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乾坤刀》 第一回:孤雪难鸣 天下熙熙我营营,堪有红颜慰生平。情多郁郁谁知命,梦尽喃喃是伊名。 风翻故事商量雪,水似年华不肯冰。一夜霜天寻北斗,赋到璇玑第几星。 茫茫白雪,苍苍薄雾将西域的十里峡谷,映衬成了一片天,呼啸的寒风夹杂着盔甲的摩擦声震耳欲聋。李军的数十万大军依次排开,阵列进行。 行至隘口,军队突然停了! 那是一个长满胡子的中年男人!消瘦的身体和漫天的白雪融在一起,破旧的麻布将他的身体紧紧裹住。一只手紧握横刀,身体微曲,似是要做冲刺的动作。 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而隘口间的城楼上,绑着的则是他允诺一生的女人。 她叫胡一雪,是一名异族女子。认识他时二人便是在南周城的酒馆。女人卖酒,男人吃酒。只可惜浓香的酒气,盖不住满城的污浊气。那是悍匪横行的南周城,连官家都不愿出面的地方,此刻正被他接管。 他叫沈万千,是南周城天机营的一位有名的巡街,因为得罪了当朝红人夏侯离的大长子,而被流放到了西域。女人丢了孩子,男人发誓要帮她找回来。男人刚出生,父母便被朝廷的李军杀害了,女人的丈夫也是。不仅要找回孩子,更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女人身上遍布刀痕,脸上的淤青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凌厉。散乱的头发和破碎的布衣虽不能隐藏女人姣好的身体,但微弱的意识却早已冲淡了身体的机能。她本能的睁开眼,一双眸子清澈动人。她想去看那个男人,却因为长时间充血,眼睛不自觉又闭了起来。 女人微启红唇,淡淡只说了两个字。 快走! 城楼上时不时传来士兵的讥笑和李军将领的挑逗,传入女人的耳朵,不堪入耳。 士兵们一字排开,弓箭手分散在城楼的两处,其余十万大军皆在隘口内埋伏,只待城楼中央的将领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便会倾巢出动! 城楼中央这个身披铠甲的壮汉叫“樊霸”!是一个狂妄的男人,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女人!除了打仗还是女人! 沈万千记得这个人!因为自己的父母便是被这个腌臜货给杀的!沈万千不敢看,也不敢想!他紧闭双目,单手提刀,颤颤巍巍的朝城楼走去。士兵们已经有耐不住的想要放箭,但都被樊霸给拦下了。 樊霸最知道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在他的眼里,狩猎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他认为只有猎物进了全套,一片片的被削肉挖骨,才是人生最大乐趣。 “你要是再走慢点,这个女人就会因你而死!”这个男人,在城楼上肆意的笑着,猖狂写满了他的脸颊。 “不不不,从现在起,你每走一次,我就从她身上割一刀!”男人又开始肆意的笑着,仿佛在参加世界上最盛大的宴会。 男人停住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血滴顺着刀柄淌在地面。 一滴 一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胡一雪是怎么上去的城楼。周围的景物虚拟而又真实,压得他透不过气。 雪下的更大了,苍白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刀尖,消失在了寒风里。 “进退两难了?看看,这就是一个侠客该做的事情吗?”樊霸掏出背后的盘蛇龙刀,“跟你爹娘一样,都是该杀的东西!” 樊霸朝女人的脸上轻啐了口,女人扭过头去恶狠狠的盯着男人!清澈的眸子瞬间充满了血。 嘴唇早已虚弱无力,却还是开口“我就是死!也要化作厉鬼弄死你~” 后面几声已然无力,竟变成了出来的哈气。 樊霸更兴奋了,“嘿嘿嘿,兄弟们,这娘们说要弄死我!”说罢拿起刀柄轻拍胡一雪的脸颊,“那你给哥哥们看看呗,你要怎么弄死我呀~” 樊霸耳语。 “哎,我跟你说过吧!你只要跪下来,给哥哥们磕个响头,哥哥就不杀她!”樊霸仰着头,鼻孔朝着沈万千,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 “不然,哥哥们可有的是办法让她很听话呢!”樊霸的盘龙斧,在女人的身体上肆意游走,转而说到。 沈万千拿起弯刀朝自己的手臂划下去,“你放了他,我割~” “哎呀,好啊!那从现在起你每走一步,你就割一下,等你走到这里,我就放了她怎么样?”樊霸大叫着鼓掌。 男人一路走,一路淌血 “给我快一点,听见了没?!”樊霸紧咬牙齿,恶狠狠的撕烂了胡一雪身上的衣服。瞬间,上半身手臂半遮掩的裸漏在了外面! 别管我,快走啊! 胡一雪又一次在心里默念。 “不行,你太慢了!”行至隘口百丈处,樊霸扔出宝刀,直插沈万千的右臂。 刀尖顺着手臂,挫骨而出,鲜血仍在止不住的流淌,一股钻心的疼,更是直扑沈万千的心头。 刀尖许是带毒,不一会沈万千便断掉了一只手臂。 还有三丈! 沈万千早已不管这些个疼痛,他现在只想找个机会快点杀掉樊霸这个畜生。一边走,心中一边默念,很快便来到了城楼下。 沈万千系好右臂,打算止住流淌的血迹。向后望去,茫茫大雪里,一条鲜红的血迹早已拖长了数里。 沈万千甩开宝刀,瞄准樊霸的头部“快把他给我放了!” 樊霸无奈的摇摇头,一挥手,天空中瞬间形成一道箭云,棱形木箭犹如下落的火流星,劈里啪啦的坠落下来。 沈万千早知道会这样,甩开宝刀便左右格挡。一边格挡一边突进,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一字。 此时的沈万千,好似一条火龙,单手提刀直扎樊霸的心脏。瞬间,城楼隘口,山间峡谷,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老子他么忍你很久了~”沈万千咆哮着一跃而起,掏出酒壶喝一口酒,又扔出宝刀割断了胡一雪的绳子,俯冲向前将胡一雪揽在怀里。 “不好,是一字乾坤刀!兄弟们快撤!快撤~”樊霸大惊失色,早已没了当初威风模样。 士兵们四散奔逃,丢盔弃甲,皆于事无补。数十万李军就这样口吐鲜血,葬送在了西域隘口。 唯独樊霸,趁乱逃了出去,不见踪影。 沈万千还想去追,但怀中的胡一雪早已没了气力,他放下胡一雪,打算找个地方休息。来时的马儿早已不见了,沈万千矗立良久,望着对面消散的浓烟沉默不语。 “你在这呆着,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歇脚的地方。” 胡一雪双目紧闭,努力附和着微微点头。 沈万千步履蹒跚,一步一挪,行至峡谷北侧,依稀可见的枯树枝多了起来。再往前行,便是人烟罕至的村庄。 沈万千见有村子,赶忙上前打探,烧毁的房屋上冒着青烟,兵戈、人群,交错着倒在地上,远处传来的乌鸦声证明这里已经没有生存的迹象了。 他蹒跚着步子,找了一家似是酒馆的草屋,推门进去。房上还冒着青烟,定是刚遭完战火,不知这里有无取暖的东西? 沈万千关下木窗,四处寻觅,阴冷的寒气从破败的木门传来。狭小的厅堂内摆放着几张积满灰尘的木桌,似是有些破旧,上面还有摔碎的瓷碗。沈万千点上一盏账台的炉火,关好门便去找胡一雪了。 等把一雪接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回到刚才的去处,沈万千左右张望,却怎么也见不到胡一雪的身影。再三确认来时的路线,沈万千顺着地上的血迹仔细张望。 这么大的雪,胡一雪能走去哪里?她身子本来就弱,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看不见的,莫不是刚才的村子里那帮走掉的官匪贼人。可这么大的雪,便是有马前行,也多少能踩出印记。 啊! 一生女人的惨叫拉回了沈万千的思绪,沈万千眼前一黑,这不正是朝北峡谷那个方向吗,那里有一片杉林,刚才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 循着声音,沈万千来到杉林内部。杉林的对面是一条溪流,胡一雪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水袋子灌水。 见是沈万千,胡一雪歉意的笑着“想着想着打点水,又让你担担心了不是~”说罢又咳了两声。 沈万千苦笑着扶起胡一雪“这么冷的天,你这样跑,万一遇见什么贼人?我可没胳膊再给你折了~” “折子上有云独臂大侠,怎么,你不会让我做个残废的大侠吧~” “行了,我刚才找个一个村子,约莫是可以取暖,我扶你咱们过去!” 胡一雪微点点头,二人蹒跚着朝村子走去。 径直来到草屋,沈万千找了附近的一把柴火,用刀磨酒点燃,屋里瞬间暖和起来。 拿着胡一雪灌来的水,沈万千将水袋子一端放在刀鞘,吊起来上在火上烤。 “来,喝水!”沈万千将烤好的水袋子递给胡一雪,顺势又从身上扯下块破布给胡一雪披上。 胡一雪抿了一口水,脸色顿时好看起来。 “你看你为了我胳膊却这么做不值得!我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敷上吧。”胡一雪撂下水袋,起身就要往门口走。 “等你歇好了,咱们就赶紧出发了,天黑之前尽量赶到有人家的地方。这次流放本就是为了躲避朝廷耳目,现在可好,连累着你也受委屈。”沈万千笑笑,闭口不提胳膊的事。 “这帮畜生就是罪有应得这次来本就是我自愿为我夫君报仇,还有我那失踪失踪的闺女。跟你无关!”胡一雪叹了口气,双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我们快走吧我看这里的人烟还未散去兴许要是再有附近的贼匪可就麻烦了~”胡一雪咳嗽着站起来。 驾~ 正欲出门,由远及近传来一队战马声,二人警觉,赶紧灭了火,不自觉把大门紧闭起来。 来的应是附近的悍匪,七七八八的男女皆手扛双刀,朝着村子搜索起来。 二人用布将浓烟遮住,朝附近的账台躲起来。 只听得哐当一声,其中一位模样俊硕的壮汉信步走来。腰上别着一把碧血宝剑,推门就朝屋内张望。 壮汉警觉的拿鼻子嗅嗅“屋里竟然有明火?敢问是哪位好汉,出来会会~” 胡一雪抽刀想出去结果了这厮,被沈万千摇头拦住。 壮汉交了几个兄弟“好汉要是不答话,那别怪兄弟几个不客气了!” 壮汉与其余几人左右交接,众人点点头,甩开刀,朝屋内搜索起来。 行至账台,壮汉愣住了。 沈万千也愣住了~ “这是亡魂阁的人?” 第二回:南周酒馆 南周城地处南镇最繁华的街段,大小商铺络绎不绝,一条南周河贯穿其中,将硕大的南周城一分为二。向南便是层叠的麦田,一条小径直扎城内,来往的侠士络绎不绝。 南周城常年归夏侯家管。其中夏侯离是当朝有名的大商贾。因其头脑灵活,手底下经营的赌坊、茶庄、酒楼皆赚了不少钱。尤其是每年不少往朝廷供税,深得朝廷欢心。 奈何这南周城繁华的背后,却是朋党勾结,朝政霍乱,悍匪当街横行,内朝置之不理。朝廷最重要的心腹“李军”,更是带头强抢民女。尤其以夏侯家大公子“夏侯非夜”为首,经常喝酒闹事,与李军统领樊霸勾结。 为平民心,朝廷只得安插眼线,名曰“天机营”。为的就是顶替内朝府衙,专管南周城大小事务。但南周百姓心里都清楚,这种形同虚设的机构,与内朝无甚区别。常有良家女子当街被掳走,只是出门添置粮食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有报官的百姓,皆被打的落花流水,更有甚者被添莫须有的罪名株连九族。造成了南周城百年不变的污浊气息! 南周城以夏侯家的“酒楼”为中心,向外延伸至赌坊、茶楼,还有夏侯家最出名的“吹雪阁”。南州城常年落雪,因雪落阁顶,经久不化,故而名曰“吹雪阁”。 吹雪阁是南周最大的风月场所,常有良妇裙钗被当街掳走,便来到吹雪阁做事。 城西南挨着城门口有棵海棠树,树旁还有一二层酒馆,名曰“醉春楼”。开酒馆的是一名西域女子,皮肤黝黑,一双眸子清澈动人。这个女人叫胡一雪,为了给亡夫和失踪的女儿报仇,独身来到南周城这污浊之地。 醉春楼最出名的酒,便是这冰酿。原是由葡萄制成的冰酿入口甘醇,回味无穷。也就导致南周城大部分人爱来此处喝酒。两座酒楼,孰好孰坏,大家心里都清楚。 这天正是化雪,南周城空气格外清冽。沈万千好似喝了甜酒,照例在街上闲逛。自打沈万千的父母被害后,他便逃离了朝廷的控制,四处流浪,替人做杀手生意。一手交钱,一手杀人,凭着祖传的乾坤刀,过着饥一日饱一日的生活。 “他妈的,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沈万千在城中闲逛无事,便来醉春楼喝酒。有附近来做交易的悍匪,沈万千便无趣的瞧着他们。 谁知一声刺耳的叫骂声,传入了沈万千的耳朵。 沈万千在靠窗户的位置,循声朝账台望去。老板娘正忙不迭的给客人送酒,一个满脸麻子的富家公子,带着一群喽啰过来。公子堵住胡一雪的路,一边推搡一边叫骂。 “我爹说这几天酒楼没什么人!好啊,原来是被你这臭娘们给拐走了!”公子骂骂咧咧的,露出满嘴的龅牙。 很是不堪~ 沈万千认得这个人,他叫夏侯非夜。是夏侯家有名的大长子,自此前来,定是又闲不住生了哪门子坏主意,来欺负老板娘。 “不想喝酒就给我出去~”胡一雪根本不理他,眼睛一斜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哎,我说弟兄们!我夏侯非夜在南周城混这么久,还没有哪个娘们敢这么对个哥哥我?!”夏侯非夜身子一横,双手搭在了账台“妹妹你要这样,那哥哥我可得好好教教你了!” 说罢,同几个兄弟将老板娘围城一圈。 “哎?今天你要是不跟老子道歉,你这破酒馆就别想要了!”夏侯非夜很是嚣张,说完便在胡一雪身上胡乱摸索。 南周城的人见到这种场面的多了,多半遇到这种事的,都识趣的离开了。 除了沈万千。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这客人都被你弄跑了!酒钱你赔吗?”胡一雪恶语相向。 “我赔你妈~!”说完,夏侯非夜朝胡一雪脸上便开始扇巴掌,不一会脸上就多出一道红印,“小的们给我砸!” 说完便张罗身后的混混,开始对店铺袭击。桌上的酒罐,厅内的木桌,乒乒乓乓皆被砸的粉碎。 “住手啊,你们!快住手啊~”胡一雪一边捂脸阻拦,一边去推夏侯非夜。 夏侯非夜淫笑着,一把揽住胡一雪“来,陪哥哥看看!看看你这” 夏侯非夜一扭脸,看到了正在喝酒的沈万千。 “嘿!大家都撤了,你小子怎么还不走?”夏侯非夜靠近沈万千的桌子,一把抢走了沈万千的酒壶,“再不走,等爷一脚给你请出去吗?” 沈万千最不爽这种流氓了,抄起酒壶往夏侯非夜眼睛里泼酒。 “唉呀,我的眼睛!”夏侯非夜双眼被浓酒侵袭,疼的直流泪。 身后的小混混看见了,伸手便来打沈万千,沈万千抽出弯刀,一双寒光掠过,混混们大惊失色,都跑出店外,四散奔逃。 “哎,你们怎么走了?等等老子我!”说完,夏侯非夜夜捂着眼睛追了出去。 胡一雪噗呲一笑,转身便去收拾屋内的杂物。 “这种人我见多了,来一个打一个~”沈万千一边吐槽,一边同胡一雪收拾杂物。 “钱给你放桌上了,老板娘,记得收~!”收拾完毕,不待老板娘道谢,沈万千便溜达着朝城中央走去。 城中央的木榜前,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沈万千生平最爱的就是凑热闹,也赶忙跟过去瞧,一时间不小心撞倒了一位少女,怀中的铜铸小物件散落一地。 少女披头散发,抹了把脸上的灰,收拾好物件,又嘟囔着站起来“走路不能小心点吗?” 等沈万千再抬眼时,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万千绕开人群,向里望去,一张硕大的皇榜紧贴其中。 现招天机营巡街一名,武功好,身法快,处理南周城大小事务,赏银面议。 众人看到皇榜皆摇摇头,有这心没这胆,夏侯家这么大一块肥肉,谁要是惹上他,下辈子可就别活了。 嗞啦~ 沈万千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一把撕掉了皇榜。 “嘶,这男的不是刚才在醉春楼胖揍夏侯非夜的那个人吗?” “是吗?这下可真玩大了!” “唉,也不知是哪来的,等着看夏侯家怎么报复他吧!” 众人议论纷纷,摇头长叹。 沈万千不慌不忙的朝内衙走去,行至半路,被一伙官差模样的人拦住去路。官差四五成群,在众人的目光里将沈万千围成一圈。 “就是你小子?”官差掏出砍刀,对着沈万千。“快!跟我们走一趟吧~”官差嘲笑着说到。 “看,我说什么,遭报应了吧!”一位卖菜的大婶摇头道。 说罢,沈万千又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被押送至内衙。 大厅之上,判官正襟危坐,四周小吏各站两排。厅上一块烫金的牌匾,周围是雕纹的桃木柱子,厅内椅子七七八八斜摆着。厅内一片肃静,很是威严。 沈万千左顾右盼,却被身后的小吏一把踹在了地上,手中的皇榜也不自觉地溜了出来。 判官一看皇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哆嗦着胡子指着沈万千。 “今天晌午在醉春楼犯了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沈万千疑惑“大人你可要明察啊,小的只是在酒楼喝酒,便是那夏侯公子过来骚扰我!小的属实冤枉!” 冤枉? 判官一招手“将胡一雪带上厅前!看你冤不冤枉~” 沈万千惊诧着扭头,胡一雪在众人的推搡中被带了进来。沈万千不解的看着胡一雪,胡一雪却是连头也不回。 大厅两侧是布帘遮住的内室,夏侯非夜帘后出来,手拿羽扇,未闻其声,先见其人。 “错不了,李大人!就是这俩人聚众斗殴,男人砸了女人的酒馆,还往我脸上泼酒,你看我的眼睛”说着,睁开通红的双眼,指给判官看。 判官轻咳两声“你们有何辩解?” “大人,您身为朝廷判官,滋当是明察秋毫,我南周百姓向来也是敬您三分。如今您要听夏侯公子满口胡言,百姓心中怎能平愤?”胡一雪也跪在地上,双手作揖,振振有词。 判官清清嗓子“证据确凿,受害人也在这,你们竟还想狡辩?” “如若不是夏侯公子动手欺辱人家姑娘,我又怎会出手伤人?”沈万千附和。 不打你那是给你脸了,你特么怎么还喘上了? 沈万千想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夏侯非夜,夏侯非夜被吓的后怕,往后躲开了。 “好吧,那让老板娘给我磕头道个歉,这事就算扯平了!”夏侯非夜不甘示弱,非要恶人先告状。 胡一雪震怒“凭什么要我道歉?明明是他先出手砸我的店铺!” 夏侯非夜避开沈万千,走到胡一雪身边耳语“妹妹你就道个歉,这事就算了!不然以后你的酒馆还怎么在南周城开下去?毕竟找到你女儿,才是最重要的目的是吧~” 胡一雪听到女儿,心头一震,红着眼便下去磕头。 “哈哈哈,好妹妹,既然她都道歉了,那我就原谅她了!要不你来我府上给我做丫鬟,我夏侯家保证此类事情不再发生!”夏侯非夜摇摇扇子,淫笑的看着胡一雪。 夏侯非夜放肆的笑着,胡一雪只得无奈的磕头,边红着眼,边磕头。无奈、愤怒,复杂的心情仿佛打翻在心里的调味料,胡一雪知道自己来南周城的目的。 为了给亡夫和女儿报仇,她不得不隐忍,在南周城开酒馆这么久了,恶人贼匪见过无数,像这种情况,自己只能隐忍。 沈万千双拳紧握,青筋暴怒,他恨不得现在就结果了夏侯非夜。但他知道自己在南周城的目的,做杀手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找出杀害父母的真凶才是要紧的事。 沈万千一怔,掏出皇榜拍在判官桌上“从明天起,我便来这里打杂赎罪,正好你们这里缺人,怎么样?” 沈万千知道此刻正是打入朝廷内部最好的时机,胡一雪这么做定是有自己的不甘,如果他能加入内衙,既能帮助自己,也能帮助胡一雪。 判官朝夏侯非夜望去,夏侯非夜满意的点点头。 “好啊,那就依夏侯公子的意思,夏侯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就算了!都散了散了~”判官一摆手,径自退朝下去。 一夜无事。 胡一雪独自坐在酒馆里哭了一夜~ 沈万千坐在酒馆窗前喝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南周城还没有人流活动的迹象,沈万千便早早的来到内衙报道。迈入厅堂时,正是辰时,沈万千四下打探,判官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刚从后院出来。 “打杂的已经有人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巡街!”判官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给沈万千今天的任务。 “巡街?好啊!有什么任务吗今天!” 判官一屁股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又打了一个哈欠“没有任务,你就出去转,有需要帮忙的自会找你!” 沈万千点点头,将判官给的令牌,别在腰上,就出门巡街去了。 行至城中央,一伙士兵拉着一个女孩走来。女孩推搡着呼喊,百姓分列两边议论纷纷,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这娘们偷东西,赶紧给她拉到府衙法办了!”士兵们讥笑的推着女孩。 披头散发,满脸灰尘,沈万千一眼便认出了女孩,正是昨天揭皇榜时撞倒的那个女孩。 “不好!”沈万千心中暗道不妙,便径自跟了上去。 第三回:夜入黑市 是夜,南周城电闪雷鸣,霎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附近的商贩和行走的路人,一时间慌张起来,纷纷找地方躲雨。 此刻的南周黑市,注定不是平凡的一晚。 南州黑市,地处南周城的东南,与南周城的“醉春楼”遥遥相对,此地无官府管辖,经常有悍匪流寇江湖侠士出没于此。大家来南周城黑市都只有一个目的----献宝。 南州黑市最有名的南州赌坊,便在黑市的正中央。开赌坊的老板叫囚老,为人洒脱自在,是夏侯家下属的仆人。赌坊不大,上下二层,楼下放置几张赌桌,常有客人在此饮酒作乐,楼上便是包间,常有悍匪在此交易。 沈万千以为官府的人推着女孩是要报官,哪成想跟着女孩径直来到了南州赌坊。一伙骑马的悍匪在门口等待,见官府的人来,四下交接后,众人便推着女孩上了二楼。 “真是奇怪,常听闻南周城有良妇裙钗被掳走,想必定是夏侯家干的。可官府的人为什么也要插手,更何况是一个孩子?!”沈万千收起乾坤刀,掏出一吊赌钱,在二楼四下盘旋。 打算听到点消息。 两位官差同两个悍匪一同进了二楼最右侧的屋子,沈万千便斜靠在楼梯,看人赌钱。 南周城的南周黑市是南周城最奇特的地方,因聚集了各类人士,故而衍生出了不少美食、美酒和好听的折子。天亮可算好,尤其一到夜里,整个南周黑市便是南周城最热闹的地方。觥筹交错,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即使是下雨天,也阻挡不了黑市一派的热闹景象。 “小伙子,你不来赌两把?”囚老笑眯眯的朝沈万千走来,见沈万千在发呆,便给沈万千递了一壶茶。 “好啊~正好没事来赌两把!”沈万千瞅一眼包间,见众人一时半会出不来,便朝囚老点点头,去楼下开了一张桌。 大厅内烟雾弥漫,骰子声叫喊声连成一片。有正襟危坐数银子的,有斜跨一只脚搭在座子上的,有上下摇晃骰子盒,还有七八个赌徒围成圈,挤在一起。沈万千找个机会,趁机加入进去。 “怎么玩?”沈万千一回头,问着旁边的赌客。 “猜大小,一次五十!上不封顶~”赌客振振有词。 “好啊!那就猜大,我全押~”沈万千把手里的一袋银子往桌上一撒,说到。 囚老笑吟吟道“痛快,还有人跟注吗?” 赌客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心里直犯痒,便也都匆忙跟了注。 囚老边摇骰子,口中还念念有词~ 沈万千朝楼上望去,看众人是否从包间里出来。一回头,屋内的官差和悍匪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沈万千暗叫不妙,丢下银子,飞身便冲出门去。不待赌客们反应,淋着雨,顺着马儿的嘶喊声,沈万千便来到了南周的码头。 南州码头漆黑一片,湖面的波光顺着潮气混合,雾气升腾,一眼望不到边。为首的是个头戴发髻的壮汉,身形壮硕异于常人。 码头一亩四方地成品字型态势,渡口摆放着几条乌篷船和零星的木箱。沈万千躲在木箱后面,听着众人交谈。 “货到了,你们自己看!”官差一同悍匪将小女孩朝壮汉推出去。 沈万千这才注意到女孩已经被迷昏,手脚反绑起来,眼和嘴也被蒙上了布匹。 “很好!价格已经商量妥了?”官差盘问。 壮汉怒斥“我们万福镖局做事,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这买卖要是不做,你们大可以把人再领走!” 转头又说“这可是亡魂阁的大单子,丢了人你们这辈子可就完了~” 二位官差点头,收好银子转身离去,正欲迈步,壮汉伙同二位贼匪掏出双刀,瞬间抹了脖子。 咔嚓~ 只见寒光闪过,手起刀落处,二位官差直接人头落地。 沈万千惊呼,不成想身旁的箱子被碰倒。壮汉贼匪一同回头,看向倒下的木箱。 壮汉点头示意便带着女孩跳上了乌篷船,头也不回的走了。悍匪二人扛起双刀,便朝沈万千走来。 “不知是哪位哥哥这么闲,下雨的天气还出来闲逛~”说着,二人越走越近。 沈万千抽出弯刀,只待悍匪靠近便一击毙命。 雨越下越大,天空不自觉的打了响雷,雨水混合着青草的香气,慢慢浸染了血腥的气息,悍匪讥笑着靠近倒下的木箱。 “这箱子不会无缘无故倒的,藏不住就出来吧!” 嗯? 没有人! 悍匪面面相觑,手中的刀都停住了。 “敢在我南周城欺负女娃,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悍匪循声再回头,沈万千早已绕到二人的身后,寒光凛冽,一道血柱扑射开来,沈万千手起刀落,二人皆倒地身亡。 沈万千来不及细想,随便找了一艘乌篷船,也顺着踪迹追了过去。 再往深处去,便是一座岛,离南周的码头约莫不远处,行至地势开阔,一座烟雾缠绕的塔楼映入沈万千眼帘。四周都是停靠的船舶,唯有沈万千的乌篷船越发沉重,行走困难。 沈万千无奈,只得弃船游泳过去,却也不敢发出声响,只怕被附近的人听住动静。静步行至塔前,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沈万千驻足倾听,却好似刀割一般,头疼不止。沈万千惊诧的掏出乾坤刀,打算与对过的人酣战一番。 莫不是被人发现了踪迹,沈万千心想。 堵住耳朵,沈万千拨开迷雾四下寻找。果然,阁楼上竟坐一抚琴少女。 这个是,魔音吹雪琴?沈万千大惊!父亲生前本就是朝廷护刀使,大小神兵皆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大叔来我们亡魂阁,不知有何贵干?”琴女边抚琴边询问。 “鄙人天机营巡街,沈万千!今日来此,便是来巡一位姑娘!”沈万千掏出令牌。 “这南周城的姑娘可多了,不知你要寻得是哪一位?”琴女咂舌。 正说话间,壮汉推着女孩从阁内出来“兄弟莫不是寻得这位女娃?” 沈万千点头“昨儿我见过这位姑娘,只是在黑市附近干些营生,你们为何要把她抓去?” “哈哈,笑话?!这女娃偷盗江湖法器,拿来卖钱!这种偷盗的女娃,就应该受罚~”壮汉仰头道。 “你要是这么说,那便看我这刀答不答应了?!”沈万千说着,提刀便来与壮汉扭打。壮汉也迈开步子,信步出拳,拳拳到肉武的是虎虎生风。每出一寸拳,空气中的雨水变混成水球,推将出去。沈万千惊诧这眼前壮汉的神力,一个蛟龙翻身,双手持刀,朝壮汉的心脏突来。 琴女坐不住了,也循声抚琴,似是在干扰沈万千的行踪轨迹。突然,雨水混合着琴声变成阵阵透明的刀割,直扎沈万千的每一道身体。沈万千只得一边退步,一边用刀格挡。暗夜的闪雷映照在每个人的脸庞,雨水混合着血水顺着刀尖淌了下来。 沈万千自知对方的势力,心道自己一人便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抽好弯刀,跳上乌篷船,速速离去。 庆幸女娃最好没事~ 必须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万千心想,便返回南周城打算报官。 “胡闹~!”一阵案牍声惊醒了,淋雨沉睡的沈万千。 醒来时,已是在公堂之上。判官一面数落自己,一面气的胡子都发抖“我不知道你小子昨天去哪了?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正常巡逻时间你能不能给我老实点!” “小人确是执行公务去了~便是那一伙伪装成官兵的贼匪,将一女娃卖到了黑市!”沈万千双拳作揖。 “这种破事,南周不知道每天发生多少件!你管得过来吗?”判官怒斥着又拍案牍,吓得沈万千心头一惊。 他到不是怕判官,只是自己该是为了父母的死因隐忍下去,还是为了正义突破黑暗,沈万千不解。 “还有,昨天醉春楼烧了一夜的大火!本来归你管的,现在好了,人也找不见,你说怎么办?朝廷怪罪下来,你担着吗?” 醉春楼着火了? 沈万千顾不得身上的雨水和伤痛,抽好乾坤刀朝着醉春楼的方向走去。 醉春楼烧了一夜的大火才被扑灭,待沈万千赶到时,浓密的烟雾早已浸染了整个空气,让本就压抑的南周城,更是没了往日的生机。沈万千呆呆的矗立在原地,有围观的百姓和商贩,还有进进出出查探案情的官差,所有人都在议论到底是谁放的火。 “可恶,不知道老板娘怎样了?”沈万千一边想,一边询问附近的官兵。 官兵们都摇摇头。 沈万千又四下询问附近的百姓,唯独一位长相似青面书生的人开口道: [这可真是惨无人道啊,我昨儿随朋友过来,饮酒作赋,就在楼上。只听闻楼下大厅有吵闹的声音。不下去还好,一瞧,便是又有从黑市来的悍匪在此做交易!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啊,就这么给出了。唉,一边是一道像镖师一样的壮汉,还有一边是白袍的老头。壮汉我认识啊,正是万福镖局的“楚夜”模样俊硕,善使拳头,专拿一把碧血乾坤剑。这个人在我们南周,那也是出了名的作恶!经常走镖一些官府禁品,却也不得官府管教,毕竟买主通常跟夏侯家的人有联系。 那个老头就更不是好东西了!是吹雪阁的阁主“尹初年”,善用各种香粉迷药,也是伙同夏侯家经常打劫良妇,来吹雪阁营生。吹雪阁面子上是什么地方,里子上是什么地方,大家心里都清楚。二人此次交易,定是绑了某个大户家的孩童,来交易! 后来二人因为价格问题发生了争执!扭打起来。老板娘是个西域人,看着就心善。好心劝阻不成,竟被尹初年一把火烧了这酒馆。想必也是夏侯家,早有预谋吧!] “哎?你不是那天在酒馆打了夏侯非夜那个男的吗?你呀,还是跑吧,别再招惹夏侯家了,这次火烧酒楼,下次还不一定干出什么事呢!” 听着书生一连气讲完昨天晚上的故事,沈万千震惊了,更多的是愤怒。不待犹豫,沈万千又四下寻找起胡一雪。 “这为小哥,看见老板娘去了哪里吗?”沈万千询问。 “唉,听说被官差拉去问话了,也不知怎么,老板娘哭的可伤心了~”书生连连叹气“这么心善的姑娘,就不该来这种地方~” 沈万千听闻,扭头回去找了判官。 “放火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老板娘人在哪里?”沈万千一进门,便朝判官质问。 判官有一搭无一搭的回话“查出来便是了,问老板娘干什么?” “听人说老板娘被带去问话了?”沈万千问。 “哼,她放火烧了酒楼,为什么不能问话,难不成等着这种恶毒的女人,一把火烧了南周城不成?”判官讥笑。 “人在哪?”沈万千怒斥。 判官激动的跳起来“怎么?你想造反?!” “沈万千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收留你做的巡街,你现在以下犯上,我可以也把你关进去信吗?” 沈万千抽出乾坤刀,一步步靠近判官“呵~以下犯上~” 判官吓得脖子渗出密豆般的汗珠,连连后退,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势,竟不自觉的撞到了墙上。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以下犯上~”沈万千不想隐忍了,他怒了,彻底怒了。 如果只凭隐忍,就能查清父母的死因,那父母当初就不会死了。 “哎,知道吗?”沈万千拿着刀尖在判官脖子上游走“我爹娘当初怎么死的,就是因为你们这群狗官欺上瞒下,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我父亲为朝廷效命,忠心不二,是朝廷有名的护刀使,天下多种神兵利器皆出自他手。我母亲更是家妻良妇,在家相夫教子,你们竟然怀疑他们想要谋逆?”沈万千怒目圆睁。 “本来我是想给你个面子,来这做官,想着调查我双亲的死因!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沈万千怒斥。 判官更慌了“来人!来人啊,内衙杀人啦~”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去。 第四回:血溅酒楼 下了一夜雨的南周城,此刻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泥土的气息混合着街边的叫卖,让人忘却这是当初那个污浊的南周城。 四方的酒楼上布满了血痕,窗户、地面、桌椅、账台,甚至是酒窖。到处都是血腥的痕迹,整个酒楼显得毫无生机,与外界祥和的景象对比鲜明。酒楼唤名“千里醉”,便是夏侯家开在成中央,最大的那个酒楼。 沈万千手提乾坤刀,一步一步的朝酒楼二层走去。四周的账房、小二和吃酒的食客,皆被吓得不轻,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愤怒成这样,不仅是在南周城,在整个南国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这样。 沈万千怒目圆睁,紧握刀柄,披头散发,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倒翻在地上的酒坛与血水融为一体,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血水,让前来查案的官差都向后退了一步。周围有路过的百姓,也都干呕着跑开。二楼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在等着沈万千。 夏侯非夜! 沈万千踱步朝夏侯非夜走来。此时的夏侯非夜,早已因为恐惧,而倒在地上。 夏侯非夜一边后退,一边求饶“好哥哥,我求你饶了我吧!这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嗯?”沈万千松松脖子,蹲下身子冲着夏侯非夜问道“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啊,是是尹初年那老头干的!”夏侯非夜连连摆手。 “人在哪?” “在在吹雪阁!对,城东的吹雪阁!” 沈万千抄起侍卫的刀,一把插在夏侯非夜跟前“你夏侯家要是再敢惹事,我见一次,杀一次~” 夏侯非夜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频频点头附和沈万千。 沈万千从二楼翻窗而出,避开官员,信步来到吹雪阁,吹雪阁前寂静清冷,大门紧闭,不见尹初年的身影。 阁顶坐一琴女,羽衣白发,腰环细柳,模样虽不清楚,但沈万千一眼便认出了女人。 “大叔你怎么又来了,吹雪阁今天不接客了!”琴女探头道。 “尹初年你认识吗?” 女子抚琴,淡淡道“找我们阁主作甚?” “你们阁主最近干的什么勾当,你不知道吗?他跟黑市的人做交易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烧别人的酒馆~”沈万千质问。 “呦,一个酒馆而已,这南周城这么乱,每天砸坏的店铺不知多少家了!怎么,那酒馆你家开的吗?赔你银子便是了~”琴女道。 沈万千抽出弯刀“你这女子怎这般无理,说出你们阁主的下落,不然连你们吹雪阁一并血溅~” “又想打架?那姐姐就陪你玩玩好了!”琴女左右拨弦,声声入耳。沈万千抄起宝刀,直扎琴女心脏。琴女一个飞身,跳下阁来,接着又是一招“魔音吹雪曲”,单手拨弄起来。 沈万千记得这个声音,此女便是昨夜在亡魂阁遇见的琴女。自是吹雪阁的琴女,又去亡魂阁作甚。莫不是这吹雪阁与亡魂阁有什么交集? 雨后的南周城,烈日当头,二人酣战直至日头西斜,围观的路人纷纷离去,才肯停手。 “小伙子,听说是你要找老夫?”沈万千一回头,一白胡子老者笑吟吟的看着沈万千。老者身披布衣,发如盘蛇,信步朝沈万千走来。 “来,我们里面坐,里面聊!”老者伸手作揖,行事作风并不像众人口中提到的那样。 看样子他就是尹初年了! 沈万千怎会吃这套,抄起带血的弯刀便与老者打来。老者不急不慌,反手一掌将沈万千推出几米外。沈万千终不敌手,心中暗叫不妙,不一会,嘴角便鲜血直流。沈万千调整内息,止住血,恶狠狠的向尹初年看去。 “武功不全靠刀法,想杀我,你再等等吧!”老者又笑吟吟的朝沈万千招呼,便随琴女进了阁内。 沈万千蹒跚着从地上跃起,自己曾经杀人无数,没想到却遭了这一道。此刻,他发誓,一定要练成绝世武功,给爹娘一个交代。沈万千在众人的注视下,踉跄的走向客栈。 “就是这个男人,非要多管闲事,现在成这样了!” “就是,连同那卖酒的姑娘也跟着着了道,你说说!自己不行,还拉别人下水~” 围观的百姓又议论纷纷~ 天机营的地牢,阴暗潮湿,湿漉漉的恶臭,夹杂着青苔的气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胡一雪被莫须有的罪名,正关在大牢里。沈万千二话没说,杀了判官,便朝大牢内部走去。沈万千找到胡一雪时,人已经昏迷不醒了。潮湿的环境让本就疲惫的胡一雪,更加虚弱无力。 她蜷缩着身子,露出从未有过的表情,狰狞的打摆子。 沈万千将胡一雪从天机营的大牢救出来,给胡一雪披上衣服,便将她带去了南周城的客栈安歇。 这是之前的事~ 此刻,他想先去找胡一雪,做接下来的打算。 南周城到处是沈万千的告示,沈万千卸下背后的草笠,戴在头上,只为掩人耳目。压低身姿,抹干净刀刃,沈万千在客栈的门口驻足良久。 等等~ 约莫是平常的客栈,为什么会有血腥气? 糟了! 沈万千暗道不妙,双脚踹门便往里进。店内的桌椅凌乱不堪,似是有战斗过的痕迹,老板趴在账台,鲜血流满了地面。 沈万千径直上了二楼的包间,直扎胡一雪的房间。 果然~ 不大的四方厅内,床榻,铜镜,衣橱到处是血渍。正对包间的窗户也是半敞开的。沈万千来到窗前向下望,客栈的正对过便是夏侯府。自己杀人时谨小慎微,从未出过错,今日恐怕是着急了,怎会忘了这一茬。 从二楼扶窗而下,沈万千快步从客栈赶往了夏候府。身上疼痛的撕裂感,让沈万千不得不停下来。望着远处的夏候府,沈万千挪布走去。 夏候府内,上下家丁皆罚跪于内院。夏侯家别院甚大,众家丁跪于祠堂前,夏侯离怒气冲冲的站在众人面前,挥舞着鞭子。 “说你们什么好!哼,让你们盯着少爷,你看看你们~少爷生性顽劣这是常事,你们做下人的督促着点不行吗?夜儿要是有三长两短的,你们也歇着吧~” 说罢,手中的皮鞭朝地面挥去。 “爹~”夏侯非夜满身带血醉醺醺的拎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夏侯离一转头,便看到醉醺醺的夏侯非夜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女人就安稳的靠着夏侯非夜,仿佛失了神,双目紧闭,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 “你看你又给我闯祸!说,这又是哪家的女子?” “这这就是城西开酒馆那那娘们,敢惹哥哥我,今天我就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夏侯非夜摇头晃脑的拎着女人去了内室。 “我倒要看看,是谁需要长记性~!”夏侯离循声望去,一个手持弯刀的男人斜倚在内院的回廊,内室朝回廊遥遥相对,男人恶狠狠的盯着夏侯离。 跪在地上的家丁们都慌了,不住的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络腮长胡,披头散发,头戴草笠,身披蓑衣,腰胯酒壶。脸色因为寒气入体,冰冷的像一只恶魔。 此人正是沈万千! 沈万千发红着眼,甩开弯刀,踉跄的朝夏侯离飞奔来。 夏侯离见躲闪不及,抄起内院的红木椅就要挡脸,沈万千停住了,刀尖离夏侯离的脸约莫半寸。 夏侯离紧张的发抖,但因为是一家之主,只能强装镇定“好汉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好说!让你儿子把那个女人放了~”沈万千逼问。 夏侯离频频点头,踹门就朝夏侯非夜的屋子里走。进入屋门的那一刻,夏侯离惊呆了,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微闭着眼躺在床上不停打摆子,夏侯非夜晃晃悠悠站在一旁,景象异常龌龊。 家丁们看到,都捂上脸,向后退步。 沈万千千一眼便认出了胡一雪。 掏出弯刀,沈万千朝夏侯非夜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这已经是第二次警告了,管好你儿子,不要再让我碰见他!”说罢,背起胡一雪,夺门而去。 看来这南周城是没有办法再呆下去了,沈万千心想,不如先去南周城的黑市找家客栈,天黑乘船,再商量接下来的去处。 黑市不远处便有一家二层的客栈,沈万千蹒跚着进去,要了一壶酒,将胡一雪安置在包间便下楼坐在大厅喝酒。 哐! 一锭银子放在账台! “今天晚上谁问你,就当我们没来过~”沈万千对小二说。 小二点头附和,转身又去后厨拿了一壶酒。再回来之时,手里早已藏好了宝刀。 “兄弟们,出来吧~!”小二撕开脸上的面具顿时化形成一老者,老者须发皆白,手拿宝刀。不一会,门外一伙悍匪七七八八破窗而入,把沈万千围起来。 “朝廷要犯沈万千?不错,这几年朝廷一直传闻沈家护刀使有一遗孤,父母背叛朝廷,有一独子流亡在外。我本以为天机营的那位只是重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真的!外面到处是缉拿令,想活命的趁早收手吧!”为首的老者震震有词。 “哼~”沈万千冷哼“想不到,江湖闻名的赌坊老板竟然是朝廷的走狗!” 沈万千认出了,这个人是南周赌坊的囚老,前几天刚见过! “亏你还知道!我姓囚的行走江湖这么久,千人千面,手里的七星刀更是快到无人敌手,跟我们走,也跟你爹娘有个交代!”囚老找了张桌子,一屁股坐下,手里的刀,不住的回旋。 “放屁~我爹娘就是被你们这群人给逼死的!”沈万千怒斥。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犬父之下必有犬子~反正跟你父母一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爹娘将朝廷天机营的神兵利器拿与悍匪,必是死罪,你就别给他们袒护了。” “只凭一句空口白话,便想诬陷我爹娘,你们朝廷好歹也讲个证据~证据呢?”沈万千仰头,饮了一口酒。 “老夫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证据~!楼上还有个女人,也给我一并带下来”囚老命令。 身后悍匪,出来二人,欲上楼梯。 “想过我这关,没门~”说罢,沈万千掏出乾坤刀,横在众人面前。 “啧啧啧,乾坤刀~有点东西,你爹娘也就给你留下这个东西了吧!”囚老说道。 “杀你们,够了!” 众人拉开架势,囚老一挥手,七八悍匪皆手拿宝刀冲了上去。四周的桌椅相互碰撞,狭小的客栈内瞬间满是烟尘。 沈万千一边格挡,一边朝楼上退去,生怕有人乘机掳走胡一雪。 行至二楼,沈万千破罐子破摔,将楼梯劈成两半,上楼的悍匪瞬间跌落下去。 “奶奶的,你小子找死~”悍匪们四仰八叉,起身又飞上了二楼。沈万千不待悍匪靠近,推开门查看胡一雪的情况。 谁成想房间早已多了一名女孩,女孩推开房间内的柜子,似是很熟悉,招呼沈万千背起胡一雪朝女孩招呼的方向走去。 是一个地道! 可这个女孩是谁? 危急关头不容多想,沈万千收好乾坤刀,一把放倒柜子。堵好房门后,背上胡一雪便跟着女孩朝地道内走去。 第五回:道法乾坤 沈万千背着胡一雪跟随女孩,顺着地道朝某一处的光亮走去。行至出口时,眼界顿时豁然开朗。四周竹林茂盛,青山翠水,十里麦田一片飘香,农民插秧好不热闹。 “这是南周城附近的十里道,我们这是出城了!”女孩自顾自介绍着。 不等沈万千回话,女孩又接着讲“这十里道,跟南周城简直是天人两隔!夜晚的南周城虽说灯火通明,但都不如十里道这边一片祥和!” “南周城千百年的规矩便是,只有江湖侠士和富商官兵才能进入!像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如若不是请人打点在城内做生意,根本是没有机会进城的!来这边~”女孩指挥着沈万千绕小路过去。 “你怎么对南周城这么熟悉?”沈万千疑惑。 女孩点点头,带灰的脸颊多了一层红晕“我叫孙冬儿,是这附近的村民,跟我娘在这十里道做农活。因为官府税收高,不得已我便去城里做偷盗的生意!我娘怕危险不让我做,反正我偷的都是大户人家的东西,拿去黑市卖钱又有何妨~” “冬儿~原来你就是上次城内贴皇榜时,遇见的那个女娃!没想到你”沈万千大笑。 女孩领着沈万千进了一家农户“上次那群官兵给我劫走后,我便失了忆昏过去,本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了,等再醒来时已经在船上了!只听那几个镖师说着些什么,便把我推到水里了。我就装死,顺着水偷偷游上了岸。娘~” 女孩说完又朝院子里忙活的农家女招手。 “冬儿,这位是?快屋里坐~”农家女停下手中的活,望着沈万千和胡一雪,不住的朝屋里招呼。 女孩咧开嘴笑道“娘,这便是那天救过我的大哥~,如果不是” 听着女孩二人讲话,沈万千心里隐隐有些疑虑,女孩那天明明昏过去了,为何会记得自己救过她? 不容多想,沈万千放下胡一雪,询问农家女“大娘,咱们村子可有郎中?我这朋友她好像烧的厉害,不住的打摆子~” “哎呀,这我得问问!孩子她舅舅倒是附近有名的中医,就是忙的经常见不到人,这会不知道在不在,我去给你们瞧瞧~冬儿,招呼大哥喝水~”农家女说着挪步走去门外。 农屋不算大,破旧的屋内零星摆着几张木桌,一摊草席铺在地上。孙冬儿倒了两杯水,便和沈万千聊起来。 沈万千给昏迷的胡一雪点两滴水,继续问道“那你可知这个?”沈万千掏出怀中的乾坤刀。 孙冬儿瞬间星星眼“哇,我寻宝偷盗这么多年,竟是第一次见到乾坤刀的真容哎~本以为沈大侠身为护刀使被朝廷陷害,乾坤刀也被隐没,没想到~啧啧啧” 孙冬儿一边抚摸,一边赞叹。 “那你知道这张图是什么意思吗?”沈万千旋转着乾坤刀的刀背,不一会便从里面掏出一张羊皮图纸。 上面是南国的版图,但是零星圈着几个点,但不知是何东西。 “这是我爹娘临走,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不知这些圈起来的地点是何用意~”沈万千询问。 沈万千和孙冬儿还在细细商量,没一会,农家女便带一道袍老头,快步入了家门。 老头嘻嘻哈哈的朝农家女说着什么,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沈万千跟前。 沈万千吓得一口水没咽下去,也慌忙跪下去。 道袍老头先开口“果然!老衲见你印堂发黑,面容苍老,想必是有啥隐疾!只要你喝了俺这瓶神仙水,保证你小子筋骨活络,全身通畅~” 孙冬儿抹了把汗,白了一眼老头。 农家女尴尬的笑笑“错了,他舅,病人在这边”说完农家女指了指草席上的胡一雪。 道袍老头轻咳两声,又跪着朝胡一雪正色道“嗯,这种情况多久了~” “约莫有两天了!”沈万千说着,又朝胡一雪轻点两口水。 老头上前抚脉,不住的摇头“这姑娘应该是受了风寒,倒是不打紧,我这边有两副方子,一会开与你,一同用热水喝下去,便能缓解!” “那真是太感谢他老舅了!”沈万千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不停的道谢跟着老头去取药。 老头的药庄在十里道的中心,以中心向四周麦田延申。行至药庄前,有一不大的农田映入沈万千眼帘。路过时,各种草药味瞬间铺面而来。药庄半面环山,屋内门窗大开很是宽阔。 顺着门厅向主屋内望去,四面都是高至屋顶的药架,一只白毛鹦鹉正忙不迭的四处衔药。 “向外看倒不觉如何,想不到你这药庄内屋竟然这么大。”沈万千四处查看。 老头微点头“这附近的百姓皆是我一人救治,为了存放药草,便拓宽了屋子!” “这只白毛鹦鹉好可爱~!”沈万千头一次像孩子一样,俯身去摸鹦鹉的毛发。 鹦鹉被沈万千碰的丝毫不耐烦“嘎~你才是鹦鹉,你们全家都是鹦鹉~嘎” 沈万千愣住了,觉得自己有点脑抽。 老头见状哈哈大笑“嘿呀,来俺这看病的都以为它是鹦鹉,经常因为说可爱被它骂,人家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这是俺的药童!人家有名字,叫‘白枫’。” 沈万千没见过这种东西,好奇的观察起来。 老头一顿摸索后,将拿来的草药用纸袋子包好,便随沈万千原路回去了。 “沈万千?”老头转身朝沈万千一笑。 “老舅,你知道我的名字?”沈万千诧异。 老头微微点头“当朝有名的护刀使沈傲君便是你的父亲吧,一把乾坤刀传世闻名,怎会不知!只是可惜了,朝廷那帮狗东西~”老头越说越上火,轻咳两声又继续朝前走。 回到家里,饭菜早已上了桌,破旧的木桌上七七八八摆满了瓷碗,香气飘满整个门院。虽说是农家菜,但食不果腹的沈万千,因为几日的奔波,早已饿的心中发了慌。 沈万千照着老头的嘱咐熬了汤药,便同众人一起上桌吃起来。 随便啃了口干粮,沈万千赶忙去喂胡一雪汤药。一口汤药下肚,胡一雪才渐渐有了鼻息。 大家也都急忙上前询问胡一雪的情况。 “我我这是昏迷了多久?”胡一雪微睁开双眼,看向四周。 “从那天我去大牢找到你,已经昏迷两天了,是这位好心的大娘收留了咱们~这个是冬儿,和她老舅。”沈万千指着周围人介绍道。 反复挣扎过后,胡一雪最终是坐了起来“麻烦麻烦大家了~” 大家都笑着摇头。 “姑娘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你昏迷过去的时候,这个老哥可担心你了!”农家女笑着端起一碗粥“来,稍微吃点东西吧~” 胡一雪笑着接过粥,抿了两口“那接下来我们怎么打算?” “给你看~”沈万千说着掏出羊皮纸给胡一雪讲解“刚才我跟冬儿聊过羊皮纸的事情了,我爹娘临走把它藏在了乾坤刀里,定是与他们的死因有某种联系!我想先去这四个地方看看,然后再做打算。” “南周城的亡魂阁,西域的飞雪关,北方的乾坤阁和东方的万鬼城?”胡一雪从小听生母讲过一些部落趣闻,对大陆的地理很感兴趣,这些地方自然是出口成章。 沈万千收好羊皮纸点点头,老舅则在一旁不停磨叨“乾坤阁~” 沈万千又看向胡一雪“你呢,要一起吗?” 胡一雪摇摇头,犹豫起来“我的夫君和女儿还都没有下落,我我不能离开南周城!” 孙冬儿一拍桌子“姐姐你糊涂啊,这南周城是什么地方,你还要在这里?!你到不如跟这位大叔去外面,兴许你夫君和女儿的下落就有眉目了呢!” 众人还要答话,只听外面一群军队模样,约四五个悍匪踹门而入。农家女还没来得及开门,便被踹倒在地。 一声惨叫,农家女倒在地上。 “娘~” 孙冬儿大惊,赶忙去扶倒在地上的农家女“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来我们家抓人!” “把这几个人给我抓走,有反抗的,格杀勿论~”为首的悍匪是个白发老者,气势相当逼人,丝毫不理会孙冬儿。 又是这个囚老,真是阴魂不散,沈万千心想。 囚老将拉扯的众人持刀架住脖子,还没反应的沈万千只得静观其变。胡一雪刚恢复体力,被猛然拉的站不住脚。 “沈万千,哼,我们又见面了~”囚老狂笑着鼓掌。 “把他们几个放了,我自会跟你们回去!”沈万千怒斥。 “不可能~”囚老拼命摇头“如果你要是再跑了,我还怎么给圣上交差!不过” 囚老眼珠一转说道“你要是把图纸交出来,我也许能放他们一命!” 众人僵持不下,有路过的农家都摇摇头纷纷离去,知道是朝廷办事,谁也不敢多逗留。 “哼,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图纸的事!难怪我爹娘的死,你们一直隐瞒,看来对纸上的宝物意有所图~”沈万千道。 “别那么多废话,要么走,要么交出图纸!不然,这些人我现在就杀了他们!”囚老威胁道。 沈万千掏出图纸想要递出去,被农家女一把拦住了。 “大娘你?”沈万千惊诧。 “我老婆子虽然没读过书,但这图纸上一看就是老哥很重视的东西!这老哥既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我老婆子就不能让它落到坏人手里!”说完,脖颈前倾,霎时,一道鲜血喷出,农家女没了力气,瞬间瘫软在地上。 “大娘,不要!”沈万千推开悍匪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娘~”冬儿一把推开身边的悍匪,蹲下身拼命摇晃倒地的农家女。 囚老仰天大笑“沈万千违抗朝廷圣旨,即刻处死~” “给我杀!”囚老大手一挥,四五悍匪一起出刀迎击。 沈万千见势,掏出乾坤刀横在空中朝悍匪横劈,咻的一道寒气顺着便毛孔便透入全身。霎时,天空昏暗飞沙走石,一切皆是虚幻,却又无比真实。囚老见势,飞身出庭院,双手合十,形成一道屏障。 还没等囚老反应,身边四五个悍匪皆鲜血直涌,倒地身亡。 囚老松开手掌,定定神拍手道“一字乾坤刀?哼,果然有几分力道!不过,使出一字乾坤刀的人身体会无比虚弱,想来你也折损了不少功力。老夫今儿先放过你,待我养精蓄锐再抓你不迟~” 说罢,飞身离去。 沈万千心中自知,以囚老的实力现在将他们一网打尽正是时候,定是刚才使出的屏障让囚老也丧失了功力,才断然离去。 恢复好内息,沈万千又踉跄着去看屋内的孙冬儿。 胡一雪和老头不住的在旁边安慰冬儿,冬儿只能边摇晃农家女的身体,边抹眼泪。 沈万千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感受,沉默才是最好的表达。 见农家女没有了鼻息,沈万千扶好孙冬儿,众人一同将农家女埋在了十里道一颗桂花树下。 “娘说了,捡到我的时候是一个寒冬,当时我又冷又饿,娘看我瘦的可怜,便把我带回家拉扯大。娘知道我爱吃桂花糕,但家里穷。娘就偷偷变卖了自己仅有的首饰,给我买了一罐子的桂花糕”孙冬儿瘫坐在桂花树下,喃喃自语。 “可能,这就是命吧!我知道娘喜欢她的首饰,在卖掉的前一晚我还问娘为什么不戴着,要装在盒子里。娘总是笑笑不说话,我便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这几年我屡次潜入南周城,不停偷盗宝器,只为了给娘能买更多首饰,可我又不能拿出来~娘为了给我做好吃的,一定又会拿去卖掉。”说着又摸一把眼泪“本来想着在娘过生辰那天,给娘一个惊喜” 说着掏出怀里精致的小檀木盒,一股脑倒出来,里面七七八八的凤钗玉镯皆散落在桂花树的沙土里。 孙冬儿伸手给埋起来“这样娘就可以每天都戴着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十里道久违的散出了桂花的香气。胡一雪扶起孙冬儿“妹妹我们先躲雨,淋坏了身子,你娘该担心了~” 孙冬儿点点头,跟着众人回到了屋里。月色正浓,沈万千找到屋里一盏油灯,点上,四人围起桌子商量接下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