女生都挺,挺喜欢的……” 她也很喜欢。 只是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喝。 听见云绾说的话后。 霍庭墨沉冽的眉宇,稍稍的舒展了些。 大部分女生都喜欢…… 不是因为淮止送给她的,她才喜欢。 霍庭墨淡淡的想。 既然她喜欢,那他就收购来送给她好了。 …… 另一边。 淮止把陆听酒送回云归的时候,就见她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关上卫生间的门,再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的时候。 陆听酒口里忍了一路的血腥味,就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满口的鲜血。 像是从五脏六腑里溢出来的。 陆听酒低眸,看着不断被冲刷下去的血水时。 眼神微微滞了滞。 她伸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没有任何要痛的迹象。 血。 算算时间,她好像只剩下七年的时间了。 七年。 她曾经有多喜欢这个数字,如今就有多讨厌它。 过了三四分钟后。 “岁岁?” 怕陆听酒出什么事的淮止,紧跟着过来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你怎么了?” “没事。” 陆听酒温声应道,“我等下就出来。” 听见她的声音后,门外的淮止才稍稍的放下心来,“好,有事叫我。” 门内。 陆听酒看着镜子里脸上没什么血色的人,伸手慢慢触及到挂在颈间的那块血玉时,稍稍远离,便有细微的疼痛感从心脏处袭来。 原来。 还是没变。 ……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在淮止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一抬手,门就刚好开了。 “岁岁。” 淮止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温和的嗓音问得很隐晦,“刚刚……心脏痛了?” “没有。” 陆听酒摇了摇头,“血玉我一直戴在身上的。” “那就好。” 淮止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给我说。” 闻言。 陆听酒嗯了一声,“好。” 淮止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哄小孩的语气,温和又宠溺,“去客厅里玩会,我去你做饭。” 陆听酒眉眼弯了下,慢吞吞的开口,“我想吃馄饨。” “行,给你做。”淮止低笑了下,“从小吃到大,你都还没吃腻。” 不会腻。 陆听酒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厨房里淮止的背影。 微微凝了凝神。 没来由的。 陆听酒敛了眸。 …… 吃完饭后。 陆听酒突然想看淮止之前拍的那则短片,虽然后来被霍庭墨全网下架了,但底片还在淮止的手里。 她想看,淮止自然依着她。 中途。 看到其中一段壮阔的山河云景片段时,山巅云雾萦绕,似人间仙境时。 陆听酒突然低低喃喃的道,“等以后,我也要把骨灰洒在这里,你亲手替我洒好了。” “岁岁。” 第一次。 淮止对陆听酒沉下了音,“乱说什么。” 不过两秒,陆听酒眼底的情绪尽数散去,眉眼弯弯,“我就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行。” 淮止看着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清隽温和的嗓音,像是压抑着什么,但不显分毫,“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静了一两瞬。 陆听酒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我信你。” 从始至终,她都是信他的。 喉间蓦地涌上一阵血腥的时候。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眉眼不变,不着痕迹的压了下去。 这一晚。 陆听酒没再做噩梦。 因为整夜未睡。 …… 有关珠宝展的进程,一开始陆听酒偶尔还会去盯几次。 但每一次,毫无例外的,都会遇见霍庭墨的时候,陆听酒也渐渐的不再去了。 她学会了躲他。 珠宝展的模特,陆听酒意向是定尤京京。 但这个消息才刚传出去,还没有正式签合同的时候。 就传来消息,珠宝展的会馆不外借了。 有关会馆的一切装修,暂停。 珠宝展,也因此延后。 云绾是第一个找到陆听酒的。 彼时,陆听酒才知道消息不久。 办公室门口。 “酒酒……” 助理小小,没有拦住要硬闯的云绾,有些为难的看向陆听酒。 “没事,让她进来。” 坐在办公桌后的陆听酒,淡淡的道。 闻言。 一袭白裙进来的云绾,经过小小身边时,还“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 “你……” 云绾没管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视线径直的落在了陆听酒的脸上。 “我之前好像说过,即便你不想用我,但最后还是要用我。” 云绾妆容精致,语调散漫,“这不,不用我,你连展都开不了。” 陆听酒盯着她看了几秒,几乎看得云绾心里心里发慌的时候,才听到她淡漠得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落下。 “谁给你底气来我面前的?霍庭墨,还是贺涟詹?” 她淡淡的道,“你觉得如果我要动你,他们谁能保你?” 没有。 几乎是陆听酒话音落下的瞬间,答案就已经浮现在了云绾的脑海里。 既然当日她打了贺涟詹一巴掌,都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的时候。 她就知道,惹谁也不能惹陆听酒。 只不过…… 既然她作为棋子,起码现在,还有价值。 云绾的眉眼瞬间又扬了扬,“但你也应该知道,除非你妥协,否则只能用我。” 妥协什么,云绾没说。 “滚出去。” 清清冽冽的声音落下时,云绾脸色蓦地一变。 从她出道以来,还没人敢对她说个“滚”字。 “你……” “再多说一个字,就跪着出去。” 话音落。 云绾看着陆听酒的眼神,带了几分狠意。但到底,还是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陆听酒会不会言出必行,她不知道。 但她说的话,愿意为她去做的人,不在少数。 最后看了陆听酒一眼。 云绾转身离开。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蓦地停了下来。 没回头。 “听说你当年对他见死不救。白月光变成黑月光,我要是他,必定报复回来。” …… 等云绾离开后不到两分钟。 陆听酒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即便没有任何的备注。 但一扫到那几个熟悉的数字时,陆听酒目光滞住。 想要忘都很难。 ——因为曾经见过无数次。 一遍又一遍的,打在她的手机上。 习惯性。 陆听酒想要挂断的时候,指腹都触及到屏幕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还是点了接听。 电话接通后。 过了好几秒,男人低沉熟悉的声音,才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酒酒,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了。” 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里面,沁着微末的自嘲,很不易察觉。 闻言。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微微蜷缩了几分,声音冷淡,“拜你所赐,我现在不敢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一通未接的电话,导致差点失去一条人命。 这样的代价,她不想再经历。 许是知道陆听酒话里是什么意思,静了静,低低哑哑的音从男人薄唇中溢出,“嗯,是我不好,当初吓到你了……” 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陆听酒忽地挂了电话。 498、软软糯糯的问她,为什么不要他 …… 另一边。 办公室内。 霍庭墨看着已经挂断了电话。 微微勾了勾唇。 淡到没有的弧度,沁着几分微末的自嘲。 …… 珠宝展被迫暂停。 但即便是这样,陆听酒也没打算去找霍庭墨。 她好像……已经不太想见到他了。 所以—— 霍庭墨自己找上了门。 十里云间。 顶层。 出了电梯后。 陆听酒才刚给淮止发了——她已经到家的消息。 一抬眼。 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一身黑色修身长风衣的男人。 身形颀长挺拔,清冽如玉。 男人面容依旧俊美清冽,只是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陆听酒顿住了脚步。 在听到电梯口传来声音的时候,已经等了很久的霍庭墨,才抬眼看了过去。 在看见陆听酒的时候。 霍庭墨就动了动快要僵硬住的身体,朝她走了过去。 “酒酒……” 刹那间。 陆听酒朝后,退了一步。 霍庭墨被迫顿住了脚步,漆黑深邃的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陆听酒。 四目相对。 安静了几秒。 陆听酒才开口,“你来干什么?” 一贯清越如水的语调里,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霍庭墨找不到任何来见她的理由。 只是想见,就来了。 霍庭墨目光深邃而平和,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低低沉沉的语调里,沁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我要我的戒指。” ——那枚她从来没有戴过,但却被她给弄丢了的戒指。 【那是给我未来太太的。】 【要你还我钻戒,要么,酒酒,你来做这个人。】 霍庭墨曾经说过的话,又再一次浮现在陆听酒脑海中。 “没有了。” 陆听酒淡淡的道,“我把它弄丢了。” “那把你赔我。” 闻言。 陆听酒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平和的语调里,有几分商量的意思。 “霍庭墨。” “你知道,我只剩下七年的时间了,是吗?” 话音落。 男人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喉结微滚,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陆听酒的声音就再次落了下来。 “我这个人很懒,懒到不想爱一个人,也不想恨一个人。” “太费心力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之前有恨过你,在最初签协议的时候。但其实我也有错。” 声音轻描淡写。 仿若昨日的种种,不值得一提。 “我不知道现在恨不恨。但我确实,不再想见到你了。” “关于你车祸的事情……” 安静了几秒后,陆听酒才轻轻浅浅的道。 “对不起。” “我不该不接那个电话。” 之前以为没机会说。现在他在她面前,也就一便说了。 说完之后。 陆听酒没再看男人脸上的神色,径直的从他身旁走过,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酒酒。” 陆听酒从身边走过的时候,霍庭墨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转瞬之间。 陆听酒的背就靠在了墙上,她被男人圈在了怀里。 霍庭墨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肯放过她眼底任何细微的神色。低哑至极的几个字音,从他喉骨深处溢出。 “酒酒,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陆听酒精致漂亮的脸上,有了微微的波澜。 她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声音温淡,一字一顿,“我们都没开始过,要怎么重来?” 重新开始。 原本她也以为,自己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但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妄想。 人生这条路,走就走了,哪有再回头的机会。 说完。 陆听酒就想伸手推开他,“霍庭墨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先放开我……” “你跟淮止,同居了?” 霍庭墨看着她。 疑问的语调,但全是肯定的意思。 陆听酒手下的动作一顿,手指微微蜷缩了几分。 “是。” 虽然已经看到过,但亲口听见陆听酒承认时。 霍庭墨漆黑到极致的眼底深处,还是不可避免的涌出些许的寒戾来。 喉结一滚。 一句不经任何思考的话,就说了出来。 “做过了?” 陆听酒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霍庭墨话音一落的那瞬间,她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脸色蓦得苍白的同时,陆听酒手下用力推开了他。 “放开我。” 但……陆听酒不否认的态度,落在霍庭墨的眼里,就是变相的承认。 在陆听酒推开他,要离开的那瞬间。 霍庭墨眼神一沉,手落在陆听酒腰间,将她圈在怀里的同时。 霍庭墨顺势,吻了下去。 男人清冽而熟悉的气息覆下来时。 不知道是不是触及到了陆听酒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提及的那件事情。 陆听酒脸色煞白,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霍庭墨!” 霍庭墨从来没有听到她受到如此惊吓,甚至是恐惧的声音。 当即顿住动作,准备查看她脸色的同时。 一道凌厉狠戾的拳风,从旁边径直的朝他重重袭来。 “放开她!” …… “滚!” “滚开!” 陆听酒整个人吓得不停的朝后退,甚至因为身体虚弱无力,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 “岁岁,是我。” 赶来的淮止,跟着在陆听酒面前蹲了下来。 温和到极致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眼前情绪激动的陆听酒。 “岁岁,是我……” “我是淮止……” 但陆听酒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低着头,头发从侧边散落了下来。她低声喃喃的嗓音里尽数是恐惧,整个人不停的朝后退。 见状。 淮止眉眼微沉,克制着情绪温声安抚,“岁岁,是我,淮止。” “没事了,岁岁,没事了……” 他伸手,轻轻缓缓将陆听酒抱在怀里的时候,陆听酒还是尖叫出声。 “滚!” “没事了,岁岁,我在。” “我一直都在。” …… 淮止将陆听酒抱在怀中,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温声安抚。 恍若对待他最珍视的宝贝。 一旁挨了一拳的霍庭墨,看到这一幕时,眼底的暗色浓稠到了极致。 但—— 他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陆听酒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 只是。 霍庭墨想着刚刚,陆听酒害怕甚至是恐惧的反应。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在他的眼里,陆听酒一直都是一个沉静甚至是清冷的人。 情绪很少外露。 向来波澜不惊。 以往也有亲昵的行为。 但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的抗拒,害怕。 ——甚至是恐惧。 淮止安抚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在他怀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来的时候。 淮止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始终落在陆听酒身上的男人。 “别再靠近她。” 落下一句话之后。 淮止径直的将陆听酒抱进了公寓。 门关上的那瞬间。 下意识的。 霍庭墨想要跟上去,脚下微动。但不知道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蓦地又停了下来。 …… 客厅内。 沙发上。 淮止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试好温度后,才递到了陆听酒的手中。 “岁岁,没事了。” 陆听酒低着头,握住杯子的手不停的收紧。隐隐有几分,要将水杯握碎的趋势。 “岁岁。” 淮止伸手,覆在了她手上,清隽的声音温和到了极致。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 砰的一声。 杯子掉落在深色的地毯上,里面的水流了一地。 “我没事。” 陆听酒克制着声音,平静的开口。但细听,她声音里缠着很轻微的颤意。 “我没事。” 再一次低声喃喃的重复时,陆听酒声音里带了几分哑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 知道她是在跟谁道歉。 淮止看着她的目光,静了好几秒。 随后。 淮止重新握住了陆听酒的手,眼神专注的看着她,温和的声音里带了十足的耐心。 “岁岁,我们之前不是说过,那件事情再也不提了吗?” “不是你的错,他不会怪你,嗯?” 说这话的时候,淮止的声音温和宠溺到了极致。但他的眼底深处,却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冷意。 又是安抚了好半晌。 给陆听酒喂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后,淮止才将她抱到卧室休息。 在床边陪了一会儿。 淮止准备起身的时候。 原本应该睡着了的陆听酒,却突然睁开了眼。 “我不走。” 看见陆听酒的反应时,不等她说话,淮止又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 “放了几颗?” 陆听酒问道。 指刚刚淮止给她喝的水里,放了几颗安眠药。 闻言。 淮止看着她的目光,深了很多。 “一颗。” 顿了顿,淮止劝慰的语气,“岁岁,你体内积攒的安眠药本来就已经超量了……” “再要两颗,好不好。” 陆听酒的语气很低,低到听起来恍惚,“不然,我今晚上两个小时都睡不了。” 她怕。 她怕她一闭眼,脑海里就全是小孩的声音。 软软糯糯的黏着她问,为什么不要他。 499、昏倒 …… 淮止整晚都未从十里云间出来的时候。 霍庭墨在楼下等了一夜。 同样。 陆听酒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身体发冷。 ——即便卧室内开了暖气。 加了三颗安眠药。 她整晚真正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小时。 喉间干涩。 陆听酒伸手去拿固定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杯。 不知道是手太滑,还是轻颤着的手没有力气,转了好几圈杯盖都纹丝不动。 面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陆听酒,攥住水杯的手,指骨用力到隐隐泛白。 “砰”的一声响。 不到三秒。 卧室的门,从外面猛地被拉开。 “岁岁!” 正在做早餐的淮止,听到声音后就立即从厨房冲了过来。 “又做噩梦了?” “我在呢,不怕。” 把陆听酒揽到自己怀中,伸手轻拍她背安抚的时候。 淮止扫了一眼砸在墙上,已经反弹到地毯上的水杯。 杯口裂开,里面的温水浸湿了小部分地毯。 淮止眼底,掠过几分不着痕迹的冷厉。 但他低眸看向陆听酒的时候,漆黑深邃的眼底又全是温柔和宠溺。 “岁岁,我熬了点粥,你起来吃点,好不好?” 安静了好半晌。 陆听酒才低喃出声。 “你说,人为什么要睡觉,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幽幽静静的,但没什么生气在里面。 要不是淮止亲眼看见唇瓣动了动,都要以为说话的人不是她。 淮止手轻颤了下,随即抽了张纸巾将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擦拭干净。 随后抱着她朝浴室走去,嗓音压抑但温和,“先去洗漱,喝点粥后再好好休息一下。” 眉眼间的凛冽。 淮止没让陆听酒看到半分。 …… 刷牙时。 看见白色泡沫中泛出点血色时。 陆听酒怔了怔。 随后若无其事冲洗干净后,陆听酒的手轻颤了颤。 化了精致的妆,换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将米色的风衣放在客厅沙发的扶手上时。 陆听酒才朝餐厅走去。 “岁岁。” 陆祁临也在,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应该是要去律所,就先到这里来了。 “哥哥。” 陆听酒打了声招呼后,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淮止提前替她拉出了椅子。 “律所离这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呢,以后你上班之前用不着先来看我。” 这三年,陪在陆听酒身边时间最长的人,是淮止。 其次就是陆祁临。 只要不接手案子的时候,陆祁临都飞去了国外看陆听酒。 他在害怕什么,心照不宣。 “我起来早,走这一趟就全当是锻炼了。” 陆祁临声音清隽温和,在看见陆听酒精致的妆容时,目光微滞。 跟淮止对视一眼后。 陆祁临试探性的道,“岁岁,关于会馆的事情……” “大不了换个地方。” 陆听酒眉眼不动分毫,反而安抚他,“没事。” 霍庭墨不让用就不让用吧。 原本,她也不一定要把珠宝展开在那个会馆。 闻言。 一旁的淮止看了眼陆听酒的脸色,没说什么,只是夹了一个水晶蒸饺,放在了她手边的小碟中。 …… 陆听酒刚到工作室。 助理小小就开心的凑了上来。 “酒酒,有个大客户想跟我们合作。” 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时,小小笑嘻嘻的道。 “说是如果能由你亲自设计,可以先给一亿的定金。” “?” 陆听酒眉眼微冽,淡淡的道,“姓霍?” 除了霍庭墨,她想不出有其他人了。 却不想。 “不是。” 小小立即就否认了,想了想,才又确认的道。 “好像……是姓厉。” 姓厉? 陆听酒觉得有点熟悉。 这个姓,好像有人在她耳边提起过一样。 “你先把他的资料和设计要求发我,看过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接。” “好的。” 跟着陆听酒走近办公室的时候,小小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 “酒酒,下面的负责人来问……珠宝展的展地,要不要重新换地方?” 静了静。 “会馆现在什么情况。” “封闭状态……不过最近有消息传,会借给云绾开个人展。” 云绾。 安静了几秒。 “展地重新找,另外替我传句话。” 陆听酒声音凉漠,“谁要是再用云绾,以后的展都不用开了。” “……好的。” …… #云绾被封杀# 第一时间,成为了模特圈内最劲爆的消息。 最令人震惊的是,开口封她的人,还是陆听酒。 三年前夺得影后桂冠,羡煞众人。三年后横空而出,一跃成为业内最顶级的珠宝设计师。 陆听酒一出道,就有在圈内占了半壁江山的天泽娱乐护着,在圈内顺风顺水。 而在珠宝设计师内,算是天才少女横空出世。 据说,她还跟深城的珠宝世家薄氏集团,有着紧密的关系。 …… t—s集团。 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听见助理林白的汇报时。 清冽淡漠的脸庞上,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波澜不惊。只是深黑得看不见任何光亮的眼底,神色深了几分。 “她亲口说的?” 霍庭墨淡淡的道。 “对。” 三年不见,林白看着周身气息越发沉冽的男人,谨声道,“太太亲口对她助理说的。” “按照她说的做。” 霍庭墨清冽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 不管什么反应,也总比没有任何反应的要好。 “霍总。” 顿了顿,林白才继续道,“……那贺爷那边……” 圈内人都知道,云绾是跟在贺涟詹身边的人。 当初,仅仅只是因为一双跟妗姒隐隐有三分相似的容颜。 贺涟詹就将混在模特圈内最底层的云绾,一手捧到了如今炙手可热的超模。 不论云绾,就是单单看在贺涟詹的面子,如此决绝果断的就封杀云绾…… 霍庭墨还没说话,办公室外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我要见霍总!” 听声音,是云绾。 林助理当即要让人阻拦时。 “让她进来。” “好的。” 落音后不到一分钟。 一袭纯白精致套装的云绾,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陆听酒要封杀我!”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哭过了,云绾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意,隐隐有哭腔。 闻言。 霍庭墨不带任何波澜的瞳孔盯着她,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冷冽淡漠得厉害。 “再敢去惹她,自己滚出云城。” 冷厉肃杀,夹杂着寒冰般的凛冽。 听见男人的话后,云绾的身体不可抑制的轻颤了下。 仅仅只是对上男人的眼神一瞬。 云绾就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敢对视,“霍总,利用完就扔,好歹涟詹还是你的兄弟,就算是看在他面子上,你也不用做得如此的绝。” 拿她去试陆听酒的反应。 结果……陆听酒摆明了宁愿退一步,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纠缠。 但,不想跟霍庭墨有任何的关系。 这话,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信。 谁不想跟北洲第一世家的太子爷,全球隐世财阀之首的掌权人,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呢。 霍庭墨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既然她不想在这个圈子看到你,你就宣布自愿退出。” “有涟詹在,总能让你衣食无忧。” “宣布自愿退出?” 云绾脸上的神情,蓦地一滞,似乎是不敢置信霍庭墨说了什么。 “我从最底层,一路拼死拼活,连命都几乎丢掉大半条,才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你让我自愿退出……” 云绾的话还没说完。 霍庭墨就让林白将她带了出去。 却不想—— 一看几乎什么都得不到的云绾,在被林白“请出”办公室的时候,对霍庭墨怒吼道。 “就是因为你狠厉无情,对身边的人不留半条活路,所以陆听酒才对你无情!霍——唔唔,放,放开……” 看着男人愈发沉冽的气息时。 林白立即就捂住了云绾的嘴,连拖带拽的,将她拖出了办公室。 ……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霍庭墨一个人的时候。 寂静无声。 【所以陆听酒才对你无情。】 霍庭墨俊美冷漠的脸庞上,沉冽晦暗得厉害。 眉宇间涌上淡淡的燥意时。 霍庭墨拿了一根烟在手里把玩着。 但没抽。 陆听酒不喜欢。 陆听酒不在身边时。 霍庭墨便一直臆想着,其实她是一直在自己身边的。 …… 云城最大的会馆,霍庭墨不让用。 陆听酒没有要找他的意思,而是选择再找其他的地方。 一边找的同时。 陆听酒接下了姓“厉”的那位大客户的单子。 她怕,现在不接一些单子,以后来不及接了。 “酒酒。” 助理小小敲门进来,“见面地点定在了云锦园,下午三点。我们现在过去的话,时间刚好合适。” 厉氏那位说还有一些具体的细节,想要见面详谈。 “好。” 面色隐隐有些苍白的陆听酒,再次扫了一眼电脑上那人的资料和要求,“你把该带的资料带上,我们现在过去。” 说完。 陆听酒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才刚起身,眼前就蓦地黑了一下。 她眼疾手快的撑在了桌面上。 一阵晕眩。 站在一旁的小小察觉到了不对劲,“酒酒,你——酒酒!” 小小的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的看向陆听酒倒了下去。 …… …… …… ps:大概还有十几万字,预计1月底完结。 500、这就是你亲手拿掉孩子的原因? …… 医院。 霍庭墨是第一个到的。 一路飞速开过来的车,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病房里。 病床上的女人还在昏迷,精致娇小的脸蛋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那里,好像没有任何的呼吸一般。 回来之后的霍庭墨,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要见陆听酒。 但绝对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走近病床。 霍庭墨轻触了触女人冰凉的脸蛋,触及时,心间微颤。眼底深处的暗色,迅速凝聚成浓稠的墨色。 低沉喑哑至极的声音里,是抑不住的寒意凛冽。 “她怎么了?” “长期精神抑郁或紧张,休息时间严重不足,过度疲劳,低血糖加上脑部供血不足……还有长期服用大量的安眠药,有……有一定的副作用,伤了根本。” 医生看着一身黑色西装,俊美尊贵,寒冽,浑身都透着高高在上、生人勿进凛冽气息的男人。 他声音下意识的低了低。 “还有这位小姐曾经流过产子宫内膜偏薄,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啊!”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身凛冽气息的男人伸手给掐住了喉咙。 “你乱说什么?” 男人眼底迅速掀起惊涛骇浪,出口的声音更是凛冽寒厉到了极致,让人毛骨悚然。 “什么叫——她曾经流过产?” 医生被掐住了喉咙,手上的力道甚至还有不断加重的趋势,呼吸急促不畅,说出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她……她被送过来的时候,因为要知道……知道昏迷的原因……所以……所以安排了全身检查……” 旁边的医生护士,一看见霍庭墨狠厉的动作,当即震惊了几秒后。 就有人想要上前去拉开他。 但林南在,怎么可能让其他人进得了霍庭墨的身。 几乎是他们才刚有动作的瞬间,就被人拦了下来。 随即,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吵到病床上的人,被捂着嘴强制性的拉出了病房。 眼看着医生的脸部呈现青紫,出进的气几乎要没有的时候。 一旁的林南见了,低声提醒了句,“爷,动手的事情可以交给我们,别脏了太太在的地方。” 一提及陆听酒,霍庭墨心里那股滔天的怒意,还是散了散。 松手。 蓦然能够呼吸的医生,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静了几秒。 面色俊美冷冽的霍庭墨,下颌线条无端紧绷,黑眸一瞬不瞬的锁在病床上女人娇小苍白的脸蛋上。 声音低沉寒冽。 “去找几个女医生,再做一遍全身检查。” 流产…… 怎么可能。 那是酒酒。 生来就娇贵无比,被云、深两城所有豪门大族千娇万宠着的酒酒。 …… 重新做了两次检查。 【……这位小姐,确实流过产……大概是在三年前……】 【……并且流产后……一直服用安眠药……身体,身体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 医生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如冰锥般的,寒冽刺骨的砸在了霍庭墨心上。 三年前…… 三年前…… 他跟酒酒的孩子…… 那是他跟酒酒的孩子…… 曾经日思夜想、心心念念都想要的孩子。 原来还没得到,就已经失去了。 再也抑制不住的,霍庭墨整个人痛得微微弯下了腰。 周身沉冽的气息,像是从地狱深处凛冽沉冽的暗黑,完完整整的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适时。 病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门外争执的声音响起时。 霍庭墨才慢慢的朝病床走去。 陆听酒依旧在昏迷,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酒酒……” 霍庭墨低低沉沉的声音,喑哑到模糊。伸手轻握住她的手,连一丁点的力道都不敢用。 冰凉的小手落入手间。 霍庭墨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就在病床上虚弱无比的陆听酒,轻轻蹙了蹙眉眼的同时。 霍庭墨目光凝住,身体也是陡然一僵。 刹那间。 病房的门也被推开了。 “岁岁!” 先进来的是淮止。 其次是陆祁临。 陆京远、陆珩以及简夫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医生怎么说?” 看见霍庭墨在病房时,淮止清隽的眉眼沉了下去,但还是率先询问陆听酒的情况。 陆祁临的目光,也是从一进来,就落在了陆听酒的身上。 一靠近。 淮止就伸手,准备给陆听酒把脉。 但霍庭墨没让他靠近分毫。 “她为什么流产?” 霍庭墨护着陆听酒,喑哑低沉的声音,恍若裹着地狱深处的暗黑和寒戾,让人不寒而栗。 却不想—— 一听这话的淮止和陆祁临,瞬间看向霍庭墨的脸色就变了。 病房内的温度,蓦然间凝滞到最低。 一贯温润雅致的陆祁临,忽地就伸手扯开了坐在病床前的男人。 “你给我出去!” “岁岁不需要你在这里!” 无端的,夹杂着莫大的怒意和恍若来自冰原上的极寒。 霍庭墨怕伤到陆听酒,稍稍退开了些许。面对陆听酒的家人,他眉宇沉冽,情绪不变,只是将刚刚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她为什么会流产?” “她为什么会流产?” 陆祁临看着霍庭墨的眼里,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寒厉,沉下了声。 “霍庭墨,你最没资格知道。” …… 在陆祁临将霍庭墨扯开的同时,在病床前得了间隙的淮止,才伸手给躺在病床上的陆听酒检查。 视线触及到陆听酒没有任何血色,苍白虚弱的脸蛋时。 淮止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 长时间睡眠不足,神经紧绷,以及大量安眠药带来的副作用…… 检查完。 淮止眼底情绪晦暗不清,轻轻的将陆听酒的手,重新放回到被子里。 转头。 淮止看着气氛几近僵持的两个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霍庭墨身上,嗓音沉沉的问了一个人的下落。 “容祁瑾在哪?” …… 陆听酒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陆家三兄弟都在,简夫人、淮止也在,包括听到消息苏慕月、顾明泽也来了。 因霍庭墨在病房,贺涟詹也来了。 “岁岁?” 察觉病床上的人,眼睫颤了颤的时候。 就坐在病床旁的陆祁临,伸手挡在了陆听酒的眼睛上,等她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才移开。 “你醒了?” 陆祁临温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刹那间。 病房内所有人的眼神,都朝床上的人看了过去。 掠过一道道熟悉的眼神。 最后,对上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神时。 陆听酒微微顿了一瞬,然后虚弱的闭上了眼,随后才又睁开。 “我怎么了?” 陆听酒微微喑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喉间干涩。 “先喝点水。” 淮止把保温杯的里的水,递给陆祁临。 离陆听酒最近的陆祁临,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 就着淮止的手,陆听酒喝了一口水,正准备咽下时,喉间蓦地涌上一阵血腥。 淮止的目光凝在陆听酒脸上。 “我来吧。” 随即。 淮止就跟陆祁临换了一个位置。 淮止拿出深色雅致的手帕,替陆听酒擦拭嘴角其实并不存在的水渍时,声音温和接近温柔,“慢点喝。” 喉间的血腥溢出时。 陆听酒整个人都要好受了很多。 “饿了没?要不要喝点粥?” 淮止温声询问时,不着痕迹的把深色的手帕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站在众人之外,离陆听酒最远的贺涟詹,不经意扫到这一幕的时候,目光微微深了深。 陆听酒刚想说话。 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我让人熬了小米粥,现在就在门外。” 微微静了静。 陆听酒抬眼,再次对上男人深黑的眼。 “你怎么在这” 轻轻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已经被陆听酒忽视了一遍的霍庭墨,此时听到陆听酒还愿意跟他说话,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松,声音也低沉温和了很多。 “担心你。” 话音落。 面色苍白的陆听酒,就轻轻的笑了笑,“担心我啊……” 素来清越的声音,听起来莫名的苍凉。 “那我应该好好感谢霍总。” 刹那间。 霍庭墨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滞住,周身的气息又无端的紧绷沉冽了起来。 “岁岁,你把干妈吓坏了……” 病床边,一身月白色旗袍的简夫人,忽地出声。 她握住了陆听酒的手,声音是面对陆听时特有的温柔溺爱。 “干妈让人从家里送了一盅粥过来,干妈喂你喝一点好不好?” 对于陆听酒来说,简夫人是恍若母亲的存在。 闻言。 她轻点了点头,“好。” 说是喝粥。 但简夫人刚喂了两口,陆听酒就没什么胃口了。 而同时。 听到陆听酒昏倒的消息,匆匆从会议上抽身而来的陆京远,一身黑色手工定制的西装。西装革履,身姿伟岸。周身气势如王,森然而凌厉。 “怎么会突然昏倒?” 见陆听酒醒来之后,陆京远心底才松了一口气,追问原因。 说着。 陆京远凛冽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跟着一起进来,但在角落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助理小小。 “我……” 陆京远沉浸商界多年,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都透着渗人的寒意,凛冽刺骨。 小小身体抑制不住的打了个颤,“我……我不知道……” 陆听酒昏倒,昏倒得猝不及防。急匆匆的刚把她送到医院,霍庭墨就来了,然后她就被赶了出去。 至于陆听酒为什么会昏倒,医生不会跟她透露半个字。 见状。 陆听酒说了一句,“我身体一向不太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怪她干什么?” 借着说话的间隙。 陆听酒成功避开了简夫人再次喂过来的粥,“干妈,我不想喝了?” “才喝了一点,就不喝了?” 简夫人看着只是盛的小半碗粥,陆听酒都没喝完,忍不住的担忧道。 “是不是不喜欢这小米粥,干妈给你换一种?” 说完,简夫人忽地又补了一句,“什么叫做你身体一向不太好,我怎么不知道?” 从小,陆听酒被她捧在手里精心养着。 除了她母亲去世后,她生了一场大病之外。 其余的时间,陆听酒基本上都没有生过病,亦或者是受过什么伤。 “……” “她才醒来,胃口不好也是正常的。” 淮止低眸看着靠在他怀里的人,温声替陆听酒解释。 “给她煨一盅红豆粥备着,加点糖,等过几个小时,她精神好点了再喂。” “好,好,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说完,简夫人又开始赶人,“岁岁已经醒了,大家也可以放心了,我守着她,你们如果有事也可以先离开。” 但即便简夫人开口,也没人想要离开。 “我也留下来陪酒酒。” 旁边一身浅色淑女裙的苏慕月,这才有机会开口。 她看着陆听酒的眼里,抑不住的担忧,“从你回国来,我们都没好好的见一面了。” 闻言。 陆听酒唇角微弯了弯,“我在国外经常见的人是鬼?等过几天,我陪你去逛街。” 她在国外的时候,苏慕月和顾明泽一有时间,就来看她。 “你先回去。” 陆听酒温声开口,瞥见一旁正准备说话的顾明泽时,“你也先回去,我就是没休息好,没什么事。” 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的顾明泽,“……” 陆听酒劝了两个人回去,剩下的人,她却是劝不动了。 “我不想在医院。” 陆听酒低低的道。 离她最近的淮止,听见她的话,顿了几秒后才道,“好。” “回陆家。” 陆京远沉沉的声音落下。 “回来之后,也不回陆家,就直接住进了十里云间。” “没几个人在身边照顾,你看看你都廋成什么样子了?” 简夫人和陆珩,也在一旁附和。 陆珩,“陆小酒要不你就回陆家?陆家所有的佣人都伺候你一个,我就不信还照顾不好你。” “看在你这么虚弱的份上,我也不跟你闹了,什么都让着你,怎么样?” 简夫人更是握住了她的手,“回陆家好,我也能够照顾你。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就算淮止天天到公寓,他一个人,怎么能够把你照顾好?这次还不是让你昏倒了?” 从小到大,只要陆听酒出什么问题,不管大小。 简夫人永远责怪的,就只有淮止一个人。 对于陆听酒,她舍不得说半分。 “不怪他。” 陆听酒声音轻了轻,“是我自己没休息好。” 简夫人还准备说什么。 陆听酒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声唤了她一句,“干妈。” 看见陆听酒虚弱不已的样子,简夫人哪里舍得在逆她半分的意思。 众人要带着陆听酒离开时。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霍庭墨,突然走到了陆听酒的病床前,黑眸盯着她,低低沉沉的声音不辩情绪。 “酒酒,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陆听酒眉眼间的情绪,淡了下来。语调也凉漠了些许。 “谈谈,你昏倒的原因。” 霍庭墨俊美冷峻的脸庞上,淡然无澜,话里的含义却是又深又重。 察觉到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时。 陆听酒落在被子上的手,不着痕迹的微微蜷缩了一瞬。 霍庭墨能够这么说,必定是知道了什么。 “好。” 静寂几秒后,陆听酒轻轻应了句。 …… 等把所有人都劝离病房后。 陆听酒没了依靠,便虚弱的靠在了床头。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得太久,陆听酒头仍旧昏得厉害,心底有些难受。 她整个人都不是很舒服。 病房内并不是很明亮的光线落下来,昏昏暗暗的,眼底恍惚,像是看不清任何的实物。 陆听酒突然觉得很累。 活着,很累。 痛苦的活着,好像更累。 “为什么一直吃安眠药?” 男人的声音,忽地在这静寂的病房里,响了起来。 低沉而喑哑,有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睡不着。” 陆听酒闭了闭眼,语气极低的虚弱应道。 她想睡。 可是脑子里一片清醒。 很是折磨人。 “酒酒。” 霍庭墨一如既往温和的叫着她,低低沉沉的声音很有耐心。 “一直吃安眠药的副作用,我不信你不清楚。但即便是这样,你还一直吃?” “是啊。” 陆听酒睁开了眼,轻轻的笑了笑,“如果吃安眠药能够死亡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毕竟量大。 “酒酒。” 霍庭墨蓦地沉下了声音。 陆听酒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出口的语气却更加的虚弱了,“可是没有。” “我还活得好好的。” 对上男人死死压制着的眼神,陆听酒忍住心底的那股难受,轻轻袅袅的开口。 “不过,好像离死也差不多了……” 话音落。 男人的呼吸就沉了沉。 死寂几秒。 霍庭墨伸手,握住了陆听酒的手,声音低沉。 “我找到了能够解蛊的人。” “什么?” 许是觉得震惊,陆听酒又下意识的问了一遍。 “厉宴九,你身上的蛊他可能会解。” 厉宴九。 西洲厉氏的继承人。 【西洲厉氏,这个家族是玩蛊的祖师爷,数千年来对巫蛊之术研究颇深。】 【传闻厉氏那位继承人近期会到云城,我准备从他身上下手。】 淮止曾经说过的话,不经意间浮现在了陆听酒的脑海里。 安静了几秒。 “然后呢?” 陆听酒淡淡的道。 她看着霍庭墨的眼睛,一字一缓。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感谢你竟然愿意找人想办法,解开我身上——因为你才有的蛊?” 成功看到男人僵住的表情时。 陆听酒又重新闭上了眼。 清清冽冽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霍庭墨,放过我,好不好。” “比起解蛊,其实我更不想看到你。” 每一天,特别是到深夜时,被噩梦吓得尖叫出声、全身冷汗的时候。 才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日日夜夜的重复。 【我以性命起誓,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所爱之人,日日夜夜噩梦缠身。身边人皆爱你,但你无力偿还分毫。】 日日夜夜噩梦缠身。 她到底是做了多么多么坏的事情,才能配得上这样恶毒的诅咒。 没日没夜。 外表光鲜亮丽的她,都活在一层又一层的痛苦中。 “所以,这就是你亲手拿掉孩子的原因?” 陆听酒黑眸微微一震。 霍庭墨英俊冷冽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唯独声音低沉得厉害。 “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他连留下的资格都没有。” “还没出生,就被你亲手掐断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胎死腹中?” 静寂几秒。 陆听酒轻轻的笑了笑,笑意悲凉缥缈。 “不是。” 霍庭墨心下骤然一松—— “脏。” 陆听酒轻轻的笑着,语气柔和,像是在怀念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因为我觉得脏。” “脏透了。” “他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501、是我没资格拥有 “陆听酒!” 男人暴厉声起的时候,陆听酒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一摊血水的时候,我甚至都找不到他的形状……” 对上男人阴鸷暗黑到极致的眼神时,陆听酒一字一缓,“真是可惜啊。”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也能恨得下心。”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的,带出凛冽,带出几分模糊的血泥。 “有……” 陆听酒刚说了一个字,一张口,一股血腥就从口里喷了出来。 “酒酒!” 霍庭墨脸色蓦地一变。 “别过来!” 但下一秒,霍庭墨就把她抱在了怀里,低眸看她时眼眶是红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心脏又痛了?” 他痛。 所以她跟着一起痛。 十倍的痛。 陆听酒死死的咬着唇,没说话,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 “滚。” 陆听酒颤着音,从唇齿间溢出一个轻微的字音时。 霍庭墨将她抱得更紧了,低首吻着她的脸颊,辗转到柔软的唇。一遍又一遍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安抚。 “没关系,没关系……” 低低哑哑的男声,覆着她的唇瓣响起,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们还会有孩子,酒酒,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没有也没关系……我有你就够了,酒酒……酒酒,我有你就够了……” 男人眼底一片猩红,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抱着陆听酒的手指带颤。 陆听酒想要挣脱开他,但被他抱得死死的,“别碰我……霍庭墨,你能不能别碰我!” 好不容易寻了个呼吸的机会,陆听酒冷冽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就砸了下来。 “恶心,我觉得恶心……” 一字一字,毫不留情的扎进了男人心脏。 刹那间。 霍庭墨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似乎浑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他伸手扣住陆听酒下颌,冷厉阴鸷的几个字音落了下来。 “恶心?” “我碰你你觉得恶心。” “淮止碰你是不是就觉得舒服——” 啪的一声。 陆听酒几乎是毫不留情的扇了他一个巴掌。 她看着霍庭墨的眼神里,有压不住的怒意,“你是不是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强迫这种事情做得得心应手。” “滚。” “滚出去。” 在陆听酒抬手的那瞬间,霍庭墨可以轻而易举的制止她的动作。但他没有,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巴掌落了下来。 包厢内瞬间死寂无声。 好像就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静寂了好几瞬。 霍庭墨才缓缓的,温柔而强势的重新将陆听酒抱进了自己怀里。 “我错了。” 霍庭墨哑着声跟她道歉,喉间尝到了血腥味,“我没想强迫你。我抱着你,你的心脏才不会痛。” “孩子的事,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怪你。” 喉间的血腥味更重了。 “是我没资格拥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察觉到陆听酒身体不再轻颤的时候,霍庭墨才缓缓的放开了她。 “你好好休息。” 霍庭墨看着病床上的陆听酒,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任何的血色。 没看他。 应该是不想看。 “会馆你继续用,事情可以给让手下的人去做,不用亲力亲为。医生说你休息时间不足,过度疲劳。”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又很缓,刚刚的冷厉和凛冽,悉数不再,只剩下温和。一如最初对陆听酒时的温和。 “安眠药以后也别再吃了,始终有副作用。渡陨,我会想办法给你解。” 霍庭墨以为她失眠的原因,是因为渡陨。 陆听酒眼睫颤了颤,但还是没说话。 “酒酒。” 他叫她的名字。 “是不是其实从始至终,你都觉得我恶心?” …… 办公室。 霍庭墨俊美冷冽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周身凛冽,他抬眼看向林白。 “你一直在云城,酒酒……出事的消息怎么不汇报上来?” “我一直都有让人暗中派人保护太太,但车祸……车祸一个月后,太太和淮先生就出了国,我们的人也……也被淮先生拦了下来。” 林白说这话的时候,不敢抬头去看办公桌后男人的脸色,“在……在云城的那一个月,太太是没有出任何事的……”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男人的黑眸就震了震,墨黑的瞳孔细细碎碎的皲裂开来,眼底迅速掀起惊涛骇浪,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在云城的那一个月,没出任何事?” 502、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男人的黑眸就震了震,墨黑的瞳孔细细碎碎的皲裂开来,眼底迅速掀起惊涛骇浪,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在云城的那一个月,没出任何事?” “……是,除了……除了当天您……您车祸后,太太昏过去一次……” 不等霍庭墨再开口问,林白继续战战兢兢的道。 昏过去。 霍庭墨心下紧了紧。 无端涌出几分莫名的恐慌。 沉寂几秒后。 “去把当时接待过酒酒的医生、护士全都给我找来。” 坐在办公桌后的霍庭墨,俊美清冽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不辩情绪的开口。 “好,好的。” 林白很快就应了下来。 …… 陆听酒被接回了陆家休养。 她很少回陆家。但她的房间,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打扫。 简夫人一直守在她身旁,照顾着她。 陆珩刚结束一场全球巡演,刚好空出时间,也陪着陆听酒。 即便每天没做什么,但陆听酒还是觉得很累,全身无力。偶尔睡一会儿,也会被蓦地惊醒,一身的冷汗。 这天中午。 陆听酒刚睡下不到二十分钟,又蓦地尖叫着被惊醒,突然坐了起来,冷汗淋漓。 恍惚间看见坐在床前的人时,像是还处在梦境中。 她整个人止不住的朝后退。 “岁岁,岁岁,是我……” 原本来陪陆听酒的淮止,在听到她尖叫声时脸色就瞬间变了。 想要如往常一般安抚她时,却发现,他只要稍稍一靠近,陆听酒整个人就止不住的朝后退。 “岁岁,是我,淮止……”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陆听酒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静了好半晌,视线才勉强聚焦。 心脏沉闷得窒息。 她微微弯了弯腰,攥住毛毯的手不断收紧。 “……岁岁?” 淮止察觉到她的动作,温和宽阔的手心包裹住她柔软白皙的小手,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温声安抚,“没事了,有我在。” 异常敏锐的淮止,在那瞬间察觉到,在他靠近的时候,怀里的人身体紧绷了一瞬。 “淮止……” 陆听酒眨了眨干涩的眼,低低喃喃的出声。 “嗯,我在。” 容色清隽雅致的淮止,温温的应着,漆黑的眼底情绪晦暗不明。等她慢慢平复之后,才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喝了小半杯水。 陆听酒的意识,才算是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从淮止怀里起了身,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你怎么来了?” 低眸瞥见陆听酒的动作时。 淮止眼底的墨色,浓稠了些许,声音温和,“来看看你。” 陆听酒轻嗯了一声。 “母亲说你中午只吃了几口,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淮止伸手,将陆听酒散落在脸侧的碎发,轻轻抚到耳后。温润清隽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舒心。 安静了几秒。 “馄饨吧。” 陆听酒看着容色雅致的淮止,眉眼弯了弯,轻轻浅浅的道。 “好。” 淮止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将她抱进了卧室,“你先去洗个澡,洗完之后就可以吃了。” 一身的冷汗,洗个澡会舒服一点。 陆听酒眼底有些模糊,低应了声。 …… 因为顾忌着陆听酒的身体,淮止在馄饨里面加了玉米粒,清爽不腻。 陆、淮两家的别墅,从小就紧挨着,佣人对于淮止使用陆家的厨房,已经习以为常了。 从小,陆、淮两家就不分彼此。 陆听酒换了一身白裙,漂亮精致的脸蛋,白皙得过分。她从旋转楼梯下来的时候,佣人纷纷停下弯腰打招呼。 “小小姐。” “小小姐。” …… 陆听酒一下楼,就朝厨房走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时,在厨房的淮止先开了口。 “岁岁,快好了,别进来。” 长这么大,陆听酒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静了静。 陆听酒还是停在了厨房门口。 男人穿着雪白的衬衫,简单的黑裤,露出的侧脸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气质清润如玉,恍若神明。 站在满是烟火气的厨房,却不染半分纤尘,风神清绝像是一副丹青水墨画。 既惊艳了时光,又温暖了岁月。 陆听酒眼神凝了凝,停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收回目光,转身,朝客厅走去。 …… 淮止包的馄饨,陆听酒吃了一个,便有些吃不下了,汤倒是喝了半碗。 吃了点东西,陆听酒的精神也好了一点。 饭后。 陆听酒坐在琴房,百无聊赖的弹着钢琴。白皙漂亮的手指跳动在黑白琴键间,钢琴声缓缓流淌,窗外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一般,异常的静谧。 雪轻轻落下,无声。 风轻轻拂过,无息。 淮止倚在门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一曲即将结束时。 一双干净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了陆听酒手上,带着她弹起了另外一首悠扬治愈的钢琴曲。 驱散了,刚刚若有若无弥漫着的悲伤。 熟悉而悠远的曲调响起来时。 陆听酒的手指像是自己有了意识般的动了起来,她眼底却怔了怔。 岁岁平安。 淮止自创的第一首钢琴曲,她改的后半段。 风起。 又,风止。 一曲弹完时。 陆听酒才回过神来。 她低眸,看着无意识就弹完了整首钢琴曲的手指,指尖微微蜷缩了下。 “上一首太安静了,不适合岁岁。” 温和清隽的声音,在耳侧落下。 淮止侧眸,看着女孩白皙干净的侧脸,温和的声音带出些许的深意。 “岁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弹了,好不好?” 陆听酒刚刚弹的那首—— 死神。 静了静。 陆听酒弯了弯唇,“好。” 从小到大,淮止对陆听酒的要求,少之又少。 但—— 只要是淮止提出的,陆听酒都会说好。 淮止如往常一般,抬手摸了摸陆听酒的脑袋时。 他人就突然被抱住了。 几乎是在那瞬间,淮止的身体蓦地僵住,浑身上下的血液也瞬时凝固了。 “岁岁……” “淮止。” 她叫他的名字,安安静静的。 “有时间,我们再去看一次日出,好不好。” “好。” 淮止眼眶沁出几分血色,声音依旧宠溺温和的应着,“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她生,他亦生。 她若止,他替她逆天改命。 …… 晚间。 陆听酒随手拿了件外套,出门。 而在她出门的半个小时前,一辆银白色的帕加尼从淮家驶出。 亦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