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村》 第一章 重返村子 一辆铁皮大巴车正颤颤巍巍地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着,车上没有几个人,大多是去山区探亲或是返乡的人。 大包小包的行李堆放在乘客的脚边,颇有春运的意味。 唯有坐在最后排的季澹啥也没带,就背了一个双肩包。 季澹戴了顶鸭舌帽,墨镜和口罩配备严实,引得前排乘客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 透过墨镜看着窗外陌生的山景,季澹心情恍惚。记忆里的大山模样很模糊,他从记事起便处于繁华的大都市了。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条条大路修得平坦开阔,哪像这些泥泞的山路颠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他这次去落花村,不为别的,就是去给他的生父李阿二送终的。 昨天接到了一个属地陕西的陌生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说她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父亲快不行了,希望季澹能过来看李阿二最后一眼。 季澹原名不叫季澹,而叫李狗蛋,是土生土长的落花村人。后来他被那个女人收养,才改名换姓叫了季澹。 打电话的人应该叫高牡丹,季澹的生母,原是一个粮店的千金大小姐,后来因家道中落,才嫁给了李阿二,嫁到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大山。 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逐渐被拉长。 季澹是小时候被生父母卖出大山的,卖给了一家娱乐公司的导演,那人叫红倩,她从不对外公开过他俩之间的收养关系。 红倩一直把季澹往大明星的方向培养,后来在前些年运气的加持下,季澹竟是真的被她捧红了。 现在举国上下,除去这些山村地区,但凡上过网的,何人不知季澹大名,他的热度甚至超过了菜虚琨,辘含这些流量小生,可谓是一炮走红。 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没有了那些化妆品的加持,真正的李狗蛋与荧幕前的大明星季澹截然不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长相清俊的普通人,纵使是最痴迷的粉丝,也很难认出来。 季澹紧了紧手里的背包,这次是瞒着经纪人出去的,他就打算在村里呆一宿,看完李阿二就走。 背包里装了十万块钱,是给家里人的,也算是报答了他们的生育之恩。纵然小时候被家人卖掉,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也是一件令人寒心的事。这十几年来,季澹也未曾与家人有过任何联系,只是好奇母亲高牡丹是如何联系到自己的。 “小兄弟,你去哪?”旁边一个扎着脏辫,戴着墨镜的男子突然开口问到。 “回家探亲。”季澹回答得言简意赅,他并不想与这里的人有过多接触。 “回家?你老家在这?哪个村子的?” “嗯,落花村。” 一提到落花村,眼前这个男人神色陡然一变,他压低了声音,在季澹耳边道:“小兄弟,你要是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先不说这大巴车开不进村里,你想进村还要走一段山路,这山里啥野兽都有,不安全。而且……” 男人又凑近了一点,他扫了周围人一眼,道:“那个村子不干净,我看你像是城市里出来的,外人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季澹眉头一皱,虽然记忆中的村子充斥这神鬼传闻,但他自己是一个坚定唯物主义者,他坚信小时候遇到的那些奇怪遭遇是能用科学解释的。 “我不信这些。” “好吧,看你执意进村,我也跟你坦白了说。” 男人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但一想到这是在车上,便又收回了手,“我这次来,也是要去落花村。” “我进村,是去给村子里的人做法事的,之前说过,这村子不干净,我去给他们驱驱邪。” 季澹心中微诧,没想到那人一副黑社会装扮,竟是个道士。 “过了前面那座山,我们就得下车走山路了,一起走吧,一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季澹对这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对这道士有所提防,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说你来探亲,你亲人叫啥名字,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认识他们。” “李阿二,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是你谁?” “我爸,他生病人快不行了,我去给他送终。” “那确实要去看看,咱中国人,不就最讲究养老送终,入土为安嘛。”男人取出一根香烟,也不点,就叼在嘴里。 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人下了车。 季澹立在大山的泥路上,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大巴车,季澹仿佛得到了新生,他猛吸一口新鲜空气,这山里的空气就是和城市不一样。 “抽烟吗”那个道士点了根烟,又给季澹递了一根。 由于工作原因和维持人设的需要,季澹平时不怎么抽烟,但此时此刻不禁想来一支一解千愁。 呼出的一口白烟消散在空气中,那个道士拎着个皮箱子,想必里面是一些黄符纸,鸡血什么的,符合道士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做派。 “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需要你去做法。” “死人了。”道士在前面开着路。 “死人了?谁死了?怎么死的?”季澹问道。 “前几天死了接二连三死了几个男人,死法都很诡异,不是被吓死的,就是头浸到水缸里淹死了,还有一个你猜怎么着,” “他之前还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半夜吊死在了自家的猪圈里,他家的猪疯了,开始啃他的尸体。他老婆第二天看到丈夫吊死在猪圈,自家猪还在吃她男人的肉,差点没被吓死过去。” 季澹皱眉,猪是杂事动物,它吃人肉倒还能解释,只不过一个大男人会被自家水缸淹死他倒是闻所未闻。 小时候村子里就总是出事,没想到现在还会发生这种事,季澹不禁心里一顿唏嘘。 “这些事情你都能解决吗?”季澹问道。 “不好说,至少目前死了这么多人,对付这次的鬼还是很棘手的。”道士答道 “我看其他那些道士都是披着个黄袍,留着个长长的胡子,你怎么跟他们不一样啊?” “我向来以实力说话。那些打扮得越是专业的道士,越是半斤八两半吊子。他们这么打扮,只是为了让外人信服自己,好让自己行骗到更多的钱。真正遇上那些鬼,这些江湖骗子跑得比谁都快。” 你不也是装神弄鬼的神棍嘛。 季澹心里吐槽道。 第二章 蛇蝎女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季澹望着漫无边际的杂草繁芜之路,不禁抱怨"这村子也真是,连个路都不修。要致富,先修路啊" "前些年政府找人来给这修路,可没想施工没几天就遇上山体崩塌,死了好几个工人。“道士猛抽一口烟,又道, ”尸骨到现在还没找到。后来,每年都陆陆续续有人想来这里修路,但都出了意外,要么是天灾,要么是人祸。有一队工程队还被野人给袭击了。“ ”野人?这里还有野人?“季澹眼皮子一跳。 ”所以让你跟紧我。进村的山路很危险,我们俩个一起走,好歹有个照应。“道士摘下了墨镜,一双灰棕色的眼眸盯着季澹,他声音放低,沉沉地恐吓道, ”这里不仅有毒蛇,有狼,有野人,有各种你没见过的动物,还有厉鬼!” “如果没有本大师保护你,你说不定还没到村子里呢,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您可千万别丢下我啊,我真的好怕怕啊。”季澹一边迎合道士的吹牛,一边在心里暗骂着这个口出狂言的神棍。 走了好一会儿,太阳渐渐落山了,由于树木遮蔽,这里常年光线较暗,再加上临近夜晚,更是十分昏暗。 气温慢慢下降,季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有多久到村子,我快走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下吧。”季澹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体力不支,便提议休息。 道士跟个没事人一样的,体力看着充盈,这让季澹坚信了他就是哪个黑帮打手转行当神棍行骗来的。 道士看了看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便同意了下来。 季澹坐在一块石头上,他从包里掏出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他掏得很谨慎,有意不让道士看到他包里的十万块钱。 突然,银光一闪,季澹很清楚,自己刚刚撇到了一个亮锃锃的东西。 只见那道士从自己的皮箱子里掏出一把剔骨刀,昏暗的光线照射在刀口处,散发出危险的光。 等季澹反应过来,早就为时已晚,那道士已逼近季澹。 ”现在,我们来聊点正事。把那个东西交出来。“道士一改之前和善之态,他声音冰冷,被墨镜遮挡的眼睛看不出神色。 那个东西?季澹第一反应是自己包里的十万块钱。这个狗日的神棍,他果然是来劫财的! 季澹不禁懊悔,自己当初如果不轻信这个神棍,也不至于落到如今人财两空的境地。 冰冷的刀子贴在自己脆弱的脖子上,周围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季澹肾上腺激素狂升,心脏简直要跳到了嗓子眼。 给钱?那是不可能的! 只见季澹一把推开道士,想拔腿就跑,然后。。。 季澹就被道士以极快的速度制服在地,那道士抓着季澹的头发,一记锁喉,直接使他动弹不得。 草,这个神棍,力气这么大!这特么不是个打手我不信!季澹心里暗惊。 ”老实点,想活命就把那个东西交出来!“道士骑在季澹身上,他用剔骨刀敲了敲地上的石头,悠闲地威胁道。 ”咳咳放手你到底要什么,我给你咳咳" “别装傻,那个东西你不会不知道。”道士将剔骨刀贴在季澹脖子处,稍稍一用力,脖子出便传来刺痛,开始冒出小血珠了。 季澹毫不怀疑,只要那个神棍再稍微一用力,自己的大动脉就会被割破,滋他一脸血。 “我给,我给!咳咳放开我,它在包里。” 道士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将刀子一直架在季澹脖子处,架着季澹来到背包旁。 “你把它打开,然后把东西取出来。”道士威胁道。 季澹颤抖着手将背包打开。自己生活在治安良好的大都市,从小就没遇到过抢劫这种事。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就遇上了这种倒霉事。 季澹打开背包,亮出里面沉甸甸的数百张红色大钞。 可谁知面对这么多红色纸钞,那道士竟像对待草纸一样,毫不怜惜地把它们都扔在了地上,直到翻空了背包,也没找到他真正想要的。 “你在骗我?东西呢?“ ”草!你不要钱,你特么到底要什么啊!我身上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季澹虽然嘴边骂着,但身体丝毫不敢动弹。 道士眯起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季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僵持了十几秒后,道士缓缓开口”既然你身上没那个东西,那我便留不得你了。“ ”大哥!你到底要什么东西啊!你别动不动就杀人啊。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实在不行我帮你找,你可要想好了再动手啊呜呜呜"季澹心里崩溃。 “别叫了,我尽量下手快一点,你早点咽气,不会很痛苦的。” 正当道士笑着要开始他的屠杀行为时,只见周围刮起一阵妖风,一个黑影快速闪过,卷起地上无数张钞票。 季澹脖子处的刀子没了,那道士跳起来,撒开季澹,与那道黑影扭打在一起。 漫天飞舞的百元大钞之间,季澹隐隐约约看见与道士撕打的那道身影,是个女人! 她扎了银灰色的脏辫,穿着干练的刺客行头,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手持一把红色利剑,与道士打得不可开交。 “你要劫人?” “把人交给我。”女人声音清冷,又带有不可忤逆之势。 “你要他干嘛?那东西不在他身上。”道士一边防卫一边不解道。 “与你何干?” “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多管闲事了,柳昼烟?” 面对那个叫柳昼烟的女人的长剑,道士仅拿一把剔骨刀,渐渐落了下风。 季澹顾不得捡自己大钞,趁着这两人交手的工夫,拿起背包已经跑了好几百米开外。 “人跑了,你不去追吗?”道士戏笑。 柳昼烟不再与之逗留,踏着轻功猛追季澹。 “停下!” 一把红色的长剑如毒蛇吐丝,刷的一声便拦住了季澹的去路。 与一般剑相比,这把剑小巧纤长,适合女性。开过刃的剑十分锋利,剑柄镌刻着精细复杂的花纹,剑身又排布着红色的类似龙鳞的东西,猩红色的剑在阳光下宛如一条吸血的毒蛇, 第三章 危险之夜 “女……女侠,有……有事吗?”季澹伸出一根手指,将剑小心翼翼地挑开。 季澹这才看清对方的脸。这个叫柳昼烟的女人,穿着干练性感的刺客行衣,姣好性感的身材令人血脉喷张,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外面,两条手臂纹着图案复杂的文身。 一头银灰色的霸气脏辫好似一条条毒蛇,稍不留神就能滋你一口毒液。一双冷冽动人的眼睛,立体精致的五官丝毫不输那些与季澹共事的顶流女明星。 蛇蝎美人。这是季澹的第一想法。 “你走的方向错了。”柳昼烟收回剑,淡淡地说。 “啊……啊?”季澹不解。 “你不是要去落花村吗,那道士给你带路的方向是错的,落花村在你们的反方向。” “所以说……我们走了大半天,合着离村子越来越远了?!”季澹满脸震惊,在心中已经把那道士千刀万剐好几遍了。 话说,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知道自己要去落花村?为什么偏偏在道士杀自己的时候她出现了? 季澹懵了,自己只不过是想回老家给父亲送个终,万万没想到遇上了如此奇怪的两个人。 柳昼烟拿剑敲了敲季澹的背包,道:“天色快黑了,这里不安全,你跟我一起走,我也去村里。” “不是,大姐,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去村里。之前那道士还说要护我安全,结果背地里还阴我……”季澹小声嘟囔。 “少废话。”柳昼烟直接提起季澹的衣服后领,将他往反方向拎。 靠!这女人力气真特么大!季澹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被她直接拎得腾空悬地了。 季澹毫无尊严得被柳昼烟拎到一块石头上。 一把剑插在季澹旁边,似乎警告着他不要乱跑。 “现在已是傍晚,再赶路恐怕有危险,我去生堆火,先熬过这个晚上再说。”柳昼烟道。 现在即使要跑,周围黑漆漆的也跑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救过自己命,季澹现在也只好听从她的话。 柳昼烟在周围捡拾着可以生火的枝木,季澹也不好意思干看着人家一个女孩子干活,便也起身帮她,只不过嘴里喋喋不休地问着。 “那个道士到底是什么人?” “你和他认识?” “他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他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还有为什么你也要去村子里。” 问了这么多,见柳昼烟不想理自己,季澹也渐渐住了嘴。她身上总是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柴火都准备好了,季澹本以为柳昼烟会给他表演一个钻木取火,没想到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夜晚气温骤降的山谷寒气逼人,各种不明生物的叫声萦绕在耳边。 害怕吗?那是自然的。季澹在温室里长大,虽然有学过一些生存技能,但真正到自己处于危险重重的山区,心里也不免犯怵。 虽已是入春,但山间的夜晚,气温还是降到了零度以下。 季澹看着柳昼烟就穿了薄薄的一件皮衣,胳膊大腿都暴露在了外面,因为寒冷,甚至不自觉得开始打颤。 身为男人,季澹自然是打算把自己的外套给柳昼烟穿。 “晚上很冷,你没有外套也熬不住,我们抱着一起睡,减少热量散失。”柳昼烟淡淡地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柳昼烟话音刚落便钻到了季澹的怀里。 “抱紧我。” 哎???哎!!! 一股热流直接冲上季澹的大脑。眼前这个女人全身上下哪哪都奇怪,才刚认识一天,她就抱着陌生男人睡觉,她到底有没有防备心啊,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不过转念一想,能单手把自己提起来的女人,确实不用畏惧什么。更何况置于如此危险之地,保命要紧,还管什么男女有别! “咳咳……这是人道主义互助,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啊。”季澹尴尬地说。 “别说话,睡觉。” 草,根本睡不着好吧?!季澹抓狂。 怀里多了个蛇蝎美女,季澹睡意全无,便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今天到不了村子,明天估计得赶大半天路才能到。到了之后得在村子里住一晚,看看李阿二的病情怎么样了。然后再赶路回家,到家估计得四天之后了。 自己瞒着自己的经纪人大虎子出来的,要是四天看不到自己,那小子估计得疯了吧。 季澹脑子乱糟糟的,今天发生太多事了。 幽暗的森林深处处处布满杀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澹猛得睁开眼,他听到了脚步声。 伴随着大型动物看到猎物时,那种迫不及待的粗重的呼吸声。 “有东西来了。”季澹向怀里的柳昼烟低语。 听到季澹的话,柳昼烟也是第一时间便起身。 “没有啊。”柳昼烟不解。 “有,在远处。”季澹虽然说的小声,但语气十分坚定。 柳昼烟皱眉,看季澹说的不似假话。 果不其然,当那个东西渐行渐近,柳昼烟也终于听到了声音。 漆黑的夜幕下,一对闪着诡异绿光的眼睛格外明显。 是郊狼! 那种季澹只在动物园见过的生物,今天竟然如此近距离地遇到了! 狼身渐渐从黑暗处显现出来,凶恶的爪牙伴随着垂涎的口水,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欲望展现得淋漓尽致。 咕噜——季澹咽了一口口水。 “我来对付它!”柳昼烟将季澹挡在自己身后,抄起剑便向狼劈去。 狼一跃而上,张开血盆大口便朝柳昼烟脖子处袭击。就这样,一人一畜撕打在一起。 夜幕之下,银光一闪,只见狼的脖子被剑割断,一大股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划过一到完美的抛物线。 不料,刚刚的动静吸引来了更多的狼,夜幕中的绿光越来越多 一只两只三只…… 季澹哪见过这种仗势,四只狼将两人团团包围,它们在僵持着,似乎头狼的死给它们了一种威慑。 但最后,欲望战胜了恐惧,它们发动了攻击! 或许柳昼烟能对付得了一只狼,但现在是四只狼,她在自保的同时还要顾及到季澹的安危。 第四章 死里逃生 季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后腿了,他飞快抄起地上的木棍,抵抗着撕咬他的恶狼。 恶狼怒吼着,嘴里发出死亡的警告,伴随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味。它们瘦骨嶙峋,看样子是饿了很久,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颐一顿。 局势越是紧张,季澹脑子越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常识告诉季澹,铜头铁骨豆腐腰,狼最脆弱的部位在于它的腰部。 那狼跳起来想咬季澹脖子,被他堪堪躲过。趁此机会,季澹抡起木棍,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狼的腰砸去。 一阵惨烈的嘶吼声,扑杀他的狼直接倒地不起,看样子,脊椎骨应该是被季澹砸断了。 “小心!”柳昼烟一人只能对付两只狼,剩下一只趁着季澹击杀自己同伴时,直接从季澹身后将其扑倒在地。 眼看着狼要咬断季澹脖子,柳昼烟赶忙挥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击杀。 但身后的两狼随其而上,一只已经咬上了柳昼烟的左臂,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更是激起了狼的强烈欲望。 柳昼烟挣扎着,用拳头捶打狼头,想让其松开,可不料越打那狼撕咬得越紧。 季澹赶忙起身,他抄起木棍朝狼腹部打去,狼吃痛松了嘴,柳昼烟脱身,一剑刺入狼的肚子,顿时肠子内脏流了一地,血乎刺啦的。 最后只剩的一只狼也被两人轻松送上了西天。 大战完四只狼的季澹,仿佛用光了身上所有力气,他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心脏飞快地跳动着,一地的内脏尸体昭示着这场生死大战的胜利。 他们从鬼门关回来了。 “刚刚不是还很硬气吗?”柳昼烟捂着左臂,拿占满血的剑敲了敲季澹的腿。她的语气一贯如此,倒也没有嘲讽之意。 季澹大脑还在死机中,嘴里喃喃道:“这tm可是四只狼啊。” 柳昼烟的伤势使他回神,“你还好吗?” “我没事。”柳昼烟捂着手臂,指间还不断渗出潺潺鲜血。 “我学过一些简单的包扎,包里还有些应急用品,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我怕血腥味还会吸引来更多的狼。”季澹起身掏包。 柳昼烟穿的皮衣被咬破了,与伤口黏合在一起。 季澹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将布料剪开。 胸前的波涛就在眼前,因疼痛而出的汗顺着沟滑了下去。季澹撇开了眼,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尽量不去看别的东西。 “伤的好深,也不知道要不要打破伤风。等到了村子,看看那里有没有医生给你处理一下。” “希望不会留疤,女孩子还是不要留下为好。” “话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厉害。” 听着季澹这耳边温柔的絮叨,柳昼烟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动了,鬼使神差地说:“我是个道士。” 季澹苦笑一声:“哈……哈哈,一个两个都说自己是道士,结果一个比一个会打架。” “我真的是道士。”柳昼烟看着季澹,认真地说。 夜,两人依偎在大树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密林深处,杂草丛中,伫立着一双青白色的赤裸的脚。 看着模样,那只脚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脚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还混合这叶子草根,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大腿上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第五章 初入村子 经过一路跋涉,直到第二天临近傍晚,两人才赶到了村子。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它与十几年前相比似乎没有变化。依然贫困落后,与世隔绝。 记忆中的那一块残缺终于被填满了。这里的一砖一瓦,早在小时候便踏足过,如今再次回到村子,踏上那级石阶,季澹心里感慨万千。 不远处围坐着几个老太,看到从外面来的两人,眼中写满了诧异,小声议论着,眼里充满了恐惧。 季澹摸了摸鼻子,心想,他们有这么不受欢迎吗。顶着压力,季澹上前问道:“请问李阿二家在哪?” 那几个老太似乎很诧异季澹的话,而随后的回答却如一个晴天霹雳。 “李阿二?他早在两年前就死了,你找他做甚么?” 季澹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木头似的直愣愣戳在那儿。 “不是,你搞错了吧,我要找的是李家老二啊,他有个女人,叫高牡丹。”季澹还记得,村里人都习惯叫李阿二叫李家老二,他有个哥哥,叫李大。 “就是那个李家老二啊,前几年病死了,现在被葬在后山,坟头草都三米高了。”说话的老太指了指后山。 “这高牡丹也真是可怜,十几年前丢了儿子,现在又死了丈夫,孤家寡人的,还要照顾她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婆婆,造孽啊……”另一个老太唏嘘。 李阿二死了?那高牡丹叫自己回来干嘛?他被骗了? “高牡丹家在哪?” “后面那排人家,从东边数第三个就是了,小伙子是她什么人?看你像是从外地来的,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快回家吧。” 又是让自己回家?季澹倒想看看这里到底有啥幺蛾子。他没理老太,径直往自家方向去了。 “你怎么还跟着我,你来这应该有你自己的事要做吧。”季澹看着身后跟着的柳昼烟,不解地问道。 “我没有事做,你去哪我就去哪。”柳昼烟为了不吓到村民,特地将剑包起来背在了背上。她左臂缠着纱布,伤口似乎还没完全愈合。 季澹脑子嗡嗡的,不知道柳昼烟到底要图啥。 路上,走过一处荒草丛生的空地,小时候的那段不可思议的记忆又被唤起。 在陕西,有个不知名的村,叫落花村。 它坐落在大山之中,村民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小时候就住在过村里。 那时我们村有一位73岁的老太太。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有人问过她,她笑了。 那种笑,令人毛骨悚然,可怕中带着邪恶,邪恶中带着讽刺。 于是,人们以为她是神经病,没人跟她说过话,也没有人去过她家。 我几次想去她家看看,奶奶却不同意,说是以前有人去过她家,后来就没出来过。 所以后来我还是没有去,也没跟她说过话。 那天,我又在家门前和我的好朋友朱羊粪,张全蛋,小玲和美丽玩。 这时,来了一辆黑色的车。 华丽的外观,黑的发光,黑得发亮,黑得发白。 我的父亲曾经跟我说过,有四个轮子的是汽车。 但我们村可没有这种洋玩意儿,所以我感到很新奇。 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吉普车。 这辆车停在了古怪老太太家门口,车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脸和手。 天哪!这么白!这种白不是美,而是白得诡异,白得令人胆颤! 他穿着黑色西装,红色领带,戴着一副墨镜。 嘴唇与脸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嘴唇鲜红,不!是血红,不!是血! 他踏着僵硬的步伐,直勾勾地走向了老太太的家里。 他进去了…… 我觉得他很诡异,想跟上去看看。 可是想起奶奶的话,恐惧使我停住了脚步。 四五分钟后,诡异男子出来了,红色的瓶子也不见了,他开车走了。 给我留下的是种种好奇。 后来,我每天都看见诡异男子给老太太送红瓶子。 我一直都不知道红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有一次我经过老太太家门前,看见她家里摆放着一张古木小桌子。 上面插着两根蜡烛,周围一片漆黑,气氛变得恐怖起来。 烛光似乎在向我发起诡异的笑声,引领我走向死亡的深渊。 我背后凉嗖嗖的,赶紧回了家。 后来,这件事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 有一天,我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拿起手电筒,颤颤微微地走向老太太的家。 两个烛光像两只凶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颤抖地拿起手电筒,远远地站在老太太家门前。 手电筒开了,一束金黄的光照向老太太家。 啊!还是一片漆黑,唯有两个烛光在这黑暗里摇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手电筒照不出里面的东西?我身体僵住了,内心充满了恐惧,东照西照。 忽然,一个苍白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老太太! 她头发雪白雪白,苍白的脸上刻着一道道蛆虫般的皱纹。 嘴唇苍白,身体也苍白苍白,一切都那么苍白…… 突然,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这种笑,直刺心脏,笑中带着恐怖,笑中带着凄凉,笑中带着能把我灵魂驱除,只剩空躯的声音。 我的大脑已经被恐惧侵蚀,我站在那,眼睛睁得大大的。 想逃,但脚似乎麻痹了,跑不起来。 不久,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时我躺在自家的床上,我的父母亲,祖父母都在旁边看着我。 一旁穿着黄色大袍的王婆对着一个灵位嘴里念叨着什么。 祖母看见我醒了,连忙往我嘴里塞了一把糯米,并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很害怕又疑惑,没敢说一句话。 我看向了那个灵位,它摆在桌子上,四周铺满了黄布,一只被绑住的大公鸡在一旁挣扎着。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四周都是王婆念叨的声音,这一切的诡异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四周闷热的空气使我昏昏欲睡。 一旁的母亲轻轻地呼唤了我一声:“狗蛋,可以了,跟我来…” 母亲扶我了起来,她的手是冰凉冰凉的,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却没说一句话。 我有点害怕,便凑近了母亲,母亲安慰着我:“没事的,没事的……” 我们来到了大公鸡旁,那公鸡拼命地挣扎着,嘴里还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母亲又说:“狗蛋,把糯米吐在它身上吧。” 我很奇怪,还是照母亲说的做。 我把糯米吐了出来,那糯米不知为何变成了黑色。 黑色的糯米紧紧地吸附在了大公鸡的羽毛上。 大公鸡比刚才更加拼命地挣扎,像疯狗似的,嘴里发出“咯咯咯咯咯咯——”的惨叫。 它煽动着翅膀,那乌黑的糯米还是没有被它甩掉,依稀还听见“呲呲呲呲——”的声音。 最后,大公鸡不知怎么就死了,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命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吞噬…… 后来,我脑袋昏昏的,一下就睡着了。 那天,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那只大公鸡来找我索命了,它的两只眼睛鲜红鲜红的,死死地盯着我。 突然,它扑向了我,张开嘴就要啄我的眼睛,它嘴里流淌着鲜血,可怕极了。 我惊醒了,额头还有许些汗珠,过了好久我才缓过神来,到了祖母的房间。 祖母的房间很清冷,只有一张破损的桌椅,还有躺上去吱嘎响的床。 尽管如此,祖母还是收拾得很干净。 祖母是不待见母亲的。 母亲本是大户人家出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家里的产业都倒闭了。 我父母亲的烟缘是村里的媒婆胡婆婆牵的,当时两家人都同意了。 可唯独祖母极力反对,寡不敌众,最后这段姻缘还是成了。 直到现在,我的父亲还是不能理解,祖母当时为什么反对。 我的祖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怎么爱说话,家里一切事物都是祖母一个人做主的。 可唯独那段婚姻,祖父一口咬定他俩人必须在一起,否则这家就散了。 当时祖母也被他的气势吓住了,才不得以同意的。后来,我们这一家的气氛说不出的怪。 我还有大叔大婶,他们生了对龙凤胎,可把我祖母乐坏了。 后来祖母一直想向着大叔大婶,这让我母亲很委屈,这关系也越来越僵。 我走了进去,看见祖母坐在床边……祖母察觉到了我,和蔼地对我说:“狗蛋,过来。” 她的声音很沙哑但又温和。 我走了过去,做在了咯吱响的床边。 祖母还很年轻,也就四十刚出头一点。 但因为后来家里的一些变革而操碎心,据说年轻的她当时一夜白头, 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祖母用那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脸:“狗蛋啊,你还好吧,你都睡了一整天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有点吃惊,疑惑地说:“我怎么会睡这么久?还有,王婆婆为什么会来我们家?” 王婆婆是一个法师,专门给村里驱鬼怪, 之前村长家传言闹鬼,王婆就过去做了一场法事,后来村长家一直都很太平。 村里的人很敬重王婆,平时沾上了晦气,就去请王婆为他们画符来保平安。 “狗蛋,我们发现你晕倒在了那老太婆家门口,后来把你抱回家发现你怎么也醒不过来,就以为你中邪了,才找来了王婆为你做了法事。 没想到你还真沾上了晦气。以前我就叮嘱你不要到那老太婆家里去,你这孩子这么犟,就是不听我的。 村里哪个人看见了她不是躲得远远的,你却偏偏要凑是去。” 祖母停了一会儿,又说:“就在你昏睡的时候,那老太婆家着火了,她这人到现在还没找着,我看八成是死了,真晦气……” 死了!我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我有点不敢相信,才不久,那个对我邪恶地笑的老太太,现在却不见了人影。 我赶忙跑到外面,看到的却是一座被烧毁的房屋 房梁柱子都被火烧塌了,地上全是灰烬,周围还有阵阵浓烟直呛口鼻,许些零星的火苗没被熄灭 几十个人在这废墟里处理这一片狼藉,还有一大群人在远处议论纷纷。 我依稀听到她们在说:“唉,真是晦气,你说好好的怎么着火了?如今这老太婆人也不见了。你说会不会有邪气啊?” 说话的人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媒婆胡婆婆,就是撮合我父亲母亲的那个媒婆。 “可不是嘛,真邪乎。我看啊这老太婆平时神圣叨叨的,该不会不是人,是……那个东西吧” 这时说话的是村长老婆孙贞洁 她还年轻,跟村长结婚不久。 村长叫赵富贵,之前有过妻子,最后病死了,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孙贞洁。 如今她挺着个大肚子,怀上了孩子。 她长得也还是挺不错的,也是我们村唯一一个擦胭脂水粉的女人。 刚入秋,她穿了件粉红的格子衬衫,还有一条鲜艳的大红花裤。 不过我很讨厌这个女人, 有一次,我和羊粪全蛋在池塘里玩水,不小心溅到了她一个大水花。 她气的脸红脖子粗得骂了我们个狗血淋头,还折了一根树枝要打我们!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从那时起,我就很讨厌她。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她的心一定是黑的! 我没有过去,就在不远处听着她们的谈话。 “你可别吓我们,我慎得慌。” “真的假的,我要找王婆去去邪。” “可不是嘛,我听说……” 这个地方,以前是那个诡异老太婆的住所,如今因为火灾烧的什么都不剩了,杂草都长了出来。 这么大一块地方,也没人占用,估计是为了避讳吧,毕竟这曾经住过如此诡异的一个老太婆。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会有更多季澹的回忆,基本上以第一人称孩童视角来写的。 本文主要是主角的冒险小时候的村子回忆,不修仙,主角始终是个普通人。 第六章 过夜 时过境迁,当初那件事在季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现在时隔多年再次经过这个地方,还是觉得毛骨悚然,那个老太婆的诡笑历历在目。 两人顺利找到了高牡丹家,那是一座低矮破旧的平房,比记忆中破败了很多,门前一片荒芜。季澹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人还会在门口晒些农作物,养一些鸡鸭。现在却积满了灰,不见活物。 季澹敲响了门,咚咚,大门发出沉重的古木声。 半响,门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妇人的头。 那妇人白发交织着少些黑发,脸上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风韵犹存,美人在骨不在皮,还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 两人都愣住了,季澹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是不是自己的母亲。记忆中的母亲是年轻漂亮的,即使粗重的农活使她的皮肤粗糙皲裂。 “高……高牡丹。”季澹小声道,他的声音有许些颤抖。 “你是……?”高牡丹狐疑地看着季澹,眼中充满了戒备。 “我是李狗蛋啊。”李狗蛋这个名字,自从季澹被收养后就不再说过了,如今说出口,仿佛烫口的木炭。更何况柳昼烟还在自己旁边这更使自己感到羞耻。 “狗蛋……你是狗蛋?”高牡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一把抓过季澹的手臂,凑近端详着,眼睛越来越红。 是她的狗蛋,是她的狗蛋……瞧瞧这眉眼,跟自己多像啊! “啊!狗蛋!”高牡丹惊叫一声,沙哑而激动。 高牡丹枯木般的手抚摸在季澹的脸上,不可置信地一遍又一遍摸着自己的儿子。 季澹被她模得有点尴尬,便出声道:“那个……我爸呢,他……还好吧?” 高牡丹面色瞬间沉痛,她泣不成声:“狗蛋……你爸他……他早没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得了重病吗?那我才来看他,你跟我说他几年前就死了?”再一次听到李阿二的死,还是从自己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时,季澹心里炸开了。 高牡丹在骗自己回来,这是季澹心里的第一反应。 “狗……狗蛋,你在说什么?我……我从来没说过你爹生病啊?”面对儿子的质问,高牡丹慌了。 “那天电话里跟我说李阿二快不行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狗蛋,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家根本没电话,我也从来没给你打过电话啊,娘都不知道怎么联系得到你。自从小时候你离开我后,娘以为再也不能跟你相见了啊……”高牡丹更咽道。 季澹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大脑有一瞬间直接死机。耳边高牡丹的哭声渐渐模糊。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高牡丹在骗自己,还是有人搞恶作剧? 如果是高牡丹骗自己,她有什么目的?为了与亲人相认?还是为了从自己这里得到赡养费? 如果这是起恶作剧,谁会这么无聊?何况又有谁能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自己的私人电话!季澹冷汗直流。 “狗蛋,这到底怎么回事?”高牡丹哭红了眼。 “你……你真的没在骗我?”季澹盯着高牡丹的眼睛,觉得对方的神情不似有假。 “娘怎么会骗你呢,娘又能骗你什么?狗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你别担心。”季澹口中虽这么说,可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自己刚进村就命途多舛,谁想到就连进村的缘由也是个骗局。 “狗蛋,没想到你还能找到这里……这位是……”高牡丹看向季澹旁边的柳昼烟,季澹来村前,特意换了身接地气的衣服,但柳昼烟穿着性感暴露,与这里格格不入。 “啊,她叫柳昼烟,是……我的一个同事。”季澹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她。 “阿姨好。”柳昼烟淡淡得打了声招呼。 “哎……你好。狗蛋,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再走吧。”高牡丹看着季澹,眼里带着渴望。 这次的行程处处透露着古怪,季澹是不想在这多待的。但现在已是黄昏,只能留宿于此。 “麻烦你了,我就在这住一晚,明天我得回去了……主要是……工作太忙”季澹说的也没错,自己再不回去,虎子可能真的要报警了。 “好……好。娘去给你们俩收拾屋子。” 来到里屋,季澹发现眼前的家比记忆中的空荡了很多。 “我大叔他们不在吗?”季澹问道。印象中的家,是个大家庭,爹,娘,祖母,祖父,还有大叔和大婶。祖父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提到大叔,高牡丹眼睛晦涩不明,“你大叔他们在你爹没后,就提出了分家。家里的很多家电,大部分财产还有田全被他们分走了。”高牡丹虽然语气平缓,但季澹也从话中读出了那种咬牙切齿的愤怒。 “那他们搬到哪了?” “在村头,自己盖了房子,前年刚完工” 现在就只有高牡丹和祖母住在一起吧,怪不得这个家如此冷清。 “祖母呢?她现在还好吗?” “她在那间房,狗蛋,你去看看他。” 季澹来到祖母的屋子,祖母屋子很冷清,没什么家具,但又收拾得很干净。他走近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干枯的老人,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祖母。 老人骨瘦如柴,一脸死相,就好似一副枯骨。 “祖母,我是狗蛋,你听得见吗?”季澹蹲下身,问道。 老人昏黄的眼珠转了转,嘴里发出呜呜的不明声音,她的手指动了动。 “狗……蛋……”老人极力扯出声。 “哎,祖母,是我。” “走……” “啊?祖母你说什么?” “走……” “你让我走吗?”季澹懵了,自己才来,怎么祖母就赶人了。 “走……” 季澹觉得不对劲,便又问道:“祖母,你是让我离开村子吗?” “快……走……”祖母艰难扯着嗓子。 季澹离开了祖母的房间,他心里砰砰直跳。走?什么意思?让自己出村吗?他不安地扣着自己的指甲。 高牡丹很快收拾出了两间屋子。晚饭吃的是炒鸡蛋和稀饭,高牡丹还炒了个菜。季澹囫囵地吃了点。他知道,这些鸡蛋和白菜是高牡丹从隔壁借来的,这些普通简陋的菜肴可能对于平时的高牡丹来说已经是丰盛得不行了。小时候家里还能几个月吃一次肉,但这些年高牡丹和祖母过的并不好。 第七章 红衣女人 季澹与高牡丹聊了很多,关于收养自己的养母,自己这些年过的如何等等。 季澹也从高牡丹口中得知,自从李阿二死后,高牡丹饱受李大家欺辱,祖母也不待见她,她孤立无援。可真等到李大卷走所有家财,才发现到头来愿意赡养祖母的还是那个最不受待见的高牡丹。 季澹找来酒精和纱布,重新给柳昼烟包扎了一下伤口。 “你究竟为什么要跟着我?你来这里难道没有自己的目的吗?你是来收鬼的?”季澹再次发问。 “……”柳昼烟不答,季澹叹了口气。 “既然你是道士,那你告诉我,那通把我引到这里来的电话,到底是谁打的?是不是鬼打的?”季澹也是试探性地问一句,他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妖魔鬼怪存在。 “我不能确定,但不排除是。”柳昼烟道。 季澹疯狂地抓了抓头,心道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明天一大早自己就走,谁也别想留! 夜,风吹着窗外的柳枝,吱嘎吱嘎的声音敲在季澹耳膜上,季澹闻着被褥上的潮味,难以入睡。 晚饭吃的很少,根本弥补不了白天过度的体力消耗,现在季澹的肚子咕咕作响。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季澹决定起床找点吃的,不然自己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却注意到院子里传来微弱的红光,投射在走廊上。 奇怪,院子里怎么有光?高牡丹在那里吗?季澹想过去一探究竟。 夜晚的死寂衬得季澹的脚步声格外作响。不知为何,季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他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院子的前面虚掩着,才得以让光透到走廊上,季澹推开门,只见院子的地上插着数十只香烛,烛光在微风中颤动着,扭曲着。数十只香烛的前面,是一个人形的不明物。 季澹走进才得以看清,这是个纸人。 这是个女纸人,她穿着血红色的长袍,面部是白森森的纸色,没有眼睛,身体被钉在院里的柳树上。 她的四肢,都被缠绕上了红色的丝线,丝线连接着那些蜡烛,好一副可怖诡异的场面。 季澹咽了一口口水,他搞不明白,高牡丹为什么要在院子里摆放这个纸人,这是个什么仪式? 烛光照映在季澹脸上,整个院子被照得森红一片,有了小时候好奇心害死猫的经历,季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可当他前脚刚打算跨出大门,一阵妖风便吹了过来,直接将半数蜡烛吹灭了。 季澹眼皮子一跳,既然看到,也没有不帮忙点上的道理,他上前将那些被吹灭的蜡烛点上。 那些香烛靠红丝线连接着,季澹刚碰到红丝线,周围便又刮起了风。 将所有香烛都点上后,季澹鬼使神差地盯着纸人看了一会儿,纸人在风中摇曳着,如果不是这些丝线束缚着她,她可能早就被风刮走了。没有眸子的纸人更是有种令人不安的恐惧。 季澹起身,拖着脚步慢慢靠近纸人。他伸出手,缓缓触碰到纸人手上的红线。触感黏黏的,好像有什么液体沾在了上面。 这时,在纸人的脸上,在空白的眼睛部位流出了两条血泪。 “让我来帮你吧。”季澹低喃。 他扯下了纸人右手的红线,接着是左手,双脚。 随着季澹扯下的线越多,纸人脸上的血泪流的就越多。 扯完所有的红线后,纸人依旧不能脱困,她的脑门上,还被一根粗大的柳木钉钉着。 季澹试图将钉子从柳树上拔下来,可它实在钉得太牢了,季澹奋力拔着。 正当季澹准备放弃的时候,只见一双青白色的手攀附在自己的手臂上,那只手很凉,丝毫没有弹性。 季澹心里疑惑,抬头间,只见眼前的纸人不见了,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季澹余光瞟见,那女人穿着与纸人款式,颜色都相同的衣服,她赤裸着双足,双手从季澹后背攀附着。 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一个度,但季澹丝毫不觉得寒冷。 只见一晃眼的工夫,季澹身上被缠满了红丝线。那些丝线是从背后的女人身上发出的,每条细线上都沾有黑红的血,或者说,这些丝线是被血泡红的。 那丝线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它们缠绕在季澹的手臂上,大腿上,好似有生命一般,通过衣物,它们沿着手臂延生着,到了季澹的胸口,冰冰凉凉的。 季澹放空着思维,好似没有生命的提现木偶。 刀光乍现之间,只见一把利剑劈开缠着季澹身上的丝线。季澹终于恢复了神志。 他只觉得自己刚刚疯了,就好似被夺舍了一般,他扯下了纸人的红线,那纸人好像还活了,变成个红衣女人,不,那个东西,应该是女鬼! 季澹回过神,便感觉周围温度骤降,比起身体的寒冷,自己的心早就凉了半截了。 他回头,看到了那把熟悉的长剑,是柳昼烟!她来救自己了! 柳昼烟快刀斩乱麻一般,几下把女鬼身上发出的红线都斩断了。 女鬼头发很长,在夜色下看不清她的脸,她并不恋战,在柳昼烟掏出一张黄符时,她转头看了季澹一眼,季澹这才发现她没有眼睛。 没有眼睛的人看着你是什么感受,季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冻住了,但好在那女鬼只看了一眼,便顷刻消失在了原地。 季澹懵了,瞬间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倒下去。 等再次睁眼,季澹依旧在院子里,他起身发现柳昼烟就在自己旁边,地上的蜡烛燃烧着,纸人依旧完好不动得钉在树上。 “先别问这么多,要下雨了,进屋。”季澹刚想说话,柳昼烟便打断了他的话。 下雨了?只见柳昼烟刚说完,季澹就被巨大的雨滴砸中,天上顷刻倒下暴雨,伴随着令人胆寒的闪电。 季澹来到屋子,他心有余悸地望向院子,下了这么大的雨,这些香烛竟还在暴雨中燃烧着。 第八章 山洪断路 季澹自从接受教育起便坚信这是个物质的世界,纵然印象中小时候的经历令人匪夷所思,但季澹认为那些鬼神之说是能被科学击破的。 直到今晚,季澹的信仰才开始瓦解。 季澹来到屋子,但依旧不能感觉到暖和,他一直颤抖着身体。奇怪,明明才刚入秋,但屋子里的温度感觉都降到了冰点,季澹裹紧了被子。 “刚刚……那个是什么?”季澹问道。 “鬼。”柳昼烟回答的言简意赅。 季澹当然知道那玩意儿不是人,“她……是那个纸人吗?为什么……高牡丹要在院子里放这个。” “是纸人,她身上的那些红线,是封印她的道具,你把它们扯掉了,那女鬼自然就解除了束缚。” “这么说,是我把她放出来的?!”季澹慌了,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放了个厉鬼出来。 柳昼烟擦拭着她的那把剑,漠然地答道:“是的。” “那怎么办,我不是故意放她出来的,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现在去哪了?”季澹激动地站起身,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不知道,真正的那只鬼,其实不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东西,那个只是本体的一缕神志,如今你释放了它的部分神志,它本体的力量就会加强。恐怕……真正的鬼会更加棘手。” 柳昼烟的解释让季澹更加不安,刚刚那东西这么厉害,竟然不是本体,那真正的鬼,该多么恐怖如斯啊! “睡觉吧,今晚我跟你一个屋子,以免又遭遇不测。”柳昼烟道。 季澹也正有此意,自己一个人是万万不敢睡了,有一个伴也挺好,毕竟自己的小命又一次被人家救了下来。他给自己打了个地铺。 临睡前,柳昼烟不解道:“明明这张床够两个人睡啊。” 夜,外面的雷雨群魔乱舞着,随着狂风肆虐搅乱漫山遍野的植被,一声声惊雷迅疾地从茫茫苍穹深处直射而出。空中弥漫的黄色雾气已然和黑漆漆的乌云融为一体,遮天蔽日地散发出狰狞的气势。 伴随着电闪雷鸣的,是瓢泼大雨。雨柱满天飞舞,在这漫漫黑夜,似乎要吞噬了整个山庄。 季澹胆战惊心地躺着,他不害怕暴雨,但从未如此害怕过这么个暴雨之夜,他打开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事实上从他进山起,手机就处于无信号状态了。 “柳昼烟,你睡了吗?我查过这几天的天气预报,都是大晴天,怎么会下这么大的暴雨。你说会不会与那个鬼有关系啊?”季澹小声问道。 见床那边没有动静,估计柳昼烟已经睡着了,季澹也闭上了眼。 季澹是被鸡鸣吵醒的。村里人都起的早,季澹起来便发现高牡丹已经做好了早饭,接着便收到了个暴雨晴天霹雳。 “狗蛋,昨晚下了暴雨,出大事了。山洪把出村的路给堵了。”高牡丹虽是这么说,但脸上不见忧色。 “什么!”季澹简直不敢相信,他赶忙跑出门,奔向村头。 村头早攒聚满了村民,个个脸色害怕又痛苦。 “这咋回事,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 “哎呦,老天不开眼啊!这回庄稼都遭殃了,这一年算是白干了!” “出村路堵了,我们这还咋出去啊!今天本来还想去镇上把我家猪卖了,再不卖了换钱,都没钱吃饭了!” 季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眼前被碎石和泥流堵的死死的小路,觉得命运再次给自己开了个致命的玩笑。 一通奇怪的电话引领着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可一路上的人却又都在劝阻着自己离开落花村。但自己又好死不死地遇到山洪暴雨。 季澹想到昨晚那个女鬼搭在自己手臂上那种寒冷刺骨的感觉。 他的认知感告诉自己,如果要想活命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大家先冷静一点,我已经通知外面的救援队了,他们会把路疏通的。村里没有开路的专业工具,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出意外。”开口的是落花村的村长赵富贵,听着语气是个村里文化较高的人。 “救援队还要多久才能赶来?”季澹急了,直接向赵富贵问道。 季澹一出声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村民们都很奇怪地探讨着眼前这个陌生小伙子。 “这救援队少说也要五六天才能赶到,往坏了想,可能十天半个月也来不了,毕竟这是大山。还有,你小子是谁?怎么以前村里也没见过你这个人。” “这是我儿子。”高牡丹在一旁出声。 “你儿子?嘿呦,高大嫂,您就别开玩笑了,你这是跟谁生的这么大一个儿子。” “是啊是啊,你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十几年前就没了……” 没了?原来父母将自己抛弃后,是这么跟村里人说的。季澹一阵心寒。 高牡丹脸色僵硬,她有点尴尬地说:“是我骗了大家,他就是狗蛋,是我的儿子,我的狗蛋没有死。” 高牡丹的话瞬间惊到了不知情的村民,他们三三两两地说着什么。 “狗蛋,是娘对不起你,我们回去吧,你不要担心,这几天就住在这里,等到路通了再回去,昂。”高牡丹扯了扯季澹的衣袖。 季澹啥也听不进去,就这么一路被高牡丹拉着回了家。 第九章 梅开二度 回到家的季澹依旧不死心,他拿着手机走过了里里外外各个角落,却仍然接收不到信号。 “没用的,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度过接下来这几天。”柳昼烟手环抱在胸前,在一旁道。 “要是今晚那女鬼来找我怎么办?”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任务是如何度过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我们不仅要考虑它是否还会再现身,还要考虑如何降伏它。”柳昼烟道。 季澹望着被大雨冲洗过的整个山村,嘴里低喃:“这世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两人简单地吃过了早饭,便去帮高牡丹修整屋子了。昨晚下了史无前例的特大暴雨,这破旧的小平房难免会有损坏。 院子里的纸人原封不动地钉在树上,地上的红烛依旧点着,仿佛昨晚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为什么要在院子里放这些东西?”季澹不解地问道。 面对季澹的疑问,高牡丹神色顿时不好了,她用衣服擦了擦手,支支吾吾道:“供奉……供奉神仙啊,狗蛋,虽然你们城里人不信这些,但你知道的,这是我们村的传统。” “神仙?为什么这神仙还是个纸人?我咋没见过长的如此邪气的神仙。还有,你们供奉她,为什么还要把她的脑门给钉起来?”季澹知道高牡丹又在诓自己。 柳昼烟站在一旁不吭声,这里的村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盲目,寄宿在纸人里的鬼念早就跑了,现在的纸人不过是个空壳子,高牡丹竟然没有发现。 高牡丹一把捂住季澹的嘴,低声说道:“嘘,狗蛋,有些东西忌讳,不能说。” 高牡丹说完还是不放心,又补充道:“总之,你不要去碰那个纸人,这是村里的规矩,听娘的,娘是为了你好。” 季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村里的规矩?难道说,不止高牡丹一家有这种纸人? 待高牡丹离开,季澹借墙角的大水缸,爬上了院子里的隔断矮墙,墙的另一边是隔壁。 果不其然,他透过墙,发现了隔壁有个一模一样的纸人,就连纸人封印的布局也大同小异。 季澹跳下矮墙,由于山里常年潮湿,墙头长满了青苔,季澹扶在墙上时,手上沾满了绿色的苔垢,他拍了拍手,道:“依我看,这个村子的每一户人家都封印着这个纸人。” “那个东西太强大了,无法一下子全部封印,只能将它的力量分解为好几份,由各家封存。”柳昼烟用剑指了指纸人。 季澹皱眉,“它是不是能控制人的神志?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一样,把它的红线扯了,这不是我的本意。” “不,你并没有将红线扯掉,不然今天这个纸人不可能完好不动地在这里。” 季澹觉得柳昼烟说的没错,自己恢复神志后,那些红线是完好无损的,但这就更加奇怪了,柳昼烟说这个纸人的封印被解除了,可自己没有破坏这个阵法,又是如何解除的呢? 柳昼烟也在低头思索着:“我并不觉得只有破坏了这个阵法才能解除这个封印,你在此之前还做过什么?” “我没干什么啊,风把蜡烛吹灭了,我就点了个蜡烛……” “有没有碰到这些红线?” “嗯。”难道是自己碰到了红线才唤起了女鬼?季澹不解。 柳昼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可能是你体质比较特殊,那个鬼影响不了别人,却唯独能影响你的神志。总之,远离这些纸人。” 季澹挠了挠头,心道,神tm体质特殊,这也太倒霉了吧! 临近中午,外面又攒聚着几个村民,七嘴八舌地聊着什么。 高牡丹从外面回来,满脸愁容地道:“不好了,昨天那场雨,冲下了山上的一副棺材。” 一来,落花村并没有普及火葬,村里人讲究入土为安,故而死了人都埋在后面的大山上,这二来,村里人靠山吃山,把老祖宗埋在山上,也好让他们死后也能庇佑整个大山。 昨天的暴雨实在太大,一些埋得比较深的棺材被冲下来,倒也是不足为奇。 季澹出门,顺着人群的方向来到山脚。那里围着四五个男人,人群中隐隐能看到一口黑棺。 “这是哪家的棺啊,真倒霉。” “是王二麻吗?” “不是他,不是他,他的是红木棺,不是黑棺。” “这棺看着也好几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认领。” 一片议论声中,季澹注意到了一个蹲着地上的身影。 那人用毛笔蘸取朱砂,然后在地上画着什么。其他人也毕恭毕敬地在一旁,不敢打扰他。 那人画完,举起四张符,吩咐村民将符贴在棺材的四角,季澹这才看清这人的正脸。 这熟悉的皮衣,还有墨镜,是那个神棍! 季澹心里咯噔一下,他什么时候进村的?不可能是今天早上,进村的路被堵了,也就是说,在昨天,这个人就已经进来了! 那个神棍注意到了季澹,他看向季澹,被墨镜挡住的眼睛看不清神色。他嘴角微微一笑,逐渐向季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