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是来当你同学的》 第一章 高考失利 六月末的季节，阵雨总是伴随着闪电突袭而至，噼里啪啦连带人的心情都被打乱。 楼佳乐记得高考完的那一天也下了很大的雨，跟眼前的暴雨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天从考场考完最后一门课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考砸了。 姚初乔撑着伞在门口等着一个下午，看到女儿从考场里走出来，挤过人群快步走过去，把伞面整个都往楼佳乐那儿靠，深怕她淋到一点雨。 楼佳乐看着眼前的妈妈，姚初乔穿了一件印染花色的宽松旗袍，衣领扣得老高，看起来应该很热。 布料近看有点廉价，毕竟只穿一次，还是要考虑性价比的问题。但是为了讨个“旗开得胜”的好彩头，姚初乔坚持穿着这身旗袍在暴雨中等了两个小时。 敏锐注意到楼佳乐眼神往下飘，眼角耷拉紧紧咬着嘴唇，看起来表情一点都没刚高考完的洒脱。 这个十八岁小丫头，喜怒都在脸上，这快要崩溃的表情，一看就是感到考砸了。 姚初乔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拍了拍宝贝女儿的脸颊说道：“没事，先回家再说，我和你爸又不会怪你，别有太大压力啊。” 听到这句话，楼佳乐本就崩住的心情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角含泪搂过她妈的脖子蹭了蹭撒娇。 姚初乔把举高的伞更偏过去一点，轻声安慰。 之后的几天在煎熬又混乱的等分数中度过，楼佳乐几乎没怎么出去，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家里难免有好事的亲戚打电话来询问，也不知道是真关心还是纯粹凑热闹。 都被姚初乔抢在前面一一挡掉，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打哈哈：“还没出呢……考完了也让她放松一下……不用不用……” 楼佳乐站在房间门内，突然觉得妈妈的声音很好听。 比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的主播还要好听，字正腔圆，清澈朗朗。 厨房中水壶烧开的尖锐声忽而响起，姚初乔的说话声随之被跑到厨房的脚步声打断，关掉热水壶后继续整理刚买的菜。 快要到五点了，她得为丈夫楼泽和女儿楼佳乐准备晚饭。 高考成绩在昨天出来了，她果然考砸。就这分数，按照今年的趋势，估计上个二本院校都勉强，看得人愁眉苦脸。 当然姚初乔和楼泽也只是躲起来愁，怕给楼佳乐压力，见她的时候还是一副豁达的表情。 楼泽从工作电脑前抬起头，见到楼佳乐出来愣了一秒。“唰——”一下冲到电视前，把正在播放的高考快讯专访给关了。 跑太急还把拖鞋甩出去，光着一只脚踩在地板上，慈祥得摸了摸楼佳乐的头。 他说：“妈妈做了粉蒸排骨，要厨房先吃点吗？” 楼佳乐看向她爸这张脸，深邃剑眉之下鼻梁高挺，能看出来年轻时整个一气宇轩昂的阳光帅哥。 就是没想到这张看起来薄情帅气的脸，不仅这么多年对她妈深情无比，平时处事看着还有点憨。 她爸年轻时到底是怎么评上系草的？ 别是想着反正她也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所以才在楼佳乐面前 还是评选的时候全程闭嘴？ 毕竟楼泽一笑，略有些憨傻的本质就暴露了出来。 在分数正式出来的前两天，楼佳乐收到了班群里聚会的询问。 说是询问，几乎就是通知。 班长随意问了一句：“没有人不来吧？高老师和柳老师他们几位老师也来。” 赶鸭子上架似得一窝蜂统计完，每个人交了聚会基金，楼佳乐就坐在了这里。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向窗外，看着这场暴雨越下越大，楼佳乐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来自楼泽的短信，问她外面下雨了要不要爸爸来接。 楼佳乐原本正在输入不用了，打到一半看了圈周围，改变主意回道：“好的爸，谢谢爸！” “怎么这么高兴？”高中同桌过来碰了碰楼佳乐胳膊，手里还举着一杯装在高脚杯里的可口可乐。 楼佳乐平时和她关系不错，晃了晃手机回道：“没什么，一会儿我爸说来接。” “开着他那辆二手小别克？”身后有句玩笑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人说话嗓音尖锐，声音一拔高就刺得人耳朵疼。 楼佳乐回头，果然是金曼曼，全班没第二个女生比她声音更难听了。 金曼曼家里准备让她出国留学，高三就转到了国际班，既不参加国内高考，早半年就不怎么来学校了。 她原本坐在坐在楼佳乐前座，走了后楼佳乐的耳膜清净了不少，不然这人每天的对话内容不是刚让姐妹代购了一套海蓝之谜，就是又买了个lv的包。没想到这次聚会，她还叽叽喳喳过来。 楼佳乐和同桌无奈对视一眼，果然听到金曼曼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之意：“我爸说车开超过十年就要报废了，你爸那辆车看起来多开两步就散架，我爸都换了两辆了，你爸怎么还在开那辆小破车？” 你爸在瞎扯淡！楼佳乐同样毫不掩饰翻她一个白眼。 两个人还在剑拔弩张，门口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这场形式般的毕业聚会，在班主任高芸到达的时候进入了高潮。 高芸一进来周围的同学就涌了过去，楼佳乐也跟着起身，不过她没跟过去，依然站在靠窗的位置。 脚下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姚初乔手织的围巾。 “你们班主任也陪你们辛苦了三年，这个小礼物就当你穿达你的感谢之意。” 楼佳乐听完她妈这段话有点不太乐意。 她记仇，高芸有一次教师节后在办公室里明里暗里看不起家境贫寒的同学，语气冷嘲热讽。 这事儿被她在门外听到，记了好久。 总觉得高芸不配在热闹簇拥中享受来自同学的尊敬。 不过楼佳乐当然没说这件事，她接过围巾果断转移了话题。 “妈，你还会打毛衣呢？”楼佳乐看着眼前针法细腻的毛巾。 在一旁的楼泽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什么。 “你妈上大学那会儿，天天跟班级一群女生上大课织毛衣。” 楼泽一回忆起来就没完，掰着手指笑得春风荡漾：“你妈不仅会打毛衣，她还是校广播站的一把手。” 第二章 这就是你的素质吗 广播站？ 这事楼佳乐倒是真没听姚初乔以前说过。 “详细说说。”楼佳乐拉着她爸坐下来。 楼泽屁股刚挨着沙发，兜里的电话跟催命一样响起。 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往外走，把手里的烟盒放在茶几上，躬着背快速换鞋，手机被他架在了肩膀上。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来查看。”他挂了电话就抓起钥匙往外走。 楼佳乐对他爸经常话说到一半就赶着去加班见怪不怪。 楼泽公司今年又换了个空降的领导，不过三十多岁性格却古板得很。 新官上任三把火，天天把公司各部门的基层员工抓回去加班。 楼佳乐回过头，发现她妈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像是轻抚过枝叶的微风，不留痕迹闪过，只留下沙沙响声。 楼泽走了，楼佳乐也就没再继续姚初乔当初大学时候的往事。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鲜牛奶。 姚初乔在厨房里收拾完柜面绞干抹布，突然来了一句：“其实你爸在大学时，整个计算机系里一直都是绩点排名前列，还代表学校出去参加比赛获过奖。” 楼佳乐听到她妈的突然感慨，转头看过去，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脸上转瞬即逝的遗憾表情。 姚初乔对她笑了笑，又恢复日常那种温柔神情。 从烤箱里拿出一层蛋挞，一半给楼佳乐递过去，另一半装在盒子里，准备送到韩家。 “你韩叔叔的儿子小卓今天在家，我给他送点点心去。” 姚初乔说得韩叔叔，是指她和楼泽大学共同同学韩盛鸣。楼佳乐跟韩家这俩父子不太熟，只隐约听说过韩卓成绩优异。 此刻楼佳乐看着眼前桌上的港式蛋挞，感觉没她妈做得好吃。 等眼前一圈同学都散开，高芸落坐，旁边有个小平头男生去给她敬酒，明显看到高芸对他脸色不佳，随便敷衍了几句。 楼佳乐想起来了，这个小平头男生是他们班家境较为清贫的同学，楼佳乐曾经在高芸办公室外听到她和别的老师嘲笑他为低保户。 她提着装围巾的袋子走过去。 眼看着快要走近的时候，金曼曼横叉一步过来，笑嘻嘻把楼佳乐挤开，手里提着把这个印着e盒子的围巾递过去。 “高老师，这是我妈妈找朋友从欧洲带回来的，小小礼物感谢您这几年来对我的栽培。” 一套奉承话说得高芸喜上眉梢，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e最新款棕色花纹围巾，更是直接笑出了眼纹。 亲切拉住金曼曼的手，说道：“哎呀你太客气了，曼曼在我们班可一直是老师最看好的孩子。这次拿到纽约大学的offer了吧，真是太有出息了，我当初一眼就看出来你和班级里其他人不一样，简直是鹤立鸡群。” 高芸开心捏住围巾，逮住金曼曼就是一顿夸，还是踩着其他学生捧金曼曼。 楼佳乐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她一向不太喜欢高芸这幅势力样子，现在恨不得转身就走。 却被高芸捕捉到，余光一瞥楼佳乐手里拿的礼品袋，摆出一副虚伪笑容。 一打开看到了手织围巾，能明显看到她嘴角笑意僵硬，把楼佳乐的礼品袋子随手放在地上，没再多看第二眼。 楼佳乐瞥了一眼，高芸坐得椅子旁全都是各式各样礼品袋。 高芸的笑意沉下去了一点，对楼佳乐说：“佳乐，成绩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啊？” 楼佳乐神色一变，金曼曼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等着看笑话，刚打算打个马虎眼过去。 就听到高芸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说道：“我听说你高考成绩考砸了，像是这种同学的成绩一直让我担心啊。这次我们班高考总体成绩勉勉强强，有那些成绩优异的同学拉高平均分……” 她眼神扫了一眼刚刚走过来的小平头，又目光转到楼佳乐。 语气中带上了不满意：“有成绩高的同学，就有成绩低拖后腿的同学。不仅是高考，有些成绩差的同学平时就一直考得差影响班级。” 楼佳乐距离她站得近，明显听到高芸冷哼了一声。 随即高芸的手靠着桌沿，脚随意一甩就踢到了楼佳乐刚刚的礼品袋。 脚碰到东西袋子，她低头飞快扫了一眼，没有在意。甚至在脚后跟踩到围巾礼品袋后，缓了两秒才挪开。 这个轻微的动作全被楼佳乐看在眼里，气得她额头突突直跳。 而就在这时，高芸又开口：“其实你高考这个成绩我还是有预料的，我早就跟你们提过了，成绩上不去不能放任，就要去补课啊参加竞赛啊，钱砸下去才能有成效。” 她上上下下扫了一眼楼佳乐，整个聚会的氛围凝固冷却，安静得能听到掉针的声音。 “当然了有些学校条件还是需要父母创造的，你看金曼曼她爸妈就愿意给她的未来创造出好的条件。我也不要求每个家长都有这种境界，这也跟每个家长的本事有关。” “噗——”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金曼曼听到这句话嗤笑出声。 暗自说了一句：“就是没本事啊……” “啪！——”金曼曼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听到身旁一声巨响，楼佳乐原本还端着玻璃杯要来敬酒，直接甩手往地上用力砸下去。 玻璃碎裂，发出震天巨响，在安静环境的衬托下分外明显。 “啊！！”金曼曼吓得捂住耳朵缩成一团，拔高音量冲楼佳乐大吼，“你有病啊！” “你嗓音可真难听，跟小刀割玻璃似得。”楼佳乐对她冷淡白了一眼。 “你……”金曼曼被怼得说不出话。 高芸忙出声护着金曼曼，抬手指责楼佳乐，指尖毫不客气直几乎顶到了她鼻前。 “楼佳乐同学，这就是你父母教出来的素质吗？” 听高芸又拿自己父母说事，楼佳乐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掉了高芸的手指，不再顾及最后的体面。 “高老师，踩高捧低，区别对待，对学生和学生家长人格侮辱，这就是你作为老师的素质吗！” 第三章 怎么少人 没想到会有学生敢这么和自己顶嘴，高芸一下子气得话都说不顺：“你……你岂有此理，这是你该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老师？”楼佳乐冷笑一声，“为人师表不为学生树立良好的道德观，反而把自己那些拿不出手的浅薄思想暴露无疑，满脸都是利益熏心，见哪个学生家境好就对人家和颜悦色，对其他同学就区别待遇，就你这种也早就违反了教师职业道德，也配称自己为老师！” 一口气不带喘得说完，把高芸怼到满脸通红。 楼佳乐说完清了清喉咙，感觉她妈以前不该是播音系广播站的，而应该是辩论队的，自己肯定遗传了她妈口才好的基因。 高芸一拍桌子准备高声呵斥，没想到手部气急了甩下去，正好砸到放在桌沿的餐具。叮铃哐啷散了一地，橙汁溅到了她新买的白色雪纺裙上。 高声争吵和这个动作导致了巨大动静，周围有不少人同学走过来劝架。 一边一个拉住高芸和楼佳乐，开口对着楼佳乐劝道：“你这话说得太过了，先跟老师道个歉吧。” “话都说出口了，道歉有什么用？”金曼曼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被楼佳乐同桌默默走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叉烧包。 “我不道歉，我说得没错。”楼佳乐暴脾气上来反驳。 高芸平时上课时生起气来脾气暴躁，能把整个班训得鸦雀无声。此刻见自己曾经的学生这幅态度，气得口不择言，直接拿起旁边一旁的筷子就想动手。 “老师！老师！使不得使不得！”班长见状，可能真怕打起来，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忙过来拉架。 动作夸张得很，手臂大张，过来一边一个架住高芸两侧。 场面一片混乱，争吵声不绝于耳。看到这动作楼佳乐嘴角抽抽，见那俩男生兴奋过了头，还想过来拉自己。 她心中阵阵烦躁，反手把过来准备拉她的男生拽到一边去。男生被抓得急了，楼佳乐平时瘦瘦小小，还长着一张娃娃脸，觉得是自己是失误才会被她拽开。 于是他胜负欲爆棚，这次用了力气来拉。 楼佳乐也在气头上，直接把那男生和来劝架的班长给扭着胳膊推开。 混乱中楼佳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暴躁的怒火往上冒，一把把旁边的小桌子掀开。 “你……还会柔道呢？”班长揉着胳膊一脸苦相。 楼佳乐抿紧唇没回答，直接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走了。 走出聚会的粤菜馆吹了会儿风，才冷静下来。 初夏夜里刚下过一场阵雨，风还是温温热热，吹得楼佳乐因为愤怒而燥热的心情终于有些平复。 高芸和金曼曼的话还脑海中钻来钻去，和前几天姚初乔说楼泽曾经在学校里很优秀的话不断重叠。 楼佳乐耷拉着书包，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暂时还不愿回去。 改道往市中心的方向走，沿着北外滩一个人散了一会儿步才回去。 家里的房子在郊区，地铁换地铁再转公交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房子是楼泽和姚初乔毕业后攒了快二十年钱，从一居室的小房子逐渐置换的两室一厅。 上海的房价一天翻一天得贵，楼泽现在在一家外企当工程部普通程序员，工资去掉家里开销硬是只能在郊区置办一所九十年代建的老房子，还欠着不少房贷和车贷。 楼佳乐站在楼下抬起头，看到有个跟姚初乔同岁的邻居，正带着上小学的儿子蹦蹦跳跳下来。 她知道自己爸妈比同龄人都年轻几岁。 姚初乔当初大学还没毕业就因为怀她不得不休学一年，错过了不少好工作。 后来有了楼佳乐后又重心照顾家庭，时隔五六年没进职场，现在依然为了能有空照顾家里，选择一份清闲的工作，只能一家小型杂志社当文员。 楼佳乐转头看向邻居的背影沉默不语，听到老旧的绿漆铁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的声音，楼泽就站在楼道里，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这处老小区的建筑没有电梯，就连绿漆都是年初时为了改善小区外观统一建的。 每个楼道口都有盏廊灯，瓦数不亮，但是衬老小区的路绰绰有余。 灯光下楼泽指尖冒起了一小缕烟，沙哑的咳嗽声震着胸腔宛如破碎的手风琴。楼泽近几年抽烟抽得猛了，支气管不太好。 楼佳乐听着这咳嗽声直皱眉，朝她爸的方向走过去。 楼泽在看到楼佳乐后，已经自觉把手里的烟扔到了地上，不然又要被她念不许抽烟的事。 “爸爸公司里有点事要去加班，先走了。” 楼泽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对了，”他走了一段距离又跑回来对楼佳乐说，“你妈在家大扫除呢，你要是闲着记得去帮她，我看你挺闲。” 楼佳乐咧了咧嘴，点头同意后又指着楼泽剩下的半包烟说：“这个给我，你今天的抽烟数超标了爸。” 楼泽充耳不闻开始装傻，一溜烟就从楼佳乐眼皮子底下跑了。 踩着声控灯上楼，楼佳乐回到家后发现家里门口堆着三大袋整理出来的垃圾袋。客厅里焕然一新，平时随手摆在茶几上的零碎东西被收纳进纸箱里。 姚初乔整理起家务来井井有条。 主卧的灯开着，楼佳乐把书包放下，调整好表情摸过去。 推开门看到姚初乔坐在整理到一半的房间里，面前正拿着一本相册。 “妈，这是什么？”楼佳乐走过去探头。 “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大学时候的相册。” 姚初乔把眼前的相册推过去和楼佳乐一起看，她指着照片上一个笑起来眼角完成好看弧度的男生说：“这是你爸。” 楼佳乐伸长脖子一看，啧，她爸果然是帅哥，这计算机系系草的名声看起来名不虚传。 照片上的人穿着红底白边的圣诞服，看起来是组织圣诞节活动留下的照片。 “嗯？”楼佳乐仔细数了数毕业证和圣诞活动照说，“怎么少两个人？” 第四章 不去是傻子 楼佳乐的手指又在照片上转了一圈，二十年前的胶卷照片，色彩都褪得模糊，圣诞衣上鲜红的颜色都看不清颜色。 照片上不少同学的脸部都已经无法认出。 众人后面的背景图贴着横七竖八的气球，中间围着手写粉笔字——“2002圣诞节快乐！” 千禧年的衣服，女生长靴配上黑丝袜，男生穿着松松垮垮的工装裤，故意装酷带了条千鸟格围巾。 楼佳乐对这二十年前的这些装扮乐得不行，她找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她妈。 姚初乔肤色比旁边白了两个度，一张瓜子脸抿着笑。她没戴圣诞帽，头发上别了红蓝两个交叉别针，还带着毛茸茸的白色耳罩，看起来整个人清透可人。 “妈，我爸呢？”楼佳乐捧着照片盘腿坐在床上。 还没来得及等姚初乔给楼佳乐指出来，她已经看着照片的另一边“嗯？”了一声，指出来说道：“这是谁？” 她指得是被圣诞大气球挡住的两个人影，一男一女站在气球后面，只露出个半个身位。 楼佳乐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注意到这两个人，冥冥之中眼神就被吸引过去。 说实话二十年前的大学同学，有很多一面之缘的人她已经记不清名字。 眯起眼睛看着楼佳乐指得位置，苦思冥想了半分钟，姚初乔说道：“哎？当初是谁站在这儿来着，没露脸我也记不清楚了。” “你们班同学还挺热闹。”楼佳乐意犹未尽看着照片。 “这是我们班和你爸他们班联谊。”姚初乔说道这里涌起一些回忆，“不过有两位同学发生了意外。” “意外？”楼佳乐捕捉到了这个词。 “嗯，”姚初乔把照片慢慢收起来，“去外省参加交流活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 “啊……”楼佳乐有些唏嘘得拖长了音。 她见姚初乔把照片收起来继续打扫，也过去搭把手开始整理阳台上的旧书。 高中时期的旧练习本和教科书都分门别类理好，准备明天卖给废品回收站。 楼佳乐整理到一半蹲下来，看着手上的书不说话。一晚上惆怅的情绪在这时候涌上心头，酸涩的感觉咕噜咕噜往上冒泡，眼眶不自觉红了。 “妈……”楼佳乐的声音带着点更咽，“你说我高考没考好以后怎么办？你和我爸不会怪我吗？” 姚初乔原本在整理换季的衣服，听到女儿声音不对劲后快步走了过来。 她搂住楼佳乐的后脖，温柔得靠近自己怀里。 “爸爸妈妈不怪你，我们爱你。”姚初乔轻声说，“我们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所以不会苛责，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因为爱你，所以不会只为成功喝彩，人生中遇到的小挫折，也会陪你一起度过。” 这小丫头，刚生出来的时候还那么小，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 楼泽一直加班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才回来，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俩香气四溢的蛋饼袋子。 楼佳乐正睡眼朦胧起来上厕所，绕过客厅准备去洗手间，一转头看到她爸站门口，直接给吓得精神了。 “起这么早啊？你这是准备干嘛去？”楼泽难得看到楼佳乐难得在假期早起，兴冲冲得走进来。 他手上还提着散播葱花的老上海软蛋饼，配上一包袋装的可可牛奶，热乎乎的袋子放在桌上。 楼佳乐看着她爸期盼的眼神，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自己只是起来上个厕所，一会儿还要睡回笼觉。 她走到桌边坐下，把蛋饼拿到自己面前说：“我准备趁暑假这段时间，好好提升一下自己。这不是高考没考好吗，那也不能一直颓废下去对不对？” “这就对了！”楼泽走进来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差点把楼佳乐手里的饼抖掉，“人生都是阶段性的，只要认真过，没什么不能过的日子！” 客厅的灯还没开，楼佳乐借着晨曦的微光看她爸傻乐。 二十年的时光在楼泽脸上留下了岁月痕迹，但是掩盖不住他的桃花眼。 楼佳乐在毕业照上看到了她爸年轻时候，眉眼深邃带着上翘的眼尾，下颚线冷硬，狭长的桃花眼感觉总是缱绻着无尽深情。 一张标准的渣男脸。楼佳乐在心里这么大逆不道评价道。 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天天不是傻笑就是傻乐，楼佳乐现在对他爸曾经的系草言论发表质疑。 楼佳乐简单洗漱好又重新回来，和楼泽面对面坐着安静啃饼。 “爸，你刚下班吗？”楼佳乐突然开口问。 楼泽正在用手机看新闻端，随口应了一句：“五点就结束了，想着卖蛋饼的老头六点半才上摊，就在公司里待了一会儿。” 楼佳乐默默看着手里的早餐，她一向喜欢吃这种带着童年味道的蛋饼。 姚初乔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俩父女已经快吃完早饭了。 楼泽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拿起从刚刚起就一直震动不停的手机，对她说：“今年的家庭聚会时间快到了，群里问你你怎么没回？” 姚初乔眼神还在接受眼前这一幕，难以想象楼佳乐竟然没有睡懒觉。 她指着房间的方向随口一答：“没看，说什么了？” “盛鸣问今年聚在金华酒楼怎么样？他来请客。”楼泽说，“哦对，还有他问乐乐去不去，毕竟今年是这几个孩子的高考年。” 听到召唤自己，楼佳乐猛得一下抬头。 楼泽口中的盛鸣是他和姚初乔的大学同学韩盛鸣。从楼佳乐有记忆起，她对这个韩叔叔的印象就是有钱，贼有钱。 就像这次金华酒楼，人均400多的地方，说请客就请客。 楼佳乐竖起个胳膊高抬手：“要去！” 这么贵的饭店有人请客，不去是傻子！ 而家庭聚会当天，还真有个傻子。 不过傻子是韩盛鸣亲儿子韩卓，那个从小到大成绩没跌出过前三，各大竞赛拿回来无数奖状的“别人家小孩”。 自己亲爹的请客，不想来也正常。 楼佳乐站在一旁盯着桌上的蛋糕想，早就听说韩叔叔家有钱，韩卓这人性格孤傲得很，也极少来这种家庭聚会，他今天要是来才是不正常。 “别忘了，小时候小卓和乐乐还订过娃娃亲呢？”有个阿姨的声音响起，楼佳乐一口果粒橙差点喷出来。 第五章 为什么一定要拿第一名 什么娃娃亲？楼佳乐一眼刀甩向她爸。 楼泽看天看地，最后朝她露出心虚的笑容。 “这也就是小时候随便说说，长大了还得看孩子自己意思。”楼泽想把眼前这个碎嘴女人带走。 结果那人反身一屁股坐了下来，没注意到楼佳乐幽怨的眼神，嚷嚷得特兴奋：“怎么随便说说，这俩孩子差不多大，你们还是同学，我看就很好，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般配的身世。” 不知道她是故意话里有话还是纯粹情商低，姚初乔在听到后扯了扯嘴角。 韩卓的年纪和楼佳乐差不多，只比她小了几个月，他爸妈也是在读大学中有了他。 不过有一点不一样，韩卓他爸妈离婚了，印象中楼佳乐很少看到韩卓的妈妈跟他一起出现过。 更确切的说，她连韩卓都没见到过几次，随着越长大，能见到他的次数都更少。从上初中后，他家庭聚会基本都不肯来了。 在楼佳乐仅有几次的印象中，韩卓性格孤傲，不太喜欢跟别人交流，甚至有一点点阴郁。 楼佳乐和韩卓上得同一所幼儿园，到小学的时候他们一起参加过奥数竞赛，还一起上过补课班。 韩卓他爸经常忙生意上的事，也没见到她妈妈，楼泽干脆自告奋勇说把两个孩子一起接走。 面对奥数卷上的难题，楼佳乐痛苦得胡乱填完后，拿着书包蹦在考场门口等他。 从考场门口到外面的途中，一路上都是楼佳乐在叽叽喳喳抱怨题目难。 “你所有的题都会做吗？奥数真的好难，后面几道大题我直接空白了！” 韩卓一直沉默看着自己的鞋带，听到这句话后脚步停顿，半天才闷闷说了一句：“我最后一题不会做……” “其他呢？”见韩卓终于肯说话，楼佳乐兴冲冲接着这个话题。 “其他都会。” “那不是很厉害！”楼佳乐背后身，一蹦一蹦得走。 韩卓盯着她甩来甩去扑腾的麻花辫，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楼佳乐好像永远都没有烦心事，即使他刚刚瞥了一眼她的卷子大概率没法及格。 “不是，”韩卓摇了摇头，“最后一题做不出，分数没有优势，就不能拿到第一名。” “为什么一定要拿到第一名？”楼佳乐歪过头问。 韩卓突然觉得她天真的眼神有些刺眼，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书包带。 “我爸要求的，他要求我每次考试都必须做到最好，这样才能被同学看得起。” 说完提着书包匆匆往外走，没再理会楼佳乐在身后叫他。 楼佳乐还坐在角落里回忆小时候的事，刚刚那个嘴碎的阿姨，已经换了个话题嚷嚷。 “高考成绩出了吧？不用想你家公子肯定考得特别好！是不是上复旦肯定没问题了？他这么优秀肯定是！” 楼佳乐被这老套的称呼冷出一身鸡皮疙瘩，她抖了抖肩膀看向韩盛鸣。 “还好，还好……”韩盛鸣笑得有些勉强，摆了摆手说道，“考得还行，这孩子成绩我一直都放心。” 楼佳乐注意到她韩叔叔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手指焦虑得扶了扶眼睛。 直到韩盛鸣跟着服务员出去点菜，楼佳乐才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是韩卓这小子离家出走了，又说他和他爸高考结束后那段时间关系变得很差，每天都在吵架。 “这小子从小成绩好是好，就是不懂得感恩，这脾气真得改改。也不看看他爸这些年为了让他永保第一付出了多少，光补习班的钱都跟流水一样花出去……” 这几个穿着印花上衣的阿姨，站在大人的角度狠狠审判了韩卓十分钟。 虽然自己跟他也不算熟，但是楼佳乐这话听着不舒服。 可能因为是同龄人，楼佳乐能理解每次在学校保持第一，这个看起来容易实现的目标，每天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手一挥，桌上的饮料杯应声倒地。 突如其来的“哐当——”一声，把这些琐碎声音顺便砸碎。 楼佳乐这个举动被她妈看在眼里。 没想到这个举动倒是把火力转移了过来。 “哎呦，这是不是楼泽家的小女儿！” 楼佳乐笑嘻嘻跟她打招呼：“阿姨好。” 笑意还挂在嘴角，就听到下一句话：“乐乐这次高考分数出了吧？考得怎么样啊？” 楼佳乐勉强让自己的残余笑容看起来没那么僵硬，搓了搓手说：“就这些吧，一般。” 对面却突然激动，“那可不能一般，这可是高考！高考考砸了人生可怎么办，怎么能跟你平时那些考试一样呢？” 中年妇女脸上的横肉，随着她挥舞手臂的动作而甩动。 一对比楼佳乐觉得她妈简直保养得跟天仙一样。 “赵阿姨……”楼佳乐忍着性子刚开口。 突然听到身旁又是一声杯子砸地面的声音，这次是故意的。 姚初乔把原本捏在手里的饮料杯往地上砸，中断了赵阿姨的聒噪声音。 “高考成绩也不是鉴定一个人人生的全部，我说老赵，你前几天不是明明问过一遍我女儿的成绩了吗？已经知道的事怎么当着所有人面又明知故问一遍？”姚初乔看向赵阿姨说。 她走过去掌心捏了捏楼佳乐的肩膀，楼佳乐闻到她妈身上的味道，突然感到鼻尖有点酸涩， 赵阿姨心里的小九九被揭穿，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脚一剁气得走了。 “哎，你去哪儿啊？”韩盛鸣点菜回来，见赵阿姨气鼓鼓离开的身影，随口问了一句。 正巧这时候刚跑出去偷抽烟的楼泽也回来了，两个人一起进了门。 楼泽身上还带着股挥之不去的烟草味，还没走到自己位置上，楼佳乐一闻到这味道就上前把她爸的打火机给收了。 楼泽脾气好，笑呵呵得揉了揉后脑勺，在楼佳乐的眼神监督中，把剩下的半盒玉溪上缴。 桌上有人拍着桌子，指着手机嗷嗷了两声：“哎！楼泽！这是不是你们部门之前那个小于，跟你今天进去后面调遣到外地的那个。行啊，这小子，去年成了百大优秀员工，这都能上电视台采访了！” 楼佳乐手里捏着香烟盒，发现她永远笑起来阳光灿烂的爸爸，此刻嘴角有些僵硬。 第六章 矛盾父子 “是吗？” 楼泽手中没了香烟盒，手指无意识做了个搓揉的动作。 他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乐呵呵的笑容，回道：“那真是恭喜他了，不过我和小于不太熟，还是刚刚你说了我才知道这个消息。” 楼泽心情低落的时候，会在说话前细微叹一声。这个细节除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包间里明明到处都是嘈杂的讲话声，楼佳乐明显听到了这一声。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叫何越，是楼泽当初一个系的同学，后来又进了一家公司。人还不错，就是说话容易不过脑子。 他就站在楼泽旁边，却没注意到对方对于话题的抗拒。 继续不依不饶接着说：“这个小于，你怎么会没印象！我记得他当初刚进的公司，还是你带的，你那时候还是公司看重的员工。可惜了那次驻外，这个机会如果不是你让给他，现在在电视台上的可能就是你了！哈哈哈！” “哎！对啊！”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你老婆要是大学那时候没休学一年生孩子，讲不定这则新闻还是她报道。当初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成为播音部的顶梁柱。说到底，还是被孩子耽误了……” 楼佳乐听得心中一紧。 都是赞美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刺人。或许遗憾这件事本就是最伤人。 高考失利留下遗憾的楼佳乐对此深有体会。 但是，他口中的这个孩子不就是……自己吗？ 楼佳乐转头看过去，包间灯光下能感受到飘动的微尘。 气氛进入一种微妙的尴尬，楼佳乐感到肩膀上一沉，楼泽的右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肩膀，靠过来轻声说道：“他俩说话有点夸张，而且记性不太好。以前有一次因为偷看你妈新发型，撞到树上过。” 楼佳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八卦的那两个人没意识到刚刚的话可能会带给楼佳乐伤害，那些陈年往事一时说上了头，还在叽叽喳喳讨论。 韩盛鸣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流转，揉了揉鼻子走过来，勾住其中一人肩膀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说道：“过去的事就别扯了……” “两位叔叔，”楼佳乐突然拔高音量发声，“我妈妈叫姚初乔，她的名字很好听，不是谁的老婆这种代号。” 被叫住的何越愣在原地，韩盛鸣在背后拍了他一巴掌，小声说道：“跟孩子计较什么？” 何越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巴掌让他回过了神。 大着舌头说道：“对……对不起。” 楼佳乐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坚定，直到转过身才小脸巴巴皱在一起，长长吐出一口气。毕竟这是种长辈互怼的事，怼完了还有些紧张。 一抬头发现楼泽正在朝她悄悄竖大拇指。 楼佳乐朝他同样回了个ok的手势，随手朝她妈姚初乔那里走过去，下巴靠在姚初乔肩膀上黏黏糊糊和妈妈撒娇。 另一旁韩盛鸣和那两个老同学喝完酒逛了一圈回来，重新坐在楼泽旁边。 还没坐稳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韩盛鸣接起电话，听完对面的话，一下子弹了起来。 “闵教授，小卓没来啊？这孩子真是……” 等左道歉右道歉挂了电话，韩盛鸣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韩盛鸣拨了好几通电话过去，都被挂断。 直到借用了姚初乔手机拨过去，对面才很快接起。 还没等对面说话，他就先开口一顿骂：“我好不容易拖关系联系上你大学里经济管理学院的闵教授，人家答应暑假带你做实践课研。你倒好，说放鸽子就放鸽子！” 冲着手机那头发火的样子，和楼佳乐平时见到的韩盛鸣完全不一样。 在她印象中，她韩盛鸣叔叔是个沉稳中带着内敛的男人，从来不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除非…… 对面声音响起：“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楼佳乐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果然是韩卓。 两个人都情绪激动，嗓门不自觉放大，对方说了什么楼佳乐没听清，只听到话筒对面突然一声音量放大。 “我不想跟你多说话，把手机还给我姚姨，以后不准用她手机给我打电话。真卑鄙！” 随后就挂了电话，只剩下韩盛鸣唉声叹气，在聚会包厢的角落里，对楼泽摇头抱怨：“这孩子，真是让我头痛，跟他都没法正常交流。” 楼泽顺着他的话安慰了一堆，楼佳乐安静没说话，只在一旁闷头吃海鲜。 心里却在默默吐槽，明明是你一接通电话就一顿吼，而且考得这么好还是不满意，一句表扬的话都不说，能好好交流才有鬼吧！ 当然这话楼佳乐没说出口，她打开手机看到韩卓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张夜色中的流浪猫图，皎洁澄净的月色中，几只干净的三花和橘猫正蹲在树影下吃猫粮。 没任何配字，配了个傻笑的文字表情，楼佳乐从这张图中看得出韩卓这人还挺温柔。 至少跟刚刚和他爸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 “拍得还挺好看。”楼佳乐小声评价道，“看起来这父子俩矛盾不小，一碰上就火星撞地球得，互相埋怨。” 她偷偷瞄了一眼，韩盛鸣已经抱怨完，正在安静得刷手机，看神情应该没刷到这一条，韩卓把他爸的朋友圈给屏蔽了。 楼佳乐摇了摇头，她也没办法多管韩家俩父子的事情。给韩卓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随后退了出来。 后半程的聚餐楼佳乐没怎么说话，竖起耳朵那群中年人喝酒吹牛时透露的八卦，从谁谁大学时考试不及格，到当初一起半夜从寝室中翻墙逃出去。 楼佳乐在一旁听着乐，记住了好几个人的名字。 只是坐在后座回家的时候，全然没了刚才还兴致盎然的样子，安静看着车窗外不说话。 “怎么了？不高兴？”楼泽从后视镜看到她坐在后排蔫蔫的模样。 “没。”楼佳乐摇了摇头，把她爸敷衍过去。 脑海中却一直回想刚才那两位叔叔说的话，是因为她，妈妈才会被迫休学？她的美好前程，在最光鲜亮丽的年纪戛然而止。 自责的心情涌上来闷在胸口。 侧过头往前看，在副驾驶前放了三个陶瓷小人，是楼佳乐高考后报了手工陶瓷课做出来的作品。 象征着他们温馨的一家三口。 然而这温馨又平静的日子，在这场老同学聚会后的一周，却出现了意外。 楼佳乐正一大早坐在沙发上和高中好友商量毕业旅行的事，看到姚初乔正在玄幻处开门。 “妈，你不吃早饭啊？”楼佳乐仰起头问。 姚初乔摇头：“我去体检，得空腹。” 第七章 你别想不开啊 部分指标是两天后的中午出来的。 姚初乔前一秒还在跟楼佳乐说笑，坐在地板上研究楼佳乐的旅行目的地哪里去哪里最合适。 下一秒手机传来“叮——”一声响，她起身去拿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面色一下子控制不住得僵硬。 “怎么了？”楼佳乐马上察觉到异常，走过来关心，“妈你别吓我。” “没事没事，你一个小孩子别瞎想。”姚初乔转过身轻拍她。 话虽这么说，楼佳乐却明显能感受到姚初乔对她说这话时正在竭力调整情绪，并且开始无意识咬手指。 这可不太好，楼佳乐心中警铃大作。她了解父母的所有行为细节，当她妈开始咬手指的时候，已经证明是极度紧张的状态。 姚初乔失魂落魄回到房间里反锁了门，看着报告单上的癌细胞检测数据严重异常，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把这个情况给楼泽发过去。 楼泽原本正在跟着项目经理开会，收到消息的一瞬间直接冲出了会议室。 项目经理却不同意：“你老婆生病，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你先把这个会议报告讲完，不然这个月业绩分你别想要！” 楼泽光听了前半句就火大，直接把工牌放在桌上，冷哼一声：“随便你。”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办公室。 “你……”经理气得在身后嚷嚷，“你这种人，怪不得进公司这么久了，还是个小职员，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哐当！”一声，向来脾气和善的楼泽，踢翻了楼梯转角处的垃圾桶。 楼泽驱车一路飚速回到家，姚初乔已经让自己强行稳定情绪，带着体检报告和社保卡来到楼下。 正巧楼泽开车回来，一同前往医院挂号就诊。 “我们重新做更详细的检查，”楼泽安慰道，“别怕，先别自己吓自己。对了，乐乐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姚初乔靠在车窗旁，强撑着精神回答：“我没给她说，小孩子还是别操心了。” 手背被覆盖住，楼泽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怕，还记不记得咱俩上大学一会儿，你也老自己吓自己。结果呢，就是天太热了中暑了，那会儿选修课老师还以为你故意装病呢。” “去你的！”在楼泽的玩笑声中，姚初乔终于笑出一点，又赶紧提醒他，“小心开车，” 说完前面路口的绿灯还真跳转成红灯，在副驾驶上的三个陶瓷小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下散落。 捡起来的时候发现都已经摔坏了。 去医院复查拍片，穿刺诊断，做了不计其数的不同检测，在第一医院的肿瘤科艰难预约上专家，反反复复折腾了大半个月，终于有了定论的结果。 拿着诊断报告出医院的那天，姚初乔感觉整个人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空。 天气又闷又热，看起来快要下雨了。低空中有蜻蜓在飞动，姚初乔感到脸上有丝丝凉凉的液体。 她用手抹掉，惨淡笑了一下，仰头看雾蒙蒙的天中有细微的雨丝飘过。 “原来是下雨了……”姚初乔弱弱说了这样一句话，下一秒却感到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眼泪混夹在雨水中，姚初乔在原地绝望了一会儿，才被楼泽扶着又重新振作站起来。 回去的车开得不稳，车厢内维持着异常的沉默。 姚初乔尝试着张口，感到喉头苦涩，患上肺癌肿瘤这种晴天霹雳的大事压在心上，压得她心绪很乱。 “要不还是保守治疗吧……” “不行。”姚初乔话还没说完就被楼泽打断，“医生不是先定手术，然后配合靶向药，病情就还能控制住吗？必须要避免复发转移，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你怎么解决！”姚初乔几乎是崩溃吼了出来，“一个月光药费就至少三万，我们还有房贷车贷，这是能轻松解决的事吗！” 楼泽和姚初乔结婚十几年，很少有这么激烈的争执一路上谁也不让谁，彻底大爆发。 楼佳乐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家的时候，就隐约听到房间内传来争吵声。 爸妈如此激烈的吵架，在楼佳乐心中还是第一次见。 印象中楼泽和姚初乔这么多年一直都很恩爱，小时候还扔下她一个人美滋滋去过二人世界，被她记仇了好一阵。 她轻手轻脚走近，听到没关好的门缝内泄露出藏不住的争执声。 “所以你现在后悔吗？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想生下这个孩子，你就有机会跟着导师出国做研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姚初乔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阵哭腔。 “行！我后悔行了吧！”楼泽扯着嗓子喊，“现在想想我要是有钱该多好啊，你都生病了，我却还要为了钱的事发愁！” 楼佳乐站在房门外，听得脑袋一阵阵发晕，前几天聚会上的话和眼前的争吵声混合在一起，嗡嗡得炸着脑袋。 “后悔”两个字宛如无处不在的蝗虫，一直在她脑海中攻击。 房间里情绪激烈的两个人没注意到外面的楼佳乐，她后退一步，咬紧后槽牙失魂落魄往外走。 从家里跑出来，楼佳乐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是后悔了吗？刚刚爸爸亲口承认的，后悔在最好的年华做了错误选择生下她。 一直纠结着这一点，楼佳乐无暇顾及其他，浑浑噩噩走到了距离社区两条街外的地方。 夏季夜晚刚刚下过一场雨，把连日来的闷热全部吹得消散，体感竟然感到有点冷。 楼佳乐搓了搓胳膊，迎着风吹得打了三个喷嚏，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 月黑风高夜，湖边的只剩下几展瓦数不够的路灯在忽闪，看起来略有些渗人。 楼佳乐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噗通——”一声落水声。 她急忙跑到湖边，看到水面果然有涟漪，分明是有人跳了进去。 我靠！有人想不开？ “来人呢！有人跳湖了！”楼佳乐朝周围喊了一圈寻求救援，又冲着湖面大声说道，“喂！你别想不开啊！” 第八章 现在是哪一年 湖边到了深夜本就人烟稀少，今晚又是风又是雨更加没人过来，楼佳乐喊了好一阵都寻不到救援，着急得手忙脚乱。 再看向湖面中央，隐约能看到一个年轻男生的影子，就是刚刚落水的那个人。 “喂！你赶紧上来！” 楼佳乐冲着湖面慌张大喊，却只看到湖面扑腾了两下，水花越来越小，逐渐归于平静。 他不会真的要在自己面前沉入湖底吧！ 楼佳乐心中惊恐又无措，往四方查看根本没有人能经过救援，干脆一咬牙，把手机放在路边自己也跳进水中。 虽说是夏季，寒冷湖水没过全身的瞬间，楼佳乐还是冻得浑身皮肤一紧。 说实话她游泳学得很一般，还是初中时候报得兴趣班，狗刨式往那人落水的地方扑腾过去，等她游到差不多地方的时候，湖面已经归于平静。 靠！他不会被淹死吧！ 楼佳乐急得被呛了两口水，月光落在漆黑湖面留下粼粼光波。 透过月光照射，能看到有个人正在下沉，仿佛已经没有意识。 救人救到底，而且这人看起来还活着。 楼佳乐屏住一口气，脚一蹬整个人往湖下追过去。 在水中瞪大了眼睛，终于找到那人的位置，伸长了手抓住对方手腕，蹬水奋力把他往上带。 湖底视线暗，楼佳乐被水冲得感到眼睛酸胀，直到抓住他的手腕，才注意到那人手腕上有一个浅浅的纹身。 看上去很新，连周围一圈的红肿都还在，看起来是一把小小的弓箭。 这个形状和平时见到的弓箭不太一样，很独特的形状。弓箭满弓的状态，感觉下一秒就会崩断。 还没来得及等楼佳乐多看一眼，她忽然觉得右脚小腿部抽筋，肌肉僵硬到根本使不上劲。 糟糕！楼佳乐心中慌乱，刚刚没热身就下水救人，现在是突然抽筋了。 一紧张又张口呛了好几口水，肺部空气被挤压，楼佳乐感到再也使不上力气。 意识逐渐模糊，紧紧捏着那人手的动作逐渐松开，楼佳乐用最后的意识睁眼，只看到银白色的月光透在湖面上。 而自己正在往湖底沉沉坠去，距离那束光越来越远…… “同学！同学！” 楼佳乐恍惚间听到有人叫她，周围应该都是人，不同的声音聚集在一起。 “她没事吧？” “看起来还有意识……” “年纪轻轻怎么就跳湖了？” “不会是殉情吧？”这句话从嘈杂的声音中准确落入楼佳乐耳中。 殉情？你才殉情！她这是助人为乐！ 楼佳乐想要睁开眼跟他们理论理论，却感到眼皮沉重，胸前像是被堵了一团湿棉花，压得她动弹不得。 原来这就是溺水的感觉，楼佳乐用仅存的意识想。 真是倒霉，楼佳乐心想，怎么好心救人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还落了个殉情的名声。 她的一世英名差点就这么毁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句话落入耳中：“我们学校前年是不是就有一对情侣手拉手想殉情？就在女生寝室前年这个人工湖！” 学校？什么学校？她不是在家里小区附近的湖附近吗？那地方周围可没学校。 “嗷——”一声，胸腔内的水吐了出来，胸口挤压的窒息感终于消散。 楼佳乐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看起来像是诊所的地方。 有两三个学生围着自己的病床，还有一名男生浑身都湿漉漉，头上真随意盖着一块黄绿白条纹的毛巾，手里拿着着搪瓷水杯，正捧着喝热水。 再转头看，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听诊器、血压计、纱布罐。靠近门口的墙上还贴着测视力仪和身高体重秤。 一套标准学校医务室的设备，楼佳乐扶着头，疑惑眯起眼睛，心中满是困惑。 她现在在哪儿？社区诊所吗？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醒了！醒了！她醒了！”那个拿搪瓷杯子的男声指着楼佳乐，头转向另一个方向，“老师！他醒了！” 这个男声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楼佳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师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满蹲到楼佳乐面前，拿出外套里的手电撑开她眼睛照了照。 强光刺激得楼佳乐往后缩了一下，却听到女医师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这位同学也没事。” 随后用略带嗔怪的语气对楼佳乐说：“同学，你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掉进湖中多么危险。今天要不是大白天，正好有同学看到跳进去救你上来，你很有可能……” “等等！” 楼佳乐抬手打断了医师的话，用被呛哑的嗓子艰难问道：“我现在在哪儿？” 她这话引起女医师的疑惑：“在学校医务室啊，还能在哪儿？” 好看的细长眉毛轻微撅起，楼佳乐注意到这女医师蓝色眼妆配上深豆沙的玻璃唇色，这妆还挺复古。 跟她前段时间在美妆博主那儿看到的千禧年复古妆容颇为相似。 不过相比于妆容，更让她震惊的是医师说的话。 “学校……医务室？哪个学校？” 楼佳乐搜刮了一圈信息，小区附近根本没有学校，还是她在湖中顺着水流飘到了下游。 女医师又转身去操作台忙碌，倒是头顶毛巾的那男生冲她呲牙大笑：“江来大学啊，就是我们学校。你不会刚刚在湖里的时候被泡傻了吧？” 这欠揍又低情商的说话语气，很像一个人。 就是老同学聚会上，那个逮着楼泽一顿问，把气氛搞得尴尬的何越。 楼佳乐眯起眼睛仔细朝他看过去，发现不仅声音和语调像，就连长得也很像。 直直盯着的眼光让何越有些紧张，他把脑袋上的毛巾取下，扬起下巴对楼佳乐说：“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 “何越！”正在这时，医务室门口有人大声叫他。 “干嘛！”听到名字后何越飞快回应，“准备请我吃饭啊！” 他真的叫何越？ 说着话，挂在椅子背后的外套里，有手机叮叮当当响起来的声音。 他转身掏了半天，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部滑盖的诺基亚。 “这是什么手机？”楼佳乐突然激动坐起来发问。 她转头看到了医师办公桌上的台历，上面的2002赫然引入眼帘。 楼佳乐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现在是……哪一年……”” 第九章 我跟你很熟吗 “你日子过傻了？”何越终于摸到了他的手机，在接听电话前一刻回道，“今年是2002年啊。” 说完就边擦头发，边转身拿着手机走到了门外。 “哎爸，我刚刚手机不在身边。不是……我没逃课……我下午没课！” 何越的声音逐渐远去，留下楼佳乐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围。 2002年？二十年前！ 她就见义勇为救个人，怎么救到二十年前去了？ 这太离谱了！ 见楼佳乐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捏紧床单颤抖的模样，站在她身旁的女生给了她一部黑屏的手机和一个深棕色的折叠皮夹。 “这是你衣服里的东西。”那女生说，“手机应该泡水太久不能用了，你看看除了学生卡和身份证，还有什么少的吗？” “对啊，有什么重要证件少的话，赶紧联系学校，让门卫大爷帮忙捞起来。”女医师手上的工作忙完了，也拿着一份报告走过来。 在一众关心声中，楼佳乐接过手机。 是一部银色的爱立信，她就没见过这么旧版本的手机。 这手机被水浸透，怎么都打不开，成了一块废铁。 楼佳乐只能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学生证。 她看向学生证上的照片，竟然跟她有七八分相似，就是这幅脸庞看起来比她平时更白皙几分，而脸型更精致一点。 而学生证照片旁边，赫然写着“江来大学播音系二班，楼嘉佳。” 难道自己穿越到了二十年前这个叫做楼嘉佳的女生身上？ 虽然很离谱，好像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江来大学……楼佳乐努力回忆，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姚初乔的毕业照上看到过。 这不是她爸妈的大学吗！ “你下午怎么会在那儿？我记得你们班是有课的吧？还是专业课。” 何越打完电话又重新走回来跟她说话，看起来是认识的关系。 “对了，张教授的选修课，就是那个什么……”他苦思冥想了一阵才把名字想起来，“那个中外文学通史，你抢到了吗？据说这门选修课特别好过。” “啊？”楼佳乐对何越说得这些当然毫无印象。 在她印象中的何越，还是个四十多岁略有秃头危机的中年男人。 要不是脸长得一样，楼佳乐怎么也不会把他和眼前这个皮肤有点黑，高高壮壮的大学生几乎联系不上。 “何叔……”楼佳乐把话咽下去，又重新改口，“何越？” “嗯？”对方侧头看他。 “那个……你跟我很熟吗？”楼佳乐想要快速理清楚情况才能不穿帮。 “废话！”何越停下来按手机的手指，“你室友和我室友谈恋爱，当初老二表白那会儿，还是你们寝室一起帮忙的。” 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室友是谁，楼佳乐点头淡淡“哦”了一声。 手指不停在床沿抖动，只身穿越到了陌生的年代，这让她很焦虑。 见她还是有些迷糊的样子，医师对站在楼佳乐身旁的女生说：“她还有些检查要做，不能总穿着湿衣服。你知不知道她室友是谁，帮忙打个电话让送套衣服过来。” 女生点头，她没有随身带手机，拿了硬币去楼外的公共电话亭拨电话。 楼佳乐正被何越和其他两个同学围着，听到身后传来不小的喧哗声。 刚刚帮她检测的医师声音急切：“同学，同学，你还不能走！你这溺水后不再检查一下是会出问题的！” 不过跑了几步都没拉住，那人只平静说了一句：“我没事。” 随后快步从医务室里离开。 由于视线被挡，楼佳乐没看清离开的人是谁，只在视线跟随他开门的瞬间，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弓箭纹身。 “哦？”楼佳乐发出一声惊叹。 这不是她去见义勇为救的那个人吗？难道不止她一个人穿越了？ 楼佳乐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想要追过去问问清楚。 然而刚醒来脚下一滑，忙被医师过来扶住胳膊，声音带着愠怒：“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一个两个刚醒来就想跑，这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 “他也掉湖里了？”楼佳乐指着门外问。 “对啊，”何越接话，“我一拖二救起来的。” 他满脸写着“夸我”的表情。 楼佳乐冲他挤出个笑容说：“谢谢啊。” 随后还是追了出去，她没去穿那双已经湿透的鞋，脸色依然苍白，不顾周围人阻拦，赤脚就追了出去。 这场景要是放在狗血剧里，指定被拍成女主拖着受伤身躯从病房里去追绝情男主，还要配上一个恶毒丈母娘。 楼佳乐尴尬得皱起脸，还好这地方应该没有监控，不然她一世英名就毁了。 不过恶毒丈母娘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亲娘。 楼佳乐刚追到门口，就和另一个跑过来的人撞上，两个人差点撞一块去。 等她缓过神来看眼前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妈？” 站在自己面前那个梳了个简单半扎发，长着一双清澈明亮杏眼的清秀美女，和姚初乔毕业照上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妈妈年轻的时候。 还没等她说出下一句，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 “你跑慢点，你别自己再摔了！” 这个穿着白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飞奔过来的人，就是楼泽。 “爸！”楼佳乐又条件反射冲着楼泽喊了一句。 “靠！”楼泽的脸从耳后到脖子，红得很有规律。 开始少女羞涩般脚尖钻地：“我们俩才刚在一起，你这又叫爸又叫妈的，不好吧？” 话虽这么说，语调却带着嘚瑟劲。 “咳咳咳！”端着搪瓷水杯走出来的何越，被一口生姜水呛到，咳得惊天地泣鬼神。 手指在三个人之间乱晃，最终定格在楼佳乐身上。 “你们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哪有大庭广众就喊人爸妈的！” 姚初乔反应过来后笑出声，手里还攥着一套女式衣服，对楼佳乐这个称呼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你是我妈行了吧？”姚初乔把楼佳乐往女厕所的方向拉，“先把衣服换了，不然一会儿着凉。你怎么会掉湖里去，把我吓死了，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 第十章 荒唐事实 在洗手间隔间换衣服的时候，姚初乔就守在外面。 楼佳乐一边穿衣服，一边快速推断出现有的信息。 她现在的身份是她妈妈，也就是姚初乔的室友。而这个时间点的上个礼拜，她亲爱的爸爸楼泽在经历了漫长的半年暗恋和暧昧后，终于和姚初乔表白成功。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在等他说出来。”楼佳乐突然想起这句话。 那是有个深夜，楼佳乐听她妈讲和她爸恋爱的经过时，姚初乔说过的话。 啧！楼佳乐想，暗恋期长达半年都没进展，她爸还行不行了。 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到何越正在捶胸顿足：“你跟姚初乔过来，就忘了你可怜的室友也需要一套衣服吗！重色轻友啊！泯灭人性啊！天理不容啊！” 在何越一声比一声高涨的抱怨声中，不少目光都聚集过来看热闹。 楼泽好脾气得哄他：“我错了我错了，祖宗，我现在打电话给盛鸣，让他给你带过来。” 看到这情景，姚初乔又轻轻笑了一下。 她看向楼泽的时候，满眼都是爱意。 想起自己穿越前，楼泽和姚初乔还在家里大吵一架。 楼佳乐微微低下头，感到心里堵得慌，不自觉捏紧了姚初乔的衣角。 回到医务室，等医师检查完身体没其他问题，才终于放她走。 给配了两盒药以防止肺部有炎症，叮嘱了一遍服药时间和细节。 楼佳乐还在状态外，这突如其来的穿越荒谬到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等她回过神来，医师已经说完了。 “别忘了这个和这个要隔半小时再吃。”医师手里拿着两盒药剂，“听懂了吗？” 当然没听懂，楼佳乐无辜眨眼。 “我记下了！” 在医师发飙前，姚初乔急忙把她拖走。 从医务室到寝室要经过半个校园，楼佳乐都一路浑浑噩噩跟着姚初乔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 学校很大，道具旁种满了一排樱花树，只是现在已经过了樱花绽开的季节，花开过后长出浓密树叶，挡住了炎热暑气。 一路上有不少同学擦肩而过，白色紧身衣陪低腰牛仔裤，或者淡蓝色吊带加上军工裤，肩膀上背着硕大的帆布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青春洋溢。 看着如此明显的千禧年风格穿搭，楼佳乐只觉得神奇。 “你看什么？嘉佳”姚初乔发现她的异常。 不仅体现到楼佳乐这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还有对方紧紧拉着自己的胳膊。 早知道在这之前，即使作为室友，楼嘉佳也很排斥跟他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我……随便看看。”楼佳乐手指往周围晃动。 她心里还惦记着刚刚在医务室另一个落水的人，这可能是她关于穿越的唯一线索。 旁敲侧击问姚初乔：“我们学校能纹身吗？有没有手腕上有纹身的男生？” 姚初乔猝不及防弯起手指，敲了下她脑袋。 “啊！”楼佳乐捂住额头，用幽怨的眼神看过去，“怎么了嘛！” 怪不得她每次闯祸的时候，她妈总是一敲一个准，原来这习惯她二十年前就开始练了。 “学校当然不让纹身！”姚初乔收回手，“你也别想去靠近那些有纹身的男生，少看些古惑仔电影。” 楼佳乐叹了口气，意识到她应该是想偏了。 毕竟这个年代正是古惑仔电影流行，引起不少单纯少女追捧。 “知道了。”她尽快把这个话题结束，决定另想办法。 有同学摔进了学校的湖中，这种八卦新闻一定会被传来，到时候她闻着八卦信息去找另一个人的名字就行了，这应该不难。 这么想着，身边又站着自己的亲妈，楼佳乐面对突如其来穿越的惊恐感才下去了一点。 回到寝室里，姚初乔拿起角落里的热水壶，先去楼道里打热水。 楼佳乐站在门旁浅浅观察一圈，标准的四人寝室。 上下双人床，寝室最中间摆了四张书桌。 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 楼佳乐并不知道哪张床才是自己的！ “还好天气热，打热水的人不多。不然等重新烧一壶要好久。”姚初乔拿着热水瓶回来，放在左侧床铺前，“你先浑身擦一擦吧，别再着凉了。” 随后从扶手爬上去，从床头拿了本书下来放在中间的书桌上。 看起来她的床铺是下面这个，她迅速做出推断， 楼佳乐不准痕迹走了过去，没让自己露馅。 低头沿着床边坐下，楼佳乐小幅度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 她的床单和上面姚初乔的床单看起来是一起买的，是那种老式纯棉床单，她的是玉色花篮，姚初乔的是黄色凤凰。 床头还贴着大头贴，楼佳乐除了在游戏厅看到有初中生拍过，还没用过这东西。 伸手把大头贴揭下来，上面两个人凑在一起，一个是年轻时的姚初乔，另一个女生长得和自己极其相似。 那时候她笑拍这种大头贴的初中生幼稚，如今看着大头贴上的画面，有种奇妙的感觉涌上来，不由得笑了一下。 这个笑意被姚初乔察觉，从书桌前疑惑得转过头。 看到她手里拿着大头贴，说道：“你又想去拍了？” “才不要！”楼佳乐还是觉得幼稚， 换来姚初乔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扫视她：“去年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去拍得吗？” “……是吗？” 楼佳乐不敢继续讨论以前的话题，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穿越到了这里，但是自己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三两句就会引起怀疑。 她干脆停下这个话题，伸长胳膊往姚初乔的床上捞了捞，拿下一个椭圆形的手持镜。 “借我用一下。” “你用呗。”姚初乔没在意，又重新低头看书。 楼佳乐走到阳台外，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小心认真端详自己的脸。 真的很相像，就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微笑弧都相似。 楼嘉佳，就是那张圣诞照片中被气球挡住的人吗？ 楼佳乐对着镜子看了好久，还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只能接受下这个荒唐现实。 第十一章 自卑情结 穿越来的第一夜，楼佳乐睡不安稳。 她躺在狭小的双人铁床上，不敢有太多辗转反侧的动作，怕把上铺的姚初乔吵醒。 月光透过窗玻璃，柔和得倾泻进来，被窗框分割成有序的长方形。 楼佳乐把头靠在胳膊上，仰面躺着看向窗外。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永远都是恒久不变。只有微小的人类在长大苍老，轮回成宇宙尘土。 视线又上移，看到姚初乔年轻的侧脸。她睡姿不好，正趴在枕头上嘟着嘴，睡得四仰八叉，一只胳膊还从床沿垂下来。 楼佳乐小时候被妈妈哄着睡过，每次醒来姚初乔都会安静得拱在床边，为了让自己睡得安稳，给自己就出大半个床的位置。 寝室里没空调，夏末的夜晚闷热，只有头顶一个大功率的旋转风扇在四面八方疯狂吹。 嗡嗡的风扇声吹得楼佳乐更睡不着，干脆小心从床上爬起来。 她站在姚初乔床头，鬓角的碎发被风扇吹动，伸手帮姚初乔把露到外面的塞到被子里，掖了掖被角。 “睡姿还挺狂野。”楼佳乐叉腰看着年轻的姚初乔，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叫了声，“妈。” 这一声转瞬即逝，被嘈杂的电风扇声吹乱。 这段时间应该是最后一次叫你妈妈了，在重新穿越回去之前，好好做一回同学吧。 楼佳乐一整晚都没睡好，凌晨的时候迷迷糊糊醒过来。 看到寝室地砖上有个手指那么长的蟑螂，正大摇大摆在地上走来走去，还嚣张喊她摆动一下触角。 她们楼在女寝最后一排，连着后门和绿植众多的小树林。再加上这几天潮湿闷热，一到夏季虫子就特别多。 楼佳乐半睡半醒间看到了这只蟑螂，吓得瞬间清醒，从床上弹起来，失声尖叫。 “啊！——妈！——” 她从小怕虫，家里被“不明物体”小虫入侵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叫妈。 感到一半意识到不能这么叫，赶紧改口，拍了拍上铺：“初乔，初乔！有虫！” “怎么了？怎么了？”姚初乔睡到一半，被这一声惨叫吓得惊醒。 等看清那种蟑螂后，飞快爬下来，抓起拖鞋就拍过去。 “这儿！右边！右边！它动了！”楼佳乐缩在床头指挥。 “啪！”终于在姚初乔一拖鞋拍下去后，寝室恢复了平静。 楼佳乐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把其中一位室友吵醒，从床上探出头看她。 好在曾经姚初乔给她看过毕业照，楼佳乐还记得这两位室友的名字， 这个头发睡得一遍翘起，把眼罩撩起来的女生叫孙林，她下铺那个丝毫没受影响还在呼呼大睡的是秦晓晴。 她俩跟姚初乔虽然同属人文学院，被分配到一个宿舍里，不过所学的专业不同。 她们是广告学系，不同于姚初乔的播音主持系，每天的课时都错开。 楼佳乐见把人家吵醒了，抬手露出抱歉的笑容。 孙林也没生气，迷迷糊糊重新躺了回去，敲了敲床下：“第一节是不是有课？” “嗯？！”原本正深度睡眠的秦晓晴听到这句一下子睁眼，“几点了？” “7点50。”姚初乔去外面的公共洗手间洗完了拖鞋，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回答她。 秦晓晴在床上扭了足足三分钟，随后像做了个重大决定一样叹了口气：“不去了！” 楼佳乐抽了抽嘴角，看向这两个有早课还呼呼大睡的室友。 她刚高考完，还没经历过一天大学生活，现在一下子成为了大二学生，处处有些陌生。 好在她和姚初乔是一个班，有什么事还能带着她点。 楼佳乐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姚初乔出了寝室。 还没走出寝室区门口，就看到有个又高又瘦的傻大个端着个蛋饼袋子立在门口，表情很神圣，就是动作有点傻。 这二十年不变的蛋饼牛奶套餐，除了楼佳乐她爸楼泽也没别人。 楼泽站在门口，身旁还拖着另一个哈欠连天的男生。 楼佳乐走得近了才认出来，这是她韩盛鸣叔叔。 “你还没吃早饭吧？”楼泽看到姚初乔出来，傻兮兮咧开嘴，把早餐袋子递过去，“食堂现在人太多，我正好排队就顺便给你买了。” 楼佳乐怀疑自己都能看到她爸身后有条无形的尾巴，在快乐甩啊甩。 视线随着楼泽的视线，发现只有一份，没有自己的早餐。 带着幽怨的眼神看过去，楼佳乐眨眨眼，换来楼泽无辜的眼神。 “你也要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楼泽挠了挠自己脑袋，对楼佳乐笑得阳光灿烂。 楼佳乐仰头看他，楼泽眼尾上扬微挑，睫毛不算很长，但是浓密。嘴唇微薄，不说话的时候抿着个嘴，再加上天生多情的眼神，乍一眼会让人觉得长着渣男相。 不过现场可能只有楼佳乐知道，楼泽从初恋到最后的结婚对象，都是姚初乔。 咬紧后槽牙，楼佳乐放弃了早餐，说了句真心话：“没事，你们恩爱，我就很幸福。” 楼佳乐不再纠结她爸的问题，转身和她韩叔叔打招呼，朝气十足说了声：“早上好！” 明明只是一句问候，韩盛鸣却一下子感觉手足无措，尴尬得点点头，僵硬笑了一下后就拉着楼泽走了。 “早啊，楼泽。”路上有楼泽认识的同学来跟他打招呼。 楼佳乐看到韩盛鸣感觉到有其他人靠近时，明显浑身不自在。低着头紧紧盯着路面走，还和楼泽距离越走越远，仿佛是为了让别人看不到他。 直到路过的同学走了，才又靠近。 “怎么了这是？”楼佳乐指着韩盛鸣，跟在后面小声问姚初乔，“他心情不好吗？” “没事，他不是针对你。”姚初乔拍了拍楼佳乐手背安慰，“韩盛鸣性格就是这样，他没有恶意的。可能之前跟你不熟，慢慢熟悉了就放开了。 楼佳乐眯起眼睛，虽然她知道二十年后韩盛鸣确实不怎么跟人接触，性格也有些冷冷的。 不过没想到在他年轻时候，这个情况原来这么严重。 看起来有种……强烈的自卑情结。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韩卓。 那个父母离婚后，天天和他爸韩盛鸣吵架的单亲小孩，这些年在他爸的性格隐形下，是怎么过的呢？ 第十二章 奋斗计划书 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楼佳乐甩了甩头，让自己思维快速回神。她昨晚没睡好，现在太阳穴突突发胀。 挽着姚初乔的手往教室走，同时为了观察环境正在东张西望。 第二节有课的大部队正在往教学楼区的方向走，还有第一节早课下课的同学正在回宿舍，乌泱泱得挤成一团，他们正站在交汇的地方。 像是两股不同方向的细沙融合在一起，奇妙又有序的融合。 人群簇拥中，楼佳乐只觉得眼底一晃，有个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韩卓！”楼佳乐突然捂嘴叫出声，手指着花坛的方向。 她这突如其来一声，不仅把姚初乔吓了一跳，原本在前面走的楼泽和韩盛鸣也转过身。 “谁是韩卓？”楼泽走过来问，“你认识的人？” 看楼佳乐这表情，估计还不是一般人，不会是前男友吧？没听姚初乔说过她室友有段惊心动魄感情史啊。 楼泽脸上浮现出八卦的微笑。 没工夫搭理楼泽贱兮兮的八卦表情，楼佳乐再次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个酷似韩卓的人影已经寻觅不到了。 “你在找谁？”一直安静走路的韩盛鸣突然开口。 楼佳乐目光收回后，紧紧盯着韩盛鸣，这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后退一步。 “没什么。”楼佳乐摇头，“一个认识的人，应该是我看错了。” 她现在是穿越到了二十年前，韩卓怎么会在这里呢？ 韩卓他爸此刻正二十岁，好好得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快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楼佳乐还是问了姚初乔：“你们学校，哦不，我们学校真的没有叫韩卓的人吗？大概这么高，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姚初乔见她如此诚恳的神情，认真回忆了一遍人际关系网，摇头确认道：“没有。” “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从昨天起就怪怪的？”姚初乔敏锐发现了异常。 楼佳乐捂住脑袋，身子一歪就靠在墙上，装出柔弱惊风的样子：“可能因为我一直有些头痛，记忆也开始倒退，有些东西都记不清了。” 在心里为自己拙劣的演技感到脚趾扣地。 好在这时候楼泽朝他们这里招手：“初乔，那我也先去上课了，下节选修课我在楼下找你。” 楼佳乐和姚初乔一起做坐在教室前排的位置，她们来得晚，后排的“黄金区”早就被人抢光。 这节是她们的专业课，楼佳乐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中国语言文学》，老教授站在讲台旁正滔滔不绝一些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整个教室都在昏昏欲睡，更别提她这个压根不懂的编外人员。 只有姚初乔坐在她身旁的位置，认真把老教授讲得那些记笔记。 楼佳乐手撑着头，以这个角度偷偷看姚初乔认真上课的模样， 她是真的为播音这份职业，无比热爱并且全身心在努力。 想到何越在老同学聚会上说的那些话，姚初乔是为了生自己才被迫中断，把最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别人。 又想到二十年后，她妈妈作为小文员，被索然无味的工作和家务磨灭了眼神中的光，楼佳乐就感到一阵愧疚。 不仅是姚初乔，还有楼泽。 从一路上走过来的人气来看，楼泽没说错，他去年的时候在学校里确实是风云人物，而且男生跟他打招呼的频率居多。 不仅是因为长得帅气阳光，还因为他上学期在全国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中，代表学校取得了一等奖。 一度被专业导师当成宝贝，被所有人都誉为天才少年的人，最后在人生的关键节点，数次放弃可以抓住自己前途的机会，毫不犹豫转身选择了家庭。 临穿越前那场父母间的争吵又一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记得楼泽口不择言说了一句：“我后悔了！” 况且…… 楼佳乐偷偷瞥一眼看姚初乔，如果一切轨迹都改变了，即使有什么意外，也不会被够不够钱买药的问题困扰。 不行！楼佳乐捏紧了手中的水笔，既然她重新回到了父母大学的时候，那么一切都有机会。 她不能再让他们为了自己，把整个人生前程都耽误进去。 聚会上那些叔叔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被自己耽误了，可能二十年后的楼泽已经成为业内顶尖人物，姚初乔该坐的位置也应该是电视台主播室，而不是小小的文员桌。 楼佳乐抬头看了眼，老教授正背过身在黑板上写板书。 二十年前的大学校园还没有太多高科技投屏，所以也不会有教授时刻盯着下面。 正好给了楼佳乐机会，反正她也听不懂课，打开教材书翻到空白页，开始做详细计划。 “关于督促楼泽同学和姚初乔同学勤勉学习，努力奋斗计划书。” 楼佳乐洋洋洒洒开始她的大业创作，还没开始正式筹划，就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咳咳！” 楼佳乐正计划得起劲，坐在她身旁的姚初乔突然小腿踹了她一下。 左手挡住脸，快速轻声提醒：“教授过来了。” 楼佳乐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前排视线最危险的区域，教授一转身视线就能看到她。 偏偏她刚刚筹划入神，仿佛刚动笔她爸妈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导致表情一个没控制好，带着明显的狰狞。 “这位同学想什么这么入神？”教授扶了下老花镜走过来，“我刚刚点了你回答问题都没听到。” 楼佳乐眼疾手快往前翻了一页，把自己这份不能被人发觉的计划书挡住。 教授过来的时候，只看得到她在前一页写的字。 “赚钱！”旁边还画了一个皮卡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排撑着桌子凑过来的男生哄堂大笑。 被教授用眼神压了回去。 显然对于楼佳乐光明正大在自己课上开小差的行为不满，到下课前瞪了她好几眼。 总算熬到下课时间，楼佳乐收拾桌面准备姚初乔离开。 “楼嘉佳，楼嘉佳！”后面有人拔高音量叫了她好几声，楼佳乐才停住脚步。 “怎么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理我，你忘了自己名字了？” 楼佳乐顿住脚步，心中一慌。 她真的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楼嘉佳，更严重的是，她不知道叫她的女生是谁？ 第十三章 我们是朋友 楼佳乐立在原地，教室里的人走了一半，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从最后一排蹦蹦跳跳跑过来。 这是谁来着？楼佳乐茫然看着她。 为了掩饰慌乱，楼佳乐全程夸张咧嘴笑，眼睛瞪得滚圆，生怕对方识破自己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田馨。”姚初乔的声音在身后及时响起，“上周媒介口语表达课的教案你是不是拿去复印了，用完了能不能借我一下？” 楼佳乐松了一口气，在田馨站在自己面前的前一秒知道了对方名字。 “当然没问题。”田馨从自己的牛仔背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纸，“你用完了直接给杨教授还回去吧。” 说完转头关心楼佳乐：“你还好吧？听说你昨天落水了，怎么我叫你几声都没回应，耳膜受伤了？” “你才聋了。”姚初乔把资料轻轻拍在田馨肩上，笑骂道，“她昨天没休息好。” 楼佳乐飞快点头，借着这个万能借口保持沉默。 在听她们两个的聊天中，把田馨的情况掌握了大概。 “你手机是不是也泡水里坏了？”沿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姚初乔开口问她，“下午上完课，我陪你去手机店里买个新的吧，不然别人都联系不上你。还有，医务室老师让你就是再去检查一遍。一会儿吃完中饭我跟你一起去。” “那个……”楼佳乐开口看向姚初乔。 楼佳乐手里还攥着刚才专业课的书，书的最后一页印着她的计划。 计划第一条——纠正父母把楼佳乐放在第一位的思想。 她捏紧书角，对姚初乔说：“你不用处处对我这么好，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姚初乔走在楼佳乐前面一节台阶，愣愣得看向她。 忽而笑了一下，拉住她的手腕并排一起走。 “你突然抽什么风？我们是朋友，我帮你不是很正常的吗？”姚初乔压根没把她这句话当回事。 楼佳乐被她牵着手在人群中往下跑。 “啊，对，我们是朋友。”楼佳乐看着和自己一样大的姚初乔小声重复一遍。 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别扭没摆正身份位置的人是自己。 她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朋友朋友朋友，要早日适应这个新身份。 楼泽和韩盛鸣已经等在人文学院的教学楼下，还是老远就看到楼泽在挥手，一副傻乐的样子。 楼佳乐觉得这傻样太丢人了，捂住脸躲到一旁。 姚初乔倒没觉得，他俩正处于刚确认恋爱关系的热恋期。 带着笑意准备快步走过去，她们距离楼泽还有段距离，就看到有个中长发带着宽发箍的女生小心翼翼走向楼泽。 满脸都是羞涩和紧张，身后还拿着个透明蛋糕盒。 “学长，这个给你。”宽发箍女生通红着一张小脸把蛋糕递过去，“这是我亲手做的，学长你今晚有人约吗？方不方便一起吃饭？” “我靠！”楼泽也没料到刚站在楼下十分钟，就有人来跟自己表白，还是当着女朋友的面。 他惊恐得转头看向姚初乔，高举双手以示清白。 姚初乔放缓了脚步，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调侃表情。 倒是楼佳乐像是一只炸毛的狮子，撩起袖子就像冲过去。 她以前不是没听楼泽吹牛说过自己大学时很多人追，不过真到了眼前，看到当着妈妈的面给爸爸表白。这画面呈现在眼前的时刻，楼佳乐气得差点冒烟。 “他敢接！”楼佳乐没理会发箍女同学，怒发冲冠指向楼泽。 楼泽当然不敢，在看到蛋糕递过来的一瞬间，就往后倒了一步。 说得特别大声：“不好意思啊，我有女朋友。” 他这一嗓子洪亮，这一直下课高峰期，不少同学转过头来看热闹。 楼泽干脆直接跑到姚初乔面前，耳朵根红红的，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看到姚初乔点点头，干脆拉起她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大摇大摆往教学楼外跑，引起一片八卦惊呼声。 看着这俩人快速离开的背影，楼佳乐抱肩跟在后面，满意点头。 她现在可以原谅八岁那年她爸妈偷偷去游乐园过二人世界，把她一个人扔在韩盛鸣家的事情了。 请一直恩爱下去吧。楼佳乐想，她可能是世界上最希望他们永远相爱，不要吵架的人了。 选修课在阶梯教室。 那个传说中特别好过，导致特别难抢的中外文学通史，楼佳乐还没体会过大学生活，不知道所谓特别好过是什么意思。 等上课了才知道，能容纳200个人的阶梯教室，签到完之后几乎从后门溜出去一半。 张教授搬了把凳子坐在讲台旁，自顾自讲课，对台下打游戏的睡觉的，甚至织毛衣的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楼佳乐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自觉没插在姚初乔和楼泽中间。 她不太习惯智能手机不离身的日子，眼下正百般无聊下巴撑在掌心，视线到处乱看。 原本点名时满座的教室已经剩了一半，楼佳乐转头往后看，教室最后一排有个单独坐着的男生吸引了她的目光。 正值夏末，天气还残留着炎热余威，这男生却穿了一件卫衣，他戴着自带的卫衣帽子，又把棒球帽盖在卫衣帽子。 楼佳乐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 她只是觉得神奇，这种穿衣风格她穿越前在综艺里看到艺人穿过。 想不到穿越回二十年前也有人这么穿，果然时尚是个圈，不过她不热吗？ 楼佳乐就这么灼灼盯着人家看，可能对方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原本低着头的姿势动了动，抬头准备往前排看过来。 楼佳乐忙转过身，怕别人发现自己正紧盯着人家看，那多尴尬。 课后楼佳乐惯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姚初乔理包，楼泽正在旁边商量中午要不要去校外的小吃街。 最右边的韩盛鸣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听到铃声后哈欠连天。 “他昨天看书看到大半夜。”楼泽代他解释，“这会儿正犯困呢。” 韩盛鸣手往桌上摸过去。 “我眼镜呢？” 第十四章 故意损坏的眼镜 韩盛鸣这个高度近视，没戴眼镜的时候简直就是半盲，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他心里着急，在桌上摸摸索索：“我眼镜去哪儿了？” “你不是放桌上的吗？”楼泽过去帮他查看，桌上找了一圈都没看到。 韩盛鸣做了个下意识扶眼镜的动作，发现鼻尖空空如也，心中更加焦虑，连说话语气都加快。 “我就趴胳膊上睡了十分钟，眼镜放在桌角。再睁眼就没有了。” “会不会被走过的人不小心带到了地上？”姚初乔也过来帮着往地上看过去。 楼泽为了避免被人群不小心踩到，特地翻过桌子到走廊，划出一块安全区域。 只是正值下课人潮拥挤，控制不住场面。 楼佳乐帮着在周围找眼镜，转头看到刚刚那个潮流男生站在最后的阶梯上，往她们这里看了一会儿。 直到注意到楼佳乐看过去的目光，他浑身震了一下，随后抬手调整了一下鸭舌帽，快速低头走出后门。 这个人怎么神神秘秘的？ 楼佳乐刚在心底吐槽，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原本藏在看到了卫衣长袖下，他手腕上的纹身。 那个楼佳乐忘不了的弓箭纹身！ 是他！ 楼佳乐顿时把包往桌上一甩，追了出去。 怪不得他这穿衣风格和周围格格不入，他极有可能是跟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人。 人群正在缓慢往东部食堂和图书馆移动，好在那人长得高，在人群中目标显眼。 可能是察觉到了楼佳乐追出来，他绕过人群直接往一楼的男厕所方向走过去。 没想到楼佳乐艺高人胆大，根本不顾是不是男厕所，直接追了过来。 “同学！这位同学！” 楼佳乐跟在他后面跑，还一边大声叫他。 看起来这丫头真要冲进男厕所了，还吸引了一众目光。那男生还是及时刹车，往另一个方向快速跑开。 楼佳乐追不过他，并且发现他应该是在故意躲自己。 加快速度跑过去，只能看到他飞快跑开的背影。 “躲我干嘛？”楼佳乐气喘吁吁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喘气，“我又不吃人。”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疑惑得看着这人背影最终消失不见，才失落得准备往回走。 刚一转身，她就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见到自己冲过来就跑。 在男厕所斜对方的窗框上，放着一个眼镜。 楼佳乐拿起这幅眼镜仔细辨认，确认这就是韩盛鸣的那副眼镜。 怪不得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原来不是掉到地上，是被人顺走了。 不过顺走就顺走，怎么还放回来？难道是被自己的一身正气吓到了？这人要这幅眼镜干什么？难道他和自己不一样吗？ 楼佳乐心中满腹疑问，眼镜捏在手里。 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眼镜片随着移动的动作，从镜框上掉落散架。 “这肯定是人为的！这里的眼镜框都被掰断了，得特别用力才能断。”楼泽拿着这个镜片说，一个激动把食堂的连桌长凳都震得抖了一下。 坐在另一侧的同学投射出怨念的眼神。 “抱歉抱歉！”楼泽道歉后，又老实坐了回去。 刚坐回去就感到桌下被人踢了一下小腿，姚初乔用眼神指向楼佳乐。 楼佳乐正低头拿筷子戳胡萝卜，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楼泽立马反应过来，对她说：“当然我肯定不是说你哈，多亏了你才把眼镜找回来。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偷走你的眼镜再把他弄坏。这世上奇怪的人真多。” 说完他把筷子反过来敲了敲韩盛鸣。 韩盛鸣没了眼镜，吃饭的时候几乎把脸凑到餐盘前。 慢条斯理咽下一口饭，也转头对楼佳乐说：“对，多亏了你。谢谢你，楼嘉佳同学。” 楼佳乐原本正在想那个神神秘秘的男生，被突然这么一召唤，才回过神来。 “没事！”楼佳乐豪爽得手一挥，差点把韩盛鸣的汤碗给掀翻了。 姚初乔没忍住笑了一下，目光从楼佳乐转到了楼泽身上。 “我发现你们俩有时候还挺像。” 这话让楼佳乐一惊，生怕自己露馅了。 倒是楼泽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哪儿像？”他追问。 “说话方式，性格都挺像。”姚初乔竟然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并且开始分析起来，“要不是你们两个同龄，这爽朗性格还真像一脉相承的父女。” “噗——”楼佳乐一口饭粒差点喷出来。 呛到了咽喉，咳得惊天动地。 韩盛鸣想给她拿纸巾，结果眼睛看不清，手从桌上随便抓了个正方形的东西，把姚初乔的白色索爱手机递了过去。 “你这眼神，”楼泽重新递了一包纸过来，“下去去眼镜城修一修吧，不然你走路都费劲。” “正好，下午我要陪嘉佳新买台手机，手机城就在眼镜店旁边吧？” “行啊，”楼泽爽快答应，转头问韩盛鸣，“你下午有事不？” “我要看……” 韩盛鸣刚开口，就被楼泽一巴掌呼在背上， “看什么看，看书先放一边去，没社交聚会活动就行。” 楼佳乐还没来得及表态，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带着一起去商城。 楼泽口中的眼镜城，在一个数码广场的地下一层，距离学校有十几站路。 好在不用换乘，他们从学校北门走过天桥就能到车站。 被太阳晒的睁不开眼，楼佳乐拿手挡太阳，过了好一阵才看到有辆满员的公交车开过来。 途径大学城的公交车，车厢内人挤人，宛如沙丁鱼罐头。 司机打开了后门，在前面嚷嚷：“往后挤挤，往后挤挤，从后门上！” 好不容易挤上后半车厢，坐在楼泽前面位置的阿姨起身下车，他眼疾手快在一所嗷嗷盯着的狼中，把姚初乔拉过来塞到座位上。 车厢里没有空调，车辆启动后才有两旁的风吹进来一点。 楼佳乐因为身高限制，拉不稳上面的拉环。 被楼泽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塞到了扶杆附近。 司机一个急刹车，引起车内一阵哀嚎。 楼佳乐正热得晕晕乎乎，听到楼泽在一旁问：“怎么了？” 第十五章 又忽悠她 她重新睁开眼看过去，发现楼泽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问韩盛鸣。 前方路口又是一阵急刹车，楼佳乐脚底一滑从扶手杆那儿被人群冲挤到后排。 姚初乔伸手把她拉住，楼佳乐又重新站回了楼泽旁边。 听到韩盛鸣指着前排的某个方向，对楼泽说：“看，有小偷。”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楼佳乐眯起眼睛寻觅了一会儿。 终于在韩盛鸣所指的方向，看到有个穿着条纹衫的男人，正贴着前面女生的背包，手指间还夹着一个钱包。 韩盛鸣的眼镜镜片，被他们拿胶布简单粗暴又重新粘回去。 虽然镜片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可能是角度的调整，阴差阳错让他看得更清晰了。 “哪儿呢？” 楼泽一听就警觉了，就是视力不太好，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反而动作很大开始东张西望。 异常的动作使得周围人都投来奇怪的目光，韩盛鸣赶紧拉了拉他衣服，示意他先别动。 “你先别出声，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楼佳乐这时候突然开口，“靠中间那个穿条纹衫的秃头男人，我刚刚亲眼看到他偷钱包了。应该偷了不止一家，他现在还不安分，趁着人多还打算动手。” “靠！我看到了！”楼泽顺着楼佳乐的提示，终于找到了小偷， 他盯着那条纹衫男人就准备冲过去。 被韩盛鸣一把拉了回来。 “你别冲动！”韩盛鸣把楼泽重新拽回来，“这人看起来是惯犯，可能身上有刀。你这么贸然冲过去，万一被他记恨上报复了怎么办？” 姚初乔也看到了那边正在偷东西的人，紧张得从车座上挺起背，也拉住楼泽衣角说：“他好像真的有刀。” “那怎么办？”楼泽一转头，就看到那小偷又以让座为由，肆无忌惮夹走另一个老人的钱包。 老人还全然不知，拍拍他的手以表感谢，看得让人火冒三丈。 他捏紧了拳头，紧紧盯着那小偷。 “告诉售票员吧。”韩盛鸣说，“公交车上出的事故，他们公交工作人员会管的。售票员应该受过这类培训吧？” 楼泽转身看向那位售票员阿姨。 看起来很瘦，一米六都没到，套在宽松的制服下。正往自己的位置里挪了挪，让出半个座位邀请一个小朋友一起坐。 再评估条纹衫小偷的体格，都快跟自己差不多高了，算不上一身横肉，但是长得壮实，这胳膊感觉对普通女生的小腿还粗。 “……你确定？让阿姨去？”楼泽感觉都快无语了。 韩盛鸣经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过于离谱。 不过还是拉住好友跃跃欲试冲过去的身躯，一直往后退。 “太危险了，”韩盛鸣絮絮得念叨，“一不小心就会受伤，这车上这么多人，不差你一个学生，会有人出头的。” 公交车司机又踩了一阵急刹车，丝毫不知情的售票员提醒下一站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们做好准备。 这一站下来是医院，话语刚落，就有不少人往车门方向换位置。 趁着整个车厢的都往后倒过去，楼佳乐往车厢前面查看，果然那个条纹衫小偷又趁机摸了个口袋后，跟着人群来到了车门准备下车。 “有小偷！”“别跑！” 楼佳乐和楼泽异口同声喊了出来，整车人目光就聚集过来。 趁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姚初乔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指着那个条纹衫男人对驾驶座的司机说：“师傅别开门，车上有人偷东西！” “哎呦！真的有小偷！要死了呀！” 有个大妈一摸自己的背包，发现被人用刀划了口子，原本放在里面的黄金首饰盒和钱包都不见。 “他妈的多管闲事！”条纹衫男人叫姚初乔手指向自己的，大骂一声，“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直接掰开车门跑了。 留下整车人的惊呼，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还在状况外，没反应过来。 小偷在眼皮子溜了竟然都没人出去追。 楼泽低声骂了句脏话，直接从姚初乔的座位这里跨过去，扒窗跳了下去。 “喔！——”又是一整车围观群众的惊呼。 楼泽潇洒落地，起身站稳后直接冲着条纹衫男冲了过去。 条纹衫男仗着多年“经验”，脚程快跑得熟练，一窜就从车上溜了下来准备往大街上跑。 没想到楼泽从后半截车窗那儿的位置直接跳下来，往前对准条纹男的小腿横空扑过去。 被来了个扫堂腿，条纹男整个被掀翻了过去， 摔地上整个狗啃泥。 外套被惯性一冲，里面摔出来了十几个钱包。 “哎哟！”刚刚那大妈凑热闹挤到了窗口，“这个千鸟格的是我的钱包！天杀的小偷！” 条纹男眼看着暴露，狠狠一脚往距离自己半米的楼泽踹过去。 楼泽看准了时机敏捷躲开，依然跃跃欲试想要过来扭他的胳膊。 这次正面对峙可没这么容易，眼见楼泽不依不饶盯着自己，条纹男气急败坏，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瑞士刀。 这是他惯用划包的刀，此刻把刀尖对准楼泽的方向甩动。 “我就说他有刀吧！”韩盛鸣紧张捏着把手，脸憋得通红，急得都把眼镜摘了下来。 混乱中，楼佳乐皱眉问道：“他怎么不用跆拳道啊，他不是跆拳道很好的吗？还拿过什么奖杯。” “谁跟你说他会跆拳道？” 韩盛鸣和姚初乔一齐转过头看她。 “……”楼佳乐把问号刻在了头顶，“……他自己啊。” 她记得上幼儿园前，每次楼泽早上送她的时候都会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不要害怕。爸爸练过跆拳道，帮你去揍他。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不要憋着，一定要跟爸爸说。” “啊……”姚初乔终于想起来，“你是说他小学时候学的跆拳道吧，上初中就不学了，现在估计已经忘了。” 合着她爸又忽悠她！楼佳乐气得叉腰。 正在这时，楼上围观群众纷纷惊呼。 楼佳乐回头看，只见条纹男突袭把刀往前一刺。 第十六章 上阵父女兵 楼泽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往右一闪堪堪躲了过去，还是被划出了一点血痕。 原始森林中穷凶极恶的猛兽，闻到血腥味会格外亢奋，红着眼睛冲上来撕咬。 楼佳乐感觉现在这个条纹男就是这样，见楼泽被划伤后也不跑了，舔了圈下嘴唇，又想要往前抽刀。 该死！楼佳乐心中一紧，用力拨开人群，从车门上挤出条血路出来。 一下车环视了一圈周围，公交车站停在绿荫下，人行道转角处正有个保洁阿姨在扫落叶。 “阿姨！江湖救急！”楼佳乐飞快跑过去，撂下这么一句，就从阿姨手中把扫街的长柄扫帚抢过来。 等阿姨反应过来，就感到两手空空，一个女生架起她手中的大扫把就跑，半空中还围绕着她的余音。 “马上还给你！先借它打小偷。” 一听是打小偷，阿姨推着垃圾桶车跟在后面喊：“小心点姑娘！我扫把硬得很，你对准了打！” 另一方战场，条纹男还在甩他的瑞士刀，楼泽手上没有武器，逼得后退。 正在这时，听到后面一阵女声的尖叫声：“呀！——” 就看到楼佳乐高举着大扫把冲了过来，一掌呼下来，条纹男半个身子都被粗硬的扫把打到。 楼佳乐说实话也紧张，怕对方会反扑，不停得挥动扫把打过去，劈头盖脸直接把条纹男打得失去战斗力，只能抱头躲避。 “小偷！小偷！你还打人！” 楼佳乐激动起来手下没个轻重，噼里啪啦下去听到清脆“叮——”得一声，那把瑞士刀被扫把底勾到，甩飞到了地上。 楼泽趁着这间隙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加入战场。 见完当下打不过，又光天化日之下，条纹男抓住扑打过来的扫把，接反方向的力往后推。 楼佳乐差点被推到地上，楼泽忙着扶她，等两个人重新站稳，条纹男已经快要跑向红绿灯方向。 突然身后有个不明物体飞过来，直接砸到他后脑勺，把他砸得趴倒在地。 刚才在车上被划包的大妈指着条纹男倒下的方向骂骂咧咧。 “偷我钱包还想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大妈直接下车冲过去，薅起条纹男的头发就是一顿打，“我天天飞我儿子课本，飞得可比你准！” 条纹男的战斗力在大妈不间断的拳头攻击下约等于零，哀嚎一阵一阵看得楼佳乐后脑勺疼。 车上的人见刀都飞了，也陆续下车来认领自己的钱包，顺便过去抓条纹男。 楼佳乐见人群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在楼泽背后，探出个脑袋凑热闹。 她看着楼泽的背影，散了一地的皮夹子，还有英勇作战后靠在粗树枝旁的扫把。 忽然傻笑了一下，这大概就叫上阵父女兵。 楼佳乐享受了十几年来自爸爸的保护，这次改成并肩作战，体验感也很好。 条纹男不愧是老江湖，估摸着自己突然被识破，没人录像。 站起来后就开始耍无赖：“你们聚众群殴我一个，我要报警。” “那你报吧！”“我才要报警呢！” 被偷东西的大妈带着几位受害者开口就宛如机关枪，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条纹男正被围在中间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有两个民警骑着警用电瓶车，手上挥舞电击棒走过来。 “都聚集在这里吵什么？” 条纹男原本只是随口威胁，没想到真有警察过来，掩耳盗铃躲到后面缩成一团。 “谁报的警？”民警扫视一圈问。 人群散开，让出一条道，直指条纹男的位置，大妈手一指：“他！” 民警拿出一个记录板，继续提问：“有人报警说公交车上有小偷偷东西，哪个是小偷？” “还是他！”人群中有人大吼一声，“我的钱包就从他身上掉下来，他还划破了这个阿姨的包。我们都亲眼看见。” “啊？”民警头顶三个问号，自己作案自己报警，这人怕不是人格分裂。 不过既然证据确凿，民警直接把条纹男拷住，又叫个民警同事过来，一前一后押着走。 楼佳乐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路口绕个弯就是警察局，怪不得来得这么快。 几个被偷钱包的人和司机售票员一起跟着民警去作证，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整辆车的人都下了车，楼佳乐他们只能在站台附近重新等车。 “刚刚警察怎么会过来？”楼泽还在傻乎乎回味，“而且还来得这么及时。” 楼佳乐看向姚初乔，果然听到她承认：“是我报警的，医院附近肯定会有公安局。我打110的时候，强调了一遍是哪个医院，让他们直接对接，速度能提高很多。” 聪明！ 楼佳乐竖起了大拇指。 下午两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站在树荫下感受不到一丝风，楼泽干脆把原本包在手上的纸巾扯下，挥手扇风。 “你的手！”韩盛鸣发现楼泽的手心流血还没停，“得赶紧处理了，这附近就是医院。” “没那么夸张。”楼泽却满不在乎，“而且我都没带医保卡，去医院好麻烦。” 他一向能硬抗，什么都要做出不在乎的样子。 小学时候有一次楼佳乐在学校门口等家长接，楼泽迟到了半小时，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跟她爸闹脾气。 后来才知道，那天楼泽开车被人追尾，处理好车子的事，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处理受伤的额角，就先过来把孩子接了。 楼佳乐叹了口气，用手背拍了拍姚初乔，手指向医院门口的药房，里面应该会有医师处理小伤小病。 意思是你开口的话他会听。 楼泽还是被拖到了药店里，老医师拿出绑带和消毒水，手法娴熟帮他包扎。 “你这怎么伤的？跟人打架了？” 楼佳乐忙开口解释：“抓小偷，被不小心划到。” 老医师一听就乐了：“见义勇为，小伙子有前途。” 楼佳乐看着楼泽直笑。 以前写作文总写崇拜爸爸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她现在发现，爸爸可以不是超人，甚至可以不以爸爸的形象出现，但是自己依然崇敬他。 第十七章 意外的人 为了表达对见义勇为小伙的赞赏，药店的老医师拿出一卷纱布，把楼泽从虎口裹到了手指，包得严严实实。 重新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楼泽看着自己包得跟着馒头一样的手，懵逼叹气道：“我只是划了一个小伤口。” 楼佳乐快步奔过来，一把跳起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没大没小拍了拍楼泽的后背。 “咳咳！你干嘛呢？”韩盛鸣忙过来把楼佳乐拉开，看了眼姚初乔，“你这样多不好。” 经过韩盛鸣提醒，楼佳乐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是同学，不是从小骑在她爸脖子上玩骑木马的父女关系。 尴尬得蜷起手指后退一步，却被姚初乔推着往前走。 转头对韩盛鸣说：“行了，别跟她闹了。” 她巧妙把话题转开：“对了你上次说的大千美食林代金券今天带了吗？” 韩盛鸣跟着这个话题走，尴尬窘迫的氛围烟消云散。 他低头把钱包拿出来检查了一遍，回答道：“带着，正好有四张。” “美食林？好啊！”楼泽听到这个关键词立马转过脖子，“我要吃草莓冰沙！” 楼佳乐和姚初乔并肩走着，转头看她。 她笑起来很温柔，眉眼弯成天上的朗月，嘴角小小的梨涡像是清泉中溢出的小漩涡，让人有无限亲近感。 所以小时候楼佳乐每次考试不及格都喜欢找她妈妈签字，换成楼泽肯定会念念叨叨好久。 就连传说中的隔壁家小孩韩卓，小时候都喜欢来她家玩，因为可以亲近姚阿姨。 姚初乔捏了捏楼佳乐的掌心，示意她没事。 “盛鸣就这样，什么事都会较真，你别理他。”她的声音也很温柔，要不是现在身份不允许，楼佳乐都想靠过去和她妈贴贴。 在车站重新等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下一班车。 楼佳乐对二十年前的这一片完全没印象，下车后乖巧跟在姚初乔身后走。 数码广场门前正在举办电脑巡展，气球挂着长条形的宣传语在广场中间飘动，看着好热闹。 楼佳乐心底的兴奋劲又在跃跃欲试，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只觉得有趣又新奇。 “热烈庆祝巴西烤肉店今天开业。” 她仰起头读完气球广告上的字，才发现楼泽他们三个已经走远。 “你站在干嘛？快点！”楼泽回头叫她。 前面三个人都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她，阳光照得每个人身上都从身后映出淡淡的光芒。 “哦！等我！”楼佳乐扬了扬手，飞快跑了过去。 眼镜城在地下一楼，整个楼面都是不同品牌卖眼镜的店。 楼佳乐一进去就想往最中间的专卖店走。 以韩盛鸣家的财力，楼佳乐很自然得认为他会选择看起来专业有规格的店铺。 没想到韩盛鸣直接熟门熟路楼梯口往角落的方向寻觅，一个搭起来的店铺，甚至不是卖眼镜的地方。 “这个还能修吗？”他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指给修眼镜的老板看，“镜片没坏，就镜框这儿断了。” 老板接过来一看，眉毛皱成了川：“这镜框不仅是断了，整个不能用了。镜片坏是没坏，不过表面已经毛了，你很久没换了吧？干脆买一副新的算了，我看你这幅也不贵。” 韩盛鸣得到这个答案后扫兴而归，只能到隔壁再看看。 不过他没去那种大品牌专卖店，在摆出来的小店里寻觅，还转挑打折区域晃荡。 楼佳乐跟在后面目瞪口呆，据她所知韩盛鸣爸爸年轻的时候买彩票中了一次大奖，随后一直在做生意，家庭条件说不上富可敌国，也能称得上一声“土豪”。 按照她韩叔的家世，怎么现在买个眼镜都在货比三家还专挑便宜的打折区。 她掰着手指算时间，怎么算怎么不对。 这个时间段，韩家应该正是生意做很大的时候，总不能不给独生子零花钱。 这挤在一起开的沿铺小店，走廊仅仅只能站两个人的位置。 楼佳乐嫌太挤没进去凑热闹，站在门口看韩盛鸣正在挑选，挑来捡去还是最平价的几款。 “最便宜多少啊？”楼泽在一旁叉腰。 老板一看他们几个学生装扮，耷拉着脸摆出一副凶相。 “不还价的啊，该多少价就多少价。” “算了算了，换一家看看。”韩盛鸣看着老板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想惹事，拉着楼泽往其他店铺走。 不过之后的几家更加不合心意，她们在地下一层逛完了一圈都一无所获，四个人站在电梯口垂头丧气。 “要不再去第一家？”楼泽提议，“看着眼镜框挺轻的，质量也不错。” 他食指和大拇指点在一起：“就是价格比预想得高出那么一点点。” “那怎么办？”姚初乔问，“这价格确实有点虚高，但是看老板的意思就是不可能降价。” “算了，要不去对面那家眼镜城看看。”韩盛鸣摇头，“都出来了再进去多尴尬啊。” 楼泽纠正了他的想法：“这倒不是重点……” 几个人正在七嘴八舌讨论，电梯发出“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楼佳乐拉过姚初乔往消防通道的方向避了避，却突然听到一个无比陌生又万分熟悉的声音。 “嗯？楼泽，你怎么在这儿？你今天不上课啊？” 一瞬间楼佳乐感到心脏像是从瀑布顶端往下坠，快速悬浮着快要不能呼吸，冰冷的瀑布泉水打在身上，却又在抬头的时候能看到彩虹。 她僵硬着脖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转过头。 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楼泽正在高举双手笑嘻嘻跑了过去：“妈，你怎么在这儿？我下午没课，没逃课！你先别急！不信你问我同学！” 吵吵嚷嚷的声音敲动着耳膜，楼佳乐看着眼前这个背着链条皮革包的中年妇女。 这是楼泽的妈妈，她的奶奶，在她十三岁那年患病去世的奶奶景澜。 景澜原本来这儿和小姐妹们逛街，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自家倒霉儿子在上蹿下跳。 她一一和楼泽的同学打招呼，看到最里侧的楼佳乐时，她疑惑问：“这孩子怎么哭了？” 第十八章 怎么那么可爱 楼佳乐忙抹掉眼泪，侧过头平稳住自己的情绪。 楼泽她们几个都转过头，姚初乔还走过来关心：“怎么了？看你哭得好伤心？” 总不能说是看到了去世的故人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那楼佳乐可能会被打出这栋楼。 “你可别说是眼睛进沙子了。”楼泽走过来，递上一块手帕。 这是景澜从自己包里拿出来，让楼泽递给楼佳乐的。 白蓝相间的蚕丝手帕，景澜几十年如一日随身必备。小时候楼佳乐闯祸躲奶奶身后，景澜也是拿出这个手帕，帮她擦擦小手，再变魔术似得从口袋里变出一颗费列罗哄她。 看到这个手帕，楼佳乐哭得更止不住，一下子断了眼睛里进沙子的借口。 她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开始想借口，抬头看到了商场屏幕上正在播放《冬日恋歌》。 经典造型戴着围巾的裴勇俊正和崔智友紧紧拥抱在一起，眼镜店里有几个偷偷仰头看韩剧的女职员也在抹眼泪。 楼佳乐心一横手指向屏幕说：“呜呜呜他们好惨啊。” “哈哈哈哈哈哈！”景澜听到这答案先是愣了一秒，随后一阵狂笑，过来慈爱得捏捏楼佳乐的脸，“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熟悉的手感，甚至景澜身上的香味也熟悉。 曾经最后一眼躺在冰冷告别厅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时光倒流真好，楼佳乐想，她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穿越回到了二十年前。 楼佳乐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对景澜说：“谢谢……” 她顿了一下才纠正称呼：“谢谢阿姨，我回去洗好了还给您。” “没事，多大点事。”景澜的性格和楼泽一样大大咧咧，揉了揉楼佳乐头发。 才转身问楼泽：“不过你们在这儿干嘛？买眼镜啊？” “啊，我同学眼镜坏了，陪他来换一副。”楼泽指向了韩盛鸣。 “怎么到这儿来买？我跟你说，这块儿……” 她看了圈四周，放低音量说道：“这块的店水很深，价格都是虚高，看你们是学生就报得更好了，得讨价还价。” 说完朝韩盛鸣勾勾手：“跟阿姨来。” 剩下楼佳乐他们几个对视一眼，蹑手蹑脚跟过去。 第一家眼镜店老板正在玩扫雷，看到韩盛鸣这个学生又回来了，满脸写着开心，仿佛看到了冤大头攒着钱袋子进来。 “我就说吧，这一圈没有比我家性价比更高的了。” 韩盛鸣事先被景澜提醒过，一句话不说。 景澜一进去不进特价区，直接全店逛了一圈，嫌弃得摇头。 “这品控都一般啊。”景澜没理会老板，来了这么一句，“勉强也就这几个能看，这都要600啊，太离谱了。” 眼镜店老板原本正悠哉坐在店内准备开宰，没想到景澜一眼就把他看穿。 “走吧。”景澜对韩盛鸣说，“这家店不行，这眼镜我看就值三四百。” “行。”老板见他要走，突然开口道，“那我480镜框加镜片配光，已经是最低价格了。” 景澜走出去的步伐没停，气定神闲准备往另一家店走去。 老板已经追了出来：“你觉得多少合适，450，不能再低了。” 半小时后，楼佳乐目瞪口呆看着景澜从店门口走出来，潇洒得甩了甩头发。 韩盛鸣脸上挂着他看中的那副新眼镜，看向景澜的表情充满崇拜。 “多少？”楼泽凑过去看韩盛鸣手上的发票，惊声感叹，“我去！270！妈，您可太行了，整条街讨价还价的女王！啊……” 他捂住后脑勺，委委屈屈看向他妈：“您打我干嘛？” “整条街都没你会跑火车。”景澜毫不客气对她儿子怼回去。 又忽然换了个脸色，眼神在楼佳乐和姚初乔中间转了好几个圈。最终楼佳了悄悄用手指指向姚初乔，景澜秒懂，朝楼佳乐友好点点头， 一转头瞬间变了脸色，春风化雨得朝姚初乔看过去。 “阿姨请你们吃晚饭吧？你们晚上有课吗？”景澜话虽这么说，说话的时候却对着姚初乔看。 看来对这个儿子的女朋友还挺满意。 那可不得满意嘛！ 楼佳乐想，她小时候经常能看到姚初乔和景澜并排坐在电视机前一起追剧，从来没啥婆媳矛盾，亲得宛如亲母女。 “有课。”楼泽立马接上。 又被景澜打了下后脑勺才乖乖闭嘴。 韩盛鸣老老实实回答：“下午的c语言教授临时有事，换课了，我们到晚上都没课。” “行，走。”景澜一挥手，带着后面四个小崽子， 楼佳乐跟在后面，感觉景澜像是带着四只跌跌撞撞刚开始闯社会小狮子的母狮。 温柔强大有安全感。 她在心中祈祷，意气风发的母狮子绕过枯树，永远就这么奔跑下去，跑向没有尽头的辽阔草原。 景澜选择了二楼那家新开的巴西烤肉，广告在门口做了一排，吸引了不少顾客。 才五点不到已经找不到座位了，整个店里高朋满座。 在角落里好不容易等到有桌一大家子吃完，楼泽眼疾手快去占了位置。 点好了菜，开始谈天说地聊天。景澜不是那种容易摆架子的家长，没过多久就跟初次见面的姚初乔熟络起来。 倒是楼泽一个人别扭，又是重新拿菜单又是点饮料，还在去端调料的时候差点把小料碗翻了。 被景澜强行按在了座位上。 楼佳乐此刻最怕这种坐成一桌的聊天氛围，因为她随时会露馅。 战战兢兢战术性喝水听了一会儿，就怕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于是决定主动出击，在韩盛鸣说楼泽事迹的时候，准备找准时机插一嘴，把话题往那里引。 “我们导师很看中楼泽，他的编程知识和系统操作知识都很优秀。导师曾经说过，他保持这个状态下去，再过几个月有全国甚至国外计算机比赛的时候，可以带他去锻炼锻炼。” “现在导师还亲自带着楼泽做课题，那个精英组里除了少数几个大三的，其余都是大四学长和研究生，只有楼泽一名大二的。” 原本是跟景澜说得客套话，却听得楼佳乐心中一动。 第十九章 多了个朋友 “哪有这么夸张？”楼泽不好意思得又开始挠自己后脑勺，谦虚得跟了一句，“没有听起来这么顺利，学长学姐们比我能力大的还有不少人，出去比赛也有意外性，还是得继续慢慢学习。” “那你更得努力啊！”楼佳乐一拍桌子，把满桌的人吓了一跳。 甚至隔壁桌正在等上菜的人，都转过头来看。 景澜手中的杯子抖了一下，有一些柠檬水撒在手上。 这是她原本想要说的话，却被楼佳乐抢先，而且她看起来比自己还激动认真。 楼泽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励吓到，点点头愣愣得说：“啊……好……” “不仅和导师做项目这一方向，”楼佳乐掰着手指头说，“还有平时的课程，另外能学一门别的技能开拓一下就更好了。” 面对一连串提议，景澜满意点头。 手里甩着筷子，又加了一句：“还有啊，你在家里也帮爸妈做点活。一回家就钻房间里，连吃饭都叫不动。” “奶……” “奶奶”这个词被楼佳乐及时咬了回去，改口称呼：“阿姨，这个您放心。这种情况以后成家了会改的，他还是很有责任心。” 楼泽眨了眨眼，一脸懵逼得看着这一老一少，没明白过来话题怎么就突然扯到自己身上。 刚想反驳一句，就被景澜瞪了回去。 楼泽脾气好，缩了缩脖子就摊手不再反抗，只负责乖乖点头，顺便把烤肉夹和筷子分发下去。 点的菜很快就上来，楼泽从冰箱里拿了四瓶冰可乐放在桌上。 又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可可，放在姚初乔的座位前。 “你怎么吃烤肉还喝可可，好奇特的口味。”韩盛鸣拿了片生菜叶，转头问道。 “你懂个屁！”楼佳乐和景澜异口同声回他，吓得韩盛鸣差点把生菜叶放在火上烤。 说完这句，楼佳乐和景澜异口同声笑了出来。 景澜把烤好的五花肉对楼佳乐挥舞了一下，后者乖巧把自己的碗递过去。 “我按照我自己的口味烤得啊，我不是很喜欢太焦了，有什么口味要求可以和阿姨说。”景澜对楼佳乐说。 “谢谢！”楼佳乐飞快把烤肉夹进嘴里，没有一点客套生疏的地方。 韩盛鸣一口气喝了半杯可乐，然后默默看向楼佳乐不说话。 说实话他心里挺羡慕楼佳乐这种跟谁都自来熟的性格，这样的人已经有很多朋友。 他的朋友就不多，韩盛鸣咬着筷子。 他的朋友只有楼泽和姚初乔。 眼前的碗里多了一颗大蒜，几秒后又多了快烤好的香肠。 现在又算多了个楼嘉佳吧。韩盛鸣心里这么想。 一顿饭交谈甚欢，出烤肉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夕阳斜照的时间，天色直接成了墨蓝色。 楼佳乐和景澜从最近火遍大江南北的韩剧《冬季恋歌》聊到了打麻将，两个人简直一派相见恨晚的模样。 楼佳乐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阿姨，我能要您的手机号吗？我不打扰您，就是有时候可能有问题想要请教您。” 这个借口也不太好，楼佳乐和景澜的人生看起来并于交集。甚至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景澜儿子女朋友的室友。 她尽可能维持住嘴角的笑容，用真挚的目光看向景澜。 “当然可以。”景澜大方回应，问楼佳乐要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 一摸口袋，楼佳乐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被泡在了湖里成了一块废铁。 这次他们出来的目的除了换眼镜，还有给自己买手机。 “差点忘了！”姚初乔被这么一提醒也大呼小叫，“差点没给你买手机就回去了！” 景澜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看着像是随手塞进去的优惠券。 她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上面，才转身离开。 她还有别的事，请他们四个吃饭已经耗费了一点时间。 姚初乔拖着楼佳乐去来到隔壁的数码城，挑选了半天终于选定一款摩托罗拉。 去年出的款式，还能180度滑动。不是很新款，有些像听音乐的功能跟不上今年出的新款，好在便宜。 楼佳乐琢磨着对于她这个用惯智能机的人来说，当下手机的新款旧款，对她而言差别不大。 都很不习惯。 借用别人的身份证，虽然证件照上的脸和自己极其相似，楼佳乐还是带着点心虚。 手机店服务员一还给她，就立马把身份证塞进去。 以后的几天这部手机使用频率也不高。 楼佳乐把景澜的手机号输入进去后，又借着通讯录数据丢失为由，把寝室里和班级同学的手机号都重新要了一遍，顺便把每个人的脸和名字温故知新。 她们专业大二的课不算多，相比于楼泽而言，要悠闲很多。 过了没几天，楼佳乐就被姚初乔神神秘秘拉过来，问：“想不想赚钱？” “直接说，怎么赚？”楼佳乐抱肩站在床头看她。 姚初乔伸出一根手指：“代一节课给20，只要点名的时候捏着嗓子帮忙签到后，一整节课都坐在位置上就行。” 她手臂转向秦晓晴：“她男朋友的同学的室友的朋友来问，绝对靠谱。” 秦晓晴配合点了点头。 然后开始查要代课的那女生是哪个系的。说实话她也不太清楚。 并且你男朋友也在这个班吧…… 楼佳乐看向姚初乔在心里吐槽。 不过对于姚初乔而言，又能和男友一起上课，又能赚个代课费，也算是一件好事。 “干！”楼佳乐一拍桌子。 不为别的，就为了她能近距离查看监督楼泽在专业课上的认真程度。 没想到还没开始上课，楼泽在班门口先别人堵住了。 这次来堵的是大三学姐，画了全包眼神欧美妆，牛仔衣配低腰牛仔裤，穿得很辣，行为也很辣。 直接堵住楼泽问他要手机号。 楼泽拒绝了好几次拒绝不掉，直接被堵班门口了。 楼佳乐看到这一幕刚要冲过去，被姚初乔拉了回来。 “为什么不接受我？只是要个手机号而已。”学姐挡在路上，“”即使现在不喜欢，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 “抱歉，因为他有女朋友。”姚初乔走过去站在两个人中间。 第二十章 不要和他一组 关于计算机系系草，天才少年楼泽有女朋友的事，在其他学院之间也小范围流传过。 只是楼泽和姚初乔很少光明正大秀恩爱，流言就在像风一样吹过，轻轻扫动地上的落叶，谁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姚初乔会出现在计算机专业课的教室外，学姐明显慌了一下， 姚初乔把这个表情收进眼中，飞快收缩了一下瞳仁。 她依然是平时那副弯眼笑着的样子，但是能明显感觉到眼前没有笑意。 手里还拖着书，另一只手勾住楼泽胳膊。 看了圈周围人来人往，忽然把学姐衣服拉近，轻声对她说：“我男朋友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不要再来打扰她。不然整个学校论坛都会知道，至于你是想要手机号，还是别有用心。众口难调，自然会有人审判。” 说完眼角弧度挤得更深，明明是笑得，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姚初乔不让楼佳乐参与，她被按在走廊的窗框旁，看到姚初乔这个表情，差点憋不住笑。 她妈看起来柔柔弱弱小小一只，可别真以为她好欺负。 姚初乔腹黑得很。 忘了哪一年过年，楼佳乐可是亲眼见过她妈怼娘家嘴贱的远房亲戚。到家里来蹭吃蹭喝，还把楼泽这个女婿贬得一无是处。 楼泽看在是姚初乔娘家人的面子上没跟他们计较。 结果被姚初乔听到后，从那人家早年借钱不还到出轨弃子，荒唐事如数家珍跟唱戏一样讲出来，把那人气得差点要和姚家断绝往来。 楼佳乐趴在窗旁看过去，果然看到学姐原本拽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被碰了一鼻子灰，此刻正五彩缤纷。 狠狠瞪了一眼姚初乔，就甩过包走了。 “哇偶！还挺帅。”韩盛鸣突然出现在楼佳乐身旁，说了这么一句话。 “吓我一跳！”楼佳乐突然冒出来的韩盛鸣吓得原地跺脚，开玩笑冲他挑了挑眉，“你喜欢这种的？” “不不……”韩盛鸣被调侃得瞬间满脸通红，摆手说道，“她不是我喜欢的长相，就是觉得性格有意思罢了。” “那你喜欢什么长相？” 韩盛鸣说不过她，直接生硬扯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帮别人代课。”楼佳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两个人正在开玩笑，楼佳乐忽然感到有阵凶狠的目光紧紧盯过来，像是来者不善。 她越过韩盛鸣往他身后看过去。 有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戴着口罩，从他们这儿经过，进了教室。 这人戴着口罩，穿着一身运动服，衣着倒是符合二十年前的审美，和周围人融合得不错。 但是透过口罩的眼睛，楼佳乐总觉得有点眼熟。 她习惯性视线下移，想看他的手腕有没有纹身。 不过这人配合一身运动服装扮，手腕上戴了一个篮球腕带，看不清手上皮肤。 可能楼佳乐的目光过于直白，不仅那男生注意到，连身旁一向有些迟钝的韩盛鸣也注意到。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楼佳乐的肩膀，学着她刚才的话开玩笑：“你不会喜欢这种吧？” 没想到楼佳乐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点头：“嗯，对啊，怎样？” 把韩盛鸣这个老实人憋得说不出下半句。 那男生脚下一晃，差点被教室进门的门框绊倒。 他回头看了眼楼佳乐，又收拾了一下衣服，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教室门。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这男生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刚才的敌意。 难道他瞪得不是自己？ “这是谁啊？”楼佳乐胳膊肘怼了下韩盛鸣。 韩盛鸣扶了下眼镜，对那男生背影看了好几分钟，都叫不出人家名字。 “算了，”楼佳乐泄气摇头，“大学里不知道同班同学名字挺常见，你不知道那就更常见。” 韩盛鸣如今和楼佳乐混得熟了，对她的玩笑没当真了，又简单说了一句，等姚初乔回来才一起进了教室。 楼佳乐一进去就看到刚才那个男生，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距离楼泽和韩盛鸣就隔着一条走廊。 教室里的人不多，楼佳乐刚想往前走，就被姚初乔一把抓了回来。 “干啥？”楼佳乐疑惑得看着她。 “往后坐。”姚初乔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傻。” “我们是来帮别人代课的，别露脸，降低存在感。” 好在这门课的教授从进门开始，就没在意座位上坐了谁。 点名的时候姚初乔捏紧嗓音，头趴在桌上抬高手，就这么蒙混过关。 “下一个，周娟。” “到！”楼佳乐也学着姚初乔的样子捏细了音。 教授正在准备教材，突然顿了一下抬起头问：“你感冒了？嗓音这么细。” 全班哄堂大笑，楼佳乐整张脸都趴在桌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捏嗓子的细尖声音，混乱间楼佳乐眼神乱瞟往前看。 发现那个男生正隔着条走廊，瞪向在和楼泽说话的韩盛鸣。 楼佳乐越看这个背影越眼熟。 同时她看这个背影越眼熟，偏头问姚初乔：“你有没有某一瞬间，觉得某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有啊，”姚初乔正在写自己的作业，“我上次在食堂看到个学长特眼熟，回到寝室才想起来，他长得像金城武。” 一说到金城武，姚初乔开始两眼放光发花痴。 “切！”楼佳乐又把身子挪了回来。 她没带书，又没有智能机玩，百般无聊望窗外看了会儿景色。 回过神的时候教授正在前面分配小组作业分组。 “就按照你们现在坐得位置分吧。”教授手往前指了指第一第二组座位的四个人。 这位教授分组出了名的随意，怎么分全看他心情。 沿着走廊一路往后走，手又指向楼泽韩盛鸣的方向，另一只手指向了那男生跟他身旁的同学。 “就你们四个一组吧。” “不行！”没想到那男生突然激动站了起来。 他侧头看向韩盛鸣，依然带着口罩，确实满脸不屑。 “我不要跟他一组！我决定不可能跟他一起。” 第二十一章 他是谁 楼泽他们班同学之间没什么矛盾，小组作业也是向来平和，分到哪组就按照哪组来完成。 以往即使有不满意按照教授分配的小组名单，也都是私下里协调。 如此当着所有人和教授的面，直接了当拒绝，完全是不顾韩盛鸣的面子。 看热闹的眼神毫不避讳，直勾勾看过去，韩盛鸣深呼吸了好几次，心中明明有委屈和怒火，脸憋得通红。 但是他看了眼教授，手紧捏成拳忍了下来，也没有和那男生对峙，只是默默忍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态度彻底把那男生惹恼了。 坐在他身旁的同学拉了拉他衣服，想要当和事佬。 “算了，卓霖。大家都是同学，别这样。而且韩盛鸣和楼泽在小组作业中实力很强，大家都想抢着和他们组队呢。” 被这个叫做卓霖的男生，毫不客气一把甩开。 见氛围不对，楼泽也站起来协调，对卓霖说：“卓霖同学，虽然我们平时交流不多，但是韩盛鸣应该没有哪里惹你不开心吧。如果没有确切理由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我朋友道歉。” 面对楼泽，卓霖的怒火倒是没那么旺盛。 他低下嗓音偏过头，态度温和了一点。 “没有，我没有对你有意见。如果刚刚冒犯到你，我跟你抱歉。” 然而看着一直闷头不说话的韩盛鸣，卓霖看起来更生气了。 直接再次和教授说：“我不会答应和这种懦弱的缩头乌龟在一组共事，麻烦老师帮我换个组。” 说完拿起自己的书包从前排走到了倒数第二排，放下书又继续听课。 教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低气压，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嗡嗡嗡讨论个不停。 有人觉得卓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也有坐在韩盛鸣后排的人捏了捏他肩膀以示安慰。 卓霖自打往后坐了以后，一直低着头看书。 但是帮他不停转动笔盖的机械性动作来看，他也挺不安的。 楼佳乐往那个叫卓霖的男生方向看过去，他就坐在自己斜前方。 拧开水壶盖子摘下口罩，终于把脸露了出来。 虽然这个角度仅仅只能看到三分之一的脸，楼佳乐捂住嘴差点叫出声，一个激动还把放在桌角的牛奶盒撒到了前排。 “不好意思！”楼佳乐小声和前排的人抱歉，又重新看过去。 这人叫做卓霖的人，和韩盛鸣的儿子韩卓，长得好像。 注意到她这里动静，卓霖转过身。 看到楼佳乐正在看自己，并没有多大反应，普通看了一眼就转过去，重新把口罩戴上。 楼佳乐这下有点搞不清。 毕竟她和韩卓作为非典型性青梅竹马，也只是小时候见面的多，放学后一起由楼泽领回家做作业。 直到初中还在一个班，后来因为成绩差异过大，到了高中韩卓就抛弃她去了市里最好的学校。 虽然抛弃这个词用得不是很稳妥，楼佳乐感觉自己怎么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到了高中以后，因为韩卓进入青春期后和他爸关系更加生疏，也不怎么来参加家庭聚会。 楼佳乐和他两个学校，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所以韩卓的容貌在她脑海中逐渐淡忘。 但是韩卓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是和自己一起穿越的那个落水人？ 不对，楼佳乐摇头打断了这个想法，她印象中韩卓手上又没纹身。 而且如果真是韩卓，那怎么会针对自己的亲爸韩盛鸣。 难道是两个本就相似的人？ 楼佳乐在心里做满了排除法，仰头探脑往人家卓霖的方向看，这动作过于明显，被姚初乔敲了下脑袋。 “女孩子矜持点。”她也跟着看过去，“卓霖不知道和韩盛鸣怎么了，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老盯着人家看，你喜欢人家啊？” 楼佳乐摇头：“他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 “你朋友？可是他一直是我们同学啊？你会不会记错了？”姚初乔不以为然。 楼佳乐不再看过去，她准备抽空去接触一下这个卓霖，看看能不能探寻到这个。 “可能真是我记错了。”她结束了这个话题。 这个短暂又不和谐的插曲过后，教授重新安排了分组，韩盛鸣和楼泽在一起，跟另外两位同学一个小组。 姚初乔和楼佳乐两个代课的，自然存在感越低越好，分到哪个小组都点头嗯嗯啊啊表示认同。 不同于姚初乔帮人代课还顺便做自己的作业，楼佳乐全程盯着楼泽看。 整节课讲得是抽象概念，楼泽听得无聊了刚准备低头玩会儿游戏机。 手机突然嗡嗡响动，楼泽看了眼短信来电人，一看是姚初乔，兴高采烈打开准备甜蜜聊天。 翻开手机却只有一句话：“认真上课，别玩游戏了！” 这话语怪怪的，一看就不是来自姚初乔。 楼泽转过头一看，果然看到楼佳乐正拿着姚初乔的手机。 伸出两根手指往自己眼睛方向指了指，又指向了楼泽，龇牙咧嘴露出一股杀气。 看起来比自己以前班主任还严格。 楼泽刚转过身，手机又响起来。 来自姚初乔的短信他不能不打开。 没想到一打开又是楼佳乐特有的语气：“现在在第26页，认真听课，我盯着你呢。” 救命！楼泽直呼头疼，这人最近怎么回事？ 课程接近尾声的时候，教授又宣布了一件事。 “我有个老同学从国外回来，正好近期有空，我就拜托他周六来我们学校进行关于计算机领域的讲座。在北区的大礼堂，下午两点开始，有兴趣的同学下课后可以来班长这里报名。” 教授说完已经有不少同学往第一排班长的位置上走。 楼佳乐注意到教授说完后，挑了个第一排的位置坐下打开枸杞保温杯，目光却总往楼泽那里看。 明显是看重他，对他寄予厚望。 然而楼泽一动不动，正在慢条斯理整理书包，还不忘和周围同学说笑。 “你不去吗？”楼佳乐拉着姚初乔跑过去。 “我不去啊。”楼泽说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楼佳乐问。 第二十二章 真讨厌你 “什么为什么？”楼泽不以为然，“周六下午，我有其他事。” “你要去研讨会还是比赛？”楼佳乐觉得只有这两个理由才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不去听讲座。 楼泽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含情脉脉看向姚初乔。 “我要约会啊。”楼泽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游乐园的入场券，“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兼职工作，正好送了我两张情侣套餐入场券，明天下午的券。” 楼佳乐看着他得意得把入场券甩来甩去，急得一拍桌。 “不行，你怎么那么恋爱脑？” “恋爱脑是什么？”楼泽的眼神略显无辜。 姚初乔听到这个新奇的词，也转过头看她。 “就是……”楼佳乐酝酿措辞解释，“就是脑子里把谈恋爱放在首位，其他的全部都靠后。” “那不是挺好的？”楼泽咧出一口大白牙。 天真无邪的眼神和他的薄情脸融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违和。 楼佳乐长叹一口气，真想把他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究竟都是什么。 “这个讲座报名是什么时候截止？”楼佳乐还心心念念，听起来这讲座很高深的样子， 她现在巴不得楼泽天天泡在学习和工作上，一个月速成行业精英。 当然欲速则不达，逼太紧反而显得自己反常。 姚初乔从班长那儿拿了份报名表过来，看了眼回答楼佳乐说：“开始前48小时，讲座在大礼堂，倒不用担心抢名额。” 她把报名表放在桌上，左右看了眼韩盛鸣课件东西还在，人却不见了。 “盛鸣呢？”姚初乔担心他的情绪问题。 当众被这么下不了台，谁都不好受。更何况韩盛鸣本身性格就比别人更内敛敏感一些，怕他心里憋着老想这件事。 “他去洗手间了。”楼泽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又帮忙收拾韩盛鸣的背包，“他说让我们去楼梯口那儿等他，中午请我们吃饭。” 韩叔叔请客？ 楼佳乐一听到这个关键词就乐了，韩盛鸣每次请客都是大手笔，从海鲜自助到高档牛排，她从小到大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蹭了不少饭。 “走！”楼佳乐手一挥，往约定要的楼梯间走去。 但是不知道为何，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韩盛鸣出来。 甚至教室里的人全都走光，过了休息时间下一节课的人进教室，还是没看到韩盛鸣影子。 “要不我去看看吧？”楼泽从一开始的满不在乎，也逐渐开始担心，“这小子不会躲厕所偷偷哭呢吧？” 哭倒是真没哭。 韩盛鸣从教室来到最北侧的洗手间，今天的教室里在最南侧位置，他不想人挤人等在一起，宁可绕远路。 水流哗哗冲刷在手腕处，韩盛鸣洗完手一抬头，从镜面反射看到卓霖从外面开门，正站在自己身后。 这么突然一激灵，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四十分钟前，卓霖还在当着全班同学面当众和他撕破脸。 韩盛鸣不愿和他单独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待着，更何况他能感受到即使是此刻，卓霖的目光也并不友善。 在心里默默盘算一遍，把欠他钱和抢他女朋友这种荒唐假设全都去除。 韩盛鸣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风格，想要绕道出厕所门。 没想到卓霖原本好好的神情，一看到他就撅起眉，干脆横跨一步挡在他面前。 卓霖比他高出一点，挡住不让他走：“韩盛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特别懦弱！” 韩盛鸣扶了下眼镜，表情终于没有忍住，展现出不悦。 “卓霖同学，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避免起冲突。 没想到看自己这个反应，卓霖更火大了。 往前一步，压迫感席卷而来， 卓霖冲着他劈头盖脸一顿吼：“你能不能别老这幅样子，我真的快要烦死你这幅什么都不敢反抗的表情。你就是怂，你什么都做不成憋成了心理扭曲，所以你来嚯嚯……我。” 最后一个字卓霖咬牙切齿说了出来。 他情绪激动得抬起手，吓得韩盛鸣往后一躲，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看得出他心里憋了很久的怨念，一脚狠狠踢在墙面上。 “我可真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韩盛鸣脸色也不好看，他一直隐藏着的面具被眼前这个不熟的同学狠狠撕下。 “我觉得我以后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韩盛鸣捏紧拳头，沉默了几分钟后对卓霖说。 然后憋着气想要撞开卓霖肩膀往外走。 没想到被卓霖反手拽住胳膊和肩膀，塞进了厕所最里面的隔间，又拿了个拖把挡住门。 韩盛鸣拉住隔间把手，怎么都开不了。 再一摸口袋，发现自己手机遗落在桌子上，应该被楼泽收进包里了。 这个洗手间位处偏僻，外面又传来重新上课的声音，短期内不会有同学过来。 韩盛鸣慌乱得拍着门喊道：“卓霖！你别太过分了！” 不过韩盛鸣不间断的拍打声和嚷嚷声，让卓霖感到内心去火灼般烦乱煎熬，捂住耳朵飞快逃离了洗手间。 他紧紧咬住后槽牙，眼神中竟然带着点委屈。 “小时候你也是这么对我的。”他用很轻的声音喃喃道，“因为考得不好，或者和别人吵架，丢了你的面子，不算是你心中的好儿子。就把我一个人关在厕所里，任由怎么敲门都不开。” 卓霖摸了摸鼻子，没再回头大步离开。 楼泽寻了南侧厕所，里面空无一人。 “不在里面！”楼佳乐愕然，“那他会去哪儿？他手机呢？” 短短十几秒，楼佳乐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心理受伤的韩盛鸣，爬上楼梯来到天台…… 停！ 她及时制止这个想法。 “还有个洗手间，不过那里去的人很少。”楼泽越过了一整条长长的走廊。 靠近北侧厕所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 性格使然，韩盛鸣并不会张嘴喊叫求救，他偏执得自己一下又一下撞击隔间门，又踩在马桶圈上想办法逃出去。 “盛鸣？”楼泽的声音响起。 “我在！”原本踩在马桶盖上的韩盛鸣，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是个意外 “砰——”得一声发出剧烈响声，韩盛鸣整个人摔下来，胳膊撞到地砖上，小腿也被马桶撞到。 厕所地板是最普通又最结实的瓷砖，这猝不及防摔下来，整个人重量撞上去，韩盛鸣顿时整个人都痛得直冒冷汗，浑身动弹不得。 “盛鸣！” 楼泽赶紧冲进来，连带楼佳乐都不管不顾跟进了男厕所。 把放在隔间前的扫把甩开，一打开门就看到韩盛鸣不小心摔下来的扭曲样子。 “你怎么样？”楼佳乐蹲下来查看，想要扶他起来。 “别……动……”韩盛鸣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已经痛得面目狰狞。 “看这样子是伤到骨头了。”姚初乔把几个人的包都背着，当下冷静下来，拿出手机给医护室打电话。 把眼前情况用最简单快速的语言交代后，对韩盛鸣说：“医护室老师在那里，我们先带你过去。” 韩盛鸣咬牙点头，他的衣服后背已经痛得完全被汗水湿透。 楼佳乐和楼泽两个人一人一边撑住韩盛鸣胳膊，才把他扶起来。 “先忍一忍，我现在背你去。” 楼泽用最快的速度带他去医护室，姚初乔在一旁护着。 楼佳乐从姚初乔手中分担了两个包跟在后面，跑了几步她回过头，看向角落里的拖把。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明显被人放在这里故意不让韩盛鸣出来的。 难道韩盛鸣受伤也是被打的？ 她脑海中浮现了上课时卓霖针对韩盛鸣的样子，又想起临近下课，卓霖跟着韩盛鸣一起走了出来。 不会真的是他吧？ 楼佳乐在心中有了初步推断，对这个长得像韩卓的人，产生一丝厌恶。 她最讨厌这种欺负同学的人。 楼佳乐跟在后面一起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韩盛鸣的惨状一路上引起不少同学惊呼，绕过花坛楼佳乐看到卓霖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看到他们后，又刹车立在原地，紧紧皱眉。 楼佳乐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只是厌恶得狠狠瞪过去，朝他做了个不友善的手势。 医师在做了初步检查后，推断韩盛鸣的手部在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骨头。 这伤情医务室处理不了，赶忙联系最近的医院来接人。 120闪着灯呼啦呼啦来开了进来，等做完伤势处理一切折腾好，已经到了晚上。 姚初乔和赶来的辅导员在一楼处理住院的事，楼泽回学校帮他拿住院的换洗衣物和工具，只有楼佳乐守在病房里。 “没那么夸张，”韩盛鸣手脚都绑着石膏还在逞强，“我觉得我都不用住院……” “是不是卓霖！”楼佳乐打断了他，“他把你打伤了然后关进隔间？” 惊叹于她已经自动脑补出黑暗电影的剧情，韩盛鸣摇了摇头。 实话实说：“我自己想爬出来，踩着马桶边不小心摔得，没人打我。” “那谁把你关进去的？”楼佳乐不依不饶，她今晚非得找出这个“凶手”。 韩盛鸣不说话了，回忆在往前推，就能回想起那段直戳他心底的争吵。 “我和卓霖有了不愉快，”韩盛鸣耷拉着手说，“他可能当时情绪上头了，把我塞了进去。不过他绝对没有使我受伤，是我自己。” 韩盛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维护卓霖，可能在内心中，他在坚信卓霖并不是什么坏人。 “确实是个意外，你也别告诉老师了。” 韩盛鸣开始喋喋不休得念叨。 楼佳乐终于在他的啰里啰嗦中发现了一点中年韩盛鸣的影子。 “行行行我知道了。”楼佳乐举手投降，在韩盛鸣多次强调自己要休息了请关灯的啰嗦下，走出了病房。 天色已经很晚了，楼佳乐站在走廊里抬头看。 她原以为二十年前的夜空会有星空入海，却发现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臂，感到了一丝挫败和无能为力。 按照医嘱，韩盛鸣要在医院里待上两周观察，再绑着石膏重新回到学校。 不过他不肯，说是不能耽误学业。 还是楼泽悄悄透露说，韩盛鸣正在准备重新备考第二学位。 “重新？”楼佳乐问。 “嗯，第一年差一点，”楼泽手里提着盒饭，往医院的方向边走边说，“不过他想考隔壁工大的工商管理。那属于全国顶尖系列了，确实难考，第一次考不上很正常。” “怪不得你总说他复习到半夜……”楼佳乐说。 楼泽耸了耸肩：“他就这性格，认死脑筋，谁都说不动。” 医院距离学校不算远，公交车要坐三站车。 楼泽看了眼车站那里人头攒动，干脆扬招了一辆小三轮。 楼佳乐一起上了三轮车，她今天和楼泽一起去送饭。 韩盛鸣这个金贵的少爷胃，吃不惯医院的餐食。 “他爸妈呢？”楼佳乐还是第一次坐三轮车，新奇得看向外面，随口问道，“怎么韩盛鸣住院了，一次都没见他爸妈来过？” “啊！”三轮车上坡的时候抖了一下，把楼佳乐吓得抓住凳子嗷嗷大叫。 又在三轮车咯吱咯吱经过路边桃花林的时候，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楼泽对于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行为表示鄙视。 悄无声息挪动屁股，坐到了距离他远一点的位置。 随后接着她的回答：“不知道，他爸妈看起来很忙，开学的时候也是他一个人搬着行李来铺床。听他说他爸妈一直在外地出差，没空过问他的学校生活和成绩。” 这就是物极必反吗？楼佳乐心中默默得想，怎么韩盛鸣当爸了以后，天天盯着韩卓的成绩。 “也不知道他爸是做什么工作的？能忙成这样。”楼泽还在一旁念叨，“他也从来不跟我说，该不会是飞行员吧？哈哈！” 路面平稳后，楼佳乐中午稳定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跟你说过？”楼佳乐转头问。 “没啊……”楼泽茫然眨眨眼睛，“难道你知道他爸妈是干嘛的？” 他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当然知道，楼佳乐想。 韩盛鸣他爸中彩票后做生意开连锁店，后来成为暴发户的事迹，还是楼泽当成睡前故事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现在，她猜测韩盛鸣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知。”楼佳乐也无辜得眨了眨眼睛。 第二十四章 世界没疯 楼佳乐去医院送完饭回来，还没进校门，楼泽就被他们班几个男生叫走了。 说是打篮球少个人，非得把他架过去凑个队。 楼泽半推半就间把上次的饭盒塞到楼佳乐手上。 换来一个楼佳乐鄙视的眼神。 “我要告诉初乔。”楼佳乐开始放出她的杀手锏。 就像小时候她爸被拖去打牌，她也是坐在沙发上悠悠来了一句：“我要告诉妈妈！” 然后就会获得她爸偷偷塞给她的零花钱。 楼泽这个性格即使是二十年前也不会变。 一听楼佳乐这句话后，就愁眉苦脸，行了个飞行礼对楼佳乐说：“别别，下次请你吃饭！” “那倒不用，”楼佳乐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只要你去周六的讲座就行。” “靠！”楼泽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还心心念念这个讲座？” “我希望你能成功，”楼佳乐手指扣着饭盒边，“希望你未来能成为最好的自己，然后赚大钱。” 说道这里楼佳乐突然一歪头，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我带你去买彩票吧！” “啊？”没等楼泽疑惑完，他已经被这帮打篮球的同学拉走了。 楼佳乐一个人往寝室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看向楼泽和那几个男生的背影。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把每个人都衬托出朝气蓬勃的样子。 此刻正年轻，他正在往最好的人生方向走。 楼佳乐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这款摩托罗拉拍出的画面和像素很一般，自然没有二十年后那些花样百出的智能机清晰。 楼佳乐拍好后看着小屏幕上的照片横看竖看，还是觉得这张照片发挥了她的最佳拍摄水平。 女寝和浴室的地段中间隔了一个小食堂，楼佳乐一个人洗完澡后，那些塑料盆和洗漱用品，脚上趿拉着玫红色的防滑果冻凉拖，正踢踢踏踏往寝室的方向回去。 近期台风刚走，气温骤降十几度，楼佳乐没注意天气预报还穿着短袖，回寝室的路上被冻得直打哆嗦。 绕过食堂的时候，楼佳乐看到一个人影正顿在角落里，前面还有一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猫。 这个身影楼佳乐认识，包括他手腕上的护腕，楼佳乐也看得眼熟。 这不就是在课上公开拒绝和韩盛鸣组队，还把他关在厕所隔间的卓霖吗？ 楼佳乐自从那条后，已经在心中把他归为“不是好人”那一类。 她悄悄踮脚让这个底超硬的塑料拖鞋不发出声音，探出头一看。 卓霖正在往小猫咪的方向靠近。 顿时楼佳乐脑海中闪现了心理变态报复社会前，都要虐待动物发泄的新闻。 他不会要残害小猫吧？ 楼佳乐心中一紧，拖着脸盆就快速走过去。 卓霖，确切得说是穿越过来的韩卓，正蹲在猫窝前一筹莫展。 他想找个人说话，又觉得这事儿过于荒唐，跟谁都没法说。 原本掉进湖面，意识模糊间看到有个人跳进水中救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虽然被救上来了，但是周围的环境却回到了二十年前。 并且在这里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也就是说他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别人的身体里。 韩卓觉得不是这个世界就是自己疯了。 然而世界没疯，井然有序正常运转，甚至二十年前的世界都不用出门随身戴口罩。 他也没疯，认出二十岁的他爸时，韩卓感觉内心复杂拧巴得能编出一段中国结。 好奇胆怯和委屈焦虑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最终演变成了烦躁反感。 直到自己作为同班同学暗自观察了两天，韩卓发现，韩盛鸣这幅懦弱胆小，什么都不肯出头的样子，原来是从年轻时候就有的。 这是他最厌恶他爸的其中一点。 让他忍不住想要排斥和年轻时的韩盛鸣靠近，才会在课上当众拒绝和韩盛鸣一组。 韩卓不是个情绪波动很大的人，但是在看到韩盛鸣的时候，却控制不住烦乱的情绪。 可能因为十几年缺乏爱的单亲家庭环境，让他对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爹，有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感情。 在听到韩盛鸣因为被人关进厕所隔间，而不小心摔骨折时，韩卓仰面躺在下铺床上，脑袋枕着手臂，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自己把韩盛鸣关进去的画面。 应该不会有事吧？他爸虽然看起来不爱运动，但是身体素质还行。 他又翻了个身。 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 不行，他该以什么身份去？年纪一样的亲儿子吗？这会被人当精神病抓起来。 韩卓翻来覆去到凌晨，被上铺敲了敲床沿，示意他翻身吵到自己了。 韩卓立马定住，最终长叹一口气，“我到底为什么会穿越，我要怎么回去？” 这个问题他纠结了好久，出食堂的时候看到了玻璃门上的倒影，这个和自己原本有八分相似的脸。 韩卓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手里还提着给室友带的肉包子，一出食堂门就看到有只母猫带着一窝小猫，从食堂门前经过。 可能闻到他身上的肉包子味，那只三花母猫冲着他喵喵叫，不停得甩尾巴。 韩卓当机立断抛弃室友，把肉包子掰开喂猫。 蹲在这儿蹭着摸了把猫脑袋，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和猫说话：“按照实际出生年纪，我得管你叫声姐。” 猫姐没理他，咯吱咯吱咬肉吃得正开心。 韩卓内心忙着无处可说，正摸着猫和小三花说话，就听到身后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他一转头，看到楼佳乐高抬着塑料盆，想要往自己脸上罩过来的样子。 楼佳乐转了一圈都没找到称手的武器，又眼见卓霖的手快要碰到小猫准备“下毒手”。 情急之下，穿着别扭的水晶拖鞋噔噔噔跑过去。 “住手！”楼佳乐大喊一声，把脸盆举高。 下一秒哗啦啦里面的肥皂和洗头膏掉了下来，把正在吃饭的一窝猫都吓走了。 更要命的事，脚下用力一冲，那双玫红色水晶塑料拖鞋坏了一边的坎。 “你……没事吧？”韩卓抬头关心道 第二十五章 谁的外套 “你……”楼佳乐浑身像被冻住，僵硬得保持这个动作，伸长脖子看，“你在干嘛？” “喂猫啊……”韩卓让出一个身位的视线，想要给楼佳乐看。 一转头发现因为楼佳乐刚才冲过来过于激烈，猫已经被她吓得全没影了，剩下两块吃剩的包子皮。 但是已经足够作为证据让楼佳乐感觉此刻像个小丑。 “你要打我？”韩卓手指向那个在自己头顶的脸盆。 楼佳乐若无其事甩了把头发，把脸盆收回来，挤出个尴尬的笑容：“没有，误会。” “啪——”最后一个护发素从脸盆里掉下，滚到楼佳乐坏了的拖鞋旁。 简直是公开处刑。 楼佳乐感觉自己此刻的脸窘迫得快要烧起来。 “……你拖鞋坏了。”韩卓重新站起来。 他比楼佳乐高了大半个头，仰头看的时候，楼佳乐能看到卓霖脸颊有三颗连起来的小痣。 她记得小时候写作业东张西望的时候，注意到韩卓脸上有两颗。 看着这张和韩卓很相似的脸，楼佳乐心中原本满腹怨气消散了一大半。 垂头丧气动了动脚趾，轻声说：“我知道。” 下一秒卓霖突然转身跑开，楼佳乐瞪大了眼睛，默默爆出一句：“靠……这就跑了？” 在楼佳乐心中默默骂了他两分钟，卓霖又从消失的方向重新跑了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凳子。 “我问食堂阿姨借了个凳子。”卓霖让楼佳乐先坐下。 又弯腰把她撒了一地的洗漱用品重新捡进脸盆里，把脸盆塞到她腿上。 重新起身看着她这双又土又惨不忍睹的拖鞋，楼佳乐明显发现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楼佳乐无奈噘嘴，她穿越过来第一天就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只找到这种洗澡拖鞋。 不过卓霖盯着这拖鞋，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对楼佳乐说：“你坐会儿吧，我去小卖部买一双。” 卓霖刚跑出去几步，一阵风吹过，楼佳乐被冻得打了两个喷嚏。 学校小卖部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来回用跑的速度也得至少十分钟。 楼佳乐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寝室区，认真思考要不将就一下蹦回去得了，这冷风在多吹一分钟她就能感冒。 耳旁卓霖离开的脚步声又重新靠近，随手脱了运动外套放在她膝盖上。 只留下里面一件白色t恤，飞快得跑去小卖部。 意料之外的举动，让楼佳乐眼睛瞪大看了眼手中的外套，又打了个喷嚏，果然穿上去。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洗衣粉，楼佳乐把拉链拉到最高处，鼻息间围绕这淡淡的柑橘甜香。 明明只是若有似无的香味，却像是成熟到快要发烂的橘子扑面而来，熏得楼佳乐脸红。 她拿冰手捂住脸降温，周围不断有同学经过，看到她坐在这里，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十分钟好像格外漫长，楼佳乐坐在原地，看到三花母猫带着那几只小猫又重新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懒懒躺在地上伸懒腰。 耳旁又传来急促脚步声，楼泽已经拿着一双黑色eva拖鞋跑了回来。 “谢……谢谢。”楼佳乐重新换好了拖鞋，想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发现对面的眼神有点奇怪。 “按照常规剧情，不是应该你回去洗好晒干再还给我吗？”卓霖抱肩看着楼佳乐。 得，他就是懒得洗。 看在拖鞋的份上，楼佳乐朝他笑了笑，硬挤出甜到发腻的声音说：“谢谢你。” “对了……那个……” 楼佳乐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卓霖的声音又响起。 “什么？”她问。 卓霖说之前先叹了口气，像是身上压了一座山，沉得他喘不过气。 楼佳乐没有催，歪头看他。 就听到卓霖问：“韩盛鸣……他好点没？” “把他推到厕所隔间，还拿拖把挡住门这件事是你干的？”楼佳乐反问。 卓霖没有辩解，他无声点头。 把楼佳乐给气笑了，她刚想质问，却看到卓霖低着头缩起肩膀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像只脆弱的小兽在淋雨。 “他没事。”楼佳乐还是说了这句话，“后天就能回学校，楼泽把自己的下铺让给了他，医生说好好养两个月就能好。” 一口气说完，卓霖才慢慢敢抬起头。 “还有！这学期的体育课也拿到请假条了。”楼佳乐没头没脑得补了一句。 听到最后这句，卓霖“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楼佳乐说了一句“谢谢”就转身往男寝的方向走。 楼佳乐刚回打开寝室门，对堂风使得阳台上的晾衣杆“啪”一声掉下来。 室友孙林原本正在照镜子，镜面反射光晃得楼佳乐一闪。看到衣架掉了，忙把镜子放好后，过去扶起来。 一转头看到楼佳乐身上套了件宽宽大大的男士外套进来，她刚洗完的头发还没干，发尖的水滴落在脖颈处，把蓝色的布料浸成深墨色。 “哇哦！”孙林开始八卦得拍手。 把躺在床上看小说的秦晓晴惊动，探出个脑袋，也跟着起哄：“男生的外套？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楼佳乐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把脚翘起来往前一伸。 解释说：“我拖鞋坏了，有个同学看我凄惨又快冻感冒，才大发善心，别瞎想。” “没意思。”秦晓晴头一扭，重新躺回床上看小说。 秋风呜咽吹了前半夜，到后半夜却一下子停了下来。等第二天起床，已经是艳阳高照。 楼佳乐把卓霖这件外套洗干净晒在阳台，又引得楼下隔壁楼的起哄声。 楼佳乐清了清嗓子，微微红了脸，飞快跑回去坐在自己床上假装玩手机。 姚初乔从上排探出个头叫她：“嘉佳。” 楼佳乐条件反射弹起来，还差点撞到窗框，捂住额头先发制人：“我没谈恋爱！这衣服是别人好心借给我的。” “……”姚初乔压根没想说这事，茫然问道，“什么谈恋爱？什么衣服？” 合着自己像是做贼心虚。 楼佳乐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怎么了？” 姚初乔把手机往前一伸，里面有楼泽给她发来的短信。 “盛鸣周六晚上出院。” 等等？周六！ 第二十六章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 “周六？”楼佳乐重复了一遍。 “对，”姚初乔起身，从上铺爬了下来，“大概排到晚上六点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就能办理出院，周六他们辅导员一整天都要市里开会。委托他们几个室友去把韩盛鸣接回来。” 韩盛鸣的室友，不就是楼泽吗？ 楼佳乐抓住了一个歪点的重点：“你们不是周六要约会？” 姚初乔拿起书桌上的被子，到门口储物台那儿倒热水。 水雾弥漫，姚初乔又顺便给楼佳乐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嗯……好像确实是这样，所以我觉得楼泽可能会给你打电话。”姚初乔对她弯眼一笑。 楼佳乐的电话果然应声响起，楼泽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特别谄媚。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蛋糕还是炸鸡？” 楼佳乐眯起眼睛，对话筒对面跳出一个词：“呵呵。” 学校门口的甜品店内，楼佳乐叼着柠檬汁的吸管，和楼泽大眼瞪小眼瞪了15分钟钟，互不相让，谁也没退步。 “我可以代你去完成接韩盛鸣的任务，不过你空出来的时间得去参加下午的讲座。”楼佳乐用叉子夹走一大勺蛋糕，坚决不让步。 楼泽败下阵来，痛苦得捂住脑袋在沙发座位上扭来扭去。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这个讲座！你就不能让我去约会吗！” 楼佳乐不紧不慢咬了口蛋糕，眼前一亮，这芝士蛋糕味道真不错，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一款都浓郁。 楼泽看着她吃自己请客的蛋糕，还毫不客气非让她去讲座，气得直磨牙 “这讲座对你有益处的，”楼佳乐手指夹着叉子说，“你认真点去听，可以收获颇深。” 楼泽无语得皱起眉：“你是我妈吗？你还管这个。” “别啊，你是我爸。”楼佳乐把杯子放下。 “噗——”姚初乔一直看着这两个人斗嘴，听到这句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她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去店外接完电话回来后，对楼泽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广播室学姐这周有事，周六得让我顶上。” 意思就是这约会是彻底没法去了。 楼泽听到这个悲剧消息的一分钟内，立马调整好情绪，转头答应了楼佳乐：“好，我去讲座。” “……靠。” 男人真善变，能当她爸的男人更善变。 楼佳乐在心中吐槽了一整通，早知道就先从姚初乔这里下手了。 楼泽不能真让楼佳乐一个女生去医院接韩盛鸣，再送到男生寝室。 他卡在截止前报名完，真带着笔记本认认真真去听了讲座，结束后直接从大礼堂到学校侧门出去，打了个车去医院。 韩盛鸣看着不壮，压在身上还挺重。 楼泽跟何越两个人吵吵闹闹把韩盛鸣背下医院外的台阶，楼佳乐和姚初乔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他入院的行李，拖拖拉拉到路旁等车。 五个人一辆车坐不下，楼佳乐和姚初乔又打了一辆跟在后面。 她们这辆车的司机师傅路不熟，错过了直行道绕了个弯道才回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楼佳乐到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前面这几个人已经在前面走了有一段距离。 何越和楼泽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三句话里两句不正经，连带韩盛鸣这个老实人都被他俩带偏。 扶着脚受伤的韩盛鸣往里走，走得东倒西歪，已经嗷嗷开始唱哥俩好。 看起来不像是腿受伤，更像是喝醉了酒。 “要不是韩盛鸣手里还拿着医院开的证明，估计这三个人得先被保安师傅拉去测测酒精。” 姚初乔走在楼佳乐身边开玩笑。 楼佳乐正听得哈哈大笑，眼神一晃看到从图书馆走出个人影。 此刻这人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楼泽他们左摇右摆的样子。 楼佳乐看不清卓霖的表情，但是他一动不动侧着头，影子被图书馆门前的廊灯拉得很长，在台阶上被分割成了扭曲的形状。 正往寝室走的三个人嬉笑打闹，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卓霖。 楼佳乐手里拽着韩盛鸣的衣服行李袋，转头和姚初乔说了一句：“我有点事，晚点再去。” 就转身往女寝的方向跑回去。 楼佳乐军训越野跑都没这么赶过，扛着行李包飞奔回自己寝室，把那件晒干收好的外套拿上。 再重新返回的时候，楼泽他们已经左摇右摆缓步快要男寝门口。 而卓霖也终于收回了视线，顺着图书馆的台阶往下走。 快走到最后一格的时候，他看到楼佳乐正在楼梯尽头等他。 左手提着一个大行李袋，右手还拿着自己的那件外套。 被她叠整齐放在透明袋子里，看到自己过来伸出手。 这楼泽临时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蛇皮袋，被塞得鼓鼓囊囊，过于像逃难的人。 韩卓一看就有点想笑，刚才因为惦记担心韩盛鸣伤势的那点纠结心情，消失了大半。 “不客气。”楼佳乐率先开口。 楼泽接过外套的手一顿，挑眉看她。 “我还专门问住楼辅导员借了烘干机和香水，绝对香香的很干净。” “行吧。”韩卓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笑了。 一开始他还不确定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楼佳乐，虽然长得很像，但是穿越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两个人都穿越回二十年前，听起来更加荒唐， 不过眼前这个叫做楼嘉佳的女生，古灵精怪的性格让他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一种从小被压着拿捏，汤姆天天被杰瑞追着跑那种又气又忍不住想笑的感觉。 除了楼佳乐，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 “对了，”楼佳乐往前走了一格台阶，“韩盛鸣恢复得不错，这段时间他都会在寝室里，预计再过一周就能自己走路。他没说这次受伤应该怪任何人，以后会注意，不要往高处攀爬。辅导员也没有再追问。” 韩卓听到前半句没掩饰住自己如释重负的表情。 又后半段韩盛鸣自己揽责任的话，他哼哼着冷笑出来：“他怎么老这幅样子？真以为能感动到谁？” “你跟他很熟吗？”楼佳乐盯着他的眼睛问，“从你的话术中，感觉你对他性格很熟悉的样子。” 第二十七章 华山论辩 韩卓看向楼佳乐。 对方看起来目光灼灼，有种要把自己盯穿的趋势。 又往上一截台阶，走到自己前面那一格，几乎到了贴在一起的距离。 楼佳乐转头看了眼男寝的方向，又仰头看他：“你以前认识韩盛鸣吗？就是，除了同学的身份，还有没有以其他身份认识他。” 楼佳乐几乎都要问“韩盛鸣是不是你爸了”，不过她怕太直白被对方打。 毕竟眼前的卓霖和韩卓长得很像，性格也相近。 最近的行为更加异常，让她有了一点猜测。 韩盛鸣张了张口，开始犹豫。 在对方没有明确身份的情况下，他不敢先表明。 对于楼嘉佳的一切，都只是他小心翼翼的猜测，并不确定就是和自己同样是穿越来的。 更何况这个楼嘉佳，一直和楼泽韩盛鸣他们在一起作伴，万一自己点明了身份是韩盛鸣二十年后的亲生儿子，楼嘉佳又把这件事和他们说出去，那自己还怎么继续在这个世界相处。 他对于自己中带着这么一点遗传韩盛鸣的纠结基因感到无语，却偏偏当下做不出最好的判断。 “没有。”韩卓最终摇了摇头，往后退一格台阶。“想多了吧。” 楼佳乐扭动嘴唇，看起来有些不甘心。 还没等她继续追问，手机响了起来。 “你在哪儿呢？”是楼泽的声音，“盛鸣的换洗衣服和睡衣是不是都在你这儿？” 楼佳乐慌张转头，才想起来这个被自己抛弃到一旁的蛇皮袋。 “哦哦哦！我马上回来！” 楼佳乐刚刚步步紧逼的气焰烟消云散，笨手笨脚拿起蛇皮袋就往男寝方向跑。 跑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和韩卓挥手：“拜拜！” 她没回头，手臂在空中像个小天鹅扑棱。 所以她为什么跟自己道别？ 韩卓被她这个样子可爱到，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讲座过后第二天，楼佳乐坐在图书馆电脑区的正中间。 盯着楼泽把前一天讲座的笔记都整理汇总好，输入电脑文档里。 这个年代学校里笔记本电脑不常见，学生更多的是到图书馆专门的电脑区来借用电脑。 楼佳乐手架在电脑桌上，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楼泽写，就差拿根小皮鞭。灼灼目光盯得楼泽有些不自在，打完第一篇笔记的最后一个字，把键盘一推，回瞪回去。 姚初乔就出去打个热水的功夫，见这俩人又快掐起来了。 于是干脆调转脚步，做到一遍往热水杯里加玫瑰花茶，慢悠悠得翘脚欣赏这俩人在图书馆压着声音吵架。 “你怎么老这么管我？”楼泽歪嘴眯起眼睛，“不行，我要罢工了。” “不行！”楼佳乐一拍桌子。 过高音量引起周围不满的目光，姚初乔作为观赛裁判举起一本黄色封面的书示意黄牌。 楼佳乐看楼泽把椅子往后一挪，就知道他是真罢工。 只能放出胡扯的杀手锏：“是你妈妈景澜阿姨，让我来监督你，我有身份认证在身，你别瞎胡闹。” 说着把手机亮出来，通讯录快捷键第一栏就是景澜的手机号。 “不错，加一分。”姚初乔又拿起一支水笔做计分工具。 楼泽原本也只是发发小脾气，看着楼佳乐故意拿景澜手机号在她面前晃动，干脆一把夺过来验证一下。 他按快捷键2直接播出了景澜的通话键。 “喂。”对面声音很快响起，“学校里闯祸了？” 楼佳乐面色一紧，怕被揭穿。 “不是，妈！您让楼佳乐在学校监督我？”楼泽直接开门见山，冲楼佳乐扬起下巴。 他有预感楼佳乐在胡扯，没想到景澜只顿了一秒，随后很快回复道：“是，怎么了？” 楼泽：“……啊？” “啊什么啊！”景澜泼辣的声音响起，“你好好在学校里努力知道了吗！别老想着贪玩。对了，我最近学了两款新点心，给你送过来吧？” “别！妈！”楼泽一听到后半句话，反应更激烈，“不必这么麻烦送过来！我有事，我先挂了啊！” 直到挂了电话楼泽才松一口气，劫后余生得捂住胸口大喘气。 楼佳乐也跟着小幅度吐气，她当然至今还没敢跟景澜联络过感情，不过好在她和她奶奶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太可怕了，”楼泽转动一下脖子，“我妈怎么又想给我送点心了。” “怎么了？”姚初乔端着水杯轻声过来问。 一说起这个话题，楼泽脸上泛起痛苦狰狞：“我妈做的甜点，总喜欢一种奇奇怪怪的结合，这口味过于奇怪，想想就觉得恐怖。” 楼佳乐坐在一旁默默回忆，赞同点头，好像景澜确实喜欢独特的创新。 比如在舒芙蕾里面放黄瓜，或者在云朵蛋糕里加牛肉。 她笑意浮现在嘴角，又收紧。 但是如果此刻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很乐意尝尝那个舒芙蕾里的黄瓜。 楼泽终于在和楼佳乐的战争中败下阵来，老老实实把剩下的笔记都记录好，噼里啪啦认真打字，不敢有多余怨言。 这幅认真又带着点小憋屈的样子，惹得姚初乔直想笑。 图书馆的打印机在长期辛苦劳作下彻底报废，打印区拍了好长的队，得到这个噩耗后一窝蜂解散，跑到东南角的校园文具店去找那台小破打印机。 不过文具店的打印机运作速度让人着急，楼佳乐看了眼这个队伍，没有三个小时排不下来。 楼泽刚出图书馆门就被导师抓去做课题辅助，楼佳乐干脆自告奋勇帮楼泽去校外的打印店。 “感谢！”楼泽这次露出了革命友谊般的笑容。 楼佳乐发现了，她爸确实有点傻愣傻愣的，对不起这张看起来万花丛中过的渣男脸。 不过楼佳乐不仅是为了帮楼泽打印，她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学校附近单独逛一圈，以便了解环境不被拆穿。 正站在店门口，等待身后的大型打印机发出嗡嗡的工作声。 楼佳乐手里还拿着去隔壁小卖部买的冰镇可乐。 “呲——”一声，清脆的开瓶声融入夏末闷潮的体感中。 楼佳乐一偏头，看到有个人在梧桐树影下走过来。 第二十八章 达成共识 楼佳乐忙转过身，借用打印店那块已经裂开纹路的镜子，查看自己的头发衣着。 脑袋上有碎发翘起来，楼佳乐重新快速压了压。 手转移到领口处，干脆把整齐的衣领重新叠一个角塞进领口中。 随后她把可乐放在桌上，飞快跑了出去。 “哦！你是楼泽的同学？我记得你。”景澜一眼就看到了楼佳乐，“你怎么在这儿？” “阿姨好！”楼佳乐很有礼貌朝景澜鞠了个大躬，龇了口大白牙笑嘻嘻说道，“我们学校打印机坏了，我过来打印东西，顺便去隔壁买瓶水。” 自然不能让你知道，是为了见你特地再跑一趟。 这是楼佳乐第一次一个人近距离观察景澜。 二十年前的景澜不过才四十七岁，披肩的中长发烫了个时下流行的卷度，头发没有染过，一头乌黑，连根白发都没有。 楼佳乐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景澜，还没有被病痛折磨，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焕发，眼神中都是有光的。 但是看向楼佳乐的目光依然慈祥和善，她好像对谁都很温柔。 楼佳乐小时候还跟着奶奶一起帮迷路的小朋友找爸爸，她也是这么温和的目光。 那时候小楼佳乐还吃醋，希望奶奶可以只对自己一个人温柔。 她现在却无比庆幸景澜这种对谁都好的性格。 景澜注意到楼佳乐的衣领一侧在领口里。 “帮我拿一下。”她把手中的糕点盒子和遮阳伞递过去，伸手帮楼佳乐把已经端正。 这个姿势靠得很近，楼佳乐能闻到景澜身上好闻的味道。 那是她特有的香味，像是带着奶味的皂香。楼佳乐小时候被奶奶哄睡，特别喜欢闻这个味道。 后来景澜因病住院直到过世，被刺鼻的消毒水味包围，楼佳乐再也没闻到过这个味道。 她找过很多，后悔没有在景澜尚且在世时问一问，到底是什么香味。 “阿姨。”景澜帮她理好后，楼佳乐小心开口，“您用的哪款香水？” “嗯？”景澜往自己身上看了下，瞬间笑开，“哎呦我不用香水，这是洗衣服时柔顺剂的味道，我在漂水的时候加了两滴精油。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楼泽给你带来。” 楼泽家里住在本地，从学校到家里距离不算远，所以他有空会经常回家。 景澜今天这架势，看起来也是要去学校找楼泽。 楼佳乐的小计谋得逞，衣领被景澜整理好后，才又把糕点盒还了回去。 打印店的老板抱着狗走出来说：“小姑娘打印好了啊，记得拿走啊！” “嗷！”楼佳乐转过头冲老板回答。 站在她对面的景澜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景澜重新接过糕点盒，问道：“你要吃点吗？我本来也是想让楼泽去学校里和同学分的。” “好啊！”楼佳乐没看是什么，当即就点头答应。 她不管里面是什么新奇的口味，她只在乎这是谁做的。 景澜带她去了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家手工店，门口风铃叮当作响，看起来是这家店的常客，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过来， “澜姐今天来玩什么？” 景澜大摇大摆把自己的糕点盒放在桌上，说：“带个小朋友来坐会儿，借下你们地方，先不做手工了。” “好嘞。”那服务员依然笑盈盈，即使不来消费，也热情倒了杯柚子茶过来。 楼佳乐端着瞒着热气的木色陶瓷杯，乖巧说了声：“谢谢。” “我听楼泽说，你以我要求的名义，一直在监督他学习上进？”景澜突然开口。 “咳咳咳。”楼佳乐被茶水烫到，还洒了半杯出来，手忙脚乱擦桌子。 景澜明显也被吓到，拿起纸巾帮着在楼佳乐衣服上擦。 “这孩子，桌子他们一会儿回来收拾。你先把自己衣服裤子擦擦，别被烫到了。” 服务员看到赶紧拿着拖把走过来，手脚麻利把地面擦干净，还重新给楼佳乐换了杯温水。 借用人家店里地方还弄得一团糟，楼佳乐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了好几声抱歉。 她视线后移，看到这家店有个展示柜，上面都是客人愿意放在这儿摆出来的优秀手工作品。 有一排都印着景澜的名字，看得出她是这家店常客。 景澜平时的爱好不少，只是在楼佳乐出生后，因为帮着和姚初乔一起带孩子，不少爱好都先搁置在一旁。 再后来她身体每况愈下，从手工店的常客成为了医院常客。 楼佳乐被景澜当面戳穿，重新坐下后小脑袋瓜转得飞快找借口。 没想到景澜一拍沙发椅，热情说道：“同学，真是麻烦你了。我怎么没想到在学校里也找个人监督他一下，楼泽这孩子，导师也跟我说过，就是没事业心，懒懒散散的，怕他浪费天赋。” “那我……”楼佳乐开口。 “那能麻烦你以后继续吗？”景澜降下声调，换上了拜托人的语气。 楼佳乐伸出手和她击掌，算是达成共识。 正在宿舍翘脚打游戏的楼泽连打了三个喷嚏，要求何越把头顶的电风扇关了。 “不是吧，宿舍这么闷你关风扇？”何越从床上跳下来。 楼泽抓了把韩盛鸣的花生甩过去：“要想以后我再帮你做编程期末作业，就给我关了。” 这杀手锏过于唬人，何越贱贱得回了句：“奴才遵命，皇上。” 把正躺在床上养伤的韩盛鸣逗笑了。 手工馆内，楼佳乐和景澜检交谈甚欢。 她看着景澜把糕点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点心邀请楼佳乐品尝。 “这都是我亲自做的，寻常的烹饪食材太无聊了，我做了些尝新，你帮阿姨看看还行不？” 景澜今天做的是蛋挞，当然不满足只加蛋液，楼佳乐听楼泽把她妈的烹饪事迹声明远扬过。 战战兢兢等她打开食盒，却预想中的那么黑暗，蛋挞里面放着水蜜桃。 这时候的人可能只有景澜想得出这种配方。 不过在二十年后，楼佳乐记得肯德基出过类似款。 “阿姨，您真是……太棒了！” 楼佳乐忍不住夸赞。 第二十九章 过往的遗憾 “真的吗？”景澜忍不住发问。 她知道自己这些奇奇怪怪的搭配一般人无法接受，特别没当自己儿子那幅脸都快皱一起的痛苦表情。 不过眼前这个女生眼睛像是淌着一弯干净的泉水，她能感受到楼佳乐这话说得真诚，并不是普通的敷衍拍马屁。 楼佳乐咬了口水蜜桃蛋挞，穿越前那一次因为赶时间懒得排队没吃上，现在仔细嚼起来，味道还真挺不错。 “浓郁蛋奶香中覆盖着一丝清甜，阿姨您是怎么想出来这么结合的！”楼佳乐认真夸赞，“您信不信，如果这个配方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可能还得排队买呢！” “真的吗？没有这么夸张啦！” 景澜乐意听这话，笑得花枝乱颤，从对面的沙发椅直接换了个方向，坐到了楼佳乐旁边。 “都是我一个人瞎琢磨的，按照普通的配方来，有些无聊了。我原本想放草莓，但是这个季节的草莓不新鲜。”景澜说起这个话题来滔滔不绝，“正好家里有几个本来想给小泽留着回家吃的水蜜桃，干脆直接给切了。” 楼佳乐“噗嗤”笑出声，觉得她奶奶和她爸在年轻这会儿家里氛围还挺有趣。 “嘘，别告诉他。”景澜朝楼佳乐眨眨眼，“就当小泽从来不知道水蜜桃的事。” 楼佳乐跟她拉钩，手指对手指摇了摇。 她们在店里坐了一个下午，敞开了的话题让关系迅速熟络起来。 景澜还给楼佳乐看了自己曾经在店里做的杯子，从颜色到工艺都很绝。 楼佳乐趴在橱窗前赞不绝口，见她这幅喜欢样子，景澜干脆让服务员把其中一个淡绿色的马克杯取出，包好送给楼佳乐。 “一个小礼物。”景澜把装杯子的袋子递过来，“跟你聊天很开心，我可以叫你佳乐吗？” 楼佳乐接过杯子，手指轻轻摩拭袋子，看向景澜说：“您也可以叫我乐乐，我家里长辈都是这么叫我，显得亲切。” “好啊！”景澜伸手摸了摸楼佳乐的后脑勺。 两个人一并走出礼品店的时候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毫不吝啬洒落大地，在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一层金屑，美得很不真实。 楼佳乐下楼梯的时候故意脚踩空，身子一歪。 景澜注意到，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的胳膊。 手指温热的触感触碰在裸露的皮肤上，楼佳乐能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提醒着她眼前发生得都是真实的。 礼品店门口不远处是条商业街，沿街都是发传单广告的人在招揽生意。 “看一看，瞧一瞧了啊！换季打折只要998！给你定格最美丽的青春容颜，最珍贵的瞬间。” 路口有个穿着广告服的女生在发传单，大嗓门嚷嚷着口号，把敬业两个字刻在脸上。 楼佳乐被这个广告词吸引，只往这个方向停顿看了一秒，女生就快速跑了回来。 把手中厚厚一叠传单抽出两张，拍到楼佳乐和景澜手中。 “我们写真馆最近周年大酬宾，全套写真从服装到后期，什么风格都有。像小女生可以试试校园风，成熟一点的阿姨也有合适的服装，拍出来的效果绝对包你满意。” “你们不是说换季打折吗？”楼佳乐的重点走偏。 “我们在换季的时候开店，”女生硬是绕了回来，“所以换季也是周年。” 就在楼佳乐和那女生一来一回说话的功夫，景澜一直没说话，安静把广告册看完。上面有写真馆的成品，她仔仔细细把每一页都看完，最后把广告册还回去。 “阿姨不喜欢拍照吗？”发传单的女生还在不依不饶，不过没有接递还回来的广告册，“没关系的，可以把广告单留着再看看或者扔掉！” 说完见景澜这里招揽不到生意，一溜烟又跑到了马路对面。 楼佳乐注意到景澜没有扔，反而好好得把广告册叠起来，放进自己包里。 她想起葬礼过后，已经是中年人的楼泽捧着那么小小一个罐子，眼泪止不住在流。 楼泽更咽不停得在找自己的错：“她走得时候才70多斤，瘦骨嶙峋几乎没有力气，一直在嘟囔重复的话。后来我才知道，她在遗憾自己没有多留下好看的照片。她那么喜欢拍照的一个人……” 那个时候楼佳乐还小，只知道眼睛都已经哭肿。 她跑上去抱住楼泽，看着自己高大的父亲，蜷成这么小一团。 楼佳乐也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拉住奶奶的手看着电视机的广告，奶声奶气随口一说：“等我长大了，就赚钱给奶奶拍最好看的照片！” 直到最后这个承诺也没有兑现。 楼佳乐正在慢慢长大，景澜却像是一辆刹车失控的车，加速成为了一片焦烁残骸。 景澜抬头看了眼那个写真馆挂的气球广告，扶了下滑落的背包说：“这价格也太贵了，进去折腾一天就拍两张照片，又累又贵的，也不知道是在折腾谁。” 楼佳乐感觉到她的语调中藏着一股故作洒脱，越刻意越容易被发现。 她没揭穿，顺着她的话术附和了几句。 景澜一直把楼佳乐送到学校对面，才跑到江来大学的公交车站去等车。 一辆塞得满满当当的公交车过来，景澜硬是挤了上去，也没选择等在车站旁揽客的出租车。 楼佳乐没有回学校，看到景澜上车后，又转身往刚才的那条路方向跑。 最终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角落里贴着一张招聘启事。 这是她刚才眼神一扫看到的，还写着能招短工，一个月给600。 楼佳乐和景澜并肩回学校的途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她已经长大了，那么无论身处哪个时空，可以实现承诺和弥补遗憾，带景澜去拍属于她的写真，记录下当下美好的模样。 不过楼佳乐上次不得已用这具身体的身份买了部手机，在递出去银行卡和身份证的时候，她整个人默念阿弥陀佛才能降低有种偷人钱的罪恶感。 这次肯定是不能再用楼嘉佳的钱来给景澜拍写真。 楼佳乐跨步走进了便利店。 第三十章 你俩干啥 那时候的便利店还不是自动门，楼佳乐一开始推反了方向，重新往里推才终于走了进去。 说是便利店，跟楼佳乐印象中的连锁店不同，其实更像是一个小超市。 室内空调打得很低，吹得楼佳乐浑身一冷，拿手搓了搓胳膊 “欢迎光临。”收银台后有个男人发声。 楼佳乐小心走进去，她以前还没从来没打过工。 谨慎问道：“您好，能不能找一下你们负责人？我看到了门口的招聘，想来面试。” 正在仰头看电视的中年人，把视线收了回来，上下扫视一圈楼佳乐，才悠悠说道：“我就是老板，你成年了吗？” 这老板是个看起来斯文中带着点油腻的中年男人。 楼佳乐没注意过楼嘉佳这幅身体的年纪，排除跳级这种小概率因素，她回答道：“应该是成年了。” “啊？”老板对她的不确定语气表示质疑。 “成了成了！”楼佳乐最终还是把学生证和身份证拿出来给他展示。 老板拿起来看了眼，这才终于站起来，简单问了几个问题：“你哪个学校？读大几啊？平时几节课？晚上最晚能几点回寝室？” 楼佳乐都一一回答，除了最后一个问题她感到有些许不舒服。 “需要值夜班吗？”楼佳乐眼神偷瞄着周围环境询问。 老板点头，又重新坐回去，继续抬头看电视，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们学生要是有宵禁倒也不用，我晚上12点关门，最后俩小时我替你守着。把身份证去隔壁打印店拿一份复印件过来，明天来上班可以吧？” 楼佳乐懵懵懂懂反应过来，原本松垮得站着，突然立正道：“我被录取了吗？” 老板可能觉得她好玩，摸了摸下巴看着她，笑了一下反问：“你以为商务公司面试呢？” 便利店老板的要求是越快上班越好，楼佳乐近期课不多，结束了上午的课，姚初乔还没来得及拉她去吃饭，楼佳乐就急匆匆往校外走。 “你干啥去？不吃饭了啊？”坐在姚初乔旁边的田馨也凑过来问，“我还想着今天有狮子头，你不吃正好给我。” 楼佳乐冲她不好意思笑一下，开始满口跑火车：“我有点事，下次请你吃十个狮子头。” 说完拿起包一溜烟走了。 田馨收拾完包看着楼佳乐背影，露出一个戏侃的眼神：“她怎么神神秘秘？不会在谈恋爱吧？” 姚初乔摇头：“我也不知道。” 楼佳乐提着包在校园里飞奔，她偷偷去打工的事情谁也没说。 因为学生卡和银行卡里都有钱，害怕朋友们知道了会询问太多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干脆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便利店的位置偏僻，实际距离学校不算太远，但由于处在不太繁华的那条街，所以每天来的人不算多，能碰到认识的人就更少了。 当然这是楼佳乐平安度过一星期打工生活的美好观望。 她正拿着单子背着门站，和送货过来的师傅核对货物清单。 “请问这里的纸巾货架在哪里？”身后有个男声响起，楼佳乐正忙着对货，随手回头往东南角一指。 却发现这人是她认识。 “哦？卓霖？你怎么在这儿？”这个先发制人的提问让卓霖有点想笑。 他好像得了一看到楼佳乐就会笑出来的病。 韩卓手指向便利店招牌，理所当然回答道：“我来买东西。” “所以你怎么在这儿？打工？”卓霖也不急着进去，靠在门框上看向她。 这人又高又帅往那儿一杵，跟店里请来的模特一样，有路过的几个女高中生忍不住往这儿看了又看，打闹着走过去了。 楼佳乐注意到周围人目光，朝他用力挥手：“站一边去。” 韩卓刚挪动步子，就听到楼佳乐身后搬货的大叔吼了一声：“哎哎！小心！” 他往前跨了一步，条件反射把伸手把楼佳乐往自己身边拉近，一直手护住她的肩膀。 楼佳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被拉着往前靠。 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手抵在韩卓胸前，隔着薄薄的衬衫，人体的温度传过来，一抬头就能撞到对方脸颊。 楼佳乐一时定格住，不停得眨着眼睛。 送货师傅站在距离楼佳乐和韩卓五米远的地方，把一箱可乐从货车上卸下来，又习惯性喊了一声“哎！小心！” 一抬头看到门口搂在一起的两个人，没忍住操着东北口音说：“你俩搁这儿干哈呢？” 送货大叔这么一喊，楼佳乐才回过神，动作很大双手往前一推，差点把韩卓推一个踉跄。 捋了捋头发，对送货师傅摆出一个假笑：“唱戏排练呢！” “拉倒吧！哈哈哈！”送货师傅是个豪迈人，认定了心中的判断就听不进其他解释。 戴着尼龙涂指手套的手对韩卓一指：“小伙子，这儿附近前段时间不太安全，闹贼呢！你最好没事的时候来接你女朋友下班。别怪叔没提醒你！” “大叔！您误会了……”楼佳乐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大叔已经又钻进车里搬东西了。 韩卓没急着走，他站在店内把周围一圈环境都记了下来，等楼佳乐在收银台后面结账。 “滴——”一声过后，楼佳乐不仅没问他眼神，还递过来一根冰激凌。 韩卓接过来准备找钱包：“什么意思？” “钱我都付过了，”楼佳乐说，“就当是保密费，关于我在这儿打工的事，要帮我保密。” 韩卓拧开矿泉水瓶盖对她说：“那你这封口费是不是给得有点少？” 楼佳乐冲他龇了龇牙，韩卓笑着往外走去。 “哎等一下。”楼佳乐重新开口叫住，手指向那个冰激凌，“你现在不开封的话，里面有个贴纸，拆出来别扔，到时候还给我。” 韩卓随意挥了挥手，没说给也没说不给，走到门口的时候提问：“你几点下班？” “9点45，干嘛？”楼佳乐琢磨这人不会真要来接自己。 “没事。”韩卓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到了晚上，楼佳乐没看到韩卓来接，但是看到了另一个人，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烟放在收银台。 被楼佳乐抓了个正着。 第三十一章 社死的最高境界 楼佳乐原本正背对着收银台在整理身后的香烟柜，听到门前风铃响起来的时候。惯例喊了一句“欢迎光临”。 不过这声被店外呼啸而过的车鸣声盖过，对方应该没有听到。 楼佳乐没在意，她今天莫名心情很好，抬手看了眼时间。 现在9点15，距离下班时间还有30分钟。 她开始频频往外看，卓霖下午临走的时候问了她下班时间。按照惯有套路，到了下班的时间卓霖可能会来接她。 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楼佳乐整个高中也没加入青春期特有的暧昧大军。 高中时每次看到放学后教室外有别的班男生在等，然后坐在她身后的女生蹦蹦跳跳出去一起走。 楼佳乐总会觉得那天的夕阳特别美。 后来她才意识到，她只是对这种结束后有人在门口等待着接你一起走的场景情有独钟。 脑子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天外，想到这里楼佳乐早就走神，正对着橱窗露出少女的害羞笑容。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您好，那个，麻烦先别扭了，帮我结下账。” 社死的最高境界不过如此。 楼佳乐还没转过身就唰一下红了，急忙低头说道：“抱歉抱歉，我马上帮您结账……” 话说到一半，楼佳乐和站在收银台另一边的楼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又看了眼放在收银柜上的一包红河香烟和一卷泡泡糖。 楼泽眼疾手快停住正在捞钱包的动作，准备拔腿就跑。 被楼佳乐更快得把他手按在桌子上：“不许动！” 伴随着“咚——”一声手撞上桌面，楼泽发出“嗷嗷”的痛苦声，强忍住爆粗口的冲动。 “原来你这么早就开始抽烟了！”楼佳乐抓住楼泽的手不放，怒而瞪过去，“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抽烟，未来你的肺部会有结节，还会有气管炎，这是不可逆的健康问题！” 楼佳乐简直怒火中烧，她原本劝楼泽少抽烟的时候，她爸跟她说那是工作压力太大的调节。 那个时候她年少无知还被她爸恍过去，可是现在是大学的时候，他哪儿来的工作压力。 “靠！我成年了！”楼泽感觉自己手都快被掰断了，“什么肺部结节气管炎的，你别危言耸听！我半个月都抽不掉一包。” 楼泽说到一半气势熄了下去，他就是觉得好玩，又觉得口袋里备一半烟看起来霸气，才会来买烟。 没想到鬼使神差走进的路边小店，好巧不巧就撞上了楼佳乐在当收银员。 当然这么弱智的理由，不能让楼佳乐知道。 “等等，你怎么在当收银员？你在这儿打工？你家里不给你零用钱了还是出啥事了？” 楼泽的一连三问，问得楼佳乐心虚。 手上力道一松，楼泽及时把手抽了回来。 朝楼佳乐贱贱得咧嘴一笑：“嘿，看来你也有秘密，承让承让。” 他双手抱拳做了个拜辑的动作，见楼佳乐还愣在原地，索性自己拿起收银机扫了一下。 “滴”一声过后，看着价格把钱放在桌上后，就离开 楼佳乐看了眼楼泽走开的背影，嘟囔了一声却没有阻止。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楼佳乐突然有种挫败感，穿越回到二十年前至今，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太心急了！”这个声音突然在头顶想起，吓了楼佳乐一跳。 她抬头看过去，便利店头顶的老式电视正在放泰国狗血剧。 奇怪的配音加在两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身上，看起来更奇怪。 “我怎么能不心急，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想让我爸妈过更好的日子啊！”右边卷发的女人吵完一把抓过对面头发，又开始了泰剧惯有的互相打架。 这个点便利店已经没什么人了，楼佳乐看得直乐。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 楼泽刚拿着烟出去的时候，昂首挺胸底气十足。 实际上这还是他学着杂志上的样子第一次抽烟。 打火机点了好几下都没点着，换了个避风的位置好不容易点上了烟。因为不会抽烟，猛得一口吸进肺里，呛得惊天地泣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阵楼佳乐的狂笑声。 楼泽还在脸憋得通红狼狈咳嗽，突然感到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 随后右手边递过来一杯蜂蜜水。 来不及跟楼佳乐继续对呛，楼泽接过蜂蜜水一杯全灌下去，喉头灼烧的感觉才缓和一点。 “咳咳……这什么啊？”楼泽又看了眼手里的香烟，眉毛皱成一个“川”字，小声说道，“怎么那么呛，我看别人抽得很酷，是不是我方法不对？” “所以你压根不会抽烟啊？”楼佳乐觉得自己识破了一个小秘密，笑着拆他台，“我还以为你很熟练呢。” 楼佳乐看着楼泽这幅傻里傻气的样子，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当初在家的楼道外。 人到中年的楼泽熟练得抽起烟，然后摆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告诉楼佳乐家里没什么事，她只要安心读书就行了。 那时候的背影看起来比现在的楼泽矮了一点点，早就没了意气风发的模样，可能是被生活中无形的压力一点点偻弯了背。 “哎呀，不抽了。”楼泽看着楼佳乐嘲笑的眼神，尴尬把剩下的香烟塞进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 年轻时候的楼泽被家里保护得很好，还带着点张扬的孩子气。 楼佳乐长大有记忆以来，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爸爸还有这么朝气轻松的模样。 这个点便利店基本没什么客人，楼佳乐不用守在收银台前，干脆和楼泽并排蹲在便利店外的台阶上。 俩人蹲这儿的动作很难不引人注目，韩卓手里提着一袋水果，正往便利店的方向走，老远就看到了蹲门口这两个人。 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他离得远听不清，只看到楼佳乐笑得眯起眼睛，正在和楼泽讲话。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很熟悉，甚至有点亲昵。 难道…… 韩卓心中涌上一阵奇怪的想法。 难道眼前的楼嘉佳确实不是楼佳乐，她不会在还喜欢楼泽吧？ 第三十二章 就当做好人好事 这边隔着一个车流涌动的街楼，韩卓已经在心中脑补出了一场偶像剧。 然而实际上楼佳乐正在和楼泽做场交易。 “你刚刚那副偷偷抽烟呛到的傻样子，我给你保密。”楼佳乐伸出一根手指掰扯道，“所以我在这里打工的视频，你也不许说出去，行不？” 听着楼佳乐的提议，楼泽那张帅气的脸快要拧成一团麻花，仔细算算，感觉有点不划算。 楼佳乐最见不得帅哥不好好用脸，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自己亲爸。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提高了音量：“到底行不行啊？” “行行行！”楼泽懒得跟她计较这些，从兜里把刚才买的大大泡泡糖递过去，“吃吗？” “不吃。”楼佳乐拒绝得很干脆，“我不吃这么幼稚的东西。” 楼泽“哼哼”笑了一下，嚼着泡泡糖口齿不清说道：“我怎么感觉你跟我很熟的样子？跟和韩盛鸣或者田馨都不一样的那种熟。” 楼佳乐心中一紧，想说你当了我十几年的爸爸，能不熟吗？ 不过她当然不能让楼泽知道这一点。 随口敷衍道：“你是我室友的男朋友，也算熟吧？” 楼泽转头安静得看她，微微蹙起眉， 他总觉得眼前的女生有点怪怪的，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何越紧急的声音嚷嚷着传过来：“你在哪儿呢？马上就要关寝了还不回来！昨天男寝这儿有人偷溜出去被摩托车撞了，气得校领导下令今晚严查男生寝室。你再不回来被抓了我不管啊！” 何越这人，虽然有时候说话贱嗖嗖，关键时候还挺仗义。 楼泽听到这消息一下子就弹了起来，把那包开了的红河和手机一齐塞进兜里。 距离关校门还有二十分钟，他原本是出来想给姚初乔买点鸡蛋糕殷勤得送过去。 姚初乔最喜欢吃这个，可是那卖鸡蛋糕的阿姨只在晚上出摊，出摊时间还不定，整个一江湖散客的风范。 好不容易知道了阿姨今晚的位置，差点被抽烟这事儿给整忘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楼泽一下子蹦起来，“我们男寝园区今天清查。” “保密啊！”楼佳乐看着楼泽飞奔而去的背影，朝他喊道。 楼泽没回头，抬高手摇了摇，就往鸡蛋糕阿姨的小车奔过去。 他跑得又急又快，完全没观察到两旁的景物，更何况韩卓还特地背过身回避，没被楼泽发现。 看了眼手里提着的水果，犹豫再三还是继续往前走到便利店的位置。 还有十分钟就收店了，店长今天晚上有事，叮嘱她可以走的时候就把店门关起来。 楼佳乐正在清点货物名单，听到门口有风铃声，心想是哪个人这么没眼力见非要这个时候过来。 一回头就看到韩卓抱肩站在门口，还有个装水果的黑色塑料袋套在手上。 皱皱巴巴的表情瞬间舒展开，捂住嘴往后弹了一步，差点撞到墙壁，看着带着股傻气。 韩卓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又很快控制住表情。 “你真来接我？”楼佳乐脱口而出。 说完发现不对，咳嗽两声以表尴尬，当作什么 都没发生似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韩卓从靠墙的姿势站直，晃动一下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买了点水果回去，顺便来接你回校，不是说这附近晚上很多小偷，就当做好人好事。” 他解释了一长串，楼佳乐才“哦”了一声继续手上的整理动作。 她处理得很快，韩卓也没催，就在旁边等着。 窗外明明是夜幕，却总让楼佳乐想起高中教室外的走廊，傍晚的夕阳勾勒出美好的金色轮廓，照映在等待的人身上。 楼佳乐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个画面她期盼了很久，只是一直都在想象中没有实景。等待的人只是个被阳光围拢住的模糊身影。 就在刚才那个身影突然浮现了韩卓的脸。 楼佳乐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清醒一点。 眼前的人不会是韩盛鸣的儿子韩卓，他还在二十年后呢。 9点42，还剩三分钟的时候楼佳乐关了店里的灯，拿铁链从外面把玻璃门的门把锁住。 他们并肩慢悠悠得往回走，谁也没想到开口闲聊的话题，中间距离远的能再站一个人。 路灯昏黄，把夜晚的人影拉得老长，韩卓手中的塑料袋在寂静夜晚晃动着哗啦作响。 韩卓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楼泽……不是那种关系吧？我记得楼泽是有女朋友的。” 他要誓死捍卫姚阿姨的幸福，虽然眼前的女生长得确实和楼泽叔叔女儿楼佳乐很像。 “你想什么呢！”楼佳乐怒而大喊。 喊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定住。 “现在几点了？”楼佳乐低头看了眼表，“9点57了？！” “怎么了？”韩卓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到。 楼佳乐看他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忍不住反问：“你没收到消息吗？” “什么？” “你们男寝今晚大规模查寝，说要严查封寝后不回去的人！”楼佳乐一口气把从楼泽和何越的对话中听到的内容说完。 韩卓还真不知道，他不太习惯用二十年前的手机，出门都忘了充电，估计现在室友都联系不上他。 还得等他回，就感到手腕突然被人拉紧。 “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楼佳乐抓住他的手腕就飞快往前跑，带起来的风带动了额前的刘海，在夏季炎热的夜晚把暑气都带走。 韩卓看着手上被楼佳乐扣住的部分，忽然摇头笑了一下。楼佳乐掌心温热，被捏住的那块皮肤有种酥麻的感觉。 从打工的超市到学校的距离不算短，楼佳乐眼看着时间来不及又打不到车，在路边叫了辆停靠的三轮车。 三轮车一路突突风驰电掣，开得都快比摩托车快。 校门口不让停靠三轮车，最终停在了距离学校两条街外的地方。 两个人又越过车流和路灯，冲过正在打瞌睡的保安室，一路狂奔到男寝门口。 看门大爷打了个哈欠出来准备关门。 “等一下，等一下！”楼佳乐边跑边叫边看时间，一下子吼出来差点破音。 第三十三章 想不通 看门大爷正在锁门的手被楼佳乐一嗓子吓得抖了一下，拧着眉毛转过头。 十几分钟前也有个男生，跑得满头大汗回来老远就嚎了一嗓子：“师傅师傅，等等！” 寝室园里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在召唤他：“楼泽，都什么时候你还去女寝送鸡蛋糕！” 看门大爷眯起眼睛，大概是他困迷糊了，感觉这个女生咋咋呼呼的性格，跟刚才那个叫楼泽的男生还挺像。 “还好，还有一分钟。”楼佳乐把韩卓往门里塞。 “哎，等等。” 眼看着时间焦灼，韩卓又突然叫住她。 空气中满是闷热，连树叶都蔫蔫耷拉在树枝上，感觉像是要下雨了。 楼佳乐拿手扇风，听到韩卓的召唤后重新转过身。 “这个给你。”韩卓飞快跑过来把手上装着水果的袋子递给楼佳乐，“你带回去吃吧。” 他还有十几秒就要关寝室门了，门卫大叔拿着钥匙手已经摸上了铁门。 韩卓给完后在最后一秒跨回了男生宿舍，隔着一扇铁门朝楼佳乐挥了挥手就跑回宿舍楼。 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楼佳乐呆呆站在原地，手里还提着那袋沉甸甸的水果。 她认出了这个袋子，西面沿街的水果店铺，距离走到便利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说什么买水果顺便来接她下班回校。 楼佳乐脸上的笑意荡漾开，潇洒提着袋子回到了宿舍。 半夜十点多，楼佳乐洗漱完哼着歌在公共洗手池拿着个盆洗苹果。 “她怎么那么开心？”宿舍里剩下三个人探出头。 孙林脸上贴着黄瓜片做面膜，露出八卦的眼神冲姚初乔挑了挑眉问：“你俩天天贴一块上课，她是不是恋爱了？上次就拿着人家男生的外套回来，肯定有情况！” 姚初乔从上铺探出个脑袋，手里还举着台灯，茫然说道：“没见她在班级里跟谁关系特别好啊，不过她最近一下课就往校外跑。” 秦晓晴一听眼睛就亮了：“不会是……别校的男朋友？” 几个人正八卦得热火朝天，寝室门突然被打开。 楼佳乐从杂物区“唰”得抽出一把水果刀。 原本来充斥着八卦气氛的寝室瞬间安静，剩下三个人埋头各干各的。 楼佳乐举着水果刀又重新回到洗手池旁，慢慢削苹果皮。 因为一路上提着袋子狂奔，难免有些碰撞。楼佳乐拿刀把撞烂的部分都挖出来，带着四个削皮完成的苹果回到寝室。 “吃！”楼佳乐咧开嘴，笑得特灿烂。 不仅是苹果，第二天的早课楼佳乐又在姚初乔包里塞了个两个香蕉。 楼泽和韩盛鸣原本在门口等，看着姚初乔提着香蕉皮出来的时候，韩盛鸣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广西那儿的丑焦，你还挺会买。” 面对韩盛鸣总是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夸张话术，楼佳乐已经见怪不怪。 他连楼佳乐早餐吃两个包子都能找个理由夸一顿。 更别提十几年后，还在读高中的楼佳乐拿着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回去，她韩盛鸣叔叔能在看一眼就血压升高的分数中，硬是夸出她字写得好看。 所以楼佳乐有时候挺想不通的，这么一个对啥事都能报有真诚称赞之心的人，怎么唯独对自己儿子总是否定。 也怪不得楼佳乐印象中，韩卓总是跟他爸争吵。 楼泽就站在韩盛鸣身后。 楼佳乐悄悄朝他做了一个抽烟的手势，楼泽抽搐嘴角显然不想理她，两个人心照不宣互相嫌弃着挪开视线，对各自的秘密绝口不提。 播音系下午没课，楼佳乐拒绝了姚初乔出去吃饭的提议，她包里装了面包，准备随意咬两口就去便利店。 “你最近看起来很忙啊？”姚初乔看着楼佳乐匆匆收拾东西，关心问道。 楼佳乐挠了挠头发，她不太擅长说谎，更不擅长对着姚初乔说谎。 硬着头皮扯了个理由：“我最近在和别人合作忙一些需要统计和贸易的项目。” 楼泽竖起耳朵听着，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说完楼佳乐尴尬笑了笑，准备提包走人。 “不是，你今天是不是忘了……”楼泽突然开口，被姚初乔胳膊肘顶了一下，说话戛然而止。 “没事。”姚初乔对她笑笑，“晚上早点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楼佳乐疑惑得目光在俩人中间转了一圈，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拿着对货簿站在货架前，也还在琢磨这件事。 姚初乔生日不在这个月，也不是什么节日，难道是他俩的什么纪念日？那请自己吃饭干嘛，总不能纪念未来的女儿穿越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了门口有人进来。 “又跑哪里去了？”听起来是便利店老板郝永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不满，“一会儿在门口聊天，一会儿又出去玩，真是懒惰。” 楼佳乐听到声音探出头，晃了晃手中的统计板，问道：“您在找我吗？我在后面货架统计今天的货物。” 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大大方方，反倒衬得郝永强刚刚那通话小气了。 见她突然出现，郝永强尴尬得摸了摸鼻子：“你在这儿呢？” 扫了一眼楼佳乐，又瞥了瞥她身后正在整理的货架。 很快调整好神情，拖了把塑料凳子坐下，严肃得对她说：“我听隔壁店的邻居说，昨晚吧，大概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好好看店，跟人家跑到门口聊天去了，很多人都看见了。你是不是还提前了几分钟关店？” “而且你这种统计货的工作，最好早点来或者晚点走，这样占用看店时间来做进行对货工作，我觉得不可取。” 郝永强越说越起劲，从桌上拿起个牙签开始剔牙。 “还有啊，在你来工作的这一个月里，我统计了一下，我这个月销售额下降了不少。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明晃晃得在挑食，楼佳乐把对货统计板放在桌上，还维持住恭敬的表情，神色已经有些冷了下来。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第三十四章 是不是看错了 郝永强剔牙剔得龇牙咧嘴，极其不雅观。 听到楼佳乐的询问，露出狡黠的表情，把牙签扔进垃圾桶撑腿站起来说：“我的意思是……” “哎！楼嘉佳！” 楼泽的声音突然在门口炸起，他没头没脑得跑过来，跑到门口了才发现里面气氛不简单。 “你们谈事呢？” 楼泽人高马大往门口一站，压了郝永强一个头的高度。 郝永强原本都打算往楼佳乐这里靠近，看到楼泽过来，瞬间转了个表情摆手说道：“没啥事，这是你同学吧？” 他转头问楼佳乐。 见楼佳乐点点头，又背过手走到旁边说：“那你们聊吧。” 店里的气氛流淌着一种微妙的诡异，楼泽很快就察觉到，他刚准备往店里走几步，又被楼佳乐拉了出去。 “这是你老板？”楼泽轻声问，“我怎么看他有种怪怪的感觉，莫名让人感觉不舒服，他没对你咋样吧？” 楼佳乐手叉着腰摇头：“那倒没有，可能就是觉得我偷懒抱怨几句。你也说了，这是我老板，凡事等先拿到钱再说。” 刚才店长还在阴阳怪气，此刻他又在后面盯着，楼佳乐快速问楼泽：“你怎么突然过来？找我什么事？”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初乔生日？”楼泽往周围看了一圈说道，“她原本想中午请大家吃饭聚一聚，结果你一溜烟就跑了。为了你决定把时间改到晚上，我已经准备好蛋糕……” 他往后看了眼便利店：“你要不请个假吧？” 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楼佳乐在打工，也只能自己过来跟她说这件事。 “啊？”楼佳乐跳了起来，“不对啊，她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 看这样子是真忘得一干二净。 楼泽无奈扶额：“上次不是说了，她阳历生日那天家里有亲戚过世，请假去参加葬礼，也就没过成。我们几个商量着，再给她过个农历生日。你最近忘性也太大了。” 楼佳乐估摸着这件事发生在她穿越来之前，她对来之前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能知道才怪。 当然这事她没法开口解释，只能胡乱借着忘了敷衍过去。 “哎呀！”她又一惊一乍蹦起来，把楼泽吓了一跳，“那我礼物还没准备……” “你可真行。”楼泽对她竖起两根大拇指，开始说反话，“你这忘性比琼瑶剧里失忆的女主还大。” 楼佳乐内心默默赞同，确实没什么差别。 朝楼泽龇了龇牙。 两个人的动作都被超市里假装正在看报纸的郝永强瞅在眼中。 甩了甩报纸翻了个页，小声自言自语：“还以为是男朋友，看着不像啊，就是个偶尔过来的同学罢了。” 确认过这个判断，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看门口两个人商量得有段时间，他把报纸放在桌上，背着手走出去对楼佳乐说：“你是不是下午有事啊？那你去吧，正好我在这儿，我来守店。” 楼佳乐正犹豫着不知还怎么开口和老板请假早点走，没想到他直接走出来批了她的假。 原本还因为刚才的质问对郝永强暗暗有些不爽，走顿时觉得老板这人还挺不错。 嘴硬心软，顶多嘴上唠叨一点。 “谢谢店长。”楼佳乐对着老板一鞠躬，她也不想占便宜，紧跟着说道，“既然我清理了，那您也不用按照一天的工资来算，该扣多少就扣掉多少小时的。” 说完再次抱着歉意和感激的神情对店长道谢，才拿起自己的包往商场跑过去。 她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候可以准备礼物。 看着楼佳乐和楼泽离开的背影，郝永强动作熟练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在背后冷哼了一声：“还想拿半天工资，想得美。” 楼佳乐还没在这个年代的商场单独买过东西，她已经习惯了用手机扫码付钱，跑到一半才想起来，今天是上课加打工的日子，压根没带多少钱。 见她跑着跑着速度缓下来，楼泽悠哉悠哉追上来问：“怎么？又不去了？” “你有钱吗？”楼佳乐转过头一脸谄媚得看着他，“借我点？以及，这附近哪里能买礼物啊？” 楼泽：“……” 合着不仅忘了，还真什么都没准备。 “算了，你跟我来吧。”楼泽摇头说道。 他带着楼佳乐来到了自己买蛋糕的那家商场，装修比上次他们买眼镜时去的数码城看起来老旧一些。 门口新开业的咖啡店往外摆了十几张白色的桌椅，坐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喝下午茶。 楼泽绕过咖啡店往旁边的蛋糕店走，手指向室外电梯提醒她：“二楼到三楼都是买些饰品的东西，四楼开始就是买衣服的了。不过有的店不给包装袋，你自己看着问吧。” 说完在楼佳乐殷切的目光中，不情不愿把钱包拿出来。 “你零花钱还挺多。”楼佳乐伸手等着借钱。 跟无数次她乐颠乐颠问她爸要零花钱一样，很自然随意，一点没把他当外人。 “啧！”楼泽不爽得叹了口气，把零花钱递到她手上又缩了回来，“我妈上礼拜打麻将赢了，心情好多给我一点。记得及时还啊！” 楼佳乐毫不客气抓过钱，朝他扬起下巴：“知道了！” 这一幕被正在商场内逛街的田馨看到，拍了拍身旁的同伴孙林。 “你看，那里是不是楼泽和楼嘉佳？他们俩在干嘛？楼泽怎么给她钱？” “哪里哪里？”孙林忙顺着田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过她们正处于上升的电梯中，下一秒视线就被墙壁挡住。 过了视线盲区再往下看，已经看不到任何身影站在那儿。 “哪里有人？”孙林下自动扶梯后趴到窗边，“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啊……”田馨歪过头，“我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楼嘉佳和楼泽。” “他们俩单独来这里干嘛？”孙林抱着不相信的最后往衣服店铺走。 走了几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有了个奇怪的猜测。 “不过楼嘉佳最近确实看起来像是恋爱了。”孙林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 “……不会吧？” 第三十五章 我的朋友二十岁 田馨原本正在喝香芋奶茶，听到孙林这话差点一口呛住。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往刚才的窗边看过去。 空空如也，只有两个喝完下午茶的金发外国人，正站在蛋糕店的橱窗外攀谈。 “我就说是你看错了吧。”孙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楼泽不是这样的人，他对初乔可好了。嘉佳也不会这么做，我们都是室友。”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嗓子是真的有点发痒，闷头喝了半杯奶茶。 “是吧，我也觉得。”田馨挤出个笑容，两个人默契不再谈这个话题，而是进了一家休闲服店。 楼佳乐自然不知道自己和楼泽并排站在一起这件事，会被朋友看到并且误会。 楼泽的蛋糕出了点问题，没能及时出单。他走进了蛋糕店亲自盯着他们做，自然没空搭理自己。 于是楼佳乐揣着钱游从二楼走到三楼，手上能支配的钱不多，逛了一圈都没想好买什么。 以往姚初乔过生日，楼佳乐每年都会送一束花，然后由爸爸买蛋糕，再到酒店里唰一顿。 年年如此，就这么平淡又有规律得度过。 此刻楼佳乐站在花店前，看着包装好放在门口的康乃馨。 店员热情迎了过来：“送长辈啊？还是送老师？我们这里的康乃馨卖得最好，还能配贺卡。” 楼佳乐脑海中浮现了二十岁的姚初乔充满朝气的模样。 她弯起眼角摇了摇头：“送我的朋友。” “送朋友……那还有另外的款式。”店员硬着头皮立马换了个话术介绍。 楼佳乐已经走了出去，转头到了化妆品柜台前。 她见过姚初乔曾经单位福利发过一只雅诗兰黛的口红，沉稳的豆沙色。姚初乔不怎么化妆，顶多有聚会的时候抹两下。 可是她妈妈就是很美啊，有让自己更美的资格。 “你们店里最明媚的口红是哪个色号？”楼佳乐走进去问，“我要给我的朋友买。” “您朋友多大？”柜姐走过来礼貌询问。 “二十岁。”楼佳乐回，“正是最好的年华。” 楼佳乐把小小的口红包装盒攥在手上，准备又重新回到一楼的蛋糕店去找楼泽。 刚下自动扶梯，又看到那家写真馆的小姑娘在发传单。 竟然能把范围扩大到这里，楼佳乐敬佩她的敬业精神。 接过一张传单看了眼，快一个月过去了，写真馆自然在周年庆，价格是一点没降，倒是新增了几套衣服。 “哎！”发传单的女生认出了楼佳乐，“你是上次和那个阿姨一起走的女生吧！” “你认得我？”楼佳乐为她的记忆力感到神奇。 女生笑得很有感染力，用力点头：“因为很少有人愿意拿过我的传单后又小心叠整齐放进包里，所以我印象深刻。连带站在阿姨旁边的人都记得。” 楼佳乐听楼泽说过，景澜回去后把这张印着写真馆的广告纸小心放在桌上，结果被楼泽没注意用来嗑瓜子皮。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用写真馆。我到时候送你一点小礼物！”那女生还在热情推荐。 这次轮到楼佳乐接过传单，小心放进包里。 “行，我近期就来。” 楼佳乐算过，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再加上自己之前代课的钱，差不多就能凑一套拍写真的价格。 景澜因为价格舍不得去，但是楼佳乐这一次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了。 发传单的女生因为她这句话笑个不停，朝她挥挥手就当做约定，又到别的地方去发。 告别了这女生，楼佳乐到一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楼泽终于等蛋糕店的人补做完，从里面出来。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哪儿？”楼佳乐顺口问道。 “港汇那儿的鸭王，盛鸣已经预定好了。” 楼泽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两个小时，问道：“我直接过去了，你呢？” “我得回趟寝室。”楼佳乐回。 楼泽朝她点头，简单“哦”了一声。 虽说是两个方向，不过公交车站台在同样的位置，保持着一前一后距离一起往公交站台走。 自然没注意到这一幕被在不远处商场三楼的两个人看了个正着。 田馨夸张得捂住嘴，拍了拍在身旁的孙林：“你你你……你也看到了吧？我刚刚确实没看到吧？” 两个人趴在走廊的落地玻璃上，脑门上都刻着“八卦”两个字。 孙林也瞪大了眼睛，捏住田馨胳膊不松手：“你有带相机吗？” “没……”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孙林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女一女二抢男主的经典狗血剧情，她把电视剧的那套搬了出来。 “要不再观察几天，如果真的有情况，找个机会提醒姚初乔？” 田馨点头表示赞同，意味深长看着楼泽和楼佳乐走在一起的画面，重重叹了口气。 回到寝室简单收拾一下，楼佳乐发现寝室里其他三个人都不在。她把打工用的包挂在衣柜前，重新换了一件正式的衣服。 翻箱倒柜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几张贺卡，应该是去年新年时留下的。 楼佳乐左右翻看，挑了张粉嫩封面的贺卡，坐在书桌前写了行祝福。 “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开心，永远不要有烦恼的时候。”楼佳乐带着满满祝福写下这两行字。 尽管她知道这个带着“永远”字样的祝福可能不会生效。 因为在她印象中，有了家庭和孩子的姚初乔，被生活和家务琐事困住，逐渐没了灵动的样子。 来到饭店，楼佳乐把口红和贺卡一同递了过去。 橘红色的口红，姚初乔在打开后还有些不确定：“我涂这个颜色会不会太挑了？” “不会！”楼佳乐笑得很夸张，“好看！” 说完她朝楼泽和韩盛鸣使了个眼色。 “啊对，”楼泽用力竖起大拇指，“这颜色适合你，你皮肤白，涂什么都好看。” 姚初乔真的被哄着涂上了这个颜色，她看起来真的很适合亮眼的橘红色。 希望你当下的简单快乐可以维持得久一点。 楼佳乐看着姚初乔的笑容这样想道。 她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没有自己，妈妈的人生会不会更轻松一点。 第三十六章 心慌 楼佳乐莫名出现的胡思乱想，被吹蜡烛的欢唱声打破。 她从一旁拿了顶尖角生日帽给姚初乔戴上，眼底带着笑意，陪她一起把蛋糕上的一圈蜡烛吹灭。 吹了蛋糕坐回去，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楼泽抬手让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 不知道他们几个在大学里有没有喝过酒，楼佳乐是真没沾过。 仔细算来她高中都刚刚毕业，暑假里的同学聚餐想要尝试，最终又被姚初乔打进来询问几点回家的电话给吓得缩回去。 此刻姚初乔正坐在自己对面，同样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啤酒瓶夹带着杯子叮叮咚咚摆上来，几个人把吃剩下的半个蛋糕挪到另一桌。仿佛喂食的小鸟一般看着楼泽打开酒盖，开始平均分发，精准到每杯都一样平均。 “你们这些盯着我很紧张。”楼泽倒了一半又停下。 “哎呀！快倒！”姚初乔被他磨磨蹭蹭的动作着急。 刚说完姚初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吓得她浑身一抖。 “运营商短信，”她捂着胸口，“我还以为是我妈。” 嘿！风水轮流转，谁都能转到。 楼佳乐在心中暗爽，换了个房间坐到姚初乔身旁，把楼泽挤开，举杯和姚初乔碰了个杯。 因为前一晚的宿醉，楼佳乐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九点。 吓得她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 “今天又没课。”姚初乔也被她弹起来的动作震醒，从上铺探出个脑袋，“你这么着急忙慌做什么？” “我……有点事。”楼佳乐痛苦扶头。 便利店老板让她今天去开门，八点就应该过去，现在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一抬头看到孙林正掀开床帘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 “你干嘛？”楼佳乐往后弹了一步，“吓我一跳。” “你……”孙林趴在床栏上，目光从姚初乔身上流转到楼佳乐，犹犹豫豫问道，“你不会是出去约会吧？和我们学校的吗？” 楼佳乐正站在门口换鞋，懒得跟她多掰扯：“你在说什么？我不是约会，我有另外的事情。” 姚初乔即使半梦半醒间睡得迷迷糊糊，也忍不住开口帮腔。 问孙林：“你怎么老想着嘉佳会出去约会。” 孙林看了她一眼，对她投去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哎，你太单纯。” 不过姚初乔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她又一歪头，直接睡了过去。 楼佳乐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校门，还咬牙花高价打了个车，终于来到便利店。 门开着，老板已经坐在里面仰头嗑瓜子看电视。 看到楼佳乐匆匆跑过来，也只是随意瞥一眼。 “我看你不在，就先开门了。我们做生意的，少一分钟开门都会流失顾客。” “对不起，对不起！”楼佳乐通红着脸，也没有找借口，一直都在鞠躬道歉，“是我的错。” 店长盯着楼佳乐长达半分钟没说话，直到楼佳乐感到后脊发凉悄悄抬起头对视过去。 店长才又忽而一笑，对她说：“没事，你看着吧。我先去打牌了。” 看着店长离开的背影，楼佳乐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阴森森。 楼佳乐没吃早饭，简单把送来的货都对了一遍，直到一点胃部被饿得隐隐作痛，才随便扒拉几口面包。 下午的天气很闷，乌云堆积在天际形成两道分界线，不知何时就会有暴雨落下。 这种天气店里没什么客人，楼佳乐守着店没事干开始拿抹布把桌子擦干净。 挂在墙上的电视频道正在放福利彩票抽奖，三色球甩到最后一个数字，楼佳乐放下手中的抹布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看着屏幕上彩票的数字，楼佳乐忍不住拧紧抹布，咽了下口水。 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景澜打电话过来询问楼佳乐的意见。 她最近又有些关于甜点的奇思妙想，经过楼佳乐的点播，例如把放在芝士上颚黄瓜改成了蓝莓，味道改进了不少。 至少楼泽每次不会把他妈做的甜品称作“生化武器”。 景澜逐渐跟楼佳乐的联系也多了起来，她很喜欢和楼佳乐聊天。 “我昨天用毛线勾了一个小钱包，送给你好不好？” “好啊！”楼佳乐雀跃答应。 她了解自己奶奶的性格，不用跟她客气，最喜欢把手工的动作送人。 楼佳乐刚出生时的小袜子小衣服，都是景澜织的。 后来长大了，姚初乔就把这些好好收起来。直到又过了几年景澜因病去世，在处理完葬礼后，姚初乔收拾房间的时候，翻到了这一箱子手工织的小衣服。 “你的奶奶很爱你。”姚初乔把这一箱小衣服重新还给楼佳乐，“可惜我们不够时间好好爱她。” 想到这里楼佳乐感到鼻子有点酸，她轻微吸了吸鼻子，说：“阿姨，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 “好啊！”对面听起来很高兴，“是什么？” “秘密。”楼佳乐对着手机话筒轻声说。 挂了电话后，楼佳乐总时不时看向窗外。 照理说今天是店长发工资的日子，等她拿了工资就能去带景澜拍艺术照。 楼佳乐不知道自己这次穿越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能弥补一些遗憾。 乌云越积越厚，直到傍晚时分才突然袭击，劈头盖脸倾盆落下。 楼泽原本正在图书馆准备下周去外省竞赛的事，窗外有阵雷声轰隆响起，吓得图书馆内不少女生尖叫。 天气章到了晚上，乌压压一片，楼泽搂住胸口感到心慌。 “你怎么了？”坐在他对面的韩盛鸣察觉到。 楼泽拧起眉毛趴在桌上，又转头看向窗外，他心慌得很，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暴雨扑打在玻璃窗面，轰隆隆的闷响几乎是压着耳畔炸过来。 “不行。”楼泽突然起身，“我出去一趟。” 暴雨突然而至，便利店门口聚集了几个躲雨的人。 楼佳乐卖完了店里最后几把雨伞，雨势才稍微弱了一点，风依然猖狂。 对完账一抬头吓了一跳，店长正站在门口直直盯着她看。 第三十七章 疯都疯得一模一样 郝永强把伞收了放在门口，外面还在滴滴答答下暴雨，很快放伞的地方就积成一块小水塘。 楼佳乐不太习惯和店长处在一处密闭空间内，不自在得想找点事做，开始一遍又一遍仔细数钱来打发时间。 郝永强依然保持着他最爱的背手姿势，在货架间绕来绕去不知道找什么。 最后走到收银台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份信封给楼佳乐。 “差点忘了给你结工资。”他笑眯眯得说。 在楼佳乐双手接过信封的时候，手又快速往前一撩，掌心触碰到了楼佳乐手背。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楼佳乐浑身犯恶心，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强忍住不悦的眼神，接过工资信封。 一摸感觉厚度不对，再打开发现果然给少了。 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楼佳乐客气询问：“店长，我一个月的工资应该是600，这里只有200，您看是不是给少了？” 郝永强把刚刚触碰到楼佳乐手背的手指搓揉，竟然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个动作让楼佳乐感到很不爽，本就有些不舒服的胃部一阵阵犯恶心。 但她没打算展示出软弱的样子，不卑不亢紧紧盯着店长。 见她这幅神情，郝永强才终于放下手，说道：“没搞错，其他的都被扣了。” 荒唐！简直离谱。 一听到这句楼佳乐就急了，从收银台后面走过去理论。 “为什么扣掉？是这样的，我这个月初跟您拍定过没课的时间，您也同意了，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一天都没落下过。顶多昨天请了半天假，您也是同意的。况且就昨天一天，也不该扣那么多吧？” 听她一口气章机关枪一样说完，郝永强冷笑一下。 指着门外的方向说：“前几天你提前关门，没按照约定时间关门可是要扣钱的。还有你上班的时候偷懒看电视，和别人聊天，这些我都在隔壁店铺听他们说话。” 说完这些，手又指向楼佳乐，点了点后面墙壁的时钟。 “你今天还迟到了，不会忘了吧？” 楼佳乐手捏成拳，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脸上甩肥肉的中年男人。 郝永强还在沾沾自喜，摊手说：“我们店的规矩就是迟到早退，或者上班偷懒，这一天的工资会全扣。 楼佳乐紧咬住后槽牙，想要为自己争取应得的利益：“可是店长……” “怎么那么多废话！”在楼佳乐强硬的态度下，郝永强彻底被惹恼。 狠狠踢向在一旁的垃圾桶，巨大的声响吓得楼佳乐下意识缩起身子。 “我早就说了不喜欢招女生，又娇弱，废话又多，还惯会偷懒。我刚刚统计一下货，发现还少了点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偷走的，你这200块还是我多给你的，爱要不要，不要就滚！” “啪——”得一声，楼佳乐抄起一瓶玻璃瓶装的可乐就砸到地面上。 郝永强摆明了就是去耍流氓，楼佳乐跟他说理说不通，直接对刚起来。 “女生怎么了？谁给你的刻板印象了？别把你肮脏的刻板印象到处说出来丢人现眼！” 楼佳乐又砸了第二瓶玻璃瓶，这次留了一半破碎玻璃伸长了手挡在前面。 因为她发现郝永强已经有些暴躁，并且不断得往自己这里靠。 “这两瓶是我买的，我付钱。剩下的货品我每天都会清点，根本没有少过。你少因为想少给工资就诬陷给我！” 楼佳乐这坚决的态度，倒把对面的郝永强震惊到。 “你他妈的要死啊……”短暂震惊两秒后，郝永强开始骂骂咧咧爆粗口。 他看起来很壮，胳膊有楼佳乐两个那么粗，满脸都是横肉。 此刻被楼佳乐激怒后，想要过来拽她，却被竖在前面的玻璃瓶吓到。 楼佳乐步步后退，不甘示弱指向他，像只呲牙反抗的小兽。 外面又是一道闪电，楼佳乐一个月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的胃部在这时候突然犯病，一阵抽搐满眼到全身。 仅仅几秒的失神，对面的中年男人抓住这个空隙打在她手腕上。 手中的玻璃瓶子被甩飞出去，砸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 正好外面一阵雷声轰隆响起，覆盖了过去。 短暂的手腕皮肤接触让郝永强起了坏心思。 他靠过来想要把楼佳乐逼近角落里，还企图往她背上摸。 故意放低音调，用令人作呕的声音说：“其实也不用这么剑拔卢张，我们好好谈谈。” “是剑拔弩张啊，白痴！”楼佳乐一脚踢在店长脚上，从角落里钻了个空子就想往外跑。 没跑出多远又被郝永强从后面拉住。 她学过一些柔道，在高中同学聚会那会儿对付来劝架的男同学没有问题。 但是郝永强一身横肉，体型差异导致力气悬殊，再加上楼佳乐此刻胃部作痛抽走了部分精力。 没来得及反抗多久，轻易就被郝永强拉了回去。 还行抓旁边货架的脸盆，又被郝永强蛮横一脚踢开， “啊！”在郝永强抬手准备打人的瞬间，她吓得闭眼尖叫。 “砰——” 肉体和地面瓷砖相撞的声音，那个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 楼佳乐再睁开眼，只看到楼泽不知何时出现再在这里。 把郝永强撞飞在地后，按着他脑袋就是一顿揍。 被按在地上的郝永强一开始还想反抗两下，嘴里不干不净想翻身打回去。 被楼泽又一脚揣过去，推搡到底。 “你这臭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郝永强捂住发青的眼角，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嘴上倒是不肯示弱，“你敢打我！我要去报警验伤，到时候不仅她工资别想要，我还要让你赔偿！” 楼泽都快被气笑了，冲着他一顿嚷嚷：“你也知道你在克扣她工资啊！” “那又怎样！”这个不要脸的中年男人正在怒火上，气极了口不择言，“这是我的店，我订的规矩就是王法，我说她偷懒她就是偷懒了。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打我，这事儿没完我跟你说！” 他刚想往前走几步，楼泽就从旁抄起一个酒瓶砸碎了挡在前面，单手把楼佳乐挡身后。 郝永强看着尖锐的啤酒瓶碎片止住脚步。 楼佳乐几分钟前也拿饮料瓶这么威胁。 眼前的这两个人，疯都疯得一模一样。 第三十八章 让你发财 楼佳乐被楼泽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护住。 他肩膀宽又长得高，往前这么一站挡住了楼佳乐大部分的视线，却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到底是忌惮楼泽是个身强体壮的高个子男生，郝永强没了刚才威胁楼佳乐的野蛮劲，蠢蠢欲动试了好几次，面对楼泽的拳头和啤酒瓶，还是踌躇着不敢往前。 门外的雨不知何时逐渐变小，没了狂风暴雨的声音干扰，店里的这么大动静很快引来了周围店铺的注意。 已经有好几个邻居听到争吵声后，探头探脑想来看看怎么回事。 郝永强见邻居都在围观，才没再持续攻击，带着怒火一脚踢到货架的拖把上。 楼泽瞟了眼门外，确定郝永强不会再冲过来后，拉着楼佳乐就离开这家打工的便利店。 台风季节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们两个走出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点点细雨。 “那家店你以后就别去了吧，工资的事到时候和初乔他们一起想想办法。”楼泽刚说完这句话又扶额，“啊……想起来了，你不想你打工的事让其他人知道对吧？” 说完他甩了甩头发：“别急啊，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楼泽和楼佳乐并肩走着，中间隔着半个人的社交距离。 他没再步步询问楼佳乐到底为什么打工，又为什么瞒着其他人。 她爸一直给人挺有安全感的，楼佳乐想。 一路跑出来都惊魂未定，此刻稍微有点回了神，紧紧捏着背包带，楼佳乐一直在看地上的影子。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这儿出问题了？”她突然问这个问题。 楼泽摇了摇头，发尖上凝聚的雨滴被甩开。 “我也不知道。”他老实回答，“刚刚在图书馆呢，突然一阵心慌。然后身体比思维先动，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我就该往这里跑。” 说到一半他及时刹车，挠了挠后脑勺问：“是不是太玄乎了？哎呀，我不是文科生，表达能力不好。” 楼泽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楼佳乐倒听懂了。 雨后的路面积水，她跨过路面上的小水坑，脚底沾了一点泥。 开口说：“我小的时候差点被拐卖小孩的人抱走。” “啊？！”楼泽一听到这个就惊异得转过头，把刚才的话题全忘了，“怎么回事？然后呢？” “那时候我大概四五岁吧，那天我从幼儿园放学。爸妈有事没来接，原本是隔壁韩叔叔来一起接我回去。” “韩叔叔第一次来我们幼儿园，没找到放学的门晚了几分钟。我一个人在校门口等不及，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这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有辆面包车停在路旁，下来个人问我要不要去游乐园玩。” “我当时就吓得不敢动，想跑又被那几个大人抱住就往车上跑。这时候我爸就突然出现，一把把我夺回来。”楼佳乐学着她爸当时的动作开始比划，说得生动形象。 “后来我也问过我爸，怎么出现在这儿？我爸那时候说，他也不知道，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冲了过来。” 说完楼佳乐偏过头朝他笑了一下。 楼佳乐说得惊心动魄，楼泽一副听故事的表情，听完后感叹道：“幸好……那你爸真是厉害。” “是啊，”楼佳乐骄傲仰起头，“我爸就是很厉害，每次我遇到困难，我爸就跟超人一样第一时间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楼泽总感觉这个笑容带着一种复杂情绪。 他推断不出，只能朝楼佳乐憨憨一笑。 “对了！”楼佳乐突然一个激灵，往周围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一处隐蔽的角落。 “我有个让你一夜暴富的办法。” “啊？你要干嘛？”楼泽看到她这表情就感觉不靠谱，眯起眼睛带着质疑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被楼佳乐拉过衣服，拖到一处小亭子前，亭子窗户上赫然写着一行字“中国福利彩票”。 “我就知道你不靠谱！”楼泽看了一眼就想走。 楼佳乐把他撺掇到一旁，神秘兮兮得盯着他钱包说：“听我的，我昨天做梦梦到了一串数字，你相信我，肯定可以。” 楼佳乐哪儿会把二十年前的彩票号记得那么清楚，也没有她口中神秘托梦。 那个二十年后的某个周末，她只是当时在看一档探究类节目。 被采访的主人公说自己年轻时中过彩票，随后就一直厄运连连，请制作团队来解密。 楼佳乐那时候看着主人公把一张陈旧发黄的彩票拿出来，上面一扫而过印着数字。 她仅仅对前面几个数字还有依稀印象，还没来得及看后面剧情。她爹楼泽就已经在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吓得楼佳乐蹦起来关电视回房间一气呵成。 拉着楼泽重新来到彩票亭前，楼佳乐信誓旦旦要了一组号。 然后理所当然看向楼泽。 楼泽原本正撑着手看戏呢，见楼佳乐盯着自己钱包不怀好意，忙后退一步捂住口袋。 “我买？”楼泽指向自己。 “让你发财当然是你买。”楼佳乐一脸无辜看过去，“你不是钱包里余额很多吗？” 楼泽在楼佳乐的半威胁半诱惑下，真把零花钱全都拿出来买下一组彩票。 “等你中了以后，可以拿这笔钱当成创业基金。”离开彩票亭后，楼佳乐边走边说。 “拉倒吧。”楼泽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楼泽很快接通：“哦，盛鸣啊……” 不远处有对父女骑着脚踏车经过，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她爸爸的自行车后座，“咯咯咯”笑得欢快。 脚踏车经过楼佳乐身边，往前方的拐弯处骑行。 车轮不小心沁进水塘里，水花往旁边洒到经过的路人身上。 “抱歉抱歉！”那个父亲忙停下车查看。 被水洒中的倒霉蛋就是韩卓，他看了眼自己的裤脚，闷声说了句没事。 还没到楼佳乐下班时间，韩卓惯例都会在便利店附近不准痕迹得闲逛，然后装出经过的样子去护送她回学校。 因为上次听路人说这附近摩托车小偷猖狂，让他隐隐不安心。 第三十九章 集体作战 那对父女跟韩卓道歉了好几次，最后在他挤出一个阳光和善的笑容，并且再三强调没关系后，才重新骑上车离开。 韩卓看了眼被脏水溅到的裤脚，四处张望寻觅有没有买湿纸巾擦一擦。 这时耳旁传来一阵轰鸣的摩托车声，一转头看到前方路口有辆摩托车由远及近。 街道旁有个人正在慢慢行走，拿着手机东张西望，看起来边打电话边找路。 那人正走在树荫下，路灯的光亮被长势丰盛的树叶挡住，韩卓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长什么样。 只看到摩托车突然往这人方向靠近，猝不及防就抓住他的包抢走。 那人受到冲击被掀翻在地，穿着短袖的小臂看起来受伤，挣扎了好久都没站起来。 摩托车见自己伤了人，不仅没停下来查看，反而更加加快速度，发出“喔！喔！”的挑衅声，甩着包欢天喜地庆祝。 下一秒突然就路旁冒出来一个杆子，本就加速的摩托车避闪不及，被杆子绊倒整个重重摔了下来。 摩托车上的人被甩飞，车子也翻了过来，车轮还在半空中咕噜咕噜转。 距离韩卓身旁几米远的地方就有个正在装修的店铺，地面上放着不少竹竿。 情况紧急他想都没想就抽了一根扔过去，正好绊倒那辆抢劫的摩托车。 见趴在地上嗷嗷惨叫的抢劫犯马上就要站起来逃跑，韩卓飞快跑过去，把他重新压在地面上。 这个抢劫犯飞车捞走的包躺在不远处。 被抢包的人由远及近跑过来，也没顾上拿包，先来关心韩卓。 “谢谢你同学，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报警吗？” 趴在地上的抢劫犯不断挣扎，韩卓一个人压制他有点困难，混乱间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一抬头韩卓差点背过气去，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韩盛鸣。 “哦？”韩盛鸣也认出了他，“你是卓霖？” “狗日的，放开老子！”被压在地上的抢劫犯愤力挣扎，一脚踢在了楼泽的膝盖骨上。 钻心疼痛蔓延全身，韩卓吃痛差点松手，废了好大劲才重新把这人压在地上。 见韩盛鸣还手足无措在一旁看着，吼了一声：“快报警啊！” “怎么了？什么报警？盛鸣！怎么回事！”韩盛鸣的电话那头传来着急的询问声。 楼泽正接到韩盛鸣电话，就听到对面一阵嘈杂声，又是乒乒乓乓摔倒的声音，但是信号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状况，韩盛鸣也不回答。 等信号再重新恢复，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吼“快报警。” “发生什么了？”楼佳乐也着急问道，“他刚刚跟你说他在哪里？” “周围有个电话亭的地方，西南角还有个搭脚架正在装修的店铺。”楼泽把韩盛鸣刚刚说的地方重复了一遍。 楼佳乐在这附近打工一个月，对周围环境熟悉，听到描述后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很快就想起来。 “远洋五金店那儿，我知道位置！” 两个人往楼佳乐说的方向跑过去，而楼泽手中的电话，因为韩盛鸣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而挂了。 韩盛鸣听到韩卓吼他报警，才手忙脚乱拿出手机。 但是没电的手机黑屏成了一块砖，怎么都打不开，急得他额头冒汗。 韩卓都快无语了，用下巴指向东南方的街口，依然冲韩盛鸣大声嚷嚷：“那个理发店看到没？理发店一直往东走，看到一个垃圾桶转弯往里就是派出所。你快跑着去报警！用最快的速度去，快！” 一声声紧急催促把韩盛鸣叫回神。 “你小心点！我马上来。” 他连包都没拿，扶了下眼镜就快步按照韩卓所指的方向奔过去。 韩卓喘着粗气，继续喘着粗气想要压制住一直挣扎的抢劫犯。 然而原本被踹在膝盖骨的一脚，隐隐感觉还在作疼，不知是伤到了骨头还是扭到筋。 尽管他已经竭力克制，无法忽视的疼痛感还是让他手上力道不自觉流失。 韩盛鸣已经跑开，那抢劫犯感到韩卓的体力不支后，一个翻身终于挣脱， 韩卓当然不甘示弱想要抓他，抢劫犯心中也带着气，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挥舞拳头。 装修建材就在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抢劫犯抓到一个铁棍，对准韩卓的脑袋就用力挥舞下去。 韩卓下意识拿手臂去挡。 就在铁棍距离他手臂还有一公分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窜出，一脚踹在抢劫犯的胸前，把他踹飞出去。 “噔噔噔”身后传来脚步声，韩卓回头一看，眼底出现了楼佳乐的身影。 而站在她身旁刚刚把抢劫犯踹飞的人，正是楼泽。 “你没事吧？”楼佳乐把韩卓扶起来，还顺便把韩盛鸣的包给捡了回来。 那抢劫犯也是机灵人，原本正憋着火想要教训一顿窜出来坏自己好事的韩卓。眼看着又冒出来两个人。一打三肯定打不过，掉头就准备跑。 “站住！” 韩盛鸣从转角处跑回来，手指着抢劫犯仰天长啸。 身后跟着三个开闪灯过来的警察，把他们团团围住。 “警察叔叔！这是抢劫犯！”楼佳乐忙高抬手，指着那人对警察说。 为首的警察拿出一副手铐把准备溜走的抢劫犯带走，又在一旁查货了他的摩托车。 随后问道韩盛鸣：“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重大抢劫团伙吗？我们才出动这么多人。” 韩盛鸣扶了扶眼镜，看着一副老实样子，不好意思得搓手抱歉。 “我可能看错了，刚刚正走着包就被人抢走，还被人打了。我的朋友为了帮我还跟抢劫犯扭打在一起，我就以为很多人。” 他扶眼睛的时候，把小臂上搓破的那块皮肤露出来。 警察反复确认了好几眼，又转头看向头发乱糟糟的韩卓，看起来确实是受害学生。 “那你们几个先别走，跟我去警局做个笔录。”他拿警棍指了指楼佳乐他们。 谁也没注意到，在韩盛鸣强调“我的朋友”这个称呼时，韩卓浑身轻微僵硬住。 第四十章 我有办法了 那抢劫犯被拷上亲手铐了还在嗷嗷叫，直到从他摩托车里翻出其他人的脏物才老实。 楼佳乐他们几个目击者跟在警察后面一同去了警察局。 可能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见面，韩卓站在距离韩盛鸣最远的位置，全程没往他那里看，又恢复了别扭的模样。 不过他刚刚见义勇为帮韩盛鸣勇捉歹徒的实绩，已经在他脑袋上表彰了一个光辉形象。 至少韩盛鸣看他的眼神充满善意，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表达感谢。 但是看到他这幅闷闷的模样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楼泽细心得发现了这点，眼神溜溜转开始帮着调节关系。 “哎呀！也算是并肩作战，共同打过一个人的关系。四舍五入大家就都是兄弟啊！”楼泽一掌拍在韩卓背上。 他下手没轻没重，这一掌下去差点把韩卓震得咳嗽。 被警察大叔压在前面的抢劫犯打了好几个喷嚏，转过头怒视楼泽。 下一秒就被警察拿警棍敲在身上。 “你看什么看！老实点！” 抢劫犯这个窘迫的狼狈样子让跟在身后几个人不约而同笑出来，连带韩卓都微微抿起嘴。 楼泽刚刚那一巴掌让韩卓往前踉跄几步，膝盖处被踢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楼佳乐注意到他的脚一拐一拐，关心问道：“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 韩卓话还没说完，楼泽就指着他的膝盖夸张大喊：“怎么青这么一大块，别是伤到骨头了，你先别走了，我们两个扶你！” 说完没给韩卓拒绝的权力，他和韩盛鸣一人过来架住一个胳膊，扛着就往前走。 “不是……”韩卓被半拖半举拉拉扯扯到了警局门口。 楼佳乐很自觉跟在后面背包。 他偏头看过去，这是他第一次距离韩盛鸣这么近。 从小的父母离异让他家庭氛围并不温馨，小学的时候就跟韩盛鸣没什么话说，到了青春期后，更是说了三句就要吵架。 平日里在一起同桌吃饭的概率都很少，更别提凑这么近扶着他往前走。 韩卓缩了缩手，觉得有点别扭。 “不过你怎么在这儿？”在他右边的楼泽突然开口。 韩卓结结巴巴准备找理由，总不能说他在周围晃荡等楼佳乐下班吧。 “我来这附近修手表。”韩盛鸣先一步回答，“走到一半想起来宿舍钥匙没带，就想打电话问问你，没想到一个没注意看路旁，就被飞车党给抢包了。” 他说完还自嘲笑了两下。 韩卓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笑的？差点出大事了。” “啊？”韩盛鸣没听清，非常有礼貌得问了一句，“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抱歉。” “我没说话。”韩卓冷冷回答。 见韩卓不大乐意搭理他，韩盛鸣只能问楼泽：“你怎么和楼嘉佳在一起，刚刚突然从图书馆出去，就来找她的？” 他又低头往下看：“你手上怎么还有伤？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 听到这话韩卓转过头，也看向楼泽虎口处的伤口，刚刚打那个飞车党抢劫犯的时候，楼泽只是踢了一脚，还没用手，确实是之前伤的。 “你怎么了？”韩卓没再往前走，紧张得转过身问楼佳乐。 楼佳乐正在暗自吐槽韩盛鸣是不是从路边拿了个砖块装进包里，怎么这个包那么重。 一抬头发现前面三个人都看向自己，抬了抬书包带子说：“我……没什么，一点嫌麻烦。多亏了楼泽，已经帮我解决了。” 其实也不算解决，被克扣的工资还没拿到手。 不过至少人没受伤。 “你们三个搁这儿唱戏啊！”警察大叔把抢劫犯押给了同事，一出来就看到这仨小孩勾肩搭背并排走。 嫌弃得朝他们挥手说：“别挤在警局门口。” 说完从警队医生那儿借了个跌打损伤的膏药，递给韩盛鸣说：“给你朋友贴上去，一会儿会有个女警察来带你做笔录。” “哦好。”韩盛鸣应声接过，撕开封条准备帮韩卓上药。 韩卓却反应很大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牵动伤口又“嗷”得一声坐下。 “你别动。”楼泽只当下怕疼，伸手按住韩卓肩膀，“这个膏药不疼，你估计是扭到肌肉了，先贴一下救救急，等回学校了我们找校医。” 韩卓整个人被按住，没来得及反抗，韩盛鸣已经把膏药对准了他膝盖上。 他从没帮人治疗过，手指尖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再起身的时候，竟然因为紧张出来额头出了汗。 “不疼吧？”韩盛鸣扯了个友好的笑容问道。 韩卓一瞬间感到有点恍惚，六岁那年自己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摔得好半天都起不来。 韩盛鸣没上前扶他，就这么背着手看他爬起来。 也不顾他脚上流血，就是不肯把剩下的路抱着他走完。 非等到韩卓忍痛自己爬完楼梯后，才拿出膏药帮他消毒治疗。 贴的时候还在一直念叨：“知道爸爸为什么不抱你回来吗？你刚刚明明可以避开摔倒，那条路你每天都走，是因为玩石头你才摔倒的，你知道吗……” 韩盛鸣的唠叨没念完，韩卓已经拿过膏药回到房间里自己贴了。 那时候楼泽叔叔告诉韩卓，爸爸对他严格是为了锻炼男孩子的坚韧性。 小小的韩卓闷声忍着没哭，他才不要这种锻炼，他只是想要摔跤的时候一个作为后盾的拥抱罢了。 他从恍惚中回神，咬着牙没做回答。 韩盛鸣和楼泽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有楼佳乐微动了眼神。 警局里刚带回来几个有债务纠纷的人，正吵吵嚷嚷在哭天喊地。 韩盛鸣很快被叫走去做笔录。 楼泽正无聊站在一旁，听到一旁有个声音在和刚才的警察大叔说话。 “出警记录呢？这些镜头能拍吗？” 警察大叔一脸为难：“王记者，这个案件真不行，你要不换个案件采访吧？” 楼泽盯着这两个人说话的身影，拍了拍身旁的楼佳乐：“哎！我好像有办法帮你要回工资了。” 第四十一章 场面控制不住 说完楼泽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往王记者和警察大叔中间。 两个人停下交谈戴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楼泽朝王记者礼貌打了个招呼。 “这是……”王记者询问。 警察大叔先一步回答：“这是今天参与抓获飞车党的学生，我们正在一个一个做笔录了解情况。” 王记者原本前一个选题不得不放弃，正在想新的选题，听到这句话突然眼前一亮。 对楼泽说：“同学，方便接受采访吗？” “方便！”楼泽答应得很爽快，“除了这个选题，我还有另一个素材，可以给你提供。” …… 夜晚风大雨大吹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已经是风和日丽。 郝永强一早就过来吹着小调开门，店里货架昨天在楼佳乐和楼泽跑开后都整理好。 东西自然是什么都没少，那是他为了不给工资随便找的借口。 虽然昨天没占到楼佳乐便宜，但是能把她的工资赖了，让她白给自己当一个月工也不错。 把新的招聘启事重新贴好后，正在收拾店门，听到门口有纷杂的说话声。 郝永强还没来得及把今天的新闻晨报打开，拿牙签剔牙往外走，冲着人群聚集的方向看热闹。 只看到有一架摄像机举在隔壁水果摊味前，那个性子泼辣的水果店老板娘正在接受采访。 她指着便利店的方向，说得特别大声：“这个人一直就是这样的呀，从我在他旁边做生意开始，大概当了好几年邻居了吧，他招工已经换了三十多个人，每次都是一两个月，然后拖着不给钱。” 另外一处卖鱼的大爷也跟着附和。 摄像机转过头听大爷用半方言半普通话的语调讲话。 “对的呀，我跟你说哦，这件便利店老板不仅一直贪我们小便宜，他还专门挑大学生小姑娘欺负。骗人家来给他打白工，有时候还要动手动脚的。” 水果店老板娘越说越激动，凑过来插嘴：“那些小姑娘看到他那么大块头多害怕，很多人这一两个月工资么就不要了！这种人哦，很缺德的。” 摄像机架在路中间，明显是电视台的人来做采访。 再加上这两个大爷大妈嗓门震天响，很快就有不少路人来围观，对着便利店的方向指指点点。 郝永强一时到是在拍自己，气势冲冲过来想要理论：“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又对着围观群众乱发脾气：“看什么看！滚！” 直到发现摄像头正在一旁亮红灯，才有所顾忌。 然而为时已晚，这一切都被摄像头全都记录了下来。 郝永强的怒吓并没有震退路人，反而更加证明了这个人性格暴躁，处事野蛮。 面对越来越多聚集的人，郝永强总算是撑不住，准备跑回去先把店门关了。 “这位先生，您能解释一下邻居店铺反应的问题吗？” 王记者紧追不舍扛着摄像机跟在后面：“希望你能清楚，这件事如果真的如陈述者所言，那么但凡有一位曾经的员工来起诉你，都是有胜率的。” 郝永强黑脸不肯回答，直接把便利店门重重关上。 又透过门缝偷偷往外看，王记者没走，直接把摄像机架在店门口，有种不把他逼出来不罢休的姿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停有讨论声萦绕。 “哎呦，那这人是不是默认了啊？” “真的会有这种人的吗？太不要脸了，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大家看好这家店招牌，以后再也不要来买了。” 郝永强是开门做生意的，最在乎的就是招牌。名声一旦砸坏了，生意会受到很大影响。 他趴在门缝上犹豫不决要不要开门，听到外面又出来一阵骚动。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啊？”楼佳乐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情景，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捂住嘴。 不过她演技过于夸张，让在一旁组了局正在暗中观察的楼泽“噗嗤”一声笑出来。 “哎呦！这就是上个月他招的那个小姑娘！”水果店老板娘指着楼佳乐大叫。 王记者和楼佳乐对视一眼，互相悄悄示意了一个眼神，忙端着摄像机去采访。 “请问你今天过来是做什么呢？” 围观群众看到当事人来了，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得在看热闹，时不时有人冲着便利店的方向指指点点。 楼佳乐露出可怜兮兮的无辜表情，想挤眼泪没挤出来，吸吸鼻子拿手挡住脸说：“我来要我的工资，我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昨天老板以各种刁钻的理由不给我钱，还想打人。” 听到这句话围观居民瞬间炸锅，要求王记者严格调查这件事。 还有正义人士大喊：“小姑娘别怕啊！我们帮你报警吧！” 看完着场面控制不住，摄像机对准楼佳乐不知道她会说什么话。 郝永强赶紧把便利店门打开，假笑着走了出来。 “误会，都是误会啊！”郝永强搓了搓手，对周围说，“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面对转回来的摄像机，郝永强刚想把镜头打开，考虑到街坊邻居都在看，忍住了手。 笑嘻嘻得对楼佳乐说：“我昨天的意思是拿200啊只是奖金，你这一个月又理货又打扫的我都看在眼里，所以给了你奖金。” 他忙空钱包里掏出600块钱递过去：“我怎么会拖欠员工工资呢？我说了去取钱晚一天给，小姑娘走神呢，没听清哈哈哈哈！” 他对着摄像头假笑得脸都快僵了，又不敢狠狠瞪楼佳乐。 听完这段话，楼佳乐也没跟他客气，在采访摄像机和周围街坊的见证下，接过了属于自己的工资。 见这事终于解决，围观的人群也散去。 王记者提着摄像机往采访车上走，看到楼泽就站在树荫下。 走过去跟楼泽说话：“这个题材不错，正好这个月缺民生类的选题。” “也感谢王记者愿意出手帮忙。”楼泽不卑不亢回复道，“不过关于我朋友的声音和形象打码，也麻烦您跟后期沟通处理一下。” “没有问题。”王记者点头。 第四十二章 被忽悠进去了 楼泽帮着楼佳乐解决了这件事，重新回到宿舍躺了没多久，从外面回来的韩盛鸣就拍了拍他。 “外面有人找。” “谁啊？”楼泽掀开眼罩打了个哈欠问。 韩盛鸣把书放在桌上，用没怎么在意的语调说：“嘉佳，她说她有东西要给你。” 楼泽不情不愿从床上爬起来，慢悠悠得穿衣服，还在嘟囔道：“她上午怎么不给我，我们上午才刚刚见过？” “嘉佳？楼嘉佳？”何越原本正玩游戏，听到这名字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一个激动撞到了天花板，发出巨大的“咚”一声。 “你这么激动干嘛？”楼泽和韩盛鸣同时抬头看。 何越想起昨天自己在食堂刚打完饭，就被田馨和孙林拉到一旁去讲的八卦，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所以我这边盯着我们宿舍，”孙林拿大拇指指向自己，又反而指向他，“你这边盯着楼泽，知道了吗？” 何越从上拉住楼泽的帽子，阻止他出去：“楼嘉佳找你做什么？你们单独两个人？” 楼泽一把把帽子抓回来，满不在乎回道：“我怎么知道？得出去了再问她吧？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见寝室里另外两个人也看向自己，何越嘿嘿笑了一下敷衍过去，卷进被子就开始跟田馨发短信汇报情况。 楼泽没捯饬外形，拖了个拖鞋就走下去。 楼佳乐老远看到楼泽顶着个鸡窝头，哈欠连天的样子，想起她爸在家穿着睡衣倒沙发上还蹭他零食吃的那模样。 还真是万年如一日，仗着自己脸帅就胡来。 楼佳乐嫌弃得抽搐一下嘴角。 “啥事啊？”楼泽站在男寝门口问她。 看到自己面前被递过来一个信封，打到一半的哈欠收回去，被吓清醒了。 “这什么？”楼泽不敢收，“不会是你帮别人递给我的情书吧，这可不能收啊！” “美得你！”楼佳乐冲他翻了个白眼，把东西塞到他手上，“这不是给你的，麻烦你转交给你妈妈，我送给他的礼物。” “你送给我妈？”楼泽满脸疑惑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张影楼的写真兑换券，“你给我妈这个干嘛？她从来都没说过想去拍写真。” 楼佳乐恨不得现在踹他一脚，考虑到他刚帮自己要回了工资，只是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以表威胁。 “你妈妈是想去的，你一直没发现罢了！”楼佳乐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楼泽一个人茫然站在原地。 这个情景被得到了何越消息，匆匆赶来的田馨和孙林看在眼中。 听不清两个人说什么，远远只看到楼佳乐对楼泽挥舞拳头又放下。 “他们两个在打情骂俏？”田馨在脑海中脑补出一场大戏，紧急把何越从宿舍里叫了出来，又蹲在一起密谋。 三个人在南校区的亭子里凑一起开了好几天的小会，最终田馨一拍石桌下定论。 还没开口先“嗷”得一声，这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手痛得弹开。 甩了甩手继续说道：“现在看来形式很严峻，根据孙林观察姚初乔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依然每天和楼嘉佳一起上下课。” 她左手指向孙林，孙林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田馨又右手指向何越，继续说道：“根据何越观察，楼泽看起来也只是在初步阶段，只要我们掐死在萌芽中，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场会议总结完的结果就是，楼泽刚从食堂里走出来，就被人从后面袭击，一路拖进了小树林。 “我靠！”在楼泽差点一拳打出去之前，看到了何越的脸，“你有病啊！” 他把距离何越鼻子还有一厘米的手收回，整理了一下被拉皱的衣服。 “我们找你有话谈谈。”何越一脸严肃得说。 话音刚落，又从树后走出了两个人。 田馨和孙林对视一眼，把楼泽逼到墙角。 “老实交代！”田馨凶神恶煞拿了跟黄瓜当棍子，指着楼泽问，“你还爱不爱初乔，你的爱还纯粹吗？你的心里是不是又装了其他人？” 一口气逼问三连，楼泽无语抢过她的黄瓜啃了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流星花园》看多了吧！” 楼泽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开，不想和他们多说话。 孙林在身后突然一声高吓：“你是不是在和楼嘉佳暧昧！” “咳咳！”楼泽差点被黄瓜噎住，都想过来晃一晃这三个人脑子里的水，“你们说什么？” 在被何越重新拉过来，一顿说完后，楼泽露出个迷茫的表情。 “我真没啊，这就是正常交流。”楼泽伸出两根手指对天发誓。 田馨看着楼泽，摸了摸下巴：“如果不是你，那可能就是楼嘉佳单方面吗？反正以我女人的直觉，她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孙林忙点头，补充道：“我们还看到她昨天给你个信封，里面是什么？情书吗？” “这倒不是，”楼泽挥手，“这不是给我的，是给我妈的，她送给我妈的写真券。” “她为什么送给你妈妈！”何越一下子抓住重点。 把楼泽吓了一跳，冲这个倒霉室友一脚踹过去。 田馨顺着这个话题点头：“是啊，据我说知写真的价格是很贵的，她为什么唯独送给你妈妈，难道不是想要通过攻略你妈妈，来靠近你吗？” 楼泽被这三个人一唱一和带得忽悠进去，愁得皱起眉毛。 “那怎么办？”他问，“这可不行。” 仔细搜刮了一下台湾偶像剧的剧情，田馨信誓旦旦伸出一根手指。 “事到如今，为了不破坏室友关系和朋友关系，只有一个办法了。”她冲楼泽抬了抬下巴，“在还没有更沦陷之前，你去跟楼嘉佳直接说开了，大家谈谈清楚。” 楼佳乐在宿舍里连打了三个喷嚏，感到风从窗外吹过，把阳台上的晾衣架吹得铃铛响，衣服东倒西歪。 她起身走到阳台上关窗，又把整个寝室的衣服都收下来各自放好。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显示有电话进来。 “是我，”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在学校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 第四十三章 完成遗憾 楼佳乐挂了电话就匆匆跑向学校门口，连放在自己床上的衣服都忘了叠。 正值下午第二节课结束，不少同学都在门口进进出出。 隔着好远楼佳乐就看到景澜的身影站在那儿，她今天没背包，背直得挺直，优雅的身影即使在人群中也很一眼就看到。 楼佳乐朝景澜的方向招了招手，笑意从嘴角蔓延开，飞快跑了过去，差点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 “小心点，别跑太快了。”景澜忙伸出双手关心她。 跟幼儿园的时候，蹲下来张开双手接楼佳乐放学一样的姿势。 楼佳乐这次没摔倒，她略有些腼腆得走过去，朝景澜笑笑：“阿姨好。” “楼泽给我了，”景澜把那张写真券捏在手里，“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听这语气，楼佳乐警觉往后退了一步，急忙摆手说道：“我买都买了，这不能退的，阿姨您别退给我。” 景澜被她这个样子逗笑。 “我不是来还给你，我只是来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拍摄写真？” “嗯？”楼佳乐小心探长了脖子，像只好奇的小天鹅，“一起去拍？” 景澜点点头，她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过来拉住楼佳乐的手：“我第一次去影楼，挑图片选衣服这些都不太自信，总不能让楼泽陪我去吧？” 楼佳乐用力点了点头：“好！” 拍写真的影楼在一片工业园区内，楼佳乐和景澜进去绕了好一阵路才找到地标上那个布满爬山虎的房子。 楼下木质书签上有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风吹动婚纱飘起来的瞬间，楼佳乐和景澜不约而同“哇”出声。 又在对方发现之前，赶紧捂住嘴，手拉手走进了影楼。 上妆前先给了几套模板选片，景澜看着递过来的模板来来回回翻动，怕旁边的工作人员催，但是又不知道该选什么，显然有些紧张。 楼佳乐上前指了一套民国风格，又选中另一套港风，蹲下来问正在准备化妆的景澜：“这个怎么样？” “好啊！”景澜显然对这种风格很满意，“你真了解我。” 楼佳乐跟着工作人员出去确认套餐，留下景澜坐化妆镜前闭眼上底妆。 在出门的时候楼佳乐有一瞬间的停留，镜子前的景澜正配合化妆师闭着眼睛。 透过面前的镜子，楼佳乐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后的景澜。鬓角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眼角也多了细长的皱纹，是她熟悉的奶奶。 曾经有一次和奶奶看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写真的广告。 楼佳乐那时候曾经问过奶奶：“您喜欢哪种风格？” 景澜戴着老花镜勾毛线，冲着楼佳乐笑笑：“我都这把年纪了，拍写真怎么会好看啊？” 说完又过了几秒，放下手里的勾线，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那个民国风不错，或者第三套的风格也可以。其他的都有点花里胡哨，看着晃眼睛。” 楼佳乐默默记下了景澜的喜好，却没等到自己攒够钱去带奶奶拍写真。 那时候她还是高中生，没法出去打工，等有机会的时候，一切都又来不及。 上帝总喜欢开这种拙劣的玩笑，来玩弄世人，乐此不彼。 楼佳乐看向年轻的景澜正在仔细上妆，在心里回答她：“因为这是你自己喜欢的照片风格，来自二十年后的你做出得选择，我只是传达了而已。” 她甘愿做传达的候鸟。 第一套写真拍摄的时候，景澜还有些放不开。 “我从来没穿过这些。”景澜悄悄指着身上的期盼对楼佳乐说，“别扭，总觉得我这个年纪穿是不是已经不好看了。” 楼佳乐把她拉到店里巨大的全身镜前，笑嘻嘻得把脑袋搭在景澜肩膀上。 “不会啊，很好看。”楼佳乐让景澜正视镜子中的自己，“阿姨您相信我，您现在就是最好的年纪。” 景澜原本还别扭着放不开，楼佳乐一直在场外给它加油。 在楼佳乐和摄影师的频频鼓励下，才逐渐拍摄轻松起来。 总共两套服饰和妆容，整个拍摄持续了大半天。 第二套快拍完的时候，景澜坐在休息室里等待选片，还没来得及卸妆就兴致勃勃看摄影师发过来的初稿。 楼佳乐原本在二楼窗口往外看，楼下那对正在拍婚纱照的新人仿佛在吵架，楼佳乐抓了把零食区的瓜子边嗑边探向窗外看热闹。 休息室的门被敲开，楼佳乐随意一回头，看到了那个发传单的女生。 她今天倒是没去街上发传单拉人。 “我今天轮班到室内工作。”那女生仿佛能读懂楼佳乐的内心，吓得她差点把瓜子壳弹出去。 女生的眼睛不大，鼻尖和脸颊长了一小片淡淡的雀斑，笑起来却很有亲和力。 “我们店里现在做活动……” 听到这句话楼佳乐就发怵，警觉往后退了一步。 却听到那女生下一句说：“可以给两位附送一张精修合照，请问是否有需要？” “好的呀！”还没等楼佳乐回答，景澜先一步答应了。 她表情比刚才拍个人照还要欣喜，走过来勾住楼佳乐的手。 这次轮到她害羞，楼佳乐也没拍过写真，一看到镜头拍姿势就浑身僵硬。 “这是你们附赠的福利吗？”在走过去的路上，景澜和那女生随意聊天。 女生摇了摇头，把额头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其实这是我帮你们争取来的。”她笑得特别灿烂，“因为你们是少数几个认真拿过传单放好的人，今天还过来了，那就是我带来的客人。” 她说得头头是道，景澜一直都温柔得看着她。 “附送的双人照有闺蜜款和亲子款，”女生拿出另一本介绍手册说道，“就是服装和背景棚的区别，你们看选择哪一款？” “大多数人选的是哪个？”景澜开始攀谈询问。 正当景澜在和女生讨论，楼佳乐在这时候直接开口：“亲子款。” 她看向景澜重复了一遍：“想要一起拍亲子款。” 就当是，完成她遗憾的愿望。 第四十四章 多陪一点时间 亲子款的写真衣服较为中规中矩，楼佳乐站在更衣室的橱柜前心不在焉选衣服。 肩膀被人拍了拍，景澜从架子上带了好几件衣服让楼佳乐挑选。 她刚刚对于楼佳乐拍亲子款合照的提议没有拒绝，爽快答应了下来。 “这个怎么样了？”她拿了条米色的长裙递给楼佳乐，自己搭了一套同色系的针织衫。 “那个……阿姨，”楼佳乐想解释，“关于照片拍摄我是觉得这个系列会自然一些。” 反倒是景澜笑了一下用温柔的语气说道：“阿姨还要谢谢你才对，我儿子才不会来跟我拍艺术照呢。” 说道楼泽，景澜摇了摇头：“感觉我儿子越长大越跟我没什么话说，不过也是，他从小就不怎么亲近我。” 楼佳乐盯着景澜手上的衣架，想起在葬礼上几乎快要情绪崩溃的楼泽。 “不是的，阿姨。”楼佳乐抬头看向景澜，“楼泽他很爱你，他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她这个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独自承载着太多的记忆，小心翼翼得想要改变当下。 景澜愣了一下，伸手抱住了楼佳乐。 双人照的摄影棚在一处简单的纯色背景前，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楼佳乐把手环绕在景澜脖颈前，下巴靠在对方的头顶。 “好！好！对！亲子照就是要这种温馨的感觉！”摄影师对这个取景很满意。 楼佳乐吸吸鼻子，奶奶身上舒适又安心的味道穿越时空重新来到她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 “两位现在看向镜头！”摄像师的声音再次指挥。 楼佳乐偏过头只听到“咔嚓”一声，这个珍贵的时刻被记录下来。 出片时间在一周后，楼佳乐上完早八和一上午的课，没和楼泽姚初乔一起去食堂吃饭。 景澜说下课就在校门口等她，楼佳乐快速收拾背包就往外走。 “你跟谁出去？去哪儿？”楼泽在一旁不自在得看了楼佳乐半天，才犹豫着开口问。 这一个礼拜田馨他们拉着楼泽进行了长时间的“思想教育”，成功灌输了楼佳乐是不是喜欢他的洗脑时间。 楼佳乐对这话听得耳茧都快出来，略为无语得歪头看过去。 “你们最近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这么关心我的行程？” “嘿嘿，没有没有。”楼泽又开始傻笑。 直到楼佳乐走了以后，才挠挠脸小声嘟囔：“我妈今天也说有事，差不多这个时候出门了。问她去做什么也不说，上礼拜周末我回家的时候，感觉她神神秘秘的有事。” 不会真的如同田馨推断那样，她是想通过自己妈妈来靠近他吧？ 姚初乔把楼佳乐的课本收拾进自己包里给她带回寝室，见楼泽一脸苦瓜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在想什么？你不会想说嘉佳是跟你妈妈出去了吧？她们两个又没什么关系。” 楼泽摸了摸脖子，摇头晃脑朝姚初乔笑了笑：“我这不是感到奇怪嘛……嗷！” 被姚初乔一掌拍在背上，拉着去食堂旁边的面包店买零食。 楼佳乐跟景澜相约在校门口，又一起去影楼。 就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的功夫，这一幕正好被举着相机在校园里乱逛的何越拍到。 回宿舍后把楼泽拉到洗漱间，确认周围没人才把相机拿出来。 “你鬼鬼祟祟的干嘛？”楼泽斜眼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还真有！”何越把相机给他看，“这是不是你妈？” 楼泽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到他这幅表情，何越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看来魅力太大也是困扰，你自己保重吧兄弟。” 何越走后，楼泽一个人在洗漱间来回踱步，最后下定决心给楼佳乐发了一条短信。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谁的短信？”景澜见楼佳乐收到信息后疑惑得皱起脸。 楼佳乐直接大方把手机翻转给她看：“楼泽，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他最近奇奇怪怪。” “估计又问他爸要零用钱失败了，你别理他。”景澜不在意得回答，“这孩子也不知道最近买啥了，这个月给他的零花钱，竟然一下子就用光。” 她们坐在影楼的候客区等待工作人员拿相册成品。 听到这句话，楼佳乐不好意思得缩了缩脖子，在心里默默跟楼泽道歉。 之前她信誓旦旦带着楼泽买彩票，又是拖梦又是直觉满满，说一定能带他发财抽中一等奖。 楼佳乐心里盘算着买得越多，中的奖金也越大，这样她爸年轻时就能有一笔财富启动资金。 哄着楼泽把这个月零花钱全用来买彩票，没想到她当初在二十年后访谈节目中看到的那个并不准确，昨天开奖后一分钱都没中。 气得楼泽差点嗷嗷直叫，差点来女寝门口找她算账。 楼佳乐抿嘴挤出个和善的微笑，准备不跟景澜解释，让楼泽自己把这口锅吞下去。 正坐在影楼休息区看别人拍出来的成品打发时间，工作人员终于带着修好的成品走了过来。 “您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楼佳乐接过查看，照片上的景澜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岁月静好的幸福感觉，就这么安静镜头中，记录下属于她的美好时刻。 心中感触良多，再翻动几页是她们一起拍的合照。 在景澜过世后，去她房间整理东西的时候，楼佳乐才意识到，她还从来没有和奶奶一起拍过合照。 “嘉佳，你怎么哭了？” 景澜从包里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手帕。 楼佳乐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原本还想拿手背擦眼泪糊弄过去，在看到熟悉的手帕时更加忍不住，接过手帕呜呜大哭。 虽然景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是选择上去抱了抱楼佳乐，轻轻拍扶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了，不要难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阿姨说。” 楼佳乐蹭蹭眼泪点了点头，在呜呜哭泣间含糊不清说了一句话：“您可以多陪我一点时间吗？” “当然可以。”景澜揉了揉她的头发。 第四十五章 大乌龙 相册里的照片影楼准备了两份，楼佳乐和景靠各拿了一份合照。 回去的路上景澜想起什么似得，从包里拿了一个编织的手袋递过去。 问楼佳乐：“你上次说想要的那种，是不是这个？” 楼佳乐接过这个红蓝两色编织形状的手袋，上面还有一个小兔子，看得出工艺复杂。 编织是景澜最擅长做的手工，只是这个形状的还是她第一次尝试。 前几天在拍完写真之后，作为写真券的回报，景澜有认真思考过送点什么来报答楼佳乐。 “能不能我一个编织的手袋？”楼佳乐小心翼翼开口提议。 “当然可以！”景澜很乐意她能做点什么送给楼佳乐。 她很喜欢这个孩子，不同于看姚初乔这个儿子的女朋友，也不同于其他玩得好的后辈，更像是一种不自觉得亲近。 楼佳乐和景澜在车站分开，坐上回学校的车。 她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一直把这个兔子手袋捏在手心。 她记得当初奶奶戴着老花镜看到她网购的花里胡哨手袋，说要给她做一个，肯定比网上那些好看。 楼佳乐那时候满不在意，觉得景澜编织的手袋土土的。 直到以后这个手袋都没完成，还差一个兔子脑袋，孤零零得躺在景澜的柜子里。 “姐姐，给你这个。”坐在她旁边位置的小朋友突然碰了碰她的手，递过来一张纸巾，“姐姐，你哭了。” 楼佳乐被提醒后才惊觉，转头看向玻璃窗的反射面。 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 接过小朋友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把手袋好好得放进背包中，这次她要好好珍惜。 一天哭了两回，楼佳乐肿着眼睛精疲力尽回到学校，才想起来楼泽今天找她还有事。 心里抱怨了楼泽一番，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约定好的地方。 楼泽把地点约在了学校北园那儿的紫藤长廊，这里就一个实验楼，其他地方都被植物覆盖，原本是个幽灵隐秘的地方，后来逐渐成了情侣们约会的场所。 楼佳乐老远就看到楼泽靠在栏杆上，又偷偷摸摸夹着烟跃跃欲试。 周围风大，点了好几次火都没点着，干脆把剩下颚半盒烟放在一旁。 学着电影里金城武的装逼样子架势十足，抽烟技术倒是一点没进步，抽一口咳两下。 手再往旁边摸的时候，发现那包烟已经变成了两颗棒棒糖。 楼佳乐在一旁弯腰笑他，把剩下的半盒烟又重新还了回去。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了？”楼佳乐跟楼泽开玩笑说道，“找我什么事？” 楼泽把烟头熄灭扔进垃圾桶里“毁尸灭迹”，没理会楼佳乐开玩笑的态度，反而很严肃得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其实我有话一直想跟你说，纠结再三还是得说清楚比较好。” 楼佳乐歪过头，不习惯楼泽这幅正经样子。 “我可能表达得不是很明显，还是得再强调一遍，我对姚初乔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绝对没有二心。未来也会一直只爱她一个。” 他说得气势昂然，就差对天发誓。 虽然楼佳乐怀疑他是不是台剧看多了，不过对于自己爸爸对妈妈的忠诚爱情，还是浅浅拍手表示鼓励。 “说得好，我可以给你证明。”楼佳乐给他竖起大拇指。 然后从包里拿出瓶水，她累得一天都没来得及喝水。 “所以你还是尽早收起对我的好感，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你和初乔也是朋友……” “噗！” 楼泽话还没说完，楼佳乐一口气全喷到他鞋子上。 年初时刚攒了好久的钱买的aj球鞋。 气得楼泽面容扭曲，拳头捏紧了又松开，重复这个动作好几遍。 “你说啥？！”楼佳乐惊异得几乎破音，“你什么意思啊？你说我喜欢你？” 楼泽还在心疼他的鞋，深呼吸调整情绪。 语气变得咬牙切齿：“我知道我上次救你这事，容易让女生产生一些遐想，这也不完全怪你。但是你收回这份感情呢，我们还能正常相处，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楼佳乐气得一巴掌拍在楼泽背上。 就是中午姚初乔拍在他后背的位置，角度都一模一样。 楼泽捂住后背轻声骂：“你们可真是室友。” 倒霉的楼泽今天一句完整话都没说完，净挨打了。 “我才不喜欢你呢，你搞什么鬼！”楼佳乐气得声音都控制不住拔高。 音量穿透紫藤树，传到后面的人耳中。 韩卓原本正在这里翻阅资料，突然就听到了楼佳乐这一声，把桌上关于这一年灵异事迹的资料又重新放起来。 这些资料没法在图书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看，韩卓想尝试通过各种找到回去原来世界的方法。 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有和年轻时韩盛鸣做朋友的打算。 不过隔壁的动静让他产生了一点兴趣，悄悄探头看，才发现楼佳乐对面站着的竟然人竟然是楼泽。 楼泽？他楼叔叔？不是应该和他姚阿姨在谈恋爱吗？！怎么在和楼佳乐牵扯不清，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韩卓警觉得眯起眼睛，他对八卦不感兴趣，但是姚初乔从小到大都对他很好，他有义务守护姚初乔的感情幸福。 “啊？”楼泽听到楼佳乐这么斩钉截铁得回答有些懵了，“可是他们分析……” 他眼神转了一圈，抬起下巴和楼佳乐确认：“你真不喜欢我？” 楼佳乐被这个荒唐的问题气得一时说不出来，口不择言回了一句：“当然不喜欢！况且我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喜欢你？谁给你的错觉！” 大乌龙事件！楼泽在心里把何越臭骂一顿，尴尬到手足无措。 顺着楼佳乐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楼佳乐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一时被问得语塞。 楼泽认真想了想：“是不是卓霖？上次他就在便利店附近，不会是来接你放学的吧？” 偷听的韩卓听到突然叫到自己名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然后听到楼佳乐气势汹汹跟了一句：“对！怎样！” 第四十六章 榆木脑袋 “挺……挺好。”楼泽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他现在很像找个地洞钻进去。 手指向紫藤后面想岔开话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韩卓吓得停下动作捂住嘴，生怕被这俩人发现。 刚刚楼佳乐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一出，韩卓惊得手上一个不稳，把资料摔了下去。 “没有！”楼佳乐火气还没消，嫌弃得朝楼泽挥了挥手，雄赳赳气昂昂大步往回走，“下次这么无聊的事情别再叫我出来了，浪费我时间，原本这时候我都回去躺着看《蓝色生死恋》了。” 楼泽一尴尬就话多，跟在后面絮絮叨叨：“你怎么休息的时候老看韩剧，初乔跟我说想把你拉出去操场运动都不去。” “你少管！”走在前面的楼佳乐怒视回头。 却在转过身的时候表情愉悦，她每次躲在家里客厅偷偷看电视都会腾出一只耳朵，观察她爸在楼道里的脚步声。 如今直接怼回去的感觉真不错！楼佳乐在心里暗爽。 这次乌龙事件导致楼泽回宿舍把何越揪出来追着满操场跑。 何越又把这件事告诉了田馨和孙林。 孙林在宿舍里短信一条接一条震天响，最后趁着楼佳乐去洗漱，悄悄把这条八卦告诉了姚初乔。 “我知道楼嘉佳喜欢的人是谁了！” 多亏了孙林这个大喇叭，第二天姚初乔在食堂看到韩卓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分外热情。 “这里有位置！”她伸长了手对韩卓摆了摆。 打完汤回来的楼泽往姚初乔身旁看过去，楼佳乐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 楼泽朝她讨好笑了笑，为了逃离楼佳乐怒视的目光，直接走进去把韩卓拉了过来。 在姚初乔的指挥下，按在了楼佳乐旁边的位置。 “你好。”韩盛鸣坐在韩卓对面，朝他打了个招呼，“上次飞车党那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的腿没事吧？” 韩卓不想跟他说话，放下筷子刚准备走，一抬头看到姚初乔期盼的目光，又乖乖重新坐了下来。 见他这么听话，姚初乔冲韩卓的方向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在他眼中简直和蔼可亲，韩卓从小最喜欢跟着姚初乔。他从有记忆起，妈妈除了固定的探视日很少会过来。 他的性格遗传了他妈，在表达关心过于生疏。每次母子俩面对面坐着吃饭，只剩下叮叮当当的碗筷触碰声。 还是姚初乔敲门进来，告诉韩卓的妈妈苗屿：“你这样盯着他看，他肯定紧张啊。” 姚初乔走过来蹲下，用平视的角度对还是小朋友的韩卓说话，温柔得摸了摸他的头，又触碰他的脖子。 “阿姨做了饼干带过来，你和妈妈一起吃零食看电视好不好？” 苗屿当初生下孩子没几年，就因为自己的职业规划和生活态度和韩盛鸣不合，毅然决然放弃家庭，决定重新拼事业。 离婚后忙得几乎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韩卓。 她也学着姚初乔的样子，过来捏住韩卓小小的手，但是她风尘仆仆得来，手上还带着室外的搞起，把小韩卓冻得往后缩了一下，反而转头和姚初乔求助。 从幼儿园开始到小学，放学后和假期都是姚初乔带着他和楼佳乐出去玩。 如果姚阿姨是他妈妈就好了，韩卓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真的想过。 这导致他看向姚初乔的眼神都透露着一种温柔。 楼佳乐去二号口拿自己的砂锅回来就看到这一幕，韩卓撑着头，看向姚初乔的眼神含情脉脉，吓得她差点脱手把砂锅打翻。 再视线平移，楼泽这个二傻子正在快乐剥虾，没有一点警觉性。 这眼神！韩卓该不会暗恋姚初乔吧？ 毕竟穿越回二十年前这段时间里，楼佳乐发现学校里暗恋姚初乔的人可不少。 还有准备悄悄在女生宿舍楼下放爱心蜡烛的，被姚初乔敏锐发现后，先一步告诉了住楼辅导员把他们都赶走。 姚初乔腹黑，但架不住楼泽傻呀！ 楼佳乐心一横，准备亲自处理这个觊觎她妈妈的人。 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昨天还拿人家挡过锅这件事，大步走过去挤在韩卓身上的位置上，手移伸把他看向姚初乔的目光打断。 “你挡着他夹菜了。”楼泽把楼佳乐的手推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菜呢！ 楼佳乐忍不住在饭桌下踢了楼泽一脚。 “嗷！我的鞋！”楼泽又一声哀嚎。 “抱歉。”楼佳乐道歉得毫无诚意，光顾着竖起耳朵听姚初乔和韩卓在旁边带着韩盛鸣聊天。 “所以那天盛鸣你说差点被抢包，出来见义勇为的人就是卓霖啊？”姚初乔笑眼弯弯讨论这个话题，转头看向韩卓说道，“你可真厉害，盛鸣说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一阵后怕。” “是啊！”韩盛鸣难得有这么鲜活的时候，也看向韩卓，“我是真没反应过来，包被一下子抢走了，我还被绊得天翻地覆。你膝盖上的伤没留下后遗症吧？” 姚初乔关心得往下看：“你膝盖上还有伤？” 韩卓头一直转向姚初乔的方向，没接韩盛鸣的话。 “没什么，小伤。” 明明是三个人的聊天，韩卓句句不答韩盛鸣，句句都是顺着姚初乔的话来接。 这个细节被楼佳乐看在眼中，拿筷子用力一戳，有颗玉米粒弹出来到楼泽的碗里。 她还没意识到身旁已经产生危机，茫然得看着楼佳乐。 后者拿下巴努了努门外的位置，用口型对他说：“吃完饭出去一趟，有事商量。” “什么事啊？”楼泽刚吃完饭就跟楼佳乐走了出来，“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去打游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游戏！”楼佳乐拿手指着他，把生气写在脸上。 楼泽抬手看了看，一本正经回答：“下午一点，黄金时期。” 啧！ 楼佳乐把楼泽的头拧过去，视线范围内能看到姚初乔和韩卓两个人正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话题，但是看起来有说有笑相处和睦。 “你没发现吗？”楼佳乐都想敲开这个榆木脑袋看，“卓霖是不是喜欢初乔啊？” 第四十七章 不是巧合 楼泽顺着她指得方向看去。 定神看了好几秒，随后笑着摇头说：“怎么可能啊？你不能因为两个人站在一起讲话，就觉得谁喜欢谁。他俩眼神我看起来挺正常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面对楼泽毫不在意的眼神，楼佳乐眯起眼睛瞪过去。 楼泽注意到身旁幽怨的怒视，尴尬笑笑解释道：“你那次的是个意外，这也不能怪我。何越那个胡说八道的兔崽子，已经被我揍了一顿了。” 说完往后一步，飞快跑开：“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啊，拜拜！” 看起来楼泽对被误会这件事心有余悸，不愿在出现第二次乌龙。 自然也没把楼佳乐的提醒放在心上，走过去跟姚初乔说了两句话以后，竟然就放心让姚初乔和韩卓一起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楼佳乐一个快步上去，横在两个人中间，勾起姚初乔的胳膊就不准痕迹往旁边挪动。 “你们去哪儿？”楼佳乐摆出一副虚伪的笑容问道。 韩卓看了眼韩盛鸣往图书馆的背影，决定跟他往两个方向走。 随口说了一句：“回寝室。” 楼佳乐点点头，拉过姚初乔的手往校门外走：“我想去逛街，你陪我逛街吧。” 说完就不由分说把姚初乔拉出韩卓的视线。 “你不喜欢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姚初乔小声问道。 楼佳乐只顾着在心里琢磨，怎么让其他人离自己妈妈远点，随口一答：“怎么会……” 姚初乔看着楼佳乐的别扭表情，瞬间了然。她想起了在宿舍里，孙林说得八卦，看来是确有其事。 没有不喜欢，又反应这么大，那就是因为喜欢而纠结。 楼佳乐没发觉姚初乔的想法，两个人各怀心思逛了半个小时后，楼佳乐拿着手里的果茶从甜品店椅子上站起来，做了个决定。 ”你要回学校吧？”姚初乔先一步开口。 楼佳乐：？ 说完姚初乔继续帮她找理由：“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快去吧。” 楼佳乐看她这幅迫切想让她走的灿烂笑容，把问号刻在了脑门上。 不过她确实想要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找韩卓说清楚，让他放弃对姚初乔的想法， 于是顺着姚初乔的借口，楼佳乐点点头，飞快从学校附近的购物街跑了回去。 她在体育馆内找到了韩卓，他正在和几个大三的男生组队打篮球。 看到楼佳乐跑过来站在门口，抬手示意中场休息就走了过来。 “你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韩卓手上带着护腕，额头上还罩着发带，整个人看起来阳光热血，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楼佳乐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肤浅得咽了下口水。 很快又甩甩头，回过神说：“可以给我几分钟吗？我有话跟你说。” “哟！又有女生来表白？你温柔一点，别再凶哭一个了。” 有个小眼睛男生经过门口，对韩卓说笑道。 被误会成来表白的，楼佳乐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一路上组织好的语言都忘记了，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姚初乔？你不能喜欢她。” 看到韩卓站在对面疑惑一歪头，楼佳乐在心中哀嚎：得，更像表白的了。 韩卓面对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反而起了逆反心理。 叉腰笑着站在体育馆门口，故意问楼佳乐：“为什么？不对，凭什么不让我喜欢她？”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讲理啊？”楼佳乐气到跺脚，“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 楼泽无奈扶住额头，又摊开手：“你才不讲理呢！” “小心！” 正在两个打嘴仗的时候，韩卓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大喊。 篮球划破空气飞速而来，韩卓下意识拉住楼佳乐的胳膊，把她护在自己胸前。 一声闷响，高速运转的篮球打在了韩卓的右侧肩膀。身后的学长快速跑过来道歉，韩卓没多计较，挥挥手就让他拿着球走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楼佳乐脸更红了。 她习惯性摸了摸耳垂，没了刚才“吵架”时的嚣张样子，问道：“你没伤到吧？” 却看到韩卓正凝神盯着自己鞋尖，没有回答她。 楼佳乐的手还保持着搭在他小臂上了动作，包括她一害羞就会摸她自己的耳垂这个习惯，韩卓觉得万分眼熟。 他和楼佳乐从小长大，尽管到高中后逐渐生疏，但是这种从小的习惯他还是了解的。 更何况眼前的楼嘉佳，和楼佳乐有八成相似。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韩卓没敢问，看了眼体育馆聚集的人群，把楼佳乐带到了后门那里。 体育馆一楼的西侧区域有一大块空地，是拉拉队日常练习的地方。 里面正在放音乐，站在门外都能隐隐约约听到。 韩卓故意把楼佳乐带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个异常大胆的猜测，但是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换个方式试探。 “这歌前奏好耳熟啊？”韩卓引导性得问出。 楼佳乐果然上当，下意识说出：“这不是she的《不想长大》吗？” 她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顺着韩卓的话说下去。 倒是韩卓突然停下脚步，怔怔看向楼佳乐，仿佛失去了表达情绪的表情。 体育馆内，拉拉队队长关掉了收音机的音量，说道：“莫扎特的《第四十交响曲》这一首我们已经练得差不多，接下来换《野蜂飞舞》。” 韩卓紧紧捏着拳，看向笑得天真烂漫的楼佳乐。 她根本没意识到，可能也并不知道《不想长大》是2005年才发行的歌，而当下是2002年。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韩卓对于这个荒谬的猜测成真还有些不可置信。 “放心吧，我对姚初乔并没有爱恋的感觉。” 他往前走了一点距离，继续试探：“姚初乔和楼泽他们一定会感情稳固，一直相爱想去的对吧？” “那当然！”楼佳乐仰起头。 她此刻笃定的表情绝不是一个普通大学同学该有的神情。 韩卓在心里反思，活着活着竟然让人家女儿亲自来警告，让自己离妈妈远点， 第四十八章 才不信他的话 “其实吧……” “其实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刹住车。 “你先说。”韩卓抬手示意，正好他还没想到该用什么措辞，来和楼佳乐在这个特殊的时空下相认。 楼佳乐应了一声，鞋底一直无意识磨着地上的沙子。 她确实有个秘密想说，这个秘密连姚初乔都没有告诉过，世界上没有其他人知道。 现在楼佳乐却想要告诉眼前的卓霖。 可能因为楼佳乐认为卓霖和韩卓有八成相像，也可能因为作为二十年前也不会再有交集的人，楼佳乐才敢放心跟他分享秘密。 “其实我有个悄悄喜欢的人，也不算喜欢吧，可能更多的是崇拜。他那么优秀，从小到大就是班级里的佼佼者。啊对，忘了跟你说，我们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楼佳乐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也不对，不能这么算，毕竟我们只有小时候一起玩，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去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而我成绩一般，就这么分道扬镳。”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楼佳乐没敢抬头看倾听者的眼神，干脆快步走到前面去，对着用脚去踩地面上整齐划一的地砖格子。 “他叫什么名字？”韩卓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细微颤抖。 他也没敢抬头看，盯着不远处的银杏树，数上面的落叶。 楼佳乐没有避讳这个问题，大大方方回答：“他叫韩卓，是我爸妈的朋友，韩叔叔的儿子。” “呼——”一阵风吹过，摇摇欲坠的树叶被吹落下来。 不知道被落叶抚摸过的枝头会不会痒，反正现在他心尖是有点发痒，跟小猫挠似得逐渐蔓延到全身。 楼佳乐喜欢他，又把他当成另一个人和自己表白。 这种听起来狗血的剧情，真实发生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卓霖。”楼佳乐突然转过头，发现身后的人被自己叫得一哆嗦。 “你怎么了？”楼佳乐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去太远，又重新走出来。 在楼佳乐站定到自己身前的时候，韩卓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也慌张往后退了一点。 好在头顶的树荫挡住了视线，楼佳乐也没在意他的神情。 “我没事。”韩卓说。 他们继续并肩在校园里闲逛，各怀心事。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楼佳乐仰头问，眼睛亮晶晶的。 总不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自己就是韩卓，是跟你一起穿越过来的，你刚刚坦白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那韩卓觉得楼佳乐可能再也不会搭理自己。 “我……”韩卓语塞，在楼佳乐期盼的眼神中发现自己无法敷衍过去。 他伸手拍了拍楼佳乐的头发，跟她说：“我能不能跟你说说我的故事？” “好啊。”楼佳乐说。 他们走到了湖边的连廊，靠在栏杆上看向湖面。 这个校园人工湖还是当初他们穿越过来时，被救起来的地方。 韩卓帮楼佳乐把头顶的落叶扫落下来，继续说：“我从小时候起，我爸就告诉我一定要做到最好。考试需要拿到班级里的第一名，运动会如果报了名，也必须跑到最前面。” “他给我的压力让我每天都活得很累，我有问过他为什么，我爸说只有拿到第一名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我才不信他的话。”韩卓突然笑了出来，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后来有次他出去应酬喝醉了回来了，我在他的酒后吐真言中才知道，什么狗屁为了我好。只不过是自己当初没有成功体会过第一名的人生，没有被同学们追捧。所以才把自己的欲望和压力，全部倾注给下一代。” 他越说越急，两只手搅在一起靠在栏杆上，正在轻微发抖。 湖面风大，楼佳乐上面轻轻捏住了他的手背表示关切。 韩卓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镇定下来，表情恢复了正常，继续说道：“所以我有时很讨厌他，讨厌他这幅明明懦弱又硬要逞强的样子，连站在他身旁的时候都觉得讨厌。” 正在图书馆认真备考第二学位的韩盛鸣连打了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收拾东西准备去校园内的药店买点感冒药。 刚走出图书馆的门，看到门口的广播栏有贴近期的校园演讲会汇总。 图书馆门口有个通知栏，早些的时候会每天贴上日报，和街头常见的日报栏差不多。 不过没多少学生乐意来看，学校就改成了通知栏，有什么重要的通知都贴在这里。 通知栏前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停留，韩盛鸣在角落里发现了明天晚上有个演讲通告。 是已经毕业的学长回校给后辈讲述关于创业的演讲。 他把这则消息发给了楼泽，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发完后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把脖子缩进外套里。 “风怎么那么大？”韩盛鸣喃喃自语，快速往药店的方向走，“该不会有人骂我吧？” “咚——”湖面中传来扔进石头的声音。 韩卓说着说着就感到脑海中浮现了青年韩盛鸣和中年韩盛鸣，两张脸叠和在一起，浮现在水面上。 他捡起了个石头去打碎， 对楼佳乐说：“所以你崇拜的那个人，可能不是自己想这么优秀，连优秀都会成为他的负担。” “对不起。”楼佳乐突然开口。 “怎么了？”韩卓转过头看她。 楼佳乐摇了摇头，看起来很苦恼：“不知道，突然有了很想道歉。” “你是不是傻啊！”韩卓突然笑了出来，“道歉又不是跟吃饭一样简单。” 楼佳乐也没生气，冲他吐了吐舌头。 他们沿着河边走，韩卓低着头看落叶被吹到湖面中间，引起小小的涟漪。 很快又被飞扑过来的灰喜鹊破坏，两个人正沿着湖面慢慢散步，边走边说话。 楼佳乐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 “盛鸣看到一个关于创业的讲座，你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吗？”姚初乔在电话那头问道。 楼佳乐答应下来后，姚初乔又跟了一句：“还有卓霖，你要不要也问问他？” 第四十九章 很好的时机 楼佳乐愣了一秒，随即眯起眼睛反问：“你怎么知道卓霖在我旁边，我能问他这件事？” “问我什么事……”韩卓听到自己的名字，低头问道。 被楼佳乐忽略过去，把挡在前面的韩卓一胳膊甩开，看到了姚初乔正站在不远处的树后面探头探脑，身后还跟着楼泽望风。 不过楼泽望风的本事一般，左摇右摆压根没有“认真工作”，反而暴露在了楼佳乐的视线之中。 姚初乔还没意识到自己偷摸看楼佳乐他俩“约会现场”的事情暴露，听到这句反问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匆匆挂电话后才松了一口气。 “呵呵！”楼佳乐一声冷笑，拉住韩卓的胳膊往另一侧走。 “去哪儿……”韩卓感觉自己这句话问得有点卑微，因为楼佳乐压根没回他，带着他冲到了某个方向。 姚初乔挂了电话再抬头，那俩人已经没人影了。 “嘉佳呢？”她又探出头往四周看，拍拍楼泽胳膊问他。 楼泽无聊得打了个哈欠，随口回道：“去哪儿玩了吧，你闲着没事跟踪人家干嘛？” “你懂什么？”姚初乔瞪他，“这是嘉佳第一次和卓霖两个人单独出来，还绕着校园逛圈，八成是在约会，我得观察观察他们感情进度得怎么样了？” 楼泽被瞪了一眼，委委屈屈扣了扣鼻子，嘴上还没欠欠得没停：“你又不是她妈，怎么连她交什么男朋友都管？” “我……” 姚初乔的话说到一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俩跟踪多久了？” “啊！！” 楼佳乐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姚初乔一哆嗦，尖叫起来。 叫完尴尬得笑了笑，躲到楼泽后面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全听到了。”楼佳乐虎着脸抱肩，瞪不到姚初乔，干脆朝楼泽瞪过去，狠狠“哼”了一声。 “……我？”楼泽冤枉得挡在中间，一脸无辜。 三个人一来一往的情景把韩卓都逗笑了，作为这个世界唯二知情者，看这一家三口互动，韩卓看得津津有味。 下一秒姚初乔就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卓霖，明天大礼堂有毕业学长回来演讲，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吗？” 原来刚刚楼佳乐接电话听到的是这件事。 韩卓还沉浸在眼前的气氛中，他很想融入进去，都没考虑一下就点头说“好啊”。 自然也注意到自己答应下来后，姚初乔欣慰的眼神加深，估计已经在心里安排好座位了。 “那是什么讲座？”楼佳乐意识到自己刚才压根没注意听电话内容，此刻回神问了句。 楼泽憋嘴回瞪了她一眼，才继续回她说：“一个关于创业的讲座，看着报名的人挺多，不过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感觉不是很感兴趣。” “不行！”楼佳乐突然大叫，“你不能不感兴趣。” 在楼佳乐微弱的记忆中，过去二十年有不少商机，从黄金到电商再到外贸零售，当下正是抓住商机的好机会。 楼泽他们正处于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当下局势，然而她却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明天的创业讲座一定要去，知道吗？还要认真听，最好能和学长交流上，让他带带你。”楼佳乐看向楼泽说，“不许再去约会！” 楼泽眨巴眼看着楼佳乐突然激动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过楼佳乐之前也是这样，总是突然性压着他努力奋斗。 楼泽见怪不怪又打了个哈欠，在楼佳乐的怒视下把剩下半个哈欠吞下去， “知道了。”他甩了甩头。 回去的时候，姚初乔很有眼见力拉着楼泽先走，说要去操场跑步。 “这么大的风你跑什么……啊啊啊！” 楼泽话还没说完就被姚初乔拧了下胳膊，强行带走了。 这俩人跑得很快，只剩下楼佳乐和韩卓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送你回寝室吧。”韩卓说。 楼佳乐点了点头，两个人又一直并肩，走到女寝门口。 “你刚刚说，我崇拜的人可能感到负担是什么意思？” 楼佳乐低头垂眉，再抬头的时候的时候，发现韩卓把手掌按在她的头顶一点点距离的地方，就等着自己抬头撞上去， 韩卓笑了一下，碰碰她的脑袋。 “不管你的事，你别想太多，或许他很喜欢你的崇拜，又或者他已经在你身上得到了力量呢。” 说完这句，韩卓双手插进外套兜里，转头就走。 楼佳乐往寝室楼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韩卓离去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感觉卓霖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创业演讲会在第二天下午，看到宣讲海报后报名的同学不在少数。楼佳乐为了等中午的食堂烤鸡去得晚了一些，过去的时候学生大礼堂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这里！”姚初乔在中间那排抬手召唤她。 姚初乔位置的左边两格，给她留了两个位置，再过去第三格坐着韩盛鸣。 “这样卡位置刚刚好。”姚初乔在楼佳乐过来的时候对她说。 不用想都知道中间这个空着的位置是留给谁的。 果然在韩卓进来的时候，姚初乔又抬手让他过来坐在楼佳乐和韩盛鸣中间的位置。 韩卓左右看了一眼，还没等他拒绝，就被楼佳乐拽着袖子拉了下来。 韩盛鸣就坐在韩卓旁边的位置，朝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 韩卓原本想板着脸拒绝，一歪头看到右边三个人都看向自己，只能僵硬得回一句：“嗯。” 等大礼堂的人都坐得差不多了，台上的主持人才示意安静。 “各位同学请注意，演讲马上就要开始，有请本期的演讲人98级毕业生王云凯来为大家讲述他的创业经历。” 不同于以往的演讲，这次为了这位王学长，还特地在台上准备了光束。 掌声雷动了好久，王云凯才缓缓上台，还不忘和台下互动继续索要掌声。 楼佳乐看着台上的人，悄悄说了一句：“戏精。” “什么意思？”姚初乔听到后小声询问。 坐在另一侧的韩卓倒是“噗嗤”笑了一下。 第五十章 男神学长 楼佳乐转头过去看他，韩卓休息到她的目光，手指了指台上说：“看他裤子好像穿反了。” 楼佳乐往台上看，这次没看清，王云凯已经坐到椅子上。 “相信很多人会跟我一样，在学校毕业后的这段时间里有很多的迷茫。” 他拿着话筒，摆出一副装逼的姿势，翘着二郎腿说，“我们所处的时代属于大浪淘金，去年中国加入了wto，意味着对外贸易的发展机会大大提高，这对创业来说是很好的条件，接下来就要看你淘的是哪里的金！” 王云凯说话的时候，喜欢拿手指在台子上一点一点，摆出一副腔调十足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这人挺会演讲，三两句就让台下包括楼泽在没一片男生，听得两眼冒金光。 但是楼佳乐听出来有点不对劲。 她闲着无聊的时候，在网站上找过各名校的演讲，一对比显得王云凯的内容言之无物。 “上海集团与德国大众提前续签了合作协议，一汽集团与日本丰田公司实现了全面合作等这些项目合作，都预示着今年我国国内汽车业正是非常具有竞争力的行业，而我的创业项目，就是和汽车业相关。提前抓住未来的趋势，才能蒸蒸日上，获得成功！” 他说完跟指挥音乐会那样一收手，还朝台下鞠了个躬。 台下顿时再一次掌声雷鸣，楼泽这些被他忽悠住的男生们，还纷纷站起来鼓掌欢呼。 王云凯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被追捧的感觉，拿起话筒又对台下接下说：“以上就是我对你们的忠告，其实有很多学校都想让我去演讲分享一下自己的创业经历，但是我也很忙的。考虑到江来大学是我的母校，我才愿意回来给学弟学妹们分享。” “当然了，各位如果有什么想要解答的地方，也可以结束以后来找我。能为母校做贡献，我感到很荣幸。” 有了王云凯这句话，楼佳乐看到演讲刚结束，楼泽就窜了出去，赶在所有人之前抢到了王云凯身边的位置。 十几秒的功夫，王云凯已经被围得里三圈外三圈，七嘴八舌提问。 人人都对王云凯在演讲中构造的黄金城堡感兴趣，就连韩盛鸣都忍不住挤在人群外面探长了脖子，想要一起听。 不知道是不是以貌取人，楼佳乐看着王云凯笑得油腻，越想越觉得这个学长不靠谱。 刚想过去拉楼泽，就被韩卓拦了下来。 “没人会对遍地是珠宝的乌托邦无动于衷。”韩卓靠在椅子旁，靠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过去，“你把他叫过来听讲座，现在再让他冷静已经来不及了。” “你怎么不去？”楼佳乐奇怪得看向他。 韩卓内心想这个王云凯的话术，他这个来自二十年后的人一听就琢磨出不对劲，摆明了就是忽悠人。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 韩卓耸了耸肩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脚坐麻了，懒得动。” 这个位于普通下午的演讲，在安静的校园里掀起不小的风浪。 可能校方请王云凯来演讲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这个后果，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都能听到几个同学在讨论怎么筹创业基金，要选择什么创业项目。 “他们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楼佳乐还是没忍住做出评价。 下一秒楼泽就从信息学院的门口跑了过来，脸上笑得无比灿烂，一看就是有好事要跟姚初乔分享。 “我要到了学长的联系方式！” “哪个学长？”楼佳乐截断他的话问道，“又不是学姐的联系方式，怎么这么开心……啊啊啊！” 楼佳乐的话没说完，就被楼泽用力拉了拉辫子以示警告。 被揪住辫子的楼佳乐当然不服气，顺手把甜筒就塞到隔壁韩卓的手上，张牙舞爪要扑过去踩楼泽的新鞋。 姚初乔很头痛，最近这两位碰到一起就要闹起来，叽叽喳喳像是两只互啄的麻雀。 韩卓倒是看得开心，他小时候去楼家做作业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楼佳乐和楼泽这对父女没大没小开始互掐，最后楼佳乐被她爸追得满屋跑，被姚初乔围裙一甩集体镇压。 韩卓坐在书桌前咯咯直笑，他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家庭氛围，所以这几天也一直和楼佳乐他们在一起。 “王云凯学长？”韩卓突然开口问。 楼泽终于冷静下来，想起还有事没说。 “对，我昨天才知道，学长以前是跟我高中时候参加过同一档竞赛，这么算来我们还有点缘分。”楼泽激动起来眉毛上扬，把手机炫耀给姚初乔看，“所以他给我留了电话，答应带我一起创业。” “一起？”楼佳乐捕捉到这个敏感词，感觉她爸年轻时候有点单纯。 楼泽骄傲点头，对她说：“他让我先去他的工作室学习，正好开的工资也可以攒起来当创业基金。” 听着并没有什么损失，是一件无本万利的事。 虽然楼佳乐的直觉感到王云凯这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明，但是听起来楼泽也没有损失。 “到学长的工作室吗？”姚初乔为他高兴之余，关心问道，“需要帮他做些什么？” 楼泽看到她们手中的甜筒，也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一根，才含糊不清回答：“学长说他在本地也设立了工作室，具体做什么他没说，让我到了再找他。” 楼泽吃甜筒很快，一口下去半个就没了，又冻得牙疼。 “对了，”他在牙疼之余还不忘提问，“学长说如果你们想要打工赚点零花钱，也可以去找他，他给你们安排点轻松的话。” 楼佳乐感觉现在在楼泽眼中，王云凯就是男神一样的存在。 她没有去阻止他，多一个机会总是好的，万一真被她改变未来成功，楼泽通过创业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呢！ “韩盛鸣不去吗？”韩卓突然开口问。 他今天一天也没看到韩盛鸣，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他不去，他忙着学习。”楼泽解释。 楼佳乐这时候来了一句：“他也不差这点钱，他那么有钱。” “？”楼泽听到这句话转头问，“什么？他有钱吗？你怎么知道？” 第五十一章 冥冥之中的注定 还没等楼佳乐想理由解释，韩卓已经先一步解释：“他前两天背过一个银色的e是今年新款，这款可不便宜。” 楼泽一听甩了甩胳膊，把甜筒的包装纸蜷成一团投篮进垃圾桶，压根没当回事。 随口说道：“也可能是仿的，之前我问过盛鸣一次，他支支吾吾不好好答，我就猜到了。不过他这人自尊心，我就没追着问。” 说完停顿了几秒，想起来提醒一句：“你们也问了，盛鸣挺不喜欢别人问他家里事和以前初高中时候的事情。” 楼佳乐听得半懂不懂，顺从点头。 但是韩卓在一旁“哼”了一声。 不过自从认识他起，他就展示出对韩盛鸣并不友好的态度。 姚初乔只当他是不喜欢韩盛鸣的性格，轻轻拉了拉韩卓的包提醒他。 韩卓对姚初乔一向尊敬，很快就低下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单独回女生寝室的路上，楼佳乐好奇问了一句：“韩盛鸣之前也和其他同学相处得不好吗？我是说除了卓霖。” 姚初乔只当她在关心卓霖，见周围都没有人后，才点头说：“我对他了解得不多，只是从楼泽那儿听来的一点。盛鸣好像高中时因为什么原因被同学排挤过，后来就渐渐不怎么和其他同学交流了。他和楼泽认识，也是楼泽去主动释放善意。” “什么原因？”楼佳乐追问。 照理说韩盛鸣这人不争不抢，在班级里几乎是透明的存在，不太会跟人起矛盾。 姚初乔也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在学校里除了楼泽，跟其他人都走得不太近。” “不过，”姚初乔补充了一句，“不过看得出来他挺想和卓霖亲近。” 大概是因为卓霖和韩盛鸣未来的儿子长得很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楼佳乐回去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在上完下午的课后，和楼泽一起来到了王云凯的工作室。 没了手机导航，楼佳乐完全不认路，干脆不动脑跟在楼泽身后走。 根据名片上的地址，坐公交车下来楼泽翻着地图，又步行了七百米才终于停下脚步。 “这里吗？”楼佳乐抬手挡阳光，看向一栋高耸入云的商业楼。 这个地段正处于市中心的地段，往北走一个街口就有繁华的商场。 “哇！”姚初乔忍不住感叹，“这商业楼真豪华，看来学长确实做得很成功。” “不是这儿。”楼泽看着名片门牌号，指向了旁边的一栋几乎快和居民楼融为一体的老旧房子。 “那是145号，这个才是147号。” 墙外已经斑驳老旧，门口的铁门看起来年久失修摇摇欲坠，还有大厅里一半的灯泡都坏了，即使外面是艳阳天，整个门洞看起来都阴森森的。 楼佳乐嫌阳光刺眼，眯起眼睛看过去。 下一秒她只觉得脑袋上一沉，韩卓把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来罩在他头上。 “这里吗？”姚初乔的语气明显能听出来的失落。 “但是这里地段好啊，出门就是中心商区。” 楼泽还在为学长找理由，把名片小心翼翼收进口袋里：“况且这种小型创业工作室，没有大量资金的支持，什么开销都要自己来。” 王云凯的工作室在十四楼，绕过光线昏暗的大厅，在建筑物后排找到了电梯。 这电梯门上掉了一大块漆，两旁还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一打开抬头看，头顶的灯光层不知从哪儿吸引来了虫子，竟然有浅浅一层黑色的死虫子在灯泡旁边覆盖，也没被及时清理掉。 看到这个环境，楼佳乐和韩卓站在后排面面相觑，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形容眼前环境，索性安静不语。 出了电梯依然是阴森森的感觉，楼高很低，韩卓和楼泽几乎手抬高就能触碰到顶层。 楼佳乐不知道是整栋楼电力不足还是直径太深阳光透不进来，没有充足的亮光让她感到没安全感。 王云凯的创业工作室就在十四楼尽头，门口前台的位置没人，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听到门口有动静，王云凯从里间走了出来。 “你比我们约定好的时间晚了五分钟。”王云凯转动着腕表对楼泽说，又在他道歉之前大笑起来，“哈哈哈不过没关系，我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楼佳乐他们几个站在前台位置旁的空地上，眼神悄然往里面观察。 整个工作室的面积看起来不到100平，靠近窗户的位置拦出来做了个办公室，应该是王云凯平时接待客户和办公的地方。 大厅里摆着七八张工作台，不过只有三个人在工位上，其他台面上干干净净，看起来应该是还没招到人。 王云凯注意到楼佳乐的目光，挪动脚步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你们是楼泽的同学一起来学习和体验的吧？” 楼佳乐意识到自己探究的眼神有些失礼，抱歉得后退一步。 踩到一个脚背，偏过头看到韩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撑住她的后背，平视看向王云凯。 王云凯没再注意楼佳乐这里，抱肩对楼泽说：“我的项目主要是和汽车产业公司合作的，这个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想当初我的第一步，也是从底层开始做起，所以我不会比较器重你，就直接提拔你，这个你得理解。” 说完还走过来故作深沉拍了拍楼泽肩膀。 楼泽显然被他忽悠得天花乱坠，听到器重这个词频频点头。 “我下午还有事，要出去和客户谈项目，”王云凯直接把办公室里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叫了出来，对楼泽说，“这是吴雪，你们之后做什么实践工作，由她带你们。” 在王云凯走后，吴雪简单带他们四个认识了一下同事，又看了下环境。 “王哥说过，他也是从一无所有一步一步走上来，相信假以时日我们就能成为这块商业区的顶端。” 她抬走指向自己，又指了指楼泽说：“他说你很有潜力，到时候我们就都是公司元老。” 第五十二章 关键时候掉链子 说是带他们实践，整个下午吴雪就搬来了一台电脑，除了让他们做这些录入表格的事，其他也没做什么。 王云凯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办公室里不断有电话响起，这个总那个经理的接听了半天，说的内容楼佳乐一句话都没听懂。 姚初乔原先还跟他们坐在一起，学校广播部又传来紧急电话。 “初乔，你现在在学习吗？广播站有急讯，十校联合的播音节举办日期要提前，今晚的联欢会暂时延后，晚上会有领导来视察。” 电话那边催得急，说是询问，压根没给姚初乔拒绝的机会。 “原本今天的主播应该是顾青，但是她又突然说头疼脑热不舒服，实在出不了寝室。” 对面广播站负责人长叹了一口气：“这个顾青，上次也是这样。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其他人的能力我不放心，你要是下午有空能不能过来一趟？” 话都说到这份上，姚初乔看了眼窗外，好在是中心商区，来往的车辆不少。 又转头查看时间，对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在校外，给我半小时，我马上打车回来。” 姚初乔挂了电话就跟吴雪那边打个招呼说要先走吴雪刚从走廊里接了客户电话回来，竟然也没留人，点头就轻松放人。 “其实也不用这么多人，我们准备的东西不够。”她看着姚初乔离开的背影，轻声喃喃说了一句。 姚初乔得到允准后飞快跑下了楼打车回学校，楼佳乐又闲着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想要问吴雪有没有什么事情做。 刚走过去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景澜。 “接吧，”吴雪已经做完了手里的事，正在座位上涂指甲，“其实下午只要两个人就够了，我们也没准备多余的道具。” 说完她吹了吹未干的指甲面，指着楼泽和韩卓这两个超过一米八的男生说：“留下他们两个就行，你要来的话明天再来。” 楼佳乐看着她殷红的指甲，心中暗想这公司制度多少有些随意。 其实景澜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楼佳乐一起喝个下午茶聊天。 那次写真之后，她俩都快成了忘年交朋友。 楼佳乐在吴雪的再三催促下，回头看了眼那两个留下来的男生，压下心中的疑惑心情，先行离开。 她准备等晚上回去的时候问问楼泽，这工作室到底教些什么创业的内容。 不过还没等到晚上，楼佳乐正和景澜吃着蛋糕呢，手机又跟催命一样紧急响起。 一个陌生的电话，楼佳乐接起来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是吴雪。 “你现在有空回来吗？”吴雪急匆匆开口，把她话堵了，“你们刚刚留下那俩男生，有一个有点事回学校了，现在人手不够，需要你赶紧回来。” “你有事吗？实习那边的？”景澜听到一丝声音。 楼佳乐一整天都有种被推着走的悬浮感，她怎么看怎么感觉王云凯不靠谱。 为此也不敢告诉景澜，毕竟是楼泽选择的路。 答应吴雪后把蛋糕叉放下说：“也不算是实习，是一个学习实践项目，有以前毕业的学长带我们。” “那是好事啊。”景澜听着很兴奋，“那你快去吧，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再怎么说也是为了楼泽的事业着想，万一真跟着学长成功了，以后的人生之路就能多一个选项。 楼佳乐还是被催着回到了工作室，老远就看到吴雪已经站在楼下，手里拿着一叠传单，身旁还站着一个穿小熊维尼人偶服的人。 看到楼佳乐慢悠悠走过来，不耐烦得跟她招手。 “快点快点！” 楼佳乐刚走过去，吴雪就把另一套跳跳虎的玩偶服塞到她手上。 “快把衣服换了，一会儿你们去这个路口派发，记得多发点，要求下午能拉到至少三个客户。”吴雪指着商业中心的门口，“今天会有甲方在商务楼上开会，他们都能看到的，不能偷懒知道吗？” 楼佳乐看着手里的玩偶服呆若木鸡，她怎么也没想到，等了一天的社会实践，就是在穿玩偶服发传单。 抬头看过去，看不到小熊维尼里面人的表情，小熊维尼变得跟它外表一样憨憨的，抬起小胖手扣了扣脑袋。 “你是不是不会穿啊？”吴雪看她动作缓慢，“我帮你一起进去换吧。” 这栋老旧楼房的一楼女厕所昏暗，好在还算干净。 吴雪手脚麻利把楼佳乐塞进了跳跳虎玩偶服里。 “刚刚谁走了？”楼佳乐随口问道。 吴雪刚接触他们一个下午，压根没认清谁是谁。 拿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说：“那个眼睛大大的男生，大概这么高。我看他一接电话就是回学校了，看起来是有急事，那我也不能强行拦住他对不对，只能麻烦你。” 吴雪这人性格豪爽，有什么说什么，虽然在这个略有些奇怪的环境中，但也算通情达理。 边帮楼佳乐套玩偶服，也不忘安慰她：“要是没什么雄厚的靠山，可以拿到启动资金和大项目，那么第一步都是这样的。毕竟也不止我们一家乙方对不对，那么多人竞争呢！” 吴雪此刻的话对她一整个下午都多，楼佳乐被套在玩偶服里，隔断了一部分声音媒介，只觉得嗡嗡嗡得响。 已经开始走神，楼泽这么想要参与这个创业项目中，估计就只有他留了下来。 自己还特地回来帮他一起发传单，未来她爸的成功必须有她一份功劳。 楼佳乐套着胖胖的跳跳虎玩偶服，捏紧了小拳头。 天气已经过了最热的季节，但是劣质玩偶服透气性不足，楼佳乐拿着传单在路口足足站了两个小时，闷得满头大汗。 然而效果不佳，花里胡哨的汽车广告传单并没有引起路人好奇，都是拿过随手看了一眼，又扔到一旁。 导致很快就传单满天飞。 楼佳乐都来不及重新捡起来，突然看到身后有穿着城管模样的人气势冲冲过来。 “那边两个发传单的！这里是不允许发的区域！” 第五十三章 假冒的怪兽 楼佳乐套在玩偶服里，行动都要慢半拍。 听到城管的声音，也只是缓慢得转过头，呆呆站在原地。 她以前没经过过这种场面，下意识就想找吴雪。 因为吴雪曾经对她说过不用担心，这里的城管都很好说话。 好说话个屁！楼佳乐感觉这两个城管大叔盛气凌人，马上就要来把自己痛骂一顿带走了。 吴雪早就没了踪影，不知道是直接上去找客户了还是回办公室休息了。 在城管走过来怒骂之前，楼佳乐套在玩偶服的视线一晃，下一秒被人牵过手往前跑。 玩偶服笨拙又厚重，楼佳乐本就憋得慌，跑了几步没就拖后腿跑不动。 被小熊维尼拉到商场后面一侧小道里，藏住不动。 那两个城管可能懒得追，象征性吼了两声，又叉腰回去闲逛了。 “啊！闷死我了！”楼佳乐见危机解除，憋了一个下午的气终于爆发，猛得一下就把头套摘了，打理贴在额头的刘海。 她看到对面站着的小熊维尼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想伸拳头。 考虑到楼泽好歹是她爸，又把拳头憋了回去。 语气强硬教育道：“你这个学长感觉不太靠谱啊，说好的要带你一起创业项目，就派你来发传单啊，楼泽。” 对面的小熊维尼抬起头看过来，楼佳乐就知道楼泽听不得别人质疑自己。 但是她还是要说。 “况且他在宣讲会上吹得五花八门，其实也就是汽车行业供应商下的宣传工作，连乙方都不算，相当于丙方了。哎……” 楼佳乐一口气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们都挺天真的，看他说得那么好，以为真能学到点什么顺便赚点小工资，没想到他真拿我们当苦力使。” 她越说越气，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摘了头套叭叭叭小嘴不停。 “不过也只有我陪你，够义气吧？”楼佳乐拿她的跳跳虎爪子拍了拍自己胸前，“卓霖也不知道跑回学校干嘛去了，亏得我还以为他会陪我……” 对面蒙头蒙面传开一声“嗯？” 楼佳乐感到脸上有点烧，或许是闷得。 她靠在墙上，拿虎爪子扇风。 “不是陪我，我热昏头了，”她摇了摇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甩开，“楼泽，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当初跟你说喜欢卓霖的事你还记得吗？你可别说出去啊。” 对面的小熊维尼头套没说话，只是默默站直了身体。 楼佳乐只当他在装腔作势，把头套挎在腰上继续说：“跟你说实话吧，当初我这么说，只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谁让你脑子突然抽住了，非要觉得我喜欢你。” “现在我好像真的对他有点好感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你当初追我……” 楼佳乐坦白感情的时候一紧张，说得颠三倒四，差点脱口而出“我妈妈”。 咽下去重新开口说：“……追我的室友姚初乔的时候，是因为喜欢她的吧？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提会过。” 她想到这里又像是陷入纠结一般摇了摇头：“你说会不会因为某个人和曾经崇拜的人长得很像，而产生喜欢的感觉？” 楼佳乐没有避讳这个话题，她直直得看向楼泽泽，天真中又带着一丝懵懂，看起来是真的在询问。 韩卓从小对楼佳乐用这种表情看自己没有抵抗力。 小时候楼佳乐每次做完调皮捣蛋的事后，用这种眼神看他，韩卓就无奈得捂住额头，帮她一起善后，一起编劣质的借口来和大人撒谎，然后被楼泽发现追着满屋跑。 想起这些有趣的回忆，韩卓藏在头罩后面轻笑了一下。 思绪飘得很远，小时候的那些回忆突然这一刻不受控制涌过来。 韩卓看着眼前的楼佳乐，低头想要寻找答案，明明他们俩小时候还挺熟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长大的某一个节点，就走散了。 见小熊维尼头罩里的人沉默不语，楼佳乐逐渐从茫然转成了尴尬的情绪。 拿脚踢了下对方的小腿肚，豪迈叉腰说道：“再怎么样你也吱一声回我吧！我又不是让你帮我追他，真要追我自己会追。” 在楼佳乐的攻势下，对面还真吱了一声，不过是轻微咳嗽几句，证明自己没被这个头盔闷晕过去。 楼佳乐见对面别别扭扭的样子，看到这个头盔就来气。 直接撩起袖子上手去掀：“你怎么还戴着，快跟我一样摘了。” “啪！” 正在楼佳乐和小熊维尼拉扯之间，有个小石头从小路旁扔了过来，正落在两个人站的位置中间。 楼佳乐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看着这个突然莫名出现的小石头。 “啪！”又是一个石头。 这次对准了楼佳乐的小腿，噼里啪啦扔了好几次小石头。 往扔的方向看过去，有几个估摸着六七岁的小朋友，正在嘻嘻哈哈往这里扔石头。 “断了头的跳跳虎，是假冒的怪兽吧！怪兽就应该被打跑！”有个剃板寸的小男孩站在最前面，还在不停扔小石头。 见楼佳乐往自己这里看过来，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反而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你看看清楚我是怪兽吗？”楼佳乐被这个小屁孩气笑了，用手夹住头套，指着自己的脸说。 小板寸脸上黑漆漆的，笑呵呵又故意往前扔石头。 “我妈说我现在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只能跟你们一样，穿着这种怪兽衣服发传单。略略略！”小板寸用一种欠揍的语气说出来，一个劲得往她这里扔石头。 还一甩手，拿碎石吓跑了路边休息的小猫。 这一下扔得有点重，直接甩到了楼佳乐胸前，差一点就砸到脸上了，害她下意识往后退。 小板寸带着他的两个小跟班对楼佳乐后退的动作很满意，转着圈哈哈大笑。 下一秒就被人揪住衣服后脖领用力拽过来。 那两个小跟班见状不妙撒腿就跑，留下小板寸嗷嗷大叫。 “喂，你刚刚说什么？”玩偶罩下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楼佳乐偏头看过去。 第五十四章 全部忘记 头罩的声音被厚重的布料隔断，但绝对不是楼泽的声音。 楼佳乐反应过来这点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小熊维尼捏住，小心得护在怀里。 而小熊维尼的另一只手，正抓住小板寸不松，凶神恶煞威胁他说：“那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在街上碰到假冒的怪兽，晚上回去是会被抓走的？” 小板寸明显被吓得一抖，但是过于纨绔的性格，让他不打算服输。 “你胡说八道！”他反手想要抓住小熊维尼的手咬上去，被后者一反手按在了路边的树上。 小熊维尼腾出另一只手来摘头罩。 楼佳乐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看过去。 站在她面前这个帮她教训熊孩子的人，就是卓霖。 而自己刚刚好像当着他的面表白了…… 如此窘迫的事都被她碰到，楼佳乐迅速脸红到脖子根。 而韩卓还没功夫注意楼佳乐的表情，小板寸被按在树上挣扎了两下就想跑，见跑不掉就开始没家教得扯开嗓门骂骂咧咧。 “我告诉你，你别吓我！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妈说了别让我跟你们这种打散工的人说话……哎呀！” 正手脚并用之际，胸前校服的胸牌被韩卓一把扯了下来。 “宇知二小。”韩卓朝西南角抬了抬下巴，“就在那儿吧？走路过来三分钟的地方。” 他把胸牌捏在手心，提起小板寸就往他学校的方向走。 “你喊得再大声点，最好让你们学校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看看，你这种行为都多没素质。” 韩卓摘了小熊维尼的头罩狠狠瞪过去，他板着脸的时候，给人疏离冷冽的氛围，成年人看到这表情都不敢轻易靠近，更别提眼前这个六七岁的小孩。 被冷脸瞪过去，吓得浑身不敢动，眼眶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 然而韩卓并没打算放过他，依然一副要把他直接架到校门口的架势。 才拖着走了几步，眼前红绿灯处有几个和小板寸穿一样校服的小朋友正在往这里走。 虽然他们还没看到，小板寸见自己被拎着挣脱不掉这幅怂样子，彻底哇哇哭出来。 下一秒被韩卓提到了隔壁旁边的小巷里。 冷着脸凶巴巴得对他说：“我告诉你，对于你刚才的行为，我完全可以把你带到警察局，然后让你们校长亲自教育完再把你带走，知道吗？” 小板寸已经被吓得不敢动，边哭还边嚎：“可是我妈……” “别整天说你妈妈，对于这个社会而言，你妈那几句话根本不算什么。” 这小孩儿显然没听懂这么深奥的话，但是平时任性惯了，突然碰到韩卓这个硬钉子，一下子就吓懵了。 只能耷拉着小脸机械式点头，找准时机就想快速逃跑。 韩卓先一步拽住他胳膊，拖到楼佳乐面前。 “你是不是应该跟她道歉？” 小板寸眼中明显不服，撇着嘴朝楼佳乐瞪过去，被楼佳乐反瞪了回来，这小孩儿一下子气势就弱了下去。 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终于含糊不清说了一句：“对不起。” 楼佳乐走到小板寸面前蹲下，咧开个嘴却笑得阴森森：“以后你要是再这么在大街上胡闹欺负别人……” 她手指向韩卓，又指向自己，继续说：“我们两个会随时出现，知道了吗？” 小板寸才吓得后退一步，感觉眼前这个跳跳虎比小熊维尼还恐怖，趁着韩卓松手，一溜烟跑了。 边跑还在边擦眼泪，看起来吓得不轻。 “想不到你还挺会吓人的。”韩卓看着小板寸跑开的方向，对楼佳乐说。 没人回应，他疑惑得转过头，就看到楼佳乐红着脸怒视他。 气焰看起来比刚才凶熊孩子的时候高涨多了，用力往地上蹬腿，朝他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完了，闯祸了！ 韩卓当下心里反应过来，忙捡起被楼佳乐遗忘在一旁的跳跳虎头罩追过去。 直到换了衣服从工作室出来，楼佳乐都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肯跟他说话。 倒是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吴雪让他们把玩偶服随意放在一间杂物间后，又重新端着红茶坐回自己座位前。 丝毫没有对楼佳乐和韩卓差点被城管带走的愧疚感，甚至都没提日薪工资或者办实习手续的事，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电梯合上的瞬间，头顶的这个老旧电梯灯跳了一下，正在缓缓合上的电梯门突然停顿，吓得楼佳乐一愣。 下一秒韩卓就走了进来，站在楼佳乐身旁。 电梯空间小，楼佳乐偏过头没敢看他。 “你刚刚……嗷嗷！”韩卓刚开口，就被楼佳乐一阵拍打在背上，拳打脚踢毫不手软。 “你明明知道我把你认成了楼泽，不仅不阻止我，你还冒充楼泽听我说完。”楼佳乐恼羞成怒，导致手上力道没个轻重。 韩卓倒也没回手，白白受着等她消气。 刚打算回应，就听到楼佳乐说：“我限时三秒，把我刚刚说的那段内容都忘记，不许跟别人说，不许再重复提起，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老旧的电梯门打开发出“叮咚”一声，韩卓先一步走出电梯门，见楼佳乐还在身后别扭得扒拉着自己的包，按下开门键怕电梯门突然关上夹到她。 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嗯？”楼佳乐惊异于他的突然反常。 等楼佳乐走出来后，韩卓才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解释：“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容易忘记东西，你有说什么吗？我都忘了。” 楼佳乐突然笑了下，低头看鞋尖。 “想不到你这人还……” “还什么？” 楼佳乐想说还挺有趣的。 她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和楼泽保持并肩的距离走出去，中间的那段插曲仿佛完全没有存在过。 “卓霖，”楼佳乐突然叫住他，“抱歉，我很喜欢现在这种状态。” 被韩卓揪了揪她的头发，就跟小时候班级里调皮的小男生对同桌那张。 “抱什么歉，我也是。” 楼佳乐发现他相较于第一次见面开朗了很多。 “不过你刚刚打了我一顿，真要抱歉就请我吃点好吃的。” “行！” 第五十五章 嫉妒心 表白的事被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得装糊涂，就这么不明不白敷衍了过去。 楼佳乐原本想带韩卓去景澜常跟她推荐的甜品店。 不过这家店昨天新出了一个特价套餐，再加上放上了周杰伦新专辑的磁带开始循环播放，整家店都被女高中生占领。 并且看这些高中生情绪高涨的样子，并不打算在整张磁带都播放完之前离开。 楼佳乐看着这群高中生，不知道是该叫姐还叫妹，毕竟按照实际年龄，她们能当自己阿姨。 袖子感觉被人扯了一下，韩卓指了指甜品店隔壁的文具店，门口有一个横向冰柜。 最终楼佳乐从里面拿出一根印有小狮子影响的百乐宝雪糕，走到文具店外的塑料凳子旁坐下。 韩卓已经坐在那儿，对手里的雪糕左看右看正在观察，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模样。 “这有什么好看的？”楼佳乐好奇站在他身后凑过头一起观察。 “这个。”韩卓把手里的兑奖棒递过去，上面有个“百”字样。 看起来是这个年代商家为了促销冰激凌的推广活动。 楼佳乐看了一眼觉得好玩，下意识“咦！”一声叫了出来。 引起隔壁桌看过来的眼神，这个年代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但是楼佳乐还是对这个二十年前的促销活动乐此不彼。 一口咬上雪糕，从自己一根也找了个“乐”字样的兑奖棒。 为此楼佳乐又去买了几根，给韩卓递过去。她原本以为对方会觉得自己幼稚，没想到韩卓跟自己一样对这个活动眼睛冒光。 两个人把买了一堆雪糕，还送给了路边的小朋友好几个，在人家文具店门口闹了快一个小时，用完把兑奖棒集齐，兴冲冲得跑去找老板兑换。 没想到老板指了指门口的海报公告，上面有特地用红笔圈出来的日期。 “兑换活动到今年八月就结束了，这些都是之前的存货，集齐了也没地方兑换。” 楼佳乐手里把几根兑换棒甩了甩，失望叹口气，目光又看到店门口的抽奖券。 “这个怎么弄？”韩卓先楼佳乐之前开口问文具店老板。 “一毛钱一次，奖品都在后面，抽中了就能拿。”文具店老板看起来正在犯困，手撑着下巴随意回道。 “我还从来没玩过这个。”楼佳乐一下子买了十次抽奖机会，兴奋搓手。 老板接过钱，随意又骄傲得答了一句：“怎么会？一般性的普通文具店都有这种，不过我家的奖品更丰盛。” 二十年前随处可见，二十年后就消失了。 楼佳乐差点露馅紧张了一下子，转头却看到韩卓正紧紧盯着抽奖券在仔细研究，看起来比自己还兴奋。 她想到了对方和自己说家里的事，心想或许是他爸管得严，不让他来玩“玩物丧志”。 楼佳乐和韩卓两个人最终买了整整一兜的券，抽中了六个发夹三个彩色发圈两包餐巾纸。 还有个二等奖，是一个装在弹簧上的塑料蝴蝶装饰。 楼佳乐捧着满满一袋子奖品和韩卓往车站的方向走，感觉今天一天收到的憋屈气都消散了大半。 “所以楼泽去哪儿了？”楼佳乐兴致未消，把那个七色花发夹戴在头上，“这里不是他很迫切期望想要学习的地方吗？突然离开是有什么事吗？” “姚初乔从广播室出来的时候崴了脚。”韩卓接过楼佳乐手里的袋子帮她提着，“所以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跑回去了。” “姚初乔受伤了？”楼佳乐着急得瞪大了眼睛。 韩卓把她从马路边往里拉了一把：“别紧张，她后来又打电话给我，说没什么大事。” 确实是没什么大事。 姚初乔紧急打车，火急火燎赶回了广播室，一进门就看到已经忙成一团的负责人。 广播站的负责人是一位大四学姐，叫李织慧。 姚初乔进去的时候，李织慧正在拿着稿子恨铁不成钢骂一名大一的女生：“进广播室能声线发抖，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你学得什么播音！” 气场十足一顿骂，把那女生吓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姚初乔刚想开口，被广播站的另一个学姐拉走，轻声跟她解释：“李织慧正在火气上呢，之前想让顾青来救场，她说什么都不肯，称自己病得走动路，除非我们把她扛过来。” “这个顾青也是，谁看不出来她是装病啊。无非就是这次的播报时间紧任务重，一旦出了差错，就会落到主播的头上……” 这学姐嘴碎，嘀嘀咕咕说到这一步，才想起来自己在给姚初乔压力。 好在姚初乔没跟顾青一样找各种理由不敢上。 距离正式开始时间还有五分钟，姚初乔接过稿子飞快对了一遍，临危上阵进去后调整了一遍设备，朝外面做了个ok的手势。 “箐箐校园，每一刻新闻时刻，大家好我是播音员姚初乔，接下来为大家播报一条临时校园新闻……” 李织慧叉腰站在外面总算松了一口气，拿纸稿对着额头出汗的地方扇风。 “姚初乔真是我们广播站的定海神针。”那个嘴碎的学姐也跟着长吐一口气。 等姚初乔完成临时播报从多媒体楼走出来，下楼梯的时候感到身后一阵被推的力道。 还剩三四阶楼梯，姚初乔下意识想要去扶栏杆稳住身体，脚往下撑地，感到脚踝处崴了。 等她回神转头看，只看到一个跑得飞快的身影。 残留的衣角和飘逸发梢在姚初乔的视线中一闪而过，姚初乔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本应躺在宿舍里装病的顾青。 顾青在宿舍害怕承担责任不敢接这个紧急任务，躺在床上坐立难安的时候，听到了阳台外的广播站传来了姚初乔的声音。 “哇偶，有姚初乔在，广播站的其他人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吧。”楼下两个正在晒被子的女生正在交谈。 “我们广播站还有谁来着？” “不知道啊，从没在意过其他人。” 她们说从没在意过自己！ 顾青越想越气，姚初乔在广播站过于优秀，处处压她一头。楼下的对话让她嫉妒飞涨，如枯藤般蔓延开。 第五十六章 谁的嫌疑最大 顾青在床上坐了很久，下来打开电脑看了眼校园论坛，大多数都是在夸姚初乔。 顾青给男朋友杨雄打了个电话求安慰。 对方过了好久才接起来，听背景声嘈杂，八成又是在酒吧通宵打游戏。 “亲爱的，谁欺负你了？”杨雄听出顾青语气中带着委屈。 “我有个很讨厌的人怎么办啊？”顾青抱着电话开始哭泣，“有她在一天，我就会一直被压，广播站有什么名额也从来不会给到我。” 杨雄从网吧里走出来，熟练点烟站在路旁，吊儿郎当得说：“既然这么讨厌，那就找个人揍他一顿或者让他吃点苦头。” 让她吃点苦头…… 顾青感觉自己嫉妒的感觉快要膨胀压迫着整个胸腔，血液一上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姚初乔已经被推翻在了楼梯间下面。 她躲在二楼楼梯间，闯了祸后还胆小不停浑身颤抖，小心探出视线往下看。 姚初乔摔倒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广播站的人发现把她带到了医务室。 不知道刚刚跑得慢了，姚初乔有没有看到自己，顾青思虑再三，决定偷偷跟过去。 姚初乔被李织慧和另一个学姐带到了医务室，没过多久知道这个消息的楼泽从王云凯的工作室飞奔而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哪儿伤了？”楼泽急得满头都是汗。 医务室老师在给姚初乔脚踝上喷药膏，嫌楼泽碍手碍脚，让他闪一边呆着去。 “她的伤不太严重，还好摔下来的时候手扶了一下，敷点药这几天注意不要脚部剧烈运动就好。” 听到这句话楼泽松了一口气，看着姚初乔肿起来的脚踝问道：“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帮医务室老师取完药回来的李织慧也跟着问了一句：“是啊，好好的吓我一跳。” 姚初乔看向医务室门外，回忆起那个跑向楼上的熟悉背影，浅浅笑了一下。 她知道顾青这种胆小细微的性格，一定会跟过来确定以及有没有看到自己。 于是姚初乔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我是被人推了，不过也不知道那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撞到。” “你有看到是谁吗？”楼泽一听就紧张了。 最紧张得还是门口偷听的顾青，捏紧了手听着里面动静，就生怕姚初乔把自己名字报出来。 姚初乔沉默了两秒，摇了摇头：“没，我没看清，不过我知道那个楼梯间，学校里有新装了个监控。” 顾青听到这句话，吓得心脏漏跳一拍，捂住了嘴不敢动。 “有吗？”李织慧还不知道这件事。 姚初乔用笔唰唰还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配合一下，就说有。” 又画了个箭头指向门外。 “哦，我想起来！”李织慧虽然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但是配合改口，“那个转角处前几天是新装了一个，正好我明天找老师去查一下。” 说完听到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 等楼泽打开门去追，发现已经空空如也，没看到其他人。 “怎么回事？”楼泽折回来后用气音问道。 姚初乔敷好膏药，弯腰穿上鞋，才起身继续解释：“其实我看到了是谁推我的，但是没有别的证人，信口雌黄直接说出来，对方很容易就不承认。” 她转头看向李织慧，朱唇轻启：“那不如等她自投罗网，明天之前谁鬼鬼祟祟去那里查看有没有监控，谁的嫌疑就最大，对吗？” 李织慧在姚初乔看向她的时候，就已经心知肚明，这个人是她们广播站的人。 使用手段勾心斗角抢名额这件事，之前几届也有发生过，不过她大三开始当上负责人以来，就不许再发生了。 李织慧叹了口气，正头痛着，看到楼泽在自己眼前晃，顺口问了一句：“你从哪儿回来啊？风尘仆仆的样子。” 楼泽经过她的提醒，想起来自己还是下午请假出来的。 “我得赶紧回去了，都快到下班时候，也不知道学长有没有回工作室？” “学长？”李织慧问了一句，“不会是王云凯吧？我记得前几天他又来学校做过演讲。” 她语气中没有楼泽他们看向王云凯的崇拜，反而带着满满不屑。 “他……怎么了？”姚初乔和楼泽对视了一眼问道，“学姐你认识他？” 楼泽赶紧跟了一句：“又做演讲是什么意思？学长一共就来了一次啊。” 李织慧正在喝水，听到这两个人问，抬手做了个别急的手指。 从自己的包里也拿出一张名片，正是王云凯的那张。 “这是我朋友给我的，她在工大那里，上个月王云凯也去做过演讲。他现在厉害了，还会做名片，以前我读大一的时候他过来，还没有名片呢。” 李织慧看楼泽一副怔住的模样，就知道八成又是一个被忽悠住的单纯小学弟。 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前两天去瞥了他的讲座，连内容都跟我们那时候一样。要知道那时候他才刚毕业，这个人吧，我略有耳闻，能把麻雀吹成凤凰。” “他说的那些什么成功经验之谈啊，创业理论啊，都是虚的。其实他所谓的创业成功，都是胡编乱造，你不知道吗？他演讲也是要费用的，靠得是这个挣钱。” 楼泽的眼睛逐渐睁大，满脸不可置信。 “对了，”李织慧问他，“他没让你去他那里实践吧？我有个朋友就被坑过，最后连几天的打工费都发不出，说什么给她写封手写信当成工资抵扣了。” 说道这里李织慧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楼泽却笑不出来。 刚刚李织慧所说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还没缓过来，靠着医务室的墙滑坐，垂头丧气盯着那张名片。 要接受这件事实很残忍，那种原本给了希望又告诉你是假的的感觉更残忍。 楼泽反应过来后，忙打个电话给韩卓：“你和楼嘉佳下午是不是在王云凯公司帮忙？你们先赶紧回来吧，抱歉都是我带你们去的。” 楼泽这边正愧疚着，不过通过电话听韩卓的语调，怎么好像挺开心？ 第五十七章 引蛇出洞 楼泽听到电话那头咿咿呀呀的声音，听着仿佛在放儿歌。 他疑惑得问了一句：“你们在哪儿呢？” 韩卓看了眼旁边正在等棉花糖的楼佳乐，视线转移往后，棉花糖店门口有个小孩子玩的摇摇车，正在边放儿歌边摇摇晃晃 这种老式机器咯吱咯吱转出来的棉花糖，韩卓在幼儿园的时候去游乐场玩看到过，再后来不知从哪一刻起，就逐渐消失在城市角落。 如今看到这种充满童年回忆的东西随处可见，只有韩卓和楼佳乐两个人到处大惊小怪，惹得坐在摇摇车上的小孩传来了鄙视目光。 楼佳乐要了两个草莓味的棉花糖，回来时正好听到韩卓正在和楼泽打电话。 冲着韩卓抬了抬下巴，后者很有默契知道她心里想问什么。 随即和楼泽说：“下午让我们派发传单，王云凯没回来，其他的话那边都没说什么。话说姚初乔的伤怎么样了？” 楼泽听到韩卓跟他汇报的内容，和刚才李织慧说得那些话结合在一起，长长叹出一口气，决定明天亲自是找王云凯做最终确认。 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回道：“还好，医务室老师说不太严重，而且我们发现了找到凶手的办法。” 姚初乔原本正在喝水，听到“凶手”两个字差点一口水呛到。 “你柯南看多了吧！”李织慧笑骂道。 楼佳乐原本贴着耳朵凑过来，一听到这句话，忙抓过韩卓的手机问：“什么凶手，初乔被人伤了？” “你们俩怎么贴那么近？”楼泽没回她的问题，而是扯开话题问道。 楼佳乐不甘示弱：“你下午还抛弃我们跑了，我帮你顶班呢！” 楼泽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吵不过这个小丫头。 当然他不知道，这种家庭地位形势一直持续到了未来的将近二十年。 楼佳乐挂了电话也顾不得手里的棉花糖，赶紧回了学校。 姚初乔已经在李织慧的帮助下回到了女生寝室。 刚坐稳楼佳乐就提着一大包零零碎碎的东西，从外面冲回寝室。 “怎么回事？”她把拿一袋子东西往地上一扔，走过来查看姚初乔情况。 手肘青了一块，手腕处蹭破一小块皮，还有脚踝高高肿起贴着膏药，这惨状乍一眼触目惊心。 秦晓晴从自己的床上起身，对姚初乔说：“你快休息吧，得好好养伤，我去帮你打点热水。嘉佳你一会儿去食堂帮她买点饭。” “还不能休息，”姚初乔看了眼时间，“正是引蛇出洞的时候。” 多媒体楼的二层，正值大一新生有个班上完课，熙熙攘攘走过后，才有个人影从一楼的角落里出现。 顾青又换了一套衣服，紧张得左右观望。 确认这个班的大一同学都走光了以后，才蹑手蹑脚回到刚刚一时冲动把姚初乔推下去的地方。 自从在医务室外听到姚初乔和李织慧说有监控后，她一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 虽然知道做不了什么，还是想来确认一遍。 顾青胆子小却野心大，不来确认自己会不会暴露，思绪就会一直混乱下去，什么事都做不了。 说到底还是心态太差。 顾青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轻手轻脚在楼梯口上方看了一圈，哪有什么摄像头。 “没有！”她对着手机轻声说。 对面男朋友杨雄的粗矿声音传过来：“我早就说这娘们儿是骗你的吧，你别怕啊，要真有啥事你跟我说，我找我兄弟想想办法。” 顾青慌乱的心总算被男朋友安抚下来，跟着骂了一句：“就是，明明没有监控还故意吓我，我就知道姚初乔不是什么好人。” 一回头看到地上有个亮晶晶的钻石耳坠，吓得差点失声尖叫。 忙检查自己的双耳，左耳空空荡荡，只剩下右边这一个。 这耳坠不知什么掉了下来，还好没有人发现。 顾青忙上前把耳坠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才安心下来准备离开。 “哟，这耳坠是你的？”楼佳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她身后跟着李织慧， 正恨铁不成钢看向顾青，眼神中又是失望又是无语。 “啊——！”顾青这次是真的吓到尖叫。 “你……你们在这儿？” 她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受惊的反应太此地无银三百两，随即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我就是路过这里，部长你在这儿做什么？” 李织慧没打算跟她多扯皮，直接单刀直入说道：“初乔跟我说过，这个时间点谁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谁就是推了她又跑掉的人。不然的话你偷偷摸摸来这里做什么？” 眼看着甩不掉嫌疑，顾青突然开始咆哮，指着李织慧彻底跟她撕破脸：“你怎么什么都听她说！大家都是广播部的，凭什么你名额都先考虑到她，别人就不能有机会。上次的外校培训名单也是，你直接给了姚初乔。你就是这么当负责人的吗！” 李织慧眼神冰冷，直直看过去，让顾青后背发凉。 一口气吼完，就底气不足看向一侧，眼泪还滴滴答答往下掉。 如果此刻有不知情的人路过，还以为她被报团欺负了。 “现在在说你故意在楼梯间推搡同学的事，两件事请你不要搞混。”李织慧冷冷得说，气场十足。 顾青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不肯承认，嘴硬说道：“我没有，我出现在这里就只是路过，姚初乔说看见我就看见了？万一是她信口雌黄诬陷我呢！” 楼佳乐在一旁听她厚着脸皮狡辩，听得忍不住翻白眼。 面对唧唧歪歪的顾青，插嘴直接问道：“你口袋里是不是有个耳坠啊？跟你耳朵上那个一模一样的。” 楼佳乐冷笑一声：“这个耳坠已经被姚初乔捡到了，是我们故意放在这里的。” 随着顾青脸上血色骤然失去，楼佳乐往前走了几步追问道：“请问你说你下午没来过这儿，都是姚初诬陷你，那你刚刚看到耳坠的反应，是为什么呢？” 第五十八章 你不认识她吗 “我……我……” 顾青慌乱得说不出话，直接指着楼佳乐一通嚷嚷：“你谁啊！跑来这里搅浑水！” 顾青这个人从小就有公主脾气，在宿舍和广播站也经常动不动就甩脸色，室友和同学碍着情义没有跟她计较。 再加上混社会的男朋友把她宠得没边，脾气就越发娇蛮，仿佛全世界都必须让着她。 没想到眼前就有个更不好惹的。 楼佳乐原本就对这个推姚初乔的人带着怒气，听到顾青这句质问，直接撩起袖子走过去，把顾青吓得后退了两步， “你管我是谁！现在不管是谁站在这儿，都会对你这种行为表示唾弃！感叹我们学校怎么会有人品这么恶劣的人！” 顾青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挂不住面子竟然直接想要动手去薅楼佳乐的头发。 随后被楼佳乐眼疾手快捏住她甩过来的手臂，往外一掰。 顾青事情败露，打又打不着，只能“呀！呀！啊！”乱叫，丝毫没有平时装腔作势的大小姐风范。 “闹够了没有！”李织慧无语得冲这两个人一顿吼。 楼佳乐见自己红脸唱得差不多了，把正在骂人的顾青用力甩到一旁。 接下来就是李织慧的事了。 “我已经上报给你们的辅导员了，之后的事学校会调查。”李织慧看着顾青，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终于转到了顾青最纠结的话题。 李织慧比平常女生高很多，不穿鞋就有176，此刻踩着坡跟鞋走过去，足足比顾青这个小个子高了大半个头。 她居高临下看着顾青，语气冷淡对她说：“广播站所有的名额我都是公平公正分配的，谁的能力出众我就分配给谁。你进广播站这么久，先不说能力没有很大进步，一遇上事情第一个就逃避，凭什么抢资源的时候就要给你？” “你……”顾青气得手指都点到了李织慧鼻尖前。 被李织慧直接毫不客气挪开：“凡事靠实力说话，先看看自己配不配。以后只要我在广播站当负责人一天，就永远不会重用像你这种偷懒又眼高手低的人！” 然后说完顾青直接气得脸都歪了，狠狠一跺脚就跑开了。 楼佳乐第二天在吃饭的时候说得手舞足蹈。 “那有什么用啊？跑再快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广播站那学姐已经把这件事报告给学校了。”楼佳乐说。 他们今天吃腻了食堂，改到学校门口的麦当劳。 楼佳乐说得一激动，蘸薯条的番茄酱不小心碰到了嘴角。 韩卓拿起一张纸巾递过去，就看到姚初乔已经上手帮她擦掉，跟哄小孩似得认真听她讲昨天这段。 昨晚姚初乔脚踝还没恢复好，楼佳乐自告奋勇代替她去收拾顾青。 楼佳乐还从来没干过这种帮别人出头的事，更何况腹黑的姚初乔已经把所有的局都设好，只等着自投罗网。 她说得眉飞色舞，差点一口汉堡噎到自己，惹得韩盛鸣和楼泽在一旁狂笑。 “行行行，你先喝口可乐，别噎着了。”姚初乔把吸管插进可乐杯递过去。 韩卓带着柔和的眼神看过去，眼前明明是两个看起来年纪一样的女生，他眼前却浮现了小时候姚初乔带着小楼佳乐的场景。 韩卓很喜欢这种温暖的氛围，小的时候也很喜欢来楼家一起做作业，然后吃饭。 因为他只有在这里才能感觉到是有温度的。 楼佳乐嘴角的番茄酱被姚初乔擦掉，韩卓又把纸巾重新收回来，嘴角带着笑意拿过一根薯条。 伸手去捞另一边盘子的土豆泥，韩盛鸣见他捞不着，伸手帮他拿了过来， 韩卓的手停在半空中，硬是没接。 他不想对韩盛鸣说“谢谢”，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吃。 “干嘛呢？练手臂啊？”楼佳乐坐在中间帮他接了过来。 手缩回来时不小心撞到楼泽。 “不好意思！”韩卓忙道歉。 后者今天的反应看起来很迟钝，明明被撞到了却跟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走神。 被韩盛鸣叫了两次才反应过来，把没吃了几口的汉堡放在桌上，拿起外套就走了出去。 “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韩盛鸣仰头问。 他这几天一直在图书馆，没跟着楼泽他们去王云凯那儿，其中的内幕也不知道。 “去处理一些事，让他去吧。”姚初乔挪动凳子坐过来了一点，“他这人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被人骗了肯定得去算账，至少不会吃哑巴亏。” “他被谁骗了！”韩盛鸣满脸疑惑。 姚初乔正在跟韩盛鸣解释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韩卓坐在一旁拿勺子安静得挖土豆泥。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苗屿！你点哪个套餐？那个辣翅的行不行？” 这声不响，淹没在嘈杂的麦当劳环境中，却偏偏被韩卓听到了。 “吱呀——”一阵推动椅子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椅子绊到腿，传来一声剧烈的“砰！——” 韩卓他们原本坐在窗边的位置，高脚椅被她这么一绊摔到了地上。 整个店面的视线都看过来，包括苗屿。 不过她只是轻轻散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开，仿佛完全不认识他们。 “怎么了？你看到熟人了？”韩盛鸣还坐在椅子上，转头问道。 何止看到熟人了，韩卓心想，这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妈妈。 韩卓看了眼眼神茫然的韩盛鸣，重新把椅子放好问他：“你不认识她吗？” “谁？”韩盛鸣转头看了一圈，目光并没有在苗屿身上多停留，“你指得是谁？” “算了。”韩卓摇头。 余光重新看过去，苗屿和她的朋友已经拿好了外带的包装走出去。 韩卓狠狠戳着土豆泥想，看来这时候他爸妈还不认识。 正在他们还在麦当劳悠然吃快餐的时候，楼泽已经来到了王云凯工作室的门口。 老远就看到两个专业物业管理服饰的人，从门口走出来。 吴雪正在和这两个人协商：“我们这个月底前肯定会交，您也知道电费和租金本来就没多少钱，怎么是故意拖欠呢，等财务回来了就转过来。” 楼泽直接走过去，朝吴雪灿烂一咧嘴：“请问我朋友昨天一天的日结工资可以清算一下吗？” 第五十九章 年轻的资本 大厦的物业经理刚被吴雪安抚住准备离开，听到楼泽这么一说，又重新折回来。 目光在尬笑的吴雪和楼泽之间来回转动，歪头又往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 他向吴雪问道：“你们连人家日结的工资都没付？话说你们财务每个月都会有点事不能按时交电费，到底是真的有事，还是你拖时间的借口？” 吴雪狠狠瞪了一眼楼泽，用眼神示意他闭嘴先到办公室里去。 然而楼泽依然笑得阳光灿烂，堵在门口不肯走。 如此微妙的氛围下，王云凯从里面笑着走了出来。 对大厦物业说：“张经理，是这样的。像我们这种初创型公司，财务都是外包的。最近财务老师确实是还有其他核算，一时忙不过来。我让他明天就抽时间把电费先付了。” 眼见着楼泽又要张嘴坏事，王云凯朝他使了个眼色，咬着牙跟他说：“你先进去，我让人给你结工资。” 听到这句话，楼泽才满意闭嘴，走进了这间简陋的办公室。 王云凯还在油嘴滑舌和物业的人周旋，晚进来了一会儿。 楼泽笔直站在他的办公室中间，没敢东张西望，目光却落在王云凯桌上的报价策划书 改了好几版，垃圾桶里还有一堆废纸，看起来是这单合同没成功。 楼泽正在默默观察王云凯的办公室，就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 “你今天来是存心给我找事？”王云凯收了笑意，看起来和前几日在学校里演讲的判若两人。 楼泽依然不卑不亢站在原地，没有被他的神情吓到畏畏缩缩，但也没有主动来惹事的意思， “我只是来要回我朋友们昨天发传单当苦力应得的那份，毕竟这是你之前已经答应好的。”楼泽的眼神直直看过去，“以及我想来问个真相，公司真的跟你在演讲中所说的那样吗？” 楼泽的质问直接戳中王云凯的痛点，他突然面目狰狞，把桌上那一堆策划书全部扫到地上。 “哗啦啦”一阵破坏声后，吴雪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办公室内的低气压，又叹了口气走出去。 王云凯指着楼泽破口大骂，把这几日伪造出的风度全都扔了个干净。 “你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就敢来对我指手画脚。”他冷笑了一声，双手叉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怪不得人家说没进过社会的学生脑子都不好使，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来质问我。” 他抬高手指向自己的办公室：“这些都是我自己打拼来的，我为什么不能说！虽然目前还没有完全成功，但是我只是夸张了一点点，我在给你们带来希望啊！” 楼泽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撼得抽了抽嘴角。 根据李织慧的可靠信息，王云凯的工作室方向有很大的错误，他本人又不愿意改变，所以项目一直没有甲方接单，完全处于亏损的状态， “你对于自己没有错，无论未来怎样都是你自己承担的后果。”楼泽摇了摇头，“但是你把你的错误经验带来学校，忽悠学弟学妹踏入错误的河流，以赚取演讲费，这就是你的错误之处了。” “你应该知道，你在演讲上说得那些夸大其词，又把真正的危险而隐藏。真的会有其他同学像我一样，带着满腔热血听了你的话，以为很简单就一头撞过去。本来都是没有创业经验的人，都只是当作免费临时工罢了。” 楼泽说到这里疲惫得揉了揉额头：“轻信你是我不谨慎，麻烦你按照刚刚承诺的，把我朋友昨天的日结工资结算一下。” 王云凯在社会上圆滑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楼泽这么直的性格。 他最擅长对付这种缺心眼的直肠子，用他惯用的招数，重新戴上假笑面具， “行吧，”王云凯靠在桌上，“你去找吴雪签个合同，等合同程序下来，我就让财务给你打款。” 对付这种初出茅庐的在校大学生，他最得心应手。 办公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王云凯接听后立马换了个谄媚的语气。 “梁总！”他重新绕到了办公桌后面，“没问题，我们公司您还不知道吗！虽然是初创企业，但是业务领域是绝对正规的，我现在把公司信息给您放过去，我们现在……” 王云凯看了眼隔断玻璃门外，又看了眼楼泽，张口就来：“我的团队应该有十几个人吧，我晚点把团队信息表发给您。” 楼泽拧着眉毛看他又开始吹牛，半天说不出一句真话。 挂了电话后先是忽视楼泽，把吴雪叫了进来。 随后对楼泽说：“你这样，你先帮我去学校里找几个同学，把信息都交给吴雪，明天都来我这儿报道，我两笔钱一次性跟你算。” 楼泽依然挺直着腰板，看向王云凯突然笑出一口大白牙。 吴雪一看到这个表情就发怵，楼泽每次都喜欢先露出这种天真阳光的表情，然后做“惊世骇俗”的事。 果然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安排后，楼泽对王云凯摇头说：“我不会去，还有麻烦今天把钱结了，不然我明天还来。” 王云凯这种油滑的人，最怕油盐不进的直性子，偏偏被他撞到了楼泽。 担心明天梁总过来开会真被楼泽搞砸了，拧着眉毛恶狠狠说道：“从吴雪那儿拿了钱滚！” 明明有钱却不肯给，非蠢既坏。 楼泽在同样仰着头，气势上不退让，反倒衬得王云凯在恼羞成怒。 “这个给你，”吴雪递了个信封过去，看了眼办公室里的王云凯轻声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因为公司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我的工资也三个月没发了。” 楼泽双手接过信封道了谢，自嘲问了句：“羡慕我什么？我这个年纪，还什么都没有。” 吴雪把他送到了电梯口，按下电梯后扬起眉毛说道：“谁说你什么都没有，你有年轻的资本和并不瞻前顾后的冲劲，不顾一切是你们年轻人特有的魅力。” 第六十章 领军人物 楼泽不知道吴雪为什么突然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 但是礼尚往来，在吴雪帮他按完电梯键准备回去的时候，楼泽突然对她叫了一声“加油，姐姐！” 引得吴雪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后花枝乱颤笑起来。 刚刚对他说那段话的真诚表情消失，又转回了她平时那副看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重新踩着高跟鞋扭回了公司。 楼泽等电梯门重新关紧，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因为紧张而全程绷直的后背松懈下来。 老旧的电梯“叮”一声显示抵达一楼，楼泽刚踏出大厦门口，就看到招满了一排人，吓得他顿住脚步来了个急刹车。 “干嘛呢你们？” 楼泽看着姚初乔他们四个人站成一排，气宇轩昂站在门口。 楼佳乐手里还拿着一截不锈钢棍子。 “你又是什么？”他走过去嫌弃得瞅了眼楼佳乐的棍子，顺便把装着工资的信封给韩卓递过去，“你们分一下。” “不对，”楼泽把信封递过去后说道，“感觉我像被打劫的。” 韩盛鸣第一个笑出来，眯着眼睛抬头看这个半墙都是爬山虎的建筑物。 “这是我们宿管阿姨用坏了的拖把。” 楼佳乐用手腕甩了甩不锈钢棍，但是由于技术太差差点撞到旁边两个人，韩卓和韩盛鸣一人后退一步离她远点。 不锈钢棍甩开甩去从手上脱手，“叮咚”掉在了地上。 楼佳乐尴尬把它捡起来，清了清嗓子对楼泽说：“看你一个人气势汹汹冲过来，拍你吃亏，所以我们几个来给你助阵。” “就用这个？”楼泽毫不掩饰嫌弃之情。 楼佳乐怒了，仰起头吼了一句：“怎样！” 这下轮到韩卓笑出声，他最爱看这对父女斗嘴的场景。 一排人见楼泽脸色正常不像有事的样子，还把工资要了回来，才浩浩荡荡往学校的方向回去。 “对了，还得麻烦你们一件事。”楼泽站在中间仰头看天说。 他们回了学校后，来到图书馆前的宣传栏，那里还保留着上次王云凯来学校的宣传海报，抠了半天都抠不干净。 楼泽知道王云凯想在学校里找人凑数再用完扔掉这件事，找自己不成功，也会去忽悠别人做。 于是他们问美术系的同学借来了颜料和绘纸，把王云凯的海报覆盖上去，在上面写了一行警诫。 “如果有人让你加入创业团队，千万不要相信！” 说完在旁边画了一个王云凯的简笔画，写上他的名字。 宣传栏上的海报一共四张，全部贴完后楼佳乐左看右看觉得空，又在这张警诫纸上画了点q版图形。 不过她画画技术实在堪忧，歪七扭八最后成了头大脚小的火柴人。 楼泽忍了半天实在忍住，仗着身高优势把她的笔从上收走，递给了韩卓。 “你收手吧，别画了！” “干什么！”楼佳乐画得正兴奋呢，笔突然被抢走，气冲冲得朝楼泽龇牙咧嘴，又去问韩卓要笔。 突然被卷入这场纷争中，韩卓赶紧笑呵呵跑到一边，边跑边后退，不小心踩到一个人。 “抱歉……”韩卓转过身，话说到一半顿住，傻愣愣得手举在半空中，看着眼前的人。 苗屿年轻的时候和中年时代几乎没有变化。 除了韩卓记忆中，永远浓妆穿着职业装气场十足的模样，变成了眼前淡妆扎了个马尾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男同学仿佛吓住了，苗屿朝他笑了一下回：“没事，不打紧。” 然而说完了韩卓都没回过神。 苗屿不得不又探究性问了一句：“这位同学？” “卓霖！” 姚初乔突然一声，让韩卓回过神，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对苗屿笑了一下说道：“抱歉，我没想到后面会有人，一时吓得愣住了。” 没等他和苗屿说第二句话，李织慧已经越过他，带着苗屿走到姚初乔身旁。 指着姚初乔给苗屿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姚初乔，年初的晨暮企划也是她提出来的，一直是我们广播站的台柱子。” 苗屿伸手和姚初乔握手，露出个欣赏的笑容：“早有耳闻。” “对了，我刚刚找了你好久。”李织慧把姚初乔拉到了一边，“今天带苗屿来呢，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下三校联播的具体事宜。根据过往综合成绩的考核，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提了上去，正好你们先认识一下……” 李织慧还在介绍两位认识，韩卓已经停下手，把绘笔捏在手里抱肩站着，指了指苗屿问韩盛鸣说道：“这谁啊？” “不知道，”韩盛鸣低头红脸说道，“不过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女生。” 楼泽笑呵呵拿胳膊勾住他开玩笑说道：“你这什么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偶像来了！” “才没有……”韩盛鸣跟他打打闹闹到一旁。 这时候楼佳乐突然插话说道：“苗屿啊，我印象中她好像是我们隔壁工大广播站的站长。” “原来是她啊，”楼泽反应过来，“我听过隔壁工大广播站的事迹，说他们站长才大二呢，就已经顶过大三大四的前辈成为工大广播站的领军人物。” 韩盛鸣耳朵有点红，悄声补充：“她还有自己开创的电台……” “你不是说不认识吗！你骗我你小子！”楼泽嗓门特别大，吓得韩盛鸣忙来堵住他的嘴。 就在楼泽他们打打闹闹的认识，韩卓一言不发盯着眼前的画面，心想原来他妈妈和姚初乔是真的认识的。 又视线转移，韩盛鸣正在把楼泽拉到一旁去，丝毫不敢前去打扫正在讨论事情的姚初乔和苗屿。 韩卓捏紧了拳头，突然在心中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在这个家庭就好了。 忙于事业永远不会关心自己的妈妈，性格懦弱偏执的爸爸，还有永远冷淡尴尬的家庭氛围，使得韩卓从小就比同龄人早熟。 他恨不得此刻冲过去问问苗屿和韩盛鸣，你们到底有没有相爱过，为什么总是在互相折磨。 “你在想什么？”楼佳乐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你……认识苗屿吗？” 第六十一章 怎么能这 楼佳乐的眼神不单单是疑问，还带着试探性。 韩卓往后退了一步，有点心虚得摇头。 还没来得及想好理由，在一旁的楼泽突然勾住韩盛鸣脖子大叫：“原来她就是满月电台的主播啊，刚刚还说你不知道人家，这个电台你不是天天睡前都会听！” 这还是韩盛鸣第一次表现出对一个女生感兴趣，楼泽兴奋得上蹿下跳。 韩盛鸣被他嚷嚷得满脸通红，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眼神往苗屿那里瞄过去，结结巴巴道：“你别……你别胡说八道！满月电台很火的，除了我，我们学校也有很多人在听。” 他慌张看向韩卓，想要让他解围。 “对吧？卓霖，你们宿舍是不是也有人听？” 看着韩盛鸣脸红的害羞样子，韩卓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是也接过了他的话题：“嗯，我也听过。” 韩卓说这话是看向楼佳乐：“没想到能见到真人，我有点紧张。” 一句话解了两个人的围。 楼佳乐疑惑的眼神收了回来，心想怪不得他从前几次开始看苗屿的眼神都怪怪的。 原来是粉丝啊。 另一边苗屿和姚初乔李织慧简单寒暄完，李织慧拍了拍姚初乔说：“我们两个学校的广播部还有些事情要对接，我带苗屿先去开会。” 几个人和谐得站在一起交谈，完全没发现到在另一旁的灌木丛后，有个相机镜头正在对着她们咔嚓咔嚓。 杨雄一顿拍完后，趁着没人发现，悄悄跑到后门的小亭子处。 “这里，这里！亲爱的！”顾青跑出来，打开杨雄的相机问，“怎么样？拍到没？” “拍到了，你看！”杨雄把相机拿过去，“还有你们广播台那个领导和隔壁学校那女的单独走在一起的照片，这几张够你做文章了吧？你要发哪儿，直接打印出来送到老师办公室，举报姚初乔私底下贿赂李织慧。” “光举报不够！”顾青冷哼一声，拿过相机把图片放大，“我还要发在论坛上，让她被同学们唾弃！这样外校联播的名额李织慧控制不了，姚初乔又有黑评，肯定就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顾青委屈得靠在杨雄怀里，硬挤出几滴眼泪。 “我不就是推了她一下，她竟然给我设局，还把我告到纪律部那里去。” 顾青外表柔柔弱弱的，哭起来惹人怜爱。 杨雄最受不了她哭，一哭就心疼。 “她简直太过分了！”杨雄的情绪被牵着走。 姚初乔告别了苗屿和李织慧后，就跟楼佳乐一起回宿舍。 一路上韩盛鸣和楼泽还在打打闹闹。 路过食堂的时候，姚初乔看到她们播音系的辅导员董淑迎面走过来。 董淑看着很年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原本正在打电话，眉头紧锁正在对电话那头说：“你的衣服我不是已经叠好放在衣柜里了吗……我现在在学校里工作，不能马上回来帮你找……” “姚初乔，我正要找你。”董淑看到他们后，匆忙挂了电话走过去叫姚初乔。 姚初乔定下脚步，背挺得笔直看过去。 刚刚在对话中，李织慧告诉姚初乔，学校关于顾青的通报应该马上就要出了。 “老师好。”姚初乔和董淑打招呼。 董淑的表情有些无奈，抿了下嘴唇对姚初乔说：“你的脚怎么样？现在好点了没？” 姚初乔点头：“好多了，能正常走路。” 她往前走了一步，追问道：“顾青这件事已经呈报给学校了吗？请问现在有没有什么通报判定下来。” 楼佳乐从董淑低垂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姚初乔，姚初乔轻轻拍她的背示意自己知道了。 董淑看了眼身后不断从食堂走出来的同学，把姚初乔拉到人少一点的地方说：“考虑到她是初犯，这件性质也不是很严重，所以学校的意思是让她给你一个正式的道歉，再通报批评。这件事就信么过去了，不再大规模惩处。” “怎么能这样！老师你能不能再去……”楼佳乐替姚初乔感到委屈，刚跳起来又被姚初乔打断她的话按了下去。 “好的老师，”姚初乔点头，“那需要她给我一份诚恳的书面道歉，可以吗？” 董淑感谢她的理解：“我会去和学校说的。” 告别董淑在回宿舍的路上，楼佳乐不断来回转头，看往董淑离开的方向，又转头看向姚初乔。 “学校怎么能这样！我们好不容易让顾青自投罗网。”楼佳乐简直气炸了，“我看他们就是想息事宁人，怕传出去影响学校的名声。” 两个人走到自动售卖机前，楼佳乐还在嘀嘀咕咕抱怨。 “哐”一声，姚初乔买了一瓶可口可乐，弯腰拿起来递过去。 看楼佳乐一副炸毛的样子，安抚得摸了摸她的头发。 姚初乔看起来要冷静得多。 “董老师这人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楼佳乐眨了眨眼睛顿时不敢说话，她是真不知道。 姚初乔继续说道：“董老师能争取肯定帮我争取了，现在不得已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就是学委和纪律部那边已经下了决定。” 她在楼佳乐鼻子上刮了刮：“所以我们现在抱怨都没用，至少认清了顾青这个人，以后在广播站李织慧也会注意到她，让她付出代价。” 楼佳乐接过可乐喝了一口，又瘪起嘴。 姚初乔勾住楼佳乐手臂往回走，两个人打闹笑道：“你要是还觉得委屈，就等顾青把道歉信写过来的时候，你在宿舍里大声读出来。” 两个人说笑着回到了寝室。 宿舍里秦晓晴搬着电脑在书桌上刷论坛，脚悠闲得翘在桌上。 楼佳乐回到她的下铺床上整理背包， 姚初乔则接到李织慧的通知，要求明天早上去广播部开会，商量关于三校联播的事情。 突然听到秦晓晴冲着姚初乔大喊了一声：“初乔，出事了。” 她手指着电脑屏幕，语气惊慌失措：“你快来看！有人在学校论坛开贴，说你为了广播站的名额给部长送好处！” 第六十二章 泼脏水 “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初乔怎么会是这种人！” 孙林端着脸盆从外面洗漱完，一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气得在走廊里嚷嚷开。 整个楼层都听到了孙林的怒吼声。 “嘘！你轻点！还嫌事情不够乱啊！”秦晓晴朝孙林的方向龇牙咧嘴，起身走到门口把她捂住嘴拉了进来。 楼佳乐忙从床上蹦起来，到秦晓晴电脑前翻阅。 她没用过二十年前大学生内部常用的论坛，但是上面的文字触目惊心。 “姚初乔”这个名字轰轰烈烈已经开始刷屏。 「姚初乔是播音系那个系花吗？我对她有点印象，广播部每天不都有她的固定节目吗？」 「爆料贴说得是不是真的啊？看她平时文文静静挺老实的人，想不到会做这种事哦！」 「回楼上，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个师妹在广播部，听说这次三校联播直接关系到以后的交换名额，表现得好能参加市级广播的节目。人为了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楼佳乐终于翻到了最底下的原贴。 标题是「你们听说校广播部的八卦了吗？」 有人在下面提问：“是前几天有人在楼梯上推人那件事吗？” 开这个标题的楼主直接回一句：“不是那个，那是有误会的。是姚初乔自称被害人设计的一个局，这个姚初乔，你们别被她外表迷惑，实际心机可多了。这次的八卦就是关于她。” 随后就开始扯到姚初乔身上。 “据我所知，广播部的姚初乔为了抢外校联播的名额，一直在给广播部部长李织慧送礼物贿赂，好几次都把别人的名额抢了！不然你们想，为什么几乎都是姚初乔的节目，广播站其他人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个发帖人明显有备而来，层层递进发了好多帖子，把看帖人的情绪带了起来。 在这绘声绘色的文字下面，还配上了杨雄偷拍的照片。 照片上姚初乔确实和李织慧站在一起有说有笑，而她们的对面，正站着旁边工大的广播部负责人苗屿。 很快整个学校论坛关于姚初乔的谣言越传越离谱，还有说她仗着自己和部长李织慧关系好，就欺负其他人。 发帖人任由这种暧昧不明的谣言到处乱传，甚至还假装手滑点了个赞。 在这流言蜚语中，倒是有个账号一直在据理力争。 “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随便污蔑别人就是谣言！你凭什么这么说姚初乔，平时她是什么为人，大家都清楚。” 不过在这场八卦的狂欢中，这条理智发言很快就被淹没在洪水之中。 第二天一早，广播部原定的会议也不出意外取消。 李织慧打电话给姚初乔的时候，隔着话筒能感受到她嗓音中的疲惫和愤怒。 “抱歉，学姐。”姚初乔站在阳台上叹了口气，“这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还把你一起拖下水。” “呵呵！”李织慧冷笑了一声，“这也不怪你，我知道这个发帖人是谁？想不到她不仅没收到学校惩罚，还反咬一口，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她招进广播站。” 姚初乔没说话，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个发帖人就是在楼梯上推她害她摔倒，现在又来诬陷她的顾青！ 楼佳乐担心得看着姚初乔在阳台上打电话，小心观察她的神情。 好在还算镇定。 现在校园论坛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已经不堪入目。 这倒不是最关键的，楼佳乐怕一会儿的时候，周边同学那些刺耳的流言蜚语会直接传到姚初乔耳朵里。 “要不我们把上午的课翘了吧？”楼佳乐说，“我还从没翘过课，我们体验一把。嗷！” 楼佳乐脑袋上，被姚初乔敲了一下。 “别胡闹，乖乖上课去。”她走到一旁镇定得把头发梳起来，“一会儿上完课，陪我去趟教务处。如果教务处不能处理这次的留言，我们就去报警。” 看着姚初乔目光坚定，楼佳乐才有点放下心来，飞快点点头。 来到教室里，果然一进门前排的目光就不和善。 前排两个男生正对昨天晚上的八卦聊得风生水起。 有个男生看到姚初乔进来后拍了拍同伴胳膊，两个人意味深长看了姚初乔一眼，才又转回去神情诡异不说话。 等她们经过第一排的位置，又开始讨论起来。 “就是她吧？想不到啊？” “竟然还有脸来上课，出了这种事学校没约谈吗？” 楼佳乐停下脚步，狠狠瞪过去。 刚准备撩起袖子冲过去，被姚初乔拉住硬按了下去。 “你现在冲过去，这节课没结束，我就会在论坛上多一个罪名。” 姚初乔把书包里的书一本一本放出来，这时候门口又一阵骚动，原来是顾青走了进来。 昨天的论坛中也有人讨论猜测，姚初乔之前校外播音比赛参赛名额，会不会是用了不正当手段把把顾青顶了下去。 顾青看到姚初乔坐在正中间的座位上，毫不掩饰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啪！”她把一封信扔在姚初乔的桌前。 “你不是跟学校说，让我给你写书面道歉吗？”顾青鼻孔朝天仰着头，说话的时候都不正眼看一眼姚初乔。 楼佳乐把顾青的信封打开，拧起眉头看过去。 这信封上就是一张白纸，什么字都没写。 顾青见楼佳乐这幅表情，忽然大笑起来，手都快指到姚初乔鼻尖了。 用嘲讽的语气说：“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给你这种人写道歉信吧？你自己人品败坏，而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就不依不饶告到学校逼我给你道歉。” 顾青的声音很响，故意惹得整个班都听到。 “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姚初乔也站起来，保持跟她平时的距离，“是不小心碰到还是故意推人反倒泼脏水，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青的一句话，让全班听到这个八卦后又炸开。 正在全班八卦的嗡嗡声愈演愈烈时，教室前面的门突然被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 第六十三章 被替换 在全班人的目光中，楼泽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拍了拍那两个正在说闲话说得不亦乐乎的第一排男生，抬起握拳的手臂一拳挥了过去。 “啊！”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吓得大叫，捂住眼睛。 但是又在手指尖留出一条缝偷看。 只看到楼泽的拳头，最终落在了那男生眉心前一寸的位置。 而那男生已经被吓得面容扭曲。 等反应过来后，男生恼羞成怒想要去掰开横在自己脸前的手。 然而楼泽常年运动，力气比他大的多，那男生怎么掰都掰不动。 气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楼泽，你什么意思！你来我们系的专业课做什么？” 楼泽冷哼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压下去。 “我当然是来蹭课的。”楼泽说，“我记得这节课的王教授说，别的系想要听他的课，也可以来旁听。” 说完保持着笑容，靠近那男生耳旁。 突然手上力道加重，对那男生咬牙切齿说道：“再被我听到你在背后嚼舌根，这拳头就会落在你的脸上，懂了吗？” 说完也不管他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直接往后排走。 走到姚初乔身后的位置，把自己的双肩包往桌上一甩，气定神闲坐下来。 整个一给她撑场面的感觉。 虽然这场景有些中二，楼佳乐转过头假装拿东西的时候，悄悄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教室里很热闹啊，看来我上周布置的论文大家都快写得差不多了。” 门口有个雄厚的声音响起，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王教授在整个学院内极富权威，全班人都怕他。 往门口一站，传八卦的声音倒全被压了下去。 坐在第一排的男生还在嘀嘀咕咕：“有人不是我们专业的，还跑来蹭。哪儿是听课啊，是来陪女朋友的吧？谁不知道他女朋友那点事……” “这位同学。”王教授把自己的钢笔放在讲台上，对那男生说，“我有说过欢迎全校甚至外校所有的学生来听我的课，我看你好像很有意见的样子，是吗？” 没想到王教授会直接回击，那男生吃瘪得低下头。 王教授的专业课没人敢不认真听，在这一堂课中楼佳乐感到了短暂的平静。 她专业课的内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时不时用余光关心着姚初乔的情绪。 然而学校论坛的流言并没有停歇，那个开贴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不停煽风点火。 楼佳乐看着顾青坐在前方的背影，恨不得拿笔戳过去。 下课后董淑站在了教室门口，把姚初乔叫到一旁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忧心忡忡跟她说：“这件事我去写个报告，再去让学校彻查一遍，包括那个账号造谣的源头是谁，也会找出来。” 顾青看到董淑过来，故意在班里理包理得很慢。 从后门走出去就听到了这句话。 她看了眼董淑，趁着讲话的两个人还没发现她，走快速离开。 顾青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在心中盘算如何让董淑别多事。 正在思考的时候，顾青手机响了起来。 短短几行字，让她眉颜舒展笑出声。 转了个方向就往播音部的大楼欢快跑过去。 与此同时，刚跟董淑谈完的姚初乔也收到了通知短信。 楼佳乐一出来就看到她脸色骤变，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李织慧学姐被暂时免职了。”姚初乔说。 她这次没有刚刚在教室被羞辱时的淡定样子，气得直跺脚。 楼佳乐把短信内容接过来看，一时也被噎得说不出话。 短信来自播音部的通知，不仅显示学校决定把李织慧这个部长临时免职，同时姚初乔也因为这次的舆论事件，所有的广播站节目都暂停。 “学校派了一位老师过来临时接替李织慧学姐的位置，”姚初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老师我知道一点他的性格，能省事就省事。直接把播音部之前的惩戒都免了，这次的三校联播让顾青上。” “这就是她打得如意算盘吧！”楼佳乐感觉胸前堵着一股浊气，快要被气疯。 姚初乔这次忍无可忍，直接往教委处的方向走过去。 播音部大楼的会议室内，苗屿看着对面直接大换血的江大播音部，最终把目光定格在顾青身上。 顾青坐在了主播的位置，苗屿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之情。 新来接手这个烂摊子的老师姓孙，一坐下就开始满场打哈欠。 手指向顾青对苗屿说道：“这是我们江来大学准备派上三校联播的主播顾青，两位即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先互相认识一下。” 顾青对谁都傲慢惯了，但是唯独对苗屿这个大学生播音届的顶尖人物带着种崇拜的情绪。 双手过来握手打招呼：“你好，我叫顾青。祝我们合作愉快。” 可能因为太紧张了，一开口吐字竟然有些劈。 顾青自己意识到这点后，尴尬得清了清嗓子。看对面的苗屿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看她的眼神冷冰冰。 “孙老师，我之前来贵校对接的李织慧现在不在吗？”苗屿提问。 顾青刚想解释，就被孙老师打了个哈欠抢过话头：“她和原先的台柱子姚初乔被人爆料私相授受抢名额，现在都停职等学校查。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一个两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孙老师明显对这种严肃的开会场合兴趣缺缺，说完这句话左右观望了一会儿，竟然在会议开始十分钟后睡着了。 苗屿脸上闪过一瞬间疑惑，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一向公事公办，性格说一不二。 没再多问就直接开始开会，不过会议刚进行了十分钟，苗屿就深深叹气，有种进展不下去的感觉。 “关于这次的主题，你有什么想法吗？顾青。”苗屿问。 “什么主题？”顾青光顾着兴奋自己拿到了名额，根本就没认真对待过。 “啊……那个……这个不急，我还在深思熟虑，或者你们有什么好的提议吗？”顾青又熟练得把问题抛了回来。 苗屿头痛扶额，整场会议都不顺利。 最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提问顾青：“既然换人了。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模拟主持吗？” 第六十四章 一个路痴 顾青面对苗屿质问的眼神，浑身不得劲。 她正憋着一股气，感觉不证明一下自己，就在苗屿心中证实了这位置真是从姚初乔那里抢来的。 可是她也很优秀好吗！顾青总是对自己的能力迷之自信。 “当然可以！”顾青答应下来。 这场事先会议被苗屿中断，顾青的一问三不知让她觉得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几个人浩浩荡荡往广播台的方向走。 “苗屿！”移动中顾青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叫住她说，“姚初乔今天不在这儿，是因为她人品有问题。她之前的表面样子也都是假的，所以她才不能坐代表江大的主播位置。” 她一口气说完，苗屿还是那副冷冷的眼神看向顾青。 “你准备好了吗？”突然苗屿开口。 “什么？”顾青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 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在问自己模拟主持的事，随意甩了甩手说：“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以我的能力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就能快速进入状态。” “呵。”苗屿突然冷哼一声。 这声让顾青不知该怎么接话，觉得喉咙有点痒。 “你要真觉得她不配坐这个位置，就不会一直在找借口强调这件事对吗？”苗屿又绕了回来，“谎言能伪装成很多种，但是唯独实力没法骗人。” 说完苗屿走在前方，帮顾青推开了门。 顾青不愿用姚初乔留在播音部的稿子，她找出一份去年的播报稿。 这次的顾青拿出了满分的状态，却让站在外面的苗屿微微摇了摇头。 苗屿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靠在桌子上。 “主持节奏和单节时间控制能力表现微弱，甚至停连重音，语气节奏都会被打乱。”苗屿认真在评价板上批注，对顾青的表现很不满意。 在顾青乐颠颠从播音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苗屿这幅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一惊。 扯了个笑容出来说：“我刚刚想了个话题，我们继续开会吧。” 苗屿斜了她一眼说道：“开会主题我很早就给到你们了，即使李织慧现在暂时停职，她也跟你们交接过。但是依然不做好准备，我以前跟江大对接从来没碰到过要开会了，还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以前？那不就是姚初乔的时候吗？ 顾青咬紧牙关，嘴角忍不住抽搐。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商议一下，如果江大还是派你的话，还有没有三校联播的合作必要。” 苗屿说完就直接离去。 留下顾青一个人久久都没有缓过来。 脑海中苗屿的呵斥和教室外董淑的话，不停交织在一起，她被扭曲的嫉妒冲得走火入魔。 一个人在播音室待了一会儿，直直往董淑办公室走。 苗屿一个人走出了播音室的楼层，孙老师没有跟之身李织慧一样带她出校门。 眨了眨眼睛往四周看过去，苗屿走到花坛的位置左右观望，绕到图书馆停住了脚步，抬头四处茫然找下一个指路标识。 堂堂工大播音部部长，整个大学生播音系的顶尖人物，是一个路痴。 所以每次没有李织慧的引导，她根本找不到回校门口的路。 韩盛鸣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注意到外面有个女生来回经过这里好几次，看起来像是找不到路。 距离隔得远，他看不清那女生的长相。但是在她第三次走回来的时候，韩盛鸣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把桌上的书收起来，韩盛鸣又往外看了眼，快步走了过去。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韩盛鸣礼貌问道，“图书馆这块的路确实很绕，你要往哪儿走？” 苗屿转过身看，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背着背包站在自己身后。 原本正端正乖巧得站在那儿，看到自己转身的瞬间，突然变得结巴起来。 “你……你……你是苗屿……我……那个……” 苗屿看着眼前的白净男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 这脸红晕染动作堪比电影慢动作，红得很有规律。 苗屿被这男生逗得抿嘴轻微笑了一下，开口提问：“请问到南大门怎么走？我不太熟悉这里的路，绕了好几次又回到原地了。” 她说话的时候往前了一步，吓得韩盛鸣结结巴巴后退，这脸红得都快滴血。 后退的脚步给同手同脚，手足无措扶了好几次眼镜。 “我不吃人。”苗屿觉得他好玩，开玩笑说了一句，“我也没那么凶。” “对不起！”惹得韩盛鸣直接九十度一鞠躬，严肃认真道了个歉。 又严肃认真说道：“你一点也不凶，我很喜欢听你的电台，你很优秀。” 说完意识到自己废话说太多了。 往周围转了一圈说：“你要去南大门对吧？我带你走吧，往这儿。” “哦，不对，往这儿。”韩盛鸣往苗屿刚才绕道的地方又走回来，他自己都紧张得分不清方向。 走到南大门的时候，天空中飘起微微细雨。 工大距离江大南门的位置不远，苗屿和韩盛鸣道过谢就要走。 “稍等一下！”韩盛鸣一嗓子把周围匆匆跑路的同学都吸引过来，他还从来没这么高分贝说过话。 也不顾周围的目光，韩盛鸣把背包从身后转过来拿出一把伞递过去。 “你拿着吧，我宿舍很近，跑着回去就行。” “哟～韩盛鸣～想不到啊，有女朋友？”有个他们班的男同学在起哄。 被韩盛鸣认真反驳回去：“请你不要胡说，这样对人家女生声誉不好。” 苗屿这回是真的想笑，她作为播音部部长免不了进行很多社交，结识过各式各样的人。 还是第一次碰到过这么傻的。 傻的有点好玩。 “谢了，等天晴了我给你还回来。”苗屿接过雨伞对韩盛鸣说。 随即撑伞离开。 突如其来的雨越下越大，拍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 教务处的老师此刻站在纪律部办公室，头疼得看着站在门口的姚初乔。 “行了，这事我不知道了。”纪律部老师站起来用敷衍语气说道，“你们辅导员董淑都在我这儿耗了一个中午了，我会和教务处的刘老师商量处理的。” 说着就挥手让姚初乔走，下一秒姚初乔的手在门框上紧紧扒着。 第六十五章 第二轮攻击 “又怎么了！”纪律部老师明显不耐烦，“说实话你陷入舆论漩涡，学校为了你处理这些论坛帖子就花费了多少精力了。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也有责任？”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楼佳乐全程在旁边听着，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一个劲激动跳起来。 “老师，我们来评评理！这个发帖人在学校论坛传谣言，怎么就受害者有罪论了？” 楼佳乐看着姚初乔又被冤枉又被打压，一口气憋不住暴脾气就上来了，直接和老师怼回去，姚初乔拉都拉不住。 不过那老师性格就是一向圆滑惯了，楼佳乐在他面前又激动又委屈，他也只是摇头敷衍道：“因为风言风语太多会影响学校名声，所以那些论坛的帖子我们会看情况锁。” “至于你说的被人陷害，具体是谁呢？他是怎么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师一摊手，“你看，你都回答不上来。学校不是侦探所，帮你查案的地方，私人恩怨还是私底下去解决。” 说完端着茶杯就让姚初乔出去了。 楼佳乐还想扒着，被姚初乔拉住按了下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那老师还不肯相信是顾青恶意陷害，不想花精力去查。”姚初乔和楼佳乐陈述当下情况。 “那怎么办？”楼佳乐气得噘嘴。 看她这幅气鼓鼓的样子，反倒把姚初乔憋屈的情绪消散一点。 勾住楼佳乐的胳膊，把她撅着的嘴按下去。 “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见楼佳乐怒气未消的样子，姚初乔长叹一口气说：“让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顾青自动承认。只要有证据确认是她做的，学校就必须要彻查了。” 下楼的时候看到楼泽站在门口，外面的雨逐渐下大，上衣都湿了，手上还捧着两把伞。 “宿舍里就这两把了，我从何越那儿搜刮了一把，其他的都被他们拿走。”楼泽见她们走下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刚才去找老师的时候，姚初乔没让楼泽上去，怕去的太多会引起老师反感。 楼泽在楼下看到天气快下雨，就跑回宿舍去拿伞。 “哼！”楼佳乐远远看到顾青和她男朋友走过，心里怒气未消，一脚把路旁的石头踢走。 小石头咕溜溜快速踢开，停在了韩盛鸣的鞋尖。 “你怎么从门口回来？”楼泽原本和姚初乔共撑一把伞，冲韩盛鸣叫到。 看到韩盛鸣用手掌可怜兮兮得挡雨，姚初乔自动退回到楼佳乐的伞下。 “怎么了？”韩盛鸣钻到楼泽伞下时被瞪了一眼。 看着离自己远去的姚初乔，楼泽半眯起眼睛不爽得看过去。 “你伞呢？我记得你出门带了，是不是借给哪个女生了？” “我……”韩盛鸣被楼泽说中，一时想不出借口解释。 “还真是！哪个女生！”楼泽这一嗓门把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吸引过来。 “什么什么？谁啊？”姚初乔从前面拉着楼佳乐过去听八卦。 顾青站在一处无人教室屋檐下躲雨，杨雄把伞收起来，递了纸巾过去关心问道：“有没有淋湿？怎么突然下雨了？” 见顾青没接也不说话，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她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开心？”顾青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刘海，死死盯着姚初乔的方向。 眼神幽怨说道：“我都已经代替她坐上了主播的位置，为什么还是不能得到肯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偏心帮她。” “别生气，别生气，我偏心你。”杨雄怕顾青淋到雨，把她往里拉了拉。 顾青一跺脚，气鼓鼓跑开了。 这天晚上，那个爆料帖子又重新发了一条。 “再爆料，姚初乔不仅给播音部部长送礼物要名额。她还经常给辅导员送东西，有没有播音系的同学讲讲，这两天的情况！” 顾青趁着室友熄灯后再次偷偷摸摸打开宿舍的台式电脑发帖，电脑屏幕的光在黑暗中盈盈照到她脸上，衬得她整个人都面目狰狞。 很快顾青走给自己开了个小号，在这个帖子下面评论道：“我作证，这两天播音系的辅导员董淑一直在为了姚初乔，去烦扰教务处和纪律部的老师，都不关心其他同学了！肯定是姚初乔平时给她好处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帮她！” 发完这个帖子，满意看到底下的评论再次引起轩然大波，其他同学开始纷纷对姚初乔指指点点，顾青才满意得离开评论区。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现在要把辅导员拖下水！” 女生宿舍内，秦晓晴一整天都盯着论坛，想帮姚初乔举报那些言论太过分了帖子。 她正忙着跟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网友理论，就看到那个害姚初乔至这种境地的发帖人，又在开贴胡言乱语。 气得秦晓晴对着键盘一顿输出， 孙林在旁边口述帮着一起骂，手指向屏幕说：“这个这个，这里回他一条：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话。” 相比于两位室友的义愤填膺，姚初乔面对顾青的第二轮攻击，反倒心情平静了下来。 对三个在电脑大杀四方的室友说道：“顾青这么急吼吼又造谣，反倒暴露了她的慌张和野心。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楼佳乐趴在秦晓晴肩膀上转头问。 姚初乔勾了下她的鼻子，说道：“有野心就有软肋，想办法让她暴露得更彻底一点。” 她走到阳台上，拨通出一则电话。 “你好，我是苗屿。”电话那头接通， “我是姚初乔。” 听到这个名字，苗屿并没有惊慌，反倒像是等待很久的样子。 “三校联播的事，你还在跟我们学校合作对吗？”姚初乔拿着手机看向远方漆黑的天际，“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苗屿并不想和顾青这个顶替上位的不合格者合作，听到姚初乔的提议很快答应下来。 她看了眼在宿舍角落里的伞，忽而笑了一下。 “就来你们学校吧，我来你们学校和你见面。” 第六十六章 组局 姚初乔和苗屿约定在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原本想定在学校里，挑了半天没找到个合适谈话的地方。 苗屿看了眼旁边那桌偷摸往这儿看的四个人。 楼泽和楼佳乐这几天心神不宁，听到能有解决办法非要跟过来。 韩盛鸣原本要继续做他的图书馆常驻人员，一听到姚初乔今天约了苗屿，把书一合扔进书包里。 至于韩卓，他脑袋撑在手掌上看向苗屿，又眼神不善看了眼韩盛鸣。 他是来观察他爸妈的感情线。 四个人各怀鬼胎看向隔壁桌，姚初乔正在和苗屿商量播音部的事。 “我能理解李织慧为什么要让你来当主播，”苗屿开门见山，“我跟人合作一向看能力，你的实力比顾青高很多，我很欣赏你。” 她把方糖放进面前的咖啡杯里轻微搅拌：“不过我有原则，我是因为清楚顾青是诬陷你的，所以才帮你。” 苗屿手上的咖啡小勺不停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她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趁此扫了眼姚初乔的神色。 “你需要我怎么做？” 姚初乔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两个人正在认真商量的时候，旁边那桌也竖起耳朵听。 不过咖啡店的音乐开得太响，断断续续没听清。 “别担心，”楼佳乐看着苗屿莫名有种安全感，“她们家联合起来商量，成功率提高了200%。特别是苗屿，不然怎么说她是黄浦江武则天呢。” “噗——”韩盛鸣听到这个词一口拿铁喷出来，他难得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你这话说的……” 韩盛鸣话说完一半，发现韩卓正在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朝自己看过来。 吓得把脖子缩回去，安静不说话了。 没想到韩盛鸣见他这样，又重重叹一口气。 桌上的咖啡续杯两次后，苗屿和姚初乔终于商讨完计划的可行性，开始符合咖啡馆氛围说些放松的内容。 “不过今天阳光不错，你出门还随身带伞吗？” 姚初乔指了指放在苗屿脚边的短柄伞，蓝黑条纹格的天堂伞，看着不像是女生会选择的花纹。 “不是，我还给一个人。”苗屿笑了一下，“我还想请他吃饭呢。” 说这话的时候，咖啡馆音乐到了尾声，直接传到隔壁桌的耳中。 “叮”得一声。 韩盛鸣和韩卓两个叉子同时落在餐盘上，瞪大了眼睛看过去。 苗屿说完又大大方方走过来，把伞递过去对韩盛鸣说：“谢谢昨天帮我带路又送我伞，方便的话明天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韩盛鸣还没回答，韩卓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方便，他明天满课。” 苗屿看了看韩卓，又转头看向韩盛鸣。 没想到韩盛鸣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也跟着站起来：“我本来还真满课，早上的课跟上周五的调过了，谢谢你卓霖。” 韩卓没想到韩盛鸣会是这个回答，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倒是苗屿突然笑出来，眼睛弯弯得对韩盛鸣说：“你这人真有趣，那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来请你吃饭。” 苗屿没和姚初乔她们一起离开，但是她又重新回到了江来大学。 做好心理建设后，就去学校门口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顾青的电话。 顾青原本正钻在电脑前不停翻动论坛，表情几乎走火入魔。 她心里的气难消，只有看到网上辱骂姚初乔，她才感到爽快一点。 正在噼里啪啦煽风点火，苗屿的电话这时候过来。 “我回去开会商量一下，决定由你来担任主播，材料会在之后正式提交。昨天是我太冲动了，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苗屿说，“不过有些地方要小小改进，你现在方便去趟播音室吗？” “当然可以！”顾青瞬间开心起来，不再盯着屏幕。 她关了电脑欢快跑到播音室，苗屿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播音室此刻没人，两个人简单寒暄后往上走。 顾青得意的表情快要藏不住。 趁着苗屿不注意，给杨雄发了短信报喜：“你说得对，只要姚初乔被踢出去，暂时没人能顶，各种名额就只有我能顶上！” 到了播音室，苗屿列出几个顾青需要改进的点。 顾青一开始还挺乐意听，到后来不停修改更正。 甚至自己只是短短一个开头，就被苗屿叫停了好几次让改语调。 这时她之前在播音部的臭脾气掩盖不住，逐渐不耐烦起来。 灿澄澄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起来，顾青终于忍不住把演讲稿和笔忘桌上一扔，板着脸走了出来。 “我不改了。”她直接坐在旋转椅上，满脸不耐烦。 意识到她的不耐烦，苗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完成了第一步。 姚初乔跟她说过，顾青不耐烦情绪差的时候，说话就更容易不经过大脑。 以前在广播站顾青就在这种情况下，和李织慧吵架过很多次。 苗屿面上不动声色，来到调谐器旁边，双手往后靠。 “我刚刚听了，还是感觉你没有个人特色。这是我们联播会去市级的播音台，有个人特色很重要。” 顾青烦得不行，全然没有一开始见到苗屿的虚假客气样。 手“啪”拍在桌上，正准备反驳，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 顾青一看是姚初乔，又看了眼苗屿，想都没想就挂了电话。 然而姚初乔挂了就继续打，一直持续不停打了十几个，顾青终于爆发。 想要走出去接姚初乔的电话，顺便阴阳怪气堵她，让自己心里的气顺一点。 却被苗屿拉住，还在念叨个人播音特色的事。 “你要是觉得太抽象，可以咨询一下姚初乔。等她回来了以后呢……” “她不会回来了！”顾青一把扯开苗屿的手，“她都黑料编身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看得出顾青对姚初乔回来这个话题很抵触。 “你先冷静一些。”苗屿半推半就把顾青往播音话筒那儿推。 又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装作不知情说道：“你说你们学校论坛那些事吗？我也略有耳闻。我觉得没什么大事啊，等风头过去了姚初乔还是要回来。” “什么风头过了！那我就继续开贴不就行了！我好不容易取得的位置，永远都不会让她重新回来。” 顾青把震动的手机扔到一旁，捂住头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苗屿的手指往上推，把播放调动打开。 顾青歇斯底里的声音从校园的各个角落传递出去。 第六十七章 合作愉快 顾青尖叫的声音传递到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听到广播里突然发出的声音，纷纷抬头茫然看过去。 “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广播站传出来的。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姚初乔什么开贴的，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几天姚初乔的贴是有人恶意开的？我就说怎么会一条接着一条！肯定有问题！” 一时间整个学校都在交谈这件事，舆论被推上了最高峰。 广播室内，苗屿的声音淡定。 顺着她刚才的话追问，咄咄逼人不给顾青丝毫找借口反驳的机会。 “顾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继续开贴不就行了？你说得让她永远无法回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几天姚初乔的那些黑贴都是你开？” 顾青听到刚刚窗外有自己的声音若隐若现，才意识到上当了。 她狠狠瞪着苗屿，失声尖叫起来：“我没有！不是我！” 她的脾气达到了临界点，冲过想要抓苗屿，嘴上还在用脏话咒骂。 在她再次响起的尖锐声音穿透过喇叭前，苗屿已经把调音键重新关掉。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只要当着全校的面把疑点抛下去，学校就必须彻查。 果然在听到这广播站的一句话后，学长论坛马上就讨论声炸开，甚至比前几天通篇讨伐姚初乔的时候刷屏还要快。 纪律部老师原本正在陪副校长和其他学校来交流的校领导逛校园。 他指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同学说：“我们学校的学生之间氛围是很好的，同学们整体积极向上，共同奋斗……” 正在这时候头顶广播突然冒出来一句撕心裂肺的女声，同时经过他们的两个男生开始大声商讨八卦。 “这样说姚初乔这几天的帖子不就是被陷害的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另一个男生接话：“那她有点可怜啊，被骂了这么久，肯定和学校反应过吧？学校怎么不去查？” 眼镜男生偷偷看了眼老师们的方向又开口：“是……是啊。让学生白白受到诬陷，这就是学校的失职了！” 这两个学生，正是韩盛鸣和韩卓。 两个人装作路过的时候故意把这件事说给校领导听。 韩盛鸣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得走路姿势都僵硬，生怕自己露馅。 走过这条校领导们经过的道路，一拐弯离开他们的视线，韩盛鸣就被韩卓拉到一旁，示意他先别出声。 两个人挤在一起，躲到花坛后面抬头看。 果然看到副校长脸上神情都快控制不住，指着纪律部那老师生气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律部老师看着这几位领导带着质疑的眼神看向他，整个一汗如雨下。 硬挤出来笑呵呵得神情解释：“这……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学生之间的纠纷，我这就去查一下。” 话音刚落，楼佳乐的声音突然嘹亮响起。 “老师！各位老师好！” 纪律部老师看过去，差点气得翻白眼。 站在楼佳乐旁边的女生，正是姚初乔。 这两个人之前一直来堵他，要求学校出面查网上的流言蜚语，被他好几次敷衍打发回去。 偏偏这时候又跑了过来。 纪律部老师装模作样背手对姚初乔说：“你一会儿来办公室找我……” 没想到楼佳乐根本不理会，直接扯大嗓门说道：“老师，您让我们自己先去找线索再来找您，我们现在终于找到线索了！我相信学校也是会为学生的名誉着想，绝对不会敷衍了事的！” 气宇轩扬说完这一串，最后调皮得朝老师眨眨眼：“对吧？” “要彻查！”副校长当着所有人面说道，“学校从不助长不良风气，一直把学生放在第一位！查出来什么问题，该处分就要处分！” 撂下这句话，副校长带着几位外校领导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耶！”知道确认老师们全部离开，躲在花坛后的韩盛鸣和韩卓来了个胜利的鼓掌。 拍完后韩卓才想起来，他才不要跟他爸庆祝。 还没来得及后退一步继续傲娇别扭，又被从一旁冲出来的楼泽拉住，硬是三个人搂在了一起。 “初步阶段作战成功！”楼泽兴奋得抱住两个兄弟嗷嗷叫，“大家合作愉快。” 韩卓被这种快乐的气氛感染，没有排斥和也跟韩盛鸣勾肩搭背，一起笑了起来。 楼佳乐听到副校长的承诺，也转身和姚初乔抱住，又跳又转圈。 “初乔这个主意真不错！”楼佳乐转了五圈才冷静下来，拉住姚初乔的手臂说。 “不过你怎么知道校领导们会在这时候过来？”楼泽冲过来问。 姚初乔被楼佳乐转得晕头转向，站稳后才跟他们解释说：“是我们辅导员说的，她悄悄告诉了我这个行程。” 楼佳乐低头看向姚初乔的手机，原来中午姚初乔在阳台上神秘兮兮接了个电话，就是董淑打来的。 学校论坛上的帖子很快就反转，学校同学们自发开始学校这几天诬陷姚初乔把她们耍得团团转的开贴人。 因为闹得沸沸扬扬，学校方开始彻查这件事，很快就沿着ip地址找到了发帖人就是顾青。 “对于顾青造谣同学和老师扰乱学校秩序这一行为，该学生思想品格极其恶劣，且拒不承认错误，严重违反校纪校规，故做出留校察看处分。” 几天后，学校对顾青的行为做出处分。 孙林和秦晓晴在寝室里一人一句读得声情并茂，替姚初乔狠狠出了口恶气。 寝室里正在气氛轻松得欢笑，姚初乔收到苗屿的短信，说自己已经在校门口。 拍了拍楼佳乐的胳膊，说：“走，我请你们一起吃饭。” 楼佳乐和姚初乔往校门口的方向去接苗屿，苗屿还是对江大的路不熟悉，需要人带进来。 快要到校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不小的争执声。 “你说什么呢！你有本事当着我面再说一遍！” 是顾青。 她正高声和一个头发故意模仿言承旭版道明寺的男生吵架。 “当着你面说怎么了？”那男生满脸不屑扫了她一眼，外套都被顾青扯坏了一颗纽扣。 他扬起下巴重复：“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 第六十八章 邀请函 “就为了个广播部的名额，又是推人又是诬陷别人，还有脸开贴说姚初乔有心机。我看你才是真正不要脸的人……” “砰——” 他话还没说完，顾青的男朋友就从后面冲过来，气得直接一拳砸到他头上。 “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句，我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那男生突然被揍了一拳更加不爽，抓住杨雄的衣领就跟他扭打在一起。 楼佳乐和姚初乔在一旁看了几分钟热闹，她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有老师闻讯赶来。 “处分期间和同学打架斗殴，怕是要加重惩罚了。”楼佳乐在走出几步后听到姚初乔说。 她回头看顾青，见她依然没有丝毫改过之心，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活该。 “为了感谢大家这次帮助我洗脱谣言，我特地请大家吃饭。” 姚初乔带他们来到了学校附近新开的涮羊肉火锅店。 楼佳乐看了一圈，还是他们几个，这次多了帮姚初乔在播音室让顾青自爆。 楼泽和韩盛鸣先去找服务员点单，苗屿倒也没拒绝，大方接受了姚初乔的邀请。 楼佳乐跟在后面，看着苗屿说话时锋利的侧脸。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和苗屿说话，以往在她的印象中，苗屿阿姨一直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连韩卓都跟他妈妈不怎么亲近，楼佳乐更是很少近距离和苗屿说过话。 顶多跟在大人后面远远看过一眼。 此刻的苗屿已经和姚初乔讨论到选题的事，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挥舞起手，眼睛里有种亮光。 楼佳乐站在一旁没有打断她们，因为她发现姚阿乔此刻的状态也跟苗屿一样闪耀。 一顿饭吃完，姚初乔接到了李织慧的电话。 她已经重新恢复了播音部部长的位置，打给姚初乔商量下午回来开会。 姚初乔接了电话走出去，大瓶的可乐放在她的空座位前。 苗屿想要去拿，手伸了一下没够着，再起身准备拿的时候，韩卓已经顺手给她拿了过来。 与此同时，韩盛鸣已经细心观察到，叫服务员拿了一瓶没开过封的送过来。 一时间两瓶可乐同时递到苗屿面前。 楼佳乐原本正在低头吃菜，抬头看到这画面，差点被呛到。 她看向跟韩卓有八分相似的脸，用觉得坐在她面前的是一家三口。 见楼佳乐直直盯着韩卓，楼泽在桌底下踹了韩卓一脚。 韩卓手放完可乐刚缩回来，就被莫名踹了脚，一脸茫然得看向楼泽。 姚初乔接完电话回来，就看到饭桌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他这么混乱的一幕。 她回到自己位置上对苗屿说：“下午我回播音部开会，他们应该会联系你重新一起去开会。” 一顿饭吃完，楼佳乐一个人回到宿舍中，而姚初乔和苗屿直接去了播音部。 休息了没多久就接到姚初乔短信，说中午回来，让她带着下午的课本直接到教室。 楼佳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那排安定了个位置，把两个人的课本放好后，歪头看向窗外。 这节课的教室在二楼，楼佳乐余光看到董淑匆匆从楼下的小道上走过来。 考虑到上次帮姚初乔讨回真相这件董淑一直在帮忙，楼佳乐在二楼招手跟她打招呼。 刚抬手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董淑左右张望了一眼，仿佛是在判断周围环境。 见周围无人，才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你到我们学校来干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要辞职了？这不一直都你和你妈妈的要求吗？” “小优上学的事情我妈会带，你妈妈也可以带，我工作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职回家？” 董淑竭力压抑住自己的声调，明显听起来有些生气。 也不知道手机对面说了什么，董淑之后的几分钟一直捧着手机没说话。 想要插嘴，又被打断。 最后才被哄得放软语气问道：“……你妈说小优一整天都在哭着找我吗？” 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那我跟学校请个假回来看看……晚上吃外面餐馆不是一样的吗？” 半分钟后面对这个问题董淑再次妥协，长叹一口气说：“你要吃什么？我去菜场买回来给你做。” 楼佳乐把抬起的手缩了回去，伸长脖子看着董淑。 只见打完电话后看着手机沉吟了一会儿，转身走向教务楼。 这是楼佳乐第二次撞到董淑有这种通话内容，看起来好像是家庭内部有了纠纷。 “你在看什么？”姚初乔找到了位置坐下来。 顺着楼佳乐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们辅导员，刚刚好像在跟人吵架。”楼佳乐转过头说。 “不能吧，”姚初乔一听这话就坚决否认，“董老师脾气多好啊，我就没见过她生气的时候。” 楼佳乐听到这话更加眉头紧锁，董淑刚才捧着手机紧绷到快要崩溃的神情，一直浮现在她面前。 “先不说这个了。”姚初乔给楼佳乐递过来一份邀请函，“嘉佳，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楼佳乐打开来看。 “喔——”一声惊呼，差点把半个教室的同学召唤回神。 她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兴奋的声音说：“联播的名单已经定了吗？还有邀请函，可以有观众席参观吗？那我不是可以在现场观看？” 楼佳乐激动得一连好几问，姚初乔拉了拉她的袖子拿手指点在唇前，示意安静。 她很有耐心面对楼佳乐的问题，一个一个回答：“我中午去开会，三校联播的名单已经定了。联播的地点在市广播厅，这次的演播厅可以有十几个内部的观众席。” “我一定会来。”楼佳乐的笑容逐渐展开。 到了周六，姚初乔一早就和苗屿去了市广播厅。 楼佳乐和楼泽他们按照入场时间要十点才能进去，决定先在校门口集合在一起去。 她前一天晚上准备了花束，原本还在纠结自己这样会不会太过正式。 没想到韩盛鸣更加正式。 “你这穿得是个什么玩意儿？”楼佳乐问。 韩卓和楼泽嫌弃得站在一边。 第六十九章 闪耀的她 韩盛鸣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套西装，手里也捧着一束玫瑰花，胸前还别着一个流苏式的胸针。 看起来人倒是笔挺，就是这西装比他大了一号，站在校门口看起来格格不入。 再加上韩盛鸣可能是第一次穿西装，忘记摆弄头发。 细软的头发乖巧耷拉在额头前，更显得他整个人和这套西装不搭。 楼佳乐憋着笑走过去，看着韩盛鸣问道：“你这是……” 她手指扬了扬，继续说：“你这是准备求婚的装扮啊？” 韩盛鸣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严肃拍掉楼佳乐的手。 “瞎……瞎说什么呢？” 楼泽也“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带韩盛鸣害羞完也被这气氛嘴角咧到脑后根。 楼佳乐眼角含笑转身，却看到韩卓没有跟他们一起玩闹，而是沉着脸一直盯着韩盛鸣手中的玫瑰花。 “卓霖？”楼佳乐唤了一声，“你有什么心事吗？” 对方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摇头说没事，就插兜往车站的方向走。 换了两部公交车才到市广播厅，楼佳乐她们凭着入场券由工作人员带领进去。 坐在观众席中，楼佳乐忍不住往四处张望观察环境。 就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她：“嘉佳，楼嘉佳。” 楼佳乐顺着声音看过去，姚初乔正从幕帘后面探出个脑袋。 距离三校联播的直播还有一个小时时间，楼佳乐看周围工作人员都在忙设备，便偷偷跑了过去。 把手里的一袋小饼干塞到姚初乔手中。 “你是不是一个上午都没吃饭？饿不饿？”楼佳乐关心。 姚初乔穿着一身职业播音员的衣服，由这里的化妆师统一画了妆。 楼佳乐见过和这套衣服类似的播音员服饰，挂在家里衣柜的最深处。 天气好的时候姚初乔会拿出来洗干净又收回去，却从来没见她穿过。 楼佳乐那时候还小，在姚初乔收衣服的时候问过她：“妈妈，这衣服你怎么不穿去上班？” 姚初乔那时候的文员工作不需要穿这么正式的服装。 她摇了摇头说：“现在穿不着它。” 楼佳乐差点就问：“那怎么不扔了它。” 重新回到二十年前的楼佳乐庆幸自己当初并没说出这句话。 “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楼佳乐带着复杂的神情，眼神酸涩看向姚初乔。 看到姚初乔为了吃点头垫肚子，还能涂口红。 楼佳乐跟她说：“我之前送你的那支，现在涂正好。” 那支代表着青春活力的橙红色口红。 姚初乔听到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口红。 楼佳乐等她吃完后，把口红拿过来，带到镜子前亲自帮她涂了上去。 “加油！”楼佳乐拍了拍姚初乔的肩膀给她打气，“相信自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演播厅的灯光暗下，楼佳乐坐在演播厅前排的位置，安静而庄重得看向前方。 聚光灯下，姚初乔坐在三个人最左侧的位置开始播报。 跟楼佳乐平时见到的，甚至是几分钟之前见到的姚初乔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整个人的从神情到动作，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自信和闪耀。 再联想到为了照顾自己，姚初乔选择了那份离家近又清闲的文员工作。 每天回家整理好晚饭的餐盘，只有看到新闻的时候，才会在无人的客厅一个人偷偷跟着电视里播音员的语调偷偷练。 楼佳乐心中酸涩，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指。 感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韩卓递过来一张纸巾。 楼佳乐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抹点眼角的泪水。回过头想表示感谢，却发现卓霖的眼神也紧紧盯着台上，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联播的内容终于播完。 现场的导播抬手示意这个环节顺利结束，所有人都响起掌声。 楼佳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姚初乔第一次完成这么大的联播，直到听到顺利完成后才收工长吐一口气，俏皮得拍了拍胸前。 导播把苗屿叫到一旁，她作为三校联播的负责人一会儿在电视台还有一个采访。 从这个时候起，事业型女强人的特征已经初显出来。 韩盛鸣捧着花站在一旁乖巧等待，苗屿和导播说完一回头就看到这幅滑稽的情景。 她以前没接触过韩盛鸣这种傻得可爱的男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走上去接过韩盛鸣手中的玫瑰花。 “谢谢你。”苗屿说。 接过捧花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手指相触。 韩盛鸣此刻的心情比苗屿上演播台前还紧张，但是没后退。 直直盯着苗屿的眼神说道：“你刚刚表现得很棒，我很崇拜你。” 说实话苗屿有些吃惊，韩盛鸣看起来腼腆害羞一个人，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充满坚定。 “苗屿！”又有工作人员在叫她。 被叫到名字的人飞快回过头，在赶去对接工作之前，走上前飞快得踮起脚抱了一下韩盛鸣。 确实是飞快。 韩盛鸣感觉怀里就像是飘过一阵风，甚至他张开手的动作都来不及放下，苗屿就已经哒哒哒跑开了。 手里还捧着他送的玫瑰花。 演播厅的另一边姚初乔也接收到一个来自楼佳乐拥抱。 她感到肩膀上湿湿的，定神一看帮楼佳乐抹点脸颊的眼泪：“怎么哭了？” “你讲得太好了，我感动。” “拉倒吧。”姚初乔笑骂。 气氛才又重新恢复到嘻嘻哈哈的轻松感觉。 一行人等苗屿接受完采访，才打车去市演播厅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庆功宴。 一辆出租车这么多人坐不下，楼佳乐和姚初乔在后面又重新叫了一辆车。 就在距离川菜馆还剩一个路口的时候，司机师傅突然一个急刹车。 楼佳乐坐在后排，一头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怎么了师傅？”楼佳乐捂着额头往前询问。 出租车司机紧拧着眉头看向车前，嘴里先是不爽得骂了一句。 才对楼佳乐说：“好好的绿灯路口，从旁边突然窜出来一辆带人的助动车撞过来。” 楼佳乐还没来得及开窗查看情况，就听到外面有个男人中气十足在骂人。 指着他们的出租车说：“你们下来！” 第七十章 谁的责任 冲过来骂人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身强体壮没受太大的伤，就手腕上蹭破了一块皮。 他用另一个手拍得车窗砰砰响，在前座指着司机破口大骂：“你她妈的会不会开车啊！四个轮子来撞我们两个轮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 见司机长得高壮，这个骂人瞥了眼坐在后排的楼佳乐和姚初乔，又挪到后排来。 “还有你们这些坐出租车的人，就一个催催催，撞了人怎么办哟！” 司机终于忍不下去，解开安全带开车门跟他对峙。 “你吵什么吵，你一个大男人吓我客人干嘛！” 两个人长得差不多高壮，都正在气头上，互相抓住对方的领子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周围已经吸引了不少围观的客人，司机把那男人揪住衣领就压在车门上。 就在这时身后有个老太发出凄厉叫声：“哎呦喂！文鸿啊！我的腿好痛啊，这个天杀的司机，撞了人还要打你，这世道没有天理了啊！” 这个叫刘文鸿的男人一听到他妈这么喊，转头朝他妈田秀看过去。 看到他妈朝他挤眉弄眼，刘文鸿也直接开始扯开大嗓门嚷嚷：“就是啊！我和我的老母亲好可怜啊，你们撞了人好歹要赔我的电动车吧！” 楼佳乐还没下车，坐在车内观察外面吵得天翻地覆。 顺着刘文鸿指得方向看过去，确实有部电动车翻车倒在地上，还有个不停转动的轮子朝天转圈。 “刚才分明就是我们在路灯正常行驶，这对母子开着电瓶车加速从旁边路口笔直撞过来。我刚刚看得很清楚。”姚初乔手撑在前座靠背，从车窗往外看。 楼佳乐把视线收回，扬了下眉毛：“那他们这是碰瓷啊？” 姚初乔摇了摇头：“也不算，应该是他们撞过来后，意识到是自己的责任，怕我们找他们麻烦，干脆恶人先告状。” 果然田秀这个老太太这么一喊，周围好几个路人看到电瓶车撞出租车后，开始指责出租车司机的错。 刘文鸿顺势拽开捏住自己领口的手，跑到他妈妈身后，把老太太扶了起来。 田秀见势就噔噔过来，泼辣指着司机说：“你把我这个老太太撞了，我现在觉得浑身都痛，赶紧带我去医院检查。然后陪我儿子一辆车，不然有你好看的！” 刘文鸿跟在他妈妈后面不停点头，附和道：“就是啊！” 司机师傅也是个暴脾气，直接翻了个白眼对杠：“来来来！你今天别走！我们把话说清楚，明明是你们笔直撞上我的车，但是是谁的责任！” 两边扯皮了半天，谁也不让谁，看热闹的群众倒是又多了一圈。 楼佳乐开门下车，看都没看这对母子一眼，对司机说道：“师傅，我已经报警，交警很快就会过来。” 她手指向路口：“这里都有监控的，一查就能看清楚。” 话音落下，这对母子就惊慌抬头看，果真在头顶看到一个监控摄像头。 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实诚人，对楼佳乐和姚初乔说：“抱歉啊，耽误你们事了。前面的车费我不算你们，你们要是着急先换辆车吧，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我刚刚就在车里，看得一清二楚。”姚初乔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等交警来作证。” 田秀心虚，自然知道他们母子不占理。 听到姚初乔说要作证，更加恼羞成怒。 突然指着姚初乔开始发难：“你一个小姑娘脸涂成这幅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说得话有什么靠谱性。” 姚初乔脸上还带着刚刚联播时的妆容，为了上镜头妆涂得浓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卸妆。 “你说什么呢！”楼佳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气势汹汹高声呵斥，“你说话注意一点，别以为倚老卖老我就会给你面子，简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说谁狗嘴！”听到楼佳乐的话，站在田秀后面的刘文鸿也急了，“我看你是不是找揍！” 田秀这个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把出租车的前引擎盖拍得“砰砰”响。 她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第一次碰到自己的意见被反驳。 “我说得有错吗！女人就应该素净贤惠，才有男人爱。打扮得这么花是准备勾引人吗？现在的年轻人啊……”她摇了摇头，重重哼了一声，“所以我就说，女人结婚后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说道这里就联想到另一个话题，田秀转头拍了一下刘文鸿的脑袋。 “女人还是不能在外面野，再不让你媳妇辞掉工作回家待着，迟早也会这么伶牙俐齿。女人，家庭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女孩一个两个像什么样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往楼佳乐和姚初乔那里瞟。 楼佳乐被老太太这腐朽的思想，惊到连连冷笑。 就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有个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妈！文鸿！你们没事吧？” 楼佳乐觉得这声音耳熟，由着声音转头，就看到董淑拨开人群过来。 董淑没注意到楼佳乐，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婆婆并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我刚刚接到交警电话，说家里人出车祸了，把我吓一跳，没事就好。” “怎么没事！”田秀突然发难。 她说不过楼佳乐，又不敢去惹人高马大的司机，只能把气撒在自己儿媳妇身上。 “我和文鸿都被车撞了，谁跟你说没事！你这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田秀也不顾这么多人围观，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董淑看起来平时受气受惯了，竟然顺从得没有反驳。 “董老师？”姚初乔开口。 听到有人叫自己，董淑转过头才注意到两个自己的学生。 “楼佳乐，姚初乔！”董淑看到她们俩后走过来，关心道，“你们两个……” 她回头看了眼，意识到是她们的车和自己家人发生碰撞。 又转回头关心问道：“你们没受伤吧？” 姚初乔摇了摇头，示意董淑放心。 “好啊！原来你和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认识！”田秀怒喝一声开口。 第七十一章 酒后失态 田秀原本还对楼佳乐的伶牙俐齿有所顾忌，一看到她是董淑的学生，马上开始蹬鼻子上脸。 楼佳乐可不惯田秀这个脾气，听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立马暴走。 不过还没等楼佳乐跳起来，董淑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妈！请您说话自重。” 楼佳乐偏头看过去，才发现董淑一直都是素颜状态，中长发齐肩散下，穿着的衣服也大多数都是黑白灰色。 看起来每天在家对这个婆婆逆来顺受惯了。 “你说什么！你跟我妈说话什么态度！”一直躲在田秀身后的刘文鸿，发出今天最响亮的声音。 是冲着自己媳妇的。 出租车司机大哥在一旁手比划了半天插不上话，也没懂怎么一下子从交通事故变成了家庭伦理。 争吵逐渐升级，刘文鸿一到骂老婆的环节就跳得特别高。 见董淑听自己这么说了，还没给田秀道歉，那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我妈说得没错，你看隔壁老钱那个在家当家庭主妇的媳妇，脾气就比你温顺不知道多少倍，从来都不会顶嘴。” “你……”楼佳乐听不下去这个歪理，撩起袖子准备干架。 “都吵什么啊！”正在这时候，交警开着小摩托终于搞到。 把人群疏散后，走过来看了眼所谓的车祸现场。 现场受伤最严重的，是刘文鸿骑得那辆助动车。 至于刘文鸿只是擦破了一点皮，田秀更是生龙活虎什么事都没有。 余光瞥了一眼，开始捂住手臂说自己这里痛那里痛。 交警拿起对讲机传召自己的同事：“这里有个老太太需要去医院拍片，你先过来一下带她去。我带其他人会警局调监控，了解事发现场情况。” 一听被警察押着去医院，田秀又赶忙把手放下，说是不痛了。 爱翻白眼的司机大哥果然被老太太这幅无赖样子，气得又翻了个大白眼。 董淑看起来对她婆婆这个脾气已经习惯。 在交警和田秀了解情况的时候，董淑不好意思得对楼佳乐和姚初乔笑了笑：“抱歉，我婆婆这人性格就这样，把你们吓到了吧？她说话有难听的地方，我代替她道歉。” “可是你代替她道歉，她的思想还是不会改变，甚至可能为难你。”楼佳乐担心得说出口。 被姚初乔拉了拉袖子。 董淑没再多说，交警把田秀和刘文鸿带走，她也就跟着婆婆老公一起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刘文鸿这个老公不当家，每天除了骑电瓶车去单位里泡茶看报纸，就是和几个狐朋狗友在打牌，家里的事不是问妈就是问老婆。 这次出了事故，第一反应也是躲在田秀身后，简直就是三十多岁的巨婴。 见他们终于走了，楼佳乐看着董淑的背影叹气摇了摇头。 司机大哥和交警走了去处理车祸的事，姚初乔在路旁又重新招了一辆出租车。 坐上车后发现楼佳乐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说：“你也别被那老太太的话气坏了，别放在心上。” 楼佳乐倒不是在意田秀这个泼妇老太太的话，她看着董淑的背影，站在丈夫和婆婆身旁的时候躬着腰，和在学校里那个温和的辅导员判若两人。 她又转头看向姚初乔。 虽然景澜对儿媳妇绝不像田秀那般，但是楼佳乐分明觉得，二十年后的姚初乔，身上闪耀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被磨灭。 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楼佳乐直到庆功宴开始都闷闷不乐。 “她怎么了？”楼泽指着楼佳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声问姚初乔。 “我们过来的途中出了点小车祸，碰到一个难缠的人，说话不好听。”姚初乔言简意赅汇总了一下，她权当楼佳乐是因为和田老太吵架心情不好。 “出车祸？”楼泽听到后一个紧张，“那你们没事吧？” 姚初乔摇了摇头。 这场为了庆祝姚初乔和苗屿联播顺利完成的庆功宴开始，几个人跃跃欲试叫了半箱啤酒。 楼佳乐的“心情不好”，直接导致她一反常态。 菜都没吃几口，已经两瓶半啤酒喝了下去。 吓得姚初乔忙来夺她的酒瓶子。 楼佳乐以前从来没喝过酒，突然这么多酒精下去，脑袋已经昏昏沉沉，距离喝醉也不远了。 醉眼朦胧间，听到姚初乔关心的声音。 楼佳乐突然“哇”得一声放声大哭，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顺从得把酒杯放下，然后扒拉住姚初乔手臂。 “对不起，妈妈！” “噗——”韩卓一口汽水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看过去。 楼佳乐喝醉了以后，嘴上怎么没个拉链，自己就开始露馅了。 楼泽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以前有个朋友，一喝醉就喜欢叫人爸爸。想不到你喝醉了叫人妈妈。” 桌上其他人原本被楼佳乐的称呼整得一脸懵，听到楼泽这句话后也跟着笑起来。 全当是楼佳乐的酒后失态。 韩卓紧张的心情总算松下来一点，心想还好他楼叔叔够傻。 楼佳乐反而越哭越上头，从扒拉胳膊进化到搂住姚初乔的腰放声大哭，怎么推都推不开。 嘴里还在嘟嘟囔囔：“你好优秀，穿播音服饰坐在那里的样子好耀眼。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这么优秀的样子，我会感到愧疚。” “嘉佳……”姚初乔哭笑不得推了下楼佳乐，听她一个人胡言乱语，“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楼佳乐嚷嚷的声音太大，把周围几桌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姚初乔无奈，决定先带喝醉的楼佳乐出去冷静一下。 她拍了拍楼佳乐哭得皱成一团的脸，耐心问她：“你想不想去洗手间，我带你去洗把脸好不好？” 楼佳乐已经改成搂住姚初乔腰的姿势，跟个八爪鱼一样扒拉住她不松手，很听话得点了点头。 姚初乔把楼佳乐带了出去，韩卓整个庆功宴眼神都一直在盯着喝醉了的楼佳乐。 此刻见状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口出狂言 川菜馆的格局奇特，她们所在的包间没有洗手间，过去要穿过一条露天的连廊。 楼佳乐晕晕乎乎间，被夜来的冷风一吹，神智倒是恢复了一半。 只是被酒精涌上头引出的情绪却没那么容易消散。 楼佳乐被姚初乔温柔拉着手往前走，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姚初乔见楼佳乐不动，转头问道。 韩卓跟着跑了出来，他站在连廊尽头，发现下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细雨。 雨水砸得并不重，拍在脸上反而柔柔的。 楼佳乐原本站在连廊中间，雨水被两侧的等待着吹过，将她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楼佳乐用手摸了摸脸，发现湿哒哒得感觉怎么都抹不掉。 还眼神涣散看着手掌发呆，看起来是酒意未消。 姚初乔想过来拉她的手，却被楼佳乐甩开。 “姚初乔，我有话要跟你说。”楼佳乐大着舌头，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 “嗯嗯好，我们先过去再说。”姚初乔只把她当醉鬼，想少淋点雨。 “不行，你要听我说。”楼佳乐朝她咧开嘴笑，眼神中却带着点难受。 “姚初乔，你以后一定要为了自己活知道吗？不要这么早结婚，不要这么早归于家庭，去做你想做的事。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家庭不是你人生的全部。” 她越说越激动，到后面仿佛逐渐失去力气，蹲下缩成小小一团。 姚初乔不知道楼佳乐怎么会突然说这些，她只是站在原地，发现这一次点不了头。 “嘉佳，”姚初乔也蹲下来，盯着楼佳乐的眼睛看，“你怎么了？感觉你有点奇怪？你怎么会突然想跟我说这些话。” “你们在这里啊。”韩卓走过来，打断了姚初乔的话，“我找了你们好久。” 姚初乔的提问被打断，仰头看过去。 韩卓脱了外套，罩在楼佳乐头上帮她挡雨。 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她说道：“你最近又在看什么电视剧？前几天还在对我说，一定要找一个跟我缠缠绵绵翩翩飞的女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还扑通着手做出蝴蝶飞的动作。 姚初乔被他的形容惹得笑出来。 可能怕楼佳乐给韩卓留下奇怪的印象，再加上姚初乔总想撮合他们。 忙站起来解释：“嘉佳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很无厘头。” “我知道，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韩卓面上从容顺着她的话题接上，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把姚初乔的疑惑糊弄过去，蹲在地上喝醉了的楼佳乐，又开始不安分嘟囔着想要说话。 韩卓直接伸手隔着自己罩过去的外套了，轻轻捂住楼佳乐的嘴往走一推。 楼佳乐终于在摇头晃脑中闭嘴了。 姚初乔乐意看他俩互动，眼神在姚初乔和楼佳乐之间来回转动。 韩卓看楼佳乐这幅醉醺醺的样子，生怕她回到饭桌上又开始胡说把自己来自二十年后的身份暴露。 他把楼佳乐从蹲着的姿势扶起来，把从饭店冰柜里拿出来的酸梅汤饮料递过去。 转头对姚初乔说：“我陪她醒一会儿酒吧，不然就这酒品，回去再大吵大闹影响别的桌。” 姚初乔心知肚明韩卓说的是借口，不过她只当他是为了和创造一个楼佳乐独处的理由。 点头答应下来后，姚初乔就先回去了包间。 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略有些不放心看向楼佳乐。 楼佳乐眯起眼睛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姚初乔不放心的样子直接口出狂言：“妈，你怎么老这么不放心我？小时候在小学门口也是，走几步还要回头看……哎你拽我干嘛？” 楼来乐的话没说完，就被韩卓拉到了大堂屋檐下。 “你可真行，”韩卓摇头，“我再晚拉你一会儿，你就直接对姚初乔自曝，说自己是她来自二十年后的女儿。” 楼佳乐正处于喝醉和清醒的中间状态，她自己都分不清眼前是什么年代。 听到韩卓的话后，小脸皱成一团，过了好久才“哦”一声。 “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半饷后楼佳乐才反应过来问道。 韩卓把她拉到大堂的休息区，靠着落地窗的位置有几个茶座，这里原本是供等待座位的客人。 刚安排楼佳乐坐下，韩卓还没来得及离开，楼佳乐又重新弹了起来，突然两个手掌捏住他的脸。 “卓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楼佳乐脸颊被酒气熏得红彤彤，弯起眼角对他说。 “你说过。”韩卓任由自己脸被她捏着。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叫韩卓，是我从小就是认识的人。”楼佳乐接着问。 韩卓第一次见她喝醉，絮絮叨叨像是个小话痨。 他很有耐心地点头：“你说过。” 这显然引起楼佳乐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她一定要说一个没说过的。 “那……”楼佳乐的语气有点着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根本就不是楼嘉佳，我的名字叫楼佳乐，我来自二十年后。” “没有。”韩卓终于看到楼佳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知道。”韩卓说，“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因为我就是你认识的韩卓。” “嗯？”楼佳乐眼睛圆溜溜看着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楼佳乐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桌前放着一杯蜂蜜水。 一摸杯子，还是温的。 因为喝醉而确实的记忆全都后知后觉涌了过来。 楼佳乐倒吸一口气捂住嘴。 她直接对着姚初乔叫妈了？还抱着她又哭又闹得让她过自己的人生！ 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楼佳乐猛然转头看过去。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姚初乔一脸莫名其妙看向她。 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上午的课我帮你请假了，说你身体不舒服，教授问起来记得对一下口供。不过你下次喝酒这件事还是少喝，”姚初乔把包挂在钩子上，对她说，“你还真是，喝醉了什么都能说出来。” “我怎么了？”楼佳乐拿起那杯解酒的蜂蜜水。 “你硬拉着卓霖，让他管韩盛鸣叫爸爸。” “噗——”楼佳乐把蜂蜜水全喷了出来。 第七十三章 相认 在听完姚初乔的阐述后，楼佳乐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抓起手机就冲了出去。 姚初乔在说完这句话后，又看着楼佳乐暗示：“你到学校门口酒还没醒透，突然又说不想回宿舍。人家卓霖守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背你回来的。你是不是应该去感谢人家？” 感谢？楼佳乐现在感觉他能扒了自己的皮。 缺失的记忆一点一点重新涌现，昨晚自己在听到卓霖说得一句话后，直接摇头不相信，笑着拿头去顶对方的胸口。 然后韩卓怎么也没想到，楼佳乐会把他拉到韩盛鸣面前：“来，那你得叫他爸爸。” 当时所有人都笑了，只有韩卓的表情简直丰富多彩，简直青筋都要气得崩出来。 韩卓对她说了什么话来着？ 楼佳乐在跑下楼梯的时候想起来，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 他说他是韩卓，那个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却不太熟悉的韩卓！ 楼佳乐现在无比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韩卓，问清楚昨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冲到男生宿舍差点直直冲进去，被保安大爷拦住。 “能不能帮我找一下11幢的卓霖？”楼佳乐迫切得对保安大爷的手。 可能以为她是来表白的，一位经过的男生头探到保安室说：“计算机系今天在体育馆有“企业进校园”的招聘会，我看11楼基本整层都空了，估计不在这里。你要不去体育馆找找。” 楼佳乐跟他道谢完，就往体育馆的方向跑。 途中给卓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经常性忘记随身带手机，即使带了也会因为调静音而无法不怎么接听。 楼佳乐干脆放弃跟他打电话，一口气跑到体育馆门口。 校招的地面在室内篮球馆里面，门口挂着一条横幅，还有宣传员志愿者拿着小册子站在外面给同学们解答。 这还是今年暑假开学来的第一次校招，门口已经人头攒动，挤得进都进不去， 楼佳乐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想要找人，注意力都在体育馆里面，往后慢慢挪动，一脚踩在了别人鞋子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楼佳乐忙转头道歉。 对方是个脸上长了一大片青春痘的男生，人不算高，瘦瘪瘦瘪的，但是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见楼佳乐一个女生，马上开始发难。 “你把我的脚踩成这样，一句道歉就完事了？”这男生用戏侃的眼神说道：“那怎么也得让我重新踩一脚吧？” 楼佳乐一看这人这幅流里流气的样子就不爽，双手叉腰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就看到这男人的眼神上移，越过她往后看。 眼神明显慌张往后退了一步，没再和楼佳乐说什么就往后走了。 楼佳乐被他这幅举动感到奇怪，往后看了一眼。 才看到韩卓不知道什么站在自己身后。 他比刚才那男人高出了大半个头，上次在他们班和这两个挑事的刺头大打一架，把对方揍得看到他就绕道走。 韩卓一看到这刺头见楼佳乐是女生想欺负她，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无声对他说了一句“滚”。 楼佳乐原本还在找韩卓，看到他的瞬间又心中紧张往后退了一步。 “你找谁？”韩卓问她，“楼泽不在这儿，他导师找他有点事，估计得晚半个小时。” 楼佳乐眨眨眼，对他说：“找你。” “那你躲着我干嘛！”韩卓笑着问出来。 楼佳乐不说话了。 韩卓没再继续逗她，知道再说一句她就要生气。 他和楼佳乐虽然长大以后不太熟，但是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关系。 韩卓回头看了眼，带着楼佳乐往另一旁的樱花大道走。 樱花大道在体育馆旁，正值樱花盛开的季节，一路走过来已经看到了好几对情侣。 楼佳乐心下尴尬，没话找话：“刚刚那人谁啊？” “我们班刺头。”韩卓都懒得说他名字，“最会欺软怕硬，你以后看到了离他远一点。” 楼佳乐点头说“哦”，心想你这新身份适应得还挺不错，这就把这群刺头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停下脚步，目光转移看到韩卓胸前。 还没等楼佳乐说话，韩卓已经自觉把领子拉开一点说：“我这里没痣，但是可以跟你相认。” 楼佳乐原本紧张的心情被他逗笑了，软绵绵得一拳打上去。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直到这句话出现，楼佳乐心中才确信，她问道：“你真是韩卓？” “就跟你是楼佳乐一样真。”韩卓这么答。 好久没听到有人叫自己的真名，楼佳乐恍惚了一下，仰头看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韩卓也停下来，把落在楼佳乐头顶的两瓣樱花扫下。 “你知道你昨天喝醉后发了什么酒疯吗？” 一听到这句话，楼佳乐眼睛眨得飞快，因为心虚。 小心观察韩卓的神情，生怕他生气。 楼佳乐这回知道韩卓为什么针对韩盛鸣了，她从小就知道韩家这对父子关系时不时会降到冰点， 昨天自己居然还胆大妄为，拉着韩卓去到韩盛鸣面前让他叫爸爸。 虽然让他叫爸爸也没错…… “所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坦白我也是穿越过来的，就是有这层顾忌。” 正当楼佳乐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卓开口说：“你能不能把这件事，跟韩盛鸣他们保密。” 楼佳乐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两个是从二十年后穿越过来的，不得被当成疯了吗！” 刚说完这段话，楼佳乐突然想到了什么，“啊！”得一下大叫起来。 先前的记忆突然冲出来攻击她，她因为不知道韩卓就卓霖，还当着人家的面，对他说了一通表白的话。 社死的感觉又袭来，楼佳乐默默放慢脚步。 开始话题来避开一些尴尬的时候：“都回到二十年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摩拳擦掌做些什么？我准备盯着楼泽，也就是我爸抓住现有的机会。万一能改变未来，让我们家生活改善呢？” 走在前面的韩卓停了下来。 他摇头叹气，又忽然苦笑一下：“既然回到了二十年前，我希望我爸妈不要相恋，也要在一起后再生下我。” 第七十四章 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楼佳乐听到他说这话，再加上韩卓此刻落寞的神情，无措得站在原地。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小学时候的韩卓，明明考了班级第一，却没有兴高采烈回来炫耀。 而是一个人坐在楼下小花园的秋千上，楼佳乐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用脚点地上的沙坑。 楼佳乐从身后绕过去帮他推秋千，韩卓才发现后面有人。 “你考了班级第一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楼佳乐盯着他那张整洁的考卷看。 99分，差一点就是满分。 “那有什么用？”小小的韩卓从秋千上站起来，“一班有两个满分的同学，我这次只有年级第三，没考到最好的排名，回去我爸肯定不高兴。” “为什么韩叔叔会不高兴？”楼佳乐坐在了他的秋千位置，轻快得荡了起来。 为什么会不高兴？这个答案好像已经有了解答。 楼佳乐和韩卓绕过樱花大道，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的湖边。 上次也是在这里，韩卓借着卓霖的身份，对楼佳乐说出自己内心的压抑。 因为从小父母离婚，爸爸把过重的得失和压力都堆到他身上。这使得他整个人被束缚到一种喘不上气的状态。 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楼佳乐神情复杂看了眼韩卓，又看向图书馆的方向，韩盛鸣每天都会去图书馆。 楼佳乐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能做什么，也顾不得有没有跟他表白过。 上面一步给了韩卓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背。 就像小时候的楼佳乐从秋千上下来，天真烂漫扑过去抱住他。 用奶呼呼的小嗓音说：“那你把成绩单送给我，我爸妈看到这个成绩肯定高兴！” 那时候小韩卓被她的天真逗得终于笑起来。 此刻楼佳乐踮脚抱住他说：“你可不能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从现在开始轮流给韩盛鸣灌输思想，把他纠正过来。再趁机让他叫你一声哥，就当是小小的报仇。” 韩卓被她的语出惊人惹得哈哈笑。 韩卓想，她好像从小都有安慰自己的力量。 楼佳乐重新松开手后退，见韩卓心情好了不少才放心。 “我怎么对你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楼佳乐手指向周围，“在这个环境下，我终于在穿越回二十年前的时代里，碰到一个同一年代的人。” 两个人靠在湖边的小桥上说了一会儿话。 韩卓看到从办公楼走出来的楼泽朝他招了招手。 楼泽刚刚被导师叫过去，过段时间有个程序设计小组赛的竞赛，导师准备派他为队长，带着另外两个同学去广州比赛。 被交代了一堆事情，楼泽在导师办公室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全然忘记了今天系里有特招会。 看到韩卓和楼佳乐站在一起跟他招手，楼泽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倒是清闲。”楼泽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还早，“我要回去补觉了，你们继续聊吧。” 说完甩了甩手，还没一脚跨出去，又被韩卓重新勾住肩膀拉回来。 硬是把他从宿舍楼的方向，掰到了体育馆的方向。 韩卓转过头，朝楼佳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随后对楼泽说：“哪有这个点回寝室睡觉的，我们系今天有特招会，很多公司都来招实习生，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啊？”楼泽脸拧在一起。 被韩卓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一时说话都不利索：“你……你又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楼嘉佳一样间接性抽风！” “你这不是为你好吗？”韩卓用力拍了拍楼泽的后背，“条条大路通罗马，就是条条都得试一下。万一有合适的实习岗位，以后找到很好的工作呢？” 说完没给楼泽拒绝的机会，把他拖到了特招会。 楼佳乐一下就明白韩卓这么做的意图。 他是听到自己回二十年前的目的后，在帮自己一起想办法让楼泽能有个更好的前程。 计算机系的特招会，楼佳乐跟着去就显得意图太明显。 她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也转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姚初乔在女生宿舍门口等她，两个人准备一起去校外。 姚初乔虽然没把昨天楼佳乐的酒后失态当回事，但是还是记住了几句话。 “你昨天一晚上都在重复几句话，让我不要那么早放弃人生，是什么意思？” 楼佳乐心中警铃大作，还好自己没有顺手说，出不要太早生自己，不然怎么解释都说不清。 忙勾住姚初乔的胳膊，看着姚初乔的眼睛说道：“我希望你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比任何人都希望。” 姚初乔一怔，虽然不知道楼佳乐怎么突然说这话。 对方真诚的眼神让她心中一暖。 忽然一种争吵声，打断了她们俩说话的氛围。 校门口有人在吵架，还已经吸引了不少路过同学围观。 “你干什么！我来你学校都要赶我走，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这个尖锐的叫声楼佳乐听着有点耳熟。 顺着这声音看过去，田秀的身影阴魂不散出现在眼前。 正情绪激动，大声嚷嚷：“我说的话不对吗？大家评评理！我这个儿媳妇是不是不把我当回事！” 儿媳妇？那不就是她们的辅导员董淑。 视线右移，果然看到董淑被她婆婆堵在门口。 田秀这老太太没和儿子一起住之前，在农村里泼辣惯了，董淑又脾气温和。 楼佳乐怕她吃亏，也走上前查看情况， “妈，我没有不尊重您。”面对田秀的撒泼，董淑还在好言相劝，“只是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不能跟您离开。” “什么工作时间！”田秀一听更来气，“工作工作！你用工作当了多少次借口了？我和老姐妹们打个麻将，让你给我儿子送点吃的，你怎么就不乐意了？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这么大，非得让你给他饿死才满意啊？” 原来是这么点事惹了老太太不开心，楼佳乐轻声“呸”了一声。 “妈，那时候我在开会……” “开什么会！”田秀往地上一滚，“你前几天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还不辞职！” 第七十五章 以毒攻毒 楼佳乐捏着嗓子，阴阳怪气横插了一句：“我上小学的侄子都知道，吃饭的方式有很多种，反正绝对不会饿死。” 这声音一出，不少周围围观的同学都笑出声。 董淑看着田秀，眉头轻皱，看得出心中已经有想反抗的意愿。 田秀刚才因为生气在学校门口骂了半天，她都能忍。 但是又吵着要她去辞职回家伺候刘文鸿，她是不愿意的。 “妈，我没有答应过你。”董淑轻声反驳。 她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同学，低下头想把脸遮住，害怕有同学认出她。 “我们不要挡在门口，我带你去旁边的咖啡店吧。”董淑上去想要把老太太扶起来。 被田秀一把甩开。 董淑的手猝不及防被甩到了一旁粗糙的树干上，划出两道浅浅血痕。 田秀虽然思想愚昧，但是精明得很，一眼就看出董淑想要把她差开。 她偏偏不要，只有围观的人越多，董淑才会越有压力。 最好给董淑在学校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样学校就能开除掉她。省得她死活不愿意辞职，家里儿子孙子没人照顾。 田秀从地上撒泼打滚的姿势一溜烟站起来，紧紧捏住董淑的手腕，就想把她往人多的地方拽。 “什么你答不答应的？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工作赚钱，女人在家操持家务。再说了，小优才三岁，正是要找妈妈的年纪，怎么你就不乐意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当妈的！” 田秀跳起来骂得唾沫横飞，越多的人围观她越兴奋。 “还是你在这里心野了，有什么东西吸引你，让你这么不着家啊？我前几天找村里的大师算了一卦，他说我家儿媳妇如果一直不着家，会被外面的脏东西勾魂。那可不行哟，要听大师的话。” 楼佳乐之前对董淑不了解，听着田秀这么不堪入耳的谩骂只觉得耳朵疼。 悄悄问身旁的姚初乔。 姚初乔也对这个老太太一脸无语，轻声说道：“又在颠倒黑白，董老师连系里的聚会都很少去。她性格太软了，老是被丈夫一家人拿捏欺负。” 田秀正滔滔不绝，有种今天不把董淑的工作搞黄不罢休的架势。 就听到身旁的楼佳乐捏着嗓子说道：“我有个亲戚，他家就是男主人在外面工作，女主人在家把持当家。” 田秀一听有人帮腔，更理直气壮：“你听听！” 楼佳乐清了清嗓子，夸张得抬起手，比划了一个圈。 继续说道：“哎呀那房子啊，是个200多平的大别墅，女主人每天打理得可辛苦了。还有男主人一年的收入大概有……” 楼佳乐对二十年前的工资没概念，伸出一根手指说：“一年的工资有一千多万呢！所以他老婆一直在家当贤内助。” 姚初乔差点被憋住笑，拉了拉楼佳乐的衣摆提醒：“夸张了啊。” “没事，”楼佳乐朝姚初乔挤眉弄眼，轻声说道，“我随口编的，能唬住她就行了。” 姚初乔理解了楼佳乐的意思，也跟着附和道：“原来你亲戚家男主人工资这么高啊，怪不得想要让妻子做操持这么大一家房子的贤内助。” 随后转头问田秀：“阿姨这么心急，看来你家的别墅也很大吧，才缺一个管事的女主人。不知道您儿子每个月赚多少钱啊？” 田秀的脸立马憋成酱紫色。 刘文鸿这个混吃等死，每个月业绩都是倒数，只能拿点微薄的底薪。 被田秀大吵大闹叫过来的围观同学们，听出姚初乔话语中讽刺的意思，也跟着嘲笑起来。 楼佳乐见田秀憋了一通，又要继续发难。 抢在前面先开口说：“对了！我家楼下的邻居以前是帮人算卦的大师。” 可谓以毒攻毒，田秀这种迷信的思想一听到有算命大师，忍不住多问一句：“哪儿的大师？” 楼佳乐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名字，随口报了一个听过的。 在田秀将信将疑的眼神中，楼佳乐接着摇头晃脑扯道：“大师说了，今年风水金轮，属鼠的女人如果一直在家不出去工作，会把丈夫越克越穷。” 田秀再蠢也听出了不对劲，用方言骂了一句脏话，又指着楼佳乐的方向作势要动手。 “小贱蹄子，你耍我呢！” 楼佳乐都做好接住田秀这一巴掌甩回去的准备了，在田秀打过来的瞬间，还是姚初乔挡在了前面。 她显然是生气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自己做主，你凭什么让董老师为了迁就家庭，就放弃她自己的事业！你口口声声找了个借口说让董老师回去带孩子，但是母爱是一种天性的流露，而不该是捆绑住母亲整个人生的绳索。” 楼佳乐转头看，安静听完姚初乔激动说出了这段话。 她忽然露出一个复杂而又欣慰的笑容，手按在姚初乔的肩膀上，给她无声的力量。 田秀当然听不进姚初乔这段高谈阔论。 这个老太太思想封闭到了极点，她只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姑娘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吵不过楼佳乐和姚初乔，忙不迭去欺负自己的儿媳妇，拉过董淑的手就想强行拽走。 “你就这么看着你婆婆被这群死丫头羞辱吗？” 董淑却在姚初乔说完这段话后深受感触。 她把田秀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抽开，在田秀惊异的眼光中后退一步。 “我不会跟你回去，我也不会放弃这一份工作。”董淑坚定得说，“如果您执意如此，我只能和文鸿离婚了。小优我会带走，接下来我的人生必须由我自己主宰。” 田秀这个人欺软怕硬，从没想到董淑对这么强硬反抗自己。 但是董淑现在的神情，让田秀意识到不是在开玩笑，闹得太过确实会跟自己儿子离婚。 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田秀一跺脚就走了。 没了热闹看，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董淑没有被她的婆婆拉走，她抬头看了一眼学校。 走过来对楼佳乐和姚初乔说：“谢谢你们。” 第七十六章 误会 怼田秀的时候气势汹汹，面对董淑的道谢，楼佳乐反倒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董老师，我们支持你！”楼佳乐给了董淑一个大大的拥抱。 胸腔的共鸣让董淑一下子撞蒙，仿佛这么久以来心中憋着的那口气都吐散了出来。 董淑重新回到学校里，人群也散开，校门口重新恢复了平静。 姚初乔原本说要带楼佳乐去学校门口新开的购物街。 两个人都叫到出租车了，姚初乔的手机在口袋里狂响。 接完电话姚初乔就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我得去趟隔壁工大。” “有工作啊？”楼佳乐猜测问道。 姚初乔不好意思得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让她过去。 “苗屿说上次联播和电视台合作得很顺利，对方有新的项目合作计划。我刚刚接到李织慧电话，让我先当校广播部负责人去对接。” 姚初乔解释得很详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虚。 就像楼佳乐小时候在游乐场门口，姚初乔也是带着这种抱歉的表情，告诉她自己要去回公司临时加了班。 小时候的楼佳乐会把嘴撅得老高闹脾气。 此刻楼佳乐欢快对她挥手说：“去吧去吧！” 最好你大学里就成为全国知名主播才好呢！ 楼佳乐扒拉着车门看姚初乔走远，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得按了下喇叭催促。 “还坐不坐了？” “坐，坐！我一个人去逛。”楼佳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 “等一下！出租车！” 楼佳乐打开车门正准备钻进去，听到身后楼泽在着急叫喊，往自己这里跑过来。 气喘吁吁堵住车门，问她：“能把车让给我吗？我家里出事了！我接到电话说我爸晕倒了！” 楼泽他爸，也就是楼佳乐的爷爷。 他说得十万火急，楼佳乐一听忙推着楼泽往车上赶。 “快上去！” 楼泽跟她道谢完，就对前排司机说：“中心医院，麻烦加急！” 快要关门的时候，楼佳乐又重新打开车门，也钻了进来。 “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家里人住院过，我对医院各环节熟悉，帮你一起。” 当初景澜生病住院，楼佳乐就是帮着姚初乔和楼泽在医院跑上跑下交款递材料，对医院这一套还挺熟悉。 她估摸着此刻二十岁的楼泽一个人忙不过来。 况且她也担心爷爷。 “好，谢谢你。”楼泽朝她点头，往后排左侧坐了一点，腾出一个位置让她钻进来。 “你爸爸怎么了？”在车上的时候，楼佳乐关心询问。 楼泽不安得搅动手指，视线一直盯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 “我刚在特招会，就接到电话说我爸爸在路上晕倒了，被好心人送到了中心医院。医院那边太忙，电话里三两句说不清，就让亲属快过去。” 楼佳乐也跟着眉头紧锁，她印象中爷爷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身体一向健朗。 “别太担心，你爸爸身体一向很好，不会突然出事。我们先赶过去再说。” 楼泽听这么一说，心中稍得到了一些安慰，又以疑惑的眼神看过去。 她怎么知道自己爸爸的身体状况？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人，一听说楼泽家里人住院，直接一路风驰电掣，在超速的边缘疯狂试探，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中心医院。 楼泽跑进去问了询问台的护士，直接到了二楼急救室。 “爸！”楼泽一声让整个急救病床的病人都转过头。 “你没事吧！你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楼佳乐气喘吁吁也跑到门口，看到自己的爷爷，也就是楼泽爸爸楼平升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看起来脸色还不算太差。 “吵什么吵，谁让你在医院这么大声的？” 病房内的护士对楼泽大声嚷嚷的行为表示谴责。 随后护士走过来查看了一下楼平升的吊针情况，对楼泽说：“你就是家属吧？你爸爸没吃早饭在街上低血糖晕倒了，从天梯上摔下来。现在吊了葡萄糖，还有些轻微脑震荡。家属去缴费处补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护士解释完就带着瓶瓶罐罐走了出去。 留下楼泽一脸懵得站在原地。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对楼平升说：“爸，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吃早饭？” 楼泽在原地徘徊了几步，挠了挠头说：“那我先去办个入院吧？”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问：“对了，那您在医院这两天需要和单位请个假吗？” 楼佳乐在门口，观察到楼泽问这话的时候，楼平升脸上有一丝不自然。 正在这时候，楼梯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楼佳乐回头看过去，穿着工作服的景澜也快步跑了过来。 显然同样接到了给亲属打的电话，以为出了什么大的事故。 景澜在国企的工厂里工作，一身深蓝色的工人服还没来得及脱，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并不影响她把整个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头发整齐得梳起来，头上还扣着墨黑色的发夹。 这也是楼佳乐佩服她奶奶的地方，无论何种境地都能保持骨子里的优雅。 “阿姨！”楼佳乐在门口叫住了她。 “哎，嘉佳？你怎么在这里？”景澜看了眼病床的方向，和楼佳乐打招呼。 “我在学校门口看到楼泽有急事，把出租车让给他了。跟他一起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楼佳乐简言意骇说明。 怕景澜担心，先一步给她说：“护士说叔叔说低血糖摔了，还有轻微脑震荡，不要太担心。” 听到这里景澜松了一口气，喃喃念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一时想不开……”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楼佳乐就在旁边，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病房内的楼平升看到景澜过来，还拉着一个女生的手在说话。 想起儿子跟他说过，自己在学校里交了女朋友。又想着能带到医院来看他，那必然不会是别人了！ 伸长了脖子，问楼佳乐：“同学，你是我儿子女朋友吧？” 听到这个误会，楼佳乐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七十七章 听来的八卦 “什么呀，你别瞎说吓到人家了。”景澜走进去和楼平升解释，“这是儿子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儿子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楼平升被景澜三两句就噎住，缩在病床上没说话。 楼佳乐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跟楼平升礼貌打招呼：“叔叔好，我在学校门口碰到楼泽，怕他忙不过来才跟过来的。” 她说话时，小心得观察楼平升。 二十年前的楼平升看起来年轻得多，两鬓没有花白，头发也正茂盛。 不变的是，嘴角耷拉再加上寡言的性格，让他看起来不太好亲近。 楼佳乐从小和爷爷就不亲近，印象中爷爷就喜欢坐在电视前看抗日剧。 看到自己站在旁边，招招手让小楼佳乐过去，从口袋里递出一颗糖。 “你好点没？头还疼吗？”景澜走过去关心情况。 担心完丈夫又担心儿子：“小泽也不知道会不会办入院手续，他以前都没一个人处理过这些事。你要是觉得还行，我先去看看他。对了，你这热水够不够，你先给你热水瓶打个水。” 景澜拿起医院准备的热水瓶，刚准备转身，就被楼佳乐拦住。 “阿姨，我去吧。”楼佳乐说，“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忙的。” 说完拿起热水瓶到走廊尽头去打热水。 回来的时候发现景澜已经去找楼泽了，只有楼平升一个人半靠在病床上，等待一会儿医护人员再次来检查。 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楼佳乐感到身旁一阵风。 有个身影风风火火走了进去，嘴上也没顾忌这是在医院，直接大声叫嚷开：“哟，平升啊？我来医院看个小姐妹，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眼熟，真的是你啊！” 声音一出，楼佳乐就认了出来。 这是她大姨祖母景玉，一个又喜欢显摆情商又低的女人。 平常逢年过节只要来家里做客，总有三两句让气氛冷场的本事。 楼平升看到来人，先是下意识皱眉，又抬手示意别那么大声说话。 门口经过的护士皱眉，进来提醒，语气中已经带着愠怒：“医院呢！注意音量。” “医院怎么了？你这什么态度？”景玉一听就想跟护士吵架。 楼平升顿时头大，朝景玉招手说道：“玉姐，玉姐！别动气，来吃点东西。” 楼平升把床头的香蕉递过去，景玉才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楼佳乐在门口看着有点担心，毕竟她印象中姨祖母一家都不喜欢楼平升。 觉得他赚得不多家里又没家产，特别是景玉，过年偶尔见一次都要炫耀自己，再顺便挖苦两句。以此为乐。 不过楼平升脾气好，喜欢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事也不跟家人说，被挖苦了也只是笑笑忍过去。 “平升啊，你这是怎么了？”景玉扫视了一眼楼平升，咋咋呼呼得说，“怎么伤成这幅样子？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别到时候钱没赚到，身体还垮了，那多不划算你说对不对？” 景玉拨开香蕉，在吃之前又捂嘴笑了笑：“你别跟我们家老罗一样，成天就是忙，哎～问他几句就是要在外面出差，不过忙点也好，赚钱才是最要紧的。” 说到这里，景玉咬着香蕉含糊说道：“当初阿澜要嫁给你，我们姐妹几个就不同意。可是她从小就不是那种在意钱的人。也是哦，只要人老实，钱多钱少都是过日子，还是过得开心最重要。” 明里暗里就是在讽刺楼平升没钱，顺便炫耀一下自己老公。 景玉这人说话就是这么难听，楼佳乐在门口听得直皱眉。 也就是楼平升忍住没跟她反驳，嗯嗯啊啊敷衍过去。 楼佳乐准备进去跟她理论理论，跨出一步又停下。 自己现在和楼家只是楼泽同学的关系，贸然进去又要被景玉抓住八卦的把柄。 怒气冲冲捏着热水瓶，感到身旁有人站过来。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景澜一看到景玉就头疼 推开门想要进去把她拉出来。 衣服被站在一旁的楼佳乐点了点，后者闪着无辜的眼神问她：“阿姨，里面的那位阿姨是不是老公是做物流生意的，家在市中心有套三室一厅，在郊区还有一套独栋小别墅。” 楼佳乐一口气把景玉的家底报了出来，这多亏她平时跟着爸妈去家庭聚餐，得知了不少亲戚的八卦。 景澜惊异：“你怎么知道的？楼泽跟你说的？” 楼佳乐做出恍然的表情，又快速皱起眉：“果然是她啊！我前几天在派出所听到有纠纷，这家人家的男主人在外面包养小三呢，还经常拿家里的钱给外面的女人。” 说着朝病房里抬了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不信问问里面的阿姨，她老公是不是最近经常说出差，大多都是四到五天，还说公司效益不好想要降低家里的生活费标准。” 在景澜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楼佳乐伸出一根手指：“最重要的，她老公想把家里的奥迪车卖了。为此家里还大吵过一架，但是其实这辆奥迪不是卖了，是被他送给第三者了。” 这些都是楼佳乐在家庭聚会上竖起耳朵听来的八卦，多亏她来自二十年后，七大姑八大姨什么八卦都听了满耳朵。 景澜原本就因为景玉老贬低自己老公不爽，听到楼佳乐说得这些后，思考了几秒，随即进去装成和景玉聊天的样子套话。 没想到还真是每个都说中了。 “阿澜，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景玉笑呵呵得问，脸上挂着一丝戒备。 最近她和老公天天吵架，生怕自己家里事成了亲戚的笑柄。 “是这样的，”景澜坐过去一点，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我有朋友看到阿忠在外面有第三者……” 她露出了个为难的表情：“你最好再回去查一查，这些细节都是她在派出所听到的调查，不然别人也不会知道。” “什么！”景玉骂骂咧咧站起来，差点把凳子掀翻。 听完景澜这段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也没心情再来调侃楼平升，冲回家就打算算账了。 第七十八章 想跟你见面 景澜在景玉终于走后，朝楼佳乐眨眨眼。 倒是楼平升埋怨道：“你怎么跟她说这些，而且要说也应该你们姐妹自己说，当着我的面说多不好。” “你当什么老好人！”景澜不喜欢他这个凡事忍让闷声的性格，“还有那件事，我觉得你得跟儿子说了，他又不是小学生，都成年了得知道家里的状况。” “行了！”楼平升拔高音量，“你说了除了给他多一件烦心事还能干嘛？我自己能解决！” “爸！”两个人正在争执，楼泽已经走了过来。 经过的时候看到楼佳乐站在门口，随口问了一句：“你杵这儿干嘛？” “打水。”楼佳乐举起手里的热水瓶。 楼泽“哦”了一声，两个人一起走进去。 看到他们两个进来了，正在说话的两个大人戛然而止。 意识到刚才的失言，表情有些不自然得看过去。 楼泽把楼平升的医保卡放在柜子上，随口问道：“你们俩刚刚在说什么？听起来像是吵架了？” 楼平升和景澜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得扯开话题。 “你这周回家吗？爸爸妈妈在讨论给你做些什么？” 楼泽是本地人，从学校坐车回家也就两个小时车程，所以有空的时候会回家看看父母。 “不回，”楼泽认真回答，“学校有点事。” “忙着跟导师做项目啊？”楼平升对自己儿子在学习方面，还是表示支持态度。 “不是，”楼泽摇头，“我们系今天有特招会，有公司要招实习生。我原本和几个hr谈到一半就赶过来了，不过他们答应过几天用邮件谈，让我先去面试。” 他保持着抱肩的姿势，轻咳嗽一下，语气中带着点自豪。 “五百强企业的中国代理部门，我们聊得还挺好的。” 说完转头问楼佳乐：“对吧？卓霖应该跟你说过吧？这次特招会的公司都不错。” 楼佳乐还在回味自己刚刚在门口无意听到的话。 楼平升和景澜看起来有事瞒着，听语气还不是小事。 楼泽没察觉到，他还在大呼小叫：“哎呀，我忘了拿单子去配药了。” 他看起来是第一次在医院处理这些事，每个环节都不熟练。 楼佳乐把他按了下去，说：“我去吧，你去给叔叔买点吃的。他口味重，医院的这些估计吃不惯。” 说完才发现对面一家三口都看着自己，刚刚这是说漏嘴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爸口味重？”楼泽问。 她能不知道吗？楼佳乐心想。她还知道她爷爷吃饭的时候喜欢在旁边放一瓶醋。 楼佳乐飞快眨着眼睛，指向楼泽说：“你说过的。你跟初乔说过，她又告诉过我。” “我？我有吗？”楼泽疑惑得指向自己。 “有有有！” 楼佳乐敷衍回道，直接把他拉出病房。 两个人在走廊里往一楼走。 为了转移话题，在楼泽发问之前，楼佳乐率先发问：“你说你刚刚找了实习单位？” “哦，你说这个。”楼泽很容易就上钩，被楼佳乐带走了话题，“还没定呢，有一家家具公司的职位我挺有兴趣，是做他们官网的网站维护，软件测试和数据库管理。不过一切还得看人家要不要我！” 楼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冒光，看得出对这份实习工作很向往。 楼佳乐对上次王云凯的事心有余悸，再三提醒了几遍。 在楼佳乐重复第三遍的时候，楼泽终于摆了摆手，不耐烦得说：“肯定不会有王云凯一样的情况啦！学校特招会合作的企业都是正规公司，况且我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见他这个态度，楼佳乐没再念叨。 两个人分头行动处理完了医院的事，等回到学校已经是夜幕降临。 楼泽惦记着实习的事，想赶紧优化一下简历发过去。 回到宿舍才发现，电脑前的位置已经被人占领。 “你怎么在这儿？”楼泽有些意外得看向韩盛鸣。 又抬头看了眼时间。 八点十二。 照理说这个时间段，韩盛鸣应该在图书馆奋笔疾书。 这是他每天晚上万年不变的情况。 韩盛鸣没回答他，罩着个耳机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在打字。 楼泽见状放大音量又问了一遍。 还是何越从床上翻身，露出个脑袋替韩盛鸣回答说：“图书馆电脑区关了，他现在正忙着录音，肯定没空睬你。” “录什么音？”楼泽好奇把脑袋蹭过来看。 电脑屏幕上是电台频道，桌上放着个小型录音机，一头线插在主机上，地上还叠着几盘磁带。 韩盛鸣正在手忙脚乱按鼠标录音，敲键盘回复，当然没空搭理他。 “满月电台……”楼泽凑过去瞥了瞥嘴，“啊！苗屿那个电台……” 他捏了捏韩盛鸣的后颈脖故意捣乱：“重色轻友。” “别闹！” 韩盛鸣被他捣乱，烦得不行，摘了耳机瞪过去， 被楼泽勾过脖子狠狠揉乱头发。 两个人闹了一阵才后，韩盛鸣重新回到电脑。 仅仅离开几分钟的功夫，一戴上耳机韩盛鸣就听到对面主播说道：“那今天的广播就快要结束了，祝大家无论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已经躺下休息，都能享受到轻松美妙的夜晚。另外我刚刚也说过，满月电台这一期结束就要休息一阵，很感谢有大家相伴的夜晚……” “哐——”一下，韩盛鸣从椅子上站起来。 吓得何越肩膀上的毛巾都掉下来，和楼泽一起带着疑惑的眼神看过去。 韩盛鸣着急得在电脑前留言，不过被祝福的留言刷屏过去，主播没看到，很快就道别后关掉了电台界面。 “帮我找初乔问问，苗屿的电话是多少？”韩盛鸣冲过来掰住楼泽肩膀问。 楼泽一副兄弟懂你的眼神，很快问姚初乔要来了苗屿宿舍的座机电话。 电话拨通过去是另一个女生接的，大声把苗屿叫了回来伴随着宿舍内小声的八卦笑容。 “你好。”苗屿清脆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韩盛鸣大脑一片空白。 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来上一句：“我想跟你见面！我有东西要给你！” 第七十九章 美好的开始 楼泽正竖起耳朵偷听，一听到这句无声露出个夸张的表情，跟姚初乔分享八卦。 姚初乔把这事随口说给楼佳乐听，正在擦头发的楼佳乐一骨碌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就往外走。 十分钟以后，韩盛鸣拿着一袋子磁带小跑着去隔壁工大找苗屿。 没注意到身后跟着四个长长的影子。 “他怎么来了？”楼泽指向韩卓。 韩卓见自己被点名，抬头往天，眼神却一直瞟向韩盛鸣。 这是亲眼见证自己爸妈第一次约会，心情有点复杂。 楼佳乐笑了笑帮韩卓蒙混过关，往他身旁站过去说：“有八卦一起分享嘛！” 自从知道了韩卓的身份，楼佳乐一直在帮他打掩护，希望韩卓能解开和韩盛鸣的心结。 “不过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姚初乔问楼泽。 楼泽作为一线情报人员，说实话在寝室的时候自己也没看清。 根据猜测随口说了一句：“花吧。” 韩卓“啧”了一声，楼佳乐注意到他扶住电线杆的手逐渐捏拳，看起来有点紧张。 也是，谁看到自己爸去和自己妈表白不紧张！ 楼佳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韩卓扯了个笑容。 就在这时，前方的韩盛鸣已经跑到了工大门口， 后面四个人立马安静，竖起耳朵看过去。 “找我什么事？”苗屿朝韩盛鸣笑了笑。 楼佳乐注意到她头上别了个水晶发夹，穿的衣服也比平常明亮一些。 “这个给你。”韩盛鸣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苗屿接过袋子看了一眼，略有惊异：“磁带？” 韩盛鸣被问得有点紧张，挠了挠头发说：“满月电台从第一期开始我都录了下来，不管满月电台因为什么停止，至少我把曾经美好的回忆记录了下来。” 苗屿先是一愣，随后接过袋子笑着对他说：“我不是要终止满月电台，只不过我近期有些忙，可能会有半个月的休止，忙完这一阵就回来了。” 韩盛鸣瞬间欣喜瞪大了眼睛：“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从满月电台中得到了力量，希望她能继续下去。” 他咧了个笑容，说完这通话，有点害羞低下头：“我每期都会留言。” 楼泽在一旁偷拍得直拍电线杆。 “韩盛鸣竟然有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我以为他很内向。” 苗屿一怔，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满月电台创办初期有个听众账号叫贝壳，一直鼓励我，说我的电台很好听。这个人是你吗？” “哦……是我。”韩盛鸣点头。 这下他脸更红了，又恢复了平常内敛的样子。 原本期待的表白场景变成了粉丝见面会，楼泽和姚初乔凑一块讨论半天，一不小心声音大了一点。 楼泽一个没站稳，摔了出来。 正在说话的苗屿和韩盛鸣转过头，楼泽一见到自己暴露，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拉着姚初乔开溜。 “喂，喂！楼泽……” 韩盛鸣无奈叫了几声，跟苗屿打完招呼，就追着楼泽跑了过去。 “你怎么跟我回来了？你不是今晚约会吗？” “哪有约会！你别瞎说。” 楼泽和韩盛鸣兄弟俩打打闹闹往江大门口的方向走，姚初乔抿嘴笑跟在后面。 楼泽正乐呵呵得看八卦，楼佳乐嫌弃得看了眼她傻乐的亲爹，转头注意到韩盛鸣一声不吭一直盯着前面。 回去的路上楼佳乐注意到韩卓情绪有些莫名低落，她悄悄拉着韩卓放慢脚步。 两个人越走越慢，变得距离前面有一段距离。 “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爸妈这么和谐相处，甚至带着一起甜蜜感觉在一起时候的样子。”韩卓说，“在我有记忆来，他俩离婚后就是见了面就吵，互相埋怨对方。” 其他人看到的都是眼前一对年轻人暧昧的模样，但韩卓却看不出甜。 透过眼前的情景，韩卓看到的只有在时间过后，这两个人被生活逐渐消磨爱意，彼此折磨。 导致他的童年是在缺失爱中长大。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俩感情一开始的样子。”韩卓背着手走，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韩盛鸣和苗屿站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苗屿也往自己的学校走回去。 “可是如你所见，他们一开始是美好的。你是在充满爱意中生下来的，而不是像被抛弃的猫猫狗狗那样，才导致的他们离婚。”楼佳乐突然开口。 韩卓看向她，问了一句：“什么？” 楼佳乐说：“他们离婚只是后来共同生活相处得不好，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该是你夹在中间感到痛苦。” 见韩卓转头看向自己，楼佳乐抬了抬下巴，潇洒一甩头指向前面正在打闹的楼泽。 “我爸说的。我告诉我每一个在爱意和祝福中生出来的小孩，都会长得很好看。” 韩卓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泽。 拍了拍楼佳乐的脑袋，随后释怀得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回到宿舍时间后楼泽重新打开空着的电脑，认真得把简历丰富到很晚。 何越在操场上踢球回来，又洗完了澡，还看到楼泽趴在电脑前。 甩了甩滴水的头发，凑过来问：“你怎么这么认真找工作？反正你爸在乡镇机构里工作，家里也不缺钱，不如趁着还没毕业多玩两年。” 楼泽嫌弃得把他湿漉漉的头推开。 “教授上课时不是说了吗，除了理论，实践也挺重要。我近期正好有时间，刚去大公司里找个对应的岗位实践一下，增长增长能力。” “行，你好学。”何越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开始损人，“你这以后铁定赚大钱，一毕业讲不定就能放领导了。” 何越这人说话永远贱嗖嗖，被楼泽坐在椅子上一脚踹了过去。 “吹你的头发去！” 楼泽把自己中意的几家公司都投了简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有hr来跟他联系。 其中那家他最看重的家具公司，看过简历后给他来了电话。 “方便的话，本周五下午一点可以来我们公司面试吗？” “可以！方便！”楼泽一个激动，把正在刷牙的何越吓得咽了口牙膏下去。 “你这周五不是和梁教授约了吗？”韩盛鸣问。 第八十章 第一份实习 楼泽现在正处于简历被肯定的兴奋状态。 听了韩盛鸣的提醒后，他看了眼记事本上的时间说：“我和梁教授约了下午四点讨论下个月竞赛的事。这中间有三个小时，面试肯定已经结束了，肯定来得及！” 韩盛鸣看着他这幅十头牛都拉不出的架势欲言又止。 倒是何越感兴趣，凑过来问：“你实习是做什么了？” 楼泽内心开心，问什么都来者不拒。 “根据岗位描写，应该是负责官网维护、数据库更新这些。具体还是要根据分配的任务，不过既然进了这个部门，应该不会差很远。” 接下来的两天楼泽除了有课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在研究这家公司以往的项目，把每个情况都模拟了一遍，争取在面试时能获得好的印象。 “他怎么最近那么忙？”楼佳乐咬着筷子，看楼泽十分钟扒完饭，一溜烟就跑了。 “我记得他那个什么计算机大赛，下个月才正式报名准备吧？” 姚初乔把楼佳乐叼在嘴里甩开甩去的筷子拿掉。 才解释说：“楼泽在忙实习的事。” 楼佳乐看了眼楼泽离开的背影，担心说道：“这会影响他的竞赛吗？” 姚初乔对楼泽一向信任：“他肯定自己会有分寸。” 楼泽面试前特地把韩盛鸣去市广播厅助阵那天穿的西装接过来， 紧张得在商务楼楼下仰头看过去，直到电梯到达，看到入眼就是规模宏伟的公司前台才安心下来， 前台后面是硕大且金光灿灿的招牌，印着“启晟家具有限公司”。 17到20楼，整整四楼都是公司租下的办公区域。 楼泽暗自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和王云凯的草台班子天差地别。 公司大堂的自动门打开，前一位实习生面试完离开。 一位穿着黑白职业装，踩着高跟鞋的女性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板子。 “下一位面试的实习生，楼泽，来了吗？” 楼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抬手走了过去。 hr带他走过左侧走廊里，把他带到了最西面的一个会议室，被征用做了临时的面试地点。 楼泽趁着走路的时候，左右瞥了一眼。 工作环境看起来很惬意，是他想要追求的氛围。 楼泽准备做得充分，在会议室里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hr提的问题他都全面回答了上来。 从对方惊喜的表情中，楼泽看出神情很满意，心中隐隐有了自信。 hr嘴角的笑意一直持续到了面试结束，起身和楼泽握手。 “我今天面试了这么多人，你是最让人满意的。” 楼泽听到这句话心中的石头就落地。 简单寒暄几句，就准备回去等通知。 没想到hr下一句就直接说：“你被录取了，这样吧，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让it部门的小赵一会儿来带你熟悉一下环境，下午我们签实习协议。” 没想到进展速度宛如开赛车，楼泽站在原地傻眼。 只听到门口敲了两下门，有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已经走了进来。 “梦姐，您找我。” “介绍一下，这是赵升远，今天开始就由他带来你。”hr抬手对楼泽说，“我叫刘梦，平时叫我梦姐就行。” 楼泽还有点懵，等刘梦介绍完，两个人都看着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现在就算入职了吗？不再考核一下？”楼泽疑惑。 “实习生有什么好考核的。”刘梦脱口而出。 说完才发现失言，重新调整话术说：“在面试中通过了就能入岗，工作证和入职的实习合同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快去吧去吧。” 楼泽被赶鸭子上架推出了会议室，稀里糊涂就跟着赵升远走了。 “我下午还和导师有约，”楼泽小心开口，“我可以先离开吗？” 赵升远眉毛拧成的川字，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我都已经把工作调整好准备交给你了，你怎么上班第一天就要请假。可以晚几天去和导师联系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楼泽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给梁教练打了个电话解释现在的情况。 好在梁教练脾气好说话，又看重这个学生，反过来安慰他：“没事，那就改天吧。能去公司实践是好事，不过学业也不要受影响。” 楼泽感到抱歉，连连点头。 等打完电话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时，赵升远已经给他发了一堆文件。 稀里糊涂过完这个混乱的下午，楼泽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值韩盛鸣从关门的图书馆出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韩盛鸣走过来问，“下午的时候梁教授还在等你，我看到他提前到直接办公司，又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楼泽抬手看手表，跟韩盛鸣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我面试完就直接被录取了，下午在公司里处理入职对接的事情。今天有点手忙脚乱，等过几天就好了。” 韩盛鸣只是简单“哦”了一声。 这段话倒是被迎面而来的何越听到。 夸张大喊：“哇！楼泽，你直接进去就去上班了啊！可以啊你，讲不定我们毕业找工作，你已经直接放领导层了！” 楼泽被他咋咋呼呼嚷嚷得烦了，直接用故作轻松的语气敷衍道：“是啊，这你都发现了。” 混乱得忙碌了一天，楼泽倒头就睡。 和公司谈好在没课的时候去实习，就这么还算平静得复过了一周，楼泽却发现实习的工作内容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并没有给他一展宏图的机会，反倒一直在做重复的数据检查。 主动去问赵升远有什么工作内容，反倒被赵升远拿起桌上一厚叠合同说：“去楼下复印机那儿按顺序复印个三套。” 楼泽接过合同，再次看了眼时间。 他今天下午本来有一节选修课，因为赵升远在电话里说有工作让他过来一趟，他才翘了课赶过来。 毕竟这是他入职的第一份实习工作，还是有些高涨的热情。 然而现在却被派出复印文件。 “怎么还不去？不乐意吗？”赵升远看楼泽杵在这儿，不耐烦得拿笔盖戳了戳桌面。 第八十一章 信息量太大 “赵哥吃水果吗？” 有另一个声音在楼泽身后响起，另一个比他矮一点的男生脸上堆满了笑容走过来。 他把切好的水果盘放在每个员工桌上。 “哦对，赵哥我刚刚路过打印机，看到有你打印的东西，帮你带过来了。” 赵升远显然对这种被捧着的感觉很满意。 “放这儿吧，小聂。”他拿起桌上的瓷杯，“麻烦再帮我倒点热水。” 这个叫小聂的男生是个楼泽一批进来的实习生，叫聂永。 比他大了两届，现在在读大四。 聂永看楼泽还站在一旁，边赔笑脸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楼泽回过神来，忍下心中的不爽，拿过赵升远递过来的材料往复印机的方向走。 复印机嗡嗡作响，聂永过来帮着一起整理。 “你干嘛跟他杠？”聂永拿过订书机，“本来我们实习生如果想要转正，是需要部门其他职工打分签字的。” 楼泽把复印纸吐出来的纸张整理好，叹了口气说：“我进来实习几天，感觉和招聘时说得不太不一样。至今为止不就是把我们当廉价劳动力吗？” 聂永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向他。 拿起手里的纸张甩了甩说：“你考虑这么多有什么用？公司的实习工资给得大方，也有留下转正的可能，安安分分待着混日子就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悠着点，忍一忍，有什么先过了实习期再说。”聂永语重心长的语气拍了拍楼泽肩膀 楼泽没再多说话。 他一直在公司里干坐到了晚上九点，直到赵升远说可以走了才下班回学校。 第二天一早在计算机系的机房外，楼佳乐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就看到楼泽趴下桌上睡觉，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怎么了？”楼佳乐问走出来的韩盛鸣，“困成这幅样子。” 她和楼佳乐原本是在找楼泽，想把昨天选修课的资料转交给他。 韩盛鸣接过资料书，回道：“楼泽昨天卡着闭寝的点回来，实习工作了一天，又想起来还有个作业没做，补到三点才睡。” 楼佳乐对楼泽的状态隐隐感到担心。 她知道按照楼泽的性子，自己以同学的身份肯定劝说无果。 想要问问景澜。 意外得，景澜这次并没有爽快答应她的邀请。 “我晚上有点事，”景澜看起来很忙，“抱歉啊，嘉佳，过段时间再来找你。” 楼佳乐和景澜礼貌挂断电话，一个人逛到学校外。 逛着逛着来到景澜之前带楼佳乐来过的手工店。 楼佳乐站在门口，有点不好意思进去。 因为她知道这家店的消费不便宜。 但是她又想进去看看景澜有没有做新的手工，想要对年轻时的奶奶有多一些了解。 下次见面也能有更多的话题。 纠结了半天还是推门进去，却发现原本挂在墙上的景澜手工品都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楼佳乐问店员，“原本这里应该有很多手工品，都很好看的。” 店员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回楼佳乐说道：“这里的手工品原本都是景女士的作品，按照店里的规矩，她把vip会员撤了，所制作的手工品我们都会收起来。” “景澜阿姨把会员撤了？”楼佳乐问。 以她对奶奶的了解，景澜这个无论哪种境地都不会任由自己不体面。 手工品更是她毕生的爱好。 “是的。”店员斩钉截铁，“说是家里有点事，就想把剩下八个月的会员费拿回去。” 楼佳乐离开手工店的时候，拧着眉毛琢磨。 究竟是什么事，能紧急到让景澜把这些钱都拿回来救急？ 难道楼泽家很缺钱吗？ 楼佳乐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个念头，瞪大了眼睛。 她记得过年一家人聚会聊天那会儿，听奶奶说过一些陈年旧事。 跟楼平升说话的时候，随口提到一句：“那时候你没工作在家，为了找点活跟人摆摊，这段时间你的身体就落下了病，至今还没好。天气一冷，你就呼吸难受。” 这件事大人们没跟楼佳乐说过，连楼泽听了都很惊讶。 想到这里楼佳乐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不是爷爷的工作出问题了？他那时候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滴滴！”有车从身旁堪堪擦过，把正在陷入思考的楼佳乐拉回神，一转头差点被撞到。 下一秒楼佳乐感到胳膊被拉住，快要摔倒的身体被堪堪稳住。 她转过头，韩卓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扶住她。 “走路会不会看路啊！走这么慢是腿断了啊？” 司机看楼佳乐一个女学生好欺负，就踩了刹车，摇下车窗骂。 韩卓直接拉过楼佳乐手臂让她到自己身后。 冲着司机回击：“绿灯正常走在斑马线上，明明是你弯道不减速，下车给我朋友道歉！” 那司机见韩卓这气势汹汹的态度，张了张嘴还是吃瘪，重新摇上车窗一溜烟就开走了。 “你怎么在这儿？”重新走到马路旁，楼佳乐问他。 “我在后面跟了你一路了，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发现我。”韩卓说。 楼佳乐眨眨眼，突然问了一句：“楼泽呢？” “他回家了。”韩卓摊手，“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提着包，往车站的方向走。” 楼泽这周原本没打算回家，学校准备竞赛的事和实习的事混在一起，让他感到时间不够。 这次回家也只是想要拿几件换季的衣服就走。 在公交车上接到聂永通风报信的电话，这是他讨好赵升永提前得知的消息。 “据说我们组要调几个人去市场部，那就是要跟着跑现场，又累又麻烦的活。你这几天好好跟赵哥相处吧，他手上有调动权。” 楼泽听到这种圆滑的话就心里不爽，但是他也知道聂永是好心，简单“嗯”了一声就挂下电话。 打开家门发现玄关处爸妈的鞋子还在，但是明明是饭点却冷锅冷灶的。 走进去刚打算叫，听到没关紧的房门传来父母的讨论声。 “你现在因为机构改革下岗，你买断工龄的钱，再加上之前的存款，划掉你妈的医药费，咱们家倒是还能撑一段时间，就是得紧衣缩食。”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让楼泽不自觉捂住了嘴。 第八十二章 不喜欢被当成小孩 楼泽张嘴想要询问，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出声。 把手提行李包的包带捏紧，小心翼翼得挪动拖鞋走过去继续听。 景澜没有听到门外儿子回来的声音，她盘腿坐在床上，旁边铺满了存折，正在一个一个小心盘点。 “这张之前存了三年，下个月到期正好把钱拿出来给你妈妈看病。你那大哥自己都自顾不暇整天借钱度日，老人的医药费还是得我们家出大头。” 说完又拿出另一本看起来新一点存折。 “这本不能动，是小泽后面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无论如何这些钱要保障孩子的。” 她从旁边抽了一张纸算账，算着算着叹了口气。 “家里还是得有一些保底的钱，你那一万的买断费就留着吧。我把外面的会员都退了，还拿回来一笔钱，再加上我的工资，日常开销应该是够了。反正小泽也在学校，等他回家的时候不被他发现就行。” 景澜当家了二十多年，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楼平升刚从医院里出来，手上还有摔伤的绑带固定。 他听完后沉重的叹口气，点了点头。 景澜听到这语气，浅笑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今年不止你们机构部分精简了不少岗位，我有个朋友在乡镇计生部的，也被买断工龄下岗了。” 她拍了拍丈夫的肩膀：“没事儿，工作嘛，慢慢找。我不是还在上班吗？我还有工资。” 楼泽听完房间里两个人的对话，茫然得看向客厅四周，最后转身离开了。 “什么声音？”景澜还在整理存折，听到门口有细微响动。 楼平升穿上拖鞋出去，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鱼缸里的金鱼在游来游去。 景澜也跟着走出来，她细心发现玄关处自己那双皮鞋，摆放位置有些改动。 楼泽提着行李袋急匆匆往楼外走，一路走到小花园，确保爸妈不会在楼上发现自己才停下来。 刚刚那信息量太大，压得他一下子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楼泽从小在富裕的环境下长大，突然就遇到了家庭经济危机。 他这次没回家，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度过了几天，期间景澜往宿舍里打过一次电话。 “楼泽！你妈！”何越这一声吼得特像爆粗口，半层楼都听得见。 楼泽放下吹风机从洗漱区出来，接起电话就听到景澜温柔的声音。 “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跟导师学习？学校的饭菜还行吧？” 一开口就是老三样的提问。 楼泽支支吾吾想问又不敢问，用力甩了甩未干的头发。 景澜欲言又止，最后交代了一句：“你还是学生，别想太多。家里的事有爸爸妈妈呢，你好好学习就行。” 楼泽应了下来，看着话筒心里不是滋味。 “你怎么了？”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连坐在斜对面的楼佳乐都发现了他的异常。 楼泽拿筷子敲了敲饭盆，问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家里突然经济危机的事？” 姚初乔和韩盛鸣对视一眼，答不上这个问题。 “有。”楼佳乐忽然开口。 韩卓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她，又向楼泽和姚初乔看过去。 楼佳乐也定定看向楼泽：“不过我爸让我不要管家里事，大人们会解决。” “那怎么办？真的不管吗？毕竟也是家里一份子吧。”楼泽纠结了好几天，情绪有些激动。 看到他这幅样子，楼佳乐反而低头浅浅笑了一下。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她经历过的，她爸也正在经历。 “是吧，毕竟是家庭一份子，不能真的熟视无睹。” 楼佳乐曾经很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跟楼泽分析说：“我是想，我们都已经成年了，可以用自己的办法分担一点，尽管没有很多钱，至少生活费这种能自己解决。我不喜欢爸妈把我当小孩，让我置身事外。” “说的对！”楼泽对这段话很有感触，一拍桌子。 “你看着我笑干什么？”他问楼佳乐。 楼佳乐和韩卓对视一眼，朝他眨眨眼。 “秘密。”两个人异口同声说。 楼泽辗转反侧一晚上，第二天来到启晟，还没走到工位就听到赵升远那儿像是在争吵。 围了几个人，是跟他同期进来的几个实习生。 有一个女生看起来都快哭了。 又气又委屈，声线都在发抖，问道：“赵经理，我当初填的实习岗位是网站运营，我也是看中了坐在办公室里才来的。公司现在直接把我调岗，完全违背了我入岗的初心，而且我对仓库现场都一窍不通！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聂永也在一旁当劝架人，拉住那女生说：“薇薇，公司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安排的。况且去仓库现场实习工资比在这里高了一倍，你说话不能这么急躁。” 被那个叫薇薇的女生一把甩开：“这么好你怎么不去！恶劣环境的体力活，大家都不愿意去才派实习生去的，少来忽悠我。” 赵升远指着她大声吼道：“觉得干不了就走，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吗？不想去就可以不去，这个岗位缺人要调剂，就要无条件服从！” “赵哥！” 这时有个声音打破了这场正常。 楼泽直接从自己的工位走过去。 “赵哥，我去。”他对赵升远说。 赵升远扶了下眼镜，单手叉腰看向他，有点犹豫。 楼泽是同批练习生进来最优秀的，说实话不太想把他调岗。 但是这次他们部门要派人去仓库，全部都不乐意。 他想出来个办法让实习生去，结果一个两个都闹得他头疼。 “贵公司完全不尊重我，我不干了！”薇薇红着眼眶，一跺脚跑开了。 这已经是因为调岗一事辞职的第二个实习生。 赵升远咬牙看了眼桌上自愿调岗名单，最终妥协对楼泽说：“你先填吧。” 楼泽接过表格看了眼，薪资上面确实是被之前多么一倍，用力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名单交上去，下午就被市场部的人带走，坐在面包车里一起去了郊区的仓库。 第八十三章 互相识破 楼泽坐在面包车里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身旁挤在一起的人，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师傅，正在高嗓门大声唠家常。 坐在他旁边的是今天要带他的师傅，叫罗强。 看起来皮肤黝黑满脸沟壑，但是长得很慈祥，楼泽发现可能是他说话时弯起的眼角，总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罗强拍了拍楼泽，给他递了一瓶水。 用略带方言的话说道：“小伙子竟然主动来，仓库的活又累又脏，环境也不好，一般年轻人不愿意来哇。” “对啊，听说你是大学生吧？”另一个坐在前排的师傅也把头转过来，“大学生怎么想到到仓库来了？” 楼泽朝他客套笑了笑，直到走进仓库才知道罗强说得环境不好是什么意思。 整个家具仓库一进去就都是满天粉尘，不断有运货车进进出出，穿着工作服一进去就感到又闷又热。 “来！那边几个把这台沙发扛在推车上，轻拿轻放！” 突然炸起的声音把楼泽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狮群的小白兔。 罗强抹了把汗，直接把毛巾挂在肩头。 走过来对楼泽说：“大学生，一会儿你去门卫室拿张核对表，把今天进出的货对一下数量。这种细心事我做不好，还是你来吧。” 楼泽心生感激，知道罗强是考虑到他一下子跟着扛重物搬不动。 带着对货单来到操作室里，用了一早上时间把货物进出仔细核对。 操作室三面都是玻璃，楼泽转动着脖子往外看，看到罗强一个人扛着一个比人高的柜子。 身后还有好几个柜子，等着被搬。 楼泽忙活动一下手腕忙跑出去。 “我帮您一起搬吧，罗师傅。”楼泽撩起袖子去帮忙。 正准备扛起来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东西摔下来的闷声。 “哎呦，哎呦小心！”旁边的工友往围上去。 楼泽也放下手里的柜子，转头看过去， “这是别到腰了吧？”罗强扶着腰说，“仓库这几天新招了几个临时工，咱们这种体力活，看起来简单，但是也不能用蛮力。” 他拍了拍楼泽的肩膀，却发现楼泽注意力已经看了过去。 在人群中，有个同样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人被搀扶出来。 “我那儿有跌打扭伤的喷雾，你先到一旁坐一会儿……” “爸？”楼泽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后楼平升抬头，两个人对视上眼神，楼泽跑了几步过来。 “爸！你怎么在这儿？”他从另一个师傅手中把手上的楼平升接过来，扶着到休息区坐下。 楼泽心里一着急，就口无遮拦：“这里这么重的活，家里再怎么缺钱，您也不能不珍惜自己身体吧！” 楼平升愣了一下，扶着腰看他。 “你都知道了？”他叹口气。 楼泽低眉，额头的碎发垂下，鼻尖上粘上了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怎么在这儿？”楼平升回过神来，上下扫了眼楼泽的装扮，“你穿着这身干嘛？这个点你不在学校吗？” 楼平升把头上的帽子抓下，往地上一摔。 “家里的事爸妈能解决，你一个小孩子不好好学习，来瞎凑什么热闹。” 他一抬手，不小心把楼泽的帽子也拍下来。 “家里缺你这点钱了吗？你跑到这里来除了能添乱还能干嘛？” “我……”楼泽抬头看过去，满眼都是委屈。 “你们导师之前给家里打过电话找你，说你近期快要竞赛了，却一直不在状态。来问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楼平升指着楼泽大骂，“你近期到底在做什么！” 两个人争执的声音逐渐拉高，罗强和几个工友来劝架。 “算了算了，孩子嘛，别跟孩子计较。” “我真是对你很失望。”楼平升咳嗽几声。 在楼平升的咳嗽中，楼泽直接把工作服脱下甩到地上，从仓库跑了出去。 这种憋着一股委屈气，一路跑得特别快。 楼泽一口气跑过三个公交车站点，来到了护城河的河边，赌气得把河边的石头踢得老远。 旁边几个正在吹泡泡的小孩，被他吓得呼啦一下就跑走了。 跑走前还拿手里的泡泡机对着楼泽狂喷，被楼泽一眼瞪过去才又跑走。 “小屁孩。”楼泽看着这几个小孩离开的方向骂了一句。 他插兜在河边走，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楼泽觉得烦，干脆选择了关机。 又走到一旁到公共电话亭，给姚初乔的寝室拨过去。 “喂。”女寝宿舍的电话是楼佳乐接的。 “……姚初乔在吗？” 楼佳乐听出对面楼泽的声音发闷。 “她去播音部了，一会儿我也要出去了。你怎……” 楼佳乐后面那句“你怎么了”都没说完，就被挂断了。 “这人什么情况？”楼佳乐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话筒。 深夜，楼佳乐正在寝室里等孙林洗漱完，坐在课桌上听秦晓晴讲八卦。 寝室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来，楼佳乐接过电话，对面景澜焦急的声音响起来。 “请问姚初乔在吗？”一模一样的开口，楼佳乐这次听出对面是景澜。 “景澜阿姨？”楼佳乐尝试着询问。 “嘉佳！”景澜焦急的声音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楼泽不见了！我刚刚不放心打去他寝室，他室友说一天都没回来，打他手机也不接。初乔在寝室吗？她知不知道楼泽可能在哪儿啊？” “阿姨您先别急！”楼佳乐手足无措安慰道。 阳台门被打开，在外面晒衣服的姚初乔端着脸盆进来。 “楼泽失踪了！”楼佳乐拿着话筒跟她着急说道。 女寝门口的看门阿姨，打个哈欠从宿舍里准备出来锁门。 抬眸看到路灯下有两个人影窜了出去，气得从那边大叫。 “那边两个同学，赶紧回来！否则晚上我不会给你们开门的！” 姚初乔听到阿姨生气的声音，担心得往后看。 楼佳乐牵住她的手。 韩盛鸣和韩卓也从男寝溜了出来，在校门口等待。 看到楼佳乐她们跑过来，韩卓第一时间问：“楼泽被绑架了？” “啊？” 第八十四章 谁都不理解 “怎么越传越离谱了！”楼佳乐看向韩盛鸣。 韩盛鸣无辜得眨了眨眼睛，做了个话筒的手势贴在耳旁。 “刚刚楼泽妈妈打来我们寝室，何越正失恋在那儿嗷嗷哭。又急又乱我没听清，不是说楼泽不见了吗？那不就是绑架！” 听韩盛鸣一口气说完，站在一旁的韩卓急忙说：“那赶紧去报警吧？失踪不到48小时能报警吗？” 这俩父子还在一来一往对话，楼佳乐伸手打断。 “他没被绑架，楼泽下午跟他父亲吵架了，现在一个人生闷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他妈妈打不通他的电话，才打来学校。” 楼佳乐把景澜的话精简重复了一遍。 拿出几张纸，对他们说：“这是在初乔的了解中，楼泽可能一个人这么晚晃荡的地方。我们分头去找吧，你们也知道，楼泽脾气撅起来跟头牛一样，没人劝可能真的纠结一晚上不回来了。” “行，”韩盛鸣接过来，扶了下眼镜后，递了一份给韩卓，“这一片篮球场我去找，韩卓你去能通宵的游戏厅看看。还有这块，你们两个女生一起去。大晚上的，女生最好还是结伴而行。” 韩盛鸣细心得安排好，发现韩卓正在瞪向自己，看起来不太满意自己的安排。 “怎么了？”他把脑袋往韩卓这里凑了凑。 楼佳乐不准痕迹用胳膊肘碰了碰韩卓。 他轻咳嗽一声，说：“没事，就按照这个安排来吧。” 兵分三路，楼佳乐和姚初乔在寂静深夜沿街寻觅。 她们俩找的都是楼泽以前带姚初乔约会过的地方。 楼佳乐边找边觉得神奇，停在一家玩具店外往里多看了两眼。 “你们俩还在这里约会过？”楼佳乐问。 被姚初乔把她的头转回来。 “在这条步行街压马路。”曾经甜蜜的回忆涌现，姚初乔开始脸红，“你的注意力怎么跑歪了！” 楼佳乐朝她吐了吐舌头，指着另一处的露天儿童乐园呢。 “咳咳！”姚初乔犹豫了一秒回她，“那是楼泽表白的地方。” “？？”楼佳乐忍不住想笑。 在儿童乐园表白，不懂她爸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听她爸妈说过刚在一起时候的往事。 “怎么表白的？”楼佳乐摇晃姚初乔的胳膊。 “别闹。”被姚初乔拉住她手臂定住，虎着脸跟她说，“先找人，回头再说。” 楼佳乐从小怕她妈冷脸，看到姚初乔这个表情，咽了口唾沫，乖巧说了声“哦”。 沿街这一条街道很长，视线又被挡住，找人困难重重。 楼佳乐刚看到一个年轻男性的背影，略微放大声音叫了声“楼泽！” 沿街住户的窗户就打开，有个愤怒的阿姨开始骂人。 “谁啊！大晚上不睡觉的鬼吼叫人！” 楼佳乐吓得马上捂住嘴，和姚初乔往前跑。 “这里有个分岔路口。”楼佳乐对姚初乔说，“我们分开找吧，绕一圈回来在这里汇合。” 楼佳乐往东面的方向走，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一路上的店铺除了夜宵和便利店几乎都关闭。 楼佳乐不敢再大声叫，往周围看了一圈寻觅，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看到一个背影，正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这衣服楼佳乐很多次在上选修课和食堂吃饭的时候见到过。 楼泽前面放着三听空着的啤酒，还有两听啤酒在手边。 他捂住脑袋，甩了甩烦乱的思绪。 听到了对面有椅子被拉开的声音，眼底出现了一瓶米酒。 “你怎么在这儿？”楼泽已经有了朦胧醉意，大着舌头问楼佳乐。 “这个我一直想喝很久了，”楼佳乐拉开椅子坐过去，“不过我爸一直不让我喝。” “干嘛不让你喝？又是大人小孩那一套？”楼泽一拍桌子，“喝！不听她的，听我的。” 说完却发现楼佳乐看向的眼神似笑非笑。 “好啊，”楼佳乐笑眯眯得用手掌撑住脑袋，“不听我爸的！” 楼泽眯起眼睛看向那瓶奶白色的米酒，打开楼佳乐买过来的鱿鱼丝，撕了好久都没扯开包装袋。 楼佳乐把包装撕开给他递过去。 问他：“你一个人喝酒？有心事？” 她已经把便利店前的地点发给了姚初乔，韩卓和韩盛鸣也在往这里赶。 刚刚从后面想要抽走楼泽的酒，被他嗷嗷护住。 只能换个办法，直接再拿一瓶坐过去一起喝。 “这是喝了多少……”楼佳乐嫌弃得看一眼楼泽。 对面的楼泽没再多说，一口捏着酒瓶，把头埋在另一只手的臂弯之中。 许久，发出“呜呜”的声音，在闷声哭。 夜里街旁鹅黄色的灯光，总有一种温柔的力量把人托住。 坐在对面的楼佳乐，恍惚间透过二十年的时间，看到了楼泽身上重叠的影子。 她深夜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中年人楼泽以这个姿势靠在茶几上。 旁边放着一份被打回来的策划书，还有一厚叠等着交的账单。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楼泽这样子，她一直觉得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永远在她面前都是一副乐呵呵的形象。 楼佳乐突然觉得眼眶酸涩，她叹了口气，摇了摇楼泽胳膊。 “喂，你是不是和家里有什么矛盾了？”她问道。 来之前已经听景澜匆匆说过一遍，大概了解了楼泽生气的原因， 楼泽撇着嘴撑起身，把白天发生的事重复一遍。 听语气他整个人又生气又委屈又心疼，化成了五味杂陈的情绪。 “我就是想帮家里分担一点，为什么这么看不起我。我爸妈，还有带我的师傅们，公司里的那些人，都觉得我现在只是小孩，做什么都是胡闹。可是谁都不理解我！” 楼泽说得颠三倒四，情绪激动，哐哐砸桌子恨不得拍碎。 原以为和楼佳乐诉苦，她会和其他人一样顺势安慰自己。 然而楼佳乐沉默得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他们不是不理解你。你的爸爸没有错。” 楼佳乐把楼泽的酒瓶接过来：“我想，我理解了我的爸爸了。” 第八十五章 二十岁的思考方式 楼泽抬头看她，想要张口为自己辩解。 楼佳乐朝他释然一笑，摇了摇头说：“我来之前，也在和我爸妈吵过架。我爸的工作遭遇了危机，但是他为了有这份工资养家一直忍了下来。” “我妈妈身体不好，需要很贵的靶向药治疗。明明家里的钱足够治病，但是他们却一直在犹豫。” “为什么？”听到这里楼泽问。 很神奇。 眼前这个满脸不解的年轻人，和二十年后沉声强忍的楼泽，竟然是一个人。 楼佳乐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拿在手上却没有喝。 她继续说道：“因为如果把钱全都拿出来治病，家里就没有保底的钱，我的学费、家里的车贷房贷，还有正在分期还的家电，都会天翻地覆。” “这都什么时候了！当然是救人要紧。”楼泽一听就急了，胳膊撑在桌子上，脸憋得通红。 楼佳乐还是把那杯没喝的米酒放在，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 “你的回答，和我爸爸还真不一样。”她手指向楼泽。 楼泽一脸莫名其妙得看向她。 楼佳乐才继续说：“后来我懂了，站在大人的角度去，他们也有他们的思考方向，要顾虑得很多。人生再天翻地覆也不会是某一个时段的，就算天塌了，大人们也会把天补上，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楼泽，你也会成为一个瞻前顾后的大人。” 楼佳乐这么直直得看向他，让楼泽一直忘了给自己辩解。 “楼泽，你没错，你的爸爸也没错。你们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你宁可自己选择恶劣的条件，也想要分担一些经济压力。但是你爸爸也是这么想的，希望通过自己的辛苦可以让家人过得更好。” 楼泽憋屈了一天的委屈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他被楼佳乐逐渐说服。 冷静下来再回想起白天种种，楼泽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但是你现在只有二十岁。”楼佳乐又说，“你二十岁就要走二十岁的思考方式，以后会怎么样，交给时间再说。” “楼泽！”姚初乔顺着楼佳乐所说的方向找过来。 她关心得看向楼泽，满眼都是紧张：“怎么了？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吗？” 楼泽点了点头。 随后姚初乔给了楼泽一个拥抱。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姚初乔温柔得拍了拍楼泽。 楼佳乐站在便利店门口，她刚刚借着去买糖的名义，给这对小情侣留了空间。 此刻站在五米开外也不上前，开始自顾自得剥糖纸。 楼佳乐刚刚劝说楼泽，废了不少气力。 此刻的软糖吃在嘴里觉得过分甜腻。 等她把一颗软糖嚼完，路口有一辆出租车停下。 楼佳乐诧异得看着韩卓和韩盛鸣竟然在同一辆车上下来，挑高了眉毛。 “你去哪儿了？”韩盛鸣走过来对楼泽说。 “没事，心情不好想逛逛，一不小心过了回寝时间。”楼泽解释。 韩盛鸣拿拳头在楼泽胸前顶了一拳，指向啤酒瓶说：“没事你还喝这么多酒，这多危险。” 他又扶住眼镜脚，后知后觉自己太唠叨了。 走过去嫌弃得看了眼剩下的啤酒瓶，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 “你手机不接电话，是不是没电了？我急着出门也没带，那边有个公共电话亭，你给你妈妈报个平安吧。” 楼泽接过他手中的硬币，感叹道：“你坐出租车过来的时候，还能考虑到这点啊。” 楼佳乐把糖纸扔进垃圾桶，韩卓走到他身旁。 “我刚刚和我二十岁的爸做了一次深刻交流。”楼佳乐见韩卓过来，跟他说道。 韩卓问她要了一颗糖，问：“然后呢？” 楼佳乐蹲在屋檐下，韩卓也蹲下来，排排坐靠在一起。 楼佳乐盯着自己的手指说：“然后我发现，楼泽现在才二十岁，他还没有成为一个充满烦恼为生计奔波的大人。所以呢，我应该先放下想方设法让他赚钱的执念，让他走当下最适合自己的路。把他的专业才华发挥出来。” 楼佳乐伸出拳头，想和韩卓碰拳。 扬起下巴说：“我爸当年可是专业学分第一的天才，好好学习，毕业后会有很多很好的机会。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再放弃一次学业。” 韩卓也伸出手，做了个剪刀的姿势。 剪刀对上楼佳乐的拳头，对她说：“好，我帮你。” “嘉佳，卓霖，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姚初乔走过来说，“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学校吧。” 楼佳乐“嗯”了一声起来，拍了拍衣服灰尘就朝姚初乔的方向走过去。 一行人走出几步，在电话亭旁边的路口等楼泽和家里通电话。 他站得摇摇晃晃，看起来是在被父母唠叨。但是神情却不再紧绷，还低头挠了挠头发。 “应该是跟他爸爸和好了。”楼佳乐轻声挽住姚初乔的胳膊对她说。 韩盛鸣站在一旁想找出租车，后知后觉叫一声。 “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已经过了回寝室的时间！” 被他这么一提醒，姚初乔拿出手机看时间，一惊一乍跟着惊呼：“哎呀，都快12点了！” 姚初乔转头对楼佳乐说：“我们现在回去是不是会被宿管阿姨骂死？” 楼佳乐回忆了一下她们跑出来时，宿管阿姨跟在后面凶神恶煞的声音，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那就不回去了！”楼泽从电话亭走过来，突然发声。 几个人都“呼”一下转头，目光被吸引过去看他。 楼泽因为刚才的借酒消愁，此刻脸在鹅黄色的灯光下，衬得脸色绯红。 “不回去我们去哪儿？”姚初乔把他从马路中间拉回来。 “城市广场那里，每天零点都会在沿江那块放烟花。”韩盛鸣手指向黑夜中的某一个方向。 他看起来已经了解过，详细补充道：“距离这里不远，大概一公里多一点，是免费公开的烟花表演。晚上这个时候，有很多人都会去。” 韩卓转过头用惊异的眼神看向韩盛鸣。 “那还有十分钟！”姚初乔确认时间。 “我们跑着去！”楼佳乐转头喊道，“快跑！” 第八十六章 你喜欢看烟花吗 四十岁的思考方式中，可能面对大半夜流浪街头的危机，会选择紧急找一处落脚点，或者稳妥得找一处通宵肯德基，免费又温暖得度过一夜。 但二十岁不一样，二十岁正是莽莽撞撞的青春期。 相比于考虑后半夜应该怎么度过，现在最关心的是赶不赶得上这场烟火。 韩盛鸣凭着记忆带着他们往城市广场跑，一群人在寂静的深夜中前呼后拥赶路。 “不对啊！”楼泽跑在最前面，发现这里只有一片绿化带，根本没路。 “再往前走就是师范学院的围墙，跑不过去了。” 楼泽停在路中间，往周围看过去。 “啊！”韩盛鸣扶住鼻梁上往下掉的眼镜框，仔细计算路线，“刚刚那个十字路口跑错方向了，路太黑我没瞧仔细。” “那我们折回去，再重新找方向。”楼佳乐气喘吁吁。 她往旁边转头，看到师范学院门口有个伫立的大柱子，柱子上方悬挂着一个偌大的圆形时钟。 “来不及了，”韩卓看向黑漆漆的河对岸，“刚刚选择错了方向，放烟花的广场在河对岸。” 就在这时候，时钟秒针指向12点。 “砰砰砰！”接连的响声在头顶炸起。 楼佳乐抬头看，他们阴差阳错跑到的地方刚刚好，能在河岸这头看到对面的烟花。 “快来，这里！”姚初乔在绿化带外找到一片台阶。 楼佳乐一把拉住韩卓的手腕，顺着姚初乔所在的方向小跑过去。 仰头看得入神，连拉住韩卓的手都忘了松开。 “真神奇。”楼佳乐在密集的烟花绽开声中，对韩卓偷偷说，“自从上海不让放烟花，我已经很久没在城市上空听到过这种热闹的声响了。” 她转过头的时候，没发现韩卓正在偏头看她。 韩卓心虚慌忙把头转开，听楼佳乐讲话又靠过去。 手腕的袖子还被楼佳乐捏在手里，手心控制不住开始冒汗。 “哎！这儿！”楼泽和韩盛鸣在一旁过来，一人往他们手里塞了一把手拿的仙女烟花棒。 “这个点你还能买到烟花棒？”楼佳乐频频称奇。 韩盛鸣把自己手里的那份给了韩卓，解释说：“人家买烟花的老板推车从河对面收摊回来，楼泽冲过去想买，结果人家以为城管，一来一回追了好长一段路。” 烟花棒都分发完，韩盛鸣一摸口袋，发现一件事。 “尴尬了，我们没打火机。” 头顶又有一丛蓝色火焰炸开，又转瞬即逝。 楼佳乐朝楼泽的方向甩了甩手，无声说道：“打火机，拿出来，你肯定有。” 楼泽看出了她的口型，也无声回击她：“叛徒。” 但是说完还是把打火机拿了出来。 天空中的烟花响了十几分钟后停下来，隔着河岸都能听到对面有不少没睡的人，在广场上过夜生活。 楼佳乐顺着台阶坐下来，手里拿着还在燃烧的烟花棒。 “我们一会儿怎么回去？”韩盛鸣又开始担心这个问题，“现在都没末班车了，要不打个车？不过这一块不太好叫到出租车。” “那就不回去了！”楼泽往后一仰。 也没管衣服会不会蹭到灰尘，双手靠后垫着脑袋。 忽然楼佳乐听到有细微的响动，她转身往附近看过去。 “什么声音？”楼佳乐问。 “什么……嗷！”楼泽话还没说完，就捂住脸跳了起来。 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出现了冲天的水柱。 楼佳乐被韩卓拉着赶紧起身闪开。 前脚刚走，后脚楼佳乐她们待得地方，也有绵延水柱，呈顺时针的方向形成一个圈。 “这里是个喷泉啊？”楼佳乐说，“这喷泉是不是坏了，才会大半夜突然开启。” 楼佳乐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喷泉水流，又看了眼闪躲不及被淋成落汤鸡的楼泽，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是楼佳乐魔性的笑声感染，还是楼泽这又惨又好笑的样子，其他几个人也一下子笑开。 楼泽的夜游到天明计划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他得回去换衣服。 回去的路上楼佳乐和韩卓坐在一辆车。 正昏昏欲睡间，听到韩卓问她：“你喜欢看烟花吗？” 楼佳乐困得发懵，半梦半醒间回复了一句“嗯” “哦，你睡吧。”韩卓得到答案后，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他们几个在凌晨两点的时刻回到了学校，被宿管老师骂得狗血淋头，外加 楼泽那一天醒来后又重新回到启晟，不过他这次申请了调岗，离开市场部来到了技术部。 这部门很少招新人，虽然内容空闲很多，工作难度技术超级高，一般刚进岗的新人无法胜任。 楼泽用他的能力取得了这张通行证。 楼佳乐下了课在校园里走，看到公告栏这里挤了一堆人。 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学校正式出了对于顾青的开除通报，正贴在公告栏上。 上面除了顾青上次诬陷姚初乔那事，还提到了她参与校园打架事件。 “有一说一，打架这事我觉得顾青有点冤。虽然她在论坛上造谣确实是很恶劣，不过打架也只是她男朋友和别人打，她顶多在旁边拉架没拉住吧。” “听说学校最近要严加整治学生打架这种事，估计是拿她杀鸡儆猴。再加上她本来就严重违反校规了，只能说谁让她之前做那些缺德事！” 站在楼佳乐旁边的两个同学正在激情讨论，楼佳乐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从人群中挤出来，才发现是韩卓。 韩卓手里还拿着两张票，看到楼佳乐后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楼佳乐接过韩卓手中的票，“校园烟火节？” 韩卓朝她咧嘴笑，点头说道：“我打听到这周末在操场有烟火节，是学校乐队社团申请的节目，你想去吗？” “哇！”楼佳乐果然露出欣喜的表情。 重新拿起门票又看了几眼：“我们现在过年都不能放烟花了吧，我还从来没见过校园烟花节。” “你可真厉害，”楼佳乐拍拍韩卓肩膀，“这都被你问到了。” “咳咳。”韩卓心虚摸了摸鼻尖。 第八十七章 不利的境地 楼佳乐正在仔细看门票上的时间，就听到有两个男生大呼小叫跑过去，口中也在说这件事。 “韩盛鸣说得没错哎！还好他提醒了，我们才能正好去排队抢校园烟火节的票，这票稍微晚到一点就没有。” 听到这两个人风一般飘过的对话，使得韩卓不自然得转过头。 楼佳乐看出来了，很明显韩卓也是从韩盛鸣那儿听说。 “他那儿乱七八糟的消息多。”韩卓假意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楼佳乐弯起眼睛看他，借着这个话题说道：“其实韩盛鸣跟他相处得时间长了，会发现他也挺好相处的，是吧？” “那是你没跟他相处过二十年。”韩卓抱肩，露出个傲娇的不爽表情，“而且他年纪大了以后性格越来越奇怪。” “你们在说谁啊？谁老了？”韩盛鸣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后半截对话，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刚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 楼佳乐偷偷看了一眼，《播音稿件大全》。 “给苗屿的吗？”楼佳乐问。 韩盛鸣害羞低头，嘿嘿傻笑了两声。 对楼佳乐说：“工大的图书馆没有这本书，我跟她说我在我们学校见到过，就给他带过去了。” “哎，他怎么走了？”韩盛鸣指向直接转身离开的韩卓。 楼佳乐忙追过去，还不忘转过头和韩盛鸣找理由：“他有点急事！” 校园烟火节的入场时间在晚上五点半，楼佳乐按照和韩卓的约定时间到达，发现在操场边缘已经排了好几圈的长龙等着入场。 她今天出门前被室友们抓住，特地精心打扮了一圈。 把衣柜里那件上次和姚初乔逛街那买的百褶裙换上，又在打底外面套了件杏色的针织马甲。 “不错。”姚初乔很满意围着楼佳乐转了一圈看。 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条丝巾：“再戴上这个怎么样？” 楼佳乐配合抬手，任由她折腾自己。 毕竟姚初乔从小就喜欢给她梳小辫穿母女装，跟变装游戏一样打扮她玩。 楼佳乐已经习惯了。 “你这……”韩卓双手插兜，“还挺好看。” “这叫复古风，”楼佳乐笑，“时尚是个圈。”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楼佳乐被韩卓拉住，顺着拥挤的人群往里走。 操场被分割成两块，前方的安全区摆放着一整排烟火。 乐队社团作为主办，开始给到场的每个人派发乐队演出的宣传单。 烟花节原本也只是一个宣传的手段。 楼佳乐接过乐队的宣传单饶有兴趣看起来，站着的地方突然人潮汹涌，后面的人朝自己这里挤过来。 站在她身后的男生，手贴着她的腰蹭过去。 “哎哎哎！不好意思啊！”那男生被挤得前仰后歪，勉强转过身对楼佳乐说，“后面一下子挤过来，我没站不稳。” 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一直往楼佳乐这边贴。 楼佳乐挨着人群想往后靠。 感到肩膀被韩卓搂住，他把楼佳乐带到自己身后的空隙，挤在人群中间，把靠过来的男生挤开。 “喔！不要推不要推！大家不要推挤！” 又是一阵惊呼，人群从另一个方向拥挤过来。 “去那儿。”韩卓仗着正好优势，左右看了一眼。 紧紧拉着楼佳乐的手把她带到了栏杆处，韩卓硬生生给她挤出了一点空间，小心用背抵住后面的人群。 “怎么还没开始啊？” “就是啊，不是五点半吗？” 周围已经传开了不耐烦的声音，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前面的观赏区没有丝毫动静。 社团负责人，也就是这次的主办人拿起话筒道歉。 “抱歉抱歉啊各位，有一点小小意外，马上就开始了。” 又过了十分钟，依然没有进展。 来看的同学们很多都被觉得不耐烦了，想要往后退离开。 后面的人往前挤，前面的人往后走，两派人流混合在一起，人群又骚动起来。 楼佳乐和韩卓不小心挤散了，她视线所及范围都被挡住，看不清前路，顺着人群行走的方向想要出口方向走。 她感到后背有被人贴出来，有人趁机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楼佳乐拧眉毛转头往后看，是刚才那个男生。 见韩卓不在楼佳乐周围，看她的目光直勾勾盯过来。 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突然人群浪潮一个后退，楼佳乐感到大腿碰到了一个金属类的硬物。 电光火石间楼佳乐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反手往下一打。 紧紧抓住那男生的手臂，还有手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摄像机。 正在偷拍自己的裙底，发现的时候相机还开着。 那男生发现自己被抓，不仅没有惊慌，反而不紧不慢按下了一声“咔嚓”。 楼佳乐又气又恼，但是没有放手。 紧紧抓住那男生的手不让他跑，高声呵斥：“你干什么！你手里拿的东西是在偷拍！你想做什么！” 楼佳乐的高声，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不少同学听到“偷拍”这个词，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段皓，怎么了？”另外有个男生钻出来，走到这人身旁叫他名字。 因为发生争执，拥挤的人群自觉让出了一个圈等着看好戏。 赤裸裸的探究目光落在楼佳乐身上，让她感到难受。 段皓把双手抬高，用轻佻的语气挑衅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偷拍？” 他手上已经空空如也，应该是在刚才趁人混乱把相机给同伴。 这让楼佳乐的指控处于一种不利的境地。 楼佳乐猜测他是个惯犯，还是个不要脸的惯犯。 段皓见围观目光聚集过来，油腻得勾嘴笑了笑。 “你刚刚说我偷拍你？你是不是产生了什么错觉？就像是那种自我感觉太好的女生，别人看一眼就觉得是在暗恋她，靠近一点就觉得在摸她……日！” 段皓还伸手做出恶心的揉捏手势，突然被人从旁边一脚踢开，倒在地上。 是韩卓窜出来，直接往段皓胸前踹过去。 又把他重新从地上拎起来，紧紧捏住胸前衣服，几乎要把他掐得窒息。 第八十八章 父子俩的演技 段皓反应过来后，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拽住韩卓的手臂想要甩开， 不过这个草包根本不是韩卓的对手，反而胸前衣襟被越捏越紧。 “你他妈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段皓嘴里不干不净。 “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韩卓面部因为强忍住怒火而略有抽搐，咬牙切齿得问。 段皓没回答，他突然欠揍得笑了一下，也不再挣扎。 反而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往韩卓的方向说：“我偷拍她了，不仅偷拍她，我还趁机摸了她。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跟我道歉，再学个狗叫声。否则我明天就要把照片全部洗出来，发到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韩卓眼中的血丝因为愤怒而加重。 段皓还沾沾喜气等着羞辱他，突然被一拳揍了上去。 紧接着又是一拳。 韩卓直接把段皓按在地上揍，段皓的跟班终于反应过来去拉架。 但是怎么也没法把盛怒的韩卓拉开。 “韩……卓霖，卓霖！” 楼佳乐也跑过去想把韩卓拉开，拍了他肩膀好几下，终于让韩卓从暴怒的边缘回神。 “你不能打他。”楼佳乐张开手捏住韩卓的拳头，“你现在打他，你自己会出事。” 说完拉着韩卓站起来。 被打趴在地上的段皓已经脸上青紫一块，根本没有还手余地。 眼泪鼻血糊了一脸，捂住脸冲着韩卓发疯大叫：“你完蛋了！我要让你退学！你死定了！” “我们走。”楼佳乐紧紧拉住韩卓，和他一起往场外的方向离开。 离开操场走了好一段距离，直到人声逐渐散，韩卓才开口说：“可是他手里有……” “那种情况下他没拍到我的脸。”楼佳乐停下脚步，转身对韩卓说，“你刚刚气急，忘记考虑这一点了。” 被这么一提醒，韩卓才反应过来楼佳乐说得确实不错。 韩卓的手还被楼佳乐捏住袖口，整个人站得挺直，不爽的气息萦绕在周围。 他冷冷说道：“这流氓不看就是惯犯，不给他点教训，他不知道痛。” 楼佳乐松开手，叉腰都快气笑了。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揍成这样，万一他明天去跟老师告状，到头来老师还要要骂你。” 韩卓没回她，他正低头盯着被送开的袖口。 楼佳乐说完，语气又软了下来。 “那孙子叫段皓，明天我问一下他在哪个系的，我们先去找他和解，然后再想办法把他不要脸的行为暴露出来，怎么样？” 楼佳乐说完，挥舞起拳头。 韩卓表情终于松动，点头说好。 不过第二天还没等到楼佳乐查出来段皓是哪个系的，已经全世界都知道，传得沸沸扬扬。 “嘉佳，卓霖出事了！”姚初乔和秦晓晴从外面回来。 楼佳乐很久没在她身上看到这么慌张的表情。 “卓霖昨天是不是把酒店管理系的段皓给打了？”姚初乔焦急问道。 楼佳乐从电脑前起身，茫然问她：“原来这孙子是酒店管理系的……不过你怎么知道？” 听到这回答，姚初乔长叹一口气。 “之前在电视台联播那次，我认识了个我们学校的学长现在在电视台里。他今天一大早就看到同事扛着摄像机去医院取材。说是我们学校有学生斗殴，一方差点把另一方打死。因为是以前毕业院校的事，他就多留意了一会儿，把消息告诉我。” “电视台？”楼佳乐想要到电脑前搜索消息。 她还是不习惯二十年前的通讯，没有智能机和互联网，听到什么一知半解的消息只能干着急。 “段皓那孙子……”秦晓晴一时讲不清，拉着楼佳乐往外走，“你跟我来！” 楼佳乐心中已经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跟着秦晓晴来到宿舍楼一楼的公共电视，那里已经有不少洗漱回来的同学，端着脸盆站在那里，仰头看电视。 小小的电视屏幕上，段皓正躺在病床上。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肿得像馒头，最严重的还是腿上缠着石膏，在他父亲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进画面中。 面对镜头哭得声泪俱下：“那天学校的烟火节中，人挤人都拥在一起，我不小心碰到卓霖几下。他就突然跟发疯一样，把我按在地上打。” “他真是下了死手啊！我都不知道哪里招惹他了！” 段皓说完，就全程低头不再开口。 这时候在他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中年人，也就是他的爸爸段明辉突然开口。 对着镜头义愤填膺：“太过分了！学校怎么能容许发生这种事，难道真的要让这个暴力狂继续待在校园里吗？这对学生对老师都是隐患，我一定会为我儿子讨回公道。” 观看这期新闻采访的同学，有不少被这父子俩的演技骗过去。 开始窃窃私语讨伐卓霖。 “这是谁啊？天呢这打得也太过分了吧。” “好吓人啊，只是轻微矛盾就下手这么重。万一我们以后在学校不小心惹那个叫卓霖的不高兴怎么办？” “简直是胡说八道！”楼佳乐一下子就急了，拔高音量指着电视骂道，“他哪里有伤得那么严重，他想干什么啊！” 楼佳乐快要气疯了，不少人听到她的声音看过来。 也顾不得这些，楼佳乐直接跑出去找韩卓想办法。 “嘉佳，我跟你一起去。”姚初乔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病房内，记者收了摄像机说：“好，这些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段明辉瞬间一秒收了神情，段皓也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淤青，一手的紫色眼影，远看跟淤青一模一样。 又直接站起来跳了跳，绑石膏的脚看起来一点伤没有。 “爸，我要在这病房待多久啊？”他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转头问道。 段明辉坐在椅子上，朝刚才那记者点了点头。 后者扛着摄像机退到门口，跟段明辉的手下领了一个大红包。 “你最近别去学校了，就在这儿待着。”段明辉说，“验伤证明我也花钱打点好了，回头送到你们学校去。” “敢打我儿子，我要他好看！” 第八十九章 无赖吧他们 段皓一想到自己被当众打得这么丢脸，就气得牙痒痒。 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对段明辉说：“爸，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能帮我出这口气吗？” 段明辉走过来，心疼得看着他宝贝儿子被打破的嘴角，还有眼眶旁有轻微的淤青。 “你放心，爸爸有钱！一定想办法让他开除学籍，还要让这个小兔崽子名声扫地。” 段皓一听就乐了，重新躺回床上。 “还是我爸厉害，有钱什么办不成啊！” 这是段明辉从小对他的教育。 段明辉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足浴店，底下有百十来个员工，这小老板当得还算有不少钱。 花点钱买个报道对他而言就是小事一桩。 对韩卓他们学生，就是棘手的大事了。 楼佳乐在计算机系的教学楼下找到了韩卓。 那个采访报道在电视台播出，传播得广。已经有不少同学看到后，对韩卓指指点点，还故意跟他绕道而行。 “就是他吧？计算机系的卓霖把酒店管理的段皓给打进医院了。” “那天我也在现场，确实按着打了。现在新闻都报道了，应该错不了吧。” 这种议论纷纷不绝于耳，楼泽站在韩卓旁边听着烦，回头甩了一个眼刀过去。 “卓霖！”楼佳乐气喘吁吁跑过来，拉着韩卓的手就跑离教学楼。 楼泽见姚初乔跟在后面，也跟着一起跑了过去。 他们跑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直到北校园的一个亭子才停了下来。 楼泽一看觉得眼熟，这不是当初孙林和何越这几个不靠谱的人，硬拉着自己说分析出楼佳乐喜欢他的小亭子吗！ “怎么回事？”姚初乔也跟过来，“你们那天去烟火节和段皓这个无赖碰到了？” 楼佳乐和韩卓两个穿越人士，对学校之前的状况一概不知。 但是从姚初乔的态度来看，这段皓不是什么好人。 楼泽跟着过来，大致听到一点。 夸张说道：“你怎么把段皓打了？这孙子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之前有一次追……” 他话顿住，看了眼姚初乔。 继续说道：“没追成，这孙子觉得三番五次被拒绝没面子，就恼羞成怒跑到女生寝室门口撒泼，还是被我带着老师来赶走的。” 韩卓在这时候开口，语气还算沉稳，没有被诬陷的慌张。 “我没有打那么重，我下手有分寸，能打的很痛但是看不出伤。” 楼泽听到这个技能瞬间眼睛一亮，被姚初乔一胳膊肘怼过去。 韩卓继续说：“我也没动他的腿，他在镜头前都会装出来的。” 姚初乔听来听去急了，追问：“不是，那你到底为什么打他？段皓这个人特别难缠，被他记恨上就麻烦了。” 韩卓看了眼楼佳乐，为了保护她隐私不愿说。 倒是楼佳乐自己说出来：“段皓偷拍我裙底，卓霖让他住手，那相机还被段皓转移给了他同伴，并且开始出言羞辱。所以卓霖才会一时气急动手。” 姚初乔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走过来搭住楼佳乐的肩膀安慰。 楼佳乐眼下着急，长叹一口气。 “他现在又伪装伤势又上电视采访，闹这么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会去跟他道歉和解。”韩卓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意思，看向楼佳乐说，“你也不许去！” 四个人正在亭子里商量这件事，楼泽感到口袋里的电话震个不停。 “楼泽，我没卓霖的电话，你能找到他吗？校门口出事了！” 韩盛鸣的声音响起来，他很少有语气这么着急的时候。 “你在哪个门口？背后怎么那么吵？”楼泽把手机话筒离耳朵远一点。 楼佳乐站在旁边都能听到背景杂音。 “南门，距离工大近的那扇门！”韩盛鸣说，“卓霖最近是不是惹什么人了？” 这话一出，众人就猜测到是段皓又在作妖。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门，楼佳乐不由得紧紧拧住眉头，倒吸一口气。 在校门口有十几个穿着足浴店工作制服的人，围成一排手中举着白纸黑字的牌子。 “该校学生卓霖对同学施暴，导致我儿子不同程度受伤，性质恶劣，天理难容！” 牌子的右上角，赫然印着卓霖的照片。 前面还挂着一条横幅，正对着校门口，醒目得吸引着路人。 “请学校尽快秉公处理，开除卓霖！” “铛——”一下，领头的那个员工还拿着锣鼓敲打，非要闹得沸沸扬扬。 这么大阵仗，不少路人都被吸引过来。 对着牌子上卓霖的照片指指点点。 “你们干什么？这是造谣！”楼佳乐一下子气得冲过去，跟这些人理论。 带头的职工在足浴店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见她一个小女生，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一点都没把楼佳乐放在眼里。 反而敲锣打鼓更大声了：“大家看一看啊，这帮人现在还想威胁我们这些维权的可怜人，实在是没有天理啊，这个学校就教育出这种可怕的学生！” 说完往后面使了一个眼神，几个员工站出来对楼佳乐推搡。 “你们别动她！” 看到这个情景，楼泽和韩卓走上来挡在前面。 他们还没动手，那几个员工已经大声嚷嚷起来：“大家看！大家看！又打人了。” 楼佳乐气得不行：“无赖吧他们。” “嘉佳，嘉佳。”姚初乔把楼佳乐拉回来，心知根本掰扯不过他们。 正在这时候，董淑带着学校保安走过来，打破了这个混乱的局面。 “就是这里，师傅，就是这帮人。” 董淑走上来几步，对着那些员工说：“学校门口不允许喧哗，请你们离开。” 说完几个保安上前赶人。 “哎呀！赶人了！” 员工们又开始大声嚷嚷，校门口一片混乱。 楼佳乐他们被董淑拉着往学校里走。一片吵架声中，楼佳乐听到有员工说了一句“明天再来！” 转过头狠狠瞪过去，对上了这帮人挑衅的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董淑看了圈狼狈的几个人，“他们闹这么大，今天我能赶走，但是马上就会惊动学校。” 第九十章 月黑风高夜 楼佳乐把来龙去脉和董淑简单说了一遍。 气氛变得低沉凝固，董淑看向韩卓，先是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打人总归是不对的。” 韩卓到底尊重董淑，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既然是他先偷拍的，那找出证据，至少证明卓霖不是无故打人的。”楼泽开口提议。 姚初乔靠过来勾住了楼佳乐的手，朝楼泽使了个眼色。 并不是所有女生都愿意重新揭开被偷拍这种耻辱的事情。 楼佳乐拍了拍姚初乔站出来，赞同楼泽的观点。 “你说得对，我愿意站出来。段皓这么娴熟的过程，肯定是个惯犯。不仅是为了卓霖，也得确保这个风波过后，他不会再卷土重来欺负别的女生。” 董淑到底还保持着大人的警觉，紧紧皱眉说：“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先去汇报给学校，好好打个报告。” 说完先行离开，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留下楼佳乐她们几个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说话。 “就听董老师说的？这样安排吗？”韩盛鸣打破僵局，问了一句。 “不行！”楼佳乐斩钉截铁开口。 韩卓冷静看了一圈，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对他们说：“你们不用为了我这件事太过担心，董老师说得有道理，最重要还是学校的态度。我回去写一份陈情书，跟学校说清楚来龙去脉，大不了写份检讨全校朗读，能揍那王八蛋一顿我不后悔。” 看着韩卓离开的背影，楼佳乐一直惴惴不安。 犹豫了一会儿，跟着董淑来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想探探学校的态度。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争论声。 “不管怎么事出有因，都已经对学校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更何况到底是不是事出有因，我们也不知道。” 校长为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语调中掩饰不住的愠怒。 “卓霖方是只有一面之词，你看看段皓家闹得这么大，还有他的验伤报告和采访视频。不对打人的学生做出开除，传出去就变得学校偏袒了。” 董淑还在和校长争论，希望给韩卓争取一次机会。 楼佳乐惊慌得张大嘴巴，捂住嘴匆匆离开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回到宿舍后苦思冥想，既然没有办法证明是段皓先耍无赖偷拍，那么找到证据就行了。 报着这个心理，楼佳乐一直闷声到了晚上。 夜晚时钟指过一点，原本仰面躺在宿舍床上的楼佳乐，忽而一下睁开眼睛。 看了眼床对面的秦晓晴和孙林都在熟睡，楼佳乐轻手轻脚起身开门，从女生宿舍跑了出去， 来到男生宿舍门口，楼佳乐探头探脑看过去。 男寝的保安是位秃头大爷，此刻正靠在椅子上睡得香甜。路旁有野猫打架前呼后拥，都没能把他吵醒。 楼佳乐看了眼高耸的铁门，绕到另一旁的矮墙准备翻进去。 不过楼佳乐翻墙技术堪忧，跳了好几次都没能翻成功。 “嘉佳。”寂静的深夜，楼佳乐听到身后一声召唤。 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拿起一块一块路边的砖头防身。 “是我，”姚初乔从树影后钻了出来，“我醒来正好看到你溜出寝室，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你要干嘛？大半夜翻男生寝室。” 说完看了眼楼佳乐身后的矮墙，确实挺矮，跟她们身边差不多。 楼佳乐松了一口气，对姚初乔说：“我打听到段皓的寝室在最东面那栋的两人间，想找找看他寝室里有没有那个偷拍的摄像机。” “你真是……”姚初乔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楼佳乐额头。 随即转了口风：“小心点，我帮你望风。” 说完把楼佳乐手里的砖头放在地上，轻轻松松就翻到了上面。 楼佳乐见她身轻如燕，“喔”得感叹一声，忍不住想要拍手鼓掌。 “你踩着这个上来，把手给我。”姚初乔在墙上身后。 两个人艰难翻墙过来，在草地上摔成一团。 又蹑手蹑脚往最东面走。 “他室友万一没睡怎么办？”姚初乔边走边小声问。 “我来之前望过一眼，灯是关着的。”楼佳乐拉着姚初乔快速跑到楼下。 月黑风高夜，楼道里一片漆黑。 楼佳乐手一甩，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手电筒。 两个人正在摸索上楼，突然看到前方一道黑影闪过。 吓得姚初乔想拉住楼佳乐往下跑，两个人扭成一团，一转头齐齐撞到了墙上。 “哎呦……”楼佳乐撞墙吃痛。 余光却看到黑影从她们这里走过来，忙把姚初乔护在身后，拿着手电筒往前甩。 “是人是鬼？”姚初乔在身后问。 “是我。”对面也有一个手电筒，对准自己下巴点亮。 光影结合使得眼前的人影狰狞，两个女生差点叫出声，被对方跨步向前一手一个捂住嘴。 “是我，卓霖。” 听到这名字，楼佳乐才松了一口气。 抬起眼眸往上看，韩卓贴着自己身边。 她感到捏住自己的手温热触软，心跳有些加速，不知是被吓得或者什么别的原因。 “你们怎么在这儿？”韩卓松手询问。 “我想来偷段皓的相机，这样就能作证他居心不良，跟校长再据理力争一下。” “巧了。”韩卓往楼梯口紧紧关闭的门看过去，“我们想一块儿去了。” 楼佳乐一甩手，偷相机对于扩大到了三人。 手按在门把上，发现寝室门竟然没关。 “不好意思啊这位兄弟，”楼佳乐边进去边念叨，“我们不动你任何东西，就来取证一下。” 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三个脑袋。 看到段皓的床铺空无一人，对面那床的睡帘放下，阳台开了床帘没拉，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寝室里的视线。 楼佳乐把迷你手电筒放进口袋里，小心注意着隔壁床的动静，小心翼翼去翻动段皓的抽屉。 这时候对面床的兄弟一拉窗帘看到下面三个人影，可能会被吓晕。 楼佳乐拍拍姚初乔和韩卓，让他们去找床铺和衣柜。 正在这时候，寝室门被打开。 “啪！”电源开关按下，整个寝室灯都亮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并不是非黑即白 寝室里的灯明晃晃全部打开，楼佳乐大脑一片空白，还保持着打开抽屉的姿势。 在这几秒间连罪己诏都想好怎么说，一转头看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楼泽？”姚初乔把手里抬起的椅子放下，“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楼泽看着眼前的盛状，“我还没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来找段皓的相机。”楼佳乐跟楼泽实话实话。 她的目光从楼泽身上转移到了身旁的那个男生，和对面床相框上的那个男生长得一样。 她微微抬头看过去，微风带动床罩，里面根本没人。 “这是罗俊。”楼泽伸出大拇指指向旁边的男生。 罗俊看到眼神情景，惊讶得张大嘴，感叹一声：“还好我不在寝室里，不怕得被你们三个吓得口吐白沫。” 罗俊眯起眼睛开玩笑，语调听着还挺轻松。 楼泽拍了拍罗俊的肩膀，转头对楼佳乐说：“巧了，我们想一块儿去了，不过我比你们靠谱点。我跟罗俊说了这件事，他答应趁着段皓不在，偷偷带我进来找。” 他洋洋得意，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说我人缘很好吧。” 听到罗俊竟然和她们是同一阵营的，楼佳乐靠在椅背上，撑着腰松了一口气。 “还好，多亏了楼泽，差点以为要被抓了……” 楼佳乐转头跟韩卓说话，却发现对方正凝神看着段皓床头的小盒子了。 他紧紧皱着眉毛，虽然一声不吭，但是满脸的厌恶和怒意隐藏不住。 “怎么了？”楼佳乐发现异常走过来。 也猛然神色一凛，堪堪扶住椅背才稳住身子。 段皓枕头旁放着一个小盒子，应该是他紧急被他爸带到医院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小盒子里满满一盒不堪入目的照片，都是他平时在学校里偷拍女生。 不仅在盒子里收藏，甚至他床靠墙的那一面，还贴得满满当当。 韩卓看到这一幕气得手捏紧成拳，努力克制想要把这些照片全都撕碎的冲动。 把问韩盛鸣借给他的相机拿出来，阴沉着脸拍下段皓床头的这一幕拍下来。 楼泽也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这个变态。” “段皓还特别喜欢把他偷拍的这些照片炫耀，和他的几个兄弟讨论哪张拍得好。”罗俊走过来翻着白眼告状，“之前他把这些照片在寝室里贴得到处都是，我跟他提了好几回，他才全都贴到床旁。” “跟这个变态待在双人寝室朝夕相处，我都快待不下去了。”罗俊摇头，看向楼佳乐说，“我不会把你们来过寝室的事说出去。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尽快想办法，段皓他爸开店的，又有钱又有人脉，不太好对付。” 楼佳乐和韩卓第二天就准备带着这些证据去找校长，让他处理段皓。 走到校长室楼下，看到段明辉从里面走了出来。 段明辉非常戏精得装出一副有天大委屈和愤怒的样子，对校长软硬兼施。 “大家都是为了孩子，谁也不会自己儿子被无缘无故打成这幅样子而无动于衷。我找媒体采访和带人维权，也都是无奈之举。” 他手背在身后，说得头头是道。 继续对校长施压：“作为家长，在那个暴力狂有退学处分之前，我是不会妥协的！不光是我的孩子，也是为了学校的其他学生好。” 楼佳乐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就段明辉这番话，如果不是她们知道段皓是个什么样的垃圾，恐怕真的要被欺骗过去。 校长明显因为这件事感到头疼，因为段明辉的闹事，学校的坏名声一下子就对外传千里。 他好不容易把段明辉哄得松口，把这尊佛给送走。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楼佳乐和韩卓走了进来，把在段皓寝室里拍到的证据给他看。 “校长，段皓就是个人渣。平时就是这么欺负同校女同学，这种行为才更应该被处分吧！” 校长看到卓霖就头大，他烦躁得揉了揉太阳穴。 指着韩卓问：“那你到底有没有当众打段皓？先不管什么理由，你动手还是没动手。” “我……”韩卓气得咬牙切齿，“……有。” 楼佳乐见状，激动接话：“他没有打那么重，我可以作证！那是段皓装出来的，不信我们现在去医院看，他肯定生龙活虎！” 校长挥挥手，示意楼佳乐别插嘴。 他紧盯着楼泽，叹了口气：“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种，你完全可以汇报老师，或者平和得解决这件事。现在最关键的一步，你就是动手了。做错了的事没法抵赖。” “可是……”楼佳乐只觉得胸口憋得慌。 他们明明已经找到了证据，并且段皓的事情明明要恶劣得多。 为什么依然改变不了？ 校长手敲在桌面上，轻轻点动：“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你们马上离开学校就会踏上社会，到时候就会明白过刚易折的道理。” “除非你取得了段皓的谅解，否则学校方等我和校委商量后，应该会给你个停学的处分。” 校长拿起桌上的瓷器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还是你服个软，因为打人的事和段皓好好道歉，对大家都有好处。” 失魂落魄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楼佳乐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得发胀。 转角处走出一个人，段明辉还没离开。 他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朝楼佳乐和韩卓走过来，斜了一眼说道：“两个小毛孩，真以为自己拿到了翻盘的筹码吗？” 楼佳乐皱眉，段皓的龌龊事他竟然全都知道？ 段明辉看了眼大门口的方向，他派来的职工又开始举牌拉横幅，嚷嚷声都传到了这里。 “我现在给你们上一课，这个世界上光有帮朋友的热血可不行，还得有权有势。你们现在跟我斗，嫩了点。打了我的儿子，就等着退学吧。” 说完，他神情自在背手往校门方向离开。 楼佳乐气得想追，被韩卓按下肩膀。 他说：“别因为我再去连累你，也别再看这种事脸色。” 楼佳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一天过后，她在逆风中走到了大门口，那群闹事的职工对面。 第九十二章 我的底线 职工们得到了老板的任务，在门口驻守了好几天，已经认得韩卓周围人的脸。 一看到楼佳乐站在对面，直勾勾盯着他们怒视，就朝她挑衅说道：“怎么了小丫头？准备好退学了？” 他们根本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分不清老板交代的，到底是让谁退学。 面对这些轻狂的挑衅，楼佳乐忽而冷哼一声，把手中准备好的牌子高高举起。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楼佳乐和对面这群挑事职工对举牌子。 上面简简单单写着一行字：“本校学生段皓偷拍女生，他父亲助纣为虐，造谣同学卓霖，特来澄清，望能彻查真相。” 白板黑字的一块牌子，是她特地去打印店定做的。 楼佳乐把牌子举起，高悬过头顶，和对面无声对峙。 “她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人举着牌子站在那里，也不嫌丢人。” 对面的职工们又在哈哈大笑，又在毫不掩饰对楼佳乐的行为评头论足。 校门口连续几日的叫嚣已经有路人见怪不怪，没想到又来一块牌子对举。 楼佳乐感到周围有异样的目光传过来，对她的行为指指点点。 她低了一下头，很快又重新抬起来，高高扬起下巴。 不过她一下子举太急，手抬高感到酸痛。 正在手臂隐隐发抖的时候，从后面有个力量托住了她，跟她一起捏住对峙的牌子。 楼佳乐转头，看到姚初乔站在自己身侧。 “小卖部做的这牌子可重了，我以前迎新生当礼仪队的时候有举过类似的。”姚初乔朝她笑笑，“所以我来陪你一起。” 楼佳乐和姚初乔突兀站在门口的举动，倒确实是吸引了小部分路过的行人看她牌子上的字。 但是更多的是漠视和质疑。 “两边不一样啊，到底怎么回事？” “这闹着玩吧。” 校门口宣发室的保安探出头，对楼佳乐说：“我刚刚就看着你了，校门口不能闹事举牌子。” 言下之意是要赶他们走。 “好。” 楼佳乐没跟门卫大叔吵闹，她应了一声，然后竟然穿过了没有车的街，直直走向了对面。 对面原本还在喧哗大笑的职工们，看到楼佳乐这个行为，逐渐停下了笑声。 “小姑娘，你到底要干嘛？”有个代表站出来对楼佳乐软硬兼施，“你现在过来站着也没用，我们不会撤，你只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楼佳乐深吸一口气，没有对他吓退。 和姚初乔对视一眼后，目光坚定抬高牌子，背挺得笔直。 就在这时候，楼佳乐听到南边爆发了一些小声喧哗。 转头看过去，竟然看到有好几个女生走了过来。 苗屿带头走在最前面，朝她们愉快得眨眨眼。 这一刻苗屿在楼佳乐的眼中，像是武侠剧镜头中放了慢动作从天而降的女侠。 苗屿带着工大播音部的女生们赶来声援。 走在楼佳乐身后，人一多，气势瞬间上来了不少。 她们没有来得及做牌子，就拿了张纸，上面用彩纸画出：“拒绝偷拍，彻查真相！” “谢谢。”楼佳乐小声道谢。 “初乔一跟我说，我就和姐妹们决定过来了。”苗屿微微侧过头，面带笑容同样小声回复，“不仅是为了帮你们，我们是在帮自己，帮所有女生。” 有了苗屿的带头，对峙的队伍逐渐扩大。 有江大来来回回的女生，看到这个情形也动容站了出来。 正在这时，楼佳乐又听到街口传来阵阵整齐的脚步声。 绕是再有心理准备，转过头看到这情景也惊得瞪大眼睛。 韩卓正在校长办公室，他写了整整两千字的辩论书，条理清晰证据明确，坚定得站在办公桌前。 “你这是做什么？”校长往太阳穴上点了清凉油。 他头疼，这两天白头发都多了两根，可把他心疼坏了。 “您说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但是我的底线是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已经才黑白分界写得清楚，之后我会带着这份辩论书给所有误解的人派发，如果全世界都误解，那就一个一个发出去。” “哎呦……”校长闭上眼睛哼哼两声。 他办公室的窗没关好，有冷风呼呼吹进来。 门突然被打开，对冲的风使得办公室“轰”得一声响。 保卫室的大叔大声叫嚷：“校长，您去校门口看看吧。” “干什么！”校长一拍桌子，暴躁问道。 “门口……好多人……那些……哎呀我讲不清楚！您自己去看看！”保卫大叔说。 韩卓从办公室的窗看出去，从高处能隐约看到人头攒动。 他担心出事，和校长一起来到了门口。 校长看着眼前的情景，双眼一翻，连明天用哪个牌子的染发膏都想好了，他怕头发一夜之间全白。 校门口原本有足浴店的职工，他好不容易和段明辉说好先撤走一部分人。 而眼前的人数几乎是三倍。 五分钟前，韩盛鸣带着浩浩荡荡三十多个人，整齐划一往楼佳乐身后一站。 在韩盛鸣的指挥下，拿出横幅和牌子，人数是对面的翻倍，一下子把气势压了过去。 姚初乔见状，马上领悟指着带头的那职工说：“你们不是要比谁人多吗？好！那就比比！” 人数一多，闹成这种局面。 终于有路人愿意走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校长终于从染发膏的选择中回神，决定拿出点气势来。 对门卫大叔说：“都在校门口围着干什么，把人驱散开。” 门卫大叔看准了楼佳乐他们是学生，比较方便先下手。 对他们边推边说：“这几个学生，别闹了，回头再吃个处分不划算。” “滴滴！” 校门口一团混乱的时候，有辆车开了过来。 楼佳乐百忙中看了眼车头，贴着电视台的标志。 车门打开，上次她见到的王记者和楼泽一起从车上下来，后面还跟了个摄影师。 王记者手一抬，摄影师开始熟练得架机器。 “哪位同学方便接受取材采访吗？”王记者问。 楼泽靠在车门，朝她们甩帅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九十三章 看他不爽很久了 韩卓想要站出来，但是楼佳乐已经走到了王记者的镜头前。 “我来吧，偷拍事件的受害者是我，我来接受采访比较妥当。”她紧张得搅动手指，目光灼灼看向镜头。 足浴店的职工，被韩盛鸣带来的人震慑走了。 见门口都疏散开，校长刚想找楼佳乐谈一谈今天聚众的事。 看到她站到摄像机前，又暂时忍了下来。 小心翼翼摸了把自己的发际线，准备先回到办公室吹吹风冷静一下。 王记者原本根据楼泽的嘱托，想让楼佳乐站在树荫下接受采访。 再戴上变声器话筒，方便后期制作的时候打码。 但是楼佳乐拒绝了。 “我这次并不打算打码，”她说，“我愿意实名举报，这样才有震慑力。” 王记者扬了扬眉毛，劝她先冷静。 “先不要冲动，我知道你现在很气愤。但是我多年做采访的经验，一旦实名举报了，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多困扰，我必须在这里先提醒你。” 楼佳乐愣了一下，随即笑笑：“王记者，您是一位好记者。” 但是她摇摇头，挺直后背露出坚定的眼神，从树荫下站了出来。 “我要实名举报，根据我了解到的内容，段皓偷拍事件光在本校已经就二十多位受害者。我自愿作为代表站出来，揭发这件事。” 她把烟火节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偷拍而面露羞愧。 “卓霖是因为看不惯这么龌龊的事，才忍不住出手。纵然打人有错，但是事出有因，再加上对方故意谎报伤势，实在不应该收到退学如此严重的惩戒！” 最后直直看向镜头，补充了一句：“同时，各位受害者不要感到羞愧难受，受害者没有错。” “你为什么想要为她们站出来？”王记者举着话筒问。 楼佳乐低头笑了一下，豁然回道：“对面的人有权有势，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抛弃一切站出来的勇气。” 一顿话铿锵有力，在一旁听得姚初乔都忍不住鼓掌。 王记者对这段采访很满意，和摄像师商量准备去医院里重新取材。 “那应该会有点困难……” “那个，这位记者。” 王记者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刚刚站在足浴店员工最前面的人，正揣手走过来。 见他过来，姚初乔下意识把楼佳乐往后拉。 “这人是带领那些员工过来的，谁知道他会干什么事。”姚初乔和王记者解释。 没想到这人眼神扫视了一圈他们这群学生，突然露出个谄媚的笑容。 对王记者说：“您别误会，我是来内部举报的。其实我们都被段明辉逼着来的，他威胁我们，如果不来举横幅帮他儿子示众，就找个理由把不肯的人开除了。” 面对如此突然的改变，楼佳乐他们都不明所以，互相看了一眼。 只有韩盛鸣站着没动，朝那个领头员工点了点头。 那人马上语气飞速，接着补充：“他还说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让这个学生退学。” 他指了指韩卓。 “如果成功了，每个人都有奖励。哦还有，据我所知，他儿子根本没什么伤。昨天还带着几个兄弟来店里玩，活蹦乱跳的。” 王记者也震惊这个天降的内幕消息。 笔盖敲打在记选材的小本子，问他：“你愿意接受采访吗？我帮你打码。” 韩盛鸣又朝他张开手，比了一个数字五。 “可以可以！”那人连连应下，跟着王记者到原来站着的地方接受采访去了。 因为那人的高度配合，王记者很快就把需要采访的东西取材完，收了话筒线准备去医院采访。 楼佳乐她们还没走，等在一旁想要感谢王记者。 “别感谢我，他把我拖来的。”王记者潇洒得解开衬衫的手腕纽扣，看向楼泽。 楼佳乐她们刷一下都转头看过去，盯着楼泽不好意思起来。 挠了挠头说：“也不能全算我的功劳……” 王记者和摄影师确认细节后，对楼泽说：“还得麻烦你和梁教授定个时间。” 生怕出意外，他再三确认：“如果梁教授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去和电视台协商满足。” 在楼佳乐疑惑的眼神中，王记者哈哈一笑解释道：“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来趟这次浑水，不过段皓那边找的记者以前是我师弟，原本收人钱写这种不实报道，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再加上我新成立的访谈节目，想要找梁永鸣教授。” “梁教授？”姚初乔惊讶。 “怎么了？”楼佳乐问。 姚初乔跟她解释：“梁教授是计算机系全国层面都算得上权威的教授，不少电视台做节目想要采访他，不过他不太喜欢这种场合，都拒绝了。” 王记者点头，欣慰得看向了楼泽。 “没想到梁教授这次接受了我的邀请，但是希望我能出马帮一下他的爱徒。”王记者说着拍了拍楼泽的肩膀，“看得出梁教授很器重你，后生可畏啊。” 王记者简单说了几句，又匆匆开车去医院。 楼佳乐见人群终于散去，看热闹的群众也离开，终于把牌子放下松了一口气。 她左顾右盼发现那个足浴店职工已经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韩盛鸣。 “这是什么回事？”姚初乔也感到奇怪，“那人前几天还这么激动，好端端得怎么就叛变了。” 楼佳乐感到胳膊被韩卓拍了拍，用大拇指朝她无声指了一个方向。 脱离大部队，楼佳乐和韩卓往路口的方向偷偷探过去。 就看到韩盛鸣站在那里，旁边是刚刚那个反水的足浴店员工。 韩盛鸣递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过去，对面欢天喜地接了下来。 接过信封后，那人往路口的方向看了眼。 那里都聚集这韩盛鸣刚刚带过来的人。 “他们是您家店里员工吧？”那人笑得谄媚，“您刚刚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出来作证，就让我去你家店里当领班。” 韩盛鸣扶了扶眼镜，这眼镜还是他们之前一起去买得那副，眼睛腿松了一次，被他自己修好了。 “知道了。”韩盛鸣说，“你明天去三店报道吧，我已经交代过了。” 第九十四章 惊喜 “好帅……” 楼佳乐盯着那个装钱的厚厚信封流口水。 被韩卓轻轻敲了一下脑袋。 “你不要被迷惑。”韩卓提醒他。 楼佳乐没搭理他，开始念念有词。 “怪不得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霸道老爹竟在我身边，你爸还缺女儿吗？能吃能喝能睡的那种。” 见她一副花痴样子，韩卓无语凝噎，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现在也没把我当成他儿子。”韩卓小小反抗了一下。 “这不重要！”楼佳乐甩手，“他现在把你当成他的朋友，都出手那么大方。不过看他平时一块肥皂都要物尽其用，现在给那人发钱也是偷偷摸摸的。 “我打听出来楼泽他们都不知道韩盛鸣是富二代。他怎么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事？”楼佳乐仰起脖子问。 韩卓伸手把楼佳乐脑袋压下去。 看向韩盛鸣的方向，别扭得说了一句：“他一直这样，别理他。” 却因为楼佳乐刚刚随口说得“把你当成朋友”，而陷入混乱的思绪中。 看着韩盛鸣的方向走神，突然惊觉韩盛鸣已经和那个员工说完，正转身往他们这里走过来。 在韩盛鸣过来之前，两个人及时把偷看的上半身缩了回去。 一溜烟跑回了学校，确保韩盛鸣不会发现他们，才放缓脚步。 楼佳乐转头看了眼校门口的方向，刚刚闹了这么一出，现在冷静下来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正在出神，全然没注意到韩卓正在直直盯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占有欲。 “你……”楼佳乐一转头就对上这个眼神，恍然被盯得忘记下一句想说什么。 楼佳乐摇了摇头，让自己回神。 再看过去的时候，韩卓直直看着的目光已经消失，复而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让楼佳乐以为刚刚的眼神宛如幻觉。 “佳乐。” “嗯？”楼佳乐条件反射，她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叫她这个名字。 “谢谢你。”韩卓朝她笑，“为了我做这么多。” 楼佳乐张开双手，走上前给了他一个义气拥抱。 还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用故作潇洒的语气说道：“我们这个年纪就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况且我也为了我自己和其他受害的女生。” 楼佳乐抱完想要后退，却感到背后有力把自己扣住。 韩卓伸手靠在楼佳乐后背，两个人沉默又默契得多抱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才又放开，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这件事段明辉前期闹这么大，完全没想到会反噬。下礼拜关于段皓的处分就应该会出来了，不过不知道我会怎么定。”韩卓说。 “你一定会没事的！”楼佳乐安慰他，“不过你从小就是老师手心的宝，我还以为你不会打架。” 韩卓把楼佳乐往身边拉了拉，一旁的小路有辆脚踏车横冲直撞过去。 “对了，你还想看烟火吗？”韩卓这么问她。 “当然想啊，”楼佳乐看向操场的方向，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有点可惜那校园烟火节被段皓这个人渣给毁了，我都没注意到那天的景色。” 韩卓原本话都到嘴边了，听到楼佳乐遗憾校园烟火节，又重新换个话术。 表面风平浪静的一周过后，楼佳乐从食堂吃好晚饭回寝室，就韩卓等在了女寝门口。 他人长得又高又帅，往女生宿舍门口一杵，不少来来往往的女生都看过来，还有大胆来搭讪的。 楼佳乐走过去就看到韩卓尴尬又不失礼貌得拒绝了一个女生，看到她走过来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去哪儿？”楼佳乐问。 “到了就知道了。” 韩卓说得神神秘秘，却把她带到了学校操场。 照着当初乐队社团的样子，一模一样还原了烟花节的摆设。 “这是你准备的？”楼佳乐已经隐约有猜测。 韩卓看着这个摆设，全程都很紧张。 用略带邀功的语调跟她说：“原本听说江边有烟火节，不过你说你遗憾那场没看完的。我就去学校打申请，又问乐队社团借了道具。” 他带楼佳乐往中心区域走了一点：“是不是跟那天很像？” “嗯……”楼佳乐点头。 这种程度的复刻，她想不出需要花多大的精力。 更何况一周之前，韩卓身上还背着处分，在学校里申请任何事都会麻烦一些。 楼佳乐欣慰得想，好在现在他的处分已经撤销了。 “早上在宣传栏发正式通知了，”楼佳乐今天心情很好，跟韩卓说，“你的处分已经被撤销，段皓因为偷拍和闹事，给了记大过留校察看的处分。听罗俊说他气得好几天没来，连续翘了这么多课，估计之后还要继续从重处理。” 她边走边说，连脚下台阶都没注意到，差点被绊倒。 韩卓眼疾手快扶住了楼佳乐。 两个人挨得很近，暧昧的气氛使得楼佳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安静下来。 “又有社团举办活动吗？”有一对路过的小情侣被这阵仗吸引过来，“要门票吗？我们可以进来看吗？” 韩卓先一步开口，指着楼佳乐说：“不是社团办活动，不过今晚最大的是她，问她意见就行了。” 女生发出羡慕的惊叹，嫌弃看了眼自己的男朋友：“看看人家整得这惊喜！” 楼佳乐同意让其他同学一起来看烟花节，韩卓真的如他所言，全程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看着楼佳乐。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点燃烟花筒在夜空中绽放，还有地面喷射的烟花，热烈得短暂燃烧。 楼佳乐感到肩膀被搂住，她没多言，心心相惜保持着互不点破的默契。 快要结束的时候，人群逐渐散去。 楼佳乐听到耳旁有两个女生在说八卦。 “你知道广播部的部长李织慧准备卸任了吗？”有个双马尾的女生问。 走在她身旁的短发女生发出惊叹：“广播站这几年一直和其他学校联播，联系电视台播报，进步这么大李织慧功不可没，她愿意就这么放手了？” “可不嘛。”双马尾接话，“据说是她家有事，不过这样的话播音部部长很快就要大选了。” 第九十五章 机会 听到这句八卦，楼佳乐竖起耳朵靠过去。 韩卓知道她对这件事感兴趣，转了个方向把她掩护。 两个人往八卦源靠近，就听到短发女生继续说：“往年广播部部长大选都挺难的，现在广播部发展得这么好，新部长竞选肯定更激烈吧？” 双马尾女生一副自己知道内幕的样子，冲对方飞快点了点头。 兴致勃勃把知道的消息全都倒了出来：“那肯定的，据说这次学校领导还请了外校播音系的教授，来和我们学校教授一起评选广播站新负责人。再据说，跃跃欲试想要报名的人，已经有十来个了！” 她一口气全是“据说”，绘声绘色得说完，就拉着朋友逐渐走远。 楼佳乐小时候听姚初乔说起过这件事，那时候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 楼佳乐甚至能感觉到姚初乔小酌一杯后，有点喝醉了。 “我今天碰到那曾琳了，她在当学校广播部部长的时候，认识了市级电台的人脉。靠着人脉的机会一毕业就进了电台，现在竟然在电台里当上了黄金节目的当家主播了。” 姚初乔喝醉的时候，说话会一顿一顿。 小楼佳乐拿着水杯站在一旁，被楼泽接过跟她小小声说：“妈妈不太开心，你先去睡吧。” 她乖巧得“哦”了一声，但是回到房间里后，打开了一条缝。 看到楼泽走过去，泽盘腿坐在沙发前。 “你那时候就是火车没赶上，给评委和教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是你的错。” 姚初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那天我的状态也很差。” 楼佳乐回忆起这段，姚初乔说得应该就是这时候的评选。 她快速跑回宿舍，就看到姚初乔的床铺旁放着打包好的行李。 “她人呢？”楼佳乐问孙林。 孙林正在网恋，电脑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抽空从电脑前转头对她说：“刚刚接到李织慧电话出去了。” “她要回家了？在这个档口？” 孙林随意瞥了一眼：“哎她什么时候收拾的行李？不过这是什么档口？” 宿舍门被打开，姚初乔从外面回来，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一进门就看到楼佳乐扑到了自己的行李上。 “你干嘛呢？”姚初乔走进来问。 楼佳乐重新坐正，问她：“广播部马上就要评选新部长了？” “嗯，”姚初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李织慧学姐……她家里出了点事，她妈妈查出来胰腺癌，医生说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了，她决定休学半年回去陪陪妈妈。” 想起李织慧平日里坚强的样子，楼佳乐没再有打闹的心思，缓缓站了起来。 “我昨天给我妈打电话，听她老咳嗽。”姚初乔说，“你也知道，我妈早年也开过乳腺癌的手术，我想回去看看她。” 外婆的身体一向不太好，身上各种毛病不断，这个楼佳乐是知道的。 不过她还是不甘心，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那你几号回来，不参加评选吗？” “当然参加了，”姚初乔把衣服叠好塞进行李包，“我就回去几天，评选在下周四，我定了前一天的票回来。” “不行！”楼佳乐说，“以防万一误点，不能卡着时间回来，你订提前一天的火车票，确保能赶上。” 孙林噼里啪啦打了一通键盘，从电脑前移开视线说：“哪有这么夸张，也没这么倒霉碰到火车误点。” 楼佳乐朝她甩甩手示意闭嘴。 在楼佳乐的坚持不懈下，姚初乔终于同意把回来的时间提前。 她正在火车站售票大厅排队重新换票，楼泽和楼佳乐站在角落里帮她看行李。 “看这队伍还得排二十分钟，她都提前一天了，有必要再提前吗？” 楼佳乐没理他，她坚持让姚初乔换票确实受到了很多不理解。 但是楼佳乐知道，姚初乔回来的那班火车会因为中途战点遇到暴雨泥石流，而取消班次。 当天的其他班次会都被订满，姚初乔连夜改了凌晨的车票，还是差了两个小时。 这会直接导致她没有被选上部长，把机会拱手让人。 这都是后来楼佳乐听她妈妈姚初乔说的。 既然她重新回到了这个当下，就要想办法改变时间轨迹。 “哎呦！” 楼佳乐正和楼泽等待姚初乔重新换票，听到东西摔下来的声响。 转头看过去，竟然是李织慧。 她站在楼梯上扛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不小心手滑，导致一个行李箱从楼梯上滚下来。 “小心！”楼泽忙走上前帮李织慧把摔落的行李箱扶住。 让楼佳乐过来看好行李后，把李织慧剩下的行李箱也搬了下来。 “这行李箱还挺重。”楼泽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发出“咚”得一声。 “谢谢，”李织慧跟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把行李大多数都收拾走了，毕竟准备休学半年回去陪陪妈妈。” 楼佳乐看着她，几日不见李织慧消瘦了很多，眼底有压不住的乌青，就连原本乌黑的头发，都因为焦虑伤心过度而形同枯槁。 “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楼泽问，“把现在所有的一切拱手让人，再停学半年，不会后悔吗？” 李织慧看向远方笑了一下，用颇为无奈的眼神摇了摇头说：“其实这个问题如果我作为旁观者，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才会发现当亲情快要逝去的时候，什么其他的思考都顾不得。” 头顶正在播报广播，李织慧仔细听了一会儿说：“我的列车快要开了，期待下次与你们相见。” “佳乐，楼泽！”姚初乔办完了换票从跑回来时，李织慧已经检票入站。 “学姐！”姚初乔朝着李织慧的方向喊，“加油！” 李织慧没有回头，手臂往上朝他们用力挥了挥。 火车接连轰鸣而去，姚初乔请假离开的日子里，楼佳乐一直惴惴不安。 她每时每刻都在图书室上网查看购票信息，果然看到近几日归程的车票紧俏。 窗外乌云盖顶，天气预报连续几天播报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有大到暴雨。 楼佳乐撑伞从食堂打饭回来，就听到路过有人说：“广播部部长评选是提前了吗？” 第九十六章 我来想办法 楼佳乐感到屋檐上有颗硕大的雨滴落下，砸在伞面上发出“哒”一声响声。 她转动伞面，往他们的方向走动两步，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 然而没注意到地面，不小心一脚踩进水坑里，泥水导致裤脚都湿透，湿湿冷冷得贴在腿上。 这两个同学又转到了其他话题，楼佳乐急急忙忙走过去，问道：“广播部的部长评选，改到几号了？” 那两个同学正讲到美甲的话题，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楼佳乐。 楼佳乐心下着急，拧着眉毛又问了一句。 “提前到几号了？还有同学没回来怎么办？” “提前两天改到周二了，”那同学甩了甩手上被淋到的雨水，“听说有个几个评委的教授要去bj参加专题会议，这个会议时间提前了。再说提前两天不要紧吧，顶多少准备两天……哎，你去哪儿？” 她话说到一半，发现楼佳乐已经跑远。 暴雨一下子就下大，尽管撑着伞，回到宿舍楼的时候也浑身湿透。 秦晓晴买了台新的收音机，正坐在床上听广播。 “全国各地收到暴雨影响，航运海运航线取消50%，各地路况堵塞严重……” 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楼佳乐直直冲到书桌抽屉前。 “你怎么湿成这样，没带伞吗？”秦晓晴抱着收音机问，“快把外套脱了，别感冒了。” 不过楼佳乐没空回复他的话，她冲到抽屉钱翻箱倒柜找到本之前记录的姚初乔返程时间。 时间有点紧，如果提前了两天，那姚初乔下车的时间和面试都赶在那个下午。 “我们学校到火车站，最快开车要多久？”楼佳乐问秦晓晴。 二十年前没有电子地图app，她对路况一窍不通。 秦晓晴调低了声音，掐着手指算：“大概一个多小时，不过现在外面到处堵车，时间说不准。” “姚初乔下火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下午评选部长的开始时间是四点。”楼佳乐越说越觉得虚，看了眼窗外的雨，“这只有车速开到最快才来得及吧？” 秦晓晴怀中的收音机还播报：“预计大雨还将持续一周。” 楼佳乐绝望得长叹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姚初乔打电话。 一连好几个都是嘟嘟嘟的忙音，根本打不进去。 “是不是信号不好，”秦晓青从床上下来，拿出她记电话的本子，“我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候，有记过室友家里号码的电话簿。” 翻了十几页终于找到号码，楼佳乐按照号码打过去。 她掌心都是汗，黏腻得贴着话筒背面。 在长达二十多秒的嘟声后，对面终于接通了电话。 对面率先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咳嗽声，楼佳乐原本还着急的心情瞬间就平复下来。 在亲耳听到亲人不舒服的情况下，换成是她，也会选择冒风险去回去。 “外……”楼佳乐改了称呼，“阿姨您好，我是姚初乔的室友，您……” 楼佳乐改口率先问道：“您身体还好了？” 对面又咳嗽了两声才缓下来，说道：“支气管炎，天气一冷就这样，不是什么大毛病。” 听到这句话后，楼佳乐才定心。 继续询问：“姚初乔在家吗？我找她有急事要告知。” “初乔？”外婆看了眼敲上的时钟，“她去改火车票了，应该就直接启程了吧。怎么会电话打不通？” “火车站人多，”楼佳乐怕外婆担心，忙解释说道，“可能是信号不好，阿姨您别着急。” 楼佳乐挂了电话，再次给姚初乔打电话依然没有人接。 她打开铁道官网查了最近的几列车，在寝室里坐立不安等了好久。 姚初乔的电话一整天都没打通，直到第二天上午，楼佳乐终于收到来自姚初乔的电话。 “我手机摔坏了，”姚初乔说得着急，“现在在车站短暂停留，我用车站内的公共电话亭打给你的。” 外面的雨声听起来更大了，楼佳乐把广播站站长选拔提前的事告诉了姚初乔。 “我在家的时候听李织慧学姐说了，所以才改了时间回来。” 姚初乔焦急看车站的时间，慌张说道：“嘉佳，我买不到很快的车票，到站时间大概是下午一点，四点就要开始了。我怕我赶不及怎么办？” “别急，我来想办法。”楼佳乐尽量让姚初乔心定，“还有两个小时，你只要在火车上为评选做好准备。” 挂了电话，楼佳乐就套上雨披，又把另一个雨披装在背包里。 跑到校门口想打车先去火车站，这样她一出站就能上车。 不过下雨天打车困难，楼佳乐在校门口路边扬了好久都没出租车愿意停下。 “小姑娘，去哪儿？要坐车吗？”有辆黑色的桑塔纳开过来。 拐卖人口的新闻浮现在脑海中，楼佳乐把背包正背胸前，紧紧抱住书包往后退了一步。 桑塔纳司机无语得看了她一眼：“我就是个开黑车跑跑行程的，你坐不坐？不坐我拉别人了。” 情况紧急，楼佳乐没有别的选择。 “坐坐坐。”楼佳乐拦住桑纳塔，先绕到后面把车牌记下来，给韩卓发过去。 “你跑到后面去干嘛？”司机摇上窗户，看了眼后视镜问道。 楼佳乐朝他嘿嘿尬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一路上都紧张得拉住车门，楼佳乐紧紧盯着前方，一刻也不松懈。 还每隔五分钟都给韩卓打个电话报路名。 “如果一发现什么不对劲，你就跳车。”韩卓在电话那头说，被楼佳乐不小心按了免提，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 司机脸拧成一团看向她，欲言又止。 楼佳乐看向窗外，车流行进得很慢。 她从原本紧张得情绪转成了焦急，问道：“怎么这么慢？” “下暴雨了，太堵。”司机手指向另一条车道说，“看到没，那里还是事故高发区，估计你回来的路更堵。” 好不容易到达了火车站，楼佳乐下车前弯下腰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在这里等我，我和我朋友马上就出来！” 第九十七章 找车 再三交代完司机，楼佳乐提着背包飞奔进客站。 “初乔！”楼佳乐在人头攒动的客运站里找了好久，终于在南区检票口发现了姚初乔。 姚初乔还算淡定，紧紧拉住自己的行李箱防止丢失。 她原本正在抬头看大巴和出租车的通行时间，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一闪而过的熟悉人影。 看起来很像顾青，从热水器旁接了水坐在候车厅，看着像是在等回家的班车。 还没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再一晃眼，顾青已经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她男朋友杨雄从入口处急急忙忙进来，在人群中寻觅了好一阵终于找到她。 两个人拉拉扯扯了好一阵，看起来杨雄万分不想让顾青离开。 而顾青却因为被退学，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座城市，正准备坐上返回老家的火车。 姚初乔在听到楼佳乐的声音后转过头。 楼佳乐明显看到她眼前一亮。 “嘉佳。”姚初乔没再管这对情侣，她拖着行李箱越过人群走过来。 她手指向身后的指示牌，还是藏不住焦虑的神情。 “我看过这里的市区大巴，因为暴雨加上道路堵塞，现在都暂停了列次。” 楼佳乐接过她的行李箱，不停得看时间确认。 “还有三个小时，”楼佳乐尽量让自己和姚初乔都镇定下来，“我在外面叫车停在了那里，我们现在赶过去，让司机找找有没有不堵的路。”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火车站门口，却远远看到有另一个学生站在黑色桑塔纳旁边。 司机还热心得帮他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看都没看楼佳乐这里一眼，就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哎！别走！”楼佳乐放下行李跑过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连车影都没追到，但是被如注的暴雨淋到了身上。 “我都跟他说好，他也答应我了。”楼佳乐委屈抱怨，“他怎么能这样？” 姚初乔递过来一包纸巾，让楼佳乐擦一擦脸上的雨水。 “估计是别人给了他更高的车费，这种天气火车站门口的各种出租车黑车不愁没人坐。” 姚初乔看向拍出租车的队伍，已经从车道旁排到了大厅里，现在过去少说也得有一个小时才能排到。 听到越来越大的雨声，姚初乔已经有些慌张了，捏着行李箱的指尖冰冷。 “去坐公交车吧。”姚初乔提议。 楼佳乐拒绝了这个想法：“过来的时候我问过那个黑车司机，这里的公交线往市区开，最堵的那几条路。” 她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终于在停车场门口看到了几辆摩托车。 昨天晚上她查过一些情况，知道二十年前的火车站门口不仅有四个轮子的，还有两个轮子的黑摩托在拉客。 下雨天摩托车没法做生意，几个摩托车司机正凑在一起等雨停。 楼佳乐带着姚初乔走过去，很轻松就能看到几辆空摩托车。 “师傅，走吗？” 穿迷彩色夹克衫的摩托车师傅看了眼越来越大的雨势，提醒道：“我这车没有挡雨的地方，你们淋到雨我可不管啊？” 刚打算把楼佳乐和姚初乔带到摩托车发车的地方，微微一侧头，又看到姚初乔身后的行李箱。 为难指着行李箱说道：“不行啊，我刚刚还以为就你们两个人，这么大的行李箱放单轮摩托车后面太危险了。” 他摆了摆手，停下来准备抽烟。 “你们去门口找四个轮子的吧？我们开两轮的冒不起这个风险，原本今天也没打算做生意。” 耳旁车站外雨声如注，有种越来越大的趋势。 “师傅，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真的赶时间。”楼佳乐的声音又着急又委屈，已经带上了一丝更咽，“外面的车都叫不到，而且车道上堵得厉害，今天有场对我朋友而言很重要的面试。” 摩托车车主点了好几下打火机都没点燃，正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同伴说：“四个轮子的？老薛他们不就是四个轮子的吗？” “你蠢啊！那是三个轮子。”车主马上撅起眉毛，“而且人家也不乐意吧？” 楼佳乐和姚初乔站在一旁目光急切盯过去，被狂风暴雨吹得瑟瑟发抖。 楼佳乐感觉她俩怎么那么像逃难来的。 “乐意！”楼佳乐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先应下来。 “嘿！”摩托车车主被楼佳乐抑扬顿挫的“愿意”逗笑了。 解释说：“老薛他们是开电动三轮车的，这车以前是帮人搬家运货的，没车棚。这么大的雨，你们坐上面不全淋湿咯？” 被这么一说，楼佳乐有点犹豫看着外面。 “行。”姚初乔在这时候开口，对楼佳乐说：“要不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等雨停？” “我跟你一起回去！”楼佳乐坚定得说。 直到坐在三轮车上，姚初乔才知道楼佳乐为什么如此坚定跟自己一起回去。 楼佳乐从背包里拿出两件雨衣把姚初乔包得严严实实，甚至不知从哪儿包出一个塑料面罩。 “你一会儿下了车就没时间补妆，一路上能不狼狈就不狼狈。”边说边又从包里拿出一把能罩出两个人的雨伞。 眼神扫到姚初乔脚上的帆布鞋，干脆把自己的马丁靴脱下来。 “你这鞋不防水，我们换一下。”楼佳乐弯腰去拖鞋带。 “嘉佳……”姚初乔被她这阵仗打得不知所措。 “快点！”楼佳乐心里着急，换好了鞋就可以出发了。 老薛站在一旁笑眯眯，他长得像年画上的弥勒佛，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说道：“你这同学对你真好。” 姚初乔带着感激的心情看向楼佳乐。 “她要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大事。”楼佳乐对老薛说，“她一定能通过面试，然后一直往自己梦想的方向靠近。” “哟！这么重要啊！”老薛跨步上三轮车头，“那我肯定用最快速，安全给你们送达。” 楼佳乐撑开伞和姚初乔自己坐在三轮车后座，车子缓缓启动，离开停车场劈天盖地的雨打下来。 楼佳乐紧紧抱住姚初乔，把伞往她的方向偏移。 第九十八章 等待的心情 小时候下雨天走在路上，楼佳乐发现姚初乔总喜欢把大半把伞往自己身边靠。 她提醒过好几次让妈妈把伞挪过去，不然每次回到家，姚初乔的半边肩膀都全部淋湿。 姚初乔会温和得应下来，然后角度纹丝不动。 此刻铺天盖地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打在身上，天空如同被人捅了个洞，雨水倾灌而下。 楼佳乐把伞收得很低，并且一大半都往姚初乔的方向靠，防止雨水从另一边吹过来。 她感到暴雨打在伞面，震得虎口疼。 姚初乔掰着她的手把伞转过去：“你往自己的方向撑一点。” 又被楼佳乐掰了回来。 她紧紧抱住姚初乔，两个人在暴雨中靠在一起。 “坐稳咯！”绿灯亮起后，老薛往后热情喊道，“两个小丫头，有我老薛在，保证让你们能按时到。” 楼佳乐把伞面上移，看到主车道上各种车辆拥堵得到一动不动。 二十年前的车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颜色，大多数都是黑白灰，在灰蒙蒙得天气中停顿，与阴沉的天气融为一团。 他们在旁边小路飞驰而过，撑着一把大红色的伞。 “你笑什么？”姚初乔用雨披帮楼佳乐的鞋子挡雨。 “我在笑还好我今天带了一把红色的伞，你不觉得这画面很有感觉吗？”楼佳乐说 姚初乔被暴雨淋湿了面罩，用雨衣袖子抹了一把看过去。 和楼佳乐对视一眼忽然笑起来。 在老薛师傅的极速前进下，楼佳乐和姚初乔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了学校门口。 一路上雨势在到达了一个最巅峰后，逐渐减少。 等他们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毛毛细雨。 “还有四十多分钟的准备时间。”楼佳乐手忙脚乱帮姚初乔收雨衣，“我让卓霖守在门口了。” 姚初乔点头，又低头垂下眼眸对她说：“抱歉，我不该急着要回去，连累你跟我淋这一趟雨。” 楼佳乐大力拍了拍姚初乔的肩膀。 “说什么呢！我们为了以防万一都安排提前一天了，谁也没想到会再出意外。不过人生都是由不用的意外组成，不是吗？” “快进去吧！”楼佳乐说完接过姚初乔的行李箱，带着她往里跑。 身后老薛坐在三轮车头，中气十足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加油！两个丫头！” 楼佳乐让姚初乔先跑，自己推着她的行李箱殿后。 来到考场外，姚初乔远远看到韩卓已经等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和一个化妆包。 “我刚从外面回来，”韩卓把包递过去，“嘉佳刚刚发短信提醒我，让我联系你的室友把你的化妆包和着装带过来。” “还算好时间帮你占了一个更衣室。”韩卓笑得很阳光。 虽然几分钟以前他为了抢更衣室的事情，仗着这张帅哥让一个学姐把更衣室让给他。 “女朋友啊？”学姐靠在更衣室的门旁，看着这个眉眼俊美的小学弟。 韩卓被问得一害羞，低头腼腆说道：“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在说什么？”学姐被这段绕口令弄晕，微微撅眉，借着八卦追问，“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韩卓直白承认，“所以希望她的愿望都能实现。” 姚初乔接过化妆包，她的妆容在回来的路上有些花了，正需要这些补妆和重新换的衣服。 “谢谢。”她满怀感激道谢。 韩卓看着屋檐下逐渐稀稀朗朗的雨水，他跨步走出去接楼佳乐。 “好好面试。”韩卓说，“我们都希望你能成功。” 重新调整好外表妆容，姚初乔让自己镇定下来，坐在面试室门口。 “下一个，姚初乔。” 主考官在里面叫她的名字。 姚初乔走进去，微微仰着头，自信得坐在面试位置上。 在完成了基本的播报流程和对答后，接下来是自由回答环节。 这也是最难的部分，根据考官出的考题即时回答，考验的是每个选手的临时反应力。 “你觉得人生是由什么组成的？”考官翻动纸张，问姚初乔。 姚初乔一直保持着浅笑的表情，手指收拢看过去，回答道：“我觉得，是由意外。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大大小小的意外每天都在发生。” 校园内，楼佳乐推着姚初乔的行李箱慢悠悠前进。 她换上了姚初乔那双不防水的帆布鞋，一路上回来湿了个底朝天。 黏黏腻腻得觉得难受，正在纠结是去宿舍换双鞋还是直接去面试厅外面等。 她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这种心情堪比以前姚初乔在考场外等自己考完学业水平考试。 脚上潮得难受，正在这时候看到韩卓从对面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双拖鞋。 “我刚刚问了姚初乔，每个人的面试时间都是十分钟，她前面还有一个人。”韩卓把从小卖部买的拖鞋放下，“你现在回去换鞋再重合脚正好来得及。” 说完递过来一包湿巾纸。 “穿这双拖鞋回去，我帮你把这双泡坏的扔了。”韩卓说完抬头，“你看着我干嘛？” “你还挺细心。”楼佳乐脱下湿漉漉的帆布鞋，把它装进马夹袋里。 “跟我爸学的……”韩卓脱口而出，又及时刹车。 别扭得撇了撇嘴。 他小时候跟小学同学打架，打到滚在一起互相抓对方头发不松手，最后把家长叫进学校。 韩盛鸣赶来没听韩卓把事情缘由说清楚，就直接先认错，给了对方一大笔赔偿金，十分钟就把事情处理完。 拎着韩卓走出来的时候把他臭骂了一顿，但是手里还提着云南白药和创可贴。 只不过那时候韩卓生气自家爸爸把错替他认了，一声不吭跺脚跑开。 反正他们父子俩从小到大都没和睦相处过。 直到穿越过来才发现，韩盛鸣会随身在包里放一些常用药物。 他一直都挺细心，韩卓才发现他爸这个优点。 楼佳乐拍了拍他，拖着行李往宿舍的方向走。 “你爸忙着在图书馆准备双学位考试。”楼佳乐说，“走，看我妈结果去！” 第九十九章 格格不入 楼佳乐回宿舍换了鞋，在面试厅门口等了好久。 原本以为只需等几分钟，然而已经有好几批面试者出来了，还是没看到姚初乔的影子。 “同学，还没结束吗？”韩卓见她着急，抓住一个女生问。 那圆脸女生眼眶红红的，抹了把眼泪说：“第一批不合格的都出来了，还剩三位最终候选人在里面和考官讨论。” 楼佳乐双手拧在一起，原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 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姚初乔才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楼佳乐瞪大了眼睛，紧张得看过去。 姚初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楼佳乐和韩卓相视看了一眼。 “没事，”楼佳乐说，“我们再从别的地方努力……” “嘉佳。”姚初乔开口。 忽然从失落的神情转变为欣喜若狂。 “我选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楼佳乐冲上前给了姚初乔一个大大的拥抱。 为了庆祝姚初乔评选上学校电台负责人，他们几个准备出校门找家餐饮店庆祝一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大巴回来。 楼佳乐看了眼车玻璃上贴的标识语。 “校计算机系外训专车。”楼佳乐一个字一个字读了出来。 车门打开，楼泽从大巴上下来，和他们几个撞个正着。 “你们去哪儿？”楼泽走过来，“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 又看向姚初乔：“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楼佳乐换了鞋子，但是没来得及身上的衣服，裤脚还是湿的。 “初乔刚刚评选上了播音部部长！”楼佳乐跟他分享这个喜悦。 楼泽眼神在她们两个中间流转，想到了一件事。 “刚刚这么大的雨，你们不会冒雨回来吧？” 见姚初乔点头，楼泽“啧”了一声，关心说道：“你们应该告诉我，两个女生太危险了。” “告诉你也没用。”楼佳乐有点烦楼泽这个小题大做煞风景的性格。 “我有驾照。”楼泽把书包单肩背着，双手抱肩，“我可以开车也接你们。” “可是你在外训，”楼佳乐指了指身后的大巴车，“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 “我可以……” “别告诉我你可以从外训中离开，特地跑来接我们。”楼佳乐瞬间堵住了楼泽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还有你那个实习，”她接着说，语气逐渐暴躁，“你那个实习怎么还在去，你马上就要计算机比赛了。怎么能不专心备战，我怎么感觉在你眼中，什么事都比你比赛重要！” 说完楼佳乐甩了甩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楼泽突然被这么突突一顿，一脸懵逼得看向姚初乔。 “她怎么了？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 韩卓摇了摇头，用刻意语重心长的语气拍拍楼泽肩膀：“她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正说话间，梁教授从后面走了过来。 姚初乔看到梁教授，用尊敬的语气跟他打了招呼。 梁教授上次接受完王记者的采访，就直接马不停蹄带着学生们备战计算机系的比赛。 他用欣赏的眼光看向楼泽：“小楼这几天外训一直表现不错，带领整个团队研究出新的代码。如果这次比赛成功，就可以跟我去bj做汇报演讲。” 梁教授像个自豪的家长，逢人就喜欢夸几句楼泽，毫不掩饰对这位能力超群弟子的偏爱。 楼泽被梁教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重新和大部队回了学校。 楼佳乐她们在学校门口新开的苏式点心店进行简单的庆功宴。 结束后再出来已经是日渐西暮，姚初乔眼神在楼佳乐和韩卓之间流转了好几回。 轻咳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说。 “我还有事，你们俩先回学校吧？”姚初乔说完又改口，“不回学校也行，去附近的电影院或者电玩城玩一会儿，我先走了啊！” 像是生怕楼佳乐让自己留下来，飞快跑走了。 一看就是为了他们两个制造个人空间。 楼佳乐无奈得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转头和韩卓对视一眼。 “小心。”韩卓把她拉到身侧，“有车。” 在楼佳乐面前，一个六岁的小朋友咯吱咯吱骑着幼儿脚踏车慢悠悠过去。 楼佳乐笑了一下想要收回手，韩卓却没松开，拉着楼佳乐的手往前走。 谁也没说话，但是无言中又充满了暧昧。 就这么手拉手往前走了一段，楼佳乐突然指着天桥下某个地方惊异得“嗯？”了一声。 “怎么了？”韩卓看跟着看过去。 天桥下有一块空地，平时城管不来的时候，会有不少小摊贩来摆摊卖晚市。 此刻灿澄色的夕阳在天边晕染，路灯先一步点亮，已经陆陆续续有十来个摊头支了起来。 “那个人……”楼佳乐言语之中有些犹豫。 韩卓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板挺直。虽然穿着泛黄的厨师服，但看起来气宇轩昂，和这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韩卓觉得他有点眼熟。 就听到楼佳乐说：“这不是楼泽爸爸吗？” 那就是楼佳乐爷爷，韩卓想，自己在她家的全家福中看到过，怪不得觉得眼熟。 “我怎么记得你爷爷年轻时是体制内的干部，怎么会在这里摆摊？”韩卓不解。 楼佳乐烦躁得揉了揉头发，回想起在医院看到的，还有听手工店店员说的内容。 “他被买断工龄下岗了。”楼佳乐说，“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 楼佳乐踮脚取下韩卓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遮住大半张脸。 灯光昏暗，楼平升没认出她。 笑呵呵得问：“两位吃什么？” 他问得有些生疏，显然不如旁边几个专业摊贩会吆喝，只是安静站在这里等生意。 楼佳乐悄悄扯了下韩卓的衣摆，他心领神会代替回答。 “一份酸豆角炒饭，一份香肠炒饭。”韩卓报完装作唠嗑问道，“师傅您看起来挺专业的，以前是厨师吗？” “不是，”楼平升依然笑呵呵，“家里出了点事，本来想去仓库搬货，但是腰扭到了。有个熟人愿意把一段器具借给我，就干脆来这儿摆摊了。” 第一百章 来讹人的 “您腰扭了？”楼佳乐原本低调安静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瞬间紧张，“那怎么还在这里这么辛苦摆摊？现在好点了吗？” 楼平升敲了两个鸡蛋进油锅，瞬间油烟四起。 隔着浓密的烟，楼平升没注意到楼佳乐。 他拿起锅铲开始颠勺，回复道：“没什么事，就是搬不了重物，现在站久了会有一点疼。” 楼佳乐看到摊子后面有一个小凳子，应该是楼平升休息时候坐得。 不过楼平升看起来没有坐这个凳子的机会。 蛋炒饭炒得很快，楼佳乐道了声谢谢，就和韩卓坐在旁边摆出来的塑料桌椅那儿。 楼佳乐咬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 以前在家的时候，爷爷不怎么做饭，没想到这个水平跟厨师有得一拼。 再加上楼平升的价格实惠，量又给得足，他的摊位前很快就排起了长队。 楼佳乐看着他身后被迫闲置的塑料凳子，还有楼平升时不时按一把自己的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样是在透支健康。”韩卓也注意道，“在这里摆一晚上摊很累的，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了。” “你不是认识楼泽妈妈吗？问问她情况。” 楼佳乐捏紧吃炒饭的勺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边摆摊一般都到半夜一两点，我想在这里等会儿，等他下摊了问问情况。”楼佳乐用担忧的眼神看过去，纠结要不要告诉楼泽。 看这架势，楼泽目前是肯定不知道的。 “行，我陪你等。”韩卓坐在对面说。 楼佳乐对他投递一个感激的目光。 为了不影响楼平升做生意，楼佳乐和韩卓吃完后，又把桌子擦干净，就站在另一旁等着。 有不少其他摊贩向楼佳乐招揽生意，她都没心情摇了摇头。 夜间气温骤降，楼佳乐搓了搓隔壁困得打哈欠，突然听到楼平升的摊位那儿有争吵声。 “发生什么了！”楼佳乐一下子惊醒往那里看。 “好像是你爷爷的摊位有个顾客在找茬。”韩卓说，“走，去看看！” 两个人走过去，楼平升的摊位前已经围了一圈看吵架热闹的人。 而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白胖的女人，倒在地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哎呦，我就是吃了这家的夜宵，昨天回去拉了一夜的肚子。去医院吊了整整一天吊针，今天还很不舒服！” 女人捂住自己的肚子，用肥嘟嘟的手指指向楼平升，还顺便掀翻了一个楼平升带来的桌椅。 “这家的食品安全肯定有问题，大家不能再吃他家的蛋炒饭了！别跟我一样，大晚上得叫急诊！” 这么一说，刚刚吃过楼平升摊位的人瞬间慌乱。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食物不干净？” “我就说这家蛋炒饭怎么会这么便宜，别是用了边角料烂菜。” “那我刚刚才吃过啊？不是吧，我怎么感觉也不太舒服了？” 楼平升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再加上他性格一向是温吞的。 忙摆手用正直的语气解释：“我用的食材是肯定新鲜的，这个大家可以放心。这位大姐，您是不是还吃过其他东西啊？” 一听到这句话，女人瞬间从地上弹起来。 凶神恶煞走过去：“你什么意思啊？就是说我讹你咯？我问你要钱了吗？大家都评评理！” 女人看起来情绪激动，不仅把桌子掀了，又走到车后资料把楼平升的蔬菜包都踢翻。 撩起袖子就指着楼平升破口大骂：“明明是你的问题，现在不承认，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然后手背拍手心，直接问围观的群众说：“大家评评理，他是不是看我一个女人好欺负啊？以后不要再吃他家了！” 楼佳乐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在一旁细细观察。 感到女人这一套天衣无缝的流程太过熟练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韩卓问出了她的想法。 正在这一团糟的时候，后方人群外又有一个人走过来。 这人楼佳乐认识，是旁边炒面摊位的老板。 “我们这条街一直都是以卫生安全出名的，怎么你一来就出问题了？”炒面老板对楼平升发难。 “还有哦，你害得人家吃坏了，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是不是该赔给人家？”他气势汹汹得叉腰，“赔完了赶紧从这里离开吧，别影响别人做生意。” 两个人一男一女站在楼平升旁边，都快把手拍到他脸上了。 楼平升反驳一句，这两个人就一搭一档跳起来。 楼佳乐这时候想起来了，这个炒面店老板刚刚热情向自己招揽过。 而白胖的女人就在他旁边，动作亲昵贴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夫妻。 眼看着白胖女人又要倒在地上开始撒泼，楼平升已经着急得擦汗。 “哟，这是怎么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楼佳乐走过来。 装腔作势一看，就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哎呀！我也在这家吃过。”她把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目光快速扫描她全身，“您说在这家吃出问题了，哎呀我也是！” 一听有来帮腔的，女人忙跟着说：“就是！这家的东西不能吃，赶紧让他关摊滚！” 楼佳乐小脸拧在一起，朝周围说过去：“光关摊可不够，阿姨您太善良了。恰巧我学过一点法律能帮您维权，您昨天说去医院了吧？诊断书给我看看，我帮您跟她索赔。” 韩卓这时候捏着嗓子在人群帮腔：“不能就这么算了，拿出证据维权，我们去报警。” 一听到报警，女人神色有点慌张。 “不用这么麻烦，”她满脸横肉挤在一起，“我也是提醒大家，那什么诊断书我没带。” “不行啊，有诊断书才能维权。”楼佳乐一直坚持。 “同学，刚说错了吧？哪有这么快出诊断书的？”韩卓咳嗽一声成了粗嗓音，又跑到另一个方向说。 “就是，”女人听到后马上接话，“现在还没出来。” 炒面摊主一看自己老婆处于慌张的状态，想到她平时说话就容易漏，也跟着帮腔。 “是吗？”楼佳乐这时候斜眼说，“您真的去过医院吗？” 第一百零一章 八百个心眼 “你这小丫头说什么！”白胖女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都吃得上吐下泻，怎么没去过医院了！” 突然楼佳乐一把抓过女人的手，展示给围观群众看。 “她手背上一点吊针痕迹都没有，一般来说经过长时间的吊针，即使皮肤没有发青，也会有针眼。” 楼佳乐朗声继续说：“刚刚我在说诊断书的事，而你根据我的口风不断改，所以你根本就没去过医院。那你说在这里吃坏了肚子去医院，是真的吗？” 被楼佳乐缜密的逻辑带动，围观人群也反应过来。 “对哦，刚刚我就觉得奇怪。生病了还这么中气十足，看起来压根没事。” “真的是吃坏了吗？都没去过医院，看起来也生龙活虎，别是来讹人的。” “并且！”楼佳乐看向炒面摊主，“来这里吃过饭的很多人应该都认识你们两个，你们是夫妻吧？你老公是那边卖炒面的。” 她手指向楼平升：“因为这位大叔来了以后，你们的生意就不好了。所以想出来装不认识来这里说食物不干净，难道不是同行恶意竞争？” 楼佳乐的话一说，很多人都认出了炒面摊主。 “你简直胡说八道！”炒面摊主尴尬得咳嗽一声，气势不足反驳她。 “你这个小贱人，你敢套我话？”倒是女人气急败坏，过来想要抓楼佳乐头发。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人。”韩卓见状从人群中走出来，挡在楼佳乐前面护住她。 “打你怎么了？打你怎么了！”女人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指甲在韩卓的手背上划出两条血痕。 炒面摊主见老婆吃亏，也抄起一把椅子想要打楼佳乐。 正在这时候，向来儒雅端正的楼平升从后面抄起一把扫帚挥舞着走过来。 “你们两个想讹我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打人，有没有王法了？” “我没王法怎么了？”女人开始撒泼，已经气极杀红了眼。 倒是炒面摊主顾虑到还要做生意，略有些收敛。 女人一个甩手，就冲到楼佳乐面前想要甩过来两耳光。 楼平升被炒面摊主拦住，韩卓拦在前面被波及打到了脸。 这时他却突然笑了一下，走到人群中去，又很快走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照相机。 “你们刚刚打人的画面，已经全被拍到了。”韩卓说，“在我走出来之前已经麻烦人拿着照相机拍下。 他把照相机递给楼平升，问：“叔叔，我们可以拿着这个报警。” 楼平升左右看了眼，不少其他摊主也远远过来看热闹。 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举动让楼佳乐和韩卓措手不及，愣了一下。 “叔……”楼佳乐还想坚持，被韩卓拉了回衣袖。 “他还要在这里摆摊，闹太大以后容不下他。” 韩卓已经反应过来，大人们要顾及的东西更多。 女人气焰嚣张一顿骂完，也不肯道歉，直接踢翻了两个塑料凳，骂骂咧咧就走了。 “什么素质。” “就是啊，这种人……” 眼看着闹事的人走了，楼平升又不计较，围观群众见没热闹看，短短撂下几句话就散开。 楼佳乐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女人和炒面摊主离开的背影，楼佳乐突然拿过韩卓的相机跑过去，抓住女人的胳膊。 那女人一开始看到楼佳乐跟过来，吵吵着骂了几句。 楼佳乐背手跟她说了几句话，把相机给她看了一眼。 这女人脸上马上露出惶恐之色，堆出满脸横肉想要拉楼佳乐的手，被楼佳乐嫌弃甩开。 她脸上竟然没有一点怒意，反而多出了巴结的表情。 忙拉着自己老公走过来对楼平升道歉：“对不起啊，我们那是一时鬼迷心窍。” 楼佳乐跟着走过来。 女人一见楼佳乐过来了，更加放大了声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觉得你来这儿摆摊了几天，就把我们的生意抢走了，才会来诬陷你食品有问题。” 女人一顿话说完，周围都听得到，往这里的方向指指点点。 她用谄媚的语气看向楼佳乐。 “妹子啊，你看我女儿刚上初中，家里还有要用钱的老母，我老公这个摊头收入也不行。一家人都得靠着我，您看，这是不是……” 楼佳乐不是很想搭理他，转动一下刚刚打架时被女人扭痛的胳膊。 看向楼平升，无声寻求他的意见。 楼平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脸都是茫然。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习惯息事宁人，见对方道歉了，也就没有再多追究。 对楼佳乐说：“同学，谢谢你们出手相处，既然道歉了，那这件事就算了吧。” 这次楼佳乐答应了下来，警告威胁了这对夫妻，让他们不许再来闹事，又让她因为指甲划伤楼泽的事情道歉，才就这么放过去。 风波过去，楼平升又忙着回到餐车后开始炒饭。 楼佳乐没走，她这次正大光明站在一旁，摆明了是准备留下来找楼平升。 “你刚刚跟那女人说了什么？”韩卓走过来， 楼佳乐从他的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酒精和创可贴，帮他简单清理被指甲抓破的地方。 这个习惯韩盛鸣一直保持着，楼佳乐大概明白了韩卓随身带应急药物是学谁的了。 她完美把伤口贴好，对他说：“我刚刚看到那女人穿得裤子有点眼熟，是盛运西餐的工作服。” 听到这个商铺名字，韩卓眉头一紧，往炒面摊看过去。 果然是盛运旧版的工作服，看起来像是保洁员一类的员工。 “就是你们家那西餐公司。”楼佳乐补充说。 “所以我刚刚就找她了，把相机里上次聚餐时和韩盛鸣的合照给她看。”楼佳乐挑了挑眉毛，“好在你爷爷是个暴发户性格，还特别喜欢显摆儿子，每次有家新店开张都喜欢把韩盛鸣带过去，那女的远远见过一面，记住了这是老板家的儿子。” 韩卓目瞪口呆看着楼佳乐，发现这人看起来表面可爱，实则身上八百个心眼。 第一百零二章 网红模式 韩卓朝她投去鄙视的目光，楼佳乐朝他讪笑，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 “稍稍借用了一下你爸的老板势力。” 这还是上次举牌示威对阵时，从韩盛鸣本人那儿来的灵感。 在得知楼佳乐他们是韩盛鸣的朋友后，炒面摊主夫妻俩变脸比翻书还快，一晚上给楼佳乐这里端饮料送水，笑得楼佳乐汗毛竖起。 又对楼平升无比客气，亲切得告诉他哪天哪个点会有城管来巡逻。 楼佳乐一直等到了12点，发现楼平升上半夜生意特别好，到了周围的摊位陆续开出来，就逐渐来的人少了。 他坐在塑料椅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按了按自己的腰。 考虑到身体原因和没什么生意，楼平升这天提前收摊。 剩下的食材和调料放在推车上，零零碎碎的东西装在一个大袋子里往身上一扛，就开始整理拖车。 “叔叔我帮你。”楼佳乐忙跑过去，把这个看起来就很重的餐车一起推。 楼平升惊异看着楼佳乐和韩卓，脸上带着一丝防备。 “我们是楼泽的同学。”韩卓率先表明身份 楼平升借着路灯看清了楼佳乐的脸，才卸下防备心。 从天桥下到路面有一个上坡，三个人合力把车推上去后楼佳乐心有余悸往后看。 想象不到平时这么重的车，楼平升是怎么推上来的。 “我在这里摆摊这件事，你们能不能别告诉楼泽。”楼平升犹犹豫豫得说。 推车上了平地稳下来，韩卓帮着扶住车，让楼佳乐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两片膏药贴。 楼平升的腰伤可能因为刚才的争吵复发，道声谢接过来。 贴上了膏药表情才有所缓和，边走边对他们两个唠嗑说：“我之前在仓库里碰到了楼泽，这孩子那倔脾气，我知道他是想打工为家里补贴一点。可是他现在正是在学校发展的时候。” 楼平升敲了敲自己的腰：“我儿子的性格我最清楚，又肘又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怕他知道我在这里摆摊以后，他非要来帮忙。” “楼泽这几天有个很重要的比赛。”韩卓说道。 “但是您这种每天晚上太辛苦了，得卖多少份炒饭，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楼佳乐对楼平升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心。 楼平升一口气被呛到，猛烈咳嗽了一声。 从餐车下面拿出一瓶光塑料瓶装的水，喝了一大罐。 “没事，”他摆了摆手，脸呛得通红，“我还行，每天也就上半夜人多，不过还是希望人多一点，累都累吧。” 三个人正说着话逛回家，楼平升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寂静的夜晚，手机对面的声音隔着话筒出传过来，楼佳乐听得特别明显。 “你今天别太晚了。”景澜关心的声音响起来，“最近换季气压低，你老睡不好也不行，早点收摊。” 景澜嘟嘟嘟一顿机关枪语速，楼平升急忙插嘴：“收了收了。” 朝楼佳乐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楼佳乐忙捏着嗓子和楼泽配合制造环境音。 “哎呀！我们错过末班车了！”楼佳乐故意大叫。 韩卓差点憋笑憋不住。 “哦，你已经回来了。”景澜这才放心挂了电话。 道别了楼平升，楼佳乐一直抱有心事闷闷不乐。 她晚上和姚初乔联系好，趁着宿管阿姨打瞌睡，偷偷从里面打开小门溜进来。 “怎么了？”回到宿舍楼后，姚初乔问她，“你看起来很有心事的样子。” 姚初乔食指轻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第二天的课不多，都排在了上午。 楼佳乐中午连食堂都没去，直接拉着韩卓就往教学楼跑。 “你们去哪儿？不吃饭了？”韩盛鸣操心得在后面追着问。 姚初乔把他拦下，露出一个欣慰的眼神。 “秋高气爽的下午，就该约会。”姚初乔满意点头。 楼佳乐把韩卓带到了一处空教室商量事情。 随便在一楼找了一间推门进去，就看到一对小情侣正站在窗边接吻。 “抱歉抱歉！”楼佳乐缩着身子又走出来。 就看到韩卓在她身后无声大笑，脸瞬间憋得通红。 “别闹！”楼佳乐噘嘴凶他。 “行行，我错了。”韩卓抬手求饶。 楼佳乐又把韩卓带到旁边的空教室里，单手叉腰跟他商量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个年代，有很多网红店？我想到一个可以帮我爷爷又降低工作量同时增加营业额的办法。” 韩卓坐在第一排，朝她托腮眨眼睛。 “现在网络也没发达，你要打造网红店？” “不！”楼佳乐伸出一根手指，“我要运用网红店的模式。” 韩卓听完若有所思，认真分析道：“你是说营销？可是我们没有接触过这种内部模式。” 楼佳乐摆出个神秘莫测的表情，看起来略有些欠揍。 “营销那块有难度，我们时间有难度。反正就一个小摊位，可以试试最常见到的类型。” 楼佳乐说得累了，也到第一排坐下来。 韩卓非常有默契给她递了一杯水。 喝完水，楼佳乐兴致盎然继续说她的计划。 “比如给蛋炒饭起个高级一点的名字，然后抬高价格，再设定一天只能买一百份，晚来的就没有了。” 韩卓认真听她的话，偶尔点一下头表示认同。 “有几份网红店套路的味道啊。” 两个人又埋头研究了一会儿，带着纸上圈圈划划的简易方案，在晚上出摊的时候准备去找楼平升。 在走出校园的时候，楼佳乐又远远看到外训的大巴车。 问韩卓：“楼泽是不是这几天就要比赛了？他这几天状态怎么样？” 韩卓站在她旁边回道：“明天下午就去比赛了，看着他状态还行。放心吧，只要楼泽心无旁骛，那肯定不会有问题。你爸爸……” 他想对楼佳乐说你爸爸在他的专业领域是天才。 但是有想到了楼泽后来因为一系列意外，在一家小公司当基层程序员。 人曾经越风光，落差就越大。 故事的结尾天才少年泯灭众生，实在是令人唏嘘。 韩卓看着楼佳乐关心的眼神，按了下她的肩膀：“放心吧，他会成功的。你要相信他，初乔的命运你都改写了不是吗？” 第一百零三章 凯旋 楼佳乐没有楼平升二十年前直接的联系方式，又不想因为这事麻烦景澜。 索性带着韩卓到那个摆摊的天桥上下来，果然到了晚上就看到人又多了起来。 在还没有正式出摊之前，楼佳乐快速把自己的计划和楼平升说了一遍。 说完果然看到楼平升满脸疑惑。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的工作和学识，让楼平升的眼界比其他人都高了一些。 他在楼佳乐的不断劝说下，撑住腰侧的位置仔细拿起策划书看了一眼。 二十年前还不能每个人都有随身笔记本电脑，图书馆的电脑区又一直人满为患，楼佳乐干脆在纸上图图画画写出来。 “就是说要把价格提高，做个限量版。”楼平升说出他的理解，“然后再搞了花里胡哨的名头对吗？” “对对对！”楼佳乐点头如啄米。 楼平升失笑往后仰，最后无奈得点下头。 “行吧，那我试试。你们年轻人总想到创新这个点，这是好的。” 楼佳乐释怀笑开，爷爷从小的教育理念都是鼓励的态度，这点她是最清楚不过。 餐车的菜单还没来得及换，今晚决定只实施初步的计划。 在楼佳乐和韩卓的提议下，楼平升想了几个新菜式。 把蛋炒饭做成精品蛋包饭作为今天的隐藏款，还在上面还用番茄汁画了卡通形象。 隐藏款的价格是普通蛋炒蛋的两倍。 一切准备好，开摊的时间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已经有不少摊位摆了出来。 少了半个小时的竞争力，今晚来楼平升这里点餐的人数少了很多。 终于有个几个人走过来，楼佳乐开始在一旁推销。 “要不要试试我们新研究的菜品？”楼佳乐露出最大的笑容接着忽悠，“宇宙无敌狂野嘟嘟蛋包饭，保证好吃，一天只限量一百份。” 原本以为对方一听到限量会很兴奋，没想到对方只是兴致缺缺，甚至略有些不耐烦。 “什么宇宙无敌，怎么那么贵。你只想吃一份蛋炒饭，还做不做！” “做做，您稍等。”楼平升忙安抚客人，手脚麻利做了一份蛋炒饭过去。 楼佳乐在旁边愁眉不展，一晚上来买蛋炒饭的人不多，她每个人都会推荐一下。 然而一份都没卖出去。 听到推销后都摇摇头，甚至有露出嫌弃的眼神。 “是不是我们卖太贵了？”韩卓帮着收拾好桌面，回来说。 “特制款不就是卖价格和品质吗？”楼佳乐摇了摇头，做出另一个判断，“还是宣传没跟上，等我明天去学校门口广告店做个牌子。” 楼佳乐一直在楼平升这里摆弄了好几天，然而无论用什么方法，她的想法都没能成功。 大多数客人还是只钟爱原来的便宜蛋炒饭，并且随着这里摆出来的摊位越来越多，楼平升的客流量越来越少。 “你们两个学生，别每天在我这里待到太晚了。”楼平升说，“还是得早点回学校。” 楼佳乐唉声叹气。 为了缓解这种低沉的氛围，韩卓带来一个好消息。 “刚刚韩盛鸣给我前方来报，楼泽这次计算机比赛获得了……第一名！” “真的吗？”楼平升手指轻轻颤抖扶住眼镜框，不停得往围裙上抹，“好啊，好啊！” 楼佳乐的激动程度不亚于楼平升这个当亲爸的。 “啊啊啊！太好了！”她激动得狂叫出来，引得夜宵摊位周围的人都侧目。 韩盛鸣跟楼泽一起去了比赛现场给他助威。 韩卓看着韩盛鸣给他发来的大段大段前方来报，转述道：“我们学校队伍赢了第一，楼泽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获得前三的队伍下周可以去bj做汇报演讲，按照梁教授的性格，应该是由楼泽领队。” 他看向楼佳乐逐渐露出欣喜的表情。 “很多行业顶端公司和教授都会去这次汇报，对以后的就业很有帮助。” 楼佳乐穿越回二十年前就是想让自己的父母能选择一个好的前程。 现在她的所想快要实现，韩卓为她高兴，也是为楼泽高兴。 “快先回学校吧，你们学生不是有那个什么……”楼平升努力思索脑海中的词汇。 “那个什么庆功宴，楼泽今天肯定高兴，让他请你们吃点好吃的，啊！”楼平升语气中也听出了欣慰。 直接对着周围喊道：“今天我儿子比赛拿第一了！全场蛋炒饭半价！” 楼佳乐看着她爷爷兴奋的样子，在一旁跟着笑。 在楼平升的催促下，楼佳乐和韩卓回到了学校。 楼泽他们的大巴还没回来，姚初乔已经在门口等待。 楼佳乐看了眼时间，也跟着一起等。 “韩盛鸣不是说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吗？”韩卓伸手，感到空中又开始下绵绵细雨，“要不先进去吧？” “来了来了！” 楼佳乐指着路口处，一辆大巴凯旋而归。 车门打开，楼泽意气风发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梁教授老老实实提了回去。 他们站在车头讲话，楼佳乐隐约听到几句：“到时候我准备让你带队，你放轻松把今天比赛的准备和过程重现就行。这几天再辛苦一下把主题论文写了，我有好几个在研究院和国企的老同学也会去。他们都是权威教授，如果这次表现得好，我就有理由把你引荐给他们，知道吗？” 一口气讲了许多，楼泽乖巧得点点头。 梁教授欣慰看向爱徒，松缓了语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去买套像样的正装，上次那套不行，太老气。” 从后面出租车上下来的韩盛鸣听到这句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憋红了脸咳嗽。 这个情景把一旁看着的几个人逗笑了。 欢声笑语中，几个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小餐厅。 为了庆祝，姚初乔还特地准备了蛋糕。 “别那么夸张，生日还没到呢！”楼泽摆摆手，面上却笑得开心。 拿着塑料刀正准备切的时候，楼佳乐的手机却突然想起来。 是上次烤面摊主给她打来的。 “小姑娘，那个卖蛋炒饭的出事了！” 第一百零四章 出现意外 “他怎么了？”楼佳乐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烤面摊主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今天下午没什么客人，我们原本想要早收摊。然后就听到卖蛋炒饭的位置那儿发出声响，有人在叫晕倒了！” “我走过去一看，他就脸色苍白倒在地上，还捂着肚子。我不知道他这什么毛病，就打了120。想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楼佳乐听到楼平升晕倒后，心里着急。 她看了眼楼泽，想着先走出去跟景澜说一声。 那边的炒面摊主还没挂断电话，讨好得问：“你看，我老婆她那个保洁的工作，能不能帮忙和老板儿子说说好话……” 楼佳乐心下烦躁，随便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等楼佳乐和景澜说完，在里间的楼泽也接到了医院传来的电话。 “楼平升的家属对吧？你是他手机的第一联系人，赶紧到中心医院来一趟，他刚刚被急诊送回来，需要家属签字。” “我爸怎么了？”楼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欢乐的气氛一下子跌入冰点，楼佳乐从外面走进来对楼泽说：“路旁有辆出租车，你赶紧坐这辆车去医院！我去找你妈妈。” 楼泽跟着走到了路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爸在医院？”楼泽问。 楼佳乐把他往出租车里塞：“你先去吧！” 等楼佳乐绕道去找景澜，她也接到了电话想赶往医院。 正站在小区门口打车，不过开过好几辆都是满座，急得景澜一路往路口的方向狂奔。 “阿姨！”楼佳乐摇下车窗，“这里！” 楼佳乐及时出现，景澜上了车。 “叔叔近期身体不好吗？”楼佳乐小心提问。 她有些愧疚，毕竟是她这几天一直拖着楼平升搞创新，说是为了帮他减轻工作量，但是反而更累了一些。 “没有啊，他就最近不怎么想吃东西。”景澜叹气，“我以为他是累的。” 楼佳乐确认后安慰她：“没事，可能就是背部一点小毛病，吃饭不规律累到了。” 景澜点头，又忽然猛得抬头。 “不过以往前些时候，他们单位都会组织体检。今年因为……”景澜顿住，才又继续说，“今年还没体检，我又一直听他说腹部有点隐隐作痛，想要过段日子等忙完了这一阵再去医院看看。” 景澜越说越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的。”楼佳乐虽然心里也底，还是安慰道。 因为她想起曾经在听奶奶聊天的时候说过，爷爷年轻时生过一场大病。 不知道是不是跟当下的情况一样。 出租车开到了医院，一路上都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等楼佳乐和景澜到达急诊病房的时候，楼泽已经一个人办完了入院，听值班护士叮嘱注意事项。 “怎么样了？”楼佳乐和景澜飞奔过来。 景澜一过来就去找楼平升的主治医生。 楼佳乐发觉楼泽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带着一些怨念。 “现在打了消炎止痛针，刚刚做好检查，病理报告应该要两天才能出来。”楼泽站在病房门口冷着脸说道。 楼佳乐发现他对自己的冷冰冰不是错觉。 “我爸出去摆摊这事你是不是知道？”楼泽拿舌尖顶住一侧腮帮子，看起来是在克制住自己的愤怒语气。 楼佳乐把楼平升交代的话说出来：“家里总归需要他出来工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摆摊过渡一下。况且你前段时间那么紧张得准备比赛，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让你分心。” “你知道这事你不告诉我！”楼泽突然一声吼，被护士提醒要求轻声，才降低音量。 “这事你们全都瞒着我，你还帮我爸搞什么生意改革，我爸近几年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能太过劳累，你不拦着他你还纵他！”楼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他看起来确实气极了，拿手指指着楼佳乐：“如果是你爸，你会让他这么做吗？” 楼佳乐心想我爸就是你，你也肯定不会听自己劝。 她心中也有愠怒，扭过头没去反驳楼泽。 “家属！”小护士又从急诊病房走了出来，“13号床家属呢，来拿配药的回单。” 楼泽才和楼佳乐吵完，走到护士面前接过交代的单子。 姚初乔她们来得慢，过了一会儿才匆匆赶来。 结果被小护士以病房人太多为理由，把他们通通赶走。 连楼泽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景澜一个人陪床。 回去的时候楼佳乐和楼泽赌气，互相不搭理对方。 姚初乔在中间劝了好久都没用。 “行了，”姚初乔被这种低气压的氛围感到头疼，“今天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更何况不能老往坏的事方向想，本来也没多大点事，你们两个快快和好？” “知道了……”楼佳乐拖长了音，摆出和好的架势。 楼泽也撇了撇嘴，顺着台阶下来。 姚初乔长舒出一口气，不由得感叹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俩性格真的是一模一样。” 在心神不宁中度过了两天，终于等到了病理报告出来。 楼泽这一天的课没上，直接在听到医院通知的瞬间，就从教室里冲了出去。 梁教授站在讲台上，看着这个明目张胆的爱徒就这么从正门跑出去，摇了摇头表示哭笑不得。 “教授，他家里有急事！”韩盛鸣站起来解释。 梁教授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双手撑在讲台上对教室里说：“只有这一个能上课出去的名额，大家可不能学他啊，不然我的课都没人听咯！” 巧妙化解的尴尬，教室里其他学生哈哈笑了起来。 梁教授手指掉在讲台上，担心得看向窗外。 楼佳乐跟在楼泽后面也来到了医院，报告已经在景澜手中，看起来表情表示并不明朗。 “小泽。”景澜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隐忍着捏紧楼泽衣服。 过了很久，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靠在墙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楼泽，你现在不是小孩了，有些话需要和家里一起承担。你爸爸患了癌症，是大肠癌中期。” 楼佳乐跟在一旁只觉得五雷轰顶。 第一百零五章 为了我爸 楼佳乐站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内，入眼满屏都是白墙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主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性，姓曹，是中心医院普外科最稍微的教授之一。 科室外永远有排队了病人，很忙，但是很有耐心。 病理报告被楼泽紧紧捏在手中，曹医生把电脑转过来，指着电脑上的x光光照图说：“虽然测出来血液指数异常，但是还没有出现远处转移的迹象，这是一个好消息。可以尽快通过手术做肿瘤的切除和淋巴结的清扫。” 听到她轻柔的声调，楼佳乐紧张得心情才缓和下来一点。 她无声吐出一口气，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咬紧后槽牙。 “我现在手中手术都满了，现在让患者住进医院，下周四的下午手术台空着，可以安排手术。” 景澜原本一直坚强站着，听到后终于找到了破防口。 大起大落使得她撑住桌子浑身一软，眼泪控制不住就流下来。 “阿姨……”楼佳乐上前一步把景澜扶住，让她坐在椅子上。 “谢谢医生。”景澜更咽说道。 “下周四？”楼泽突然小声说了一句。 在混乱的会诊室内没有人注意到，只有楼佳乐轻微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等出了会诊室，楼泽和景澜去了病房内，楼佳乐留了个心眼跟在后面。 她看向楼泽的背影，给韩盛鸣打了个电话。 “你上次过去观看比赛的时候，现场有说是下周几去bj汇报演讲吗？” 韩盛鸣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周四。” 楼泽刚从病房里出来，跟景澜交代道：“手术那天我跟学校请个假过来，您工作那边不能再请假了，手术好了我来陪护，晚上上厕所换衣服之类的也方便点。” 正说着话，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拽住，拖到了紧急出口的楼梯间。 “干嘛！”楼泽看着楼佳乐凶神恶煞的表情，怂怂得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惹你吧？” 楼佳乐没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下周四是不是你要带队飞bj的日子？” 楼泽心虚得摸了摸鼻尖，对她说：“你轻点，这事不能让我妈知道。” 楼佳乐脸都气红了，恨不得揍一拳上去。 “你疯了！这么重要的汇报你不去？”楼佳乐手指向门外，“梁教授都说了，这次汇报很重要。你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演讲汇报吗？最重要是结束之后去线下去那种精英场合社交，这最需要你本人到场。” 楼泽烦躁得踢了踢地板，咬住嘴唇靠在身后的墙上说：“我也不擅长去这种社交场合，我不想去。现在是家里最需要我的时候，一次演讲可以不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爸爸的癌症手术，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楼泽，你都二十岁了！你能不能思想不要那么天真！”楼佳乐气得都拔高了音量，“想要有前途最重要的就是社交，怎么能想不去就不去？” “那我爸爸怎么办！”楼泽心中的怒火也被激了出来。 “不是还有我吗？”楼佳乐脱口而出。 在楼泽瞪大的眼神中，楼佳乐开始找补说道：“还有初乔，卓霖，我们都可以帮忙。” “这能一样吗？这是我爸！我的亲人！家里最需要我的时候，怎么能不在？” 楼泽无语得叉腰反驳：“这不是你们能帮忙，我就可以放心的事。我还没说你呢，楼嘉佳你为什么今天会跟着一起过来，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楼佳乐被他吼得张口结舌。 两个人都很激动，最后楼佳乐手撑住额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为了家里，放弃下周四去bj对吗？”楼佳乐最后问他一遍。 楼泽偏头，紧紧捏着拳。 “你如果告诉我爸妈，我就跟你没完。” 楼佳乐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他，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楼泽会毫不犹豫为了照顾她和妈妈放弃高薪的工作。 他一直都是为了守护家人不管不顾的性格。 楼佳乐一甩手，对他最后吼了一句：“随便你，反正这是你的人生！” 两个人大吵一架，楼佳乐从医院走了出来，愤愤踩了踩地面，才又一跺脚重新回到学校。 回去冷静了一天还没对楼泽这个选择平复下来，一个人在操场上散步。 眼底一晃，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办公楼的方向走过去。 楼泽这外套白天和楼佳乐吵架的时候还穿着，楼佳乐一眼就能认出来。 在操场上犹豫再三。楼佳乐身体先与脑部行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梁教授的办公室外面。 “既然你做了决定，并且不后悔，那么我也不会强迫你。”梁教授话虽这么说，但是还是叹了口气。 “也是不赶巧，你爸怎么样了？”梁教授关心道。 楼佳乐又气又急，但是不能这时候冲进去。 气得在操场上跑圈，心里直骂楼泽的倔脾气。 曹医生是个负责的医生，每天都会定时来查房，交代患者注意事项。 时间过得很快，从吵架的那天直到周四手术日，楼佳乐和楼泽都没再互相说过话。 他们两个陷入了长久的冷战中。 虽然内心还是很担心，楼佳乐没去医院。 她来到教学楼的天台，仰头看头顶有一辆接着一辆飞机全都飞走。 楼佳乐没问梁教授他们坐了哪个航班，自然也不知道是头顶的哪架飞机，把楼泽的梦想都带走了。 她一个人靠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儿听到门口铁门发出轻微“吱呀”一声。 “你怎么来了？”楼佳乐迎着风转头问。 “我怕你担心，觉得你第一时间会想要知道自己爷爷的病。”他拿出手机晃了晃，“姚初乔今天不是有事出去吗？韩盛鸣现在跟楼泽在医院，有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楼佳乐凑过来一看，只有韩盛鸣热情给他发消息。 而韩卓偶尔回一句。 “你和楼泽是不是吵架了？”连韩卓都察觉到不对劲。 “他这什么破性格！”楼佳乐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最后加了一句。 韩盛鸣的电话在这时候结束。 “手术结束了。” 第一百零六章 伯乐 “手术结果怎么样？”韩卓看了眼楼佳乐，索性把免提打开，询问韩盛鸣。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真讲不清楚。好在韩盛鸣记忆力超群，并且遇到任何事都能第一时间做出最冷静的判断。 他没有跟着走进手术专用电梯，为了确保信号，改走了紧急通道。 “有局部淋巴转移，还好没有出现远处转移。肿瘤部分已经被完美切除，还好肠道内肿瘤的面积不是特别大。”他把医生刚刚出手术室说的话全都记了下来，“之后还要进行放疗化疗，不过万一的是叔叔身体底子好，也没有出现其他扩散，现在先需要好好休息。” 他一口气说完，脚上步子没停，爬楼爬得气喘吁吁。 扶了下眼镜，才推开紧急通道的门。 韩卓看到楼佳乐听完这段话，明显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韩卓对着电话这头说道。 没想到会听到这句道谢，韩盛鸣推门打开的手一顿。 轻声回了一句：“诶。” 整个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姚初乔早就陪他手术室门口，一直安慰景澜。 韩盛鸣是代表整个班来给楼泽送上慰问。 其实他知道做完手术第二天来就行，不过他不放心，又担心这个时间段打不到车。 一下课就让家里安排了车辆等候在学校门口，专车送了过来。 高调的奔驰被他停到了医院门口的小道上，他手里还捧着全班准备的募捐箱，下车前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五千块，多塞了一把钱进去。 楼泽全程都维持住了镇定。 景澜手术前辗转反侧熬了几个夜，见妈妈实在撑不住，楼泽还让姚初乔先陪她去休息室睡会儿。 楼平升手术后有三天不能下床，也都是楼泽在床头忙着进行术后护理工作。 楼佳乐来过一次，远远在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去。 站在门口看着楼泽忙前忙后的身影，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次自己生病的时候。 那个时候比现在还要难一些。 楼佳乐记得那时候自己长了小儿淋巴管瘤，口服药物效果不佳，需要开刀切除。 楼泽就是这么忙前忙后带着自己跑医院，守在床头。 后来楼佳乐长大了才知道，因为这次生病，楼泽放弃了被北方升迁的机会。 “你爸爸说得对，”楼佳乐看着楼泽的背影轻声喃喃，“你就是一个为了家庭什么都可以牺牲掉的性格。” 楼佳乐看着年轻的楼泽背影，满心都是愧疚和自责。 把带来的水果和粥委托给姚初乔后，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她代替楼泽来到计算机系的课上，虽然听不懂，但是把能记的笔记事无巨细记录下来。 再交给韩盛鸣，让他在楼泽重新上学后转交给他。 “你们俩也冷战了这么久了，不能一直这么吵下去吧。”韩盛鸣为难说道，“我也不太会劝人，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他放弃掉的大好机会可惜，他也有他自己的坚持。不过吧，你要相信他自己的选择。” 面对韩盛鸣的好意规劝，楼佳乐倒没有生气。 只有楼佳乐知道，楼泽不是一个选择出问题，而是每次遇到重大选择，都是会先把前途放在一旁。 “你不懂。”楼佳乐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掰着手指等到第四天，楼佳乐等来了梁教授他们去bj回来。 又是那辆熟悉的大巴，楼佳乐等在车头终于看到梁教授从车上下来。 其他几个学生都很兴奋，看起来去bj这一趟收获不少东西。 楼佳乐走过去想要再争取一下。 她叫住了梁教授，摆出最大的笑容局促说道：“梁教授，关于楼泽这次bj的汇报演出，我有些事想麻烦您。能不能麻烦您，以后有这种机会，还能想到他？” “楼泽家里的事怎么样了？”梁教授看起来和蔼，听到楼泽的话题后，先关心问道。 “他爸爸状态好了很多，手术很顺利，虽然没能出院，但是现在已经可以下床。” 楼佳乐一口气说完，见梁教授还关心楼泽，说明有希望。 又跃跃欲试想要在梁教授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没想到梁教授接下来又说了一句。 “那挺好的，让他忙完这阵有空回学校一趟。他托我办的事我记下了，虽然他人没有去，但是我有两位老同学看过他比赛的视频，想要跟他聊聊。问问下半年愿不愿意去参加研讨会？” “嗯？”楼佳乐疑惑得眨了眨眼， 梁教授说得话一下子信息量太大，让楼佳乐接不上来。 小心翼翼问道：“您说……楼泽还有机会？” “当然了，在临走前一天，楼泽特地追到教职工宿舍给了我一份简历和名片。” 回忆起这些，梁教授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岔开话题说：“都不知道他哪儿学来的这一套，竟然还会做名片。” 楼佳乐想了一下，应该是在之前公司实习时，从社会上学来的。 无声轻轻勾起嘴角，发现她爸还挺聪明。 “言归正传，”梁教授又把话题绕回来，“那个时候我已经打算在名单中把他的名字加上去，他带着自己的简历过来，问我如果有人问起的话，能不能代为递交。” 梁教授笑着说：“我当然同意，我还担心楼泽没去，该怎么跟其他教授介绍。” 楼佳乐听完，欣慰得点了点头。 “谢谢您，教授。” “不用谢我，”梁教授真诚回答，“社交固然重要，但是有时候能力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像你们这种年纪，你们正年轻，能力才是最稳固的金字招牌。其他的事，我会帮他解决。” 人生最缺的就是伯乐，楼佳乐想楼泽这匹千里马，是运气更好遇到了梁教授这位伯乐了。 “我一定会传达的。”楼佳乐代替爸爸朝梁教授一鞠躬。 了解了中间缺失的部分，楼佳乐赶了医院。 找到楼泽跟他说了梁教授传达的话，对方也只是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说完又无视楼佳乐，重新回到了病房中，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第一百零七章 排除在热闹之外 楼佳乐一连来了好几天，楼泽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这让原本还有热情想要和楼泽和好，在热脸贴了几次冷屁股后，楼佳乐也怒气上涨，不愿再去和楼泽说话。 “你这叫理所当然心理。”韩卓挖了一勺冰激凌，冻得龇牙咧嘴。 马上就要到期末考试，前几天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已经连续好几个寒潮蓝色警报。 楼佳乐也咬了一口光明冰砖，冻得龇牙咧嘴。 “什么意思？”她问道，顺便岔开了话题，摇了摇手中的冰砖，“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比我们小时候吃得浓一点？” “确实有点。”韩卓凑过来挖了一勺，又把话题扯回来，“就是你觉得楼泽是你爸，他从小都让着你，你已经习惯了。” 他继续晃了晃手中的勺子，发表长篇大论：“可是楼泽现在跟我们同岁，不过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他自己才刚刚撑起家里的事，当然不会先跟你和好。” 楼佳乐把勺子一扔，叉腰站了起来。 “我也没要他让着我，就是……”她说得有点心虚，“就是他也不能老无视我吧。” “他那是生气了，楼泽叔叔不是一直都这脾气吗？”韩卓依然躲在地上，仰头看她。 “什么叔叔？”姚初乔从远处走了过来。 她没听清这两个人对话，又问了一遍。 “楼……叔叔！”楼佳乐龇牙问姚初乔，“楼叔叔康复得怎么样了？” 楼平升今天术后出院，姚初乔和韩盛鸣一起去帮着搬东西。 “看起来神色恢复得还不错，”姚初乔说，“医生说前半年每个月都要回访。” “楼泽呢？”在楼佳乐的凝视下，韩卓代替问道，“不是马上要期末考了吗？” 姚初乔嫌弃得看着眼前两个人裹着棉袄吃冰砖。 回道：“他明天就回学校了，会好好准备期末考。” 第二天楼佳乐果然在食堂碰到了楼泽。 韩卓碰了碰楼佳乐的胳膊，她摆出一副笑脸：“来吃饭啊？” “……不然来上课吗？”楼泽回怼过去。 被姚初乔狠狠瞪了一眼，楼泽也意识到语气有点冲。 刚打算找个台阶缓和一下，就听到楼佳乐重重一声“哼！”，然后走到了食堂的另一处。 楼佳乐开始继续不理睬楼泽。 韩卓头疼得捂住脑袋。 感叹这父女俩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 这种诡异的冷战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考试周。 每个人都在各忙各的，开始临时抱佛脚。 楼佳乐还是第一次参加大学的期末考试，她直到穿越前都是还没正式进入大学的高中生。 不仅仅是有纸面考试，还要写论文和交设计稿。 楼佳乐没功夫再纠结和楼泽冷战的事，等她跟打仗一样把这个考试周应付完，已经累得摊倒在床上。 寝室里传来叮铃哐啷的理东西声，楼佳乐翻身沿着防护杆看过去，秦晓晴正忙着打包行李。 “你这是要把所有家当都带回去啊？”孙林坐在自己的床上喝奶茶，边嚼着珍珠边含糊不清问道。 她的床边就放了一个小包，看起来潇洒至极。 秦晓晴还在理第二个行李箱，把衣服从柜子里拿进拿出，又开始倒腾化妆品。 她弯腰钻在柜子里回：“我想把换季的衣服都带回去，还有床单这些。这次寒假不是要放一个多月吗？都带回去洗洗。” 孙林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站起来开始疏松胫骨，在宿舍里来回走动。 秦晓晴突然想起来，从衣柜里探出个头问：“你几点的火车？” “下午五点，你呢？”孙林反问。 秦晓晴翻箱倒柜又从包里找出自己的车票，激动说道：“我是五点二十的从南站出发，我们可以一起从学校拼车到车站。” 两个人聊得正欢，全然没注意到楼佳乐已经醒了。 她翻身又重新回到床上装睡。 为期一个多月的寒假，对别人而言是和父母团聚的好日子。 不过对她而言处于无处可去的状态。 整个宿舍楼的人几乎都离开，除了部分因为特殊原因而不离校的同学，需要特地和宿管打申请。 昨天把申请书递过去的时候，宿管阿姨扶了扶她的金丝边老花镜。 “怎么放假都不回去啊？”宿管老师随口问道。 楼佳乐也扯了个理由随口答：“想要利用寒假时间去找个实习，就不回去休息了。” “哦，也行。”宿管老师最乐意听到这个理由，拿出印泥用力把章盖上去。 宿舍楼里的人越来越少，秦晓晴和孙林先欢欢喜喜一起搭车离开。 第二天傍晚是姚初乔。 她忙完了广播部的事才回来，结果差点赶不上火车。 为此楼佳乐还特地帮她把行李都急匆匆带到学校门口。 “你一个人？不回去吗？”姚初乔关心问道。 楼佳乐被这个问题问得烦了，直接胡说道：“我过几天走。” 听到这个答案，姚初乔才放心离开。 楼佳乐又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寝室，整层楼的人几乎都已经走光。 除了楼佳乐和走廊尽头寝室的一名学姐。 学姐正在备考考研，每天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安静待在寝室里。 这让楼佳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当然同样递交不离校申请书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韩卓把自己的申请书递过去，审核的老师看都没仔细看他的理由。 直接盖章回道：“自己待在学校小心点，还是要遵守规则不能用电器。别到时候搞个火灾什么的，可没人救你。” 韩卓趁着宿管老师反悔之前。赶忙一阵乖巧应对。 回到宿舍发了条短信问楼佳乐：“在干嘛？？” 楼佳乐看了眼空荡荡的寝室，说：“正在无聊，出去转转？” “走！”面对楼佳乐爽快邀请，韩卓愉快答应， 学校食堂在学生大部队走后正式关闭，楼佳乐和韩卓在学校门口花了一周时间吃了个遍。 最终也没找出什么新花样来，并且开始逐渐腻烦。 时间很快就到了春节，所有店铺和街道都已经喜气洋洋，开始布置春节氛围。 楼佳乐和韩卓在冷风中前行，忽然有种感觉，她和楼泽像是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兽，被排除在这个世界的热闹之外。 第一百零八章 隐秘情书 满街都挂上了红灯笼，学校门口的小吃街也每天都有好几家关上。 门头贴着个告示：“店主回家过年，元宵后再开店。” 楼佳乐和韩卓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终于走进一家家常菜的小店。 小店里门可罗雀，楼佳乐点了几个简单的炒菜，老板娘上菜的时候简直把菜都堆成了山。 “不用这么多。”楼佳乐忙摆手。 老板娘热情又给了她们一杯热乎乎的柚子茶，笑呵呵对楼佳乐说：“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这些食材得尽快用完。” 韩卓接过柚子茶，手扶住发热的杯子。 问道：“阿姨看起来很高兴啊？” “马上就要回去见孩子了，当然高兴。”老板娘甩了甩手中的抹布。 楼佳乐和韩卓吃完后，又重新往外游荡。 “你过年去哪儿？”楼佳乐手插在口袋里问。 一张嘴就哈出满口白气。 这年冬天好像异常冷，又或者说楼佳乐不适应二十年前这么冷的天气，她冻得在路上踏脚。 “不知道，”韩卓实话实话，“可能在宿舍里，要不我们去超市买个锅自己煮点火锅，食堂和外面的小店估计都不开。” “好啊。”楼佳乐拿自己冰冷的手故意钻进韩卓的衣领。 楼佳乐和韩卓走到了超市门口，正在讨论买什么食材，身旁突然传过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嘉佳？卓霖！” 景澜看到他们两个快步走过来，手中还挎着一个购物篮子。 顺着声音看过去，楼佳乐欣喜得叫了一声：“阿姨好，过年好。” 景澜看起来神色不错，这年过年并没有因为家里的突发事故而意志消沉。 “过年好啊。”景澜笑得眯起眼睛。 抬头看了眼超市大门的方向：“你们怎么在这儿？寒假不回去吗？” 楼佳乐把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我们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煮个火锅吃。” 景澜听完若有所思，拉着楼佳乐的手说：“那可不行，这样，你们大年夜来我家。反正也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 楼佳乐倒没什么，这本来就是她爷爷奶奶家。不过她正在和楼泽冷战，到快放寒假了还没和好。 韩卓却反应很大后退一步：“这不好吧，多麻烦啊。” “不麻烦不麻烦！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当初平升住院的时候，你们这么帮忙，我还没谢谢你们呢。” 景澜说完已经又抽了一个购物篮子放在韩卓手上。 “就这么说定了，阿姨先去买点油盐酱醋，你们自己买点零食瓜子什么的。” 被景澜安排得妥妥当当，两个小时后，楼佳乐和韩卓各提着一大袋超市购物袋回到楼家。 楼泽一打开门就看到热热闹闹的三个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们俩来干嘛？”他手指了指眼前的两个人。 被景澜拍掉了手：“没礼貌，是妈妈邀请他们来家里过年。嘉佳和卓霖是家里的客人，你赶紧去拿双拖鞋来。” 楼泽满脸莫名其妙，被差使着是拿了鞋。 不过他和楼佳乐还在别扭的冷笑阶段，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重重“哼”了一声瞥过头。 “有同学来啦！”楼平升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经过这个大难，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二十斤。 看起来脸色蜡黄，不过精神气还不错。 一掌拍在楼泽背上，还能把他震得往前一抖。 “怎么没精打采的，快去给同学们倒点饮料。”楼平升差使着自己的儿子。 楼泽回头看了眼门口两个人，楼佳乐正嚣张得朝自己挑眉。 十分享受楼泽为了招待他们忙前忙后的样子。 “欢迎啊。”楼泽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把可乐放在桌子上。 趁着父母在厨房里准备饭菜，楼泽小声把楼佳乐和韩卓拽到一边。 “你们俩怎么来了？”楼泽问。 他盯着楼佳乐看，说道：“你……你来干嘛？” 楼佳乐扫视了他一眼，转过头不打算和楼泽说话。 直接拔高了声音，对着厨房的方向说：“阿姨，我来帮您。” 看着这对父女互相生气的样子，韩卓差点没笑出声。 楼佳乐和景澜一起在餐桌上掰缸豆，楼泽趴在房门听外面有说有笑的样子，转头问韩卓：“你说她会不会在我妈面前说我坏话？” 韩卓转念一想，楼佳乐从小到大该告的状也全都告了。 “不至于。”韩卓嘴上安慰。 就是这犹豫的几秒和敷衍的语气，让楼泽脸越皱越紧。 直接开门出去说：“既然来客人了，那也别忙着干活，进来玩一会儿吧。” 景澜一听忙挥手：“小泽说得对，我还没想到。难得来一次，怎么能一直帮我挑菜。” 她起身推着楼佳乐往里走：“快快，到房间里去玩。” 见楼佳乐脱离了景澜的聊天范围，楼泽才松一口气。 叉腰问楼佳乐：“你特地跑我家，是不是想告状？” 楼佳乐十分大不敬对她年轻的爸爸翻了个白眼。 “我和卓霖两个人没处去，只能待在宿舍里。景澜阿姨看到后，邀请我们过来吃点家常菜。” 楼佳乐一口气说完，站在楼泽对面，戳了戳他胸前：“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楼泽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抱……抱歉。”楼泽为自己的莽撞发言而道歉。 楼佳乐跟他说完，直接转身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呆着。 景澜敲门进来准备了些水果，见楼佳乐坐在书柜前。以为她想看，直接把楼佳乐视线中的几本相册全都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小泽从小到大的照片。”景澜满心欢喜拿出来，“他小时候啊，可喜欢拍照了。每次家里有亲戚，我都会拿出来给他们看。” 楼佳乐原本没想到要看相册，不过既然景澜给她看了，自然都是来者不拒。 景澜刚从幼儿园开始如数家珍，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锅上还烧着菜。 楼佳乐接过相册自己翻阅，翻动几页看到相册里掉出来一封信。 粉色的信封，上面写着“亲爱的娜娜收。” 情书？？ 楼佳乐第一反应，娜娜是谁？！ 第一百零九章 因为情书破了冷战 “我的天！这怎么在这儿！” 还没等楼佳乐把情书打开，楼泽已经激动得跳起来，想要过来抢。 结果一个踉跄，被拖鞋绊了一下，脚指头嗑到了床角。 瞬间捂住脚，痛得龇牙咧嘴倒在地上。 原本站在他旁边的韩卓第一反应抬起手，表示清白：“我没碰到他，他自己撞的。” 楼佳乐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人间惨案，然后毫不客气得把情书打开。 “亲爱的娜娜，在我们做同桌的时间里，我总是会想要多看你一眼，想要把每天的牛奶给你喝……” 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读，已经被在地面上翻滚的楼泽冲过来一把夺过去。 “好难看的字。”楼佳乐看完一行，搓搓手指用欠揍的语气说道。 楼泽脚还翘在一旁，一瘸一拐撑住腰，心虚得话都结巴。 “这这这是我小学时候写的，你小学时候的字能好看到哪里去？” 说完就恼羞成怒想把楼佳乐赶出去。 “去去去，怎么看人隐私。” 楼佳乐原本不想继续提这事，见他如此反应，直接起了恶趣味。 守护妈妈的感情在心中油然升起。 “这个娜娜是谁？”楼佳乐指着那封粉红色的情书，“你不是说姚初乔是你的初恋吗？你骗人！” 楼泽把情书往后藏了藏，脸一横：“小学时候算什么初恋，我就不信你小学时候没有对谁有好感过。” 说到这个楼佳乐就来气。 楼佳乐小学的时候班级里有个成绩很差，但是长相白净还会玩转溜溜球的男生。 那男生天天穿一身名牌，长得比其他男生高出半个头，还和初中部的几个高个子玩在一起，为此很受班里女生欢迎。 但是他学电视剧里的样子拽得很，谁都看不上。 也就和楼佳乐说几句话。 小楼佳乐那时候虚荣心起，觉得和他说话是一件很酷的事。 好不容易约定好两个人一起回家去买溜溜球。 结果刚出校门还没走出两条街，就被楼泽抓了个正着。 楼泽用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的表情抓楼佳乐回家。 楼佳乐哪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吵着不肯回去。 被楼泽直接一提抱回家了。 后来楼佳乐和她爸楼泽为此闹了很久别扭，谁也不跟谁说话。 至于那个男生半年后就转学了，楼佳乐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见过他一回。 不仅胖了还壮了，因为发育太早现在看起来只有一米七不到。 虽然如此，想到楼泽在小学时当众把自己扛回家这件事楼佳乐就来气。 偏偏要跟他对着拌嘴。 “小学怎么不算初恋了！我要告诉初乔，揭发你这种不诚实行为。”楼佳乐叉腰，高高抬起下巴。 “你几岁啊你还告状！” 韩卓就这么抱肩站在一旁，不亦乐乎看着这看起来同年龄的父女俩幼稚拌嘴。 尽管吵得不可开交，不过这两个人冷战许久的僵局倒是因为这封情书破了。 卧室房门突然打开，景澜听到房间里争吵的动静又敲碗走进来。 看到楼佳乐和楼泽两个幼稚鬼互啄的场景，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来回转动，真以为他们俩吵架了。 最后目光定格在楼泽身上，朝他一挥手。 凶巴巴说道：“让你招待同学，你在房间里嚷嚷什么？出来铺桌子！” 等楼泽委委屈屈被他妈抓出去，景澜又马上变脸。 露出最和善的笑容，对楼佳乐和韩卓说：“你们好好玩啊，一会儿吃饭阿姨叫你们。” 房门重新关上，楼佳乐感叹得摇摇头。 “这幅场景在家的时候，我爸也这么对过我，真是风水轮流转。” 楼泽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楼佳乐看了眼被景澜放在床上的相册，跃跃欲试想要把这个娜娜找出来。 找出楼泽的小学毕业照，朝韩卓招手。 “是这个姚娜吗？还是张琳娜？” “张琳娜是瓜子脸大眼睛，楼泽好像最喜欢这种长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我爸小时候，太好玩了！” 楼佳乐把韩卓拉近一点，两个人靠在一起看楼泽小时候的照片。 韩卓也看得有趣，不自觉来了一句：“我还没见过我爸小时候的照片。” “要不我们下一轮去韩盛鸣家。”楼佳乐开玩笑说。 被韩卓敲了一下脑门：“别瞎闹。” 楼佳乐嘿嘿笑了两下，继续问道：“不过韩盛鸣这几天在做什么？他家也在本地，也不跟我们联系。” 韩卓回忆了一下放假前，韩盛鸣和楼泽的对话。 回答道：“他说因为寒假学校图书馆不开，他会去市图书馆看书。会在家里过完年，等初二再来找楼泽玩。” 韩卓装作不经意，但是已经全部听了进去，并且记下来。 “你记这么牢，你还是很关心他的。”楼佳乐说。 被韩卓“恼羞成怒”抓住手腕。 市图书馆内在大年夜已经没剩多少人，韩盛鸣选了一个较为靠近中间的位置，把复习的书一本一本摊开。 爸爸的电话打进来，让他今天早点回来。 还带着不解的语气问：“以后家里的产业都是你的，你那么认真读书干嘛？还不让司机开车送你去学校？” 韩爸爸百思不得其解。 面对他爸的暴发户思想，韩盛鸣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 乖巧回一句：“知道了爸爸。” 图书馆里还有几个他们学校的同学和其他学校的同学。 韩盛鸣从图书馆出来，没让司机等在门口，而是停在了一条街外的小巷里。 图书馆左侧绕过一条路口，有新开的夜宵一条街。 烧烤摊位上，有两个人正坐在塑料桌前大快朵颐。 “大哥，嫂子真走啦？” 一听到小弟肖震问这个话题，杨雄就痛苦得灌了一杯啤酒。 一个大男人趴在桌上委屈得“呜呜呜”举起来。 “那时候顾青被学校开除后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想回老家，我还帮她送到火车站口。我们还约好了等她心情好一点了我去找她。” 杨雄边嗷嗷哭边吃烤肉，口齿不清说道：“没想到她回去了以后就完全不理我了，我说去找她也不肯。” 杨雄正哭着，肖震指了指前方：“老大，你看。” 第一百一十章 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什么看？”杨雄失恋的后劲第十六次上来了。 趴在桌上哭得正起劲：“小青，你怎么就走了！我好想你啊！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快乐啊！” “哥，哥，哥！”肖震拍拍杨雄胳膊问，“前嫂子当初是不是被那个女的因为广播站的事，才不得不退学的？” “什么前嫂子，那就是你嫂子！青，小青！”杨雄又抹了把眼泪。 嗷嗷哭的声音太大，把旁边两桌顾客都吸引过来。 肖震觉得丢人，拿手捂住脸。 “你快看那边那个男的，是不是那姓姚的女的一伙的。我之前看到过他。”肖震让杨雄看韩盛鸣。 杨雄一下子收住眼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马路对面。看过去。 “嘿，还真是他！”杨雄怒从胆边起，把烧烤签子往地上一扔。 “哎！哥，你看！” 看到韩盛鸣绕过人群进了一辆奔驰。 “我去……”杨雄揉了揉眼睛，“这小子这么有钱啊。” 他被酒精占领的大脑顿时上头，用力拍拍肖震。 “走，看看去！” “去哪儿！”杨雄和肖震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怒吼。 烧烤店老板娘一步一尘沙，地动山摇走过来。 把两个人的去路挡住：“没付钱还想跑！钱呢！” “姐，姐，别生气！我们忘了，现在付！”肖震摆出一副嬉皮笑脸，把老板娘哄开心了。 等老板娘巨大的身形离开，重新露出视线，韩盛鸣已经没了影子。 “走了……”面对空荡荡的街道，肖震转头看杨雄脸色，“算了吧，大哥。” “不行！”杨雄被冷风一吹，打了两个喷嚏，指着刚刚韩盛鸣站的位置说，“那个姚初乔不是本地人，应该已经回去了。这人是她朋友，他肯定还会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你要干嘛啊？”肖震咽了咽口水。 杨雄手里还拿着半瓶啤酒，被这么一问转过身。 忽然抱住肖震开始大哭。 “震啊！我好苦啊！我一定让他们尝尝苦头！” “行行行，大哥你别激动。”肖震尴尬抬手，悄悄露出嫌弃的表情。 在心理感叹道，失恋的男人真可怕。 时间很快就过去，景澜烧完饭敲门进来，就看到楼佳乐和韩卓靠在一起打闹。 脸上浮现出八卦的笑容，轻声对楼佳乐说：“出来吃饭。” 安排座位的时候，楼佳乐刚打算坐靠边的位置，就被景澜押着坐下。 位置就在韩卓旁边，对面坐着楼泽。 楼泽眯起眼睛，对着嘴做了个关拉链的手势。 楼佳乐歪过头朝他做鬼脸。 晚饭吃得早，春晚的节目还没开始，电视机就放在后面当放声音的摆设。 楼平升过年高兴想要喝酒，被景澜一眼瞪了过去。 他手术后医生交代过少碰烟酒。 “来，你们俩多吃点。也不知道阿姨做的菜合不合你们胃口？”景澜夹了一筷青椒炒肉片到楼佳乐碗里。 楼佳乐看着碗里的菜，忘记了她奶奶炒菜特别喜欢放青椒。 而自己从小不吃，闻到青椒的味道就会一阵难受。 楼佳乐下意识把碗里的青椒夹到楼泽碗里，韩卓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来不及阻止。 差点一口饭呛到自己，瞪大了眼睛。 等楼佳乐反应过来的时候，整桌人就这么看着自己，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剩下背后的电视机在放舞狮欢快的声音。 楼佳乐痛苦闭上眼睛，恨不得找条地洞钻进去。 从小在家里吃饭，她已经习惯了把不爱吃的菜都夹到楼泽碗里。 有时候姚初乔非让她吃胡萝卜，楼佳乐也会悄悄给她爸使个眼色。 楼泽就会以自己想吃为借口，从碗里把胡萝卜夹走。 “你……”楼泽宛如石化看着碗里被夹过来的青椒。 韩卓突然在一旁打圆场，一掌拍在楼佳乐肩上，差点把她手中的筷子震掉。 “你们两个别闹了。”韩卓看着楼佳乐，又忽然转头看楼泽。 “我？”楼泽一脸茫然指向自己。 韩卓直接把楼泽碗里的青椒夹到自己碗里，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们俩闹了这么久别扭，吃饭的时候停战。” 原来是闹别扭…… 景澜顿时懂了，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在桌子底下用拖鞋踹了他一脚。 “几岁了还跟女同学闹别扭，去冰箱里把椰奶拿过来。” 在楼泽嘟嘟囔囔和景澜的镇压下，饭桌上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把椰奶拿回来后，又坐在饭桌前开始平静吃饭。 一筷子芹菜肉丝放在碗里，又把芹菜夹到了景澜的碗。 景澜已经见怪不怪，还伸出碗接儿子不吃的菜。 “你不能老挑食，都几岁了还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景澜又开始唠叨。 楼泽嗯嗯啊啊答应完，从桌上拿起一块香煎带鱼。 “你不是不爱吃这个？”楼佳乐拿着筷子，用愣愣的表情问。 楼泽给自己倒了一杯椰奶，又把椰奶瓶给韩卓递过去。 “谁说我不爱吃，”楼泽反问，“我一向喜欢吃。” 不对，楼佳乐叼着筷子低头不说话。 在她的印象中，楼泽会把带鱼剃干净骨头，再把鱼肉放在她碗里。 直到楼佳乐碗里都装不下了，楼泽才停手啃边边角角。 问他为什么不吃，他也只是回答并不喜欢吃。 楼佳乐想起来，妈妈曾经说过，你们父女俩的口味简直一模一样。 她盯着桌上的年夜饭，到此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楼泽口中的爱不爱吃，纯粹是根据自己想不想吃来的。 会把喜欢吃的带鱼夹给她，也会接过她不爱吃的那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还带着孩子气，会跟父母撒娇的男生，就这么成了自己的爸爸。 遮风挡雨撑起一个家。 见楼佳乐直直看向自己，眼睛都快要冒出泪光。 楼泽感觉如坐针毡，别别扭扭把饭吃完。 终于把碗放下，指着楼佳乐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嘛？” 原本想损一下说她脑子不正常，没想到楼佳乐突然严肃来了一句：“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好爸爸。”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帮你望风 “噗——” 听到这句话，楼泽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椰奶喷出来。 电视上的画面开始欢天喜地打鼓，主持人用播音腔对着观众说：“祝贺我们喜迎新年！在这里祝愿电视机前的大家许得每一个愿望都实现。” “我谢谢你啊。”楼泽横了楼佳乐一眼，“新年给我许这个愿望。” 他帮着一起收拾碗筷，突然想起回击的一个点。 朝楼佳乐努了努下巴说：“这样，借你吉言，这样，你叫我声爸爸，我一天都让着你怎么样？” “爸爸！”楼佳乐接得飞快。 楼泽没想到楼佳乐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一点犹豫的时间都没有，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是……那个……你亲爸没意见啊？你在外面乱叫。”楼泽想要扳回一成。 却看到楼佳乐嘴角挂起神秘莫测的笑容，对他摇了摇头说：“没意见啊，他很乐意。” “楼泽！还不进来洗碗！”景澜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楼泽这回全面落败而逃，一溜烟就躲进了厨房。 只留下楼佳乐一个人在原地笑得东倒西歪。 韩卓走过来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 “当心你爸以后知道了这件事揍你。” 楼佳乐嘿嘿嘿笑着从沙发上弹起来，走到桌子旁和景澜一起切水果。 还时常往奶奶身边贴贴，楼佳乐很享受和景澜在一起的时光。 寒假里的学校没有封寝，但是也没有电视。 在楼平升的邀请下，楼佳乐和韩卓在楼泽家看会儿春晚再回去。 楼泽在厨房被差使好洗碗，从客厅这儿偷吃了一块水果，又被景澜叫住，把水果盆端到茶几旁。 “爸，妈，新年快乐！”楼泽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给父母递过去。 发完就顺手拿起景澜切好的水果，往沙发上靠。 水果都是楼泽喜欢吃的草莓和葡萄，楼佳乐细细扫视了一圈，这个家中墙上柜子上都摆着楼泽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他小时候去学滑雪时用的雪橇。 整个家里都是唯一的儿子的痕迹。 电视中在演关于亲情的小品，楼佳乐其实都没听进去。 她面上笑着，眼神却不自觉往楼泽和他爸妈身上看。 电视上正在演医院片段的小品，记忆逐渐飘得很远，楼佳乐回想起景澜最后的时光，就是在这种相似的场景下。 楼泽站在病房门口，听医生说病情。 眉头紧紧皱着，背有一丝丝拘谨，像是扛着一座大山。 那个喘不上气的感觉，和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那一次楼佳乐深切体会到父母身上的担子。 春晚看得无聊，楼泽起身回到房间里，又鬼鬼祟祟冒出个头，对景澜说：“妈，我出去透透气。” “这么晚了你跑外面去干嘛？”景澜想把他拉回来。 楼佳乐也站起来，对景澜说：“阿姨，我也想出去玩。” “好啊，孩子们就应该出去多玩玩。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景澜瞬间变脸，起来帮楼佳乐拿羽绒服。 “我去……妈，您这变脸累不累？”楼泽也磨磨蹭蹭跟在后面，忍不住吐槽道。 被景澜转身打在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你出去好好照顾同学们，知道了吗？注意安全，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楼泽穿好鞋飞快就往楼下跑。 等楼佳乐下来的时候，楼泽已经率先不见踪影。 居民楼的小花园中，楼泽拿出打火机和香烟，点了两次火才点燃。 刚转过头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自己身后。 “啊啊啊啊！”楼泽吓得差点把烟吓掉。 条件反射把打火机和烟背手放在身后，看清眼前的人是楼佳乐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属鬼的啊？神不知鬼不觉飘过来，差点把我吓死。” 楼佳乐故意踮脚看了眼他身后，又看向楼家的窗户方向。 毫不客气揭穿楼泽说：“你不是说你成年了什么都不怕吗？偷摸凑根烟跟做贼一样，还是怕你爸妈发现吧？” 楼泽被无情戳穿，显然不服。 扬起下巴说：“你跟着我干嘛？” “要不是我找借口说要跟你一起下来玩会儿，你妈能放你走吗？” 楼泽被怼得回不了话了，瞥嘴看向一旁。 小区花园里有几个大胆的小孩在玩摔炮，扔在地上噼里啪啦。 楼泽没再高兴和楼家乐互呛，他重新把香烟举起，想要再吸一口。 楼佳乐走上前，抽走了楼泽指尖的香烟。 “你这烟瘾未来会越来越重，怎么这么小小年纪就开始抽烟。” 楼泽的烟被楼佳乐扔掉，旁边几个小孩划炮的声音不断。 “你今天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楼泽无语说道。 楼佳乐这次没再嬉皮笑脸和楼泽打闹，她看着眼前年轻的楼泽，又想起来自己未来的父亲。 那个做事沉稳内敛有安全感的顶梁柱。 那个被生活逐渐磨平脊椎的男人。 于是她走上前张开手拥抱住楼泽。 楼泽一开始还被吓得后退两步，但是他发现楼佳乐这个拥抱没有丝毫别样的情绪。 她只是抱住楼泽，带着满身的欣慰和赞赏之情，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得很棒了，楼泽。”楼佳乐在他耳旁轻声说，“不要总是自责没有给家里人带来什么，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做得很好。你现在的家人和未来的家人，因为你，感受到了很多的安全感。” 楼佳乐说完就后退一步，发现楼泽愣愣站在原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话若有所思。 接过楼泽手中的打火机点燃后重新递给他。 “我帮你望风。”楼佳乐用轻淡的语气说。 楼泽这下反倒不想抽了，把香烟按灭在石灰缸里。 “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楼泽问。 楼佳乐摇了摇头：“鼓励你的意思，别想太多。” 说完就转身要回去。 她没走到楼家的居民楼，而且到了另一处，韩卓在黑暗中等她，手里还拿着一袋仙女棒烟花。 楼佳乐往前一步拥抱住韩卓。 不同于楼泽，这是一个紧实的拥抱。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点又偏了 韩卓也很快回抱住楼佳乐，两个人靠在一起转圈圈，开始说些没有意义却觉得好玩的话题。 “你觉得我爸会发现吗？”楼佳乐问。 “什么？” 她看了眼楼泽的方向，还傻站在原地思考，不过从站着的姿势变成坐着的。 缩成一小团在黑色羽绒服里，看起来像个芝麻味的团子。 “会发现有什么异常吗？”楼佳乐又问了一遍。 韩卓摇摇头：“不会，他那么迟钝。” 在寒冷空气中有一道冷风吹过，吹得楼泽连打三个喷嚏。 “谁在说我坏话？”楼泽捏了捏鼻子。 不远处，楼佳乐和韩卓手牵手慢悠悠绕着小花园走，手上还在放仙女棒。 有几个不识趣的小孩，跑到楼佳乐面前扔划炮。 被韩卓直接吓走了。 回来的时候还看到楼佳乐站在原地甩仙女棒，笑盈盈看着他。 “你明天想去哪儿？”韩卓提问，“明天大年初一，总不能一直待在学校寝室吧？” “你想去哪儿？” “游乐园怎么样？”韩卓像是做了很久准备才说出来，“明天应该很多人都会跟着家里去给亲戚拜年，游乐园人不会多。” 他看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而且我还不知道二十年前的游乐园是什么样子？我只在高中毕业那阵被班级里团建拖着去过迪士尼。听我爸说，他年轻时的游乐园还挺好玩。” 楼佳乐听完他这段话，整个人目瞪口呆。 一时不知是韩卓听韩盛鸣说过以前的事更震惊，还是韩盛鸣去过游乐场这种场所更震惊。 反正思维已经偏了，没绕回来接受韩卓的邀请。 被对方在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怎么老容易走神！”韩卓又气又好笑。 楼佳乐和韩卓在楼泽爸妈的盛情邀请下一起守夜。 回家后，楼佳乐发现楼泽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走过去一拳拍在他胸口上。 “想啥呢？一起来倒数了。” “3，2，1！”随着电视中主持人的报数，窗外的烟火声此起彼伏。 楼佳乐兴奋拉着韩卓去窗边看，被楼泽嗤之以鼻。 “切，大惊小怪，你每天没见过放烟花啊？我都习惯了。” 楼佳乐没理他这幅装逼样子，她是真没见过。 她每年在家过年时，窗外一片安静，从来没见过这种热闹的场景。 屋门被敲响，楼佳乐抬头看时间，吓了一跳。 下意识想去抓防身的东西。 不过景澜却没当回事，对楼泽说：“你先去开门。” 就自己走进了厨房。 “哎当心坏……” 楼佳乐“坏人”还没说完，楼泽已经打开门。 外面传开了咋咋呼呼的拜年声，对着楼泽一顿摸。 “过年好啊，小泽长大了！女朋友找了没啊？考试第几名？”邻居阿姨又尖又高的声音响起来。 楼泽一个躲闪不及，被邻居阿姨抓个正着。 楼佳乐在一旁放下警惕，看得直乐。 景澜这时候终于从厨房里出来，把楼泽从魔爪中救出来。 “刘阿姨，来来，吃水饺。过年好啊！” 楼泽好不容易逃脱，一个后退大闪步逃到了房间里。 “哈哈哈哈哈哈！”楼佳乐在身后幸灾乐祸。 被热情的刘阿姨听到，往后探了探脑袋问：“这是……” “楼泽的同学，家里的客人。”景澜帮忙作答。 刘阿姨一看就来劲了，想要召唤楼佳乐：“小姑娘今年几岁啊？有男朋友没？考试几分啊？” 一模一样的问题，把楼佳乐问得更住。 想准备清清嗓礼貌回答，楼泽从房间里探出门，把他们俩带了进去。 “别太感谢我，我这人最讲义气。”楼泽拍拍自己的胸脯，心有余悸看向外面，“被刘阿姨抓住，至少能拉住你问半个小时。从小时候拉裤子到找到对象没。” “你小时候还拉过裤子啊？”楼佳乐重点又偏了。 “……滚！”楼泽没好气得吼过去。 韩卓在一旁看着直笑。 他们三个在房间里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刘阿姨走了，景澜才来敲门，眯起眼睛看向楼泽。 “下次不许跑了，没礼貌。” 随后拉着楼佳乐的手说：“嘉佳你住客房吧，卓霖你和小泽一间房，我给你们铺床。” 晚上楼佳乐躺在床上，蒙头在被子里。 被窝里有种特殊的香味，景澜每次洗被子都喜欢放一种柔顺剂，闻起来很舒服。 再加上在阳光下晒的香味，楼佳乐从小就喜欢在奶奶晒的被子里滚来滚去。 正搂着被子回忆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楼佳乐听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一下。 打开一看，是韩卓发来的短信。 “这里的游乐园买票怎么买？” 楼佳乐从床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回：“没有网上预订，应该是现场排队。” 很快又来一条：“你要买点头箍或者气球吗？韩盛鸣的相机还在我这儿，我们可以拍照。” 楼佳乐反反复复看着这行字，笑了一下。 “韩盛鸣的相机在你手上这么久，你是不是据为己有了？不过你爸的东西放在你这儿也没什么。” 嗡嗡，很快又是一条。 “没有！我会还给他的。” 楼佳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韩卓喜欢拍照，正巧韩盛鸣有一台买了又不用的相机，一直放在他这儿也没要，还会定时给他送点胶卷。 韩卓对别人都是很客气的态度，唯独对韩盛鸣的东西理所当然拿过来，也没打算还。 楼佳乐能感受到，韩卓对韩盛鸣的态度正在发生微妙的改变，只是一直傲娇得不肯承认。 她每次提问，都在慢慢引导韩卓，正式和年轻时韩盛鸣的相处方式。 “你跟你爸发新年快乐了吗？”楼佳乐发短信问道。 对方过了好久都没回。 韩卓看着那天一过零点就发过来的信息，自己也是立马就回复了过去。 要是在以前，自己和中年韩盛鸣相处，父子俩是绝对不可能互发祝福短信的。 过了几分钟才回复楼佳乐说道：“发了。” “你和谁聊天呢？大晚上嗡嗡嗡的。”楼泽突然一个脑袋钻过来想看，一把抓走韩卓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醒目的“韩盛鸣你爸”这些字眼还印在上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想当个电灯泡 楼泽抓过手机就在床上跳起来，只来得及看收件人“佳”。 还得来得及看清楚短信上写了什么，韩卓已经反应过来。 “你别闹，快还我！”韩卓冲过去，一把把手机抓回来。 抢夺战斗争激烈，韩卓还一胳膊肘怼到楼泽胸前。 把楼泽痛得弯下，一松手手机又被抢了过去。 “我靠，你也太狠了。”楼泽揉了揉肚子站起来，“我刚刚看到……” 听到这句话，韩卓一个紧张。 楼泽满脸八卦，用下巴努向了另一个房间。 “是不是给楼嘉佳发的？” 韩卓一下子梗住，也跟着看向隔壁房间的方向。 见他这个表情，楼泽就知道自己猜中。 笑得贱兮兮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先趁机把那胳膊肘的仇给报了。 才继续说道：“这么近的距离都要发短信，你这也太腻歪了。” “不过我能理解，谈恋爱初期都会有这种时候。我和姚初乔刚在一起的时候，也刚送她到宿舍楼下就想发短信。” 一听到他这么说，韩卓脸瞬间从耳朵红到脖子根，比染布浸染还有规律。 “没……没有，”韩卓紧张到话都说得结巴，“你别误会，不是在一起。” 楼泽用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过去，说道：“你还没在一起啊？要不要我帮你？” 这句话让端着水杯的韩卓手一抖，带着复杂的心情看向楼泽。 对方正在傻乐，以为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韩卓轻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楼泽这个二愣子要是知道在撮合他女儿的姻缘，会是什么心情。 “你们明天去哪儿？”韩卓都躺下了，听到旁边的楼泽突然这么问。 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拧开床旁的台灯。 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楼泽的眼睛不适应，用手遮住闪躲一下。 “你看到了？”韩卓问，“你看到啥了？” 楼泽被他这么激动的反应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回答：“我就看到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他反问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哦……我们去游乐场。”韩卓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 转身重新把台灯按灭，手刚放在台灯上，就听到楼泽突然来了一句。 “我跟你们一起去！” 破坏楼佳乐的约会，这是他临时想到的报复办法。 “你确定？”韩卓挑了下眉。 不知为何，这个表情总让楼泽有种阴森森的背后发凉感。 大年三十的晚上过了发困的点，楼佳乐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再醒来整个人困得肿成了馒头。 她一大早被楼下的鞭炮声吵醒，看着几家小孩在兴奋得捂住耳朵听大人们放鞭炮。 楼佳乐难得没因为被吵醒而生气，她觉得好玩。 一掀开被子就急急往楼下跑，生怕去晚了鞭炮放完了。 结果她担心得没错，还真放完了。 等楼佳乐跑下去的时候，噼里啪啦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几个胆大的小男孩拿了根竹棍在里面挑，想找出没点到的漏网之鱼。 “早啊。”楼佳乐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 转头看过去，韩卓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点过棒和一串新的鞭炮，身后是哈欠连天的楼泽。 “你们两个怎么能这么有精神？”楼泽又打了一个哈欠，一看就是被他妈从床上硬拉起来的。 见楼佳乐兴奋得跟韩卓一起摩拳擦掌放鞭炮，忍不住问了一声：“这有什么好玩的？” “你懂个屁！”楼佳乐和韩卓异口同声转过头。 他们已经挺久没见过有年味的过年了。 吃完早饭，和楼泽父母道别，楼佳乐重新回到学校。 空无一人的宿舍楼门口贴了一副对联，应该是保洁阿姨连夜挂上去的。 楼佳乐回到宿舍中把衣服全都摊出来，寝室里就她一个人，没人能给出穿衣意见。 她挑了好久，才穿上一件米色毛衣配上深棕毛呢裙，套了个呢大衣就往下走，坚决不穿羽绒服。 刚踏出门就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硬是忍住没有上去换衣服。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远看到有个男生的身影，等楼佳乐兴冲冲跑过去，又及时踩了刹车。 “你怎么在这儿？”楼佳乐看着眼前的楼泽。 楼泽正在和姚初乔打电话腻歪，随便抬头看了她一眼，差点笑喷出来。 “你不冷啊？打扮得这么端庄，一点都不像你。” 楼佳乐悄然捏紧拳头，在心里默念三遍这是她亲爹。 “你在笑什么？”姚初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楼泽捧着电话说道：“楼嘉佳今天穿得也太淑女了，可惜你不在。” “他笑啥呢？”韩卓从一旁回来，手上提着三瓶水。 刚想帮楼佳乐打开，就被她接过，自己“咔嚓”一声拧开。 用怨念的眼神看向楼泽：“他被点笑穴了，当心下巴笑脱臼。” “不过他跟过来干嘛？”楼佳乐顺便把韩卓那杯也拧开了。 韩卓看着递到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感觉没有自己的发挥空间。 “他要跟过来一起玩，”韩卓把头靠过来说，“估计是不想在家招待亲戚。” 楼佳乐“嗯”了一声，三个人一起往游乐场的方向走。 坐了好久的公交车才晃荡到锦江乐园。 楼佳乐小时候听他爸提起过，不过她去过欢乐谷迪士尼，一直不高兴来这个有年代感的游乐场。 原本以为人会不多，他们才刚到那里，就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 门口还有小贩吆喝着卖冰糖葫芦和棉花糖。 楼泽被打发去买票，楼佳乐拉着韩卓站在糖葫芦的摊位前。 “我爸以前一直跟我推荐这里。”楼佳乐边往里走边说。 “那确实，我小时候就爱在锦江乐园玩。”楼泽把纸质门票递了过来，“你爸很有眼光。” 园子占地不大，楼佳乐兴致勃勃带着小熊头箍进去，韩卓在帮她拍照。 楼泽原本还想当个电灯泡，结果逐渐变成了人体挂包杆。 楼佳乐和楼泽俩父女从大摆锤玩到过山车，倒是韩卓扒拉着旋转木马的杆子不松手。 “接下来玩哪个？”楼泽提着三个人的包问。 楼佳乐手指向一处，韩卓顿时后退一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口恶气 楼佳乐手指向了一处地方，那里正在播报阴森森的音乐。 “鬼屋？”楼泽兴奋起来，摩拳擦掌，从韩卓那儿接过相机想要拍照留念。 一转头看到韩卓脸色唰白，手脚冰凉。 楼泽心中一乐，准备把身上三个人的背包转交出去。 “你要是觉得害怕，可以等我们出来？”楼泽都准备伸手了。 韩卓同手同脚往鬼屋入口的方向走。 “你真不怕？”楼佳乐胆子大，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停下来问韩卓。 后者被她这个动作都吓了一跳。 引得楼佳乐一笑，走过去牵他的手。 鬼屋是个能在黑暗之下又光明正大紧紧牵手的好地方，尽管一路上韩卓都吓得禁闭双眼，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好在这个二十年前的鬼屋没有npc，只有道具和布景。 紧张到屏住呼吸一路快走，惹得楼泽跟在后面狂笑破坏气氛。 直到出鬼屋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没松开，就这么自然而然一直牵到了结束。 锦江乐园占地不算大，但是大年初一排队的人多，等他们出来已经快到了黄昏。 楼佳乐没有急着回去，三个人晃晃悠悠往市区里走，夕阳斜照把影子拉得老长。 漫无目的走了一段路，一抬头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市图书馆。 “盛鸣是不是在这儿？”楼泽问完才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哦不对，这个日子他应该在家里过年。” “不会，”韩卓摇了摇头，“韩盛鸣八成是在这儿，他一旦认定的事，不会有任何事来影响他。” “你还挺了解他……”楼泽随口这么一说。 楼佳乐忙出来打圆场：“那我们进去找他玩吧。” 几个人走到台阶上准备往图书馆里走，还没到门口，韩卓突然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十五分钟以前，韩盛鸣刚从图书馆出来，还没来得及上自家的车，就突然被拽到了这个小巷里。 回过神来才发现出去的路被三四个男的团团堵住。为首的那个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脸。 韩盛鸣当即第一反应，自己身上的钱够不够。 对着尖嘴猴腮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们要多少钱？有话好好说。” “嘿！”肖震一听就不爽了，回头嚷嚷道，“大哥，他把我们当成打劫的！” 韩盛鸣缩成一团，随着肖震的目光看过去，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过来。 其他几个小弟纷纷侧身叫杨雄大哥，韩盛鸣怀疑他们古惑仔看太多了。 “去去去！一边去！”杨雄把肖震推到一旁。 朝韩盛鸣抬了抬下巴问：“你是不是广播部的姚初乔？” 韩盛鸣一听，脑子里的马达开始溜溜转。 “不认识！”他说。 “我呸！我明明看到你和她还有其他人经常一起吃饭。”杨雄不服。 “知道你还问我？”韩盛鸣把手从脸上挪开，见杨雄一抬手又放了回去。 “你特么……”杨雄撩起袖子骂骂咧咧就要过去打人，嘴里嚷嚷着，“我女朋友受你们欺负，现在回老家不理我了！我今天先揍你一顿，赶紧让姚初乔出来，不然我以后看到一次揍你！” 韩盛鸣听得莫名其妙，不过听懂了后面半句。 对杨雄说：“学校里没人，姚初乔不在学校，只有我在。” “你骗谁呢！”杨雄暴跳如雷，“她不在学校跑哪儿去了！” 拳头又开始乱飞，站在一旁的肖震赶紧把他拉回来。 “哥，他说得好像是真的。他们大学确实是放假了，大哥你没上过学不知道……哎呦！” 被杨雄一巴掌拍在头上：“说什么呢！说谁没上过学！” “我错了！”肖震被打得嗷嗷叫，赶紧蹲下求饶，“反正吧，他说得也没错，咱们就是把他撕了，也不能把那个女的找出来。” 杨雄一听，觉得憋屈。 “那怎么办？我这口女朋友跑了的恶气找谁出？” 两个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其他小弟也纷纷侧过头去看。 肖震想了想，出了个歪主意。 “要不这样，我们趁着学校里没人，溜进去在每个角落都贴上纸。说那姓姚的……呃……骗财骗色。” 他随手指了一个胖得看起来有200斤的小弟，对他说：“就他，回头跟我去排练排练演个戏。先让那些小纸条在学校里发酵一会儿，然后我就让他去门口哭。那姓姚的女的听说赶走了嫂子后，在广播站成部长了，肯定很在乎名声。” 说完杨雄觉得不解气，继续补充道：“我记得还有另一个女的，在隔壁学校，叫什么我忘记了，据说也是广播站负责人。当初小青跟我哭诉的半天，是那个工大的女的骗她，还把她的话都用广播放出去。” “对对对，那我们也找个理由去找她麻烦。就说欠债不还仙人跳，反正她们不是在乎自己的名声吗？那就更要毁了！” 肖震出的阴险馊主意让杨雄开心了不少，在一旁的小弟指着韩盛鸣问一句：“那他怎么办？” “揍一顿！”杨雄还是不爽。 他们刚刚讨论的声音小，韩盛鸣在一旁听不清，但也偶尔能听到“姓姚的，工大，找麻烦。” 他从旁边观察了一圈，空空荡荡没有能拿来顺手反击的东西。 眼见杨雄那伙人又重新过来，韩盛鸣突然对他说道：“你不能去学校诬陷她们的名声，你明明知道她们什么都没做，三人成虎，你凭什么信口雌黄诬赖别人！” 杨雄被他这一副书呆子的正经样子逗笑了。 吊儿郎当杵在那儿抖腿。 “那怎么办，她们欠我钱，你来帮我还啊？” “你这人讲不讲理！她们什么时候欠你钱了？”韩盛鸣扶了扶眼睛。 “我说欠了就欠了！”杨雄面对韩盛鸣开始不耐烦。 刚准备抬手先揍他一顿消消气，就听到韩盛鸣说：“行，我替她们还。” 说完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 “我……靠……”杨雄和那群小弟看到韩盛鸣手上的钱，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五章 烦透了他这幅样子 杨雄和肖震带着惊异的眼神看着韩盛鸣掏出一叠钱，初步估计得有2000。 张大了嘴感觉能吞下一个鸡蛋，纷纷开始惊叹。 “你竟然有这么多钱？” “你竟然装这么多钱，钱包看起来还是扁的，你的钱包是用什么做的？”肖震刚问完就被杨雄一掌打在后脑勺，发出“哎呦”一声。 “我把这些都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会再去学校里散布谣言。”韩盛鸣声线有点抖，又扶了一下眼镜说道。 “行，一言为定！”杨雄爽快一掌拍在了肖震的大腿上。 肖震刚想说再加点钱，看了眼杨雄的脸色，瞬间明白了。 韩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韩盛鸣从杨雄他们一群小混混中缩着身子走出来。 被杨雄他们围着团团笑，还用手在他身上流里流气拍了好几下，都一直怂怂蹲着没有回手。 “这群王八蛋……”楼泽刚想过去，就被楼佳乐拉了回来。 “干什么！”楼泽语气暴躁，看起来很不爽。 楼佳乐下巴往那里努嘴。 “他们已经结束了，你现在过去只会多加纷争。” 顺着楼佳乐所指的方向，韩盛鸣已经远离了杨雄这些人群，走到另一侧小巷里，钻进了一辆车。 而杨雄一行人在后面直吹口哨，让人看到生气。 “那怎么办？就这么忍着。”楼泽气到不行，指着这个方向说道。 韩卓还敏捷注意到，杨雄手中拿着钱。 楼泽可能不知道，但是韩卓看一眼就知道，杨雄手中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刚刚韩盛鸣的样子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结合着从小到大的回忆。 在韩卓印象中，韩盛鸣一遇到什么事，就是永远这种懦弱的样子。 遇到有刁难的亲戚或者在学校里遇到不公平的事，韩盛鸣也一直所谓的“以和为贵”。 说是“以和为贵”，实则一直都是想自己后退一步来息事宁人。 楼佳乐还在和楼泽讨论要不要过去讨个公道，原本站在一旁的韩卓忽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看起来脸色阴沉，整个人气鼓鼓的样子，仿佛在赌气。 “卓霖，卓霖！”楼佳乐察觉到他的异样，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索性跟了过去。 “哎，你们去哪儿？”楼泽原本都要去找杨雄他们算账了。 见身旁两个人突然离开，也跟着跑过去。 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劲，纠结万分是要跟过去还是去找杨雄他们。 跟着楼佳乐她们跑了几步，又纠结折回去找杨雄的时候，才发现这帮子小混混已经都走空了。 站在原地想要给韩盛鸣打电话问问，楼佳乐刚才说得话。 “你不能现在直接去问他，韩盛鸣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个人面对杨雄这帮人这件事，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想我们知道。讲不定还会觉得丢脸。” 楼佳乐这话话粗理不粗，楼泽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按下这个拨通键。 心里憋着一股子无名火，楼泽收了收羽绒服的领子，一个人噔噔噔跑回家。 楼佳乐跟在韩卓身后叫了好久，走在前面的人都没回头。 连背影都能感受到他在生气。 楼佳乐往刚才韩盛鸣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卓霖，卓霖……韩卓！”楼佳乐已经从这个世界的名字跨到了韩卓自身的名字。 韩卓，韩卓，名字是当年自己刚出身时，韩盛鸣起的。 意为希望他以后可以有个卓越的前途。 所以每每韩盛鸣都会把自己的人生得失都寄托在韩卓身上，希望他能优秀，能优秀到甩身后的人一大截。 “韩卓……哎呦！”楼佳乐话说到一半，就哀嚎一声摔倒了。 听到这声，韩卓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 “哎呦，好痛啊！”楼佳乐捂住自己的脚，边叫边看韩卓眼色。 看眼色看得过于明显，韩卓走过来无奈得蹲下。 “地上冷不冷？”韩卓走过来蹲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楼佳乐的脚踝。 楼佳乐很配合毫无感情“啊”了一声。 “这招你从小用到大，能不能换一招？”韩卓话虽这么说，伸手想把楼佳乐扶起来。 结果楼佳乐得寸进尺，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把他往下拽。 “你小时候还会背我回去。” “那是我小时候上当了！”韩卓任由自己胳膊被抓着，解释道。 楼佳乐没松手，坐在地上没起来，一副耍赖的模样。 韩卓无奈叹了口气，蹲下身靠过去说：“上来吧，我背你。” 楼佳乐等得就是他这句话，愉快得爬上楼泽的背。 “你刚刚走太快了。”楼佳乐靠在韩卓背上说。 “嗯，我的错我的错。”韩卓这么认下错误。 韩卓背着楼佳乐往前走，两个人这么安静走了一会儿。 楼佳乐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说韩盛鸣的事，韩卓已经先一步开口问：“你爸妈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因为希望我成为一个开心快乐的人。”楼佳乐被韩卓背在身上，小腿一晃一晃。 她小时候女孩发育得早，跟韩卓几乎一样高。 被韩卓背着的时候还故意晃腿，结果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不过不知从何时起，韩卓已经能轻松把她背起来了。 “你为什么那么生气？”楼佳乐还是开门见山得问，“面对那几个小流氓，连楼泽都不一定打得过他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如果换成我，我也会先跑。” 楼佳乐正在找理由帮韩盛鸣“开脱”。 “我不喜欢他刚刚那副样子。”韩卓终于说出口，“小的时候我碰到什么事，即使只是一点点小事，也是我妈冲在前面，而我爸就是这幅样子缩在后面。” “我烦透了他这幅懦弱的样子，刚来的时候被我欺负也只是沉默忍着，并不会反抗。他为什么不反抗，这幅样子他自己看着不难受吗？”韩卓越说越激动，“他自己不难受，能不能不要来祸害我。我的整个人生都在他这幅阴影下度过。” 韩卓越说越激动，楼佳乐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 靠上前轻轻搂住了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尊心遗传 “你有跟他交流过吗？”楼佳乐靠在韩卓背上问，“把你心中的不满跟他谈一谈。” “我没法跟他交流！”韩卓逐渐感到烦躁。 感受到他有点激动，楼佳乐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呀！”韩卓略有些不爽。 但是注意力被弄乱的头发而打乱，心情也终于逐渐好转起来。 至少能心平气和得说话：“我之前跟他说什么，他都能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来教育我。后来逐渐我就不想跟他说话了。” “反正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他们离婚后，我妈除了每个月的探视日并不会来。我爸也在忙店里的事，跟我说不了几句话。” 楼佳乐这次没有打断，安静听他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 到最后问了一句：“那现在呢？” “什么？”韩卓问。 “现在你跟韩盛鸣，有没有谈过？”楼佳乐提醒，“你们现在是同龄人，不对，你们是朋友。” “我不是……”韩卓还在傲娇嘴硬否认这一点。 被楼佳乐捏住耳朵嘿嘿笑。 “再闹把你扔下去！”韩卓笑骂道。 眼神却看向前方，认真思考起楼佳乐的话来。 楼泽气鼓鼓往回家的方向走，站在公交站台等车。 冬季的穿堂风夹杂着南方特有的湿冷，让楼泽忍不住整个人都缩进外套中瑟瑟发抖。 看着前方来来往往不断飞驰的车，楼泽低头一直凝视一处思考。 公交车从远处开过来，司机打开门看到楼泽站在站台上又不上车，忍不住问了一句：“上不上啊？” “不上了，师傅！”楼泽跺了跺脚，转身就跑开。 他速度跑得飞快，跑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韩盛鸣家里地址。 街边的电视机专柜橱窗正在播报寒潮蓝色预警，楼泽给韩盛鸣通了电话。 此刻的韩盛鸣脑子混乱，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转头清了清嗓子才接通电话问：“怎么了？” “哦，你在哪儿呢？大年初一不拜年的话出来玩吗？”楼泽只字未提刚刚看到杨雄的事。 韩盛鸣刚坐着奔驰到家。 他爸忙着店里的事，妈妈回了娘家，实则韩盛鸣爸妈很早就分居了。 面对又大又空的房间，正愁怎么打发时间，韩盛鸣也不想出去走亲戚。 正好这时候接到楼泽的电话。 “行，在哪儿？”韩盛鸣问。 楼泽冻得一张口全是白气，左右看了一眼。 说道：“老街吧，大一的时候我带你去的地方。” 韩盛鸣在高中里一直没有朋友，刚来大学时也一直独来独往。 被好人缘的楼泽从宿舍里带到了阳光下，一天一个新地方带着他玩，才逐渐把他内向的性格扭转过来。 楼泽所说的老街，就是那时候来玩的。 他们摸索过来的时候还没完全开发，现在过去已经有点商业街的感觉了。 “等等，”楼泽把他叫住，“给我带个耳罩，我快冻死了。” “知道了。” 韩盛鸣走进衣帽间，找到保姆阿姨收拾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顶他爸高价从俄罗斯买回来的耳罩。 “你爸这么有钱，怎么感觉跟其他同学合不来的样子。”楼佳乐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一幕，韩盛鸣明明是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才把家里的车停在了远处。 “而且他为什么不炫富？”楼佳乐摇了摇头，“不仅是不炫富，就连楼泽都不知道他很有钱。” “这我不知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韩卓先是傲娇怼了一顿，才又想起来什么说道，“主要他这个有钱也不是从小就在富贵的环境中。” “什么意思？”楼佳乐从认识韩盛鸣叔叔起，他就是富豪般的存在。 韩卓想了一下说：“我小时候听他说过，我爷爷家里一开始很凶，后来无意中买了股票一夜暴富，又开始有本金做生意，才逐渐扩大家业，就是暴发户吧。” “然后呢？”楼佳乐听得有趣，急着追问。 “原本因为家境原因，韩盛鸣在学校里一直被初中同学排挤，后来家境好了一些，又有不少人靠近他，但是是为了想让他当冤大头请客。所以他也就独来独往惯了。” 韩卓竭力装作平淡得把他爸爸的陈年往事说出来，但是楼佳乐能感受到，他的声线有轻微发抖。 透过街边橱窗的玻璃反射面看了眼韩卓的神情，楼佳乐小心开口顺着这个话题劝道：“所以经历了这些事，他一直以为用钱可以摆平任何事。就像上次你被段皓那王八蛋陷害的事，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们两个知道，最后那最重要的一击，是他用钱让对方反水的。这些来找他要钱的人没什么好心，韩盛鸣自然认为花钱可以摆平一切。” “韩卓，”楼佳乐小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能怪他。” 韩卓一直没吭声，只是一松手，楼佳乐从他背上滑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 “哎，怎么又走了？”楼佳乐跟在后面叫他。 不过这次她没追上去，跟在后面跟楼泽发了条短信。 悄悄问道：“怎么样了？” 楼泽正带着韩盛鸣在逛老街，大年初一的傍晚年味最是浓郁的时候，老街每个路灯都挂上了红灯笼，还有满大街的糖葫芦车在拥挤的人群中游走。 楼泽眼神总是不自觉往韩盛鸣眼角的淤青那儿瞟，不过楼佳乐提醒过他，千万不要暴露他们看到了韩盛鸣被杨雄堵住这回事。 说是韩盛鸣的自尊心不允许。 这父子俩的自尊心倒是一模一样遗传到了。楼佳乐在心中暗想。 “盛鸣，那儿有玩套圈的！”楼泽拉着韩盛鸣过去，想要让他开心一点。 韩盛鸣为了装作无事发生，故意装作兴致高昂的样子。 楼泽跟在后面，用手机给楼佳乐偷偷发短信：“看看起来他心情还行。” 楼佳乐着急想让韩家俩父子高兴起来，一时忘了楼泽没有眼力见这件事。 她看向前面韩卓还憋着气的背影，对楼泽说：“那正好，你假装给我打电话，我让韩卓跟他通话。” “哦，”楼泽应了下来，“不过为什么卓霖和韩盛鸣不开心？” 他漏掉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越吵越厉害 “哎呀你先别管这么多！”楼佳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楼泽解释，干脆耍赖混了过去。 总不能让他说，韩盛鸣刚刚的样子被他未来的儿子韩卓看到，对他爸的行为很不爽吧！ “让我办事又不让我管，什么人啊这是……”楼泽对着手机嘟嘟囔囔，龇牙咧嘴骂了一顿楼佳乐。 “楼泽。”走在前面的韩盛鸣转过身，楼泽忙把手机收回来。 他跑上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激动的样子让韩盛鸣感到有点奇怪。 “没什么，”韩盛鸣走进了一家礼品店，“你有什么喜欢的吗？还有姚初乔她们平时喜欢什么？你帮我挑一下吧，来都来了，买点纪念品。” 商业街的纪念品，价格是外面的三倍。 楼泽看了一眼就直挑眉毛，随口说了一句：“你发财了啊，这么贵的东西都买。有这钱不如请我去游戏厅玩。” “你要去吗？”韩盛鸣还真听了进去，当真得问道。 “不用不用，”楼泽忙摆手，“我就开个玩笑。” 他走到里面的橱窗，悄悄观察外面，想起了楼佳乐跟他用过一个词来形容韩盛鸣，就是讨好型人格。 见韩盛鸣执意要选，楼泽挑了几个最便宜的递过去。 把给姚初乔的那份包好递给楼泽，韩盛鸣心里才好受一点。 他把被杨雄发现，杨雄又想带着人去学校里闹事的锅算在了自己头上。 走出纪念品店，楼泽和韩盛鸣走到一处饭店坐下来。 正准备点餐，楼泽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楼佳乐打过来。 楼佳乐和韩卓找了一个公园，坐在并排秋千上。 她看了眼身旁的韩卓，假意在和楼泽聊天。 “你现在在哪儿呢？听声音挺嘈杂。” 楼泽一下子就懂了暗示，回道：“在老街，我和盛鸣在一起。” 听到韩盛鸣在旁边，韩卓转动一下眼皮看过去。 楼佳乐和楼泽尬聊了一会儿，眼神转动偷偷看韩卓的表情。 还不算太糟糕，看起来缓和了不少。 她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你们在外面玩啊！我记得盛鸣每次出来都会贴心给大家准备礼物，他一向把朋友看得很重。” 楼佳乐故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想要提醒韩卓不要老想着之前和韩盛鸣做父子时候的不开心。” 老街上人头攒动，转过古桥到了商业区，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楼泽跟楼佳乐打电话这么一会儿功夫，韩盛鸣已经消失在人群中找不到。 “哎，等等，我找找他。”楼泽有点着急，电话都忘了挂。 终于隔着河岸看到了韩盛鸣。 他看起来情绪低落并不开心，正在失魂落魄走路准备回来找楼泽，忽然前面有个卖唐人的商贩被人群一推，挤到韩盛鸣前面去。 提着糖人柜子的手一抖，全都摔了下去。 “哎呦，你怎么看路的！”那商贩一看是个看起来文静的学生，直接眼神一转占据主动优势。 冲着韩盛鸣一顿凶道：“你怎么走路的！撞到我了知道吗？赶紧赔钱！” “嘿，这个黑心的商贩！”楼泽清清楚楚看着，分明就是这个人碰瓷，摔在韩盛鸣前面，还差点撞到他。 “怎么了？”楼佳乐在电话这头问。 “没事！”楼泽撩起袖子就过去，“等我去处理一下！肯定不能吃亏啊！” 然而传过古桥走过去，被人群挤得速度有点慢。 等楼泽到的时候，韩盛鸣已经在鞠躬道歉了。 压根没打算争执什么，直接对糖人商贩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说着他拿出钱包把糖人全都买了，那个商贩才满意离开。 速度飞快，等楼泽跑到，围观的人群都已经散开。 “怎么了？你到了没？”楼佳乐在手机这头干着急。 就连韩卓也从秋千上下来，凑过去听情况。 用无声的口型问道：“不会被打了吧？” 楼佳乐朝他茫然摇了摇头，那边楼泽没声音了，只剩下杂音。 过了好久楼泽的声音才传过来：“你怎么直接把钱给他了？这明明是他的错。” “我知道这是他的错。”韩盛鸣低落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一点怯怯的。 “不过这里围观的人太多了。”韩盛鸣说，“别再太闹事了，忍一忍退一步，能快速解决就解决吧。” 楼泽看着韩盛鸣捏紧钱包的样子，都快无语了。 “你这是钱多，明明是他的错你还把钱给他。” 楼佳乐听到没事后松了一口气，没注意到韩卓在一旁脸色都黑了。 “没事就好，我先挂……” 楼佳乐话说到一半，被韩卓把手机夺过去。 “你永远这么懦弱，韩盛鸣！” 韩卓的声音从电话这头响起来，楼泽尴尬得看了眼韩盛鸣。 韩盛鸣低着头，却直接把电话拿过来想要解释。 “我不是……” 不过韩卓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在阴阳怪气。 “呵呵，你实在是有钱你就去学校顶楼撒钱，天天拿钱摆明算怎么回事？腰板弯了就永远挺不起来，你就是怂，怂得连反抗都不敢，觉得往后躲过去就没事了。” “哈哈，没这么夸张，没这么夸张，盛鸣就是不想引起围观嘛，别吵，别吵。” 楼泽赶紧拿过手机打圆场，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才长舒一口气。 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着情绪低落的韩盛鸣。 这个楼嘉佳出得什么馊主意，还想让两个人和好。 这下好了，越吵越厉害。 “盛鸣……” 韩盛鸣脸上还挂着强撑的笑容：“没什么，他说得也没错，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说着就往人群中走，楼泽想追被拥挤的人群挤散追都追不上。 面对电话那头的嘟嘟声，韩卓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这是我手机！”楼佳乐一个跨步大叫。 韩卓才被这一声吼冷静下来。 直接对着空气发火，骂了一声“废物”，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楼佳乐感叹还能从儿子对爸爸中看到这个表情沙坑中拿起两个人的书包追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冤大头 韩盛鸣身形灵活，在逆流的人群中窜得特别快。 很快就把楼泽甩在了身后，一个人沿街四处闲逛。 杨雄和那一帮小混混围住他的场景，还有韩卓刚刚怒骂的场景反复交叉。 新年的路边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的装饰，韩盛鸣感觉自己满脸愁容的样子和周围格格不入。 不知是不是韩盛鸣的错觉，他甚至感觉因为自己表情过于不同，还有几个路人转过头来看他。 停在一处中餐厅沿街的玻璃旁，看着玻璃面反射的倒影。 他咧了咧嘴，想要让自己的表情融入这个喜庆的环境之中。 看着倒影笑了一下感觉有点尴尬，韩盛鸣又伸手拉起自己的嘴角。 正专心致志看着玻璃面的倒影，没注意到另一头有人正在靠过来。 等韩盛鸣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转移到玻璃后面，吓得沿街大叫。 “啊啊啊啊！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声太响亮，直接让路人纷纷停下脸部侧头。 韩盛鸣忙捂住嘴看过去。 就看到玻璃面后面的人叉腰把手上的抹布往桌上一甩，叉腰敲敲玻璃，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进去。 见韩盛鸣不动，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屁颠屁颠往里走。 中餐厅人不多，韩盛鸣以顾客的身份左右看了一圈，坐在了那个桌子上。 苗屿给他端来了免费的茶水，看了眼打瞌睡的老板，趁机站在这儿跟他聊天。 “你怎么在这儿？”韩盛鸣又问了一遍。 苗屿用看弱智的眼神看过去，用满不在乎的对他说：“打工啊。” “你没回去？”韩盛鸣接过苗屿递过来的菜单，拿在手里却不点餐。 苗屿耸了耸肩，压低了声音跟他聊天：“我爸妈去我奶奶家过年了，而且回家的票太贵，干脆春节的时候打工。” 她伸出三根手指笑得还挺开心：“三倍工资呢，正好赚点生活费。” 面对如此拼命三娘的苗屿，韩盛鸣震惊得眨了眨眼。 “你怎么了？”苗屿抬了抬下巴，“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韩盛鸣抿了一下嘴，刚准备跟她说，就听到苗屿说：“正好可以吃我们店里的笑口常开，过年时候新开发的菜，不油不腻清爽开胃。” 说完朝韩盛鸣歪了歪脖子。 韩盛鸣都想给敬业的苗屿竖大拇指了。 他看了眼身后，现在不是饭店，这家中餐厅的客人寥寥无几。 干脆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对面坐下。 原本正在打瞌睡的老板正好清醒，看到自己新招的服务员正在偷懒，满脸不乐意指着苗屿。 “你吃饭了吗？”韩盛鸣悄悄问。 见苗屿摇头，直接转头对老板说：“所有的菜都来一遍，但是只要上四个，剩下的钱请你们吃，把她借我半小时行吗？” 店里所有的菜一共有三十几道，老板一听来了个冤大头，当然喜不自禁。 “行，行！”老板美滋滋过来收钱。 苗屿被韩盛鸣拉到了对面的位置上，还老板亲自给她上菜，在桌子下碰了碰韩盛鸣的鞋尖。 “你干嘛？”她低声问。 韩盛鸣看了眼这个绿油油的笑口常开，从里面挖出几颗开心果。 “请你吃饭啊。”韩盛鸣说。 苗屿总觉得韩盛鸣这人好玩，给他递过一双筷子。 “你台湾偶像剧看多了，想要摆个霸道总裁的架子啊？” 韩盛鸣接过筷子，竟然冲她点了点头默认了。 惹得苗屿忍不住大笑。 店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苗屿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可乐，“这个就当是我请的。” 韩盛鸣拿筷子戳着米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有个朋友……” 见他这一堆修饰词，苗屿心知肚明点头。 “我朋友呢，他不太喜欢惹事，能解决的时候就想用钱快速解决。比如和别人发生了矛盾，或者碰撞，就想退一步算了。” 韩盛鸣没有直接说杨雄的事，而且美化成比较柔和的版本。 苗屿看起来是真饿了，吃了一大口后，仔细听韩盛鸣说完若有所思。 “……原来你那么有钱，哦不是，原来你朋友那么有钱。” 她放下碗看着韩盛鸣说：“我一向觉得时间价值名声价值这些都比金钱重要，如果你朋友有足够的金钱实力可以来爽快解决，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韩盛鸣原本还闷闷不乐，听到苗屿这么说，瞬间冒出星星眼，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你跟人吵架了？”苗屿吃到一半，看了韩盛鸣的眼色。 韩盛鸣点了点头，想想又摇头。 “单方面被骂不算吵架。”韩盛鸣很有自知之明。 “这有什么！”苗屿不以为然，“我开电台的时候，收到单方面恶评多了去了，你太在意别人目光，想得太多，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 韩盛鸣认真听苗屿说完这些，用力点点头。 两个人正吃到一半，老板笑嘻嘻得走过来，对韩盛鸣说：“老板，要来办一张我们这儿的会员卡吗，只要充500，以后来可以打九折。” 苗屿拧着眉毛看过去，这店什么时候有会员卡了？她在这儿打了一周工了都不知道。 还没等苗屿制止，韩盛鸣已经手一挥，把钱给了出去。 顺便提出一个请求：“下午能让她请假吗？” “可以，当然可以！”老板笑得腮帮子都快飞起来。 苗屿来这儿打工半个月他都用不着给500。 吃完饭，韩盛鸣带着苗屿一起走出中餐厅。 “我送你回去？”韩盛鸣想在路边打车。 被苗屿制止说：“不用，公交车站就在旁边。” 两个人一同上了车。 另一边韩卓对着手机说完狠话，又有点后悔，逐渐放缓脚步。 楼佳乐在后面追了好久才追上来，拉着他往学习的地方跑。 “你怎么这次没说我？”韩卓问。 楼佳乐用一副无语的眼神看着他：“你皮痒啊？骂完了韩盛鸣又来我这里找骂。” 她摆了摆手：“你们父子俩的事我管不着，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趣的人 楼佳乐和韩卓回去后没有直接回宿舍楼。 平时熙熙攘攘的校园，此刻没有了其他人，竟然觉得无比空旷。 楼佳乐一步跳到花坛上，整个人看起来和韩卓一样高。 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去了一趟超市，买了满满两袋子零食。 韩卓非常自觉把两袋零食都拎在手上，还用手臂帮楼佳乐扶着。 她开始念念叨叨：“你说你干嘛老在乎你爸怎么做？反正他也有钱，怎么做都是根据他性格而定的。你总不能让他抡起拳头就跟那帮小混混去打架吧，你能想象这个画面吗？” 说着说着，楼佳乐想象了一下韩盛鸣挥舞着小拳头嗷嗷扑过去的场景，怎么想怎么那么像小学生打架。 她反而把自己逗笑了。 “想什么呢！”韩卓见楼佳乐偷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戳了一下楼佳乐的腰，嘴硬说道：“你不也是天天想让你爸做这个做那个吗？” “这能一样嘛！”楼佳乐停下脚步，“我爸那是未来出现家庭危机了，我是来改变他的。我爸要是有你爸这么有钱，我也不用这么愁了。” “那把他让给你。”韩卓挥挥手满脸嫌弃。 楼佳乐站在花坛上跟他打闹起来。 韩卓手中还提着两袋零食，不能抬手发挥，只能被楼佳乐干欺负。 “你看！”楼佳乐突然指向门外。 韩卓不吃她这套：“你休想骗我。” “不是啊，你看！你爸妈！”楼佳乐从花坛上跳了下来。 韩卓一听也转过身，和楼佳乐偷偷摸摸凑到门口。 “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苗屿和韩盛鸣挥手告别。 “哎等等！”韩盛鸣又往前跑了几步。 趁着门卫大叔不注意，溜进了工大的大门。 “明天你有空吗？我想带你去看电影。” 苗屿认真算了一下时间，说：“明天我要打工。” “那我再去买张卡你就有空，就这么说定了！”韩盛鸣转头往回跑，差点撞到树上。 留下苗屿一个人边笑边摇头。 韩盛鸣站在门口等苗屿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才娇羞得转过身子，心情很好离开。 “呵呵。”楼佳乐听到韩卓掰断树枝的声音。 语重深长安慰道：“想开点，至少你爸妈在一起了，你就可以顺利来到这个世上。” 被韩卓拍开手。 楼佳乐又跑上前去问：“明天他俩看电影，我们要偷偷跟过去吗？” “……你好变态。”韩卓嫌弃得看了楼佳乐一眼。 被楼佳乐咬牙切齿一路追回了寝室。 韩盛鸣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在了工大门口，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 他昨天问了楼泽一晚上第一次看电影应该选择哪个。 两个人研究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刚上映的韩国爱情片《假如爱有天意》。 “记得备好纸巾。”楼泽苦口婆心劝道，“这样她哭起来的时候你可以及时递过去，等她哭累了，再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基本她的心就为你化了一半了。” 韩盛鸣听话准备了整整一包餐巾纸，结果电影才放到一半自己已经抱着纸巾哭肿了眼睛。 还不忘往旁边挪一点分给苗屿。 “呜呜……你要吗呜呜呜呜……” 苗屿嘴角抽搐，朝他摆摆手，又给了他一瓶水。 “不用，你当心哭得缺水。” 抽出一张纸巾帮韩盛鸣擦眼泪，顺便拍拍韩盛鸣的肩膀以示安慰。 电影结束后韩盛鸣很有环保意识，把一篓擦过眼泪鼻涕的餐巾纸提在手上走出去。 走到门口才后知后觉，今天是来约苗屿看电影的，结果怎么自己哭得这么狠。 抽了抽鼻子刚想说话，一开口打了两个喷嚏。 “哈哈哈哈哈哈！”苗屿被他逗笑了，“你这人怎么那么好玩！” 走到零食区，在电影结束后买了两桶爆米花往外走。 苗屿对韩盛鸣说：“我前男友以前也带我去看这种爱情类电影，还给我准备了餐巾纸，土得不行。我刚刚还想你不会和他一样无聊吧，结果没想到这餐巾纸是你自己准备的。” 韩盛鸣憨憨傻笑，在心里把楼泽这个出馊主意的骂了一顿。 两个人捧着爆米花桶往外走，和下一批去看电影的人逆流而行。 “你爸妈怎么电影看完了才买爆米花？”楼佳乐探出个脑袋，随口问韩卓。 在楼佳乐脑袋上方，韩卓也伸出脑袋。 眯起眼睛看过去，嫌弃得说：“他俩一直这样，以前还没离婚那阵，非要一起来学校接我，然后下雨不打伞。” 楼佳乐微微仰起头，对韩卓说：“你不是不来吗？” 被楼泽敲了一下脑门说：“我无聊。” “他们电影看完了去哪儿？吃中饭？”楼佳乐揉了揉脑袋继续轻手轻脚跟过去，引起门口售票员的侧目。 结果在电影院门口，韩盛鸣和苗屿说了一阵话后，竟然就挥手告别了。 “还真不走寻常路。”楼佳乐看着韩盛鸣的背影摇头。 转身问韩卓：“还跟吗？” “跟个头。”韩卓最后看了眼楼佳乐的方向，对她说，“我们也看吧，你要看什么，《咒怨》怎么样？” “……也行。”楼佳乐担心得看向他。 买完电影票，距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 楼佳乐坐在位置上抱着爆米花等开场，韩卓突然站起来说：“我去买点水吧。” 起身就直接在外走了。 韩盛鸣和苗屿分开后，捧着爆米花蹦蹦跳跳往回走。 走到路口的时候感到脚下被绊了个踉跄，半桶爆米花都撒了出来。 还没等他质问是谁，韩盛鸣忽然感到一股劲把自己抵到墙上。 喉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下子眼冒金星。 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韩盛鸣眯起眼睛往前看过去，杨雄和肖震带了两个小弟正吊儿郎当看着他。 “好巧啊，有钱公子哥。”杨雄像捉小鸡一样把他甩在墙上，看着他说，“看电影呢，过得还挺滋润。” “咳咳，”韩盛鸣被压得嗓子痛，还紧紧搂住苗屿买的爆米花，“你们要做什么？” 杨雄和肖震对视一眼，说：“有钱人，我们最近没钱，再给点钱花花。” 第一百二十章 家里出事 韩盛鸣一听到这话就警惕盯着他，趁杨雄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意思？我已经给过你钱了。”韩盛鸣拧着眉间，盯着他说，“我们当初说好的，我给你那笔钱，你就不会去学校里散播姚初乔和苗屿的谣言，也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杨雄刚吃完午饭，正剔着牙，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是个十足的小混混。 他不耐烦得揉了揉耳朵，拿过韩盛鸣的爆米花吃了一大口。 “等等等等，你上次给的钱，我只同意不去你们学校多嘴，我可没同意不来找你的麻烦。” 杨雄手指戳在韩盛鸣的脑门上，满不客气对他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吧，那你应该懂得一笔钱只能买一次账的道理。上次是为了那两个女的，这次为了你自己，是不是也得给点钱啊？大过年的，请兄弟们吃顿饭呗。” “就是啊，”杨雄身后那几个小流氓也跟着叫起来，“别这么丧气啊，公子哥这么有钱，拿点小钱请我们吃饭不会不肯吧？” “味道还不错，下次给我们一人买一桶。”杨雄把爆米花递给肖震，对他说。 肖震也凑过来吃了一颗爆米花，看了眼包装为难得说：“大哥，这得买电影票才能买的黄油爆米花，一人买一桶我得看四场电影。现在电影票很贵的。” 话还没说完，被杨雄一掌拍在脑门上。 “还嫌贵，这位有钱公子哥会请我们吃的。” 韩盛鸣被围在中间又气又无语，满脸通红，转过头说：“你们这样不讲诚信，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肖震吃完爆米花，把桶扔进垃圾桶。 听出了韩盛鸣话中不小心露出的含义。 不是没钱，而是不想给。 肖震给杨雄使了一个眼色，杨雄扣住韩盛鸣的手才松了一点。 把韩盛鸣拉到一旁，换了一种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用哥俩好的语气对韩盛鸣说：“我这几个哥们就是这样，说话有点直，你别太在意。但是吧，你看你今天要是每个表示，我也没办法。这样吧，你就跟上次一样给点，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韩盛鸣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小流氓不怀好意看向自己。 他心中憋屈，却又在这时候想起来苗屿说的话。 确实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处理这种事上。 “你给我写张保证书。”韩盛鸣难得聪明一回。 “啊？”肖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让小混混写保证书的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行！写！”肖震答应得很爽快。 让小弟把电影院海报拿过来了，翻到背面当成白纸，拿笔哗哗写了一份保证书。 韩盛鸣接过保证书，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就拿出钱包想要取钱，被站在旁边的杨雄一把夺过去。 把里面的钱全都抽出来，刚想把空钱包还回去，看了眼商标问肖震：“这是不是还挺贵的？” 肖震一看上面的logo，对杨雄点头说：“lv的，老贵了！” 杨雄马上把整个钱包都装进自己口袋，钱也拿了比上次多两倍。 他的胃口越来越大。 “你……”韩盛鸣指着他说，“你别欺人太甚。” “想怎样？”杨雄抬手。 “哥，哥，算了算了！”肖震出来打圆场，顺便把韩盛敏拉到一边。 韩卓借着买饮料的名义偷偷跟在韩盛鸣后面。 他放心不下，想要过来看看。 还没走进就看到这幅场景，韩盛鸣又在给这些小混混钱，甚至还跟他们勾肩搭背。 自己骂韩盛鸣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一脚刚准备踏出去靠近，又重新缩了回来。 他想起了楼佳乐说的话，每个人在每个时间段都有各自的人生路要走。 “不管你了！”韩卓恶狠狠看过去，“你自己懦弱惹过来的蚂蟥，你自己搞定吧。就是钱全被他们拿走了，也都是你活该。” 不远处韩盛鸣跌跌撞撞的样子，韩卓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直接转身回到了电影院。 “怎么了？”楼佳乐看到他满脸怒气回来，“你不是说去买饮料了？” “忘了！”韩卓说得理直气壮，就拉着楼佳乐往里走。 韩盛鸣整个钱包都被抢了去，正狼狈走在街上，想打车又发现自己没钱。 游荡了一会儿后，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妈妈想让她借爸爸司机来接。 电话一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对面就传来妈妈着急的声音。 “盛鸣，你在哪儿！家里出事了！”妈妈焦急的更咽声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嘈杂音，韩盛鸣一听就急了。 站在路旁拿着手机说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声音？家里来仇家了？” 他把手机换了个耳朵的方向，到路旁准备打车：“不应该啊，现在不可能再有催债的了吧？” 妈妈在电话那头只知道哭，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韩盛鸣终于打到一辆车，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 他家是少有的电梯房，从电梯里跑出啦冲到家里才发现家门口玄关处东西砸了一地。 匆匆看了一眼，其他倒是还好。 就连他爸那个纯金蟾蜍都没被拿走，要知道当初他家还没中彩票，因为欠钱被债主打到家里的时候，连电饭煲和自行车都被抢走了。 “怎么了妈妈？”韩盛鸣鞋都没脱就走进去，“我们报警去。” “报警哪里就有啊，就是被警察带走的。”妈妈崩溃又哭又叫。 韩盛鸣没听懂：“妈，你说得慢一点。什么被警察带走了，我爸发生了什么！” 韩盛鸣的妈妈叫吴慧，是个只会处理家里事务的家庭妇女。 刚刚丈夫被带走了，她就被天塌了一样哭到现在。 韩盛鸣给妈妈抽了纸，坐在她身旁安慰了半天，才知道他爸妈做了什么。 “你爸爸听他那个所谓的兄弟的话，去当什么公司法人投资公司，还把七家店要进货的钱去投资。结果现在才知道他那个兄弟有问题，那个天杀的，找了一家出过人命的公司，硬是把你爸骗进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兵荒马乱 吴慧哭了好久总算有点冷静下来，拿着纸巾坐在地上，翻来覆去把这些话说了好几遍。 韩盛鸣也跟着坐在冰冷地板上，一片混乱中连空调都没开，寒气很快就从地面蔓延到了全身。 韩盛鸣把吴慧从地上拉起来，到厨房到了一杯热水。 “妈，您慢慢说。”韩盛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个朋友？我认识吗？爸爸说怎么卷进去了？他对那家公司到底知道多少？” 韩盛鸣一口气问完，烦躁得揉了揉太阳穴。 他爸妈还把他当小孩，以前只负责给他打钱买东西，家里和公司的事情一概不告诉他。 现在这一知半解得坐在这里，又没吃中饭，让他感到胸前一阵酸水反胃。 然而吴慧只知道家里的油盐酱醋，对于丈夫生意当年的事情一概都不清楚。 韩家本就是暴发户，做事都是不计后果的性格。吴慧也没和其他有钱人太太那样能了解生意上的事。 刚刚警察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只是紧紧抓住儿子的衣袖说：“就是那个老李，你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的，当初咱家穷得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还帮了一把。谁知道他现在怎么成这样了……还有那个公司，听说是工厂里出了事，这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啊！” 吴慧越说越激动，又要开始掉眼泪。 “小鸣，你是大学生见识多。你说有没有这个道理嘛，管你爸什么事，又不是他让工厂里出事的，是不是警察抓错人了嘛！” 韩盛鸣听他妈妈说完，简单梳理了一下后，长叹一口气。 “这可怎么办呀，你爸爸会不会回不来了？那家里怎么办呀？”吴慧还在旁边哀哀怨怨。 韩盛鸣被他妈哭得心烦，安慰了几句让她回房间先休息。 他连玄关处的杂乱都没来得及处理，简单收拾了一下电视柜，从里面拿起妈妈的电话簿打电话二叔。 韩盛鸣和家里亲戚都不太熟，以往他爸妈也没有带他去和亲戚之间社交。 韩盛鸣只知道两个叔叔家跟家里都不太和。 但是二叔是做律师的，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能有些帮助。 手指挺久在电话号码的最后一个按钮，韩盛鸣手指犹豫了一秒，就按了下去。 在短暂的嘟嘟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二……二叔。”韩盛鸣说话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他不像楼泽，对于社交这类略显木讷。 显然对方也没想到是韩盛鸣打开的。 愣了一下才说：“哟，小鸣啊，怎么今年过年突然想到给我拜年了？” 被这语气一提醒，韩盛鸣才想起来，两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历年来甚至连过年都不通个电话。 “二叔，过年好啊。”韩盛鸣生硬得打个招呼。 对面很快就察觉到语气中的异常，用探究的语气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韩盛鸣捏着话筒的手直冒手汗，察觉到了一丝希望，问道：“二叔您是不是学法律的，我想问您一些事……” 话还没说完，吴慧就从房间里冲了过来。 指着韩盛鸣撕心裂肺吼道：“你给谁打呢！你给谁打呢！你怎么给这家人打电话，你不许跟他说，说了他们不仅不会帮你，还会幸灾乐祸！” 吴慧突然一下让韩盛鸣都反应不过来，电话就已经被妈妈夺了过去。 和二叔隔着电话又开始吵架，语言激烈到让韩盛鸣觉得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砰”一声，吴慧骂完最后一个音节重重得把电话砸上。 扯住韩盛鸣的衣服跟他说：“我告诉你，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许把家里的事给这家人说！不对，任何一个亲戚都不能说！他们会嘲笑我们的！” 这架势让韩盛鸣害怕得傻站在原地。 吴慧冷静下来后，又大口大口呼吸着又回到了房间里哭泣。 韩盛鸣看着安静的电话机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家里和二叔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能关系碎成这样。 到今天韩盛鸣才悲哀得发现，他对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知。 真遇到事情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但是现在没有别人，只能靠自己。 韩盛鸣打开电脑查了一晚上，又在后半夜安慰做噩梦而尖叫的妈妈。 第二天一早，他联系了自家公司的法务部，想要了解情况。 不过店里现在兵荒马乱，那些跟着爸爸的店长和高层，看他只是一个学生又不管店里的事，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让他在一旁坐着，其他几个大人自顾自在会议室里面开会。 除了他爸爸被抓进去的事情，最主要还是讨论店里资金流的事情。 韩盛鸣想要进去一起听，被一个穿着西装的叔叔婉拒带了出来。 “里面我们讨论的你都听不懂，让小贺带你去旁边坐一会儿，等我们讨论好了来跟你说。” 韩盛鸣听出这人语气中带着微微不屑，觉得他待在这里只会添乱。 周围都是一团乱，好几家店铺都来反应今天资金链出问题无法进货，只能闭店处理。 韩盛鸣听在耳中，大致有了了解。 他的第二专业是学习贸易金融的，其实对里面的对话还是能听懂。 敲门想要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推了出来。 韩盛鸣插不上话，心里又着急。 只能根据昨天查了一晚上的资料，走进了一家律所。 把家里的大致情况告诉接待的负责律师后，有了个大致的框架。 “具体情况我们这里还不太了解，要等正式委托后拿到全部资料并且会见过当事人才能知道。” 负责律师把他送到门口后这么说道。 韩盛鸣听律师说完，心中大概有了底。 这时有一位负责收咨询费的行政人员过来站在韩盛鸣身边。 韩盛鸣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都和律师聊了三个小时了，忘记付咨询费。 他一摸口袋才想起来，钱包里的钱已经全被杨雄这帮人抢走。 “抱歉，我去取个钱。”韩盛鸣窘迫得到大厦门口的取款机。 卡一塞进去，结果提示这张卡已锁。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似的遭遇 “怎么会这样？”韩盛鸣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因为着急，毛线帽下已经冒起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韩盛鸣去找银行的工作人员，操作了半天才被告知，他这张卡是爸爸那张卡的副卡。 爸爸的卡被案件牵连冻结，所以也一起暂时不能用了。 “不好意思。”韩盛鸣感觉自己一直在道歉鞠躬。 他走出银行被冷风灌了一头，打电话给家里想让妈妈送点钱过来救救急。 但是不知道妈妈是不在家还是没睡醒，打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打她手机也被按掉了。 韩盛鸣看了眼楼上律师事务所的方向，人家处于信任让他一个人下来取钱，眼下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韩盛鸣在原地干着急转圈。 他拿出手机翻了一圈，最终打给了楼泽。 二十分钟后，楼泽带着钱打车赶到。 “这是我之前实习加上存下的零花钱，我没告诉爸妈。”楼泽把钱递过去，看了眼身后偌大的律师事务所招牌欲言又止。 韩盛鸣现在脑子一团乱，他接过钱轻声说了句谢谢。 走出去两步又突然折回来说：“你放心，这钱我马上就会还你。” 楼泽被他耿直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又知道韩盛鸣肯定不希望自己跟上去听律师说发生了什么。 对韩盛鸣挥手说：“去去去，你先去赶紧处理好。” 楼泽在一楼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韩盛鸣从楼上下来。 他原本戴着的针织帽，下来的时候已经取了，头发乱糟糟一片。 “我卡被锁了，我现在回去取钱给你。”韩盛鸣对楼泽说完，急匆匆往外走。 又被楼泽一把抓住羽绒服领子拎了回来。 “还钱的事晚点再说，你又跑不了。”楼泽一把勾住韩盛鸣脖子说，“你要是现在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跟我回趟学校去。” “去学校干嘛？”韩盛鸣被楼泽拉着往反方向走。 楼泽裹紧了围巾跟他说：“初乔有一份播音材料忘记带回去，让我给她去邮局寄过去。楼嘉佳一会儿把材料交给我，我去给她寄。” 说到这里，楼泽就来劲了，绝不错过任何一个能嘲笑楼佳乐的机会。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懂得邮局寄挂号信的哈哈哈！”楼泽嚣张的笑声让韩盛鸣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 楼泽知道韩盛鸣应该是家里出事了。 但是他情商高，也有相似的遭遇，知道他可能和自己一样，不想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 楼泽带着韩盛鸣到公交车站，上车时投了两枚硬币。 “两个人，师傅。”他指了指后面的韩盛鸣。 说完后和韩盛鸣往后面的位置走过去。 韩盛鸣虽然不怎么炫富，但是他平时一向习惯身边带很有钱的安全感。 当下变故来得太快，一下子身无分文，让韩盛鸣有些无措。 心情难免有些沉重，刚打算对楼泽道谢。 就听到楼泽对他说：“你要是敢把公交车的钱都要还给我，别怪我踹你。” “去你的！”韩盛鸣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跟楼泽打打闹闹坐在一起。 楼佳乐手中提着一份薄薄的资料袋，正在学校里等楼泽过来。 寒假期间图书馆不开，楼佳乐只能坐在校门口的果茶店百般无聊。 这个年代的手机就只是通讯工具，不能玩手机打发时间。 楼佳乐托腮看向窗外无聊得打了个哈欠，又时不时看向店里的钟。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迟到了快半个小时，忍不住在心中骂他爸没有时间观念。 寒假期间店内生意一般，门口发出叮咚的风铃声，楼佳乐感到桌子旁的椅子被拉开。 韩卓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递给她一份刚出炉的面包。 “楼泽还没来？”韩卓问。 楼佳乐愤愤咬了一口面包：“刚刚跟我说在车上快到了。” 她看了眼周围，和韩卓轻声抱怨道：“我还没寄过挂号信，所以让楼泽寄。我们那时候不是一般都发送电子版嘛，结果还被楼泽嘲笑。” 韩卓抿嘴，他最喜欢看着俩父女拌嘴。 转念又想到自己和韩盛鸣的关系，无语得撇了撇嘴。 那天他看到韩盛鸣再次被杨雄那伙人堵住要钱后，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坐在电影院里也不时有后悔的情绪泛上来。 周围的人都在因为鬼片尖叫，只有韩卓看起来沉稳不为所动。 为此韩卓还被后面一对小情侣夸了一顿。 “你看看人家一点都不怕，下次看恐怖片别躲在我身后。”后面的女生吓得捂眼睛，缓过劲来后对自己男朋友说。 韩卓没听清，就看到楼佳乐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楼佳乐手在韩卓面前晃了晃，把他召唤回神：“看你最近老是魂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韩卓看向窗外，每次回想起韩盛鸣那天的模样就心里不好受。 和愧疚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心情复杂。 “不想这些了，”韩卓说，“你要不要再给楼泽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到窗外楼泽和韩盛鸣一起过来。 韩卓看到韩盛鸣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有种莫名的怒气。 楼泽看到楼佳乐推门进来。 “你也迟到太久了吧！”楼佳乐看到楼泽进来，把东西递给他还不忘损一句。 韩盛鸣跟在后面闷闷不乐，看到楼佳乐和韩卓强撑精神发了给招呼。 他家里出这么大事，谁也没来得及告诉。 韩卓自然不知道。 他看到韩盛鸣垂头丧气就来气，心情复杂中错过了韩盛鸣的打招呼。 还没想到怎么回复过去，直接别扭忽略了韩盛鸣，直接越过他们往外走。 楼佳乐眼神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想要说得什么来缓和气氛。 就听到韩盛鸣突然对着韩卓的方向发火。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韩盛鸣失手把韩卓刚刚用过的杯子甩到地上：“你有什么资格天天对我摆脸色，不想见我就直接说。” 原本往店门口走的韩卓，听到这句话后顿住。 用带着怒意的眼神转过身。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 就在韩卓刚刚忽略韩盛鸣径直往外走的一瞬间，让韩盛鸣想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时候他不过还在初中，在班里一直被边缘化。 就因为有一次家里的债主找不到爸爸，追到了学校门口拉着韩盛鸣不松手。 “你爸爸说什么创业，欠了我们的钱不还就跑了。”有一个高个的把他挡住。 旁边另一个矮个的男人也把他围住。 不顾周围同学的目光，情绪激动拉住他的书包对他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爸爸不还钱，那就让儿子还，我看你这些也挺贵的，有钱买鞋没空还钱啊！” 说着用力一甩把韩盛鸣甩到地上，甚至过来想要抢他的鞋。 虽然后来被老师带着保安赶走了，但是在校门口闹了这么一出，韩盛鸣已经感受到同学们看自己的目光带着歧视的感觉。 第二天再次重新回到教室里，原本正在热闹商量的同学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就散开。 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向他，说什么内容也不告诉他。 班长到第一排让大家发考卷，直接无视他跳过去。 韩盛鸣忍了一个早自修，去讲台上问班长要考卷。 忽然教室台下发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模仿昨天讨债的人语调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忽然爆出一阵欢笑声。 韩盛鸣茫然站在讲台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紧紧捏住校服裤子。 “这段被排挤的回忆一直困扰着我。”韩盛鸣和楼泽单独又在学校的绿荫道下，用平静的语气说完这段经历。 他刚刚在咖啡店爆发后，没等韩卓有什么反应，就直接夺门而出。 楼泽慌张得眼神转来转去，最后跟着韩盛鸣跑了出去。 楼佳乐留下来劝韩卓，刚想说话，站在她身旁的韩卓也跟着冲了出去。 对韩盛鸣怒气未消，一通吼道：“你是没有惹我，你就不该让我出现在你的生命中。这十几年我过得这么痛苦都是由你引起的，你看看你这幅懦弱样子，对外唯唯诺诺，只会回家对家人发狠。” 这段话韩卓忍了十几年，从小累积的怨气突然之间爆发出来。 当韩盛鸣还是他爸爸的时候，韩卓一直没敢说出来。 这么多年的怨气，他说得颠三倒四。 说了几句忍不住更咽，叉着腰大口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这种性格就不该有孩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孩子过得有多痛苦。” 韩盛鸣被他颠三倒四的话骂懵了。 韩卓骂完后直直走过来，对着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大的韩盛鸣忽然一拳揍上去。 把韩盛鸣打得后退了两步。 “呀！你凭什么打我！”韩盛鸣忍了这么久，包括从杨雄开始敲诈他那一刻，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快速跑过去，掰过韩卓的肩膀就一拳揍了上去。 韩卓拽住韩盛鸣的衣服也还手，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等楼泽和楼佳乐反应过来劝架的时候，这对父子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脸上都挂了彩。 韩盛鸣的左眼被打得淤青，韩卓的嘴角破了，两个人正在抓住衣服头发一顿薅，把拳头往对方脸上抡过去。 楼泽冲上来不小心被挨到一拳，疼得龇牙咧嘴。 意识到这两个人都是用了死劲。 “别打了！”楼泽终于把他们拉开，“这要是在平时，搁学校里打架，我看你们两个一人一份处分。” 楼佳乐紧紧抓住韩卓胳膊，让他冷静下来。 楼泽在另一边拖着韩盛鸣往门口的方向走。 此刻韩盛鸣边走边和楼泽敞开心扉说以前的事情，拿手指揉了揉眼眶被打的地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楼泽没接话，他知道韩盛鸣只是想找一个发泄点。 果然不用楼泽回话，韩盛鸣又在继续说：“后来我爸倒霉了几十年，终于否极泰来中了一次彩票，足足有七百万。他把家里的债务还了，又有本金可以做生意。从第一家店开始不断扩张，做到现在这个局面。” 楼泽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合着你是富二代？” 韩盛鸣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抱歉，我不是有意瞒你们的。我只是希望可以跟平常人一样相处。”韩盛鸣叹了口气，“那些初中时排挤我的人，在初中最后一年，知道我家中奖后又突然一窝蜂拥过来对我和颜悦色。” “哦……”楼泽拖长了音。 他想起韩盛鸣对他说过这些，不过他没当回事。 他人缘好，朋友遍天下，很难共情韩盛鸣当时的处境。 正在他思绪乱飞的时候，又听到韩盛鸣说：“我家昨天出事了。” 楼泽快速转过头，关心道：“你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你这么有钱怎么还找我来救急！” 韩盛鸣这个闷葫芦苦笑一声，把家里的情况和楼泽大致说了一遍。 楼泽听完后没再嬉皮笑脸，神色凝重看向韩盛鸣：“那你现在怎么办？” 韩盛鸣看了眼天色，无奈得耸了耸肩。 “我妈从出事到现在一直情绪不稳定，哭了一天一夜了，我没法跟她商量事情。所以我今天去找了律师。” “我爸在里面的事情另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家里的生意被牵连。”韩盛鸣原本走在前面，又突然转过头说，“我得先和店里那帮叔叔讨论把生意撑住，然后再想办法帮我爸取保候审。等我回去换张卡，再去请律师，有很多事情要忙。” 韩盛鸣掰着手指头算，抬头发现楼泽看自己的眼光带着点悲悯。 “别这样看着我，”韩盛鸣失声笑出来，“我也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这些事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我相信我能处理好。” 楼泽听完沉默了半晌，走过来抱住了韩盛鸣，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事，兄弟在。”楼泽用力把韩盛鸣的背拍得啪啪响。 韩盛鸣原本就跟韩卓打了一架，身上还带着伤，被楼泽拍了一顿疼得嗷嗷叫。 “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说啊。”楼泽说。 “也有，”韩盛鸣推开他，“你能先别拍了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是讨债的人 楼泽和韩盛鸣从林荫道走到了校门口，又逛荡到公交车站的方向。 在校园的另一处，楼佳乐拖着韩卓到医务室的方向走。 楼佳乐在门口张望了半天，才发现今天没有值班的老师。 只能拉着他又到了校门口的药店。 “没这么夸张。”韩卓一直沉默，直到楼佳乐拿了慢慢一筐药物，才终于说出口。 毕竟楼佳乐忘记带钱了，买这些药用得是他的钱。 韩卓肉疼得看着价格，把框里的药品和膏药拿回去了好几个，最后留下了一个绿色盒子的药膏。 “那不行，”楼佳乐用夸张的语气说，“你这么英俊潇洒的脸万一破相了怎么办？” 韩卓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原本一直拧巴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最终听从医师建议，各让一步拿了两个药膏。 “别动！”楼佳乐把韩卓按在在药店前的长凳上，凶神恶煞拿棉签帮他上药。 她还从没干过帮别人上药的活，手上没个轻重，按得韩卓直吸冷气。 “我自己来吧。”韩卓伸手想接过来。 “你看得见自己的脸吗？”楼佳乐冷哼一声，“忍着点，谁让你去打架的！” “和自己亲爸轰轰烈烈打了一场，说出去你也不亏。”楼佳乐手上动作加重，言语中带着故意挖苦，“以后你还能出去吹，跟你爸打得难舍难分，还把他骂了好几顿。” “嗷！”韩卓脑袋往后缩了一点。 倒是没反驳，用怂怂且不服的眼神看向楼佳乐。 楼佳乐把他说了一顿，手上动作才轻下来。 去旁边点心店买了两个豆沙包过来，给了韩盛鸣一个。 “对不起。”在楼佳乐坐过来的时候，韩卓突然开口这么说。 楼佳乐见他不动，直接把豆沙包塞到他嘴里。 韩卓瞬间瞪大了眼睛，被堵住了嘴“呜呜”想摘。 楼佳乐手一指，他又不摘了，安静下来吃包子。 “你这是对我说的，还是让我转达给韩盛鸣？”楼佳乐问。 韩盛鸣把剩下的豆沙包拿在手上，盯着某一处不说话。 楼佳乐把矿泉水瓶打开递过去，对他说：“刚刚那通话，他们听不懂，我听得懂。现在全都说出来了，心里有好受一点吗？” 韩卓回想起韩盛鸣脸上挂彩的狼狈样子，眼镜都歪到一旁，忽然笑了一下。 笑容很快又消失，他沉默着摇了摇头。 楼佳乐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疼得韩卓一震。 “真不懂你在纠结什么？如果觉得打一顿不够，那就和韩盛鸣约了再对决。” 韩卓中午笑开，把口中的豆沙包咽下去后说：“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开的，说到底还是我的心结。” 话虽这么说，韩卓之后找了韩盛鸣好几回，都没能成功约到他。 整个寒假韩盛鸣变得很忙。 聘请律师正式递交陈述书后，除了忙着他爸爸取保候审的事情，还有终于和公司里那群老顽固协商好，让他参与商务会议。 韩盛鸣这几年一直在认真学习第二专业，对于金融贸易的知识知道不少，也并不是仅限于书上知识。 那些老顽固原本看不起他，直到韩盛鸣 韩卓在韩盛鸣家楼下等了几天都没见到人，倒是吴慧在楼上看到他的身影。 曾经的记忆攻击过来，害怕得拉住韩盛鸣问：“楼下那个人是不是来讨债的，你爸被带进去不会又是因为欠钱吧？” 韩盛鸣往窗口看了一眼，确定韩卓才放下心来。 安慰妈妈说道：“没事，那是我同学。而且现在不会有讨债的人来，妈妈你放心。” 吴慧哭得眼睛红肿，一听到是韩盛鸣同学就放下心来。 对他说：“你不下去跟你同学打个招呼吗？” 韩盛鸣站在窗台旁往外看了一眼韩卓的身影，转过头把窗帘重新放上。 “他有其他事情，”韩盛鸣转头对吴慧说，“就不去打扰他了。” 说完直接带着妈妈往屋里走，他知道韩卓这几天都在楼下等着，但是韩盛鸣并不想跟他说话。 两个人互相不想理睬对方，陷入了长久的冷战 这种互不搭理一直持续到了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 不少市外的同学陆续做火车回来，学校逐渐变得热闹。 杨雄和他那帮小弟整天晃着没事干，又晃悠到了江大的门口。 “老大今天在这儿转了第六圈了，他是不是想前嫂子了，准备来校门口睹物思人？”小弟转得脚有点痛，跑到肖震身旁问。 杨雄的背影看起来正在寻觅什么人，小弟不由得在他脑袋上贴了“深情”两个字。 被肖震一巴掌打散。 小声说道：“不是找前嫂子，是来找皮夹子。” 他手指向男寝的方向说：“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给钱爽快的冤大头，当然要防止他跑了。” 杨雄视线在校门口转悠，今天开始有不少同学都回来交开学的材料，门口进进出出人很多。 盯了校门口看了了半天，终于逮到了韩盛鸣从里面出来。 杨雄眼前一亮，带着肖震他们几个跟过去，准备在没人的地方再敲诈他一顿。 “等等，等等！”刚走到路口，就看到韩盛鸣带着律师进了警察局。 吓得一伙人忙沿着花坛蹲下来。 “他不会去报警了吧？”小弟有点慌张，“怎么那么大动静。” 被杨雄拧着耳朵示意闭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也没见人出来。 朝肖震投来询问的目光。 肖震紧盯着前方，过了半晌才说：“应该不会，我们都多久没来找他了。他干嘛为了这点钱无缘无故突然在今天去找警察。” “有道理。”杨雄点头。 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撩起袖子想要过去：“嘿，这个人真的是，是不是想恐吓我们……” “算了算了，”肖震拦住他，“我们先去打游戏吧，等他落单的时候再去找他。” 韩盛鸣和律师商量到了晚上才出来，等律师离开后，他又回学校递交了开学材料才一个人准备坐公交车往回走。 韩卓老远就看到了他，快步走过去想要跟韩盛鸣好好聊聊。 “韩盛……” 刚开口就看到韩盛鸣被几个人拉进了小巷。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躲藏 韩盛鸣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还没回头确认就感到衣服被人提出，被用力推进了小巷。 原本背着的包被甩到了地上，笔袋和书散了一地。 四五个人把他包围住，杨雄堵在路口，另外几个人直接开始翻他的包。 “你们干什么？”韩盛鸣忍了很久的怒气也上来了，过去想要抢包。 被肖震一脚踢在肋骨上，踹翻在地。 “吼什么！再不老实信不信揍你一顿。”肖震伸出手指点在韩盛鸣的眼镜前。 旁边那两个小弟已经把他书包翻了个遍，就从里面拿出一个旧钱包。 又翻腾了几下，踩着韩盛鸣的书走过来。 “就这个，其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弟把钱包递给杨雄。 打开钱包，里面除了一张学生卡和食堂饭卡，就只剩20块钱。 “这么点钱，还不够我们几个去游戏厅玩一天的。”杨雄显然不满意，他已经从韩盛鸣这里尝到了甜头。 把钱包甩在韩盛鸣脸上，一掌把他的眼镜摔飞。 “钱呢？钱呢！” “我没钱了！”韩盛鸣想把摔碎的眼镜拿起来，“我没骗你，我家出了点意外，现在真的没钱，卡和现金都被冻结，不信你自己看。” 杨雄摸了摸下巴，有些动摇。 却被肖震拉到一旁说：“哥，你别听他的。讲不定是白天看到了我们装不知道，已经把钱都藏起来了。” “你说得对！”杨雄一拍脑袋，恶狠狠往往韩盛鸣的方向看过去，“那怎么办？” 肖震撇了撇嘴，开始出主意：“这种人我们之前不是见得多了，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说完握起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 杨雄一下子就懂了，斜眼怒视韩盛鸣。 他一脚踢开散落在地上的书，拽住韩盛鸣的衣领用力摔在了墙上。 嘴里用粗话骂骂咧咧道：“你装什么装，你怎么会没钱？真当老子好骗啊？” 韩盛鸣后脑勺撞到了墙上，脑袋嗡嗡发疼。 这段时间这种事情让他心中憋着气，左手捂着脑袋蹲下来，右手摸到地上有块砖头。 杨雄转动手腕对着空气耍拳击，又到韩盛鸣面前高抬起手威胁。 “今天给不出个一千块，信不信我揍你……嗷！” 韩盛鸣正准备把板砖抬起来打过去，就听到杨雄发出一阵哀嚎。 杨雄痛苦得捂住脑袋在地上翻滚，手指尖还不断有血迹渗出来。 韩盛鸣满脸惊魂未定看向前面，后背靠在墙面上，腿一软滑了下来。 而站在杨雄后面，手机拿着半截板砖的人，就是韩卓。 “大哥！”肖震看到最能打的杨雄突然被偷袭，大叫着冲过去。 韩卓见状把板砖朝肖震的方向扔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鞋尖。 “嗷嗷嗷！疼疼疼死我了！”肖震捂住脚趾，脸痛得扭在一起。 看到这阵仗，身后几个小弟犹犹豫豫不敢往前。 趁着这时候，韩卓跑过来拉起韩盛鸣的衣服就上拽。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跑！”韩卓朝韩盛鸣吼道。 韩盛鸣这才回过神，还不忘把散落在地上书包和本子捡起来。 就这么耽误几秒的功夫，肖震已经回过神来，指着韩卓的方向朝小弟们招手。 “还不快追，揍他！”肖震一瘸一拐起身 见韩卓手中的砖块已经扔了，那几个小弟已经追了过去。 “这儿！”韩卓紧紧拽着韩盛鸣的衣领，拉着他阳向前跑。 韩盛鸣慌忙间眼镜片都掉了一片，另一片裂得没法使用。 眼前一片模糊，跑起来都费劲。 “看路！”就在快要撞在电线杆之前，被韩卓一把拎了过来，咬牙切齿说道。 “别跑！” 后面杨雄拿外套脱下来捂住脑袋，半边衣服都是血。 气势汹汹冲过来，对韩卓喊：“老子认识你，你死定了！” 一群人跟在后面紧追不舍，韩卓拖着韩盛鸣在前面飞奔。 绕过天桥看到即将跑到一处开放式的花园，直接提溜着韩盛鸣，把他往假山后面拉。 又越过假山看到一处稀薄的绿化带。 杨雄那帮人在后面紧追不舍，韩盛鸣现在简直是半盲状态，看韩卓一副找东西的样子，拉住他的外套问：“你找什么？” “你安静！”韩卓没回头。 越过绿化带，他注意到一旁有一处正在建的公园设施，忽然眼前一亮。 带着韩盛鸣躲在一处正在造的滑梯后面。 韩盛鸣还想说什么，又想起刚刚韩卓让他闭嘴，随即不说话了。 那段灌木丛虽然薄，但是遮挡感很好，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有一片空地。 杨雄他们跟着跑进了花园，找了半天没发现韩卓他们。 偏门的方向有声响，肖震敏锐听到，带着一群人往那里跑过去。 “那儿！” 乌拉拉一群人跑远，韩卓才松了一口气。 他嘴角还有上次被韩盛鸣打的痕迹没有完全消除，他转过头看，才发现韩盛鸣额头上不知何时又弄伤。 把包拿到前面，从里面拿出一包创可贴和消毒水递过去。 “你还随身带这些？”韩盛鸣惊奇得问。 韩卓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口回了一句“嗯”。 “他们走远了。”韩盛鸣简单处理了一下额头上蹭破的伤口。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问韩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块能遮挡又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韩卓看了眼跟自己依然靠很近的韩盛鸣，嫌弃得把他推开。 “赶紧自己包扎好。”韩卓看着韩盛鸣这个大少爷笨手笨脚的样子，凶巴巴白了一眼过去。 随后到一旁的木桩凳子坐下，把韩盛鸣的包拿起来。 刚才跑得太快，书包拉链都坏了半截。 韩卓把散落出来的书都整理好重新递过去。 韩盛鸣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接过包道了声谢。 才看着韩盛鸣回答道：“以前有人带我来过这里。” “这里？”韩卓看了眼周围，都是刚装起来的建筑框架，“来这里做什么？” 韩卓嘴角抽搐了一下，眯起眼睛没好气得回答他： “挨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来解决 “跑这儿来挨训？”韩盛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满脸都是不理解。 站在他对面的韩卓目光直直盯着自己，没好气得哼了一声。 “我也想问问他，为什么特地把我提到这儿来，一句好话都没有，就是为了训我！” 小时候有一次韩卓在学校跟一个同学打架，把家长叫到学校里。 父子俩互相都看对方不爽，韩卓拒绝道歉。 在回去的路上，韩盛鸣开车的方向盘一转，直接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时候的韩卓往周围看了一圈，这里看起来很破旧，一副将衰不衰，快要破财的样子。 “这里马上就要拆掉了。”韩盛鸣把不服气的小韩卓拽过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所以不肯认错？行，那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许回家。什么时候意识到问题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韩盛鸣一想起这些回忆就来气，不过这些印象中快要废旧的设备，此刻却是还没装好的模样。 时间是最神奇的净化器，就像韩卓看着眼前和自己同岁的爸爸，原本心中挤压着的很多怨念，又突然发泄不出来了。 他朝韩盛鸣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他起来。 顺着韩卓伸出的手，韩盛鸣也抬手握住，借力站了起来。 “多谢。”韩盛鸣对他说。 被韩卓瞥了一眼说道：“你以后要是脾气也这么好就好了。” 韩盛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韩卓总说这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抱着包跟上去，提醒韩卓：“那伙人心眼小，又很喜欢纠缠。你今天为了我把那个领头的打伤了，他们还说认得你，万一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韩卓摆手挥了挥，不喜欢他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说认识我就认识我啊？我都不认识他们。再说他们也不一定会来学校闹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不过韩卓预判错了这一点。 杨雄这伙人别的没有，时间和精力特别多。 敲锣打鼓站在学校门口，直接开始叫话。 “卓霖！出来！伤人不赔，无法无天！” 杨雄为了方便伤口换药，特地剃了一个小平头。 给肖震使了一个眼色，肖震直接一抬手，几个小弟一锤子敲在锣鼓上。 杨雄悄悄对肖震使了一个眼色：“你怎么知道那个偷袭我的混蛋叫卓霖？你这想得都是什么鬼方法。” “他们学校之前就发生过这种事，好像也是因为打人。”肖震歪嘴笑，“我凑热闹看了一眼，就是这个卓霖。” “聪明。”杨雄对他竖起大拇指，继续往地上一倒装作伤得很重的样子。 不过他这一下倒确实伤得不轻。 到医院里缝了好几针，医药费花得他心疼，发誓非得让那个小兔崽子把钱逼出来。 正值刚开学之际，这么大阵仗很快引起校领导的注意。 楼佳乐他们也匆匆从宿舍区赶到门口。 “怎么回事？”楼佳乐看了眼门口的阵仗，又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校长。 韩盛鸣看着眼前的是阵容，整张脸挤成一团麻花。 他最担心杨雄这帮混混来学校给他的朋友捣乱，没想到避了这么久，他们还是来了。 韩卓阴沉着脸，手捏成拳，刚打算去找这些无赖算账。 韩盛鸣从一旁伸出手，把韩卓推在身后，自己挡在他前面。 “我去解决。”韩盛鸣说。 韩卓看着韩盛鸣的背影，有一瞬间晃神。 他对他爸的怨念过于堆积，忘记了从小遇到事情，韩盛鸣虽然会选择跟息事宁人，但是也是这么第一时间把自己拉到他身后。 即使对方凶神恶煞，激动得唾沫横飞要让他家给出赔偿，一向懦弱的韩盛鸣也仅仅把自己拉到身后，一只胳膊挡在前面，把恶意和抱怨都自己挡在前面。 韩卓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的偏差。 以往韩盛鸣在她的记忆中只有懦弱逼迫的形象，却把韩盛鸣也会护着他这些事，都自动忽略了。 “都是我引来的。”韩盛鸣叹了一口气。 随即昂首挺胸去找杨雄。 “等等。”楼佳乐很快反应过来，凑到韩盛鸣旁边对他说话。 又在他手中塞了一个录音笔，对他小声说道：“用这个去套话，校领导们都在这里，录音下来和学校解释。” 没想到楼佳乐还留着这一招，韩盛鸣点头。 这帮子流氓也是无理取闹只要钱的类型。 肖震见校领导都被引过来，自然明白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让杨雄先由小弟扶着离开，自己留下来。 “第一次你们拦住我想要拿我同学威胁，那时候我们说好只给一次。后面你们单方面赖账，这些我都认了，但是你们不能一次次言而无信。”韩盛鸣抑扬顿挫得说完，装出服软的样子问，“这次你们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同学？” 肖震抱肩看着他，让小弟们先停下来，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忽然他笑了一下，对韩盛鸣说：“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明明是我们走在路上，想好心提醒你书包拉链坏了，没想到被你同学突然从身后突击，把我大哥脑袋都打开瓢了。” 他一歪头，露出痛苦的表情：“做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对吧？我们也只是想让他呢，去给我大哥道个歉，怎么你们堂堂大学生，这么点是非好赖都不懂啊？” 整个一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的话术。 “你……”韩盛鸣手指着肖震，一时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肖震手一勾，接过旁边人的铜锣，直接对准韩盛鸣左手边的位置用力敲动。 “铛铛铛！”震得韩盛鸣往后退了几步。 肖震这才停下手，勾起手指对韩盛鸣轻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口袋里放着录音笔，想从我这里套话，门都没有。让那个人滚去医院给我们老大道歉，否则我们闹到他退学。” 说完白了一眼韩盛鸣，又继续带着这帮人继续闹。 “怎么样？”韩盛鸣回去后，楼佳乐他们急急问道。 韩盛鸣把没用上的录音笔拿出来，把肖震的话转述出来。 “不行。”楼佳乐不同意，“不能去给他道歉。”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会不会太冒险 “这帮子小混混和段皓那回不一样。” 楼佳乐神色凝重看向前方。 校长觉得有失学校的名声，派了保安队去驱赶。 然而肖震这伙人平时就是混社会，对于这种驱赶轻车熟路，而且没有其他顾忌。 无赖得把动静闹得更大，直接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带音响的话筒，嚷嚷道：“没天理了！学校维护学生欺负人了！” “这帮人，简直无赖！”楼泽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撩起袖子就冲过去打一顿解解气。 楼佳乐把他拉了回来，带着几个人往里走，远离肖震的视线。 “他们这帮子连目的要什么都说不清楚，现在就是想要出口气，来羞辱卓霖。”楼佳乐手紧紧捏住韩卓的胳膊，“所以即使你去了，他们也不会答应离开我，反而会想方设法羞辱你。” “说得有点道理……”楼泽眼神左右摇动，往周围看了一圈。 “那现在怎么办？”韩盛鸣急得冒汗，“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闹下去。” “得想办法向学校证明，不是他们颠倒黑白的那样，而是这帮混混先找盛鸣讹钱，卓霖是属于防卫过当。”姚初乔和楼佳乐默契十足，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姚初乔刚结束寒假回来，就听到学校里出事了。 急急忙忙赶回来，就看到这个盛装，感叹自己不在校的日子里，好像发生了一堆大事。 事实证明楼佳乐猜测得没错，肖震这个狗头军师为了给杨雄出气，打得就是这个心思。 医院里，杨雄虽然已经能出院了，但是还是死皮赖脸说自己有个头疼脑热，非赖在病房里不走。 他们不舍得花钱住单人病房，乌拉拉一群人把多人病房旁边那个床位都给占了。 护士来提醒了好几回，都被他们直接各种怼了回去，把值班护士气得眼睛都红了。 杨雄脑袋上还裹着纱布，正大摇大摆躺在单人病床上用收音机外放哼歌。 “能不能不要制造这么大声音啊？病房里要休息的。”对面陪护的家属对他这个外放的行为表示谴责。 被杨雄狠狠瞪了回去，凶神恶煞的眼神瞪得对方不敢再说话。 病房里最上面有一台老式电视机，正在不间断播报新闻，讲述全国各地的非典传播病情。 “大哥！”肖震带着几个小弟大摇大摆走进来，大声嚷嚷丝毫不在乎病房里其他人的感受。 杨雄把收音机按下暂停键，看了眼门外的方向。 搓着手问：“怎么样？那个用砖头偷袭我的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来？我连怎么羞辱他都想好了。到时候气他一顿，再继续去学校闹。非得给他闹个退学不可。” 肖震把从摊上买的烧烤递过去。 对抽了把椅子坐过去，对杨雄笑呵呵得说：“放心吧大哥，闹到这种程度，为了平息事件，校方也会让那小兔崽子亲自给你道歉。” 不过肖震算计错误，杨雄在病房里整整等了三天，都没等到韩卓过来道歉。 气得他把肖震过来吼了一顿。 “他人呢！他再不来我脑袋上的伤都快好了。你不是说他肯定马上就会过来吗？” 肖震也觉得奇怪，对杨雄说：“我去学校里了解一下情况。” 另一边，楼佳乐的计策也出现了意外。 原本想要快速找到证据帮韩卓脱离污名，然而可能因为肖震和那帮小弟实在是闹得太大。 学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接让韩卓安排了停课，尽管还没有下处分，但是这个下惩罚的力度，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老师，老师！”楼佳乐和韩卓找了好几回，都被校长退了回来。 这一回更是连面都没见到，看起来气得不轻。 “一般停课过后不久就是下处分了，”韩盛鸣心里着急，“不行我也得去找老师谈谈。” 韩盛鸣最近家里的事情都没解决，但是为了韩卓的事一直在学校里和他们一起待着。 “你太平点，”韩卓这时候发话，把韩盛鸣叫住，“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去就是添乱。”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楼佳乐拉了拉韩卓的袖子说：“我有办法。” 几个人围在一起悄悄商量，韩盛鸣听完第一个反对。 “会不会太冒险了？”韩盛鸣第一个不同意。 被韩卓瞪了一眼，不过这次韩卓没有发火，朝他龇牙咧嘴做了一个鬼脸。 “现在这种情况，不冒险怎么破？”楼泽挺支持的，他勾住韩盛鸣的脖子反问道。 杨雄在医院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韩卓，甚至肖震在学校门口晃荡了好久，也没看到韩卓的影子。 “这小子不会一下子闹太狠，直接跑了吧？” 杨雄出院那天，肖震扶他出去的时候说。 被杨雄一巴掌打在了头顶，杨雄在他耳旁嚷嚷大声骂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会不会太狠了？你说问题不大，这下好了，钱没了气也没出到，就我一个人吃了喇叭亏。” 杨雄看起来好全了，手上的力道不小，震得肖震脑袋嗡嗡。 “哎，不管了，去找点好吃的！” 几个人乌拉拉沿街走，肖震突然猛得拍杨雄肩膀：“大哥！大哥！” 他手上力气重，拍得杨雄嗷嗷大叫：“干什么！你找死啊，是不是借机打我！” 肖震拍够了，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大哥你快看，这是不是那个臭小子，旁边那个看起来像是他女朋友！” 沿着肖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韩卓和楼佳乐正在对面的街道走。 楼佳乐站在街边等，韩卓排队去街旁的甜品店买冰激凌。 “这么冷的天，他们不冻舌头吗？”一旁的小弟也凑过来问道。 被肖震趁机一巴掌打上去：“这是重点吗？” “就是，这是重点吗！”杨雄被叫回神，撩起袖子就走过去说，“给我抓住他，今天我不揍他一顿解解气了，你就不姓肖！” “我？”肖震跟过去说，“为什么不是我！大哥！” 肖震也跟着跑过去。 楼佳乐正坐在街边的长凳上，看着街边风景，等待韩卓回来。 忽然听到身后嘈杂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逐战 楼佳乐转过头，看到以杨雄为首的一群人往她这里冲过来。 “就是你！你就是和那个王八蛋在一起的人吧！总算给我抓住了。” 说着一群人就把楼佳乐团团围住，甚至想要动手动脚。 原本刚排队拿到冰激凌的韩卓看到这一幕，马上跑过来。 把手中的冰激凌直接甩到杨雄脸上，一把拉过楼佳乐的手往自己身后拖。 狠厉的目光紧紧盯着杨雄，像是一头年轻的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凉！”杨雄把脸上冰激凌抹掉，手上一股黏糊糊的触感。 气得大叫：“这是我刚买的毛衣！你有病啊！” 说完把沾满了奶油的手抹在了肖震身上。 这条街位处偏僻。原本还有几个顾客，看到这阵仗马上闪到一旁，看了眼就走了。 杨雄的小弟想要把楼佳乐抓住好在杨雄面前刷个好看，被楼佳乐一个冰激凌抹在脑袋上，抄起包就狂甩。 “砰！”得一声，包里原本还有个矿泉水，一下子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啊啊！”小弟被砸得头晕。 一摸脸上流出两道鼻血，顿时脸皱起来，朝着肖震摆出一个杨雄的表情。 杨雄嫌弃得甩手让他往后面靠边站，走过来想要拽住楼佳乐。 “你想干什么！”韩卓紧紧把楼佳乐护在身后，对着杨雄挥舞起拳头，“你有事冲我来。” 楼佳乐脸上做出害怕的表情，捏住韩卓的肩膀，手指轻轻点了两下。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示。 楼佳乐的包里已经悄悄放了一个已经开好的录音笔，他们故意出现在杨雄出院的视线范围内，就是为了把他吸引过来。 虽然背对着做，通过甜品店的反光玻璃，在看到杨雄他们一伙人气冲冲过来的时候，就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感受到楼佳乐的暗示，韩卓马上开始对着杨雄套话。 冷哼一声说道：“我为什么对你抡脑袋，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雄一听就来火，在半空中挥舞起拳头说：“谁让你多管闲事的，那个冤大头那么有钱，给我点钱怎么了？他都给了我两回，就碰到你这回挨了一板砖，还他丫的偷袭！” “那是我同学韩盛鸣，你放尊重点，你们这是对他的讹诈！”韩卓也不甘示弱，指着杨雄就开始骂。 “我管你什么鸣，老子就讹他钱怎么了，是他自己孬种愿意给！”杨雄气急了，开始跃跃欲试挥舞着拳头开始打。 楼佳乐趁机机会大呼小叫：“卓霖，原来你是为了韩盛鸣才惹上这群人的，他们为了报复你，还去门口闹事！” 一听到这句，提醒了杨雄，叉腰走近几步说：“原本还想让你来找我求饶，没想到你骨头这么硬。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闹到你退学为止，除非你给我跪下，求我原谅！” 楼佳乐从旁边抓了一把东西朝杨雄挥过去说：“你做梦！” 杨雄看到这个动作条件反射想要躲，往后退了一大步。 趁这个机会，韩卓拉着楼佳乐赶紧跑。 杨雄拿手臂挡住自己，吓得整个人一缩，生怕再来一板砖。 “嗷嗷！”大叫了两声，才发现扔过来的不是板砖，而是树叶。 气得脸通红，摸了摸绑住伤口的脑袋说：“给我追，给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这儿！”楼佳乐拉着韩卓往约定的地方跑。 他们和楼泽约定在了一个巷口外，楼泽已经拿着铁棍等着了。 “去哪儿啊？”肖震忽然从旁边窜出来，挡在了他们前面。 还剩一个路口的距离，没想到肖震已经抄了近道。 犹豫几秒的功夫，杨雄也带人从后面赶到，呈现了团团围住的趋势。 见此意外，韩卓把楼佳乐挡在自己和墙面之间。 “呀！”几个小弟围上来，被韩卓踢了两脚又退回去。 不过杨雄这边战斗力也不弱，混乱中韩卓脸上和手上都负了伤。 楼佳乐学过一点点跆拳道，一拳撂倒一个后，又被杨雄拽住头发往后拉。 杨雄这人身形庞大，有种超乎常人的力气，楼佳乐和韩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姚初乔和楼泽着急等在约定的地方。 “什么声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姚初乔竖起耳朵问。 楼泽捏紧铁棒来回踱步：“不行，说好了在这里等他们，万一我们跑出去看热闹了，卓霖他们跑过来了怎么办？” 正在着急之间，姚初乔手机发出“嗡嗡”声。 是来自楼佳乐的短信，看起来像是一串乱码的字母。 “遭了！”姚初乔快速反应过来，从路旁边拿出一 把扫把，对楼泽说，“他们碰到问题了，跟我冲过！” 混乱中，楼佳乐的手臂不知道被人撞了一下，手抖到直发疼。 捂住左手臂靠在墙面上，就看到肖震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钢盆就要打过来。 韩卓注意到这点，冲过来搂住楼佳乐想要护她。 忽然从旁边出现一个扫马路的大扫把，直接把肖震打得往后退。 钢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杨雄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哎，这不是我住院时候用的洗脸盆吗？你敢拿我的洗脸盆打架，上面还有什么脏东西。” 肖震挨了杨雄一顿骂，侧头看到姚初乔和楼泽已经抄家伙站在前面。 “不道德啊，打架还带搬救兵带武器的！”杨雄气得楼佳乐的方向大叫。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危险？”楼泽偏头悄悄问。 楼佳乐在后面插话说道：“我昨天和初乔定的策略，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就给她打电话。刚刚那个情形，来不及打电话，想发短信不小心按到了。” “这串乱码你都看得懂？”楼泽惊叹。 姚初乔拿这个大扫把站在最前面，紧紧盯着杨雄没有回头，却对楼泽说：“默契。” 虽然有楼泽和姚初乔两个带着家伙的救兵，但是杨雄他们到底还是整天打架的流氓，很快就把局势反转过来。 正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从路旁听到一声巨响：“啊啊啊啊！都闪开！”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们上当了 杨雄拳头都快揍过去了，听到声音后所有人都转过头。 就看到夕阳下照耀下，韩盛鸣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推车，大叫着往他们这里冲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所有人都立在当地。 还是韩卓先反应过来，拉住楼佳乐往后退。 杨雄还愣在原地，韩盛鸣边跑边叫，青筋都暴起，直接加速把杨雄这个大块头撞飞。 杨雄小腿被推车撞倒，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绿化带里。 “快走！”韩盛鸣把推车往旁边一扔，带着韩卓他们就往大马路的方向走。 一群人慌不择路，韩盛鸣跑在最后面，口中给他们指路。 “前面路口左转，有个警察局！”韩盛鸣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对跑在最前面的韩卓说。 然后故意落在半截，装作跑不动的样子朝杨雄的方向看过去。 半个身子埋在绿化带站不稳，杨雄“嗷嗷”叫了半天，肖震才反应过来把他拉出来。 “呸呸呸！”杨雄把满嘴泥和树叶吐掉。 左右看了一眼怒问：“人呢！” “这儿！”肖震指着他们跑开的方向，看到韩盛鸣还落在后面。 “那个冤大头，貌似摔了一跤，正好让我们看到了。”肖震带着一伙人跑过去。 被韩盛鸣引得一路绕过路口，突然全体刹住车。 “怎么跑到警察局了？”杨雄看着眼前的大招牌，心虚得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好几步。 “哟，你们怎么今天跑这儿了？”警察局门口的保安大叔认识这几个进来的小混混，趴在窗口开玩笑说道。 杨雄拍了拍肖震，站在他旁边的肖震立马挤出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对保安说道：“路过，路过，您老接着喝茶。” 说完几个人拥挤在一起，准备后退。 就看到警察局门口，走出来两个准备出警的警察。 看到杨雄后，举着电棒对他们说：“哎别走，正找你们几个呢，有人向我们报案，正好要带你们几个来局里聊聊。” 说完一脸嫌弃得拍了拍帽子，走下楼梯。 来到乖巧站着不动的杨雄一伙人面前，一个一个脑袋敲过去。 说得咬牙切齿说：“上次就因为打群架的事情，在里面被关了一个礼拜，放你们出来的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现在又想犯事了？嗯？” 说完揪住杨雄的耳朵，生气拧了两下。 肖震不敢和这个老警察作对，嬉皮笑脸往他口袋里递了一包钱。 “廖警官，误会，都是误会。肯定都是那帮和我们大哥结仇的人，来冤枉我们。也不浪费您时间了，我们就先走了哈！” 没想到这个动作把廖警官惹毛了，直接把香烟给甩出来扔到回去。 冲着肖震吼道：“别搞这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什么误会？人家学生告你们敲诈殴打，恶意聚众闹事，都带着证据告到警察局来了。” “我以为你们上次态度那么好，是已经改正了，没想到是越来越过分了。跟我回去录口供，特别是你，还有你！ 他手指着肖震和杨雄，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许跑。 说完跟提小鸡一样，把杨雄一行人带到了警察局。 一进门就看到楼佳乐他们坐在警察局正中间，杨雄顿时就怒了。 抽手就想过去，肖震拉都拉不住。 “是不是你们想害老子！” “警官！”楼佳乐忙装出害怕柔弱的样子，躲在大厅里的警察背后，“你看，他们就是这样欺负我们的，一直堵在放学路上问我们要钱，不给就打。” 说完一半，捂住脸更咽起来。 姚初乔见此，非常有默契得接上话。 她躲在楼泽后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们被他们抢走了不少零花钱，有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反抗，一不小心把他脑袋打了，就来学校门口欺人太甚想要让这位英雄同学被退学。” 她给韩盛鸣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迟钝得不知道一脸无辜看向姚初乔。 气得楼佳乐捂在手掌中的脸咬牙切齿，偷偷对准韩盛敏小腿踹了一脚。 “啊……”韩盛鸣没注意差点被踢趴下。 “你腿又疼啦？”楼泽一个机灵忙上前问，眼神溜溜转把韩卓的手臂拉过来。 “警官你看，这个带头的胖子说我同学打他脑袋，那是因为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是合理反击。” “你骂谁胖子！”杨雄满脸不爽就要过来抓楼泽领子。 被廖警官猛敲桌子给震慑回去，直接提溜杨雄到里间去。 “我让你去做笔录你是不是听不懂啊……” 剩下的几个小弟面面相觑，灰头土脸跟了进去。 肖震还留了个心眼，经过韩卓身旁的时候停下脚步。 “照理说，如果你们只是简单的报案，应该不会让廖警官这么兴师动众。” 肖震斜眼看过来，直直盯着韩卓看。 原本还面露害怕惊恐的楼佳乐，在廖警官带着杨雄走进去后，一下子就收了神色， 她毫不畏惧对视上肖震的眼神，用嘴型无声说了两个字：“白痴，你们上当了。” “你……”肖震怒而抬手。 “你干什么！”廖警官见肖震迟迟不进来，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怒气更甚，“警察局还敢动手，你是不是真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说完肖震也被拉了进去。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楼佳乐松了一口气。 她手上还紧紧捏着录音笔，里面有刚刚混乱中她按下了录音键。 五分钟之前，楼佳乐他们来到了警察局中。 完成笔录以后，当着警察的面把录音放出来。 整个警察局都回荡着杨雄凶神恶煞的声音，廖警官之前接触过好几次杨雄这伙小流氓。 听到他们不仅一点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后，气得差点把保温杯摔了。 楼佳乐一整个下午都是端坐，保持着这强硬的背影。 她带着韩卓和韩盛鸣选择报案，维护住自己的权益。 等待廖警官处理的时候，楼佳乐看到有好几个警官集体出警去处理事情。 “怎么了？”有警察同僚提问。 “车站有暴动需要支援，有几个从广东来的乘客是sars的疑似病例，现在车站正乱成一锅粥。”言简意赅说完，就直接准备好东西出去开警车。 楼佳乐眼神盯着那几个警官出去，和姚初乔交流了一个眼神。 第一百三十章 发烧得厉害 听到这句话楼佳乐才想起来，过了新年现在已经是2003年，正是非典肆虐全国的时间。 对于这场遥远的病毒，楼佳乐没有太多印象，只是在记载材料里看到过。 “你坐火车回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楼佳乐担心。 最近因为非典疫情的事，全国都变得人心惶惶。 姚初乔知道楼佳乐在担心什么，拉过她的手朝她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都很注意的。” 楼佳乐点头，还没有完全放下心。 撑着一个兵荒马乱的下午，等到廖警官走出来和他们处理完报案的事，再出来已经到了晚上。 外面仿佛下过了一场雨，气温一瞬间就转凉。 韩盛鸣在报警单上签完自己的名字，扶了扶眼镜朝韩卓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楼泽胳膊肘怼他，开玩笑道：“你刚刚推车过来那一下，还挺帅的哈。想不到啊，你也有跟着打架的时候，而不是在旁边嚷嚷着劝架。” “这话说得……”韩卓突然开口，帮韩盛鸣解释道，“他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说完朝韩盛鸣投去一个别扭的眼神。 楼泽走到两个人中间，伸出拳头说：“不管怎么说，今天好兄弟一起同甘共苦，我们以后可以一起行走江湖。” 还伸出拳头，举在空中朝身旁的两个人看过去。 韩盛鸣犹豫了一下才碰拳过去，这个场景过于中二，让他觉得很丢脸。 同样觉得丢脸的还有韩卓，在楼泽的催促下才不情不愿伸拳过去。 三个拳头碰在一起，韩卓忽然听到韩盛鸣说：“谢谢你，那砖头。” 他别扭得挠了挠头，转过头不再说话。 嘴角上扬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韩盛鸣还在碎碎念，对楼泽说：“刚刚打配合那一段，你们三个还挺有默契啊。” 他手指了指楼佳乐，又指向姚初乔。 楼泽挑了挑眉，潇洒一歪嘴说道：“那是。” 三个人正在后面说话，韩盛鸣手机跟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越说眉头越紧，最后跟电话那头说：“那，行，我马上回来。” “家里有点事。”韩盛鸣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说道，“我得先走了。” 直到韩盛鸣走后，楼泽才收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露出一个严肃且欣赏的神情。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公司总部那帮老头认他这个大少爷，跟他讲业务上的事，盛鸣也算挺厉害的。” 面对楼泽的夸赞，韩卓轻轻勾起一侧嘴角。 楼佳乐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原因，她觉得浑身发冷，但是脑袋却晕晕沉沉发热。 走出警局被吹得一哆嗦，只觉得头疼脑热，脚一软就歪了下去。 “哎，哎！嘉佳！你怎么了？”姚初乔跟在她旁边，注意到后忙一把把楼佳乐扶住。 感到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看楼佳乐脸色苍白的样子，伸手去摸楼佳乐的额头。 “有点烫，你发烧了。”姚初乔关切对她说道。 “怎么了？”察觉到前方的不对劲，韩卓从后面跑过来。 听姚初乔讲完后，手背贴在楼佳乐的额头。 “这也太烫了，怪不得你从整个下午看起来都不对劲。”韩卓着急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从警察局出来后，脑海中绷紧的线松了，整个人的力气都仿佛被偷走。 楼佳乐只觉得晕晕沉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看她脸色差成这个样子，得赶紧去医院打吊针。”楼泽把头上的帽子一甩，快步跑到警察局门口叫车。 保安大叔看到后，从门卫亭钻出来好心提醒：“这边社会车辆不让停，要去路口才能有出租车。” 楼泽得到情报，朝保安大叔一鞠躬，对着里面大声喊道：“我去路口拦车！你们快把她带回来。” “先扶她过去。”姚初乔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走，韩卓已经先一步把楼佳乐背在身后。 楼佳乐烧得头晕目眩，浑身都不舒服。 脑袋靠在韩卓脖颈旁，撑着最后的力气对他小声说道：“万一我说了什么胡话暴露了，你可要看住我啊。” 都这时候了还在想什么！ 韩卓把楼佳乐往上颠了颠，姚初乔在旁边抬手护着两个人跑到路旁。 这个点不好打车，楼泽硬是跑到车头前拦下一辆。 又碰到了晚间堵车，楼佳乐靠在姚初乔肩膀上，后者的手一直盖在她头顶。 “烧得太厉害了，师傅能快点嘛！” 姚初乔忽然一声高呵，把楼泽都吓了一跳。 他还从来没见过姚初乔情绪这么激动的样子。 好不容易到了急诊室，才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安排楼佳乐坐在长凳上后，韩卓张望了一下四周，想要寻求帮助。 “医生，我朋友烧得好厉害。”他拦住了一位护士，满脸都是焦急。 这小护士看起来也是忙疯了，额头上都沁出了汗。 看了眼他的号，又查询了一下说：“还没叫到，再等一等啊。这几天发热急诊的人特别多，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小护士刚想走，却被韩卓一直拦住。 在韩卓的央求下来到楼佳乐的位置旁边，把她的温度计拿过来一看。 “39度了？”小护士语气中也带着点慌张，“这样烧多久了？” “一个下午了。”姚初乔代替回来。 楼佳乐烧得难受，靠在她的肩膀处晕晕沉沉得眯着。 “你赶紧去门口的药店，买点物理降温的东西。”小护士指着小门的方向说， 韩卓听到后跟着小护士所指的方向，很快就买来了降温贴。 这病来如山倒，楼佳乐烧得头痛，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看到头顶灯光白茫茫一片。 鼻息间是妈妈的味道，她认得出来。 姚初乔和楼泽正在着急商量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舒服一点，韩卓站在诊室门口等。 这让楼佳乐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发烧时，爸妈带她来医院看病。 也是在无数个深夜，就这么趴在妈妈怀里。 尽管身体很难受，但是能感到一阵安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久违的日出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轮到他们。 医生开了两瓶吊针，三个人就带着楼佳乐来到了挂瓶处。 尽管是深夜，但是已经坐满了人。 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位置，楼泽和韩卓自觉站在一旁。 “那我们先去外面，好了叫我们。”韩卓担心说道。 楼佳乐贴了降温贴又吃了药，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姚初乔小声说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带他回去。” “没事，我们跟你一起，吊好了叫我，我们先出去透透风。”楼泽也蹲下来，小声回复。 楼泽和韩卓来到了急诊室的外面，半夜的穿堂风吹得有点冷，韩卓热了一整天的脑子在此刻终于有些冷静下来。 他靠墙凝神休息，身后的急诊室时不时有快速跑过的脚步声和轻声且杂乱的说话声。 楼泽站在风口，思绪杂乱叹了口气，站在一旁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 点了好几下都没点到火，注意到身后的目光才想起来韩卓还在自己身后。 把没点着的烟重新放回口袋里，朝韩卓打了个招呼。 “差点忘了你还在，你什么都没看到。” 楼泽嬉皮笑脸走过来，勾住韩卓的脖子，看了眼里面说：“看你刚刚紧张的样子，你是不是喜欢她？” 见韩卓没有回应，一掌拍在他的胸前说：“没关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当初姚初乔也是我追的她，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给你传授一点经验。” 见韩卓瞪着眼睛没说话，楼泽又嬉皮笑脸对他说：“放心吧，你不想说我会替你保密的。大家都是兄弟，以后要是在一起了请我吃顿饭就行。” 韩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着这张二十多岁略显年轻的脸，但是也能看得出是他楼叔叔的影子。 这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沉默了十几秒才承认点头，见他这幅样子，楼泽没想到其他层面，只觉得害羞。 见自己都暴露了，楼泽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递过去问：“要吗？” 两个人并肩站在屋檐下，从旁边看来是同一个年纪大小。 但是韩卓总有一种楼泽是长辈的错觉。 他诚惶诚恐后退一步，推着手说：“不用，谢谢。不过你这么早就开始抽烟了？” 楼泽重新点燃后，呛了两口，明显抽烟业务不熟练。 心情逐渐平复过来，看着楼泽说道：“如果我喜欢楼嘉佳，你真传授我方法追她？” “那当然！”楼泽用天真无邪的眼神龇出一口大白牙。 韩卓不说话了，他怕哪天楼泽知道真相追杀自己十里地。 见他低头只是低头凝视着漆黑夜空，楼泽以为他是担心白天的事情，把抽了一半的烟放进公共烟灰缸。 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放心吧，已经有了出警记录，警察愿意协调。我们手里也有证据，你的停课处分很快就能消掉。” 韩卓这才回过神，朝他露出一个感谢的表情。 “这有什么，”楼泽又拍了拍他，“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转过头发现韩卓正凝视着自己，奇怪问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像中年老干部。” “闭嘴吧你！”楼泽搂过韩卓脖子开始薅头发。 外面打得火热，急诊室里打完了一瓶点滴，楼佳乐终于感到舒服了一点。 她一动，被她靠着的姚初乔就醒了。 上前量了一下体温，又帮她换了一贴退烧贴。 “怎么样？”姚初乔给她递了一瓶水，“好点没？” 楼佳乐虚弱得点点头，脑袋继续靠在姚初乔身上。 嘀嘀咕咕说道：“初乔，你真像我妈。” “又开始说胡话。”姚初乔笑骂道。 等打完两瓶吊针，又陪楼佳乐在急诊室休息了一会儿，再走出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天之将明。 “寝室早就锁门了吧？”楼泽缩在羽绒服里，把自己的脑子给冻得吹白气的姚初乔递过去。 又用胳膊碰了碰韩卓，朝他暗示眨眨眼。 “我？”韩卓拿手指了指自己，在楼泽的暗示下把自己的手套递给楼佳乐。 “啧。”楼泽感叹一声，拉过韩卓说，“你要跟我多学着点。” 楼佳乐拿着手套，脸还烧得红扑扑，一脸嫌弃看着这两个人窃窃私语。 “寝室早上六点才开宿舍门。”姚初乔帮楼佳乐把手套戴好，又整理了一下她的帽子，问道，“要不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下？” 半个小时后，楼佳乐他们几个终于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 店里只留了门口的两排灯，服务员正靠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好在店里足够暖和，楼佳乐点了两份大薯条和萝卜餐包，就看到楼泽和韩卓龇牙咧嘴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碗回来。 他们俩刚刚坐在窗边看到了一个卖牛肉汤的流动小车过去去，马上就追了出去。 “给，牛肉汤。”楼泽看了眼身后趴在桌上的肯德基服务员，把碗端到姚初乔面前。 “喝点热的。”韩卓把他手里这碗递给楼佳乐，抬起头看到楼泽对他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因为倒春寒，夜里的气温骤降。 几个人在肯德基温暖的氛围中坐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大马路，慢悠悠等待寝室开门。 一晚上都没睡，暖烘烘的环境下，坐了几个小时后就开始犯困。 几个人靠在临街边的玻璃前互相看着打盹。 楼佳乐因为生病睡得很浅，感到有光线照在脸上。 “哦！看！”楼佳乐突然精神。 “什么？”韩卓听到后也睁开眼，入眼看到了天色渐变朝阳升起。 “我们去看日出吧。”楼佳乐穿上外套对韩卓说。 “去哪儿？”韩卓轻声问他。 楼佳乐指了指门外。 “马路上？” 楼佳乐点了点头。 “走！” 刚走出去站在街旁，姚初乔和楼泽也站在他们身边。 他们走到了无人的街道旁，并不是在海边，也没有登上山顶。 就在尘世的最中间，一起迎来这场久违的日出。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直视懦弱 早上六点，在门卫大妈打着哈欠的诧异目光中，楼佳乐和姚初乔从外面回到了寝室中。 一晚上没睡加上生病还没好，楼佳乐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的时候看到灿澄色的夕阳斜照进来，竟然已经是傍晚了。 寝室门被打开，姚初乔和孙林从外面回来。 同时走廊里的说话声也钻了进来。 “最近生病的人好多啊，我们班也有几个在换季的时节受凉感冒，没能来上来。” “而且现在学校进出都要求戴口罩量体温，弄得人心惶惶，生怕出什么事。” “你别自己吓自己，能有什么事，我们都好好防护着呢。”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 “说什么呢！”姚初乔护崽的声音响起来，“嘉佳已经退烧了，她昨天为了帮同学教训那些在学校门口找事的混混，受累了一整天才撑不住倒下的。我就在身边，那你们是不是也要远离了我啊？”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随便说说。”那几个在洗漱池旁说话的女生一看到姚初乔过来，闭上嘴后飞快甩了甩手回到自己寝室。 随着沉闷的关门声，走廊里又恢复安静。 “你醒啦？今天的课我给你请了假。”姚初乔把从食堂打的南瓜粥放在桌上，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楼佳乐昨天开的药。 “就知道你没吃，”她朝楼佳乐招了招手，“所以昨晚我记下了怎么吃，下来吃完了再睡。” 楼佳乐甩了甩头，感觉状态好了不少。 走过去乖乖把药吃了。 安静吃饭时听寝室里几个人讲话才得知，在自己补觉的时候，韩卓已经带着昨天的录音证据到校长办公室。 “应该很快就能撤销处分。”姚初乔站在阳台上，甩了甩洗完的衣服，对楼佳乐说道。 听到这句，楼佳乐才放下心来。 她跟着姚初乔一起来到阳台上，从脸盆里拿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 两个人靠在阳台上说话，楼佳乐才发现楼下寝室小道上，有不少同学已经带上了口罩。 行色匆匆往各自的寝室里走。 无形中呈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萧条感。 结合昨天在走廊里的对话，楼佳乐这才想起来，按照时间点，现在正是非典肆虐的时候。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韩卓，他问明天有没有时间，他想请我们吃饭。”姚初乔手上动作不停，又把干了的衣服收下来。 “就我们几个？”楼佳乐问。 姚初乔读出了她语气里的意思，笑着说道：“还有韩盛鸣。他们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一直在别扭吵架。不过这几天好像和好了，我看卓霖还挺关心盛鸣的。” 楼佳乐靠在阳台上眯起眼睛回忆。 韩盛鸣推着推车跑过来的模样，自己都记忆犹新，更别提韩卓。 “我觉得盛鸣有一点不一样了。”姚初乔捧起脸盆往里走。 楼佳乐走在前面帮她开门，还不忘拿了把椅子抵在门口。 前几天宿舍阳台的门坏了，跟宿管阿姨报修了好久都不见维修工人来，就只能先拿把椅子挡着。 楼佳乐跟在后面，跟着姚初乔来到宿舍里储存东西的地方。 在一旁把热水壶放好后就贴在姚初乔旁边跟她聊天。 “他变得勇敢了，推着推车跑过来的时候，那英勇的样子自带光芒。” 楼佳乐和姚初乔在寝室里聊了一会儿，又重新休息了一晚上后，精力已经恢复大半。 第二天上完课，几个人在学校门口集合叽叽喳喳讨论吃什么。 “韩盛鸣呢？”韩卓手插兜问楼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望天。 “他说他有点事。”楼泽看了眼手表，“让我们等他一会儿，我看他最近忙得昏天黑地，上课的时候都困得打盹，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样的。” 听到这话，韩卓已经不自觉转过身。 “怎么了？”姚初乔代替他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楼泽不以为然，“应该是家里有点事情，我看他出去打电话了，他这几天一直这样，稍微处理一下就好了。” 倒春寒的力道大，几个人在寒风中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韩盛鸣匆匆跑来。 楼佳乐休息到他满脸愁容，直到快跑近了才刻意换了表情。 对他们说：“抱歉，有点事耽误了。” 他为人老实，看起来是真的因为迟到而感到内疚。 楼佳乐刚想说话安慰他，忽然韩卓一个上前，学着楼泽最喜欢的姿势，勾住韩盛鸣脖子，用力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把他眼镜都快揉掉了。 楼佳乐在一旁抿嘴笑。 “走吧。”韩卓带着韩盛鸣走在最前面。 走进了一家常去的餐厅，围着包房里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楼佳乐才听到韩卓说：“今天我去找校长，校长的态度很好，说很快就能审核帮我取消处分。后来校长告诉我，今天一大早韩盛鸣已经去找过他了。” “你去找了校长？”楼泽最近拍了一大口咕咾肉，含糊不清问韩盛鸣。 韩盛鸣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拿起一杯饮料抿嘴浅浅喝了一口。 “我就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罗列告诉了他，并且说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从一开始都是因为我自己的懦弱。” 韩盛鸣把饮料杯放下，目光直视看向前方。 楼佳乐刚喝了一口的果汁差点呛住，和姚初乔对视一眼。 毕竟他们都为了维护韩盛鸣的自尊心没有说过“懦弱”这个词，反倒是他自己说出来了。 安静的气氛中，韩卓忽然笑了一下。 把韩盛鸣的饮料杯倒满，说道：“能直视并且承认自己的懦弱，韩盛鸣你现在进步很大啊！” 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和韩盛鸣碰了个杯。 楼佳乐观察了一下桌上局面，也带着姚初乔和楼泽凑过来一起碰杯。 韩卓继续补充说道：“因为韩盛鸣早生跟校长全都说了，表示我会打人，还是因为想要救他。并且录音中这几个小混混自己也承认，我们还去报了警，那几个混混肯定不会再过来校门口闹事。所以校长才同意让我恢复上课，把处分取消。”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还真是亲父子 一顿饭把心里话都说开，吃饭气氛也变得其乐融融。 就在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韩盛鸣的手机响起来。 楼佳乐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韩盛鸣看到来电的一瞬间眉头紧皱。 他从欢快的聚餐氛围中瞬间脱离，拿起电话接通后想要往外走。 楼佳乐大病初愈，吃得不多，抬起一碗暖汤喝了一口，眼神却盯着韩盛鸣的方向。 刚刚他这个表情骤变让人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韩盛鸣急匆匆往外走，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了下来。 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怎么会这样？那其他店的亏损呢？业绩量下滑了多少？” “怎么了？”姚初乔凑过来问。 楼佳乐伸长了脖子看着韩盛鸣的方向，对她说：“没什么，韩盛鸣现在处理家里生意的事了吗？” 楼泽在这时候插嘴帮着说道：“对啊，他这样很久了。他爸的事情太繁琐了，还没个结论，他妈又不懂，家里的生意要不是他撑着，我估计早就被那帮死老头给瓜分光了。” 楼佳乐听完后若有所思，拍了拍韩卓的肩膀，两个人一起起身往外走。 “你还记得你爸有提过他年轻时，家里有没有碰到经济危机吗？” 楼佳乐怀疑韩盛鸣家里的生意出了大问题，他又都一个人憋着不跟他们说。 “我和我爸那个时候天天除了吵架就是冷战，好好说话的日子没几天，他跟我说了啥我也不记得了。”韩卓朝她笑笑。 嘴角的弧度和神态，和刚才韩盛鸣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真是亲父子。 楼佳乐不放心，拉着韩卓偷偷跟了过去。 韩卓虽然嘴上嫌弃这个行为，但是因为关心韩盛鸣，也跟了过去偷听。 “我知道最近因为种种原因，客流量骤减。但是这也太夸张了吧，店里每天还要电力人力的开销，现金流又断了，在这么垮下去，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在无人的角落里，韩盛鸣言语中已经透出一丝崩溃。 楼佳乐和韩卓对视一眼，用口型说道：“店里出事了？” “好像是。”楼佳乐也这么回他，“再听听。” 又听韩盛鸣打了一会儿电话，才了解了大致情况。 “韩盛鸣家的店因为生意太差停业了一半了，而且另一半也在岌岌可危的状态。” 楼佳乐收回身子分析自己听到的信息。 正在垂头丧气之际，韩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拍了拍她说：“上次你帮你爷爷那回，不是有套叫做什么网红模式的方案，要不给他试试？” “不行！”楼佳乐不愿在回想这套不堪回首的方案。 上次想要用网红方案帮楼平升，结果害得人家烧烤摊生意越来越差。 “那套很失败，上次是烧烤摊也就算了，要是把韩盛鸣家剩下的店铺也折腾倒了怎么办？我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更何况他爸现在还没出来，那帮总部高层肯定天天盯着他，他现在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我们不能害他。” “可是如果不做什么举措，继续任由这样下去，也支撑不了多久。” “不行！” 两个人正在争执间，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 “什么方案？”韩盛鸣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这里，看着两个人说。 “啊啊啊！”楼佳乐没想到突然看到一个大活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恶人先告状，眯起眼睛看过去。 韩盛鸣咧了一下嘴唇，说道：“刚刚打完电话，就听到旁边有人吵架。本着凑热闹的心态被吸引过来，结果听到你们俩比我和电话里那老头还吵得火热。” 楼佳乐听出韩盛鸣的语气在强装镇定，她正准备拉着两个人往餐桌的方向走。 韩卓没动，朝韩盛鸣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 这对父子俩一见面就吵，在这个时候还挺有默契。 韩盛鸣也没有装成无事发生，开门见山问楼佳乐：“我刚刚都听到了，有什么方案你们觉得好的可以告诉我吗？现在可能因为非典大家都人心惶惶，再加上我爸进去后，店里变得四分五裂。原本的老顾客流失，新顾客又吸引不进来。” “所以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增加生意的办法。但是最近事情太多脑子太乱……” “行行行！我跟你说。”楼佳乐开口制止，“你这念叨了半天，简直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唠叨。” 她眼神在韩卓和韩盛鸣中转了转，说道：“不过我这个方案没有成功过，而且我也是瞎听来的，没有学过专业知识。” 韩盛鸣朝她拍胸脯点头：“反正都这样了，不如破釜沉舟，亏了算我的，赢了有你的功劳。” 楼佳乐把自己当初想出来的网红方案大致方向给韩盛鸣说了一遍。 “就比如，你刚刚说现在同类型的西餐厅开得特别多，那你们店里准备一些具有自己特色的东西，但是限量供应。再找一些在美食方面有权威的博……” 楼佳乐把“博主”两个字收了回去，太现代化的词韩盛鸣估计听不懂， “一些美食频道。”楼佳乐还没了解过这个年代的信息媒体，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或者一些有影响力的人。” 她尽量让自己的观点听起来专业一点，一口气说完后，朝韩盛鸣露出个天真的笑容。 三个人没有赶着回去吃饭，并排坐在饭店前面的长凳上。 楼佳乐伸长了腿，在路灯下玩自己的影子，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想法，可以试一试。”韩盛鸣听完后，半晌来了这么一句，“我就想不到这些。” 这话把楼佳乐说得不好意思，毕竟原本她也不是原创。 和韩盛鸣客气说道：“你也很厉害，一个人撑了这么久。而且你还去学了双学位，正好用于实践……干嘛！” 话说到一半，感到韩卓一直在蹬她腿。 楼佳乐嫌弃得把腿挪开一点。 “你老踢我干嘛！” 韩卓朝她挤眉弄眼，让她看旁边韩盛鸣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还真来啊 楼佳乐转头，发现韩盛鸣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快，一时有些秃噜嘴。 韩盛鸣低下头，晃了晃腿，看着影子跟着自己动。 “所以我才觉得我没用，明明已经努力学习，得到了很多关于贸易的书面信息。但是真正到了实践的时候我才知道，看再多书也没什么用，到了实践的时候就两眼一黑，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他低着头，看起来整个人都垂头丧气。 楼佳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在一旁手忙脚乱。 用口型问韩卓：“你爸怎么感觉那么自卑啊？” “你做得很好！”韩卓突然一巴掌拍在韩盛鸣背上，声音响到楼佳乐都听到声音。 楼佳乐跟着肉疼，皱了一下脸。 韩卓对韩盛鸣洪亮说道：“背挺直了！” “我现在来告诉你，你家里的店铺并不会倒。你大学毕业后再没过几年，你爸就会逐渐把店里的生意交给你，未来的几十年时间你都应付得很好。” 听到韩卓说这些话，楼佳乐紧张得吊起一口气，生怕他哪句话说漏嘴了。 韩盛鸣听到这话后转过头，看起来精神振作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韩盛鸣摇了摇腿问道。 “这不是重点！”韩卓摆摆手接着说，“总之你要相信你家里的事业不会倒，你爸爸也不会出什么事。你这个人好像有点事业运，把这一遭过了以后，未来的事业都顺风顺水，会变得很忙，忙到连回家看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咳咳！”楼佳乐及时提醒。 好在韩盛鸣迟钝，没有注意到话中的异常。 低着头沉默了五分钟，手指一直不停搅拌在一起。 在突然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未来生的是儿子？” “噗——”楼佳乐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是重点吗！”她直接嚎过去，最后一个音节直接破音。 这一下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韩盛鸣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笑完后才又开始纠结：“可是……” 他刚开口，韩卓就起身绕到他后面，用力摇他的肩膀让他说不出话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认死脑筋啊！” 动作之大，韩盛鸣差点背过气去，拍了拍韩卓的胳膊说：“别摇了别摇了，喘不上气了！” 韩卓恨铁不成钢得叉腰停下，对韩盛鸣指挥道：“不许垂头丧气的，明天给我到公司总部去！结合楼佳乐的创意，到每个店铺周围做一个市场分析，再找公司市场部的开会。” 韩卓赶着韩盛鸣向前走，督促道：“我跟你一起去，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公司的负责人，挺起腰板！” “我……” 韩盛鸣刚想开口，又被韩卓打断，一句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还在这儿坐着？”韩卓跟赶羊一样不断催促，把韩盛鸣从长凳上拖起来。 韩盛鸣一脸茫然被推着往外走。 “不用催这么急，你这人怎么跟我爸一样。”韩盛鸣边走边嚷嚷。 楼佳乐跟在后面憋笑，韩卓被韩盛鸣赋予众望拔苗助长这么久，也学会了把这招用在他爸身上。 三个人边走边拽往里走，回去的时候发现桌上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没等我们吧？”楼佳乐看着她心爱的糖醋鲤鱼还剩一半身子，气得哇哇大叫。 楼泽靠在椅子上摇晃着筷子：“你们知不知道刚刚你们走了多久啊？菜凉之前总得有人品尝他的美味。” 楼佳乐盯着他晃来晃去的筷子，心里想说吃饭时候这个样子，会被二十年后的他自己骂。 楼佳乐盯着她的鲫鱼嗷嗷大叫，楼泽被她叫得烦了，干脆贱贱得趁她不注意把剩下的半条鱼也塞自己碗里。 “你不撑啊！”楼佳乐冲他大叫。 楼泽打了个饱嗝，眨巴眨巴眼睛非要跟她闹：“撑啊。” 姚初乔笑得都眯起眼睛看这两个人斗嘴。 抬手让服务员再重新上了几个菜。 韩盛鸣没功夫顾及眼前的情形，还在琢磨楼佳乐刚刚说的创意。 他记忆性好，都不用纸写都全里记了下来。 第二天的课韩盛鸣没去上，他一大早从寝室往外走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韩卓正笔挺站在门口等他。 “你还真来啊？”韩盛鸣扶了扶眼镜，笑得有些憨厚。 他这几天心力憔悴，再加上对于西餐厅这种大规模改造心理没底，出门的时候还感觉有点慌张。 “还有我！”楼佳乐抱着三瓶水从小道上跑过来，抬高一只手激动喊道。 结果单手抱水瓶太激动了，跑了几步就哗啦啦洒一地。 韩盛鸣和韩卓过去帮她一起整理。 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韩盛鸣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来给你助威当保镖呗。”楼佳乐热情满满，“而且我想出来的方案，我们陪你一起实践。” 楼佳乐和韩卓陪着韩盛鸣来到了一店。 “作为仅剩开着的几家店，一店在前几天也算是业绩最好的。”韩盛鸣拿着手中的数据单说。 楼佳乐凑过来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专业名称和结构图。 这些她都看不懂。 她对韩盛鸣伸出了一根大拇指。 “术业有专攻，你在商业领域还是挺厉害的。”楼佳乐日常夸赞一下韩盛鸣，给他加点信心。 “那肯定！”韩卓突然开口。 楼佳乐朝韩卓挑了下眉，调侃他对他爸的突然态度转变。 她往周围看了一眼，一店是当初开业的第一家店，挑地理位置都是极为谨慎。 选在了一处商业街的路口，周围就是商务楼和商场。 地理位置肯定没得挑。 但是周围除了韩盛鸣家的盛运西餐，一眼望去已经有四五家西餐店。而且风格都大同小异，分流了不少生意。 她正在往周围看过去，见韩盛鸣已经推门进去，也跟着跑了过去。 正值工作日中午的高峰期，推门而进的时候却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客人。服务员和领班都闲得坐在椅子上打盹，懒洋洋一抬头看到韩盛鸣，并没有马上站了起来，反而拖拖拉拉走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整顿 楼佳乐跟在后面，看到胸牌上一店的领班叫易晓峰。 这个人在看到韩盛鸣的一瞬间，眼神转动了一圈，带着让她不舒适的油腻笑容走了过来。 韩盛鸣脾气好，看到店里这景象只是叹口气。 好心好气问领班说道：“这店里的灯也没有全开，而且怎么每个人状态都懒懒散散。” “哟，您这话说的。”易晓峰笑意堆得更深了，“大家都在努力工作呢，怎么就懒散了？这话一说出来，多伤员工自尊心啊。况且咱们店里最近不是要开源节流吗？那没客人的时候关几盏灯，也是正常的。” 楼佳乐在后面被这语气听得火冒三丈。 易晓峰说话的语气，显然没把韩盛鸣放在眼里。 觉得他年纪小正在读书，又没经历过生意场上的事，正在跟他摆谱。 韩盛鸣倒是没生气，或者说没什么反应。 他观察了一眼店内，只有靠窗的三桌客人正在安静吃饭。 最前面那桌抬手召唤服务员，刚刚和易晓峰一起偷懒的服务员看了眼易晓峰的眼色，没动。 倒是正在给另一桌上菜的另一个小姑娘过去了。 见韩盛鸣的眼神盯着他，易晓峰嬉皮笑脸搓了搓手：“这不是为了听大公子教诲，哪能听到一半就走啊？” 站在易晓峰身后平刘海服务员，直接轻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把韩盛鸣。 “怪不得店里没生意。”楼佳乐咬牙切齿小声对韩卓说道，“就这幅服务态度，旁边有都是同类型的餐厅，能来客人才怪。” 韩卓没说话，他紧紧盯着嚣张的易晓峰，又看了眼韩盛鸣。 虽然他和韩盛鸣和好了，但是对于韩盛鸣这幅样子，还是有些不爽。 忍住让自己没有出声，偏头转过一旁。 易晓峰在店里当领班，土皇帝当惯了。 见这个黄毛小子话都不敢跟自己理论几句，心里更开心。 朝身后的晓燕点了点头。 晓燕没再看韩盛鸣一眼，屁颠屁颠跟着易晓峰走了。 “现在怎么办？”楼佳乐没想到会是这种万事开头难的局面。 “别急，”韩盛鸣带着他们两个到角落里坐下，“先不管这人。” “要不先看下菜品有没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韩盛鸣对楼佳乐说。 楼佳乐看了眼在大堂直接忽视韩盛鸣，趾高气扬在摆谱的易晓峰，心情不爽。 收复心情看了眼菜单，准备用她活跃的思想研究出几个新菜单来营销。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服务员过来对他们嘘寒问暖，都在看易晓峰的脸色。 直到最后一桌客人离开，楼佳乐激情讨论出了两个菜品的新名字。 就在这时候，韩盛鸣突然起身走到门口，把店铺的大门给关了。 “你这是干什……”易晓峰走过来想要制止。 韩盛鸣直接走到他面前说：“今天一店暂停营业，因为要进行人事调整。” 韩盛鸣走到易晓峰面前，忽然身后一把抓过他的胸牌。 “你被开除了，回头抽个时间去总部找人事领这个月工资和赔偿金吧。”韩盛鸣直截了当对他说。 “凭什么！”易晓峰下意识反驳，满脸不服。 差点就想动手推人，但是考虑到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还是忍住了。 没想到被韩盛鸣下一句又让他说不出话来。 “你想打我吗？还是换个措辞，用你最常说的棍棒管理法。” 易晓峰听到这话心虚得不停眨眼，有些说不出来。 他空降到一店后当领班后，身上暴躁看不起人的脾气还没消，员工稍有什么不合他意，就都会被他动手打几下。 韩盛鸣见他这样，并没有搭理。 反而转身走到了他身后的晓燕这里。 “这人是你的亲戚吧，也是被你安排进来的，平时都不怎么干活，对客人态度也不好。” 晓燕被这么一说，先是下意识看向易晓峰寻求帮助的目光。 坐实了这两个人关系不简单。 “殴打员工在先，还有安排关系户进店，对客人怠慢，做工懒散，把一店当成你自己家想晚开就晚开，想早关就早关……”韩盛鸣罗列了一堆后，重新走到易晓峰面前。 “啊……看起来你问题还挺多的，多亏你问了一句，我才发现你完全符合被辞退的标准。” 易晓峰的脸变成榨菜色。 楼佳乐在后面直笑，跟韩卓对视一眼。 发现韩卓眼中担忧的目光已经消失了，正带着看热闹的消遣表情看韩盛鸣反击。 还在易晓峰气不过习惯性抬手的时候，站在了韩盛鸣身后，想要帮他撑场面。 “我现在不想给你补偿了，”韩盛鸣点点头说，“你和那个服务生一起自己去办离职吧。别让我通报所有的店，你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被开除的事。” 易晓峰脸都气歪了，冷哼一声直接回到员工休息室。 “对了，”韩盛鸣又在后面叫住他，“你大概忘了，你看不起的大公子，也就是我本人，拥有人事处理权。” 易晓峰确实是从心底瞧不起他，怒瞪了一眼就走了。 晓燕左右来回看，一张口说漏了嘴，对易晓峰说道：“哥……” 眼看着韩盛鸣态度坚定，易晓峰丢不起这个人直接摔门走了出去。 “喔，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楼佳乐跟在后面吐槽。 等这俩兄妹走完，又陷入了平静。 楼佳乐明显感受到剩下的服务员松了一口气。 “新的领班过段时间我会派过来，”韩盛鸣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对其他人说，“正好趁着现在，把一店暂停营业，整改一下。” “整改什么？” “我觉得我们店现在挺好的。” 几名服务员和厨师站成一排窃窃私语，明显对这三个学生看起来不信任。 但是韩盛鸣刚刚整顿易晓峰的威信力还在，尽管有疑问还是不敢反驳。 剩下的半天楼佳乐和韩卓一直在店里开会商量对策。 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有想法也只是看到了一些营销表面，真正实践起来有点困难。 “首先！”楼佳乐回忆了一下几家网红店的特征，“要打造出自己的特色。” “怎么打造？”韩盛鸣问。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跨越二十年的代沟 “得打造出自己的特色啊！”楼佳乐说。 “什么特色？”韩卓也跟着问。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因为他平日里学习好，这是因为他只关心学习方面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怎么关心。 对于一些网红品牌是怎么火的，他没有敏锐的观察力。 这一点还是得靠楼佳乐。 楼佳乐没有马上回答韩卓的这个问题，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对韩盛鸣说：“首先在我的印象……哦不对，在我的计划中，装修风格得换掉。换得比较有特色一点，想天花板弄几块云，屋里放一些树之类……” 说完略有些担心得看着韩盛鸣：“这些你都能做到吗？” 没等韩盛鸣回答，韩卓先一步说：“当然！他好歹也是这里的老板，你没看到他刚刚整顿的样子吗？” 楼佳乐没忍住笑了一下。 一个月之前她是绝对想不到，韩卓还会有这么维护替韩盛鸣说话的时候。 “快表态啊！”韩卓碰了碰韩盛鸣的胳膊。 韩盛鸣整顿完易晓峰，就又恢复到平日里斯斯文文好说话的样子。 懵懵得反应过来说：“啊对，没问题。正好我本来也想把店里装修一下，这些看起来都太旧了。” “不过你说，在房间里放云？”韩盛鸣扶了下眼镜，有些不可置信。 楼佳乐坚定点头。 她想起一些网红餐厅，不仅在装修上下功夫，还有其他花里胡哨的装饰来做宣传点，就差在餐厅里做全息投影了。 当然这项技术在二十年前还无法达到。 “回去我给你弄一张概念图，对于营销，越夸张的概念越吸引人。” 楼佳乐手指点在桌面上，继续说：“还有你们周围有两家同类型的店，我刚刚偷瞄了一眼门外的菜单，主打的都是平价菜单，一家比一家便宜。” “那我们就不能再这么和他们一样，我们可以主打贵而精，走高端路线。” 韩盛鸣抬手，让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再让后厨做了几道菜。 服务员虽然对韩盛鸣还挺尊敬，但是楼佳乐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胡说八道”感到充分怀疑。 她心里明白，在别人看来，他们就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就像菜单的名字，也可以不那么中规中矩。”楼佳乐才菜单铺给韩盛鸣看，“可以改得文艺一点，或者古风一点。” 韩卓和韩盛鸣像两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头靠着头凑在一起研究菜单。 “总之，一个宗旨，就是新鲜，有趣！”楼佳乐一拍桌子，把自己结合网红店特色所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网红之类的？” “什么是网红？”韩盛鸣对这个新名词感到陌生。 “就是……”楼佳乐在心里想措辞，朝韩盛鸣投去求助的目光。 韩卓转了个名词，问韩盛鸣：“就是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人或者节目，专门做美食类的，然后有很多人看。可以精准定位受众，让他做一个软式推广。病毒式营销一上来，比那些做硬广有用。” 楼佳乐疯狂点头，对于韩卓的表达能力，赞赏得竖起大拇指。 “这个啊，找大胃王小蔡不就可以了。”服务员在上菜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句，随口说道。 “大胃王小蔡是谁？”楼佳乐和韩卓对视一眼，两脸茫然。 “大胃王小蔡你们都不知道？”服务员把餐盘放在胸前，用奇怪的眼神问道。 倒不是讽刺，是真的不了解为什么有人能不知道大胃王小蔡。 “就是很火的一个电视节目，他一开始只是自己发掘一些美食，然后有电台去采访他以后就爆火了。因为他很会形容美食，即使是电台里看不到画面，他也能用语言把美食形容得垂涎欲滴。” 这个服务员看起来是大胃王小蔡的粉丝，说出来如数家珍。 韩盛鸣尽管不太了解，但是也听过大胃王小蔡的名头。 听完后稍微补充了两句。 楼佳乐懂了，这大概就是最先驱的那一批“网红”，有一定的带货能力。 她和韩卓无奈得眨了眨眼，他们俩来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挖掘周围的环境，对这种人物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这大概就是跨越二十年的代沟。 “那能把他引过来，到时候推荐我们的店吗？”楼佳乐突然开口。 “这可以吗？”韩盛鸣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毕竟他们印象中，之前找代言人都是明星之类的拍广告。 “有什么不行的！”楼佳乐站起来，拍了拍韩盛鸣的肩膀。 楼佳乐说完这些，心里也没底。 毕竟曾经也这么帮楼平升策划过，结果大失败。 韩盛鸣看出了她面上的没自信，也站起来说：“放心吧，不成功算我的错，成功了有你的功劳。” 楼佳乐一拳打在他胸口，又改成碰拳的姿势。 楼佳乐原本还担心韩盛鸣会犹豫，没想到他这次很有魄力。 在得到了楼佳乐的方案后，又回本部和宣传部的员工商量了好几天。 等楼佳乐过几天在学校上完课，重新回来看，一店已经在停业装修。 韩盛鸣除了上课的时候，一直都盯在现场亲力亲为。 “去年刚刚改造过一轮，为了节约经济的考虑，不用特别大的装修，甚至连墙面都不用重新粉刷。”韩盛鸣带着楼佳乐在外面看，“按照你说的把那些做好的云层和大树放进去，在进行一些简单摆设，把桌子都换一遍，看起来就焕然一新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楼佳乐欣慰得看向韩盛鸣。 韩卓也站在身后，看向韩盛鸣抿嘴笑了一下。 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爸是不是快能出来了？” 他爸？楼佳乐转头看过去。 韩盛鸣这段时间被家里的一堆事压在身上，整个人一下子瘦了七八斤，气质都感觉沉稳了不少。 他长叹一口气，又点头说：“我爸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边的案件有了进展，我爸好像可以取保候审，再过几天配合完调查，就可以先出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韩卓突然开口。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相信他是可以的 “怎么了？”楼佳乐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叔叔能出来不是挺好的吗？” 站在她前面的两个人一谈到这个话题，气压都有点低沉。 韩卓虽然以前跟他爸不亲近，但是对家里的情况还是挺清楚。 韩盛鸣这些年来对于店铺的改革做了不少，但是阻力也有不少，大部分就是来自他爸。 “这么说吧，我爸是个保守派的生意人。”韩盛鸣背手站着抬头看，颇有股小大人的感觉。 “对于店铺这番大改革，我在总部开会的时候，其实反对的声音也不少。但是也有部分人赞同，我才信誓旦旦敲定下来，我可以完成。” “但是如果我爸这时候出来看到这个场景，可能会勃然大怒。因为他最讨厌把店铺做成花里胡哨的样子。” “那怎么办？”楼佳乐把糖葫芦举在手上，担心得追问。 韩盛鸣摇了摇头，外面的风有点大，吹得他衣服猎猎作响。 “没办法，只能祈祷这边的装修快点结束。”韩盛鸣苦笑一声，“我试试去说服他。” “就是！”楼佳乐听出了话语中的希望，“你再试着劝劝。” 楼佳乐还想说着什么，被韩卓用鞋尖碰了一下脚背。 两个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楼佳乐看了半天没看懂。 最后被韩卓拉着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踢我干嘛？” “我爷爷，也就是韩盛鸣他爸爸，要让他改变想法是非常困难的。他性子执拧，又不听劝，向来不允许有人违背他的意愿。” 韩卓边说边摇了摇头。 “他被人坑了进局子这件事，我相信我奶奶应该也知道。但是以我奶奶的软弱性格，即使提前知道，也肯定是劝不动了。”韩卓手一摊，“你看，这不就出事了吗？” “啧，”楼佳乐摇头，把最后一个糖葫芦吃完，“我现在知道你爸中年时期那股脾气是哪里来的了……嗷！”楼佳乐捂住额头，被韩卓敲了一下脑袋。 “对长辈好好说话。”韩卓接过她吃剩的糖葫芦棒子，把它扔进垃圾桶。 “你又不会说出去。”楼佳乐朝她眨眨眼。 玩笑话说完后，楼佳乐才后知后觉问道：“那既然他爸这么难搞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没有他爸的允许，接下来一系列都不好进行。” “不知道，”韩卓低头，声音有点低沉，“所以接下来最关键的事，就是要看韩盛鸣能不能成功说服了。” 说完轻轻冷哼一声，嘴角确实带着笑意的。 “你不确定你该不该信任他，但是你内心却希望他是可以成功的。”楼佳乐试图揣摩韩卓的内心。 韩卓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相信他是可以的。” 一店的改造以最快的速度在九日后完成。 在这中间的某一天，楼佳乐在上完早上第一节课，准备换教室的时候，看到了韩盛鸣。 他就站在楼泽身旁，额头上绑着一块纱布，白色纱布上还有一块隐隐渗透出来的血迹。 “你怎么了？”韩卓也看到了。 反手一撑，就直接从旁边的路桩旁过去。 走到韩盛鸣面前，指着他的额头说：“你爸打你了？” 听到这句话，楼佳乐也快速跑过去。 “这也太严重了，不行先暂停吧。回头万一你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楼佳乐心里没底，上次出这个主意导致楼平升生意不好，又累到晕倒。 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楼佳乐还是心里过意不去。 见一个两个都这么目光灼灼看向自己，韩盛鸣抬手制止。 “停！想啥呢，我爸没打我。” “那你这个？”楼佳乐伸手想要戳一戳，被韩卓捏住指尖放了下去。 “你这里怎么了？”楼佳乐后退一步问道。 “哦这个，”韩盛鸣解释说，“这个是因为昨天我跟我爸商量好以后，他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拖鞋滑了一下，把桌上的烟灰缸飞出来，正好砸到我脑袋。” 韩盛鸣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件事。 在等楼泽走了以后，韩盛鸣的笑容才收了下来。 转动一下手肘，上面有两道被打的伤痕。 额头上的伤确实是不小心伤的，但是这是是真被打了。 昨天把要改造店铺的事情和爸爸说了以后，原本欢声笑语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妈妈朝他疯狂使眼色，让他先认个错。 “生意上的事都是你爸做主的，你瞎凑什么热闹。”妈妈把韩盛鸣拉到一旁，“赶紧跟你爸说，你只是一时觉得好玩，马上就会恢复原样。” 韩盛鸣没拒绝，却在爸爸面前坚定说道：“我觉得这套方案很好，不去试一下，反而一直墨守成规，只会生意越来越差，亏空得越来越多。” 爸爸在拘留所待了这么久时间，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 并不影响他拿家法打人的力气。 韩盛鸣的胳膊上被打了好几鞭，他都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一直坚持住自己的观点：“您没有试过，怎么改革了没用呢？” “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从一无所有变成现在这样，你现在是在质疑我吗！”他爸爸气得头痛，坐在沙发上捂住太阳穴。 “你明天赶紧回学校上课去，别瞎胡闹。” 说完找了个台阶下，准备回房间休息。 “给我两个月的时间，”韩盛鸣站了起来，手臂上还有点痛，他捂住手臂说，“我觉得这次一定可行，如果没有成功，以后我不会再插手。” 狂风突然骤起，韩盛鸣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眼中终于露出光来。 他最后用了一晚上时间终于把爸爸说服。 妈妈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忙说：“不行的啊，这也太另辟蹊径了。抬高价格怎么行啊……” 不过在他妈聒噪的声音中，爸爸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手掌拍在木头茶几上，对韩盛鸣说：“那我们就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就按你说得做。如果你输了，之后里面大学的生活费，全部取消，你自己想办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没有小看他 韩盛鸣知道他爸爸是为了让自己知难而退，但是他坚定说了一句：“好，一言为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瞬间竟然父母露出了欣赏自己的眼神。 经历了这一次谈判，韩盛鸣一晚上都没睡。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最后爬起来披了件外套爬起来来到飘窗旁。 他没有拉窗帘，清冷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 韩盛鸣思绪很乱，干脆盘腿坐在飘窗上凝神想生意的事。 一开始爸爸想把韩盛鸣作为接班人来培养，但是韩盛鸣当初不太乐意。 他看着楼泽轻松就成为了专业第一，还一直得到老师的嘉奖和同学的崇拜。韩盛鸣作为朋友是真心为楼泽高兴，但是心中也真心有一丝说不出的羡慕。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做得更好，一直认真听课实践。 不过他当初报考志愿的时候是被调剂来的计算机系，一直都没什么天赋。 经过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决定考第二专业。 韩盛鸣从小就胆子小，又经历了少年时期家境贫寒。这导致了他有些自卑的性子，做什么都下不了决定。 “这一次，我就下这个决定了。”韩盛鸣轻声说道，往空中一挥拳，“无论如何，结果我都自己承担。我不会让自己留下遗憾，赌一把就赌一把。” 他坐在窗边，简单回顾完了自己上半生短短的二十年。 看着月光照在自己的手上，忽然释怀笑了一下。 他的专业水平是调剂的，人缘也一般。一直以为他都觉得自己内心不够自信。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也有可以做好的事。 一店的简易改造进入了尾声，很快餐厅里面就焕然一新。 楼佳乐也关心这里，下了课就直接拉着姚初乔想要一起来看看内部。 刚走到校门口，正好看到苗屿过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叠广播部的资料，看她们俩跑过来招了招手：“你们去哪儿？” “你来得正好，带你去个好地方。” 楼佳乐把她一起拉了过去。 “什么好地方？”苗屿被拖着走，忍不住问道。 楼佳乐朝她八卦一眯眼，解释道：“一个让你知道真相保证会吃惊的地方。” 坐车到路口下来，楼佳乐听说已经改装得差不多，准备炫耀。 “当当！”她挥手往后一甩。 “好大的板，”姚初乔捧场得拍了拍手，“不过什么都没有啊？” 楼佳乐转头一看，才发现虽然改装完了，但是店外挡住的棚还没拆。 隐约能看到顶棚往外透光，里面应该是有人，还很热闹。 不仅是楼佳乐，她还看到另外两家西餐店的店主在张头张脑看过去。 “这什么东西遮遮掩掩的？” “估计是生意太差想装修一下，不过再装修也装修不出一朵花来。他们店老客户流失太厉害，新客户又抓不住。最后赶紧倒闭让位置，他家的店位置我看中很久，就想盘下来扩大。” 两家店的老板都在打小算盘，被楼佳乐听在耳中。 她心里哼了一声。 “可被他猜中了，里面不仅有花，还有树。”楼佳乐用很轻的声音对身边两个人说。 “餐厅里，放树？”苗屿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 在楼佳乐的一招手下，三个人仗着脸熟，偷偷溜了进去。 进去了才知道为什么那么热闹，原来虽然没正式营业，但是已经请到了大胃王。 此刻正在餐厅正中间录节目，摆了一圈的菜，都是厨房加班加点想出来的新菜品。 “大胃王小蔡？”苗屿认了出来，感叹道，“竟然把他给请来了。” “他很难请吗？”楼佳乐问。 她一开始没找到请人的难度问题。 苗屿点了头，视线一直盯着拍摄的方向。 “大胃王小蔡在我们广播圈是很火的人物，之前我做专题的时候一直想要联系他，不过对方一直都没答应下来，他一般很少会答应去别人的节目或者做宣传。” “可能因为这里的酬劳高？”姚初乔提问。 “不光是因为这个，据说我们的韩经理为了请他一直蹲在大胃王工作的楼下。”有个服务员走过来，“跟他讲了好久店里的理念，又解释了一遍菜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是答应了。” 这服务员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的时候还甩了两下手。 楼佳乐她们没有等很久，大胃王小蔡那里的录制就已经结束。 临出门的时候经过她们这里，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跟韩盛鸣聊了几句。 送走大胃王后，韩盛鸣往他们这里走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他看到苗屿眼前一亮。 “来看看你进展得如何。”楼佳乐说完指着门口的方向问道，“不过为什么你还用这些板拦着？” “盛运餐厅的位置在繁华商务区，每家店都互相盯着同类竞品店。所以我索性先不开，既吊足了胃口，也可以避免让他们看到。” 韩盛鸣解释得头头是道。 “你还挺厉害。”楼佳乐感叹。 她只是给了一个建议，真正实施起来，全都靠韩盛鸣自己。 韩盛鸣跟她们聊不了几句，又去后厨忙别的事情。 “想不到他还挺厉害，以前是我们小看他了。”楼佳乐故意在苗屿面前这么说，想要帮韩盛鸣多博得一点好感。 “没有。”苗屿忽然笑了一下，“我没有小看他。” 楼佳乐转过头看向苗屿。 “我一直都觉得他能做大事。”苗屿眼角含笑。 正式开业是在又一个星期后，随着大胃王小蔡的推荐对一点有好奇心的人又增加了不少。 但是韩盛鸣没有开店，只是一直在门口免费派发新品的小料。 一个人只有一小口，然后贴心得递上开业时间。 正式开业这天选在了周一，楼佳乐在赶过去的途中有点紧张。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楼佳乐小声问韩卓，“万一失败了不就是我害了韩盛鸣吗？” “别慌，我跟你一起出的主意，我帮你承担一半责任。”韩盛鸣也没底，安慰道，“而且我爸未来生意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他不会失败的。” 韩卓又在心里强调了一遍，他爸爸不会失败，一定会成功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式开店 楼佳乐下了车就直奔而出，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跑步带起的风，她感到心脏直跳。 直到看到一店门口的那一幕才松了一口气，笑容逐渐放大。 一店门口排起了长龙，一队在等待入场进店，另一边在焦急得等号 门口热闹非凡，把整条街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大胃王小蔡在电台中重点推荐了一店，从不同寻常的装修到菜品都被他用惟妙惟俏的语言形容出来。 这期节目一经放出，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听到开业时间后，都卡着时间点想要过来。 楼佳乐和韩盛鸣对视了一眼走过去，就听到门口有不少熙熙攘攘的讨论声。 “这几道菜50块？会不会太贵了一点。” “就是啊，金子做的吗？” 楼佳乐一眼就瞅出来这两个队伍最后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她悄然站在人群后面跟着排队。 “图片看起来也没什么啊，还不如隔壁阿旺西餐厅，比这里便宜多了。” “虽然看起来摆盘没有那么好看，但是味道绝对不会错的。而且这里排队好长哦，等得都不耐烦了。” 啧，楼佳乐斜瞪过去看了一眼。 隔壁竞争对手来破坏生意的。 就在这时候，店里那个叫雯雯的服务员走出来。 雯雯就是前几天在易晓峰闹事时，在一旁认真端盘工作的服务员。 楼佳乐让韩盛鸣给她做了领班，又进行了统一的培训。 雯雯笑着走向那几个客人，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个黑帽男是来闹事的。 耐心笑着对客人们解释道：“这几道菜都是大胃王联名，所以价格会有一定的调整。另外我们还有不少平价菜，都是味美价廉的。” 说着，雯雯拿出了几把大胃王的扇子分发下去。 发了两三个就没了。 “哎，怎么没了！” “我们都排队这么久了。” “各位稍安勿躁。”雯雯做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其实这扇子都是买联名款送的周边。” “周什么？”有客人不懂。 楼佳乐抿嘴一笑。 “就是送的小礼物，还有陶瓷杯、钥匙扣、雨伞等，只要买我们的联名款就有一次抽奖机会，保证每个人都有奖品。”雯雯降低了音量，俏皮说道，“这些啊，都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其他的就要各位去自己抽啦！” 雯雯这段话一说完，原本还心疼价格贵的几位乘客觉得有趣，纷纷觉得能接受。 两个黑帽男看到这种情形，清咳两声准备再次搞点事情。 就看到雯雯瞥了他们一眼，拿出一叠精致的牌子说道：“大家先排队，考虑到食材的新鲜原因，我们的联名套餐每天只有限量50名，取号为预约。” 排在后面的人，数了数前面的人数有些焦虑。 忍不住问：“那万一没取到号呢？” 雯雯依然面带热情的笑容，对他们说：“如果没取到号，可以选择别的套餐。联名套餐只能等第二天再取号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搞这些奇奇怪怪的，简直乌烟瘴气。” 话还没说完，原本安静的队伍瞬间躁动起来，其他顾客更加热情得想要往前挤。 “大家按顺序排队，不要抢，不要不遵守秩序！” 看着前面哄抢的人群，这两个人排在最后面无可奈何。 只能先躲到一旁给自己的老板打电话。 “看起来花里胡哨，回头我们也去弄一个限量版，挑几个菜来涨价，就搞那个什么什么联名款！” 楼佳乐跟在最后，没有抢到限量号码牌。 雯雯分完最后一张才看到她，抱歉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楼同学，我没看到！明天我给你留两张吧。” “其实做这些小周边用不了多少钱，”楼佳乐用很轻的声音对韩卓说，“但是整个过程配上这里的装修让人觉得好玩，就愿意花钱。”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主意。”韩卓对她表示夸赞。 “那是！”楼佳乐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小树杈，“我穿越来之前，天天穿梭在各种网红店。” 一听到大胃王小蔡在节目中重点推荐，门口又排起了长龙，不少路过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对店内的样子表示好奇。 雯雯分打完排队号码牌也没闲着，让其他服务员拿了些小点心给门口围观的人。 “大家可以试一试，这是我们的新品甜点。不想排队的可以去窗口买外带，不买也没关系，大家尝一下味道！” 这么热情又体贴的服务，不少顾客都满意他家的服务态度。 第一批有可能开门出来，排队的顾客们忍不住往里看，神秘了很久的装修风格终于有大揭秘。 楼佳乐也在身后凑热闹伸长了脖子一起看。 韩盛鸣和公司的设计师在她的提议上还升级了一下，不仅天花板的灯装饰在云层中间，地面还设计成树林的模样，几根撑住房顶的房屋柱子装饰成了大树的模样，周围堆满郁郁葱葱的仿真花。 每个餐桌说还摆着不同的仿真花，上菜的桌号按照花名来上。 所有顾客进来的第一眼就是新奇，对于环境观察了半天，才安静坐下来。 雯雯和张罗着照顾客人的韩盛鸣对视一点头，剩下没有进店的人被拦在了门外。 只能在店外从模糊的磨砂玻璃往里面好奇探望。 “你还搞饥饿营销这一套。”韩卓微微偏头，对楼佳乐悄悄说道。 楼佳乐也抬头凑到耳旁跟他说：“我就提了一嘴，韩盛鸣自己进化的。”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楼佳乐也没闲着，观察了一圈周围商圈。 正值中午吃饭时候，一店一炮而红吸引了周围大量的顾客。 终于等到位置进去，店里忙得热火朝天。 韩盛鸣倒是没有一点少爷脾气，忙起来自己亲自照顾客人。 良好的服务态度和高于期待值的实物，楼佳乐听到隔壁顾客进来后，好评不断。 正在所有人都在有趣环境下安静吃饭的时候，最东南角的一桌，忽然开始吵闹起来。 “你们这个菜品不干净啊，看我吃出什么东西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反将一军 楼佳乐还没点菜，顺着声音看过去。 就看到一男一女情绪激动，端起餐盘要给周围的人看。 “这是我刚刚点了准备吃的菜，大家快看！里面有什么，螺丝钉啊，这我要是没注意到就这么吃下去，多可怕啊你说！” 男人用筷子把沾满番茄酱的螺丝钉拿出来，旁边那桌客人瞬间放下自己准备夹菜的筷子，站起来往后退。 “食品安全有问题，你们店搞得再好看也没用，我要去往上投诉！” 他旁边的女人见到后，迅速开始在大声嚷嚷，势必要让整个店都听到这里的动静。 因为闹这么一出，不少客人都感到惶恐。 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餐厅大堂的气氛逐渐变得焦躁起来，不少顾客还是找服务员理论，想要往外走。 一旦被他们出去后把这里的情况传出去，那么好不容易经营到现在的口碑就会功亏一篑。 “哎呦！这简直要吃出事来了，你们店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一男一女还在大堂里闹事。 “戏过了。”韩卓喝了一口柠檬水说道。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微一声碰撞声。 “你没有觉得你这套路很眼熟吗？”楼佳乐也看向那边，翻了个白眼。 对韩卓说道：“这里的人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啊，生意做不过别人就撒泼打滚破坏别人生意。” 韩卓看着乱糟糟的方向，起身撩起袖子就要去理论。 就在这时，原本去后厨帮忙的韩盛鸣走出来。 在带着几个服务员在众顾客的指责下，站在了大厅正中间。 “你爸怎么来了？”楼佳乐拍了拍韩卓。 韩盛鸣站在大厅中间，气势十足对雯雯说：“去把门打开。” “嗯？”楼佳乐感到奇怪。 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关门让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看着韩盛鸣往这对闹事的男女走过去，忽然就想明白了。 楼佳乐又重新把韩卓拉回来，不紧不慢坐在座位上看戏。 见韩盛鸣不按套路出牌，两个人都愣住了。 外面的客人听到里面动静原本就好奇，这下直接光明正大往里看。 韩盛鸣朝雯雯摆了摆手。 雯雯甚至拿出了一些零食和饮料，邀请大家一起坐着围观。 “你……”男人手指向韩盛鸣。 “您刚刚说，这菜里有异物对吧？”韩盛鸣走过去检查了一遍。 “没错，这螺丝钉还在这里摆着呢！” “我的要求也不高，但是大家都是来你这儿吃饭的，不能跟我一样上当……” 那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忽然听到了门口传来警车的声音。 “刚刚谁报得警？”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官走进来，往店里巡视一圈。 “这怎么回事啊？” “怎么开业第一天把警车都叫过来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围观的动静越来越大，其他店的顾客都知道这里可能出事了，吃完饭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做任务。 在这么多人的骂声和目光中，韩盛鸣不卑不亢走过去，对警察说：“您好，是我报得警。” “他怎么自己报警闹大？” “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像是假的。而且这店长看着挺老实啊，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韩盛鸣把警察带到餐桌前，对着那两个人说：“这两个人来我店里闹事，所以我报警了。”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是来吃饭的！”那个女人瞬间就吵吵开大嗓门。 韩盛鸣没有理会这女人的凶神恶煞。 若是放在平时，肯定是想要息事宁人。 然而他只是挺直了身板，走到他们的桌前拿起上面的仿真花。 直接忽略了他们两个，对警察说：“第一天开业忘了跟各位顾客说了，这个不仅是为了上菜和摆桌那么简单，而且我还在里面放了一台听不到声音的小型摄像机。这里面就有他们两个人把螺丝钉放在菜里，在污蔑是我们店的证据。” “警官，我可以跟您一起去警局作证，也麻烦您把这两位带走吧。情况属实的话，可以按律进行拘留。” 韩盛鸣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得很严重。 一听到这么说，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看向对方。 又转过头，眼睛紧紧盯着韩盛鸣手中的仿真花。 “他说得是真的吗？这破花里面还有摄像头啊，我刚刚都没注意。你看了没？”女人缩到后面，摇了摇身旁男人的手臂。 男人烦躁得把手甩到一旁，紧张咽了下口水。 “你这个……”他手指向韩盛鸣，“你在餐桌上放摄像头干什么！” 他心虚得说完，又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店里花里胡哨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他自言自语抬头看。 明显是已经相信了韩盛鸣所说的话。 警察看了圈周围，对韩盛鸣的话表示认同。 对那两个人说：“走吧，先去配合调查。” 这两个人脑海中还回荡着韩盛鸣刚才的话，满脑子都是拘留两个字。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女人后退一步，害怕得缩手。 “我不去，这不管我的事。出了事凭什么是我被拘留，我也只是收钱办事！” “你别瞎说！”男人反应过来，想去捂她的嘴。 被女人一手拍开，崩溃得捂住头。 指着他尖叫：“什么瞎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店主给了你300块，才给了我200，就因为我是女的说什么闹起事来放不开。” “什么200块300块，你别胡说！”男人疯狂给她使眼色。 凑到她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你别疯，到时候店长会来帮我们的。” 她看了眼警察的方向，眼看着要往自己走过来。 吵吵嚷嚷把他推开：“我不信，店长给钱都能偏心给你多一点。这，这万一真出事了，他肯定先来保你。” 韩盛鸣安静听他们俩说完，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进展。 开口对警察说道：“如果是别人唆使，我们店又不追究的话，那么从旁协助调查是不是可以不拘留了？” “我们是被人唆使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得到认同 “哦？”韩盛鸣朝她看过去。 楼佳乐挤在人群后面，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却看到门口有个人在挥手，一看就是知道这里出事了，从隔壁阿旺餐厅赶过来。 他往里面甩手，跟那人想要使眼色。 男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等着韩盛鸣问“你们是被谁唆使的”。 拉住女人让她保持住最后一丝冷静：“你看着，他肯定会这么问。他这是给咱俩下套呢，你不能上当。” 被一说，女人也终于有点冷静下来，看向韩盛鸣。 没想到韩盛鸣又一次不按套路来，直接走到女人面前，拿起那盘东西和仿真花。 对雯雯说：“整理一下，这些都是证据。” 随后对这两个盯着他的人说：“我不管你们是被唆使还是自己来的，反正现在在这儿的就是你们两个人，有什么问题也只能找到你们，别想赖给别人。” 说完，几个警察就过来想要带人走。 那女人最后一根理智崩断。 慌张得扒拉住椅子，手指着外面说道：“不管我的事啊，不管我的事。都是隔壁那家阿旺茶餐厅的店长派我来的，他给了我两百块让我来你们这里闹事。还说只要把你们店生意搞砸了，就再给我100块！” 这段话一出，店里和店外围观的人瞬间宛如炸开一样，讨论声不断放大。 韩盛鸣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过来拽住她的手就要往外拖。 “谁知道你说得是真的还是想随便攀咬一口，我们店只想安安分分做生意，可不想把同行都惹了。” 女人拼命往后退，一口气全都说出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是他叫我来的。我……我还有他们店的工作服。”她激动得拿手拍自己的胸脯，“在座的各位有没有认识我的，我在他家当服务员啊。” 她一顿竹筒倒豆子说完，楼佳乐抿嘴笑了一下，她看到门口阿旺餐厅的店长无语得捂住了脸。 “我去他们家吃过，好像还真见过她。”有个顾客说。 韩盛鸣拧着眉头，这才看起来有点信了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先一起去调查吧。如果真的与你无关，我也不会为难你。”韩盛鸣冷静说完，和这两个人一起上了警车。 等警车滴滴离开，现场才终于安静下来。 雯雯带领着所有服务员迅速过来处理现场，对受惊的顾客说：“抱歉给大家带来困扰了，今天在场的客人全都打八折。” 顾客们还在犹犹豫豫，看着桌上的仿真花。 毕竟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个监控，谁也不开心。 雯雯走到最近的一桌，拿起一个仿真花甩了甩说：“刚才情况紧急，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其实大家桌上的仿真花里并没有监控，大家可以放心用餐。” 听到这句，不少人也拿起来看了一眼。 “可是你们老板刚刚还说……” “事出从权，不这么说，他们也不会承认的。”雯雯朝这位顾客鞠了一躬，大方回答。 “我昨天经过，” 所有服务员训练有素飞快收拾完，一看就是韩盛鸣特地交代过。 楼佳乐在一旁看着都想鼓掌了。 “你爸这进步也太快了，再也没窝囊过，整个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楼佳乐对韩盛鸣离开的方向表示表扬。 “确实，还不错。”韩卓难得夸奖。 两个人又重新坐下来，跟平常客人一样吃饭。 吃完饭他们没走，韩卓不放心，跟服务员说：“门口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就是隔壁阿旺餐厅的店长。调取店门口的监控，对他小心一点。” 不知道是韩盛鸣交代过，还是店里的服务员训练有素。 听到韩卓的话后，没有任何松散，马上就反应过来。 在不影响客人的情况下，去后台调动了摄像机。 两个人一直等到了晚上，楼佳乐抬眼看到韩盛鸣已经悄无声息得回来了。 重新开业第一天忙碌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傍晚，韩盛鸣不放心，在店里待了一整天才决定先回学校。 楼佳乐和韩卓跟在韩盛鸣后面走出来，三个人正气氛愉快讨论得手舞足蹈，韩盛鸣忽然看向街对面顿住。 “怎么了？”楼佳乐察觉到他的异常。 顺着韩盛鸣的目光看过去，街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见他们三个停下来，奔驰后坐的车窗转下来，下来一个身形挺直的中年男人，直直往他们这里走过来。 楼佳乐明显看到韩盛鸣瞬间站得端正，连带身旁的韩卓也跟着站正。 “这谁？”楼佳乐碰了碰韩卓。 “我爷爷，也就是韩盛鸣他爸。”韩卓站得笔直。 听到这句话后，连带楼佳乐都整理了一下衣领，清了清嗓子。 “我爷爷的要求有点严格，”韩卓脸色并不佳，“而且他最讨厌把店改装成不传统的样子，所以我怕他今天过来找事。”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板着脸走到韩盛鸣面前，高高抬起手。 “爷……叔叔，叔叔，不能打！”韩卓忙上前拦住韩盛鸣爸爸。 没想到对方一巴掌拍在了韩盛鸣肩膀上，转头看向店内的情形。 “做得不错。”他说，“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韩盛鸣得到认同后，嘴角带着笑意，控制不住微微扬起。 “以后我会好好做的。”韩盛鸣这下说得特别大声。 脸颊还因为兴奋有些红扑扑，跟他平时斯文腼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楼佳乐站在后面小心翼翼观察，韩盛鸣爸爸一直都在跟他滔滔不绝。 她等了几分钟，刚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就感到衣摆被韩卓拉了拉。 “干嘛？” “我们先走。”韩卓说。 他给韩盛鸣发了一条短信，不过对方正忙着没看到。 楼佳乐和韩盛鸣走出一段路后，她抬头问：“我们就这么扔下他好吗？” “这不叫扔下。”韩盛鸣纠正过来，“他此刻也希望能够和父亲独自待着，没有别人在旁边。” “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正在被认同，这对他而言很重要。”韩卓顿了一下，忽然笑着摇头，“得到认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起去 “会改变的。”楼佳乐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说。 “什么？”韩卓转头看向楼佳乐。 楼佳乐目光从地面上转移到了远方的夕阳，对他说：“我说，因为我们两个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切都会慢慢变好。你看楼泽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姚初乔也已经评选上了广播站的站长。” “我爸妈正在慢慢变好，你爸妈也会逐渐改变的。虽然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改变未来，但是好在看起来你爸爸性格已经在转变了。” 两个人离开了热闹的商业街，正在慢慢往桥边走。 靠在大桥旁人行道的栏杆上，能看到夕阳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河面。 韩卓抬手帮楼佳乐挡住斜照的夕阳，指着远处的船舶对她说道：“我们出去玩吧。” “好啊，去哪儿？”楼佳乐把被风吹动的头发撩到耳后。 “不知道，”韩卓手靠在栏杆上，“我们来这里还没玩过，不如我做做攻略找个地方去春游。” 楼佳乐听完后，没有犹豫飞快点了点头。 “好啊！” 重新回到宿舍，韩卓到楼泽的寝室打听，看到韩盛鸣还没回来。 “盛鸣说他今天回家一趟。”楼泽从椅子上往后仰。 看到韩卓手里拿着旅行手册，指着问道：“你要出去玩？” 韩卓笑了两声，摸了摸后脖颈。 “我查一下攻略。” 他在网上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别人写的旅游攻略。 只有三三两两的论坛界面，韩卓进去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学校的书店买一本旅游手册。 “你们准备去哪儿？”楼泽激动问道，笔在桌面上轻轻按动。 韩卓眯起眼睛看他，把旅行手册放在身后。 “还没定。” “哦。”楼泽眼神转动，朝他甩了甩手手，“都10点了，你快去洗澡吧！马上浴室就要没水了。” “对了！” 就在韩卓转身的时候，楼泽再次叫住他。 神秘兮兮朝他挥了挥手：“你和楼嘉佳进展如何？” 被韩卓那旅行手册轻轻打了下他的手臂。 “我去洗澡了！”韩卓飞快跑开了楼泽寝室。 楼佳乐和韩卓把旅行手册商量了半天，准备去海边的渔村玩。 第一次来这里旅行，楼佳乐准备了一大堆。 从衣服到各类应急用品，连颈枕和大浴巾都戴上，鼓鼓囊囊塞了两个大背包。 韩卓背着一个双肩包轻装上阵，见楼佳乐哼哧哼哧扛过来后，帮她背过一个。 “一会儿先去门口打车，再到火车站去买票。我没找到网络预售的地方，这里买票得去现场排队。” 韩卓安排了一套搭火车去海边的办法。 只不过没考虑到行李的问题。 “要不我回宿舍里放掉一点？”楼佳乐提议。 “火车时间来不及了。”韩卓继续提着行李往外走。 两个人等在太阳外等车，前方路口有辆黑色奔驰缓缓开过来。 开到他们旁边停下，滴滴按了两下喇叭。 摇下窗户，楼泽左手靠在窗框上，朝他们两个吹了一下口哨。 从窗口看过去，还有姚初乔坐在副驾驶，戴着一定遮阳帽笑着挥挥手。 “去哪儿？我们也去！”后面的窗也摇了下来，韩盛鸣撑住椅背往前。 看到他们后，打开车门走到后车座的位置。 轻轻一按，就把后备箱打开，过来接过楼佳乐的行李。 “你们怎么在这儿？”楼佳乐弯腰过来问楼泽。 楼泽装逼朝她wink了一下，用中二的语气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会开车。走，我开车带你们自驾去海边玩。” “你怎么也在这儿？”韩卓帮着一起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盖上车门的时候问韩盛鸣。 韩盛鸣跟他并排站在后面，抬手把后备箱关上后，挠了挠头发说：“我店里最近走上正轨，我爸又在看到我的成果和方案后最终表示支持。剩下的部分由他和几位叔叔来接手。我正好有时间？和你们一起去玩。” 说完他发现韩卓没说话，凑过来想看看他的脸色。 韩卓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防晒霜递给他，指着韩盛鸣的头发说：“你的头发都乱成鸡窝了。” 手在自己头发上隔空抓了两下，和韩盛鸣说完后就打开车门进了后座。 姚初乔从副驾驶上走下来，让体型比她大一点的韩盛鸣坐在副驾驶，然后把楼佳乐往后座推，自己跟着坐进去。 看到还有点懵逼的两个人，姚初乔解释说：“本来我们也想找个时间去海边，我从去年开始就跟楼泽说这件事。正好看到你们，干脆一起去呗。” “就是！”楼泽滴滴按了两声喇叭，从驾驶座转过来，“人多热闹。” 楼佳乐坐在中间，搂住姚初乔的胳膊靠过去。 她在没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曾经提议过家庭旅游。 不过一会儿姚初乔没时间，一会儿又楼泽紧急加班，耽误了很久都没成功。 没想到在这里倒是以同龄人的身份一起去了。 “我没意见，”楼佳乐半闭着眼睛，“大家一起去挺好的。” 说完她看了眼坐在自己另一侧的韩卓。 他正僵硬转头看向窗外。 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前面韩盛鸣和楼泽说话。 他还从来没跟他爸一起旅过游，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前面这路口要转弯吧。”韩盛鸣双手拿着摊开的地图。 用言简意赅的语言说：“你先变道，打转向灯到转弯道。” “我知道要打转向灯！” 韩盛鸣帮楼泽看路，两个人正在激烈讨论。 韩卓的目光终于从窗外转回来。 往前看过去，韩盛鸣说话的时候，右手臂靠在窗户上。 他从包里拿出一包递过去。 “你晕车都不知道提前吃药吗？晕车还要看地图，生怕晕得不够厉害。” 韩盛鸣接过来没说话。 楼佳乐悄悄拿脚尖碰了碰韩卓的鞋根。 他放缓语气又说了一句：“嘉佳包里有水，这药得兑水喝。” “谢谢你啊。”韩盛鸣回头拿水的时候对他说。 韩卓欲言又止，好半天憋了一句。 “我爸也经常晕车。”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韩盛鸣听到这句话被呛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救场 “你呛什么？”楼泽打了方向盘转弯，往右边看后视镜的时候顺便问他。 坐在后排的韩卓和楼佳乐一脸警觉看过去，生怕他发现什么。 “哦，没有。”韩盛鸣咳得脸都红了，终于缓下来一点对他说，“我刚刚想跟他说这药跟我平常吃得一样，一下子呛到了。” “晕车药不就是这几种吗？”楼泽不以为然。 忽然一个紧急减速，把整车人都一个惯性向前。 “哎！怎么了！” “撞到没！” 楼泽看了眼前面差点忍不住大骂：“他突然插队。” “人家正常超车，明明是你没看准。”楼佳乐揉了揉额头表示担心，“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毕竟在刚刚撞到前面车座的一瞬间，楼佳乐忽然想起来她爸曾经说过，他拿到驾照后有一年没开过车。 “我有本！”楼泽说得很大声。 楼佳乐往后一仰，眯着眼睛不说话。 “你这车哪来的？”楼佳乐上下环视一圈，“不会是从家里偷偷开出来的吧？” “那我爸能把我追着打。”楼泽重新启动，这次速度开得很慢。 指着韩盛鸣说：“他家的车。” 韩盛鸣刚准备回头，就感到肩膀上被人按了一下。 转过头，楼佳乐和韩卓神色凝重看着自己，姚初乔在一旁抿嘴憋笑。 “怎么了？” “你这车买保险了吧？” “呀呀呀！”被楼泽不满得嚷嚷两声。 连带车内广播都被他拧小了音量，楼泽在红灯停车的时候，歪过头和楼佳乐拌嘴。 “你看前面看前面！马上要变灯了。”楼佳乐把用力拍着前面。 车厢里都是声音，电台的新闻声被覆盖过去。 韩盛鸣坐在副驾驶上安静笑笑，耳旁听到电台里的声音，凑过去放大了一点。 “……本次事故造成一人重伤，五人轻伤，其余车上人员暂无伤亡。据悉因为车祸，造成了高架北路闸道造成长达两公里的严重拥堵。后续车辆如正在往高架北路方向驶来，可以优先考虑绕道而行。” 逐渐放大的广播声在熙熙攘攘的车厢内展开。 楼佳乐听到声音看过去，问：“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姚初乔也反应过来：“听着怎么有点像苗屿。” “不可能吧。”楼泽双手扶在方向盘上，“这是新闻电台，苗屿怎么可能进去？” “说啥呢！” 话音刚落，右边和后面异口同声传来两个声音。 韩卓拍了拍他的后座，韩盛鸣斜瞪一眼说道：“苗屿怎么不可能进去了？她播音实力那么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人家这个广播站播报新闻的都是内部人员，而她还是在校大学生，不太会去现场播报。” “不过你这个激动干嘛？”楼泽根据韩盛鸣的指示变道往左开，随口问了一句后排的韩卓。 韩卓不知道怎么回，也懒得回，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头靠在车窗上一碰一碰，过了没几分钟就真的感到困意。 楼佳乐也靠在姚初乔肩膀上，两个人头搭在一起睡着。 长途跋涉中，后排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楼泽在开车。还有坐在副驾驶看着地址跟他报方向的韩盛鸣，两个人安静往目的地开过去。 韩盛鸣把电台的声音调小到只有前排能听清的音量。 不过刚刚那则新闻早就播报完，现在已经跳到了另一个男声，正在滔滔不绝报道另一处火灾现状。 “你怎么没叫苗屿一起来？”楼泽轻声问他，“要是不敢问她，可以让初乔约了她一起来，换辆七座的车就行。” 楼泽知道韩盛鸣的性格腼腆，可能不敢去问。 “她有事。”韩盛鸣正拿手指点在地图上，往窗外看他们到哪儿了， “哟！”楼泽起哄的声音响起来，“可以啊，你最近性格进步很大，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问好的。差一点苗屿就跟我们一起来了，不过你也别放弃。” “别闹。”韩盛鸣有点脸红。 不再看地图走神盯着窗外。 另一边，高架北路段事故现场，一辆大巴车正歪头撞在道路栏杆上。 车头已经撞得变形，重伤的司机被救护车接走， 车上的三十多名学生纷纷下车。 苗屿拿着话筒播报完后松了一口气，现场广播台的记者靠在广播站车旁给她鼓掌。 “说得不多小苗，云姐推荐你来，原本我看你太年轻还有些不放心。刚刚听你播报完，才明白她为什么要推荐你。” 苗屿听了夸奖后，从容得道过谢。 关心多问了一句：“江记者，云姐现在怎么样？” “还在医院里缝针，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这么多意外。”江记者感叹了一句，随即拍拍苗屿肩膀，对这个来救场的女孩表示认同。 “你以后会成大器。”他表扬道。 苗屿今天原本和一位在广播台工作的学姐有约，答应带她出工的时候一起实习。 正巧赶上了这场车祸大事故，还是在车祸附近的同事紧急打电话回台里。 如果时间赶得上，可以抢个头条。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刚出广播台大楼他们的车就和一辆面包车有了摩擦。 云姐和当时的司机都有不同程度受伤。 当下这种情况连叫了候补主播都来不及。 关键时刻，云姐想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苗屿。 江记者带着苗屿拿好装备，回到地下室开自己的私家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在路上的时候，江记者还有些忐忑。 不过等苗屿从容不迫紧急播报完，他不由得对苗屿刮目相看。 苗屿往旁边看过去，除了广播站的车子，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车匆匆赶到，正在现场架起摄像机取材。 大巴被撞得动不了，只能在原地等拖车。 车上的学生都背着画架走下来，有几个胆小的女生没见过这场景。吓得忍不住掉眼泪，抱着自己的画架不敢松手。 “这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来写生吧？”江记者随口说道。 他去一旁开车，准备带苗屿回去。 “苗屿？”有个声音在后面响起。 “张和娜？”苗屿转身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临大敌 “你认识她？”江记者问道。 苗屿还没有上车，对江记者点头说：“这是我初中同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张和娜把画板背在身后，右手拿冰块敷在左手手腕，看起来有一块肿起来的地方。 “你受伤了吗？”江记者还没等苗屿继续说就看着张和娜的手问。 张和娜看起来并不在意，随便甩了甩就把冰块放下。 “没什么。不过你怎么在这儿？”张和娜对苗屿说，“我们两个小学毕业后又维持两三年联系，后来我搬家了就断了联系方式了吧。没想到会考到同一个城市，又在这里碰到你。” 还没等苗屿和张和娜聊多久，江记者在一旁摸了摸下巴，直接开口说：“苗屿是我们电台的临时主播，正好来报道今天你们这场车祸。既然你们认识，那正好，你能不能接受我的简单采访？” 越过苗屿，却又用她的名字提问，这话听得苗屿眉尖一皱。 “我？”张和娜指了指自己。 “你不是受了轻伤吗？又是今天这起事件的学生，很合适的人选。” 江记者眼神瞟向旁边，不少其他电视台的人，已经找到了采访者，正在飞快取材。 这让他有点着急。 没等张和娜同意，就是想拉着她往旁边走。 “哎呦。”这个动作碰到了张和娜手腕被撞肿的部分，疼得她下意识缩了一下。 不过她性格好，见这阵仗也没生气。 见苗屿在旁边，索性给她个面子，即使自己不太乐意，也半推半就跟着江记者到旁边采访。 “江记者！”苗屿挡在中间，“采访之前要经过当事人同意的吧？” “我说你几句，你是不是蹬鼻子上脸了？”江记者见苗屿这个临时主播完全不给他面子，一下子就恼羞成怒。 他本来也特别喜欢摆前辈架子，在电台里会对新来的人吆五喝六。 更别提苗屿这位临时来救场的大学生。 尽管刚刚夸赞了几句，但是从心底也对她略有些看不起。 更别提这种挑战他权威的事。 车祸现场堵了半条车道，导致后面的车辆都堵住。 车里楼泽和韩盛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防止开车的楼泽犯困。 开到交叉路口的时候发现车流并没上前，已经堵住不动。 过了将近20分钟，才移动了50米不到。 “怎么那么堵？”楼泽看了眼窗外，“今天也没下雨啊。” 楼佳乐悠悠醒过来，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在哪条路上？” 被提醒这么一下，韩盛鸣才反应过来。 拿起地图看了一眼，又趴在窗户上看外面。 “我们正开在高架北路。”姚初乔一眼扫到了路牌，开口说。 楼佳乐抽搐一下嘴角。 “合着你们两个看了半天地图，开在哪条路都没发现。” “没事，”楼泽还在嘴硬，“前面车流开始动了，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跟着车流在缓慢前进，越到事发地点速度越慢。 横着撞栏杆的大巴把一个车道的路都给堵了，两边车流只剩下另一个车道，在交警的指挥下让车流前进。 韩盛鸣特地把电台调到了交通频道。 又拿着地图说道：“快了，过了这段最堵的路，就到了卓霖订的房子。” 车流在缓慢前行，已经能看到那辆出车祸的大巴。 姚初乔靠着车窗上往外看，忽然看到距离大巴不远处，有个男人正在拉着一个女生想往路旁走，旁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等等，等等！停车！”姚初乔拍了几下窗户，对楼泽说，“苗屿，我看到苗屿在这儿！” 说完这话，原本坐在副驾驶的韩盛鸣也激动往外看。 江记者还拉着张和娜的手腕，生怕她会被别的记者带走。 现在现场都在抢采访者，既然失去了报道的抢先性，那就都想要做更深入的报道。 苗屿没让步，坚决挡在中间。 “您先松手，当事人本来就受伤了，如果受伤加深了怎么办？” “你怎么小题大做，”江记者说，“我又没多用力，我只是想要邀请她接受采访。” 张和娜看眼色就知道江记者说苗屿的上司，为了缓和气氛，张和娜主动对江记者说：“没关系，我可以接受采访。” “嗞——”突然一阵急刹车。 一辆黑色的奔驰径直开了过来，吓得江记者忙松开手后退。 楼泽这一脚油门踩得好，直接停在了江记者前方的半尺处。 四扇门车门同时被打开，韩盛鸣第一个下车冲过来大喊：“啊啊啊啊不许动！松手！” 他一下子就用身上装行李包对江记者的太阳穴打过去。 把江记者撞得一个不准，差点摔跤。 韩卓也快速跑过来，挡在苗屿和张和娜前面，警惕得看着江记者。 用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看着他。 驾驶座上的楼泽安全带一下子打不开，为了解开安全带，他耽误了好一会儿才从驾驶座出来。 一走出来看到这个情形，也激动得嗷嗷叫，一下子冲过来。 还没等楼泽靠近，江记者捂住被打肿的脸气得大叫一声：“你们有病啊！你们谁啊？” “韩盛鸣？”苗屿迷惑得眨眨眼，“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赶紧想拦下，转念又想到江记者刚刚那副看不起人的讨厌样子。 象征性露出着急的表情，等韩盛鸣又踢了一脚过去才说：“别打了，你们误会了。这是江记者，是今天和我一起出新闻的电台记者。” “他不是想带你们走的坏人啊？”楼佳乐从后面伸长脑袋问。 “你才坏人呢！”江记者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手指在空中一直点来点去，“我看起来像坏人吗？上来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你们到底是谁？” 楼佳乐缩了缩脖子，和姚初乔对视一眼。 看起来确实不像好人。 “不好意思啊江记者，”苗屿皮笑肉不笑道歉，“这是我的朋友，可能是您刚刚动作太大，引起他们误会了。” 见江记者吃瘪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因为他们平时就一直见义勇为，所以才会这么冲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美好氛围 “这是什么意思？”江记者龇牙咧嘴嚷嚷，“这是把我当成流氓了呗。” “瞧您这话说的，这不是一时看错了嘛！”苗屿拍了拍韩盛鸣胳膊，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去。 “抱歉啊，实在不好意思。我跟他们向您道歉，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跟您回台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跟您道一回歉。” 韩盛鸣不懂苗屿这绵里藏刀的话术，还以为她真的还跟江记者真挚道歉。 凑上来说：“是我冲动，要怪就怪……”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卓往后拉。 韩卓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原来这么多年前，他爸妈还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强行拉伤者做采访，江记者自然也知道自己理亏。 拿手背捂住被打肿的半边脸，对烦躁得挥挥手：“算了算了算了，我看你们都是不成熟的学生，才没跟你们计较。” 说完又眼神扫视苗屿，毫不客气单手叉腰：“真后悔刚刚夸你，就这眼力见和素质，来我们台里也混不好。” “哎你说什么呢！” 韩卓一下子就怒了，竟然敢当他面说她妈没前途。 “我告诉你，她以后可是广播电台台柱子，倒是你不知道跑哪个角落里去了！” 连苗屿本人都没反应过来，韩卓已经冲过来维护苗屿。 江记者看到又一个冒冒失失跑过来的人，吓得忙后退几步。 “乌烟瘴气！” 看了眼韩卓他们，江记者留下这句话就气得自己开车回去了，直接把苗屿丢在原地。 “这个人格局也太小了。” 等江记者开车离开后，楼泽冲他摇了摇头走过来。 嘟嘟囔囔对苗屿说道：“你以后不会真的要跟他共事……” 他说到一半，在看到楼佳乐身后的人以后戛然而止。 张和娜手上被扭到的地方刚刚那么一拉扯又肿痛起来。 她提了提背在身后的画架，轻微转动手腕。 眼神无意间就这么和楼泽交汇。 看到楼泽的一瞬间笑容甜美，热情打招呼：“楼泽！真的是你啊！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今天又是碰到初中同学又是碰到小学同学，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 张和娜说话很温柔，细细甜甜的嗓音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感觉。 见楼泽没反应，她率先自我介绍：“我叫张和娜，你忘了吗？我们以前小学时还做过同桌。我和苗屿是初中同学，刚刚在这里凑巧碰到了。” 张和娜？楼佳乐眨眨眼。 “娜娜！”她在沉默一秒后突然一声暴响，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楼泽第一反应看向姚初乔。 随后又往楼佳乐的方向看过去。 眼神溜溜转想不出其他话，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一个跨步过来，捂住楼佳乐的嘴把她带到一旁。 “你别胡说，也别大呼小叫的。”楼泽脖子根都红了，转头确认了好几遍姚初乔的脸色。 “这是不是你写情书的娜娜？”楼佳乐眯起眼睛，一副坦白从严，抗拒更严的表情。 见楼泽心虚不回答，张口就要喊：“初……” “停停停！”楼泽把她的脸转过来，“祖宗，你别叫了，初乔不知道这事。我跟她小学毕业后就没联系过，上小学时也没多深刻的接触。那情书我只是瞎写写，没给她。我后来因为她把我没做完的数学暑假作业给强行收了，就不喜欢她了。” 楼泽用最快的嘴炮速度说完，见楼佳乐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发誓，不然未来几天吃饭全都我请客。你想想，不然你怎么能在我家发现那些情书，肯定已经给出去了对不对！” 楼佳乐这才把心放到一半，朝她爸楼泽横眉冷对的态度没变。 她转头看向张和娜，她身量纤细娇俏，自然呈扇形的睫毛时不时眨动，说话时带着浅浅梨涡。 是男生最喜欢的甜妹模样。 “不过她怎么对你这么热情？” “她对谁都热情，”楼泽见楼佳乐松手，推着她往前走，“你忘了她刚刚说，对苗屿也是这样。” 两个人琢磨了一会儿重新回来后，楼泽才站在张和娜面前跟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小学毕业后就没见过了吧。” 他推着姚初乔肩膀说：“这是我女朋友。” 见他这幅样子，姚初乔无奈得摇了摇头。 张和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抿嘴笑了笑。 对姚初乔大方伸手：“你好。” 两个人进行了尴尬而简短的握手仪式，看得楼佳乐在一旁直摇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前女友和现女友相见。”韩卓走过来一针见血指出。 “算了，”楼佳乐挥挥手，“他在这方面有种特定的迟钝。” “你手肿了。”姚初乔看到后从自己的抱住拿出红花油递过去，“我包里只有这个急救药物，你先用一下。这里太堵了，第二批救护人员来得不会那么快。” “谢谢，你们出去玩？”张和娜问。 姚初乔点头。 张和娜眼角笑得弯弯，对她说：“我们班今天去上写生实践课，没想到出意外了。” 楼泽在一旁看得不敢说话，他不太擅长加入女生的话题。 干脆安静站在旁边当个柱子。 没过很久，第二批救护车终于开了过来。 张和娜看到后，和姚初乔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去协同组织受伤的同学聚集。 跟车的辅导员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在现场手忙脚乱。 楼佳乐只看到张和娜快速跑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后抬起没受伤的手。 “大家，有受伤的同学站在我前面排成一排，没受伤的同学站在辅导员面前排成一排。” 看着原本散乱的同学逐渐有序起来，姚初乔露出一个欣赏的目光。 “张和娜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还挺有组织力。”她走过来对楼佳乐说。 转过身的时候，看到张和娜也在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摇了摇手中的红花油，对她微微点头。 楼佳乐看着这两个人，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韩卓走过来问。 “我喜欢这种氛围。” “什么氛围？”韩卓接过她的背包。 “女孩子之间互相欣赏的美好氛围。” 第一百四十六章 热血笨蛋 张和娜白皙的手腕上摸了红花油，高高抬手的模样像是一面小红旗。 等整理完队伍，数齐了受轻伤的九名同学让他们跟着自己上了医护人员的车。 楼佳乐目光收回，刚准备重新回到车上，耳旁传来了楼泽的一声惨叫。 转头看过去，他正站在一位交警面前。 “这里是不允许停车的，你们倒好，直接停在了路中间。”交警边开罚单边恨铁不成钢骂道，“本来这里道路就堵，现在你们横在中间不是添乱吗？” 把写完的罚单塞到楼泽手里，对他说：“你跟我去大队那里交罚金。” 楼泽乖乖挨训，幽怨得一回头。 发现楼佳乐和韩卓他们已经快速后退，看天看地看远方，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这帮没良心的！ 楼泽在心里暗骂，跟着交警到不远处大队的方向走过去。 韩盛鸣慢慢挪动步子靠近苗屿，想要跟她说话。 “我们去海边旅游，你要一起去吗？”韩盛鸣发出邀请。 楼佳乐在一旁偷听，对他的主动竖起大拇指。 苗屿倒是并没有因为江记者这个小格局男人刚刚的行为而心情不好。 她把被风吹起来的头发撩到耳后，指了指那辆横停的车对他说：“你们这个五座车我坐不下。” “那那那……”韩盛鸣一下子急了。 眼神看向韩卓。 韩卓对上他爸这个眼神，感觉背后凉飕飕。 “我怎么有种有一种马上要被扔下去的感觉。”韩卓对楼佳乐说。 “你爸以前扔过你吗？”楼佳乐踮脚问。 韩卓认真得思考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韩盛鸣：“有一次他跟我妈离婚后还要谈什么事情，结果两个人谈着谈着走了，把我扔在肯德基里待了十个小时。” “后来你爸来接你了吗？”楼佳乐表示惊叹。 韩卓摇了摇头：“后来我自己回去了。” “你怎么长大的啊？”楼佳乐带着同情的表情拍了拍她。 “苗屿，你也要去小渔村吗？”这时候张和娜的声音响起来，她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了她们身后。 “我本来想来跟你们道别，正好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张和娜指了指大巴车说，“我们写生的地方也在小渔村，你要是想去的话，可以搭我们的车。” “还有，刚刚谢谢你。”张和娜一歪头。 楼佳乐感觉她笑起来甜甜的样子让人感觉很舒服，怪不得楼泽当初会给她写情书。 苗屿的眼神在大巴和韩盛鸣中间来回转动，最后点头说了句：“好啊。” 韩盛鸣听到这话，眼睛忽然亮起来，跟着一起上了大巴。 见苗屿转头，咧嘴笑着说道：“那车坐不下了。” “什么坐不下了。”楼泽交完罚金回来，就看到韩盛鸣已经抛弃他们直奔大巴而去。 他对着韩盛鸣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重新回到了车里面。 开车来到了韩盛鸣订的住所，在一处小渔村的进口处。 原本把车停在村子的集中停车场后，就一起走去民宿。 却在停车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 正值旅游季节，再加上村子里的停车位不够，剩下的停车位只剩下几个侧方停车的位置。 楼佳乐他们下车在旁边看了好一阵，眼前的奔驰头还是歪的。 楼泽满头大汗走下来，叉腰研究方向。 “你到底会不会停车？”楼佳乐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楼泽来来回回停了好久都没停进去。 “我考驾照的时候，停车是一把过的好吗？”楼泽不服，直接反驳回去。 “那你侧方停车考了几次？”楼佳乐在旁边无语捂住额头。 “你好吵！要不你来？” 楼泽最讨厌别人质疑他，偏偏楼佳乐遗传了他这个性格，两个人碰到一起就吵。 姚初乔走过来劝架：“别吵了，先想办法把车停进去，别耽误别人的车。” 楼佳乐被楼泽呛到，胜负欲上来。 走过来对她说：“走开走开，让我来。” “你还会开车？”韩卓拉住驾驶座门，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高考刚结束吗？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楼佳乐心虚得挠了挠脖子：“我开过卡丁车，大差不差。再说停个车而已，我又不上路。” 说完没再给韩卓阻拦她的机会，直接关门上车。 “慢点慢点！刹车！” 楼泽在一旁心惊胆战得指挥，楼佳乐在驾驶座上脚一抖踩下去，只听到“砰”一声。 “我感觉我的后座撞到什么东西。”楼佳乐双手颤抖着离开方向盘，不敢往后看。 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向姚初乔：“我是不是撞到人了？” “我去看看。”姚初乔赶忙跑到后面。 “别慌，这么点车速撞不死人，顶多撞伤。”楼泽这么一劝，楼佳乐更紧张了。 趴在方向盘上不敢动，害怕得嗷嗷叫。 “哇！你完了！”楼泽在车后座嚷嚷。 楼佳乐快要哭出来。 “你真把人家撞坏了！”楼泽故意加大音量。 “你别吓他。”姚初乔在一旁用力拍拍楼泽。 楼佳乐昨天半天心理准备往后看，楼泽拿了半截玉米穗正在大呼小叫。 气得她直接下车过去追。 正在闹成一团的时候，韩盛鸣和苗屿已经从大巴上下来，站在停车场入口。 “这车怎么坏了？”韩盛鸣走过来问。 楼佳乐往前一看，后面蹭坏了好大一块漆。 当机立断指着楼泽甩锅给他。 “他开车时弄的。” 楼泽朝她龇牙咧嘴。 几个人围着停在路面正中间的车束手无策。 “现在怎么办？”楼佳乐数了一下人数，苗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包括她还有五个人。 “我们抬进去吧。”楼佳乐想起自己在电视上看过的青春电视剧。 一堆人围着轿车抬进去，画面看起来热血又中二。 “把它……”楼泽指着这辆奔驰，“抬进去？那么大一个？”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你还有别的办法？”楼佳乐把他推过去。 楼泽不情不愿站在车旁，跟着大家一起喊：“一！二！” “你们干什么呢？”苗屿站在停车场入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说过的话 “抬车啊。”韩盛鸣倒是毫不避讳他们此刻做的事看起来有点蠢。 “我们这车停不进去，又不想影响道路，想要抬进去。” 这么说话的功夫，韩盛鸣实在撑不住力道，一个松手。 其他人也陆续放手，车子重重一声砸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画面，苗屿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时楼佳乐才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这是刚刚那辆大巴后续新来的司机王师傅。”苗屿转身介绍，带着王师傅走过来。 对韩盛鸣伸出手掌勾了勾。 见韩盛鸣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用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车钥匙。” 楼泽刚刚搬车前，把车钥匙拔了放在口袋里。 把钥匙摸出来，递给苗屿身后的大巴司机。 楼佳乐她们几个在后面傻乎乎得站成一排。 楼佳乐有些不好意思得低下头。 想了半天注意，全然忘了这里这么多车，随便找个司机都能来帮忙挪车。 仅仅花了一分钟时间，这辆横七竖八停在路旁的奔驰顺利进入停车位。 “谢谢您，王师傅。”苗屿带着王师傅往外走。 楼佳乐和韩卓对视一眼，像跟着母鸡的小鸡仔一样跟在苗屿后面。 送走了帮忙停车的王师傅，苗屿才回头。 看到他们几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沉吟了两秒后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一起慢悠悠走回去，一起回到楼泽订的民宿中。 他原本按照两个人的位置定了这间房，只有两个房间，一下子涌进了六个人知道怎么分配房间。 “男生一个房间，女生一个房间。”楼泽看了眼房间大小。 分配好房间，韩盛鸣提议买点材料做饭。 “菜市场距离我们这里，有一公里的距离。”韩卓拿起地图说，“我们得找个代步工具。” 楼泽看了眼窗外好不容易停好的车，愉快下了个决定。 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他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板车。 “用这个去！” 最终抽签决定由楼佳乐楼泽和韩卓一起去市场。 回去时楼佳乐坐在板车上，楼泽和韩卓打打闹闹在后面推。 渔村里的夕阳仿佛比平日里看到的更灿红，余晖暖洋洋斜照过来。 夕阳去水墨画般湿润得荡漾开，边缘模糊。 楼佳乐凝神看过去，眼前的一切看起来美得不真实。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依然是晃晃荡荡回到了民宿的小路。 带着食材回去，姚初乔手上还拿着食谱，热情满满把食材都放进厨房，对着食谱研究了半天。 楼佳乐原本在客厅里帮着一起铺桌子，忽然听到厨房里一阵惨叫，随后是乒铃乓啷的声音。 她马上拖把杆就冲进，看到原本装着辣椒的锅掉落在地上。 调味品撒了一地，还有切了一半的青椒。 “怎么了！”楼佳乐站在门口紧张问。 姚初乔手上还拿着铲子，朝她尴尬笑了笑。 “刚刚那油溅起来了，我被烫了一下手不小心碰到锅。” 楼佳乐往旁边看过去，小心得把案板上的刀收起来。 厨房整个一惨不忍睹的模样。 楼佳乐蹲下来帮着一起收拾，姚初乔站在旁边看起来束手无措的样子。 “抱歉，我以前没有烧过菜。” 楼佳乐拿起抹布的手一顿，她知道在二十年后，姚初乔可以在楼泽加班回来后准备一桌好菜。 楼佳乐晃荡着小腿在桌旁，听她妈妈说：“我直到跟你爸结婚前都还不会烧饭，后来为了生活过日子，慢慢就琢磨出来了。” “初乔，”楼佳乐把地上擦干净，对她说，“真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烧菜。” 这样就能少受一点生活的磨难，永远做不谙世事的学生。 到了晚上，楼佳乐和姚初乔挤在一张大床上，苗屿在地板上打被褥。 关灯后皎洁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楼佳乐刚想起身拉窗帘。 又被姚初乔拉了回去。 “你睡得着吗？”姚初乔带着小女生的娇羞情绪问。 楼佳乐诚实得摇了摇头。 “那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楼佳乐头靠在枕头上，仰面抬头看，有残余的月光倒映在屋顶。 “不知道，你起个话题。”姚初乔说。 “我想不出来。” “你们俩有完没完！”原本看起来已经睡着的苗屿，闭着眼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楼佳乐快速乖乖闭上嘴，但是一直瞪着眼睛眨巴眨巴看天花板。 安静了不到半分钟，苗屿才缓缓睁开眼睛。 伸手拉了拉床上垂下去的被子，对楼佳乐说：“你想个话题吧。” 楼佳乐右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枕在自己的后脑勺。 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觉得，二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二十年？”姚初乔从旁边转过身，“要遥远的数字。” 苗屿睡不着，听到后索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盘腿坐在睡垫说道：“二十年后我们已经是中年人了吧，那个时候应该有得心应手的事业。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会从事什么工作，不过应该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事业。” “其他呢？”楼佳乐也坐起来。 “还有什么？”苗屿不知道她指得是哪方面。 “家庭，还有孩子？”楼佳乐看了眼卧室门的方向，问苗屿。 提醒过后，苗屿才轻轻“啊”了一声。 “忘了，我没有想过这点。应该会有一个家庭，但是我无法想象我以后组建家庭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呢？”苗屿问床上的两个人，“你们能想象吗？” “不知道，”姚初乔插话，“我也没法想象，自己还没长大呢，怎么想到二十年后成家的样子。像我这个样子，我连菜都不会做，应该是个不合格的妈妈吧。” “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姚初乔原本躺在床上，直接被楼佳乐拖了起来。 对方用真挚的眼神对她说：“你会做得很好，倾注所有的爱给到家庭之中，所以你的孩子也会非常爱你。” 楼佳乐凝神说完，才把枕头抱进怀里笑起来说：“我觉得你二十年后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曾经这样对妈妈夸赞的话，楼佳乐一次都没有说出口。 她这次希望可以说给二十年前的姚初乔听。 “我希望你可以……” “啊啊啊！”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叫声。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谁都有青涩的时候 楼佳乐听到声音后，掀开被子就往外跑。 赶出去后才看到另一个房间房门打开，韩盛鸣跑得最快，连床头柜上的眼镜都忘了拿。 楼泽也慌张跑出来，用略为害怕的眼神看向窗口。 房间里只有韩卓一个人，正拿着吃水果的盆对准窗口。 看起来在防御，不过没什么用。 “什么东西？”楼佳乐大胆靠过来。 路过楼泽的时候，头发丝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吓得他嗷嗷叫。 被楼佳乐鄙视看了一眼。 在她印象中，家里有虫之类的都是楼泽冲在最前面。 自己跟在爸爸后面，也跟着父女上阵一起打虫子。 “没想到胆量都是可以练出来的。”楼佳乐嘟囔了几句话。 “啥意思？”楼泽抓住门框，身子不住往后靠，声线有些颤抖得问道。 楼佳乐拍了拍他调侃道：“别害怕，小朋友，你很快就能长大的。” 说完从旁边抓起一个拖把杆“嗷嗷”大叫冲过去。 “哪里有虫？”楼佳乐一顿乱甩，准备打开窗把虫子赶出去。 甩了一阵才发现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倒是窗外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是虫子。”韩卓跟她解释，“外面好像有蝙蝠，或者什么别的鸟，一直在扑腾窗户。” 说完他让楼佳乐往自己身后。 “你先别过去。” 房间里的窗原本开了一条小缝，外面的声音还在不间断扑腾。 他拿脸盆挡住入口，朝韩盛鸣使了一个眼色，又对站在门口的人群说：“先别开灯。” 韩盛鸣心领神会从房间里退出去，又跑到厨房找了个盆和铲子“哐哐哐”发出声音。 折腾了半宿，窗外的声音终于消失。 “看起来好像被吓走了。”楼佳乐松了一口气下来。 等确认窗外确实没声音了，楼佳乐和韩卓才把手里的工具放下。 “这里怎么会有蝙蝠？”楼佳乐心有余悸往外看。 “我们先把窗关上吧。” “你们怎么睡觉不关窗？” “这不是为了开窗通风嘛……” 房间里七嘴八舌吵闹开来，楼佳乐还站在窗边刚准备走回来，就听到耳旁炸开一声“砰！” 心有余悸的感觉还没消散，这个动静把楼佳乐吓了一跳。 动静很大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韩卓发现动静过来看。 紧接着又是“啪啪”两声，楼佳乐反应过来这跟刚才的声音不一样，更像是和有人在扔石头。 她顺着声音往外看，只看到一个消失的影子。 “有人往上面扔石头。”楼佳乐指着影子消失的方向。 村里的灯光昏黄晦暗，石头路旁只有几盏瓦数不大的路灯，把沿街的影子拉得老长。 有一团小小的影子飞快得跑过树影。 “看起来是个小孩。”韩卓也看到了，伸手把窗重新关上，“小朋友大晚上不睡觉，跑到这儿来干嘛？” “淘气吧。”楼佳乐再等了一会儿，见窗外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走回来。 房间里的灯又重新打开，楼佳乐把窗帘拉上。 韩卓不放心，把这里的情况打电话给房东说。 房东是个好说话的中年阿姨，听到他们这里的情况，指挥韩卓从客厅电视柜下取出一盘像熏药一样的东西放在点燃了放在房间里。 他走到楼泽旁边伸了伸手。 当然是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外。 不过楼泽还是心虚，朝他龇牙后才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拿出来。 “害怕别人看到，那你就干脆戒烟得了。”楼佳乐也跟着走过来说道。 “我发现你怎么让我戒烟这个话题一直不依不挠。”楼泽又警惕看了眼外面，瞪眼看向楼佳乐。 楼佳乐猜测他会这么说，就当是随口一劝，懒懒靠着墙。 韩卓接过打火机后，把房东准备好的熏香点燃，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期间韩盛鸣过来想要帮忙，被韩卓挥了挥手拒绝。 他做得很仔细，两边扫下来后又把剩余的熏香放在一个废弃的垃圾桶中。 “房东说可能是因为房间里有虫，或者开着窗让一些蝙蝠之类的误飞进来。他准备了草药可以驱赶。”韩卓重新站直解释。 不知是不是从小家境的原因，楼佳乐发现韩卓在某些时候很成熟。 “关上门再熏两个小时就行。” 韩卓做完这些，招呼韩盛鸣一起把房间里的被褥枕头全都搬到客厅里。 楼泽被房间里的烟味呛到。 正在蒙头咳嗽的时候，路过他身旁的韩卓忽然说了一句：“你以后也少抽点烟，为了你的身体好。” 说完没等楼泽说什么就走到客厅。 留下楼泽一个人对着归还给他的打火机发呆。 韩卓把被子都放在客厅里，苗屿和姚初乔已经早早把客厅的地板擦干净。 看到苗屿把长发挽起束到身后，和姚初乔说说笑笑的样子，楼佳乐感到韩卓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了？”她问。 “就是没想到她还会有做家务的时候。”韩卓把视线收回，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他从来没见过苗屿这个家居的样子，觉得很新奇。 不仅仅是因为这张年轻的脸庞，就连气质都跟印象中很不一样。 “在我印象中，我妈就是在家也会保持着黑白正装或者衬衫，带上全妆的妆容。她这样我还真不不习惯。” “谁都有青涩的时候。”楼佳乐也看过去，又砖头看向正傻呵呵往外看星空的楼泽。 手指了指楼泽说：“你看他二十年后的稳重样子，和现在的模样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吗？” “也是。”韩卓一直盯着苗屿的方向。 一转头发现韩盛鸣正直直盯着自己，露出警告的眼神。 韩卓无语得抽搐一下嘴角。 “他不会以为你对苗屿有意思吧？”楼佳乐忍不住憋笑，“所以才露出警觉的神情。” 韩卓把枕头抖了抖，干脆直接往韩盛鸣的方向扔过去。 韩盛鸣被猝不及防砸了这么一下，茫然站在原地，被楼泽指挥着去关门。 楼佳乐正帮忙铺被子，就听到韩卓在她耳旁很轻声说了一句：“他们俩还不如从来都没在一起过。” 第一百五十章 神秘小孩 楼泽一个人坐得突兀，把韩盛鸣衣服往下拉，又直接一拳打在韩卓的小腿上，非要拉着他们陪他一起坐下。 凌晨刚海水冲刷过的沙滩带着一点凉。 楼佳乐坐下就被冰了一个哆嗦， 他们随心所欲的时间没挑好，等在海滩边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佳乐感到有点困。 等待日出并没有想象那么浪漫，除了漫长的等待，还有要忍受又冷又湿的海风。 楼佳乐把外套套在身上后，才发现这件大一号的外套是韩卓的。 拢了拢衣服，楼佳乐往旁边看过去。 韩卓坐在她身旁，耳边都是风声，身旁四个人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这一年的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 楼佳乐没关心过这么久之前的赛事，加入不了这个话题。 耳膜旁呼呼作响的感觉，使得声音被拦隔在外，模模糊糊听不清在说什么。 楼佳乐感到被拍了一下，韩卓靠过来说：“听说我们穿越来这几天，周杰伦要开巡回演唱会了。而且还听说他今年会出新歌。” “我才不信，他都多久没出歌了。” 楼佳乐手指在沙滩上画圈，手臂撑在后面和韩卓说话。 她知道自己和韩卓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种格格不入的边缘界面。 两个人正在小声说话，楼泽听到动静转过来说：“谁要出歌？” 被韩卓直接推到一边。 楼佳乐看着他们打闹，听到姚初乔激动喊了一声：“太阳出来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朝暮沿着海平面逐渐升起，水面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晕染出淡淡的暖橙色。 楼佳乐从来没有在海边看过日出，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 凝神往远处看过去，楼佳乐脑海中杂乱的思想全都消失了。 管他是哪个年代，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肩并肩站在一起。 楼佳乐看着远处的日出，心中有股气找到了宣泄口。 楼泽率先拢住双手对着远方大喊：“喂！希望我可以在下个月的竞赛中有个好成绩。” 说完左右各看了一眼，用手肘碰了碰姚初乔，又看向韩盛鸣。 “一起啊？”楼泽盛情邀请。 韩盛鸣摆手：“太丢人。” 两个人说话间隙，站在最旁边的苗屿，也跟着往远处大喊。 “祝我前天递交的课题能被通过！” 韩盛鸣前一秒还在拒绝楼泽，后一秒就是跟着苗屿一同喊了出来。 “餐厅能好好运营！越来越上一层楼！” 不远处有渔民经过，对于这种一大早朝着大海喊话的热血行为见怪不怪。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游客过来。 就在楼佳乐他们位置的不远处，还有一对情侣正在喊“要永远相爱。” 天渐渐破晓，日出的速度很快。 在所有人都喊完后，楼佳乐又最后补充了一句。 “我希望！我的爸爸妈妈可以过最值得的人生！” “这是什么愿望？”楼泽用不屑的语气怼她。 却发现楼佳乐看他的眼神没了平日里打闹的神情，带着一种殷切的表情看向他。 看得楼泽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自在得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起得太早外加昨晚没怎么睡有点犯困，还没等日出完全升起，一行人就往民宿的发向走。 “啪！” 快要走回去开门的时候，楼佳乐听到脚边有细微的声音。 低头看到脚边有个小石头，紧接着又是一声。 这次直接砸在了楼佳乐的手臂上，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她捂住手臂吃痛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走在前面的姚初乔看过来。 “别跑！”苗屿忽然一声呵斥，往院子的东南角跑过去。 她反应得快，对方反应很快，追了一会儿没抓到，只能空手而归。 “一个小孩，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熟悉这里的地形，窜得比猴都快。”苗屿回来后把她在这追逐的几分钟内，察觉到的信息共享。 “不过这一大早的，哪儿来的小孩？还用弹弓打我们，我们来这儿就是旅游的，没惹到什么人吧？”苗屿表示不解。 “会不会是那个记者？”韩盛鸣想道。 “应该不是，”楼佳乐开口，甩了甩手臂，“谁这么无聊会派一个小孩来报复。不过这孩子昨天晚上就在外面拿弹弓射窗户，看起来还是得小心一点。” 她观察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人，才又打开门走进去。 “我一会儿跟房东确认一下。”韩卓跟着走进来。 他到另一个房间里拿出医疗箱，看起来对房屋的构造熟门熟路。 把医疗箱放在桌上，转动楼佳乐的手臂检查。 “还好，就擦破一点皮。”楼佳乐任由他给自己涂酒精上药。 楼泽坐在桌子对面，疑惑看向窗外：“你说昨天这小孩也来了，他天天盯着我们干嘛？该不会……” 他左右看了一眼，压低音量。 “该不会是小孩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闭嘴！”楼泽话还没说完，被姚初乔和苗屿同时瞪过来。 他识趣闭上嘴，回房间重新开窗通风睡觉。 其他人也困得打哈欠，陆续回房间。 姚初乔多关心了一会儿，在楼佳乐再三强调没事下，才回到了房间中。 “你怎么知道医疗箱的位置？”楼佳乐问。 韩卓眼眸都没抬一下，用随意的口吻回答：“提前问过。” “你思虑得还挺周全。” 韩卓帮楼佳乐贴好创可贴，开始收拾起来。 “没办法，从小这么生活的。”他没有抱怨的语气，像是只是陈述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 “房东还没回，”韩卓看了眼窗外说道，“应该是还没起床。” “你觉得这孩子怎么回事？”楼佳乐问。 “等房东回了就有答案了。”韩卓回她。 “什么意思？”楼佳乐不解。 韩卓把医疗箱放回去，又打开了下面的抽屉， 他把一本相册甩在桌上，从里面飞出来一张照片。 “这是我刚刚找医疗箱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韩卓指着照片上的画面说，“这个小孩，虽然我们没看清他正脸，但是从身形到衣服都跟那小孩很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世揭秘 “房东男主人的孩子？”楼佳乐把手缩回去。 只是一个小小的擦伤，却被韩卓包得像个木乃伊。 “不一定，”韩卓重新抽来椅子坐回来，拿了两杯水放在桌上，“也可能只是长得像，毕竟这里孩子的衣服都差不多。”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楼佳乐的手。 “先休息吧，剩下的事等一会儿见了房东再说。” 楼佳乐看着桌上的水杯。 还有昨天晚上原本杂乱的桌子，也不知何时被韩卓整理好。 “你怎么这么体贴，把这些都收拾好了。”楼佳乐下巴撑在另一只完好的手上。 韩卓过来刮了刮她鼻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缺爱的小孩早懂事。” 楼泽一打开房门就看到这个动作。 夸张得“嗷”了一声，就捂住眼睛重新关上门。 留下楼佳乐和韩卓面面相觑。 “他这性格转变怎么那么大？”韩卓无语看过去。 “等过几年结婚有孩子，就会慢慢变稳重的，给他一个长大的机会。”楼佳乐原本笑眯眯开玩笑。 说了两句，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表情逐渐沉下来。 “我倒是希望，他能永远是这么傻乐又二缺的样子。” 韩卓过来用力揉揉她的头发。 劝慰道：“人不可能一直一成不变。” 他说完这句，苗屿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到他们两个后，礼貌得轻微点点头，随后从厨房拿了一瓶水重新带回房间。 韩卓看着她重新回去，一歪头说：“不过我感觉我妈倒是真的性格完全没变过。” 看完日出重新休息了一会儿，等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出门。 韩卓把这里的情况给房东说明，言语中房东带着生气和抱歉，却没有太惊讶的意思。 他答应马上就过来处理。 楼泽用民宿里的电脑查到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海鲜店，一行人踏出民宿的门没几步，迎面走来另一队人。 “苗屿！”张和娜这次没抱画板，朝走在最前面的苗屿打招呼。 楼泽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心虚，脚下一个踉跄，抬头看到楼佳乐正眯起眼盯着自己。 他朝楼佳乐皱了皱鼻子。 用刻意装出来的语气跟张和娜打招呼。 “你好，”张和娜身后有个男生走过来，直直往一直安静的姚初乔走过去，“你是江大的姚初乔吧？我叫赵曦，我看过你们那期联播，我也听过你们学校的电台。” 他走过来就想握手。 楼泽和楼佳乐对视一眼，警铃大作。 情敌？！ “没……什么！”楼泽转过身把赵曦的手拦截，“没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是学校里的电台而已，怎么还有崇拜者呢。” 姚初乔气得在楼泽身后拧了一把。 “干嘛……”楼泽小声委屈得受了下来。 又对赵曦笑着说：“你好，我是她的男朋友。” 楼佳乐也挤过来，把这个有威胁力的对手挡在一旁。 姚初乔被这两个人的反应整得无语，一人瞪了一眼，和赵曦简单说了几句话。 张和娜带队的小组很快又离开，准备去村庄的另一边。 “你们两个闹什么呢？”姚初乔手指在楼泽和楼佳乐之间转换。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看起来乖巧低头立正，实则坚决不改下次还敢。 韩卓站在旁边看路牌，顺便瞄了这里几眼，眼角带笑。 还没走出多久，楼佳乐又听到扔石头的声音。 这次不是准备自己，而是往韩卓的方向扔。 “谁啊！我看到你了！”楼佳乐中气十足喊了一声，把那扔石头的小孩吓到。 手里的弹弓浑身一抖摔到地上，就这么低头捡弹弓的功夫，被韩盛鸣从背后提着衣领抓过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这小孩在韩盛鸣手上还不老实，手脚并用想挣脱。 楼泽走过去朝他抬了抬下巴：“喂，刚刚是你扔的？” 楼泽不笑的时候，表情有些骇人。 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收了神情不怒自威，叉腰盯着那小孩看。 小孩看到又高又有肌肉的楼泽这么居高临下看着他，瞬间吓得不说话。 “豆子？”原本走在前面的赵曦看到后，又重新折了回来。 “你认识他？”楼泽语气生硬问赵曦。 他原本就看赵曦不顺眼，故意加重语气说：“这小孩天天往我们这儿投弹弓，昨天晚上还大半夜砸窗，调皮也该有个限度。你看他把我同学手伤得，不能因为他是小孩就原谅他。” 说完过来拉豆子的胳膊，故意吓他：“你们这儿有派出所吧，你跟我过去说清楚。” 这小孩看了眼楼佳乐被故意加重绑带，绑成木乃伊的手，就知道自己确实闯祸了。 不过他脾气倔，嗷嗷叫往后倒，闹成一团。 “他一直在这儿给你们扔石头，是不是搞错了？”赵曦出来打圆场，“这是他家的房子，怎么会往自己房子里扔石头。” 这么一说话的功夫，豆子挣脱了楼泽的手想往后跑。 被苗屿眼疾手快抓了回来。 “没道歉就想跑？” 不得不说苗屿震慑小孩有一套，豆子吃瘪撇着嘴蹲在一旁。 “这真是他家的房子？”楼佳乐问。 看向了韩卓的方向，还真被他猜中了。 赵曦可能有做圣父的潜质。 看到豆子这个样子，觉得他可怜，还走过去跟他一起蹲在那里开导他。 “我说我怎么瞅着他这么不顺眼。”楼泽“啧”了一声，走过来小声说。 “我们做课题的时候，和这里的渔民有过接触。”张和娜开口解释，“这房子是豆子爸妈当初的婚房，后来她妈去bj总部工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他爸就没经过其他人同意，带着豆子去村口的老房子住，直接把这么大一个房子改成民宿。” 听张和娜把豆子的家世说完，楼佳乐看了眼正在地上玩蚂蚁的小孩。 走过去问：“你为什么要拿弹弓砸人？” “这房子不是你们住的，我妈妈原本住在这儿！”豆子把树枝一扔，张牙舞爪就跳起来说。 “豆子！你这个死孩子！一天没看住你就惹祸！” 楼佳乐听到中年男人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八卦 “房东？”楼佳乐看着这个长得和豆子有八分相似的男人，低头问韩卓。 “对，”韩卓认证，“他对客人还挺热情细心，就是没想到家里还有纠纷。” 楼佳乐没再多说，直接转头看向房东的方向。 韩卓说得没错，房东倒是个老实人。 在听完韩卓说得来龙去脉后，又看了眼楼佳乐的方向，吓得冷汗直流，不停用手帕擦额头上的汗。 转过头怒瞪了一眼豆子，挥手把他招过来。 豆子明显怕他爸，磨磨蹭蹭挪过来。 “实在是抱歉，我也不好意思找小孩子不懂事的借口，毕竟确实是我家孩子做错了。” 房东拉着豆子给楼佳乐他们道歉。 “您看下怎么赔偿，要不这几天房费就免了吧？医药费我也可以全出。” 态度诚恳，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楼佳乐不想占便宜，看了眼豆子，弯下腰对他说：“你跟我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调皮捣蛋，我就原谅你。” 豆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从他爸手中挣脱出来。 还故意踩了楼佳乐一脚。 “我才不要跟你道歉，这是我家，你们凭什么住我家！我还要在这里等我妈妈回来！”豆子情绪激动吼了两声，开始嚎啕大哭。 趁着被他这段话吸引过去，直接一溜烟跑开，连他爸在后面都叫不住。 怕他又惹出其他事，房东在后面召唤了豆子两句，再次朝楼佳乐抱歉一鞠躬。 这里乱糟糟的吵闹声，吸引了不少村民过来看热闹。 见豆子跑过去，有几个多嘴的阿姨妈妈开始碎嘴。 “这孩子也是可怜。” “那可不嘛，妈都不要他了，这房子也被他爸租出去。两个人为了钱哦，完全不顾小孩子，怪不得他性格变成这幅样子。” 赵曦听见后，乐颠颠去和阿姨们聊天。 “豆子他妈妈不要他了吗？不是出去工作了吗？这个世界上哪有妈妈会不要孩子的。” “哎呦，你们小年轻想问题就是太简单！”有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阿姨挥一挥手，“他妈一开始还每个几个月回来，再后来就半年一年的，你说这么小的孩子，要是真有心怎么可能不回来？” 赵曦混在大妈中间，随口附和：“是啊是啊。” 另一个戴着草帽的大妈激动得一拍大腿。 “就是啊，这豆子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妈的哪儿会舍得放这么小一个孩子，自己出去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就打电话来不痛不痒问几句，这个妈太狠了，可别是在外面有人了……” 苗屿就站在一旁，这些八婆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头疼。 张和娜注意到她的异常，对赵曦使了一个眼色。 “我们要收队去别的地方了。” 赵曦正听八卦听得开心，还不时附和两句跟着一起骂。 这让那两个碎嘴的阿姨讲得更欢。 张和娜叫了好几声收队才把他叫回来。 不过两个阿姨的话题已经被吊起来了，又开始嘟嘟囔囔说豆子爸爸。 “还有他爸吧，眼里也只有钱，不然怎么舍得把新房都拿来做生意。这孩子作孽的哦！” 楼佳乐都走远了，依然听到这两个阿姨拿着蒲扇在肆意八卦。 回去后楼佳乐就把手上的绷带解开，她伤得不重，原本也只是为了吓吓这个捣乱的小孩。 韩卓重新给她消了毒，换上了轻便的创可贴。 没多久，屋子房门响起。 韩卓起身去开门，就看到房东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袋食盒。 “还没吃饭吧。”房东把手中的食盒递过来，“豆子的事情实在是抱歉，这是我带来的一些小菜。豆子现在情绪不稳定，等今天晚些我会带他过来亲自道歉，实在是对不起。” 他说得诚恳，倒是让楼佳乐有些不好意思。 接过房东递过来的食盒，跟他寒暄几句，对方才离开。 “我总感觉房东不像村民口中的那样。”楼佳乐把食盒一个一个摊开。 韩卓过来一起帮忙摊桌子。 苗屿从刚刚回来后就一直没出声，凝神看向窗外。 “怎么了？”姚初乔走过来问她。 苗屿这才回过神，笑了一下摇摇头，去厨房搭把手。 吃过饭，楼佳乐和韩卓在村庄里研究回去的路线。 来到村口的报刊亭，正巧路旁有辆单杠自行车挂了邮局包叮铃叮铃经过。 “有几封信家里没人，让放在你这儿。”邮局投递员把几封挂号信递过去。 报刊亭里面坐着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太太，没说话直接接过来。 看了眼名字，对不远处小道上喊道：“豆子！你妈的信！” 楼佳乐回头，这才发现豆子就在不远处。 手里还拿着弹弓，看起来阴魂不散想要再次扔石头。 楼佳乐无语翻了个白眼，撩起袖子准备招手让他过来。 豆子一听到报刊亭老板叫他，一溜烟就跑远了。 目光收回，楼佳乐发现报刊亭前排着长队。 “他们在干嘛？” 韩卓也伸长脖子看，就看到报刊老板拿出一个工商银行的u盾，打开淘宝界面，帮排队的人付钱。” 另外还有人在这里买电话卡，老板直接拿出一张小卡递过去。 “真神奇。”楼佳乐站在原地张望，感叹道：“这时候买淘宝都得找人代购。” “二十年前我们没经历过的事情有很多。”韩卓把目光收回。 他们两个站在人家排队的队伍中，差点跟着一起去买淘宝。 “回学校后初乔有个广播会，我决定跟她一起去看看。”楼佳乐说。 讲着讲着兴致淡下来，甩动袖子上的装饰飘带。 “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回去。” 韩卓也跟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低头思考没说话。 两个人绕过天街，离开报刊亭没走多远。 在一个亭子下看到了豆子，他身旁还有一个人。 “苗屿？”楼佳乐看过去。 苗屿正在低头和豆子讲话，豆子闷头不想理，却被苗屿直接掰了过来。 一点都没因为他年纪小而惯着他。 又抬头看向韩卓：“你妈怎么在这儿？”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同角度 “苗……”楼佳乐刚准备高声打招呼，被韩卓拉到了一旁。 他看到豆子在哭。 倒不是那种被欺负了感到害怕才哭，而且带着一种委屈和倔强。 半大点的小孩紧咬着嘴唇，哭得急了还用力跺脚。 但是苗屿神情不为所动，甚至有点冷漠。 “你妈不会是把豆子抓过来，逼他认识到错误道歉吧？” 楼佳乐回忆里一下苗屿的处事风格，愈发觉得自己的推断没错。 小时候不仅是自己，就连韩卓都有点怕苗屿。 因为她对待小孩都不会哄着，惹出祸就是一顿训。 “你说得不对！我妈才不会这样！她就是嫌弃我，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豆子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哭得撕心裂肺。 这里的位置没什么人路过打扰，苗屿一直保持抱肩的姿势看着这小孩乱嚎。 “我不知道你听了村里拿着八婆说过什么，不过你应该比其他小孩更懂事。”苗屿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他。 递给豆子一包纸巾，被他一把扔到旁边。 苗屿没再给他第二包，任由豆子把眼泪鼻子抹了一袖子。 “你真不要你妈妈的信？还打算撕了它？”苗屿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豆子没说话，只埋头一直哭。 “我妈就是不爱我，她要是爱我，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回来？”豆子抹了一把眼泪，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看起来是之前寄过来的信，被他皱皱巴巴贴身带着。 “看起来豆子妈妈寄信电话都很频繁啊，村里的其他人说她不关心家里，真正不关心家里的人，怎么可能写这么多信。”楼佳乐分析道。 韩卓对她的话表示认同。 “而且现在都不是寄信的年代了，手写信应该包含了更多的思念吧。” “她要赚钱，包括你的爸爸，他们拼了命赚钱不都是为了你吗？”苗屿对豆子说。 一听到这个，豆子干脆原地坐下，开始蹬腿耍赖。 “我不要他们赚钱，我要他们陪着我！”豆子激动得不停蹬腿。 怕被溅起的草坪踢到，苗屿往后退了几步。 这句话成功引起苗屿的不满。 她忽然冷哼一声，指着豆子毫不客气说道：“所以说为什么你们这群小孩成天得异想天开。没错，父母是应该参与孩子的成长过程，但是这是在没有意外的正常情况下。” “你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你知道现在青菜多少钱一斤吗？你知道汽油要怎么加吗？你知道你每次去医院配药，你爸妈要花多少钱吗？这些都是需要一分一分去算的现实问题。而你只会想要撒娇要妈妈而已。” 苗屿把自己的观点一顿输出，豆子直接被她吼得一愣一愣。 楼佳乐刚打算吐槽豆子，见到苗屿的反应后乖巧闭上嘴。 她转头看了眼韩卓，发现他脸色阴沉到能积云下雨。 苗屿的话其实并没错，但是韩卓心里还是刺刺的不舒服。 所以她即使成为了自己的妈妈，也是永远把工作赚钱放在了第一位。 只有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来关心自己一下。 楼佳乐觉得妈妈的问题像是成了韩卓的心魔，他从来不说，但是一直隐在心里，横成了一根刺。 她在这时候没说话，给了韩卓一个人思考的空间，继续看向苗屿。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懂。”苗屿弯下腰撑住膝盖，对豆子说，“总之你享受着你爸妈拼尽全力给你创造的条件，你就没有资格怪东怪西。” 豆子已经被苗屿震慑住，不再趴在地上又哭又嚎。 不过看起来有点伤心，拿袖子小声哭。 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汪汪止不住。 “我只是……有点想妈妈……担心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了……” 苗屿看着眼前抽泣的小孩，歪了一下头，满眼都是不理解。 她解释得很详细，把利弊全都分析了一遍。 在她的认知范围中，豆子父母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她一直都是这样，”韩卓终于开口，“理性大于一切，靠近就让人感觉有点……” 韩卓犹豫了一下才说：“有点冷。” 他紧抿着嘴唇，看起来想起一些未来的回忆。 “可是我觉得苗屿刚刚分析得也没错……”楼佳乐狂澜看脸色，小心翼翼得说。 韩卓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失落。 不再看苗屿和豆子的方向，转过身就往小路那里走。 楼佳乐左看右看，跟着转过来，跳着一起离开。 “正是因为他没错，我才更失落，显得我小时候的要求很无理取闹。”韩卓双手插兜，做出故作洒脱的样子。 “你们那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楼佳乐跟过来，圈住他的手掌慢慢捏住指尖，靠过来说，“每个年龄段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并没有谁对谁错。你妈妈没说错，你也没有错。”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来你家玩的时候，还很羡慕你要什么，你妈妈就能给什么。” 韩卓停下脚步看着她。 终于笑了一下，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不来我家玩的？” 楼佳乐仰头想了一下：“初中？还是更大一些？反正你后来成绩太好，就不跟我玩了。” “我哪有不跟你玩！”韩卓一下子就急了。 “哟！”楼泽正在和姚初乔骑双人自行车，看到迎面走来手牵手的韩卓和楼佳乐，夸张得捂住眼睛。 被姚初乔在后面打了一下，才收起表情继续往前。 为了气他，楼佳乐还故意往前一跃，跳到韩卓背上让他背。 看着楼泽离开的背影，楼佳乐才跳下来，韩卓若有所思。 “我怎么记得你爸小时候盯得很紧，连和你们班男生回家他都要在后面盯着。” “嗯……”楼佳乐尴尬笑笑。 韩卓顿时感到脖子一凉。 等楼佳乐和韩卓走后，苗屿面对正在小声抽泣的豆子，嘴硬心软又一次拿出一包餐巾纸。 蹲下身帮他把已经哭红了的脸擦干净眼泪，带着豆子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 苗屿不会安慰小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在豆子很快就安静下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姐姐，你真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实和虚幻 “咳咳咳！”苗屿被呛到，手上还在笨拙得帮豆子擦汗。 她以前没有接触小孩的经历，手上没个轻重就不敢用力。 轻手轻脚帮豆子一点一点擦脸，惹到这小孩有点痒。 他又重复了一遍：“姐姐，你真好。” 苗屿笑出来，摇了摇头，问他：“我哪儿好？” 她小心得拿出纸巾用矿泉水瓶里沾了一点水，把豆子脸上的尘土擦干净。 “不知道。”豆子诚实得摇了摇头，“但是我感觉你以后会是一个好妈妈。” 苗屿听到这话自己都笑了一下，对豆子说：“你想错了吧，我都不喜欢小朋友。” 她拿手指点了点豆子的鼻尖，这个刚刚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孩，又一下子笑开。 “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苗屿问，“我以后才不会时时刻刻都扑在孩子身上。” “感觉你跟我妈妈是一样的人。”豆子朝她纯真得眨眨眼。 苗屿抽了下嘴角，用成熟的语气对豆子说：“你这说得都不知道你在夸我还是损我。” 她走到一旁坐着，拿起豆子口袋里的信对他招手。 “你识字吗？”她甩了甩手里的信，“我读给你听。” 豆子蹦跶着坐过去，靠在苗屿旁边，自觉拿袖子擦鼻涕。 苗屿嫌弃得看着她，脸皱在一起，又口嫌体正直拿出一包纸。 “用力擤鼻涕。”苗屿展示出了偶尔出现的耐心。 “豆子，最近好吗？妈妈最近在忙一个公司的大项目，做完这次项目后，可以把假期攒在一起申请一个长假。妈妈攒了好久的钱，准备这周连夜去火车站排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上次出差途中还看到了一个小兔子陶瓷，妈妈一起带回来了，好久不见你，都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苗屿作为广播站站长，说话声有种特调的情感和吸引力。。 她没有用抑扬顿挫的播音技巧，一封信说得很轻很慢，只说了几行字，就看到坐在身旁的豆子小嘴耷拉。 刚刚还趴在地上撒泼狂哭，此刻却硬是撑着不让别人发现他在掉眼泪。 苗屿看了会儿豆子，让他自己去拿纸。 “我没有想妈妈。”豆子一张口不打自招。 整个人倒是跟刚才不一样，至少不像个刺猬。 苗屿“哦”了一声，没揭穿他，也没跟其他家长一样看到他豆子这样就赶紧安慰他。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香糖递过去问：“吃吗？” 豆子瞥了他一眼，一把把口香糖塞嘴里。 吐了个大泡泡出来后，才晃荡着小腿开始哼歌，心情才好了一点。 “你不会之前都没看过你妈的信吧？”苗屿哼哼两声往后倒。 故意呛他问道：“你不会真不识字吧？” “我没有，我识字！”豆子被她逗得跳起来，气鼓鼓说道。 苗屿仰天哈哈大笑，随后对豆子说：“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妈妈虽然说要回来，但是也有可能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从你妈妈的信中，我能看出她是迫切想要回来的，所以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要心平气和先听她解释。” 苗屿说到一半，拿手指捏了捏豆子的耳朵。 “听到了吗？” “听到了……”豆子不情不愿回答。 他对苗屿有种莫名的听话，刚打算弹起来就被苗屿按了下去，乖巧得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苗屿过来拉他的手。 苗屿带着豆子一大一小往回走，到报刊亭把剩下的信件都拿好，再蹦蹦跳跳往民宿的方向走过去。 一路上有村民看到后，不由得诧异看过去。 “这豆子不是一向脾气很奇怪吗？动不动就打人，村里的小孩都不跟他玩吗，怎么突然跟一个外人这么好了？” “谁知道啊，这孩子性格太奇怪了，讲不定就被人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嗑瓜子讲悄悄话，忽然从后面和凑过来一个声音。 “话可不能乱说，”韩盛鸣凑过来，堵住了那两个八卦村民回去的路，“这随口一说随便说起来没凭据，对方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就叫诽谤。你们看到那新闻没？就是茶余饭后说别人，结果被打官司赔了好多钱，还亲自去道歉。” 这话显然把这两个多嘴的八婆吓到了，对视后看了眼韩盛鸣，神神兜兜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韩盛鸣看着苗屿和豆子离开的背影，长吐出一口气。 他不擅长跟人争执，特别是这些村中悍妇，不过刚刚他听到她们说苗屿坏话，就脑一热走了过去。 提着两大袋零食往回走。 楼佳乐和韩卓没见过二十年前的渔村，绕了一圈才回去，就看到楼泽气势汹汹堵在门口。 “他干啥？”楼佳乐问。 韩盛鸣从里间走出来，嘴上还在吃零食，坐在民宿门口的长凳上。 “要去和赵曦打架。” “为什么？”楼佳乐走过去也拿起一包薯片，坐在韩盛鸣旁边。 韩卓猜测：“估计是来找姚初乔了吧？” 说完他跟着坐在楼佳乐左边。 这条长凳还剩一半的位置。 姚初乔也从里面走出来，白了楼泽一眼，靠在韩盛鸣右边坐下，用开瓶器打开瓶装雪碧。 “赵曦说要找初乔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然后楼泽就生气了。”韩盛鸣简单说了两句，又从袋子里扒拉冰棍。 楼泽嗷嗷了两句见没人理他，直接走过来拿过韩盛鸣手中冰棍坐在姚初乔旁边。 苗屿一回来就看到门前五个人坐成一排，也跟着坐在最右侧， “你去哪儿了？”姚初乔看着前方，用惬意的语气问道。 苗屿满不在乎回道：“有点小事，教育了一个小孩。” 这话在韩卓耳中听着变了味，侧头看过去。 韩盛鸣注意到韩卓的目光，起身站起来坐在最右侧苗屿的位置。 一排六个人终于把这个长凳做得满满当当。日照西斜，影子被逐渐拉长。 楼佳乐凝神看向前方大海，闭眼耳旁全是海浪的声音。 爸爸妈妈，还有韩卓的爸爸妈妈，正以朋友的身份坐在旁边。 她有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疯狂的打算 在民宿里又待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才走。 赵曦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人，没听懂楼泽的言外之意，前一天晚上又一次过来敲响民宿的人。 “我们准备有个篝火晚会，要一起来参加吗？”赵曦发出邀请。 看了眼楼泽，以为他一个人不自在，又火上浇油加了一句：“张和娜也在，你们不是以前认识的同学吗？正好可以一起玩。” “不去不去！”楼泽看到赵曦就头痛，拿了个茄子站在门口当武器，想把他打发走关门。 一转身看到小小一个客厅内，楼佳乐她们已经把冰箱里的食材都拿出来，装备齐全准备出门。 “干嘛去？”楼泽懵逼问道。 “篝火晚会啊。”楼佳乐把他推到一边，开门走了过去。 楼泽在后面大叫：“没义气！” 没想到剩下的人也跟着楼佳乐一起走。 “你真不去？”韩盛鸣走在最后问。 楼泽犹豫了一下，飞快跟了过去。 张和娜她们班为了实践课，包了村庄里度假区一半的面积。 篝火晚会就在度假区中间的广场，烧烤的唱歌的吵成一团。 楼佳乐坐在细软的沙滩上，转头就看到不远处楼泽又拉着赵曦比谁的烧烤好吃。 “幼稚。”楼佳乐对此刻的她爸做出精准评价。 “他也幼稚不了多久了。”韩卓坐过来，给她递了一串鱿鱼。 继续说：“再过几年他结婚成家，就会快速成长，连性格都大转变，这是我们都知道的未来。” 韩卓手里拿着烤玉米，却没吃。转动着烧烤杆，一看就是有心事。 他看向韩盛鸣，又转到姚初乔。 “他们几个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都知道，包括我自己的。” 他最后这句说得很轻，楼佳乐没听清。 也不知道韩卓这时候在心里已经做了一个疯狂的打算。 一晚上肆意欢闹的篝火晚会过去，第二天早上收拾东西离开。 苗屿在房间里巡逻查看，提醒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 韩卓看起来别别扭扭的样子，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又快速闪开。 “他怎么了？”楼泽提包走过来，打了个哈欠问，“看起来对你很有意见的样子。不过你这一副生人勿近的脸，一般人乍一眼都以为你对他有意见。” “眼睛歪了就去摆正。”韩盛鸣跟在后面用餐巾纸砸他。 被楼泽冲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打打闹闹到一旁。 看了眼四周无人，楼泽低声问道：“所以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表白？都酝酿这么久了，我连表白手册都给你整理了好几页，你别关键时候怂了！” 楼泽对韩盛鸣的性格表示担心。 看了眼身后，见没人注意到这里。 韩盛鸣有些不好意思得低头说道：“我都准备好了，精心策划了好久。” 楼泽朝他挑了挑眉，正好碰到韩卓推门而进。 他这几天心情不佳，拧着眉毛看眼前的两个人。 被楼泽神秘兮兮带过去说：“过两天跟你说个事。” 楼佳乐提着自己包跟在姚初乔身后走，苗屿在最后锁门，准备把钥匙还给房东。 一行人走到房东住所门口，却发现那边已经被人群团团围住，吵翻了天。 “我没有偷东西！他们诬陷我！”一个熟悉的小孩声音刺着耳膜传过来， “这不是豆子的声音吗？”楼佳乐很快听出来。 她踮脚想要突破人群视线往前看，韩卓点了点她的肩膀，带她到旁边。 “踩着这个。”韩卓不知何时从一旁拿了一块砖头来，踩着高度刚好能看到里面。 人群中，豆子被团团围住。他又羞躁又气愤，通红了个脸奋力大喊。 “我真的没偷东西，他自己收音机丢了关我什么事！” 豆子爸爸也站在旁边，好脾气得跟邻居解释：“这孩子肯定得说没拿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站在他们对面是个脸上带有胎记的女人，村里人叫她刘姐。 拉着自己的儿子唾沫横飞：“我家小成说他就把收音机放在那儿，那附近除了豆子谁也没经过，不是他拿的还是那收音机自己长脚跑了啊？” “这收音机是我给他买的生日礼物，我家小成天天炫耀这是妈妈的礼物，宝贝得不行，绝对不会自己弄丢的。”刘姐一叉腰，用不客气的语调说。 豆子爸爸看着脾气好，实则也不是个好惹的脾气。 听到这么说，哈哈尬笑两声缓和气氛。 对刘姐说：“我教育都是从来就是不拿别人的东西，不管贵重还是不贵重，豆子想要我都会第一时间买给他。村里的人可能作证，豆子从小是什么脾气，对物质一类的东西没有欲望，怎么会忽然偷小成的收音机？” 刘姐一听就急了，开始撒泼：“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就是说我们家小成故意诬陷他，想要讹你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房东把豆子挪到自己身后。 他在村里一向是息事宁人和平共处，但是这里因为相信自己的儿子，一直在据理力争。 刘姐上上下下把豆子扫视了一遍，这眼神连在一旁围观的楼佳乐都感到不舒服。 “该不会因为这孩子没有妈妈，所以嫉妒我送给小成的礼物，故意搞破坏吧？” “你说什么！”豆子一听就急了，从爸爸身后窜出来想要打人。 房东一下子没抓住，眼看着豆子要在小成身上抓了口子。 豆子的小手臂被苗屿抓住，把这情绪激动的小孩拉到自己身后。 豆子还在生气拳打脚踢，苗屿差点控制不住。 韩盛鸣从后面走过来，用力控制住豆子。 在他耳旁分析道：“你没发现这小成平时天天带着一堆小屁孩跟你打架，今天都打不还手，还柔柔弱弱往他妈妈身后靠。” 豆子机灵，被强行按住也就一下子冷静下来。 气鼓鼓得瞪着刘姐母子，不说话了。 房东略有些惊异得看向苗屿和韩盛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豆子这么外人的话。 苗屿眼神在两个人中间转了转，走过来问道豆子：“你真的没拿？” 第一百五十六章 姜还是老的辣 “我没拿！”豆子中气十足喊道。 苗屿没做任何反应，再次问道：“我真的没拿！” 她连着两遍质问，让在一旁围观的韩卓皱起眉。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别人吵架，被诬陷觉得委屈的时候，苗屿作为妈妈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也是像今天这样，一遍一遍问，问得他心里有点难受。 苗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静得问完豆子。 站起身嘟嘟囔囔说道：“真奇怪，前两天我在村里看到一个被藏起来的收音机被放在书包里。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张数学20分的卷子，和几本空白作业本。” 韩盛鸣很有默契打配合：“你看清这是谁的考卷了吗？” 苗屿用无辜的眼神摇摇头：“没，那天太晚了，又没有路灯。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篝火晚会回来那晚。” “那应该不止你，问问还有其他人看到没，我们一堆人呢。” “看他表情。”楼佳乐悠悠从人群后飘过，留下一句话就对其他人说。 被提醒的村民下意识往小成那里看过去了，就叫他心虚得看了眼他妈眼色，躲到身后去。 刘姐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用怒气冲冲的眼神看向自己儿子。 小成吓得缩了下脖子。 在此情况下，苗屿又走到小成面前，对他说道：“你的录音机，真的是被人偷了？” “对，对啊……”小成说话透着一点心虚。 “找到了，那张卷子上有名字。”韩盛鸣假装打电话。 听到这句话，小成一下子就跳起来。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韩盛鸣跟他对峙，“你不是说被偷了吗？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 刘姐把儿子推到一旁，小声骂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20分是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个脏兮兮的小孩走出来说：“豆子没偷录音机，我看到了！是小成不想要这个收音机，把它装进自己的包里扔了！” “你胡说八道！”小成冲过来把那个孩子推倒在地。 那小孩一下子就恼了，嚷嚷得更大声。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你的书包是蓝色的，有个米老鼠的样子，我都看到了！” 出来说话的小孩是这一片的孩子王，见“老大”被推倒，又有好几个小朋友钻出来冲小成吐唾沫。 “我们也看到了，敢做不敢认的小萝卜！” 有家长怕自己孩子卷入这场漩涡中，拉了拉自家孩子的衣领。 这个动作显然把这几个半大又较真的小孩惹急了，以为家长不相信自己。 指着小成喊道：“他因为和豆子吵架，又不喜欢他妈妈送的收音机，就想到了说是豆子偷的。我亲眼看到！” “我也是！” “还有我也看到了！” 有几个围观的村民本来想借机八卦豆子家的事，见自己孩子跳了出来，只能作罢。 “哎呦，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恶毒哟！”楼佳乐学着村里人说话的调调，在人群中又一次飘过。 她把这叫做线下引导舆论。 原本围观凑热闹的村民，终于倒戈到豆子这一方。 “这小成想干嘛呢？” “他妈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带着孩子来讨说话，还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小成数学才看到了20分？这也太差了？”有几个家长注意力转到了这里，忍不住捂嘴笑。 刘姐本就因为这件乌龙事情没面子，一听到这个20分，气不大一处来。 往小成屁股上用力抽了两下：“20分？真的是你的卷子？你不是跟我说考了90分吗？” 小成被他妈打得嗷嗷大叫，边跑边躲：“我没有！都是豆子的错！我没有！” “还敢狡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小兔崽子！”刘姐越想越气，直接在后面打。 “哎，别走啊！”苗屿挡在了他们离开的道路上，对小成说，“做错事得道歉啊。” 她看了眼刘姐：“我相信你妈妈这么明事理，应该教过你这个道理吧。” 刘姐斜瞪了她一眼，刚打算说话。 就听到身后的村民也纷纷表示附和。 见村民一直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苗屿又用话术给了她台阶下，刘姐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道歉。 “豆子爸爸，不好意思啊，这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儿呢。” 豆子不乐意，扭过脸不说话。 豆子爸爸摸了摸他的头，接受了刘姐的和解。 “这孩子，就是脾气倔。下次让小成多带着他玩，小孩子多玩玩就关系好了。”刘姐笑嘻嘻得说。 围观人群见没什么好看的，慢慢散去。 韩卓站在人群外，见两个大人把错都归在小孩子不懂事上，丝毫没有管豆子情绪。 他刚准备上前，被苗屿拦着往后拉。 “走吧。” “可是……”韩卓看了眼垂头丧气的豆子。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韩卓感到共情。 “他需要自我调节情绪，总不能一直哄着他。”苗屿也看了眼豆子，头也不回离开。 韩卓意味深长看了眼苗屿。 楼佳乐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那几个孩子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帮豆子说话？” 她才发现姚初乔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 “怎么样？”苗屿问她。 两个人仿佛打暗号，楼佳乐的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流转，姚初乔朝苗屿点头。 “一人一根棒棒糖，听到作证两个人，都很激动得要参与。”姚初乔说完摊摊手。 “什么意思？”楼佳乐问。 她隐约猜到了，手指着两个人中间来回转：“是你让初乔去找的这群小孩？” “这叫寻找证人。”姚初乔美化了一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楼佳乐在心里感叹。 “怪不得这几个小孩会突然出来帮豆子。”楼佳乐接话。 “我们也只是起了一个顺水推舟的作用，毕竟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了豆子和这个叫小成的孩子打架打得猛，才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苗屿看起来心情不错，和他们一起提着包放在后备箱。 眯着眼睛抬头看，数了一下人数发现一个问题。 “我们六个人怎么回去？” 楼佳乐打开车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判断失误 “我下去！” “我不坐了。” 韩盛鸣和韩卓同时说出口。 楼佳乐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的异口同声，打开驾驶座门的楼泽已经先一步开口。 “后面行李好像放不下了。”楼泽朝姚初乔使了一个眼色，“得到后排多放一个座位。” “那正好……”韩卓正在走神，听到这话失魂落魄想开口。 被楼泽瞪了一眼示意闭嘴，心想这人怎么比赵曦还没眼力见。 看向苗屿，正犹豫着怎么开口。 姚初乔已经抢在前面说：“那我下来坐公交车回去吧。” “还是我下来吧。”苗屿抢着客气。 被姚初乔及时拍了拍肩膀说：“那就辛苦你了，盛鸣不太认识路，你们可以一起回来。” “噗——” 见这几个人之间眼神来回流动，楼泽甩得头发都快飞起来了，楼佳乐忍不住憋笑。 楼佳乐坐在后排往窗外看，韩盛鸣和苗屿两个人越走越近，慢腾腾得往另一个方向走。 “别担心，盛鸣有方向感，最会认路。”姚初乔坐在副驾驶，见她回头看过去，安慰道，“现在他们两个讲不定正先到哪里去先玩一顿。” “苗屿不是这样的人。”韩卓坐在后排突然发声，“她认定了这条路是要回家，就肯定会先回去。不会去做另外的事情分心。” “你怎么知道？”楼泽抬眼往后视镜看。 这一车的人中，乍一看关系，应该韩卓和苗屿是最不熟的。 韩卓手靠在窗面上，看着自己的手指说：“因为我很了解她，我……” “他很喜欢研究每个人的行为处事，就像你一到休息就会把手上的工作拖到最后一刻才赶出来。”楼佳乐补充解释。 楼泽从牙缝里哼了一声，看起来是是被说中了。 “这叫……”楼佳乐想了一圈，随机抓了一个名词，“这叫社会心理学。” 韩卓把楼佳乐的背包接过来，手指点在包带上。 从前几日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了解苗屿，因为这是自己的妈妈。 韩卓在心里默想，他妈妈是什么样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他最了解不过。 不过韩卓这回判断失误。 看着楼泽开车离开，韩盛鸣连地图都不用看，跟苗屿说道：“我们可以到前面坐长途汽车，不过这样会有点慢。或者你等我一下，我去外面打个车回来。” 苗屿没有接受他二选一的提议，对韩盛鸣说：“过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一家海鲜汤饭店，一直想吃这家很久了，要一起去吗？” 韩盛鸣愣了两秒在原地，微微张大嘴。 “不然我为什么选择从车上下来？”苗屿冲他笑了笑，把单肩背包斜挎在身后。 海风把她的头发吹起，衬衫外套被风鼓得呼呼作起。 韩盛鸣左右看了眼车流，拿手挡在额头遮毒辣的阳光，飞快追了过去。 “我帮你拿包吧？”韩盛鸣手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不用不用。”苗屿大步流星往前走，压根不觉得这包重。 韩盛鸣又从包里拿出太阳伞，撑开伞面凑过去。 “热不热？这里没有遮挡物，太阳毒。” “不用，”苗屿又重复了一遍，“过条马路就到了，这么麻烦撑伞干嘛？” “没事，不麻烦，我撑。”韩盛鸣把三分之二个伞面都让出去了，“你站过来点就行。” 苗屿被他磨得没辙，失笑着摇了摇头靠过去。 韩盛鸣见苗屿完全不看周围景色，只凭着记忆乱走的样子，默默把四周的路都记了下来。 “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一会儿迷路了就麻烦了。”韩盛鸣一个人在嘟囔。 苗屿从前面转过头，问：“你说什么？” 她已经走到了那家海鲜汤饭店门口，此刻正用手撑住门，招呼着韩盛鸣进来。 “没什么！”韩盛鸣快步跑了过去。 苗屿看中的这家海鲜汤饭店面积不大，店内只摆了四张桌子。头顶一个嗡嗡声响的摇头电风扇，桌面看起来年久失修，韩盛鸣没注意一下子坐过去，差点被摇晃的椅子摔倒。 “这个坏了，给你换一个啊。”有个看起来很腼腆的中年人走出来。 又拿了一份手写菜单递过去。 韩盛鸣还从来没有在这种环境下吃过东西，东张西望看了半天。 虽然心里有些嫌弃，但是考虑到这是苗屿选中的饭馆，还是忍了下来。 “我之前以为你是那种会选择直接回去的人。”韩盛鸣开口找话题。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苗屿抽出筷子给了他一双，“别说我们，就算你跟你爸妈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也还是有很多互相不了解的地方。” “就像你不了解你爸妈每天上班的情况，会跟什么人交流，你爸妈也不了解为什么你和小时候的性格不一样。”苗屿耸耸肩，“这都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要只执着于自己看到的那一面就行。” 韩盛鸣双手托住下巴，他喜欢听苗屿讲话。 在等汤饭出锅的时候，两个人无聊得往东南角的天线电视机看过去。 正在重播不知道哪场庆典的晚会，到了最后环节，烟花层层叠起。 “真好看。”苗屿明媚笑着，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向往神情。 “你喜欢看烟花啊？”韩盛鸣尝试问了一句。 苗屿点头：“喜欢啊。” “哦。”韩盛鸣只应了这一句，没有多说话，默默记了下来。 等了十分钟，传说中的海鲜汤饭就端上来。 韩盛鸣没注意听到店主轻声的叮嘱“很烫”。 直接一口塞进去，烫掉了口腔上颚的皮。 很多年以后韩盛鸣都记得这个简单的海鲜汤饭，一开始还记得进饭店前悸动害羞的心情，到后来只记得汤饭的口味不错。 时间到了最后，两个人闹离婚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回忆起来，就只剩下油腻的桌子和始终摇摇晃晃缺脚的凳子。 从汤饭店出来，苗屿拒绝了韩盛鸣财大气粗直接打车回去的提议。 在长途汽车终点站的长椅上，等待休息的车辆启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好奇 韩盛鸣左顾右盼，明明苗屿坐在距离他还有半尺的距离，整个人紧张得崩成一根弓。 回忆楼泽教给他的追女人法则，从包里颤颤巍巍拿出mp3，把耳机递过去。 “你要听歌吗？” 手递到一半，才发现苗屿耳中早已经自己塞了两个耳机。 感觉到旁边有人跟她说话，苗屿摘下耳机问：“你说什么？” 眼神很快注意到韩盛鸣手上的mp3，两个人尴尬得对视一眼，苗屿忽然笑出来。 从左耳摘了一个耳机，接过韩盛鸣的。 两只耳朵戴着不同的音乐，韩盛鸣也笑了一下，接过苗屿的耳机。 把两种不同音乐混乱得交织在一起，他感觉就像两个世界正在慢慢融合。 在候车室等了二十分钟，韩盛鸣眼神转了好几圈，疑惑怎么还不开。 忽然一个激灵往站台的方向看，猛然拍了拍苗屿。 “等错车了！”韩盛鸣急急忙忙拿起两个人的背包就往另一辆大巴跑。 苗屿被吓得一个激灵，也跟着跃起追车。 坐在他们旁边有个同样等车的阿姨，慢悠悠朝他们说：“别急，等下一班也就十分钟。” 两个年轻人没理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奔。 韩卓在飞奔途中，趁机拉起苗屿的手。 “等一下！” 眼看前面的大巴准备关车门调整了车头方向，韩盛鸣中气十足一声吼，拉着苗屿飞奔。 上车后韩盛鸣才又乖巧对着司机和其他乘客道歉，拉着苗屿的手没松，一直把她护在身后。 挑了最后的位置坐下来，韩盛鸣都一直捏住对方的手。 苗屿动了动手指，韩盛鸣才装傻憨憨笑了两声松开手。 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看过去，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楼佳乐回到宿舍后，当天晚上就觉得有情况。 拉来睡帘往外看，孙林和秦晓晴已经在睡觉。 整个寝室安静得很，房间里只有一道浅浅月光从没拉好的窗帘处洒进来。 还有一道手机光，从姚初乔的床帘里透出来。 楼佳乐把脑袋从床外悄无声息探出去，敲了敲姚初乔的床沿。 这个轻微的动作把对方吓了一跳。 楼佳乐明显看到床帘里的灯光闪了闪，姚初乔掀开床帘跟她对视。 “你干嘛？”姚初乔用气音问道。 楼佳乐看了眼对面床安静的两个人，手舞足蹈和姚初乔说话。 姚初乔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从床上轻手轻脚起床，走到衣柜前摸黑换衣服。 “正好你醒了，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楼佳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飞快点点头。 “要！” “我们去哪儿？”她和姚初乔两个人又拿着手电筒在漆黑的宿舍楼里走。 “盛鸣想要准备一个表白的典礼，让我和楼泽今晚先去彩排。” “韩盛鸣要表白！”楼佳乐忽然一个大声，吓得姚初乔忙给她捂上嘴。 “你轻点声！” 楼佳乐乖乖自己捂嘴，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韩盛鸣和苗屿表白？” 姚初乔点头。 楼佳乐眨巴眨巴眼睛，嘴角泛起八卦的笑容。 之前家庭聚餐时，在饭桌上楼佳乐听过姚初乔八卦说过韩盛鸣和苗屿曾经的感情史。 楼佳乐原本正在拿筷子扒拉菜，听到这话竖起耳朵。 “韩叔叔还会设计一个表白宴会？”楼佳乐简直难以想象，她印象中的韩盛鸣都是规规矩矩的行事风格，很难把他和轰轰烈烈的表白联系在一起。 “当然了，你韩叔叔那个时候可浪漫了。”姚初乔把韩盛鸣当初设计的表白宴会细节表述出来了。 她口才好，说得绘声绘色，楼佳乐在心中暗暗设想了一遍，对整个场景充满好奇。 没想到现在穿越回二十年前，不仅能亲眼见到这场她好奇很久的表白会，还能一同参与。 “他准备怎么做？”楼佳乐踩在空旷的楼梯间，周围安静得一说话都有回音。 姚初乔朝她招了招手，两个人踮脚轻手轻脚穿过走廊探出头。 楼佳乐往门卫亭看过去，新来的宿管阿姨热爱工作精力充沛。 都半夜一点多了门卫亭还亮着灯，宿管阿姨在里面安静看报纸。 “门卫亭旁边的小门没锁，不过我们怎么出去？”楼佳乐指着那扇小门。 又转头看向别处说：“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个可以翻墙爬出去的地方？” 上次她们从女寝偷溜出去到男生宿舍帮韩盛鸣找证据，也是这么从后墙翻出去的。 “哪里啊？”姚初乔漫不经心说道，“前两天有人从那里翻墙出去玩被抓了个现行，现在加固了后墙，除了孙悟空没人翻得过去。” 楼佳乐感到自己嘴角无语得抽了一下。 “那现在怎么出去？”楼佳乐收回视线，一转头发现姚初乔正在地上找东西。 她捡起几个小石头颠了颠，对楼佳乐说：“我们从那扇小门进去。” 楼佳乐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扇小门？！门卫亭旁边那个？阿姨还没睡呢，这不是摸老虎胡子吗？” “当然是要想办法让她注意不到我们。”姚初乔盯着宿管阿姨看。 楼佳乐看着她手中的石头，忽然一把抓住姚初乔的手臂。 “你不会想要用石头把宿管阿姨砸晕吧？这可使不得！” “哪儿跟哪儿啊？你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 姚初乔把胳膊从她手里扒拉出来。 又把手中的石头往黑夜中一扔，石头划过树枝发出哗啦啦的轻微响声。 正在看报纸的宿管阿姨，很敏锐察觉到外面有声音。 一下子把报纸拍在桌上，拿起手电筒就追了出去。 “哪个学生在外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宿管阿姨推开门卫亭的门中气十足喊了一声。 楼佳乐被这声音吓到浑身一震，趴在墙沿探头看过去。 “可是阿姨怎么不动啊？”楼佳乐焦急看过去。 就看到宿管阿姨把门半打开，手靠在门上，人却不动了。 拿手电筒扫了扫远处，眼看着又要重新回到门卫亭。还精神更加抖擞，手撑在桌面上，透过玻璃灼灼看向门外。 之前还分神看一下报纸，这下完全不可能从小门溜出去。 “现在怎么办？”楼佳乐焦急问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提前知道结局的人 “别急！”姚初乔经验老道把楼佳乐按了下去。 顺着姚初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楼佳乐在女寝墙外听到一阵声音。 像是有人在呐喊吵闹的声音。 “谁在说话？”楼佳乐吓得想要往后跑，却被姚初乔挡在后面。 安慰道：“别担心，你接着看。”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宿管阿姨马上就站起来确定了一会儿，推开门往有声音的地方跑过去。 “谁胆子这么大？” 楼佳乐看着无人的门卫亭，转头问姚初乔，因为她看起来笃定了这时候会有人经过。 “楼泽去借了个秘密武器。”姚初乔大摇大摆推开门，“我们先出去再说。” 没走出多久，楼泽就从一旁跑回来汇合，手指还拿着个遥控指挥器。 “我问隔壁电子机械系要了个能遥控满地跑的小车，在上面绑了一个收音机。” 楼佳乐刚准备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子，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充满机械感的小车咕噜噜开了过来，上面还绑着一个看起来比小车体型大很多的收音机。 机械小车开得颤颤巍巍，看起来马上就要被压垮。 “你就不能找个小点的收音机吗？”姚初乔蹲下来看它。 楼佳乐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点。 “等等……”她听到自己声音在发抖，“这车怎么自己开过来了？” “他们跟我说只要设置好路线，还有个自动驾驶的功能。”楼泽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忽然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吸引声音的小车开过来了，这就意味着…… 楼佳乐抬头看，就看到一道可怕的手电筒光摇晃着靠近。 “宿管阿姨跟过来了！”姚初乔紧张捂嘴。 “原来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你们是哪个楼的，已经关寝室门了不知道吗！” 宿管阿姨一看到这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男生，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吹哨抓人，忽然想起来还在半夜会影响别的同学睡觉，随即举着手电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 “还愣着干嘛，跑啊！”姚初乔看着眼前两个发愣动作都一样的人，把楼泽和楼佳乐叫回神。 “啊，跑！”楼佳乐往校门口奔过去。 楼泽跑了两步，又想起来自己借的机械小车还在原地转圈，怎么操控都没用，看起来跟坏了一样。 “这个老二坑我，还说这是他完成最好的作业。” 一个滑步蹲下，抱起机械车就往前跑。 宿管阿姨人看起来胖，跑起来速度可不慢。 差点就抓到楼泽的外套帽子。 楼泽抓起机械车和收音机一路狂奔。 手电筒的灯光在身后不断摇晃，楼佳乐感觉自己高考体测跑800米都没这么拼命过。 “这儿这儿！”姚初乔带着她在校园里绕圈，趁着宿管阿姨被绕晕还没追过来的功夫，扫到了后门的矮墙。 楼佳乐在姚初乔的帮助下翻墙而过。 “拿着！”楼泽也翻身上墙，把手中的收音机投到楼佳乐怀里。 楼佳乐没想到这收音机这么重，差点一松手掉下去。 楼泽坐在墙上“嘶”了一声，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抱紧了，这很贵的。” “这玩意儿怎么关啊！”楼佳乐怀里的收音机还在发出声音，在寂静的夜中特别明显。 她抱在手里像是抱着烫手山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关掉的地方。 宿管阿姨顺着声音找过来，差点一把抓住楼泽的小腿。 被他快速闪过，跳了下来。 楼泽拿过这个新买的收音机，急得满头大汗，终于找到了关掉的地方。 宿管阿姨跳了两下没能爬上墙，隔着墙在对面威胁。 “我刚刚已经看到你们了，趁着现在我好说话，赶紧回来。不然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就和前几天的同学一样，要算违纪的！” 楼佳乐被宿管阿姨这话吓到。 “现在怎么办？”她有点妥协，想要重新回去。 被姚初乔拉住手腕拽了回来。 “你想什么呢！”姚初乔拉着她就往外跑。 楼佳乐要是放以前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在半夜和自己的爸妈一起做这种午夜狂奔逃出学校的事情。 楼泽抱着手中的机械车，还没走几步就感到“咔嚓”一声。 低头一看，这个劣质的机械车散架了一大半，气得他翻了个白眼。 “你们怎么才来？”韩盛鸣已经在约定地点等了很久。 还伸手帮楼泽拿下一片树叶。 “你们干嘛去了？” “都是为了你！”楼泽磨牙瞪过去。 他走到一旁石墩子上坐下来，想把手里的机械车放下。 这小破车一放下就七零八落全散了，韩盛鸣走过来低头研究。 “你准备卖破烂了？”他问。 被楼泽踢了一脚后，韩盛鸣才言归正传。 “我这样布置怎么样？” 楼佳乐跟着往后看过去，场地精心设计成空中花园的感觉，看起来不土但是略有些空旷。 “要不要再加点什么震撼人心了？”楼佳乐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看。” 韩盛鸣往后打了个响指，深墨色的安静夜空中，烟花骤然在空中响起。 绚烂繁华的烟花重叠在一起，燃起一片喧闹，一下接着一下不停歇。 楼佳乐惊叹得拍拍手，别说是苗屿，任何一个女生看到都会心动。 很好，很装逼。楼佳乐朝他竖起大拇指。 传说中那场她韩叔叔的表白，确实充斥着浪漫。 “我准备在边上在准备一些玫瑰花，不用太多人，会感到压力。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不管同不同意，我都会接受这个结果。” “你这还只是彩排？”楼泽仰头看烟花落幕，“你又有钱了？” “家里的经济危机解除了。”韩盛鸣笑得有点傻。 “但是这里用玫瑰会不会太俗气了？”姚初乔提议。 几个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楼佳乐站在一旁近距离观赏，觉得神奇。 韩盛鸣光彩排的时候，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 楼佳乐作为提前知道结局的人，知道这场表白一定会成功。 但是这并不是终点，只是漫长人生的一个转折点罢了。 第一百六十章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把场地布置了一通，楼泽左右转了一圈很满意。 整个人松懈下来才困得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趴在地上对韩盛鸣说：“按照我说的步骤来，其实也没什么技巧，最主要的就是心诚，让她看到你的诚意。” 说着含情脉脉看向姚初乔。 楼佳乐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感觉她爸妈这个腻腻歪歪的相处方式，还真是二十年都没有变过。 她今晚经历了一晚上大起大落，心情提到了嗓子眼。 拿起楼泽放在旁边的录音机细细研究，再抬头的时候，韩盛鸣已经拿出一抬摄像机在拍摄。 “这灯光上镜会丑吗？”韩盛鸣紧张到舌头打结。 被楼泽鄙视看了一眼：“你这样一会儿她真来了，你不会说不出话吧。” 姚初乔在一旁指挥他把衣服理理，接过韩盛鸣手中的摄像机。 “有些话我怕见到你太紧张，所以先录在摄像机里，和朋友一起见证。”韩盛鸣凑在一旁说。 姚初乔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和苗屿初见的过程，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楼泽在一旁清嗓子，和韩盛鸣一起站在镜头前。 “我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就简要说一下韩盛鸣十大优点吧。” 耳旁还充斥着打打闹闹的声音，楼佳乐一抬头，看到韩盛鸣已经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一瞬间她有点慌，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在这场荒唐的时间旅行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不过楼佳乐还是接过了摄像机。 彩排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姚初乔看了眼学校方向，说：“现在回去是不是自投罗网？” “没事，我有办法。”楼泽信誓旦旦拍了拍胸脯。 整理好场地就拉着韩盛鸣一起回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从韩盛鸣的背包里拿出两顶假发。 “你哪儿搞来的这个？”楼佳乐问。 “你让我带这个来干嘛？”韩盛鸣也问，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楼泽把假发戴在自己头上，又硬塞了一个套在韩盛鸣头上，捏起嗓子发出细声细气的声音。 惹得楼佳乐没忍住笑出声。 楼泽套好头发后开始指挥：“一会儿我和盛鸣到你们女寝门口，负责把宿管阿姨的注意力吸引走，你们偷溜进去。” “这能行吗？”韩盛鸣表示质疑。 “能不能两肋插刀了！”楼泽一掌拍在韩盛鸣肩膀上。 四个人蹑手蹑脚走到门卫亭，看到宿管阿姨终于睡着了，下巴靠在手掌上昏昏欲睡。 “不如现在直接进去？”楼佳乐从来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有点害怕。 她曾经以为爸爸妈妈年轻时会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楼泽和姚初乔连居委会大选都是规规矩矩两个人一起去开会的性格。 记忆中还是中年爸妈在居委会开完居民大会后，手搀着手一起买菜回来的样子。 眼前的她爸已经戴上了忍俊不禁的假发，捡起一个小石头往门卫亭砸过去，准备帮她们吸引开注意力。 “噗通”一个小声，宿管阿姨敏锐从梦中惊醒。 “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打。”楼佳乐趴在墙上把楼泽按下去。 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男扮女装的楼泽和她稳重的亲爹联系在一起。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宿管阿姨抓到男生不会有什么，到时候趁着她不在你们赶紧溜进去，” 楼泽说完，带着韩盛鸣挥挥手往前。 “冲！” 两个人一弯腰摸黑过去。 “谁在那里？你们俩还知道回来！”宿管阿姨打开门追了出去。 等他们跑得没影了，姚初乔拉着楼佳乐往宿舍里面飞奔。 晚风带起耳旁的头发，楼佳乐看了眼身后宿管阿姨的影子若隐若现，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 用几乎趴在墙上的姿势，姚初乔轻推开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吓得楼佳乐忙回头，撒腿就跑。 “门，门！”姚初乔用又急又轻的声音往后看。 宿管阿姨已经快回来了，姚初乔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带上门。 在宿管阿姨回头的瞬间，铁门被关上，姚初乔往旁边一闪。 半秒的时间差，跳开宿管阿姨的视线之外。 “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楼佳乐探出来看。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宿舍楼。 楼佳乐安全下来后，靠着墙捂住心脏休息。 她忽然笑了出来，拍了两下姚初乔的后背。 “没想到你们年轻的时候这么刺激。” “这话说的，好像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有多老似的。”姚初乔往楼梯上走。 走廊里的灯全都关闭，只有清澈的月光照在她身上。 楼佳乐一时恍惚，隐约看到中年姚初乔和眼前的姚初乔融为一体。 楼佳乐在心里想，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我妈妈了。 跟着往楼梯上走，楼佳乐忽然拍拍姚初乔，朝她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 二十岁的姚初乔。 很高兴让我知道，你们的青春也曾经这么肆意张扬过。 楼佳乐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回去换好后睡衣，沾到枕头倒头就睡。 第二天到教室里的时候，能感受到姚初乔正在和楼泽两个人飞快得出主意。 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睡眼朦胧中看到阶梯教室外，韩卓被韩盛鸣拉了过去。 头靠在手臂上准备继续补觉，脑海中闪过一点伸长脖子往外看过去。 韩卓从教室里往外走，还没走几步韩盛鸣就从后面追了过来。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韩盛鸣满脸红润，看起来还带着一点害羞。 “什么？”韩卓现在对韩盛鸣的态度改善了很多。 “我晚上要去表白了，这里想录一点朋友的祝福vcr。” 表白？给谁？苗屿吗？ 韩卓一个抽身，往后退了一步。 韩盛鸣略有些迟钝，没有发现他面上表情的不对劲。 还在一直说道：“就几句话，什么话都行，我想哄她开心。” “不行，”韩卓摇头，十分坚定得拒绝，“我不录，对你们也没什么好祝福的。” 没想到他会是这么冷漠的态度，韩盛鸣一愣。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还是指了路 韩盛鸣和苗屿在结婚后有长达八年的结婚生涯，最后以性格不合、家世不合、三观不合等种种不合交织在一起，在一次剧烈的争吵中土崩瓦解。 韩卓有印象，那一天天气出现了极端异常。 明明是热得三伏天，天气预报却一直在播报黄色冰雹预警。 他从学校里出来没带伞，在学校屋檐下等雨停。 老师陪他等了一会儿，借他电话打电话给父母。 韩卓接过电话给韩盛鸣和苗屿各打了好通都没人接，心中隐约猜到大约是两个人都在热气腾腾吵架，谁也没注意到自己没回来。 看着学校对面的公交车站台，尝试着计算距离，从教学楼跑过去会不会浑身湿透。 刚准备跨出去，却没感到头顶的暴雨落下。 抬头看到楼佳乐站在自己身旁，小小一个身子却拿着一把巨大的伞。 一句话没说，直接带着他飞奔进雨中。 然而因为跑太快，楼佳乐摔了一跤。 伞飞出去了很远，韩卓忙着扶她，也跟着淋得浑身湿透。 那天韩卓回到家里的时候校服全都湿了，站在楼下才发现家里的灯是开着的。 一打门缝就看到地面散落了一地的资料，都是妈妈在家办公时放着的资料。 她把书房当成了她第二个办公室。 “你这样显得很幼稚，”苗屿冷冰冰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大吵大闹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我说了我不去见你家的亲戚，是因为我工作很忙，并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工作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你。” 苗屿语气没有太大的情绪，韩盛鸣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两个人连吵架都吵得不舒坦。 韩卓推开门走进去。 韩盛鸣正愁找不到出气的地方，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走进来，紧拧着眉头问：“你跑哪儿去了，弄成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回来？” 韩卓没说话，直接快步回到自己房间反锁。 他的记忆中，家里一直就是气压低沉。 他看着眼前的韩盛鸣，此刻他所期待的美好温馨家庭，并不会如愿出现。 在韩盛鸣期望的眼神中，韩卓拿起他的摄像机。 走到一个无人的楼梯口，对着摄像机镜头沉默了十几秒才说：“我并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你们的爱会被消磨，只会在家庭和彼此间互相折磨。” 韩卓说完后关掉摄像机。 跨了几步想要还给韩盛鸣，在递出去之前停顿住，还是把这段视频点了删除。 苗屿收到韩盛鸣消息，发了一个地址说有事要讲。 她刚忙完广播社的事，想问姚初乔，对方却一直神秘兮兮缄口不言。 只能顺着韩盛鸣给的地址走过去。 韩盛鸣紧张得在原地打转，不停检查道具有没有出错。 苗屿这次没从学校过来，而是从另一个从未走过的方向。 走了没多久，路痴的苗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原地绕圈最后来到了一个双叉路口。 路口在隐蔽的小巷里，距离韩盛鸣包场准备的会馆距离不远。 楼泽他们三个人忙着在会馆的天台上布置烟花，谁也没注意到手机正在嗡嗡作响。 “这往哪儿走？”苗屿放下电话，头疼叉腰，抬头想要找路边的指路牌。 韩卓自从知道韩盛鸣今天要表白后，一直心神不宁。 出校门的时候刻意往工大的方向走。 没能等到苗屿出来，等了一会儿刚想放弃，一回头反而看到了苗屿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不知不觉跟了过去。 他从树荫下走出来，站在苗屿前面。 越过苗屿看向她身后的两条路，韩卓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裤缝。 “韩卓？”苗屿歪过头。 她能敏锐发觉到对面的韩卓情绪有点不对静，但是她想不出原因。 当下还有更紧急的事，苗屿走上面，把地址给韩卓看，问道：“你知道这在哪儿吗？我不太认路，正好看到你。” 韩卓当然知道，只要往左侧的岔口一直往前走，即使是路痴也能很快就找到韩盛鸣定的会所。 但是他没有开口。 他现在心里很乱，如果直接告诉苗屿地点，那么她会直接过去。 根据未来的推断来看，这次表白八成会成功。 不过他不想这么做。 就在跟着苗屿过来的时候，韩卓在心中有了一个离谱的推测。 如果这次表白不成功，那么苗屿和韩盛鸣还有几率并不在一起。 或许未来的事就会有所改变。 韩卓感到自己心跳得有些加速，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如果苗屿和韩盛鸣真的就此擦肩而过，并没有组成这段糟糕透顶的婚姻，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不会出生。 韩卓忍不住抬手看了眼，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消失。 苗屿没理解他做这个动作的含义，又靠近问了一遍。 “你怎么了？” “下雨了。”韩卓收起手指，开口说。 苗屿往额头上摸了摸，确实是有微微细雨落下。 “是有点，不过很快就会停。” 她感觉眼前的韩卓有些奇怪，看起来情绪低落不好沟通。 刚准备重新拿起手机再给姚初乔打个电话，韩卓在这时抬手。 他左右看了一眼，最终指向左边。 “这里，一直往前走就能到。” “谢谢你。”苗屿跟他道谢，“下次再见。” 韩卓都准备好迎接下雨了，却发现好像只是云层中夹带的几滴雨水。 “你还是给她指了路。”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喔！”韩盛鸣吓了一跳往后看，原本惆怅的心情瞬间被打乱。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楼佳乐。 “原本想见证一下你爸妈表白的盛世场景，没想到能看见你在这儿碰到你妈。” “那我刚刚的犹豫你也看到了？”韩卓烦躁得用脚尖磨地面。 “可是你爸妈不在一起，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楼佳乐把这点说出来。 以她对韩卓的了解，他肯定已经预料到这部分。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韩卓心情低落盯着地上的蚂蚁看。 “你瞎说什么呢！你还想凭空消失啊！”楼佳乐忽然就拔高了音量。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没事吧 突然拔高音量的楼佳乐让韩卓吓了一跳，左右查看一眼捂住她的嘴。 “苗屿还没走远。”他指着左侧小路的方向。 “你还知道怕！”楼佳乐掰开他的手瞪一眼过去，随即顺势拉住韩卓的手，牵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去哪儿？”韩卓察觉到楼佳乐正在引领他走往某一处。 楼佳乐走在前面神秘兮兮摇了摇手。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楼佳乐带着韩卓徒步走了三公里，来到了一处略有高度的小山坡上。 在高楼大厦还没有布满整个城市的年代，韩卓发现站在这里能看清安静的城市夜空。 “你要带我看什么？” 楼佳乐看着他耸耸肩，摊手说道：“一定要有特殊内容才能带你来吗？” 楼佳乐侧脸看着她，笑容逐渐放大。 “带你来锻炼锻炼身体，”楼佳乐往前蹦蹦跳跳了几步，“就当是为了自己呗，我们穿越来到二十年前这个世界，这么好一个机会，不单单是为了爸妈，也可以为了自己。” 韩卓读懂她话中的意思，带着柔和的眼神看着她。 楼佳乐背过身，以和韩卓面对面的姿势慢慢往坡上挪。 “莫名其妙穿越这件事，你还能当成一个机会。你这个心态不错，值得表扬。”韩卓顺着她的话说。 “那先谢过韩老板夸赞。” 楼佳乐跟他插科打诨开玩笑，忽然看到韩卓脸色突变，一个往前。 她打算转身去看身后有什么，脚下步子没听，一转身看到自己正在往树干上撞。 脚下还绊了一个踉跄，往凹凸的树干上撞过去。 “小心！”楼佳乐手臂被紧紧拉住。 只觉得天旋地转，扑进了韩卓的怀抱。 楼佳乐紧闭眼睛，却没意料之中的痛觉。 睁开眼才发现韩卓在刚刚抱住她的一瞬间，挡在了树中间。 温热的触感顺着手臂感受到，楼佳乐侧过头，能闻到他身上带着很淡的好闻皂角香。 韩卓右手勾在她肩膀，轻轻搭着的姿势让楼佳乐感到心跳加速。 正在考虑要不要扭捏一下，以表害羞，耳旁传来韩卓的闷哼声。 “你没事吧？”楼佳乐心中一紧，关心闻道。 “有事。”楼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的重心能不能抬一下？压得有点疼。” 啧，浪漫气氛被打破，楼佳乐瞪了他一眼准备起身。 没料到脚下又被石头绊了一个踉跄，再一次撞上去。 “嗷！”韩卓吃痛叫了一声。 余光瞥见楼佳乐眼看要摔下去，又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往自己身边拉。 这个动作使得两个人靠得很近，楼佳乐下巴几乎能碰到他肩膀。 呼吸间的温热气息打在脖颈上，韩卓感觉有点痒。 “你……你没事吧？”韩卓捏住楼佳乐的手力气收紧，悄悄改成了抱住她的姿势。 “没事，你还好吧？”楼佳乐一个抬头。 正好和韩卓的下巴撞在一起。 她捂住额头后退，忽然就笑了出来。 两个人仿佛不会说话般互相关心，笨拙重复得相同的话。 楼佳乐重新站直，绕到韩卓后面，帮他揉了揉拍疼的地方。 沿着小路继续往上坡走，楼佳乐看到不远处有烟花飞起。 她认得这个烟花，在韩盛鸣彩排的时候看到过。 现在烟花升起，意味着表白已经成功了。 她转头看身旁的韩卓，他没有多大反应，像一个寻常路人般仰头看，甚至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这一通烟花放下来，估计得花不少钱。”韩卓收回视线。 他在原地高抬腿，做好热身动作后开始在晚上夜跑。 楼佳乐也跟着一起跑过来，两个人一直到重新跑到了上坡的地方，才终于停顿住。 “我妈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是她很喜欢看烟花。”韩卓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聊天，“不过以她的性格，很少会主动说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去要求别人，也不知道韩盛鸣是怎么发现的。” “我爸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性格不好，但是他还挺细心，至少对我妈是真好。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也是有过短暂的……”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短暂的温馨。” 楼佳乐跟在后面，侧过头看天空中的烟花。 连续闪耀了好久，才终于再次沉寂于漆黑的夜空中。 会所的天台上，苗屿接过韩盛鸣递过来了的花，被韩盛鸣抱着转圈。 两个人的笑容中充满幸福，旁边的投影连着录影仪，正在播放他一个个去录制剪辑的祝福语。 画面正好播放到韩卓。 他对着镜头眼神飘忽，低头想了一会儿。 才重新举起来说：“希望你们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沿着山坡往下走，身后有车经过，楼佳乐被韩卓拉到马路里侧。 “跟我说说你家的事吧。”楼佳乐忽然开口，“好的或者不好的，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 “好。” 走下山坡没绕多久的路，两个人原本准备去找个坐的地方。路过药店的时候，楼佳乐绕进去买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 拉着韩卓到药店门口的座位上，楼佳乐把跌打损伤的药酒倒在手上。 “脱衣服。”楼佳乐拍在韩卓背上。 韩卓有点脸红，梗着脖子把衣服脱了，在楼佳乐手指触碰过来的时候，惊得缩了一下。 背上肌肤触碰的地方，他感到一阵鸡皮疙瘩淡淡泛起， 心脏狂跳不已，韩卓偏过头，抿嘴有些紧张。 “还好，刚刚撞在树干上有点红肿。现在涂点药酒，明天应该不会青紫。” 楼佳乐仔细帮着韩卓搓揉，看他身子总是不自觉往前靠。 被她重新拉了回来：“你怎么扭扭捏捏得？” “我没有……”韩卓说得没底气，声音又轻又急。 两个人正靠在一起涂跌打药膏，听到前方有争吵的声音。 “这不我爸初恋吗？”楼佳乐手上的动作顿住。 韩卓趁次把衣服穿上看过去，就看到张和娜正在路边徘徊。 “张和娜在这里做什么？”楼佳乐伸长脖子往前看。 张和娜在路旁张望了很久，忽然往路中间冲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因为太优秀 “小心！” 张和娜直直往路上的一辆车头冲过去。 楼佳乐看到后一个紧急起身，手中的跌打药摔倒落地，在地面上形成一块红褐色的斑驳。 张和娜猝不及防从路旁冲过来，一辆白色奥迪被逼停。 路人们被她这个举动吓得纷纷尖叫。 “怎么回事？突然冲过来也太危险了。” “小姑娘不要命了啊。” 行驶的车在张和娜前面紧急刹车堪堪停了下来。 张和娜冲到车头，看到车里的人后情绪激动不停拍着车前盖，不管不顾形象声嘶力竭：“你下车！你给我下车！不要欺人太甚了，给我去解释清楚！” 这跟她平常的形象判若两人，显然车里面的人跟她发生了什么事。 楼佳乐和韩卓对视一眼，准备过去查看情况。 “照理说，这时候车子里应该有人下来跟她吵架。毕竟她刚刚这个举动太危险了，一个正常的司机都会暴躁下来跟她算账，” 然而不仅没有人下来，甚至锁上了车窗。 张和娜又气急败坏跑过去，用力狂拍后窗的窗户。 “宁秋你下来啊！你凭什么把我的设计夺走！” 正在张和娜激动拍窗的时候，车辆启动一个转弯，直接把她甩在身后，害得她车尾带得摔倒在地。 张和娜手掌撑在地上蹭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面对周围质疑的目光和越来越大的讨论声，她内心逐渐崩溃。 好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慢慢缩成一团。 “滴滴！”身后又有不耐烦的司机在按喇叭。 张和娜两只手上都有擦破的伤口，撑地从地上爬起来，右手肘被人扶住。 抬头看过去，楼佳乐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你是上次在海边度假村的时候……”张和娜认出了楼佳乐。 楼佳乐没跟她套近乎，拉她从马路中间去了安全的地方。 “先去路旁。” 这里距离药店不远，韩卓又重新折回药店买了消毒水和绑带。 楼佳乐没说多余的话，结过后帮张和娜把手包装好。 “我不会处理这些，只能应个急。你回去后最好还是去医务室找医务人员处理。”楼佳乐把消毒碘伏倒在医用棉花上。 忽如其来的关怀，让张和娜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崩了。 整个人嗷嗷大哭，情绪激动导致受伤的手不自觉发抖。 “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渣男了？”楼佳乐发挥自己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合理怀疑。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们说。”韩卓在一旁随口附和了一句。 被楼佳乐转身瞪了一眼，一拳打在他手臂上。 韩卓摊手，露出委屈的表情轻声解释：“我就想安慰她。” “不是，”张和娜哭掉三张餐巾纸后终于好了一些，“男人还不值得让我崩溃，男人算个啥！” 楼佳乐抿起嘴笑了一下。 韩卓眨了眨眼睛，挠挠脖子又挠挠头发。 张和娜把最后的眼泪擦掉，气得咬牙切齿说道：“我的设计作品被偷了，就是我们班一个叫宁秋的女生。就在前天上海赛区的获奖名单出来，获得第一名的作品跟我的作品《朝暮》有90%的相似度！” 楼佳乐扶着她坐下来，从兜里摸索出一包餐巾纸递过去。 张和娜长得乖巧，性格却没那么矫情，从她刚刚飞扑过去拦车想要说理就能看得出来。 接过楼佳乐递过来的餐巾纸，用力擦了擦鼻子，才继续说。 “但是当初我把初稿和理念带去给导师看，导师当时只是看了一眼就说不行。无论我怎么改都没同意，后来这初稿作品我只能放弃。” 张和娜把餐巾纸揉成一团，直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 楼佳乐靠在张和娜旁边坐下来，听她深一口气后咬牙切齿又继续说。 “但是就在前几天我看到获奖名单和作品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第一名的作品，不就是我的创意嘛！然后我看了一眼名字，宁秋是万宁集团总经理的女儿。” “直到这时候我才幡然醒悟，为什么导师一直不通过我的初稿。不是因为我不优秀，而且因为我的作品太优秀了。” “这也太过分了。”楼佳乐听完这段，气得把手中的跌打药膏都捏得拧成一团。 “你没去找你们导师说明情况吗？”韩卓插话问。 张和娜冷哼一声，把纸团用力扔到地上。 此刻的张和娜跟她平时温婉阳光的处事风格都不一样，把楼佳乐吓了一跳。 “我找了，我马上就去找导师了。可是她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一直和稀泥想把我打发了。我去打听了才知道，我的导师和宁秋他爸爸认识了很多年，她根本就不会帮我讨回公道。” 张和娜说了几句，深呼吸竭力调整情绪，声线都带着发颤。 “所以你就只能直接找宁秋了。”楼佳乐帮她把剩下的半句补充完。 张和娜越说越崩溃，用手背擦拭掉忍不住掉下来的一滴眼泪。 “我已经尝试过各种办法了，”她咬紧嘴唇，“我在学校论坛发帖，但是很快就被屏蔽掉。我还堵在导师的教室门口去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根本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说我胡搅蛮缠。我重要的期末科目会经过他的手，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让学校知道真相能同意我换导师，那我这次期末作业就会被故意卡线。” “在学校里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所以我只能铤而走险去找宁秋。我很想问问她，就这么直接偷走别人的作品占为己有，她这个奖拿得心不心虚！” “从她刚刚不敢下车的表现来看，倒是确实心虚。”楼佳乐顺着话题安慰她。 帮张和娜处理完伤口，对方站起来朝她认真得鞠躬道谢。 这突如其来的郑重道谢，反倒让楼佳乐有些不好意思。 “别……别这样。” 之前的张和娜在楼佳乐心中，一直都是带着一层爸爸初恋的有色滤镜。 此刻楼佳乐跟她短短几分钟的接触中，才发现她只是一个执着勇敢的女生。 她忽然很想帮她。 “或者我有其他办法。” 就在张和娜转身的时候，楼佳乐开口。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赶紧离开 “什么办法？”张和娜又重新走回来，手指捏紧矿泉水瓶。 眼神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带着希望的光芒。 “可以去发声，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你还保留着底稿，有清楚的时间线你的作品是先有的，就算无法再参加一次，也要让偷你作品的人付出代价。” 听完后张和娜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去，她惨淡摇了摇头，看着地上安静的影子。 “这个我也想过，我都试过了。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再闹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你一个人的力量小，但是人多力量大，你还有我们吧！”楼佳乐一个激动，左手敲在右手的手掌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韩卓忍不住凑过来问：“你是不是想找一个公众平台曝光？就跟上次段皓污蔑我，你帮我的时候一样。” 楼佳乐正在盘算这件事，听到韩卓的说法，用力点头。 “你怎么知道？”楼佳乐惊讶于他和自己的想法完全吻合。 韩卓朝她挑了一下眉，眼角含笑，像是在为他们之间的这种默契而感到高兴。 “遇到这种事，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一点悔改和愧疚的感情都不会有。再怎么样，至少要把最真实的情况揭发出来，才能让黑暗事件在阳光下曝光。” 楼佳乐和张和娜约定了时间，带着她到电视台门口。 张和娜看着耸立的高楼有点怂，她还从来没接触过这么高级的商务楼。 “找电视台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张和娜把往前冲的楼佳乐拉回来，“感觉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楼佳乐反手拍了拍她肩膀。 “你今天出学校之前，是不是又去找了一次你的导师？”楼佳乐这么猜测。 张和娜低头苦笑，果然被楼佳乐猜中。 她挡在导师办公室门口想要和他做最后的协商。 “柳教授，您只要道歉就行了，作证这幅画确实是我的作品。宁秋就是抄袭，这个奖她不应该拿到。” “我还有事。”柳教授直接忽视了她。 “您如果一直是这个回避的态度，那么我只有找办法把您的所作所为都说出去了！” 柳教授听到这句扶了一下眼镜，转过身冷笑一声看向她。 “有本事你就继续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愿意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这个权威的教授。别以为社会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走出学校大门，这个世界复杂着呢。” 这个轻蔑的眼神张和娜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朝楼佳乐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走！”楼佳乐带着她来到了电视台里面。 进楼需要专门的工作证，楼佳乐进不去。 来到门卫亭咨询：“请问王记者在吗？社会部的王记者。” “哪个王记者？”门卫亭的保安问。 楼佳乐递了一张名片过去，这是王记者当初留给楼泽的名片，说有什么事或者有趣的题材，都可以找他。 接过名片，保安才想起来。 “哦，你等一下。”他拿起保安亭的电话往里打。 楼佳乐和张和娜带着星星眼盯着保安看。 通完电话，保安直接用淡淡的语气对楼佳乐说：“你们回去吧，王记者不在。”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楼佳乐趴在保安亭的窗口着急得往里钻。 “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等他，或者改天来也行。” “他不回来。”保安不耐烦朝她们挥了挥手，“他不在总部了，分配到了镇电视台，今年应该不会再回来。你们要找他啊，明年吧。” 张和娜和楼佳乐对视一眼，满眼都是突如其来的震惊。 “怎么会……”楼佳乐眼前一黑，“明明前段时间王记者还在台里做节目的啊？” “哎呀，你们有完没完。”保安看了眼排在楼佳乐身后的到访者，皱眉让她们赶紧离开。 随口把真相说出来：“就他做得这些节目，得罪了多少人，又没有给台里带来收视效应。所以就……” 这名保安低头说道一半，没注意到旁边的同事正在疯狂给他使眼色。 到后来直接碰了碰他胳膊，示意闭嘴。 “哟，我忘了这不能说。” 门卫亭保安明明自己说漏了嘴，被提醒后狠狠瞪了楼佳乐一眼，仿佛是因为他才会导致自己的失误。 “行了行了，没你们要找的人了吧，赶紧离开。” 楼佳乐和张和娜被半推半赶带离了电视台大厦。 “哎，你们怎么这样啊！我们自己会走。” 楼佳乐站在一旁，一脸愤怒看向推他们走的保安队。 “现在怎么办？”张和娜有些挫败，站在路旁抱肩抬头看电视台大楼。 曾经她以为可以带来希望的地方，如今都没法进去一步。 “没事，再想想别的办法。”楼佳乐看着名片上的号码打了电话给王记者。 但是可能是因为调换工作的原因，这个印在名片上的工作号已经显示是空号。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做好下一步打算，楼佳乐忽然感到脸颊上有点湿湿的感觉。 一抬头才发现有乌云飘过，看起来要下雨。 忙着找避雨的地方，还没走两步路，暴雨已经忽如其来下了下来。 楼佳乐和张和娜在街上拿帆布包捂住头想要找躲雨的地方，听到路旁传来汽车车鸣的滴滴声。 “你们怎么在这儿！” 苗屿坐在出租车副驾驶跟她们俩大声说。 “我们来找王记者！”楼佳乐也大声回复。 不过伴随着雨声和车鸣声，苗屿没听清。 让出租车司机靠边，把这两个快淋成落汤鸡的人拉进车里。 在楼佳乐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暴雨倾盆而下，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冰雹。 苗屿让出租车司机转了个圈，分了一处咖啡馆停下来。 “你怎么也在这儿？”楼佳乐帮苗屿收了伞问道。 “我来隔壁的电台办点事。”苗屿说到这里眼眸暗了一下。 把伞放进门口店家准备的桶中，带着楼佳乐走进去。 一听到苗屿到电台来，楼佳乐猛然一下抬头。 电视台不行的话，广播也行得通。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别的办法 “你看起来对这家店还挺熟悉。”张和娜跟在后面，拉来椅子坐了下来。 苗屿招呼让服务员先上三杯热茶，递到对面，让他们几个淋湿的人暖暖身子。 “我以前来电台和别人谈事的时候，经常过来这里坐。”她转动着装热茶的玻璃杯笑着说道，“这家咖啡店是周围性价比最高的店，价格不算太贵，但是环境看起来高档舒服。” “不过我之后也不会来了，”苗屿把玻璃杯停下，手掌心握住杯子说，“原本我电台这边要合作一个节目，但是今天我过来开会的时候，说这个节目要合并到另一个频道。把我的创意和设想全都打散，还要在我的录音棚里加一个新人。我没同意，这件事就作罢了。” 楼佳乐接过大麦茶喝了一口，感到从嗓子眼暖到胃里。 她手指不停无意识敲打着玻璃面，把刚说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继续听苗屿说：“原本我学姐把我引荐给广播台，是谈好了整个节目都由我作为主策划。在新节目中，他们留下了部分创意，却没有尊重我的意见。” 楼佳乐听完，一掌拍在桌面上。 “怎么现在都这样啊？欺负我们是学生吗！”楼佳乐气鼓鼓坐下。 苗屿看着她笑了一下，把端上来的蛋糕递过去。 “怎么了？还有谁也这么被欺负了？” 听到这个提问，张和娜缓缓伸起手进行自我坦白。 她和苗屿对视一眼，两个倒霉人对上眼神，忽然笑开。 “你们俩怎么碰一块儿去了？”苗屿问。 在她的印象中，楼佳乐和张和娜应该不熟悉。 “说来话长，我也是因为巧合才碰上张和娜的。” 楼佳乐让张和娜在学校碰到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中间还忍不住插嘴补充，东一嘴西一句，越说越激动。 苗屿听完后，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接触社会的时间早，性格又沉稳，听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在学校里，我还能帮你。不过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在范围外没有办法帮你。走出学校的大门后，我才发现这种事情很常见。” 咖啡店外的暴雨终于慢慢停息下来，咖啡厅的大堂除了她们没有其他客人。 楼佳乐的目光转回来，感受到周围一片低气压。 拿起面前的饮料杯，和她们碰了一下。 “别丧气啊，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希望和机会。” 话虽然这么说，楼佳乐回去后被这接连两次不公正事件气得不行。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干脆起身来到阳台。 阳台上还挂着整个寝室洗完的衣服，楼佳乐把垂下来的裤脚往里挪了挪，看到有几只眼睛闪着绿光的小野猫飞奔过去。 下午苗屿无意中说得一句话，倒是被楼佳乐记在心里。 苗屿说如果在她们学校的话，还是可以帮一把。 因为她在广播站里，每天下午五点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会播出学生的建议。 这是工大教委会联合广播站给学生一个发声的平台。 苗屿带领着广播站和学校谈了好久才答应下来，别的学校都没有。 姚初乔作为广播站的负责人后，也曾经有过这个打算。 申请材料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年末一起审批。 楼佳乐思绪被拉远，脑子转得飞快，感觉自己距离想出办法只有一步之遥。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姚初乔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啊——” 吓得楼佳乐毫无防备一声尖叫。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鬼吼鬼叫，要死啊！”隔壁楼忽然传过来一声怒骂声。 楼佳乐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隔壁阳台给黑暗中有一点火红的光亮。 “有人抽烟？”楼佳乐迅速反应过来。 被姚初乔捂住嘴拉到了屋内，又轻手轻脚越过寝室走到楼梯间。 “学校里不是不让抽烟吗？”楼佳乐随口一问。 “不然为什么大晚上偷偷在阳台上。”姚初乔不以为然摊开手。 走到水龙头前洗手，楼佳乐跟过来一起打开水。 水流刚流出来，就听到嘤嘤哭声。 在半夜无人的走廊里回荡着，声音时轻时响。 就在这时，头顶老旧的灯管忽然闪了一下，把楼佳乐这个胆小鬼吓了一跳，蹦起来条件反射躲到姚初乔后面。 “什么声音？” 姚初乔也有些慌，那幽怨的哭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围绕在走廊周围。 从旁边拿起保洁阿姨放着的桶挡在面前，姚初乔把楼佳乐带到自己身后，顺着声音来到单独的洗漱间前。 两个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后吊起胆子，打开门冲了进去。 “啊啊啊！” “嗷嗷嗷！” 楼佳乐冲进去才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有个穿着睡衣的女生正抱着一台收音机哭。 “郭文茉？”姚初乔看清楚里面的人后，把桶放了下来后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啊？还坐在瓷砖地上，这儿多凉啊，快起来。” 楼佳乐对宿舍楼的其他同学不熟悉，也跟在后面走过去。 郭文茉哭得满脸通红，没关掉的收音机还在播放深夜访谈类节目。 节目中的主持人在读信。 “如果我们不能继续往下走了，那么我祝你未来前程似锦，往后余生我的心上多了一块疤，我从不后悔爱过你。” 陪着演播厅悠扬的音乐，和主持人酸掉牙的语调，楼佳乐被这段肉麻的失恋情书整得头皮发麻，默默开始脚趾抠地。 看着眼前的郭文茉又一副想要哭出来的我就一直，楼佳乐猜出了一个大概。 “这不会是你写的分手情书吧？”楼佳乐弯下腰问道。 郭文茉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明明没醉，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抱着收音机不撒手。 “我对他亲口说说不出口，我真的很喜欢他，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 “对了！有办法了！”楼佳乐盯着收音机看，忽然一拍大腿。 郭文茉梨花带雨哭到一半，被楼佳乐这么一打断，眼泪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你在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事与愿违 “这个节目，就是你寄信的频道，要怎么投稿啊？”楼佳乐见郭文茉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干脆直接坐到她旁边。 抹了抹睡衣没找到餐巾纸，拿起郭文茉的袖子帮她擦眼泪。 “你也失恋了？”郭文茉吸了吸鼻子，眼睛一闭想要抱住楼佳乐一起痛哭。 被楼佳乐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避免了眼泪鼻涕被擦一大把。 “我没失恋。”楼佳乐把她推开，仰头对身后憋笑的姚初乔说，“苗屿跟你说过大致情况没？你觉得我刚刚说的方法可行吗？” “你们在说啥？”郭文茉已经没心情哭了，随手一抹眼泪，自己从地上站起来问。 “我们原本正面对困境，但是可能找到了新办法。”楼佳乐也跟着站起来，激动抱了抱她，“多亏了你，是你带来的灵感。” “我？”郭文茉有些呆呆得指着自己。 自嘲说道：“想不到我失个恋还有这作用。” 楼佳乐顺势带着她往外走，勾住郭文茉的肩膀开导说：“失恋只是一时的黑暗，我们都还年轻，不能把爱情看作自己的全部，更不能把爱情中的一个人视为全部。” “可是我一到了晚上，那种难过的情绪就会涌上来。我总是会想到当初和他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心里憋得慌，忍不住想要痛哭一场。” 郭文茉说着说着地下头，楼佳乐牵着她到洗手池旁边。 “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哭完了洗把脸，不要让自己第二天起来脸肿了。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去做，至少要漂漂亮亮的迎接这个世界。” 郭文茉自从失恋后，周围的朋友对她不是安慰就是大骂渣男，还从来没接触中这种言论。 吃了个冷风打嗝，捂住嘴看向楼佳乐。 “你说得对！”在安静了两秒后，郭文茉冲她笑了一下。 打开水龙头把冷水冲在脸上。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皮虽然哭肿，但是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姚初乔站在旁边全程没开口，只是震惊得看向楼佳乐。 她们系出了名的恋爱脑，竟然这次没有哭一晚上，而是自己振作起来。 郭文茉从姚初乔这儿接了眼部贴膜，贴脸上回去睡觉之前，把向广播电台投稿的方式告诉了楼佳乐。 “恋爱末班车？”楼佳乐看着郭文茉写在纸上的电台名字念出来。 三个人坐在楼梯上，借着昏黄的宿舍楼梯灯光凑在一起说话。 “对，”郭文茉点头，“只要把想写的内容用信封寄到这个地址，被选中的稿件会在节目中读出来。我已经被选中三次了，很容易就能成功。” 楼佳乐听她这么说，再次看到了希望。 在郭文茉犯困回去后，楼佳乐和姚初乔又研究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楼佳乐就把这个最近探究到的消息告诉了张和娜。 四个人约了个校外的书店里商量，脑袋凑在一起准备写信。 “你要把你在学校里的绝望境界写得详细一点，不要太多词藻堆砌，详细写出来就好。” 楼佳乐拿出从郭文茉那儿借来的另外两封被选中的信，指导说道。 “对，如果是我们广播站选信，都会更偏向于能激起听众情感的。”苗屿坐在张和娜旁边，自己却没有拿纸笔。 “你不写吗？”重新把笔盖合上，转头问她。 苗屿摇头，手指轻轻点在桌面，发出规律性的节奏声。 “我的事跟你不一样，我还牵扯到另一家电视台的事。虽然不是同一家电台，但是业内的事情错综复杂，为了以防万一连你也牵扯进去，我还是先不写了。” 这封集四个人之力的信花了一个下午终于完成，写作风格完全按照《恋爱末班车》喜欢的风格来完成。 围着投递的邮局信箱，带着神圣又庄重的眼神，看张和娜把信投进去。 “我们先耐心等待，”姚初乔安慰张和娜说道，“期间你先准备好材料，随时准备和你导师他们对峙。” 然而期待的事情往往容易事与愿违，张和娜等了将近一周，连着三期的节目投稿，都没有选中她的信。 “小张啊。” 上完专业课准备从后门离开的时候，张和娜被导师叫住。 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导师走到张和娜面前，把教材放在桌上。 手撑在桌面上用一种不屑的眼神扫射她，让张和娜感觉这眼神有点像猫在玩弄濒死的老鼠， “你最近倒是太平不闹了，我跟你说过，大家互利共赢。这样，只要这次你安静一点，下一次的参赛作品名额，我优先考虑推荐你的怎么样？” 张和娜后退一步，警惕盯着前方，没有及时回答。 导师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冷哼一声拿课本指向她说：“所以你差不多行了，别去天天找宁秋，她在这件事里也挺无辜的。你这样一直去找她，大家好好的校园生活都被打乱了。” 张和娜冷眼看着他，猜测到是宁秋被自己烦得不行又不敢对峙，只能找导师帮助。 “老师，我还有其他事情，先不陪您说话了。” 张和娜余光看了眼身后，直接叫住阶梯教室外走的同学。 “悠悠，我们一起走。” 她小跑过去拉住女同学的胳膊，直接离开没有回头。 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被自己忽略的导师，脸色瞬间冷下来。 装出一副假意和善的样子和其他同学打过招呼后，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打出电话。 “我已经敲打过了，她要是再来烦你，我就期末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让她挂科。这小丫头片子，不给她点厉害看看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 对面的宁秋发出娇娇软软的声音。 “老师，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虽然她认为自己只是有个初步创意就能得奖这种思维实在很幼稚，不过作为同学一场，我还是希望能给她适当的帮助。我可以不要奖金，把奖金转送给她的。” “你还是太善良了。”导师扶了下眼镜。 宁秋捂嘴笑了一声：“导师您也辛苦了，我会和爸爸面前多美言您几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欢迎加入 “那就麻烦你多费心了。”导师美滋滋把电话挂了。 捏住手机长松一口气以后，又播出了另一个电话。 “师兄，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坐坐？你那个电台节目是越做越好了，前几天还是多亏了师兄帮忙。” 对面刚从夜班下来，长长打了一个哈欠。 他就是《恋爱末班车》这个节目的制作人。 “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节目筛选信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怎么平时一直都是感情类的信件，中间还夹着一份举报信。虽然觉得节目也有过在直播中读举报信的事，不过我一看是对你的实名举报，马上就拦了下来。” 导师对着手机哈哈笑了两声，换上客客气气的语气。 “等师兄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好好答谢您，到时候给您备一份大礼。” 等全都处理完，他才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去。 张和娜走到女生寝室前，远远就看到宁秋从里面走出来。 直直走出去站在她面前，宁秋原本还在欢声笑语，看到了表情一下子收了起来，有点发怵。 前几日张和娜想让宁秋给个说法，堵住她好几次闹得很大。 看到两个人又面对面站着，不少同桌悄然站成一圈想要围观。 宁秋眼神一转，手指捂住嘴开始茶言茶语。 对张和娜说：“娜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得直接开口就行了。其实我很好说话的，不用这么一次一次找我。” 在学校里，张和娜一直多次主张宁秋的参赛作品抄袭自己的创意。 但是她们学校没有广播站，也不能在学校论坛发帖。 最重要的是，张和娜现在的证据只有自己的那份初稿。 关于这些内容好好梳理还行，只是三两句却说不清楚。 张和娜冲动想要找宁秋说理，也不知道是宁秋背后动了手脚，还是同学之间越传越离谱。 很快就流传成了张和娜因为没获奖心理不平衡，总是来找宁秋茬。 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和娜被室友拉走。 她回到宿舍用冷水洗了个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随即收到了楼佳乐的见面短信。 她们再次来到了那家书店商量。 “怎么会这样？”楼佳乐把从楼泽那儿借来的收音机抱在怀里。 她昨天等了一晚上，特地等到晚上把节目又听了一遍。 等了一整晚的时间，从头听到尾还是没有她们寄出去的那封信。 “按照时间，信件应该早就收到了。至今还没有读出来，就只有一个原因。肯定是被节目组把举报信卡掉了。” “也有这种可能。”姚初乔开口，不由得愁眉苦脸，“要不我们试试换一家电台？” 楼佳乐转头看向张和娜，对方正撑着头凝神思考。 “还有一个办法……” “老板，这里还有空磁带吗？” 苗屿思考了良久，刚准备开口，听到书架后面有个熟悉的声音。 四个人顺着声音探头看过去，韩盛鸣正店里问老板。 “这几天没进货，还有几盘空的。”老板找了一会，从柜子里买出几盘递过去。 “盛鸣。”姚初乔开口叫他。 韩盛鸣一转头，看到四个女生凑在一起看他，吓得后退一大步。 “你们怎么在这儿？”韩盛鸣走过来问。 “我们在商务区开会。”苗屿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你拿这个做什么？”姚初乔指着他手里的空磁带问道。 韩盛鸣有些害羞低头一笑，双手搓了搓裤子。 “我想把满月电台的每一期都录下来。之前已经录了大部分，只剩下最开始的几期磁带不够了。” “满月电台是什么？”张和娜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把饮料杯拿过来问道。 “我以前做的个人电台。”苗屿跟她解释。 “他为什么刻录你的电台？”张和娜一脸茫然追问。 姚初乔和楼佳乐瞬间露出八卦的笑容。 张和娜瞬间明白过来，也跟着朝苗屿眨眨眼。 被苗屿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衬得有点脸红。 韩盛鸣憨憨傻笑一声，乖巧坐在苗屿旁边，手足无措把她们正在研究准备重写的信拿过来看了一眼。 “既然想要借助电台这个平台，与其一直给别人投稿，不如靠自己。”韩盛鸣左右看了一眼说道。 “靠自己是什么意思？”张和娜问，“用自己的电台吗？可是我们没有自己的传播途径。” 韩盛鸣暂时没说话，转头看向苗屿，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苗屿眼角弯起，把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 “我刚刚就想到了这一点，我的满月电台暂时因为没时间而暂停更新，如果要重新启动运营不是一件难事。”苗屿双手靠在桌上，“不过这毕竟是个人运营的电台，没有那么多稳定的受众，如果贸然在满月电台播出来，怕是会弄巧成拙。” “况且，”苗屿手指拧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运营好……” “可以！”韩盛鸣听到这句激动打断，满脸真诚说道，“你的电台做得很好，我是你最忠实的观众！如果你想要重新开启，我肯定第一个支持。无论你做什么内容，我相信你都会做得很好，你有这个能力！” 韩盛鸣平时闷闷的，一激动话就特别多。 “噗嗤——” 楼佳乐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完全没有办法把眼前的韩盛鸣和二十年后的韩叔叔联系在一起。 苗屿拿过一盘空磁带把玩起来，她看向姚初乔，两个人眼神对视。 “办理电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我的想法在短期内迅速定位一档访谈类的电台。我没有试过这种迅速转型，需要你的帮助。” 姚初乔之前只是在校广播站，并没有参与过这种正儿八经的访谈类电台。 她无意识咬着自己的手指，担心得思考了十几秒。 楼佳乐忽然意识到，二十年后苗屿是有自己的一档热播电台节目。 “初乔，同意吧。”楼佳乐迫切看向姚初乔。 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对苗屿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开创新的电台。” “欢迎加入。”苗屿朝姚初乔伸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希望来了 楼佳乐对于未来的苗屿了解不深，她对于苗屿的了解仅来自于家庭聚会上偶尔提到了三言两语，还有韩卓对她妈妈的近况转述。 她只知道苗屿在未来事业做得很成功，成为了出名的主播，并且有一个成立很久的老牌电台。 “当初苗屿硬是从时代浪潮形势下一众电台中脱颖而出，那时候真是百团大战，一年光是个人电台就出了几百个。再加上电台逐渐被其他方式取代，这十几年下来，倒闭的电台节目有一大半。” 楼泽喝多了，脸上泛着通红，拿起一根筷子把碗敲得叮当响。 “当初你苗阿姨邀请过你妈妈，差点就两个人一起合作了。可惜啊，当初犹豫了别的事情没成，不然可能初乔也是这电台节目的创始人。” “那节目叫啥来着？”楼泽转头问韩盛鸣。 “哎呀，不说这个了。”韩盛鸣给自己倒了一瓶红酒，把话题扯开到别的地方。 而姚初乔只是摇晃着酒杯，给自己加了一筷子鸡蛋。 “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谁知道中间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哪有什么如果不如果的。” 姚初乔看起来已经释怀，跟着韩盛鸣的话题被扯开。 楼佳乐却没法释怀，她虽然在家庭宴会上一向负责吃，不怎么说话。 但是楼泽说得这些已经被她全都记在了心里。 楼佳乐不确定当初楼泽说得那个是不是满月电台，不过眼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姚初乔手中又出现了选择键。 在姚初乔纠结思考得这十几秒内，楼佳乐一直在旁边劝。 这才使得她坚定了和苗屿合作的信心。 “合作愉快。”面对苗屿的邀请，姚初乔欣然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 苗屿的个人电台和特地搭棚的节目组不一样，楼佳乐和姚初乔跟着她来到“工作室”的时候，才发现捡漏到只有一台电脑和一架书桌。 说是工作室，实则就是网吧里的一个小房间。 楼佳乐对电台的印象一直都是高大上的摄影棚。跟着苗屿来到网吧的时候，惊得在门口确认了好几眼。 “宿舍里还有其他人，不能用来做电台。我以前还做满月电台的时候和老板说好了，她给我租了一个杂物间，放置一台电脑。”苗屿带着楼佳乐和姚初乔走进去。 “原本中间停滞了一段时间，网吧老板就在这里放杂物。昨天联系他，倒是这个房间还留着能借给我。” 推开门，楼佳乐看到在两个大架子前摆着一台老式电脑，头顶还有一盏瓦数不高的灯摇摇欲坠。 她抬头细细观察这个环境，其他人绝对想不到，后来风靡一时的满月电台，会一开始是这个环境。 苗屿和姚初乔把讲纸准备好，楼佳乐看准时间倒计时。 “5，4，3，2，开始！” “收集满夜的心事，做月亮的秘密，欢迎来到满月电台。从今天起，不仅是我，电台直播间还会醒来一位新的主持人……” 楼佳乐坐在对面看着眼前一起工作运营电台的讲个人，手撑住下巴朝姚初乔比了一个大拇指。 满月电台一开始运营得并不容易。 来听得都是苗屿之前的老听众。 因为停更的原因陆陆续续流失一大片听众，老听众一听到节目改版又不满意。 和姚初乔重新开始的这两期，收听率简直跌入谷底，更别提会有读者来信来继续下一个环节。 “我们的节目是定位访谈节目，如果一直没有投稿配合的话，很难进行下一步改版。”苗屿和姚初乔开会讨论。 楼佳乐不懂这些，在一旁插不上话，但是也能感受到遇到了瓶颈期，整个气氛都很沉重。 “要不先这样试试？”姚初乔把自己设想的方案递过去，正在竭力想办法。 张和娜把矿泉水瓶盖拧开递过来，杂物室内甚至没有多余的椅子，她站在窗边，神情有些愧疚。 “都是因为我的事，要不先别弄了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楼佳乐歪头看她，盯着张和娜浑身不自然。 “怎么了？” “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你的。”楼佳乐说。 张和娜靠在窗框，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问：“没头没尾的，怎么说这话。” 楼佳乐道：“因为你说你再想想别的办法，而不是忍下来放弃。” 张和娜神情微动。 今晚的节目已经结束，距离电脑到期还有半个多小时，苗屿和姚初乔商量了一会儿明天的节目，准备关电脑。 “大家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苗屿手刚搭在鼠标上，这时听到了有邮件进来的声音。 见她忽然在电脑前站定不说话，楼佳乐忙凑过来一起看。 扫了一眼就不由得捂住嘴，楼佳乐感觉所有人眼中都涌出了希望。 苗屿的投稿邮箱原本沉寂了好几天，就在刚刚进来了两份投稿信件。 不仅是两份，就在刚刚她们直播电台的时候，也进来了好几封，只是苗屿把提示关了没有察觉。 楼佳乐细数了一遍大约有七八封，点开看也不是无质量的投稿，都是写得真情实感。 “哪儿来的信？怎么一下子就来了？”张和娜好奇。 苗屿点进一封匿名信，看到最后落款：导航仪。 她忽然笑了一下，楼佳乐发觉有情况，仔细看了一眼。 “好眼熟的内容，这是韩盛鸣写得吧？”楼佳乐看完问道。 苗屿“嗯”了一声，嘴角高高挂起。 当下燃眉之急倒不是纠结谁写的，楼佳乐忙去前台又续费了两个小时。 苗屿和姚初乔把投稿过来的信件整合又改了明天播出的内容，等全都处理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楼佳乐手撑住下巴昏昏欲睡，听到动静才抬起头，发现苗屿和姚初乔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样？”楼佳乐走过来问。 “我们改了一下节目格局，明天就可以正式改版。具体收视率和互动数，还要看具体效果。”姚初乔详细得跟她解释。 楼佳乐点头，一看时间。 “已经超过9点半！苗屿你们学校最近是不是封校？”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志气啊 经过楼佳乐一提醒，苗屿才想起来。 工大近些日子发生了不少同学出去吃夜宵，结果手机和钱包被偷的事迹。 学校整治了好久都没起效，干脆和警局联合把学校周围的小偷都一网打尽。 就在半个月前学校下了命令，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在10点前回到学校。 到时候不仅会关宿舍的大门，就连学校大门都会被关上。晚上还会有宿管挨家挨户查寝，对于没有在寝室的学生会有一定惩罚。 苗屿即使事业发展得再好，但是归根结底，她还是需要回学校遵守规定的学生。 更何况回学校前的最后一处地址还是在网吧。 要是被学校知道肯定会多加一处惩罚。 “现在还有多久时间？”苗屿急急忙忙收拾东西问。 楼佳乐帮着一起收拾，几个人火急火燎从网吧跑出来。 “这里！”张和娜已经提前出来到路口拦住了车。 她从副驾驶上下来，推着苗屿往里走，头探进去对司机说：“师傅，到工大！麻烦尽快！” “你不进来吗？”苗屿摇下窗问她。 张和娜摇了摇头，催促司机快点开。 “我们学校还不用这么急，你们先走。” 出租车启动，楼佳乐回头看到张和娜在和她们用力摇手。 只是一次普通的感觉，但是在青春中每次告别都会特别用力。 出租车司机被张和娜激动的情绪感染到，速度起得飞快。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健谈中年人，从后视镜看过去一个偌大的网吧标牌。 “小姑娘，你从网吧出来赶回学校啊？”他尝试开口询问。 “我们在网吧处理事务，并不是在玩游戏。”楼佳乐忙解释。 司机缓缓踩下刹车，又看了眼后座，明显不相信。 苗屿头靠着窗，没有解释的意图。 她向来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楼佳乐不愿意就这么被误解。 “师傅，其实我们在这里面经营一部电台，因为在学校里没有空间，才会选择在网吧租借。” “哦？”司机听到后感到兴趣。 楼佳乐把她们准备做电台节目的事大致解释了一遍，还提到了想要帮张和娜发声的原因。 “小姑娘们有志气啊！”司机听完激动得一按喇叭。 寂静夜空发出滴滴声音，司机的热血也被勾得燃起来，一脚油门踩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往工大门口赶。 出租车开到了工大门口能停靠的路边，剩下的路被学校围住不让社会车辆靠近。 “还有三分钟！”楼佳乐留下来付钱，督促苗屿快跑。 还剩几十米的时候，就看到学校门口的铁栏杆已经快要合上。 看到这个情形苗屿心中一紧，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却看到校门还留了一条缝。 门口韩盛鸣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挡住门正在和保安交涉。 “这不是还有两分钟吗？”韩盛鸣堵着门口不让关门，“怎么还能提前关门对不对？” “也不差这几分钟，都10点了还大晚上不回来，学校都已经提醒过了！”保安大叔明显对韩盛鸣不满，“你这个学生，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叔叔，就再等两分钟，马上就会有学生来了……” 说话间一回头，就看到苗屿她们跑过来。 “快快！”韩盛鸣眼前一亮，把门又往外拉得大一些，“马上要关门了！” “你干嘛！”保安过来把他拉走。 正在混乱之间，苗屿飞速跑到学校里去。 姚初乔和楼佳乐跟在后面见她终于进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楼佳乐看了眼手表，距离关门时间还差半分钟。 见苗屿进去了，韩盛鸣才松手，被保安大叔们白了一眼，他们嘟嘟囔囔回到了保安室。 学校大门被关上，楼佳乐和姚初乔见苗屿进了学校，才转身准备离开。 “明天按计划就这么播。”姚初乔和苗屿说。 走出了几步后，楼佳乐回头看过去。 韩盛鸣没有急着走，反而隔着铁门在和苗屿说话。 两个人隔着一扇铁门看向对方，各自看起来都很腼腆。 “我邮箱里的信都是你找来的吗？”苗屿问。 “啊哦，那个……”韩盛鸣想起来，对她说，“那是我鼓动我周围的同学，把他们的心事写出来。” “这里还有一些，是手写的信。”韩盛鸣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叠信递过去。 见保安大叔们快要过来赶人，匆匆忙忙说：“也不全是因为我，一开始说楼泽提醒我的，我才去找同学们……” 他话说到一半顿住，苗屿隔着铁栏杆伸出来握住他因为紧张而乱动的手。 韩盛鸣更心乱如麻，却更加紧紧握住苗屿的手不松开。 楼佳乐停顿下来见证了这一幕，感慨万千看了一会儿才和姚初乔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后公共澡堂早就关了，厕所的隔间有人正在用，楼佳乐坐在书桌前往窗外看。 她感觉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大学生活，明明自己应该是在高考完的最后一个暑假。 来到阳台外，楼下有宿管阿姨正在大声吆喝着熄灯。 楼佳乐靠在阳台上看旁边房间的灯陆续熄灭。 她没有进宿舍，眼睛视线过了一会儿习惯黑暗，又看到隔壁阳台有隐隐的红色烟头。 楼佳乐回到宿舍里和韩卓发信息聊天。 “感觉我有点喜欢上这里了。”楼佳乐说。 “为什么？”韩卓问，“你喜欢这个年代还是喜欢和爸妈当朋友相处的方式？” 楼佳乐没有及时回复，她觉得两者都有。 靠在枕头上和韩卓有一句没一句聊天，把刚刚看到的苗屿和韩盛鸣告诉韩卓。 “你想什么？表情这么复杂？”楼泽翻墙回到宿舍，经过小路看到了在楼下拿着手机的韩卓。 “哦，没什么。”韩卓把手机收起来。 转身准备回到楼里，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仰头看宿舍楼的方向问楼泽：“韩盛鸣回来了？” “还没吧。”楼泽手里还提着一袋子土豆饼当夜宵，随口回答道，“他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应该在工大。”韩卓说。 “你对他的行踪还挺了解。”楼泽转过来说。 第一百七十章 奇妙的想法 “或者说你对韩盛鸣和苗屿的行踪很了解。”楼泽站在台阶上，“发现自从韩盛鸣和苗屿表白成功以后，你的情况就很不对劲。连我都看出来了，你总是直勾勾盯着他们两个出神。” 楼泽说着说着往里走，探头问道：“你在想什么？还是你……” 来往偶尔有几个同一栋楼的同学走进去，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妥。 韩卓被问得有点紧张，不自觉低下头，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神，生怕被楼泽发现。 “还是你喜欢苗屿？”楼泽朝他挑挑眉。 听到这个推测，韩卓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他楼叔叔的推测还是一如既往那么不准！ “啊没有！”韩卓无语挥手，扯开嗓门嚷嚷。 狠狠瞪了楼泽一眼，转身“蹬蹬蹬”跑上了楼。 楼泽也没有叫他，直接拿着夜宵在他们宿舍楼门口的阶梯上坐下。 过了几分钟韩卓又重新跑下来，楼泽坐在台阶上快乐啃饼。仿佛预料到韩卓会重新回来，楼泽都没回头直接和韩卓招手，食指上还挂着一串钥匙。 韩卓刚跑上去摸了半天口袋都没发现钥匙，怀疑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看到楼泽甩钥匙的嘚瑟样子，韩卓无奈摇了摇头，也跟着坐过去。 “吃吗？我买了两个。”楼泽递过去一个，“本来想给盛鸣带一个，不过他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这个老实好学生会不会翻墙回来。” 韩卓原本不饿，一听到另一个土豆饼原本是给韩盛鸣的，果断接了过来。 “我不喜欢苗屿，我喜欢楼嘉佳。”韩卓在韩卓旁边的阶梯上坐下。 “咳咳……”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楼泽被一口饼呛到。 楼泽嚼着土豆饼开始琢磨，脑海中把韩盛鸣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遍，想要推敲出原因。 “既然不是喜欢苗屿，难道是……因为羡慕韩盛鸣脱单，你才老有事没事盯着人家看，羡慕人家这种小情侣的状态吧！” 楼泽越说越觉得合理，一拍大腿把剩下的土豆饼都给吃了。 韩卓正愁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他从小不会撒谎，一说就会露馅。 没想到撞上楼泽这个脑洞大的，帮他把理由都想好了。 当然顺杆爬上去的，顺着楼泽抛出的话题说：“被你说中了。” “哎呀，这光羡慕没用，自己也得付出行动。”楼泽挪过来搂住韩卓的肩膀。 他左右看了一眼，遵守保守秘密的原则。 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开口说：“韩盛鸣追苗屿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光是表白那场就准备了很久。而且他平时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为了向苗屿的世界靠近，正在让自己的性格逐渐改变。” “为了帮苗屿的电台重新转型，在我发出提议后，他竟然第一时间就去系里问我们班和其他班的同学，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他们可以投稿给苗屿的那个……” “满月电台。”韩卓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补充说道。 “哦，满月电台。”楼泽傻愣愣得跟着说。 韩卓看向楼泽，忽然笑了一下问：“韩盛鸣竟然能社交这么多人？” 这简直让他大吃一惊，毕竟当了韩盛鸣这么多年儿子，他爸爸的性格自己最是清楚。 在自己从小到大的长大角度，韩卓只看到父母之间的互相埋怨争吵。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感受不到一点爱意。 不过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见证了父母初入爱河时的美好模样。 想起楼佳乐刚刚用语言跟他形容的画面，韩盛鸣隔着铁门和苗屿依依不舍的样子。 韩卓心里有一丝动容，这么多年藏在心中越来越深的埋怨正在因为这些小美好而逐渐减少。 甚至有了一种想法，如果能重新回去，他想把爸妈都叫出来，让他们面对面好好把这些年的积怨聊一聊，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没事，有哥在呢！”楼泽趁机占便宜，“叫我声大哥，我教你怎么追女生，其实嘉佳吧，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也有感觉。” “好，”韩卓爽快答应，直接冲着楼泽叫了一声，“叔。” 楼泽：…… 掂量了一下他不吃亏，心满意足又拍了拍韩卓。 两个人说了半天，把土豆饼都吃完了，楼泽才终于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到寝室。 正往里走，听到旁边两个同学边走边激情讨论。 “昨天那个采访也太有趣了，当爸爸的在火车上热情给小伙子支招怎么逗女孩开心。结果下了车发现那男生想追的人就是自己女儿。” “我也看到了，把那爸爸给气得，态度直接大转变，有种亲自开门让猪拱自家白菜的感觉。” 八卦声越飘越远，楼泽听到后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站在他旁边的韩卓有些心虚得摸了摸自己鼻子。 韩卓回到宿舍后，走到阳台上纠结要不要和楼佳乐打电话。 单板手机在手中来回转动，他用不惯。 一不小心拨通了通话键，对方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接通了电话。 “找我什么事？”楼佳乐蒙在被子里用小声问。 她们女生宿舍都已经熄灯睡了，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 韩卓寝室那几个人倒是还没睡，台灯开得瓦亮，搬出一个小桌子准备开始斗地主。 韩卓摇了摇头，走到阳台上屏蔽室内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睡？”韩卓也跟着楼佳乐轻声说话。 “不是你打开了吗！”楼佳乐恶狠狠冲他龇牙，很快又笑了一下。 韩卓抬头看月亮，温柔说道：“你爸让我打电话给你？” “嗯？”楼佳乐不解，“楼泽？他又怎么了？” “没什么。”韩卓感觉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不少，“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说是请吃饭，最后还是约在了学校食堂三楼，找了个靠窗的无人地方说话。 楼佳乐刚把饭盘放下，就听到韩卓说：“楼泽以为我喜欢苗屿，不过我只是对苗屿有种复杂的情绪。” “啊？”楼佳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打直球 “你说啥？”楼佳乐把筷子放下伸手摇了摇韩卓脑子里的水。 韩卓任由她摇晃着，把自己饭盆里的鸡腿夹了过去。 不紧不慢继续说：“我是说，近期我和苗屿相处的时间，比之前一整年都多。” “而且我还跟她还有你们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像在之前她也只是在每个月的探视日来看看我。带我去吃韩盛鸣不让我吃的肯德基，小的时候会带我去游乐场，让我一个人上去，她在下面打电话处理工作的事。我那时候觉得跟她相处很无趣，在妈妈眼中工作永远比和在一起重要。” “哦……”楼佳乐用筷子挑鸡腿上的肉，示意韩卓继续说。 “还有一次，我妈正跟我吃饭，接到一通电话说是电台里有突发情况，就直接扔下我，让我爸来接我走了。” 韩卓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坐在旁边座位的其他同学听到后颇有感触。 举起餐盘离开的时候，突然凑过来插了一句。 “我妈也老这样，加油难兄难弟！”说完朝韩卓飞快眨了眨眼。 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冒出来，韩卓和楼佳乐愣在原地两脸懵逼看着他。 原本的气氛被打乱，韩卓越说越苦哈哈的脸色又重新恢复如常，边笑边摇头。 “所以你现在对苗屿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楼佳乐拿筷子轻戳不锈钢餐盘。 韩卓扒拉了一口芹菜，把筷子拿在手上深叹一口气。 “还挺复杂的。想要靠近她多了解了解我妈的少女时代，又不敢太亲近。” “为什么不能亲近？”楼佳乐歪头，把汤里的小葱往外捞。 韩卓直接把自己挑好葱的那碗递过去：“你下次可以和阿姨说不要葱的。” “阿姨手太快了，我来不及说。”楼佳乐毫不客气接过汤碗，见周围没人小声对他说，“不过我也算是提前适应了大学生活，不敢这时候我还在家里等录取通知书。” 说完把话题又拐了回来，楼佳乐看向韩盛鸣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和苗屿现在是同龄人，又都是朋友的身份，为什么不能跟她亲近？” 韩卓摇摇头，用筷子扒拉了好久的菜但是一口没吃。 “对她而言是，但是我有二十年后的记忆，我知道她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会怎么对待我这个儿子。她总是会因为工作而把我抛在一旁，更注重事业而不关心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所以每次看韩盛鸣和苗屿在一起，总有一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别扭感。我已经提前知晓了他们的结局。” 楼佳乐把挑完葱的蛋汤喝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过去。 “谢谢啊。”韩卓接过糖把糖纸剥开。 才听到楼佳乐说：“这是苗屿给我的。” 听到这话，韩卓递糖的手一顿，嘴唇碰到了糖皮表面，有一丝丝甜味。 很快就转瞬即逝。 “你看，你在心里已经对你妈妈有偏见了。所以对于她递过来的所有都会觉得别扭。”楼佳乐手一伸，捏住韩卓的手腕往前一递，“其实味道都是一样的，只是你自己心境的区别。” “就像你觉得你妈妈不关心你，这个角度一直萦绕在你心里使得你这么多年看问题的角度都是这样。但是像你妈妈选择家庭还是事业，这些都是她的权利，因为这是她的人生。” 她拿筷子夹着不锈钢盆里的黄豆，递了一颗到韩卓碗里。 “还记得豆子吗？你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你觉得豆子他妈妈有错吗？” “可是豆子他妈妈不一样。”韩卓把黄豆夹进嘴里。 嚼着嚼着还在思考，发现自己都无法说通哪里不一样。 韩卓直直看向楼佳乐，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面带笑容说：“你说得也对，我竟然无法反驳。我发现你穿越过来一趟，过了几个月的大学生活长大了不少，看问题的角度也成熟很多。” “不是因为我过了几个月大学生活，”楼佳乐朝他眨眨眼，把吃好的餐盘起身拿起来，“而是因为我在爸妈身旁，和他们做了朋友，从另一个角度看待。” “要不你也试试？你不是已经对韩盛鸣心结化解了吗？” 说走楼佳乐自行走到垃圾桶前，把碗筷放在收拾的区域后，左手边多了一瓶牛奶。 韩卓也放好碗筷追了过来，笑从旁边小卖部买了一瓶牛奶，笑眯眯递过来。 楼佳乐接过，放慢脚步特地等他，两个人并排从楼梯往下走。 “不过你昨天说，我爸让你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 “楼泽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多在她面前晃悠，多打电话给她，以不打扰的方式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韩卓把昨天楼泽的话重复了一遍。 “咳咳咳！”楼佳乐差点被牛奶呛住。 抬头看了眼打直球的韩卓。 对方的眼神完全不是天真无害，反而带着一阵腹黑。 就是要把这段直球的话告诉她，让楼佳乐没有装傻的办法。 楼佳乐正在因为呛住而咳嗽，旁边的韩卓又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谢谢。”接过后又觉得不对劲，飞快跑下楼梯。 发现韩卓一直抬手跟在自己身后。 “你这是什么动作？”楼佳乐企图扯开话题。 “楼泽说在楼梯上特别是对方心神不集中的时候，要时刻准备好，万一对方不小心摔了还能扶住。”韩卓笑得一脸狡黠说道。 楼佳乐呵呵笑了两声，在心里对楼泽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翻白眼。 她拿出翻盖手机看了眼时间，对韩卓说：“今天姚初乔和苗屿晚上会对新节目做出改版，我们一起去工作室给她们帮忙吗？顺便给她们加油鼓励。” “她们的节目今天就要正式改版了吗？”韩卓和楼佳乐并肩走着说话。 他双手插兜，目光看了眼远方。 楼佳乐没有催促，这是她给出的台阶。 如果韩卓愿意去，说明他已经走出心结的第一步，愿意去尝试接受苗屿对事业的狂热。 “好。”韩卓说，“我跟你一起去。” 楼佳乐停下来看他，刚打算小心翼翼牵手。 “小心！” 第一百七十二章 硬刚起来 “小心！”楼佳乐只听到周围有个同学尖叫，耳旁传来摩托车马达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韩卓从身后把自己整个护住。 双手靠着自己的手臂，捏紧她的手腕，楼佳乐感到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韩卓的保护范围内。 韩卓的胸膛抵住楼佳乐的后背，以迅雷不及掩耳往后一转，因为惯性被摩托车带到，重重摔在了身后的草坪上。 楼佳乐整个重量都靠在身后韩卓的肩膀上，听到身后沉闷的吃痛声。 “你没事吧？”她很快意识到韩卓可能手上，转身爬起来。 好在韩卓只是摔在了草坪上，没有被石头硌到。 只有右手臂被凸出来的树枝划破了一道伤口。 转头看过去，那辆差点撞到他们的摩托车压根没有减速。 反而更加嚣张加速扬长而去。 “刚刚那人谁啊？开得也太危险了，这可是来校园内，这不差点就撞到人了。”周围有声音开始嘟嘟囔囔。 有围观群众过来帮忙把韩卓扶起来，又好心让楼佳乐检查有没有受伤。 楼佳乐拉着韩卓起来，听到身旁窃窃私语没听。 “那不是蒋铮吗？这摩托车被他在学校里绕过好几圈了，看到人也不减速，前几天差点就把我撞了，害得我刚买的水果撒了一地。他跟看都没看到一样就走了，简直气死我！” “啊……蒋铮啊，他怎么最近又喜欢上摩托车了，这是讨人厌啊。” 听语气，不少同学对这个叫蒋铮的同学颇有怨气。 楼佳乐气得恶狠狠瞪过去，抬头左右张望，看到食堂门口有个监控。 他们刚从食堂走出来没多久，正值监控的视线范围内，去学校调监控应该能看到他的摩托车牌号。 很显然韩卓也想到了这一点，站起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准备和楼佳乐一起往门口保安处去要监控作为证据。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不少路人的惊呼声。 楼佳乐顺着声音看过去，蒋铮那辆拉风的摩托车竟然摔倒了。 “怎么回事？” 刚刚围观的两个同学一看到这一幕，幸灾乐祸走了过去。 楼佳乐也跟着过去查看，发现蒋铮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一辆自行车绊倒。 “这车怎么有点眼熟？”韩卓小声嘟囔。 等看清楚后，剥开人群走上来。 楼佳乐跟着一起往前走，看到韩盛鸣站在一旁，规规矩矩双手搭在胸前，眼神中却没有之前的唯唯诺诺。 虽然低着头，但是眼神中看起来带着揶揄，手指搭在手背上轻轻摆动。 她这才想起来，这个自行车是韩盛鸣在学校里会骑行的那款。 这个有钱的富家公子一向履行低调，在学校里从来不让家里的车开进来。 蒋铮嗷嗷叫了好几声，才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他的手上被磨破了好大一大块皮，因为原本骑摩托车的速度太快，摔下来的时候连嘴角都磕破一块皮。 摩托车车头歪在一旁，后轮还在不停滚动。蒋铮上前想把摩托车拉起来，一抬起来发现后视镜都被摔坏。 摩托车自身重，蒋铮手受伤拉了几下没抬起来，周围全是看热闹的同学在幸灾乐祸，一个上来的都没有。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蒋铮过来想要找韩盛鸣算账。 韩盛鸣后退一步高抬起手，看了他一眼说：“这么多人看着，你不会想要动手打人吧？” “噗——”楼佳乐笑出声。 抬头看向韩卓，往右挪动一点对他说：“你爸现在还挺会处理这种冲突，我说你怎么有点腹黑，合着是遗传你爸的。” 韩卓看向前方，神情之中有些紧张，生怕蒋铮真动手，对韩盛鸣不利。 一句话没多说，悄无声息走了过去。 韩盛鸣早就注意到韩盛鸣和楼佳乐走近，对他们过来并没有多大的诧异。 蒋铮把头盔抱在手上，刚抬起手准备往韩盛鸣头上打过去。 被韩盛鸣打过去甩开，挡住蒋铮攻击的途径。 蒋铮看了眼韩盛鸣，后退了一步。 见周围都是人，指着韩盛鸣开始嚷嚷。 “你脑子没问题吧，我骑车骑得好好的，你忽然把自行车飞出来，把我的车摔坏了。你是不是得赔偿我啊？” 他越过韩卓的怒视看向韩盛鸣。 “你自己在学校里超速行驶，被路旁出现的东西绊倒不是活该吗？人家自行车也被你摩托车的轮子绊到报废了。” “对啊，我刚刚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这位同学推着自行车出来。这辆摩托车看到了也没降速，直接擦着自行车过去，没想到自行车不仅没躲，还往前撞过去。” 人群中有看不惯他的人，忽然冒出来这些话。 楼佳乐听了个来龙去脉，不由得对韩盛鸣竖起大拇指。 想不到韩盛鸣也有这么硬刚的时候。 蒋铮转头看了一圈没想到说话的人，只能把气撒到了韩盛鸣身上。 眼看越来越多的同学聚集过来，蒋铮原本想要碰瓷韩盛鸣没成功，准备换个说法。 他干脆把摔坏的后视镜拿起来，气急败坏指向韩盛鸣。 扯开嗓子嚷嚷开：“你就是故意的吧？嫉妒我的摩托车才把它弄坏，我的摩托车维修费很贵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的啊！” “哦。”韩盛鸣面对气得唾沫横飞的蒋铮，冷冷看着他。 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厚叠钱递过去。 “你……你干嘛？”蒋铮看着这叠钱，气势弱了下去。 他原本算定了韩盛鸣这样子就没钱，还能顺势羞辱他一顿。 没想到韩盛鸣直接把钱拿了出来。 “不够吗？” 韩盛鸣挑了下眉，神情悠然自在又追加拿了一叠钱塞到蒋铮手里。 “这些呢？”他又问了一遍。 “再不够的话，我还有更多，可以给你买辆新的。”韩盛鸣看着蒋铮的脸逐渐因为羞愤而变红，“你原本还想说什么？穷鬼因为嫉妒你的摩托车，还是穷鬼不配碰你的车，不配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哇偶！”楼佳乐全程看着不由得感叹，她觉得韩盛鸣拿钱羞辱人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黑化了 “你有毛病啊！” 蒋铮这句话明显喊得底气不足。 想用钱来羞辱眼前这个看起来穿着朴素的人，没想到韩盛鸣如此深藏不露。 还把直接反将一军，惹到围观同学跟个笑话一样看着他。 气得蒋铮手一扬，想要把钱都砸到韩盛鸣脸上。 安静站在一旁的韩卓忽然往前对准蒋铮的脸挥拳砸过去，蒋铮另外半边嘴角也被打破。 被韩盛鸣塞到蒋铮手里的钱这么一扬，全都往空中飞了出去。 猝不及防来了一拳，在所有人的惊呼中，韩卓甩了甩左手。 “我右手被你刚刚骑摩托车带伤了，你应该庆幸我手伤着，不然这一拳力道，可不止这么点。” 蒋铮原本就被韩盛鸣的砸钱羞辱惹得怒火中烧，往前一步把手中的半截后视镜一扔，就想跟韩盛鸣扭打。 “干什么！你们这里在干什么！” 争吵中，楼佳乐听到人群外有愤怒的声音。 忙拉了拉韩卓的衣服下摆，示意他先别动。 韩卓马上心领神会，一瞬间就从打架的状态中抽离，双手高高抬起。 见韩卓不动，蒋铮已经气红了眼，一拳往韩卓脸上打过去。 又往后抬手，只听到“砰”得一声，全场围观学生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蒋铮感觉自己打到人了，他战战兢兢回过头，发现校长正捂住眼睛痛苦弯腰。 “校……校长？”蒋铮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您听我说，我不小心才碰到您的。” 手中瞬间蜷缩起来，尴尬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给我过来！” 校长吃痛站直身子，抓住蒋铮往他头顶上打了几巴掌才消气。 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场景和脸上挂彩的韩卓，又看了眼地上的摩托车，气得忍不住捂住额头。 “校长，我没打架。”韩卓被之前的几次罚怕了，更加高高抬手以表清白。 “我们能作证，实在是这蒋铮在学校里骑着摩托车横穿，还又讹钱又动手打人。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好几个同学都被他的摩托碰到过。”楼佳乐摆出一副绿茶兮兮的模样，对校长说。 “那是你们走路不看路！”蒋铮大叫。 瞬间引起众怒，同学们纷纷跟着说道：“我昨天差点被他撞了，害我水果都坏了。” “还有我上礼拜下课刚走出去教学楼，被他吓得从台阶上崴脚，现在脚腕还有点痛呢。” 蒋铮还想骂粗口，被校长又打了两下才蔫下去。 “校园内不准骑摩托车这种危险的交通工具，把你的车推起来，跟我到办公室里。” 校长走过去恨铁不成钢往蒋铮的小腿处踹过去。 蒋铮被校长带走前还怨恨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楼佳乐狠狠瞪过去。 转过身才发现韩盛鸣也瞪着蒋铮离开的方向，毫不示弱。 “真巧了。”楼佳乐缓和气氛说，“我们前脚差点被他撞到，下一秒就看到你的自行车把他撞飞，真是一报还一报。” “倒也不是。”韩盛鸣蹲下来说，“我就是看到他把你们俩撞飞，才故意的。” 说完努力捡起地上洒了一地的钱。 刚刚耍帅都多酷，现在捡钱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快帮我一起捡。”韩盛鸣捶着背仰头求助。 楼佳乐看着韩盛鸣在旁边捡钱的身影，懵懵得眨眨眼，问韩卓：“你爸黑化了？” 韩卓也蹲下来帮着一起捡满天飞撒的钱，转头看向动作飞快正在捡钱的韩盛鸣，忽然摇头笑了一下。 “他好像确实黑化了，这样挺好的。” 三个人趴在地上狼狈捡撒了一地的钱，楼佳乐伸手把一张差点飞起来的钱压下，眼底出现了一双鞋。 抬头看姚初乔正一脸震惊看向他们。 “你们在干嘛？”她手指了指到底的钱，和狼狈趴在地上的三个人。 “虽然这样子确实很容易引起误会，”楼佳乐站起来尬笑，“不过这是韩盛鸣自己的钱，我们刚刚用钱狠狠扳回了一局。” “什么跟什么？”姚初乔把楼佳乐扶起来。 跟着一起蹲下身，把钱都捡起来后，还到了韩盛鸣手中。 楼佳乐蹦跶上前勾住姚初乔的手臂，看到她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播音稿。 “有信心吗？”楼佳乐问。 姚初乔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拍拍楼佳乐肩膀说道：“也不看看我是谁，没有我和苗屿联合起来做不了的广播节目。” 楼佳乐跟着姚初乔的步伐，小步往前跑。 “初乔。”楼佳乐叫她。 姚初乔转过头：“嗯？” “我真喜欢你为了事业而奋斗时，这种意气风发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很飒，任何时候都没有你现在的模样美。一直这么保持下去好吗？不要因为任何事改变了你往前冲的劲。” 姚初乔停下来看着她：“你在说什么？突然这么严肃。再说谁能阻挡住我以后往前冲？我妈吗？这你就不用担心，我妈妈对于我的广播专业一直都处于赞同的态度，不会有反对的。” 楼佳乐手上还勾住姚初乔的胳膊，凑过来靠在姚初乔的肩膀，黏黏糊糊的样子。 阻挡你人生的人就是我啊。楼佳乐心里想。 “对不起。”她靠在姚初乔肩膀上闷闷得说。 姚初乔说得不错，她和苗屿在今晚重新改版后的满月电台很成功。 不落俗套的环节加上两个人出色的主持功力，再加上精心筛选过的读信环节，引起不少听众的共鸣。 收听率原本在同类访谈类节目的中等环节，今晚一下子就飙升。 韩盛鸣带来的第一批信件都是他的同学们，昨天苗屿和姚初乔开会把受众定位在了二三十代的年轻人。 整个节目定位往年轻化和情感化靠拢。 这跟同类型的其他访谈类电台不一样，他们都是来者不拒。 “有些年轻人之间的事，只有年轻人才能共鸣。”姚初乔晃动手指说，“所以我们的电台这么定位，虽然会放弃部分年龄层的听众，但是年轻部分受众会更加有粘性。” 虽然姚初乔在说受众的问题，听到“年轻人更了解年轻人”这个观点，楼佳乐看着二十岁的她妈妈轻快点头。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还是太天真 节目推进得有序进行，楼佳乐坐在旁边看姚初乔和苗屿并排坐在狭小的空间内，脸上却洋溢着一股冲劲。 眼神都亮晶晶的，眉眼之中带着光芒。 到了下半环节，姚初乔把投稿的信件都拿出来进程推进。 楼佳乐在一旁管理听众来电，接起电话后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韩盛鸣？”楼佳乐一秒就反应过来，惊异得问，“你怎么打来了？” “你好，这位接线员。我是来连线的听众，对于刚刚主持人的提问想要互动，麻烦帮我转接过去。” 韩盛鸣一本正经说道。 楼佳乐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样。 “你不会想当众表白吧？”楼佳乐捏紧话筒，灵感突发，“你别乱来啊，我们今晚很重要。” “你想啥呢？我还没这么没脑子。”韩盛鸣把端着的语调换回来，用平时语气说道，“我是真的来回答的。” 看到姚初乔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后，楼佳乐犹犹豫豫把韩盛鸣的电话转播进去。 苗屿一秒就听出了韩盛鸣的声音，眉眼间笑了一下。 苗屿没有识破韩盛鸣，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关于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这位听众是来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是。”韩盛鸣公事公办回答道，“对于我而言，我的人生并没有太多的精彩，我从小到大因为性格原因没有朋友，但是在最近几个月我不仅有了朋友，还一直做了之前我都不敢做的事。” “我觉得我变得勇敢了，所以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就是认识了这些朋友，和他们在一起感觉我感到很快乐很充足。” 楼佳乐在旁边听着，从上午呛蒋铮这件事开始，脑海中不断闪现和韩盛鸣他们一起有闹有笑的日子。 “这位同学，那你现在有什么想要对你朋友说得吗？”姚初乔也笑，提问韩盛鸣说道。 “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韩盛鸣说。 韩卓没有在网吧的临时录音棚里，但是他站在一家小卖部前，老板娘的女儿正在听满月电台，他把这段话都听了进去。 原本已经付完钱准备离开，又重新折回来拉开冰箱门拿出两杯啤酒。 “小伙子，买了啤酒不再带点花生米吗？”老板娘热情推销，“你跟谁喝啊？买这么几瓶酒够吗？” 韩盛鸣把两罐啤酒装进塑料袋里，为了避免老板娘唠唠叨叨，又拿了一袋花生。 “我……和朋友，”韩卓说，“一个跟我牵扯一辈子的朋友。” 韩盛鸣在自动电话亭里打完了电话，缓了一阵情绪才走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有个装着啤酒的袋子在自己眼前晃。 “喝酒吗？”韩卓问，“你还没跟我这个朋友喝过酒吧？” 韩盛鸣扶了扶眼镜，严肃得说：“不好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图书馆……” “图什么书馆！”韩卓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就走，“今天我做主，喝了再说。” 满月电台仅仅用了三期，就稳坐同时段个人电台的首位，甚至和广播台的节目一争高下。 姚初乔和苗屿商量了一下，并没有着急把张和娜的事情曝光出来。 日子就这么逐渐平静过下去。 张和娜又吵了几天，见得不到回应，全都宛如石沉大海，就没有在去找导师和宁秋的麻烦。 “她这次的平时分，我给了她及格线擦边的分数，敲打敲打她。看起来是起效了，不打算继续闹。”导师坐在办公室里给宁秋爸爸打电话。 他看着自己桌上那个崭新的奥迪车钥匙，手指总是忍不住上去抚摸。 “宁总，您放心。我已经把这个刺头小姑娘搞定了，她的期末成绩掌握在我手里，只要她再去堵宿舍门口找您女儿麻烦，我就找个理由让她真的不合格，到时候她就会后悔了，哭着喊着来求原谅。” 电话那头对于他的絮絮叨叨不耐烦，随便说了几句就火气很大把电话挂了。 导师挂了电话，又把车钥匙揣在手上。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走到教学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和娜从里面走出来。 招了招手，把张和娜叫过来。 张和娜原本对导师这个态度感到不被尊重，不过忍下了这口气走过去， “你抓紧时间去给宁秋道个歉吧。”导师直接开门见山对张和娜说， 张和娜一改平时嚣张的态度，看起来是真被导师吓到了。 对导师说：“对不起导师，我知道了，我不该闹腾这么大，对您和宁秋都造成困扰。” 抬起头，左右看了眼周围没人，看向导师问道：“不过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宁秋那副作品到底是不是借鉴了我的创意。我想知道我的水平够不够格，只要一句话，我就再也不闹了。” 她看向导师，捏紧的帆布包带。 袋子里放着一个小型录音机，在她走下楼梯看到导师的瞬间，手就伸到帆布袋里，把录音机打开。 “你……”导师刚准备敷衍过去，就看到对面张和娜执着的眼神。 心里担心如果今天说跟她宁秋的作品和她没有关系，以张和娜这个又轴又硬的性格，想不定还会继续追查，搞得鸡飞狗跳。 毕竟有眼睛的人，都明摆着看得出来。 “咳咳。”导师清咳了两声，把张和娜拉到一旁，“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晓了。你要明白，这种评选比赛没有通关系，没有看在宁秋她爸爸的面子上，即使这幅作品你拿上去，你也拿不到奖的。” “你啊，还是太天真。”导师呵呵笑了两下，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发锈的铁丝，“有些事，像你这种单纯的女生不懂。我呢这是在帮你，宁秋拿了第一名，你的能力不也被认可了吗？对不对？” “导师，可是我……”张和娜拿手指擦了擦眼泪，话语中带着哭腔，哭了一阵才继续说。 “导师，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以后不会再去找宁秋，也不会再来学校里打扰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压上全盘 说完这些话，张和娜表现得柔弱后悔，一个劲得哭。 导师见眼前这个小姑娘哭得声泪俱下，话都说不出来。 又有其他同学往这个方向走过来，担心看到一直哭的张和娜会引起什么误会。 心虚得转动一圈眼神，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扔下张和娜就走了。 走之前又重复了一遍：“以后好好过校园生活，不要做一些无谓又愚蠢的事。” 张和娜哭着点点头，一直在说：“对不起，导师，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的作业也麻烦老师了。” 看着导师离开的背影，张和娜原本哭泣的模样瞬间收了起来。 还朝导师的方向哼哼了两声，翻了个白眼，把录音笔重新拿出来。 “初乔，你说得最后一步。和导师有实质性内容的那段对话，我已经拿到了。” 张和娜因为刚刚假哭过一场，眼眶还红红的。 此刻话语之间满是兴奋。 “我们今晚就在电台中把这件事说出去吗？”张和娜走到教学楼后面，有些担忧，“但是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们的电台收听率，如果这样的话，不要因为我的事，而影响了你们的电台发展。” “我们的电台最初宗旨，就是为了协助有困境的人发声。”姚初乔把包甩在身后，插兜对着电话说。 满月电台的后台数据多了不少预定。 今晚也有很多高校同学等在电台前，希望自己的信被读到，这样就能听到苗屿或者姚初乔不同的见解。 她们俩的主持风格，一个犀利一个温柔，但是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特别是各大高校的同学和上班族，都喜欢在劳累了一天后，打开满月电台来给自己充电。 再或者，运气好一点就可以有和两位主持人有连线的机会。 宁秋从高档餐厅出来，拒绝了同伴去ktv的邀请。 前段时间因为张和娜那个设计图的事，扰得她心神不宁。 “所以我都说了，我不想要那个什么赛的冠军。爸爸你非要让我去参加比赛，又不知道从哪儿给我搞来了一张设计图，这让我在学校里很为难啊！那个女的一直来闹我，真的是！” 宁秋对着驾驶座上来接她的爸爸一直生气。 “都是爸爸不好，光想着让你们导师去弄一个优秀能拿奖的作品来替代。没想到他找了个这么难缠的小丫头，让我们小秋受委屈了。”宁秋爸爸急切得说，对女儿的话语中充满宠溺。 “不过马上就能解决了，我的乖女儿再忍耐一下。你们导师说，让那个姓张的小丫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你道歉。” “爸爸！” 宁秋沉下脸来，对着驾驶座看过去，身子从前排座位往前探。 “爸爸，光道歉有什么用。能不能想办法让张和娜从我们学校消失，我现在一想到她会在教室里和我听同一节课，我就整晚睡不着。”宁秋说着说着哭出来，“我好像因为她患上抑郁症了呜呜呜。” “不哭不哭，爸爸的好女儿。”宁秋爸爸把车子靠边停下，转过身安慰宁秋，“小秋想要什么礼物，爸爸都满足你。” “爸爸，我想换一个带收音机的手机。”宁秋重新靠回后排说，“我现在想听一档电台，倒是我不能随身带收音机。” “你想听什么，爸爸给你调？”宁秋爸爸转动汽车电台。 “不是那个，”宁秋摇了摇头，“我想听的是满月电台，虽然我也听不出有什么好的，但是我周围同学都在听，我总不能落伍。” 她从背包里拿出最新款的小型收音机。 “欢迎来到今天的满月电台。” 姚初乔坐在电脑前，朝身后的楼佳乐打了个手势，让她把电话接进来。 楼佳乐看了眼张和娜的来电邀请，深呼一口气后还是决定转进去。 “两位主持人，我有一件无法解决的为难事，不知道能不能听我说说。” 张和娜捏着话筒，用力深呼吸几下后，说出这段话。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上面是苗屿她们一同商量出来的投稿书，让她在今晚直播的时候，按照这个念出来。 “当然可以，我们满月电台的宗旨就是为了大家能够有效发声。”姚初乔对着话筒说。 她不知道观众听完这段揭发后会怎样，到了关键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 满月电台从重新启动时的一无所有走到现在，到了这一步压上全盘，反而有些不舍得。 苗屿捏住她的掌心，朝她点头。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想要发声的？” 张和娜站在天桥中间，看着脚下城市的水车马龙。 “我叫张和娜，我要实名举报，艺术美术学院的导师尹国卫和美术系一班的同学宁秋狼狈为奸。把我交给导师的初稿作业移花接玉，交给宁秋让她参加美术大赛，最终宁秋靠偷走我的创意得到了第一名。” 如果换成别的电台，在听到这段话的瞬间，就会立马让导播把连线切了。 “这位同学不要着急。”苗屿接话，顺着他们设的这个局继续往下说，“你说尹国卫和宁秋偷走你的稿子，是否有实质性的证据？这可不能信口雌黄。” “有的。”张和娜靠在栏杆上，看向更远方的灯塔，“我有初稿和宁秋终稿的对比图。” “她疯了吧！她简直疯了！”坐在车内的宁秋听到后，把新款收音机狠狠扔在车内地毯上。 “这可怎么办啊爸爸？” 车子停在了路边，宁秋爸爸也着急。 强作镇定后，安慰宁秋说：“不要着急，这个小电台成不了什么气候。这个电台又不是可视的，听众一时之间看不到。” “再说了，就算这个张什么娜拿出了两版的对比稿，你们学美术的专业画稿一般人看不懂。哪怕她要闹到去鉴定，爸爸来想办法。” 宁秋听完后终于有点放下心。 张和娜微微勾起嘴角。 “在电台里，大家现在无法看到这两份稿件。所以我还带着另外一份证据。” “是尹国卫亲口承认的录音！” 第一百七十六章 墙倒众人推 张和娜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竭力克制住害怕，让自己听起来勇敢一点。 这件作品被调包的事，一直仿佛黑暗笼罩着她。 她也知道今天的满月电台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办法。如果失败了，尹国卫没有被学校从现在的位置开除。那么自己就是彻底惹到了她，也惹到了宁秋。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甚至可能被针对。 现在尽管很害怕，张和娜还是决定撕开这张黑暗的网。 只有她自己能够拯救自己，不然只会一直纠结在这件事中，越陷越深。 “我可以在这里把录音放出来吗？”张和娜对着话筒一字一句说。 手指贴在小型录音机上，最终按下了播放键。 “这件事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卡你的合格线，让你到时候毕业都困难……你要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能被宁秋看上是你这幅作品的福气，不然它就跟着你一直积灰……” “这说得还是人话吗？”楼佳乐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忍不住吐槽道。 这一声说得不清，姚初乔虽然脸上也听得带有怒意，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 姚初乔的手指被苗屿捂住，用口型说道：“没事，让她说。” 楼佳乐这一声吐槽，让各地听广播的人纷纷笑了出来。 只有在私家车内的宁秋和她爸爸脸色发黑，气得直接把收音机关了。 “疯了！张和娜她疯了！” 宁秋不敢下车，她感觉每个路过的人都正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 捂住脸坐在后排，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我就说不要这么做吧，您非要为了在朋友面前争一口气，让我去参加。” 宁秋哭起来就说了些没分寸的话，这完全惹恼了她爸爸。 “行了！”宁总说，“我这是为了谁，给不是为了你好！再说要不是你实在是画得太差，直接这样上去拿第一名会被质疑，我用得着跟你那贪得无厌的导师合作吗？” 宁秋坐在后排哭得愈发厉害，她爸爸终究还是心疼女儿，把怒火转移到了尹国正身上。 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对面都不敢接。 把哭得眼睛红彤彤的宁秋送回家后，直接一脚油门到学校教室宿舍去找尹国正算账。 楼佳乐小心查看后台数据，此刻的电台收听率已经紧紧维持住收听榜单第一名。 比之前所有的期数收听率都要高。 苗屿的简陋电台没有实时留言的位置，和观众的交流也都是经过邮箱。 楼佳乐心血来潮打开邮箱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在今晚被当成了留言板。 “一定要让这个女生说完，盗取她作品的人简直太过分了。我自己也是学设计的，知道作品对于我们而言每个都相当于精心养育的宝宝一样，这么做就是在挖人心血，一定要让凶手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惩罚！” “美院设计系的尹教授尹国正吗？这个人我有印象！从以前开始就很势力，还时不时暗示家长和学生还他塞礼物。毕业了以后我才敢说，我可讨厌他了！” “我曾经也是美院的学生，尹国正以前也把我的画作偷偷调包给别人。但是他一直以学分压我，我只能忍下来。加油啊学妹，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眼看着激情澎湃的留言越来越多，楼佳乐灵光一闪飞快整理好留言板块，给姚初乔递过去。 姚初乔和楼佳乐对视一眼，十分默契了解了她的想法。 这里面的留言隐藏着更多信息，在张和娜把尹国正的偷拍内容放完之后，姚初乔又顺着楼佳乐递过来的留言板块念了出来。 “从各位的匿名留言可以看出，并不只有张和娜一个受害者。”苗屿在一旁打配合补充说道。 随着对尹国正的揭发越来越多，匿名留言也越来越多。 大多数都是和张和娜一样，辛辛苦苦设计出来的作品，被他调包去卖了。 听着这越来越多的声音站出来，张和娜抱着耳机蹲在路旁哭得稀里哗啦。 她做到了。 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有姚初乔和苗屿这些好朋友，以及所有在今晚愿意出来揭发的人。 满月电台很快就收到了一条后台信息，要求中断直播或者禁止再讲这件事。 “看来宁秋那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姚初乔不在乎，继续将直播进行下去。 所谓墙倒众人推，越来越多的人把尹国正之前所作所为爆料出来。 尹国正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桌上一阵一阵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他不敢接。 直接按断了宁秋父亲打过来的第五通电话，尹国正焦虑得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 他捏紧口袋里的车钥匙，都已经到他手中了，想要再次拿走，这绝对不可能！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给这种学生撒泼的事情，他都轻松解决掉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第二天尹国正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来到学校之中。 感受到周围同学看他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戒备。 他朝一个认识的同学走过去，想要打破这个僵局。 没想到对方在看到自己的瞬间，马上拉着同伴到一处去，有意避开自己。 这个举动让局面变得更糟糕，周围同学原本还只是投射异样的目光。 后来远远看到尹国正就走开，仿佛他身上带着病毒一般。 呵呵，这群没眼力见的年轻人。 尹国正扶了扶老花镜，让自己昂首挺胸继续走没当回事。 只要他依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一切都只是短暂的风波。 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张和娜站在那里。 尹国正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过去就想动手。 被张和娜灵活躲了过去，抬高音量说道：“尹国正导师，这里是学校，您是这里的教授，我这里的学生。您还想在办公室门口打我吗！哪怕你不要名声了，也别忘了这里办公楼内是有监控的！” 尹国正被她气得不轻，一下没打到，手撑住墙说：“你来找我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激情澎湃 “我来找你，是为了听你亲口说一句道歉，但是我不会选择原谅你。”张和娜说，“在这之前，我已经找到你很多次纠正过来这个错误。现在所有的惩罚，都是你自作自受。” “我呸！”尹国正见周围没人，早就顾不得形象。 他手指着张和娜大骂：“小丫头片子，真把自己当个角色，别以为你能掀起什么水花来。” “所以你还是不会跟我道歉对吗？”张和娜看着尹国正的方向冷笑。 尹国正处于气头上，直接甩手让她滚。 没想到张和娜还真的走了，没有多余的话。 走到楼梯口站住脚，又重新折回来看好戏。 尹国正在门口顺了一会儿气，手按在门把上推开进去。 一打开门吓得当场立住。 自己办公室内原本的位置上，校长正坐在那里。 “你怎么有空来了？” 尹国正虽然心虚，但是只能强装出淡定的样子，走进去倒了一杯水。 “今天的课你就不用去上了，学校安排了别的教授排班。以后你也不用去了，你已经被开除了，并且学校方报了警，很快就会立案调查。” “凭什么！”尹国正手一抖，打翻了半杯水撒在手上，“都是那个小丫头诬陷我的！我跟你这么多年交情，你还不了解我吗？” 校长听到这句话，毫不掩饰皱眉，急忙撇清关系。 “谁跟你这么多年交情？我可不知道你做得肮脏事。” 校长从椅子上站起来，冷漠看了一眼尹国正。 “刚刚我坐在这里，你和那位同学在门外的话，我已经全都听到了。真没想到你的本质竟然如此恶劣，竟然还想动手打人！” “昨天晚上电台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校委会一大早紧急开会下达对你的处分。结果你这个档口不知悔改，还想动手，这要是再传出去，会造成多大的舆论你知道吗！” 听到办公室里隐隐约约传来校长大声吆喝的声音，张和娜露出得意的笑容。 十分钟之前她原本想来这里找尹国正吵架。 走到楼梯口看到校长板着脸推门进去，在那一瞬间她改变主意，想到了这一招。 让校长在里面亲自听听，表面伪善的尹国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和娜戴上帽子踏着欢快的步伐准备坐车去找楼佳乐她们。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宁秋和她爸爸开着车冲到学校里。 接下来会爆发什么情况，张和娜可想而知。 她拿出耳机把缠绕的耳机线解开，踏着欢快的步伐走向了缓缓驶来的出租车。 满月电台因为昨天那一期内容，收听率和投稿直接爆了。 楼佳乐从床上摇头晃脑醒过来，听到寝室门打开的声音，姚初乔蹑手蹑脚走过来。 “你不会刚回来吧？”楼佳乐翻身从床上下来。 她昨天帮忙累到了半夜实在是撑不下去，回来先休息一会儿，就这么躺着睡着了。 姚初乔带着倦容打了个哈欠，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来，表情确实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喜悦。 “累到了吧，好好休息一下。”楼佳乐穿着拖鞋过去，给她递了一杯水。 “没事，”姚初乔缓缓睁开眼睛，“但是我感到很充实。” 孙林从自己的书桌前转身，手靠在椅背上说：“还充实呢，看你现在疲惫的样子。” 楼佳乐以为她转性了，竟然一大早看书。 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发现孙林正趴在桌上写信。 那花花绿绿的装饰，还有贴在书桌上的爱心贴纸，一看就是在写情书。 “你什么时候会写这玩意儿了？”姚初乔也看到了，转头调侃道，，“你跟你男朋友关系不是还挺好吗？这么快就准备换新目标了。” “说什么呢？”孙林不好意思得挥了挥手，脸颊一下子红了下来，“我们这是互相写情书，为了更加联络感情。” “是啊，联络感情，也不知道是谁为了约会连专业课都翘了。”秦晓晴从外面端着牙刷牙膏走进来，“你已经被教授抓住两次了，再来一次平时分就要被扣光了。再这样下去，你就要重修，毕业都会受到影响。” “没关系，哪有这么夸张。”孙林无所谓摆了摆手，依然笑得一脸羞涩，“而且我家正元说了，以后如果结婚了他当家养我，他去工作后把工资都给我，我只要在家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所以我觉得以后毕业还有工作这些也不要紧了，有正元养我就行了。”孙林捧住脸笑得一脸娇羞。 转头看向姚初乔，指着她说：“所以说你也是啊，这么拼干什么？我妈说了，女人事业不能比老公强，不然会家庭不平衡的。更何况，你家楼泽能力那么强，你只要等到时候结婚后维持家庭就行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 在姚初乔开口前，楼佳乐已经激动得站出来。 “你怎么能有这种思想，不能依赖别人，哪怕现在再苦再累，也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这无关是男生还是女生，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完整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依附另一个人的人生，或者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事业！” 楼佳乐激情澎湃一口气说完，寝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啪啪啪！” 姚初乔带头鼓掌，边鼓掌边感叹：“你这觉悟很高深啊。” “嗯！”楼佳乐慎重点头，绕到姚初乔身后帮她捏肩，“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未来一定能有很好的事业。” 楼佳乐常年尽孝心给她妈妈按摩，手法牢靠，按摩舒服。 身体舒服下来，姚初乔困得直打瞌睡，趴床上去补觉。 孙林拿着写完的情书噔噔噔往外走，楼佳乐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秦晓晴把洗漱用品放好，到阳台收完自己的衣服，开始和楼佳乐闲聊。 “我们学校联欢会，你有什么准备表演的节目吗？” 二十年前的联欢会是怎么样的，楼佳乐对此没有印象。 “什么联欢会？”她小心问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做朋友真好 “什么什么联欢会，你累傻了吧。” 秦晓晴从袋子里挑了几个苹果放在水果盘里，准备去外面洗水果。 她一早上都在忙忙碌碌，抽空回楼佳乐说道：“我们学校每年不是都有联欢会吗？去年还办过，你还得了个金奖，拿到了奖品呢。” 还有这种事？楼佳乐尴尬得抠了抠耳朵，抬头看过去。 她唯一能求助的姚初乔因为太累，一秒就入睡了。 好在秦晓晴能唠，没等楼佳乐想好怎么回答，已经自己说了出来。 “去年第二名第三名礼物都挺厉害，一个收音机和一副mp3，到了你这里的第一名，就只拿了一个笔筒哈哈哈！” 秦晓晴站在门口把玩手中的苹果，自己把自己逗笑了：“那笔筒上面还有校长亲笔题字，就是因为有亲爱题字，才会把它定为第一名。” 说完她提着水果盘走了出去。 楼佳乐松口气，坐在姚初乔的书桌上，心里盘算着等她醒来了，自己从她口中套点信息。 楼佳乐出神得盯着桌面上的闹钟，旁边还有一份纸质报纸。眼前的景象她都看习惯了，她已经来到二十年前的世界有很长一段时间。 该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一直是压在她心里的心事。 虽然她在这里和楼泽还有姚初乔成为了朋友，也把一些事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到原来的世界吧？”楼佳乐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 手指不安分在桌上轻轻敲动，楼佳乐仰头看向窗外。 节奏性敲打桌面的动作顿住，楼佳乐给韩卓打了个电话。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很嘈杂，还有“砰砰砰”的响声，听起来像是在打篮球。 “你在干嘛？”楼佳乐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九点不到。 韩卓拿着手机走到一旁，还不忘对场内的韩盛鸣指导几句：“你重心要压低！光这么投是进不了筐的！” 等韩盛鸣听从他的指挥改变动作，韩卓才和楼佳乐说道：“我在教韩盛鸣打篮球，他总说自己老是在图书馆泡着不阳光，想要在苗屿面前秀一把。” 楼佳乐站在阳台上，看楼下的树叶被风吹动。 “你现在还帮你爸追你妈妈呢。”楼佳乐跟他开玩笑。 韩卓面对楼佳乐这个玩笑不仅没有不自在，还嘿嘿笑了两声。 看起来和韩盛鸣相处得不错，对于家庭的问题也逐渐脱敏。 “找我有什么事吗？”韩卓用担心的语调问道。 “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 楼佳乐一句话把韩卓拉回现实，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龇牙咧嘴努力练习篮球的韩盛鸣。 答应说道：“在哪里见？” “当初我们落水的小湖。” 挂了电话，韩卓跟韩盛鸣找了个借口就先行离开。 韩盛鸣因为运动发热，满头都是汗。 用有些懵懵的眼神对韩卓说：“那我先回图书馆了。” “你能不能别老回图书馆？”韩卓给他递过去一张湿纸巾。 韩卓接过，有些茫然问道：“那我也没其他地方去，我除了你和楼泽也没什么朋友，楼泽这几天正为了比赛的事情忙着。” 朋友两个字让韩卓感受到心头一阵暖，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那你去操场跑步，练练体能。” 韩盛鸣听到他的话后，认真点点头，还真背着双肩包往操场的方向走了。 看着韩盛鸣的背影，韩卓忍不住小声叨叨：“年轻的时候这么听得进劝，怎么到中年了就那么固执？” “你说什么？”韩盛鸣听到韩卓这边有声音，转身带着一脸天真茫然的表情问道。 韩卓提起包甩到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我说，你现在这样真讨人喜欢。把你现在这种性格保持下去，讲不定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韩卓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掰扯什么。 只是心中有了假设，会不会因为自己现在二十年前的某个节点，导致后续发生蝴蝶效应。 “什么样的人生？”韩盛鸣站在屋檐下问他。 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自然得把背包递给韩卓后，弯腰系鞋带。 “嗯……” 没想到他会执着于问这个，韩卓眨了眨眼如实说道：“比如家庭美好？” “什么啊，”韩盛鸣重新站直，从韩卓手中把包接回来，“我以为你会说事业有成，成为最优秀的连锁店老板。” 韩盛鸣说着话，哥俩好似得拍拍韩卓肩膀， 拍得韩卓浑身一僵，倒没有躲过去。 “那我祝你，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韩卓推着韩盛鸣往前走，看着他往操场的方向走向阳光下。 韩卓看着韩盛鸣的背影想道，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但是如果能重新回到二十年后，我希望能跟你好好相处。 另外，跟你做同学的感觉真好。 韩卓轻轻吐出两个字：“爸爸。” 直到韩盛鸣的身影消失不见，韩卓背着包来到了和楼佳乐约定好的地点。 楼佳乐正在湖边的树荫下等待。 “怎么了？”韩卓心情不错得走出去。 却发现楼佳乐看起来脸色不佳。 “我在想，我们要怎么穿越回去的问题。”楼佳乐见韩卓过来，四处张望了一眼，轻声对他说。 “我们不能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以不属于自己的身份活着。” 韩卓抿嘴低头。 虽然他开始悄然享受和父母做同学的生活，但是楼佳乐说得对，他们迟早必须要回去。 “要怎么做？”韩卓走进了问。 楼佳乐靠在栏杆上一筹莫展，转头看向湖中间。 两个人起身沿着湖岸边走边商量。 “我们当初是从这个湖穿越过来的，再跳一次是不是可以有用？”楼佳乐做出这种假设。 韩卓收起自己的情绪，顺着楼佳乐的话题说：“我觉得可行。不过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至少需要和他们道别一下，不然突然失踪他们会担心的。” “你说得也对……” 楼佳乐正站在对面回话，忽然身后窜出来一个篮球。 撞得楼佳乐身形不稳，脚下一滑，摔进了河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其他办法 “佳乐！” 韩卓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余光看到不远处蒋铮正看向他们的方向，笑得得意洋洋。 见韩卓朝他这里看过来，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摆明了就是表明刚刚那一下是他扔的。 韩卓没过去找他算账，第一反应马上冲到湖边，寻找楼佳乐落水的位置。 “怎么又有同学掉水里了？这地方好容易落水！” “我刚刚看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快去叫老师！” “啊！又有人跳下去了。” 正当大家围在湖旁不知所措的时候，韩卓直接一跃而下跳到了湖中，往楼佳乐挣扎的地方游过去。 楼佳乐猝不及防被砸了一下，背朝下摔到湖中。 被呛了好几口水后回过神来，调动四肢让自己不会溺水。 楼佳乐越过游泳，水性很好。 正准备自强不息自己游回岸边，忽然想到了自己刚刚提出的观点。 脚下一蹬又重新潜回湖水中，睁大了眼睛往下看。 还是校园湖的样子，没有任何可以穿越回去的征兆。 楼佳乐不服输，闭上眼睛想要再次尝试，手腕忽然感到被抓住。 睁开眼睛就看到韩卓近在咫尺，吓得楼佳乐一个不慎，被呛了几口水。 韩卓更加以为她呛水了，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搭住她的腰就往水面上游。 楼佳乐在水下，感觉时间变得缓慢，周遭的一切都因为浮力而带着她往上。 她仰起头，头顶有一片光明。 因为呛水失去力气，整个人手上和腰间有一股力量，撑着她往光亮的方向去。 就在氧气快要耗尽的时候，终于浮出水面。 “啊啊啊！救上来了。” “快快！老师，他们在这里！” 岸上的同学们看到楼佳乐和韩卓重新浮出水面后，纷纷激动叫嚷。 楼佳乐终于恢复意识，大口大口呼吸。 恍惚间看到韩卓正紧紧拉着自己往岸边游。 肺部的水咳出来了，楼佳乐躺在岸边大口大口呼吸。 见她醒了，医务室老师忙把她抬上担架。 “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学校已经把湖边另一侧加固过，怎么会在这里摔下去。”医务室老师边抬担架边说。 “好像是有人在打篮球，然后篮球砸到了她。”在一旁围观的同学听到后，忽然插嘴给医务室老师解答道。 另一名同学听到后也跟着一起八卦。 “对的对的，当时她和她男朋友正在湖旁边散步，还是她男朋友把她救上来的。” 说着话手一指，忽然愣住。 “咦？她男朋友呢？” 说话的同学往周围看过去，只看到空空如也，韩卓已经不见踪影。 篮球场上，蒋铮正在和几个兄弟打球。 他们打球的时候毫无章法横冲直撞，好几次都把篮球砸到旁边跑道跑步的学生。 “你们怎么打球的？”有同学生气。 “你丫会不会跑步，两条腿都不好使啊！”蒋铮带着几个兄弟凶神恶煞对着其他同学嚷嚷道。 说完用嘲讽的语气狂笑，嚣张重新回到篮球场。 看到原本的球场被别人用了以后，几个人还想把别的同学驱赶。 “你别太过分了！” 正在打篮球的同学不服气，被蒋铮和他几个兄弟团团围住。 “怎么过分了？”蒋铮歪嘴一笑，围过去就想动手，“你说说……嗷！” 蒋铮捂住脑袋怒吼住回头。 还来得及动手，又被韩卓一拳打上去。 “你特码，敢打我！一起上！” 蒋铮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把韩卓围住，没想到这几个绣花枕头被韩卓很快就打趴下。 蒋铮眼看着打不过，开始大声嚷嚷：“老师！老师！这里有人打人！” 路过的老师被迫加入主持公道，扶了下老花镜问：“谁在这里打架？” 他手指着韩卓，又指了指蒋铮一伙人，那几个人看起来鼻青脸肿。 “你是说他一个人打你们几个人？” 蒋铮尴尬得摸摸鼻子， 韩卓一句话没说，等待挨老师的骂。 “没有，我们没看到。”此刻原本在跑道上围过来的几个同学很有默契说道。 韩卓眼神一晃，看到韩盛鸣站在人群中，朝他眨眨眼。 “我们看到了他们几个一直用篮球砸向跑道上的同学。”韩盛鸣指着蒋铮说。 “哦对了，我们还听到了什么一起上。” “你说什么呢！”蒋铮气得撩起袖子想要去打人。 韩盛鸣机智往后一躲：“老师您看！” “你会不会说人话。”蒋铮冲过去跟他吵。 “行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师一眼就看穿了当下的局面。 对蒋铮说：“下次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并且对同学之间要互相尊重。” 蒋铮气得又想爆粗口，被几个同伴拉走。 随着纷争结束，人群也纷纷散去。 韩盛鸣见人都走光了，忙走上前，紧皱眉头看向韩卓。 “你怎么湿成这样？快去宿舍洗个澡换件衣服。”韩盛鸣拉着韩卓走，“你怎么回事？” “楼嘉佳被那个王八蛋害得入水了，”韩卓打了两个喷嚏，跟着韩卓回到宿舍。 韩卓原本正在帮他找衣服，听到后手上动作加快。 “那她现在在哪儿？我们赶紧过去。” 韩卓和韩盛鸣感到医院的时候，楼佳乐已经醒了过来，姚初乔正在帮她扶吊瓶。 楼佳乐找了个理由把姚初乔和韩盛鸣支开，韩卓在她床边坐下。 “我刚刚虽然落水了但是没有穿越回去，是这个方法貌似没用。” 韩卓听完终于回过劲来，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你刚刚掉到水里后，还故意在水底泡了一会儿，就是为了试试能不能穿越回去？” “嘘！嘘！你轻一点！” 楼佳乐对他用力挥手，看向周围床位，好在除了一位耳朵不灵光的老奶奶没有别人。 韩卓也意识到自己因为着急声音过于大了。 搬了个椅子坐在楼佳乐病床前，用质疑的语气问道：“你简直太胆大了，万一真呛水呛到肺怎么办！” “我这不是为了回去的办法而努力吗？”楼佳乐嘟着嘴。 见周围没人，拉了拉韩卓衣服。 “我还有其他办法。” 第一百八十章 有个熟人 “什么办法？”韩卓顺着她的话题问。 说完又帮楼佳乐把热水倒上递过去。 “谢谢，”楼佳乐接过热水继续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围观的人太多，我们那次不小心穿过来，是在无人的深夜。”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晚上去试试。”楼佳乐说得激动，伸出一根手指晃啊晃。 韩卓敷衍“嗯”了一声，抓住她的手指把她重新按回病床上。 “有什么事，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你现在刚刚差点溺水，很虚弱。所以哪怕要尝试，也要等你身体好了以后。” 韩卓小心得把床摇下，让楼佳乐躺回去。 身后传来鞋尖不小心踢到门板的声音。 楼泽他们三个靠在门口，三脸懵逼不知所措。 “哎呀，不好意思。”楼泽捂住姚初乔眼睛，把韩盛鸣往后推。 拥挤着往门外的方向走，还不时吵吵嚷嚷。 “里面怎么了？楼嘉佳没事吧？”韩盛鸣没控制音量，大嗓门嚷嚷开。 “我……”韩卓迟钝后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呀！你们误会了！” “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护士站在病房门口，对这几个学生一脸无语。 把楼泽他们又重新推进了病房里。 韩盛鸣为了探病买了一个果篮，姚初乔坐在楼佳乐削苹果。 几个人在病房里小声聊天，楼泽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到时候再说吧，剩下有什么就表演什么呗。” 楼泽走到病房的窗边打开窗，想让说话的声音被风带走一点。 “小伙子，你会表演节目啊？”另一个病床的奶奶听觉不好，就听到表演两个字。 她走过来热情得对楼泽说：“你要表演什么？先给我看看呗，小伙子长得这么周正，一看就很会唱歌。” 楼泽吓得瞪大了眼睛，说话都结结巴巴。 “奶……奶奶，您听错了，我不会表演节目。” “什么？你说什么表演？”奶奶耳朵不好，扯着嗓子和楼泽说话。 “他在讨论什么？”楼佳乐也听到了楼泽的电话内容，转头问姚初乔。 “我们学校有下个月要举办联欢会，到时候要求有社团和各个学院自由表演的节目。”姚初乔把切好的苹果递过去。 楼佳乐把苹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说道：“那你们要表演什么？” “我没参加社团，”姚初乔沉静得坐在旁边笑着说，“楼泽他们篮球社还没定好，不过现在其他社团应该动作快的已经开始报名节目了，不知道还剩哪些？” 韩卓听姚初乔说完这段后，转头问韩盛鸣：“你是哪个社团的？” 韩卓目光灼灼，莫名燃起一种胜负欲， 别人有报社团，他爸爸也要有。 “嗯？”一脸状况外的韩盛鸣抬起头说，“什么时候有看书社了，我就去报名。” 韩卓眼睛无语得眯成一条线。 病房另一侧楼泽还在被奶奶追着跑，最后妥协站在奶奶床前唱了一段《黄河黄河》。 三句话中两句半都不在调上，听得楼佳乐和姚初乔狂笑。 楼泽终于从奶奶那儿逃脱走了回来， 手机还在一直响，篮球社社长金杰正在为联欢会表演的事情头疼，跑来和楼泽商量。 “要不我们不表演得了。”楼泽打了个哈欠，对于刚刚的唱歌心有余悸。 “那不行。”金杰坐在椅子上翘脚，看着眼前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社团成员，“大家都很有热情，而且今年是我继任社长的第一年，这种有组织性的活动肯定要参与一下。” 韩卓被纠缠得头疼，对着电话嗷嗷叫：“那随便找个节目，跳舞？相声？” “不行不行，隔壁登山社已经准备说相声了，再说我们又不会跳舞。” 楼泽不耐烦得挠了挠头发：“等我过来再说吧。” 强行挂了电话，楼泽大步走过来喝了一口姚初乔给楼佳乐准备的温水。 楼佳乐在医院休息了半天，做完各项检查后就出院回到了宿舍。 躺在床上凝神思考穿越回去的问题，宿舍里孙林和秦晓晴正在激情讨论联欢会的事。 “你们社准备什么？” “我们社长不想搞，随便派两个会唱歌的女生上去唱歌。” 楼佳乐从床沿翻身探头过去，看到姚初乔探头出去看。 “你去哪儿？”楼佳乐问。 姚初乔转头问她说：“社团排练。” “你不是没社团吗？”秦晓晴问出了楼佳乐想问的。 “楼泽他们篮球社准备表演舞台剧，但是没有女演员，让我过去充个场。”姚初乔耐心得解释。 楼佳乐一听就从床上跃下来说：“我也想去。” 姚初乔看了她一眼，带着她一起推开门。 “那正好，还缺几个女生角色。” 楼佳乐跟着姚初乔一起来到篮球社排练的地方。 里面还在对于要怎么表演热烈讨论，嗡嗡嗡吵得头疼。 楼佳乐还没走进都能看到楼泽头疼得站在前排。 “金杰又想要拿个出色的表演，又不想动脑。干脆当个甩手掌柜把一切都交给楼泽管理。” “怪不得楼泽满脸痛苦。”楼佳乐最后看了一眼，跟着姚初乔走进去。 一开门发现有个熟人。 “郭文茉？你怎么在这儿？” 楼佳乐记得她，上次在厕所因为失恋大晚上暴哭，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你们认识啊？”楼泽走过来，指着郭文茉说，“那太好了，她是我们篮球社请来的外援。因为有些角色需要女生来演。” 说完转头看向楼佳乐：“你也来？” 楼佳乐点头。 她满心都惦记着自己随时会离开，想把这次演出当个亲子活动，至少能留下纪念。 “那行，我来分配一下角色。” 楼泽走到前面，大吼了一声：“安静！” 休息室里沸腾的声音瞬间停下，倒是十分听从楼泽的安排。 金杰这个社长在一旁划水，全权委托给楼泽。 正在讨论中，门又重新打开，楼佳乐一回头瞬间就撅起眉毛。 “他怎么在这儿？” “蒋铮。”楼泽把他带进去。 听到疑问后问楼佳乐：“你们认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偷听 “何止认识？”楼佳乐冷哼，语气很不和善，“我前几天被篮球砸到校园湖中，就是把他所赐。” “你说得那个王八蛋就是他啊！” 楼泽和蒋铮虽然同处一社，但是并不太熟。 一听到他干了这么缺德的事，顿时怒火中烧准备走过去。 蒋铮一听到“王八蛋”这个词，脸色也臭了下来。 把自己的背包扔在地上，当即就过来吵架。 “你骂谁啊！”他指着楼泽大喊。 又看向楼佳乐满脸不爽：“这女人怎么在这儿？我看她不爽，老子不来了！ “哎！哎！别吵架！” 篮球社的其他成员纷纷出来劝架，场面一时异常混乱。 楼佳乐气得忍不住回怼：“你自己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还不许别人说了，上次在学校骑摩托车伤人的是不是你。你这种人就不该在校园里待着，整天祸害别人。” 姚初乔在一旁拉都拉不住。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去一遍！” 正在团团乱的时候，人群中冒出一个弱弱的声音。 “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蒋铮不是这样的人，可能只是不小心砸到了。” 郭文茉说完，过来拉扯楼佳乐的手，和姚初乔一起把她拉到了旁边。 “你怎么回事？”楼佳乐余气未消吼了她一句。 吼完才意识到这个怯怯的女生跟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可能就是想来劝架。 “不好意思。”郭文茉低下头。 “哎呀，她说得对！”金杰这个时候才终于站出来，“都过去了嘛，也讲不定其中有误会，大家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不要再吵啦！” 看在金杰的面子上，楼佳乐最后瞪了眼蒋铮没再说话。 蒋铮作为篮球社成员，和金杰关系还不错。 走过去跟他勾肩搭背，商量联欢会的事。 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楼佳乐才知道篮球社目标还挺高。 想要获得联欢会的最佳舞台奖，就要另辟蹊径和别人不一样。 所以选择了难度最高的舞台剧。 剧本是金杰花钱在外面找编剧系的同学写得。 楼佳乐看过一眼剧本，融合了亲情爱情友情，层层递进，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演。 开了一个下午的会议才安排好每个人的角色，分配到最后角色比人多。 “大家再去拉几个没有参加吉他社团的朋友。”金杰又开始跳出来指挥。 散场时楼泽警惕得看了眼蒋铮的方向，带着楼佳乐和苗屿走了出去。 不过蒋铮没关注他们这里，他看起来在找人。 “郭文茉呢？”姚初乔准备也和她一起走。 楼佳乐摆了摆手：“可能已经自己去吃饭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蒋铮这个人，看来没看错。”楼泽边走边说。 楼佳乐追问：“他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楼泽冷哼一声，双手抱肩：“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每次都喜欢到处搭讪女生。” 三个人走到楼梯口拐角处，听到了小声的哭泣。 “这哭声怎么那么耳熟？”楼佳乐已经对这个哭声印象深刻，“这不是郭文茉的哭声吗？” “这儿？”楼泽已经找准了位置，朝他们招招手。 楼佳乐和姚初乔小心翼翼走过去，角落里探出三个小脑袋在偷听。 站在郭文茉对面的人竟然蒋铮。 “他们俩竟然认识？”楼泽八卦的语气很兴奋，“那他们刚刚还装出一副完全不熟的样子，仿佛第一次见。” “我怎么感觉是蒋铮单方面躲避郭文茉？”楼佳乐反驳。 两个人一人被姚初乔敲了一下。 “嘘，安静。”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有没有说过分手后就离我远点！” 蒋铮的后面半句音量突然变大，把郭文茉吓得浑身一抖。 “你哭什么哭，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你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 蒋铮一句话，成功让郭文茉瞬间停下眼泪。 “你现在，马上从我的社团滚出去。”蒋铮指着郭文茉说。 “我不想跟你分手，我们谈了这么久，原本一直都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变了？”郭文茉声音颤抖对蒋铮说。 “啊真是！” 听到这话，蒋铮不仅没有一点动容，反而很不耐烦得叉腰。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再纠缠我，你怎么没脸没皮？” 蒋铮并不考虑郭文茉的内心，什么重话都往外倒。 说完还抬手欲作要打的样子，对她说：“要是我明天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的眼前烦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转身就走。 郭文茉站在身后想哭又不敢哭，看起来有点可怜。 “你之前跟我分手，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生？” “哐！”蒋铮一脚把垃圾桶踢翻，“关你屁事！” 直到蒋铮彻底看不见，郭文茉才在原地蹲下来，委屈得大哭。 “呵！” 黑夜中楼泽突然发出一声冷哼，把楼佳乐吓得叫出声。 “你干嘛！”楼佳乐吼他。 “不好意思，”楼泽无辜得挠挠头，“我只是想说，虽然不知道这女生和蒋铮是什么时候分手的，但是从我知道他进大学这几年，光是带来社团玩的女生就有五六个了，他每个都介绍是女朋友。” 蒋铮耸肩，提到蒋铮就满脸鄙视。 “真以为我们不知道，有一次两个女生撞了个正着，差点在社团门口互相扯头发打架。被金杰把他训了一顿，严令禁止他再把女生带过来。” 说完这个惊天大八卦，向来温柔的姚初乔都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渣”。 “不过郭文茉是怎么进去社团一起排练的？”楼佳乐发出疑问。 此刻身后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 “我和金杰师兄以前高中就认识，听到他们社团有舞台剧节目，缺女生来演，我才想来报名。” “啊！”楼佳乐吓得一个转身，看到郭文茉就站在自己身后。 三个偷听的人一脸窘迫，楼佳乐不好意思得摸摸脸。 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你们一过来就注意到了。”郭文茉说。 “那你刚刚怎么不揭穿我们？” 任由他们听完了全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别太自恋了 一想到如果自己身疲力竭挽留前男友，被几个认识但是不熟悉的人看到，楼佳乐尴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楼佳乐理不直气不壮说了句。 郭文茉哭得眼睛通红，对他们说：“我刚刚看到了你们，但是我心里很想把蒋铮挽留回来，所以就没有在意你们这边。” 啧！楼佳乐一声感叹，这个恋爱脑仿佛没救了。 眼看她“嗷”一声又要哭出来，楼泽眼疾手快想要阻止。 “想开点，他光是篮球社都带了五六个女生过来。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不值得你为他那么伤心。” 楼泽说得太快，楼佳乐来不及阻止。 等他说完，空气中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姚初乔对准楼泽脚背踩了下去，楼泽发出嗷嗷的嚎叫声。 眼眶通红的郭文茉被逗笑，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楼佳乐和姚初乔拉着她坐在操场下的长凳上，楼泽坐不下，去派出去买水。 身后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荧荧幽光下时不时有小虫子围着路灯转。 “对不起，我给你们造成了困扰。”郭文茉轻声说，手指捏紧自己的衣摆，“我明天就跟金杰师兄说，我会从舞台剧中退出。” “凭什么！”楼佳乐朝天一声吼。 捧着四瓶水回来的楼泽吓得手一松，一个水瓶从手中滑落，骨碌碌滚到了操场中间。 楼佳乐这一声把郭文茉震得抬头看。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你的人生要做什么是由你决定的。你进篮球社帮忙的初衷虽然是有一点原因是想靠近那个王八蛋，但是另外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加入舞台剧帮忙。凭什么他让你走，你就要离开。” 楼佳乐说得壮气凌云，朝郭文茉用力点头，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得对！”楼泽终于捡完瓶子从操场旁跑回来，“你就在我们舞台剧待着！金杰让这个舞台剧全权由我负责，他又不能赶你走。” 姚初乔在一旁听着，全程没说话。 就在楼佳乐和楼泽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姚初乔看向郭文茉说：“根据楼泽说过，蒋铮换女朋友的频率一直很频繁。但是你说你跟他在一起很多年。” 楼佳乐拉了拉姚初乔的袖子，生怕她说出什么话刺痛姚初乔的心。 姚初生没有理会她的暗示，继续问郭文茉：“我注意到你原本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不错的牌子，衣服也都是出钱到洗衣房去。后来你就在走廊的洗漱池和我们一起洗衣服，这是为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八成是没钱……”楼佳乐配合姚初乔，说完一半终于意识到她想表达什么。 用一种颇为无语的眼神看向郭文茉。 “你不会是把生活费全都花在蒋铮身上了吧？” 郭文茉没否认，点点头就当默认。 楼佳乐摇头翻白眼，对恋爱脑表示头痛。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恋爱脑！ 怪不得蒋铮跟她处得时间最长，但是态度却对她不怎么好，原来是郭文茉一直委屈自己给他钱花。 “所以他甩了你以后把钱还你了吗？我记得他那辆摩托车可不便宜。”楼佳乐现在就恨不得拉着郭文茉让蒋铮把钱还回来。 “他那时候跟我说，为了跟我在一起家里不给他生活费，所以想让我资助一点……”郭文茉越说越小声，“我那时候也是自愿给他的，现在讨回来是不是不太好？” “那是他骗你的。”楼泽悠悠来了一句。 他刚准备把帮姚初乔拧瓶盖，姚初乔已经气得自己拧开，一脚踩向地面。 “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排练，哪怕不能让这个男的把钱还回来，也要想办法让他名声扫地。” “啊？”郭文茉抬头。 楼佳乐他们三个同时转头，目光灼灼看过去。 “行……”郭文茉再次低下头。 第二天上午，楼佳乐和姚初乔带着郭文茉一起来到排练的休息室。 她们一走进去，原本还在和朋友说笑对台词的蒋铮瞬间安静下来。 走过来就想要推搡郭文茉，被楼泽在前面挡住。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滚，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想要求复合，你是不是不要脸啊！” “一大早的吵什么！”金杰从外面走进来，不耐烦抠了抠耳朵，“你们是不是闲得啊，一大早就这么中气十足吵架！” 说着开玩笑似得往蒋铮鞋背踢了一脚。 “就你嗓门大。” 见蒋铮面色并没有缓解下来，才转身问郭文茉。 “他说你来是为了追他，这可不行啊。” “别这么自恋！”楼佳乐拨手插过来说，“郭文茉是我和初乔同一楼层的同学，和我们一起排舞台剧才来的。” “是我邀请她的。”姚初乔也附和，“舞台剧需要三个女性角色，楼泽拜托我再找一个女生来。” 还没等金杰说话，楼泽已经装模作样捧着剧本过来。 把其中一本递到郭文茉手中：“谢谢你们来帮忙啊，听说你在这方面有演出经验，多亏了有你来。” 三个人一搭一档，说得有鼻子有眼。 金杰一听，忙不迭补充一句：“郭文茉是我的学妹。” 楼佳乐见金杰已经上套，在背后推了推郭文茉。 “对，”郭文茉说，“我是来找金杰学长，才要求进入舞台剧。” 一休息室的人目光都看过去，金杰又微微扬起下巴说：“没错。” 话说到了这一步，楼佳乐冷哼一声，抬高声音说：“我们可是为了舞台剧来的，有的人怎么那么自恋呢！不过我们要开始排练了，还是不要影响大家吧。” 整个休息室的人都笑了出来，蒋铮感到丢脸，狠狠朝周围瞪过去。 气得他摔门而出。 “别理他。”楼泽对其他社团成员说，“这人一直就这么个坏脾气。” 郭文茉被楼佳乐挡住，让她的目光强行不去关注离开的蒋铮。 “不看他，走，我们去排练。” 所有人都气氛盎然，重新进入排练的状态。 角色安排是楼泽负责的，楼佳乐一看台本差点笑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倒打一耙 “你这个安排……太缺德了吧。”楼佳乐指着台本对楼泽说道。 在舞台剧中，郭文茉饰演得是蒋铮的女儿，这个父亲还一直追着女儿嘘寒问暖，但是女儿回应得颇为冷淡。 蒋铮因为刚才一气之下跑了出去，他的位置现行空着。 “那这段台词怎么对？”楼佳乐坐在姚初乔旁边的台阶上，抬头问道。 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对应的角色，楼泽手指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金杰身上。 “呀，我不去，我又不会演这些。”金杰满脸无语。 他被楼泽拉起来，整个房间的社团成员都在起哄让社长一起上台表演。 欢乐的气氛把郭文茉感染到，她安静站在一旁笑得眯起眼睛。 逐渐跟着一起拍手：“社长，上台！社长，上台！” “我们就对个台词，今天特殊情况，这个位置的人不在，还需要麻烦社长了。” 姚初乔说了一通好话，瞬间让金杰顿时心里舒坦的不少。 瞬间拉踩临阵脱逃的蒋铮。 楼佳乐听到这话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妈妈果然是腹黑专家。 金杰被半推半就拉上了台，拿起台本念着生硬的台词和郭文茉对戏。 “所以，爸爸，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郭文茉轻松念了几句，楼佳乐原本正在低头被台词，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她放下台本开始鼓掌，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你说得好棒，跟专业的演员一样。” “哪有这样……”郭文茉脸上迅速染上红晕，害羞得低下头。 “真的，你说得很好！”还有其他社员也跟着赞赏。 蒋铮甩了三天脾气，整整三天都没来。 原本以为郭文茉会快速去哄他，没想到她根本没出现在自己眼前。 不仅如此，也没有社团的人来叫他回去。 悄悄去窗边一看，他们排练得正开心。 “鸠占鹊巢，说得就是这个贱人。”蒋铮又悄悄从窗下蹲着。 他气得直磨牙，嘴一歪想到一个坏主意。 郭文茉正和楼佳乐他们往食堂的方向走。 “谢谢你们，”郭文茉说，“以前我和蒋铮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打击我，这几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有做得不错的地方。” “你的台词功底简直棒呆了好吗！”楼佳乐勾住她的手臂说。 三个人有说有笑走进食堂，打饭的时候逐渐发觉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 特别是排在郭文茉前面的人，一转身看到她，就和同学窃窃私语。 “是她吧？” “看着就是她。” “我上选修课的时候见过她，看着挺文静的女生，没想到做这种事？” 楼佳乐很快意识到她们正在讨论郭文茉，走上前拦住讨论的几个女生问：“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可能怕惹事，这几个女生匆匆离开。 姚初乔注意到周围人，特别是男生，都绕着她们走，看向郭文茉的目光极其不友好。 她从队伍中走出来，来到了旁边的图书馆电脑区。 楼佳乐和郭文茉很快跟着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楼佳乐急切问道。 姚初乔正在打开电脑：“想要了解学校里最新发生了什么，去学校论坛是最快的方式。” 果然一打开，铺天盖地都是对郭文茉的讨论。 楼佳乐下意识去捂住郭文茉的眼睛。 “我今天中午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女骗子，果然长得单纯又天真，乍一看以为是很纯净的样子，不接触还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她这骗了这么多钱，怎么还有脸待在学校里。” “当她男朋友真倒霉，真心待她结果又被骗财又被骗色。我看她和社会上那些靠出卖美色去骗人的坏女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都在说着什么……”楼佳乐看得一脸茫然。 郭文茉已经扒开她的手，自己去看屏幕上的讨论。 越看脸色越差，直到后面满脸苍白。 “我没做过……”她小声为自己辩驳。 姚初乔看了一圈，终于出了总结。 “学校里有流言，说文茉在和男朋友谈恋爱期间，不仅对男友十分冷淡又打又骂，拍一直以恋爱为借口骗钱。说什么不给钱就是不爱他，导致男朋友一直活在压抑痛苦之中。” “什么玩意儿就倒打一耙！”楼佳乐气得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半个图书馆都看过来。 她忙缩起身子，和周围看书的同学道歉。 脸上怒意不减：“谁干的！谁在那里造谣？” “是蒋铮。”郭文茉忽然开口。 她手撑着桌面看起来摇摇欲坠，顺着桌子一歪，差点站不稳。 楼佳乐扶她坐了下来。 郭文茉坐在图书馆位置上诚惶诚恐，拿外套遮住脸生怕别人认出来。 “待在这里不行。”楼佳乐说。 她和姚初乔一人一边遮住郭文茉的脸，把她带到了没有人的绿荫棚下。 “到底怎么回事？”楼佳乐看向郭文茉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郭文茉在好一会儿后才平静下来。 “不，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对我。”郭文茉说，“我之所以知道是他，因为他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而且……”郭文茉吞吞吐吐，“而且我还帮他一起做了。” “啊？”楼佳乐更加吃惊。 明明知道蒋铮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不仅不远离他，还纵容甚至帮凶。 楼佳乐后退一步，心中感叹来个上帝救救这个恋爱脑。 “到底怎么回事？”姚初乔的神情也有些生硬，正在隐忍怒意，“你把事情详细和我们说说。” 郭文茉抬起头正视自己曾经的错误，对她们说：“蒋铮当初跟我说，有个女生一直纠缠他，他被烦得都要出幻觉了，所以不得不让我出面帮忙。” “让你去和那个女生谈判了？”楼佳乐着急插嘴问道。 她脑海中浮现了两个女生在一起互扯头发的吵架情形。 郭文茉摇了摇头说：“让我一起出面证明，来在她们学校爆料那个女生的黑料，给她造谣。” 楼佳乐眉角一抽搐。 “蒋铮说，光是简单的办法不能让她死心，要给她一点痛苦尝尝。”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选择了逃避吗 “所以你同意并且参与这么做了吗？”姚初乔发问。 她此刻脸色冷得仿佛一块冰，以楼佳乐对她妈妈的了解，就是姚初乔生气准备发火的预兆。 她小时候调皮捣蛋，原本还满世界嘚瑟，一看到姚初乔这个表情，只能吓得立马回来乖乖认错。 “我不同意也没用，蒋铮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定会去实现。”郭文茉坐在石凳上，发出惨淡的笑容，“他要求我以身边朋友的身份，去那个女生的学校造谣说她一直以恋爱的身份来要挟蒋铮，让他给钱。还造谣这个女生不洁身自爱，到处拈花惹草。” “我一个女生，并且不是蒋铮本人出面，这样相信的人会很多。不过想不到他会把这一招用在我的身上，我那个时候真的以为他很爱我，他说我是他唯一心动的人。” “哎！”楼佳乐一听到郭文茉的恋爱脑语气就头疼。 郭文茉说道这里，感觉连生气的语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悲哀。 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捻到耳后，仰头看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佳乐感觉她有时候看起来很犹豫。 怪不得这么恋爱脑，容易被男人操控。楼佳乐在心里默默吐槽。 “所以你这么做了吗？”姚初乔紧紧追问。 郭文茉犹豫了一下承认道：“我按照他说得去做了，那个女生确实在学校里被流言蜚语困扰。” “我对你很失望。”姚初乔起身就要往宿舍的方向走。 楼佳乐心里一惊，追了过去。 郭文茉倒是坐在原地没动，只是默默一直在流眼泪。 “怎么了？”楼佳乐追过去问，“我们不帮她啦？” 姚初乔正在气头上，摆摆手说：“让她自己去吧！” 说完噔噔噔回到了宿舍楼。 楼佳乐回头看了一眼郭文茉，说实话她心中也觉得无语，最后重重叹口气，跟着姚初乔回去。 整个宿舍楼的女生都在讨论郭文茉这件事。 洗漱间水流哗啦啦响，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瞬间安静下来，一看是楼佳乐又重新叽叽咕咕。 “我还在这里跟她一起洗过衣服，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郭文茉不简单。” “我们学校停车场不是有几辆豪车吗？她有一次眼睛都直了，看到车主人过来就想贴过去。” 楼佳乐打开水龙头，悠悠插了一句：“你们讨论归讨论，趁机乱说话造谣可不行。” “我们哪有……”那几个说话夸大的女生声音低下来不少，嘀嘀咕咕说道。 距离造谣四起已经过去了两天，谣言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越穿越离谱。 楼佳乐已经两天没有见过郭文茉，她也没有来篮球社彩排，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楼佳乐想问楼泽，不过他也不知道。又回想起姚初乔那天的样子，楼佳乐没敢去找她商量。 趁着大家都各自背台词的功夫，她找到了金杰。 说话前左看一圈右看一圈，先确定周围有没有人。 “干嘛？”金杰问她。 往后一步，做出捂胸的动作。 “你不会要跟我表白吧，这不行啊我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而且我很爱我的女朋友，我可不当那种拈花惹草的渣男。” “什么跟什么？”楼佳乐嫌弃看了他一眼，把他拉过来说道，“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郭文茉？” “哦她呀，”金杰瞬间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对楼佳乐说，“文茉前天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摔断了腿。现在正绑着石膏在医院里，估计有段时间都不能来学校了。” 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吗？ 楼佳乐盯着金杰的鞋尖出神。 转头听到蒋铮走进来的声音，大摇大摆和几个同学在打闹。 还走到楼泽面前问：“我的台本呢？这里的空气比前两天清新多了。” 气得楼泽捏紧了拳头。 说完又去姚初乔面前挑衅。 “哟，前几天还非要带着那女的在我面前晃悠，怎么今天不晃了。哎，她人呢？不会是害怕得逃跑了吧？ 不过这回吃了个软钉子，姚初乔压根没理他，把他当成空气。 这种说话得不到回应的感觉，倒是把蒋铮气得够呛。 挑衅的话说了半天，姚初乔依然稳如泰山，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倒是快把楼泽惹急了，过去就把他推开。 “你干嘛！”蒋铮就是想要这个效果，拿胸口对准楼泽说，“想打架？来呀来呀！” 就连金杰都忍不住出来劝架：“我说你们两个啊……” “楼嘉佳！”正在一团乱的时候，有人往里面叫了一声，“门口有人找！” 楼佳乐听到召唤走出去，还没走到大门已经看到隔壁街舞社好几个女生围在门口。 “好帅啊，隔壁篮球社怎么那么多帅哥？” “这帅哥我们之前还没见过，只知道篮球社有个阳光帅哥叫楼泽，可惜名草有主，还对她女朋友特别好。对其他女生直接远避三尺，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知道这个帅哥有没有女朋友？要不你去问问？” 楼佳乐听了一耳朵花痴的话，逐渐把背挺起来，连走路的步伐都矜持不少。 有帅哥来？那她得好好表现一把。 “多亏我挑选的彩排教室，租这间教室的人可多了，是我当机立断抢过来的。” “社长大人威武！” 好几个女生一边犯花痴，一边偷偷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等楼佳乐扭捏走到，才发现韩卓站在门口，正插兜靠在门框上。 看到她出来的瞬间，朝楼佳乐抬手打招呼。 韩卓长手长脚胳膊摇得跟雨刷器一样夸张，随着他的动作，一众女生的头转过来盯着楼佳乐看。 楼佳乐在“万众瞩目”中不好意思得缩了缩身子。 “你这什么表情？看到我这么失望？” 韩卓直接忽略了隔壁街舞社的女生，直直往楼佳乐的方向走过来。 “啧！”楼佳乐歪头看过去，她这不是以为有别的帅哥嘛！ “找我什么事？” “我刚刚去你们女生宿舍找你，你室友说你和姚初乔都在这儿。”韩卓从包里拿出一包小饼干递过去，“上次你说想吃的那个，今天开店我正好买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其中蹊跷 “喔！”隔壁社女生们很配合开始起哄。 楼佳乐被起哄得脸红，把韩卓拉到一旁。 “怎么了？那边有什么？”韩卓还一脸茫然问道。 “没什么。”楼佳乐打开包装好的饼干袋子。 这家老字号做糕点的店，在楼佳乐上高一那一年因为经营问题倒闭了。 有一次楼佳乐和韩卓坐在公交车上，她从窗内看到这家店一闪而过，还很激动得趴在窗口看。 那次她没跟韩卓说，不过竟然被他细心得观察到。 “你是不是想吃这个？”韩卓带着一种邀功的语气问道，“这家店后来闭店了，我想正好这里有，就买来给你尝尝味道。不过今天明明不是周末，竟然已经有五十多个人排队，那队伍都排到路口了。” 他故意说得很夸张，边说边看向楼佳乐。 楼佳乐笑了一下，拿起一块饼干往嘴里塞。 正在吃饼干时，门口总有几句声音传过来。 “这不会是她的女朋友吧？我觉得也没有很好看啊？” “看起来不大会体贴人的样子，我看过不了多久就会分手。” 切！ 楼佳乐把饼干咬得咔咔响，单手勾住韩卓的胳膊。 眼角笑得弯弯，用甜到发腻的嗓音对他说：“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坐会儿吗？我们正在彩排话剧。” “你干嘛？突然这么奇怪。”韩卓被她突如其来的嗓音吓到。 楼佳乐往他腰间掐了掐，对他说：“配合一下。” 韩卓看了眼身后，对她说：“不过现在真不行，韩盛鸣找我有事。” “行吧，那换个方向配合。”楼佳乐又趴在韩卓胳膊上送他到门口。 朝他乖巧得招招手：“晚上记得来接我哦。” 说完递了一个飞吻过去，把韩卓吓得够呛。 原本簇拥在门口的街舞社队员觉得没意思，又重新散开。 楼佳乐和她们互相瞪了一眼后，回到了彩排室。 还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口又有找人的声音。 “金杰！有人找你。” “找我？”金杰从休息椅上站起来，“谁啊？” “不知道，一个女生。”负责通报的同学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吓得金杰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 “女……女生？我可没在外面招惹过别的女生。”他结结巴巴得说。 抓住离他最近的楼佳乐跟他一起去看看。 楼佳乐走到门口，确实发现一个长发齐腰的飒酷美女站在门口。 她还带着墨镜，气场十足，看起来不是来打架的就是来寻仇的。 金杰磨磨蹭蹭不敢走，被楼佳乐推了过去。 “你是哪位？我之前不认识你吧？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金杰先一步开口想要撇清关系。 他说话时非让楼佳乐挡在中间，说不然被他女朋友看到就说不清了。 对面的女生看到金杰走过来后，往后一甩头发，把墨镜摘下说：“你就是篮球社的社长？” 金杰诚惶诚恐得点点头，维持住和她保持了两米的距离。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展铃。”女生伸出手。 金杰一头雾水，拍了拍楼佳乐，让她去握手。 展铃把手收回来，直接朝金杰的方向说：“我是蒋铮的前女友。” 她把手指缩了回去，以一种抱肩的姿势说：“哦不对，确切来说我是被他骗的前女友之一，像我这样的女生还有很多。”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当我们没有利用价值或者发现他出轨想要一个说法的时候，他就会用卑劣的手段来让我们的名声受损。” “啊……这个……”金杰被突如其来的爆料震撼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展铃往前走了几步，“我今天过来是为了跟你们说明这个情况，我在网上看到了郭文茉的流言。我可以证明这些都是假的，因为蒋铮这个混蛋，曾经对我做过一模一样的事。” 楼佳乐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她可能就是郭文茉口中说得那个女生。 “郭文茉说她曾经帮着蒋铮一起造谣过你？”楼佳乐脱口而出向她求证。 金杰听到这话，“啊？”得一声转过头。 他一下子收到的信息量过大，导致脑子转不过弯。 问楼佳乐：“你说郭文茉做什么了？” 又转向另一边问：“那你今天过来是准备做什么？”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理他，金杰被完美忽略。 听到楼佳乐的话，展铃一歪头。 忽然笑了起来，对准楼佳乐的额头轻轻一点。 “看来她没把事情跟你们全都说完啊，或者你们没有听完全部。” “怎么了？”楼佳乐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展铃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楼佳乐注意到她的正红色指甲，配上她此刻的红唇妆容，很好看。 “那一次一开始确实是莫名其妙忽然有个贴出现在我们学校的论坛里，爆料说我私生活不检点，靠勾引男生，让他们给我花钱，再欺骗他们的感情。这个帖子说得详细，又配上了我和蒋铮的合照，却把蒋铮给打了马赛克装作是受害者之一。” 展铃把手指往前伸了伸，说：“啊，就跟现在郭文茉的情况很相似。” “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相信了这篇帖子。但是很快在半天后，又出现了另一篇匿名贴，有理有据把第一篇帖子反驳了回去，并且很有耐心把所有质疑的声音全都回复了一遍。” “因为有了这个第二篇帖子，第一篇彻底被爆料贴被彻底推翻。之后还有零零碎碎时不时冒出来的爆料贴，因为有极有力的澄清，所以大家没有相信。” 楼佳乐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猜测说：“难道第二篇匿名贴是郭文茉写得？”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直到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通过追踪ip，才查出来原来第二个为我正名的帖子，是郭文茉做得。” “正是因为她发的帖子才能为我挽回名声，我猜测这件事应该是她瞒着蒋铮做得。”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楼佳乐问。 第一百八十六章 智囊团 展铃耸了耸肩。 “我也很想问她，之前也有来你们学校都没有看到她。这次听到你们学校的风言风语后，才想到这件事，过来想要为她证明。” “怪不得你要来找我……”金杰在一旁自言自语。 这句话反倒被展铃听到，回他说：“我不知道她是哪个系的，只听说她在你们社团参加舞台剧排练，就过来解释一遍。希望不要因为此刻的流言蜚语对她造成影响。” “可是影响已经造成了。”姚初乔忽然从后面走出来。 她看了一眼身后，好在她出来的时候让楼泽拖住蒋铮。 此刻蒋铮正在和他的几个兄弟大声嚷嚷昨晚打游戏的事，压根没有注意到门口。 展铃会这么急匆匆直接过来，看来是不知道蒋铮也在这儿。 姚初乔带着展铃往旁边的位置移动几米，金杰作为被展铃叫出来的人，被迫跟了过来。 “这是……”展铃面有疑问。 “这是我的朋友，也是郭文茉的朋友。”楼佳乐指向姚初乔介绍说。 她想了一下，用上比较贴合当下时代的复古词汇。 “她是我们团队的智囊团。” 姚初乔没有接过楼佳乐颁发的“奖章”，她看起来脸色深沉。 “她说得不对，我不能算是郭文茉的朋友。”姚初乔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竟然开始质疑她。” 楼佳乐侧头盯着姚初乔看。 作为了解姚初乔的人之一，楼佳乐知道她总是把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 “这不是你的错，”楼佳乐忽然用力拍了拍她，“最应该感到羞愧的人是蒋铮，我们不能总是把一些细碎的错误归于自己身上，而放过真正的坏蛋。” 姚初乔没想到楼佳乐会是这个观点。 朝她坚定点了点头，才对展铃继续说：“那一次郭文茉后来帮你澄清的计划，应该是被蒋铮发现了的，所以才会有后来一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帖子。不过眼看没有成果，蒋铮就以失败告终。” “所以这一次就不能再用这招了，因为蒋铮一定会有防备。”楼佳乐十分默契，接过姚初乔的话说。 展铃听完姚初乔的话，眉头紧紧皱起。 “就是因为帮了我，所以这次她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只能束手无策。” “原本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要找你们社团负责人证明一下，现在应该怎么办？” 金杰夹在三个女人中间，一直安静听着不敢说话。 此刻越听越气，拿手扇风让自己消气。 “我一直以为蒋铮只是人风流了一点，所以之前他惹得几个女生到篮球社吵架的时候，我都放过了他。没想到他本性这么恶劣！我回去就把他开除，然后会和其他社员解释郭文茉是被陷害的。” 楼佳乐听完金杰的解决办法，眉头并没有舒展。 “可是这样也只能在我们社团中澄清，而且直接这么说，可能有的人面上听了，背地里还是给郭文茉定性。”她做出了简单的分析。 展铃面上看起来强势，听了楼佳乐的话后，非常顺从点了点头。 还符合道：“没错，而且流言蜚语，特别是对一个人的诋毁八卦，是最不好消除的。这个我深有体会，郭文茉现在因为蒋铮的造谣，在你们学校应该已经被误解了。” “啊……”金杰长长叹出一口气，“那怎么办？” 他开始自我反省：“说来也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安排了他们两个一同演话剧……” “停！”楼佳乐把刚刚对姚初乔说得话重复一遍，“不要为了人渣自我反省。” 姚初乔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她安静看向地面瓷砖，说道：“我应该有个办法。” “什么？” “什么办法？” “要消除对一个人的偏见是很难的事，要最快解决这种偏见，就要让源头被摧毁。”姚初乔把视线收回来说，“蒋铮这次过于嚣张，甚至没有把合照中的自己裁掉，所以大家都知道是蒋铮实名发的爆料贴。” “哦，你是说让大家把蒋铮的渣男本质看透，自然就对他的话会产生怀疑。”对于姚初乔的话。金杰总结了一遍。 “不错不错，社长很有悟性。”楼佳乐在一旁对金杰狂夸。 夸得他害羞挠挠脑袋。 “那还不简单，我去把蒋铮揭发出来。” 展铃一听到这个办法，就把包挎在手上准备这么做。 “哎哎哎，你等等！”楼佳乐忙把她拉回来。 亏得她几分钟前第一眼见到展铃的时候，还觉得她深藏不露。 结果现在看起来做事实在是很单纯。 “你准备怎么做，去操场拿大喇叭喊啊？”楼佳乐问。 展铃点点头，轻快“嗯”了一声。 楼佳乐痛苦得捂住脑袋，她现在只要展铃为什么会被蒋铮骗了。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直接贸然冲过去，怎么会有人信你的话？”楼佳乐跟她分析当下局面，“而且你人单力薄，甚至都没找郭文茉对好口供，这么莽撞可不行。” “不，举大喇叭也不是不行。”姚初乔在这时候开口。 展铃一听，开始摩拳擦掌。 “怎么做，智囊团？郭文茉同学曾经帮过我，这次我也想帮她。” 姚初乔从走廊走到窗边，看向操场的方向说：“既然蒋铮什么阴招都能使出来，那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她手指向食堂，这个校园人群最聚集的地方。 “用大喇叭直接把蒋铮做得的恶心事都抖出来，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出来。之后那些针对郭文茉的流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但是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有些不够。”姚初乔摸了摸下巴。 楼佳乐设想了一下，光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确实毫无说服力。 “我们先去找郭文茉吧？”楼佳乐提议。 正在她们准备离开进一步想办法的时候，隔壁街舞社的大门打开。 “我们都听到了，你们是不是要人手，一起去揭发渣男的行为？” 街舞社社长站在最前面，一挥手后面出现了五六个女生。 她们朝着楼佳乐的方向摇摇手。 “我们帮你！”这群女生大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会临阵脱逃吧 “嘘！别这么大声。” 楼佳乐看了眼旁边篮球社的方向，把她们推进街舞社的房间里，生怕声音太大被蒋铮听到。 街舞社的女生们很配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金杰被派在门口守着门放风。看到他趴在门框上的动作，楼佳乐脑海中浮现了几分钟前街舞社这些女生趴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的情形。 “晓岚，晓岚。”几个女生一致把街舞社社长推出来作为代表。 晓岚站出来走到展铃面前，朝她伸出手表示友好。 “我们在里面听到你们现在需要很多人帮助，我们街舞社内部一致同意，想要帮你们撑个场子。” “这你们都听到了？”金杰趴在门上露出神奇的表情，“哇，你们这门简直是偷听神器，里面的声音外面听不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趴这儿能听得一清二楚。” 楼佳乐嘴角抽搐一下，拍拍他肩膀提醒他。 “作为篮球社社长，注意一下在隔壁的影响。” “哦对。”金杰马上站直手靠在门上，甩了甩头发开始装酷。 不过没有一个人理他，大家正在讨论蒋铮的事。 “不行，”展铃为难得和姚初乔对视一眼，说道，“我们是去做揭发渣男的事，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大庭广众之下，对你们未来的名声都不好。” “现在已经有一个女生的名声受损了，我们只是站出来助阵而已，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这都是我们自愿的。” 晓岚她们还穿着街舞排练的舞台服，好几排铆钉改装黏在衣服上，鞋子上都贴着奇怪的装饰。 但是那一刻楼佳乐觉得她们无比温柔，并且强大。 展铃还想争执，感到肩膀上有人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到楼佳乐在对她点头。 和篮球社仅仅一墙之隔，她们一群人在街舞社休息室讨论了好久。 回到篮球社的时候，蒋铮正在吊儿郎当挑衅楼泽。 嘴里叼着一根香烟，靠在墙上拿鼻孔看楼泽。 “我就在这里抽烟怎么了？你哪个眼睛看到规定说不能抽烟？你真把自己当老大啊，管这么多闲事！” 楼泽没有反驳，余光瞥到姚初乔朝他做了一个手势。 他刚刚收到姚初乔的短信，要让他分散蒋铮注意力，拖住时间。 楼泽原本还紧皱眉头跟他对峙，看到姚初乔回来的瞬间，立马放松神情。 快乐蹦到了她身旁，把蒋铮一个人留在原地对着空气打拳。 “你怎么跑了……” 蒋铮还想挑衅他，两根手指间的香烟被拿了过去，一回头看到金杰不知何时回来了。 看到金杰，蒋铮原本还嚣张的模样顿时安静下来。 被金杰抽过他手中的剧本，用力“啪啪啪”打在背上，连打好几下。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在我的篮球社惹事！还直接明目张胆在这儿抽烟，我看你是皮痒！” 金杰虽然忍着没说，但是知道展铃说的事以后，从心底里看不起蒋铮这种人。 拍在蒋铮身上的板子下手特别重。 楼佳乐在一旁听着内心特别爽。 展铃在楼下等她们，楼佳乐和姚初乔借着身体不舒服的名义下午请了半天假。 金杰配合她们打掩护，还装模作样说了一句：“女生就是容易身体虚啊。” 刚被金杰打了一顿痛得龇牙咧嘴的蒋铮凑过来，说道：“我看她们几个就是想偷懒吧？” “那你呢，你台词背了吗？”金杰看到他就来气，又在背上敲了几下，“赶紧给我把地扫了，全都是你的烟头。” 楼佳乐和姚初乔走到楼下却发现展铃已经不见了。 手机上进来一条短信，来自刚刚互通过号码的展铃。 “我出去有点事情，马上就回来。麻烦你们先去找一下郭文茉。” 楼佳乐拨了两通电话都显示无人接通，头疼仰头看天。 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姚初乔：“她不会临阵脱逃吧？” “不要这么揣测别人。”姚初乔牵着她的手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我们先做好自己这个部分，等我们带郭文茉过来了，还有街舞社的女生们呢。” 郭文茉正坐在宿舍里一声不吭，她腿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 前几日对她的流言蜚语来势汹汹，郭文茉被折磨得神情恍惚，脚一滑就从楼上摔了下来。 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在她身边来来往往经过了很多人，最后还是两个女生合力叫来了老师，把她抬上担架。 全程郭文茉没有说一句话，她总是把事情一个人憋在心里，连反驳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姚初乔误解她的时候也是，郭文茉脑子一下子就空白。 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解释自己后面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开口，姚初乔已经气鼓鼓离开了。 郭文茉在医院检查完打好石膏以后又重新回到了宿舍中。 辅导员原本要求让郭文茉的室友帮她一起上楼梯，不过室友看起来并不太愿意。 还跑到辅导员那里告状。 “郭文茉最近几天风评不好，老师想必您也听说了，这让我们一直扶着她走上走下被其他同学看到，不会把我们也连累了吧？” 这位三十多岁的女辅导员满脸无语，指着这几个学生说：“那些风言风语也能相信？再说你们作为郭文茉的室友，如果连你们都怀疑她，还怎么继续待在同一个寝室？” “不做室友就不做室友，本来也不想跟她待在一个寝室。她这人平时就是个闷葫芦，跟我们玩不到一起去。”其中一位室友嘟嘟囔囔抱怨。 辅导员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老师。”郭文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没事的，我可以自己上下楼。” 刚刚说的话全被她听了进去，三个室友互相对视一眼飞快跑走了。 “你等一下，”辅导员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郭文茉，“你先来一楼跟我住一间吧。” 眼下辅导员去开会，郭文茉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寝室里更加郁郁寡欢。 她不敢打开电脑，更不敢出去交流， “砰砰砰！”宿舍门被砸响。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靠自己勇敢 听到敲门声，郭文茉整个人吓得一缩，用手掌抱住耳朵。 辅导员老师进来是有钥匙的，她害怕是讨厌她的人追过来骂她。 “郭文茉，你在里面吗？是我们。”姚初乔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郭文茉听到后心下一松，刚准备去开心，又想起前几天吵架的事情。 姚初乔不会这几天也相信流言，来骂自己吧？ 她总是这么敏感又多虑，想走过去开门的动作顿住，犹犹豫豫看向禁闭的大门。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姚初乔站在门外说，“为了前几天误解你而道歉，我现在知道你当初并没有做蒋铮的帮凶，我也不该对你生气。” “啪嗒——”寝室门从里面被打开，郭文茉坐在轮椅上过来开门。 看到姚初乔和楼佳乐的瞬间，她眼中浓浓的戒备心松懈下来。 往外看了眼没有其他同学注意到这里，才把她们拉进去。 她此刻整个人就像是张开刺蜷成一团的刺猬，这让楼佳乐感到很担心。 果然在和郭文茉说了她们的计划后，她整个人呈现一种抵抗的状态。 “不行，这不行。在那么多人面前去揭发蒋铮，我做不到。” 楼佳乐以为她又要恋爱脑爆发不忍心伤害蒋铮。 “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护着他干嘛？” “不是的，”郭文茉摇头，“是我自己，我没有办法面对这么多人质疑的眼神。” “而且……”她越说语气越崩溃，“而且我害怕他们不相信我。” 说着郭文茉捂住脸哭得很崩溃，仿佛要把这几天的委屈都哭净。 “他们不相信你，还有我呢！”没关好的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展铃气喘吁吁叉腰站在门口。 看起来像是从校门口跑过来的，额头还冒着汗。 “你是？”郭文茉没认出她来。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展铃把头发撩到耳后，用一秒的时间恢复了知性样子，“我叫展铃，当初蒋铮想要给我泼脏水的时候，你帮过我。刚刚你去原本寝室问了一下你室友，她们说你搬到这儿，我就过来找你了。” “对了，我进去的时候听到了你的室友正在背后说你坏话。”展铃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关系如何，但是我还是冲进去把她们骂得哑口无言。啊！这些人，三句话就被我骂得回不了嘴……” 楼佳乐在一旁听着“噗嗤”笑了一下。 郭文茉坐在轮椅上，抬起头看向展铃。 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只是害羞得眨眨眼睛。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然蒋铮是个渣男，不过楼佳乐也记得楼泽说过，有几个女生在篮球社为到底谁是小三谁是原配女友吵得互相扯头发。 然而郭文茉和展铃虽然在之前都没有互相见过面，但是不仅撕得披头散发，反而还尽最大努力想要帮助未曾谋面的对方。 这让她觉得万分欣慰。 展铃走到郭文茉面前蹲下，忽然笑了一下以表和善。 “我可是我们学校辩论社的，扯道理这种我最懂了。不过你得一起去，因为我们是为了洗刷你的谣言。” 她说话语速非常快，说完就起身绕到轮椅后面，推动郭文茉的轮椅带她往外走。 眼看要走出宿舍门，郭文茉反应激烈拒绝。 “不行，不行！出去的话我肯定会被他们用奇怪的眼光看。” 展铃推着郭文茉轮椅的手臂被姚初乔拉住。 楼佳乐看到姚初乔蹲下，直直盯着郭文茉眼睛说：“我知道你是想等时间过去，大家把这件事忘了。如果你现在要停下，我们也可以这么做。” “哎……”展铃刚想开口。 就被楼佳乐拉了一下，朝她摇摇头，示意让姚初乔说完。 姚初乔的声音很轻，但是坚定。 “时间只会让这件事过去，并不能解决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别人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声和未来，需要靠你自己勇敢一点。” 楼佳乐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来从这么早开始，姚初乔身上就有一股温柔且强大的力量。 她忽然对姚初乔充满信心，妈妈比她印象中的样子更强大。 在漫长沉默了一分钟后，郭文茉的手终于搭在轮椅上，自己推着往门外走。 楼佳乐松了一口气追过去，帮郭文茉推到了和街舞社成员约定的地方。 晓岚带着街舞社其他团员在食堂门口聚集，不少同学以为她们要表演节目，已经簇拥在一起围观。 晓岚摆出个彪悍的站姿站在原地，终于楼佳乐她们带着郭文茉过来。 “这不是那个骗财骗色的女人吗？” “谁啊？” “你不知道啊？这几天都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她是专门碰瓷男生，靠近一点就会被她讹钱。”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闲言碎语灌了楼佳乐一耳朵，她无语得扯了扯嘴角，狠狠朝那些八卦的人瞪过去。 食堂门口各种各样的流言又开始飞起，并且传得愈演愈烈。 位处流言中心的郭文茉这次没有畏畏缩缩。 她自己推着轮椅，扯开嗓子对看向她的所有人说：“现在学校论坛对于我的所有爆料都是断章取义的假消息，我并不是那种以骗钱为目的而交往的人。” “相反，在交往期间，蒋铮一直找各种理由问我要生活费，我看在曾经是交往对象的份上，每一次都给了他。” 此刻蒋铮正在食堂二楼，背着手看向楼下的闹剧，手紧紧捏成拳。 “我就知道这几个女人会惹事，没想到这个畏畏缩缩的郭文茉，竟然胆子这么大。” 站在蒋铮旁边的朋友吹了下口哨。 “你当初不就是看中她长得还行，最重要的是脾气软胆子小好拿捏吗？现在看来郭文茉脾气大得很啊。” 蒋铮朝他烦躁骂了一句。 见楼下还在大张旗鼓得闹腾，转了转拳头准备下去。 朋友拉住他，抬了下下巴对他说：“你先等等，她们就是针对你来的。现在下去就是中了她们的圈套，还是等我先去处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受害者联盟 站在蒋铮旁边的男生叫朱鸣，天天跟他混在一起，对他这些年来的感情史一清二楚。 也知道蒋铮虽然对郭文茉略有些嫌弃，但是总是会利用郭文茉的感情问她要钱。 “我先去把她们赶走，你先去把你的富婆哄好吧。”朱鸣说完就往楼下走。 蒋铮差点把这事忘了。 他这次如此坚定严格要和郭文茉分手，就是因为傍到了更有钱的富婆姐姐。 生怕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传出去，蒋铮先一步打电话过去。 语气急尽讨好，跟他平常的说话风格完全不一样。 郭文茉还在食堂前面的空地上为自己辩驳。 展铃在她身旁补充：“我和郭文茉确切来说都是受害者，蒋铮不止一次这么做过。希望大家可以理性得来判断这件事，不要被一些造谣迷惑了。” 郭文茉以前一直都是寡言少语的形象，这次如此坚定，再加上一一有效反驳。 不少围观的同学已经对她有所相信，转而去质疑蒋铮。 街舞社的同学们都在楼佳乐和姚初乔的带领下，站在郭文茉身后，对郭文茉表示坚定不移支持。 “别以为蒋铮现在不在这里无法反驳我，就任由你们胡说八道。” 朱鸣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拨开人群走到郭文茉面前。 用一种极其不礼貌的态度扫视了她一眼，忽然冷哼一声：“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我兄弟蒋铮能看上你还是因为你一直对他死缠烂打追求。现在倒好，就因为你言行举止太过分，你一直想要求复合不成，就对他污蔑吗？” 朱鸣说完朝站在屋檐下的几个男生眨眨眼，暗示他们打配合。 “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吧？就是这个女的天天围着蒋铮跑。” 说完在场不少人都笑了。 毕竟郭文茉之前确实一直在学校里总是围着蒋铮转，连打饭都雷打不动打两份给他送到宿舍。 在食堂不少吃饭的人都看到过。 楼佳乐刚想跟他吵架，展铃已经冲在了前面。 手轻轻按在郭文茉肩膀上，让她安心。 “你一会儿说她对蒋铮态度恶劣又骗钱又骂人的，一会儿又说她为了追蒋铮死缠烂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还有，当代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们列出来的爆料贴除了一张合照一个证据都没有，凭什么不允许我们反驳。老娘今天就是要扒开蒋铮那个渣男的真面目，让你们学校所有人都看看！” 展铃不愧是学校辩论社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原本还气焰嚣张的朱鸣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气得直接性别攻击：“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跟你说话都是浪费空气。你一个外校的女生，说得话有什么真实性？” 正在两边对峙的关键时间，楼佳乐听到不远处有高跟鞋走近的声音。 楼佳乐转头，一阵风正好吹起眯了眼睛。 拿手背挡在眼前，看清了有三个外校女生往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哦？”姚初乔惊讶得伸出手指，“这不是当初在篮球社扯头发吵架的那两位吗？” 郭文茉小腿还包着石膏，听到这话也转头看过去。 神情有些紧张和黯然。 “别怕！”展铃的语气却异常激动，“她们都是我叫过来的，愿意为你作证。” 那三个女生直接走到她们面前，把郭文茉挡在身后。 其中最高的那个女生摘下太阳镜勾在手上。 开口就是一句脏话：“啊蒋铮这个狗崽子又在到处做一些不要脸的事情，当初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他，真是我人生中最耻辱的一件事。” 这女生一口气骂人被机关枪一样，直接把朱鸣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楼佳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为她拍手鼓掌。 “你……”朱鸣缓过神来。 “我什么我？我说得那句话错了，你现在给我把蒋铮叫过来！” 那女生冷哼一声，直接抢过街舞社的大喇叭，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说：“蒋铮，我知道你在上面！你有本事欺负我们这些前女友，没本事下来对峙吗！” 楼佳乐忍不住“哇”了一声，竖起大拇指助阵。 “原来雪姨去砸傅文佩大门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楼佳乐忍不住笑出声。 “你说什么？”姚初乔没听清她在喃喃说话的内容。 楼佳乐朝她摇了摇头。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连着五个前女友全都站出来揭发蒋铮，可信度上升了不少。 展铃还分工明确，拍了拍郭文茉对她无声做了一个口型：“哭。” 郭文茉和另外一个刚刚过来的女生，一下子都哭了出来。 “我们太委屈了呜呜呜呜！” 看起来简直受害者联盟，今天集体崛起来找渣男算总账。 蒋铮趴在食堂二楼的窗旁不敢吱声，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又很快缩回来。 在不在乎旁边有几个路过的同学传来疑惑目光。 “展铃怎么把她们几个叫过来了？”蒋铮烦躁揉了一把头发。 他这几个前女友除了郭文茉没有一个好惹的，所以他当初不敢对她们做什么。 楼佳乐站在食堂前的广场上，刚刚抬头的瞬间明明看到蒋铮，他却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肯出现。 正在这时候，楼佳乐看到一辆红色跑车飞驰而来。 一个转弯漂移，稳稳在她们面前停住。 “这是谁啊？”楼佳乐悄悄上前问展铃，“你怎么叫了那么多外援？” “这可不是我叫的。”展铃摆手。 跑车门被打开，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御姐型女性下车过来。 拿过大喇叭对着二楼轻轻叫唤一声：“蒋铮，三秒内不出现，我会让你完蛋。” 站在一口屋檐下的朱鸣心中暗道一声“这下真的完蛋了”。 蒋铮现在好不容易勾搭上的富婆姐怎么来了？！ 楼佳乐心中默念三秒，果然看到蒋铮连滚带爬飞快走过来。 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厚脸皮走过去就想带着富婆姐往跑车上走。 “你怎么来了？”他的笑容极为勉强，“来我们先去车上说。” “啪！——”当着所有人的面，富婆姐姐直接甩给他一个耳光。 第一百九十章 人以群分 楼佳乐看到蒋铮这个渣男被当众甩耳光，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心情，直接笑出声来。 蒋铮捂住半边脸敢怒不敢言，整个人立在原地，脸色红得宛如煮熟的虾。 富婆姐姐在甩完这下耳光后，转了转手腕，看向郭文茉的方向。 又斜眼瞪向蒋铮：“当初跟你玩玩是因为觉得你人长得还行，说话也幽默风趣。不过我是不是提前问过你，在感情方向有没有其他的人。” 蒋铮忍痛，口不择言指向郭文茉她们说：“姐，你听我解释，这些贱人……嗷！” 他刚开口说了两句，小腿又被踢了一脚，痛得他嗷嗷乱叫，直接弯下腰来。 “我说你怎么一开始花钱还挺大方，原来全都是骗人家小姑娘的钱。你是不是人啊？真心对你好的，你竟然这么对待人家。” “要不是你这里在学校论坛闹这么大，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小伎俩我一眼就能看透，你真是什么谎话都能说啊。” 富婆把蒋铮一顿训完，压根不理他直接走到了郭文茉面前。 递了一张名片过来，朝她扬了下下巴。 “因为蒋铮你一直受到谣言困扰吧，这是我的名片，看在我们一同被他骗的份上我可以帮助你。需要律师或者什么别的帮助，你都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 “谢……谢谢。”郭文茉不知所措接过了这张名片？ 在所有人都诧异的目光，富婆姐姐又重新走到蒋铮面前。 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送给你的摩托姐和手机电脑我不会要回去，这期间你说各种理由问我要的钱我也不准备让你还，不过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让你明白惹我不开心的下场。” 这话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蒋铮是个吃软饭还倒打一耙的渣男。 “刘姐，刘姐！”他追在红色跑车后面跑，只能看到车尾气越来越远。 这是……天降女战神菩萨？ 楼佳乐看着那辆疾驰而去的红色跑车，决定今晚吃素来还愿。 蒋铮眼见好不容易骗到的金钵钵就这么飞走了，连麦自己的形象也身败名裂。 他把所有的罪过都归咎于郭文茉身上，往他的轮椅方向直冲过来。 “砰！”一声。 还没走到楼佳乐她们这里，就被半道伸出来的脸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哎呀，没注意到有垃圾飘过来，不好意思啊。” 楼泽阴阳怪气嘴上这么说，挡在了楼佳乐她们前面。 蒋铮气得爬起来想挥拳，被从另一旁冒出来的手捏住。 韩卓也冒了出来，他捏紧蒋铮的手两方僵持，很快蒋铮就力气不足倒了下去。 他狼狈捂住自己的胳膊，看向朱鸣的方向。 嘶吼道：“你就这么看戏？快过来帮我！” 朱鸣听到这话却后退一步。 他站在屋檐下的时候，就听到背后那些闲言碎语。 “他是不是蒋铮的朋友啊？” “人以群分，蒋铮这种绝世大渣男，他的朋友不会也不是什么好心吧？” “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周围的人说着自动后退，距离朱鸣八丈远。 朱鸣因为被连坐而怒火中烧，直接对蒋铮说：“管我什么事！你自己没处理好男女关系惹出来的事！” 话音刚落，蒋铮因为羞愤难当怒火转移，直接过来和朱鸣打成一团。 “我们这是在看狗咬狗对吗？”街舞社社长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围观的人群对郭文茉的目光不在带有歧义，展铃带来的几个女生见事情解决了，正凑在一起勾肩搭背琢磨去哪儿做个指甲。 “哇，很难想象她们以前是为了一个男人互相扯头花的关系。”楼佳乐和姚初乔说悄悄话。 “女生之间不是只有嫉妒和仇恨的关系。”姚初乔对她说，“也可以很美好，为了一个目标共同奋斗。” 楼佳乐勾过她的胳膊：“你以后也会过得很好。” 姚初乔歪过头：“你怎么知道？” 楼佳乐指了指特地赶过来帮忙撑场的楼泽说：“我就是知道。” “你们在说我什么？”楼泽听到说话声走过来。 楼佳乐拉住姚初乔往后仰，朝他皱了皱鼻子：“在说悄悄话。” “切！”楼泽故意哼哼。 看着楼泽吃瘪的样子，楼佳乐有一瞬间恍惚回到了家里的时候。 自己也是和姚初乔坐在桌子旁，边拣菜叶边和爸爸楼泽拌嘴。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总是在她脑海中浮现。 楼佳乐仰头看天，掐指一算她和韩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大半年了。 “你在想什么？”姚初乔问她。 “我去找他。”楼佳乐往韩卓的方向走过去。 正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郭文茉跟姚初乔小声道谢，又麻烦她代替和大家道谢后，一个人推着轮椅往宿舍方向走。 她不擅长社交，又觉得自己笨嘴拙舌，想躲起来悄悄离开。 “郭文茉！”展铃走过来推着她的轮椅往前走，“你就这么回去了？” 郭文茉被吓了一跳，柔柔说了句：“啊！谢谢你们！” 还没走出几步，展铃把轮椅一个大转弯往校外的方向走。 “你也不能老是闷在宿舍里，我带你出去转转。” 郭文茉还有些慌张，这是她脚受伤以来第一次踏出宿舍门走到外面的世界。 “你慌什么，我们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 “啊……我……”郭文茉支支吾吾，“你愿意跟我做朋友？” 气得展铃一掌拍在她肩膀上：“你是不是天天被蒋铮这个渣男给气傻了，你为什么会没朋友？你那么善良优秀的女生，除了跟我一样，眼光不怎么好！” 说完直接推着郭文茉往外推过去。 楼佳乐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一转身就看到韩卓被街舞社的女生们围在中间，双手蜷在胸前看起来慌张的模样。 楼佳乐眼睛一眯走过去。 韩卓被叽叽喳喳的街舞社女生热情围在中间，一抬眼看到楼佳乐走过来。 如释重负朝她挥手。 “这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还没等楼佳乐说完，韩卓在看到楼佳乐的瞬间，眼神亮了起来。 满眼带着一种藏不住的欣喜，突破人群走了过去。 快步走过去，拉过楼佳乐的手腕往旁边的方向走。 楼佳乐原本还眯着眼睛，忽然没了发挥空间，茫然跟着他离开。 “这真是他女朋友啊？”身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楼佳乐听出是其中一个街舞社女生的声音。 准备走过去跟她们打声招呼道谢。 韩卓误以为她正在吃醋，扣过楼佳乐的肩膀往前走。 不过身形挺得笔直，动作略有些僵硬。 楼佳乐看他同手同脚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拍了拍韩卓的肩膀示意他停下，转头重新回去跟街舞社的女生打了个招呼才回来。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韩卓说。 楼佳乐站在他身侧，两个人小步挪着走。 “为什么不高兴？”楼佳乐仰头问他。 韩卓脸颊红得很有规律，从脖子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他没回答。 内敛得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可是我确实会不开心，会不自觉吃醋。”楼佳乐嘿嘿笑了两声。 低头没看他，手背却感到被温热的手掌碰到。 韩卓的指尖勾住她的指尖，逐渐拉住楼佳乐的手，手掌扣着手心往里逐渐抓紧。 枫树叶被凉风吹得习习作响，在头顶发出浅浅的声音。 楼佳乐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帮韩卓扫去肩膀上的落叶。 她眼神溜溜转，拼命想小时候的事情。 “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玩丢手帕的游戏吗？”楼佳乐开口。 “啊？”韩卓看起来满头问号，“丢手帕怎么了？我幼儿园的事不太记得了。” “啪嗒”一声，他踩到一根枯树枝，原本美好的气氛被这一声扣得荡然无存。 楼佳乐感觉自己脑袋上直冒青筋，深呼吸挤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 她和韩卓作为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从小时候的角度来看，确实不算太熟。 顶多是因为父母熟悉，而被拉到一起的青梅竹马。 “听我说完。”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飞快转动脑子，琢磨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韩卓乖乖“哦”了一声，也开始陷入沉思楼佳乐说得那次丢手帕游戏怎么了。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一次小楼佳乐在外圈被自己追着跑。 眼看就快要追上输掉比赛，楼佳乐这个小机灵鬼丫头忽然转身抱住他，往她脸颊亲了一口。 那时候的韩卓被这突如其来的亲亲吓得愣在原地，始作俑者楼佳乐已经飞快跑掉，赢得了比赛。 正沉浸在小时候的记忆中，韩卓感到原本牵着的手忽然往上。 等他回过神，楼佳乐已经踮起脚靠近。 两个人贴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发出的微微热息。 楼佳乐一个往前朝他吻过来。 唇齿间被温热气息占满，韩卓感到楼佳乐的嘴唇贴着自己的下嘴唇。 他抬起手刚准备轻轻扣住楼佳乐的头，让唇息之间多温存一会儿，楼佳乐已经往后抽身而去。 韩卓的手不着声色捏成拳重新放了下来。 又有一阵凉风吹来，带走的唇间的最后一丝温吞。 楼佳乐抿嘴往前走，仿佛刚才突然起来的十秒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不过那个她一直隐隐迫切期待的事终于完成。 在心中涌上了小小的胜利感，楼佳乐皱了皱鼻子，感到因为紧张手心一直在冒汗。 楼佳乐把手腕抽回，刚准备往另一条小路上走，忽然手腕被抓住，又带了过去。 “你去哪儿？”韩卓声音低沉，还带着磁性。 楼佳乐朝他眨眨眼，还没想到被表白后该怎么反应？ “跟你去个地方。”韩卓拉着她往前走。 楼佳乐差点忘了，韩卓一开始把她拉出来，就是为了带她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楼佳乐害羞得捧住脸。 脑子里都浮现了韩盛鸣向苗屿表白时的情形，楼佳乐紧张得低下了头。 脑海中飞速彩排一会儿假设韩卓给自己策划了表白仪式，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自然一点还是害羞一点。 手指轻微勾住韩卓的指尖，摆出一副娇羞模样往前走。 走到了校园湖的湖边，楼佳乐左右看过去空空如也，什么都花束和气球都没有。 难道在哪个隐秘的角落？ 楼佳乐嘿嘿笑了两声，小声问韩卓：“需要我到哪里回避一下吗？” “啊？”韩卓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指着湖面说：“你上次不是要跟我研究从这里跳的话，能不能回到原来世界吗？我有了一个想法，或许不是随便跳，要到一个固定的点，然后在当初落水的时间，或许我们可以试一下……” 韩卓讲了一堆，一回头发现楼佳乐正眯眼看向自己，这表情显然带着怒火。 气势汹汹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 楼佳乐手指捏得咔咔响。 合着自己以为会有湖边伴随着落花与灯光的浪漫表白，韩卓心里在盘算怎么把她扔进湖里。 虽然这个想法是由自己起来的。 楼佳乐咳嗽两声回神，看向韩卓灼灼的目光，仿佛一只邀功的小狗。 “我觉得……”楼佳乐闷了一下，才继续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今晚可以试一下。” 楼佳乐沿着湖边走了几步，郁闷的心情没消除。 又走回来对准韩卓鞋子踩上一脚，朝他重重哼了一声才跑开。 “你干嘛去？”韩卓在后面叫。 “找姚初乔吃饭去，你自己玩吧！”楼佳乐头也没回，话语中明显带着怒火。 “啊……”韩卓没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自己一个人站在湖边琢磨了一会儿，给楼泽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我觉得，可能因为最近心情变热了她心情不好，要不你给她买点冰饮料送到寝室里。”楼泽摸着下巴分析。 “厉害！”韩卓在电话这头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敢教，另一个真敢听。 当韩卓捧着两袋特地交代让小卖部老板冰好的盐汽水出现在女寝门口，楼佳乐的脸色气成了绿色。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按套路来 “她怎么了？” 韩卓看向姚初乔一脸茫然。 姚初乔陪着楼佳乐走下来，接过一袋子盐汽水，沉得差点掉到地上， 摇头问他：“谁给你出得馊主意？” “……楼泽。”韩卓果断把队友卖了。 姚初乔翻了个白眼，把手上一袋子盐汽水提到身后，气冲冲就回到寝室。 “我这就给他带电话，他给你出得什么馊主意！” 楼佳乐晚上出门的时候，看起来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看到韩卓把他带到一旁，小声说：“我爸妈怎么了？他们看起来在吵架。” “嗯？”韩卓以为是自己下午举报楼泽这件事，“因为给我出主意这件事？” “那倒不是，”楼佳乐摆摆手，“我在宿舍听了一下午，这事只是一个姚初乔打电话过去的引子。后面好像为了舞台剧选人的问题吵了起来，我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劝，姚初乔就去走廊了。” “不过没过多久，她又挂了电话自己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好？” 韩卓有些担心问道：“你以前在家的时候，你爸妈吵架怎么办？” “……去奶奶家。”楼佳乐每次都往景澜那儿躲。 两个人边走边讨论这件事，满脸担心走到湖边。 坐在湖边的长凳上，看水波斑斓下湖面反射的倒影。 “应该不会有事，”楼佳乐安慰自己，“他们俩吵架虽然少，但是以前也不是没吵过。再说无论怎样，结局我都已经提前知道了。” 她起身走到湖边，伸出上半截身子往湖面上探。 刚刚安慰自己的话说完，又觉得没有底气。 随着她穿越回二十年前，很多事情都人为发生了改变。 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无意中造成影响。 “算了，听天由命。” 楼佳乐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穿越过来前的时间很接近。 正紧紧盯着湖面，纠结要不要跳下去试试。 手腕被人抓住往后拉，楼佳乐感到肩膀左侧被人按住。 “我来吧。”韩卓跟她靠得很近，声音抵在耳旁对她说。 “如果几分钟后我没有上面，你再……再等半个小时再试试。” 韩卓还是不放心楼佳乐直接往湖里跳，对上次楼佳乐落水心有余悸。 他刚准备一只脚踏出去，湖边的路灯下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不能跳！别想不开！” 这忽如其来的一声让韩卓吓得脚下不稳，差点摔下去。 金杰直接冲过来，一把抱住韩卓往后拖。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慢慢说，实在不行去找辅导员商量，不能一时意气用事就跳湖！” 突如其来得一扑，让韩卓整个人撞在凹凸不平的湖边草坪。 背上一阵剧痛，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草地上的石头。 偏偏金杰为了防止他再次起身去跳湖，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嘴里还在不停大声嚷嚷，韩卓喊了他两次“闪开”都没听到。 最后忍痛拍了拍金杰，对方终于在激动的情绪中抽空凑过来问：“怎么了，这位同学？” “滚！”韩卓背上疼痛难忍，用最后的力气朝他吼了一句。 金杰一听，以为韩卓情绪紧绷低落到极点，又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嚷嚷。 楼佳乐忙上来把金杰拖走。 “冷静！冷静！”楼佳乐手指抵在唇前，朝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不是要跳湖，你先别激动。” 楼佳乐头疼往周围看过去，要是金杰一个激动把其他人都吸引过来就麻烦了。 金杰趴在草地上，终于冷静下来认出来眼前的人是楼佳乐。 拍了拍她小臂，语气飞快说道：“快劝劝你男朋友，你们现在还年轻，有什么坎跨不过去的！” 楼佳乐甚至感到金杰说话的语气过于成熟，跟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吻合。 虽然跟他的面容很温和，明明还是大学生，金杰长得一副三十多岁的成熟模样。 楼佳乐忽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她对着金杰开始尝试对口号：“你没事吧？没事就吃……？” “你才没事吧！”金杰一脸莫名其妙看向她，“这个时候你要吃什么？” 看起来不是和她一样，是穿越到二十年前的人。 “噗——”在身后全程听完这段对话的韩卓笑了出来。 注意到韩卓，金杰也起身想要过去。 被楼佳乐拦在中间，转头问韩卓：“你呢，没事吧？” “我不吃溜溜梅。”韩卓逗她。 被楼佳乐斜瞪了一眼，走过来查看他背上的情况。 “还好只是硌到，没有划破口子。”楼佳乐手撑在韩卓背上，“你还痛吗？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不行的话，我们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指尖被背上轻轻划过，韩卓感到浑身酥痒。 往前缩了一下说：“没事，不痛了，应该没有大碍。” “可是你的脸好红，你是不是发烧了？”金杰偏要走过来问，“还是在湖边被冷风吹得感冒了？” 此刻韩卓只想用眼神刀死他。 “我没事，”他咬牙切齿对金杰说，“我也不想跳湖自尽，你别再嚷嚷了。” “哦，”金杰终于沉默下来，过了两秒又反复开口，“那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韩卓被他折磨得头疼，眼看着时间点已经过了，拉过楼佳乐转身就准备走。 “你们怎么走了？你们大晚上在湖边很让人担心啊？”金杰不依不饶追过来。 在韩卓发火前，楼佳乐转身对金杰说：“我们在约会。” 金杰终于老老实实闭嘴，虽然他看起来还是有满腹疑问。 “不过你怎么在这里？”楼佳乐问。 湖边位处校园偏远位置，路灯距离远，灯光也不是特别明亮，总给人一副阴森森的感觉。 所以很少有同学晚上到这里来。 “哎，”金杰故作深沉叹了口气，“我在思考一些重要的大事。” 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楼佳乐扫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转身就准备和韩卓离开。 眼看楼佳乐不按套路来，金杰也追了上去。 跟在后面叭叭叭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舞台剧因为蒋铮的事和郭文茉受伤，现在缺了两个名额，一直都停滞不前。马上就要演出了，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啊？” 他忽然绕道跑到楼佳乐和韩卓前面。 “我看你男朋友就不错！”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另请高明 “我不去，你另请高明。” 韩卓对金杰的气还没消，冷淡回应。 他们已经走过了灯光最稀疏的地段，此刻站在花坛前。 暖黄色的路灯下，韩卓看到自己和楼佳乐的影子拉得很长。 旁边还有一个更长的影子，横叉在中间。 韩卓用不爽的眼神看向金杰。 “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不影响你继续思考。” 金杰置若罔闻挡在他们前面，越看对韩卓感到越满意。 “这个角色要求一个帅气的影响，我原本就对定蒋铮不太满意。现在看你正好，反正你女朋友也在，你就一起来参加呗。” 一口一个“帅”，又紧接着说“女朋友”。 韩卓听到后终于消了一点火，清了清嗓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舞台剧？” 楼佳乐忍不住憋笑，她总觉得来到二十年前的世界后，韩卓的性格变了很多。 至少在以前自己绝对看不到他如此可爱的一面。 跟金杰大致把舞台剧内容讲了一遍，楼佳乐对韩卓说：“你演得角色戏份不是很多，也就几幕的场景，你就参加吧。” 韩卓这才为难点头。 金杰喜出望外，跟他强调了六遍：“明天来排练室啊，明天一定要来排练室！我会等你的。”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就差拿出一个合同让他签字画押。 在他啰里啰嗦说第七遍之前，金杰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说了几句话，转身就飞快跑开了。 “这人真的是篮球社社长吗？”韩卓表示质疑。 “各花入各眼，各人做各事呗，他在高中就是学校篮球队队长。人虽然傻了点，打球还是不错的。” 因为楼佳乐的精准评价，金杰在回去的路上连打了三个喷嚏。 原本制定好的计划被金杰打断，韩卓原本和楼佳乐定了第二天再去尝试。 回到寝室中，听到室友正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我们学校那湖明天开始要施工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校园湖明天开始施工？”韩卓一把抓住床沿。 突然这一下吓得上铺室友往上一弹，脑袋撞到天花板。 “你干什么这么激动！”室友骂了他一顿，才揉着脑袋继续说，“我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听老师说的，因为有学生落水，再加上校园改造，所以要让施工师傅过来施工。” “我记得去年也改造过，学校总是一阵一阵的，没什么奇怪。”另一个室友也开口搭话。 不懂韩卓为什么一副紧张的样子，室友们又重新各做各事。 他把这个情况告诉楼佳乐。 楼佳乐一时也慌了神，还是韩卓先镇定下来，劝她说：“不管怎样先休息吧，也不是急一晚上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感觉你越来越像你爸的风格了。”楼佳乐对他说。 “是吗？”韩卓反问。 他现在并不排斥这个话题，笑着说道：“好像有点，毕竟是我爸吗？我今天路过图书馆的时候又看到他在看书。” 韩卓和楼佳乐聊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宿舍。 几个室友一个正在沉迷打电话，另一个出去洗漱。 韩卓打开收音机，调整到满月电台。 这件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每期苗屿的满月电台他都会偷偷去听。 尽管没有任何连线或者留言，韩卓一期不落认真听完。 他一开始告诉自己，只是想看看年轻时候的妈妈。 但是在听了几期后，韩卓心中还是会为此刻工作中的苗屿感到一种浅浅的自豪感。 捧着收音机钻进被窝里，韩卓戴上耳机蜷成一团。 耳蜗里是苗屿电台中的声音，韩卓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睡梦中他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坐在床沿拿故事书哄他入睡，声音就很电台里那样好听。 韩卓忽然惊醒，耳机里只剩下滋滋杂音。 电台早就结束了，从小到大苗屿也从来没有给他讲过故事。 即使在深夜，她也永远开着书房的灯努力工作。 虽然面上不愿意，第二天韩卓还是到了篮球社排练舞台剧的教室里。 别别扭扭站在休息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楼佳乐。 还没来得及张口把她叫过来，耳旁一声炸耳的声音。 “你来啦！！”金杰一看到韩卓就大步走过来，勾住他脖子摆出一副哥俩好的姿势，“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说完拉着韩卓和其他人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新的舞台剧同伴了，是不是很符合人物形象，比蒋铮更适合演校草！” 韩卓被他这一顿说得满脸通红，干脆眼神低下头看着地面，不附和他的话。 把脖子从金杰头上解救出来，韩卓直接贴在楼佳乐身旁。 “你们这部长怎么回事？表演第一名有多少奖金让他努力成这样！” “今年因为学校新拉来了大方的赞助商，第一名的奖金好像是1000块钱。” 楼佳乐手上忙着整理舞台剧的装饰品，压根声音跟他说。 “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们演出的人手不够，如果再找不到人，金杰就要自己上了。” “他上一次上台，要全社人哄了半天才肯上去站个走位。” 韩卓回头看金杰站在休息室门口热情拉人，就差贴张告示发个招聘启事。 “现在还有哪个角色没人？”韩卓帮楼佳乐一起把彩带解开。 楼佳乐把手上这堆塞给他，自己又拿了一堆新的彩带。 “还有一个女性角色，跟你的角色还有不少对手戏的戏份。”楼佳乐慢悠悠回答。 一抬头发现韩卓脸上露出了腹黑的笑容。 捏住放在箱子里的假发，正在研究。 “那要是没人演，不就是让金杰来上？” 楼佳乐转头对金杰露出同情的目光。 她把剧本递给韩卓：“圈出来的部分就是你要被的台词，因为姚初乔广播站那边和苗屿要开会，会晚一点来。” 两个人装完彩带，准备起身再整理一下立牌。 韩卓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请问，卓霖是不是在这儿？” 然后他又看到金杰直接朝韩盛鸣走了过去，手里拿着一定假发，笑得满脸奸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出了一点小问题 “这位同学，你有没有想法来参加……” “没有！”在金杰把假发套在韩盛鸣脑袋上之前，韩卓过来把他拉走。 楼佳乐跟在身后斜瞪了金杰一眼：“你别急病乱投医。” 金杰哀叹一声低下头，觉得自己这个部长怎么越当越没有威慑力。 “你怎么来了？”韩卓问韩盛鸣。 后者从书包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个充电器。 “昨天你在图书馆借我的，忘记还给你了。” “你还会去图书馆？”楼佳乐感叹问道。 韩卓脸上涌起迷之红晕，他想趁着还没回去之前，多了解一些他爸年轻的时候。 不过韩盛鸣三天两头泡在图书馆，韩卓这才决定先去他最熟悉的地方转转。 韩卓在图书馆找到一本漫画书坐在韩盛鸣对面。 还在韩盛鸣书看到一半想要休息的时候，拿笔盖敲敲桌面。 “认真看书，别分心。” 韩盛鸣一脸无奈看向他。 韩卓挑了挑眉，心中暗爽。 自己小时候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趴在客厅的书桌上写作业，韩盛鸣举着报纸时不时要过来看一圈。 韩卓在心里暗爽，没控制住嘴角上扬。 韩盛鸣换笔芯的时候抬起头，拧着眉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韩卓。 还完了充电线，韩盛鸣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楼佳乐看到他又打了个回马枪。 东摸摸西看看，最后把自己手中的立牌接过去。 楼佳乐手上一空，满脸莫名其妙看向他。 一转头看到姚初乔带着苗屿走过来。 “这里就是我们和篮球社排练舞台剧的地方，这个舞台剧剧本都是请专业的院校来写得，我觉得我们下一期的电台可以做这个专题。” 苗屿跟在后面听姚初乔介绍，刚走进来几分钟，就感受到两股灼热的目光。 先往韩盛鸣的方向转头看，对方在和她对视上目光的一瞬间，控制不住扬起嘴角， 把手上的道具重新塞给楼佳乐，走过去对苗屿说：“真巧啊，我在这里帮忙布置，你怎么来了？” 呵呵！楼佳乐在心里冷笑。 明明你是几分钟之前才过来的好吗！而且这道具还是她布置的，你只是捏在手里走个过场。 楼佳乐又看了眼韩卓。 心道：算了，还是让他爸妈感情和谐比较重要。 “初乔说要带我来看看，可能会对我们的电台主题有帮助。”苗屿回答他。 她看起来也心情很好。 和韩盛鸣说了一阵话，才终于舍得转过头，给一直盯着她看的金杰一个目光。 “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金杰走到苗屿面前开始夸赞。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拍马屁的话，韩盛鸣在一旁直瞪他。 好话说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下来喘口气。 金杰尝试性问苗屿：“你对我们的舞台剧感兴趣吗？正好有个角色还缺人演，需要你的加入。” 金杰说完就东张西望，不敢看苗屿的眼神。 没想到苗屿直接爽快答应：“好啊，我很感兴趣。” 干脆直接跟着姚初乔走进来，问道：“正好我这几天都有空，可以给我看一下剧本吗？” 金杰一想到自己解决了人员问题，终于不用上场了。 欣喜若狂跑到后台去给苗屿拿剧本。 韩盛鸣也把背包往地上一放，跟着挤过来悄悄问楼泽：“还有没有多余的角色？” 楼泽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来得太晚了。” “那她演什么？让我看看你们在排什么？”韩盛鸣非要去楼泽这里凑热闹。 韩卓眨了眨眼，对于他妈妈突如其来跟自己参加一个活动不知所措。 不过他依然对苗屿招了招手表示欢迎。 楼佳乐正在紧急翻动手中的剧本，快步走过来拍拍韩卓的胳膊。 “出现了一点点小问题。” “怎么了？”韩卓问。 他也开始跟着楼佳乐的动作翻动剧本。 左右看了眼没人，楼佳乐走过来用手挡住一边脸说：“苗屿这个角色，就是我刚刚说跟你有对手戏的角色。” 韩卓还没有仔细看，随口回了一句：“总不能是演情侣吧？”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翻到剧本的那一页，手上动作一顿。 “那倒不是，没这么狗血。”楼佳乐摊手，“你演她爸爸罢了。” “哈？”韩卓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现在的逻辑不就是他马上要演他妈妈的爸爸吗？ 这剧情连成了一个圈，韩卓无语得捂住额头。 金杰乐颠乐颠把剧本和假发同时塞到苗屿手中。 苗屿倒是很认真，已经开始声情并茂念台词。 “你根本就不懂我，爸爸！从小到大你有关心过我的生活吗？你知道我开心或者不开心吗？” 韩卓听着苗屿念台词，转头看她的背影。苗屿到了中年后也保养得很好，除了发型几乎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让他总是感到别扭。 索性低头看自己的剧本。 舞台剧由三个家庭而展开，时间跨越二十年。 韩卓的角色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都是他一个人，虽然台词和剧情确实不多，但是难度很大。 这让他有一种被金杰坑了的感受。 彩排了一个上午，金杰走过来拍手示意安静。 “大家注意啊，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他站在台下，终于有点领导的样子，“还有三天就要正式演出了，大家也知道我们篮球社这次发生了很多事，希望大家可以撑住这个最后的三天，留下一个圆满的结局！” 金杰这番话鼓舞性不强，倒在其他方面起了作用。 为了让舞台剧发挥出更好的效果，整个篮球社的人都东一嘴西一嘴提建议。 楼泽一个人两个大，拿出一本本子想把大家说得都记下来。 不过嗡嗡嗡的嘈杂说话声让他越来越不耐烦，整个休息室都在各抒己见压根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我觉得这里不能这么安排。”韩卓也陷入角色，拿着剧本走过来说，“这时候的感觉应该是无助得，光是站着不太好吧，这边要不要重新改一下？” “直接跟我剧本走就行，一个个都这么多意见要怎么排！”楼泽情绪大爆发。 第一百九十五章 苗屿的耐心 韩卓也没想到楼泽会是这个反应。 在找楼泽之前他已经找到了金杰和负责参与编剧的社员。 金杰懒得管舞台剧的事，挥挥手让他去找编剧。 编剧的耐心也逐渐被耗尽，在韩卓去之前已经和另外演两个角色的社员吵了十几分钟，谁也说服不了谁，气得直拍桌子。 见韩卓拿着剧本刚靠近，想要跟他好好说话探讨一下能不能这么演的问题。 编剧直接假装肚子不舒服，拿起手机跑厕所，躲了半小时都不回来。 整个剧场都是乱糟糟的，大家已经熟悉了自己的角色，还是有自己的见解。 但是又听不进别人的想法，整个气氛非常混乱。 韩卓原本想忍忍，不过在原地读了两遍还是读不顺。 抬头想要去找楼佳乐，然而楼佳乐经过长时间的排练，现在已经和姚初乔累趴在一旁。 无论谁来说话一律装睡不听。 韩卓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楼泽身上，他听楼佳乐说过，金杰把舞台剧的事全权委托给楼泽负责。 还没说完第一句就被楼泽吼了一顿，韩卓尴尬得立在原地，条件反射说了一句“抱歉”。 “我也察觉到你的台词和情境有些不连贯的地方。”这时苗屿在一旁说话，“你可以跟我说，我们来修改一下。” 韩卓转过头，才发现她是对自己说的。 苗屿把自己的台词本递过来，上面已经有了圈圈画画的地方。 看到出她一直都没怎么休息。 韩卓纠结了一会儿，才回道：“没事，我已经能解决，你先休息吧。” 相比于其他人，韩卓对苗屿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和恐惧感。 可能因为苗屿作为妈妈，但是从小跟他疏远，有什么事也是让他自己解决。 “我觉得你自己没法解决。”苗屿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出来，“作为跟你有对手戏最多的成员，你的状态直接关系到我的状态。” “对不起……”韩卓下意识道歉。 却被苗屿拉过来坐在舞台边缘。 “我刚刚听了一会儿，你的想法是可行的。但是这段留给演员自己发挥的部分很大，我们可以把这段父女吵架的戏份演得太激烈一点，但是摔门就不用了。” “对，我就是有这个想法！”韩卓顺着苗屿的话继续说，“而且我在想这一段可以不用那么隐忍，我们是在演舞台剧，不是镜头对着脸的电视剧，动作和情绪不大一点，后排观众根本看不到。” “还有啊，我觉得这一块的对话也可以改一下……” 韩卓一口气说了很多，把挤压的想法却都说了出来。 等楼佳乐休息好找过来，韩卓才发觉自己已经说得喝完了一瓶水。 这期间，苗屿耐心听完韩卓的话，一句话也没有插嘴。 韩卓顿时有些无措，起身从舞台边缘跳下来。 还不小心踢翻了放在角落里的饮料瓶。 他还从来没和苗屿说过这么多话。 虽然他已经逐渐和韩盛鸣成为朋友，但是对于苗屿，韩卓还是会潜意识中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妈妈。 那个从小就跟他不怎么亲近的母亲。 苗屿没注意到他这么大反应，耐心听完后愉快点头后才对他说：“你的想法很多也杂，但是有部分是可以采用的，先一步一步来。你把刚刚要改的台词给我看看，我也把我的改一下。” 苗屿雷厉风行，说完也从坐的地方跳下来。 刚打算找笔，韩盛鸣已经悠悠递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走？”楼佳乐看向韩盛鸣。 韩盛鸣朝她撇了撇嘴，说：“我等楼泽一起走。” “哦？真的吗？”姚初乔也往她们这个方向围过来。 几个人逐渐形成说笑的氛围，楼佳乐注意到韩卓正在一旁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楼佳乐悄然靠过去，跟他十指紧扣，想要给他一点力量。 因为韩卓的表情看起来正在沉思严肃的事。 “我还从来没跟我妈说过这么多话，”韩卓小声跟她分享秘密，“不仅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在二十年后也是，我妈每次来基本都跟我没什么话题。” “感觉怎么样？”楼佳乐继续问。 她感到扣在自己掌心的大拇指轻轻摩拭了一下。 韩卓的拇指间有浅浅一层茧，触碰在柔软的掌心。 让楼佳乐想起了柔软蚌肉里掉落的石头，用很久很久的时间磨成了珍珠。 楼佳乐紧紧握住，想要捏住这颗脆弱的珍珠。 “我原本以为她会不耐烦，或者随便敷衍几句，但是她很认真得听我讲完了。”韩卓开口说，“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心里被短暂的治愈住。暖暖的，还是又患得患失。” “说明你们还是可以深入沟通交流。”楼佳乐歪头拉着他往前走。 穿梭过嘈杂的人群，坐在角落里的两把无人座椅上。 在这里轻易观察到整个休息室的情形。 “或许只是刚好碰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韩卓并没有认同楼佳乐的观点，垂头撑住下巴，“又或者因为我是他的搭档，跟我多切磋一些，对她的流程会有更大的便利。” 楼佳乐移动椅子靠过去一点，才韩卓把垂下来的刘海捋到耳后。 又改成了拍了拍头的姿势，动作亲切又亲昵。 楼佳乐又很多想要劝诫的话，在碰到韩卓头发的瞬间停顿下来。 “再等等，”楼佳乐靠过来从背后搂住他，“反正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抱歉，”韩卓朝楼佳乐的方向挤出一个笑容，“我不该跟你传达一些负能量。” “集合开始彩排了！”楼泽的声音在中间响起。 楼佳乐拉着韩卓起身，斜阳从高处的窗口落下。 韩卓跟在身后，感觉她的发顶镀了一层浅浅金光。 就像是她从小在身旁，给自己孤寂的生活带来一层光。 韩卓跟着楼佳乐来到了集合的地方。 这一天过去的很快，整个进程在有序中缓慢推进。 相比于隔壁街舞社的进度，彩排还有一大部分没有完成。 所有人的斗志都蔫蔫的，说话都抬不起劲。 正在排练期间，忽然“啪”一声，灯光全部暗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种本能 “啊！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全黑了？” 所有人都因为忽然的漆黑环境而感到惊慌失措。 混乱中有个熟悉的声音：“我们竟然排练到了晚上，外面天这么黑，晚饭都忘了吃了，现在才感觉到有点饿了。” 楼佳乐眯起眼睛觉得这个格格不入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楼泽。 原本明亮的灯光骤然暗下来，导致眼前一片漆黑。 楼佳乐下意识捂住脑袋“啊”一声尖叫出来。 下一秒感到自己的双手被另一双手捂住。 黑暗中触觉格外敏感，楼佳乐对方拇指间还有浅浅的茧。 “别怕。”韩卓靠近过来捂住她的手，“我在你身后所以不要害怕。” 楼佳乐第一反应想澄清自己真的不怕黑，只是对突发情况的条件反射。 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想，他们两个作为非典型性青梅竹马未免太不熟了一点。 韩卓连她到底怕不怕黑都不知道。 不过楼佳乐没有揭穿，趁黑靠在韩卓肩膀上“嘤嘤嘤”假装害怕。 “啪——” 灯又一下子全亮了起来。 姚初乔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对走廊里的苗屿说：“开了开了，灯开了。” 说完才重新走进来安抚人心。 “没什么大事，就是跳闸了，我和苗屿找到了在走廊的用电源开关。” 听到这话，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韩卓原本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松懈下来。 随口说了一句：“我还以为自己一下子瞎了，那一瞬间听力都好了不少。” 整个休息室都处于刚恢复电的惴惴不安状态，没人在意身旁的人在说些什么。 甚至韩卓自己都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在意自己的话。 却听到“噗嗤”一声，从走廊里进来的苗屿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正捂着嘴笑。 注意到韩卓看过来的目光，苗屿对他点头笑了笑。 “我刚刚说的话很好笑吗？”韩卓念念不忘，走到舞台旁边还在问楼佳乐。 “可能只有苗屿觉得有趣。”楼佳乐一语道破天机，“因为我小时候无论做些什么无聊的事情，也只有我妈妈会觉得有趣。” 她看向姚初乔的方向，露出一丝温馨的柔情。 “因为妈妈是世界上对我们滤镜是最厚的，我小的时候绘画班画了一副很丑的画，我妈都能觉得可爱。”楼佳乐说话的时候高高扬起手，做了个夸张的手势。 对韩卓说：“你妈妈也一定是这样。即使她现在还不是你妈妈，过了二十年后才会成为你的家人。但是这种亲情的纽带还在，这可能就是命运神奇的地方。” 韩卓听着半信半疑，转头往苗屿的方向看过去。 对方正在神情严肃和周围的人对流程，她天生有种一副领导的风范。 轮到韩卓的走位，他拿起自己的戏服外套走上台。 念完这一段的台词后，韩卓有一个扔帽子的动作。 这个动作他没有事先练习过，一不小心帽子勾住头发没来得及扔出去。 导演楼泽忘记喊停，韩卓没有仓皇失措逃下台。 急中生智把帽子又重新甩了一遍，绕着道具桌子转圈，把桌上的空酒杯对准嘴旁，做出喝醉的样子。 他把刚才的失误伪装成人物喝醉。 姚初乔及时反应过来，拍了拍楼泽的肩膀。 楼泽这才如梦初醒喊停。 “抱歉抱歉，我忘记了。”楼泽揉了揉头发道歉。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场景略有些尴尬。 楼佳乐观察了一圈周围，韩卓还在台上没有下来，她刚打算说点什么来缓解这个气氛。 苗屿忽然笑了出来，指着台上捧场说：“你们不觉得刚刚这一幕很有趣吗？” 众人没察觉到她笑点在哪里，不过苗屿今天一整天在篮球社颇有威慑力。 听到她这话，其他社员也纷纷跟着一起笑。 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韩卓快速从台上跑下来。 准备回后台之前往中间看了一眼，在一片假笑中，苗屿的笑容分外真诚。 今天的排练持续到了很晚，韩盛鸣被楼泽拉出去一起当苦力买早餐。 两个人提着整整六盒披萨回来，整个篮球社的成员宛如饿狼扑食一拥而上。 楼佳乐她们从后台走出来，又被韩卓拉着重新走了回去。 “外面太恐怖了，你们篮球社怎么那么能吃。”韩盛鸣抬着两盒披萨带他们往后台走，刻意放慢脚步等苗屿跟上来。 几个人趁着外面不注意，躲在后台开小灶。 没有足够大的桌子，干脆找了几块厚纸板铺在地上，直接席地而坐。 披萨店的酱料盒包装楼佳乐从来没见过，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准备抬手去拿。 韩卓已经先一步拿起来打算帮她开。 苗屿刚准备伸手帮忙，韩卓下意识逞强说了一句：“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苗屿没说其他的，淡淡“哦”了一声后松手。 拿起一块披萨很有耐心看韩卓摆弄了半天，最后用不好意思的眼神求助苗屿。 苗屿接过，往反方向一掰就掰开递过去。 一天的排练让每个人都还维持住亢奋的状态，楼泽和韩盛鸣唠了半天，姚初乔时不时插一句。 碰到有趣的话题，楼佳乐也毫不客气跟着一起闹。 韩卓跟他们混得熟悉了，在欢声笑语中也跟着话题一起说。 逐渐形成一种各说各话题的趋势。 楼佳乐把嘴里的披萨咀嚼完，手撑住后面的瓷砖地，身体慵懒往后仰。 她转头看向苗屿，发现她正拿着一杯可乐安静听大家的聊天。 在杂乱的说话声中，苗屿把韩卓每句话都听了进去。 弯起眼角时不时随着他的话题跟着笑，对他说的话极为捧场。 楼佳乐以前从来没见过苗屿有这种放松惬意的表情。 苗屿甚至没有看韩卓的方向，但是能准确听到韩卓的话。 回去的时候，楼佳乐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韩卓。 “我说得没错吧，不管是几岁，她现在是不是你的妈妈，但是她总是会注意到你。” “可能只是恰巧听到了。”韩卓摇头。 “不是，我感觉更仿佛是……一种本能。” 第一百九十七章 突发情况 “苗屿本能得注意到了你，从心里觉得你说得话有趣。就像是小时候幼儿园一群小孩在台上演出，台下的各位妈妈会露出来欣慰的表情。因为有爱，因为爱你，所以总是会觉得你说什么在她眼中都带着光。” 楼佳乐一蹦一跳往前走，说话的时候掰着手指算。 又停下来等落在后面的韩卓，朝他嘻嘻笑了一下。 “啊，我说得有点夸张了。” 韩卓见她停下来，很快就跟了过来。 他不否认楼佳乐的观点，他只是有一点质疑自己。 毕竟随着年纪的长大，他在小时候和苗屿仅有的一点亲情记忆，也被后来逐渐生疏的空白铺满。 “你说得对。” 韩卓快步跑过来，地面上有浅浅的水坑，污水沾染到他的白色跑鞋。 “谢谢你，发现了这个细节。”韩卓对楼佳乐说，“现在回忆起来，我能感觉到妈妈看向我的瞬间……” 楼佳乐拉着他往里走，逃离了水坑的方向。 “那个瞬间你有什么感受？”楼佳乐引导他找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正走在过桥的人行道，韩卓停下来，趴在栏杆上往河岸看过去。 黑夜中影影绰绰亮着万家灯火。 “温暖。”韩卓低头，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害羞，“当你提醒我，我注意到苗屿的行为后，感到一阵温暖。” “那一瞬间我开始回想和妈妈之前相处的日子，感觉也没有那么不熟悉。” 楼佳乐朝他飞快点点头，趴在栏杆上和韩卓一起看夜景。 夜里很安静，偶尔在黑夜中有不知名的飙车党在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楼佳乐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急着回去？” “怎么了？” “因为我觉得你在这个世界还有未完成的遗憾，不仅是你，还有我也是。所以等我们修补完遗憾之后再想回去的办法吧。” “行。”韩卓又重新起身，和楼佳乐一同走进夜景之中。 他虽然没说，心中确实有遗憾。 现在回去的话，回去后即将继续和妈妈保持这种疏离的状态，他想在这里更多了解苗屿。 第二天韩卓很早就赶到了，待在角落里拿起一本台词本装模作样，实则一直观察休息室内的情侣。 过了半个多小时，苗屿又一次和姚初乔一起进来。 和众人简单的打个招呼后，安静站在一旁。 苗屿不说话冷着脸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疏离感。她没在意别人的目光，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愣了一下。 韩卓正在跟她挥手，虽然幅度很小，看起来有些……娇羞。 苗屿不知他是何用意，但是友好得朝他点点头。 两个人中间流淌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互相看着不说话。 但是很奇怪，韩卓没感到尴尬。 “第二组彩排！”楼泽在一旁举着个喇叭叫唤。 今天彩排的速度明显加快。 韩卓花了一晚上时间已经把剧本背下来。 彩排的时候不需要化妆，韩卓穿了一件中年人外套随便粘了个假胡子就走上去。 “对好台词就下一组，我们还有个走位没安排，时间紧迫！”楼泽在下面催促。 韩卓从舞台旁边走过去，演完了前半段后开始说下一段台词。 情绪已经渐入佳境，韩卓饰演的父亲和苗屿饰演的青春期女儿即将上演一场大吵架。 这也是整场的第一段爆发戏。 “我是你爸爸，我还会害你吗？”韩卓说出口的台词有些生硬，“谁说女孩这一辈子就要被家庭拖累，我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过好自己的人生，去勇敢追求你的人生。” “停！”楼泽都听不下去了，直接喊停，“你这说得什么，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彩排也需要认真一点，带着点感情对方才好入戏。” 苗屿站在韩卓对面没上接上这一段台词，因为他念得实在毫无感情，让她不知道怎么接。 “对不起，再来一遍。” 韩卓也不是不在状态，他只是单纯没法把这一段和对面的苗屿结合在一起。 再次尝试了三遍依然没法把这段台词念好，排练暂时陷入了僵局。 苗屿和韩卓只能暂时从舞台上下来，让下一组先上去。 “别这么灰心，”苗屿对他说，“我们只是被临时拉来的，又不是专业的舞台剧演员，念不来台词很正常。” 虽然现在他们两个年纪一样，但是苗屿总给人一种长辈的关爱感。 这让韩卓对于舞台上的角色身份更感到尴尬。 “怎么了？”楼佳乐走过来关心。 韩卓对他摇了摇头：“我念不好这段台词。” “因为身份问题吗？”楼佳乐踮脚勾住他的脖子，抱了抱他。 韩卓点头：“总感觉很别扭，台词也别扭，身份也别扭。这段话仿佛不该是我说的，说出来跟完成任务的机器人一样。” 楼泽在一旁干着急：“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这台词念得这么差，总不能是这段台词让他有心结吧。” “嘿，我爸不去当算命师可惜了。”楼佳乐在一旁轻声开玩笑。 对韩卓说：“趁现在开始彩排下一组，我们先出去散散心。” 韩卓从刚刚舞台上下来开始就堵着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情绪不稳，又怕别人察觉。 听到楼佳乐这么说，韩卓向她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 两个人在学校里漫无目的转了一圈透透气，韩卓心中莫名堵住的感觉散了不少。 重新走回来，刚走到楼梯里就听到争执吵闹声。 楼佳乐和韩卓对视一眼，快步往前查看，声音越来越清晰，就是从他们篮球社的休息室里发出来的。 跑回去的时候楼佳乐往隔壁看了一眼。 惊讶得发现一个小时之前还在他们隔壁训练的街舞社，现在已经人去楼空，多了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场地。 “怎么了？” 楼佳乐赶到篮球社门口，正好看到姚初乔把楼泽往外拉。 后者情绪激动像是要进去吵架。 “突发情况，”苗屿在一旁严肃抱肩，“我们的训练室要被抢了。” “凭什么！”楼佳乐激动喊道，“这不是我们申请过的，拿到批复的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刁蛮千金 金杰从训练室里走出来，跟在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师旁边。 “苏老师，这件训练室我是按照学校的正规流程去申请的。学校也是层层筛选批下来，在今年的活动中有一个规定，每个社团可以跟学校申请训练室。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这间训练室是学校批复的没错，”苏老师把金丝边眼镜摘下来，用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但是现在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方要求，学校也没有办法。现在正在给你们想解决方案，实验楼空了几间空教室，可以先过去嘛！” 他边说边往外走，准备趁早开溜。 金杰没那么好打发，直接跑到苏老师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还有两天就要正式演出了，现在把我们的场地拆了，这些道具怎么办？” 楼泽撩起袖子也跑了过去，附和金杰的话说道：“我们的道具都是组装好的，没有办法大规模挪动。实验楼在西南面，距离这里隔了大半个校园，您要我们怎么搬？” “就是啊，哪有还有两天就突然让人移动位置的。” “这也太过分了！” 其他同学跟着金杰纷纷出来想要一个说法。 苏老师态度强硬，把金杰拉到一旁。 站在楼佳乐的位置能勉强听到苏老师和金杰的谈话内容。 “这原本只是一个组织学生娱乐的活动而已，赢不赢的有什么所谓？要是把主办方得罪了，那大家都别去参加了。再说了，往年都没有专门批地方给你们排练用，怎么人家都同意了，就你们社团不同意。” 金杰还想辩驳几句话，苏老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用一种让人不爽的神情扫了他一眼。 “你们社团再这么闹下去，我就要怀疑你的领导能力了。又不是不给你们参加，不就是小小挪个地方。” 说完他瞪了眼身后的篮球社社员，直接挥手走开。 路过街舞社的时候，楼佳乐还听到他飘过来一句：“这个社团就很听话。” “那是被你威胁走了吧。”楼佳乐站在姚初乔身后，轻声吐槽道。 等苏老师走后，一堆人围向金杰问：“现在怎么办？” 金杰看向苏老师离开的方向，又看向篮球社的休息室，双手叉腰靠在墙面上。 “先把能拆的拆上，一会儿我去问学校借个推车，我们把东西运走。” “就这么让出来了？”有几个年轻气盛的社员不服。 被金杰吼了回去，整个篮球社社团的气氛一下子低沉到极点。 “怎么就这么屈服了？”楼佳乐也嘟着嘴不满意，“之前一起对付蒋铮这个渣男的时候，金杰学长还和我们一起对付他来着。” “因为他已经大四了。”苗屿在这时候开口。 几个人纷纷转头看过去，苗屿朝着金杰的方向抬下巴。 “这一次的校联欢会拉开了社会上的赞助商，对于他一个大四的学生而言，半只脚踏进社会，就要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 楼佳乐左右看了一眼，金杰给楼泽使了一个眼色。楼泽不得不给他面子，带着其他人进去搬东西。 楼佳乐也跟着姚初乔进去，把一些简单的服饰装进箱子里。 她环视了一圈这个练习室。 这栋楼学校去年新改造过，正前方搭了一个小舞台，舞台正对面的观众席有十排的位置，头顶还有一串华丽吊灯。 休息的时候他们会坐在无人的观众席，畅想台上的模样。 韩卓和金杰去问隔壁街舞社借推车，其他人正在拆装道具。 楼佳乐趴在地上把拆卸桌子的螺丝钉拧开，忽然听到门外又出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猛得一个抬头，一不小心撞到了道具桌面上。 韩卓闻声而来，帮她捂住头揉了揉。 “又怎么了？”楼佳乐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到达极点，忍着额头的痛意走到门口。 训练室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蓬蓬公主裙，脚踩米色高跟鞋的女声，头上还绑着蝴蝶结发带。 正站在门口往里张望，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楼佳乐看到这阵仗和夸张的着装，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是哪位？”楼佳乐正在气头上，拨开人群走过去。 小女孩甩了甩头发，趾高气扬对楼佳乐说：“我叫陶晶晶，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可以让他们快点搬走吗？因为晚上我还想邀请我的朋友来这里听我唱歌。” 说着还往里指向水晶吊灯，用天真无邪的眼神说：“我很喜欢这个吊灯。” 楼佳乐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是你！是你霸占了我们的场地吗？” 陶晶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把她楼佳乐拨开直接往里走。 “怎么叫霸占？你们的联欢会活动本来就是我爸爸赞助的，是你们学校的校委会成员一直去求赞助，才同意入驻。签约的时候就说过，可以满足一切条件，我不过看中了几个训练室而已，你们换一些不就行了。” 说罢她摊摊手。 “可不止一个吧？”韩盛鸣也跟了出来，听到这话又反驳道，“旁边的街舞社不也是你弄走的。” “嗯，我喜欢隔壁的窗户，你有什么意见吗？”陶晶晶笑眯眯回过去，“有意见的话不要告诉我，直接去找你们校领导，我爸爸都跟他们说好了，哪儿轮得到你有意见。” “哪儿来得刁蛮千金？”楼佳乐此刻怒意达到极点，撩起袖子就想过去跟她理论。 被陶晶晶跟在后面的保镖拉住，想要把她往外拖，和陶晶晶保持距离。 姚初乔一见这阵仗也急了，指着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说：“你们干什么？有话就说，不要动手！” “你们住手！”韩卓听到声音从里面跑出来。 把楼佳乐挡在身后，和一个穿黑衣服的保镖对峙。 “你们谁敢动她！”韩卓伸出一只手挡在楼佳乐前面。 “我没事。” 怕韩卓再出现之前打架被记处分的事，楼佳乐拉住他的胳膊。 原本淡定走在前面的陶晶晶一回头，饶有兴趣走了回来，直勾勾盯着韩卓看。 突然把手抬起来指着韩卓说：“他！我要他陪我玩！”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官宣的地方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韩盛鸣往后退了两步，歪过头低声跟苗屿说：“看来长得好看也挺危险，到处都是危机。” 纵是苗屿在社会上已经身经百战，也没见过眼前这位刁蛮小姐的阵仗。 决定和韩盛鸣安静走到一边，不参与这里的是是非非。 楼泽和金杰推着小推车回来，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 “别是出事了？”楼泽瞬间把小推车扔给金杰，飞快跑回来。 他往后看了眼金杰，想到苗屿刚才关于金杰大四即将面对社会的话，又重新转身。 边跑还边大叫：“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问题找我？我来承担！”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盛鸣拉到旁边，让他先别去凑热闹。 “怎么了这是？”楼泽张望看过去。 “情况有点复杂。”韩盛鸣跟他长话短说，“简单来说，如果放古代就是卓霖在对抗外敌的时候，被敌国公主拉去当驸马。” “什么乱七八糟的。”楼泽往争吵的方向看过去。 陶晶晶看到韩卓后，脸上浮现了可疑的花痴笑容，提着大裙摆直直走到韩卓面前。 韩卓拽开保镖想要拉楼佳乐的手，用警示的眼光瞪过去。 随后直接牵起楼佳乐的手，完美忽视陶晶晶，越过她的方向往训练室里走。 陶晶晶的眼神从见到韩卓的一瞬间，毫不避讳黏在他身上。 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又走开，眼神逐渐从亮晶晶到暗沉下去。 暗沉了没一秒，又激起小小的怒火。 踩着高跟鞋快步跑过来，直接张开手放在韩卓面前。 韩卓绕了两次方向她都追过去，两个人成了互相对峙的状态，谁也不肯往后退一步。 韩卓竭力克制住不耐烦的语调，用平和的口气对她说：“大小姐，因为我要进去帮你收拾地方了，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陶晶晶随着韩卓的视线方向往后看，确实有一半的篮球社社员在忙着收拾场地，另一半正拿着手中的东西往这里看热闹。 见她回头看过去，定格的动作又瞬间动起来，装成一片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陶晶晶顿了下，“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而且你一个人陪我玩，让他们搬不就行了，还有这么多人呢。我让我的保镖帮忙也可以，他们两个人换你一个人。” 陶晶晶一口气想了三四种解决方案，成功换来韩卓一个白眼。 韩卓牵着楼佳乐的手，故意举起来在陶晶晶面前逛了逛。 说道：“大小姐，首先如你所见，我有女朋友。其次，我们是一个团体，没有我一个人抛下他们的道理。你可能不懂团队的意思，毕竟你从小任性惯了。” “我……”陶晶晶刚想反驳。 韩卓没给她插话的机会，直接说：“既然学校的场地是已经和你父亲说好的，我们可以让出。不过我是独立的个体，你要玩自己去外面玩，别来这里捣乱。” 说完拉着楼佳乐往里走。 楼佳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陶晶晶正在原地气得跺脚。 她的左手被韩卓拉着，对方跨得步子大，走得飞快。 往前小步跑了几步，伸出右手上前拉住韩卓的胳膊。 “走慢点我跟不上。”楼佳乐说。 韩卓听到后放慢了脚步，带楼佳乐去了看不到陶晶晶的后台。 见楼佳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撇了撇嘴说：“你不会觉得我对她太狠了吧？” “那我倒没这么圣母。”楼佳乐摊手，“我对她的气还没消，不过怎么看起来你对她格外不耐烦？” 韩卓拿起一块泡沫板，把它堆在一起，又把剩下的几个彩球放进塑料袋。 楼佳乐没继续追问，默默走过来和韩卓一起收拾。 小推车借的时间有限，他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搬完这里。 虽然每个人都把不乐意这个表情刻在脸上，但是手上还是忙忙碌碌。 跟半小时前相比，总是用一种八卦的目光往他们这里看过来。 楼佳乐把一个装满了电线和挂灯的箱子抬起来，韩卓见状火速过来帮忙。 后台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头顶的灯泡没来得及换，时不时忽闪一下。 把箱子放在推车上，韩卓绷着脸不说话，不过却没了刚刚怒火漫天的感觉。 “心情好点了？说说，哪里不开心？”楼佳乐拍了拍手上的灰。 没想到刚起个话题，韩卓脸色顿时充满红晕。 他把最后一箱物品装好，见周围没人靠近，才对楼佳乐说：“我刚刚跟你官宣了。” 楼佳乐没想到他忽然扯到了这个话题，朝他飞快眨眨眼。 原本还想维持镇定，然而脸颊却不受控制越来越热。 在脖子都红透之前，楼佳乐终于没屏住拿双手捂住脸。 “韩盛鸣官宣的时候是在充满玫瑰和烟火的浪漫地方，而我刚刚在一个布满灰尘的地方，还在气势汹汹跟别人吵架的前提下，就这么说你是我女朋友。” 韩卓懊恼得摇摇头。 楼佳乐看着他笑，帮韩卓拍了拍粘在袖子上的白灰。 “这有什么关系，无论那种情况，都只是一个仪式感的问题。”楼佳乐说，“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你的表情变得生动了。” “嗯？”韩卓挑眉，顺着楼佳乐的动作也把袖子上的灰拍下。 两只手因为这个动作总是若有似无得碰在一起。 明明已经没灰了，谁也没道破，乐此不彼。 “卓霖？你是在这儿吗？”外面有社员在召唤。 韩卓回神后一个紧张，抬脚准备往叫他的方向走过去。 没注意脚下被电线绊倒，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面摔过去。 楼佳乐忙过来扶，不过她力气不够，想抓住韩卓的胳膊却被他带得一起往前摔。 后背撞在墙上，楼佳乐感到骨头一疼。 韩卓为了不让自己压在楼佳乐身上，在摔过来的瞬间拿手掌撑住墙。 “卓霖，门口这小丫头非要来找你……” 社员带着陶晶晶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他们这个动作。 “哎呀，不好意思！”社员很有眼力见转过头，还顺便捂住陶晶晶的眼睛。 第二百章 看起来不对劲 “你们两个在干嘛！”陶晶晶气急败坏大叫一声想要走过来。 被站在他旁边的人拉着想要往外走：“人家情侣亲亲热热，你这么激动干嘛？来，跟我出去。” “你放手！”陶晶晶见对方不顺从自己，直接大声嚷嚷，“不要拉我，我要生气了！” 话音刚落，她带来的两名保镖已经走了过来。 跟提小鸡一样把这个同学提了出去。 这位篮球社社员比划了一下高度，发现对方比自己还高半个头。 在抬出去的途中还不忘发出邀请：“你们要不要来我们篮球社，下学期有比赛，需要两个组织后位！” 两个保镖全程没理他，把他带到了观众席最中间的位置。 还在后台的陶晶晶捧起裙摆踩着高跟鞋想要过来，才走了几步路，就被地上一团乱的线绊住。 她摇摇晃晃站在原地，高跟鞋被黑色的粗电线绊住，走了好几步都没走出来。 视线落在韩卓的脚上，陶晶晶脸上的怒气一下子消失。 手指着韩卓说：“原来你是被绊倒的，那我原谅你了。” 韩卓快被这个自来熟的大小姐整无语了。 干脆又往前一点，手靠在楼佳乐的肩膀上。 “我不去被绊倒，我就想跟她靠近。” “切。”陶晶晶朝他努了努嘴，“我才不信。” 刚准备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高跟鞋被一个绊住也往前摔。 楼佳乐眼疾手快走上前扶住她，终于没让陶晶晶摔下来。 “小妹妹，你还在读高中吧？”楼佳乐把她扶到一旁，随口问道。 低头发现陶晶晶的高跟鞋断了根绑带。 转了一圈，从角落里拿出一双蓝色的塑料拖鞋。 “只有这个，”楼佳乐对她说，“不穿就要赤脚回去，或者让你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叔叔背你回去。” “你才小妹妹，我是88年生的。”陶晶晶还在嘴硬。 盯着拖鞋看了几秒，还是拖下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穿进去。 “啊……” 听到这个年份楼佳乐一下子更住，和韩卓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这年纪严格来说，她和韩卓能叫声阿姨。 看着眼前这个刁蛮的小丫头，楼佳乐朝韩卓招了招手，然后笑眯眯对陶晶晶说：“我把他借给你，你能放弃这个训练室吗？” “我……”韩卓瞪大了眼睛，被楼佳乐挥挥手瞪了回去。 “可我已经跟我朋友说好了。”陶晶晶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就用两个晚上行不行？” “啊行，你用吧。”楼佳乐拍拍手起身，对她指着门的方向说，“慢走不送。” 陶晶晶还想围着他们两个说话，见楼佳乐和韩卓各自帮着没有理他的意思。 重重“哼”了一声，就拖着拖鞋离开了。 “记得把拖鞋还回来啊！”楼佳乐在后面跟了一句。 陶晶晶气鼓鼓走到一半停下来，对她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明天我就让我爸给你送一箱过来！” “好一个任性的小丫头。”楼佳乐用无奈的语气推着推车走出来，“哦不对，小阿姨，也不知道二十年后这个她会是什么样子。” 在学校的强制要求下，篮球社的社员们还是把所有道具分了十几趟转移到新的空教室里。 第二天白天，原来的训练室窗外缓缓冒出六个脑袋。 半小时前楼佳乐和楼佳乐走在校园小路的时候，看到陶晶晶带着几个看起来跟她一样同学进来。 学生会主席和苏老师亲自在前面带路，最后面还有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陶晶晶今天换了一条便捷的短裙，虽然还是夸张得镶钻配上大蝴蝶结。 楼佳乐迅速拉着姚初乔趴在一棵大树下仔细观察。 “看来她说得是真的啊。” 楼佳乐探头探脑，把手机最后一口冰激凌塞进嘴里。 “不过就这么光明正大带外校的人来合适吗？”楼佳乐趴在树干上问。 “听说她爸爸在赞助完这次的活动后，还打算把实验楼投资翻新。不过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上我们和街舞社那两个训练室了。”楼泽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楼佳乐被他吓了一跳，跳出树干外差点露馅。 姚初乔跟着感叹：“怪不得现在教室让她随便挑，合着是在哄财神。” “走，我们过去欣赏欣赏她唱得怎么样？”楼佳乐半蹲着身子跟了过去。 原本只是想叫韩卓一起来看个热闹。 没想到楼泽还叫来了韩盛鸣，韩盛鸣又把正在和他散步的苗屿带过来。 六个人一大群趴在窗外，从远处能看到这里蹲着一排身影，分外明显。 楼佳乐只看到里面仅仅过了一晚上，就已经改造过。舞台两侧摆满了装饰花墙，平时他们放道具的空白处被一棵偌大的水晶树替代。 就连帘幕都换了一套，看起来金碧辉煌。 “哇偶，充满了土豪气息。”楼佳乐忍不住评价道，“怪不得非要这间训练室，被她这么一装饰确实好看了不少。” “啧！” 刚说完就被楼泽撞了下胳膊：“你帮哪边的！” 偌大的舞台上又重新换了一套席地长裙的陶晶晶走上台，双手捏着话筒看起来神情紧张。 刚开口的几句还挺正常，但是仅仅唱了半分钟，声音就越来越轻，到后来几句听不见。 “是我耳朵不好还是她发不出声了？”楼泽都快贴到墙上。 姚初乔把下巴搁在手指上，安静往里面看过去说：“她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啊。” 说完这话，所有人都一起往里看。 只见站在舞台上的陶晶晶一直冒冷汗，对着话筒再发不出声，匆匆走了下来。 坐在下面的人倒是不意外，还有人递了一瓶水上去。 安慰陶晶晶说道：“休息一会儿缓解紧张情绪。” 楼佳乐的注意力在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身上，他全程冷着脸，和稚嫩外边不同，眼神看起来有点早熟。 正当楼佳乐他们偷看的时候，门外又一次跳闸。 整个训练室一下子暗下来，里面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惊慌失措。 楼佳乐他们倒是习惯了，想去走廊帮他们拉电闸。 “门外有人！”那小孩突然往外叫道。 第二百零二章 这样做不对 楼佳乐的眼神在姚初乔和楼泽身上打转，又对上苗屿的目光，很快因为心虚而闪开。 反而是苗屿察觉到这个动作后，干脆把筷子放下直直看向楼佳乐。 “怎么说？”苗屿用轻声却有力的语气问道。 “我爸妈和他爸妈算是大学同学，在生了孩子后也一直有联系，我们就算是从小认识。” 楼佳乐编不下去，硬着头皮半真半假说道。 “就跟你们现在一样，”一直没说话的韩卓突然开口，抬头看向苗屿，“就像现在你们四个的关系一样。” “噗——”楼泽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对于这个话题茫然看了四周。 “啊哈哈哈哈哈哈！”楼泽开始找别的话题，“今天的黄瓜炒蛋也不知道谁烧的，太咸了！阿姨是不是盐罐子撒了。” “我也这么觉得，还好我盛得不多。”韩盛鸣在脸红中忙附和韩卓的话题。 把话题从刚刚那个尴尬的话题中扯开。 吃完饭往外走的时候，韩卓两步一跨往前走，靠近楼佳乐左边帮她挡住了阳光。 他们走在斑驳的树影下，楼佳乐转过身，看到韩卓的肩膀上落下从树叶间溜出来的光影。 “她这人性格就是这样，”韩卓看着前面苗屿的背影，被楼佳乐说，“跟她正面交锋会输得很惨，一般都是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这是我小时候闯祸闯出来的经验。” 楼佳乐抿嘴笑，听完朝他竖起大拇指。 两个人正准备往校门外走，耳旁传来汽车的呼啸声。 还没来得及顺着声音寻觅过去，一辆黑色路虎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 后排车窗滑下，楼佳乐看到陶晶晶坐在窗旁超韩卓来了个飞吻。 “这个给你。”她递过来一朵红色玫瑰花。 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陶晶晶又换了一套衣服，这次还带了一套蕾丝边手套，看起来更像未经世事的小公主。 楼佳乐斜眼往里看，发现陶晶晶的座位旁边还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 应该就是她的弟弟陶明明。 楼佳乐站在原地，任由前面这辆挡路的车横停在面前，想拉着韩卓绕开车头前行。 “哎呀！”另一侧的小道上忽然传出来尖叫声，“它好像受伤了。” 楼佳乐听到动静走过去看，只看到辅导员董淑和另一个女生躲在草丛旁，再仔细看，草地上躺着一直手上的小猫。 “老师，她好像被弹珠打了。” 惊慌失措的女生满脸都心疼。 董淑从一旁问食堂借了个纸箱过来，把受伤的小橘猫放进纸箱里。 “我们去把它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董淑轻声安慰女生，一直手轻柔得抚摸小橘猫的头。 “不过我们学校怎么会有弹珠这种东西，学校都已经明令禁止不许携带使用富有攻击性的东西？”董淑提出疑问。 女生小心把装着橘猫的盒子捧起来，想要快步往宠物医院的方向走过去。 没有在意董淑的话，随口回道：“可能是哪个调皮的同学偷偷带过来的吧，这种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楼佳乐瞥过头，发现陶明明表情不自然得扭过头。 他在笑，并且盯着董淑和那个女生离开的方向笑得很猖狂。 楼佳乐紧紧盯着坐在驾驶座后方的陶明明，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小孩有点奇怪。 还没等她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陶晶晶已经身体往前靠，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给你，我走了！”陶晶晶直接把花塞到韩卓手上。 没等他来得及还回去，就对自家司机说：“华叔，快开快开！” “怎么了？”陶明明惊讶于他姐姐的反应。 “哼！”陶晶晶重新靠回椅背上，抱肩说道，“要是开得慢了，我怕他追过来把花还给我。不过估计他现在也不会收。” 车辆飞速行驶，陶明明趴在后座往后看过去，只看到韩卓把那朵硬塞在手中的玫瑰花插在路旁。 “他……”陶明明生气得转过来说，“他怎么这样！” 陶晶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在研究自己的手套。 手指张开又蜷成一个圈，逐渐放在腿上。 她头靠着窗户，看向窗外闪过的风景说道：“我就知道，他要是接过我的花带着走才奇怪。” “他凭什么这么对你！”陶明明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头撞到了车顶。 陶晶晶看到弟弟疑似受伤，把伤春悲秋的情绪瞬间抛之脑后，上前捂住他的头查看。 “有没有受伤？撞到了没？华叔快去医院！” “我没事。”陶明明松开手，用倔强的语气说，“不用去医院。” “不行，为了预防隐患还是让钱医生来家里看一趟。”陶晶晶边这么说，边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在电话里大惊小怪说了一堆，最后督促道：“我怕他留下什么后遗症，那种脑震荡脑出血什么的，最好还是做一个全面的检查。钱医生您现在就出发吧，下一名患者的违约费我来付。” 陶明明没再反驳，反正从小到大他发生一点小摩小擦姐姐都是这么大惊小怪。 车辆行驶过校园，一路畅通无阻往外开。 经过校门口大道，陶明明看到路旁有两个女人捧着一个盒子，站在路旁打算打车。 “华叔，往那儿开一点。”陶明明特地让司机绕了个圈，开到靠近董淑她们的地方。 正要重新经过她们的时候，陶明明突然喊道：“加速，加速往前开！” 华叔不明所以，但是按照他的说法去做。 突然的加速导致没有察觉走在路旁的两个人吓一跳，董淑护住学生，箱子里的受伤小猫喵喵叫。 等开出去一段距离后，陶晶晶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是故意让华叔这么做的？” “嗯。”陶明明回得理直气壮，“等我成年了我就能自己开车，就不用指导华叔了。” “可是你这样做不对。”陶晶晶说。 听到姐姐的话，陶明明反问：“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那几个学生惹你不高兴了。他竟然敢把你的花扔掉，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二百零三章 熊孩子惹祸 看着眼前逐渐陷入暴躁情绪的弟弟，陶晶晶感到有点陌生。 她伸手把陶明明安抚住，凝神对他说：“不是他们惹我不高兴，我也没有不高兴。倒是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激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陶明明偏过头，扭头看向另一边。 他不喜欢姐姐质疑自己，最好在姐姐眼中自己永远是小时候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 陶晶晶带着陶明明回到了家，预定的家庭医生已经在玄关处等候，准备好器具想要帮陶明明检查。 “爸爸呢？”陶晶晶视线环绕一圈，发现一楼没有人。 交代几句让家庭医生小心全面给陶明明检查后，扶着楼梯走上二楼。 走到书房前，陶晶晶推开门进去说：“爸爸，我想跟你商量个小事。那间我看中的训练室，现在我不想要了，想要把训练室还给他们。” 待在一楼的陶明明见姐姐已经离开他的视线，终于不再伪装乖巧的模样，直接把医生过来检查的手拿开。 “哎呀，我说我没事。不要再搞这些检查了，很讨厌也很烦！” 边说边一脚踢开放在地上的检查器具，一溜烟打开大厅侧门，绕过花园跑开了。 陶明明一个人跑出来玩了一阵，实在觉得无聊。 视线重新看向江来大学的方向，潜回客厅偷了爸爸的一串车钥匙，悄悄来到停车场。 他挑了一辆车跃跃欲试打开车门。 陶晶晶坐在爸爸的办公室话说到一半，听到一声巨响。 赶紧跟着管家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追过去，看到低下停车了一片狼藉。 爸爸刚买的路虎被人动过，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前方保险杠都被撞成两半。 “有偷车的小偷？”陶明明赶紧让管家报警。 “算了。”爸爸捡起地上的那一串钥匙说，“估计是你弟弟想要玩车。” “他也太调皮了！”陶晶晶感到有点生气。 没想到爸爸不仅没生气，反而爽朗笑了两声说：“男孩子嘛，对车子这类感到好奇是正常的。回头我给他买辆小孩玩的卡丁车，直接开车还是太危险了。” 说完让管家把车子开去修理，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书房里。 陶明明坐在出租车上心有余悸，他原本想开车玩，没想到一踩油门直接撞到了墙上。 吓得他在被捉现行之前赶紧跑。 在街上兜了一个大圈，最后还是来到了江大门口。 他今天一天都感到心气不顺，想要找点事情发泄出来。 天色逐渐暗沉，陶明明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校园内，感到格格不入。 周围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学生，看到他一个十岁的小孩，不少人投射过来质疑的目光。 这目光让他浑身逆鳞仿佛被触碰，烦躁得踢翻了路边垃圾桶，最后来到一处角落里。 他认得这个地方，白天街舞社的社员们离开原本的训练室后就是把东西搬到这里来。 “到处都是灰，什么破烂地方。”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陶明明觉得有趣，在走廊里看了一会儿，从一个教室看到另一间教室。 拿着个手电筒往里照，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合照。 “这不是扔我姐花的那个人吗？” 陶明明尝试了三扇窗户后，发现了一扇没关好的窗户。 打开窗户跳进去，想要研究里面的合照和摆件。 刚跳下来就被斜放着的桌角撞到，疼得陶明明“嗷”一声捂住腿，在地上翻滚两圈。 掀开裤腿看到一腿处已经被蹭破了一块皮。 “气死我了！” 陶明明一脚踹在堆在一起桌角上，原本整理好的器材哗啦啦洒了一地，发出剧烈的响声。 他在家里可是受一点点小伤都会引起家里人的紧张，竟然在这里被这个发锈的桌角撞到。 响声过后余怒未消，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拎出箱子里的一袋舞台服装全部扔到地上，踩在上面又跳又撕。 蹦蹦跳跳毁坏了一阵，心里才舒畅一点。 楼佳乐和韩卓正在往空教室的方向走，手里拿着新采购的舞台装饰。 “金杰也真是，马上都要评选了还在买道具，他是准备在舞台上摆多少东西？”楼佳乐笑着吐槽。 韩卓帮她手里重的东西全都提过来，只让楼佳乐拿几个纸盒子。 “他虽然面上不乐意上台，但是还是很看中这次舞台剧的。”韩卓一本正经给金杰解释。 他盯着楼佳乐手上的手工纸说：“我不会弄这个，一会儿你教我。” “叫声师傅我就教你。”楼佳乐得寸进尺， 韩卓答得很快：“师傅。” “乖猴儿～” 两个人正在有说有笑，忽然听到原教室的方向发生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 韩卓也察觉到这个不寻常的声音，和楼佳乐对视一眼警惕看过去。 楼佳乐瞬间收起神情，把手中的道具放在墙角下。 又随手打开一间空教室，从前门后面找出一把扫帚和簸箕挡在前面当武器，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陶明明在篮球社的教室里转了一圈，看到一叠拍立得合照。 看服装是他们今天下午全部搬好东西后，一起苦中作乐拍得照片。 陶明明蹲在角落里把这些照片全都看了一遍，冷哼一声把照片都扔在地上。 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挑出一张有韩卓的照片，点燃后扔到了地上。 “哼，让你欺负我姐姐。”小屁孩看着点燃的照片往地上对着做鬼脸。 见火势越来越大，陶明明摆出一副中二的叉腰姿势，学着电视剧里武侠剧的姿势仰天长笑。 用力踩了两脚后，才想从后方的窗口重新出来。 外面有沉厚的乌云，轰隆隆过了很久终于响起雷声。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建筑都被照得明亮。 陶明明一转头看到窗外站着两个人影，吓得顿时定在原地。 看清楚是楼佳乐和韩卓后，才冷静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拿起一叠纸质道具抬在手上，朝楼佳乐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把教室里其他道具往烧照片的火苗中扔了进去。 第二百零四章 我来帮你教训 “你……”楼佳乐手指着教室内。 见楼佳乐越生气，陶明明就越兴奋，把教室里的道具砸得一团乱，能烧的都放进火中烧毁。 就是为了看楼佳乐和韩卓生气的表情。 “你能把我怎么样？”陶明明伸手做了个鬼脸，“不就是弄坏了你们一点东西，回头我赔给你就你了，也没有多少钱！” 他用力敲向窗户，眼神中露出一股超过这个年纪的恶意。 “别用这种乞讨的眼神看向我，我和你们可不是一个阶级的。你们这些下等人，爸妈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恐怕还没有我爸爸一瓶酒贵，这一屋子破铜烂铁全都烧了也不够买我一辆玩具车。” 陶明明站在火光中，火影在他脸上摇曳生姿，遮挡住本就不存在的月光。 雨势越下越大，楼佳乐站在走廊中感到身前一片灼热，而身后却有从屋檐下斜打进来的雨滴，重重打在后背。 陶明明被发现纵火也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在教室里发泄了一通后，走到前门想要推开门，却发现无法扣动扳手，也没有办法把门打开。 “喂，喂！怎么回事，怎么开不了门！”陶明明在尝试了好久之后，始终无法打开。 他转头看到身后的火越来越大，快要往门口的方向烧过来，终于感到一丝恐惧，拼命敲门。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坏人，快放我出去！” 在教室大门外，只看到有一把掉漆的扫把顶在门把扳手处，使得教师前门根本打不开。 韩卓把扫把放好后，走到楼佳乐身边，看着里面自己作死把火越烧越大的陶明明。 见陶明明因为害怕而开始尖叫，楼佳乐才站在窗外缓缓开口：“你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呸！你还敢教训我！等我出去我要爸爸找学校把你们都开除了！”陶明明意识到门口可能是楼佳乐搞得鬼以后，擦了擦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骂道。 也不知道这小屁孩哪里越来的脏话，说话越来越难听。 楼佳乐揉了揉耳朵，并不打算心软。 她转头看到黑漆漆的校园，又仰头看了眼从窗缝冒出来的烟。 这么大的烟雾，应该已经把学校惊动过来了吧。 “怎么不放他出来？”韩卓按照楼佳乐的吩咐做完后，走过来问道，“金杰作为篮球社负责人一会儿过来，恐怕会被骂。” 楼佳乐盯着里面的情形，双手抱肩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 她回答说：“这小屁孩已经在里面放火了，金杰或者其他老师过来，肯定会因为他爸爸对学校的赞助身份，而把责任乱扔。可能会给金杰，怪他没看好教室，也可能会怪我们或者篮球社的其他人。” “金杰作为大四的学长，正在因为毕业和工作的问题困扰，这口委屈即使不能忍也必须忍下。这就是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楼佳乐转过身对韩卓说。 她又侧头看向教室里上蹿下跳的陶明明。 “但是这个熊孩子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我咽不下这口气。金杰做不了的事，那就让我来做。我一定要让这个小屁孩知道，这世界并不是无法无天的！” 陶明明见威胁和撒泼都没用，于是决定靠自己灭火。 此时此刻火苗已经烧到了教室前面，陶明明扯下窗帘想要去灭火，反而越烧越旺，差点烧到他的鞋子。 “啊！我的鞋！”他往后一跳，抬起腿看鞋底，“这可是我叔叔从美国带回来的鞋子，真是倒霉。” 看了眼站在窗外不为所动的楼佳乐，陶明明目光停留在了电风扇开关上。 “用风把火吹灭不就行了。”陶明明走到教室前排，打开了风扇。 “喂……” 楼佳乐在窗外看着忍不住想要制止他，不过陶明明动作太快，跟个猴儿一样一溜烟钻过去，已经开好了。 “他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楼佳乐眼见教室里的相片纸被吹得满屋子都是，无语扶住额头。 被风扇吹得飞起来的火苗四处飞散，落在了窗帘和桌面上，火势一下子变得更大。 陶明明蹲在角落里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叫声。 怕里面真烧得出什么事，楼佳乐把扫把挪开打开门，对着他叫：“快出来！” 韩卓已经奔去走廊尽头拿灭火器，高中军训的时候教过怎么用，韩卓提着灭火器飞奔回来。 陶明明蹲在教室后排角落里，见楼佳乐来给他开门，反而不愿意出去。 “我不出去！你烧死我吧！我要你坐牢！” “烧死你我不会坐牢，因为活是你自己放的。”楼佳乐没好气得怼过去，她实在是想把这个熊孩子揍一顿解气。 大步走进来，楼佳乐提起陶明明的后衣领就往外拖。 才不管陶明明边走边尖叫：“放开我！勒得太紧我没法呼吸了，痛死我了！” 韩卓提着灭火器进来灭火，见楼佳乐使了一个眼色，侧过角度往陶明明身上喷了一点。 这个嚣张的富家小少爷，被灭火器喷到后瞬间闭嘴。 只是双手拉住衣服，被楼佳乐拖着扔了出去。 “着火了！着火了！快打电话给消防！” 与此同时老师们和金杰赶到，看到这乱成一团的情形，急得在原地大喊。 有老师认出了这间教室，指着金杰指责：“这不是借给你们篮球社的教室吗？交代了多少遍，要注意防火注意防火，怎么还是着火了？你这个负责人是怎么看的！” 金杰没说话，认下了这个罪，带着跟他一起来的篮球社同学去厕所接水灭火。 看到有老师过来，陶明明一脚踹在楼佳乐的小腿上。 趁着松手的功夫，飞快跑过来告状：“是她把我关在里面的，她想烧死我！” 正在一团乱的时候，陶晶晶带着管家和司机随着陶明明手表上的定位也找过来。 远远看到自家弟弟灰头土脸。 站在身后的楼佳乐被踢了一脚浑身剧痛，看到陶明明跑开，急忙反应过来追过去。 拉过陶明明往后甩的手臂，一巴掌甩过去。 “既然你们家不会教育孩子，那么就我帮你教训！” “啪！——”一声。 整个走廊都陷入了安静。 第二百零五章 故意挑衅 金杰拖着厕所里的桶接了水跑回来，一回来就听到清脆的打耳光声。 这一切都在他面前大声，震惊得他手一松，装满水的桶掉在脚趾间。 痛得他一下子就弹起来，捂住脚趾嗷嗷大叫。 在水桶掉下去的一瞬间，韩卓赶过来接住。 带着担心的表情看了眼楼佳乐，楼佳乐对他轻声说了句：“这里我能搞定。” 韩卓转身先去帮忙灭火。 陶明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从小到大要什么就有什么，手指被划破都要惊动家庭医生紧急出动，哪里挨过这么重一巴掌。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反应过来后一下子在原地跳起来，张牙舞爪想要去打楼佳乐。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楼佳乐好歹学过一段时间柔道，对付这个十多岁的小孩还是轻而易举。 转身借力，在陶明明扑过来的瞬间扭住他的肩膀，又重新把他推回去。 陶明明被推了个屁股墩趴坐在地上，气得还想再爬起来。 跟来的老师见场面逐渐控制不住，忙上去搂住陶明明说：“有娃好好说，先冷静下来。” 正在暴怒中的陶明明哪里忍得住，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多岁的小男孩正是力气大的时候，几下就把老师的手抓住两道划痕。 老师痛得一松手，陶明明又想往前冲。 “都给我停下！”陶晶晶急忙走了过来。 让自己带来的两个保镖挡在中间，隔断陶明明和楼佳乐之间的距离。 一看到姐姐带着自家保镖来了，陶明明眼神一亮，做出脚软的动作趴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姐姐！你再晚来一会儿就要看不到我了！他们把我关在着火的教室，想要烧死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她竟然还打我！” 从来没见过弟弟这幅狼狈样子，陶晶晶心疼不已。 蹲下拿手帕擦了擦陶明明手上的灰，让他先蹲在保安身后。 用不悦的语气走到楼佳乐面前质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看我不爽的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诱拐我的弟弟去伤害他？” “陶小姐……”孙老师想要过来当和事佬，好声好气解释，“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陶晶晶也正在气头上，千金小姐的傲气和任性往脑门上涌。 她完全没有搭理孙老师，把他一个人晾在旁边。 走到楼佳乐的面前对她说：“如果今天这事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不会让你们学校处罚你，我会直接报警。” “确实应该报警，”楼佳乐拍了拍手上的灰开口说，指向陶明明说道，“虽然他年纪小，但是纵火罪，故意伤害罪外加造谣罪，也可以进少管所待一阵了。” 楼佳乐说着缓缓蹲下，冷脸看向陶明明。 “还是觉得我们是两个阶级的，我爸妈工资还没你爸的一瓶酒高，所以你这个高阶级的人打算让你爸爸用酒把你从少管所赎出来吗？” “你在说什么？”陶晶晶逐渐听出端倪，“什么纵火？这火不是自己烧起来的吗？” 站在一旁的孙老师已经大致猜到，考虑到陶总还要给学校投资，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走到教室门口，对楼佳乐说：“这位同学，你是篮球社的吧？先别吵是是非非了，先一起来救火。” “我不是篮球社的。”楼佳乐根本不接他的茬。 后半句提高了音量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小孩在里面烧照片，我站在窗口意图制止。反而激怒他，导致他越烧越多，故意挑衅。” “什么？”金杰提着水桶走过来说，“这火是被那孩子蓄意放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你们就要问他了？”韩卓提着灭火器出来。 身后的火已经全部被扑灭，他脸上被抹上了黑色的灰，衣袖处被烧到一部分。 整个人着装看起来灰头土脸。 “我不是，我没有！”陶明明直接大喊。 边喊边抹眼泪，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 他蹲在自家保镖后面全程听完，眼神溜溜转在想策略。 生怕别人不相信他，直接嗷嗷大哭往地上一坐，哭得撕心裂肺。 “明明是她看到我在里面后，不进来灭火，还吗拖把……啊！” 金杰装作踩到水潭脚一滑，手中提着半桶水直接往前滑去，泼在了陶明明身上。 “哎呦，啊呀！这可怎么办啊！”金杰把水桶一扔走过去，来到陶明明面前蹲下帮他抹脸。 陶明明想要歪头拒绝，又被金杰不准痕迹强行掰了回来。 露出浮夸的惊慌表情，对他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地上有水，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嘴上随便这么说，手上把水都往他脸颊和眼睛抹。 “哎呀，你别碰我！”陶明明把金杰的手掰开。 孙老师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忙把自己外套脱下给陶明明套上。 指着金杰骂道：“你怎么回事？” “是我不小心，我们小区医务室吧，别冻感冒了。”金杰拉着陶明明就要离开。 “我不走！”陶明明生气大喊，“我不要走，我没错！都是她的错！” “华叔！”陶晶晶捏拳一跺脚。 陶明明以期待的眼神看过去。这是他姐姐，肯定会帮自己。 他是由衷从心里感到委屈，可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 不仅不顺着他，还敢打他，又把水洒在他身上。 “华叔，把明明带去医务室老师那里。先换身衣服，检查有没有感冒？” 陶明明一下子就急了，拳打脚踢想要挣脱司机和保镖的手。 “……什么？姐姐，你怎么这么对我！” 陶晶晶深呼吸调节情绪，再次用低沉的语气开口：“华叔！不用管会不会弄伤他，把他强行带过去。陶明明已经十多岁了，并不会碰一下就受伤。” 直到陶明明被带走了，陶晶晶才转过身往楼佳乐的方向走过去。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弟弟纵火的吗？” 楼佳乐依然站在原地，朝她挑了一下眉。 第二百零六章 找个人骂一顿 “这个！”楼佳乐指向教室后方黑板正上方的摄像头，“很不幸，这个摄像头还没被烧毁，你弟弟的所作所为已经全被拍下来了。” 陶晶晶跟着楼佳乐往里走。 教室前排烧毁的较为惨烈，所有用来做门框和家具的道具都成了黑漆漆一团，看不清原来面目。 地上湿漉漉到处都是没干的水迹，一大半没烧到的稿纸也因为被淋湿而黏在一起。 陶晶晶雪白的坡跟鞋刚进来就被弄脏，不过她没有和以往那样大惊小怪。 双手紧紧捏在一起，眉头紧皱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如果去问学校的话，应该可以查到监控记录。” “你可以去找学校要到监控视频吗？”陶晶晶心累叹了口气问道。 “我不能。”楼佳乐笑眯眯转头，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对她说，“因为我这个阶级如果去找学校的话，需要等辅导员审批到教委会，再审批到保安部。不过如果你让你爸爸出面，可能会快很多。”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陶晶晶转头看过去，“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感到不舒服。”楼佳乐重新转身的时候已经收起了表情，对陶晶晶说，“你可以当我是告状，不过我也要告诉你，这段阶级等级的话是你弟弟刚刚说的。” “不可能！”陶晶晶听到这话的同时挥手说，“我弟弟虽然调皮了一点，但是他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在她说完后，楼佳乐并没有马上反驳。 反而一直以一种淡淡的笑容盯着她看，这眼神没有任何凶煞感，却让陶晶晶感到毛骨悚然。 “你……你干什么？”陶晶晶后退一步，差点被烧毁的道具绊倒。 “我觉得你才是分外单纯天真。”楼佳乐留下这句话，就跨步往门口方向走过去。 走了两步转过来对陶晶晶说：“走吧，麻烦你以投资人女儿的身份去通融一下，应该今晚就可以调到监控。” 韩卓全程站在门口，观察着室内的情形，生怕有什么不利的情况自己可以直接出手帮忙。 只看到楼佳乐对陶晶晶说话时还冷着个脸严肃万分的样子，一转身瞬间扭动面部表情调节情绪。 “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楼佳乐踩着小碎步跑到韩卓旁边，“气势上有没有赢过去？是不是看起来很吓人？” “嗯，不错。” 韩卓走到楼佳乐左边，挡住了陶晶晶看过来的视线，朝她悄悄竖起大拇指。 “看起来有电视剧中女主黑化的味道了。”韩卓对此露出肯定的微笑。 “切……啊！”两个人正说话，楼佳乐差点被门口的簸箕绊倒。 韩卓第一时间伸手拉过她，带着她小心往前走。 陶晶晶跟在后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腿。 刚刚自己也是被绊倒后差点摔倒，韩卓随便就在自己身后，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切！”陶晶晶扯了下嘴角，跟上了楼佳乐的方向。 不过楼佳乐判断失误，可能因为今晚有小型火灾的缘故，他们三个来到监控室后保安并没有太过为难，直接把那间教室的监控调了出来。 “就算你们今天不来，明天这段监控也要调出来交给学校。” 保安简单操作几下，这个教室的监控画面就切换到了大屏幕上。 画面上清清楚楚显示陶明明在窗外徘徊了一阵，翻窗进来后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照片点燃。 不仅如此，在看到楼佳乐和韩卓过来时，画面上的陶明明仿佛点了暴躁开关。 又是砸又是摔，故意把东西扔进火里。 监控的角度看不到韩卓把扫把堵在门外，只能看到楼佳乐走进来，一把拎起陶明明的领子就往外走。 “啧啧啧！这什么孩子这是！”保安大叔不知道陶晶晶的身份，忍不住吐槽道，“这孩子太能闯祸了，迟早惹出大事。不对……这故意放火已经算是大事了，什么家庭教育教出这么个祸害。” 陶晶晶又气又尴尬，牙齿咬着手指说不出话。 还是楼佳乐出来解围，对保安说：“他都十多岁了，应该有是非观，不能一出事就怪家里人。” 保安听到有人跟他唱反调，坐在椅子上转身看楼佳乐。 “对了，你们是哪儿来的？我刚刚没问就让你们看监控了。” 陶晶晶记得楼佳乐的话，还真打算亮身份。 “我是赞助……” 话刚开口就被楼佳乐截去：“那间教室是篮球社问学校借的，我们是受篮球社社长拜托过来查看起火原因。” 说完就拉着陶晶晶想往外走。 “下次不能这样直接给你们看了啊！”保安在身后叫。 楼佳乐把陶晶晶拉到门外，探出半个身子朝保安室摇了摇手，笑嘻嘻回道：“知道了，谢谢叔叔，叔叔真好！” 陶晶晶被她推到门外，韩卓就抱肩站在她们俩的不远处。 在看到自己弟弟画面上的那一幕浑身被愤怒和羞愧填满，通红着脸低头面对墙壁。 眼泪不由自主留下，拿她那副漂亮的白手套擦眼泪，顿时被脸上的粉底和眼影擦得脏兮兮。 “有纸巾吗？”楼佳乐侧头回韩卓。 韩卓默默递过来一包，在距离陶晶晶有段距离的地方交给楼佳乐。 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没想到陶晶晶哭得更激烈了。 “呜呜呜呜你怎么连递纸都要先给她再给我，我不要你的纸了！你怎么对我这么不好，我又不会吃了你！” 莫名其妙被撒了一通火，韩卓瞪大了眼睛满脸委屈。 “我……”他手指向楼佳乐，“她问我要的，我就给她……” 话说到一半被楼佳乐抓住小臂拉了回来。 用看透一切的表情对她说：“她就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个人发泄不下，很不幸就是你了。别说话，受骂就行。” 韩卓带着委屈的表情，听楼佳乐的话安静闭上了嘴。 陶晶晶哭了一路，终于哭累了冷静下来。 “你刚刚不是让我亮身份吗？怎么现在又不让我说了？”她问楼佳乐。 第二百零七章 都不许动 “果然电视剧和现实中是不一样的。”楼佳乐抱肩摇了摇头，放慢速度和踏着高跟鞋的陶晶晶一起走。 对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却在哭过一顿之后声音平和了不少。 眨着红肿的眼睛看向楼佳乐，睫毛一眨一眨像娇俏的小扇子。 “什么意思？” 楼佳乐和陶晶晶离得近，近距离看到她这个睫毛竟然是天生的而不是用了睫毛膏。 忍不住在这里感叹女娃在造人的时候总喜欢偶尔敬业精雕细刻几笔。 “就是说，我原本以为电视剧中的富二代都是每一句话都要算计的精英人士，有堪比后宫妃子的勾心斗角。因为需要几个孩子斗来斗去抢家产。没想到现实中的富二代还挺单纯。”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陶晶晶揉了揉眼睛，对楼佳乐说。 话语中却带着笑意，笑容过后很快就僵在嘴角。 她在为弟弟担心。 “哪有这么多斗来斗去，我和明明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也从来没想过要从他那里斗点什么。我们就跟普通姐弟一样，就这么长大了。” 陶晶晶把那副已经哭脏了的手套摘来，沿路扔进垃圾桶里。 “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因为工作一直飞来飞去要出差，不出差的日子也是在公司做项目开会。一个星期都没空在家待一天。” 女生最懂女生的心思，楼佳乐知道这时候她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说话宣泄的机会。 所以楼佳乐没有接话，任由陶晶晶一个人说完。 听到这里忍不住刚想安慰她，有紧接着听到这下一句。 “平时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和三个保姆阿姨，房子太大了走路的时候都有点冷清，我一到了晚上就觉得害怕。” 楼佳乐刚抬起准备安慰的手又放了回去，斜眼瞪过去。 永远不要同情有钱人！ 韩卓在后面看到她这个瞬息万变的动作，没忍住笑出声。 被楼佳乐又往后瞪了一眼，龇牙威胁他。 三个人边说话边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声。 “姐姐！你来啦！” 陶明明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医务室没有吹风机，头发丝依然湿漉漉贴在额头，脑袋上顶着一块半干的毛巾。 在看到他姐姐的瞬间，陶明明眼神中露出少有的纯粹。 这一刻楼佳乐终于想起来这是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小孩，而不是一个内心藏着小恶魔的载体。 纯真之色不过两秒，陶明明在看到楼佳乐的瞬间，眼神又转换回了纵火时狠戾的模样。 弓起背握着手往后靠，挪动脚尖尝试着找准机会向前。 一派张牙舞爪的攻击前警备模样。 楼佳乐停下脚步，并不想继续上前都陶明明纠缠。 她在此处和陶晶晶分道扬镳。 “姐姐！你怎么和这种人一起走！”陶明明指向楼佳乐，“她打我，快告诉爸爸把他抓起来。” 陶明明情绪激动，眼见陶晶晶没反应，他马上从地上抓过几个石头，往楼佳乐的方向准备扔过去。 “啊！” 手刚抬起来，手腕就被从身后悄然出现的韩卓紧紧抓住。 韩卓并没有因为他是小孩而松手，见陶明明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手一掰就让这小孩手腕无法用力，捏在手中的石头被迫自己滑落。 “你敢打我！”陶明明指着身后的保镖，“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楼佳乐叉腰往周围看过去，明明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却没有任何人过来。 要是在平时，别说围观的同学，光是路过的老师都会飞快跑过来，杜绝学校里吵架的情况发生。 “看来是早就交代过了。”楼佳乐看向陶晶晶的方向，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 被陶明明这么一叫，他身后的两名保镖才反应过来，跃跃欲试想要往前？ “都不许动。” 陶晶晶大步往弟弟的方向走过来。 陶明明反手想要咬韩卓，被他灵巧躲了过去。 用手指捻住自己的嘴脸，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还要冲上来咬韩卓。 “陶明明！”陶晶晶叫住他。 “姐姐，他……” “啪——” 听到声响后楼佳乐转过头，就看到陶晶晶走到陶明明面前，直接对准正在胡搅蛮缠的陶明明甩了一巴掌过去。 陶明明捂住脸，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过去。 “你冷静下来了吗？可以不再闹了吗？” 此刻的陶晶晶声音冷得宛如冬日深寒，一丝风都感受不到，却让人感觉浑身都被渗透。 陶明明仿佛真的被这阵寒气感染到，手脚全部僵住无法动弹。 过了好一阵才缓和过来，手中的石头“啪嗒”倒地。 另一只手捂住被打的脸颊，愣愣得僵在原地。 “姐姐……你竟然为了他们打我……我没错！”他忽然一个激灵，边哭边大喊大叫。 陶晶晶气得再次抬手，这次没忍心再打下去。 让身后的两名保镖把陶明明架住。 “先把他带回车里，华叔打个电话给爸爸，我要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他。” 陶明明发出防空警报般尖锐的叫声，准备倒在地上撒泼打滚。 “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要是再这么不知错下去，我会把你送到少管所，让你自己待在里面反省。” 陶晶晶说完，也不管弟弟是否还在大声嚷嚷，直接让保镖把他带走了。 保镖步子跨得又大又急，陶晶晶跟在他们身后，踩着高跟鞋追不上，直接把她的公主高跟鞋脚后跟砸了，提起裙摆奔跑着追过去。 楼佳乐站在身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拍手。 “哇！她好像长大了。”楼佳乐跑过去对韩卓说。 被韩卓在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都得叫他阿姨，你还说人家长大了。” “那她在这个世界确实比我小。”楼佳乐小声嘟囔，勾住韩卓的手臂往回走。 “喂！卓霖，楼嘉佳！”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医务室传来叫他们名字的声音。 楼佳乐和韩卓听到后转身寻觅了一阵，也没找到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卓霖！”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伴随着夜晚呼呼的风声。 第二百零八章 不仅不傻还腹黑 天空中刚刚下过一场雨，风卷着云层夹带而逃，空气中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 月光今晚失约，只剩下路旁坚守的路灯落下荧荧灯光。 医务室的方向路灯并不明亮，楼佳乐和韩卓站在灯光处，更显得阴影下的物体看不清。 传递而来的声音被旋疾的风吹散，连声线都变得破碎，又显得断断续续。 “楼嘉佳……是你在这儿吗？” 楼佳乐和韩卓对视一眼，面露恐惧的神情：“你有听你爸说他们学校以前的闹鬼传闻吗？” “还有这种传闻？”韩卓紧张问道。 看了圈四周，认真思考要不要把刚刚陶明明掉落在地上的石头捡起来。 把楼佳乐推到自己身后，还是拿起两颗碎石在手中。 “卓霖……”悠悠的呼唤声再次响起。 安静的校园中传来“吱呀”的声音，像是腐朽的门被推开，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韩卓把手中的石头扔出去的同时，终于听到那个悠悠呼唤声后面说了一句：“卓霖你有没有外套……啊！” “金杰？”楼佳乐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金杰从路灯下走出来，伴随着咳嗽声，满脸幽怨看着他们。 “医务室怎么建在这个鬼地方？”金杰边走边揉肩膀，“先是门坏了，开个门跟拍鬼片一样吱吱呀呀叫。然后竟然有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到我身上，这地方不会还有虫吧？” 说完他自己吓自己，警惕得往周围看过去。 韩卓尴尬笑笑，把手上剩下的那颗石头往旁边灌木丛一扔。 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和楼佳乐并肩站在一。 “我听说学校医务室有太多学生反馈，马上就要翻新了，过几天会临时搬到食堂旁边。”楼佳乐扯开话题，“不过学长你怎么穿那么少？你是感冒了吗？” “啊，是有点。”金杰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刚刚忙着接水灭火，动作太着急，冷静下来才发现半个身子都被水打湿。现在被风一吹，冷得鼻子痒痒，大概是要感冒了。” 从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拿出一盒感冒药，对他们说：“所以我才在医务室多待了一会儿，问老师开了个药。” 说着，金杰飞快跑过来，很没有眼力见挤在韩卓和楼佳乐中间。 “你们去哪儿？一起走一起走，这地方阴森森的。” 被韩卓拽住衣服往左边提，自己走在中间。 “你走最里面。”韩卓对楼佳乐说。 “让一让！”身后有辆自行车骑过，叮铃叮铃按响铃，“三个人站一排挡路是想怎样啊！” 楼佳乐和韩卓很有默契迅速闪到一旁，留下金杰跟那人道歉了两句，才骤然想起来：“呀！这条路不允许骑自行车！”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自行车人士更了一下，飞快骑走了。 “你的外套呢？”韩卓又重新走回来。 “给那个小混蛋了。”金杰指向门口的方向，陶家的车早就开得没影，“小屁孩一点礼貌都没有，拿了我的外套都不说声谢谢，还嫌弃太大。” 楼佳乐回忆了一下，陶明明确实穿着跟他外形不搭的外套。 “不过那外套我半个月没洗了，原本打算今晚去洗。” 楼佳乐眯眼看过去，从刚刚救火的时候就发现了，金杰不仅不傻还很腹黑。 “对了！你把话题都带走了。”金杰突然一个回头，让楼佳乐吓一跳，“我刚刚叫你们是想问问，马上就是舞台剧演出，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 原本还在说笑的气氛，因为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 楼佳乐调转方向，才发现另外两个人也跟他想到一起，纷纷往篮球社器材教室的方向走过去。 火烧过后的教室狼藉得不堪入目，连前门都被烧成黑漆漆的惨败样子。 金杰看到这情形就心痛，捂着胸口戏精又夸张得摆出一副窒息模样往里走。 从墙角拿起还来得及放起来的扫把，进来用扫把推推动动，检查还有什么能用的道具，顺便把地面扫干净。 “这些假发都不能用了。”韩卓把一箱烧成灰的物品推到门口。 金杰站在教室前方正中间，叉腰目视了一圈。 绕过一整个教室走到后面还没烧毁的地方，拿出一本空本子和一支笔，开始统计损失计算。 “学校批的预算还剩多少？”韩卓走过来问，“不过现在乍一看摧毁率有一大半，现在把所有人叫过来连夜采购的话，可能还能救回来一点。” “这个铜盆还能用！”楼佳乐一个人在废墟里检查道具，发出乒乒乓乓的动静。 把能用的道具都捡起来，又指挥韩卓把两个课桌并起来，用来放置能用的物品。 金杰面露难色，站在原地记算好大致损坏后，过来对韩卓摇了摇头说：“预算已经耗尽了，本来想明天就是校园联欢会，剩下的预算不要浪费，干脆全买了。” 他指着门口一堆黑漆漆的东西，无奈惨笑：“昨天刚买的，原本想让舞台华丽一点。谁能想到还没拆包装呢，就成这样。” 楼佳乐转身看向金杰，有看了眼门口还没干的水渍。 怪不得金杰生气到在老师面前给陶明明泼水。 金杰记录了十几分钟，在教室里转了三圈，越计算越绝望。 拖出来一把还没烧坏的凳子，坐在上面唉声叹气。 计算本从手中脱落，掉落到地上。 “要不我们放弃吧？不然什么道具都没有，明天根本没法上台。”金杰往前方烧焦的地方看过去，“而且有二十多个节目参赛，我们评选到前三名的几率很低。一场没有胜算的比赛，现在连斗气都没了，参加了也没用。” “可是……” 楼佳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韩卓拉住，看着金杰的方向对他说：“让他先冷静一下，他最近一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金杰慢慢走到窗旁，月色如雾，入眼是黑压压沉寂的黑。 忽然风吹影动，浓雾吹散云层，楼佳乐听到走廊外传来跑步的声音。 “不许放弃！”楼泽推开门。 身后跟着篮球社的所有人。 第二百零九章 燃起来了 “还有我们呢！” 楼泽把这篇漆黑的门推开，后面一排人都跟着他走进来，在教室里挤挤囊囊站成一排。 金杰往后看，入眼社团里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竟然看不到惨不忍睹的前半部分教室。 “你把他叫来的？”韩卓问楼佳乐。 楼佳乐笑而不语，朝他眨眨眼。 “我们刚刚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这里烧得比我想象中严重啊……”楼泽看向身后的残骸感叹道。 被身后的人敲了一下，又扯回话题说：“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士气就还在。每个人带着自己的钱天一早就去集市采购，还能挽回一点。” “不行，”金杰摇头，“这不值得。只是一场联欢会的表演罢了，即使赢了第一名奖金也不够弥补这些道具的钱，更何况我们赢的几率很低。” “为什么要这么看重输赢和利益，”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说，“我们一开始参加的时候，也只是想有个参与的过程，留下美好的回忆。学长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不是吗？这是最后一届联欢会了。” 金杰看着怔怔看着他们不说话，所有人都在等他发话。 他低下头用手撑住膝盖，在内心挣扎做决定。 忽然看到身后月光照射过来，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好长。 “楼泽。”金杰开口。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坚毅，朝楼泽伸出拳头：“先跟你说声抱歉，现在你的负责人位置要给我了。” 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对身后的篮球社社员说：“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天亮之前才是联欢会正式开始，趁着这一晚上时间，尽我们自己所能吧。” “好！”所有人整齐划一，齐刷刷回答道。 楼佳乐站在后面拉了拉韩卓的袖子，后者低下头来听她说话。 “燃起来了！”楼佳乐言语中带着兴奋，“不过我们为什么因为联欢会舞台剧真的一件小事，忽然这么热血沸腾？” “因为我们还很年轻。” 韩卓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见楼佳乐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牵过她的手说：“因为我们正是可以因为一件小事而调动所有感情的年纪，不用担心这件事是不是值得做，只要考虑是不是想做就可以。” 楼佳乐听完这段话后，朝韩卓轻轻点头。 楼泽正在和金杰一起研究分工采买的分组，就听到身后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韩卓拉着楼佳乐的手，两个人飞快跑了出去。 跑得飞快还不忘转头对楼泽招了招手：“我们先去市场把服装买了，一定在天亮前赶回来！” 楼泽走到走廊里撑住窗框，看着他们两个奔跑离开的背影，双手做出一个喇叭的形状喊道：“我们还有两组去买服饰，你们不用太赶也可以适当约会一会儿！” 刚喊完就看到韩卓一个踉跄，差点来个平底摔。 “我爸真是……” 楼佳乐也满脸通红往回看，正好看到楼泽朝他俩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谁在夜晚大声喧哗！”一道手电筒光划过，有个巡逻的老师声音穿透树林钻了过来。 吓得楼泽心虚，快速往走廊的窗下一蹲，差点被墙面撞到头。 还不忘为自己的撮合技能感到兴奋，仰天长啸：“卓霖这个臭小子，一定要好好感谢我！” 然而楼佳乐和韩卓重新采购道具的路线却没有那么顺利。 楼佳乐拿着金杰给到的原地址，一连走了好几家店，都一无所获。 “这家做帽子的店在菜市场里，不过现在菜市场已经关门了。”韩卓看了眼时间，显示是晚上八点十五。 脸上的神情并不明亮，一路过来这已经是受挫的第三家。 楼佳乐看着冷清安静的市场满脸惆怅，苦笑道：“上一家过去的时候虽然还没关，但是老太太她儿子和儿媳妇不赞同她继续做披风店，正好我们撞到了枪口上。” 半小时前楼佳乐和韩卓过去的时候，正值这家店的店主和家人刚吵完架，气氛陷入僵局。 楼佳乐走进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准备换了种最柔和的话术。 笑嘻嘻还没打算开口，就被店主老太太的儿子一顿吼：“出去出去出去！今天不做生意了！” “谁跟你说不做生意啦！”老太太一下子就急了，“我前段时间还做了一笔大单，比你跑一个月出租车都多，我虽然老了，但是也能贴补家用。” “妈，您这眼睛医生交代过要好好休息。”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的中年女人说，“就是您那次大订单太累导致的，后续去医院花的钱还不够赚得多。” 这一家人旁若无人在吵架，楼佳乐尴尬站在原地，琢磨着他们说得大订单就是篮球社那一笔舞台服装。 但是此刻情况紧急，即使她知道说出来这两个中年人肯定会生气，也必须尝试一下。 老太太不想跟他们吵，转移话题问楼佳乐：“你们来买啥？” 楼佳乐没来得及开口，被韩卓挡到后面。 韩卓先行开口说：“是这样的，您还记得前段时间有学校来进的一批货吗？我们想来问问，因为我们的录制发生了意外，所以想问问还有没有货……” “没有没有，我们现在不做生意了！” 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妇女突然跳起来，拿起扫帚把他们赶出门。 韩卓拉着楼佳乐往自己身后挡，但是他不善于对付女人，尤其是暴怒的中年女人。 他被打了好几下，手上多出两条青紫的疤痕。 “小心！” 楼佳乐扶住韩卓，他差点因为踩到台阶而摔一跤。 “呀！别太过分！”楼佳乐看着韩卓狼狈样子，气得撩起袖子想要去吵架。 韩卓怕她吃亏，忙抱住楼佳乐说：“算了算了，别气别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可是她打你！”楼佳乐在店门口一蹦三尺高，龇牙咧嘴恨不得冲过去。 “卓霖！嘉佳！” 正在这时候，楼佳乐听到路边有声音叫她。 隔着马路遥遥看过去，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韩盛鸣坐在副驾驶摇下窗对他俩招手。 视线后移看到楼泽也在后座招手，隔着车窗还能看到姚初乔和苗屿坐在旁边。 “先上车！”楼泽朝他俩大叫。 第二百一十章 财大气粗 “你们怎么来了？”楼佳乐系上安全带问。 “我看楼泽急匆匆跑出来了，又听宿舍里到处都在传着火的事，就知道出事了。”韩盛鸣一伸手指，做出一个装酷的表情，“这时候就需要我出马了！” 韩盛鸣今晚一股楼泽平时的说话风格，一看就知道楼泽又在瞎教。 看到他爸这个动作和神情，韩盛鸣尴尬得转头捂住脸。 反倒是坐在旁边的苗屿正在抿嘴笑。 “你们……”韩卓看向苗屿，忽然响起来说，“你们今天不是有满月电台的直播？” 姚初乔从前排转过头说：“我原本想今天继续直播完再来找你们，后来还是苗屿下决定，说暂停一次，先来你们这里帮忙。” “那你们停顿一次，不会观众流失很严重吗？”韩卓当下就反应过来，反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苗屿无论发生什么重要的事，都不会停止她的事业。 “会啊，因为我们正在刚起步的阶段。”姚初乔回，“但是，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 韩卓转过头朝苗屿看过去，苗屿的位置就坐在他身旁。 用一种云淡风轻的眼神看向窗外。 这个眼神韩卓很熟悉，他无数次在家里或者楼下停放的车子里，看到过苗屿这个表情。 不过那时候苗屿为了工作片刻不停留，今天却是为了帮朋友一起过来了。 “嗯？”苗屿注意到来自身旁的目光，转头带着疑惑的表情看过来。 韩卓在苗屿转过来的瞬间，偏过头看向车窗玻璃。 透过玻璃的反射面，小心观察苗屿的神情。 脑海中突然想到自己需要对苗屿说，却一直说不好的那句舞台剧台词。 当时是因为总会想要小时候的情形无法释怀，所以说出来只是干巴巴的陈述。 “你在说什么？”姚初乔坐在韩卓前座，听到后面有说话声。 韩卓这才惊醒原来自己不小心念了出来。 “我练习一下台词。”他随便转了个继续。 听到这话，姚初乔眼神黯淡下去。 “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能把这段舞台剧展现出来，毕竟彩排了那么长时间呢。” “一定可以的！”楼泽突然斗志昂扬，手往前一挥，差点撞到车顶，“而且只是少了道具布置，打不了到时候不需要这些，直接上去就行。” “就是，离天亮还早着！”韩盛鸣也被韩卓感染得热血起来。 让司机一路加速，准备往下一个店开过去。 “之前你们去的几家，有两家在市场里没开门，还有一家是家庭矛盾拒绝沟通。”韩盛鸣接过韩卓和楼佳乐的采购单，看了眼时间全力加速。 商务车开到路口，就看到那家鞋店的店主已经走出来，准备抬手关卷帘门。 “这么早，这边写着不是还有半小时才关店吗？”楼佳乐从车上跳下来，快速往那里跑过去。 楼泽他们紧随其后，韩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前面，站在楼佳乐旁边。 店主正蹲在地上给卷帘门上锁，看到乌压压一群人跑过来，差点把手上的钥匙吓得脱手。 “我已经关门了，”等看清是一群学生后，店主的表情显露出不耐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还记着回去吃晚饭，不会为了几个小生意就重新开门。” “师傅，明天就来不及了，我们加钱当做急单可以吗？只是几双舞台剧用的鞋子，应该都是有库存的。” “那不得还要去找？”店主被围在紧皱眉头，甩了甩手让他们走，“我已经关门了，不要影响这条街上别的店做生意。” 楼佳乐往旁边看过去，旁边小卖部已经有顾客探头探脑看出来。 “再说了，你们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吗？店主把手挡在身上，想要冲破这群学生的包围圈。 姚初乔站在最后，被店主毫不留情推开。 无语说道：“这群捣乱的大学生，怕是又要做什么实践活动……” 还没走两步，看到姚初乔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韩盛鸣从商务车上磨磨蹭蹭走过来，还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包。 他把包塞到店主手里，问道：“这些够吗？” “我说你们真是……”店主打开背包拉链，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入眼是一袋子现金，这钱都能把他一个店的余量全部包下来了。 “够够够！你们要买什么，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店主瞬间堆出满脸笑容，笑得褶子都快满脸颊。 “你爸真是财大气粗。”楼佳乐站在韩卓旁边感叹道，“所以你小时候为什么觉得你爸有钱并不开心？” 韩卓和楼佳乐站在最后，听到楼佳乐的话抠了下手指说：“现在我觉得有钱真好了。” 看到一袋子进货的钱，店主顿时喜笑颜开，重新把卷帘门打开。 和几分钟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还给楼佳乐他们没人倒了一杯水。 店里面积小，座位不够，韩盛鸣把一袋子钱放在桌上，坐在桌旁的谈判席。 楼佳乐站在他身后扬起下巴看过去，浑身上下都冒着有人撑腰的士气。 因为韩盛鸣钱给足，这家店很快就谈判下来，把上次定制剩下的鞋子都拿出来。 存货不多，店主还加班加点把店里看起来类似的鞋子进行改造，勉勉强强才凑够。 捧着鞋子走出店门的时候，楼佳乐感觉浑身累得够呛。 又走了几个地方，把采购好的物品塞进车座后备箱，千辛万苦把采购单上的店都走了一遍。 看着单子上的一列叉，楼佳乐靠在车窗上垂头丧气。 回到集合的地方，才发现她们算是收获量较大的一队。 “时间紧任务重，而且很多店已经关门，就算不关门，也不可能一下子做出这么多亏空。”有一个篮球社社员说，“初非有工厂加班加点。” “这小兔崽子烧的时间点够毒的啊。”金杰满脸交融，对其他人说，“实在不行我们就用一些简陋道具代替，直接上台。” 正在这时，楼佳乐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在校门口等你，对了，多带几个人过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谁啊？” 楼佳乐挂了电话后，看到她一脸担忧的表情，姚初乔过来关心问道。 “陶晶晶。”楼佳乐拿着手机怔怔回道，“让我多带几个人去校门口，她在那里等我们。听着语气严肃得很，不会是缓过劲来想找我打架吧？” 韩卓原本在帮忙一起搬东西，听到这句话后紧张得走了过来。 “谁要找你打架？”韩卓只听到后半句，着急问道。 “陶晶晶来做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姚初乔更担忧了。 七个多小时之前楼佳乐把她弟弟的事情揭穿后，这姐弟俩在学校里闹了好一阵，动静还不小。 整个寝室区的人都听到动静出去查看。 毕竟这位白富美小公主一上来就让好几个社团为了她搬训练室的位置，在江大陶晶晶的刁蛮是出了名的。 楼佳乐抬头看了眼天色，破晓晨夕从天际逐渐晕染开，凝视着尚为安静的地平线。 将整个天边云层都照得灿橙橙。 “怕什么！”楼佳乐突然仰头吼了一声，“出去看看。” 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顺着陶晶晶所指定的方向来到了校门口。 确实看到陶晶晶站在校门口，她今天看起来跟往常有些不同。 楼佳乐仔细一看才发现，陶晶晶今天穿的衣服很正常，不再和前几天那样，穿夸张的蓬蓬公主群。 她旁边还站着四五个穿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看起来体格比她平时带出门的保安还壮一圈。 金杰看着有点发怵，侧过头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和老师说吧？” 见陶晶晶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金杰吓得一激灵往后退了一步。 陶晶晶站定在楼佳乐前面，下一秒忽然笑了一下。 往后拍拍手，她带来的那群彪形大汉从车上扛下了好大袋东西，直接堆在楼佳乐她们面前。 “对于我弟弟的行为，我再次表示道歉。”陶晶晶走过来看着楼佳乐，视线又后移看向篮球社的社员，“这是我动用家里工厂连夜赶制出来的舞台服，不知道能不能弥补一点你们的损失。” 金杰看着彪形大汉们一致后退，才颤颤巍巍带着几个人走过去。 打开袋子的瞬间惊叹得叫出声。 楼佳乐被他们大呼小叫声吸引，也伸长了脖子探过去。 满满好几袋子都是舞台服饰和道具，尽管正值晨曦与路灯的交接时间点，肉眼所接触到的光线并不明亮。 依然能看到陶晶晶带来的这些服饰比他们之前的那一批华丽多了。 怪不得金杰此刻的嘴角能咧到耳后根。 “还有教室的部分，我会派人来修缮。回去后我已经把陶明明关进房间里了。对于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全部告诉了爸爸。”说道这里陶晶晶低下头，郁结得扯动嘴角，“要不是亲眼看到，绝对想不到明明是这种性格的孩子，差点就闯大祸了。” 说起这个话题，陶晶晶就忍不住抽抽噎噎。 楼佳乐见她这样，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安慰。 手指在空中想要拍拍她又不敢落下去，最后轻柔得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不是你的错。” 到底还是没经历过事情的千金小姐，一直强撑到现在。 楼佳乐安慰的话一出，陶晶晶反而越哭越厉害。 韩卓从旁边递了一包纸巾，沉身说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只是他的姐姐，为什么要代替他那么痛苦。” 听到这话，泪眼婆娑的陶晶晶抬头看过去。 “别说是姐姐，”韩卓抬头凝视苗屿，又很快把目光转开，“即使是他的妈妈，也没有办法决定他的人生，这是他自己做的事，就应该自己负责。你有你的人生，他也有他的人生和为做错事应付的责任。” 金杰他们还在远处忙着把舞台道具搬到推车上，没有人关注到这边。 听韩卓说完后，陶晶晶沉吟不语，倒是不再和刚才那样一直掉眼泪。 “说得好！”楼佳乐忽然用力鼓掌，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安静氛围。 韩卓摆手想让她停下，被楼佳乐躲闪后挑了挑眉。 玩心大起，非要跟他对着干。 楼佳乐和韩卓在一旁打打闹闹，陶晶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快来帮忙！”金杰朝他们这里喊话。 楼佳乐大声回应了一声，笑着和韩卓一起走过去推道具。 “我也来！”陶晶晶拿手背抹点眼泪，踩着小碎步跑过来。 把舞台道具都推到新的教室，楼佳乐感到背后有光束照印过来。 抬起身回头看，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起。 忙了一睁眼，整个篮球社都没怎么休息，趴在教室里眯了一会儿。 看到阳光出来后蹦蹦跳跳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陶晶晶带着几个人帮他们搬完后，才到人群中逆流而行，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楼佳乐抬头迎向阳光，对韩卓说：“这算是雨后天晴了吧？” “嗯，一切都是新的开始。”韩卓这么回答他。 楼佳乐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就听到耳旁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金杰火急火燎跑过来，开始和楼泽一起指挥。 “快！每个人把台词都要记好啊，我们抽签上台顺序是八号。前面可能会延时，大家不要紧张。” 楼佳乐被金杰嘹亮的嗓音震醒，才发现周遭每个人都在紧张。 “你怎么还在这儿？”姚初乔和苗屿捧着一堆化妆品走进来。 姚初乔把楼佳乐带到镜子前，刚准备上手化妆，又被苗屿制止。 “先等等，舞台服装都还没换，怎么先化妆了，会把妆面弄花。” 楼佳乐刚被姚初乔按下去，又被苗屿拉起来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一会儿你是第一幕，需要先去准备好。” 明明应该很累，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活力。 楼佳乐感到捏在自己肩膀上掌心出汗，微微颤抖。 一群刚经历过心情跌宕起伏的年轻人，差点都无法登台表演。 楼佳乐被苗屿推着走，快要走到更衣室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抓住苗屿的手说：“你要一直这样有血有肉下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舞台剧上演 “你突然说什么呢？”苗屿闪身去开门。 快要走进更衣室的楼佳乐朝她伸出手，做出一个等待握手的姿势。 “虽然充满着阴差阳错，但是跟你一起演舞台剧，感觉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楼佳乐看着苗屿的方向，眼神纯净，歪过头等待她的回应。 楼佳乐和成年后的苗屿交涉不深，知道穿越回二十年前，才发现她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并不只是冷冰冰的背影，反而是个外冷内热的傲娇性格。 苗屿伸出手，握住楼佳乐的指尖。 “虽然不知道你这话的意思，但是能和你们一起，我也很开心。” 楼佳乐是第一个上场的，她没有多少台词，演完第一幕就匆匆下线。 由于实在是太紧张，台词说得踉踉跄跄，前言记不住后语。 上一个舞台是街舞社的炸裂表演，观众还沉浸在热烈的气氛中没有转换过来，对舞台剧兴致不大。 特别是当楼佳乐还在原地几乎忘词，台下更加觉得无聊。 金杰在后台捂住脸，没敢继续往下看。 站在楼佳乐对面和她一起演第一幕的男生，眼镜有啤酒瓶那么厚。 他向来循规蹈矩，给老师传个话都能一字不落传过去。 这次的舞台剧台词也绝不多加一个字。 此刻见搭档忘词，紧张得满头都是汗，紧紧盯着楼佳乐。 楼佳乐干脆把手边的道具一扔，回忆起她在剧场看过的无数唱开心麻花，开始即兴临场发挥。 不逼一逼楼佳乐没发现自己还有足够的搞笑精神，她脱离了原本台词东一嘴西一句，跟她演对手戏的演员只会背原剧本，两个人说得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接不上来。 反倒造成了特殊的喜剧效果，台下观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反响一阵比一阵热烈。 楼佳乐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戏份，合上道具门，飞也似的跑下来。 老远就看到韩卓已经等在了后台的入口处，楼佳乐一下来就能看到他。 张开手朝韩卓的方向飞奔而去，扑进他怀里。 直到这时楼佳乐才感觉到双手在发抖，一下子话都说不出，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吓死我了。”楼佳乐轻声说，“刚刚忘词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现在都不敢相信我说了什么。” 台下的观众还沉浸在欢笑声中，对于舞台剧的专注度已经比一开始高了很多。 韩卓夸赞式揉了揉楼佳乐的额头，对她说：“做得好！” “咳咳！”楼泽从旁边经过，手里还拿着一本剧本。 见原本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看到自己后迅速分开，楼泽往后退了一步，对韩卓说：“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马上要到你上场了。不过还有两分钟的时间。你们继续，可以先继续一分钟！” 说完就飞快跑开。 跑之前还把韩卓往楼佳乐的方向推了一把，还朝他舞眉弄眼。 “我觉得你爸要是还记得这段二十年前的回忆，迟早会在回去后把我剁了。”韩卓看着楼泽的背影念念说道。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回去，假设我们能回去了，我爸妈和你爸妈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都说不定。可能关于我们的回忆已经在记忆中删除了，毕竟我从来没有听我妈妈说过。” 楼佳乐只是随意一说，这些话却一下子捶进了韩卓心里。 “所以有些话，要趁着现在说出来。”韩卓忽然这么说。 “什么？”楼佳乐没听清，仰头问道。 “卓霖！准备下一幕！”金杰已经在后台的走廊里叫，身边跟着苗屿。 韩卓看向苗屿掩口而笑，拿起自己的剧本跑了过去。 楼佳乐从来没见过韩卓演戏，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未参加过各类文艺活动。 此刻他正站在台上念台词，灯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楼佳乐发现韩卓要是认真起来，舞台剧也可以演得很好。 “啪——”道具茶杯敲在桌上，韩卓起身拢了下外套，手缓缓抬起指向苗屿。 下一句就是那句他在彩排时一直都说不好的台词。 金杰站在后台看起来比韩卓还紧张，双手捂住帽子边缘往下拉，偌大的草帽挡住了整张脸。 姚初乔寻寻觅觅半天，终于在金杰头上发现了自己需要用到的草帽。 “你不上台你顶着这帽子干嘛？”楼泽一把把金杰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楼佳乐无暇顾及后台的这段插曲，她也正紧张得全神贯注看着台上。 韩卓饰演的父亲，轮到他说话时所有灯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把手中那张用作道具的车票放在桌上，用坚定的语气对苗屿说道：“不要顾及我们的身份，无论我是你的父亲，或者下一世成了你的孩子，我们都是两个独立的身份。” “我之前对你有误解，以为你总是不考虑别人。现在我才明白，你应该勇敢追求自己的人生，这是你的人生，没有人可以以任何名义要求你做什么！” 这段话说得抑扬顿挫，再加上前面剧情的铺垫，台下不少观众都被感染到，正在偷偷抹泪。 金杰的草帽被抢了回去，不知从哪儿抽过来一整包纸，也开始抽抽涕涕。 “他讲得太有感染力了，”金杰猛吸了一下鼻涕，“不过他怎么改台词，就一句话被他改得那么长。” “说明他临场发挥能力强。”楼佳乐一掌把他退了回去。 联欢会圆满结束。 在他们篮球社舞台剧结束后，还有个表演魔术的节目，因为魔术师过于紧张，导致露馅。干脆改成了相声表演。 台上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就连人生都有各种意外，舞台意外算什么。”楼佳乐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抱肩看向前面说道。 “我发现你说话特有哲理性。”姚初乔站在她旁边说。 她们两个还没看完，又被金杰抓了回去，因为缺人手整理东西。 回去的路上楼佳乐和韩卓并肩走。 谨慎投瞄观察韩卓的表情，楼佳乐余光瞥到苗屿正背着个包往校外走。 碰了碰韩卓的胳膊，带着他往苗屿走过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妈妈的未来畅想 “你应该有话要跟你妈妈说。”楼佳乐拉着韩卓的手对她说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韩卓还没从舞台剧的情绪中完全抽离出来。 就在近期穿越回来和苗屿的相处中，他逐渐放下对妈妈的心结，但是还有一些话想说又不敢说。 “这么巧啊！”楼佳乐拉着韩卓走过去，站在苗屿身旁。 苗屿看了眼自己脚下的小路，疑惑得眨眼。 她眼下走得这条路，如果不是特地走过来，不会有顺路的情况。 不过她还是对楼佳乐颔首附和：“是啊。” 楼佳乐见苗屿说完这句就安静下来，又往左看过去，韩卓也沉闷着不说话。 在心里感叹韩卓性格基因中肯定有一部分遗传了他妈妈。 三个人在诡异的沉默中走了一段，楼佳乐看准时机对苗屿说道：“哎呀！突然想起来姚初乔找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还没等苗屿说什么，她已经一个人跑开。 看着楼佳乐离开的背影，韩卓忍不住嘴脸抽搐。 “演技略有些浮夸。”韩卓在心里吐槽。 只剩下他和苗屿两个人，韩卓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头脑风暴正在想话题。 倒是苗屿先开口说：“你今天临场发挥能力不错。” 语气严肃，总让韩卓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拉去参加运动会跑了第一名后，苗屿也是这么严肃得夸赞。 “因为剧情设置得好。”韩卓看了眼苗屿的方向，眼神溜溜转。 随即问道：“如果你以后有孩子，但是家庭可能会影响你的事业，你会不会觉得他是负累？” “啊？”苗屿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提问表示疑惑。 韩卓飞快转过头，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随便问的哈哈哈，不用回答也没关系……” 韩卓还没说完，苗屿已经就着他的问题回答道：“我这个人，对于感情这类事一向天性冷淡，就算以后有孩子，也不会流露出太多的爱。” 听到这话，韩卓用力点头，表示认同。 “嗯嗯没错，是这样。”。 苗屿火速转过头看向他，韩卓意识到自己的脱口而出，朝她尴尬笑笑。 好在苗屿没有在意，顺着楼泽的话题说下去。 “说真的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我和韩盛鸣现在感情不错，但是我没想过很多年以后的事情。或许我会跟他结婚，又或许会是别人，到时候如果顺理成章，我会有一个孩子。” 韩卓放慢脚步，听苗屿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说。 “但是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好妈妈。”苗屿说，“我没有办法做到事无巨细得关心，也没有办法像别的妈妈一样，全身心都扑在孩子身上。我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你刚刚在舞台上那段台词让我印象深刻，人应该为了自己而活。” 韩卓“哈哈”尬笑了两声，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你会爱他吗？”韩卓突然发问。 苗屿抬起头看向他。 韩卓这次目光没有闪躲，又问了一遍，仿佛像是在执着追求某种答案。 隔着二十年的时间，韩卓终于问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话。 “如果你以后有孩子，你会怎么来爱他？又或者……”韩卓低垂下肩膀，连自己的语气都变得不确定起来，“你会不会爱他？” “我不知道。”苗屿说。 韩卓听到自己泄气的声音，准备加快步伐往前走。 却听到苗屿在身后说道：“我不太会表达，也很有可能让他觉得我不关心他。但是如果我有孩子，我一定会很爱他。带他去最好的游乐场，给他买最好的衣服，我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他觉得妈妈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苗屿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我以后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不过家长会一定要去我去。学校里的情况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确认，而且我要混出很高的成就，然后去开家长会，这样我的孩子在学校就不会受到欺负。” 走在前面的韩卓停下脚步，怅然若失转过身。 苗屿说得这些他都知道，因为从小到大虽然爸妈离婚后，苗屿只是遵照规定一个月见一次，但是每次家长会都会出现。 也会给他买各种各样的昂贵物品，带他去物质最好的地方。 他那时候以为只是妈妈懒得花心思，随便找个地方敷衍自己。 苗屿像是打开了话痨开关，还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都是关于未来的畅想，要怎么和孩子相处的，能做哪些事。 韩卓原本还在前面走，此刻越听脚步越慢，慢悠悠逛到苗屿身旁。 你做到了。 韩卓看向苗屿在心里悄悄说，你说得这些全都做到了，只是他陷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发现罢了。 走到转弯口，韩卓回头看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韩卓望着影子愣神，那一瞬间他仿佛看了地上自己的影子正在极具缩小。 变成了自己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上完家长会后，从学校往回走的模样。 “你在学校里的时候，要考虑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其他班干部的活做不完找你，你如果来不及就要适当拒绝。” 苗屿用肃然的语气这么跟他说。 韩卓低着头，余光注意到路旁一对母子正推着自行车边说笑边走。 欢声笑语从耳旁传过来，韩卓羡慕得看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苗屿在说什么。 也没注意到妈妈的举动。 韩卓现在回忆才想起来，那个时候苗屿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低落，想问他大声了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不敢问。 只能悄悄把他的背包接过来。 这些细节被他错失在记忆中，现在正在逐渐复活。 “苗屿。”韩卓停下脚步叫住她。 “嗯？”苗屿转过头，“什么事。” 那一瞬间韩卓仿佛看到了二十岁的苗屿和四十岁的苗屿身影重叠在一起。 “你的孩子也很爱你。”韩卓说。 苗屿眉头微怔，侧过眼神看向他。 顿了两秒，韩卓才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我这样改一句台词可以吗？” “舞台剧不是都结束了吗？” “啊，是啊！哈哈哈！”韩卓也跟着笑出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落荒而逃 韩卓把苗屿送到了学校门口，老远就看到有个身影等在门头，正在来回踱步。 “他怎么在这里？”苗屿一眼就看到韩盛鸣在门口，低语问道。 “哎呀，时间没算好，我们走得脚程有点慢。”韩卓说了一句，高抬手对韩盛鸣招手。 “你把他叫过来的？”苗屿瞬间就意识到，转头问韩卓。 韩卓朝她抬了下眉毛，笑而不语。 韩盛鸣看到他们后疾速跑了过来，来到苗屿面前。 “我送你回去吧，这几天你来帮忙客串还一起帮着找道具，辛苦你了。”韩盛鸣说得很客气，是他一惯说话的风格。 “没事的。”苗屿眉眼弯成了好看的形状，“一会儿到我们学校门口，你能不能等我一下，上次我问你借的cd正好听完了，等我进去拿出来还给你。” “那个好听吗？我家里还有很多，你喜欢的话都给你给你？”韩盛鸣殷勤说道，“还有上次你说得那本文学书，我在我们学校图书馆三楼找到了。这几天忙着一直没给你，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不用这么着急……”苗屿刚习惯性客气说完这句话。 转念又说道：“好啊，那我明天来你们学校找你。我刚刚过来看到你们学校门口新开了个咖啡图书室，可以去那里……” “约会！”韩盛鸣脱口而出。 “咳咳咳！”苗屿突然开始咳嗽，瞄了眼站在旁边的韩卓。 韩卓在旁边全程围观，第一次看到苗屿脸红的样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韩盛鸣的肩膀，又调转方向指向苗屿身后的背包。 韩盛鸣心领神会帮苗屿接过背包，小心牵过她的手把她道具里侧拉。 “不错！”韩卓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对韩盛鸣的暗中称赞说道。 看着韩盛鸣和苗屿逐渐走远，身影直到消失看不见，韩卓依然站在原地。 “你们一定要幸福，即使最后有可能不幸福，也要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个快乐回忆。”韩卓低头看自己的手掌，“能成为你们的儿子，其实也是一件很棒的感受。” 说完，他捏紧拳，插兜往回走。 还没走出一句，路旁树影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楼佳乐忽然从旁边窜出来，抱住韩卓的胳膊，就跟他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关于韩卓爸妈的问题她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今晚月色真美，比我们那时候匆匆从学校下课看到的夜景都好看。” 联欢会第二天一般都是人心最安定不下来的时候，前一天的评选结果会在这一天出来。 楼佳乐坐在教室后排打了个哈欠，看到专业课上前排不少同学都在蠢蠢欲动。 对于昨晚联欢会的前三名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你觉得哪个节目会赢？”楼佳乐碰了碰姚初乔的手肘。 “啊？你说什么？”姚初乔正在凝神在专业书上记笔记，压根没注意到楼佳乐说些什么。 楼佳乐意识到自己影响她妈妈认真听课了，回想起第一天穿越过来的时候，姚初乔就是这么认真坐在自己旁边。 “没事，你继续。”楼佳乐帮姚初乔把保温杯的盖子打开递过去，“你好好学习，把绩点分数提高，事业也是很重要的。” 姚初乔盖上笔盖，转头用手撑住下巴看向楼佳乐。 “我怎么感觉你跟我妈在中学时监督我学习一样。”姚初乔打趣说道。 “那下辈子我来当你的妈妈。”楼佳乐顺着她的话题跟着开玩笑。 教室里都是嗡嗡嗡的讨论声，教授把自己要说的部分讲完重新回到讲台旁，抬眼看台下。 “大家上课还是要安静一些。” 楼佳乐缩了缩鼻子，转头看向窗外。 就听到有跑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往她们这栋教学楼的方向开过来。 在二楼的方向往下看，绿荫丛中有一道一闪而过的红色影子。 教室中间排又爆发了小规模窃窃私语，楼佳乐凑着耳朵听过去，隐约听到好像说道昨晚联欢会的话题。 “结果好像出了……这个名单真的是真的……” 楼佳乐在心中隐约泛起不好的预感。 侧过头从窗户往下看，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拉风轰鸣开过来，稳稳停在教学楼下。 这辆车楼佳乐认识，陶晶晶来学校里堵韩卓的时候开过。 她无奈得捂住额头，不愿再看接下来的内容。 楼下的喧哗声越一阵一阵响起，连讲台上的教授都注意到，走到窗边往下看。 楼佳乐跟着瞄了一眼，只看到红色跑车的驾驶座上下来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带着白手套打开后座驾驶的门。 在陶晶晶下来之前，还从后备箱拿出一条红毯给她从车上铺到了教学楼门口。 还撒了几朵花瓣在红毯上，看起来逼格十足。 楼佳乐在楼上看得代替丢脸。 好在陶晶晶这次没有准备水晶鞋和夸张的公主裙，不然楼佳乐可能会直接装作不认识她。 陶晶晶手中捧着个奖杯走下来，在所有人聚集的目光中踏着红毯走进去教学楼。 楼佳乐在楼上看得瞠目结舌，等回过神来发现陶晶晶正捧着奖杯往上看，明显能看到自己的位置。 “她怎么天天搞得跟演偶像剧一样。”楼佳乐趴在桌上捂住脸忍不住吐槽。 下课时楼佳乐发了条短信让韩卓先别过来接自己，磨磨蹭蹭在教室里待了一会儿，看到楼下的车子走了才跟姚初乔并肩下楼。 “陶晶晶会来找谁？”楼佳乐问。 “她在江大除了我们也不是认识其他人吧？”姚初乔看出了楼佳乐的想法，腹黑得非不顺着她的假设回。 两个人刚走到楼下，楼佳乐浑身僵硬看到陶晶晶居然还没走。 看到她们过来，陶晶晶还很激动。 高抬手中的奖杯对楼佳乐说道：“我等你们好久了！因为找不到你们社长的教室，我就把联欢会第一名的奖牌直接发给你！” 一嗓子下来，来来往往同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楼佳乐看着金光灿灿的奖杯和铺到教学楼大厅的红毯，恨不得就地落荒而逃。 倒是姚初乔带着兴奋的神情走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陶晶晶的礼物 在众人瞩目中，楼佳乐被拖了过去，生怕陶晶晶这个小公主再从哪儿掏个皇冠出来按在头上。 她以前只在台湾偶像剧中看到这种夸张的情节，没想到转移到了现实中，还真能让人尴尬到脚趾扣地。 “脚趾扣地是什么意思？”姚初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楼佳乐才发现尴尬的心声被她不小心说了出来。 陶晶晶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眨巴着眼睛看过去。 好在她们两个二十年前的人，不懂未来年代的流行语。 “哈哈哈就是因为觉得壮观而忍不住踮起脚去看。”楼佳乐被自己说胡话的能力折服。 围观同学看到这里的情形，忍不住讨论道：“所以今年的联欢会第一名是……” “就是篮球社的舞台剧！”陶晶晶大声回答道。 楼佳乐感觉恨不得此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记得之前联欢会的评奖都是把部长叫去校长办公室给的名单。”姚初乔说。 楼佳乐站在一旁安静闭嘴，毕竟她对之前的记忆都没有，插话容易露馅。 陶晶晶趁着楼佳乐走神，笑眯眯把奖杯直接塞到她手里，同时还有一个盒子。 随后才浑身轻松得张开手。 回答姚初乔的问题：“因为今年我跟我爸爸申请了，本来想做一个颁奖典礼，但是时间紧迫来不及，所以特地做了一个华丽的奖杯送给你们。” 这金光闪闪的奖杯，被阳光折射到还会四处反射。 楼佳乐被周围围观过来的目光灼得浑身发烫，暗念阿弥陀佛。 陶晶晶给完了奖杯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一楼大厅的正中间，和姚初乔聊天。 过了好一阵围聚的同学才逐渐散去。 见没有了观客，陶晶晶觉得无聊，摆摆手说要离开了。 楼佳乐这才反应过来，在陶晶晶转身的瞬间问她：“你是故意的吧？这么铺张声势得过来。” “你终于发现啦！”陶晶晶露出一副无辜可爱的表情朝她抛了个媚眼，“谁让你昨天说我很傻很天真的！” 她有说过吗？ 楼佳乐努力回忆，她好像只说过陶晶晶和她弟弟作为富二代，看起来不怎么能抢得过家产的样子。 姚初乔在一旁看这两个人斗嘴，勾起唇角偷笑。 陶晶晶走了几步，又蹦蹦跳跳跑过来，猛得朝楼佳乐扑过来抱住她。 “你要和卓霖好好在一起，不然我随时会杀回来。”陶晶晶像是娇嗔的小猫，拿下巴蹭了蹭楼佳乐的脖颈。 又降低音量用只有她们两个听得出的声音说：“还有，谢谢你告诉我陶明明的事。我再次代替他和你们道歉，不过从今天起我也会努力为自己好好活。 说完朝楼佳乐挥了挥手就跑开了。 他家的跑车不知何时又开了过来，停在教学楼旁边。 楼佳乐看着陶晶晶跑上跑车直至开得消失不见。 楼佳乐和姚初乔把奖杯和礼品盒带到篮球社放器材的新教室。 教室建设被摧毁了一半，马上就要还回去。所有人正在收拾道具和打扫卫生。 楼佳乐捧着奖杯进去的时候，大家把手中的扫把一扔，开始欢鼓锤锣。 “我们是！第一名！我们是！冠军！” 一群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在这个接近于废墟的教室里，诞生出新的希望。 “还有一个好消息！”金杰走到教室前面拿起一个信封，“这里面是我们这次的奖金。大家商量一下这笔钱要怎么用，因为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教室里又是一阵嗷嗷，被路过的校领导板着脸用力敲了好几下门才安静下来。 “这个盒子里是什么？”金杰对楼佳乐手中的礼品盒感到好奇。 楼佳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相机。 “这是陶晶晶给你的礼物吧？”姚初乔问？ 楼佳乐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擦拭着相机表面说：“应该是给我们大家的礼物。” “我们用这次奖金去郊游吧？”金杰突然抬高了音量说。 见所有人都看过去，金杰笑呵呵揉了揉头发说：“这样这个相机就有用武之地了。” 说完又跑到教室里帮大家一起把剩下的道具清理出来。 楼佳乐看向金杰的背影，又回想起他这几天的做法，转头轻声和姚初乔说：“我觉得我们的部长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是大智若愚。” “不然他怎么当上的部长。”楼泽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过来。 把楼佳乐吓了一跳，往后一蹦捂住胸口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楼泽硬挤过来到两个人中间，随口敷衍回答了楼佳乐。 拉起姚初乔的手就要往外走。 “既然要去郊游，我们去买点吃的。” 姚初乔一开始没被拉走，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教室。 “我们单独离开不好。”她想要留下来一起帮忙。 楼泽看了眼教室的方向，见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不以为然说道：“没必要留下来收尾，你们本来就不是篮球社，只是过来帮忙的。” “那也不行。”姚初乔没有被他牵着走。 眼看两个人快要起争执，楼佳乐走过来拉住姚初乔的胳膊往外走。 “金杰同意让我们离开了。”楼佳乐手放在背后，朝金杰打了个招呼，“我们先去超市吧。” 学校里的小超市人满为患，楼佳乐和他们两个去了学校门口新开张的大型超市。 推着手推车在购物区闲逛，楼佳乐把一份巧克力饼干放进去，看着满车的零食，忍不住嘴角上扬面带笑容。 她以前和姚初乔来超市，购物车里不会有这么多零食。 都是装满了家里要用的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被生活用品堆满的购物车里，很少有多余的地方和金钱来买零食。 就算有，也是姚初乔给楼佳乐的小奖励。 “你怎么那么开心？”楼泽从前排绕回来，放了一罐果酱进去。 又被姚初乔拿出来，换成了小包的便捷包装。 “因为和你们一起买零食。” “嗯？”楼泽打着哈欠走在前面回头。 因为在当下时刻，和你们在一起不用考虑家庭生活的鸡毛蒜皮，只要考虑开心度假就可以。 这是一段纯粹到幸福的回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冷战 接下来的几天终于风平浪静，楼佳乐听说金杰拉着另外两个同学在图书馆研究了半天去郊游的路线。 最后以被图书馆巡逻人员因为声音太大而赶出去告终。 听到楼泽讲这段的时候，楼佳乐正和姚初乔从食堂台阶往下走。 隔着食堂门口的柱子，远远看到金杰正在和一个女生讲话。 距离太远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看到女生站在他对面看起来正生气，两个人吵了一阵后，女生就跑开了。 “这是谁？”楼佳乐趴在栏杆上看热闹。 姚初乔站在她身后，手小心搭在楼佳乐身上虚扶着，生怕她摔下去。 “金杰女朋友。”楼泽拿着一杯酸奶走下来，“他最近正在实习，快要和一家公司定下工作签约合同。不过这家公司在bj，毕业后的前半年还没有假期。所以他和他女朋友因为毕业后是留在本地还是去bj的问题，吵了好多次架了。” “金杰可能回去bj？”楼佳乐慢慢站直，汇总了这个信息。 “是啊，”韩卓摊手，发表自己的想法，“bj那边的工作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为了一份未知的工作已经跟她女朋友吵了半个月了。听说他女朋友跟他高中就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感情稳定，从来没吵过这么厉害。” “可是机会难得。”姚初乔披着外套靠在台阶旁，“如果你有这个机会，哪怕只是一个渺茫的机会，我也会让你去的。” “本地也可以找工作。”楼泽转了下腕表，看向金杰的方向又转过来，“但是长达半年异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你有什么需要我在身旁的，距离那么远我也爱莫能助。” 姚初乔一听这话就急了，拢了拢外套走过来，语气带着点冲：“我还不至于那么柔弱……” “金杰学长好像看到我们，他正在往这里走过来！”楼佳乐忙跳到他们俩中间的台阶，拉着姚初乔往下走。 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一碰到这个话题她爸妈就会吵架。 她印象深刻小学时候关于楼泽要不要接受外派的事情，家里吵了整整一个礼拜。 姚初乔气得回了娘家，楼泽带她吃了一个礼拜肯德基，差点把她喂成一个小胖子。 最后自己不知道吃了什么食物中毒进医院，楼泽更加下定决定放弃了去外派的机会。 金杰原本还满面愁容，走过来看到楼佳乐他们几个才收起表情。 “周五下午大家都没课吧？我包了一辆大巴，到时候我们直接去附近的度假山庄。” “好耶！”楼佳乐夸张叫出声了，拉着姚初乔先跑开。 因为她敏锐发现因为刚刚那场一触即发的吵架，姚初乔和楼泽表情都不太自然，明显还都带着余怒。 姚初乔和楼泽仿佛真的因为这场小小的吵架而互相别扭。 楼佳乐发现姚初乔在宿舍里除了忙电台的事就是看书学习，连电话都不给楼泽打几个。 让韩卓一问韩盛鸣才知道，楼泽也已经在宿舍里待了好几天，看起来心情格外暴躁。 吃饭的时候虽然因为楼佳乐和楼泽硬把他们拉在同一桌，但是安静得只剩下筷子碰到饭盆的声音，一点欢声笑语都没有。 “我爸妈好像吵架了。”楼佳乐凑过来问韩卓，“现在怎么办？他们俩怎么因为这么小的事冷战。” 韩卓正在碗里挑豆芽，眼神盯着餐盘回道：“我爸妈不吵架，只离婚……嗷！” 他感到脚上被楼佳乐狠狠踩了一脚。 突然一声惨叫，把餐桌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韩卓撇着嘴，带着一点委屈的神情对楼佳乐说：“我真不会劝架，一般都是我爸妈吵完自己停下来的。” 楼佳乐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 这场小小的冷战一直持续到了他们去郊游那一天。 楼佳乐背着鼓鼓囊囊一书包的零食，满怀期待等在学校门口。 就跟小时候等待春游一样兴奋。 伸长了脖子等待半天，看到一辆陈旧的小巴车颤颤巍巍开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这……”楼佳乐的笑容僵住，指着这辆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车说，“不会是载我们的吧？” 金杰从车上走下来，不好意思朝他们笑了笑。 “经费有限，没想到温泉山庄的价格上涨了，反正过去就四个小时，大家坐在这辆小巴上凑合凑合。” 韩盛鸣抬起手数了数车上的位置，又往周围数了一圈人数。 对金杰说：“你这小巴士，可能坐不下我们这么多人。” 金杰听到这句刚准备数人数核对，韩盛鸣已经带着苗屿往旁边他家的私家车走过去。 “这小子看起来早有准备。”楼泽半眯起眼睛看过去。 金杰还在认真数座椅的人数，严谨说道：“没有少啊，我核对过人数才选的这辆车。” 被楼泽勾住脖子带了上去：“上车上车，你就是今天开辆大巴来，他也会说座位少了。” 金杰这个木鱼脑袋还迟钝没想明白，稀里糊涂被拖上了车。 楼佳乐休息到姚初乔站在一旁很轻微笑了下。 心中暗道和好有戏，在上车等姚初乔落座后直接头歪。 说：“我头晕，想要坐在后排去。” 随后走到最后排，以一种含笑的表情看向坐在韩卓旁边的楼泽。 韩卓也转过来对楼泽笑而不语。 面对这两个人灼灼的眼神，楼泽没好意思拆散人家小情侣的座位。 还是主动站了起来到前面找空位，找了一圈只有姚初乔旁边还空着。 原本还在看向窗外的姚初乔瞥了他一眼，把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外套收过去。 “你放这儿也行。”楼泽率先开口。 姚初乔“嗯”了一声，过了两秒又说：“也行吧。” 楼佳乐和韩卓趴在前面椅背上偷看，听到他们两个终于开始说话，松了一口气。 精神松懈下来，身体就很容易困。 楼佳乐头靠在车窗上，注意到他们进入了一处黝黑的隧道。 隧道长得有些不同寻常，在漫长的隧道通行后，终于前方有了光亮，楼佳乐被光照得眯了眼。 再睁眼的时候，忽然发现隧道外的景色发生了变化。 远处的高楼大厦，分明是二十年后。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做了一个决定 车辆一个颠簸，楼佳乐被震醒。 她看了圈四周，整个车厢都很安静，大多数同学已经睡了过去，只有金杰坐在前排和司机确认路程。 “看到那边山上的寺庙了吗？”司机笑呵呵对金杰说，“看到这个庙，前面山路再绕个弯都到了，也就二十分钟车程吧。” 楼佳乐抬头，她发现自己靠在韩卓的肩膀上。应该刚刚自己头顶着玻璃睡着了，被韩卓轻轻扒拉过去的。 为了让她舒服一点，韩卓整个人往下靠，身体往她这边侧 原本被他披在身上的外套，不知是因为一路颠簸还是被自己的睡姿压到，滑落到了座椅下面。 楼佳乐动作轻柔起身，伸手右手撑住韩卓的额头，弯腰下去把韩卓的外套捡了起来。 发现外套上沾了一点灰，干脆把韩卓的外套放在腿上，又把自己那件给他披上。 全程动作都很小心翼翼。 披好外套后，楼佳乐调整坐姿让自己的上半身尽量挺直，把韩卓的额头靠在自己的右侧肩膀上。 小巴经过一个崎岖路面，整辆车都跟着一颠。 楼佳乐原本扶住韩卓脑袋的姿势脱手，整个人由于惯性往前仰。 “小心。”韩卓瞬间反应过来，从背后抱住她。 “你也被震醒了吗？”楼佳乐听到整车人都在都哀声怨道。 注意到韩卓挑起的嘴角，楼佳乐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把他往座椅上一推，斜眼看过去问道：“你其实早就醒了？” 韩卓笑着不说话，就是默认。 “那你怎么还装睡？” “不装睡怎么靠在你的肩膀上。”韩卓笑眯眯得耍赖，仿佛在说一段理所当然的话，“可惜司机大叔技术不好。” 楼佳乐咬牙切齿的，把自己的外套抢过来，又觉得不解气，干脆把韩卓的外套也拿过来，枕在后面当垫背。 “那个……”金杰的声音忽然响起，略有些局促得说，“我是不是影响你们打情骂俏了？” 见楼佳乐和韩卓看过去，金杰指着窗外的方向说：“前方堵车，这里距离度假村还有400米的距离，司机建议让我们走过去。你们觉得这样可行吗？” 楼佳乐探头往窗外看，前方因为进入度假村的车辆过多，在停车场前面排起了长龙。 但是因为路面都是青砖地，如果带着行李拖行，这400米走起来会很崎岖。 “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可以先带轻便的行李过去，等车辆开到了再拿行李。”韩卓这么建议。 “这个提议好！”金杰豁然开朗，手撑在车座椅背上，朝她笑得有点勉强，“我不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人。”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触，楼佳乐和韩卓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楼佳乐顺口问了一句：“楼泽呢？你怎么不问问楼泽？” “他还没醒，一直靠在那儿。”金杰说。 楼佳乐皱眉走过去查看情况，刚才那么大的急刹车，一般来说没人能继续睡着。 “他怎么了？”楼佳乐走过去查看情况，姚初乔正在包里找水给楼泽递过去。 听到楼佳乐的提问，姚初乔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能这几天累着了，一下子松懈下来，他正在发低烧。”姚初乔拿手背碰了碰韩卓的额头测试他的温度说。 “度假村里有医护人员，先带他回房间，我通知医护人员过来帮他做个检查。” 金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让慌了神的楼佳乐稍微安定下来。 “好，就这么做。”楼佳乐这才放心一点，重新和韩卓回到座位上。 快要落座的时候，她手撑住椅背，回头叫住金杰。 “部长！” “嗯？”金杰迟疑了两秒才回头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现在在实习公司里，大家都叫他小金。 作为大四的学长，这次团建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参加篮球社活动。 “谁说你不是一个好的领导人，你也有做得很优秀的地方。这次的团建一直都是你跟进的，还有舞台剧的事，你也一直都听从大家的意见，这是你带领着大家一起奋斗的结果。” 摇晃的车厢内，金杰手指紧紧扣住椅背上的布料，怔怔站在原地。 最后一段路程，司机开得格外摇晃。 金杰也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安定过。 这是一种得了别人肯定的心安感。 “未来加油。”走下车的时候，楼佳乐拍了拍金杰的肩膀对他说，“祝你以后的每一天，不管是不是走出校门踏上社会，也能探寻到自己真正的价值，不再有迷茫的时候。” 金杰站在小巴士的车门旁，高抬手手撑住车顶，乍起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 他的嘴角逐渐笑开，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楼泽烧得难受，浑身都没有力气。韩卓扶着他走出没几步，偏偏他又要逞强自己进去。 “你这时候倔什么？”明显感觉到姚初乔也有些恼了，带着烦躁的语气走上前。 “我只是发烧了，又不是断手断脚，这么小题大作干什么？”韩卓也停在原地，“你怎么老想着来指挥我？” “不是……”韩卓突然被退出战场，手举在空中手足无措，“他们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楼佳乐想起来了，他爸平时好好的一个人，但是每次一生病，脾气就会特别暴躁。 这个时候就需要顺着他。 这是她和妈妈多年跟爸爸生活在一起总结出来的经验。 很明显二十年前的姚初乔还没有总结出这一点。 “先进去再说，看天色可能一会儿要下雨了。”楼佳乐碰了一下韩卓，一边一个把楼泽和姚初乔拉开。 好在开私家车的韩盛鸣和苗屿及时赶到，韩盛鸣一听到楼泽生病，直接大呼小叫把他压回了房间里。 等度假村的医护人员把他带到专门的诊疗室里，楼佳乐才放下心来。 她累得几乎沾枕就睡，第二天却很早醒过来。 走到阳台上往外看，楼佳乐发现自己在车上看到的寺庙，就在距离度假村很近的地方。 “咚——”寺庙传来空旷的敲钟声，楼佳乐觉得心头一紧，忽然想要去看看。 第二百一十八章 命定的安排 清晨山林间的微风舒爽温柔，吹得丛林间树叶哗哗作响，夹杂着鸟鸣蝉叫声。风中像是带着弦，穿梭于无形树影间奏乐。 楼佳乐徒步走到寺庙台阶下，仰头往上看到台阶高耸入云。 台阶的尽头有只慵懒躺着的白猫跟她对视，很快起身一溜烟跑走。 大部分度假酒店的人还没起，楼佳乐撩起长裙裙摆缓步往上走。 整个寺庙都很幽静，不知为何楼佳乐踏在石板路上有一种莫名心定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从二十年后穿越过来的这段时光里，很少会出现。 从台阶下走上来，楼佳乐一个僧人都没看到。 正觉得奇怪，忽然看到寺庙门口的红色高柱下探出一个小圆脑袋。 是一个小和尚，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圆圆软软的小脸蛋看起来像个白馒头，小和尚躲在柱子后面，一看到楼佳乐就朝她笑。 一笑起来脸颊肉堆出来，连楼佳乐这个不怎么喜欢小孩的人都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揉一把。 “小朋友，到姐姐这儿来。”楼佳乐朝小和尚招手，让自己尽量笑得看起来不那么变态。 “我不能叫你姐姐。”小和尚手还摸着柱子，对楼佳乐奶声奶气说道。 楼佳乐越这个小可爱就忍不住笑意越大，从随身的外套里发现昨天放进来的糖。 还是因为自己吃完晚饭想吃点甜的，韩卓帮她去度假村外的超市买来得。 “叫我声姐姐，我就请你吃糖。”楼佳乐感觉自己像个怪阿姨，拨开糖纸诱惑小孩。 小和尚不为所动，扫了一眼她的糖纸，又把目光落在楼佳乐身上。 “你实际年纪比我小不是吗？我怎么能叫你姐姐。” “啪——”楼佳乐手中的水果糖落在石板地上摔成两块。 她听到山林间风声渐响，一排大雁朝南飞，风吹树动带不走一片鸟鸣。 “你……你刚刚说什么？”楼佳乐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和尚对于楼佳乐这么大的反应置若罔闻，朝她弯起眼角笑了下，忽然又往佛堂后面跑开。 楼佳乐怔在原地，见小和尚跑远了才想起来应该追过去问问清楚。 没想到这个小和尚刚跑到转角处，就撞到了什么东西，“嘭”一下弹开，一屁股坐在地上。 楼佳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位穿着黄色袈裟的老年僧人站在那里。 “宗奚师傅。”小和尚从地上爬起来，肉乎乎的小手合十，奶声奶气说道。 说完乖巧得躲到师傅身后。 “宗奚师傅。”楼佳乐赶忙跑过去，学着小和尚的模样和师傅打招呼。 又仰头急切说道：“我找这位小师傅有点疑问，可否让他借一步说话？” 宗奚师傅没有让身，只是拍拍小和尚的肩膀，让他先去后院。 楼佳乐的目光盯在小和尚身上，满脸都是急切。但是宗奚师傅挡在路的中间，楼佳乐无法过去。 他分明是知道自己身份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从二十年后穿越过来？难道这个小孩有让他们回去的办法吗？ “不必强求，万事都有缘分。”宗奚师傅垂眉，双手合十对她说道，“你来到这里自有最好的安排。” 说完转身准备往佛堂的方向走。 楼佳乐判断不出宗奚师傅语气中的情绪，但是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对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师傅？您知道我是谁吗！” 楼佳乐快步跟过去，差点得脚下的石板路绊了一个踉跄，跳了好几下才重新站定。 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掉出来，普通的翻盖手机被摔成了两半。 宗奚师傅在佛堂外礼佛，对楼佳乐的动静置若罔闻。 她不敢在寺庙里有太大的动静，捡起手机发现已经黑屏不能用了，只能无奈重新塞进口袋里。 急得抓耳挠腮，眼神紧紧盯着宗奚师傅，但是不敢上前催促。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宗奚师傅才重新转身，带着笑眯眯的眼神看向楼佳乐，但是步伐却没有挪动。 这二十分钟楼佳乐一开始从急火攻心逐渐冷静下来，凝神安静得站在原地，观察寺庙周围的景色。 楼佳乐走到佛堂前，学着宗奚师傅的模样对佛像金身鞠躬。 “师傅，我有些疑惑可否请师傅解答？”楼佳乐客客气气问道。 “请问。”宗奚师傅也朝她微微鞠躬。 “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该如何回去？” 楼佳乐眼睛灼灼盯着宗奚师傅。 她和韩卓一直想不到回到原来世界的办法，今天突然抛给了她希望。 宗奚师傅抬头看了眼天色，对楼佳乐说：“万事万物皆有原本的秩序，秩序由天定，我们都只是普通，要遵守其中的道义。等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就到了日落的时候。只是你要记住，凡事都是环环相扣，不可掉以轻心。” 说完又对她双手合十，默默鞠躬后，就踏着步伐往佛堂里面走。 楼佳乐站在原地诧异得睁大眼睛，头顶挂满了疑惑的问号。 虽然说得都是中文，但是她一句都没听懂。 毕竟她高考失误就是因为语文阅读理解成绩太低，她可是每节课都要被老师点名的阅读理解困难份子。 并不明白老方丈说的意思，楼佳乐失望得叹了口气。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追上前去再询问几句，忽然空中一阵风起，把楼佳乐脖颈间的丝巾吹得带起，遮住了眼睛。 慌乱之中楼佳乐手忙脚乱想把贴着脸的丝巾摘下，隔着墨蓝色的丝巾布料，楼佳乐睁眼看看到天际初升的太阳。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周遭都是墨蓝色的背景，楼佳乐忽然想起了自己穿越钱来的那一晚。 她在慢慢沉向湖底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轮隐约的圆月。 然后她只记得月亮离她越来越远，整个世界都在往下沉，水流温柔的浮力抵不过下沉的地心引力。 寺庙后堂又有敲钟的声音，把楼佳乐拉回神。 她现在佛堂前面再次往里看的时候，宗奚大师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佳乐躁动的心情忽然安静下来，她跨步走进佛堂，安静跪在禅座前。 如果一切都是命定的安排，那就顺着命运继续往下走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环环相扣 楼佳乐重新起身往外走，才感觉到外面不知何时起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敲打在石板路，又飞溅起落在她的小腿上。 感到一阵冰凉的触感。 夹带着冷风一吹，楼佳乐感到一丝凉意从小臂而起蔓延至全身。 山上的温度本就比平时更冷一些，她想要把围巾裹得更紧一些，却发现深墨色的丝巾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 楼佳乐站在屋檐下盯着破损的地方查看。 可能是因为宗奚大师刚才一段话给了启发，楼佳乐来到这里总觉得每一个举动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又是一阵北向的风吹过，手臂上被风中夹带的微微细雨吹过，带起一阵凉意。 楼佳乐捏着丝巾抬头，感到雨势越下越大。 清晨的丛林间被湿漉漉的水气起了雾，入眼望去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 视线再往外移动，楼佳乐看到一把撑开的红伞拾级而上，像是慢动作般落入自己的眼帘。 雨滴顺着红色伞边落下，敲在石板街上，弹起落入对方深色的裤脚，消失不见。 韩卓撑着红伞站定在屋檐下，伸手向前伞面微倾，帮她挡住了四面八方的风雨。 “啪”一声，又是屋檐上的雨水凝聚成滴落入水塘，这次飞舞的水渍直接掉落在石板街。 楼佳乐轻轻一个跨步，来到红色的伞面之下。 “你怎么来了？”楼佳乐仰起头问。 韩卓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到另一边，挡住的从北面而来的风雨。 这个角度她看到整个伞面往自己这里倾斜，韩卓的左侧肩膀布料被雨淋湿，晕染成了一片深色。 “我打你手机没打通。”韩卓看着她说。 楼佳乐把韩卓倾斜向自己这里的手臂端正，韩卓很快又转了过来。 她无奈放弃，从口袋里拿出摔成两瓣的手机说：“我的手机摔坏了，开机都开不了。” “怪不得。”韩卓看向前方。 正在下雨的石板路容易脚滑，韩卓另一只手时刻注意着楼佳乐生怕她脚一滑摔跤。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楼佳乐问。 她向来不擅长在滑腻的地方行走，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我猜的。”韩卓说，“我在度假村里找你的时候听到了这里的敲钟声，忽然心口像是被锤了一下，有一种直觉你可能在这里。所以我就想过来找找看。” 他弯起眼角对楼佳乐轻微笑了笑。 用亲昵的语气说：“你果然在这里，我每次找你都能很容易找到。” 这个表情让楼佳乐想起小时候和韩卓还有另一群社区的孩子们一起玩捉迷藏。 不管自己藏在哪里，韩卓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撩开楼佳乐放在前面用来藏身的树枝，她看到一张眼角轻微弯起的笑颜。 韩卓却没有马上揪她出来，而是让她再往里藏得深一点，然后转身去找别人。 楼佳乐停下脚步，看了眼身旁的韩卓，又仰起头往后看。 宗奚大师和小和尚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台阶上往下往。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韩卓也停下脚步等她，随口问道。 “我们是二十年后穿越来的事情，好像有其他人知道。”楼佳乐直接跟他信息共享。 雨水逐渐下大，打在伞面上噗噗做响，发出沉闷的声音。 韩卓听闻举着伞柄的手一抖，也跟着抬头往上望过去。 “你是说这里的大师？”韩卓再看过去，两位已经不见了身影，“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到原来世界吗？” 他想要重新往上走，被楼佳乐拦住。 “大师说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楼佳乐言简意赅用自己的话解释。 说出来还带着点心虚的语气，楼佳乐对自己的理解能力表示怀疑。 但是宗奚大师刚刚跟她说了一堆话，楼佳乐一听就忘，还没悟出来人家已经说完了。 “可能等天意安排就行了，就像我们穿越过来的那样。”楼佳乐加重了语气，说得理不直气也壮。 “对了，”楼佳乐看着韩卓问，“你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她说完扭捏害羞得低下头，按照偶像剧的套路，这个时候男主一般会用珍爱的语气说“想你了，想见你，担心你。” “怕你迷路。”韩卓一句话打碎了楼佳乐的幻想。 朝他龇了龇牙。 “还有，你爸妈好像又吵架了。”韩卓继续说，“我刚刚绕着度假村庄里找你，就听到楼泽和姚初乔在电梯里吵了起来，金杰也跟女朋友分手了，正一个人躲在房间黯然神伤。我爸妈拉着他们去房间里劝架，结果吵架声越来越响，简直是一团乱。” “什么！” 楼佳乐一下子跳起来，就想往台阶下跑。 她爸妈轻易不吵架，但是一旦大吵起来就要闹很久。 记得她穿越来的前一晚也是。 爸妈因为要不要去买靶向药的问题，一直在激烈吵架，谁也不让谁，甚至连床头柜上的婚纱照摆台都被正面朝下扣住。 “小心，别跑太快！”韩卓撑着伞在身后追。 话音刚落楼佳乐就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被韩卓眼疾手快拉住胳膊拽了回来。 红色的伞面脱口在空中旋转几圈后，跌跌碰碰往台阶下飞出去，最终落在了最底面的平台上，里外都被雨水打湿。 “你这样很危险。”韩卓声音中带着一点愠怒。 语气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拿下自己的鸭舌帽戴在楼佳乐头上。 又把身后卫衣的帽子戴上，才下去把伞重新捡起来。 “你怎么那么着急？他们只是吵个架而已。”韩卓重新撑开伞走过来。 楼佳乐无暇再顾及头顶上的细雨，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度假区的方向跑。 “不是吵架那么简单。” 楼佳乐总感觉事情隐隐到了转折点，她穿越过来前她爸妈也在吵架。 她说得语无伦次：“我爸妈不会轻易大吵架，万一这次闹大了要分手。宗奚大师刚刚说过，很多事都环环相扣，我们到这里已经改变了很多事。他们要是分手了，我大概就要用 第二百二十章 现场转移 虽然楼佳乐的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一听到她可能因为一些蝴蝶效应而从未来消失，韩卓瞬间比她还着急。 拉着楼佳乐就度假村的方向疾速跑过去。 两个人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酒店大堂，还在走廊里没敲门，就听到里面情况不乐观。 “你怎么总是那么意气用事，上次你没跟着导师去小组汇报那件事也是，差一点就失去了一个扩展事业的好机会。你自己这种思想，还要代入别人的做法，金杰有自己的判断，他跟你不一样！” 姚初乔愤怒的声音响起，她平时声音温柔清冷，生起气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重啊……”韩卓手指扣在门板上还没来得及敲门，轻声嘟囔评价。 被楼佳乐用力拉了拉胳膊朝她瞪过去。 韩卓乖巧抿起了嘴，对楼佳乐做出一个求饶的表情。 房间内的战争愈演愈烈，声音也逐渐拔高。 楼佳乐心一下子揪紧，楼泽现在是在生病中，他每次一生病脾气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仅特别倔，还容易钻牛角尖。 果然听完姚初乔这段话，楼泽一下子就怒了。 “你什么意思？你说这话就是觉得我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吗！”楼泽嗓子一下子用力，轻微咳嗽几声。 “我的处事方式我可以做主，你如果看得不爽也请你不要指手画脚，即使是我女朋友都不行。” 里面争吵逐渐升级，忽然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摔东西声。 楼佳乐趴着门面拼命敲门。 “开门，先开门，先别吵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动静，房间门才骤然被打开。 楼佳乐看着里面的情形一时怔住，倒是没有她想像中的大打出手。 韩盛鸣正架着楼泽往后拉，整张脸拧巴成一团，不知道得还以为正在吵架的人是他。 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楼泽都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用力拍了拍他胳膊。 韩卓忙走上前拍了拍韩盛鸣的手，让他先把手松开。 楼泽这才松下一口气，扶住墙缓过劲来说：“谁要砸东西了？” 全屋的人都把目光转过来，又看向地上敲碎的茶壶。 “我手放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楼泽捂住扶额。 楼佳乐往姚初乔看过去，后者已经因为争吵而眼眶带着红，用力咬紧牙关在忍眼泪。 侧身转过头的瞬间，有一滴泪水滑落，被她飞快擦去。 “都冷静一点。”苗屿全程站在旁边，走上前拍了拍姚初乔的后背，终于发话。 又转头对楼泽和姚初乔说：“你们两个现在都在气头上，现在争吵没有任何意义。” 楼佳乐还想说话，看到苗屿朝她摇了摇头。 她耷拉下肩膀，感觉房间里安静得六神不安。 楼泽转身抓起床上的外套往外走，韩盛鸣不放心想要追上去。 “你去哪儿？” “去大堂赔偿被我打碎的茶壶。” 楼泽打开门，又克制不住嗓子发痒咳嗽了两声，还不忘对韩盛鸣说：“别跟着我。” 韩盛鸣正犹豫不决，被韩卓拍了拍肩膀，对他说：“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直到楼泽走了，楼佳乐才看到姚初乔脸上泪水控制不住落下。 看表情是觉得委屈极了，一手插着腰，另一个手抽取桌上的纸巾擦拭眼泪。 打开阳台门，一个人走到外面。 苗屿一声不吭把房间内姚初乔的东西收拾进行李箱里，又走到阳台上拉着跟自己走。 走到门口时对韩盛鸣说：“她这几天和我睡一屋，你和楼泽睡。” “他们两个怎么会吵起来？”看着房间门再次缓缓关上，楼佳乐拉住韩盛鸣问。 韩盛鸣哪儿经历过朋友之间吵架这种事，一脸头痛坐在椅子上。 对看向他的韩卓和楼佳乐说：“起因还是金杰要跟他女朋友分手那件事，就在昨晚他忽然想通了，坚定选择去bj。” “啊……”楼佳乐听楼泽说起过这件事，“那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当然不同意，本来两个人一提到这个话题就吵架。结果昨晚吵得厉害，两个人都提了分手。”韩盛鸣把自己知道的内容详细说出来。 “这跟楼泽有什么关系？”楼佳乐听了半天感到迷糊，打断问道。 韩盛鸣起身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韩卓已经把水杯递了过来。 把韩盛鸣按在椅子上，让他继续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喝水？”韩盛鸣一脸神奇看向韩卓。 韩卓轻轻咳嗽两声，指向他的手指。 “你想要喝水的时候，食指和大拇指就会做出并拢弯曲的动作。” 然后在家里大吼一声，让韩卓跑腿从冰箱里拿水。 当然后面半句韩卓没说。 “哦？”韩盛鸣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是吗？我自己都没发觉。” “然后呢？楼泽和金杰怎么回事？”楼佳乐着急催促，恨不得把水杯灌到韩盛鸣嘴里。 韩盛鸣想要追问的心情一下子被打断，回道：“然后金杰的女朋友经过一晚上越想越难过，一清早就打电话来质问，正好被楼泽听到。楼泽不认同金杰的做法，两个人吵了两句。” 伸出两根手指，韩盛鸣说道：“我发誓，真的就两句。楼泽说换做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还特地跑去跟姚初乔说。” 听到这里楼佳乐已经猜到了后续剧情，无奈单手撑住脸。 这么莽撞又勇气可嘉的行为，确实是楼泽做得出来的事情。 “然后就战场转移，他们俩开始吵架了？”韩卓借着提问。 “没错！”韩盛鸣一口气把水喝完，站起来说，“姚初乔非常不认同楼泽的观点，楼泽可能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等我和苗屿等到动静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吵得很激烈。” 酒店大堂里，楼泽在和前台核对完了赔偿项目。 周围没有熟人，终于松懈下紧绷的神情，靠在台面上黯然神伤。 一转头，看到金杰站在他身后。 “走，我们聊聊。”金杰走过来搭住韩卓的肩膀。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互相折磨 金杰把不情不愿的楼泽带到了酒店一楼的酒吧。 白天的酒吧没人，酒保正趴在转台后面打瞌睡。一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就猜到是为了装逼而过来的大学生。 打了个哈欠后，他们这桌上了两杯果汁。 “我要喝酒！”楼泽嚷嚷了一声。 酒保无语看下他，用敷衍的口气问道：“喝什么？” “就橙汁，橙汁挺好的。”金杰挡在前面，小幅度挥动手指让酒保赶紧离开。 “你还准备一醉解千愁啊？”他笑看向楼泽。 楼泽没有回他，看表情乌云密布正在赌气，拿起饮料杯一口气把橙汁喝完。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楼泽准备起身。 “我刚刚看到苗屿推着行李箱和姚初乔一起搭电梯。”金杰突然开口。 楼泽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开口发问，声线还带着微微颤抖。 “她要走了？” “那倒没有，她们俩换个房间而已。”金杰故意卖个关子，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看背影都能看出楼泽松下一口气，金杰又把楼泽拽过来坐下。 “你真准备跟她分手啊？”他开门见山问道。 楼泽一开始没说话，做了个漫长的心理斗争后开口说：“如果她有这个想法，那我可以尊重她，绝对不再纠结。”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金杰感到头疼，“你们两个吵架原本也是因为我，这样让我很难做人啊。” 他苦笑一声，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 “我和我女朋友分手是不得已的选择，我们都有各自的事业方向，没有办法为了另一半牺牲自己。虽然她说她愿意为了我跟着一起来bj，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听到这句，楼泽不解问道。 “后来我问她，这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经过深思熟虑下得决定。我在bj有工作，但是她人生地不熟，甚至现在已经有了快要签约好的工作合同。抛弃一切和我过去，一开始可以在一起，后面的事谁也保证不了。” 金杰摇头说：“所以我让她再仔细想想，不要一时冲动。” 桌上的两杯饮料喝尽，酒保重新过来，在他们面前放了两杯鸡尾酒。 “我们没点这个。”楼泽对他说。 “我觉得你们需要这个。”酒保转头朝他做了一个端酒杯的动作，“放心，度数很低，保证能让你走出酒吧的门。” 楼泽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对金杰说：“未来还很远，可以走一步看一步，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分手。” “你不懂，小学弟。”金杰把自己的酒杯也递给他，“虽然别人看来只是小题大做，但是真正踏上了社会生活，到了面对人生现实的时候就会发现，每一步都是大山。” “我们只是平凡的麻雀，越不过任何一座大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必然是要有舍弃。” “你现在想明白了吗？”金杰伸手打乱楼泽的头发。 “我感觉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解决。”楼泽此刻没空顾及自己的发型，说话声越来越低，“但是姚初乔好像并不是这么想……” “生活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金杰起身，把那杯鸡尾酒也一饮而尽。 走到楼泽座位旁拍拍他的肩膀：“走吧，酒吧果然不适合白天过来。” 逞能喝酒的结局就是金杰还没走到电梯口就晕得快要站不稳。 那酒保确实没骗人，能走出这个酒吧。 然后刚踏出酒吧五米，金杰整个人就往下倒。 浑身都是酒味，趴着栏杆因为失恋而痛哭。 楼泽手忙脚乱把他拖进电梯，到达楼层打开电梯门，楼泽一抬头愣在原地。 苗屿和姚初乔就站在电梯口，姚初乔看起来兴致不佳无精打采，苗屿说什么她都一副出神的表情。 在打开门的瞬间看到了楼泽和金杰，姚初乔马上转过头撇开视线，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楼泽也抿嘴低头，不和她们说话。 金杰整个人醉得都快倒下去，楼泽把他单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挪出电梯。 姚初乔直接一个快步上前，目不斜视和楼泽擦肩而过，走进电梯里后一直低头凝视着电梯按键不说话。 “是不是这两张旋转餐厅的自助餐券？”楼佳乐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转头就看到了走廊里尴尬的一幕。 如此关键的时刻，楼佳乐恨自己词穷。 大脑一片空白，呃呃啊啊支吾了半天，楼佳乐的手指从楼泽指到姚初乔，说道：“好巧啊，你也坐电梯啊？” 说完绝望闭上了眼，楼佳乐感觉自己浪费了一个绝妙好时机说了一句废话。 她走到楼泽面前问：“我们去二楼自助餐厅吃饭，要一起吗？” 楼泽的回答还没出，楼佳乐朝身后的苗屿眨眨眼使了个眼色。 苗屿挪到电梯按钮刚，长按住开关，和楼佳乐打配合说道：“楼下的自助餐厅还挺不错的，金杰在车上推荐过。” “我没有！我不想！”喝醉了的金杰时机巧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拆自己的台，苗屿还是脸色阴沉瞪过去。 楼佳乐此刻面对电梯口，在电梯里的两个人看不到，但是他能看到楼泽的表情已经有一些松动。 还打算开口继续规劝，电梯不合时宜发出了“滴滴”警报声。 姚初乔伸手把苗屿按住的手指带走，对楼佳乐说：“快上来吧，已经耽误太久，都发出关门警报了，对其他等电梯的人也不公平。” 楼佳乐又往楼泽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又恢复了赌气的冷淡神情。 扛着金杰没买再回头，直接打开了房间门走进去。 楼佳乐只能走到楼梯间，在电梯门的反射面上，她看到姚初乔垂着头不说话。 整个电梯间的气氛都很低沉，楼佳乐的情绪被影响到，感到无奈又着急的复杂感觉一直压在胸口。 这天过后，楼泽和姚初乔陷入了一种长久的冷战。 跟上一次不同，虽然姚初乔和楼泽平时各自生活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楼佳乐知道她爸妈看起来越洒脱问题越严重。 她真能感觉两个人都在无言的撕扯中互相折磨。 第二百二十二章 和好的办法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 楼佳乐一掌拍在桌子上，把韩卓吓得浑身一抖。 “姚初乔今天竟然问我怎么去参加和国贸系的联谊，要不是我故意把时间报错，她就真的去了！” “嗯？”坐在隔壁桌的苗屿往咖啡杯里放了一块白糖，“她也跟我提过，想要去工大的联谊会，于是我同意带她去了。” 听到这里楼佳乐惊悚得瞪大了眼睛，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感觉自己随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楼泽和姚初乔并没有完全的感情破裂，只是在互相赌气的冷战阶段。 就是不知道这个冷战什么时候能结束。 “你带她去了？” 楼佳乐一下子从咖啡店的长沙发上跳起来，导致整个咖啡店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嗯哼，”苗屿不紧不慢说道，“不过我刚准备把她的信息报给组织联系的负责人，姚初乔又突然跟我说，她感到不舒服不想去了。” “她怎么了？”楼佳乐听到这里很紧张。 倒是韩卓已经明白了其中意思，拉着她的袖口让她坐下。 “她没事，”韩卓说，“一直嚷着想要去，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宣泄口，真的给她机会，反而就退缩了。” 说完拿咖啡勺轻轻搅动面前的杯子。 苗屿和韩卓这母子俩面对面坐着，楼佳乐感觉他们俩搅拌咖啡的动作出奇一致。 “啊！怪不得！”韩盛鸣一惊一乍，把其他三个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他抬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鸳鸯拿铁，加了三四颗方糖还是喝不惯，最后让服务员重新上了一杯可可。 要满糖，温热，和苗屿的口味截然相反。 “怪不得什么？”楼佳乐着急问，恨不得把糖罐头端到他面前。 韩盛鸣重新点完饮料后，对楼佳乐说：“楼泽原本想要托我让我叔叔从国外买一条围巾，姚初乔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昨天突然跟我说不用买了，我问他生日怎么办，他直接冷淡不理睬。” “得。”楼佳乐失望摊手，“两边都陷入了死胡同，谁也不肯让步。” 她趴在桌上一筹莫展，正在这时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别灰心，我们一起想办法。” 楼佳乐抬头看向韩卓，明明就坐在自己旁边，还要用短信聊天的方式。 “你在家的时候，你爸妈吵架后来怎么解决的？” 又进来一条来自韩卓的短信。 楼佳乐单手托腮认真回忆，没过几分钟又把手移动到桌下开始打字。 “他们俩一吵架就容易冷战，在家里各做各家务谁也不说话。不过我家里的面积小，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快就和好了。现在他们两个在不同的寝室区，根本碰不到一处。” 复古的翻盖手机楼佳乐这么久了还是没用习惯，手指按在九宫格手机键盘而不是屏幕上，动作幅度不小。 这个举动就引起了韩盛鸣的注意，凑过来说：“你在下面干嘛呢？” “啊！”楼佳乐被吓得一下子弹起来。 不小心撞到韩盛鸣下巴上，疼得他捂住下巴眼泪汪汪。 “你怎么突然凑过来？”仗着韩盛鸣疼得张不了口，韩卓先一步指着韩盛鸣， 韩盛鸣委屈得眼睛都瞪大了，坐在沙发上“呜呜”叫，有苦说不出。 苗屿早就看透了他们几个的把戏，抿嘴摇头露出笑颜，在韩盛鸣的可可递过来时顺便帮他端到面前。 “那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两个因为碰不到面，有些话没法和对方说出口，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憋在心里，一个人的时候越想越钻牛角尖。”韩卓在一片手忙脚乱中，没再用手机直接对楼佳乐说，“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先见面，再找个机会把话说开。” “你在说什么？”韩盛鸣的下巴终于缓过劲来，凑到韩卓面前说。 被韩卓直接忽略，推到了一旁去。 楼佳乐听到韩卓的建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受。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苗屿终于悠悠开口，她刚才全程没有说话，但是已经默默全都听了进去。 看向楼佳乐，面带温和的笑容说：“不过因为我刚刚用社团的名义和姚初乔犟过，她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正气鼓鼓的，估计都不想跟我说话。还是需要麻烦你来想办法让她到指定的地方去。” “嗯，到时候我和韩盛鸣想办法把楼泽也骗过去。他们两个就需要面对面沟通，本来吵架的起源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互相都不肯让步才会到这一步。” 楼佳乐默默看向苗屿，感觉她也不是印象中的那么不好相处。 悄悄上前握住苗屿的手，眼神冒光看过去。 楼佳乐甚至感觉和苗屿性格相投，如果有机会能够回到二十年后，她一定会主动和她苗屿阿姨示好。 苗屿被她突然这么一抓，顿时僵在原地。 她身边的朋友不多，广播社的人不敢这么拉她。姚初乔也不是喜欢过多肢体接触的性格。 楼佳乐突然的贴贴让她手足无措，刚小心把手抽出来一点，对方又马上抓了回去，笑盈盈得看向她。 惹得苗屿竟然有些脸红，偏头看向另一边。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韩盛鸣依然不明所以。 苗屿接着和韩盛鸣说话的机会，把手从她手中抽开，拉着韩盛鸣到甜点区去了。 商量好对策，从学校里回去的路上，楼佳乐又发现校门口的门禁收紧。 “怎么回事？怎么又出入校门这么严格了。”楼佳乐翻包找学生卡，“我怎么记得几个月前刚刚来过这一出，因为附近有抢包的飞车党出没。” “现在也差不多情况嘞！” 楼佳乐还没找到学生卡，已经有门卫大叔从里面走出来，直接放他们进去，顺口回答了楼佳乐的问题。 “学校后面那条美食街出现了好几起伤人案件了，听说有店主凌晨三点关门，回去路上就莫名其妙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