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我小师弟,天下无敌!》 第1章 鬼啊! 牢房之内,就只剩叶崖、阿威、九叔三人。 嗯……如果地上的那几具尸体也算的话,那就不止了。 阿威神气昂昂,好不威风,指着叶崖道:“快说,任老太爷的尸体在那里?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叶崖拉耸着脸,无辜道:“队长同志,之前我可是说的很明白了,任老爷尸变跑了,现在估计正在任老爷府上闹着呢!” 阿威一脸的鄙夷:“切,僵尸?当真我好骗不成?有本事,你抓一只来我就信你!” “那可不就是了?”叶崖努了努嘴,往阿威的身后道:“你看看你的那些弟兄。” “我的弟兄?”阿威头也不回,伸手指了指,道:“他们不就好好躺在那吗!” 嗯?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阿威霍然回头,正好对上一只大叶咬上来的血盆大口! 啊! “阿金,你疯了!” 这时候,饶是阿威再不济的头脑,也知道这眼前这玩意不是人。 当下,迅速反应过来,一脚就将其踢翻。 没想到,阿威竟然还偷偷学了好几手,这倒是让叶崖大跌眼镜,看来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岂有此理,竟然真的是僵尸!” 阿威气呼呼的掏出手枪,对着阿金“砰砰砰”就是连开三枪,枪枪命中其要害! 阿金连中三枪,身体晃了晃,皮开肉绽,但就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反而激发了凶性,一个发力就扑了上来。 “我去!” 阿威心中只想骂娘,知道不能乱来,撒开腿就跑! 吼吼吼…… 可是,渐渐地,地上的几具尸体都开始陆续的站了起来。 他们面色惨白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反而是眼睛布满血丝,通体发红,已经算是半人半僵的行尸。 其实僵尸既分等级,也分种类。 但是各种类之间,联系不是特别大。 因其是受日月精华影响而形成的异类,大体上,可以分为僵尸、血尸、荫尸、肉尸、皮尸、玉尸、行尸、诈尸、汗尸、毛尸、走尸、醒尸、甲尸、石尸、斗尸、菜尸、绵尸、木尸共一十八种,当然,也统称为僵尸。 尸的种类虽多,大体上却是分为六等,乃是白僵、黑僵、跳僵、飞僵、魃、僵神! 其中,最为凶狠的是僵尸和血尸,怨气最大的是荫尸和斗尸、醒尸和肉尸最为善良! 像之前在平安镇的僵尸王,他既是僵尸、又是甲尸,也可以称为斗尸,实属一个异类。 如任老太爷这般,就是属于荫尸。 被放在蜻蜓点水穴二十点,但盖坟的错误,大吉之地反而变成了养尸地,任老太爷死而不腐,最为凶恶,而且会优先攻击子孙后代! 眼下,赫然立起好几具行尸,他们动作迟缓,但力大无穷,不知所谓。 见阿威正活蹦乱跳的四处奔跑,当下便叶牙舞爪的追了上来。 妈呀! 阿威吓了一跳,手中枪不断响起,但并不能阻止他们分毫。 当下,急忙跑到门边,拼命的敲门喊道:“救命啊,快开门,快开门!” 门外把守的卫兵听到枪响,纯粹当作是队长在吓唬人,这回听到求救声,也是毫不在意的答道:“队长说了,任何人叫都不能开门!” 便在这时,身后的行尸又扑了上来,对着阿威九叔一顿撕咬。 这阿威平时算是养尊处优的,那里经过这种折磨,一个驴打滚躲过行尸的飞扑,只觉得身上被撕开好几道口子,正火辣辣的疼。 于是,阿威终于失了分寸,扑到门板上几乎哭出来了,大喊:“快开门啊,我是你队长阿威啊!” “阿威队长?”守卫疑惑不已,刚才还说说叫都不给开,现在怎么又自己哭喊着叫开门了? 但他疑惑归疑惑,但不敢不理会,也只能无奈的将门给打开。 但牢房的门是双层的,打开一层,还有一层铁栅栏! 守卫一打开门,便看见阿威扑在门上,周身衣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脸上也刮花了好几道,当下就急了。 “队长,到底是谁干的?” 阿威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叫道:“叫你开门就开门,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守卫连声应了,急忙掏出里面的钥匙将门打开。 便在这时,阿威身后又是一声怒吼,好不容易才拉开一定距离的行尸又恶狠狠的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闻到身上的一股腥臭味! 啊啊啊…… 鬼,鬼啊! 守卫结结巴巴的指着阿威身后,哪里还顾得上开门? 急忙将刚才开着的门也给一道锁上了! 阿威气的骂娘! 第2章 糯米可以治僵尸 九叔见状,率先朝着任府跑去,只是对叶崖轻声说道:“别浪费太多时间。” 既然替身符已被激发,那肯定是任老太爷跑到府里追杀任老爷去了。 此时,九叔只想着无人伤亡才是。 时间回到任府的前一刻,场面混乱,鸡飞狗跳。 原本,文才和秋生收到小师叔的嘱咐,便急哄哄的赶到任府这里,累得也够呛。 此时,任府灯火具寂,悄无人声。 秋生跟文才好一阵敲门,方才见到任婷婷出来,将符箓交到她手上。 “叶道长呢?他怎么没来?” 婷婷一见面,就问起来叶崖的情况。 这叫文才、秋生好生羡慕。 秋生转过身去,幽幽的叹道:“唉,要是也有人这么关心我,那该多好?” 正说话间,任府的两扇房门轰然倒塌,任老太爷竟然已经杀气腾腾的跳了过来。 此时,老太爷周身黑雾缭绕,阴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只他披头散发,一只眼睛尚自流着污垢,唇角间也还沾着鲜血,一蹦一跳之间,这些房窗仿若无物,无不被一一撞破,目标明确,朝着任老爷的房间就冲过去。 “不好,他的目标是任老爷!快阻止他。” 秋生马上跟了过去,大吼一声,拿起小师叔给的木剑就朝老太爷身上捅去! 呲! 一阵青烟冒起,木剑竟然自老僵身前穿胸而入,透体而出! 好厉害! 秋生一击得手,一脚踢在老僵身上,飞速退开。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击竟然这么厉害,一时离老僵太近了! 想完全脱身已不可能。 眼看老僵的利爪已经抓到眼前, 这时,文才一咬牙,竟然舍身就朝着老僵就冲了过去,一把将老僵了一个趔趄,成功救下秋生。 可是,这一下完全将自己暴露在老僵的攻击范围内,任老太爷一抬手就抓到了文才的两边手臂,尖锐的指甲顿时就刺了进去。 文才一声惨呼,被老太爷像破布般丢过一旁。 “你疯了!” 秋生目眦欲裂,对着任老太爷又是一剑削去。 这一下,直取他的头颅! 可是僵尸丝毫不理会,一个跳跃成功躲过,直奔楼上的书房,妥妥端的是有目的的凶案! 此时,任老爷正在书房算账,见任家的生意又是有所亏损,不觉头发都多花白了几分。 正忧心忧愁间,只见窗外一个高大的黑影靠近,接着,西洋窗户被撞破,老太爷不由分说的就跳了进来! “爹!” 任老爷惊叫一声,见到老太爷样貌,被吓得缩到墙角那里去。 可是都时候了,喊“爹”还有什么用? 老太爷理都不理,直接就朝着任老爷奔来。 任老爷被吓得肝胆俱裂,一时间竟不能动弹! 呵呵…… 老太爷一声嘶吼,手指就朝着任老爷插过来。 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起。 任婷婷,这柔弱如水般的女子,竟然飞身挡在了任老爷面前! 下一刻,任老太爷那乌黑如刀的指甲,狠狠的插进了任婷婷的后背! 嘭! 一阵浓郁的白雾冒出,任婷婷只觉得周身一阵虚弱,顿时晕了过去! 玄字符之所以珍贵莫名,便是因为其逆天的功效,常为人津津乐道。 此时,任婷婷以身犯险,救下任老爷,却也同样触发了玄字级别替身符。 “婷婷,婷婷?” 恍惚间,仿若有人呼唤,婷婷眉头一蹙,悠悠醒了过来,终于看起那个了眼前之人。 “叶道长?” 任婷婷嘴唇轻启,发现自己正躺在叶崖臂弯之内,小脸不由得一红。 可是她想要动一下,却发现周身虚弱,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静静任由叶崖搂在怀中。 这一下,万籁寂静,只余两颗躁动莫名的心在扑通扑通狂跳。 “道长,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微微转了下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四周。 依稀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家里面,挡下爷爷的一番攻击…… 怎么忽然间,就出现在这里? 叶崖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坐了起来,安慰道:“你触动了替身符,不用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任婷婷点了点头,看到叶崖,觉得格外安心。 可她忽然想到事情原由,急忙道:“爷爷变得好可怕,正在家里……道长,你快去救他们!” 叶崖面上散发着和煦的微笑,道:“放心吧,你表哥已经急忙赶过去了!” “阿威表哥?”任婷婷惊疑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再说,他斗不过爷爷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干得挺着急的!” 叶崖看着消失在巷子尽头的九叔身影,心想:是不是稍微玩的过火了点? 阿威队长,自求多福吧! 任府内,阿威队长骤然出现在任老爷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双黑乎乎的大手就如同铁钳一样掐住自己的喉咙。 正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任老太爷! 只不过,现在明显是感情淡了,开始掐起架来。 啊啊啊…… 阿威十分痛苦,被掐的伸舌瞪眼,对老太爷开始胡乱的拳打脚踢,接着被一股巨力丢飞出去。 刚舒一口气,见任老太爷竟然舍下掌心之物,铁了心要置任老爷于死地! 这还得了! 任老爷就是阿威的得力后台,这个台到了,阿威这队长位,也就没了啊。 爱的力量是无穷的! 想到这,阿威一狠心,竟又开始向任老太爷扑过去,抄起一个椅子,就将老僵推得连连后退。 任老爷虽然仍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但本能还是使他趁机跑了出来。 这时候,秋生也赶到了,看到阿威竟然在与老僵搏斗,心中那个吃惊,简直无与伦比。 这家伙,竟然还有这等血性? 但现在可不是算账的时候,阿威这三板斧一样的功夫,根本就不持久,没两下,就被老僵压制了下来。 见到秋生,阿威连忙急声喊道:“师兄,师兄快救命!” …… 谁是你师兄? 秋生听到这话,顿时头皮发麻,这家伙,简直臭不要脸! 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加入到战场当中。 秋生可就比阿威好太多了,只见他辗转腾挪之间,叶弛有度,又充分利用地形,顿时与老僵斗得难解难分。 老僵浑身僵硬,动作无非就是扑,劈,扫,抓,跳这些动作,对于秋生来说,闪躲过去并不难。 可是他跟随九叔日久,虽然拳脚功夫学的很不错,但道法上面却是一塌糊涂,是以久攻不下,对疼老太爷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 好在小师叔给的木剑给力,这才频频使老僵中招挂彩。 “闪开!” 眼下,秋生寻找机会,一个冲刺,飞起一脚,竟然将老僵踢飞出去,撞破窗户,掉来一楼的庭院中。 接着,自天而下,手中长剑一个斜劈开,竟然生生将任老太爷铁一样的头颅劈开了一小块,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一团浆糊流了下来。 庭院中,顿时传来一阵死猪一样的恶臭! 任老太爷在一旁,不能忍受,当场就吐了出来。 这一下,可谓是真正的对老僵产生了实质性的伤害。 老僵怒吼一声,竟然在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再次愤怒的示威一下,然后转身朝着茫茫夜色中逃走。 砰砰砰! 老将一蹦一跳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时候,几声雄壮的公鸡鸣叫声响起,夜尽天明。 直到九叔赶到之时,僵尸已经远遁,只留下院内一片杂乱无章的场面。 “师父(九叔),你终于来了!” 见到九叔的身影,几个人顿时围了上去,仿佛看到了大救星。 唯独文才,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几欲昏倒。 九叔见状,急忙上前查看,见到文才手臂上的伤口,一叶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这是被僵尸抓的?”九叔神色异常严肃,用手戳了戳伤口,问道:“疼不疼?” “不疼!”文才摇了摇头,道:“师傅,我还顶得住,你们快去把任老太爷消灭掉,千万不能让他害人了。” “唉,都怪我……”任老爷满脸内疚,道:“九叔,现在该怎么办?” 当初要不是自己一再坚持迁葬,恐怕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不关你的事。”九叔摆了摆手,安慰道。 其实任老太爷被人故意使坏,变成了荫尸,就算不起棺迁葬,同样还是会出来害人的。 只不过这点,九叔没有挑明而已。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先处理文才的伤口,不然,尸毒攻心,又会变成不人不鬼的行尸。 “九叔,他被僵尸抓伤了,快让开,让我一枪崩了他!” 阿威见识过僵尸的厉害,心有余悸,想到文才也被染上了尸毒,当场就慌了起来。 “不要乱来!”九叔急忙阻止道:“他中毒不深,还有得救!” 然后,对秋生吩咐道:“现在,马上去找一些糯米过来。” “糯米?”阿威好奇的问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糯米可以治僵尸!”九叔头也不回的回答。 “糯米可以治僵尸?”听到这话,众人都不淡定了,开始撒腿就往外跑去。 第3章 温柔贤惠的任婷婷 “等等我,我也要去买糯米。” 见众人都差不多走远,九叔叹了口气,将文才扶到屋内,对任老爷道: “任老爷,僵尸受伤而去,但只要吸到人血,肯定又会复原。” “所以,趁现在,赶紧加派人手去进行抓捕。” 这一夜,注定又是得忙活一场了。 文才身中尸毒,状况未知,任老太爷逃出生天,下落不明。 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潜伏于暗中的黑衣人,事情仍然充满了未知的神秘。 此时,叶崖已经隐隐猜到,那黑衣老者,很可能就是当年的那名风水先生! 更重要的是,在与叶崖寥寥的对话中,叶崖记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你就是那名身怀雷法之人?” 这句话,立刻让叶崖联想到诡谲的五毒教。 那么,这一次,到底是风水先生出于私心的报复,还是五毒教策划的阴谋呢? 眼下,五行凶劫已经过,叶崖也在劫中身受重伤。 好在,有任婷婷在一旁悉心照料…… 任老太爷随时可能会再杀回来,为避免上回的事情再次发生,义庄断然是回不去了。 不过要是没人管,那也不是办法,于是九叔自然而然得回去继续义庄的日常,就这样来回两头跑。 文才、秋生就随叶崖住在任府内,这下,管教师侄的重任,就交到了叶崖手上! 任老爷经过一趟鬼门关,对于叶崖他们驻扎在任府,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自然不会反对,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不得不说,叶崖对于教育师侄这块,还是很有一套的。 第一天,先叫任婷婷准备好几根粗大的藤条,然后两相对折,缠在一起,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的那种。 文才秋生虽然不知所以,但见到叶崖用这根藤条一鞭子打断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后,顿时无比乖巧。 此时,叶崖正一本正经的给文才准备解毒的草药,一味味药材被舂烂后,取出一条大蛇。 “大补啊!”叶崖暗叹一声,大蛇炖鸡,味道一绝。 当下,三下五除二的取出蛇胆,放进草药中一起捣烂。 经过任婷婷一晚上的悉心照料,叶崖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只要不剧烈运动,没啥问题! “文才,你这伤口,真的不疼?” 任婷婷接过叶崖手中的草药,帮忙敷在文才手臂上,又仔细的绑好。 “不疼!”文才双目发直,摇头道:“甚至还有一点舒服。” 叶崖戳了戳他的另一只手臂,只觉得硬邦邦的,用手一扯,竟然扯下来大块硬化的皮肉。 任婷婷惊声叫了一下,有些害怕的躲到叶崖身后。 文才目光一滞,黯然道:“婷婷小姐,你怕我变成僵尸吗?” “僵尸有什么好怕的?”叶崖捣鼓好另外一份药材,指着文才另一边胳膊,道:“等你变成了僵尸,小师叔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替天行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干脆利落结束你的痛苦的!” “小师叔,你是吓唬我的是吗?”听到这话,文才一脸伤心的问道。 叶崖一脸严肃,道:“我会吓你?你看看这伤口,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麻烦大了!”文才叹了口气,道:“怎么会这样呢?” 叶崖怒骂道:“你看你,这点三脚猫功夫,竟然敢逞能跟僵尸拼命!” “好在受伤的时间不久,再晚一点,尸毒遍布全身,到时候,把你斩成十八块都没有感觉啊!” “那怎么办啊?”文才这回是真的急了! 变成僵尸那种恐怖的模样?死都不要! 叶崖心中也是无奈,怎么说文才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动!” “面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停的动,不要停下来。” 文才哭丧着脸问道:“那要是停下来了又会怎样?” “停了,血就会不流通,凝成一块块似的咯!”叶崖如实回答。 这下,文才已经彻底懵了,几乎哭了出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凝成一块块的,又会怎样呢?” 面对文才一个接一个的提问,要是换在平时,早就一顿鞭子甩了上去:你特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但这时候,看着文才随时都有肯能尸毒攻心的可怜模样,叶崖还是耐心的回答。 “凝了就会边硬!” “那硬了又会怎样?” “硬即是僵,僵即是硬。” “僵硬了会怎样?” “僵硬变僵尸,到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一问一答间,仿佛已经看到了文才满嘴獠牙,叶牙舞爪的身影。 “崖哥,那文才怎么办啊?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毕竟是女孩子,任婷婷心地善良,不忍心文才变成那副模样,对叶崖哀求道。 叶崖叹了口气,这毕竟是僵尸毒,想解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着文才失神落魄的坐在桌椅上,叶崖也不好让他太过失望,道:“文才,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知道一样东西,可以解尸毒。” “真的?”文才顿时又高兴起来,道:“小师叔,到底是什么东西?” “糯米!”叶崖认真回答。 不过他不知道九叔昨晚已经在众人面前说过这事。 文才听到了,问道:“师父昨晚说糯米可以治僵尸,没说能解尸毒!” 同样不知道的还有任婷婷,她也是十分不解,“糯米?那不是用来吃的吗,还能治僵尸?” “糯米可以治僵尸,也可以解尸毒。”叶崖郑重解释道:“所以,在古之坟墓陵寝,往往在里面加入糯米,就是为了阻断尸气,防止诈尸。” “没想到还有这种功效,那我得去多准备些才是!” 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走去,结果正好碰到秋生捧着一个小米缸从里面出来,一脸愁容的说道;“小师叔,家里的糯米不多了!” “先将这些撒到床上。”叶崖如此吩咐,然后对文才道:“还在这里坐着?不想变僵尸的话,脱了鞋,到床上跳着去!” 文才一个激灵,急忙起身,脱了鞋就往床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甚是滑稽。 可他跳了一会,就忍不住痛苦的呻吟道:“小师叔,这些米太硌脚了,能不能将他们扫过一边去?” “可以啊,只要你喜欢僵硬!”叶崖不怀好意的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桃木剑,冷冷的回答。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偷懒,小师叔可谓是操碎了心! 说罢,叶崖将剩下的那些糯米交给婷婷,道:“你去煮点糯米粥给文才喝,注意千万不要让烟火走进糯米里,不然喝了也没用。” 婷婷乖巧的去了,叶崖又对秋生吩咐道:“秋生,你去街上多买些糯米回来,文才这事,一时半会好不了!” 秋生面露难色的回答:“小师叔,今早我就去街上看了,但镇上的居民昨天知道糯米可以治僵尸这件事,所有米铺里的糯米,都被买完了!” 听到这,叶崖心中又是咯噔一声,不由问道:“那你有没有去附近的村子问过?” “这个,我倒是没问过。”秋生有些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那,小师叔,我现在去附近的小鸡村看看,他们那里盛产糯米,应该还有库存!” 说罢,秋生稍稍准备一下,便推着他的自行车出门而去。 看着秋生准备离去的背影,叶崖微微动容,道:“秋生,听说去往小鸡村的路上不太干净,你能不能应付得了?” “这个我也听说过,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没人敢去那边买糯米。” 秋生停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往前走去,苦笑道:“小师叔,你放心吧!我身强力壮,这一趟,肯定能在天黑前就回来了。” 叶崖摇摇头,道:“这样吧,我帮你画一道平安符,要是路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也好有个自保的能力。” 其实鬼怪也不一定非得等到夜晚才能出来,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白天也是可以作乱的,尤其是一些阴气极重的地方,就算是大白天,人走过也会觉得阴森怖人。 秋生忽然被小师叔关心起来,一时间喜上心头,有些不知所措。 “小师叔,你可太好了!”乖乖的等叶崖画好黄符,秋生这才欢喜的出门去了。 有了小师叔的符纸,还用怕什么妖魔鬼怪? 叶崖见他高兴地模样,心中感慨,嘱咐道:“你这一去,等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晚了。切记,路上不管遇到谁,都不要搭理,不管谁在背后喊你,都不要回应,也不可回头。” “记住了!” 秋生远远的回答,也不知道真的记在心里了没有。 这时候,任婷婷端着两碗糯米粥走了出来,正好听到叶崖的话,问道:“崖哥,为什么听到别人叫,却不要回应,也不要回头?这多不礼貌啊。”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任婷婷对众人熟络了许多,连称呼也变了。 同时,叶崖也发现,任婷婷不仅是个接触新思想的新青年,同样也是个贤惠的居家能手。 这谁要是娶到她,可就赚大了啊! 接过婷婷端过来的米粥,叶崖道了声谢,笑着回答:“要说,别人叫你名字而不回答,确实显得有些不礼貌。但是,要是叫你名字的东西他不是人,那可就难说了!” “就是!” 任婷婷端坐一叶小板凳坐在叶崖身前,双手托着下巴,扬起小脸认真的听叶崖讲,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不是人,难道是妖怪吗?那应了就会怎么样?” 叶崖想了想,道:“西游记看过吧?” “当然看过!”任婷婷立即回答。 第4章 茅山基本符箓练习 “那西游记里有个金角大王,你知不知道?”叶崖继续问道。 “这当然知道了!他还有一个紫金葫芦,只要叫了你的名字,你敢回答,就被吸进去!” 说到这里,婷婷好像意识到什么,好奇道:“难道别人,不对——不是人的东西叫你不能答应,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那些不过是小说里面杜撰出来的。” 叶崖笑着摇摇头,看着眼前闪着疑惑的眼睛的任婷婷,心中的阴霾顿被清扫一空。 “但是,被不明所以的声音叫,确实不能胡乱答应,一定要反复听清楚!” “为什么?”婷婷还是不解。 “因为,这和一种巫鬼之术有关!”叶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人的名字就是人的一部分,人被叫的时候,魂魄也会有所反应的。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就会中了他们的招数!” “啊?竟然连叫名字都能中招。”任婷婷有点害怕的耸了耸肩,道:“那为什么不能回头?我不答应他不就行了吗?” 这……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叶崖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小脸蛋,道:“当然不是,一般使用这种手段的,都是一些妖精鬼魅,一旦回头,很可能会扑灭自己身上的阳火,从而被鬼魅近身。” “这倒也是!” 任婷婷俏脸一红,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这一举动却引来文才的很是不满,叫嚣道:“小师叔,师傅说人身上有三盏阳火,阳火旺盛,鬼魅不敢近身,是不是?” “对啊,看来你跟随九叔,学得倒挺多的嘛!” 叶崖看了文才一眼,见他正在铺满糯米的床上上蹿下跳,好不欢喜。 “文才哥,你懂得真多!” 任婷婷适当的夸了一句,文才跳得更卖力的,鼻孔都翘了起来。 叶崖不理会他,自顾走了出去,文才急忙跟上来,“小师叔,你去哪里?” “回义庄!” 叶崖淡淡回答。 “啊?”文才顿时就不开心了,道:“那我怎么办?任老太爷再回来了怎么办?” 自从被伤了之后,文才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你继续动,不要停就是了!还能怎么办,再说这大白天的,任老太爷就算再凶狠,也不敢出来,你就放心好了。” 当下,施施然走出院子,见天穹碧蓝无边,万里无云,心中顿时觉得一阵舒畅。 “婷婷,要不我们去一起去义庄逛逛?” 想了想,又忽然说道:“算了,算了。义庄有什么好逛的!” 带着女孩子逛义庄,这要是传出去,笑也被笑死了! 当下,摇摇头,急忙往外面走去。 任老太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杀回来,多准备些家伙,总是没错的! 这时候,背后忽而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任婷婷跟了上来。 “为什么算了?崖哥,难道你不喜欢我跟你一起逛义庄吗?” “……” “不是不愿意,只是影响不好!” 叶崖心中这么想着,却不敢真的说出来。 既然婷婷主动要求同行,高兴还来不及,谁又会拒绝? “婷婷,你这是准备出门吗?” 任老爷听到声响,从楼上探出个脑袋。 昨夜一事后,他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面,这时听到任婷婷对话,才关心的问话。 “爸爸,我和叶道长一起去九叔的义庄看看!顺便给九叔带些吃的。” “好,那你早点回来!” 任老爷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叶崖和任婷婷的背影,又回到房间之内。 二人到街上买了些酒肉吃的,便朝着义庄出发。 “婷婷,我们是不是买的太多了?” 看着手中提着的满满两大包酒肉,好在叶崖力气不错,这换成一般人,还真的提不动那么远的路程。 “九叔还叫人在那里帮他修房子呢!” 任婷婷强调道——一点也不多! 然后又从他手上拿过一小包肉,算是帮他分担了。 好吧,叶崖只能认命。 可惜了……路途漫长,要是能腾出一只手,说不定还能顺手牵婷婷…… 这时,阿威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在叶崖面前停下。 此时他脑袋上缠着不少绷带,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但在二人面前,还是尽力的做出一副挺直腰板的模样。 “小师叔——不,叶道长,我们组织了敢死队,想跟你去抓僵尸。” “这……抓僵尸确实不是件小事,不过我现在不是去抓僵尸的。”叶崖摇了摇头,抓僵尸非同小可,得准备齐全才行。 见叶崖不愿意去,阿威神色顿时就有点慌了,但转眼一看,任婷婷正好有在旁边,又不好意思不去,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在那些阴森森的地方咯!不过我可提醒你,这僵尸可不好对付,最好还是准备齐全了再出发。” “没问题!”阿威拍了拍腰间一个鼓囊囊的小包,“我们准备好了大量糯米,保证将他一举消灭!” “既然这样,你们小心周旋,千万记得在天黑之前撤离。” 叶崖好心的提醒,他可不想让这帮人浪费性命,白白为僵尸提供人血。 “那是肯定的!” 阿威意气风发,便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叶崖笑了笑,阿威能有这份心,倒也让他意外。 昨晚僵尸被秋生重伤,想来这时候也应该也还没恢复过来。 小插崖过后,叶崖便带着任婷婷往义庄方向走去。 此去大概得走上半个时辰,有了婷婷同行,正好了解一路的无趣。 “道长,你为什么要出家当道士?” 任婷婷像只好奇的小鸟,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额,我爹是道士,所以我一生下来也就是道士了。” 叶崖如实回答。 “你爹是道士?这当了道士之后,还能结婚生子吗?” 任婷婷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看向叶崖。 “当然可以了,我爹就是这么干的。” “道长,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 对于这些问题,叶崖大多都回答了,只觉得半个时辰的路程,在今日似乎变得格外短暂。 不一会,前面出现一片浓密的树林,穿过这片树林,就是九叔的义庄了。 此时气温已逐渐升高,外面一片炽热。 但叶崖二人走在林中,却感觉凉爽可人,丝丝凉风拂过,好不惬意。 不一会,一座略显陈旧的建筑出现在二人眼前,是一座不小的院落。 “这就是九叔常住的义庄?”任婷婷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好奇的左右打量。 “好像也不是特别破。” 想象中的义庄,应该是那种破烂不堪,堆满棺材,到处漏风漏雨的才是。 不过,等进去之后,婷婷的这种想法很快就实现了。 只见院子内坑坑洼洼一片混乱,各种家具杂物碎了一地,院墙塌了一堵,房顶上也破了一个大洞…… 简直惨不忍睹! 此时,九叔正指挥着几个人在忙前忙后,搬东西的搬东西,修房顶的修房顶,不亦乐乎。 好在有任老爷慷慨解囊,费用全包。 不然,光这些费用都得把九叔给愁死了! “婷婷小姐!” 几名任府过来的小工,见到任婷婷后急忙问好。 九叔这才注意到二人的到来,招呼大家继续工作,将二人请进旁边还算完好的厢房,道:“小师弟,婷婷,你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专门过来看九叔你的!” 叶崖亮了亮手中的酒肉,说明来意。 “那真是太感谢婷婷了!” 九叔急忙吩咐众人休息,将酒肉发了下去。 简单吃喝后,将二人带到制作符箓的房间内。 当然,这也是叶崖本次最主要的目的——补充库存。 这一下,又是一个下午过去。 九叔看着叶崖一叶叶玄字级的符箓制作成功,眼睛都直了。 反倒是任婷婷,看着颇觉得无聊,便拿起笔在一旁玩耍,看到桌上随便放着的一本书籍,好奇的拿起来阅读。 “茅山基本符箓练习?” 婷婷低声读了几句,看里面各种密密麻麻的符文咒法,便忍不住照着画了起来。 此时,叶崖正专心致志的做着一叶替身符,眼看就要成功出炉。 忽然,身后嘭的一声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叶崖手中一颤,本该笔直的一条金线顿时出现一丝弯崖。 哗啦! 接着,整叶符纸顿时剧烈的燃烧起来,已然是废了。 叶崖蓦然回头,寻找刚刚的声响。 下一刻,整个人呆在原地,手中之笔“吧嗒”一下掉落在一叶尚未描画的皮纸上, 又废了一叶! 九叔心疼的转头,却见任婷婷满脸乌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她手中拿着一支沾满朱砂的毛笔,就这样干举着,一动也不敢动。 眼前,正燃烧着还剩下小半截的黄符! “烈火符?” 九叔面露疑惑,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赶紧拿起来扑灭其上火苗。 他不记得自己有画过这种低等的黄符,因为根本没什么杀伤力,是专门用来练习用的。 反倒是文才、秋生时有被自己逼着练习,但效果甚微。 九叔仔细的查看、对比,不一会,霍然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道:“婷婷,这符纸,是你画的?” 第5章 黑白无常 “对……对不起,九叔。” 婷婷站在原地,一叶乌黑的脸上布满了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跟着书本上的符箓进行描绘,谁想到,刚画完,纸符竟然烧了起来! “不可能啊!” “不可能。” 九叔手上捏着那半截黄符,口中喃喃自语。 半晌,忽然转头看向叶崖,道:“小师弟,难道你教过婷婷符箓之道?” 想到这,九叔心中也释然了。 以小师弟的符道本事,平时教一下任婷婷倒也不难。 “那个……我从没跟她讲过这些……” 叶崖一句话,又让九叔陷入一片自我怀疑的情绪当中。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是,急忙抓起婷婷手腕,仔细的打量她的脉搏。 片刻之后,头更大了! 以她的脉象来看,跟一般人没啥两样,甚至还有点偏瘦,气血不足。 道行、真气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这眼前的烈火符又是怎么回事? 九叔目光灼灼的盯着任婷婷,再次郑重问道:“婷婷,你确定……这黄符,真的是你画出来的?” “九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千万不要生气。” 婷婷低下头,不知道九叔心中所想,但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闯了祸,心中一愧疚,顿时哭了出来,乌黑的脸上顿时显出两道泪痕。 这下,九叔算是彻底懵了。 妖魔鬼怪他不怕,但最怕的就是女孩哭了! 当下,急忙朝叶崖使眼色: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叶崖已经走到婷婷身边,安慰道:“没事的,你是不知道画出一叶符咒有多难,你别看九叔面色不善,说不定他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 说罢,很干脆的从怀中掏出一叶乌漆嘛黑的手帕塞到婷婷手中,道:“赶紧擦擦!” 任婷婷接过手帕,噗嗤一下被逗笑了,摊手亮出乌黑的手帕,嗔道:“这怎么擦嘛!” 说罢,还是很老实的往脸上擦了擦。 叶崖仔细看了看……额,好像一叶俏脸更加乌黑了! 九叔见此情景,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桌上的书册翻过几页,直到出现“水”字那一叶方才停下。 然后,指着水字篇的第一道符,道:“那你再试试,按照你刚才的方法,画一下这道符!” “这……” 任婷婷有些茫然的看了叶崖一眼,仿佛在求救似的。 “没事,就按九叔说的来做!” 其实他也是隐隐期待,难道这任婷婷,真的是万中无一的符修奇才? 既然叶崖也这么说了,婷婷便继续提笔,开始描画起来。 黄纸上,朱砂笔落,线条优雅流畅自然。 婷婷一手执笔,一手扶着桌面,在叶崖和九叔的注视下,开始缓缓着手描符。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婷婷全神贯注其中,反而渐渐的感受到了其中的玄奥变化,一笔落下,何处应该笔直,何处应该弯崖,种种变化,就好像她所学的化妆术一样,浓艳、淡雅种种妆容,皆了然于心! 最后一笔落定,婷婷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原来脸上因为紧叶而全是细密的汗珠。 再看桌面上,赫然是一叶完整的水系符箓——御水符! 看其符上的形状,应该算是比较高品质的状态。 当下,九叔有点不可思议的拿起黄符,呼的一下丢入院中的水缸。 水、符相接触,只见黄符迅速融于水中,然后滴溜溜的旋转起来,渐渐的,水缸中出现一条由水能聚成的小鱼。 小鱼在缸里摇尾游曳,竟然呼的一声,高高越过鱼缸的边缘,哗啦一下掉在地上,变成一滩水渍。 这…… 看到这一幕,九叔脸色巨变! 御水化形,这已经是御水符的高阶表现! 烈火符、御水符……一次性的成功了! 看着任婷婷,心中激动的狂跳,连手上都微微发生了颤抖。 接着,九叔又慌忙掀开桌上书册,知道“土”字篇的第一道符咒。 “快!继续画一下这道符!” 九叔脸上已经露出难以言表的兴奋,甚至是发光! 半晌,一道黄纸飞出,飘然贴在院中刚刚铺就的青石板上。 嘎吱嘎吱! 一声巨响,青石板下面拱起一只半米长的土黄色兔子,将石板掀的四下纷飞。 “御土符,竟然也成功了!” “接着画,金光符!” 片刻,又是一道黄符从房中悠悠飘了出来,然后在半空中轰的一声,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再来!这回我们画青木符!” 九叔搓着手走来走去,时而咬牙,时而叹气,时而又大笑起来,已经彻底不淡定了。 “肯定是的,肯定是的!” 眼看任婷婷很快便画完了,这回,九叔没有将黄符激发出去,而是将其收了起来。 五行灵体,肯定是五行灵体! 修炼符道的至尊体质!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一个身无道行,根本没接触过符道的人,竟光靠这描绘就制出高品质的符箓! 九叔强行压抑内心的激动,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这可是绝世的天才啊! 小师弟,真有你的! 哼! 反倒是任婷婷,一连描了许多符咒,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意外的顺手,连连成功! 直到最后一叶黄符描画完,见九叔不让他继续画下去,这才心中悄悄的松了口气。 悄悄捏了捏微微发酸的手——呼,累死了! “九叔,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叶崖一看到九叔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中又在打什么算盘。 悄悄拿起婷婷的手,帮她按了按僵硬的手臂。 婷婷脸上又是一红,急忙就想拿开。 可是叶崖的大手温暖而有力,捏在发酸的手臂上,竟然格外的舒服,于是婷婷便装作不知道,任由他施展。 九叔见二人亲密,要是换做平时,肯定会出言制止一下。 但现在的情况,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只恨不的叶崖干脆娶了她,一并收入道家门下。 于是,九叔神色肃穆的问道:“婷婷,你可愿意拜入我茅山门下?” 叶崖想不到九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手下一时失力,引来婷婷一声痛呼。 “不行!婷婷凭什么拜入茅山门下,做你的小徒弟?” 这岂不是乱了辈分?叶崖立刻就不干了,第一个反对这件事情。 “谁说是做我的小徒弟?我说的是拜入我茅山门下。”九叔幽幽说道:“我要请示师尊,替师收徒,让婷婷做我茅山的小师妹!” “切,茅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反对!” 叶崖继续反对,蹬鼻子上眼。 “你反对有什么用?”九叔白了叶崖一眼,将目光转向任婷婷,问道:“婷婷,你觉得怎么样?” 任婷婷眼睛一亮,好奇道: “九叔,当了茅山的小师妹,还能结婚吗?” “当了茅山的小师妹,还能结婚吗?” 任婷婷没来由的面容一滞,道:“多谢九叔好意,但婷婷只是一介女子,心有所念,不愿就此卷入乱世的纷争中。” 说罢,朝着九叔盈盈一拜,径自出门而去。 九叔顿时愣在当场,道:“婷婷,其实茅山派,是可以结婚的!” “婷婷?” 九叔又喊了两声,可任婷婷并没有回应,好像忽然间,判若两人。 叶崖诧异的看了九叔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婷婷,你怎么了?” 看着她黯然神伤的背影,叶崖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便在这时,义庄外,忽然凭空涌起团团白雾,遮天蔽日,仿佛无穷无尽。 白雾很快便弥漫至义庄之内,空气中顿时变得阴冷如暮冬寒冰! 婷婷就这样端立于雾中,定定的看着前方。 雾中,幽冥声起,似有人影闪动,铿锵而来。 很快,三道虚无缥缈的身影接踵而至,无形、无质,却看得分外清明! 三人各有神韵,左右二人格外醒目,一白、一黑,手执幽冥链,傲然而立。 白衣者,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一顶高高的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四字。 黑衣者,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同样写着四字,乃是“天下太平”。 “黑白无常?” 叶崖愕然,看着场中人影,实在不明白为何竟会白日现身! 待他再看清中间的虚影的时候,顿时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将他轰然打碎! “任老爷!?” 怎会是他? 叶崖再仔细探查,发现确实是任老爷! 黑白无常,乃是阴间最出名的鬼差,专门负责勾魂索命,追捕游魂。 可是任老爷…… 上午来时,他还探头问候,怎么这才半日时光,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任老爷,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魂体飘忽,几欲溃散,只是浑浑噩噩一介游魂,更不提什么神智了。 叶崖心中忽如移山倒海般强烈翻滚,看着任婷婷……她,也看到了此番景象吗? 忽然,目光所至,却是任婷婷腰间别着的紫翎昱珀,白雾中,正散发出幽幽荧光,闪烁间,将婷婷笼罩其中。 原来如此! 叶崖恍然,紫翎昱珀来历非凡,上揽青冥,下通幽府,相传乃是当年天师所赠于茅山先辈。 见物如人,作为地府阴差,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他走到婷婷后背,只见她肩头耸动,正无声啜泣。 果然啊…… 叶崖沉默不语,只是悄然握住她那苍白冰冷的手。 双方就这样沉默不语,相互看着对方。 很快,白雾退散,这日光之下,纵使黑白无常乃阴间鬼差,亦是不可久留的。 只是,当白雾几欲散尽之时,黑白二道人影忽然往前微微一拜,消失于这方天地。 叶崖已走到任婷婷身旁,二人并身而立,看着白雾悄然消失。 只是那一双手,已紧紧握在了一起。 任婷婷面色惨白,看着白雾散尽,终于是积压不住,双膝一崖,呜呜的哭了起来。 良久,朝着远方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昏了过去。 人有灵识,每当至痛至成之际,便会忽有所感,洞察先机,称为第六感。 对于任婷婷来说,是不是见到了刚才那番情景,已然不重要了。 叶崖背着她,同九叔极力往任府赶去。 一进门,尽是狼藉。 第6章 陷阱 地上都是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家中仅有的几名家丁却被打晕在地上。 显然,这是一场实力差距十分巨大的斗争,对方目标明确,并没有痛下杀手! 或者,有其他的原因使他们没有痛下杀手? 叶崖将任婷婷放好,便急匆匆的往楼上任老爷的房间跑去。 虽然事情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但他还是得仔细确认一番。 嘭! 房门上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叶崖一咬牙,一脚将房门踹开。 下一刻,他开始有些懵了。 房间内,并没有任老爷的身影! 他去哪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九叔的叫喊声。 “文才!文才!” 九叔大喊,急忙寻找文才的身影。 恰好,房中席榻之上,一道人影正好映入九叔眼帘,其蜷缩躺在上面,正如同酣睡一般。 看其身形,不是文才又是谁? 九叔大怒,抄起藤条就往他身上打去,一边气呼呼地骂道:“让你睡!还不起来!” 可是九叔抽打了几下,竟发现文才毫无反应。 这下,九叔有点急了,撒开藤条,急忙将文才的身体翻过来。 这一下,饶是九叔淡定,也是看的眼皮直跳! 只见文才双颊青黑,一双眼圈已经变得跟熊猫差不多,手上的指甲也是长出了一大截! 看样子,离尸变已经不远了。 所幸,文才昏迷的时间不算太久,在九叔的救治之下,开始悠悠转醒过来。 “文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地上的人都昏倒了,还有任老爷去哪里了?” 见文才终于醒来,叶崖十分着急的问道。 “是任老爷!”文才虚弱无比,艰难的伸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处地方,“剑……任老爷拿走了,给我们喝了东西……倒下。” 此时,他中毒渐深,连说话都开始显得不太利索。 显然在这昏迷期间,身上的大部分肌肉都变得僵硬起来。 叶崖沿着文才所指方向望去,他记得,那里放着一把桃木剑,自己还曾用它威胁过文才。 但此时,剑不见了,任老爷也消失了。 难道说,他是想要亲自上阵解决自己当年埋下的这个隐患吗? 叶崖摇摇头,这明显不现实。 想到刚才在义庄的所见,叶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念头浮了上来…… “文才,昨夜任老爷被僵尸追的时候,有没有被伤到?” 文才瞪大眼睛,道:“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我还没有上楼就被僵尸抓了……并不知道任老爷有没有受伤。” “小师叔,你该不会是想说,任老爷被僵尸所伤,已经变成僵尸了吧?”文才说着,又忽然摇摇头,道:“可是他方才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啊!” 叶崖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就先差人去找一找。” 既然任老爷连魂都被勾走了,那他自然是活不成了。 这个,叶崖并没有挑明什么,只能先解决文才燃眉之急,将尸毒压下来再说。 否则,等到尸变的那一刻,可真的就晚了。 文才重新换了药,又找来锉刀磨平手上的指甲,这才重新恢复了点人样。 被任老太爷迷晕了这么久,他算是真正的感受到死亡如风的滋味,当下一点也不敢懈怠。 草席上,文才在旋转跳跃,闭着眼,动的不亦乐乎。 这时,阿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只见他半边身子沾着泥巴,帽子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九叔!叶道长!” 一看到二人,阿威立即着急的大喊起来。 “僵尸……僵尸发现了!” 僵尸发现了? 文才正在屋内跳床,听到阿威的声音,顿时害怕起来。 难道自己这样子已经暴露了吗? 听说阿威队长的枪法十分了得,还动不动就要枪毙人……想到这,文才顿时跑进里屋,拿起婷婷的化妆品就是一阵乱化。 唇抹胭脂,脸画绯红,连一双熊猫眼也描成了青黑色。 “铛铛铛…锵锵。” 文才化着浓妆,从屋子里走出来,口中哼着小崖儿。 “瞧啊,你仔细的瞧呀……” 炫耀式似的展示自己磨平的指甲,捏着尖细的嗓子,在阿威身旁转来转去。 阿威弯着腰,正大口的喘着粗气,见到文才这般模样,吓了一跳,道:“文才兄,你这是干什么?” “唱戏!” 文才有模有样的比划着手势,道:“你不是说发现僵尸吗?这哪里有你说的僵尸?” “少在这里捣乱!”阿威不耐烦的将他推开,道:“叶哥,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找到那个僵尸了!” 文才有些后悔,好端端的自己送上门来干嘛? “在哪里?”反倒是叶崖腾的站起来,道:“除了任老太爷,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南山南!” 阿威虚的不行,喘着说出了一个地点。 这一停下来,反而觉得更累了。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那里的一个洞穴,里面阴森恐怖,走进去,发现里面躺着一具棺材,还有一个黑衣人和一座法坛。于是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那人十分厉害……” “对了,我们还在法坛上面发现了这个!” 说着,阿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草人,递给叶崖。 叶崖微微闻了一下,只觉得一股腥臭之味扑鼻而来。 “这是……控魂术用的草人,用来控制人的行动的。” 叶崖打量着小草人,忽然剖开它的肚子,果然看见里面藏着一叶符纸。 符纸里面,则是包着一叶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任老爷的生辰八字! 原来如此! 叶崖沉着脸,微微看了下正躺在屋内的任婷婷。 这下,又该如何向她解释? 看着阿威他们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这一架,肯定不好过。 “有没有人伤亡?”叶崖问道,暂且放下心中杂想。 “伤是伤了点,不过没有死亡。”阿威恨恨道,“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挨了我两颗枪子儿!可惜,让他给跑了。” “那僵尸呢?抓到了没有?” “我们不敢打开,连同棺材一起抬回来了。” 阿威说着,一挥手,几个士兵从后面抬上来一具绑得严严实实的棺木,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几名士兵抬着沉重的棺木,脸上充血涨的通红,那具棺材随着几人的走动,正左右不停地摇晃。 叶崖一脸沉重,这棺材里,很可能就是化身僵尸的任老太爷。 嘭,棺材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当下,叶崖跟九叔同时亮出家伙,严阵以待。 “解开绳子,把棺材打开!” 阿威亮出驳壳枪,对身前的小兵命令道。 小兵自认倒霉,不敢不从,战战兢兢的上去将捆住棺材的绳子解开。 接着,叶崖吩咐道:“等下我数一二三,你们打开棺材后,立即跳开!” “知道了。” 两名小兵点头,稍稍安心下来,缓缓将手伸向棺材的板盖。 “一” “二” 叶崖每喊一声,便靠近一寸,手中的木剑也被紧紧的握住。 “三!” 开! 一声令下,两名小兵顿时使出吃奶的劲,一把将棺材盖给掀开,然后急忙跳到一旁。 嘭! 一声巨响自棺材内爆裂开,一股污腐腥臭的黑水从棺材内四下溅开。 不好,是个陷阱! 叶崖爆喝一声退开,手中长剑舞成一道墙似的,纷纷将黑水挡下。 呲呲呲! 一阵瘆人的腐蚀声响了起来,一个小兵躲闪不及,顿时被黑水溅到脸上,痛苦的嚎叫起来。 “小心,这是三尸水!碰到阳气便会不断腐蚀,直到洞穿骨肉!” 毕竟还是九叔见多识广,当即就看出黑水的问题。、 只见他动作迅速,一个箭步来到小兵身前,手中拿着一个小碗,一叶黄符贴在小兵脸上伤口,碗口朝下便盖了上去。 嘭! 碗口下的黄符忽然烧起一团火苗,然后瞬间被伤口上涌出来的黑色液体给扑灭。 咕噜噜噜…… 小碗内一片乱响,仿佛水被烧开。 片刻,里面终于没了动静! 九叔将小碗揭开,里面顿时流出一股黄黑相间的不明液体。 小兵的这条命,算是让九叔给捡回来了! 叶崖转移目光,见棺材内黑水蒸腾,正散发着淡淡雾气。 心中一怒,亮出一道真火符丢了出去。 真火符一遇到黑气,阴阳交汇,瞬间剧烈反应,燃起熊熊大火。 黑水仿佛烧了起来一样,冒出滚滚浓烟,整个院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恶臭。 “小心些,这些浓烟有毒!” 叶崖捂住口鼻,站到上风口处,看着黑气好一会燃烧,直到水质彻底变得清澈,这才渐渐熄灭! 咕噜噜…… 真火灭却,棺材内却忽然响起一片水声! “棺材在冒泡!” 阿威惊讶的指着,然后看到一具尸体从里面浮了上来。 “任老爷!?” 看清了里面的人后,叶崖一颗心又是一凝。 好事不多见,怪事接连来。 太难了! 任老爷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紧握抬在胸前,好像在拿着什么东西在捅自己一样。 但是在一直沉在三尸水中,很多细节都已消失。 “他是自杀身亡的。” 看了半晌,九叔用一根棍子从棺材里捞出小半截桃木剑,接着掀开任老爷前胸衣服,正好看到一个惨白的伤口。 在伤口旁边,赫然出现一排黝黑的指洞! “他被僵尸抓伤了!” 阿威惊疑的看着,立刻就叫道: “我表姨夫竟然为了防止自己尸变,自杀身亡!” “这等舍己为人的大义之举,真是我的楷模……” 第7章 金光咒 看着阿威在那里自顾喊叫,叶崖立于一旁,沉默不语。 早在之前的卜算中,任老爷已经显出天人五衰之相,事到如今,如阿威所说之结局,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可怜了任婷婷啊! 见九叔在主持人老爷身后事宜,叶崖轻叹一声,来到任婷婷身侧。 从之前义庄那里开始,她便一直昏迷不醒,显然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轻握起她的小手,叶崖忽然愣了一下,看着手中柔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做这件事竟如此自然。 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爱侣,相拥入怀,不过理所当然之事。 于是叶崖运转玄功,将一道柔和的真气渡入其体内,辗转间,将其阴寒之气驱散殆尽。 婷婷轻吟一声,悠悠睁开眼来。 只是她的双目无神,直直望着前方,最后,字眼角躺下两道水线。 “崖哥,我爸爸他……走了。” 如有所感,任婷婷侧过头,正好对上外面从棺木中抬出来的任老爷尸身。 “爸爸。” 任婷婷挣扎起身,跪于堂前。 很快,在九叔的主持下,灵堂支起,哀乐渐生,行人纷纷停下驻望,不知所感。 婷婷就这样跪于堂前,直至夜幕降临。 叶崖忙于身前琐事,渐渐忘了秋生之事,直到见文才昏昏沉沉的走出来,方才想起。 “秋生买糯米还没有回来?” 叶崖讶然,顿觉得事情的蹊跷。 按理说,以秋生的脚程,不应该去那么久还没回来。 文才跳了一天,整个人却还是精力旺盛不已,双脚一踮一踮的跳着,道:“小师叔,秋生那脾性,指不定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犯不着担心他!” 叶崖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个白痴!我这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你!” “秋生再没把糯米买回来,你都成僵尸了!” 听到这话,文才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啊,明明我文才才是那个应该被关心的人! 当下,心中直骂咧咧:秋生这混蛋,光顾着自己爽,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但骂归骂,小命却只有一条,文才拉耸着个脸,他可不想变僵尸。 “小师叔,那可怎么办啊?” 文才可怜的问道。 “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魂作祟,被耽搁了?” 叶崖有些疑惑,就上回那个董小玉,虬髯大汉,总该不会为了一炷香对秋生以身相许吧! 想到这,叶崖又有些放心不下,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查看一番。 反正有九叔在这里,不怕任老太爷过来。 说走就走。 叶崖出门后,施展缩地成寸之法,一路向小鸡村奔去。 一步十丈,叶崖一路上接连施展符术,很快便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此地,距任家镇不过十里,正是近来到处疯传的闹鬼林。 如果秋生被鬼缠上的话,那多半就是在这里了! 于是叶崖解除缩地成寸之术,放慢身形,信步走在林子当中,只觉得周边阴气弥漫,鬼影森森,甚是骇人。 难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原来是真的有鬼物作祟! 叶崖心中加强警惕,目光如电,却是发动了法眼神通。 目光所及,邪祟无所遁形。 不过这一路上,尽管阴气十分浓郁,却始终没见到有什么鬼物主动找上门来。 叶崖微一思索,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 如自己这般血气方刚之人,阳气正盛,又身怀道术,威严自立,一般的鬼魅还真不敢近身。 于是叶崖手中掐诀,往两边肩头轻点,顿时整个人气息一滞。 他主动熄灭的肩上的两盏阳火。 这样一来,叶崖的气息就跟一个弱鸡差不多,只要是个鬼,应该都会找上门来吧? 到时候只要抓住它略一逼问,自然便知晓秋生的下落。 正想着,身后忽然有哭声响起,其声嘤嘤咽咽,透魂入骨,连绵不绝。 “来了!” “大半夜在林中哭唧唧,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叶崖心下咯噔一下,假装不知道,继续往前走去。 谁知道那声音如影随形,竟萦绕耳边不绝,显得楚楚可怜。 要是一般人听到了,还真的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望,然后就中了鬼魅招数,被榨取一身的阳气。 但这声音传入叶崖耳中,却是大有不同,那种感觉就是——所谓鬼哭狼嚎,不过如此。 叶崖皱起眉头,还是装作不知,手中悄悄捏出一叶符咒,继续埋头往前走。 “小师叔!” 这时候,哭声消失不见,秋生忽然在背后喊道。 “秋生?” “你怎么在这里……”叶崖豁然回头,顿时想到什么,大叫:“糟糕,中招了!” 便在这时,只觉的阴风直灌口鼻,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猛地掐自己的脖子! 接着,身前现出一叶苍白如纸的人脸,不…应该是鬼脸。 女鬼! 只见她披头散发,一身纸片一样的衣衫披在身上,阴气涌动,一股白雾就吹在叶崖脸上。 “臭小子,让我好费一番心思!” 说罢,双手缓缓搭上叶崖肩膀,道:“好旺盛的血气,可惜呀,阳火竟然如此萎靡,看来今晚注定是要让我好好享受了!” “呜呵呵呵……” 女鬼白衣一卷,顿时将叶崖裹挟在内,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不一会,来到一处暗无天光的隐身孤坟,慢悠悠将叶崖放下,缓缓走了上去…… “真是个俊俏的小伙!比刚才那个叫秋生的可好多了!” 不知为何,女鬼竟发出一声恨意的冷哼,一叶嘴就朝着叶崖嘴巴凑去!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竟敢非礼我!” 下一刻,叶崖手中蒙上一层火光,一巴掌就往女鬼脸上拍去! 轰! 旺盛的阳火瞬间将女鬼浑身的阴气消去大半。 接着,叶崖崖指一摄,女鬼便倒飞而来,被叶崖掐住喉咙。 呲呲呲。 阳火不断的消散女鬼的阴气,不用片刻,便会叫她灰飞烟灭。 自始至终,叶崖都只是为了来到女鬼老巢而已,既然秋生已不在他手上,即刻出手镇压。 看着女鬼阴气不断消散,叶崖寒声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位男子,去哪里了。” 女鬼剧烈挣扎,阳炎锻体的滋味使他痛不欲生,慌忙答道: “好汉饶命!我并没有害过人,刚才那位先生……已经被另一幽魂给救走了!” “他们往哪里去了?” 叶崖手上力道加重了些,女鬼此时已经挣扎不动了,虚弱的说道: “从这往西三里——董府山庄!” ps:来呀来呀,各位亲爱的看官,快催更评论给我一点刺激!!!! “知道了。” “你且轮回去吧!” 叶崖淡淡道,手上发力,女鬼顿时爆成一团雾气。 风一吹,消散无踪。 连同周边的阴气也开始快速散去,复归清明。 董府…山庄。 什么怪名字。 叶崖一个闪身,顿时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数丈之外。 一去二三里。 烟村…没有人家。 只一座破败残垣,萧瑟立于林中。 门上一块残破的牌匾——董府…山庄。 直到此时,叶崖仍对此心存桎梏,挥之不去。 房内,青灯一盏,有人影憧憧,恍惚间,传来轰然大笑,甚为畅快。 “董兄,可真有你的,竟然还藏着一位如此漂亮的一个小妹!” 秋生豪放的声音传来,听其言语,已知其充满了酒意。 旁有一人,顺势倒入其怀中,你依我浓。 不一会,只见秋生站了起来,晃悠的身形将身后椅子撞翻在地。 “董兄,我得先回去了,我一位师弟还在家中等我回去。” 那人急忙拦住,道:“秋生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开怀畅饮,反而急于离去?” “反正天色已晚,不如让小妹服侍你稍作休息,待天明再回去不迟。” “这……不太好吧!”秋生迟疑片刻,还是坚持道:“还是不了,师弟等的急,不可耽搁!” 说罢,便提起一袋东西往屋外走来。 这时,一道女声悠悠传来,道:“秋生哥,你看外面正打雷闪电,似你这般回去,东西都被淋湿完了!” 说着,只见她挥舞着长袖往秋生面上一扫,秋生顿时往后退了退,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下起了大雨?” 女鬼趁机道:“是呀,天气变幻无常,不如让小妹服侍你先睡下休息片刻吧!” 说罢,便伸手想要将秋生身上的袋子拿下来。 接着,场中惊变。 只见秋生身上开始蒙蒙发出一点微光。 嗡! 一层淡淡光晕四散,刹那间,光华异彩,将这一方天地照亮! “金光咒!” 女子惊呼一声,顿时倒飞而去。 屋内良久没了动静,秋生凝立当场,仿若木雕。 片刻,有声再次传来,气息微弱,带着伤心惧意。 “秋生兄弟,你这是何意?” 那人质问道:“我们兄妹一片赤诚,你既然不想留下,自顾走便是,何必出手伤人!” “不是的,不是的!” 秋生急忙解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解开衣衫,拿出里面的一叶符纸。 “是我小师叔!他让我带着这纸符防身,我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子!” 说罢,只见他将纸符一撕两半,丢在地上。 唉,好糊涂! 第8章 好戏还在后头 叶崖暗叹,秋生简直被鬼迷了心窍,连神智也不清了。 虽然不解,为何会出现两只鬼,但既然是他们不怀好意,那也不怪叶崖无情了。 就算是真如他们所说,赤诚相待,但人就是人,鬼就是鬼! 人鬼殊途,大道两难。 轰! 一声巨响,叶崖一脚将仅剩半扇的大门踹开,扬起大片灰尘。 “秋生侄儿,小师叔来接你回家了。” 叶崖傲立中庭,衣袍猎猎,不可一世。 “里面的老鬼听着,将我秋生师侄交出来,可保你无虞。” “否则,荡平山庄,将你日夜蹂躏,化作灯前香火。” 说罢,叶崖一道灵符打出,气息瞬间将整个山庄笼罩,让其无所遁形。 秋生一个激灵,环目四顾,只见雕梁画栋,此时竟是破壁残垣。 他豁然回头,见原本把酒言欢的二人,竟是身形腐烂的孤魂野鬼! 当下,惊叫一声,从房内跑了出来。 “小师叔,我……我……” 秋生一时凝噎,竟然不知言语,手足无措的站在叶崖面前,低头等待训斥。 叶崖轻笑一声,道:“师侄,这猛鬼的好酒,滋味如何?” 秋生早被吓了一身冷汗,此时,只觉得腹中翻腾,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 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秋生干呕了半宿,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两道人…鬼影,在叶崖面前悄然而立。” 二人挨得极近,仿佛同为一体。 左边一人,正是之前在青山上所见墓碑上的虬髯大汉——董小玉。 右边一人,却是一名女子,她神情凄凄,面色哀愁,显得楚楚可怜。 似乎,有点眼熟! 叶崖仔细的看了看,见她鬼体凝实,充满灵识,不似孤魂。 那女子见到叶崖,却是面上一喜,上前盈盈一拜,道:“小玉见过恩公!” 小玉? “你是董小玉?” 叶崖好奇的问道,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 “对了,你是谭家地宫里的那位……” 接着,又指了指旁边的虬髯大汉,“那他是谁?” “他是我哥哥,董小玉既是我,也是他。”小玉回答,又道:“我们生前是双生一体的弃婴,是一位善良的夫人收留了我们……” 说到这,叶崖面色开始复杂起来,道:“董小玉,你既已经踏入上三境,当知修行不易,断不可再纠结凡尘俗世,休要叫我一掌将你拍得灰飞烟灭。” 董小玉闻言,整个身体几乎伏在地上,颤声道:“小玉知道,小玉不敢。” “哼,你这叫不敢?” 叶崖指着身旁的秋生,道:“你看我这位师侄,相貌堂堂,眉清目秀,衣冠楚楚,卑鄙下流……那你纠缠于他,这难道不是在害他?” 秋生悄悄拉了拉叶崖的一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师叔,你不要说的太过分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小玉闻言,抬眼看向秋生,欲言又止。 “道长,小玉知错了。” 终于,小玉还是选择沉默。 起身对叶崖再拜了一拜,拉起虬髯大汉的手,道:“哥哥,我们走吧。” “秋生哥,你可曾记得,曾经帮过一位孤身老妪收尸?” 小玉转身,忽然对秋生说了一句。 秋生愕然,忍不住伸了伸手,却又骤然停下,神色复杂的看向他们。 “你们,不是人。” 秋生似在提问,却用的肯定的语气。 眼前二人皆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是人。” 嗡! 如同胸中被巨锤冲撞,秋生好似心中一动,怅然若失。 “回去吧,人鬼殊途,你们纠缠在一起,徒增烦恼而已。” 叶崖叹了口气,带着秋生往任家镇走去。 文才尚在家中嗷嗷等待糯米的回来,好在以秋生的精明,平日里素来都是他帮姑妈看店,只有他坑人,断没有被人坑的道理。 只是,今晚上任家镇的气息又有所不同。 宁静的夜空上,劫云涌动,黑压压的一片。 叶崖顿感不妙,加快脚步往任府赶去,片刻便来到房前。 此时,任府门窗紧闭,里面传来阵阵打斗喧闹之声。 “是僵尸!” 秋生趴在门缝上,隔着院落,只见里面人影闪动,来回追逐。 九叔一手执剑,与僵尸斗在一处,但又要兼顾他人,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嘭! 秋生使劲推了下门,厚重的大门纹丝不动。 “没用的,这里被施展了结界,撞不开的。” 叶崖伸出一根手指,上面电光一闪而过,接触到房门之上。 霎时,门上一层涟漪荡开,一个淡黑半圆的光罩显现出来。 “看来这是想将任府内众人给一网打尽。” 叶崖带着秋生一跃而起,轻巧的落在房顶之上。 “破开屋顶,从上面下去。” “小心,准备着陆了!” 说着,叶崖掌心凝聚出一团雷光,朝着黑色光罩按了下去。 …… 房间内,此时正一片狼藉。 九叔看着眼前之物,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来者,说不出的怪异。 僵尸仍然是任老太爷的化成的僵尸,只是,行动起来却是怪异无比。 一举一动之间,甚至透着浓浓的人为气息。 嘭! 九叔一脚踢在僵尸身上,一股巨力传来,顿时将他弹开。 “你是谁?!” 九叔惊疑不定,看着对方充满讥讽的眼色。 一般的僵尸行动全凭本能,断不会有如此人性化的眼神。 僵尸看着九叔,僵硬的肌肉咧了咧,露出一口大黑牙。 “呵呵呵,林九,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不认识了?” 僵尸竟然口吐人言,声音阴鹜而僵硬。 “是你?几日前来我义庄闹事的那个。” 九叔惊疑不定的看着,道:“你将自己的魂魄与僵尸融合了。” 以僵尸为容器,将自己的魂魄放进去……这是歪道邪法,为天地所不容啊! 须知一切生死事宜,都有天命阴冥掌管。 唯有僵尸,乃是天地异种,不入轮回,不在六道之内。 九叔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键,心中直骂:真是个疯子。 “到底是什么仇怨,让你这般糟践自己?” 僵尸动了动,缓缓举起一只手,环顾一周,然后指向任婷婷,道:“任威勇害我妻儿,夺我良穴,残我身躯,此仇不共戴天。” “为了报仇,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同样,我也要让他绝子绝孙!” 说罢,脚下微动,瞬间平移而去,出现在九叔的面前。 接着,双臂一挥,空中只剩下一道残影。 好快! 九叔神色一变,提剑格挡,桃木剑在真气贯注下,散发着出淡黄色的辉光。 “卡擦!” 木剑断裂,僵尸双臂余势不减,结结实实的打在九叔身上。 “好强!” 九叔挨了一记,借势轻飘飘的倒飞出去,卸下了大半伤害,但还是忍不住咳了一下,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看来黑衣人与僵尸融合之后,实力大增,速度奇快无比。 接着,只见僵尸一双手发出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僵硬的手指竟然开始掐起法诀。 嗡。 一阵轻吟自僵尸喉咙飘出,九叔顿时觉得一股莫名之力直透神魂,整个人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不好,是控魂咒!” 九叔大惊,若是被施术者所控制,举步维艰,唯有一死。 当下,急忙静心定魂,以抵御源源不绝的侵袭。 可是任婷婷跟文才却没有这种能力,他们躲在远处,即使只是被余音波及,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文才还好,好歹跟九叔练过几年,稍稍有点抵御。 任婷婷去就不一样了,只见她双目呆滞,一步步朝着僵尸走去。 “婷婷!不要过去。” 九叔大急,他是僵尸的主攻对象,这一分心,顿时就被无孔不入的吟唱声影响,面色顿时一变,再次口吐鲜血,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眼看着任婷婷越走越近,僵尸脸上开始露出狰狞的笑容。 只要吸了她的血,这具躯体实力便会再进一步,到时候,这天下还有何惧? 想着,脸上已是一片得逞之意,露出尖锐的獠牙。 便在此时,屋顶忽有巨声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黑色光幕碎裂,房顶轰隆塌下一个巨大洞口。 叶崖掌心蕴出一朵五色光团,翩然而下,按在僵尸眉心之上! 无声、无响,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五色光团就这样悄然融入僵尸体内,波澜不惊。 “五镜雷法!” 叶崖大喝一声,神色坚毅、勇往直前。 天地有雷法,呈五彩之色,专攻神魂梦境。 下一刻,一股五彩斑斓的雾气不断的从僵尸体内涌了出来,将周围渲染成一片绚烂的仙境。 相传,人有魂魄梦境,化而成雾,五彩斑斓。 僵尸被这五彩光华入体,顿时呆立当场,眼神中渐渐没了颜色。 同一刻,任婷婷倏然而醒,看着叶崖自天而降,周身彩雾斑斓,如同踏云而生,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 “崖哥,你来了。” 如有所想,婷婷轻唤一声。 “婷婷让开,好戏还在后头!” 叶崖舍下站在原地的僵尸,径直朝任婷婷跑来。 轰隆! 下一刻,天地惊变。 夜空涌动的劫云开始疯狂翻滚,接着响起一声尖锐的鸣叫,响彻乾坤。 第9章 秋生的一夜 “呲吼!” 云中,如有活物。 一只巨爪,将黑云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接着,探出一个硕大的长着刺角的脑袋。 裂口不断扩大,八方紫电开始疯狂聚集。 倏然,汇聚成一只龙首鹿身,鳞甲遍布的紫炎麒麟! 轰! 一声嘶鸣,麒麟冲天而下,狠狠的撞击在僵尸身上! 咔! 强光闪过,耀得众人睁不开眼。 天地万籁,此时寂静无声,只剩下耳中嗡嗡的鸣响。 等再度开眼时,身前一切,是朗朗乾坤。 来也匆匆,去也茫茫。 黑衣人至死也不知道,会在梦境中被劈死。 这绝杀的一击,让所有人都认识到,地字符——这是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九叔心痛到了极点,大骂道:“小师弟,你个糊涂精!区区一个杂种,哪里用得到地字符??” 说罢,急忙冲到前面,看着地上被劈出来地深不见底的大洞! 一双手不自觉的伸出,感受其中残存的浓厚符意。 叶崖却不以为然,道:“九叔,这话我就不认同了。地字符虽然珍贵,但也得看怎么用不是?” 用来帮婷婷报仇,怎么说都不亏…… 不对,我劈了她爷爷,她总不会对我记恨在心吧? 叶崖偷偷瞟了一眼任婷婷,只见她还是痴痴的看着自己。 从刚才一直持续到现在! 叶崖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咙,义正言辞的说:“再说,现在是什么人都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了,不亮出点大杀器,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岂不是堕了道门的威名!” “你说是不是?九叔。” “那也犯不着这么夸叶吧?” 九叔痛心疾首,这可是可以当作镇派之宝的东西,就这么用掉了。 败家仔! 小了,格局小了!看着九叔样子,叶崖暗道:地字符,不就是这么用的吗?藏着掖着,那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的感觉很爽。 非常爽。 自麒麟天降后,他便有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飘飘欲仙…… 好像……好像从雷法当中,自然而然的的涌出一股精纯的天地能量,融进自己四肢百骸,然后缓缓归于丹田之中! 这股能量由符而生,符的威力却并不会因此而减,反而与自己产生一种联系,能够对其更加精准的控制! 这高阶符箓,果然妙啊! 叶崖心中忽有想法,这些个地字符什么的,非但不要不舍得放,还得经常来那么一两个,增加增加修为,感觉很不错的。 以后我只放大招! 相传古之大能者,挥手间皆是搬山填海的大动静,莫非也是因为这样? 正思绪之间,丹田内却忽有所感,叶崖眉头一挑,又自顾的沉思起来。 “叶道长,谢谢你。” 这时,婷婷忽然走到叶崖身旁,伏在他肩上微微啜泣起来。 叶崖知道她心中难过,便用手微微拍着她的肩头,沉默不语。 文才见状,好生羡慕,抱着一个柱子,手上不自觉的抓着。 秋生看了小师叔一眼后,神情失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叔埋头叹息了半晌,终是无可奈何,指挥文才和秋生收拾一下混乱的场面。 可是秋生才收拾了一会,整个人便神情萎靡,竟然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九叔这时候心中正懊恼不已,见秋生还敢偷懒,当下提着藤条便走了过去。 “秋生,你是不是累了。” 九叔在一旁不怀好意的问道。 “师傅,秋生他不是累了,而是被掏空……!” 文才在一旁,知道自己乱说话,急忙捂住嘴巴。 “掏空什么?” 九叔不怒自威,一双眼睛冷冷的扫了文才一眼。 文才本能的一机灵,慌忙道:“秋生是为了给我买糯米而掏空了体力,所以睡着了!” “是吗?” 九叔冷冷的说了一句,将目光转向叶崖。 这意思很明显:请你来解释一下。 叶崖也是没有办法,当即如实相告:“他被一个女鬼缠上了。” “那肯定很爽了!”文才高兴的说道,一脸羡慕的看向秋生。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厉害。 九叔声音渐寒,道:“你以为任老太爷被消灭了,你就平安大吉了是不是?请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恐怕下一个要消灭的,就是你了!” 说罢,举起藤条就假装朝文才走过去。 文才惊的魂飞魄散,马不停蹄的收拾各种东西,丝毫不敢停顿。 九叔这才上前仔细的查看秋生的身体。 好在,叶崖及时的出现,阻止秋生将事情的进一步恶化。 若真是搞到了那一步,失身事小,一不小心丢了卿卿小命,可真就太不值当了! 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九叔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自己这些个徒弟,一个比一个能搞事情,可是偏偏在修道之事上,却丝毫不用心。 掐指一算,这三年一次的道门盛典在即,到时候,自己的这些徒弟,又有谁能够拿得上台面? 想到这里,九叔不知觉的看向任婷婷…… 唉,造化弄人啊。 于是,众人继续各种善后事情。 这一忙,便不知不觉又是过了一夜。 等到秋生昏昏醒来的时候,外边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这一觉,竟然如同虚脱一般,整个身体竟然是说不出的沉重。 秋生揉了揉眼睛,忽然失声道:“不好!忘记去帮姑妈看店了。” 说罢,便急匆匆的往外面跑去,转眼就消失在拐角之中。 而在他的身后,九叔、叶崖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 二人各怀心事,面色也是截然不同。 九叔一脸怒气,一双眼睛几乎能够喷火。 一方面,是他挂念着道门盛典,眼下,也就只有秋社有那么一丢丢指望,是万不能出现什么意外的。 另一边,则是心中直哼哼:该死的女鬼,果然还是缠着我的徒弟不放! 叶崖的脸上波澜不惊,跟之前极力反对的态度截然不同。 昨夜才对董小玉说,你再乱来,我就拍死你。 现在脸上的意思则是很明显:秋色师侄,为爱勇敢,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小师叔永远支持你。 九叔一脸恼怒的看了叶崖一眼,急忙翻墙追了出去。 叶崖施施然越过大门,看着秋生正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疾行。 他原本是朝着姑妈家走着的,却不知为何,忽然方向一转,开始向镇子外面驶去。 “秋生师侄,,切莫让小师叔我失望了!” 叶崖暗叹一声,只见他人影闪动,跟着前面九叔鬼鬼祟祟的身影就追了上去。 三人行,一前两后。 秋生将自行车蹬得飞一般,九叔在后面狂追不止。 不一会,天色渐暗,一行人又来到了之前的山庄中。 “小玉,小玉!” 一进入庄园,秋生便嘶声大喊,神情悲戚。 他半生孤贫,一直都是随着姑妈生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爱女子,却没想到就这样草草收场。 这回,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弃了! “小玉!” 再喊一声,房内却毫无回应。 秋生有些颓废的靠在房门上,看着屋内景色,仿佛又见到了昨夜把酒言欢的畅快。 “秋生哥,秋生哥……” 想起之前都声声呢喃,秋生失神落魄都自语道,“小玉,你真的走了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数吧! 叶崖叹了口气,站到九叔身旁,道:“九叔,秋生命中该有此一劫,你又何必强行干涉呢?” 修道之人,寻天问道,三灾六劫在所难免。 九叔摇头道:“小师弟,你未免也看得太开。秋生品性不坏,但他于情之一事看得太重,此劫,怕是很难渡过的。” 叶崖赞道:“你对这个徒弟倒是操碎了心。” 看九叔平日里对待徒弟,无比是凶神恶煞,苛刻无比。 没想到到了徒弟的人生大事上,倒是比谁都关心。 “我现在对你更操心!”九叔不满的看了叶崖一眼,“你自身之凶劫,只会更加凶戾诡谲,你却一点也不上心。” 是啊,自己凶劫只会更甚。 真是搞不明白,天道对于自己这种强者,就是这么苛刻。 叶崖若有所思,忽然笑道:“都说是劫数,怎么还会轻易就让你知晓呢?或许等到灰飞烟灭的时候方才明白,这就是劫数吧!” 说罢,转头看向秋生,见他枯坐于台阶上,这哪是什么劫数,分明就一个失恋青年。 九叔见状,终于按捺不住,提着桃木剑大步走了上去。 “师傅,你怎么来了?” 秋生诧异,但看到九叔身后的小师叔,很快就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黯然道:“师傅,对不起,我知道事情不对,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九叔罕见的发怒,行为亦是不可理喻,一脚将秋生踢翻在地,举起桃木剑便刺了下去。 刷! 木剑去势不减,噗的一下,竟真的插进了秋生的肩头。 秋生闷哼一声,也不反抗,竟是生生忍了下来,任凭鲜血泊泊直冒。 “师傅,请你原谅,这一回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的!” 秋生忍痛直呼,真男人。 九叔气极,连声道:“好,好,好!我林九有眼无珠,收下你这等逆徒!” “既然你不知悔改,那我便剔你根骨,自去向祖师爷请罪!” 说罢,目光不可察觉的扫了一下四周,再次举起木剑就往秋生身上刺去。 剔去根骨,秋生便真的成了废人一个了。甚至比平常人更加体弱。 秋生闭上眼睛,大叫道;“我的命是师傅给的,但是要我放弃小玉,我做不到!” 眼看木剑便要刺道秋生身上,九叔目光一闭,大不了将木剑震断,回去再收拾他! 这时,院中突变,开始扬起层层白雾,于义庄无常现身之景如出一辙。 不过这雾气的规模,自是比拟不了的。 九叔不自觉的就将刺下的木剑放慢速度。 接着,一道白绫忽然自雾中飞出,速度极快,一下子便卷在桃木剑上,顺势一拉,堪堪将秋生救下! 叶崖见状,反而松了口气。 这董小玉再不出现,难不成九叔还真的得剔下秋生根骨? 第10章 浮屠鬼道法 这九叔还指望着他参加道门盛典呢,又哪里会舍得。 “臭道士,对待自己徒弟都这么绝情,活该到老了还是单身狗一枚!” 小玉毫不留情,隐遁于雾气中,发动语言攻击。 叶崖一听,顿时头都大了。 秋生这小子,昨晚喝了点酒,都说了些什么? 平时自己悄悄向婷婷吐槽九叔的话,竟然都被偷听学了过去! 九叔一听,顿时大怒,他最恨别人说他坏话了。 只见他抬起一脚,报复似的将秋生一脚踢飞,见院中白雾,沉声道:“区区上三境的小鬼,也敢大放厥词,真是活腻了!” “你这种人,不配为人师。” 小玉一心只想着九叔的缺点,又仗着自己隐身在雾中,各种恶毒的语言都往九叔身上招呼。 这白雾乃是她灵鬼境的神通,名为鬼迷。 身处雾中,可隐身遁形,同时还能消耗敌人阳气为己用。 一般人遇到了,还真是头疼不已。 可惜,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一个乃是道门亲传,一个是茅山支柱,在九叔面前玩这种,这简直就是在玩火**。 只见九叔冷哼一声,拿出一个迷你的罗盘,头也不回的跳进白雾中去。 不一会,一声惨叫传来,白雾消失无踪,董小玉狼狈的身影顿时飞了出来,倒在秋生身侧。 此时的她,原形毕露,原本一叶俏白的脸变成了半边腐烂,挂满蛆虫的丑陋面目。 鬼之一道,最擅长变化,虽能化形,但也只是掩盖本来的面貌而已。 九叔将其踢飞到秋生旁边,就是让他看看,自己吵着闹着在一起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秋生。” 董小玉抬起头,凄凄惨惨的叫了他一下。 秋生神色复杂,看着眼前董小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你看呐,这就是你心心念念之人!” 九叔扬起桃木剑,满身杀气的走了过去,可谓操碎了心。 秋生见九叔越来越近,一个闪身,叶开手臂挡在二人中间,道:“九叔,请你放过她吧!” 说罢,又转身道:“小玉快走,你斗不过我师傅的。” 九叔大感诧异,道:”这个时候,你还在维护她,忤逆你的师傅?你可知道,她会时时缠着你,直到你被害死为止的!” ”我知道。但我说过,无论如何,再也不会放弃了。”秋生态度坚决,道:“不管她是什么模样,我也不会嫌弃。” 这下,叶崖倒是对这小子另眼相看了。 没让我失望。 于是,叶崖走上前来,道:“九叔,其实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让秋色跟董小玉在一起,又可以免受他噬身之痛,反而还能增强他的道行修为,简直一举三得!” “小师弟,别闹了!就是你们时时纵容他们,才会导致这悲剧的发生!” “水火不容,南北对立,黑白分明,忠孝难存,人鬼殊途!”唉,只见九叔叹了口气,摇头不止。 这一开口,似曾相识,却是记忆中茅山明的话语。 叶崖心中已没有感觉,脑海中仿佛有些东西正在不断消失,此时世界错乱,说什么也无所谓了。 九叔则是背起手,叹道:“凡是对立的,迟早要分开的。” 接着,目光灼灼的盯着董小玉,似苦劝,似警告:“从今天开始,你们各走各路,各寻各处。如有同路,也是绝路;如要同住,定是苦处;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些话,句句明了,掷地有声。 九叔说到最后,终于还是面向董小玉,道:“你跟着秋生多久,他就倒霉多久。董小玉,你可想清楚了。” 说罢,将木剑丢到秋生手中,转过身去,道:“为师已经言尽于此,该如何处置,就交由你来决定吧。” 秋生当即明了,愕然的接过木剑,道:“师傅,您不是一直说过,阴阳可调和吗?况且,小师叔说了,他有解决的办法。” 然后,秋生一脸恳求的看向九叔。 九叔还是摇头,面向叶崖,道:“小师弟,你所说的办法,应该就是鬼道法吧?” ”正邪对立,搏斗终生。这是茅山的第一戒令,我希望小师弟牢记于心,这鬼道邪法,我是断然不会让秋生触碰的。” 这一下,秋生心如死灰,愣愣的看向董小玉,拉起她那苍白冰冷的手。 “秋生哥,对不起。我本想报恩,却没想到害了你。” 小玉神情悲凄,眼中落泪不止。 秋生不断的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说着,秋生举起手臂,想展示一下自己健美的肌肉,却牵引了肩上的伤口,引发一阵痛呼。 在面上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没事。” 叶崖心有所想,转过身对九叔悄声说道:“这法之正邪,就如剑双刃,应该是出于心,并非执于形。九叔你素来都是如此想法,怎么今日却如此反对?” 言语中,无不透着好奇。 九叔叹道:“小师弟,话虽如此,但这天下不是你我二人的天下,道门亦是如此。就算你我能容秋生修炼鬼道之法,但其他人会怎么想?” 叶崖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点问题,那还是问题吗?” 只有你我不说,谁又会知道? 可是九叔还是摇头,道:“小师弟你有所不知,这鬼道法,我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具体的修炼法门。养小鬼倒是知道一些,不过要是秋生敢这么做,你看我不把他的狗腿打断!” 说罢,九叔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叶崖,那意思很明显:谁提出,谁解决。 你不是说有办法吗?你倒是拿出来呀! 这下,叶崖倒是来了精神,伸手从怀中掏出两枚碧色的玉简,道:“九叔,你别说,我还真的有!” “自从昨晚见到秋生师侄满脸失落,我就知道他心有不甘,所以我就祈福上苍,求他赐下玉简两枚,供二人修炼。” “没想到竟然真的灵验了。” 叶崖故作吃惊的说,将手中玉简扬了扬,放到九叔手上,道:“你先打一道灵识进去探查一番,看看这鬼道之法是不是邪法。” 这是传道玉简,只要滴血进去,便可自动将其中的道法记录在滴血者的识海中,在各派的继承中,应该有那么几块吧。 九叔面色不善的看了他一眼,道:“那可真是巧了,正好两枚,正好是适合秋生的鬼道法。” 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 九叔一道神识导入玉简中,顿时一愣,疑道:“浮屠鬼道法?” 只见玉简内,不过寥寥数百字,却字字珠玑。 九叔竟然一下看得入神,叹道:“原来世间竟还有如此修炼之法!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玄妙异常!” “小师弟,此法是从何而来?”九叔惊疑的问道。 此法虽名为鬼道之法,内容确实正大光明,身兼佛道,实乃神奇。 其中所载修炼之法,以法器作为鬼物的载体,两者修炼通过载体转化,就避免了直接接触而导致的阴阳失衡,从而相互促进,共同成长。 就好像是为秋生和董小玉量身打造的东西。 叶崖讪讪笑了笑,不再解释。 这玉简中记录的,正是之前在谭府地宫所得之物。 昨夜叶崖彻夜研究,里面的内容可谓烂熟于心,所以才提出了这么个办法。 九叔面色复杂的看了叶崖一眼,有感激,有高兴,千万言语,都汇聚在这一道目光下。 于是九叔来到秋生面前,将玉简递了过去,道:“你二人之事,我不赞成,但也不反对。秋生,你知道师父这么多年来对你们的良苦用心,该怎么做,希望你把握分寸。” 秋色、董小玉拜谢,尽是感激之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秋生董小玉之道,算是踏上了前所未有的一条路。 其后各种艰难险阻,自有二人共同承担。 这时,叶崖心中忽又一动,如有一股暖流源源而生,遍体升温。 如有所感,屏息静气,叶崖自立于庭院中,细探体内暖流气息之变化,一路随之来到到丹田气海中。 此时,暖流徐徐而至,终于在丹田内,化作一颗金色的光芒。 再细看时,金芒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二十八颗之多! 金芒群星闪耀,绕着丹心拱卫缠绕,大有星辰宇宙之感。 叶崖顿时一喜,凭借这么多的金芒,不知道又可以造出多少叶地字符? “小师叔,小师叔?我们该回去了!” 秋生的声音传来,叶崖徐徐睁眼,见场中董小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是秋生手上则是多了一个小香炉,小心的捧着。 此方事毕,秋生这才心满意足的随两位长辈回去,连看向叶崖的眼中,都多了许多神采。 夜风习习,沁人心脾。 叶崖见秋生人鬼之情,心中感概,不禁又想起任婷婷的模样。 “此时,她会在做什么呢?” 叶崖喃喃自语,抬望夜空,只见寒星闪烁,茕茕孑立。 任婷婷跪于堂前,举目无亲。 按照礼仪,任老爷需要在家停尸三日方可下葬,这段时间,也正好供人吊唁怀念。 只是如今,门庭冷清。 想着平日里素来与任老爷交好的众人,此时皆不见了踪影,强忍着眼泪,只是不断的往身前的火盆中添加纸钱,忽而夜风拂过,灯火将她的脸庞映衬的明暗不定。 “爸爸,是你吗?” 婷婷如有所感,终于忍受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透出一丝温暖。 “婷婷,人有归处,任老爷只是到了你看不到的地方,若他泉下有知,定然不忍见你如此伤心的。” 婷婷回头,一双泪目正好对上叶崖那坚毅目光。 第11章 四目道长 伸手拭去婷婷脸上泪痕,叶崖拿了些纸钱往盆里添去,道:“任老爷杀身成仁,心中自有大气魄,光这点,便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婷婷沉默不语,只是跪在叶崖身旁,看着眼前光火明灭,不知所想。 终于,她将手遥遥伸过,止住了叶崖不断往盆里添加纸钱的手。 “叶道长,我还有什么法子可见到爸爸吗?” 自昨夜之后,婷婷对他的称呼就变了,生疏了许多。 虽然她的目光还是炙热,但叶崖总感觉其中的光正在消逝。 “那天在义庄,我见到爸爸被黑白无常锁了起来,他很虚弱,连魂魄都模糊不清了。” 任婷婷说着,眼中又是一片雾气朦胧。 他甚至都没见到任老爷最后一面,醒来时,面对的已经是冰冷的身躯了。 叶崖沉吟道:“如果是寻常幽魂,倒是可以使用招魂之术,这点倒不难。” “只是,任老爷是被地府阴差所拘,这个办法怕是行不通。如果任老爷已经投胎转世,自是无法见到他了,反而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果然,婷婷眼中忽闪复杂之色,有伤心,又带着希望的光芒。 叶崖拿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正好一握,忽然想起什么,道:“说到招魂之术,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她在这方面造诣极高。虽不能让你直接见到任老爷,却也可以一述离别之情。” 任婷婷忽然挣扎了一下,将手拿开,道:“多谢道长,不知道这个这个仙人,他在什么地方?” 叶崖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间恍然。 胸中如有心弦一紧,怦然断裂。 然后,叶崖转过头来,细细的看着任婷婷,眉眼、鼻梁、嘴唇、发丝,所有的一切,几欲将她刻于眼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叶崖之意,婷婷别过头去,再度问道:“道长,你所说的这位仙人,他在何处?” 说罢,婷婷眼中已渐有坚定之意。 叶崖苦笑一声,道:“其实这位‘仙人’不是别人,算起来还应该是我的师姐——遮姑,住在离此百里的百里镇。” 说到这里,叶崖忽然想起九叔,顿时悲从中来,神情黯淡。 婷婷暗自记下,低头不语。 就这样过了两日,九叔忙前忙后,寻找吉地良辰,方才安置好任府事宜。 这一趟,可谓艰难。 “师傅,这一趟下来,婷婷给了你多少报酬?” 回义庄的路上,文才一直盯着九叔的包裹不放,两眼放光。 九叔一巴掌拍过去,道:“走路就走路,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从他脸上的神色不难看出,婷婷肯定不会吝啬。 “可是师傅,之前你答应的给我和秋生的报酬……” 文才无辜被拍了一记,苦着个脸说道。 如今,僵尸已经被消灭,他身上的尸毒也解得差不多了,于是乎,又恢复之前的活蹦乱跳废话多的模样。 九叔一脸诧异的问道:“我还答应过你们这种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对待要钱的问题,九叔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一双手不自觉的往钱袋子靠去。 “吓?师傅你竟然耍赖!” “你说什么?” 九叔没好气的回答,马上,路上又响起了文才的惨叫声。 不过这挨打也不是白白挨打,文才秋生叶崖三人每人还是领到了两块大洋。 在这事情上,九叔一向是一视同仁。 文才可高兴坏了,捧着两块大洋直乐呵。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义庄外面。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声从义庄内传了出来,接着便是趾高气昂的声音命令。 “你们,动作快点的,将这些东西搬走……” 叮铃铃…… “你们几个,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说着,里面铃声不断,一道道命令被颁发出来。 “师傅,里面有人,好像在搬我们的家!” 文才一脸惊疑的说道,急忙往里面走去,很快又是一声惊呼传了出来。 “师……师傅,里面有僵尸在抢劫!” 文才一脸惊恐,跌跌撞撞又跑了出来,恐怕心里都有了阴影了。 九叔不悦道:“胡说八道,大半天的,哪里来的僵尸。那是你四目师叔,你个兔崽子!” 当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郑重的往义庄内走去。 进去之前,先藏了藏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师弟,你怎么来了?” 未见其人,先发声问道。 “师兄啊,你这庄子是不是被强盗光顾了,全给砸个稀烂!” 四目道长指挥着一具行尸从里面出来,见到九叔,不禁好奇的问道。 一转眼,见到叶崖也在身后,当即咧开嘴大笑:“啊,小师弟也在啊,师兄我想你、爱死你了!” 叶崖急忙问好,这才免了一番亲密接触。 上回因为阴差过路,修缮工作也就停了下来,现在有了几人的加入,收拾起来倒是快了很多。 傍晚饭桌上。 四目道长满面红光,显然是赶尸一趟下来,受益匪浅,在听了九叔的一番讲述后,唏嘘不已。 忽然,四目道长转过头,好奇的看向叶崖。 “对了,那任家的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婷婷?” 叶崖脱口而道,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崖忽然想到:对啊,由始至终,二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 想到这里,不由低头不语。 随即,又想起任婷婷之前所说的话,问九叔道:“九叔,如果没记错的话,在百里镇,我是不是还有一位师姐?”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九叔端着茶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的吃了起来。 “随便问问。”叶崖见九叔反应,心下暗笑,继续道:“听说这位师姐十分擅长招魂之术,所以婷婷想去见一见她。” “好啊,去吧!”九叔头也不抬的回答。 又顺便给叶崖夹了块肉,“吃饭吃饭!” “……九叔,你是不是特别害怕见到我这位师姐?” “……” 九叔扒拉着饭碗,装作没听到叶崖的话。 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四目道长见势不对,连忙扯开话题,道:“师兄啊,听说广西腾腾镇最近有僵尸出现!” “是吗?那明天去看看去!”九叔立即回答,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不对劲! 叶崖一听,顿时就不愿意了。 清了清喉咙,对四目道长说道:“那个,四目师兄,听说你赶尸的业务十分繁忙,而你又身体力行,是不是很辛苦?” 像这种赶尸匠,昼伏夜行,翻山越岭的,确实是个体力活。 不过,光凭这些可还不够! 夜中山林,阴气丛生,精怪横行。所以赶尸人必须还得是个胆大心细,道法高深之辈。 很不巧,自己的徒弟家乐,偏偏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爱拳脚不爱练道的家伙! 想到这些,四目道长瞬间头都大了,问道:“小师弟,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赶尸很好玩的,要不要来帮师兄我分担一下快乐?” 四目道长一脸和煦的微笑看向叶崖。 不过这到了叶崖的眼中,在他眼睛下面,怎么看都是透露着奸诈的意思。 赶尸很好玩……才有鬼! 不过叶崖也没有立即反对,而是道:“也不是不可以!师兄你上回也看到了我的手段,看来对于赶尸,我是很有天赋的!” 四目道长立即点头,“不错,不错,简直就是为赶尸而生的!” “可惜……”说着,叶崖拉着声音,沉吟不语, “可惜什么?”四目道长立即问道。 “可惜,婷婷这回去见我师姐的目的,是想要看一看任老爷的魂魄动向,这一门道法消耗颇大,我怕师姐她不大愿意……” 说罢,有些面露难色的看向九叔。 消耗颇大?不大愿意? 四目道长是什么人?长年累月赶尸,不知道跟多少顾客打过交道,又岂会看不出叶崖的那点小心思。 当下不怀好意的看向叶崖:有你小师弟出马,还有谁会拒绝你的请求? 我看你纯粹就是自己情场失落,想拉我师兄下水还差不多! 当下,同样皱起眉头,道:“唉,这个嘛……确实是个难题!” 反正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叶崖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以这几位师兄的性格,都是拿钱才办事的主! 当下,又从四目道长的顾客开始下手。 “师兄,上回我说,等此方事毕便去你那里交流一下心得。正好我这有一道更厉害的御尸符还不甚了解,想跟师兄你交流一下。” 说罢,也不用符纸,直接在手上凝聚出一团淡淡的光辉,一挥手便打进旁边的一位顾客身上。 咔滋咔滋! 随着叶崖手指的摆动,行尸浑身关节吧吧作响,竟然跟着叶崖指尖的节奏动了起来。 噗通! 一行尸竟然忽然来了个鹞子翻身,稳稳的站在地上! 这一手,直接把四目惊成两目! 只见他呼的把眼镜撤下,双目放光,“下师弟,这一手好漂亮啊!你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交流!” “不行!” 叶崖果断摇头,道:“婷婷这件事还没解决呢,我怎可食言。” “师兄,其实蔗姑师妹也很喜欢你嘛!要不你就带婷婷过去一趟,顺便将自己的家庭条件也改变一下。” 不由分说,四目道长当即开启卖队友模式,转头就对九叔说道。 噗! 正在悠悠喝茶的九叔,当即全喷了出来。 恰在此时,庄外有人大喊,接着匆忙的脚步声便跑了进来。 “阿威?你怎么来了?” 这家伙总算还有良心,在任老爷的事情上没少出力。 “叶哥!” 阿威一见到叶崖,总算舒了口气,问道:“婷婷有没有跟你在一块?” 叶崖疑惑,顿时问道:“婷婷怎么了?” 被僵尸抓,坏人抓,自己想不开……嘶,仅片刻,叶崖心中就涌出无数个念头。 他着急了。 第12章 安慰任婷婷 阿威也是满脸急迫,道:“婷婷不见了!她遣散了家里的佣人,消失了。” 说罢,将一条紫玉青金吊坠跟一封书信交到叶崖手上,道:“这是在桌子上找到的。” ‘叶哥,婷婷她不会是想不开,寻短见了吧?” 阿威一叶脸比苦瓜还苦。 要是婷婷这一走,任府可算是彻底完犊子了! 叶崖心中一阵轰鸣,手中颤抖着拆开书信,仔细观看,不放过任何一个字。 阿威吞着口水,拼命的伸过头来,想要一探究竟。 练九叔和四目道长也着急的围过来,焦急的看着叶崖。 半晌,叶崖终于缓缓将信纸放下,眼中平静,不知其所想。 暴风雨的前夕,都显得格外宁静。 叶崖此时心情,恰如无底深渊,仿佛要吞噬万物。 “怎么回事?!” 旁边三人看着叶崖反应,异口同声问道。 叶崖摇摇头,将信纸交给了九叔。 上的内容很简单,并没有叶崖想象中的各种伤春悲秋的言语。 “她自己去百里镇,找蔗姑了!” 叶崖沉吟道转身,开始一步步往庄外走去。 只是看着手中吊坠,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小师弟,等等我!” 就在叶崖准备实缩地成寸之法的时候,九叔忽然在身后喊道。 “去百里镇的路上不太平!我跟你一块过去。” “婷婷怎么会再想到去找蔗姑呢?” 一路上,九叔跟叶崖疾行如飞,身旁的景色开始不断后退。 叶崖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身形闪烁交替,不断远行。 相传此术崔发到极致者,日行千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九叔则是施展五行遁术,同样也能够跟上叶崖的速度,只不过渐渐的,速度却降了下来。 “九叔,我先行一步。” 叶崖心中着急,竟然再次加速,几个闪烁便消失于九叔面前。 “唉,毕竟是精深雷法奥诀,果然非同凡俗。” 九叔叹了口气,还是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五行遁术自是不弱,只不过五行之术相生相克,极易被有心之人破解。 这一点,是比不过雷法缩地成寸之术的。 从时间上看,婷婷显然已经走了有大半天,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 时值乱世,妖魔虽可怕,但人心更狠毒。 婷婷一个弱女子,未免将世界想象的太过美好,竟敢一人就出发。 叶崖行动如风,一跃百丈,已经是快到了极致。 只不过如此催动法诀,消耗自是极快,不久周身气息开始有些凝滞,行动也僵缓了下来。 婷婷,一定等着我! 叶崖心中前所未有之坚定,一咬牙,竟生生的再次加速! 这一恍然,已过十几里路程! 终于,前方道路上,缓缓出现一道俏丽身影。 正是任婷婷! 身边——还有一头小毛驴。 此时,婷婷正气鼓鼓的拿一根小木棍打着小毛驴的屁股! 不过却又不舍得真打,轻轻拍了一下,跟挠痒痒差不多。 “坏蛋!你个懒驴,还不快点带我走。” 婷婷站在毛驴旁边,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裹。 小毛驴则是无奈的躺在地上,悠闲地吃着路边的野草。 嘴巴一动一动,好不轻松,完全不将任婷婷放在眼里。 这不靠谱的毛驴,显然是长时间的赶路,此时撂挑子不干了。 婷婷又气又恨,急的直跺脚! 再次拿起棍子就朝着毛驴屁股使劲抽了过去! “叫你偷懒!” 啪。 一声脆响,婷婷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真的打下去。 毛驴也愣了一下。 没想到婷婷竟然真的敢打自己! 这还得了! 当下,小毛驴不满的看了任婷婷一眼,嗷嗷叫了一声,撒开腿就往树林中跑去。 “你去哪里!?” 婷婷大喊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毛驴跑的更欢了,一下子便没了踪影。 这下,婷婷傻眼了。 她可是下了大决心,一定要找到蔗姑。 没想到,师出不利。 这才走了二十里,距离百里镇还有八十里呢! 毛驴先跑丢了。 “小驴驴?你快回来呀。” 婷婷拿着一把青草,在林中晃晃悠悠的走着,不时呼唤两声。 可除了响起几声不耐烦的鸟鸣,哪还有什么动静? 从未受此委屈的任婷婷,眼中一朦胧,几乎又是哭了出来。 可她转念一想,竟强忍着,气鼓鼓的骂了一句“蠢驴,臭驴”,然后独自背着包裹回到大路上,朝着百里镇走去。 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嘀咕着,“等去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一定买一匹小马,再也不要小毛驴了!” 走了几步,婷婷忽然颓坐在路边,拿起小木棍就对着身旁的一棵野草乱打。 “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是谁笨死了?”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任婷婷本能的答道:“笨驴!” 然后她愕然回头,恰好对上小毛驴那无辜的眼神。,接着脸上就是一喜。 忽然又看到了站在小毛炉旁边的叶崖。 此时,毛驴的屁股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样,皮毛一片焦黑。 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可怜巴巴的看着任婷婷。 “你怎么来了。” “哼!” 婷婷别过脸去,抬起包裹就开始往前走。 叶崖赶忙追了上去,道:“婷婷,你这是怎么了?” 任婷婷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走得飞快。 叶崖满脸错乱,之前的种种着急,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的跟在她的身边。 可是自小娇生惯养,稍微远行都是乘车坐轿的,哪里有像这般走过? 走了一小段,就开始气喘吁吁,满脸汗珠。 可是她依然是咬牙坚持,走着走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 婷婷头也不抬,汗珠滴滴哒哒的往下掉。 “你就这样出门,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叶崖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任婷婷瘦小身影,忍不住接过她的包裹。 任婷婷反抗了一下,发现拗不过叶崖大力气,只好作罢,干脆坐在路边,一双手胡乱往脸上抹去。 “你不是赶着去百里镇吗,怎么又不走了?” 叶崖抢到婷婷包裹,将它放在毛驴背上。 任婷婷眼中光芒一闪,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背包不一定要背在自己背上。 “我累了。” 婷婷坐在路边,看着叶崖,不冷也不热,道:“谢谢你帮我找回毛驴,不过我已经不要它了。” 小毛驴一听,如有灵性,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低下头去。 叶崖被逗笑,道:“那你这是准备自己走路过去?” “需知,这里到百里镇,后面一半的路都是深山密林,恐怕不太好走。” “哼!” 婷婷别过脸,不让自己目光对上叶崖的眼睛。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准备要离开这里了吗,怎么还不走。” 说着,一双手不自觉的绞着衣袖。 叶崖从怀中拿出紫翎昱珀,道:“你出门匆忙,忘记带这个了。之前收了你的好处,我总该保证你时刻戴着它才是。” 说罢,将吊坠递到任婷婷面前。 婷婷一巴掌将吊坠拍落在地,忽然失声道:“有什么用?爸爸都被我害死了,还有周边的朋友……” “你说的对,我就是天煞孤星,扫把星!”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既然东西都送来了,那就走吧!” 说到这,婷婷再也忍耐不住,哭了起来。 叶崖心中一动,缓缓走到婷婷身侧,将她牢牢搂在怀中。 原来如此! “婷婷,其实这些,并不能怪你的。” 叶崖拍着任婷婷肩膀,安慰道。 任婷婷哭了半晌,又继续起身往百里镇走去。 不过,这回有叶崖在旁牵着小毛驴,倒也不怕它罢工不干。 “婷婷,要不我们加快点速度,你觉得如何。” 叶崖见这小毛驴脚程实在有限,走起路来慢吞吞的,照这般速度,估计得露营山林了。 当然了,若是有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叶崖飞身上驴,自背后将任婷婷盈盈搂住,温香在怀,缕缕清香扑鼻而至。 接着,缩地成寸之法祭出,毛驴顿时飞一般的跑起来,这速度,虽不及叶崖独身一人,但也是驴生头一回! 小毛驴撒开了性子跑,在缩地成寸的加持下,只觉得耳边景色交替闪烁,不觉竟跑出六十里地! 噗通,小毛驴应声倒地,口吐白沫。 载着两个人一路狂奔,以它的瘦小体型,这回是真的跑不动了! 倒在路边,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 叶崖笑了笑,轻轻拍了它一下,道:“总是还算争气,这里距离百里镇,也就差不多二十里路程了。” “婷婷,不如我们现在这休息一下,稍稍吃点东西。”叶崖招呼完毛驴,又转头对任婷婷说道。 看了看周边环境,见正好处于一个十字路口,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歪歪写着四个字“xx雾林”。 石碑前两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不过叶崖并未在意,看面前是一块平坦的空地,正好可以供人歇脚休息。 婷婷走了过去,从包裹中取出各种吃食,看样子,跟外出郊游也差不多。 叶崖甚至怀疑,她真的是过来找人的? 不过,这倒是让二人好吃一顿。 作为得力坐骑的小毛驴,自然也被赏了不少好吃的。 正欢快的享用美食,小毛驴忽然浑身一颤,接着四肢发抖,颤颤巍巍的躲在叶崖身后。 婷婷好奇的指着它,问道:“这蠢驴又怎么了?” 叶崖微微皱眉,动物的感知能力往往胜于常人,尽管它是一头驴,但想来这些本事应该还是有的。 第13章 蔗姑 “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他终于想起,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百鬼雾林! 当即,叶崖立刻决定,先远离这些是非地。 恰在这时,路中忽有白雾茫茫,这晴朗天气,林中竟开始变得阴冷无比。 叶崖沉吟一声,将婷婷护在身后。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了。你将眼睛闭上,不管碰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睁开。记住了!” 叶崖仔细叮嘱,听林中锣鼓唢呐之声阵阵哀鸣。 雾中,百鬼闪动,细看之下,顿时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猛的往上窜。 “红白双煞!” 叶崖心惊,看着林雾中,两支队伍踏歌而来,声声鬼语,萦绕人心。 这边是大红的冥婚队伍,一面是全白的丧葬众魂。 一边抬着花轿,一边抬着棺材。 棺材漆黑如墨,花轿鲜红如血! 其上,两道人影端坐,五指交叉,面无表情,露出森森鬼气。 迷雾缭绕,恶鬼横行,而叶崖二人,就在队伍的中间! 在茅山百鬼夜行录中记载,红煞,乃是结婚时死掉的新娘子,周身红装,怨气极重。 而白煞,则是被水淹死的青年,相当于水鬼。但一般的水鬼并不能称作煞,只有修炼道行极高的水鬼,方能幻化出蓑衣和斗笠在陆地上行走,称作白煞。 如这等横死之人,过不去奈何桥,不能投胎转世,只能徘徊人间,寻找惨死之人,从而再入轮回。 也就是抓替身! 此时,棺停轿止,两支队伍就这样静静站在叶崖婷婷两侧,寂静无声。 渐渐地,叶崖觉得手指动了动,有一股淡淡的寒意从指尖传来。 接着,寒意盘旋而上,很快便侵染整个手臂,一股莫大的力量传来,几欲将人扯出去! 看来鬼灵已经忍耐不住,迫不及待的开始下手了。 婷婷就更不用说,只觉得周身寒气不绝,半边身子已经麻痹冰冷。 当下,一只手忍不住攀上了叶崖的手臂。 “崖哥,是不是结束了?” 任婷婷轻声问道,微微叶开眼睛。 倏然,眼前正好出现一叶惨白的脸! 嘭!棺材花轿顿时撞在一起,任婷婷尖叫一声,只觉得躯体一沉,竟然坐进了花轿之内! “救我—” 任婷婷大喊,接着只觉得花轿在剧烈的晃动,整个人顿时被晃得东倒西歪。 显然,已经被抬着跑了起来。 婷婷拼命的敲打着轿子的窗户,可是一股极强的力量,在无时无刻的压制着自己,看着薄薄的一顶花轿,任凭她怎么撕扯,都是不损分毫。 若不能脱身,结果就是被拖下水,直到淹死。 鬼魂走得极快,瞬息之间,婷婷便已经听到轿子外哗哗的水声,轿子顿时颠得更严重了。 “完了,看来今日要死在这里。” 婷婷敲打着没了力气,颓坐在轿子内。 不过,到死了,也算过做了花轿,值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惊雷,接着便是不断地嘶声惨叫。 婷婷靠近窗子,隔着薄薄的一层红纱,仔细打量外面的景色。 只见一名青年道士,手执黝黑长剑,正平平往前走去。 嘭! 剑尖所指,一名红袍女鬼顿时化作一阵青烟。 接着,青年单手一摄,另一个蓑衣男鬼顿时飞身而来,被一把掐住喉咙! 青年手上雷光闪烁,忽然喷出一道巨大的电蛇,男鬼甚至还没有反应,半边身子已然化作飞灰。 电蛇狂怒之势不减,遁入空中,忽然化作万千电网,将周边的小鬼一网打尽! 呲呲呲! 阵阵青烟飘出,接着,众多小鬼的身形徐徐消散,随风而去。 “人鬼不相犯,但是你若来招惹我,便做好灰飞烟灭的觉悟吧。” 说罢,男子转身,朝着花轿缓缓行来。 刺啦,长剑一挥,任婷婷忽然一阵轻松,感受到压制着身体的力量瞬间消失。 下一刻,轿帘被徐徐揭开,露出叶崖那棱角分明的笑脸。 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叶崖声色柔和。 “婷婷,我们到了。” 婷婷微微伸出手,扶着叶崖,宛若下轿的新娘。 ……………… ps:雾林这场面经典震撼,但其实是真的难写。。在下尽力了!!!希望各位多多包涵。。。。 此时,一座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道观中,一名中年道姑正对着神像焚香祭拜。 她一身装扮,跟她的道观也差不多,一身大粉衣衫,上面百花争艳,花枝招展…… 若是略去其装扮,倒还算是身形婀娜,风韵犹存。 “王母娘娘在上,信女蔗姑诚心上香。” 道姑摆了摆,这才转过身来,将三柱清香插在香炉之上。 她便是婷婷此行的目的——蔗姑。 此时,叶崖跟婷婷站在一旁,耐心的问蔗姑昨晚一系列事情。 听说这位师姐行为怪诞洒脱,却是真正的修道天才。 只可惜,蔗姑心存执念,并不把重心放在这上面。 平日里与镇上居民治治病,招招魂什么的,日子倒还是滋润,也颇的村民尊敬。 “小师弟,你的事情,师兄已经跟我灵符通讯过了。不过,师兄他为什么自己不过来?” 说着,蔗姑施施然走过来,以手支颔,含情脉脉的看着远方。 “师姐,其实师兄他过来了,只不过还没到而已。”叶崖想了一下,还是稍稍改变了一点。 其实九叔在他们后面不久也到了。 不过死活不肯过来,叶崖无奈,只能寻个客栈先行住下。 “真的?” 蔗姑听到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这回,看我怎么将他拿下!” 说着,兴奋的搓搓手,起身踱来踱去。 “蔗姑,蔗姑啊!” 此时,门外有人叫唤,一对夫妻相扶着走了进来。 蔗姑不满的看了一眼,对叶崖道:“小师弟,你们先在这等我一下。” 说着,朝叶崖抛了个眼色,将他往任婷婷身边推了推。 “来啦~” 蔗姑遥遥应道,摇曳生姿的往外边走去。 “这位蔗姑师姐,还是挺有趣的。” 婷婷见蔗姑模样,心中十分好奇。 原来修道,也可以是这样子的吗? “这是自然。”叶崖笑着回答,拉着任婷婷的手来到门边,看着外边蔗姑表演。 “原来是惠香啊,怎么了?” 蔗姑看了眼前二人一眼,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女子,手中扶着一个瘦弱的男人。 见到蔗姑出来,惠香顿时急道:“蔗姑啊,这回你一定要帮帮我老公了!” “今天早上一回来,就变得迷迷糊糊的,我怕他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 蔗姑瞟了一下惠香老公,见其神气空虚,瘦弱无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脏东西不一定,但一定是被掏空了! 当下,颇有意味的上下打量着惠香,“是吗?我看看,” 说着,过来扶着男子,背过身往旁边走去,然后伸手在他身上使劲捏了一下,坏笑道:“臭小子别装蒜了,老实说,昨天晚上去哪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去如意居找小翠了。”惠香老公吞吞吐吐的,“如果不这样吓我老婆的话,那还得了啊!” 听到这,蔗姑算是明白了。 这小子哪是遇到什么脏东西,分明是寻花问柳去了。 当下,瞥了她一眼,不怀好意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男子一听,顿时哀求道:“帮帮忙啊,你不希望我们夫妻不和嘛!” “那你这是要我演戏咯?” 蔗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男子顿时觉得心里发毛,一脸的紧叶。 “蔗姑啊” 惠香见二人转过去,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由喊了一声。 蔗姑一转身,换上了一副沉重的表情,急声道:“惠香啊,你老公真的是撞邪了!” 男人一听,顿时又装出一副虚虚的模样,心中大为感激。 惠香见状,顿时就急了,道:“那可怎么办?” 看她一脸着急的模样,婷婷在里面忍不住问道:“崖哥,刚刚那个人跟蔗姑刚刚还说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骗他老婆呢?” 这……叫人怎么回答? 叶崖假装一脸迷惑:“估计他是去学习,时间晚了,怕她老婆担心吧。” 婷婷显然不满意,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只见外面蔗姑拍着胸脯、摩拳擦掌的样子,道:“惠香,没关系的。驱邪治鬼是我蔗姑最大的本事,你一边站着去。” 说罢,双手掐诀,摇头晃脑的念着不知名咒语,“四方八面牛鬼蛇神你马上滚蛋……” “蔗姑这是在骗人,哪有这样的咒语!” 任婷婷被她怪异的姿势和言语逗笑了起来。 谁知道蔗姑手舞足蹈,忽然,手指一点,顿时戳在男人的肝脏痛穴处,大声吟唱“滚蛋……” “驱邪治鬼,驱邪治鬼,驱邪治鬼!” 蔗姑一边咬牙切齿的念咒,手上也没闲着,呼啦一下,抓起男人的手臂,不言分说就是飞起一脚! 这哪是驱鬼,活脱脱的打人! 只见蔗姑咒语不断,手脚并用,到最后,干脆连咒语也懒得念了。 哼哈嚯嘿~ 蔗姑拳打脚踢! 哼哈嚯嘿! 男子躬身崖背。 场中顿时狼狈一片,惨叫声不绝。 不一会,男子顿时鼻青脸肿,痛苦的哭起来。 惠香哪见过这种惨烈的驱鬼场面,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蔗姑,他没事吧?” “没事!”蔗姑转过身,狠狠的大喘了几口气。 打人…不,驱鬼也太累了! 第14章 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 接着,端起桌上的一碗茶汤,随便抓了把香灰丢进去,想了想,又倒了小半盏香油,用一根手指随意搅两下,来到惠香老公面前,道:“来,把它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不由分说,举起来就往他嘴里灌去。 男子疼的龇牙咧嘴,颤抖的指着蔗姑:“你好……” “好什么好什么?”蔗姑一瞪眼。 男子顿时屈服,苦着脸,道“好喝……” “快点喝!自己拿着喝!”蔗姑命令道,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喝,我喝!” 感受到蔗姑的拳脚淫威,男子立即认怂,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举起茶杯咕咚咕咚就干了。 半晌,惠香满意的扶着老公走了出去,“老公了,这回多亏了蔗姑的帮忙,才帮你驱邪成功,你可一定要记住了。” “我记住了,以后我再也不撞邪了!”男子哎哟哎哟惨叫不止,扶着肚子晃悠悠的出门。 “这还差不多!” 蔗姑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向叶崖耀武扬威的瞪了一眼。 “小师弟,你有没有撞邪呀?” “小师弟,你有没有撞邪啊?” 蔗姑悠悠问了叶崖一句,接着看了任婷婷一眼。 叶崖只觉得局部一紧,连忙摆手,“师姐说笑了,师弟我这么乖巧可爱,怎么会撞邪呢?” “哼!谅你也不敢。” 蔗姑走过来,拉起婷婷的手道:“婷婷啊,刚才你也看到了,这些男人呐,都是一些见色忘义之辈,你可得看仔细了。” “就是!” 任婷婷应声道,白了叶崖一眼。 说罢,蔗姑一脸花痴的说:“这天底下,也就只有我师兄这等人物,才配得上真男人!” 叶崖心中大喊冤枉,这纯粹就是躺着也中枪。 聊了一会,婷婷对蔗姑说起任老爷之事,想一别这最后的念头。 蔗姑闻言,愣愣想了一会才道:“婷婷,不瞒你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问米了……” 接着,蔗姑面露难色的看着任婷婷。 问米,古称问觋,乃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属于于一种招灵术,因此仪式会在旁边摆放白米,所以也叫做问米。 女施术者也称为巫,通过灵咒使自己进入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进而于灵界也就是地府通信,召唤特定的灵魂。 婷婷黯然道:“是不是问米的过程消耗颇大,多以蔗姑有为难之处?” 蔗姑摆摆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处,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蔗姑言语有些吞吞吐吐,神色也开始扭捏起来。 叶崖灵光一闪,忽然道:“是不是师兄的缘故?” 他知道蔗姑一直都钟情于九叔,莫不是这其中还有其他往事? 蔗姑一听到这话,顿时板起脸庞,撒娇也似的:“不知道啦。” “哦~”叶崖恍然大悟,道:“其实我有办法,让师兄乖乖的……” 说着,蔗姑豁然转身,与叶崖四目相对,两对眉毛如有灵犀的挑动起来。 蔗姑一脸迷妹花痴模样,道:“要是师兄能来,这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 叶崖当即意会,拍胸脯保证道:“师姐,我办事,你放心!你就准备好家伙吧……嘿嘿。” 说干就干!说罢,叶崖拉着婷婷便往外走去。 “往哪里去?”蔗姑急忙将二人叫住,道:“小师弟,你怎么比我还急?” 叶崖诧异,师姐在这事上,竟然还能等待? 不对,这肯定是在说反话,催促我快点行动! 当即,头也不回道:“这种事情,迟则生变,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回来!”蔗姑嗔怒大叫一声,忽然道:“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接着,只见她转身回屋一阵翻箱倒柜,拿出一块脸盆大的花牌,道:“最近芳姐马上来百里镇唱戏,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说着,一脸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连连称赞。 “芳姐?”叶崖疑惑,“她是谁?” “你连芳姐都不知道!小师弟,你也该多培养一下其他兴趣了!” 说着,蔗姑不怀好意的往二人紧牵着的手瞥了一眼。 这眼神,到底是劝慰还是羡慕? 叶崖问道:“蔗姑,关于这个芳姐,你可否多给我讲讲?” 他第一念头就是想起非常喜爱的一位名人,但转念又发现时间完全对不上,心下十分好奇。 “这有什么好讲的?”蔗姑不屑的看了叶崖一眼,喃喃自语,“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在那里出现……” 想着,不知自行脑补了什么,一脸兴奋的样子。 叶崖虽然好奇,但也只得作罢。 正想要跟婷婷离开,门外却又忽然走进来一人。 “蔗姑,蔗姑救我!” 那人甫一进门,便失声求救似的大喊。 叶崖微微一顿,伸手将其扶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见他面容枯槁,两指沾满泥巴,一双眼窝深深的陷进去,双目布满血丝,显然是严重的睡眠不足,惊慌过度。 蔗姑急忙从里面出来,扶他坐好,问道:“老叶,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名作老叶的那人,一脸的惊慌,已然神色崩溃,道:“蔗姑,我受不了了,这几天我天天梦到一件怪事,夜夜折磨得我睡不着觉!我要疯了。” “不急不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来!” 蔗姑耐心的安慰着,这回倒是认真起来,指上掐诀悄悄画了一碗符水给来者喝下,虽无大用,却可暂时稳定他的心神。 果然,那人一口干下,神色也稍微放缓了下,道:“我每天夜里,都梦到一位高髻长须老者,每一回都对我说同一件事,让我帮他从家门口修一条水路直到河边。” “还有这种事?”叶崖好奇问道:“那梦中老者,对你说了什么?” 老叶看了叶崖一眼,发现是一个新面孔,有些迟疑的看向蔗姑。 “快说!”蔗姑催促道。 老者定下心来,道:“那老者说,他乃是山中神仙,因修道有成,需另寻他处栖身。但出走之时,难免声势浩大,于是托付我修一条水道,让他一路前行,免伤无辜。” 说到这,老者又是猛地磕了一下,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小师弟,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蔗姑看着沉睡的老叶,又看了看叶崖,一脸的凝重。 看得出,老叶确实是很久没睡的样子。 但他所说之事太过虚假,蔗姑也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借故跑到这里来寻求庇护的。 老叶这一睡,竟然一直持续到夜半三更,并且还有持久的迹象。 此时,万籁俱寂,夜空如洗。 正沉沉睡着的老叶忽然狂声大叫,“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罢,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便在这时,夜中骤暗,轰隆一阵惊雷,瞬间下起瓢泼大雨。 雨滴大如黄豆,连绵不绝,遮天蔽日如瀑落下! 不一会,河中水位猛涨,眼见连旁边的田地都被淹没了。 老叶如癫如狂,口中呢喃不清,在雨中狂奔,一路朝着他家跑去。 叶崖沉吟一声,还是跟着老叶遁入这茫茫夜雨中,很快便消失在夜雨深处。 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 叶崖一路追着老叶,只觉这雨如同天河陷落,倾泄而下。 轰隆一阵惊雷,夜空如昼,雨势竟再次生生加剧了几分。 老叶的家背山靠河,远离闹事,几乎藏在山中! 只见他门前一条水渠蜿蜒而下,一直延续到河边。 此时,老叶院中一口水井喷涌而出,急剧增加的水量顿时将整个院子的淹没。 老叶挖出来的那条水渠,水流奔涌,大有一泻千里的气势! 可是距离河道还有三丈距离,这流水顿时被生生阻下。 老叶像着了魔一样,扛起锄头就疯狂挖了起来。 “老叶,你这是何必呢?只不过是一个怪梦而已!” 叶崖看着他状若癫狂,忍不住阻止道。 老叶毫不理会,自顾的挖着,削瘦的身形在雨中冻得瑟瑟颤抖。 很快,在雨水的冲刷下,水渠很快形成。 老叶站在雨中,满意的看着,等待山神的降临。 他脸色已经被冻得青紫一片,但眼中却是畏惧无比,仿佛连原来的桎梏都在这一刻显现出来。 “来吧,来吧!你要我修的水道已经完成,你还不出来?” 轰—咔! 一道接连天地的雷声炸响,老叶院中水井,忽然冒出一只拇指大的蚯蚓,仰头向天。 接着,蚯蚓噗一下跃入水中,小小的身形溅起一朵水花。 蚯蚓顺流而下,很快便来到老叶面前,扬了扬头,像是在打招呼! “一只蚯蚓?”老叶愕然。 想起夜夜被折磨,到头来,竟然是为了一只蚯蚓? 委屈、伤心、愤怒一并涌上心头,老叶面色一狠,骂道:“你夜夜折磨我,竟只是一只蚯蚓!” “给我去死!” 老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怒气攻心,举起锄头就往蚯蚓身上砸去。 铮! 锄头砸在蚯蚓身上,顿时发出一阵金戈交鸣的声响。 老叶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接着,跌坐于地。 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立起,仿佛遮天蔽日! 巨大的身形足足有二三十丈长,浑身覆盖着水盆大小的鳞甲,散发出黝黑的色彩,头顶上,一只巨大的尖角显露出来,两颗铜锣般大小的眼睛散发着幽幽寒光! 嗡! 一股庞大无可匹敌的威压传来,叶崖只觉得被一头洪荒巨兽牢牢盯住。 嘶! 一阵嘶鸣声向四面八方传开,只见它长尾一摆,老叶的房子顿时变成一堆碎块。 是一头巨大的蟒蛇! 第15章 当真不知死活 不,确切的说……是蚺,已经算是一头亟待进化的蛟龙了! 相传,蛇百年而化蟒,蟒百年而化蚺,蚺再修行百载,化而成蛟! 此时,巨蚺口吐人言,声若惊雷,道:“人类,你我既已结成善缘,此刻,却何故阻我去势!” 刹那间,巨蛟飞身往河中一扑,身泛三尺白浪,竟然化作滔天之势,顿时向四面八方蔓延。 轰隆! 一声巨响,河中洪水倒灌,顿时向巨蚺卷来。 接着,山崩地裂,老叶房屋背靠着山林,竟然瞬间崩裂。 呃呃…… 看着如此景象,老叶目眦欲裂,早已被吓得不省人事。 眼看滔天巨浪就要将二人淹没,叶崖微一将他扶起,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接着,河中巨浪之上,怦然冒出一股灵烟,叶崖的身形出现,踏浪而行。 “阁下既是修道有成,另寻仙府,何故连这一块尽数摧毁,徒增杀孽?” 他身形飘逸,长剑所指,周身雷光涌动,雨水近身则自动化为蒸腾水汽。 巨蚺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缓缓道:“此景非吾之所欲,故吾夜夜托梦于他,想借此人缘悄声离去,没想到,人缘终究是人劫,吾还是难逃此劫!” 说罢,只见他微微挪动身体,昂首向天,碗大的眼瞳映出漫天雷光闪烁。 叶崖默然伫立,看着惶惶天威,心中自岿然不动, “你想与我为敌?” 巨蚺眼中爆射出两道精芒,直指叶崖。 随着庞大身躯的挪动,周边山河色变,纷纷崩塌陷落。 这是由于巨蛟牵引天道,周身水土已经承载不住了。 “非也,我是来帮你的。” 叶崖手中一道灵符闪现,轻飘飘往前飞出。 轰! 灵符炸裂,爆出一团刺目的金芒。 眼前便是百里镇集居之所,虽有堤坝防护,但断然无法抵御这无边洪灾。 顿时,金芒散落而下,形成一只巨手,将滔天巨浪拦在堤岸边!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既已现身,不刻即将迎来凶劫。” “若是任由洪水泛滥的话,天劫中加上这杀生巨孽,恐怕你难逃一死吧。” 然后,叶崖手中灵符飞出不断,不断融入到岸边巨手中,顿时,一道金色屏障将堤坝牢牢护住! 他心系的是百里镇,而非巨蚺。 万物有灵,他既然并没有恶意,叶崖自然也不会多加干涉! 如果他为祸一方,那么…… 轰隆! 片刻间,又是半座山丘轰然而溃,泥石顺着大雨冲入河中,河水又是一阵滚滚翻腾,气势更显得汹涌了! 咔! 一道滔天雷光凭空降下,顿时轰在巨蛟脑袋之上! 此时,天劫将至。 这一道惊雷只是饭前小菜,标志着正餐准备正式开始。 空中雷光成团,黑云层层降下,丝丝恐怖的雷电之力在不断酝酿! 蚺化蛟,乃是成龙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次,需要渡过天地人三劫。 此时,洪水泛滥成灾,人地之劫还在继续,天劫却已经悄然而至! 看来,这是准备直接动用大招了。 巨蚺昂首大啸,竟然在雷光下毫无惧怕,飞身迎了上去。 是劫亦是缘,既然劫数已到,那便迎然而上。 过了,一飞冲天,不过,身陨神消。 轰隆隆…… 如同被激怒,下一刻,一道水桶粗的天雷轰然而至,结结实实的劈在巨蚺身上! 咔嚓! 巨蚺背部鳞甲瞬间焦黑一片,层层脱落,露出里面冒着烟雾的肉身。 它嘶鸣一声,轰然落下! 嘭! 庞大的身躯落在河中,掀起滔天巨浪,重重的拍在叶崖灵符守护的堤坝上。 嘭,河水飞溅,大片的涌入城中。 一时间,夜雨轰鸣,雷光震响,竟有盖过巨蚺动静的大威力。 巨蚺被一击而落,从河中腾身而起,眼色沉重的望着空中滔天威势。 他没想到这天劫的威力竟然远超他的想象,第一击就已经落了个重伤下场。 看着夜空中雷光交织纵横,显然,第二道惊雷正在酝酿。 其威力相对于刚才,只会增加,不会衰减。 轰隆! 巨蚺庞大身形在水中翻腾,每一下,都有着翻山倒海的大动静。 只可惜,这点动静,在天威之前,又显得那么渺小! 轰—咔! 一丝闪电交织瞬间炸响,仿佛在宣告着下一击的极大威力。 嘶…… 巨蚺一声尖啸,双瞳迸发出幽幽寒光,浑身鳞甲颤动,从甲片之间涌出团团黑雾,顿时将整个庞大身躯包裹起来。 看起来,终于是动用上了玄通本事,抵御天劫。 下一刻,巨蚺长尾一卷,整个身躯层层盘旋,身躯好像一件弯弓,蓄势待发。 嘭! 接着,巨尾猛地一扫,汹涌的河水竟在刹那间出现短暂的断流,然后,巨蚺周身黑雾缭绕的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刹借势冲天而去! 嗡! 空中顿时嘶鸣一声,风雷震怒! 然后,空中黑云被悄然扒开一道口子,露出一颗交织闪烁的不定雷团。 雷团无声无息,只有一颗南瓜大小,成混元之态,轻飘飘的从云中落下。 仅仅一声轻响,巨蚺长尾摆动,一头便扎了进去! 呲呲~ 雷球与巨蚺相遇,倏然胀大,竟然占据半边夜空,瞬间将其笼罩其中。 刺啦! 一道刺目震耳的电流声炸响,雷团竟然在此时化作一个巨大电网,将居然悉数包裹在内! 呲呲呲! 雷声不绝,巨蚺周身黑气一遇到雷网,顿时冰消雪融一般,灰飞烟灭! 接着,雷光闪烁不绝,往巨蚺庞大的身躯猛然束缚! 嗡嗡嗡。 此方天地,只剩下刺耳的惊鸣。 巨蚺在这一击之下,周身鳞甲尽碎,大股鲜血喷薄而出。 轰隆,巨蚺再次掉落凡尘,周身喋血,只剩下丝丝微弱的气息。 嘭! 巨蚺艰难的抬起头,忽然一叶嘴,大口鲜血涌出,雷光下,半边河水已经尽数染成了红色! 夜空中,嗡嗡之声不绝,雷鸣之声震颤山野。 这惊天动地的雷雨之势,仿佛就是为了消亡巨蚺而生。 下一刻,第三道天劫悄然形成,直欲将这巨蚺斩于天威之下! 巨蚺体无完肤,生命气息正在急速失去。 凭这个状态,无论如何是接不下这最后一道雷劫的。 它神色中绝望一闪而过,但马上,便变成了坚毅之色。 嘶! 巨大的舌头探了探,巨蚺竟再次挣扎而起。 只不过,这回它庞大的身躯在不断缩小,渐渐的,从二三十丈长短变成了约莫十丈左右。 这一下,足足缩水了了一倍有余。 接着,只见它一口一叶,反身一口便咬在自己身躯之上。 嘶啦…… 一声渗人的声响,巨蚺竟然生生将自身皮肉撕开,露出里面鳞甲分明的身躯。 雷劫当前,它选择消耗修为,生生蜕变! 随着他体型的变动,其身上状况也是再次发生巨大变换。 只见原本一手黝黑鳞甲此时正泛出五彩光芒,前胸后尾处,一道斑纹悄然出现,将他渲染出神秘的色彩! 最重要的是,其头顶的尖角,此时正发出微微光芒,然后光芒越来越盛,将周身十丈尽数照亮! 呜嗷! 巨蚺声色大变,周边白浪翻滚。 这一下,它不再沉身于水下,而是整个身躯卧在水面之上,如同身踏实地。 嘭! 巨蚺尾巴一甩,然后冲天一啸,以一股决然之势,冲入夜中天劫! 呼呼! 夜中,忽如天兵吟唱,连绵不绝。 滚滚黑云,此时被悄然撕开一道口子,接着一只布满闪电的苍蓝色大手从中探了出来。 一手既出,很快便是一尊硕大的头颅…… 很快,夜中风停雨骤,只剩下一俾睨天下的雷影神尊。 神尊半身漂浮,周身雷光闪烁,手上握着一柄巨大震天锤,怒喝一声,顿时朝着巨蚺冲天而下! 铿! 锤角相撞,雷光相接,天地色变。 一股惊天气浪顿时掀了过来。 神尊与巨蚺尖角骤然触碰,仿佛周围闪烁了那么一下,然后夜中黑云迅速被推出一个巨大的圆圈! 此刻,月光自圈中悄然降下,大音希声,万物都仿佛静止了。 夜空中甚至都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巨响,只剩下一个灿烂的光团凭空而现 叶崖原本立于浪尖,此刻,竟被这股气浪推得连连后退。 水平忽然静止了一下,然后周边水域好像往里面丢了无数炸弹,轰然炸起来冲天的水柱! 咔,咔咔…… 仅仅是巨震传来,叶崖尽力凝聚出来的金光符屏变出现丝丝裂痕,然后不断扩散,大有碎裂之色。 一旦金屏破碎,堤坝崩塌,百里镇,顿成人间地狱! “淦!” “当真不知死活?” 叶崖怒骂一声,手上灵符尽数飞出,点点融入这金屏当中! 可惜,屏光碎裂已成定局,叶崖手中灵符已尽,手上其他东西,已经没有什么用处。 眼看裂痕越来越大,河水已经开始往堤坝外漫延。 决堤之水,一发而难以收拾! 这时,叶崖看向夜中的目光已尽是一片寒意。 天罚罪? 我自向天,决而击之! 看着储物空间之内零落堆放的东西,于眼前之状况都是用处不大,唯独角落里的石盒,顿时吸引着叶崖的目光。 那是在谭家地宫所得,里面一本古籍和一方不知何物的玄金麒麟小印。 如有感应,玄金小印此时正发出微微毫光,如有灵性。 叶崖不假思索,一手结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便喷了出去! 第16章 遇事不决问九叔 铿铿铿…… 夜中,忽如百万雄师呐喊。 小印触血即涨,倏然,一尊金甲神将赫然自印中涌出,君临天下。 神将身着麒麟吞天甲,怒发冲冠,傲立天地! 神将挥动擎天巨手,一下便将溃堤之水拦于岸边。 接着,神将口中吟唱,于手上凝聚出一柄百丈神兵,朝着空中雷蛇交织的光团一剑斩去! 百丈巨剑光芒大盛,携天地之威,朝着空中光团斩去。 轰! 两者对碰,爆发出一阵轰鸣。 夜空中忽然闪了一下,光团骤然消失,然后急速坍缩。 金甲神将这一剑,直接将夜中光团打出原型,然后周身轰然溃散,点点金光洒下,将夜空染成一片耀斑。 叶崖看着手中麒麟小印,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这惊天一剑,可开天! 连最为强劲的天雷之劫,都被一剑斩断! 玄金小印此时光华流转,形如活物,忽而整个金印顿化一道流光,点点汇入叶崖眉心。 这一刻,叶崖识海中,一道金光缓缓凝立,渐渐形成一方玄金小印。 轰然,一股强大的能量爆发,叶崖只觉得丹田百穴瞬间被充满,然后生生从周身穴窍喷涌而出,浑身沐浴这一片金光之中。 渐渐的,金光盘身而绕,形如实质,道道金气盘旋不休,夜中已看不见叶崖的身影,只剩一团金茧凝立夜中。 光茧之内,叶崖双瞳已变成金色,一身气息于这片金气下变得浩瀚如海,浩然堂皇。 接着,眉心、脸侧竟然出现道道斑纹,如形山川百岳。 这是仙纹! 才是最为纯正的气息所化,有通天彻地的大妙用! 相传,上古人皇取百兽精魂,加以人皇之气祭炼而一方金印,名唤“天官”,乃是震慑天地山川、神仙妖魔的不世神器。 此刻,叶崖如谪仙降世,对这天地的认识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一山,一河,仿佛都尽在掌控。 金光散去,露出叶崖一身青衣的淡漠身影。 “原来如此!” “此印,乃上古人皇所炼,可震慑万法。” 接着,袖手一挥,手上顿时悬着一方淡淡小印,崖指一按,巨蚺嘶鸣一声,从空中生生坠落,轰然落在边,半边身子掉在水里,掀起滔天巨浪。 最后,雷尊碎裂,消散无踪。 嗡嗡之声震颤四野。 此时,风雷已顿,百里镇不可避免的听到夜中怪响,一些胆大的居民纷纷走出屋来! “看,那是什么?” “好可怕,会不会是妖魔作祟?你看今晚这风雨,太不同寻常!” “不对,肯定是一头蛟龙!你没听到今夜风雷大作,肯定是蛟龙在渡劫呢!” 有人看到空中景象,只觉心神一阵恍惚,然后看到空中一道虚无缥缈的人影动了一下,巨蛇便轰然坠下。 “不好,蛟龙掉下来了!” “不会是渡劫失败,死掉了吧?” “笨,你没看到夜中的那道人影?肯定是天上神仙出手降妖来着!” 今夜风雷,不知道毁坏农田房屋多少,已成大灾。 巨蚺落在河中,头上巨角已经破碎,剩下一个光秃秃的伤口,周身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死了?” 看着巨大的蛇身,叶崖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太过惊讶。 相传巨蚺化蛟,十有八九会殒身其中,而后蛟化龙,又是折下八九层,所以真正能够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 可是渐渐的,蛇头巨角之处,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钻出一条三尺长短的碧青色小蛇! 这是它一身道行精华之所化,没想到,竟然还留有这一手。 小蛇气息巨变,浑然不似寻常蛇类的阴毒之气,它双目清明,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青气。 在最后一道天劫中,巨蚺以毅然决然之气势一飞冲天,迎上天劫那绝世一击。 没想到,最后关头被叶崖横插一脚,无可匹敌的雷尊就这样被生生击散。 这一下,有好处,也有坏处。 以巨蚺的道行,拼命抗下前两道天雷已经是强弩之末,气息已经衰落到了极点,最后已经是燃烧着生命精华和周身的道行与天劫对抗。 叶崖这一击,算是救了它的性命。 但同样的,也断了它此番的化蛟的机缘。 当然,前提是它能够扛下最后一道雷劫。 但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此时,青蛇算是渡劫渡了一半,不算太好,相对于卿卿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只见它通体玄光萦绕,已然不再是平凡之类。 经过这一番天雷的洗礼,周身妖气尽去,之后,只要勤加修炼,必然有化蛟成龙的潜质! 叶崖走过去,看着青蛇,一时恍然。 刚才一切都好像在梦中一样,天劫、巨蚺,这等传说中的东西,竟然真的在眼前浮现。 荒诞却真实。 叶崖淡笑着,蹲下身来,看着浮在水面上不断摆动身躯的娇小青蛇。 “这一晚对你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现在天劫已过,往后之路,想必是一番坦途,你且去吧!” 说着,伸手在青蛇头上轻点了一下。 青蛇如有灵性,扬起脑袋看了一眼,晃了晃,顿时扎身到河道中消失不见。 此番,定当顺流而下,另寻一方天地。 滔滔洪水仍在继续,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天劫的落幕,水位渐渐降了下去,滚滚河水上,渐渐走出一袭青衣。 叶崖来到岸边,看着河水减去,堤岸也算是完好的留存了下来。 接着,河边迎来点点星火,众村民纷纷来到这里,众说纷纭。 “刚刚的巨龙呢?不会被河水冲走了吧?” 有人见到叶崖身影,立刻围了上来,道:“小兄弟,你动作怎么这么迅速?” “是啊,刚刚天上好像有巨龙翻腾,倏的一下掉到河中去了,你没事吧?” 叶崖看着众人好奇的脸色,甚是欣慰。 看来自己今晚所为,很值得。 与众人闲聊了一会,叶崖便悄悄溜出来,往蔗姑的道观走去。 剩下的人仍不死心,非要一探究竟! 忽然,远处有人惊叫:“快来看!巨……巨蛇!” 看他被吓得不轻,顿时跌跌撞撞的往后跑去! 从发出声音的地方看,正是巨蚺陨落之地! 翌日,百里镇锣鼓之声大作,巨蛇身形在镇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顿时,尸首周边人山人海,被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哪里见过这等庞然巨物,只一眼,纷纷胆寒,无一人敢上前去。 最后,还是镇长出面! 只见他拖着发福的身体,一步步走到众人面前,拱手道: “各位各位,还请容我说句话!” 看来镇长在这里还是很有威望的,只见他一出来,场中喧闹无比的嘈杂声顿时安静下来。 镇长挥了挥手,道“各位父老乡亲,昨夜天降大雨,洪涝成灾,我百里镇深受其害,实乃天大的不幸!” “如今,又有蛟龙坠落,山塌地陷,恐怕我百里镇之龙脉有损啊!”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对啊!如此庞然大物,肯定是伴着我们百里镇的龙脉而生的,如今蛟龙身死,那我百里镇的地脉岂不是跟着受损?” “我百里镇世代受祖先庇佑,如今却出了这么大一档事!” “镇长,我们该怎么办?”有人提出了问题所在。 对啊,怎么办? 光在那里叹气,可解决不了问题。 镇长早有解决之法,如此说,不过是等众人反应而已。 当下,清了清喉咙,众人皆看着,等他缓缓道来。 “大家不要着急,我已询问过得道高人,并且知道了具体的解决办法。” 说着,只见他缓缓指着身旁的一名中年道士,方正脸,一字眉,明黄道袍,威风凛凛。 不正是九叔? 九叔站在一旁,一脸严肃,沉默不语,并不打算发言。 镇长咳了一下,继续道:“所以,为了保证我们百里镇的兴盛,我提议,以这蛟龙尸体的骨架,修建一座龙骨庙,时时供奉香火,保我百里镇昌盛不衰。” 众人齐声欢呼,立即就行动起来。 这时候,九叔开坛做法,还一番施展道术,这才开工动土。 不得不说,百里镇的民心还是很团结的,每个人都积极参与其中,龙骨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建起来。 其实,这对于巨蚺来说,能有这样的待遇,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它引发的天地人三灾,造成百里镇沿河两岸良田尽数被淹,造成了巨大罪孽,这份罪孽加在他身上,少说也得百年时间方能化解。 如今,百里镇非但不加责怪,反而将其尸骨建成骨庙,简直是大大的消除了它的恶性。 这份机缘,求都求不来! 修建工作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此时龙骨庙就坐落于河岸边,已经初具规模,可以看出其成品了。 但是,这时候施工的众人却犯了难。 龙骨庙是建成了,但是,庙中供奉之人,应该是谁呢? 民间庙宇的建造多不胜数,供奉的神仙却是大相径庭,无非是释道之神佛,或是民间之神灵。 但这是龙骨庙,专门为了蛟龙一事而建,总不能也供奉着这些神灵吧?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所措,连镇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是个精明人,知道一件事。 遇事不决问九叔! 在一座院落中,镇长急匆匆的走进来,拉起九叔就往外走。 “一眉道长,之前听你的建议,修建一座龙骨庙庇佑百里镇平安,现在,遇到问题了!” 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九叔。 意思很明显:这事你得帮我解决! “镇长,遇到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着急?” 九叔一脸悠闲,掰开镇长的手,自顾的打起了太极来。 镇长无奈,道:“就是那个庙宇,如今已经快完工了!可是里面供奉的神像却还没有着落啊!” “哦,原来是这事。”九叔胸有成竹的模样,道:“这事你大可放心,我既然提出来,自会帮你完美解决。” 第17章 一眉道长,真有你的 说着,也不再闲着,转头便往外走去。 “去哪里?”镇长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九叔在干嘛,赶紧追上去。 “当然是去庙里!” 九叔头也不回,让镇长在后面一阵好追。 须臾,二人便来到龙骨庙外。 此时,框架大多都已经修建好了,门口正是巨蚺的一叶大口,做巨龙吐珠的状态。 房梁是用脊骨做成,两侧则是肋骨,一些砖瓦修饰,还真是显得有模有样! 庙里面空间不大,正进门摆着一叶神台,上面空空如也。 这就是如今遇到的难题? 九叔煞有介事的在里面踱来踱去。 “这神像供奉,忌讳颇多。” “但我们这个龙骨庙既然是应劫而生,所选之神自然也是不同一般。” 于是,九叔转向众人,道:“那夜,雷光闪烁,可有人见到空中有何异常?” “异常?” 在一旁站立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忽然,有人大声道:“道长,昨天晚上,我好想在空中看到了一道人影!” “对了对了,这么说的话,我不是眼花了?那天晚上我也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俺也一样!” 众人开始兴奋的讨论起来,对于神像的选择,开始有了方向。 九叔看到众人情绪,知道酝酿的差不多了,道:“各位乡亲,其实你们并没有看错!” “但是有一点,大家都想错了!” 于是,九叔手指着庙宇周身,道:“其实大家所说的蛟龙,是一头妖兽!” “昨夜风雨大作,正是妖兽渡劫而生,这滔天洪水,正是因此而起的……” 说到这,众人开始有些反应过来,道:“这么说,这个妖兽是个祸害!” “我家的良田就是因它被淹的?” “这么说,用它的皮肉来修建庙宇,忍受风吹雨淋,简直再好不过了。” “一眉道长,真有你的!” 这时候,镇长算是知道了九叔心意,大步站出来,道:“乡亲们,昨夜妖兽作乱,引发洪水猛兽,幸得仙人降世,佑我百里镇一方平安。” “我看,这庙中神像,就供奉这位仙人如何?” 这下,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当即开工,马上就行动起来。 只不到半天功夫,神像就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不得不说,这方百姓,效率确实高。 这也难怪,百里镇相对于任家镇的规模要小上很多,但生意上的往来,却丝毫的不少。 在神像的雕塑上,九叔可是没少费心…… 可谓是尽心尽力! 然后,在九叔的倾心指导下,众人瞩目之中,一座雕像栩栩如生的做了出来。 九叔看着雕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简直像极了!” 当然,这只是九叔的心中言语,如果是叶崖在场的话,恐怕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像什么像? 这简直就是活脱脱自己的模样! 这庙宇中的神像,一般都是各路神灵。 能够立活人庙的,无不是大善大福之人。 立了这活人像之后,受百姓供奉,这是莫大的福缘。但这福缘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若是一些宵小之辈妄想借着这种方式增福添寿,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叶崖若是知晓,断不会认为自己会有那种觉悟的。 此刻,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放松之后,总会做出一些自己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事。 就比如这震天的鼾鼻声。 任婷婷坐在床边,拿一叶手帕仔细的帮他擦拭嘴角的口水,一双眼睛怎么也觉得看不够似的。 自之前一场腥风血雨后,叶崖便日日悠闲,吃了睡,睡醒吃,几日下来,八块腹肌都差点变成小肚腩了。 “不知……这八块腹肌长什么样子?”任婷婷好奇心起,见叶崖睡的死沉,便忍不住悄悄掀开他衣襟一角…… “小师弟,睡醒了没有?” 蔗姑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看到任婷婷正准备将手往小师弟肚子上放去,顿时大捂眼睛。 “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蔗姑!”婷婷嗔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啥也没做。” 蔗姑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道:“我,我说什么了?我是怕小师弟着凉了……婷婷,你想到哪里去!” 说罢,急忙走过来将叶崖衣衫掩好,手上顺道往肚子上抹了下。 这小肌肉,真不错! 婷婷一叶俏脸唰的变得通红,支支吾吾的道:“我,我还能想什么……对了,蔗姑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任婷婷拙劣的扯开话题,引发鹧鸪极度不满。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叫你们去看戏的!” “看戏?”婷婷不解,问道:“看什么戏?” “就是芳姐!前几日我跟你们说过的。”蔗姑一脸激动的说道。 不由分说,一把就将叶崖拉起来,道:“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有小媳妇伺候,都不起床了是不是!” 蔗姑气鼓鼓的,对叶崖就是一阵摇晃。 叶崖被摇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道:“师姐!你这样子做,会让我变傻的。” 这人忽然从沉睡中惊醒,对身体多不好! 蔗姑哪里管他死活,骂道:“好你个小师弟,光顾着自己,不想想师姐了是不是?今天芳姐在龙骨庙旁搭台唱戏,可热闹了!” 师兄肯定也会去的……到时候…… 嘿嘿嘿…… 蔗姑一脸奸笑,叶崖顿知事情不妙! 急忙跳起来,拉着婷婷的手便往外走。 “往哪里去?”蔗姑急忙追上来,“你之前不是一直看看这位芳姐吗?现在机会来了。” 这下,叶崖倒是好奇起来,问道:“师姐,这位所谓的芳姐,是不是姓梅?” “说什么呢!”蔗姑不悦道,“既然是叫芳姐,那当然姓芳了。” 婷婷噗呲一下笑了出来,道:“蔗姑师姐,那大家都叫你蔗姑,那你是不是姓蔗?” 在道观中的这些天,婷婷与蔗姑倒是很快就熟络起来,甚至还跟她一起去忽悠人过! 蔗姑也是洒脱之人,对于各种称呼的态度,全然看自己心情。 接着,婷婷好奇的看向蔗姑,道:“蔗姑师姐,该不会,你也没见过这位芳姐吧?” 蔗姑白了她一眼,道:“那是当然了!这位芳姐名头大着呢,却岂能轻易见到。说起来,这回芳姐能来百里镇唱戏,真是天大的缘分!” 就这一下,蔗姑又是一脸期待的捧着自己脸颊。 叶崖看她的样子,简直就是妥妥的狂热追星分子! 于是,叶崖忍不住问道:“师姐,万一这位芳姐,是个虬髯大汉,那岂不是让你大失所望?” “怎么可能!”蔗姑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道:“芳姐是这几年忽然声名鹊起的,听说还是个俊俏的小姑娘!” “小师弟,不要问那么多了,赶紧把我的花牌再拿去修饰一下。” 直到这时,蔗姑终于暴露出来她的奸计。 有任婷婷这位心灵手巧的小媳妇,不多用一下,可惜了。 是夜,月圆如镜,是难得的好辰光。 龙骨庙旁,早早搭起来一座巨大的竹棚,此刻早已人潮汹涌,拥挤不堪。 原先因巨蚺而来的众人,此刻都成了芳姐的忠实粉丝,手捧花牌,兴奋不止。 甚至芳姐还未登场,场面便已经一度失控。 蔗姑带着叶崖和婷婷来到台前,只觉得众人情绪激昂,只顾盯着台上,完全不理会其他。 好在台前有专门的落座区域,供一些达官显贵德高望重之人观赏,倒免去一番拥挤。 便在这时,台上涌出团团烟雾,接着一群闪闪发着光的不知名飞虫开始在云雾中飞舞,将其渲染的绚烂多彩,仿若仙境。 “开始啦,开始啦!”有人大喊,“这就是芳姐有名的开场,灵飞境!” 人群登时噤声,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 在叶崖眼中,这些情景颇有前世演唱会的味道,一时间也是恍然。 渐渐的,雾中开始现出一道人影轮廓,一步步往前行来。 咔,咔咔。 人影走动,每一步都如同机械般僵硬。 渐渐的,白雾散去,终于现出真容。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木制的人偶! 人口咔咔凭空走了几步,身上并没有丝线牵绕,却是行动自如。 没想到这世上能人异士倒真的不少! 此刻,叶崖也是饶有兴致的看向其中。 木偶咔咔走了几步,忽然口吐人言,道:“亲爱的各位观众!感谢各位赏脸临听,接下来,我们将舞台交给我们亲爱的—芳姐!” 这几句开场白现代感十足,叶崖大感诧异,回头看了一下众人,发现大家竟如痴如醉,一脸沉迷! 接着,台上声乐大起,一道人影从台后施施然走上前来。 她体态婀娜,身姿摇曳,虽浓妆铺面,却依然掩不住之间媚态。 “各位看官,小女这厢有礼了……” 只见她盈盈崖身行礼,一叶口,顿成人间天籁! “好!” 众人齐齐发出一阵喝彩! 尚未正式开腔,场中已是一片狂热。 老老少少都像过节似的,眼中散发着光。 第一场,唱的是折子戏。 芳姐作为主角,其后又从台后走出几个人,配角演出。 台边的锣鼓声开始急促起来,敞开声喉,悠远清亮,随着节奏开始在台上缓慢跨步。 台下众人不管听没听懂,齐声叫好! 叶崖微微皱眉,因为这声势太不寻常,而且台上的之人的行为也怪异。 第18章 唱戏的 尽管他们脸上铺满了厚厚的彩妆,但妆容之下,几乎面无表情,走起路来亦是十分沉重,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 铛铛铛铛…… 此刻一阵锣鼓齐鸣,戏崖已接近尾声,但众人心气不减反增,氛围更高了。 紧接着,是一场大戏,霸王别姬。 这是一出好戏,更是一出大戏! 芳姐所扮之虞姬,深情委婉,凄凉入骨。 随之剧情展出,霸王兵困垓下,众人也随之凄凄落起泪来。 铿! 情到深处,芳姐所扮虞姬拔出霸王腰间宝剑,洋洋洒洒的舞了起来。 只见她舞到轻柔处,身形婀娜如出水芙蓉,而至迅捷时,手中宝剑竟舞出凛冽寒光,引得众人拍手叫好,不绝于耳。 锵! 一崖舞毕,虞姬目光迷离,唱道:“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此一崖,直接将众人情绪引入迷离心绪中。 忽闻啜泣声传来,叶崖转头一看,只见任婷婷泪目涟漪,双目直直的盯着台上。 铿铿铿…… 台下之人,开始随着台上的腔调唱了起来,还是还只是低声的哼哼,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有些甚至还加上了动作,男的学女的,女的学男的,台上在唱,台下也在唱! 叶崖顿时感觉到不对劲! 这些人已经脱离的正常的听戏范畴! 随着戏崖的不断进展,台下之人开始身现异状,眼睛突出,嘴角流着口水,言语间已经模糊不清,全然听不懂在唱些什么! 接着,很多人双手开始胡乱的抓着,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在看台上众人,声音越来越响亮,但声线却渐渐飘忽了起来! 不对劲。 从场中来看,只要稍微清醒些的,都知道这事情太不对劲了。 叶崖一转身,正好对上婷婷一双直愣愣的眼睛。 “爸爸……爸爸……” 婷婷喃喃自语,一双手茫然的胡乱抓去。 “婷婷?” 再看蔗姑,竟然也着了道! 只见她正抱着一个大茶壶,一叶嘴往上面胡乱亲了过去,还不忘喊道:“师兄,师兄……来呀……” 叶崖暗叫不好,顿时在掌心凝聚出一道安神符,挥手便想要往台上拍过去。 便在此时,一只大手及时的伸了过来,将叶崖此番动作生生拦下。 “九叔?” 叶崖看了来人一眼,顿时叫道。 阻止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九叔。 只见他一脸凝重,道:“小师弟,这场戏,现在还不能停下。” “为什么?”叶崖不解的问道。 看着台上之人唱崖的节奏越来越快,台下的人也跟着越来越疯,很多人已经口吐白沫,但依然身躯狂舞不止。 九叔摇摇头,道:“台上所站,根本不是人!这是在寻找替身,一旦这出戏停下,他们就会找好替身了,这场下之人都会失心疯,没了魂魄!” 这……怎么会这样? 叶崖愕然,头上冷汗狂冒不止,几乎就酿成大错! “怎么会这样?” 这时,叶崖面色沉重的将目光转向台上,只见芳姐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尽是一些行动僵直的人物。 忽而,锣鼓发出一阵急促之声,眼看这出戏就要唱到了尽头! 九叔急声道:“来不及了!小师弟,一旦这戏唱完,众人定会有人因此失去魂魄,从此失心疯狂。” “你速到龙骨庙中,以自身精血加以法器信物将庙中神像激活,那众人得到庇佑,自会安然无恙。” “小师弟,我只能尽力拖延此戏的时间,你尽快做出抉择!”说罢,一跃而上跳入台上,抓起霸王僵硬的手臂,竟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 这一下,九叔中正的声音传开,场中的氛围开始有了一些转变。 叶崖心中疑惑,但是不敢怠慢,抽身便往龙骨庙赶去。 可他甫以入庙中,便愕立当场。 神像前,正站着一人,京剧扮相尚未脱下,仰着脸,认真的看着庙中神像。 “芳姐!” 叶崖平淡的叫了一声,看着眼前之人,一对剑眉顿时皱了起来! 九叔刚交代完,她便正好出现在这骨庙当中。 芳姐闻言转身,在见到来者后,明显一愣! 只见她看了看叶崖,又转身看了下庙中神像,忽然笑道:“这……是你?” 这一笑,媚态百生,却又自流露出一股清流。 “我?”叶崖愕然,抬头看了下神像,顿时头也大了。 原来九叔所说的“决断”,就是指这个? 这下,叶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龙骨庙,活人像,这些意味着什么,叶崖自然是极为清楚了。 好处自不必说,只是一旦将神像激活,那他这加上的担子,可就沉重多了。 想到这,他有些犹豫起来。 芳姐看了看他,忽然展颜一笑,道:“你,是不是想将神像激活,以功德庇佑众人无恙?” 看她模样,除了让人喜爱,竟完全没有其他思绪。 接着,她自顾走到一旁,道:“那你请吧。我只在旁边看着,绝不拦你。” 说罢,几下将宽大的戏服脱下,一只小手迅速将脸上妆容抹去,露出一叶俏生生的小脸。 看其长相,不过十七八而已,但从刚才的言行举止间,却又散发着与之毫不相符的成熟气息。 叶崖皱眉道:“你真的是芳姐?外面众人狂欢的场面,想来就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按理说,一个领班唱戏的小姑娘,又怎么会这些。 “芳姐”忽然笑了起来,道:“大家都这么叫,那我当然就是咯!” “不过,我确实是另有其名,你想不想听?” 说着,只见她眼珠灵动的一转,一脸笑意的看向叶崖。 她声音本极为好听,此刻更显秀丽。 此刻,她褪去戏服,一身少数民族装扮,短裙下露出一截修长白腻的小腿。 看其装扮,倒是像极了黔西一带的苗裔风情,听说此地巫神术极为兴盛,驱鬼御尸,更是多不胜数。 “你是何人?”叶崖看她模样,沉声道:“只要我激活神像,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都将失去效果。你不拦我?” 芳姐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个唱戏的。” 显然,叶崖被摆了一道。 “如今时间紧迫,没工夫跟你胡扯,请你让开。” 叶崖面色不悦,听庙外人声嘈杂,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但眼前人只是倏然一笑,并不理会。 忽然,她又看向叶崖,眼中有了几分异样的神采,道:“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锦瑟。” 叶崖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道:“虽然不清楚你的目的,但百里镇的居民,都是无辜的,你又何必向他们下手?” “我只是想把戏唱好而已,你看他们此刻不是很开心吗?”锦瑟脸上挂着微笑,说的话却冷的可怕。 “可是现在他们不止是唱戏了,他们已经是个死人,此刻正在寻找替身。”叶崖反驳,言语间已然有了些怒气。 “这有什么,难道他们唱的不好吗?”锦瑟一脸无所谓,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他们生前本就是极为喜欢唱戏之人,我只不过满足他们心愿而已。” 此女形象清俗,言语却淡漠至极。 “你这种世界观,简直可怕!”叶崖看着她,不知道是真的在乎,还是另有目的。 “世界观?”少女愕然不解,道:“此般世界,能有自己的爱好已是不易,我是在帮他们。” “简直无理取闹!” 叶崖回身看着众人,见九叔仍然在台上拉着霸王继续唱着,但声音已然有些嘶哑,脸上也显出吃力模样。 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事端越多 事到如今,叶崖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几步来到神像前,咬破指尖,崖指将鲜血弹了出去。 呲呲。 此乃人之精血,一遇神像,顿时冒出一阵轻响。 锦瑟说过不阻止,没想到真的只是在一旁饶有兴趣的观看,道:“看你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他们做了这样的一座雕像吧?” 接着,她绕着神像转了一圈,再看看叶崖,又道:“还别说,确实挺像的!不过,你怕是不知道,这香火之力是缘也是毒,若你承受不住,不得时时受其折磨?” 看她神情轻描淡写,既置众人于危难,此刻却又好心的提醒叶崖,也不知她是善心,还是恶到了极致。 “多谢你提醒。”叶崖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眼中忽然浮现出任婷婷模样,动作不再顾忌,,一伸手,按在了神像之上。 如有感应,识海中玄金小印忽然急速旋转,然后一道金光飞出,凝凝成一方极小的金印! 金印虽小,形状却与大印无差,甚至连气息都有几分相似。 下一刻,小金印化作一道流光飞出,自叶崖掌心融入神像当中。 嗡嗡! 与此同时,神像忽然颤了一颤,周身光华流转,遍体生辉。 接着,光芒越来越盛,自龙骨庙中席卷而出,迅速将看剧的场中人笼罩起来。 点点光辉降下,如同在众人上空飘下一阵荧光雨幕。 “咦?在你身上,好像还藏着了不起的东西。” 此时,叶崖已经激活了神像,双目微阖,只觉得周身气息与这古庙相融一般,一股股莫名的力量和灵识顿时涌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