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在攻略太子》 第一章 暴殄天物 “娘娘,太子殿下今儿会来看您!内监已经来传过话了。” 翠芝喜色外露。 她熟练地从装匣中取了一块水粉,均匀的涂抹在陈南风黝黑的肌肤上,满意道,“娘娘您瞧,气色极好。” 陈南风透过模糊的铜镜依稀瞧见僵尸一样惨白的脸,瞬间无力,“你确定?” “娘娘,您是觉得不够白?自从您中毒后,气色就不太好,要不奴婢再给您加点儿粉?”翠芝试探问道。 陈南风还是觉得自己见识短浅。 凭这副模样还想让太子迷上她?从而放弃杀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南风仔细瞧了瞧原主这张脸,虽然黑还不至于丑,只是这样的妆容就……很惊悚。 她是因为车祸昏迷后穿越到大晋王朝的。 醒来后绑定了穿越剧本系统。 原剧本是大晋太子楚霁登基前太子妃陈楠被太子所杀,导致陈氏一族另立新主叛变,经过数年征战,大晋也随之覆灭。 陈南风的任务就是保持活着,改变太子心意,让太子顺利登基,改变大晋覆灭的结局。 所以陈南风作为穿越者,是大晋存亡的转折点。 原主因为中毒身体虚弱。 一开始,陈南风连起床的都困难,头重脚轻,食难下咽。 用了半个月调理,陈南风才慢慢好了起来,如今能下床自由活动。 原主又黑又瘦,而且根本没有发育。 陈南风的开局很不顺,没有美貌当通行证,更没有健康的身体当本钱。 因此陈南风每日都会适量运动,以便长身体,强化体能。 “你去打盆水来。” 陈南风撸起了袖子,她使出了此生所学,撸了个心机满满的素颜妆。 太子还年轻,她实际比太子长几岁,光凭这点陈南风觉得自己胜算很大。 虽然化个妆不至于迷倒太子,至少也能让他顺眼…… 陈南风左等右等,一直到夜深人静,太子才姗姗来迟。 果然是主角,登场必须是最后。 剧本正式开始—— “太子殿下到!” 内监的声音尖细而冗长,在这静谧的深夜中尤其清晰。 陈南风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才不慌不忙的行了礼。 “起来吧。” 传来的声音虽不大,但是很十分悦耳。 陈南风抬起了头,就见对方着了一身玄青暗纹衣袍,不过是用素色玉冠简单束了发,就衬得面如冠玉,眉目星辰。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电视上那些明星美男,不过真实的古人多了些风骨雅俊之姿。 尤其那双眼睛冷冷的,却很惊艳。 陈南风喉咙一滚,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样的人配原主,就是一朵鲜花那啥! 陈南风忽然对太子产生同情。 她绝不是颜狗,“暴殄天物”这四个字反复在她脑海中来回横跳。 “你今日倒没有出来吓人。” 楚霁站得远,说起话来也冷冷的,带着不真实感。 原主因为长得丑不受太子待见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太子主动看望,陈南风自然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多谢殿下。” 陈南风一秒入戏。 “既然太子妃无事,本宫就走了。”典型的例行公事,点到即止。 原主在楚霁心里无足轻重,对原主没什么感情,更多的是厌恶,想必今日来就是走个过场。 这些都在陈南风意料之中。 “殿下慢走。” 来日方长,陈南风倒不急于一时。 要让一个人接受你,第一步就是不能加深厌恶。 进退有度。 原主越死缠烂打,对方只会越嫌弃,如同草芥。 楚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冷笑。 平白无故的中毒,巧合在谋害皇嗣之后,必是苦肉计! 目的自然是为了平息众人的非议,把谋害皇嗣的事一笔勾销。 这个女人,若不是母后极力向父皇举荐,欲拉拢陈家以及背后的士族来稳固储君的地位,他怎么肯答应! 偏偏她不仅嚣张跋扈,还心狠手辣,趁着他出公差,竟然对府中的张良娣下手折磨,致孩子流产。 还不等他禀明宫中处置她,她竟然先中毒了,这样一来,下毒的嫌疑都到了良娣身上。 阴险! 他今日过来看望,也是母后逼迫,陈家已经听说太子妃中毒之事,很是不满,大有追究的意思…… 陈南风见他负手而立,眼神飘忽不定…… 显然是在发呆。 发呆这件事,做得好,就叫深沉。 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 帝王总是深沉的,尤其要让旁人觉得深不可测,才不敢轻易冒犯。 陈南风轻咳两声,“殿下,臣妾已经备好了洗澡水……” 本以为太子不会来了,刚脱了衣衫准备洗澡,这不怕水凉了,她婉转的提出送客。 “不必了。” 楚霁眸子愈深,一脸抵触。 再不等陈南风多说一句,就打断了她,“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咦?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过了几日,皇后的赏赐下来了。 说是祝贺太子妃和良娣身体康健,一人赏了一支玉如意。 陈南风很明白,皇后当了和事佬。 也是暗戳戳的敲打她与张良娣,从前的事就当没发生。 玉如意很大,通体晶莹剔透。 陈南风笑眯眯的摸了又摸,触手升温……这东西肯定很值钱。 试问谁不爱钱? 有钱就能生存。 “娘娘,奴婢还是把玉如意放到您的小金库中吧。万一碰坏了……” 小金库! 陈南风眼睛攸然一亮,“快,把小金库的东西都拿出来,本宫好好清点一下。” 这一清点,陈南风才发现原主是妥妥的小富婆,放着那些金银首饰不提,竟还有白花花的银子,银票,房契和地契。 这么有钱,原主还想不开去作死。 惹恼了太子,最后被毒杀。 陈南风很不好意思。 她不仅白白得了原主的身体,还被迫继承了财产。 “娘娘,这嫁妆不能乱花呀,夫人总说当家难,逢年过节对下人的赏赐就是一大笔开销,万一还要办点事儿……娘娘没有这些嫁妆撑腰,光靠您那点儿俸禄,怕是不够的。若是以后娘娘的女儿出嫁,怕还是要从这儿拿出来添置些……” 感情嫁妆就是这样一代传一代来的。 不能随便花,那么她花一点点也不碍事吧。 一夜暴富,她已经实现了大多数人的梦想! 此时外面的内监来传话,说是晋康县主来了,特意来看望太子妃。 第二章 喜欢什么自个儿去买 晋康县主? “娘娘还是收拾一番,快去吧。晋康县主可是皇太后的亲外孙女,从小在宫中长大,很得皇太后的宠爱,又是苏国公的嫡女,身份十分尊贵。” 简而言之,就是不要得罪她,得罪她,就是得罪皇太后。 陈南风人还没到前殿,就听见少女清脆的笑声从门缝中零碎传出,毫无遮掩。 “表哥,几个月不见,我很是惦记你呢!表哥近来可好?” 最初听到太子成婚,苏月伤心欲绝,生生把她气病了,足足躺在床上一个月。 本早就想来探望表哥。 谁知张良娣小产,母亲嫌晦气,勒令她不许出门。 可把她憋坏了。 后来听说太子妃中毒昏迷,她可高兴了好几日,太子妃之位也该轮到她了吧! 凭她的出身,她的容貌,哪一样比不过那丑八怪,凭什么偏偏就她当上了太子妃。 想到这里,她就如鲠在喉,祖母和母亲也是糊涂的,她若是未来当了皇后,她们也不是有了靠山了吗? 只是听说丑八怪突然间好了,愿望落空的滋味可不好受,她不来给那丑八怪添堵,满肚子的怨气往哪处发? 三个多月没见楚霁,如今见到他俊美的面容,思念之情早就按捺不住了。 “你病好些了?” 苏月虽说性子矜娇一些,楚霁看着她长大,对她并不反感。 “表哥,人家只是得了一场小小的风寒,早就好了。”苏月的脸爬上两朵可疑的红晕,眸光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臣妾拜见殿下。” 来的真不是时候! 没见她与表哥正眉目传情吗? 扫兴。 顺着声瞥向不识趣的陈南风。 咦? 丑八怪并非传闻中那般黑,怕是不知涂了几层粉黛遮掩。 虚伪。 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明亮,这样瞧去竟觉得有几分姿色。 不过与自己的天姿难掩一比,那便是萤火与明珠相较。 凭她那副模样也配得上表哥? “见过表嫂。” 苏月微微屈了膝,算是给了表哥面子。 “妹妹有礼。” 面对陈南风,苏月很有优越感,下巴微抬,“表嫂果然如传言一般才貌双全啊。” 才貌双全? 陈南风嘴角一勾,“妹妹慧眼识珠,多谢妹妹夸奖。” 苏月从未见过这等厚脸皮,她长什么样心里没数吗? 一来就碰了软钉子,苏月也不甘心,开始划重点。 “外面传言表嫂嚣张跋扈,仗着身世竟不顾国法,残害皇嗣……” 偷偷瞧了一眼楚霁,见他的脸色沉稳,好像并未在意。 心中难免着急,提高了声调,“表嫂这样做,不是……” “县主妹妹今儿真是来看望表嫂的吗?”陈南风忽然打断了她。 苏月一愣,“表嫂何出此言?” 没看到她正费力给表哥上眼药吗? “方才我还想着县主妹妹如此兴师动众来看望,必是带了贵重的礼品来。我正愁没什么贵重的回礼给妹妹,哪知妹妹空手来的,我也就放心了。” 陈南风朝着她会心一笑。 呸!不要脸! 居然惦记着本县主的东西! “走得急,妹妹一时忘带了。” 苏月揉紧了手心的锦帕,勉强挤出个理由。 表哥在呢,她不好翻脸。 “妹妹不要多心。既然是与妹妹第一次见面,见面礼是一定要的。可又想着县主妹妹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稀奇玩意儿没见过,想来想去还是送实际的东西好。” 陈南风对翠芝道,“去取一千两的银票来。” “妹妹喜欢什么就自个儿拿去买。不用跟表嫂客气。” 苏月越听越不对劲,她从小锦衣玉食,又何曾缺过银子使! “妹妹也知表嫂俸禄不多,区区一千两,还请县主妹妹不要嫌弃。”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呀。 随后陈南风优雅起身,对着楚霁道,“殿下,既然县主妹妹也见了,银子也给过了。没什么事的话,臣妾不打扰妹妹与殿下叙旧了。” “你,你……竟以为我是来找你要钱的?” 苏月的脸色涨得紫红。 急火攻心。 从小到大,她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妹妹,表嫂可没有这样说。”陈南风实诚道。 只是没有说而已,却明明做了! 还做的人尽皆知。 完全就是打发穷亲戚的做派。 “你,你……” 苏月扭头见楚霁依旧高高在上,恍若未闻。 眼中积聚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表哥,您瞧表嫂这般欺人……” “嗯?”楚霁似乎根本不在意,还悠闲的抿了一口茶。 苏月心中是又恼又怒,只得按捺住火气,委屈巴巴道,“表哥,我先告辞了。” “妹妹,你可别走啊。表嫂性子直,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啊。” 陈南风扶着门苦苦挽留。 直到那鹅黄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故作懊恼,“妹妹怎么就误会了呢!臣妾也是一番好心啊。” 楚霁没有说话。 甚至懒得瞧她。 陈南风一脸委屈,“她这样哭着跑出去,别人还真以为臣妾欺负她呢!” “你的嫁妆?” 楚霁突然提起。 及时捕捉了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之意,哪里有半分委屈,却也不见从前的杂念。 “正是。” 陈南风面上为难道,“殿下也是知道的,臣妾的嫁妆有限,俸禄也不多。平时里光是开销都是不够的。” 听她这个意思,是怕他会惦记上她的嫁妆吧! 装的倒是挺穷! “呵。”楚霁冷笑。 贪财! 心中默默地又加上了一条! 【请宿主完成第一次任务,获取太子的第一次信任。】 陈南风酝酿情绪,迎上楚霁无可懈击的脸,眼中的晶莹来回滚,“殿下是不信任臣妾?” 楚霁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身上,“本宫的信任重要吗?” “重要。夫妻之间信任为首要,夫君信任,妻子自然开心。”陈南风目光灼灼,泪珠一滚,便再也收不回来。 太子本来就厌恶原主,加上作死谋害了皇嗣,能得到信任才怪。 不过得到他口头上的信任就容易得多! “本宫信你。退下吧!” 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任务失败,请宿主下次努力!】 第三章 负荆请罪 “……” 陈南风的泪及时止住了。 【系统必须检测到太子真心信任,才能判定任务成功!宿主下次努力。】 原来如此! 默默擦干眼泪。 害,白用功了。 太子虽年轻,可是毕竟出生帝王家,从小刀光剑影,阴谋诡计早就百毒不侵,凭她三言两语怕是糊弄不过去。 虽然她前世的职业是私家侦探,为了取证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充当过各种角色,可是面对楚霁这样身份的人物,就没有了优势。 “系统,太子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幸亏她有系统,还不至于瞎子摸黑,而且省时省力。 要获取太子的信任,可以投其所好,让他暂且放下戒心。 【系统检测到太子喜欢女人的类型是空白。】 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张良娣不是流产了吗?不近女色又怎么会有孩子? 可是作为太子,府中的女人除了张良娣还是太子妃,也着实少得可疑。 也许有什么秘事? 她也许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查查…… “那他的爱好是什么?” 这个总不至于没有答案。 【系统检测到太子的爱好广泛,琴棋书画诗酒花……】 呵,难缠的对手。 “你怎么还在这?” 楚霁瞧她刚还哭的伤心,泪痕未干,此时又公然走神,许是在谋求什么?语气就有不愉快了。 “啊?” 陈南风思绪被打断,才想起告辞的事,“臣妾告退。” 殿中终于静谧下来,尤显空旷清冷。 楚霁唇边缓缓有了一丝浅浅的弧度,转瞬即逝…… 翌日。 “娘娘,夫人病了,派人传了话来,您是否要回府瞧瞧?” 别人瞧不出陈南风换了个人,原主的亲娘能瞧不出? 陈南风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见原主的亲娘。 可是亲娘生病了,她作为女儿没有理由不回去。 陈南风被迫同意,“那就回吧。” 路上系统就告知了陈南风原主的母亲是长孙氏。 原主是嫡女,有个亲弟弟陈墨,还没有成年,是当朝尚书令陈阜的老来子,除了休沐日都在太学读书。 其他妾室的儿女都不受陈阜重视,早早成了家,或是走马上任,离家远远的,庶出的女儿们也都嫁了人。 “娘。” 知晓长孙氏一向疼爱原主,陈南风也得亲亲热热的演出戏。 “我的儿啊。” 长孙氏生得白净,又会保养,风韵犹存,只是狭长的眼眸下暗藏股凌厉之势,可知平日里也是外柔内刚之人。 “娘,您不是病了吗?”陈南风也不客气,出于职业习惯,她很注重微末细节,拉着长孙氏的手就紧挨着坐了下来。 “我的傻儿,娘不这样说,你有借口回家?” 长孙氏嗔怪一声。 吩咐下人上了陈南风最爱吃的糕点,才屏退了一干人等。 “儿啊,你受委屈了。出嫁前为娘嘱咐你弹压妾室,不能由那些妾室越过你去。可是你是正妻,面上的功夫也不能忘了,以免落人口实。” 长孙氏摸了摸陈南风的手背,一副慈母心肠。 “张良娣的孩子没了就没了,那是她命不好,不能怪你。只是你中毒的事……她未必不敢做,等日后寻机料理她便是。” 陈南风心中一凛,长孙氏讨论杀人害命就像讨论天气一样自然。 屋内浓烈的熏香下隐隐有股苦意…… “至于晋翁县主,你昨日得罪了就罢了,日后可不许了。太后虽然与陛下不是亲母子,可是总归是太后,你要顾忌些。” 昨日才发生的事,长孙氏这么快就知道了? 看来她的身边还安插着眼线。 除了翠芝,她一时想不到别人。 若是长孙氏察觉她女儿换了人……陈南风的脖子冷嗖嗖的。 活着真不易。 “儿啊,你还是要想法子与太子圆房,早日生下皇嗣。女人有了子嗣就有了依靠,你又是正妻,地位就稳固了。” 长孙氏苦口婆心的说道,细长的眉逐渐结了一层寒霜。 “太子冷落你,就是冷落我们陈家。可他就算当了皇帝……也要靠着我们陈家呢!你中毒的事我和你爹不会轻易松口。” 陈阜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大权在握。 要想改变大晋在楚霁继位后覆灭的结局,这根刺不拔,终究是大患。 今日不反,明日反。 断不会因为失去一个女儿,就生了造反之心,怕狼子野心,早就蠢蠢欲动了。 即使是亲女,不过也是颗棋子,日后生下的皇嗣就是他们手中的傀儡! “女儿记住了。”陈南风此时很顺从。 一时背靠大树好乘凉。 “从前你就被太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娘的话也不听,娘都是为了你好。” 陈南风认同的点头,可不是为你洗脑,为你好吗! 长孙氏又道,“你且安心在府上住着,等着太子亲自来接你,我们陈家就当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他怎么肯来?”陈南风脱口而出。 “他不想来也得来!”长孙氏从容道,“皇后可不会允许你们夫妻二人离心。” 陈南风一时想不出对策,只得应了。 红霞刚染红了天际。 楚霁就来了。 束发金冠,锦衣华服,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侍卫奴仆,排场……十足。 深怕旁人不知道他是太子似的。 如此隆重,想必是负荆请罪给陈家看的。 楚霁无可挑剔的眉扬了扬,柔声对着长孙氏道,“天色已晚,本宫来接太子妃回府,想来岳母不会见怪吧?” “殿下亲自来接娘娘,真是体贴入微。妾身身子偶感不适,娘娘孝心,才留了下来。” 长孙氏神色很恭谨,说话也很谦和。 什么是演技? 连陈南风都自愧不如。 “本宫听闻岳母身体不适,特意送来了百年雪莲,还请岳母笑纳。” 楚霁一脸关怀,温润如玉。 身边的宫人立刻奉上了满是宝石镶嵌的礼盒,高高跪举到了长孙氏的跟前,闪瞎眼呀。 远远望去,当真一副母慈子孝的美画。 “多谢殿下。还请殿下与娘娘不嫌弃饭菜粗鄙,用了晚膳再走。”长孙氏含笑道。 太子欣然允了。 第四章 趁虚而入 华灯初上,陈府热闹起来。 陈阜与妻妾早早就跪迎着太子赴宴。 楚霁与陈南风一入座,流水的美味佳肴就摆上了桌。 楚霁是贵客,他与陈南风坐了上位主桌,陈阜与一众妻妾坐在下方随侍。 “听闻殿下亲自来迎娘娘回府,老臣深感动容,还望殿下不嫌弃鄙府的饭菜粗简,酒水不佳,随意食用些。老臣先干为敬。” 菜一上,陈阜就开始劝喝酒。 楚霁也不推辞,端起酒一饮而尽,“岳父见外了,本宫到了爱妃的家里犹如在自家,怎么会有嫌弃一说。大家就随意些!” “谢殿下,谢娘娘恩典。”下面的应答像事先排练过似的整齐。 “承蒙皇后关怀,还望殿下与娘娘……” 陈南风无意于男人之间潜台词的较量,翻译过来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意思。 干脆打量下方的人来。 周围的姬妾大多年轻美貌,唯唯诺诺,看起来很惧怕长孙氏。 只是陈阜长得就有些对不住观众了,皮肤黝黑,嘴角还有颗黑痣,说话正气凛然,可感觉就是个反派。 陈南风收回目光,落在了琳琅满目的桌上。 摆在眼前的糖醋鱼散发着幽幽的醋香,勾起了肚里的馋意,筷子就落下了。 陈南风在太子府吃饭的时候用的是木筷,陈府则用的是银筷。 没想到银筷比木筷长一些,拿在手中重不提,又滑溜。 夹了好几次都落了空。 只是陈南风能为小小的一块鱼肉打了退堂鼓吗? 不能。 她加重了力气。 鱼肉不平何以平天下。 只听滋啦一声轻响,那鱼肉终于扒拉下来,岂料横飞了出去,在空中完美落下,不偏不倚就砸在了太子高挺的鼻梁上。 “啊!” 楚霁不备,惊呼一声。 欻欻! 顿时刀剑出鞘,齐刷刷的比划在陈南风周围。 领头侍卫沉喝一声,“谁敢谋害太子!护驾!” 肝胆一颤。 众人脸色大变,哪里见过此等场面,慌乱跪地。 “来人,派人封住陈府,不能让那刺客跑了!”楚霁果断下了令。 两队侍卫当即领命而去,而后整个陈府灯火通明。 事发突然。 一股冷意袭来。 陈南风吞了一口唾沫。 “殿下,方才是臣妾……” 楚霁眸色不明,他听到了身旁女人传来微弱的声音,可是他并未理会。 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若是能趁机在陈府搜寻出什么重要的证据,那么提前布置,或许…… “殿下,方才是臣妾夹菜时不小心手滑,以致砸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掷地有声。 连座下的人都听见了,陈阜稍稍抬了头。 楚霁不能再继续装聋作哑,只得顺势看向陈南风,“你说什么?” 陈南风正面迎上他极具压迫的视线,出手轻轻一点他的鼻尖。 大胆二字还为说出口。 陈南风就向他说明了指尖残留的红色汁水是糖醋鱼汁。 这个女人的眼睛透亮,清晰的映出他那稍显紧绷的下巴。 “哈哈。原来是场误会。” 楚霁笑了。 白玉般的鼻梁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很是勾魂。 “让殿下受惊了!” 陈阜松口气,笑容又堆上了脸,却未传达至眼底。 长孙氏也附和道,“想必娘娘也是无心之失,还望殿下恕罪!” “岳父,岳母快请起,是本宫误会了。”楚霁语气很温和,仿佛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根儿不存在。 还出手虚扶了陈南风一把,“爱妃快起。” “宴会继续吧。” 楚霁开了口,众人也不敢说不好,一时又恢复了热闹。 【系统检测到太子情绪波动较大。宿主请随机抽取任务,完成与太子的互动。】 陈南风也没有迟疑,随机点了任务转盘。 第一次任务失败,她还没有任何系统奖励。 这次机会难得,太子心绪不宁,心智就薄弱些,可趁虚而入,完成任务! 【请宿主完成与太子亲密互动:当众牵手十秒。限时五分钟之内完成。】 夺笋啊。 反正就是霸王硬上弓呗。 “殿下,臣妾敬您一杯,就当给您压压惊。”这种时候,陈南风也顾不得流氓不流氓了,先完成任务紧要。 视线随之落在了那双纤长素净的手上,直至见那手缓缓靠近酒杯时,陈南风吞了一口唾沫。 “殿下您的手……” 还不等楚霁低头,手就被一片柔软握住了。 “您的手有些赃了,臣妾给您擦一擦。” 陈南风敏锐感觉到掌心的手想要迅速逃离她的掌控,暗中使了劲,紧紧不放,心中默默倒数,“五,四……” 另一只手则缓缓的抽出锦帕。 “宿主任务成功!奖励已经发放至宿主的个人账户中,请查收!” 陈南风心中一喜。 立刻丢开了楚霁的手,好险! 这十秒格外漫长呀。 幸亏当着众人的面,楚霁不好发作,否则肯定早就把她踢翻了…… “不是说本宫的手脏了?”楚霁的声音有些哑。 掌心的温度骤然失去,见陈南风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脸,仿佛从没有擦手的事。 陈南风显然一愣,后知后觉递给他一条锦帕,“殿下快擦擦吧。” 锦帕上还残留她手心的温度,一股子淡淡的果香袭来。 楚霁从心底升起一丝烦躁,顺手将那锦帕扔了回去,“不用了。” 陈南风知晓他肯定是生气了。 被讨厌的女人摸了手,能开心吗? 她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否则她接下来的任务还怎么完成?她还得靠这副身体才能继续活下去呢! 所以陈南风保持微笑,自然而然的收回帕子,完全当做没事发生。 落在众人的眼中,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听闻太子妃并不受宠,可看着两人大庭广众下手拉着手,还互相传递着锦帕…… “咳咳……” 年轻人就是不够沉稳。 陈阜轻咳几声,众人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殿下,老臣再敬您一杯。” 陈阜目不斜视,想不到传言不实啊。 那方才的事……必是个误会。 太子并没有借题发挥,企图构陷他们陈家……。 第五章 亲自照顾 这场宴席还是散得早,楚霁喝醉了,只得留宿在陈家。 “娘娘,殿下已经就寝,奴婢等就告退了。” 侍女们估摸着是授了长孙氏的意,走之前还顺手灭了几盏火烛。 屋内也不知何时点上了熏香,几股子轻烟缭绕。 满满心机。 夜深人静。 陈南风迫不及待打开了奖励。 【恭喜宿主个人魅力值提升10%,恭喜宿主荣获解毒丹和止血丹各一颗。】 系统声音刚落,手心就出现了两颗红蓝药丸。 散发出浅浅的药香。 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这两颗药丸很实用。 陈南风将药丸贴身放好,才想起睡觉的事。 屋里只有一张床,外室又有侍女守着,想出去怕是不可能的。 只能打地铺,陈南风倒也不娇气,睡哪里不是睡。 楚霁双目紧闭,脸颊微微泛红,呼吸一深一浅,睡得挺沉。 陈南风脑中忽然就生出“公子如玉”四个字来。 陈南风怕惊醒了他,只能缓缓的拉扯床榻靠里的棉被。 “你不要碰本宫!” 楚霁醒了。 眼眶里浮现了几根血丝,语气着实可恶。 陈南风起了心思逗弄,勾了勾嘴角,“隔墙有耳。” “你……” 楚霁见她的脸庞出奇的温和,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不觉压低了声,“休想……” “碰你是吧?”陈南风自觉接过话,“您放心,我发誓不会碰您。” 原主是饥渴成什么样了! 可怜的太子,光是看见她这张脸都有心理阴影了。 “您放心睡,我去睡地上。” 当即抱走一个软枕和一床被子,往地上一铺,立刻躺平。 也不知是饮酒的缘故,陈南风入睡很快。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至听到敲门声,陈南风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将被子枕头通通扔上了床。 “进来吧。” 楚霁也不知何时起了床,衣服都自个儿穿好了。 “翠芝,我们吃了早膳就回府。” 陈南风瞥了一眼坐得远远的楚霁,说道。 翠芝应声来到陈南风的身边,悄声道,“昨夜娘娘与殿下睡得可还好?没听到府中的响动吧?” “什么响动?” 陈南风问道。 “说是半夜进了小贼,幸亏发现得及时,府里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让那贼跑了。”翠芝接着道,“老爷夫人怕惊动了殿下与娘娘,早上还特意着人来问了话。” “我与殿下都喝多了,睡得熟,既然没什么损失,这件事就别在殿下跟前提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草草吃了早膳。 陈南风与楚霁一同拜别了长孙氏。 幸亏她没有与长孙氏单独相处的机会,怕长孙氏问起同房的事,不好糊弄。 两人又在长孙氏关切的目光下上了马车,陈南风才觉得这一趟……累呀。 上了马车,陈南风与楚霁各坐一边。 没走几步,马车一个颠簸,楚霁的胸膛上就猛然撞来一个软物。 一股子清甜的果香擅闯入鼻,随之就是胸口一阵剧痛,感觉一股子温热在迅速流失。 楚霁竭力克制住即将出口的呻吟。 “殿下,娘娘,请恕罪,奴才御马不力,没看到地上的碎石,还请稍等片刻,侍卫们正在清道。” 马车终是稳了下来。 陈南风揉了揉脑袋,赶紧坐回了原处。 觑了一眼,楚霁的脸色果然不好,生闷气可会短命的,这样可不行,她还得靠着他做任务活下来呢! 可方才真是意外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南风明智选择道歉。 又见楚霁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只得心中吐槽。 不就是轻轻撞了他一下,如此心胸狭窄也太没有男主的风范了吧! 马车又动了。 下一瞬,楚霁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座位上。 胸前的披风也趁机滑落,暗红的血迹从胸前点点渗透了出来。 陈南风眼皮一跳。 伸手扯开对方的领口,却见里面裹有一层雪白的绷带,血还在不断涌出。 陈南风后脊一凉。 万一他死了,她的任务肯定就失败了! 喊人是万万不可。 眼下必须止血,否则他这样流下去必死无疑。 “你,你别……” 昏迷的人冒出几句呓语。 陈南风适时捂住他的嘴。 【系统检测到太子气息微弱,请宿主立刻施救。】 感情她的止血丹是给太子准备的! 虽然陈南风舍不得,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果断将红色的药丸给他服下了。 血很快就止住了。 陈南风见他脸色苍白,唇色全无,下车的时候容易惹人怀疑,手指沾了点血涂抹上去。 又将车帘扯下,将他的胸口细密的缠了好几道,重新系好披风…… “娘娘,殿下酒醉一直未醒,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翠芝看着昏睡的太子,不放心问道。 她记得太子上马车的时候明明气色还好,下车的时候居然睡着了,还是由娘娘亲自护送回来的,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不用太医,酒醉了不都是这样吗?” 找太医来?那不是穿帮了。 “娘娘要留下来照看殿下吗?” 张南风当然拒绝,回去歇着不香吗? 她又不是舔狗。 想起陈府昨夜的小贼? 怕是就是眼前的太子吧! 至于他为何装醉夜探陈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系统提示:太子受伤,宿主亲自照顾很容易触发任务哦。】 这是周扒皮,不是系统。 能不能让她愉快的长长身体。 “娘娘,奴才唤了婢女服侍殿下更衣,您就放心歇一歇吧。”说话的是从小服侍太子的太监徐东海。 更衣? 陈南风立刻醒了神,“不必了,将衣衫留下,本宫亲自为殿下更换。你们都下去。” “是。” 徐东海可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太子妃。 她虽然不得太子宠爱,可是皇后娘娘看重,家世又好,前段时日伤了皇嗣,还不照样不了了之。 待所有人退下后,陈南风一把掀开楚霁的被子,解开他的披风,褐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麻利的将换下的血衣通通打包,压在了楚霁的脚下,才为他妥帖的盖好了被子。 原主的身躯太过瘦小,体能不佳,这一翻动作下来,陈南风累到不想动弹。 用锦帕擦了额头细密的一层汗,才出了寝殿。 功成身退。 第六章 以后收拾她 张南风前脚刚出了太子的寝宫,后脚就碰见了张良娣。 冤家路窄啊。 张媛生得很美。 眉如墨画,肤白貌美,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更别说那纤腰细颈,那酥胸…… 再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 同是女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别说是太子,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不会待见她。 “情敌”这么强,原主难怪羡慕嫉妒恨呀。 “妾身拜见娘娘。” 张媛垂眸行了个礼。 陈南风第一次见“情敌”,也不能太反常,气质要稳,一时也不叫她起来。 只端了端手背,一声不吭。 “妾身听闻殿下酒醉不醒,故着急赶来照看。”张媛低垂着头,身形愈发单薄,“还请娘娘不要为难。” 面对这样的美人,拒绝两个字陈南风可说不出口,“本宫何时为难过你?” 张媛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很快沉寂下去,“娘娘心胸宽广,自然不会为难妾身,还请娘娘允准妾身去照看殿下。” “本宫若不允呢?”陈南风看似认真,居高临下道。 “那妾身就不得不僭越了,毕竟殿下的安康才是最重的。”张媛沉声道。 “既然你不听本宫的,又何必装模作样来问本宫?至于为难良娣之说,本宫还真是不敢当啊。”陈南风可不是原主,任凭这朵小白莲拿捏。 上次小产的事……呵,张媛就真是全然无辜? 不过陈南风的任务是攻略太子回心转意保她性命,让他顺利登基,稳固大晋江山。 出于人设维持,这朵小白莲她也得时不时的打压。 若是长孙氏发现原主换了人,怕是陈家的造反要提前了…… 张媛再不肯与她多言,“妾身告退。” 也不等张南风应话,起身就去了太子的寝宫,空气中只留下一股子蜜香。 “狐媚。” 翠芝不甘心的淬道,“娘娘,她这般持宠而娇,不分尊卑,如今就不把娘娘放在眼中,日后还不知怎么迷惑殿下呢?” 陈南风本想呵斥她两句。 又想起她是长孙氏的眼睛。 女人之间,很容易同仇敌忾。 “别急,以后收拾她。” ………… “娘娘,殿下已经醒了,您不去瞧瞧?” 翠芝正在为陈南风舀汤。 见娘娘胃口俱佳,好似一点也不担心太子,晚饭时还吃了两碗饭,忍不住提醒道。 “殿下不是有张良娣照顾吗?” 太子府的厨子手艺不错,做的饭菜越来越合陈南风胃口。 尤其是这碗酸汤笋片尤其开胃,又很解腻。 她以前的工作很忙,吃食她并不讲究,毕竟还没到讲究吃食的层次。 如今福利待遇还不错,所以穿越后攻略太子这份工作还是很不错的,又可以续命又可以享受生活,她自然很珍惜。 “娘娘,您以前可是最讨厌张良娣的,如今眼瞧着殿下与您好了,她跑来争宠,娘娘不怕殿下又被她狐媚?”翠芝又劝道。 “有道理。” 陈南风搁下筷子,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那娘娘现在就去看望殿下吗?” 翠芝眼睛一亮。 “去。”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奴才给娘娘请安。” 刚到寝殿门口,就被领事太监徐东海拦住了。 “太子殿下醒了吧?” 看样子风平浪静,太子受伤的事想必还未被发现。 陈南风心中松了一口气。 毕竟谋害储君的罪名可比谋害皇嗣严重多了。 “回娘娘,殿下醒了,只是……张良娣还在里面,奴才这就去通传?” 徐东海伏低着身。 “她既在,本宫就不进去了。” 陈南风今儿任务完成,可以提前下班。 “奴才恭送……” 徐东海话音未断,就被传来楚霁的声音打断了。 “让太子妃进来。” 陈南风跨出去的腿又生生的收了回来。 “娘娘,您里面请。殿下不适,其他人都就在这侯着吧。”徐长海打了个千,道。 陈南风就是路过打个酱油,哪知楚霁还真要见她。 清楚霁半躺在床上,看样子虚弱的很。 张媛吹着手中的汤勺,一口一口的喂楚霁吃药。 来都来了,好歹也要坐两分钟。 于是陈南风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殿下醒了就好,张良娣也照顾的细心,既然不需要臣妾帮忙,臣妾就先回去了。” 等楚霁慢吞吞喝完了药,陈南风也困了。 俊男美女是养眼,秀恩爱对单身狗很不友好。 “谁说不需要你帮忙的。” 楚霁此话一出。 张媛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累了一日,就先回去休息吧。”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没看见美人儿眼圈都红了,泪珠儿眼见着快落地了。 陈南风很是心疼。 可她也只能火上浇油,大声说道,“良娣既然累了,那让臣妾来照顾殿下吧。” 撵走张媛,肯定是想单独审问她。 “殿下,娘娘,妾身告退。” 张媛终究款款退下。 “你过来。”楚霁对她招了手。 陈南风想着外面一大群人,总不至于对她杀人灭口,便走到他跟前,“殿下,您说。” “今儿是你给本宫包的伤口?”楚霁说话全程不看她。 “什么伤口?殿下受伤了?” 陈南风吃惊道,“那还是传太医瞧瞧。” “你装傻。”楚霁很肯定。 他醒来时衣裳换了,而且他受伤的事徐东海显然不知情,连张媛也不知晓。 “不,臣妾没有。” 陈南风来个否认三连。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后宫生存法则了解一下。 “你可知道骗本宫的下场?” 这是威胁。 楚霁直勾勾的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寻找些端倪。 “殿下多心了,臣妾敬您还来不及,骗您不至于。” 陈南风一笑,楚霁竟晃了神。 该死! 这个女人必是用了什么邪术,那股子果香似乎已经浸入心脾中,挥散不去。 她会不会趁他昏迷下了毒? 心中顿时生了警觉。 “出去。” 楚霁皱眉,下了逐客令。 陈南风起身,笑盈盈的走了。 楚霁见陈南风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才觉得一股疼痛从心起。 喝了药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接着跌入黑暗之中。 第七章 路见不平 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生得是粉雕玉琢。 只是此时他脸庞紫涨,血红丝迅速充盈在眼眶中。 双手拼命的扑打着狠狠掐住他脖子的女人,那女人生得很黑,相貌丑陋,口中不断叫喊着,“掐死你,你这个贱妇!” 黑色的指甲轻易刺破肌肤,没入他的颈脖中,鲜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胸肺似压了一块大石,死亡的气息逼近,他看到了一片白茫,而后彻底昏了过去…… “不要!” 楚霁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如同离开水的鱼,拼命的吸两口气,才感觉活了过来。 “殿下,您梦魇了。” 徐东海举着烛火来了,见楚霁的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老奴去给您端碗压惊茶来。” 楚霁起伏的胸膛逐渐归于平静。 梦里的女人就是他的噩梦,小时候他贪玩,甩开了服侍的嬷嬷和宫女。 谁知碰到了从冷宫刚逃出来的弃妃,把他认成了母后,就发疯似的要掐死他。 幸亏侍卫来得快,及时射杀了那弃妃,从那以后,他就时常梦魇,长大后倒是从未有过。 今儿又梦见了想必是受伤体弱的缘故。 摸了摸胸口,钝痛感已然消散大半,扯开布条一看,伤口似乎愈合了。 半昏迷中,那个女人似乎给他喂了药,带着属于她的果香…… 她却矢口否认救了他。 楚霁的眸子逐渐清明,最后化成一道冷箭,不管她目的何在,她都不会得逞! …… 楚霁养伤的日子,陈南风过得很快活。 楚霁为了养伤美约其名得了风寒,需要静养几日,并未传妃嫔侍奉,看来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见不到楚霁,陈南风白捡个便宜假期,与天上掉馅饼是一个理儿。 “娘娘,您不是想出门逛逛吗?奴婢都准备好了。” 翠芝拿出两套寻常百姓的衣衫,一脸喜色。 “好,银子带好。” 这个很重要。 逛街的满足感就是在花钱上。 梁城在天子脚下,地段繁华,人也格外的多。 街道很宽阔。 两人穿的是男装,自然是素面朝天。 入了街道,瞬间淹没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显眼。 “公子,您去铁器铺做什么?” 翠芝忍不住好奇,娘娘何时对铁器有兴趣了? “买刀。” 鉴于原主实力雄厚却被下毒的事实,陈南风明白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更安全。 保命的东西随身带一些,不碍事。 翠芝听的一头雾水,“府里有那么多侍卫保护公子,公子还买刀做什么呀?” “防身。” 陈南风先去铁器定制了一把精短的匕首。 又去药铺买了一些药粉。 最后直奔梁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每一天都不要浪费嘛。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酒楼人来人往,陈南风花重金坐二楼的包间,舒适自在,最主要是她不缺钱花。 饮食过半,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他奶奶个儿腿,竟敢招惹老子,老子今天不打的你满地找牙,老子就不是小霸王。” “小王八?你用这个名也相得益彰。”戏谑声淡淡的响起。 “老子弄死你!” 一阵哐啷声后。 方才粗莽的声音显然弱了大半,“你,你有种别走,给老子等着……” 脚步声去。 “哎,哎,各位客官,别,别走啊……还没有付钱呢!” 外面的热闹终于是停了。 翠芝悄悄从门缝里打量下去,“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那流氓带人回来报复,误伤了您怎么办?” “好。” 陈南风本就不爱凑热闹,吃饱了饭也很满意。 “小二,结账。” 陈南风与翠芝下了楼。 大堂的食客已然走了大半。 留下的是爱看热闹的,重新聚集在三两处,交头接耳,大多在暗中观察靠窗而坐的两名男子。 其中坐着的那名男子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便分外鲜明,在人群中很显眼,姑且称作小白脸吧。 身旁还有个保镖板着脸抱着剑站着摆姿势。 许是察觉到陈南风的目光,小白脸朝着她先是微微一笑,后又径直走来。 眼见他离得越来越近,小白脸仍笑意不改,“这位姑娘,方才没吓着你吧?” 声音还不错。 “小女子茗烟谢过公子解围。” 小白脸从容的与陈南风擦肩而过,伸手扶起陈南风身后的女子,“茗烟姑娘快快请起,顾某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南风老脸一红。 到忘了她素颜生得这副模样,又是男装,很安全。 “公子,账已经结……” 翠芝话还未说完,就被粗莽震耳的声音打断了。 “给老子砸!” 顷刻不少石块从大门窗户外飞进来,四处散落。 大堂内犹如水入油锅,滋啦作响。 众人惊呼,抱头鼠窜,纷纷找地儿躲。 十来名魁梧大汉从门口蜂拥挤了进来。 陈南风拉着翠芝躲进了楼梯下面,身形还未稳,狭小的空间内又强行挤入两人。 “顾公,公子,我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白脸浮起最是温和的笑意,顺势牵起了姑娘的手。 美曰其名保护。 不止辣眼睛,更辣耳朵。 这便宜占的。 陈南风挪开了视线。 眼不见为净。 “就是他!怎么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呢?” 大堂里回荡的声音很大,气势很足。 “兄弟们,别客气,先收拾了他再说!敢欺负到老大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找死!” 陈南风探出了脑袋,只见那七八名大汉一拥而上,而后又如破布滑落在地,不堪一击。 那名保镖已然抱回了剑,“还不快滚!” “好,好汉饶命!我们这就滚……” 那些流氓连滚带爬,逐渐没入了人群中。 陈南风热闹也瞧够了,索然无味。 酒楼外的人群又开始围聚起来,还不等众人反应,她早与翠芝就出了酒楼。 她没有想过古代的治安会这么差! 巡逻捕快还真是摆设吗? 真提醒了她下次出门要带侍卫,即使用不上,摆摆排场也是好的。 酒楼门口被越来越多聚集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陈南风与翠芝只能选择走小道。 女人是天生的路痴。 这句话是真理,两人很快走进了死胡同。 正欲退回去,就见一群人骂骂咧咧的朝着这方走了过来。 是方才那群流氓! 第八章 周旋 陈南风后退几步,与翠芝藏进了路边的破旧箩篼里。 电视剧从不诓人。 死胡同必有破箩筐之类的藏身神器。 透过那些不整齐的洞眼,陈南风清楚看到那群人越来越近…… 陈南风摸了摸袖口,顿时安心了不少。 忽见两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当当的阻挡了那群流氓的去路。 出门没看黄历,走到哪儿都躲不开他们! 为首的流氓眼神凶煞,脸颊的横肉抖动得很厉害。 剑拔弩张。 陈南风瞳孔微缩,甚至还有点儿兴奋。 人的潜意识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公子,您看小的们今儿的表现还行吧?”那流氓忽而谄媚一笑,与狰狞的赘肉格格不入。 对面的两人没有应声。 “老大,我们足足挨了一顿打,难道他们还不满意?原来可不是这样说的。” 身旁眼圈铁青的络腮大汉扯开嗓子嚷嚷起来。 “就是,老子刚才还吐了血呢……” “可不是,下手忒狠……” 众流氓开始不满,纷纷抱怨起来。 “好了,好了,公子知道你们辛苦,肯定不会亏待咱们的。”流氓头子捂着胸口费力的咳了几声,才压下了众人的不平。 “流云。” 小白脸扇子一甩,身旁的保镖就递上了一张轻薄的银票。 那流氓头子忙不迭的去接,又听得那小白脸道,“你们今日也演得太虚夸了,若是吓坏了美人,坏了本公子的好事,就别怪本公子不讲情面了。” “公子,真不怪咱们,第一次确实没有经验,下次一定不会了。”流氓头子双手接过银票,眼睛眯成了一条弯缝。 “说实话,兄弟几个也结结实实挨了您家护卫一顿打,何况小的打点官府捕快的也花费了不少银子不是,公子也是要考虑考虑咱们的难处啊。” “好了,废话还真多!快走吧。” 小白脸摆了摆手。 “公子,下次还有这等美事再找咱们,绝对价格公道,包您满意。” 看来小白脸给的报酬很丰厚,流氓们个个都很满意,走远了的还不忘回头挥手。 “啊……原来他们……” 翠芝贴紧了陈南风,压低了嗓门。 “狼狈为奸。”陈南风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这种事多了去了。 典型的纨绔子弟。 还用英雄救美这等老套路,太土! “流云,我们走吧。” 小白脸特意理了理衣衫,也不顾天凉,又摇起了手中的折扇,语气很愉悦。 “可是他们怎么办?”流云的剑尖清清楚楚的指向陈南风暗藏的位置。 “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陈南风推开了箩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不打算继续躲。 反正也躲不掉。 谁让她白白看了两场戏。 “原来是他们……”那小白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南风……身后的翠芝。 “公子认识?”流云来了兴趣。 “不认识,不过那位……姑娘长得挺美,女扮男装够独特,就留了些印象。”小白脸摇了摇扇子,对着翠芝展颜一笑。 翠芝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羞红了脸,垂着脑袋紧紧靠着陈南风。 “可是我听见他骂你。”流云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南风无视流云的指控,露出了齐整的牙齿,谁让她欺软怕硬呢。 “这位大哥肯定听错了吧?我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我怎么会骂你家公子呢?” 陈南风把自己撇个干净! “他骂你是王八!” 你奶奶个腿儿! “这个家伙不男不女,话也多!该不会是小太监吧!流云,下手轻一点,可别误伤了他身后的小美人。”小白脸皮笑肉不笑。 “是!” 流云不徐不疾的朝着陈南风走去! 忽然,刺鼻浓密的白粉袭来…… 而后又听见顾之溪一声惨叫! 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踪迹。 流云顺势看向顾子溪,白粉扑面,泪眼婆娑,捂着关键部位,一脸扭曲。 “公子,属下去追?” 他记得顾子溪很记仇。 “梁城这么大,我还怕那个小太监跑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可别耽搁了正事!” 顾子溪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很好,那个阉人非常变态,居然想让他断子绝孙! “奴,奴婢实在跑不动了。” 翠芝确定没人追上来,才艰难的扶着墙喘气。 陈南风也累得够呛。 谁让这副身体瘦小,体力又差。 才跑了这点路程,差点要了小命。 “公,公子他们会武功的,我们跑不过呀。” 翠芝喘着粗气,得空说出了憋着的话。 “我们买个帽子挡挡不就好了。”陈南风指了指街边卖草帽蓑衣的老伯,真是天助我也。 偷偷摸摸回了太子府。 天空已然泼上了一层水墨。 陈南风浑身酸软,瘫倒在床上。 幸亏买了保命粉,药店的老板也没有胡诌,管他是地皮流氓还是武林高手,一个个都逃不掉,危急保命时最适用。 说白了就是古代版的防狼喷雾。 她真是机智。 至于那个纨绔子弟,她逃走之前还不忘狠狠踹上一脚,听那惨叫声,也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权势大过人啊,她才不怕对方报复呢! 谁让她是未来皇后呢! 想到此处,陈南风英明神武的笑了。 陈南风逛了一日,加上辛苦逃窜,十分劳累,很快就睡着了。 “娘娘,您醒醒……” 陈南风才勉强睁开了惺忪睡眼,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殿下来了。” 翠芝笑盈盈道。 啊? 陈南风想到要尽快攻略太子回心转意,顿时睡意全无。 她是个高效率的人,做事从不拖沓。 内室的灯光很亮。 “娘娘,快起来梳妆吧。殿下在等您吃晚膳呢。” 可是太子楚霁应该是很厌恶原主的。 平日里就算来都是走个过场,做给旁人看的。 今儿怎么肯主动来找她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南风顿时来了十二分精神,什么困乏酸痛都没有了。 她得小心与太子周旋,不仅要打消他的念头,还要尽快攻占他的心。 攻城,攻心为上! 第九章 我要侍寝 陈南风拼个手速画了个无辜妆,五官立刻柔软了三分。 她没有美貌当敲门砖,只得抓住每一次机会给太子留个顺眼的好印象。 陈南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珍馐美味,嘴角泛起最温柔的笑意,“殿下久等了。” 楚霁声音淡淡的,“布菜吧。” 陈南风很识趣,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 【系统检测到太子喜欢的是羊肉……最厌恶的是豆腐,鸽汤……】 “殿下,今儿天凉,喝点羊汤暖暖胃。”陈南风为他亲自舀了碗羊肉汤,还特意多舀了几坨羊肉。 皇家的子嗣难养就在于怕人下毒,自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会让旁人知晓。 楚霁不动声色的接过,垂下眼眸喝汤。 一口,两口…… 举止优雅,看他吃饭简直就是欣赏艺术品。 陈南风心中一咯噔。 在陈府的时候她……不会露了端倪吧? 陈南风当即拿起筷子,学着楚霁的模样,夹了块白油肚条,端庄缓慢的往嘴里送。 哪知手不听使唤,筷子有些微抖。 努力,马上就进嘴里了。 “你扭伤了背?” 陈南风才注意到楚霁在看她。 这是个好征兆。 只是对方的眼底拢了一层面纱,看不真切。 “臣妾只是今儿有些累,不过听见殿下关怀,此刻是全然不累了。”陈南风露出真挚的笑容,目光灼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以柔克刚。 “听说你今日出了府?”楚霁话题转换的很巧妙,目光不易察觉的锐利起来。 她出府是瞒不过他。 这才是他今夜来的目的? 陈南风面上故作矜娇,“不如殿下改日陪臣妾去?”正好可以探知是哪个环节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霁用锦帕优雅的擦了嘴,噙着得体的笑意,“其他人都退下。” 【系统检测到太子杀意值上升10%,危险警报,宿主小心!】 他难道要遣开众人行凶?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陈南风后背吹来几股风,凉嗖嗖的。 她当然怕死。 手掌不自觉的搭在了袖口。 “殿下是有话单独与臣妾说?”陈南风抿了一口汤,掩饰小小的紧张。 “自然是为了召你侍寝。”楚霁眯眼。 可怜那口汤还未彻底落下陈南风的喉咙,又涌了出来,“咳,咳……” 【系统检测到太子杀意值归零,宿主解除危机警报。】 “怎么?不愿意?” 楚霁方才的杀机已然落回肚中,见她的脸颊薄薄染上一层红光,衬上她盈盈的眸子…… “臣妾欢喜的很,这才喜极而泣。”陈南风一面听着他的生猛之词,一面擦眼角的泪珠,“不如殿下先沐浴?” “好。” 楚霁站了起来。 陈南风长得并不貌美,可关上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何况床第之间,意乱情迷,更容易吐露实情。 当太子真的很不容易呀! 只是楚霁与她圆房后,难道不怕她生下嫡子? 有了嫡子在手,陈家如虎添翼,权力就更大了。 作为未来的帝王,这必然是不可以忍受的。 明显他在做戏。 至于做给谁看并不重要。 陈南风很乐意奉陪。 “殿下,臣妾先去备水。”陈南风满脸春风,就差把我要侍寝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系统开启升级任务,宿主抽中任务:打压情敌,限时两小时完成。】 啊? 陈南风匆匆出了内室。 一边要与太子逢场作戏,一边还要打压情敌。 她是史上最忙宿主。 “翠芝,想办法让张良娣知道殿下今夜要在本宫这里过夜。” 翠芝为之一怔,很快明白过来。 眼下真是出一口恶气的大好时机啊。 娘娘好棒! 看那个狐狸精还有使什么法子,敢来太子妃这里请走殿下! “奴婢这就去。” 翠芝喜上眉梢。 娘娘终于要与殿下圆房了,如此夫人也就放心了。 日后看谁还敢拿这此事取笑,出门时腰背也挺直了不少,脚下生风。 陈南风默默苦笑。 还是得好好想想怎么让楚霁改变心意,人心易变不假,可是也得找到正确的催化剂啊…… 浴桶很快盛满了水。 殿中的温度陡然升高。 “殿下,臣妾今日罚良娣抄写了女则。”不是她故意破坏这和谐的气氛,只是系统任务限时。 她得分清轻重缓急。 “是为何事?”楚霁眉头一拧,转过身去。 心疼了? 陈南风情绪立刻就上来了,委屈巴巴道,“臣妾只是想着良娣从小进宫,熟识宫规。原不过是想表面做做样子,问她为何既然身体好了不来向本宫请安,谁知她振振有词拿殿下的宠爱当借口,这就是不懂事了。” “哦。” 楚霁轻描淡写的应了。 陈南风知道这番话势必掀不起风浪,毕竟她此刻是端茶大师,“殿下也是知道的,臣妾也有臣妾的难处。” “太子妃也有难处?”楚霁不置可否。 一寸一寸才能攻略城池。 “殿下若真心爱护良娣,臣妾那就没有罚错。”陈南风这番话说的很真心。 难道他不懂众矢之的这个道理吗? 楚霁脱了第一件外衫。 浅色的内衫紧紧贴在宽阔的背脊上,柔和的光线下,周身线条若隐若现。 “臣,臣妾只是为……” 紧接着内衫滑落。 倒不似陈南风想的松垮,肌理紧实,轮廓清晰…… 美色当前,还能怎么办! 经验不足,她居然被年轻人给套路了! “继续说下去……”带着磁性的声音偏偏不依不饶,追问道。 “娘娘……” 外殿传来内监一声。 及时解救了陈南风,她立刻退出了内殿。 呼! 内殿中。 氤氲的水雾中隐约露出一张精绝的脸庞,闭眼遮掩了全部的情绪。 楚霁脑海中闪过那双透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了一丝烦躁之意。 自从吃了那女人给的药丸后,那股果香就一直缠绕在周围消散不去。 一把推开那温热的洗澡水,水过无痕,依旧是清俊神朗的面容。 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可是一点都没瞧出那女人眼中的欢喜之色。 甚至是从前极力掩饰起来的欲望,如今也无迹可寻。 女人心,海底针。 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探子来报,她今日乔装打扮与顾子溪见过面了。 她已经开始在暗中勾结朝臣? 日后若是她当上了皇后,朝廷岂不是大半都会落在了她的手中…… 第十章 殿下最好了 陈南风脸上的余热未退。 翠芝就捧着东西进了屋。 “娘娘,是张良娣着人送来的,说是请娘娘亲自查阅。” 翠芝眼稍还挂着一抹得意。 她办事就是靠谱。 尤其是为娘娘出气这件事。 “深更露重,她很心急嘛。” 陈南风没有听到系统提示成败,难道是打压程度太轻了? 还是刺激程度不够? “不过……这字抄写的太敷衍了!” 陈南风装模作样的看了几张,很多古字不识,也不耽误她又下了一剂猛药。 故意抬高了声音,“翠芝,你去传本宫的话。就说今夜不用良娣服侍殿下,她就认真仔细的再将女则抄写一遍。好好修身养性!” 翠芝努力朝着陈南风使眼色,娘娘,殿下还在里屋呢! 您这样明目张胆的,殿下怕是会…… “等等。” 楚霁终于登场。 他内里穿着素白的寝衣。 长发随意散落着,皎皎如月,多了几分人间真实。 陈南风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 “殿下,您衣衫单薄,着凉了怎么办?”陈南风迎了上去,还顺带为他披了一件外衫。 “你不是在为难良娣吧?” 楚霁并没有拒绝她的殷勤。 “本宫记得方才某人还深明大义。” “殿下您误会了。” 陈南风对翠芝使个眼色。 “殿下,您误会娘娘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翠芝眉眼一滞,方才的得意已然无影无踪,惊慌接踵而来。 楚霁开始冷笑。 陈南风额角有些胀痛,“本宫是让你出去,本宫有话与殿下单独说。” “啊?”翠芝抬眸,见陈南风满脸无奈,这才确信她会错了意。 手足无措的退出了寝殿。 “殿下一向聪慧,必定知晓臣妾为何遣开随身丫鬟。” 没有人不爱听奉承的话。 楚霁露出讥诮之色。 陈南风并不在意。 “臣妾事事以殿下为先,臣妾不这样做,殿下还以为良娣此刻能好好的吗?” 这个锅甩得漂亮! “你想说什么?”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以退为进。 有些小聪明。 “殿下果然明白臣妾的心。殿下最好了。”陈南风眼睛眯成了月牙。 她像是什么都说了,又什么也没说! 更挑不出错处。 迷魂汤倒是一碗接一碗地灌着。 “是吗?太子妃真觉得本宫好?” 楚霁连眉梢都没有动。 “殿下是臣妾的夫君,自然是最好的。”陈南风很是卖力营业。 任务就是攻略太子。 何况还牵系着她的性命。 不好也不行呀! “既然如此。本宫希望明日醒来就可以欣赏到太子妃亲自抄写的女则,定是比良娣写的好看多了,竟生出了几分期待,想必太子妃不会让夫君失望吧?” 王八蛋。 陈南风面上还是维持最端庄的笑容,“自然不会。” “本宫去睡了,爱妃快去修身养性吧。” 楚霁临走前还不忘“提醒”。 才转身慢悠悠的入了内室。 什么,还要霸占她的床! 她不止加班,还得熬夜。 会秃头的。 “翠芝,快进来磨墨!” 翠芝不知殿中发生了何事,不过太子并未离去,也歇了一口气。 陈南风将纸张蒙在了书上,认真开始拓写。 毛笔字嘛,谁不会! 至于为何不自己写,当然是怕被翠芝看出字迹与原主不同啊。 人的字迹是不轻易改变的,变的是人心。 翌日。 楚霁醒了。 出了内室,就看见书桌上还趴着熟睡的陈南风。 心情稍微舒坦了一点。 书案上堆着厚厚一沓纸,随手抽了一张,上面的字十分齐整,就像刚从书上拓下来的一样。 拓下来? 楚霁眸色一深。 将那书从陈南风手臂下抽了出来,再用纸一覆,果然是拓的! 好看的眉毛一拧。 恰好陈南风此刻也醒了。 为自己揉了揉膀子,十分劳累的模样。 “殿下,臣妾的字是不错吧。”陈南风赶紧上交作业。 “你这字是拓原本写的?” 楚霁扬了眉。 陈南风不否认,“臣妾想着既然要修身养性,就要按着原本的字迹,一笔一划,从中感悟身为女子之道,才更有诚意。” 老娘就是信口胡诌,信不信由你! 楚霁当然挑不出理来。 “罢了。” 身旁的翠芝心虚的垂下了头,这也能行? 昨儿是她与娘娘一人拓写了一半呢! 否则娘娘还能安稳睡到天亮? 都是拓写原本,殿下自然分不出是谁拓的。 惊险过关。 “臣妾去传膳?”陈南风讨好意味明显。 古人六七点就睡了。 她适应了也觉得很健康。 突然被迫熬夜至十点。 陈南风肯定不能亏待自己,拓完就躺在软榻上睡了。 凌晨听到动静,才装模作样的回书桌上趴着。 这样才能够彰显她的诚意嘛。 “不必。本宫急着入宫。” 楚霁前脚一走,陈南风才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无论身处何处,头脑灵活才最重要。 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也很紧要。 陈南风很少早起,很是神清气爽。 “系统,昨夜的任务失败了?” 进入系统,并没有看到任务结束的标志。 【系统昨夜升级暂停任务,宿主需要即时恢复任务吗?】 当然。 “翠芝,去小金库寻些人参虫草之类的补品,记得盒子一定要漂亮。” “娘娘是要去哪?” 昨夜娘娘又没有圆房成功,翠芝今日精神就萎靡了一些。 陈南风没有回答,开始化妆。 先天不足,后天弥补。 “娘娘,殿下还没有回来啊,您这么早就打扮……”翠芝话虽然这样说的,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圆房指日可待! “谁说本宫画给殿下看的!”陈南风成功勾勒上扬的眉尾,正宫气场十足。 “那您是……” 娘娘打扮的这么隆重,难不成是…… “去看张良娣。” 翠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复又道,“张良娣?娘娘您不是……”最讨厌她吗? “何况,她是妾,您是妻,也该她来向您请安才是。” “昨儿你也看见了,本宫罚了她,可还不是受了殿下的罚。本宫不做做功夫怎么行?” 陈南风说得有理有据。 “娘娘英明,殿下从前冷落您,依奴婢看,都是她挑唆的,可不能因为她影响到您与殿下的感情!”翠芝的心被捏得死死的。 第十一章 大张旗鼓 张媛正在小憩。 听见太子妃来了,即刻起身迎接。 张媛端庄的行了礼。 “起来吧。” 陈南风头发上的珠钗太重。 压得纤细的脖子直不起来。 可见富贵不是人人能享受得了的。 世上任何职业都不轻松。 活着就挺不容易。 再看张媛一头乌发柔顺轻垂着,只用了一支素色的玉簪点缀,说不出的脱俗清丽,妆容精致,看不出丝毫的瑕疵。 昨儿她不也是熬夜抄书,怎么连个黑眼圈也没有? “知道昨儿本宫为何罚你抄写女则?” 陈南风连寒暄都省了,直奔主题。 “娘娘是教导妾身知礼守礼。”张媛垂眸,语气平平。 “你家人不教,就只有本宫来教了。” 陈南风故意扯上家人,目的就是看张媛能容忍几时? “不止因你不懂礼数,更是为难殿下,本宫就不能忍了。” 陈南风见缝插针。 寻机挑事儿。 张媛眸色并无波澜。 “娘娘可是误会了?殿下待臣妾一向很好,妾身小产后,许是殿下心疼妾身来回奔波,这才免了妾身的行礼。妾身对殿下感激不尽,更是将殿下放在……” 张媛温声细语。 可一字一句却是赤裸裸的宣示对太子得主权。 “殿下又不在这儿。这些话你留着说给他听,想必他很开心。” 陈南风忍不住蹙眉,“本宫很多话也私下与殿下说呢!倒不像良娣这般大张旗鼓,恨不得满城的人都知晓。” 张媛一怔,道,“娘娘您息怒,既然娘娘认定妾身有错,妾身也无话可说,自会向殿下告罪。” 这话说得很“委婉”,明摆着就是要告黑状的意思。 妥妥的一朵小白莲啊。 “也不枉费殿下白疼你。” 陈南风看似很满意,莞尔道,“昨儿殿下听闻你抄了一日的女则,必是心疼你,今儿一早出门前特意嘱咐本宫给你送些补品来。” 翠芝见机将宝石盒子高举到张媛跟前,膈应道,“这是娘娘特意挑选的。” 张媛眼皮子都没有动,身旁的侍女就接了过去。 【恭喜宿主打压情敌任务成功,宿主魅力值提升10%,体能1级。】 陈南风立刻感觉到头上的珠钗轻了大半。 压力感怅然消失。 “既然殿下开了口,你日后就不必来请安了。”陈南风对张媛的人设并不感兴趣。 在她眼里,所有的情敌都是工具人。 “只是本宫这人向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好自为之。” 陈南风懒得再看张媛的脸色,抛下最后一击,抬着下巴走得很利落。 有了系统赠送的体能,她也不必担忧这副身体的问题了。 出了张媛的寝宫没走几步,翠芝忍不住道,“娘娘对她的敲打还是太轻了。那狐狸精怕是不会收敛。” “来日方长,眼下殿下稀罕着她,明面上不能太过份,伤了殿下的面子可不行。” 为了获取翠芝的信任,陈南风耐心十足得解释。 “上次若不是她主动挑衅娘娘,娘娘能让奴婢掌她的嘴吗?她又怎么会因此小产?今日奴婢瞧她还是那样嘴欠。” 翠芝故意旧事重提。 “娘娘,您想想,不是她暗讽您不受宠被殿下嫌弃,您能气成那样吗?虽然您一直都想教训她,可是也没有理由不是……” 原主那智商搁在哪部小说里都是炮灰啊,活不过第二集。 身边还有个丫鬟随时在撺掇着火,原主怕是不恶毒也不行了。 “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愚蠢,完全看不出张良娣的激将法?” 陈南风脸色一沉到底! 这个丫鬟到底是自己替主子鸣不平,还是受了人指使,都不好说。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也不能太放纵她了。 翠芝噗通一声跪在地,心一横,使劲朝着自个儿脸上招呼了一巴掌,五根红指印立刻浮现,“娘娘,奴婢知错了。” 陈南风听着都觉得疼,面上还是阴着脸,“你以后小心说话,本宫可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奴,奴婢再也不敢了。” 翠芝身体开始打哆嗦。 她忽然感觉到有丝后悔,娘娘可是夫人亲生的啊,手段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屋内香烟袅袅。 “夫人,奴婢观察到了就这么多了。” “娘娘她没发现你吧?”长孙氏杏眼一抬。 “回夫人,奴婢离的远,又与娘娘寝殿中的婢女不相识,娘娘定然没有察觉。”蝶云尽心道。 “那你就先回吧!” 长孙氏抬了手,蝶云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玉翠,你怎么看?” 长孙氏总觉得哪里不妥。 “夫人,依奴婢看,您可以放下一半的心。娘娘她以前太过单纯,又不听您的劝。如今长心思了,太子殿下对娘娘是不同了。娘娘对张氏也有所弹压,又不至于向上次那样失了手。” 玉翠是长孙氏的陪嫁,为人稳重,跟着长孙氏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本事也不少。 “我实在忧心吾儿。” 长孙氏隐约记得她少时也是天真懵懂的闺阁少女,她娘总是说教,她也不爱听。 直至她嫁给了陈阜,做了正妻。 才发现男子的心是最喜新厌旧的。 她不知受了多少磋磨,才一步一步稳固了正妻的地位。 “夫人,娘娘的路始终要自己去走。跌倒了不要紧,到底还有您这座大山呢。”玉翠宽慰道,“娘娘肯费心思在殿下身上,日后子嗣自然就……” “对啊,到底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长孙氏狭长的眼眸拢起些许期光,“希望娘娘不要让我们陈氏一族失望。” “娘娘必是中毒之后才有所醒悟。殿下既然肯留在娘娘的殿中,这就是好事。”玉翠道。 “你把翠芝的妹妹安顿好!那个丫头我们还有用着呢!”长孙氏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心定了不少。 “暂时不让蝶云过去了,这个节骨眼,万一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就失了本意。” 长孙氏微微合上眼,近日来殚精极虑,她实在也有些累。 何况这两日天寒,咳疾又厉害了,后宅那些不安分的妾室又开始蠢蠢欲动呢…… 第十二章 排场很值 “娘娘,殿下来了。” 前几日还嫌弃她如狗……啊呸,是草芥,这两日成了香馍馍。 只是来得勤未必是好事。 楚霁出了宫门直接来的,金冠束发,黑色缎袍,金丝滚边,贵气非常。 “明日母后在宫中安排了赏菊宴。” 楚霁说明了来意。 “你好生打扮,诸王正妃,还有那些个世家子弟的正妻都会赴宴。” 话里话外都嫌她上不得台面,陈南风也不怪他。 男人嘛,总爱攀比。 老婆就是其中之一。 “是!” 陈南风很是明了,笑吟吟的应了。 又是平静充实的一天。 养精蓄锐。 明日才是重头戏! 楚霁压制下眸底薄薄的冷意。 暂且不会让太子妃这颗棋子产生变故。 明日的宫宴上他势必会稳定陈氏近来的微词。 太子,也不能随心所欲。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也记不清受过多少谋害了。 能活到今日,也实在是侥幸。 太子妃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这就足够让他心生警惕了…… 翌日。 陈南风没想到就是赴个宫宴,打扮的过分隆重。 “娘娘,如今您还是四屏凤冠呢,皇后娘娘可是六屏的,更重。”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太子妃不好当。 铜镜中还未上妆的脸因为大红色的衣裙衬得更黑了。 那么多女人,她必是万花丛中一点黑。 可是这样一张脸遇到了陈南风,自然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化各种妆容就是侦探的素养。 也是必会的技能。 贵女心机妆,很适合堵起那些长舌妇的嘴儿。 认真在眼尾点了颗小痣,引得眼波盈动,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温柔端庄中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真是够心机,够美! 女人之间,美貌不可以输。 “娘娘,您这样看起来……很不同。”翠芝只觉得像是不认识一般,完完全全的是另一个人。 容光焕发,尤其是眼睛,水汪汪的…… 与平时里大相径庭。 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陈南风心情很好,“算你有眼光。” 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您快起身吧。” 宫宴是下午差不多三点开始。 用了午膳就得往宫中赶路。 按照规矩,先去太后皇后处请安,之后才能去赴宴。 陈南风一套流程听下来,头很大,又很重。 升级体能迫在眉睫。 她怕是还没有攻略下太子,就被压成了驼背,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陈南风第一次看到真真实实古代的皇宫。 还是被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折服。 辉煌的宫殿,巍峨直立,金黄的龙旗林立。 象征着皇权不可侵犯。 陈南风开了眼,这可与她现代看到的文物宫殿不同,眼前的更为震撼。 空阔平坦的宫道就只有他们八匹骏马拉的车。 后面跟着百来名侍卫。 难怪权力让人迷失。 野心勃勃的人不在少数,有这排场,值! 进了宫,先得拜见长辈。 这是婚后太子妃第二次入宫,上一次是原主与太子一起。 这一次本来也应该两人一起进宫,谁知皇帝早上就将太子召进宫,陈南风只能自己坐车入宫,不过更自在些。 太后近来身体不适,并没有见她,说怕传了病气给她。 陈南风本来还头疼上次晋康翁主的事,如何应付太后,谁知竟这般轻易过去,也算运气。 不过古人重规矩,陈南风在慈宁宫外端端正正磕了头后,才直奔皇后的长宁宫。 幸亏这段时日陈南风加强补充营养,加上系统升级体能。 如若按照原主从前的身子,光是头顶的金冠还不得压死。 “太子妃到。” 陈南风入了皇后的寝殿。 皇后齐氏与晋阳帝楚炎是结发夫妻,感情一直不错。 听闻齐氏聪慧美丽,端庄贤淑,晋阳帝对她又敬又爱。 齐氏还未出嫁前,她命中大富大贵的名声就传到当时还是南朝大司马楚昭的耳中。 楚昭早就有了篡位之心,齐氏的大富大贵无疑很合他心意,他就让自己的儿子迎娶齐氏。 果然楚昭篡位成功,建立了大晋朝。 再后来儿子楚炎继位,成了晋阳帝。 “儿臣请母后安,母后千岁千千岁。” 原主是见过皇后的,可是陈南风没有。 陈南风只能小心接触,不要露了什么馅才好。 皇后很重视陈南风。 虽然陈南风不够美丽,可是家族势力大,娶了她,无疑是巩固太子的位置。 王权很容易旁落,尤其是储君,多少双眼睛巴巴得盯着。 就希望能出点差错,有人就会顺杆子往上爬! “快起来吧。赐座。” 自己挑的儿媳妇的哪有不亲近的道理。 齐氏端庄美丽,看起来根本不像快四十的妇女。 楚霁的容貌怕是遗传生母,才会生的那样出众。 “儿臣谢过母后。” 陈南风才起了身,落了座。 “陛下近来得了一副古画,这不先召了众王爷和世子们去鉴赏。我们妇道人家就先坐着说说闲话。”齐氏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说话很亲切,对陈南风并没有架子。 “儿臣也喜欢与母后说话。” 陈南风保持微笑。 “听闻最近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本宫也很是高兴。” 齐氏没有端婆婆的架子。 陈南风也不惊讶,齐氏选的儿媳妇又怎么会不满意。 与其说是对儿媳妇的满意,还不如说对陈家满意。 “母后高兴,儿臣也高兴,但愿母后时常高兴,儿臣也算是尽一点微薄的孝心了。”人不够美没关系,嘴一定得甜。 “本宫见你气色极好,不错。”齐氏这一次再见到太子妃,可比刚大婚时看起来不同了。 今日梳妆打扮的也很好,似乎白净了许多,姿色上了几个台阶。 难怪不得霁儿最近对太子妃起了兴趣,也主动肯往太子妃的寝宫去了。 有了夫君的宠爱就是不一样。 这不,美貌就开始显露了。 不过媳妇美不美没关系,主要是家世一定要显赫。 她的儿子虽然是太子,可是皇帝还有那么多皇子,谁敢保证没有篡位之心? 第十三章 狐假虎威 “殿下待儿臣很好。”陈南风适时垂眸轻笑,以示矜娇。 “张良娣的事……” 齐氏眉色愈发柔和。 “儿臣让母后费心了。” 陈南风一脸感激,姿态谦卑,“儿臣受了教训。日后必会与良娣好好相处,一切都以殿下为重。” “本宫知道你能明白的……” 齐氏的话隐没在深眸中。 两人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就读懂了彼此的心照不宣。 齐氏唇边的笑意扩大,她果然没有选错人呐。 这时有太监来报,已有外命妇到了波澜殿。 于是齐氏嘱咐陈南风先去落座。 她则要等陛下一同入场。 陈南风出了千秋殿,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入了轿撵。 陈南风舒服的叹口气。 巴不得这轿子永远都不要停下。 轿子一摇一晃的。 陈南风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娘娘,娘娘……” 波澜殿前,轿撵停了。 翠芝连连喊了几声,独独不见陈南风下轿。 陆续到来的王妃与外命妇投来暗中观察的眼神。 翠芝脑门上起了一层密汗。 悄悄的掀开一角帘子,见陈南风睡得东倒西歪,四屏金冠则滚落在脚边。 翠芝不得不拽住了陈南风的衣袖。 隐约从身后传来几声嗤笑,她脸色涨得紫红,咬牙唤道,“娘娘,您醒醒……” “到了?” 陈南风睁开惺忪的睡眼。 “娘娘,快下轿吧。” 翠芝麻利的将那金冠往陈南风头上一扣,还不等陈南风开口,就心急的扶着陈南风下了轿。 前来引导落座的大宫女都已经伏身叩拜很久了。 唯独扣金冠的发簪不见了。 宫中规矩森严,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之下,翠芝也不敢说啊。 只压低了声儿,“娘娘您可别乱动,扣金冠的发簪不见了,您先去落座,奴婢沿途回去找。” 陈南风扶了扶金冠,挺稳固的,根本不用担心。 一路上,众人纷纷向她行礼,除了皇后与太子妃,谁敢穿金镶边正红袍。 陈南风只觉大殿里眼花缭乱,燕环肥瘦,各有不同。 终于落了座。 一桌两个席位,夫妇同席。 殿中很热闹。 暗中扫视了一眼殿中的众美妇,坐在左右第一排的肯定是诸王妃,整齐穿得是凤鸟点缀的朝服。 第二排是外命妇,穿着打扮都是一个宝蓝色式样的朝服。 离她最近的席位空着,看来人还没有到。 那些王妃们个个身份贵重,没人上赶着与陈南风来寒暄客气,三两个围坐在一块儿,时不时还传来一阵轻笑。 外命妇也有各自相识的,也顾着寒暄攀谈。 每个人都似乎很忙。 陈南风一个不认识,只得真真正正“修身养性。” “……睡着了……那么大胆无知……” “你还不知……她嚣张跋扈……皇嗣……” 零星的闲言碎语时不时传到了耳朵里。 陈南风显然成了长舌妇八卦的对象。 不过被她们嘴上说说,又不会少两块肉。 陈南风根本不在意。 一只手支棱着下巴,微阖眼养神。 有女人的地方,势必有战场。 “我家王爷最近送我一块宝石,足足有鸽子……” “妹妹,宝石我王府里到处都是,还是血珊瑚更……” “王爷都待姐姐们极好,不像妹妹我,王爷只顾独宠妹妹……” 呵,女人的攀比心。 原来女人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德行都一样。 头上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陈南风下意识看过去,身旁座位上的女子身材高挑纤细,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下巴微微抬着,属于浓颜系美女。 眼波流转,视线一触及陈南风,便轻蔑的移开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对方对宿主抱有百分百敌意,宿主小心。】 这是? “陛下,娘娘驾到。” 众人赶紧理了理衣衫,收了方才的嬉笑神色。 规规矩矩的伏拜在地。 不止皇帝皇后来了,身后还跟着各王爷与受邀的臣子。 “皇后特意让宫里培养了些墨菊,邀各位来鉴赏,朕今儿……” 楚霁穿着一身紫色朝服,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 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天生自带光环。 惹来不少明里暗里艳羡的目光。 陈南风一时也觉得十分享受。 这么标致的人儿,怎么就偏偏成了她的夫君。 这样想着,陈南风的脊背不自觉挺得很直…… 楚霁看似在恭听圣意,实则余光顺势落在了身旁的人。 她今日打扮的很……别致。 楚霁打小出生在宫廷,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 不过这个女人的眼睛尤为清亮,如同一翦秋水,微微一荡,就会陷入…… 楚霁心神一震,正襟危坐,不再生出其他心思。 她不知今日是什么场合吗? 他甚至想亲自动手—— 擦去她眼尾那颗莫名其妙的小痣,太惹人注目了! 干什么瞪我? 察觉到楚霁不友好的打量,陈南风回瞪了他一眼。 不,是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 见他脸色沉了沉。 陈南风偏开了头。 切,狐假虎威都不成! 陈南风哪里知道楚霁心里想的,只怕是哪处又惹他不快了。 小肚鸡肠。 皇帝与皇后终于轮流发言完毕,就有宫人将一盆盆墨菊抬到了宫殿之中。 这古代没有什么发达的养殖技术,能培育出墨菊那也算是稀世珍宝了。 陈南风别说墨绿色的菊花,粉色的也见过。 因此,她对于赏花这种高雅的事并没有兴趣。 众人悄悄评头论足,自然是十分稀奇。 “诸位觉得如何?” 皇后兴致很高,她负责与诸王妃内命妇谈话。 众人纷纷叹绝。 “母后,儿臣瞧着太子妃姐姐似乎有不一样的见识。” 冷不丁地,身旁的浓颜系美女开始挑事。 “哦?” 皇后脑门有点疼,柔声对着浓颜系美女说道,“安平妃,何以见得?” “儿臣瞧着太子妃姐姐见到墨菊后,毫无喜色,不知是不是看不上母后亲自让人培育的墨菊。”浓颜系美女说话很直接。 “你怕是看错了吧?”齐氏装傻。 “儿臣只是不希望太子妃姐姐辜负母后的心意。” 杠精。 陈南风心里下了结论。 面上的笑意仍不减。 “太子妃姐姐素来脸黑,安平妃妹妹这不是存心为难母后吗?” 又一添油加醋的成功加入战场! 第十四章 就当抱个板凳 “常山妃姐姐可不要乱说话,您仔细瞧瞧,太子妃姐姐哪里黑,怕是外人误传吧?” 齐氏现在不止脑门疼,胸口也疼。 安平王楚斌是她的第二子,因着办公事还未归来,齐飞飞是她家族推选的。 都是亲儿亲媳。 其他王爷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得陛下看重,她又是他们的母后,表面上要一视同仁。 太子妃因肤黑大婚时已遭人非议。 今日虽看起来尚可,可所谓先入为主,这件事定会被人耻笑。 齐氏刚想安慰陈南风几句,就听见沉静有力的反击。 “心慈而貌美。如同母后,看起来如二八年华。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无趣的美貌千篇一律!” 不等众人反应。 陈南风很是乖觉,补一刀还是必要的。 “听闻各位妹妹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定是有趣的灵魂。” 众人是承认美貌无用还是灵魂有趣? 谁都想当那个万里挑一。 物以稀为贵。 聪明的再一细想,太子妃分明是挤兑她们心不美,灵魂无趣,个个空有美貌。 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 齐飞飞一怔。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她倒是小觑了,正待开口反击,就被齐氏横生打断了。 “二八年华?太子妃诚心哄本宫开心,本宫就当成玩笑话听听,当个有趣的灵魂罢。” 马屁拍的真响亮! 众王妃哪里肯落下,纷纷开始对齐氏进行一轮商业吹捧,惹得齐氏合不拢嘴。 外命妇们也趁机加入话题。 女人间的暗自较量就是这样开始的。 一时之间,气氛热络。 连晋阳帝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成功加入群聊。 “你很好。”楚霁飘过来三个字。 什么迷惑发言? 这是夸赞? “成功得罪所有人。”楚霁微侧了脸,她绯红的侧脸闯入视线中,那颗小痣也愈发显眼。 “得罪就得罪呗。” 言多必失,不利于攻略太子。 陈南风旋即侧过脸,眸眼透亮,“只要殿下不生臣妾的气就行了。” 楚霁一脸平静。 陈南风知晓他必不为所动,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宿主触发任务:与太子对视十五秒。】 咦? “殿下,您没生气吧?” 陈南风寻机贴近了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祈祷他千万不要移开视线。 楚霁的眼睛够深邃。 深幽的瞳孔如同平静的湖水,清晰的印出她的脸。 蓦然,眼角触及到一点温热。 他的指腹快速的摩挲过陈南风眼角的肌肤,留下一点点余热。 陈南风心一慌。 下意识的垂下眼去—— 【任务失败!请宿主下次努力。】 陈南风居然忘记了任务。 美色误事啊。 脸颊莫名发烫,陈南风赶紧端起一杯酒压惊。 落在旁人的眼中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不是听闻太子妃不受宠,被太子嫌弃吗? 为何太子会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为何太子大庭广众下会情不自禁抚摸她的脸? 除非眼瞎,太子对太子妃那是相当宠爱啊。 一时之间,有羡慕的,有嫉恨的……五味杂陈。 连座前的晋阳帝也忍不住道,“看到霁儿他们两个,倒是有朕与皇后年轻时的情谊了。” “陛下……” 齐氏回之一笑。 谁不曾年轻过呢! 目光随之落在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陈南风身上。 当真是个聪明人儿。 看来不止她放心,陈氏一族也可以放心了罢。 再移向身旁的太子,见他一脸从容,垂下的眼眸适时遮掩了全部的情绪。 她的好儿子啊…… 因为方才的小插曲,陈南风便没有再主动引楚霁说话。 他今夜很不寻常。 此时翠芝也回到了陈南风身旁,见她头顶金冠还算安稳,松了一口气,“娘娘,那簪子不知道被谁捡了去。” “你来得正好,扶着本宫去透透气。” 陈南风喝了几杯甜酒,头有些晕。 翠芝赶紧扶了陈南风起身,见她脚步虚浮。 幸亏众人也喝得七八分醉了,没人注意她姿态不佳。 出了大殿。 一股凉风袭来,吹散了脸颊的热度。 头顶上的金冠终于罢工,咕咕滚落在地。 “娘娘,金冠掉入花丛了。”翠芝语意急切,听起来却很遥远。 “这里太暗了,奴婢去找盏灯过来,您别乱跑,坐在这儿等奴婢。” 陈南风有些醉意,倒是乖乖坐下了。 “呵呵……” 谁在笑? 陈南风迷惑的转过头去,却模糊看见了两道人影。 “是你们在嘲笑本宫?” 陈南风揉了揉眼。 其中一人道,“这是你掉的簪子吗?” 什么? 眼前出现了两支一模一样的簪子,陈南风点点头,“不错,本宫是掉了一支。” 两只簪子被放在了她的手心。 “娘娘,奴婢来了。” 听到响动,那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蜿蜒黑暗的长廊中。 “咦?” 翠芝拿着灯笼凑近了些,见陈南风已然阖上了眼,手中拽着莫名其妙丢失的簪子,便赶紧将金冠为她重新戴上。 这里风大,也不是歇息的好去处。 正欲叫醒她,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殿下。” 翠芝抬头就看见了楚霁如玉的脸。 “娘娘她睡着了。” “嗯。” 楚霁继而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并未犹豫,一把抱起睡得半死的女人,一路出了殿门,上了马车。 直至车帘放下来许久后,翠芝还舍不得收回目光。 殿下,殿下他亲自抱着娘娘! 也太……甜了吧。 她已经能想象殿下与娘娘在那道车帘后,正在那个……啥! 翠芝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呼…… 翌日陈南风醒来的时候头还闷闷的。 “娘娘,您快先喝碗醒酒汤。” 醒酒汤? 她昨夜是在宫宴上喝了几杯果酒,怎么就醉了? 至于怎么回府的,她是全无印象。 喝了一碗甜甜的糖水,感觉舒服多了。 索性休假,躺回床上当咸鱼。 翠芝的语气抑制不住激动,她已经憋了一夜了。 “娘娘,昨儿是殿下亲自抱您下的马车,又抱您回的寝殿。” “哦。” 陈南风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他自己的老婆不抱,难不成让翠芝来抱? 反正她喝醉了,楚霁就当抱个板凳。 抱个板凳很为难他吗? 大惊小怪。 第十五章 赔罪 看着翠芝欢天喜地,好像她占了楚霁天大的便宜似的。 “娘娘,您不开心?” 翠芝察觉到陈南风的反常。 “本宫开心极了。” 清风透过精致的窗纱温柔的扑在陈南风的脸上,她阖上了眼,昏昏欲睡。 【系统提示,宿主的奖励还未领取,过期作废。】 奖励? 昨儿的任务不是失败了吗? 她点开了个人账户,里面果然躺着一个盲盒,点击领取。 【能量丸:瞬间爆发十倍体力,时效两小时。】 【随心种子:未知。宿主什么属性就会种出相对属性的植物。】 睁开眼,手心赫然躺着一颗药丸和一颗小小的种子。 “娘娘。” 翠芝此时从外殿进屋。 “又怎么了?” 陈南风头疼。 “殿下他……” 翠芝将手中的盒子举了举,“赏赐了娘娘一对玉镯子。” 一对玉镯子至于如此高兴吗? “拿过来本宫瞧瞧。” 陈南风见那素金描木盒很精致,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对通体润亮的冰镯,触手生温。 “娘娘可要试试?”翠芝的情绪接近亢奋。 “收着吧。” 陈南风记得玉镯都是中年妇女的标配,她明明还年轻好吧。 “娘娘,这可是殿下赏您的,您不戴吗?殿下万一问起……” 翠芝小心翼翼的提醒。 “这东西值几个钱?” 实际点,送钱不行吗? “啊……这,这……奴婢也不知道,至少也得百两以上吧……”这可难倒了翠芝。 “哦?那就收起来吧。” 陈南风点点头,还不算廉价。 “殿下怎么突然想到了赏赐东西给本宫?”陈南风才想起楚霁平时里也不见的得大方。 “想必是,昨儿夜里,夜里……”翠芝的脸渐渐红了。 “夜里怎么样?” 陈南风秀眉一挑。 他奶奶个腿儿!难不成楚霁还趁人之危…… “昨儿夜里娘娘死拽着殿下,不让他走,还强,强行拉着殿下一起睡……后来的事,奴婢也不知道了。不过等娘娘睡着了殿下就走了。” 翠芝捂着滚烫的脸颊飞快出了寝殿。 死拽?强行? 这些虎豹财狼之词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陈南风唤出系统,打开已完成任务界面,上面清楚标识了已完成。 颤颤抖抖的手点击开,就看见几个大字:限宿主十分钟之内完成与太子共床共枕。 原来如此! 模糊的片段接踵而来,她好像还趁机揩了几把油…… “翠芝,翠芝……” 她连忙呼唤了两声,也不知那丫头跑哪儿去了。 她去了库房,费力扒拉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银票,展颜一笑。 五百两,也不少了吧? 当即揣入了袖口中,只身去找楚霁! 楚霁批阅西北的奏折,书房的门就破防了。 “殿下,娘娘她不听老奴的……” 徐东海跟在身后,心虚的说道。 “下去吧。” 楚霁连眼皮子都没有抬。 陈南风轻咳两声,三两步走到他跟前。 “殿下赏赐给臣妾的镯子,臣妾收下了。”陈南风客套了一下。 “不必特意过来谢恩了。” 楚霁手中的笔一顿,眉间团着不知名的情绪。 “那个,那个昨儿臣妾喝醉了,对殿下……失礼。臣妾心里过意不去,特意来回殿下一个礼。”陈南风很识相的。 “哦?你来送本宫的礼?” 楚霁才搁置下手中的笔,拿正眼瞧她。 陈南风从袖口一抠,打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殿下,小小心意。就当臣妾昨夜那个喝醉后……”非礼你的补偿。 足足五百两啊! 陈南风虽然对古代的钱没有概念,也知够普通人家吃喝十年了。 楚霁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纸上,待看清后,表情相当微妙。 陈南风也不知道他是高兴不高兴。 虽然太子是未来储君,不过他现在也是拿俸禄吃饭不是,五百两也不算少了吧! 她又没有做什么实实在在的坏事,大不了就是趁机摸了他几下。 他也不缺斤短两的,还白赚了五百两,怎么看都不亏。 “殿下是嫌少?” 陈南风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殿下,可是您送给臣妾的镯子也差不多值这个价吧……” 为了给楚霁面子,她可没说那镯子可值不了五百两。 男人嘛,总归是要面子的。 楚霁一时不知怒从心起,第一次有女人送他银子花,还是因为昨夜的事…… “出去!” 楚霁不露痕迹地轰人。 “昨夜臣妾喝醉了,并不是故意的呀……” 陈南风越解释楚霁的脸色就越难看。 “来人!” 楚霁的眉毛也拧了起来,“撵太子妃出去。” “气大伤肝呀。”陈南风很在意楚霁的身体,“臣妾马上走。” 万一被气出了毛病,她的任务岂不是提前结束? 何况那银票他也没说不要啊。 呵,男人。 “殿下,您息怒。” 徐东海方才就听见了里面的响动,大气儿也不敢喘。 这是太子的公务时间,原则上妃嫔都应避讳。 国事,是不允许女人参与知晓的。 今儿他也实在没拦住,主要也是他不敢真拦。 久久听不见楚霁回答,想着殿下这回定是生大气了。 只得又磕了几个响头,“老奴下次一定拼了老命拦住娘娘,老奴……” “该死的女人!” 吓? 徐东海眼皮一跳,又看了四处,幸亏没有旁人,忙道,“殿下慎言啊。” 他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住。 “你说她……” 楚霁齿缝间挤了几个字,又想起昨夜被她偷袭的事,一丝烦乱从心起…… “殿下,您确定要走这步棋?” 张媛执子一笑,胜负已然定了。 楚霁这才看清了棋局,面上还是沉稳,“本宫输了。最近你的棋艺精近了不少。” “殿下心神不定,才会有棋差一招的局面。殿下可是忘了,妾身的棋还是您亲手教的呢!” 张媛眸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 “怎么了?” 楚霁才发现近来她似乎清瘦了些,“本宫近来疏忽你了。” “殿下不必自责,妾身从小与您一起长大,殿下的心妾身明白……”张媛虚弱一笑,指尖的棋子稳稳落下。 她知道,她只需静待时机。 第十六章 成人之美 夜里,星河灿烂。 楚霁负手而立,仰望着星空。 星空中的繁星颇多,若是将那最亮的几颗连在一块儿,就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将整个大晋严丝合缝的笼罩着。 这是楚霁的心病。 他松泛了骨节分明的指尖,杀机从眸底一闪而逝。 总有一天,他势必会摘下那几颗刺眼的星。 感受到夜里的凉意稍稍刺骨。 他方觉得胸膛中的血流得急促有力了些。 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太子妃的寝殿门口。 眉间的冷冽不觉松动了些。 里面肆无忌惮的传出些许轻笑声。 与这静谧的夜格格不入。 楚霁停下了脚步,改了主意。 “翠芝,别跑……” 陈南风笑得东倒西歪。 “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翠芝哭丧着脸,她这一等侍女的脸都丢尽了。 “愿赌服输,可别跑。” 陈南风捉住她。 在她额头上画了个王字,才听到门口慌乱的请安声,“奴才不知殿下驾到,殿下恕罪。” 看热闹的侍女们纷纷下跪,陈南风转头就见楚霁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口。 翠芝不是早早打听清楚他去张良娣那儿过夜了吗? 怎么会在这个时辰了突然出现在这里! 侍女们纷纷躬身低头退了出去,翠芝也忙着沏茶。 “殿下,您不生气了?” 陈南风眸眼明亮,迎了上去。 “你觉得呢?”楚霁目光落在她嘴边的三道胡子上。 很像一只黑猫。 “殿下,其实您心胸宽广,自然不会与臣妾计较。” 陈南风不动声色的拍马屁。 “本宫从未说过自己心胸宽广。”楚霁很不给面子,一来就踹翻了陈南风的迷魂汤。 咦? 被发现了。 陈南风并不放弃,“殿下,您银票也收了,再说您也没有什么损失嘛……” “……” 楚霁根本不接话。 陈南风就算是有社交牛逼症,也不能强行尬聊。 室内立刻陷入一片安静。 陈南风打了个哈欠,方才玩闹的太过了,眼下有些乏。 “明日本宫要出府。” 楚霁的话锋一转,“张良娣那里……” 原来是深夜来敲打她的。 陈南风很狗腿的道,“殿下放心,臣妾不会欺负良娣的,若是殿下不放心,您不在的日子臣妾可以回娘家住。” 楚霁的目光飘然而下,落在陈南风的真诚的脸上。 “不必。” 难得太子出差,她不用做攻略,放假的每一天都可以很快活。 “本宫过两日就回来了。” 区区两天,对她的戒备心那么重。 看来她的攻心计,不能说有用,只能说完全无用。 她是不是得重新制定计划了? 见她若有所思,楚霁也不点破,并未久留,回了寝殿。 翌日。 陈南风开启放假模式。 让总管福源挑了些侍卫来。 又从中选了个最顺眼的侍卫魏令庭跟着她出门逛街,太子妃的排场嘛,必须有! 只是冤家路窄,陈南风遇见了安平王妃——齐飞飞。 “哟,我还以为是块黑炭,原来是你。”齐飞飞的薄唇轻启,说起尖酸刻薄的话来也很习惯。 “我还以为是哪里的鹅来了,脖子那么长,原来是你。”陈南风反唇相讥道。 齐飞飞的个头可比她高出半截,人又生得美艳,很是惹人注目。 此时两人同时拿住了一块金钗。 金店里的掌柜面色为难,明明是那位公子先拿到的,可是这位美人也看上了,可如何是好? 两人暗中使力,争执不下。 “这位公子,不如就承让给这位夫人吧。”掌柜的眼见那金钗已经变形,不觉肉痛,只劝道。 “老板,我出三倍的价钱买了。”陈南风眼睛微眯,藏住了一丝狡猾。 三倍? 商人自然看重利益,眼睛攸然一亮,“那这簪子就……” “五倍!扶芷,快拿银子来!”齐飞飞怎么会让给她! “六倍!” 陈南风再次加价。 “十倍!”齐飞飞话音刚落,陈南风就松开了手,“那你要吧。” “没钱还和我争?你肯出那么多银子吗?”齐飞飞见那破金钗哪里值得起二百两,心下后悔,只得强行挽尊道。 “不肯。” 陈南风露出齐整的白牙,“君子成人之美。” 成你大爷! 齐飞飞急怒攻心。 “这位夫人,这是您的盒子,一共两百两。” 掌柜眼尖,见两人起哄,白白抬高了物价,他再见机行事,将盒子递了过去。 商人的精明就体现在此处。 不能白白错失了交易。 齐飞飞只得在陈南风关切的目光下付了钱。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南风嘴角勾丝一起笑意。 齐飞飞吃了闷亏,看着那破簪子就有气,面上又不能表露。 跟着陈南风也出了铺子。 “姐姐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齐飞飞追了上去,人都是有弱点的,她不信这个女人没有! 等她找到了,她势必会狠狠拿捏蹂躏这个贱人。 “我有话单独对姐姐说,不知姐姐是否肯赏脸?” 陈南风懒得理她,“我很忙的。” “是关于姐姐中毒的事,姐姐也不想听?”齐飞飞的笑容很诡异。 “那我就勉为其难一听吧。” 虽然这个齐飞飞没安好心,可是虚实之间可以寻到些许内幕也不一定。 “这里说话不方便,前面有茶楼,我们去找个雅间说吧。” 齐飞飞见鱼儿上钩,心中得意。 陈南风只作不见。 她与原主之间的梁子无非是齐飞飞是皇后家族推选的秀女,目的就在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可是齐氏考虑深远,并没有选她,而是选了原主。 齐飞飞自恃美貌,家世好,听到太子妃的传闻后更心有不甘。 谁料皇后又赐婚给她的亲子安平王,虽说是安平王妃,又如何与太子妃相较。 何况她对太子…… 让她如何能甘心,张良娣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妾室,她才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做齐家的荣耀。 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可是哪里敢与皇后作对,只得把这口怨气撒在原主身上。 到了包间,齐飞飞倒是不急了,慢条斯理开始喝茶,两名丫鬟和侍卫随从在门口侯着。 陈南风也不催促,看她作。 第十七章 人心险恶 “姐姐真以为殿下是真心宠爱你的?”齐飞飞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南风一眼,眸底皆是讥笑。 “难道姐姐没有疑心过,为何殿下现在对你与从前是天壤之别?” 齐飞飞自信已经戳到她的痛处。 宫宴上两人如胶似漆,更是惹她怀疑。 太子一向稳重,突然在宫宴上一反常态,那不是做戏是什么! 若不是为了平息陈家的追究,殿下怎么肯委屈自己? 旁人看不出,她可瞧得真真的。 任凭这个女人费尽心思抢夺了她的太子妃之位,还不是任由殿下搓扁搓圆。 蠢啊。 “……”陈南风无言以对,这个安平王妃还真不是胸大无脑之辈。 “姐姐可是太子妃,按道理谁敢谋害你,姐姐一定以为是张良娣,就凭她小小的妾室,有那么大胆谋害当朝太子妃,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循循善诱。 齐飞飞缓缓抛下鱼饵。 “那是谁?” 鱼儿上钩了。 很好。 齐飞飞红唇抿下一丝恶毒,展颜一笑。 “你心底也不是有答案了吗?你想想谁有本事能在太子府中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 陈南风一脸茫然。 脸上可没有半分伤心欲绝的神色。 难道是她的离间计不够成功? “你再仔细想想!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太子府中下了毒又无人知晓。” 齐飞飞说的唇干舌燥,心急就泄了几分。 “想不出来。” 陈南风为难的喝了一口茶,又忽然恍然大悟,提高了声儿,“难不成是……” “对,就是殿下!”齐飞飞脱口而出。 遭了! “大胆!竟敢污蔑殿下,殿下若是下毒杀正妻,那只会让天下人不耻。我即刻进宫面见母后,让她查明真相,还殿下清白……” 陈南风正色道。 齐飞飞脸色顿时惨白。 见陈南风作势要走,齐飞飞慌了神,只得拦住她,“你,你胡说,我没有污蔑殿下。” “本宫亲耳听到,还能有假,一定要将此事奏明给母后。”陈南风不依不饶。 “你别误会,我也是听的市井传言,哪里当得真!” 且不说皇后追究,齐家也不会放过自己。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清楚?”陈南风心中好笑,面上已有松缓之色。 “刚才妹妹忘了,本就是道听途说,姐姐千万别当真,这些市井话妹妹何必又让母后听见呢?倒是污了圣听。” 这丑妇,竟敢威胁她! 不过,未免她乱说话。 权宜之下,还是得哄住她相信了才行。 “当真是听来的?”陈南风显然还不信,追问道。 “那是自然,妹妹还会骗你不成。”齐飞飞此刻低眉顺目。 相当怂。 “妹妹是大家闺秀,又出身母后的家族,怎么犹如市井妇人,道听途说,流言怎么就当真了呢?” 齐飞飞听见陈南风有一句没一句的教训她,心下强忍着那口怒气不敢发。 脸一阵青一阵白。 “妹妹听者无心,可如若伤了殿下的清誉,那不是我不揪着妹妹不放了,母后那儿……” 贱妇,贱妇! 齐飞飞死死拽住掌心的手帕,憋住一口气,“姐姐,妹妹真是糊涂了。” 忍一时之气,留待来日! 看你这个贱妇才能嚣张到几时? “既然你知错了,这回就当我大人大量不计较了。妹妹要知道谨言慎行啊。” 陈南风下巴弧度愈发高。 “姐姐教训的是。” 齐飞飞想一巴掌打得她娘都不认识。 “你……” 一股睡意强烈袭来,陈南风心中暗道不好,天旋地转间就失了意识…… 【系统提醒宿主危险!请宿主进行自救!请宿主进行自救!】 陈南风被系统的声音吵醒。 满鼻腔都是浓浓的霉味。 四处一片昏暗。 嘴里被强行塞了难闻的破布。 身旁紧紧挨着一个人,熟悉的味道,这是…… “你们两个废物,不是只让你们绑架那个美娘们,你们怎么把那个娘娘腔也一起绑了?” 陈南风听到了远处传来不明的声音。 “老大,那娘娘腔是个女的,我们亲耳听见在金铺里他们姐妹相称来着。” “是女的又怎么样?长得不怎么样,连赎金都要不起。” “老大,别急啊,给不起赎金就卖给牙婆子做丫鬟还不行吗?咱们就是顺手的事儿,不亏!至于那美的娘们,一只破簪子出手就二百两,那她的性命还不值个五千两吗?” “说的有道理!那茶楼里,你们没留下蛛丝马迹吧?” “放心……” 陈南风这才明白了她们被绑架了! 跟着这安平王妃果然没有好事。 财不外露,不懂吗? 招来这场横祸。 只是两人明明在雅间喝茶啊,这些人如何绑走她们两个人的,何况门口还有魏令庭他们守着。 还是说那家原本就是黑店? 此时身边的人也醒了,呜呜直叫唤,不经意间撞了她好几下。 陈南风这副身体本来就瘦小,哪里受得住她这样胡乱冲撞。 这会子把力气使完了,待会儿看她用什么! “老大,那两个娘们醒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南风感觉到了光亮,只不过蒙着眼睛的黑布很紧,她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老大,您看。” 来人声色偏低,带着凶狠劲儿。 “嗯,去问问那两娘们家住哪里!派人去送信。” 老大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年轻,实在不像凶悍的绑匪。 她们二人身份贵重,这些人就算拿到了银子,又如何自信脱得了身? 除非他们不知道她们的身份。 还真是临时起意,见钱眼开,才干出绑票的事? 只是不知这些绑匪是精密计划还是临时起意。 此时她又不能说话,更动弹不得。 陈南风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凶险之事,居然很平静。 她开始自动搜寻自救的方法。 若是不够冷静,只会错失逃生的良机。 “走开!你们是谁!竟敢绑架我,我一定要把你们的手脚都砍了。”齐飞飞嘴里一松,气急败坏道。 还真是不懂人心险恶啊。 陈南风无奈。 “你这个臭娘们,看老子不打死你。” “三弟,别打,长得美又这么泼辣,哥哥我喜欢。” 第十八章 脱逃 “滚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否则王……” 齐飞飞察觉有人向她不怀好意的走来,下意识往后挪。 她的脸忽然被重重捏住,汗味刺鼻,胃里涌起一阵恶心。 胸前的领口猛得被拉扯,一股凉风灌入,她忍不住惊叫起来。 “闭嘴吧你!” 陈南风不耐烦道,“各位大哥,不用跟她计较,她就是嘴贱。” “她不是你妹妹吗?” 这时老大开了口。 陈南风感觉到了对方投来了视线。 “她和我哪里像姐妹?看她那个狐媚样,就知道她是我家夫君的妾室,不过从前是望春楼的头牌,要不是看在她攒了不少银子还倒贴我夫君的份上,就凭她得了那种病,我家夫君怎么可能娶她!” 陈南风忿忿不平道。 “你胡说!你个贱人!” 听到陈南风把她说成青楼那些下贱的女人,还污蔑她有那种难以启齿的病。 齐飞飞急怒攻心,一时不知该从哪句话开始反驳。 “什么!病?什么病?” 齐飞飞身旁不怀好意的声音瞬间提高的几度! “恩客多了,有病也实在难免。各位大哥又不是不懂。不过我家夫君说了,就看在银子的份上,娶她贴补家用。想必你们也在金铺里亲眼见了,她能花二百两买只破金钗,就知道她的钱挣不少了。” “呸!老子还以为哪家的贵夫人,幸亏老子没碰她,晦气!”那人听见后,连连后退了两步。 “你……” 齐飞飞本欲再骂,忽然感觉到脸上的手拿开了,那个贱人或许在救她! 她拼命喘了一口气。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老大显然半信半疑。 “我巴不得你们杀了她!可是我更想你们把她的银子夺了,她若没有了钱财依靠,我夫君定会卖了她!到时候看她怎么和我争!” 陈南风阴森森的笑了。 “老,老大,最毒妇人心啊。” “就是,这黑婆娘的心比我们狠多了!” 陈南风后背起了一层冷汗,黏腻的贴在肌肤上。 他们应该是信了! 不过能光天化日之下,绑走她们二人,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陈南风不敢大意,更不敢表露出一丝松懈。 “你,你……” 齐飞飞惊住了,没想到陈南风说谎话都这样面不改色,虽然她看不见,只听那语气真是恨她恨入骨髓。 那……今儿在茶楼岂不是她傻傻中了贱妇的圈套! 贱人心机深沉! 眼下如此情形,她也不敢戳穿陈南风的真实面目,那个绑匪刚才对她,对她…… 若是安平王妃贞洁不保,不止是全京城的笑柄,更是家族的羞耻,她定是活不成了。 就算无人知晓,她外出一夜未归,那闲言碎语就得把她淹死! 她只得忍。 “快说,你瞒着我们把银子藏在哪里?不要拖累我给你陪葬。” 陈南风虽然知晓齐飞飞并非无脑,可是她愿不愿意配合也不好说。 只能见机行事了。 “她不说就立刻杀了,免得留有后患。我没有耐心。”老大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感情,带着浓浓的杀机。 “我,我说。” 齐飞飞嗫嚅着。 陈南风才真正放了心。 这安平王妃挺上道的。 眼下能拖一些时辰就拖一些时辰,等不到别人来救不要紧,她穿的男靴里绑着订制的匕首,还有能量药丸。 袖口里也有药粉。 想逃也不是难事。 别慌。 “钱在哪?” 老大半信半疑。 “我都存在了钱庄里,因为是大额的银票,所以必须是我写的手信或者我亲自去才能取出来。” “去,找些纸墨来。” 大额的银票,确实会让人更贪婪。 “老大,那娘们蒙着眼睛怎么写字?” 这是个难题。 “把蒙眼睛的布取了。”老大回答的很干脆。 “这……” “哈哈,她肯定活不成了,拿下了眼布肯定是要被灭口的。”陈南风咯咯的笑了起来。 “什么?你们要杀我灭口,我不写了。”齐飞飞惊惧着后退。 “把那娘们的嘴给我堵上。两个废物。”老大有些恼怒,眼下他没空收拾陈南风,他在意的是银子。 陈南风又被强行塞入了破布,呜咽两声,表示不满。 “快写。” 清脆的一巴掌,在屋里回荡开来。 “要我写可以,但是拿了钱要放了我。”齐飞飞哪里遭受过这等罪,脸火辣辣的疼,但意识却告诉她必须咬牙坚持。 坚持到王府的侍卫找到她。 陈南风反绑着的双手缓缓,缓缓的往下挪,她知道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齐飞飞吸引了。 她终于摸到了刀柄。 心顿时也不乱跳了。 “好,你快写,我们把脸蒙上……” 齐飞飞写完书信,又被捆了起来。 “你们好好看着,我去取。” 脚步声去。 两人看着地上捆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一个长得美的娘们有暗病,一个黑不拉几的倒胃口,还是继续出去喝酒抵御这荒郊野岭的冷风。 等陈南风听到落锁的声响,她才赶紧抽了匕首。 反手一割。 桎梏轻易开了,铁匠果然没有骗她啊,削铁如泥。 屋内光线很暗。 适应后,陈南风看见了被捆成粽子的齐飞飞,悄悄的挪到了她的身旁,“嘘,别说话!” “啊!” 屋内突然传来女人的惨叫。 立刻惊动了屋外喝酒的两人。 “怎么回事?你不是塞了嘴吗?” “二哥,我们快进去瞧瞧,万一出了事,大哥回来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两人慌忙开了锁链,一推门,地上几截断掉的绳索,“遭了,人跑……” 还不等他们说完,一股浓粉从天而降而来,刺鼻呛喉,辣的眼睛睁不开。 “啊!” 一把利器瞬间插入大腿,还顺带用力一搅。 传来清晰的剧痛。 “三弟。”听到惨叫,另一人紧闭着眼赶紧摸了过去。 滋。 后腹被利刃快速插入,抽出,热血瞬间飙飞。 “快走!” 陈南风回头,哪里还有齐飞飞的踪迹。 “吁!”又听到一声马儿嘶吼。 齐飞飞竟骑马先跑了。 “快,快拦住她……” “她在那儿!” 毕竟是成年男子,烟雾散去的很快。 两人红眼忍着剧痛朝着模糊的人影扑去! 陈南风已经准备好药丸吞下去,突然嘴巴被一股温热捂住了,强风过后,已然跃上了树。 第十九章 好心救了你 夜凉如水。 皎白的月此刻偷偷的潜入云层之中。 陈南风紧紧的抓住树干,凉风吹过她鬓角的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她也不敢随意去拨动。 陈南风惧高。 微微抖动的手臂泄露了她的害怕,幸亏在暗处,并无旁人瞧见。 “噗。” 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嗤笑。 她并不敢分心去瞧,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并不好受。 “你不低头就会好得多。” 耳畔传来的声音很低沉,许是刻意压制的缘故。 茂密的枝叶与黑暗遮掩了树下的一切。 开始还能听见那两名匪徒弄出的动静,过了许久,只剩一片诡静。 那两名匪徒是昏倒了? 还是沿着下山路去寻她了? 陈南风只能胡乱猜测,至于身旁忽然出现的人更是没有头绪。 “这么久没动静,那两人定是走了。你放心。”身旁的人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声色略为涩哑。 不过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到陈南风的耳朵里。 她紧绷的脊背悄悄松了。 匕首因着被掳上树的时候滑入了杂乱的草丛中。 幸亏能量丸被她紧紧抓住了。 她的掌心出了好些汗,连同那能量丸也化开了些,希望不会影响药效。 “你是谁?” 陈南风此刻偏过脸,开门见山。 因为没有光亮,她似乎是对着黑暗自言自语。 “出于好心,顺道救你的人。” 此时月亮恰好探出头,撒下些许光亮。 那人脸上泛出一道冷光。 原来他还戴个了面具。 陈南风努力窥探,却只看到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 陈南风暗自蹙了眉,这人说的话是没错,可半夜三更,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还戴个面具的人,能是好人? 陈南风警惕性很高。 她不愿刚脱险,又遇到了豺狼。 不管对方是何居心,她都得小心。 “你为何……” “嘘……” 那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陈南风就似乎察觉脚下的树枝有些许抖动。 “很多人马朝着这儿来了。”那人继续道。 陈南风放眼望去,似乎看见了星星点点在远处晃动。 “应该是救你的人来了,你快去吧。” 那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你如何知道?”陈南风很好奇,这人不过三言两语,就像知道她所有的底细。 这并不是好事。 “那种马声,不是寻常人家才有的啊。”那人一把抓住她,瞬间从树上飘然而下。 “我走了,后会有期。” 借助草屋的光亮,陈南风成功对上了他的眼,如同夜鹰般锐利,更穿透人心。 这才是第一次“见面”,陈南风直觉这人很不好对付。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陈南风叫住了他。 毕竟今夜是他出手救了她。 这个情,势必要还的。 或许,对方真是一时善念…… 那人走了几步,眼见就要融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才稍稍侧过脸,“南渡。” 陈南风再待说话,那人已然不见踪迹。 南这个姓,并不常见啊…… 陈南风环顾四处,并未看见那两名匪徒的踪迹。 草屋的门还大开着,门口的油灯也眼见要熄了。 她赶紧找到了藏身之处,若是有变故,也不至于处于险境之中。 直至她清楚看到了魏令庭。 火光闪动,照亮了整条狭小的路。 他身后跟着一大队兵马。 陈南风的心不慌了。 “魏令庭。” 深吸一口气,陈南风奋力呼喊。 横生生的站在了路道中间,拦住了魏令庭的去路。 一阵风扬过。 马儿稳稳当当的停在陈南风面前。 “属下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魏令庭一跃下马,跪拜在地。 “起来吧。贼子或许还在附近,你且带兵速去拿下。” 留着不是祸害人吗? “属下先行护送娘娘回府。”魏令庭大手一挥,便有一半的兵马匆匆朝着山顶去了…… 立于高处的人冷冷看着满山的火光闪动。 风吹起他的衣角,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主上,看来今夜并不适合做交易了。”无声无息,有人接近了他,近乎虔诚的跪拜在地。 “为何?” 那人转过脸来,银色的面具泛着幽冷的光。 “今夜这荒山人来人往太多,他怕是不敢来……”那人小心斟酌着用话。 “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若是今夜他敢来交易,我便做这笔交易。他倒是值得我等上一等……”那人负手,绕是有面具遮掩,也知他神情倔傲。 “主上,你为何会救那名妇人,万一暴露了行踪……” “可怜她罢了。” 那人气定神闲。 跪着的人便不再说话。 “是。属下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漫山遍野的火光也渐渐消失,整个山间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与孤冷。 太子府。 陈南风此刻脸上都是尘土,衣服邹巴巴的,很是狼狈。 脖子手腕处留着暗红色的勒痕,很是显眼。 太医用了药,翠芝也殷勤的服侍着陈南风。 偷偷连抹了两回泪。 “皮外伤,不至于。”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好歹保住了性命。 喝了安神药,已是夜半了,陈南风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就睡下了。 翌日陈南风睡醒,外头的阳光也很足了,昨夜涂了药的肌肤火辣辣的疼,不过她并不矫情,倒没有说什么。 “娘娘,您醒了。” 翠芝服侍着陈南风起了身,侍女们流水般进入内殿中。 “昨夜的贼子可是擒住了?”陈南风受了惊吓,思绪还是很清晰。 “回娘娘,奴婢暂时还未听到消息。昨儿奴婢与魏副统领到处找娘娘都不见踪迹,安平王府也是急坏了,这不连夜扣押了那茶楼的老板审讯,还让顺天府的密探跟踪追查后,才发现了蛛丝马迹,谢天谢地,娘娘总算平安归来。” 翠芝的担忧是真的。 且不说她受不受牵连,她的妹妹就…… 她胆子本来就小,意识到娘娘可能被贼人掳去,可是吓得心惊胆颤。 这时候魂还没回来呢! 陈南风心底也纳闷,虽说古代比不得现代科技发达,没有监控摄像,可是梁城中人工的监视也应该是有部署的吧。 天子脚下,匪徒就如此凶悍了吗? 第二十章 通情达理 “娘娘,要不要奴婢再去打听一番。” 见陈南风若有所思,翠芝忙殷勤道。 娘娘被绑架的事怕是纸里包不住火,万一夫人那里…… “不必。” 陈南风前世的职业虽然是私家侦探,可她只是拿钱办事找证据,追踪人口,不代表她能破案。 人心险恶。 在古代生存,更是要多长个心眼。 这件事也算是给她个教训! “娘娘,抓匪之事顺天府自会操心,您就好好歇两日。尤其在这风口浪尖之时,娘娘还是不要出府了,不安全。” 翠芝趁机劝道。 她还年轻,不想死,她的妹妹更是如此。 “人在家中坐,祸成天上来。你忘了本宫中毒的事儿……” 外有匪患,家有隐患。 都不安全呀。 “太子殿下到。” 陈南风刚用了午膳,楚霁就来了。 他眼底有些乌青,精神不济的模样。 楚霁觑她一眼,并不热络。 “你好些了?” 关心也是浮于表面。 “臣妾吃好睡好,除了些皮外伤,不碍事儿。”陈南风甜甜一笑,一抹娇羞上脸。 她昨儿被绑架,楚霁不来例行公事怕是也说不过去。 只是他似乎不太好奇昨儿发生的事,陈南风也不好主动提。 或许他暗中更期希冀她回不来更好呢! “那就好。” 楚霁惜字如金。 也不说告辞的话,还顺带着靠在了软榻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陈南风眼睛一眯。 突然好奇他与张媛是如何日夜腻歪的? 该不会都是在做不可描述…… 打住! 思想要健康。 社会要和谐。 “殿下,娘娘,奴婢刚洗好的葡萄。” 翠芝来的很恰当,正好打破了殿内诡异的沉默。 “殿下,吃葡萄吧。” 陈南风揪下一颗,巧妙一挤,饱满的果肉就整颗滑入了嘴里,尤其清甜。 一口一颗,吃起来很爽快。 “殿下不吃?葡萄很甜。”见楚霁不为所动,陈南风住了手。 “吃。” 楚霁的视线落在了葡萄上,又落到了陈南风的手上。 他的意思是…… 要她来喂? 若不是陈南风苦心维持她经营的人设,她早把白眼翻出天际。 眉眼一弯,“殿下的手可是受伤了?” 楚霁镇定自若,“没有重伤。” “臣妾还以为殿下不便,需要臣妾喂您呢。”陈南风笑眯眯的。 “说起来是有些不便。”楚霁的眸子更深了些,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陈南风的视线随之落在他的手上,手指纤长,根根分明。 并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不错。 “那臣妾来喂您吧。” 陈南风扯下一颗葡萄就往楚霁嘴里送,老娘噎不死你! 陈南风动作弧度太大,不成想踩到了裙尾。 生生朝着楚霁扑了过去,一张脸清晰投入了对方微缩的瞳孔中。 楚霁的眼珠很黑,如同黑夜,不可勘破。 轻微绵密的呼吸,一寸一寸的攻略而来。 陈南风的视线而后滑过对方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淡色的薄唇上…… 陈南风猛然起身。 哐当。 茶碗落地,四分五裂。 “娘娘,出了什么事?” 翠芝在外边问了一声。 陈南风瞬间人生清醒。 色字头上一把刀呀。 “没事,就是茶碗不小心打翻了。” 陈南风做贼心虚,说话挺没有底气。 她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差点被反攻略了吧? 一时被美色所惑,心智不坚。 她显然经不起考验。 “那奴婢进来换一盏?”翠芝没有主子的吩咐,自然是不敢擅闯的。 “不必了。” 楚霁不知何时已经端坐好了。 陈南风目不斜视,目光根本不敢往楚霁那儿飘。 难怪不得“情敌”随处可见,如今担心他的肾会不会迟了些? “太子妃似乎很怕本宫,近来都不敢正眼瞧本宫。” 楚霁的话听起来何其讽刺。 “臣妾不是怕。” 陈南风表面一派正经,“殿下神仙之姿。臣妾貌若无盐,故而不敢直视殿下,怕无地自容。” “你在夸赞本宫?” “相比臣妾,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臣妾也是实话而已。”陈南风回答的很谦虚。 若不是为了任务,她也不必如此谄媚。 “那倒也是。” 楚霁颔首。 真不要脸。 “昨儿你怎么会与安平王妃一起喝茶?”话锋陡然一转。 “安平王妃说是有话单独给臣妾说,臣妾就去了,后来就被绑架了。” “什么话?” “无非是殿下与她曾经的一段情之类的。”陈南风想了想,说道。 楚霁的语气有些僵硬,“她胡说什么!” 男人嘛,前女友都是苍蝇血。 “人不风流少年。何况殿下风流倜傥,受众多女子青睐才实属正常。臣妾不会乱吃醋的,殿下放心。” 陈南风很是通情达理。 看在她这个太子妃这么识大体的份上,可否起了放弃杀她的念头? 楚霁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一向如此。 陈南风也并不稀奇。 “臣妾方才多嘴,不管如何,这些小事殿下都可不必理会。” 陈南风低眉顺目。 琢磨着没有什么比保命更紧要。 “你是本宫的正妻,说话要注意分寸。”楚霁的话逐渐冷硬。 “是,臣妾知错了。” 有错就认,但是改不改,那就是自个儿的事儿! 陈南风根本不必与楚霁起冲突,那不是找死往刀口上撞吗? 用这副身体活着挺舒服的。 她不嫌命长。 她还想再活个几十年载。 有道是精城所致,金石为开。 楚霁薄唇微抿,并未再说话。 敌不动,我不动。 陈南风垂下眼睫,堂堂正正的打瞌睡。 “本宫走了。” 陈南风立刻起身相送。 她是有些累了,早点下班休息才是紧要。 “殿下,您还是去张良娣那儿?” 楚霁从太子妃寝殿出来后,就一直冷着脸。 也不知太子妃又如何惹怒了殿下? 徐东海暗自叹了口气。 近日殿下去良娣那处很勤,连太子妃不见了,也不见他心急,照旧宿在了良娣处。 原本以为殿下有张良娣的温柔陪伴,自然会开怀。 谁知如今眉头的阴郁却是更盛了。 这主子从小看着长大的,长大后的心思就愈深了,他参透不了。 “不去了。” 第二十一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殿下,您去哪儿?” 徐东海畏畏缩缩的跟在后头。 楚霁其实也不知去哪儿,只知心中憋了一口闷气。 若是不泄,势必会爆发。 他甚少表露自己的情绪,并不是因为爱故作深沉,只是不太擅长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他也不例外。 防人之心不可无,久而久之,他都忘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并非泥塑的雕像。 “去牵马来。” 楚霁精致的袖口轻易掩饰了左手臂的肿胀,他知道是昨夜通宵赶路而致摔下马,受的伤。 可是他并不在意。 亲眼看见那个女人平安无恙,他才吐了一口气。 楚霁说服自己,并不是他迟疑的缘故。 迟疑,是储君的大忌。 眼下太子妃不能有事,是为整个大局考虑。 仅此而已。 一跃上马,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簌簌的恼人。 只是那张巴掌大的脸愈发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从浅到深,再到她细微的表情,一个眼神…… 为何感觉不到丝毫的真实呢? “殿下,今儿居然有空从温柔乡出来找我,真是难得。” 说话的是始平侯世子卫渊,他任越骑校尉,官显职闲。 “废话少说,去比一场。” 楚霁挑了眉,长鞭一挥。 朝着骑马场去了。 卫渊也不甘落后。 纵身上马,英姿勃发。 太子必定是心事重重,为难他每次都是陪练啊。 一把辛酸泪。 两人在骑马场上较劲,一前一后,谁了不肯落后。 “听闻太子妃的嘴巴着实厉害,殿下您可吃得消?” 卫渊本来就是他的损友,时不时在他面前耍耍嘴皮子过瘾。 他从不在乎身份的悬殊。 “多话。”楚霁见他作势要超过自己,无形加重了鞭子的力道…… 一番酣畅淋漓之后。 楚霁几乎是跌了马,躺倒在松软的草地,喘着粗气。 卫渊也瘫倒在了一旁。 “看来您最近很烦心。”卫渊吐了一口气,今儿可累的够呛,“可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楚霁脑海中悠然浮现一张脸,沉默了半晌,才道,“如果一个女人她嘴上说爱慕你,可是实际上并没有,这算什么?” “这叫虚伪!” 卫渊即刻下了诊断书,“这种女人大多是有目的接近你,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要不就是为了权势。” 卫渊说的话很实。 他突然侧过身子,眼睛一眯,“殿下口中的女人指的是……” 楚霁优美的侧脸融入草丛中,看不清虚实。 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会为一位女人烦心? 卫渊的好奇心愈发重了。 “难不成是张媛,她不是已经成了您的良娣了吗?怎么还没有爱上您?殿下,要努力啊。女人嘛,大约是需要一个由头的,才能看上你。” “什么由头?” 楚霁偏过头来,眉眼松散。 “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日久生情,什么救命之恩……” 嗯,反正戏文就是这么写的。 “就凭您的地位容貌,想让一个女人喜欢并不难吧?” 卫渊讪笑道。 “……” 楚霁神色不豫的看着他,也不知真假? “您看着我有什么用,自个儿想办法吧。” 卫渊被他看的心虚,他一向自诩名门淑女的香馍馍。 可不能被他看穿了自己只会纸上谈兵的事实,那以后的日子怕是抬不起头来了! “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卫渊也不惊讶,回回都这样! “殿下,你别急啊,那,那个女人是……” 一骑绝尘,哪里还有楚霁的踪影…… “殿下,接到密报,梁城近日有异动。” 楚霁刚回到府邸,就有暗卫来报。 “异动?” 楚霁心思一偏,又被拉了回来。 “属下等还未查出是谁来了梁城,对方很狡猾,不过属下等确信绝对是重要人物。”这些个暗卫是楚霁多年培养和训练出来的。 “秦风,梁城不大,想找个人并不难。” 楚霁的眸子很平静,“有时候只需抛下诱饵……” “属下明白。” 秦风拱手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西北边疆密报,富平侯已被秘密押解回城!” 押解? 那就是有罪之身。 “老师?” 楚霁脑海中出现一张肃色的脸,平阔的眉宇间之间总是团蹙着一股正气。 是他教会自己出第一拳。 若是打不过,就要学会跑。 若是打得过,就要一击击中,绝不能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是为何事?” 楚霁的胸膛并无起伏,内心实则惊涛骇浪。 “羿将军战前兵败,朝中有人参奏他勾结奸细,里应外合,致使大晋连失三座城池。”秦风一字不漏的回答,并无表情。 楚霁的眉目似被寒冰封住了。 “几日可到梁城?” “十日。” “退下。” 一时间,书房内静谧无声。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竟然是从北疆开始。 楚霁的意料之外。 不管暗中的这股势力是谁,叛国,这是被天下人挫骨扬灰,万劫不复的罪名。 对方来势汹汹,第一个从边境下手! 富平侯羿啸是大晋最为锋利的一支箭矢,善于排兵布阵与奇袭,兵法娴熟,一人可堪比十万大军。 他常年镇守北疆,周边是虎视眈眈的北魏与凉国。 若是失去他,北疆岌岌可危。 泛白的指尖青筋暴现,额头上惊起一层冷汗。 楚霁拔开了袖口。 整个手臂已经肿胀的不成形了,足足大了一圈,一动就十分艰难。 微微蹙眉,或许是伤到骨头了。 另一只手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徐东海,进来……” 陈南风睡得昏昏沉沉,就听到宫中来了内监,还是皇后派来的。 皇后是她身后的大树,她必是要笑脸相迎的。 内监脸上的脂粉比她还重,陈南风忍耐着听他通报。 “皇后口谕,太子骑马时不小心伤了手臂,兹事体大,着太子妃亲自照料太子。钦此!” “臣妾领旨。” 陈南风起身。 皇后可真心疼儿子。 她才刚被绑架了,也不听皇后过问。 真是皇家命贵啊! “殿下的身体关乎着天下万民,娘娘您可得好好照料,不能有闪失。奴才日日都会记录在册,以供皇后娘娘翻阅。” 第二十二章 谈心啊 皇后派来一名监工。 偷懒是甭想了! 陈南风满脸堆笑,又让翠芝亲自送了出去以便使银子。 这就是人情世故。 “娘娘,您还躺着做什么?” 翠芝很快折返,疑惑道。 “等殿下呀。” 按理说太子受伤自有太医细心照顾,再不济太子府还有那么多内监与侍女,何必亲自下旨让她独自侍奉。 多半是皇后找个由头让她名正言顺的在楚霁面前刷存在感。 其实,这也并不是坏事。 “娘娘,殿下每日要处理公务,自然是要让娘娘搬过去的,奴婢这就开始收拾,反正离得近,东西也不用多带……” 虽说是由娘娘照顾,真正出力的还是她们这些奴婢。 等陈南风收拾齐整,才带着翠芝不慌不忙去了太子的书房。 楚霁正在批阅奏折,左手绑得很严实,用木板固定着。 看起来挺严重。 下午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书房的人手今儿足足添了三倍,不用猜,多半是皇后的旨意。 储君有个闪失,对于前朝便是地震。 “你来了。” 楚霁声音淡淡的。 听不出喜悦或者恼怒,一如初见。 陈南风明白太子不是那么好攻略的,毕竟是精心培养的储君,那心智必然比常人坚定。 “娘娘,这是殿下最爱的茶,您先去沏了吧?”徐东海很有眼力劲儿。 真是把她当侍女使唤了? 陈南风眉眼弯弯,“好。” 碗底的茶一遇到热水就迅速升腾,故而茶香瞬间四溢。 犹如做人,若是不懂得趁势而起,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虽然陈南风对于自己绑架一事仍有疑心,不过眼下有机会与楚霁朝夕相处,她也可趁机多观察了解楚霁。 人都有软弱之处的。 找到对方的薄弱之处,才能拿捏住对方的心。 陈南风不止亲自沏了茶,还体贴吹凉了些。 “殿下,茶温正适入口。” 陈南风自觉体贴。 所谓以柔克刚,并不是胡诌的。 楚霁垂眼,目光落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你太瘦了。” “多谢殿下关怀。为了殿下,臣妾每日用膳时必会多食用一些。”陈南风感激涕零。 翠芝在两人身后暗自摇头。 娘娘若是再多食,一顿怕也要吃三碗饭了,撑着了怎么办? 楚霁抿了一口茶,继续批阅奏折。 两个时辰过的十分缓慢。 陈南风打了一个哈欠,又打了一个哈欠…… 眼见着楚霁手里的奏折越来越模糊,上面的字变成了歪歪曲曲的蚯蚓,眼皮就重了…… 手肘被轻微的撞了一下,陈南风又人间清醒。 徐东海压低了声音,“娘娘,该磨墨了。” 陈南风挽起长长的衣袖,拿起砚台旁边的墨条就可劲造。 幸亏她见翠芝磨过一回,如今也学得有模有样。 滋啦滋啦。 陈南风疑惑,手都快麻了,怎么没看见墨汁? 只得老老实实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楚霁手中的笔戛然而止。 “娘娘,您没加水。”徐东海可笑不出,太子妃真是来侍奉殿下的? 他赶紧往砚台中加入些许清水,好言道,“娘娘,墨要轻缓的磨。” “本宫能不知道吗?本宫只是担心殿下的伤势,一时忘了。” 陈南风狠狠地瞪了徐东海一眼。 徐东海愈发伏低,连连称是。 担心? 楚霁见她大言不惭。 方才他都听到轻微的鼾声回荡在整个书房中,周遭的侍女们都强忍着笑意,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让太子妃一人伺候就行了。” 楚霁终于做了一回人。 殿中的人刚退出去,陈南风不客气的坐在了软榻上。 浑身酸乏,她真心佩服楚霁可以一动不动坐那里两个时辰。 学霸也不是这样造的! 手不酸,屁股也不疼吗? “殿下,您慢慢批阅。有事再唤臣妾,臣妾实在太,太困了。” 陈南风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直接躺下了。 这原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瞌睡多也是常事。 楚霁对她人前人后的模样似乎并不奇怪,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奏折上,陈国欲嫁过来一位公主,与大晋缔结姻亲。 陈国的皇帝急病,请求大晋护送陈国质子裴玉回国。 父皇既然把这个折子交给他批复,他就应该尽快下决断。 明日请太子少傅,太子少师来共同商议,陈国是大晋的附属国,处理质子之事更得小心。 天色已暗,书房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楚霁只觉眼睛酸涩的厉害,才搁置下笔。 喝了一口冷却的茶,苦味就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视线而后落在那呼呼大睡的人身上。 她似乎对这些政事并不关心…… “殿下,是否传晚膳?” 徐东海在殿门口请示,却不敢进去。 楚霁应了声好。 起身走到软榻前,见瘦小的人蜷缩在角落,眉毛微蹙,看样子睡得并不舒坦。 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下意识拢了一角滑落的薄毯,又神情复杂的收回了手,而后出了书房。 陈南风醒来后已经彻底错过了晚膳。 没想到楚霁吃晚饭也不叫醒她。 太子府规矩严,食有时,过了吃饭的时辰就只有吃点心裹腹了。 “殿下不忍打扰娘娘睡觉,真是体贴。” 信他个鬼,分明就是想饿死她! 她的酱大鸭,酸汤猪脚可不是通通泡汤了吗? 亏她还特意让翠芝去叮嘱厨房做的。 她是唯一饿肚子的穿越者吧。 【系统提示,请宿主立刻完成任务。】 陈南风好不容易忍着饥饿睡着了,半夜竟然被系统机械的声音惊醒。 熬夜可是会秃头的。 陈南风睡意模糊的打开界面。 【请宿主完成与太子的第三次亲密互动:谈心五分钟。” 陈南风复又躺平。 【请宿主立即完成,限时开始!】 “我放弃。” 陈南风真的很困。 哪个正常人半夜三更找人谈心? 她又不是疯子。 【如果宿主选择放弃,系统将对宿主进行随机惩罚。】 居然来这种套路。 狗曰的。 虽然陈南风很不情愿,可她不愿意接受任何对身体不好的惩罚,她一向很惜命。 一把掀开被子,披个外衫急急忙忙的朝着主殿跑去。 第二十三章 流言蜚语 徐东海今儿轮到值夜,深更露重,到了半夜,少不得打瞌睡。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惊醒了徐东海。 定眼一瞧,似乎有名长发女鬼朝着这儿飘来。 睡意全无。 徐东海揉了眼,只见那女鬼越来越近。 他哆嗦着唇,似乎有人无形间扼住了他的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忽然,那长发女鬼拨弄开头发,一张脸清晰的露了出来。 “娘娘?” 陈南风胸膛剧烈起伏着,为了节省时间,一路小跑了来。 只是从偏殿到正殿短短的一段路程,她居然整整绕了几圈,才找到太子睡的那屋。 夜里分辨方向实在太难为她了。 “您三更半夜怎么来了?殿下已经睡了。” 徐东海颤颤巍巍说道。 太子妃得罪不起,可要小心应付。 “让开!本宫要进去看看殿下……” 没时间解释了,陈南风决定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娘娘,您还是明儿一早……” 徐东海暗道不好。 “本宫等不及了,快……”陈南风只得自个儿去推门。 “奴才多有得罪,殿下歇下了,真的不能吵醒他啊……” 徐东海抱住了她的腿,就差痛哭流涕。 “你怕什么!一切有本宫担着,你快放手。”时间愈来愈紧迫。 “娘娘还是回去睡吧!明儿再惩罚奴才……” 徐东海没想到一把老骨头,还要受罪啊。 【倒计时:十,九……】 陈南风面容扭曲,她完了! 【宿主任务失败,即将对宿主进行随机惩罚。】 陈南风打了个寒颤。 【恭喜宿主获得随机惩罚:打嗝两小时。计时开始!】 恭喜你妹。 胸膛间一股气浪涌起,迅速冲破了喉咙,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嗝!” 吱。 房门几乎同时打开。 “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吵闹?” 楚霁半夜被吵醒,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臣~嗝~嗝~” 陈南风每说一个字,就打一个隔儿。 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她绝望了。 “殿下,吵醒您了,都是奴才的错。”徐东海这才松了手。 “你半夜来做什么?” 楚霁冷着脸。 陈南风憋住气,她哪儿敢说话呀,察觉到一股气流直直往喉咙上涌,她立刻按住胸口。 “嗝~” 终究还是失败。 只剩眼泪汪汪的看着楚霁。 “徐东海,传太医。”楚霁有些冷漠。 又觑了她一眼,“先进去吧。” 陈南风只得委委屈屈的进了寝殿。 遂有侍女进来点了灯,殿内顿时敞亮了不少。 楚霁见她穿得单薄,脸色绯红,就将他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她。 不经意触碰到了对方的手指,凉得很。 太医来的很快,为陈南风诊脉后,说是寒气入体,饮食不当所致。 开了方子就走了。 侍女很快就将药煎好了送来。 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冲鼻。 陈南风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谁知胸肺中的那口气因为憋太久,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 “隔!” 响彻寝宫。 夜里本就安静,守夜的侍女内监们听了个清清楚楚。 事发突然,一时没忍住,有人竟噗噗的偷笑,又怕责难,赶紧捂住了嘴。 有什么比这更社死的现场吗? 陈南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快喝药吧。” 陈南风在心中默默淌泪,闭上眼端过碗一口喝到底! “既然喝了药,就先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楚霁一个示意,旋即有侍女将软榻收拾出来。 自然是两个人睡一间屋了。 他的手有伤,自然不能两人一起睡。 目光落在他的塌上,整整齐齐的,只露出一角睡过的痕迹。 陈南风思索着睡着了总不至于还打嗝吧,赶紧脱鞋上塌,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打嗝其实很难受。 每打一次身体就被抽空一次。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陈南风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醒来,胸膛间的胀气翻腾早已消失不见。 她才感觉活了过来,顿觉神清气爽。 狗系统! 她还不忘补上一句咒骂,惩罚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娘娘,您昨儿夜里怎么来了殿下的屋里,幸亏殿下没有怪罪,还吩咐奴婢过来伺候。” 翠芝此时也进了屋,原来是给她送衣衫来。 “本宫昨晚做了个梦,担忧殿下的伤势,这才不顾半夜赶来。” 陈南风面不改色。 当然不能说她其实被系统胁迫的吧! “娘娘,不过是个梦而已,您多虑了。奴婢今儿来的时候,这外边的侍女们都在窃窃私语,说昨夜殿下对娘娘很好呢!” 女人无论什么年纪,总是爱八卦的。 尤其喜欢甜甜的恋爱,磕cp什么的。 她倒是无所谓那些侍女们的添油加醋,反正又不少块肉。 “殿下自然是最好的。”纵使楚霁不在这里,陈南风也不忘拍马屁。 “娘娘,您昨儿打嗝是……” 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南风立刻沉下脸,“你知道的太多了。” “娘娘恕罪,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陈南风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这种事她可不想再听第二次了。 “娘娘,您今日可不必急着去殿下的书房伺候了。” 竟然有这等好事? 陈南风喜形露于色。 “今儿太子少傅,太子少师会与殿下商议国事,娘娘需要回避。” 翠芝愈发觉得娘娘神采奕奕,眸眼之间都是光。 只能从眉眼仔细分辨,才能依稀看到从前的一二分影子。 明明还是那张脸,她怎么完全想不起娘娘从前的模样呢! 如今的娘娘无时无刻都带着光晕,妥妥的神人呐。 “娘娘,其实……其实还有一事奴婢还没有禀报。” 见四下无人,翠芝含糊道。 “什么事?” 吞吞吐吐,看来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事。 “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娘娘前两日被绑,昨儿就有些流言蜚语传了出来,娘娘被那些匪徒……” 见陈南风神色还算淡定,小心道,“传闻是太子府的侍卫救到娘娘时,娘娘衣衫不整……” 又怕陈南风恼怒,“夫人已经在想法子了,请娘娘不必着急。” 陈南风微微叹口气。 被绑架还能衣衫整齐? 你来给我绑个试试。 第二十四章 你在教本宫做事? 此事必不是空穴来风。 看来有人拿着她被绑架的事大做文章,外头还不知如何传的沸沸扬扬呢! 古代的女子很重名节,人言可畏。 这些流言化作锋利的箭矢,对准的靶心自然就是她! 无非是让她做不成太子妃,最好能为了清誉被迫上吊,一死百了。 是安平王妃? 她与自己一同被绑架,只不过她先骑马逃了,这事传出来,她的名节也未必不会受损。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也不会蠢到去做吧! 晋康县主? 她怕是还没有这等城府,就算有,她母亲也不会允许此事来得罪皇后…… 陈南风神色冷淡,“这事不必去理会。派人去告诉母亲,安平王妃也与本宫同在呢。” 掺合的人越多,越是理不清。 那安平王妃身后可是齐氏一族,齐氏活在皇后的阴蔽下,自然不允许有丑闻损害国母的颜面。 谁能让这个谣继续造下去? 陈南风没料到原主暗地里还有强敌,这太子妃的位置固然有陈家撑着,也不见得稳当啊…… “娘娘,您可记住了?” 徐东海擦了擦脑门上的薄汗。 有皇后娘娘口谕,太子用膳得请太子妃来亲自伺候。 可见太子妃双眼放空,根本在走神。 不由轻叹了口气。 楚霁此时正好走了进来。 清朗的眉目隐着些许疲惫,眼底浮起青色。 陈南风昨夜在他面前丢脸也丢尽了。 如今见到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脸皮厚也算她的优点之一。 吃饭的时候多了一个内侍太监在旁记录,陈南风决定好好表现一番。 “殿下看起来这么劳累,定是操心公务的缘故,臣妾真是心疼殿下。” 陈南风清了嗓子,目光随之落在那内侍太监的身上,他可是听见了? “本宫是昨晚没睡好。” 楚霁加重“昨晚”两个字,根本不在意她的矫揉做作。 “殿下没睡好?” 陈南风吃惊道。 继续装糊涂。 “你昨晚打嗝的声音太……” “殿下,菜好香,您快尝尝。” 陈南风手速很快,夹了一块八宝鸽肉就放入他碟中,笑靥如花。 “殿下,这鸽肉止血效果很好呢!你多吃几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楚霁是十分厌恶鸽子肉的。 “你今日打嗝可好些了?” 楚霁拿起了筷子,目光无意扫过她得逞的笑容,很刺眼。 慢悠悠将那腥臊的鸽肉夹了起来,突然手一抖,当即滚落在了桌沿上。 “这鸽肉做的太滑,撤了!” 徐东海立刻端了出去。 “还是爱妃来喂本宫吧。” 楚霁神色坦然的提出要求。 “臣妾的荣幸。” 陈南风笑眯眯的起了身。 算你狠。 楚霁似乎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心情莫名好了些,“爱妃莫要再受凉了,否则本宫又会睡不好。” “臣妾记住了,殿下对臣妾如此关怀,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陈南风想象中已经将手中的筷子扔在了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上。 陈南风的腰也站酸了,肚子叫了好几回了,可是楚霁仍在细嚼慢咽,根本无视她吞咽了好几次的口水。 终于,内监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陈南风才敢揉了揉酸涩的手膀子,视线落在对方如玉的面容上,恨不得一拳招呼过去。 楚霁垂眸喝茶。 清亮的水面上竟漂浮着他满眼的笑意,顿时又敛了去。 “殿下,你的手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陈南风小心翼翼的打听。 这伺候别人的日子可不是她过的。 “怎么?爱妃是嫌累?” 楚霁这人心眼很多。 “殿下怎么会如此想?臣妾虽然希望每日尽心照顾殿下,但是更希望殿下身体康健。” 陈南风继续说着违心话。 皇后只心疼儿子,也不知道儿媳也是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吗? “原来爱妃竟这样关怀本宫。”楚霁说的意味深长。 听起来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自然,殿下是臣妾的夫君,夫君身体有恙,做妻子的怎么能不担心?” 陈南风无论何时,都不忘为楚霁洗脑。 “启禀殿下,左领求见。” 门口有内监传话。 左领是太子府的侍卫统领左青,他来求见定是有什么要事。 “传!” 楚霁正了色。 “微臣左青请殿下安。”左青沉稳的跪在大殿门口。 “可是有什么事?” 楚霁一向待他宽和。 “回殿下……” 左青偷偷瞥了一眼在楚霁神旁的陈南风,神色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微臣御下不力,前两日接回太子妃娘娘时,不知哪处传出的流言,说是娘娘衣衫不整,污了娘娘清誉,属下罪该万死!” 左青也知这位太子妃家世雄厚,招惹不得。 这话是从太子府的侍卫中传出去的,他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哦?竟有此事!” 楚霁语气很微妙,叫人拿不准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左青偷偷瞥了陈南风一眼,却见她站得远,一时瞧不清神色。 与其内心忐忑不安,还是主动来请罪,让她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 左青再一叩首。 “下去领二十板子,侍卫们谁再敢议论此事,一律革职,发配边疆充军。” 楚霁的眉心微动,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的处置了。 “微臣谢恩。” 左青见陈南风没发表意见,心底总算落了底。 二十板子不算太重,可是也要躺个三四天。 “殿下可听过扬汤止沸的故事。” 殿内安静下来。 陈南风一颗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磕瓜子。 “你是在教本宫做事?”楚霁目光不明,说话间隐含压迫。 看来他还是在意的。 毕竟是男人,自己的老婆再嫌弃,也容不得别人编排,而且还是往头上戴绿帽子的事。 “殿下误会臣妾了。” 陈南风站着没动,声音轻柔,“臣妾只是想着嘴长在自个儿身上,不让他们说话可不得憋屈死?何况臣妾与安平王妃同时遭绑架,衣衫不整那不是正常的事吗?本来清者自清,殿下如此爱惜臣妾的名声而惩罚了他们,旁人倒以为臣妾做贼心虚呢!” 第二十五章 趁热打铁 “姐姐,上次来本说见过表哥后就来瞧你,谁知被太子妃……” 说起此事,苏月就一肚子的火气。 母亲还训斥她不安分,也不让她告诉皇太后。 明明就是那丑八怪趁机羞辱她。 本以为表哥会派人来赔罪,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人影儿都没见着。 幸亏前两日张媛下了帖子请她来谱曲。 她终于名正言顺的来了。 只是那丑八怪被绑架了,为何又好端端的回来了,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不过听闻内府侍卫找到她时,她衣衫不整,说不定被匪徒…… 思及此处,苏月连日来的闷气也一扫而光。 “姐姐,你可知道太子妃被绑架的事?” 张媛细眉一弯,“此事殿下不许旁人再议,妹妹也别好奇了。” “哼。难不成她做出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还真怕人说么?” 鲜红的丹蔻轻轻绞了绞锦帕,苏月嗤笑出声。 “妹妹,那或许……只是传言罢。” 张媛似乎并不相信。 “姐姐不信?”苏月瞪大了双眼,“听说她被找到时……” 苏月说的仔细,好似亲眼瞧见了一般。 张媛的脸颊飞红,“不,不会吧?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殿下他……” “表哥就是心善,或许被她耍了手段哄骗了也不知,姐姐如今也见不到殿下呢!” 苏月又偷偷的瞥了张媛一眼。 见她神情沮丧,又趁机道,“姐姐就是太纯良容易被欺负,若是我,我定要让她难堪。” 张媛红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姐姐,你小产的事,舅母就睁只眼闭一眼,那可是皇嗣啊!如今表哥受伤了,竟还不让你去照料,妹妹真替姐姐不值。” 苏月趁热打铁。 她就是要挑唆张媛与太子妃相争,她才有机会呀。 “我不如妹妹的好家世,更不如太子妃的。平日里只得谨小慎微,更不敢埋怨谁。若是妹妹日后嫁过来,我倒是有了份依靠了。” 张媛忽然感怀身世,眸中盛满了伤色,清瘦的脸庞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苏月见张媛正说中了她的心事,面上故作愠怒,嗔道,“姐姐胡说什么呢!姐姐和表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今日姐姐也对你说句肺腑之言,你对殿下如何,姐姐心里都明白,你嫁过来,姐姐也有说话的伴儿,哪里不好?” 张媛轻轻拉起了她的手,眸光灼灼。 “姐姐……” 苏月垂眸娇羞,也不枉费与她交好一场。 如今她想嫁给表哥还真要靠张媛帮衬呢!她只需一直与张媛表面交好,日后才好对付那个贱人呢! “就不知今日你能不能见到殿下,太子妃可是寸步不离呢!” 张媛幽幽叹口气。 苏月心中一紧。 她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太子府,没见着表哥算怎么回事,岂不是白费心机。 “太子妃近日对殿下照看得无微不至,殿下也好几日不曾踏足我这里,怕是已经忘了我吧。”张媛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强颜欢笑。 “姐姐不必伤怀,她平日里就嚣张跋扈,许是她仗着姑母的旨意拦着表哥,不让表哥见你。” 苏月心中冷笑,太子妃那种善妒妇人,不给想法子她颜色瞧瞧,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太子妃既然有皇后娘娘护着,我又能如何?” 张媛垂泪道。 “姐姐不必担心。我既然来了府里,去看看表哥不是应该的吗?” 张媛胆小怕事,一味忍让。 那是她家世不高。 换做是自己,哪里需要忍! “不过妹妹在殿下面前可不许胡说,毕竟太子妃才是殿下的正妻呢。” 正妻? 这两个字又深深刺痛了苏月,凭那个丑八怪也配? 从张媛那里出来,苏月脸上的笑意就收敛了。 她就不信表哥真稀罕那个丑八怪! 虽然她也听说太子妃近来很受宠,可是但凡长着眼睛的人,又怎么会看上她! 她去表哥那儿,务必再将传言说一遍,若是那丑八怪真被糟蹋了,又怎配腆着脸居太子妃之位。 就算一时扳不到她,也能在表哥心中扎根刺,多好! 谁知,她还真没有见到楚霁,在寝殿门口见到了陈南风。 “哟,原来是妹妹又来了。” 陈南风殷勤的迎上去,见苏月不耐烦的蹙眉,才道,“原以为表嫂上次不会说话,得罪了县主妹妹,没成想妹妹心胸宽广,这么快就来看表嫂。” “我是来看望表哥。” 苏月嫌弃的与她拉开了距离,对她不假辞色。 反正表哥不在这儿,不用装柔弱。 这个贱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她的脸似乎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比上次瞧着更标致了些。 难怪不得,表哥最近对她另眼相看。 “妹妹来的不凑巧,殿下刚出去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县主带着什么目的来,陈南风很清楚。 【请宿主完成情敌打压任务。】 陈南风雀雀欲试。 终于可以升级体能,很棒! “那我就等等表哥,我有很多话与表哥单独说呢!”苏月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快进去吧。”陈南风语气愉悦。 苏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脑子没毛病吧? 听不出她话中有话? 还以为旁人不知道她干的好事呢? 正待拂袖进去,似乎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当即不假思索的朝着后方倒去,还顺势磕到了额头,这下就算表哥不提,母亲也总该信了吧! 砰。 “啊,县主。” 随身侍女惊恐喊了一声,见苏月摔倒在地,才神色慌张的去扶。 “表嫂,就算我不该提起那件事,你也不该出手推搡我吧?” 苏月眸中迅速泛起水光,作势揉了揉额头。 “怎么回事?” 低沉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苏月抬眸,模糊间终于见到了朝思夜想的脸。 表哥,他清瘦了。 “表哥……” 苏月泪水喷涌而出。 “快起来,地上凉。”楚霁的视线从苏月的额头又落回到某人的脸上。 “表哥,你别怪表嫂,是我不该提表嫂被人绑架的事,不成想竟惹怒了表嫂,都是我的错。” 苏月由着侍女搀扶起了身,也不急去观察楚霁的脸色,身形晃了晃,很是虚弱的模样。 第二十六章 左手还是右手? “去请太医来。” 楚霁示意,内监就领命匆匆去了。 “表哥,都是我不好,你可别怪表嫂,她只是一时冲动,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苏月还不忘替陈南风求情,委屈的吸了吸微红的鼻子。 又用余光朝着陈南风瞥去,却见她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县主妹妹倒是说说,方才本宫是用哪只手推你的?” 陈南风只身站在那处,扬眉道。 午后的日光斜斜的洒落在她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辉。 明明身材娇小,却凭添了几分高大来。 “我根本没料到你会动手,哪里会注意你用哪只手推的?” 苏月泪水止不住,又望向楚霁,“我还想着给表嫂留着薄面,不曾想她竟然嚣张跋扈至此,我可不是表哥的姬妾,她也敢对我动手,这件事就算闹到姑母与皇祖母跟前,我也不怕了。” 楚霁的视线落在陈南风镇定自若的脸上,眼底涌起了些许情绪。 陈南风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面露讥诮之色。 “县主妹妹还是想清楚了再说话。我若是出手推你,你没看见,你身旁的侍女也看见了吧?” 陈南风随手一指,对着她身旁的侍女道,“你来说说,本宫用哪只手推你家县主的?” 那名侍女面露惶恐,她明明没看见太子妃动手啊,可是县主的意思…… 唯诺的看了县主一眼,压迫陡然扑来。 “奴婢看见娘娘是用右手推的。” 若是不把这个谎圆过去,回去怕是有罪受的! “右手?你确定?” 陈南风笑意更深了,“可是本宫的右手因为绑架了受伤了,根本使不上力呀。” 心一惊。 那名侍女蓦然瞪大眼睛,慌忙道,“事情发生得急,奴婢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奴婢想起来了,是左手!” “是吗?”陈南风拖长了尾音。 “是,肯定是。” 那名侍女一直点头,却不敢与陈南风对视。 蠢货! 苏月重重一咳! 涨红了脸。 那名侍女不明所以,立刻抬眸望向了苏月,却见她眼底划过一丝森然,她,她说错话了? “娘娘饶命啊,奴婢真不是故意得罪您的!” 那名侍女此时方寸大乱,思绪乱作一团,她怕自己又说错话了。 “表哥,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表嫂伤我的事不假,您也别听她糊弄我的侍女,奴才们哪里敢得罪她呀。” 苏月作势揉了揉脑门,身形愈发孱弱。 “殿下,想必县主妹妹的伤怎么来的您应该比臣妾更清楚了吧?” 陈南风扩大了嘴边的笑意,“其实妹妹不知道吧?我右手根本没有伤!方才我不过一诈,你的侍女就立刻改了口,这种证词到母后或者皇太后跟前,怕是……不可信呀。” 苏月脸色一白,好个陈南风! 居然设了个圈套让她跳! 她方才就起了疑心。 原来,早就等着她的!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慌忙间记错了,反正是娘娘推了县主,这个肯定没错!”那名侍女身体抖的像筛糠,也不忘背锅救主。 “那本宫说双手都受伤了根本不能用力,有太医作证,你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陈南风冷笑出声。 那名侍女脸色顿时失去血色,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得不停的摇头,“奴,奴婢不敢说谎,奴婢……” “住口!” 楚霁眉心微动,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纷纷垂首。 “表哥,你不会不信我吧?” 苏月见周围的内侍们纷纷垂首,表哥的眸子也冷了,这才心慌。 身形一个踉跄,连连退后了几步,作势就要昏倒。 “还不快扶住你家县主。” 陈南风不经意拨动了耳鬓的软发,故作关怀道,“殿下还是快送县主妹妹回去吧!若是昏倒了,臣妾可担不起罪过呀。” 陈南风与楚霁视线意外的撞在了一起,很有默契的移开了。 这一瞬间,陈南风觉得楚霁也不算太糟糕。 “殿下,太医来了。” 苏月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的倒在了侍女的身上。 “臣妾先去睡会儿。” 陈南风眉目皆是笑意,退去了偏殿。 “太医,为县主看看吧。” 楚霁的目光落在了昏迷的人身上,公事公办的说道。 他很清楚那个女人的双手根本没有受伤。 她不过是故意使出一点小小的伎俩,这两人就慌不择言了,露出了马脚。 谎言,是禁不起推敲的。 不过到底是皇太后最宠爱的孙女,这层膜是不要捅破的好。 那个女人,他如今也不得不正眼瞧她。 狡猾是真。 可是有分寸也是真。 这种处事方式,他内心是认可的。 他或许该重新考虑对她的处置了…… 【恭喜宿主打压情敌成功,太子杀意值降低10%,个人魅力值增加10%,体能2级。】 陈南风伸了个懒腰。 顿时觉得浑身游走着一股暖意,顺着四肢游荡在百骸之中,一天的酸乏竟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做了个全身spa,舒坦到了极致。 懒懒的躺在软榻上,双眼微阖着。 她很久没有像今日这样放松了,真是身体好了,心情就舒畅。 翠芝进屋后,正巧这看到这个场景。 娘娘躺着的时候,神情动作可像一只猫儿! 蹑手蹑脚的走到陈南风的身旁,压低了嗓音,“娘娘,您让奴婢去办的事儿已经办妥了。只是方才进殿来的时候看着外头围着一大群内侍,还有太医也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南风想起县主的脸色变换多端,看来她很适合唱戏。 一时也忍不住笑了,“这些小事你不用去操心。快去催厨房做本宫加的菜。” 翠芝也不敢多问,忙应声去了。 要想身体好,每日的伙食就不能如同从前那般随意了。 尤其这副身体瘦小,虽然体能是上去了,可是也要保持,饮食与锻炼缺一不可! “良娣,您要想想办法呀!那个太子妃太厉害了,奴婢怕,怕……” 您地位不保啊。 这句话,兰若不敢说,不过也不得不提醒。 “怕什么!” 张媛手指下的琴声戛然而止。 “良娣,奴婢只是提醒您别忘了……”兰若脸色有些变幻,低低道。 “哼……” 张媛垂下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了肃杀之气,旋即拨动了琴弦,琴声复又曼妙起来…… 第二十七章 告状 等陈南风睡醒了,庭院中早就没有了动静。 风吹过纱幔的簌簌声响愈发清晰。 陈南风闲逛到院中,赏花捉虫。 见石桥下的水里隐约有鱼影闪过,陈南风掰扯了少许糕点扔下去,真引来几条肥硕的鱼儿争食。 “娘娘,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翠芝一路跟着,低声道。 “讲。” 陈南风来了兴致,又掰扯了不少糕点投喂在湖中。 “您为何要赏他们?” 翠芝她实在摸不清娘娘的用意,这才犹豫开了口。 “有功就赏,有罪就罚。”陈南风神色轻松。 “且不说左领他管御不力,魏令庭作为一名小小的侍卫,竟失察未保护好娘娘,当天夜里才受了一百鞭笞的刑罚,娘娘心善,让奴婢去给他送伤药,可殿下没赐他死罪已是格外开恩了。如今娘娘还赏他们……” 翠芝说得是事实。 她是娘娘的陪嫁丫鬟,如今娘娘的心思愈发深了。 她回回都猜不透,不过夫人告诉她,做奴婢的只要忠心就肯定比自作聪明活得久。 何况她的妹妹还在…… 想到此处,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到底不是在从前的府里啊,连娘娘都变化这么大,她也要更小心服侍了。 “娘娘!” 由远及近的呼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福管家?何事?” 陈南风也只见过这个福源一次,老气横秋的模样,与电视剧里演的大管家如出一辙。 “奴才福源请娘娘安。” 福源年纪大,颤巍巍的请安后,忙攀着栏杆看向湖里的红鱼,个个挺着肚子,缓缓朝着水面上浮。 “娘娘,您可别再喂了!您瞧,它们都吃撑了,翻白肚了。” 福源痛心疾首,呼喊道。 陈南风低头,湖面上果然浮着两三条红头白肚鱼。 撑死了! “那,那个……本宫还有急事,先回侧殿了。”陈南风尴尬一笑,落荒而逃。 “翠芝,你去拿些银子给福源,就当是本宫赔给太子府的。” 有钱就是有底气。 “娘娘,拿多少?” 翠芝为难道,小金库的钱越来越少了。 “二十两够买一池子的金鱼了吧?”陈南风对鱼并没有概念,豪气道,“让他紧着买,不够本宫再来找本宫。” “是,娘娘。” 娘娘最近很爱花钱。 翠芝很心疼,毕竟是她一直管钱的,娘娘这个月的俸禄还有五天才能发下来呢! “殿下,微臣以为还是拒绝陈国的请求,陈国太子在我大晋多年为质,对大晋了若指掌,若是放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太傅冯缇道。 “冯太傅严重了,陈国就是区区小国,归附于大晋十年有余,兵弱国衰,纵使放回去,他还能翻出天来。何况陈国皇帝病重,质子没有理由不放。” 少师李承洗捋了捋胡子,眸中精光一掠。 “夜郎自大!殊不知养虎为患,不如趁着陈国皇帝病重,杀了质子,陈国便不战而亡。”冯缇霍然起身。 “只是到时其他属国就会明白大晋倚强凌弱,与大晋结盟的信心就会溃散,到时若同盟勾结北魏或是凉国对抗大晋,才会成为大晋的隐患……” 李承洗怎肯退让半步,唾沫横飞。 楚霁依旧沉默。 “殿下!” “殿下!” 二位异口同声道。 “臣等失礼,望殿下恕罪。” “平时里多亏二位大人为本宫排忧解难,才能侥幸在父皇那里过关,如今二位大人起了争执,本宫也很是苦恼。”楚霁脊背依旧挺着,目光却虚飘起来。 “陛下既然让殿下批复,定是对殿下有足够的信心,臣等也是听从殿下的意思。”李承洗收敛了方才的恼火,一脸恭敬。 马屁精。 冯缇心中淬道,面上却诚恳,“臣等得殿下信任,自然也以殿下为先。” 楚霁神色稍松,“此事推后再议。两位老师势必想出个折中的法子来。” 两位臣子才毕恭毕敬的出了门去。 哼!跟我斗! 两人相对一视,心照不宣。 直至两位大臣的身影完全淡出了视线中,楚霁神情又恢复了冷漠。 老奸巨猾,各有算盘。 他如今还没有正式搞到实权,这些大臣们更得趁机划分势力,以便日后的话语权。 楚霁眸色愈深,他可是很不喜欢被人摆布。 刚打算出门,就听见内监来报,左青来谢恩赏。 恩赏? 他并不记得有这回事。 原来前两日左青挨了板子,今日太子妃派人送去了伤药,还额外赏了五十两银子。 连魏令庭也得了二十两,因还不能下床,只得让他一道来谢恩。 “属下等不敢接受娘娘的封赏,受之有愧。” 左青才挨了板子,虽不至于不能走动,可是到底伤了皮肉,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疼痛难忍。 楚霁旋即想到那个女人塞给他的五百两,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她还真会拿银子砸人啊! “既然太子妃赏你们,你们就拿着吧。” 楚霁稍微一想,就知道她的意图了。 真不知该夸她聪明好,还是心眼多? “属下遵命。” 如今是不敢受也得受了! 左青刚退下,福源又哭哭啼啼的来了,说是太子妃喂死了好几条高句丽国进贡的红顶虎头鱼,还主动赔了太子府二十两。 福源做了总管这么多年,主子赔给他的银子也是第一回收。 他也真不敢自个儿拿着银子去买啊,何况那些鱼极其珍贵,他去哪儿买? 一只红顶虎头鱼的价值不下百两吧。 只得老老实实的来请示楚霁了。 照旧还是得卖惨一番。 楚霁揉了揉酸涨的脑门,那个女人……真是闲不住啊。 “徐东海,去召太子妃来!” 楚霁大手一挥,得找点事给她做,她才能学会勤俭持家啊。 楚霁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 人总算姗姗来迟。 “殿下今日看起来神采奕奕,霁月光风。” 方才就瞧见他们一个接一个进楚霁的书房。 不用想,肯定是去告状的。 福管家那处她还能想通,左青明明领赏的也要来凑一脚,着实可恶。 陈南风磨蹭了半天,才不情不愿来了楚霁处。 他怕是要秋后算账的! 第二十八章 加个赌注? “你在夸赞本宫宽宏大量?可有什么事做错了?” 楚霁话语很直,没有兜圈子。 冷清的目光落在了陈南风满脸堆笑的脸上,她此刻拽着衣角,姿态乖巧。 “臣妾嘴笨,见到殿下,就忍不住心生仰慕,故而赞叹,绝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南风装傻。 清澈的眸光微微浮动。 “这么说来,虎头鱼的事不是你做的?银子也不是你赏的?” 楚霁眉间尽是淡然之色。 “殿下,臣妾是不是做错了?” 陈南风面露委屈。 “罢了!本宫瞧你最近服侍的殷勤,甚得本宫的心意。就将这府中的大小事宜通通交给你打理吧。” 楚霁笑了。 顿时四方无色,果然是美男呀。 等陈南风回过神时,眼前厚厚的一摞账本堆的有她脑袋那么高了。 “娘娘,这么多账本,要完全理清,怕是得一个月吧。而且这些账本还只是近来三个月的。” 陈南风无力摊倒。 苍天饶过谁! 太子,本宫劝你善良。 “先传膳吧!”陈南风很快振作起来,作为最敬业的穿越者,这些小事自然不会击倒她! “娘娘……” 翠芝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离晚膳怕还得两个时辰呢。 “本宫不吃怎么补充体力?”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量消化脑力更得补一补了。 “奴婢还是为娘娘上点心吧。” 翠芝不欲与她理论食有时的规矩,只得无奈道。 陈南风吃完了点心,才召见了负责月银,司房,煤炭和菜钱的账房管事,让他们各自算出这三个月来的总开销。 至于她干什么? 当然是接着睡午觉呀。 账目实在太多,各房的账当然得由各房来算,她只需分门别类就可以简化了很多步骤。 何况古人的字陈南风很多都不认识,所以只需等各房整理完,再由一人负责读给她听就更清楚明了。 “翠芝,你擅长记账,三房的账目查阅就交给你了,没有问题后再呈给本宫过目。” 陈南风又不傻,她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又有钱又有脑,不会做还不会找人做吗? “娘娘抬举,可是奴婢也不太懂账目。” 翠芝推辞。 不是她想偷懒,只是平日服侍娘娘的事儿也够忙的。 还要查账,岂不是更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本宫是看重你。何况你妹妹的事……” 陈南风并不觉得可耻,所谓能者多劳。 “娘娘,奴婢一定会竭心尽力,绝不会辜负娘娘所托。” 翠芝脸色微变,赶紧表忠心。 “本宫每月再单独赏你五两月银,逢年过节的时候赏钱也翻倍。杂活就多交给旁人做,你多看顾好账目,每日报给本宫查阅就行了。” 陈南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威逼加利诱。 妥当! “多谢娘娘!”翠芝一激动,又开始磕头。 付出就有回报嘛。 她又不是周扒皮。 一来可以解决眼前之困,二来也让长孙氏的这双眼睛不会时时刻刻放在她的身上。 她不仅要防着楚霁,还要防着陈家。 时不时还得应付情敌的添乱,说好的躺平当人生赢家呢! 陈南风这几日就制定出了所有账目的程序,虽然耗费点时间,可总算一切上了道。 正悠闲的嗑瓜子,徐东海就来了。 太子公事处理完毕,需要她去伺候了。 他奶奶的。 正殿那么多人伺候他一人还不够,还非点名道姓的要她去! “殿下,您的手也快好了吧?” 每日一问,心诚则灵。 “爱妃如此关怀本宫?”楚霁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 “殿下何必问,臣妾的心日月可鉴。殿下是臣妾的……” 又开始念经。 你再不好,老娘快撑不住了。 陈南风此刻只能强颜欢笑。 楚霁很有耐心听她拍完马屁,看来也很享受她的恭维,“晋康县主派人送了礼物来,说是送给你的。” 白白捡便宜这种事,陈南风很难拒绝。 “是什么?”陈南风眼睛亮了,她已经把礼物与银子划了等号。 楚霁递过来一个木匣,十分精美秀气。 陈南风迫不及待的打开。 “啊?就这?” 陈南风没有掩饰嫌弃之意。 原来还以为是什么金银首饰,再不济也是什么书画笔墨,原来是一副棋子。 这东西能值几个钱? “每一颗棋子都是由蓝田玉打磨做成,触手生温。放眼整个大晋怕也只有这一副吧。” 楚霁眸色淡然,不慌不忙道。 苏国公府还真是舍得,出手就是这等极品。 看来被太子妃气得不轻。 颜面扫地。 更是主动奉上了道歉的诚意,端成公主知道了? “殿下若喜欢,臣妾就送给你好了。” 陈南风正嫌这东西有价无市,这么名贵,中看不中用。 “良娣善棋,不如就送她吧。”楚霁并不在意。 送给楚霁还能拍个马屁,毕竟他是未来的帝王。 可送给“情敌”算怎么回事? “谁说臣妾不擅棋,只不过臣妾下的棋,殿下不会罢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落了下风。 “哦?还有本宫不会的棋?” 楚霁眸色有些变化,可见来了兴趣。 “殿下可要试试?” 陈南风莞尔露出整整齐齐的白牙,笑的很甜。 “规则很简单,各人执一棋,五子率先连成一线,谁就赢了。” 陈南风从前可是五子棋的高手。 无论真人博弈还是电脑厮杀,能赢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好。”楚霁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一轮结束。 陈南风轻松胜出。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陈南风发明的双叠十法,至今无人能破。 眉眼间就多了分得意。 “再来。” 楚霁输得太快,神色很坦然。 “好啊。” 这次耗费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陈南风还是胜了。 只是陈南风面上轻松,心里却暗自紧张。 楚霁太善于观察漏洞了,几乎完美堵住所有路,幸亏她凭着多年的经验获胜。 “最后一局,定输赢。” 陈南风不能完全露了底,多下一局,她的绝学就要被人识破了,而且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楚霁嘴角一扬,“好!不如我们再加个赌注?” 第二十九章 设宴 “什么赌注?” 陈南风清澈的眸子生了几分警惕。 她似乎闻到了陷阱的味道。 “输的一方必须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个要求。”楚霁使出了他的杀手锏,笑颜杀。 陈南风一个晃神,又遭了他的道儿。 “请。” 楚霁上一轮是输家,这局自然陈南风是先落子。 这一局,关乎脸面。 除了该死的胜负欲,还有一个要求为诱饵。 陈南风并不想输。 楚霁这一局开始就未阻挡她的任何进攻,陈南风疑心有诈,落子时就有些瞻前顾后…… 可恶,她居然被堵死了! 无论她再做什么努力都是白费,所有的棋子都已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她没有后路! “太子妃输了。” 楚霁眸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淡然执子,翩然一落,四子已成! 满盘皆输。 “愿赌服输!” 陈南风脸颊发烫,她的目光还未从棋局上收回,对方是从哪一步就开始引诱她上当的呢? 不愧为储君,小小的棋局已然能窥探出他的一二分心机。 “那这玉棋是?” 楚霁的声音还是那般悦耳,几乎没有起伏。 “臣妾当然是要自个儿收着磨炼棋艺。” 输了是没有颜面,可也不能白白便宜那朵小白莲。 “既然臣妾输了,殿下提要求吧!臣妾自会遵守约定。” 这是诚信。 “本宫还没有想好,且不急。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楚霁气度从容。 “那臣妾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妾赶着回去精进棋艺。”陈南风灰溜溜的回了侧殿。 输了棋,丢了老脸。 忍不得长吁短叹。 午膳也吃得不香。 又复盘摆出楚霁走的斜日阵营,陈南风试图破坏了很多次,根本无懈可击。 像楚霁这样的人,还是普通人? 假如楚霁要杀她,那应该是滴水不漏的类型,就犹如这棋盘的棋局,每一步都是死路。 陈南风感觉到脖子凉嗖嗖的,似乎有一股阴风对着她吹。 她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危机感立刻上头。 她真该做点实事了! 这两日陈南风很老实,没有楚霁的召见就不曾出侧殿。 “娘娘,长孙公子派人传话给您,约您见一面。” 长孙公子? 又是谁? 刚走了个情敌,难不成长孙公子也是其中之一? 想想太子除了白月光,还有安平王妃,晋康县主,这些都还是她知晓的,不知晓的怕是不计其数了。 啧啧啧…… 太子的肾是挺虚的。 “不见!” 她如今性命堪忧,她实在没心情敷衍路人。 “娘娘真的不见?可是娘娘未出嫁前,与长孙公子感情最好,他可是您的亲表哥,不见怕是……” 翠芝小心翼翼补充道。 温润谦和的长孙公子亲自嘱托她帮忙,还送了她一对玉镯,她根本无法拒绝啊。 “娘娘还是见一见吧。长孙公子从小到大最疼娘娘了。” 翠芝继续游说。 原来是原主的表哥! 陈南风现在听见表哥表妹就头痛。 和原主要好,还疼原主,那还不是一路货色。 “表哥肯定不会怪本宫的。近来殿下手受伤,本宫忙于照顾,怕是没有空闲,你亲自去回话,就说过段时日再见吧!” 陈南风很快编好了理由。 “奴婢得空就去回。” 翠芝颔首,娘娘说的话也并无道理,如今殿下受伤,娘娘自然是不便外出的。 只是娘娘她真的很忙吗? 明明一边磕瓜子,一边监督她核对账本…… “公子,太子妃不见您,您的事是不办了?” 说话的是长孙炽的侍从阿西,他跟着长孙炽多年,他的秉性还是很了解的。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太子妃如今可不是从前的表妹了。” 长孙炽脸上笑意不减,视线从远去的翠芝身上收回。 “太子妃从前最爱痴缠着公子,如今成了太子妃,没成想竟瞧不上公子了。” 阿西不服气,公子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太子妃居然还摆架子,真是可气。 也不想想谁从前老是缠着公子陪她。 公子脾气是好,如今怕也有几分心寒罢。 “这些话可别乱说,太子妃名誉要紧。” 长孙炽不过轻捻了衣角的灰尘,轻声喝斥了阿西。 他是知晓太子妃与安平王妃被绑架,抓到的两名匪徒也在大理寺关着。 秋后就会被问斩。 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审问,可是身为大理寺主薄,亲自看了供词,整理了此案。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表妹可真不像那么有勇有谋的女人。 到底是匪徒的夸大,还真是他的表妹长见识了,的确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过他想见她得目的并不是因为这个。 陈国质子斐玉是他的朋友,陈国国君病重,他自然是着急回去的。 可是朝臣僵持不下,太子又犹豫不决,这件事就搁置了。 斐玉请他帮忙引荐太子妃。 是看重陈家的势力,虽然是国事,从女人这里下手更容易些,只要太子妃肯帮忙,陈国以后便是太子妃的支持者。 这件事对陈家并无害处,对长孙氏一族更没有害处,所以他才会答应斐玉。 太子妃答应不答应,他自然不管的。 他只是负责引荐而已…… 陈南风这边刚打发了表哥,那边又听府上来了两位王爷与世子要款待。 徐东海传话来,太子亲自点了她设宴款待。 这个太子妃一点也不轻松。 不过为了楚霁的另眼相看,这场款待必须要办的漂亮。 徐东海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也知太子妃的不靠谱。 更怕丢了太子的颜面,事无巨细的在陈南风跟前叮嘱。 “去找些美貌的侍女来伺候。” 陈南风想了想,又道,“把府里的舞姬都安排上来,记住样貌气质要拔尖的。” 男人嘛,懂得都懂。 徐东海虽然不认同,可是也不敢反驳,只得照吩咐办事。 太子妃刚入府里时,早就把美貌的侍女打发到柴房洗衣房去做苦力活了。 出众的舞姬也发卖了不少,一时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过分打扮,放眼瞧去,这府中的侍女是没有个能入眼的。 如今只能去太子的其他府邸接些模样标致的回来…… 第三十章 狗粮吃饱了 华灯初上。 隐约听得丝竹雅乐之声传来。 “宴会挺热闹。”卫渊眸光闪动,含了期待之意。 身旁的河涧王楚衍浓眉一舒,了然一笑,“皇嫂很是热情。” 清河王楚诚年纪最小,也点头附和。 几人出身贵胄,虽不比楚霁俊美,可贵气天成,气质出众。 进了瑶光殿,就见各人的席位已经备好了,每张客桌旁都有一名身着薄纱的侍女跪坐着行礼。 落座后,徐东海凑近楚霁耳边低声回禀。 “殿下,娘娘说她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身旁的侍女赶紧为楚霁斟上了满满一杯酒,露出白脂玉般的手腕来。 楚霁一脸淡然。 “既然太子妃还未到,我们就等等?” 卫渊瞅了一眼蒙着面纱的侍女,周身轮廓若隐若现,一时幽香环绕,能享受这种待遇属实意外。 “娘娘让奴婢们先行伺候主子们喝酒赏乐,她随后就来。” 卫渊身旁的侍女声音柔柔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尤其魅惑,纤细的柔夷举了一杯酒亲自送到卫渊跟前。 卫渊一时不好拒绝。 面对众人不怀好意的视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奏乐如清泉般响起。 一群舞姬从正殿门口悄然而入。 身着最是柔软旖旎的纱裙,赤足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翩翩起舞,素白嫩葱似的手足倒映在光滑的地板上,很是惊艳。 “想不到皇嫂这般有趣……” 楚诚一向话少,他年纪轻,如此这般被美人环绕还是头一回。 “是啊,听闻太子妃是个醋坛子,可是如今看来也不尽实……” 卫渊有意无意的瞥向楚霁,却被美貌的侍女见机又端上了一杯酒,这…… “卫兄快喝吧。” 楚珩嘴角勾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楚霁头疼。 酒过三巡。 “臣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陈南风姗姗来迟,盈盈笑道。 “坐吧。” 楚霁声音不咸不淡。 目光却落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那眼角该死的小痣怎么又在了? 陈南风见过礼后,姿态乖巧的坐到了楚霁身侧。 “殿下可还满意?” 陈南风趁机邀功,“殿下开心,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自从知晓楚霁的实力,陈南风决定不留余力的抱大腿。 “手不便。” 楚霁觑她一眼。 那双眸子如同掩映在流云中的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心一跳,楚霁又镇定自若的转开了视线。 “臣妾马上喂您。” 陈南风很懂事,谄媚至此,就知道活着真不容易呀。 伸手夹了一块汤锅里的羊肉,又体贴的吹了吹,才朝着楚霁嘴里喂,“殿下,小心烫。” “咳咳……” 座下的卫渊看的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自然的轻咳几声。 这是当他们不存在? 楚霁眸光淡淡扫了他一眼,隐含警告。 继而收回目光继续优雅的吃饭,看样子很享受陈南风的投喂。 殿下,您的节操掉了! 卫渊决定眼不见为净。 原以为是外人误传,如今他好不容易趁着休沐赶来吃瓜,竟看到了比传言还要夸张的场景。 这位娇滴滴的女人真是传言中嚣张跋扈的太子妃? 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秀恩爱真的善良吗? “殿下,你喝点儿汤,对伤口复原好。”陈南风殷勤侍奉,楚霁也不拒绝。 “殿下,王爷和世子都在此,臣妾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先行告退了。” 陈南风深知当个戏精很累。 走完过场,她还不懂事杵在这儿作甚。 她一向很乖觉的。 “不用回避,留下来。” 楚霁不动声色道。 陈南风只得心中狠狠吐槽他无情压榨劳力,面上受宠若惊。 “你的发钗歪了。” 楚霁的视线无意落在了她的青丝上,熟悉的果香缓缓吹拂而来,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陈南风也不知是哪根,随意的拨弄了一番,轻吐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吧?” 楚霁此时伸出了手,亲自为她扶正了,又若无其事的转开眼。 “皇兄与皇嫂感情如胶似漆,令臣弟们心生羡慕呀。” 说话的是楚衍,此刻他端起一杯酒,朝着两人道,“臣弟敬皇兄与皇嫂一杯。” “好。” 楚霁也并未推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诚也不甘落后。 “今日一见娘娘,真是开了眼界。微臣还从未见过殿下如此……” 卫渊的话还未说完,眼前又出现了一杯酒,他恍惚间听到了太子妃的嗤笑声。 “快喝吧。” 偏偏还有人起哄。 卫渊已经足足喝了六七杯,如今热意上头,看向身旁的侍女就有晕眩之意,“你能不能别这么心急?” 侍女湿漉漉的眼睛迅速充盈了泪光,磕跪在地,“奴婢冒犯了世子,还请世子饶恕奴婢。” “我……” 卫渊平时里最怕女人哭,尤其是柔弱的女人,这便要伸手一扶,哪知那名侍女趁机跌入了卫渊的怀中。 软香在怀。 卫渊连酒意也清醒了三分。 “原来世子喜欢那名侍女,不如就买回家吧!”太子妃忍着笑的声儿从远至近。 “啊?” 卫渊看着投怀送抱的侍女,“殿下,不,娘娘……微臣并未说过要买这名侍女啊。” 何况他想要,还需要自个儿出钱买吗? 堂堂太子殿下,连名侍女都不舍得送? “是,自然不是买,是你们情投意合,待会儿你就可以带她回家了,本宫自会将卖身契送到世平侯府,世子到时记得付账就行了。”陈南风喜滋滋道。 “多谢娘娘成全。” 与其呆在太子府落灰尘永无出头之日,还不如跟着始平侯世子呢,听闻他还没有娶妻,去了自然也没有人压制。 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是不可能! 侍女惊喜万分,忙不迭谢恩。 “……” 卫渊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只是来蹭饭外加瞧热闹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花钱买一名侍女。 圈套,一定是! 他把目光坚定的投向楚霁,好兄弟,你说话呀。 楚霁眸光如常,权当没看见。 只得调转眼神求助两位王爷,见他们强忍憋着笑是什么意思? 说句公道话呀。 第三十一章 世子性急 卫渊霍然起身,“微臣忽然想起军中还有要务,需即刻处理,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先告辞了。” “公子等等奴婢。” 侍女哪里肯眼睁睁错过这种良机,忙起身跟在卫渊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世子这般性急,臣妾也想不到啊。”陈南风暗戳戳的意有所指。 “既然如此,臣弟也不久留了。” 楚珩与楚城起身告辞。 卫渊这个冤大头不冤,谁让他话多呢! 就当买个教训。 “也好。” 楚霁觉得闹剧也应该收场,若是传到了宫中,必是太子夜夜笙歌的结果。 待客人散去。 楚霁挥退下众人。 独独留下陈南风。 “今日也闹够了?”楚霁年纪虽轻,可性子太过沉静,连生气都察觉不到情绪。 【请宿主完成获取太子信任值任务,信任值获取不到10%,宿主将接受系统惩罚。】 呸! 系统越来越狗。 她却越来越努力! 她再朝着楚霁望去时,清清楚楚看见他的头顶上飘着一行小字【信任值1%】 心顿时凉了一半,楚霁的防备心很重。 如若想快速攻破,必须想办法。 “臣妾知错。” 陈南风轻咬着下唇,声音也矮了一大截,“臣妾这几日查看账本,发现府中奴仆众多,开销也大,若是能精简开支,把钱省起来,也是殿下的……” “太子府有多少奴婢侍从都有规矩。”楚霁声线平稳,眸底划过一丝异色。 “眼下马上要过冬了,今年收成又不好,怕是挨饿的人要多了。” 陈南风自顾说道。 清澈的眸子流露出几分不忍,轻飘飘落在楚霁的……头顶上。 信任值竟然还没有变化? 这不是人啊。 “你竟还关心这些事?” 楚霁话语间有些玩味。 “殿下是大晋的储君,臣妾是您的妻子。您忧心的妻子也会忧心,这是本分。”陈南风声音带着微微颤抖,眼眶红了。 “罢了。” 妻子? 楚霁第一次正视这两个字,眼前的女人以前觉得她不配,如今…… “钱就不必去始平侯府收了。”招惹闲话,始终不好。 “此事殿下多虑了,臣妾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人去收,不会丢了殿下的颜面。”陈南风立刻会意,眨了眨眼。 “本宫是这个意思吗?”楚霁瞬间无力。 这女人还真是…… “臣妾明白的。”陈南风红着眼,狡黠一闪而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人离得近,陈南风频频看向楚霁,却不见信任值增减,一时心急如焚。 下意识的朝着他靠了过去,喉咙有丝干涩,哑哑的说道,“殿下,您不生气了吧?” “嗯。” 楚霁居高临下的瞥进她略显急色的眼眸中,视线又落在她粉嫩的唇上,清新的果香成功袭来…… 楚霁一时未敢轻举妄动,她,她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是要…… “殿下,良娣她突然昏倒了,您还是去瞧瞧吧。” 殿外忽然传来兰若的声音。 楚霁瞬间清醒,他迫不及待的起了身,阔步出了大殿。 得,好不容易看见信任值在上升,人却跑了! 陈南风泄了气,这下不知又有什么惩罚等着她! 【恭喜宿主完成最低10%信任值任务,奖励宿主正式开启财富累积。】 峰回路转! 怎么楚霁去了小白莲那处对她的信任值还上升了?这是什么逆向操作? 一夜好梦。 翌日,陈南风起了大早,吩咐管家将府里的丫鬟小厮都通通叫到庭院里集合。 她盘算过了。 钱才是实力的象征,把钱花在无用的排场上,就十分不值。 日后与陈氏一族还有得扛呢! 太子府虽然是有规矩摆着,可是奴仆们换个方式上岗,更有效也更省钱。 “娘娘,您的意思是……” 福源佝着腰,一脸诧异,又怕自己年纪大听岔了,再次询问道。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陈南风神色并不像在玩笑。 福源脑门子上浮了一层汗,结结巴巴的说道,“娘娘,这恐怕,恐怕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陈南风斩钉截铁说道,不开始财富累积日后怎么为太子登基铺平道理? 在任何朝代,存钱都是一个好习惯。 穿越前她拼命工作,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保障,如今也是同一个道理。 “可,可是……” 福源抿了一口略显干涩的唇,犹豫道。 “就按照本宫的意思宣布吧。”陈南风坐到了椅子上。 “大家听着,娘娘恩典,如果想离开太子府脱离奴籍的,二十两交到府上,就可以离开了。如果想留下来的必须实行考核,活做的好每月除了月银还有额外的奖赏,做的不好的也甭想吃闲饭,自会被打发出府……” 福源不敢得罪陈南风,只得硬着头皮照实说了。 低下的一众奴仆顿时哗然。 二十两就可以换自由身? 太容易了吧!还可以脱离奴籍,不过就是两年的月钱! 至于考核? 那是怎么评判的? 福源重重咳了两声,才压下所有的声音,太子妃也太胡闹了。 这些奴仆少数是买入府的,多数都是家族有罪的连坐充奴,允许她们赎身岂不是视律法为无物? 何况考核他从来也没有听说,只听闻大臣有考核的,还未听说当奴才也要考核,闻所未闻! “稍后本宫会与福管家商议考核细则,你们回去好好考虑。等本宫拟好了就会将你们重新分配。” 陈南风想开源节流,必须缩减开支,努力工作的人才配留下来。 “本宫看到很多田地都没有租出去,可以自己先种着,人手不够再去雇佣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一来保证土壤肥沃,二来自给自足,省去一大笔开销。” 这太子妃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她想做的事他也不敢敷衍,福源也只得照实去了。 “娘娘此事可是若是传到宫中,怕是……容易引起非议。” 翠芝虽是长孙氏的眼睛,可主仆二人的利益是同一体的,她的担心也是合理的。 “非议?” 陈南风眯了眯眼,“这不是巧了吗?本宫从来不怕非议啊。” 第三十二章 收买人心 【恭喜宿主累积财富一百两。】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南风就知道派人去始平侯府收的一百两到手了。 刚用过午膳,一百两的银票就送到了她手上。 陈南风新开了一个记账本,标记成夫妻共同财产。 将这一百两记了上去。 【请宿主完成系统任务,收买人心。】 陈南风刚躺下,任务就来了。 “收买人心的对象有哪些?” 【只要是与宿主有关的人,都是目标。】 这个简单。 【收买人心分为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对应奖励不同。】 陈南风也不着急完成任务,这收买人心可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完成的。 忽然内监来报,说是皇后急病,召太子与太子妃入宫。 急病? 在古代,一场小小的感冒可能都会要人命的。 可皇宫里并不缺太医,再加上季节交替时平时太医院每日都会送上中药预防,急病是怎么回事? 此事发生的突然,楚霁难免忧心忡忡。 不知道皇后的具体情况,陈南风也不敢盲目发言。 两人赶到了皇后的千秋殿。 外殿的太医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浓浓的中药味充斥在整个殿中,热意汹涌。 “你们这些废物,治不好皇后就通通去陪葬吧。” 这是陈南风第二次看见晋阳帝。 他已然失了帝王的冷静,焦急的在殿中来回踱步。 “臣等无能……” 匍匐在地的太医们满脸惊慌,不断磕着头。 “你们来了,快去见你母后。” 还不等楚霁与陈南风行礼,晋阳帝就迫不及待的吩咐。 两人快步入了内殿。 太医院首张正在为床榻上的齐氏施针,齐氏昏迷不醒,面色青白,周身发颤。 “母后为什么还没有醒?” “回,回殿下,臣以为,以为是寒风入体,故而惊悸昏迷,加之皇后娘娘平时就有喘息之症,所以……” 张正惶恐道。 心知肚明,皇后神息大乱,且脉是有时无,怕是大凶…… 施针已是无计可施,如今靠着参片吊着气。 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脑门上频频冒着冷汗。 “呕……” 齐氏忽然蜷缩着身吐了一口奶状唾沫,而后又陷入昏迷之中。 “母后!”楚霁惊唤一声。 “来人,快,喂药。”张正惊恐,忙喝道。 身后几名随侍太医慌忙上前帮忙,及时抽出银针。 陈南风一声不吭,快速扫了一眼内室。 齐氏床榻前乌泱泱的跪着一群宫女内监,神色各异。 视线最后停留在了皇后的妆台上。 琳琅满目,珠钗粉墨。 “母后的妆粉怎么不见了!” 陈南风冷冷说道。 这样危急的关头,谁还在意这个。 楚霁也无心搭理她,只寸步不离的守护在齐氏身旁。 “你来说!” 陈南风指了指离她最近的宫女。 “奴,奴婢不知道。” 那名宫女的脸瞬间白了,迫不及待的垂下了头。 陈南风快步向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一股子轻微的幽香传来。 “娘娘!” 那名宫女惊恐的抬起了头。 而后陈南风放开了她。 “你们都把双手举起来!不许动!” 此时晋阳帝已然听到了内殿的动静,心急如焚的走了进来。 正见陈南风三两步来到齐氏身旁,随身拿出一个蓝色药丸给齐氏喂下。 “娘娘您做什么!老臣方才给娘娘喝了药,若是药性相冲,娘娘危矣!”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张正反应过来,立刻质问道。 若是皇后有闪失,整个太医院是会陪葬的! “大胆!” 晋阳帝此刻也沉下脸。 天子雷霆之怒。 楚霁毫不犹豫拉着陈南风跪拜在地。 “不经朕与众位太医商议,你竟然私自给皇后喂药,何曾想过后果!放肆!” 晋阳帝一向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如今妻子急症,更是乱了方寸,又想到陈家……故而心中的厌恶就深了些。 “陛下息怒,不如先让娘娘说出喂的什么药,不要误了皇后娘娘的治疗,才是最重要的。”张正觉得这个时候不是追究的好时机,忙道。 “还不快说!” 晋阳帝眼光凶狠,犹如受伤的野兽,下一瞬就会狂暴,将人撕个粉碎。 陈南风可不受封建思想的迫害,纵使是皇帝又如何,她并不畏惧。 “儿臣只是喂母后吃了一颗解毒丹。稍后母后的症状就会缓解。” 陈南风迎上晋阳帝凶狠的目光,不慌不忙的解释。 若是遇到这种事就自乱了阵脚,从前她工作时就很难收到证据了。 “什么毒!太医们何时说过皇后中毒了!”晋阳帝拂了袖口,怒不可遏道。 “娘娘,娘娘您醒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皆落回到床榻上。 齐氏睁了浑浊的眼,不太清明,环顾了一眼殿内,幽幽的叹了声陛下。 晋阳帝也忘了还在发火,忙不迭前去扶住皇后的手,“皇后,你怎么样了?” “臣,臣妾没事。”皇后虚弱极了,周遭很昏暗,她看的不太清楚。 不过五脏六腑似乎舒缓了不少。 她有些知觉了。 “请容微臣为娘娘诊脉。” 张正跪上前,抚须听诊。 楚霁微抿着唇,终于将目光从皇后脸上收了回来,又瞥了一眼身旁一脸沉静的女人。 方才紧绷的弦差点崩断了。 他向来冷静自持,可是齐氏的病瞬间让他方寸大乱。 他感觉齐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胸口闷着的气终于落回了肚中。 “娘娘的脉像似乎稳定了一些。”这就是好事。 张正也不迟疑,转头向陈南风行礼,“还请娘娘告知微臣皇后娘娘所中何毒?微臣从医四十载,从未见过这种毒。” “铅粉。” 陈南风朱唇轻启,眼眸清澈。 “铅粉怎么会有毒?民间妇人都用铅粉上妆,也不曾听闻有人中毒!” 张正双眼写满了疑惑,是他孤陋寡闻,还是太子妃信口胡诌? “铅成本过高,提取很不容易,成本很高。民间妇人用的妆粉只有少许铅,所以轻微中毒也只会影响肌肤暗沉,身体变差,不至于危及性命,若是长期过量使用,再加上使用含铅的食物,便会口吐奶状唾沫,引发哮喘之症!若是毒不清,张太医下再多的药也于事无补。” 第三十三章 妥妥工具人 “这……” 张正一时也不敢反驳,皇后的脉像确实已经稳固下来,性命暂且无忧。 “就算娘娘所言不虚,可是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使用铅粉敷面,宫中的妃嫔都是使用珍珠粉,加之牛奶,香蜜佐之,百利而无一害。” “铅粉与珍珠粉一样无味无香,若是只调换了珠粉,香蜜和牛奶不变,母后自然察觉不出。” 陈南风目光淡扫在场众人,对着晋阳帝道,“方才儿臣看母后的妆台,什么都有,就是独独缺了珍珠粉的盒子。这才让他们举着双手,如果触碰过母后的珠粉,定会留下痕迹。” 晋阳帝眸中厉色愈浓,化作冷箭扫视在场跪着的宫人。 那些宫人举着双手瑟瑟发抖…… “至于含铅的食物,皇后又如何会食用?”晋阳帝面容不似方才冷硬,若是有人用心调换珠粉,确实很难察觉。 但是含铅的食物又如何吃得下? 有人在御膳中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味道肯定不同,皇后每道菜也不可多吃。 “含铅重的食物有松花蛋,也不知母后这两日可食用过?” 方才得亏系统提示齐氏很爱吃松花蛋。 长期实用松花蛋体内定保持着一定毒素,加之齐氏有哮喘之症,更易发作。 陈南风才顺水推舟。 很快明白齐氏可能是中毒。 至于什么毒也是她观察现场后,通过消失的珠粉猜测的,具体是不是铅毒不重要,她已经给齐氏喂了解毒丹,不管什么毒都会解了。 她必须要让众人信服她的推断,朗声道,“自然松花蛋不可能让母后中毒,和那珠粉里的毒一道才能双管齐下。下毒之人怕是摸透了母后的喜好,才能如此行事……” 内室诡静极了。 铅粉之毒? 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就连张正熟知医书,也不曾听过,望向陈南风的目光时就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他自诩善识疑难杂症,可是却被铅粉迷惑了双眼,今日算长了见识! “这几日是谁服侍娘娘上妆的?”晋阳帝口气不善,带着隐杀之气。 这时一名宫女重重磕了头,还不等晋阳帝诘问,那名宫女忽然口吐鲜血,瞬间瘫倒在地。 殷红的血滴落在明亮的地板上,开出一道道红花。 “反了!来人,将所有宫人拉去慎刑司严刑拷问!” 晋阳帝脑门突突的,居然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谋害国母,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偌大的内殿鸦雀无声。 那名宫女的尸体很快被拖了出去。 只留下一滩暗红的血渍,犹如鬼魅般骇人。 “你,跟朕来!” 晋阳帝手一指,直直对着陈南风。 此刻他起伏的胸口已然放缓,眼睛微眯,遮掩了所有的情绪。 楚霁嘴唇动了动,并未作声。 晋阳帝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楚霁便为屈着身走到他身旁。 “好好照顾你母后。” 楚霁颔首,神色有些不豫,“是。” 陈南风一脸镇定,晋阳帝刚才动了杀机! 系统提示差点没把她耳朵磨破。 此刻危机警报仍然没有解除! 两人很快来到了偏殿。 晋阳帝负手而立,高高在上。 陈南风骨子里可没有奴性,立于一丈开外。 晋阳帝是不是想使开众人杀她,她不知道,她只知她还不能死! 她必须求活。 “你好大的胆子!” 开口就是套路。 陈南风委屈自己跪下,也只是为了保这条性命,何必挑战帝王的权威,那不是找死吗? 能屈能伸,也是必须培养的品质。 “你怎么会发现铅粉的事?还这么快就找出了缘由,更随身携带解药,你不说明白,朕不得不会多想。” 晋阳帝说话带着几股阴嗖嗖的冷风,仿佛从前那副和善的面孔压根儿不存在。 这才是帝王本性。 多疑,敏感! 当他起了疑心时,你就是百嘴莫辩。 “不知父皇可记得儿臣上次中毒之事?”陈南风眼眶中的泪珠迅速充盈,声音哽咽,要带入原主的真情实感,才更容易打动旁人。 “儿臣追查了许久,才知是铅粉的缘故,如今竟有人用同样的法子毒害母后,儿臣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回,自然不会忘记那种痛楚!儿臣日夜担惊受怕,想着带着解毒丸防身,到底也安心些。” “你既然查出了铅粉之事,为何不再追究?”晋阳帝的声音忽然飘荡的很远。 不过陈南风确信今日的小命是保住了! “一来是不让太子殿下忧心,他是儿臣的夫君,臣妾不愿让他为难。二来良娣流产之事,虽说儿臣不是有意的,终难逃责任。儿臣不愿家宅不宁,不如多几分防人之心,偷偷带着解毒丸罢了。” 陈南风拭了拭眼角的泪珠。 皇帝不愿意忍的是什么! 就是有人想只手遮天。 那岂不是在他头上嚯嚯吗! 陈南风将帝王的心思拿捏得很透。 晋阳帝脑海中掠过了几道模糊人影,眉间冷冽的像高山寒冰。 瞥了一眼的陈南风,心道自己多心,这太子妃小小年纪,哪里会有那等心机城府,不过是爱惜性命罢了。 传言她嚣张跋扈,看起来也并不实。 作为帝王太高看她了! “起来吧。” 晋阳帝胸肺间才勉强缓过一口鲜活的气,人也顿时清醒不少。 皇后若是突然去了,对于前朝后宫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多谢父皇。” 陈南风只顾着擦眼泪。 “快去照顾你母后,你也是中过毒的,有经验些。” 好吧,她就是妥妥的工具人。 陈南风脚步轻快的出了偏殿,原路回了内殿中。 见楚霁正在给齐氏喂药,齐氏神志不清,却认得儿子,拉着他的手紧紧不肯放。 陈南风乖巧立于旁,“母后不必担忧,上次儿臣也是中的这个毒,这不全好了。” 楚霁的眉头终于松了。 “殿下,如今这里照顾的宫人也没有,还是要让内务府尽快挑些来,一切等母后醒了再定。” 【系统提示,太子信任值上升10%,恭喜宿主获得奖励。】 她上回得的两颗药丸全给这对母子了,如今库存为空,她不得不加紧任务,多换取奖励保命! 第三十四章 一个头两个大 【体能丸:服用者可以保持精力充沛72小时。】 【迷迭香:十秒内使对方昏迷。】 陈南风趁着休息的间隙,领取了系统的奖励。 加上上次的能量丸还没有使用,陈南风好歹有点存货,希望都不要用上才好。 齐氏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千秋殿的太医就撤了一大半,留两名太医轮流当值。 晋阳帝自然是不能留宿在此的。 宫规不允许。 夜深人静。 千秋殿中的熏香静静飘散着,一点一滴的将厚重的苦药味儿完美覆盖。 楚霁为齐氏挪好了被角,眼睛早已酸涩不堪。 转身才发现单薄的人儿倚靠在红檀雕花木桌上睡着了。 明黄的烛光映在她略微瘦削的脸颊上,睫毛根根分明,垂下一片温柔的侧影。 楚霁僵硬的脸庞有了些许松动。 他快步上前,温柔的将她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儿不安分的动了动,许是因为服侍了一整日有些劳累,所以并未醒过来。 楚霁长眉微蹙,将人抱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又为她盖好了被子,才回到了齐氏身旁。 他的母亲……一定会平安。 翌日。 皇后醒了。 除了身体有些虚弱,眼中终于恢复了些许光采。 看起来就让人放心不少。 楚霁被她撵着去了早朝,身为太子,公务是必须要处理的。 陈南风明白中毒后的滋味,齐氏虽然贵为皇后,保养的也精心,可是年纪毕竟摆在那里,恢复起来自然比年轻人慢很多。 面上却瞧不出她的痛苦之色。 可见皇后这份职业真不是人人可当得的。 “母后,喝药了。” 齐氏一直对陈南风挺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陈南风对她也抱有一定的好感度。 “这次多亏了你。” 齐氏虚弱的一笑,也很坦然接受陈南风的侍奉。 “母后这么这般见外,母后是殿下的母亲,也是儿臣的母亲。只要母后平安无事,儿臣与殿下就放心了,母后一定要按时喝药,定很快好起来。” 陈南风盈盈一笑,熟练舀了一勺药汁喂入齐氏的嘴里。 齐氏是长辈,陈南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何况长辈生病也需要哄着,病情也好的快一些。 倒不知被刚入内殿门口的楚霁听了个请清楚楚。 这个女人…… 她说这一番话是真心的? 楚霁面色无异,迎了上去。 “母后……” 齐氏眼睛一亮,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如若不是她此次生死一线,大晋宫规是不允许太子留宿宫中的,她已经很久没和自己的儿子如此亲密接触了。 她很珍惜。 人人都道皇家好,却不知要经受多少生离之痛。 她是皇后,更要恪守礼仪,不得有丝毫的行差错步。 说起来,她真要感谢这场病,她与自己的孩子似乎又亲密了些…… “娘娘,微臣还有一事请教。”陈南风眼皮一跳,这个张正是阴魂不散了。 但凡他当值,他就会抓着机会问她铅粉的事,还打算套取她解毒丹的配方。 陈南风哪里知晓,只说寻常的解毒配方,不过是时机发现的早,服用才有效。 这不,齐氏刚服药睡下,张正又似苍蝇似的跟了上来。 “你说。” 陈南风打了一个哈欠,连日来照顾,她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那铅粉的解毒配方……娘娘您不如随意指明几样?”张正随身掏出了纸笔,显然是有备而来,别看他年纪大,可心思却活泛的很。 陈南风没法子,只得沉吟片刻。 “连翘、黄芩,板蓝根,三……这些药材,就是解毒的良药。” 作为一名现代人,清热解毒的中药是常识,陈南风也不算信口胡诌。 “多谢娘娘指教。” 张正高兴的合不拢嘴,原来太子妃并没有留一手,就是这些寻常的药材。 【恭喜宿主收买人心(初级)成功,奖励宿主体能3级,个人魅力值上升5%】 咦? 似乎睡意失了大半,腰部也像上了绷带一样有力了起来。 陈南风咧嘴笑了…… 整整十天,皇后才能勉强下地走动。 齐氏不忍再磋磨亲儿与媳妇。 便将他们“赶”出了皇宫。 让其他王妃来轮流来侍奉,才符合宫规。 大理寺也似乎有了结果。 皇后被下毒是有人背后指使。 而指使之人就是如妃! 这个消息传出来,朝廷后宫一片哗然。 谁人不知如妃是宫女出身,又没有家族依靠,不过是生了十三皇子楚诚,在儿子封王时顺带升了如妃。 她有什么胆子敢谋害皇后! 就算皇后崩逝,也轮不到她坐皇后之位! 何况清河王楚诚不过就是位闲散王爷,无兵权。 陈南风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摇了摇头。 帝王无情啊。 在这节骨眼上,他哪里还顾得了夫妻情分,这个黑锅如妃是必须背了! 听闻楚诚已经在晋阳帝宫殿外跪了足足三天三夜,也没有得到召见! 不止他不信如妃会害人,换作满朝文武哪个又是真信的? 不过晋阳帝既然认同了如妃这个罪,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娘娘,您这些时日也瘦了,好不容易从宫中回来,赶紧歇息吧。”翠芝心疼道。 陈南风支捂着脑袋,显然在强撑着眼皮。 十来日没有对账,她怕有所疏漏。 这不刚回府就开始听翠芝汇报各房的账目。 福源与各房总管也送了考核的章程来,等着陈南风一一敲定。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本宫先睡一会儿,稍后叫醒我……” 陈南风也不勉强自己勤奋了,还是先老老实实的睡一觉。 等醒来后,她再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 至于她的未来,她也该好好打算。 尤其是亲眼见证了帝王的残忍,她以后扶持太子登基,稳固了大晋,未必不会步如妃后尘。 何况太子对她的忌惮断不会因为夫妻情分就有所消弭。 她不介意当旁人脚下的石头,可是这石头最后的结局如何,那当然由石头自己说了算! 她还想继续使用这个身体,就得未雨绸缪啊。 “明日将本宫的房契地契挂出去通通卖了,换成银票。” 阖上眼前,陈南风下了决心。 第三十五章 漂亮甩锅 陈南风这一觉很沉,醒来后五脏六腑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干净又舒服。 她神情愉悦的伸了个懒腰。 踏实睡床的滋味很好。 “翠芝,传膳。” 肚子也及时的开始抗议。 “娘娘,翠芝去了张良娣的惜蕊殿了。”一名侍女很快进了内室,垂首为陈南风更衣洗漱。 “惜蕊殿?” 倒是新鲜,没有她的指令,翠芝去张媛那处干什么? “原本太子殿下传话来,说是陪娘娘用晚膳,谁知忽然改了主意去了惜蕊殿,到了晚膳时,娘娘还没有醒,殿下就派人来将翠芝叫走了。” 那名侍女低着头回话,精心的为陈南风梳头。 “殿下可说为了什么事?” 陈南风将手中的眉笔轻轻一拉,镜中的人立刻多了几分姿意神采。 “奴婢也不清楚。” 侍女开始支支吾吾,倒是引起了陈南风的怀疑。 “殿下此时还在惜蕊殿吗?” 陈南风眼梢带了丝笑意。 “应,应该还在。” “我们去惜蕊殿。” 陈南风淡扫腮红,又认真的挑选了衣衫,才唤了众人兴师动众的朝着惜蕊殿去了。 “太子妃到。” 惜蕊殿的内监拉长了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微凉的黑夜,清晰传至内殿之中。 “殿下,娘娘她……不会是来要人的吧?” 张媛垂鬓发斜插镶嵌碧玉簪子熠熠生辉,如瓷玉的脸颊升起几分惧怕之色,她下意识的往床榻里面挪了挪。 “你别担心。” 楚霁黑瞳闪烁着微光,沉着冷静的很。 听得脚步声愈来愈近。 视线终于落在了进殿之人的身上,见她神采焕发,周身散发着一股气场,张媛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一瞬间又恢复了盈盈的水眸,谨小慎微。 “殿下也在?”陈南风故作惊讶。 这不是说的废话吗? 楚霁微抿了唇,没有说话。 陈南风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弱不禁风的张媛,“本宫的侍女翠芝听说来了良娣这处,本宫来寻她回去。” “娘娘,妾身……” 可怜巴巴的觑了一眼楚霁,瞧着他并未开口,张媛轻咬着下唇,才道,“妾身并不知道您的侍女去哪儿了。” 搞事呀。 陈南风很不悦,径直挑了挑眉,“你确定?” “妾身……”又心虚的将目光投在楚霁身上。 “本宫将翠芝关押了起来。”楚霁薄唇轻启,拍了拍袖口的灰尘。 “哦?殿下为何会关押翠芝?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侍女,也不知哪处得罪了殿下?” 陈南风不意外。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翠芝得罪了谁! “她下毒害良娣,还不够吗?” 楚霁此话一出,张媛拽着被子的手立刻紧了紧。 “下毒?殿下可是有证据了?”陈南风不慌不忙,干脆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才徐徐道。 “前段时日本宫不是让太子妃给良娣送补品吗?谁知翠芝心机叵测,居然下了毒。” 楚霁说话很慢也不妨碍悦耳,一双黑瞳直勾勾盯着陈南风。 楚霁不愧为太子,随手甩锅的事也信手拈来,做事狠绝果断与他那张俊美异常的脸竟毫无违和感。 陈南风再傻,也听出了楚霁对她维护之意。 不过将翠芝关押起来,这个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 “殿下说是就是吧!” 陈南风吹了吹侍女奉上来的茶水,热气淡淡的袭来,很是舒服。 “殿下……不是还没有审问?妾身怕娘娘误会……”张媛唇色全无,看起来有几分凄惨。 “没有误会。” 陈南风摆摆手,对着楚霁莞尔一笑,“臣妾一切都听殿下的安排,良娣也要试着相信殿下才是。” 张媛瞳孔微缩,正待辩驳,又听得陈南风道,“罢了,良娣与本宫还是有细微的不同,本宫是殿下的妻子,信任自然就比……” 胡说! 张媛被一股气堵到了胸口,等不及打断了她,“妾身与殿下自幼一起长大,又怎么会不信殿下。” “本宫竟忘了,良娣与殿下是青梅竹马!定是对殿下坚定不移,看来是本宫多虑了一些。”陈南风恍然大悟,又后知后觉道。 “两位爱妃都是本宫的贤内助。”楚霁适时总结。 陈南风只想给他一句不要脸。 好人都让你当了,还真是海纳百川呀。 “既然事情弄清楚了,臣妾就先回寝殿了,殿下多陪陪良娣吧。” 何况误了时辰,她又吃不上晚饭了。 饱一顿饿一顿,迟早得胃病。 “本宫也想起答应了太子妃今儿陪她用晚膳,本宫也饿了,就一起去吧。” 楚霁也适时起了身。 不顾张媛眼中的不舍之意,柔声道,“你今日也累了,好好歇息吧。” 张媛想仔细分辨楚霁眸中的情绪,却看到了温柔克制。 “妾身恭送殿下与娘娘。” 待他与太子妃走后。 张媛胸前冷的像冰。 “良娣,您怕是白费心机了。”兰若瞧着她脸色不好,这才见机道。 “白费心机?” 张媛眸光幽远。 翠芝刚被召来时,那贱婢脸上分明是心虚的,她以为殿下关翠芝是为了严刑拷打,可太子妃来之后,她忽然又不确定了。 她明知楚霁忌惮太子妃身后的陈氏一族,以及皇后之事,料定他不会发落太子妃,可在他心里埋根刺就容易多了。 尤其是她探知了翠芝常与陈府的人有来往后,她就自信楚霁必会怀疑。 可是她方才为何感觉不到楚霁的丝毫厌恶? 她甚至已经察觉不到楚霁到底一直在对着太子妃演戏,还是真心护着她! 女人的直觉让她如坠冰窖。 她不能输。 一步也不能,她若是失了楚霁的看重,她还有什么呢! 她的牙齿轻微的作响。 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 她曾发誓会乖觉的当一枚棋子,她明白楚霁扶持她是为了制衡太子妃。 可若是楚霁不会对她没有一分一毫的情谊,她还能坦然自若吗? 今儿才走了第一步棋,她怎么就觉得自个儿或许会输呢? 不,美眸从迷离中彻底清醒,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情爱! 是一方安身立命之处! 是能将家族带领荣耀的那一刻! 太子妃如今越来越有手段了,想不到短短大半个月,竟能从楚霁那里得到关注,日后可能还会得到宠爱。 她断不能犹豫了,该走的棋一步也不能少! 第三十六章 撵人 月光姣姣。 银白的光温柔地倾泄在两道一长一短的人影上。 “殿下,准备几时放人?” 两人将一方随侍甩在了身后。 此刻陈南风也不装贤良淑德了,太累。 “本宫说过要放人?” 楚霁侧过脸,声音很低,隐含几分嘲讽之意。 “殿下,翠芝可是臣妾的陪嫁侍女。” 陈南风不得不提醒道,虽然处置一名侍女还不至于让陈家翻脸,可这是在打脸呀。 “她下毒不假吧?” 楚霁蓦然停住了脚步,又吩咐内侍离得远远的。 陈南风知道他有话要说,只得陪他在夜里的庭院中吹冷风。 “殿下,虽然臣妾不知晓内情,不过殿下与臣妾也相处了一段时日,想必也相信臣妾不会蠢到让翠芝在送良娣的东西里下毒,还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这不是作死吗?不,是蠢死!” 陈南风长呼了一口气。 有几分自嘲,一双水眸直勾勾的望着楚霁,“或者这样说,殿下信了,那便是臣妾做的,殿下若不信,那就不是臣妾做的。信不信全在您一念之间。” 楚霁缄默到底。 自顾抬头看了一眼星空。 耀眼的那几颗还是那般刺眼,他的深眸露了几分变幻莫测来。 楚霁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饿了吧?” 楚霁这种反应,陈南风也不意外。 这种明显的栽赃嫁祸他不可能看不透,自小出生宫廷,学习的是帝王的诡术,可他还是扣押了翠芝,他是准备动手了? 这绝不是好事! 他如今就想杀她了! 过早的打草惊蛇,只会让陈氏的戒心越来越大,背后的势力就会…… 肩膀蓦然扣上一件披风,陈南风虽然习惯于楚霁的即兴表演,可是这里黑灯瞎火,那些随侍也看不见,没必要这么体贴吧? 没有观众,也很寂寞啊。 可是暖意却趁机攀上了她的后背,很快渗透全身,肆意横流。 对方的指尖快速在她的脖子滑走,不经意触碰到肌肤,带着微凉的触感……陈南风老脸一热,呼吸悄悄停了。 “好了。” 楚霁似乎很满意……他打的结,目光簌簌落在上面。 陈南风赶紧恢复了呼吸,抬头却瞧见对方弧度完美的下颌,沾染着冷清的月光,该死的好看呀。 “殿下……” 贪念美色,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竟然忘记了精心准备的说辞。 方才他们两人在说什么来着? 对,如今的楚霁很危险呀。 她要如何快速让楚霁明显她的立场,而留下她的小命呢? 信任二字,在帝王眼里就是垃圾。 “我们回去用膳吧。” 楚霁眸色晦暗,嘴角却扬起浅笑。 陈南风如今是典型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若不是为了使用这副身体,她其实也不用担心楚霁接下来就会收拾她。 可是偏偏肚子传来一阵声响,好吧,纵使还是活不下来至少也得当个饱死鬼吧! 陈南风虽然不信命,可是楚霁像一块又硬又难啃的骨头,她的攻略任务怕是提前结束了! 许是意识到晚膳时陈南风口味不佳,一脸心事,楚霁终于松口,“过两日,本宫就放翠芝出来。” 陈南风却淡淡的应了声是,并不热络? “太子妃不开心?” 楚霁搁置下碗筷,优雅的擦了擦嘴。 “开心。” 才怪,你准备动手杀我,老娘也懒得应承你了! 陈南风觑他一眼,神情冷淡。 楚霁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态度变化,忍不住道,“是不是因为翠芝?本宫……” “不是。” 陈南风声音闷闷的,“臣妾头疼,先去歇了,殿下自便吧。” 说罢,也不顾楚霁的脸色,就只身入了内殿之中。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低落,是否需要休假?】 陈南风决定在她还没有对策前,安静当条咸鱼吧…… “殿下,您慢些走,夜里暗……” 徐东海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太子妃也太不靠谱了吧! 居然让殿下自便! 她不服侍殿下也就罢了,居然从头到尾都在给殿下甩脸色。 不就是为了一名侍女吗? 至于吗? 楚霁攸然停了脚步,“你说,她什么意思?” 徐东海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许是娘娘今日有些不适,不能服侍殿下,再说殿下您手上的伤还未好全,的确不便……” 心狂扑扑直跳。 他总不能说实话,说太子妃因为心情不好就将殿下撵走了吧! “本宫说过不放翠芝吗?居然……”徐东海躬着身往上偷瞄了一眼,见楚霁脸上团了阴郁之色,还是不惹为妙! “是,是,殿下一直英明,那翠芝下了毒伤了良娣,是得关起来……” 徐东海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时候,殿下不应该指责太子妃嚣张跋扈,不知妇德吗? “罢了。” 楚霁又清了清喉咙,“她许是习惯了翠芝侍奉,关起来似乎的确不妥,你传话,将翠芝放了。” 这下徐东海眼珠子掉地上了。 太子妃真是背景深厚啊,陪嫁侍女下毒暗害良娣,竟然就这样轻易放了! 连过场都不用走一走? 幸亏,他从前没有得罪太子妃。 徐东海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对太子妃撵他走的事归咎于是他先抓了她侍女! 殿下不对劲呀。 可是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面上却不敢表露,趁着夜色急匆匆去了! “娘娘,您醒了?” 陈南风一睁眼,翠芝的脸飘浮在上方。 “你不是被……”陈南风睡得迷迷糊糊,显然还没有从打击中走出来。 “听闻殿下心疼娘娘,说娘娘没有奴婢吃不好睡不好,奴婢昨儿夜里就放出来了。”翠芝盈盈笑道,她真是低估自己在娘娘心中的重要,好感动。 啊? 这么快! 他不是处心积虑的要抓她的把柄吗?竟然轻易把翠芝放了。 难不成他暂时没有杀对付她的心思? 陈南风顿时来了精神。 眸中又恢复神采,老娘又可以了! “娘娘,你昨儿说卖房卖地的事要不要托长孙公子去办?他在大理寺任职,认识的人多些,想必办起事来也周全。”翠芝脑海中闪过一张温柔的眸子。 脸颊浮上了些许热意。 竟然娘娘这么爱护她,她也要对娘娘的事更上心。 “表哥?” 第三十七章 现在巴结也不迟 “表哥?” 陈南风依稀有些印象。 翠芝瞳孔一亮,“当时殿下手受伤,娘娘要照顾殿下,就以不便就推掉了。” 陈南风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这次让他帮忙……” “娘娘放心,长孙公子对您一向亲厚,娘娘忘了从前您……”似乎意识到说错话,翠芝眼神微闪,含糊了过去,“表兄妹的感情一直不错。” 难不成原主与表哥之间有什么秘闻? 陈南风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就安排见一见吧。” 翠芝露出久违的笑容,“奴婢这就去安排。” 陈南风经过系统后得知长孙炽是长孙氏的亲侄子,从小就与陈南风一同长大。 陈南风从小生得又黑又瘦。 因此自卑不爱出门。 那位表哥倒是不嫌弃她,经常来看她,与她解闷儿。 陈南风没有出嫁前,一直与长孙炽来往密切。 类似青梅竹马。 既然这位表哥信得过,卖房卖地的事托付给他也更稳当。 翠芝前脚一走,后脚徐东海就来了。 “娘娘,今日您气色不错,雍容华贵,真是风采……” 徐东海决定做个聪明的奴才。 太子妃,他现在巴结也不迟。 陈南风噗嗤一笑。 雍容华贵?这幅身体明明才十八好吧,与这四个字有任何关系吗? “打住!说人话。”陈南风一身汗毛直竖。 “奴才也只是照实说话,娘娘不要见笑。” 徐东海虽然年纪大,可是他又不糊涂,他要趁此机会好好表明他对太子妃的忠心。 “你来没有正事?” “殿下派奴才来给娘娘送东西压惊。”徐东海打了个千儿,立刻有内监举着木盒子进了内殿。 压惊? 惊从何来? 陈南风一脸懵。 “昨儿翠芝姑娘被关押,娘娘想必受惊伤神了,殿下昨儿夜里就催着奴才找这个,这不,奴才也不敢耽搁,一大早就送来了。”徐东海神色很恭谨,姿态很谦卑。 “什么东西?” 陈南风打开了木盒子,一个通体晶莹透亮的玉枕静躺在里面,“这是?” “娘娘,听闻这翡翠玉枕能定神压惊,整个大晋就这么一个,原是皇后赏给殿下的,殿下一直舍不得用,殿下爱惜娘娘,只有娘娘有这独一份的尊荣呀。” 话里话外都是马屁。 陈南风终于明白她从前在楚霁面前谄媚的模样了,怕是和眼前的徐公公差不多,令人浑身不适。 偏偏楚霁还能做到气定神闲,她很佩服。 “放着吧。” 陈南风哪里睡得惯这么硬的枕头,她怕落枕。 不过既然楚霁有意修复二人的关系,这就是好事。 “娘娘,奴才有话不知……” 徐东海意有所指。 陈南风也很配合的挥退殿中所有人。 “娘娘,奴才知道昨儿您与殿下有误会,不过殿下关翠芝也是为了走个过场,堵住悠悠之口,您还是……别和殿下置气了。”徐东海斟词酌句,深怕一句话惹到太子妃不高兴。 他这把年纪当差就很不容易了。 作为太子的贴身奴才,不仅要伺候的妥当,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主子的心意。 “本宫知道了。” 陈南风不管这徐东海目的何在,不过他既然来与她说这些,就说明楚霁愿意维持她太子妃的体面。 总算从前不是白费功夫呀,陈南风眸中的笑意溢了出来,“日后徐公公可多提醒着本宫呀。” 有了徐东海这位眼线,她倒是能知己知彼,再好不过了。 从前她怎么没想到此招呢? “娘娘见外了。只要娘娘需要,随时吩咐奴才就成。”徐东海歇了心,大腿是抱上了! 徐东海走后,陈南风一扫昨日的低沉。 士气大振。 “娘娘,您这次出府,还是坐车安全些。”起因是陈南风上次被绑架,翠芝留了心理阴影。 这次若不是长孙公子相邀到兰阁一叙,她是绝不会让娘娘出府的。 若是娘娘有丝毫的闪失,她的妹妹怕……活不成了! “上次是意外,你没瞧着外面巡逻的兵士多起来了,不必担心。” 陈南风很欣慰,梁城的治安终于有了改善。 “娘娘到了。” 魏令庭声音低沉,视线并未放过兰阁的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他伤势七七八八好全后,第一次担职。 上次的致命错误已然给他敲了记重锤,若不是娘娘心善,自己怕早就没命了。 既然是活第二次,就绝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起来吧。” 陈南风见他蓄起了胡须,脸色紧绷,就知道他内心的紧张了。 这是那啥! 创伤后遗症? 上次的三十军棍,怕是不好受的,被她连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话就平和了许多,“你身体可好些了?” 【系统检测到对方忠诚度提升10%。】 “多谢夫人,属下好多了。” 魏令庭虽然被打的皮开肉绽,可是身体底子强壮,加上太子妃送来的良药,他复原的很快。 二十两银子,是他半年的俸禄。 他认为那顿打挨得值! 只要他攒够了银子,日后他好购置一处小宅,娶妻生子,他是个孤儿,从小颠沛流离,更让他渴望家的温暖。 要知道他从不喝酒赌博,甚至逛花楼,被其他侍卫说是假清高。 只有他知道是不舍得花钱罢了。 在太子妃赏识他当贴身侍卫前,他是被府中的其他侍卫排斥的,有好的差事也轮不到他。 若不是那天有同伴拉肚子,怕太子妃等候太久,他也不会被带去挑选。 他便暗中发誓要保护好太子妃,做好本职工作,珍惜这第二次的机会。 “那就成。我们进去吧。” 陈南风既然来谈正事,就作了寻常妇人的打扮,淡妆轻扫,看起来并不出众。 一来是翠芝这丫头一直游说,二来也是见见这位表哥在日后能否有相互合作的关系。 对于辅助太子登基,除了财富,人脉也是很重要的。 既然是长孙炽定的地方,自然选的是熟悉的地方,必定安全。 兰阁,是世家公子谈天说地交友品茶的好去处,又注重门槛,所以常来这处的人也并不繁杂。 第三十八章 无功不受禄 喧嚣的闹市,落在某双透亮的眼中,就是一片诡静。 “流云,你瞧瞧前面那位妇人……” 顾子溪摇了摇扇子,迎面吹来几股冷嗖嗖的风。 “公子,别扇了,天气冷,容易风寒。” 流云眉头一蹙,抱着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本公子今儿穿得是白衣裳,不配把玉扇怎么能彰显本公子的气质?”顾子溪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眼光,“流云,男人得风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女人愿意正眼瞧你。” 顾子溪扇子一收,瞳孔微缩,显然被前方的妇人彻底吸引了过去。 流云对他如此猥琐的模样也不稀奇。 每次上街,顾子溪的目光十有八九都是流连在女人身上,不过他从来不对妇人感兴趣,流云顺势望去—— 咦? 是她! 流云看了一眼阴测测的顾子溪,心下顿生了不好的预感。 顾子溪很记仇,气量也小。 尤其上次那个女人不止骂他还狠狠踹了他一脚,不就是结下了梁子了吗? 不过她模样变化挺大,五官小巧且精致,脸庞仿佛渡着一层淡淡的光泽,若不是那双狡猾的杏眼有几分熟悉,倒真与从前男装的模样没有瓜葛了! 感觉身旁的人莫名兴奋,流云适时泼上了一盆凉水。 “公子,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流云努了努嘴,示意那妇人身旁跟着的侍卫,那靴子那佩剑……太子府的标配。 “可是那个女人差点害得本公子断子绝孙,害得整个梁城美人的心都碎了。”顾子溪捂着胸口,满脸伤心欲绝之色。 流云照旧高冷,眼睛忽然微眯起来,他抱着的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迸发出些许杀气。 远处一位面容清绝身材单薄的男子缓缓朝着这方走来,最后也入了兰阁。 流云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是故人! 顾子溪也看到了,拍了拍流云的肩膀,暗中施了压力,“我们也进去吧。” “公子……”流云迟疑,脚步却止了。 “陈国质子既然也来了,我们不去瞧瞧,怎么能明白其中玄妙呢?”顾子溪收敛起方才的轻浮之色,眸色陡然一深,如同潭水,竟不见底。 流云再看向他时,已然将纨绔二字刻在骨子里了,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入了兰阁的大门。 “顾公子,您来了!雅竹间已经为您备好了,里面请!” 就凭顾子溪在梁城的名声,当即有侍从笑脸迎了上去。 流云平静无比的面容下,内心掀起了些许波澜,顾子溪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呀…… “夫人,就是这里。” 翠芝轻敲了门。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表妹。” 开门的男子声音温润。 人也十分亲切,周身并无世家公子的习气,脸上干干净净,连眸色也无半分遮掩。 陈南风咧开嘴,笑了。 “表哥如此客气,还特意找了个清幽雅静之地。” 也不客气,由翠芝引着坐了下来。 “表妹从前从不与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长孙炽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为她亲自斟了一杯茶。 “表哥从前也不会这样责怪表妹吧?” 这个长孙炽似乎看似全无心机,不过听着总感觉话里有话? 陈南风索性耍起了小性子。 长孙炽与原主青梅竹马,若是察觉到原主换了个人,怕长孙氏那里…… 长孙炽笑而不语,话锋一转,“表妹尝尝兰阁新进的茶,回口甘甜。” 陈南风其实不善饮茶,她更倾向于喝白开水。 如此只是嘴上应了,手指未动。 “翠芝已然同我说了,表妹既然信得过我,不如就将房契地契都给我吧,事成后我再亲自交给你,如何?” 长孙炽的目光落在茶碗缓缓升起的雾气上,很快便消散尽了,实难长久。 陈南风也并没有迟疑,吩咐翠芝将东西交给了长孙炽,甜甜一笑,“那就麻烦表哥费心了。” “表妹,我其实还有一事。”既然今时非比往日,长孙炽也并未浪费这个时机。 很公平! 陈南风意料之中。 “我有一位朋友想结交表妹,当然结交表妹是假,接近太子殿下是真。” 陈南风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这位表哥身上,他说话一直如此直接,还是…… “表哥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然而殿下想交什么样的朋友,我却是不能左右的。” 楚霁是块石头,别说是旁人,连她也久攻不下啊。 如今她攻略太子不能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勉强混了个脸熟。 欲通过她搭上楚霁? 这位表哥未免也太看得起她这位太子妃了?她还想抱楚霁的大腿呢! “这个是自然。” 长孙炽笑意温和,似乎也不介意,“表妹这话我也会向我的朋友转达。” “表哥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府了。” 陈南风当然知道长孙炽口中的那位朋友接近太子必有所图谋。 不过这些事都不在她的操心范围之内,只要不妨碍她攻略太子,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她很忙的! “表妹,这是我朋友的心意,你自个儿决定收不收吧。” 陈南风轻飘飘的看了那薄薄纸上的数目,瞳孔微动,心跳加速。 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一派正气凛然,“无功不受禄。还请表哥代为退回,这件事有关殿下的清誉,表妹不能收!” 这贿赂使的太显眼! 她又不傻。 再说真心送礼还会这样大张旗鼓? 简直把她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这个自然取决于表妹,表妹慢走。” 长孙炽依旧好脾气,顺道将那张银票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回了袖口之中。 陈南风前脚一走,室内墙壁上忽然开了一道暗门,从中走出一位清瘦单薄的男子,满眼透着失望之色,“长孙兄,这次多谢你了。” 双手一拱,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既然是朋友,自不必言谢。”长孙炽虚扶他一把,“只是此事并未能帮上你什么忙,抱歉。” “帮不帮是一份情谊,帮得上帮不上则是天意。父皇病重,身为人子却不能回去看一看……”说到此处,裴玉的脸色灰败,露出几分哀戚之色。 第三十九章 谁在暗算? 可叹他是陈国最尊贵的皇子又如何? 国小势微。 在大晋这种强国前,皇子可笑的身份又能换来几分尊严呢! 过着卑微讨好的生活也不过是为了保留一条性命,奢望有朝一日能安全回到陈国罢了! 他……作为质子来大晋已经整整十年了。 他很想家。 想念家乡泥土与草原的味道。 父亲病情愈发重了…… 裴玉按捺下心中的凄凉与悲痛,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裴兄不必心急,陛下倘若还未开口,局势尚且未明,你未必就回不去了……” 长孙炽幽幽叹息。 伸手为他添了半盏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从前表妹是很喜欢围绕在他身侧的,他也真心护做亲妹妹一般疼爱,如今疏远感就明了。 趁机与裴玉同饮了一杯…… “唔……” 陈南风刚走出兰阁,还未上轿,不知何处飞来一个不起眼的物件,正中额角,瞬即一颗小石子大的乌青包立刻就肿起了。 谁! 陈南风捂着额头,痛呼一声。 有人偷袭。 “娘娘!”翠芝大惊失色。 欻欻! 周围的侍卫已然拔出了刀。 “戒备。”魏令庭神色一冷,锐利的眼光并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陈南风倒是觉得不过是个包而已,若是暗杀方才她就已经死了,指不定是谁的恶作剧,又或许是巧合,不值得大惊小怪,反倒将街上的行人吓的四处逃窜。 “娘娘快上车。”魏令庭拱手道。 双耳敏锐的动了动。 噌。 陈南风只见一道光,明晃晃的刀锋离她咫尺之间。 一颗花生米被劈成两瓣落地。 “娘娘,快上车。” 破空声虽然细小,不过魏令庭还是察觉到了。 “众人听令,护送娘娘回府。不得耽误。”魏令庭没有迟疑,轻轻一跃上了马,谨慎起见,他并未选择去追。 驾—— “娘娘,您没事吧?日后我们还是不要出府了,太危险了。”翠芝神色不佳,哆哆嗦嗦的说道。 马车跑的飞快,就像后面有人在追命似的。 “本宫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陈南风忍不住摸了摸额角的包,火辣辣的,疼痛难忍。 您平时得罪的人还少吗? 翠芝仔细想了想,张良娣,晋康县主,安平王妃…… 脑海中频频闪过长孙氏那张凌厉的眼睛。 娘娘一日不安,她就像置于碳火之上的鱼,反复被煎烤! 如今有人竟敢青天白日的谋害娘娘,她手无缚鸡之力,她与妹妹该怎么存活呀…… 陈南风回寝宫后,还在揉额角的包块。 如今红色褪去了大半,只剩下淤青夹裹着血块,很是显眼。 “快去寻太医……”翠芝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察觉到了殿中一片低压,当即垂首跪下。 陈南风才注意到了殿中坐着一人。 “殿下怎么来了?难不成是在等臣妾?” 陈南风迎上前去,还以为他今日是不会来了。 “你去哪儿了?” 楚霁话语很冷硬。 气场也很怪异。 “臣妾出去见了表哥。”陈南风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一大群人跟着,想撒谎还是省省吧。 不过,见亲戚也要管? 他太闲了。 “好端端的,见他做什么?”楚霁抿着薄唇逸出几个字。 “请他为臣妾办点私事儿。” 陈南风想了想,不过就是托长孙炽卖几块地几处宅院,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也值得处霁特意来诘问? 楚霁面色不豫,起身走了来 【系统检测到太子怒气值上升20%】 陈南风吞了一口唾沫。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楚霁逆光而立,只见他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 陈南风下意识将手搭在了袖口上。 只要他敢动手,老娘不客气了! “额头怎么回事?”楚霁比她高许多,浅浅的呼吸正对准她的额头,若有似无的杜若香…… “不知被谁扔了个花生米砸的。”陈南风蹙眉,有些委屈,下意识拿手去揉, “别碰。” 楚霁的声音第一次离得如此近。 陈南风伸出的手腕已经被他轻易握住了。 对方的掌心有些许凉,不知是不是他坐太久的缘故,正在汲取她手腕的热度。 “来人,去将续香膏取来。” 楚霁适时松开了她的手。 陈南风脑子迷迷糊糊的,置于察觉到额头清清凉凉的,一股子药膏味瞬间灌入脑门。 陈南风抬眸只能瞧见他优美的下颌线。 【系统检测到宿主攻略值下降50%,宿主请注意!】 陈南风才清醒过来。 如果楚霁是宿主,她是被攻略的对象,怕早就被楚霁攻略成渣了。 长得好就是有优势。 无论陈南风怎么否认都无济于事? “你的解毒丹还有吗?”楚霁似无意提起,目光顺势落在了她的脸上。 【宿主可以用积累的财富来换取解毒丹。】 “臣妾暂时没有了,等有空了臣妾再寻人制作。” 物以稀为贵。 这个道理陈南风很懂。 “嗯。” 内室再次陷入沉默。 陈南风又奔波了一日,加之这段时日操劳了些,睡意袭来,连连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见楚霁也没有告辞的意思,陈南风也不好出言相送。 楚霁在喝茶,真是慢悠悠的喝,陈南风丝毫没有夸张。 那双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缓缓端起白玉瓷杯,缓缓送到潋滟的红唇边…… 陈南风阖上了眼,她实在太困了,她先眯两分钟…… 绵长规律的呼吸声响起,终于吸引了楚霁的注意。 他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对方的脸上,鬓角的发丝胡乱贴在她熟睡的脸庞,很安静。 眼底的乌青才彻底泄露了出来,她歪着头竟睡着了。 楚霁起身,而后将对方稳稳抱起。 重量很轻。 她原来竟这样瘦。 楚霁低下头,见她不适的拧着眉,往他怀里钻,似乎在找个舒服的睡姿。 解毒丹的事暂且不急。 他将人放到床榻上,而后平稳的躺在陈南风的身旁。 听着身旁轻软绵绵的呼吸,他又若无其事的侧过身子,斜逸的日光正巧透着帷幔稀疏的映在她的脸颊,红红的,泛着淡淡的光…… 楚霁心微微一动,而后阖上了眼,浓厚的困意席卷而来…… 第四十章 本宫喜欢倒着看书 陈南风睡得很沉。 醒来时外边的天已然泼上了一层墨。 殿中的烛火通明,暖暖的。 陈南风只觉浑身的毛孔都似打开了一般,极度舒适。 宛若新生。 “娘娘,您醒了。” 听到陈南风满足的喟叹,翠芝这才入了内室,眼稍处显然挂着暧昧之色。 “什么事这么开心?” 陈南风不明所以,坐起身来。 胸前的软被趁机滑落,一股凉风往怀里钻。 咦? 陈南风低头,才见内杉的带子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胸前的一大片平坦…… “娘娘,殿下刚走。” 翠芝说这话时,多了扬眉吐气的味道,“殿下还让奴婢为娘娘备水。” 陈南风见翠芝的脸颊上红云飞浮,该不会以为…… 陈南风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很肯定两人没有那啥。 两人清白如兄弟。 等等…… 她明明记得在欣赏楚霁喝茶,怎么到床上的…… “娘娘,奴婢去寻一些止痛的药来?” 陈南风昏昏沉沉在浴桶里泡着,就听见翠芝凑在耳畔鬼祟道。 陈南风搓了搓胸无二两肉的身体,楚霁对着这样的身材还能那啥,除非是真的眼瞎! 不过既然楚霁欲让旁人误会两人圆了房,实则对于她的人设是相当有利的,她自然不会拆穿。 “不用了。” 陈南风眼睛微瞌。 陈氏给的压力就少了大半。 接下来就可专心啃太子那块骨头! 所谓好事传千里! 到了翌日,不止皇后特意赏赐了一些上等补品,还派了太医来诊平安脉,开了每日喝的坐胎药,简单两个字就是催生! “娘娘,夫人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还特意一大早未娘娘去求了签送了来……” “娘娘,坐胎药熬好了,快趁热喝下……” “娘娘,这是血燕……” 我的娘! 陈南风脑门嗡嗡的疼。 被强行灌了中药,还被迫吃了一堆补品。 她快吐了! 陈南风决定去找楚霁。 凭什么她一个人遭这种罪! 一路上,那些侍女内监请安的声音都比往常大了一些…… 呸! 太子与太子妃“圆房”了。 怕不止太子府,整个梁城都知道了。 陈南风再是脸皮厚,也受不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咳咳!” 也不等徐东海通报了,陈南风来个先声夺人。 麻溜了进了书房。 “你们退下吧!”陈南风一进屋就开始撵人。 “是。” 内侍们也不敢迟疑,跟着徐东海一起退出了屋,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可那看书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殿下看什么书?如此入神?” 陈南风见楚霁根本不搭理她,只得两三步上前,目光落下买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这…… “殿下,您的书拿反了。” 陈南风好心提醒,她很多字不识,也不代表她不知道正反吧! “本宫喜欢倒着看书。” 楚霁姿态高雅,慢悠悠的将手中的书搁置在了桌上。 这个爱好好特别! 陈南风无心拍马屁,就开始诉苦! “殿下,您要让旁人知晓臣妾与您圆房了,臣妾也愿意配合您,可是催生的事您可要为臣妾挡一挡,每天吃那么多苦药,臣妾做不到啊!” 陈南风抽出了早已经备好的锦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楚霁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她总是这般有趣吗? 勾起了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你的身体也太单薄了些,那些补品吃了也没有坏处!” “殿下,臣妾胃小。” 陈南风为难的说道。 “可是本宫每次瞧你都吃两碗饭……”楚霁无情的拆穿。 “那,那是……饭吃饱了,其他的就已然吃不下了。”陈南风还在死撑,让她天天喝坐胎药,她又不傻。 何况是药三分毒。 增强锻炼,多食蔬菜瓜果才是正理儿。 不过古人哪里知道,喝中药补身体就当吃饭似的。 楚霁眉眼未动,“听话。” 陈南风一怔。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她听着很不适应。 狐疑的目光再次对上楚霁时,他已然遮掩了眸色,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楚霁不对劲呀。 陈南风心中笃定道。 大脑在飞速运转,楚霁忽然对外宣布二人同房,又会亲自放低身份哄她,难不成他又有什么目的? 罢了。 太子还有能有什么心思,不就是满心对付陈氏一族。 她也是与虎谋皮。 他们始终是在统一战线上的。 “殿下,臣妾有一事与您商量……” 楚霁这才对上了她的眸光,似乎多了一丝温度。 陈南风讲的口干舌燥,可楚霁……根本就没有情绪。 “殿下以为如何?” 陈南风耐心很足,毕竟这件事若是取得他的支持,更是事半功倍。 “你想开铺子做生意的事本宫知道了。”这些主意从她口中说出来,楚霁并不感到意外,这个女人是与他见过的都不同。 “殿下也支持臣妾?” 陈南风趁机为他端上了茶水,姿态很乖巧,“夫君果然是最有远见的。” “不支持你就会收手?”楚霁无端看了她一眼。 倒也是实话。 楚霁是摸透了她呀。 看来比察眼观色,她还差得远呢! 若是楚霁搁现代,那就是妥妥的神探。 “既然殿下同意了,臣妾手里也有些铺子的,明日去瞧瞧地形位置。”陈南风好歹也是穿越来的。 可不能丢了穿越大军的脸面啊。 她的妆容为何这么服帖,自然? 当然是她亲自改良过珍珠粉的缘故。 那珍珠粉再细腻,毕竟是手工打磨的时间短,与机器打磨的还有距离。 她便重新打磨,再加入牛奶,蜜香调和,制成半湿的粉饼,妆容自然更服帖。 因为古代原料有限,陈南风只能就地取材,调制起了蛋清珍珠粉面膜和黄瓜薏仁珍珠面膜。 众人只道她模样越来越顺眼,却不知道除了系统增加魅力值,也是她细心保养的缘故。 女人不管生在什么朝代,爱美是天性。 她自信这些东西会迅速占领市场。 就算日后出现更多家相同的产品,不过这地第一桶金陈南风不会便宜旁人。 陈南风身份特殊,她得考虑太子的处境。 赚钱是为了提高实力,活下来才是主要的。 第四十一章 对牛弹琴 既然楚霁默许了,陈南风便用心着手此事。 可是因着前两日出门被偷袭,再想出府且不说难不难,光是翠芝成日在耳畔根子边唠叨,陈南风也知道压根儿出不去。 索性静下心来,设计脂粉盒和面膜盒的款式。 还要找材料制作柔软的粉扑和刷子。 这不一忙起来,自然顾不上攻略太子。 系统也难得安静了几日,陈南风也乐的清闲。 陈南风敷着厚厚的面膜试成效,楚霁就来了。 连连摆手。 “殿下莫怕。” 陈南风含糊不清道。 “你在做什么?”楚霁受了惊,面上还算镇定。 “敷面膜。” 陈南风这才吩咐侍女打来了温水,彻彻底底清洗干净。 “敷面膜?” 这些稀奇的事从陈南风口中说出,楚霁竟然不觉得意外。 “殿下,快瞧瞧臣妾的脸。”陈南风冷不丁凑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股果香混合着蜂蜜香味袭来,甜甜的……楚霁不动声色的放缓了呼吸。 她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水光,几乎看不见任何的瑕疵,气色极好。 “瞧什么?” 楚霁语气仍是淡淡的。 虽然一直知晓太子妃对他曲意奉承,不仅是顺从,也有为陈家争荣光的意思。 可是这么久以来,她并未为陈氏做过什么,连长孙氏私下的拉拢也不见她提。 她救过他,救过母后,光是凭这些她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他求一些保障。 “殿下,臣妾的肌肤是不是水灵灵的?” 陈南风满脸期待。 “嗯……”楚霁如实点头。 “那殿下是喜欢的吧?” 陈南风眼神晶亮,她说话又轻又快,如珠玉落盘。 “嗯?” 楚霁趁机拉开两人的距离,敛下眸。 “你父亲最近请奏封你的堂兄陈萧为副卫尉,父皇让本宫批复,你以为如何?” 楚霁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公事。 系统立刻告知陈南风卫尉负责守卫皇宫,副卫尉负责守卫殿外与太子府。 “臣妾是不懂这些的。殿下是臣妾的夫君,您做什么决定,臣妾都觉得很好啊。” 陈南风与楚霁在一条船上,又怎么会帮助陈氏说话,她又不傻。 “本宫想着陈萧是你的堂兄,又算得上家事,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 楚霁不紧不慢的说道,视线却牢牢的落在她的脸上,并不会放过一丝破绽。 长孙炽私下约见她,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意图让太子妃插手,欲让陈氏的眼睛光明正大的放到太子府来。 既然太子妃一直没找着机会,不如由他来开口。 他,不受任何人摆弄! “朝堂的事殿下做主就成。臣妾都听殿下的,何况臣妾以为只有太子府的事才算家事。” 楚霁一怔。 她当真什么都不求? 还是以退为进? 面对陈南风晶亮的眼睛,楚霁鬼使神差的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求本宫的?” “当然有了!” 果然,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你们通通下去!” 楚霁负手而立,心思已然飘远了。 陈南风一脸喜色,举起两个琉璃盏,“殿下,您闻闻这个面膜香,还是这个香?” “……”楚霁。 “殿下,您一定要细细的闻……” 趁着殿内无人,陈南风说道她与陈氏撇了的干净,“日后朝堂上的事殿下就不必与臣妾说了,那必是对牛弹琴了。” 复又转身调理她的面膜去了。 楚霁心中的那根弦稍微松泛了一些。 她果真这样想么? 出了太子妃的寝殿,天色已暗。 卫渊这个时辰却选择登门拜访。 “殿下,您知道吗?富平侯到了梁城,直接进了大理寺,任何人不许探望。” 卫渊自然是知道羿啸在太子心中的位置,得到这个准确的消息,便心急如焚赶到太子府。 “老师回来了,那北疆……”这又是一层隐患,楚霁的眉头一蹙。 “殿下暂且不必担忧,据可靠的线报,凉国与北魏暂且同意了休战,以三座城池要挟,让大晋出和书。” 卫渊顿了顿,“殿下先想想如何救富平侯吧。” 羿啸生性耿直,一向不喜与朝中之人来往,如今一落难,怕落井下石的人不会少。 这就是人性。 纵使平日里并无龃龉,可是功劳多了,难免有人眼馋。 “本宫知道了。” 扣在老师头上的是重罪。 救他谈何容易? 何况既然是押解进京,必是证据确凿无疑! “殿下,陛下急召您入宫……” 内监的声音尖细冗长,让楚霁心浮气燥 他敛下心神,不敢耽搁换了衣衫匆匆入了宫…… “良娣,听闻富平侯被降罪,押解回了梁城,如今在大理寺关着。” 兰若作为贴身侍女,本就一荣俱荣。 太子许久不来,见良娣并不心急,她少不得也得去打听打听,若是能为殿下分忧,良娣复宠也不是不能! “什么?” 张媛终于露了一丝惊讶的情绪。 富平侯羿啸是殿下的老师,在殿下心中非比寻常。 张媛与楚霁一起长大,虽然羿啸与他们相差五六岁,不过少年持重,如今在战场八年,怕是更稳重了不少。 “良娣您可有什么法子?”兰若道。 什么法子? 她不过是一名女人,还是一名妾室,能在朝廷上为富平侯说上一句话吗? 这件事需要家父去进言,还得让兄弟查清事情始末,为富平侯脱罪,才能真正为殿下分忧。 殿下如今心思更深了,两人之间的少年情谊在他的眼中怕是愈来愈苍白无力了吧。 既然成为了他的良娣,她自然也明白美色侍人,能有几时好? 她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日,却不曾想来的这样快! 如今殿下的冷落,让她明白想要做一颗不可缺少的棋子。 除了心甘情愿的为他铺路,更要在棋盘上举足轻重,不可替代。 张媛如今又觉得重新振作了起来。 与其用年少情谊来维系二人的感情,还不如做一枚乖觉有用的棋子,地位才会稳固。 太子妃家世强大,且嚣张了一时,却嚣张不了一世! 她若是不筹谋,娇花很快就会凋零枯萎,再也得不到一丝怜惜。 她起身掐了一朵花,默默地蹂躏在手中…… 花开花落,总有时。 第四十二章 有所图谋 外头寒风簌簌。 陈南风晚膳吃的火锅,浓浓的汤汁反复沸腾着,热气缭绕,整个殿中也因此暖和了些。 锅里的羊肉煮得久了,肉就有些松散,香味四溢,陈南风似乎记得楚霁最喜食这羊肉…… 眸光不经意落在窗外被风卷残过的花枝上。 楚霁被晋阳帝传召入宫已三两时辰了,为何还未归府? 事关太子,她不得不敏锐起来。 “翠芝,你去打听打听,殿下为何此时还未回府?” 翠芝去的贼快,回来的时候陈南风也才刚下桌。 “娘娘,听闻是朝廷上的事。殿下的老师富平侯被押解回了城,如今在大理寺关押着。殿下怕是为这事才进宫的。” 翠芝擦了擦鬓发上挂着的水珠,方才行至半道,一场雨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幸亏她腿脚利索,躲的及时,否则浑身都要湿透大半。 “哦?富平侯?” 陈南风赶紧用系统科普。 羿啸年纪轻轻就封侯,可见功勋声名不低。 且常年镇守北疆,手握四十万大军兵权。 这就很微妙了。 自来帝王的疑心就是有的。 愈是高位,功勋卓著,怕是越容易引起帝王的忌惮。 “听闻富平侯是殿下的老师,曾教殿下习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可知为了何事?” 陈南风又问。 翠芝顾了顾四周,才压低了声音,“听闻是勾结奸细,里应外合才使大晋吃了败仗。。” 陈南风心下了然。 这件事,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 楚霁走在一条昏暗潮湿的暗道中。 也不知哪处吹来几股阴刺刺的风,楚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如玉的脸似乎与这肮脏的牢狱格格不入。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可大理寺的牢狱幽黑不见光,除了细碎痛苦的呻吟,基本听不到外面的声响,安静的让人绝望。 楚霁的靴子来得时候沾染了不少泥浆,如今走起路来竟黏腻的让人不适。 “殿下,您里面请。” 大理寺卿陈默亲自打开了牢门,命狱卒重新点了灯,烛火摇曳,昏暗的牢房才看起来有了一丝温度。 “你们都下去吧。” 楚霁的声音维持着冷漠。 待人散去。 他才俯身而下,“老师。” 在楚霁的印象中,他的老师不过依旧是十六七的模样,身姿挺拔如苍松,意气风发。 刚过二十,就已一战成名,年少封侯! 如今五年过去,他却落得如此境地。 蓬头垢面,铁链在身,衣着单薄,可是仔细分辨之下,那眉目间的从容与傲气却依旧保留着。 这四处灰败的墙桓与污秽不堪的地方就是在羞辱他。 他坐在那处,就无端生出一股强势来。 楚霁一向尊敬他。 “殿下,这处您不该来。” 羿啸微阖着眼,方正的下颌胡渣丛生,低哑的声音在狭小的牢房中回荡开来。 “老师。” 楚霁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为何?” “臣有罪。” 羿啸侧过头,却露出少许的执拗,“殿下万不可也是臣奔波。” “本宫知晓老师是被贼人构陷,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楚霁目光坚定,大晋不能失去这位良将。 羿啸眸眼一闭。 恣意洒脱,雄心壮志,都是过往矣! “老师,您放心,本宫绝不会让那些奸人害了你!”楚霁一字一句,心中有些酸楚。 “臣……”羿啸颤抖着动了动唇,忍住了胸膛中的暗涌,“臣有罪,只求祸不及妻儿老母,殿下若是肯……” 羿啸这才睁开了眼,饱含了边疆的风沙,更是见惯了生死,此刻却是一片沉静。 “老师何罪之有!” 楚霁目光灼灼,“说你通敌!笑话,不止本宫不会信,天下人都不会……” 羿啸不再言语,殿下他还是太年轻了,竟看不透事实…… 从大理寺出来后,楚霁心情颓散。 有瞬间的自暴自弃。 他在意的良将,对大晋忠心耿耿,为何会陷入权力的漩涡中。 父皇那般仁慈,也并未轻易放过此事。 对富平侯的罪名,他又信了几分? 楚霁不知晓,他只知晓父皇让他跪在正殿门后足足等了整整三个时辰,只听父皇与大臣们的商讨富平侯的处置,却不肯让他进去。 大臣从外殿走了,他才得以召见。 “去看看你的老师吧。”这是晋阳帝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帝王的心思,一向是诡谲的。 就算是亲生的两父子,攀扯上了权力,便似隔了千山万水。 他不想去深思,只得领命去了。 回到太子府,夜已然深了。 雨不眠不休一直在落,他一身湿透了,却全然不在意。 膝盖有些麻木。 每走一步都是漫无目的。 一入殿,就见陈南风支着下巴在打瞌睡。 柔柔的烛火扑打在光滑的肌肤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很是恬静。 “殿下。” 翠芝正打着哈欠从殿外进来,见楚霁如落汤鸡狼狈不堪,少不得也惊了一跳。 陈南风睁开眼就见楚霁湿漉漉的站在门口,周身的轮廓被湿透的衣衫无所遁形。 艰难的挪开了视线,陈南风保持镇定。 他这是从外面冒雨回来?什么时辰了? 她也是等楚霁等得眼皮打架,不成想竟睡着了。 陈南风使唤着宫人去准备热水,熬姜汤。 楚霁一言不发,任凭水珠从他完美的下颌滚落,无声落地。 “殿下,您快去泡一泡吧。着凉了就不好了。” 陈南风见他神色不佳,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晓,不过他这样要生病是肯定的! 楚霁恍若未闻,沉着脸去了内殿。 等他泡完澡出来,陈南风又殷勤给他盛了姜汤。 陈南风不想等他还没有成功登基就落下一身病根,她还想活长命百岁呢! 【系统检测到太子情绪低落,宿主开启安慰任务。限时一小时。】 陈南风温言道,“殿下,这姜汤还热着的,您快喝吧。” 楚霁也不接过,看向她时明显多了一层戒备。 陈南风耐心十足,似哄道,“殿下趁热喝了就不会着凉了。” “你如此殷勤服侍,也对本宫有所图谋吧?” 楚霁胸口很冷,手里的姜汤却很热。 “臣妾自然对殿下是有所图的。”原来楚霁也有心智薄弱之时,好机会! 第四十三章 做太子妃很危险 “殿下是臣妾的夫君,夫妻本来就该同心,日子才能越来越好。” 陈南风娴熟的吹了吹热热的姜汤,白气缭绕间,只露出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你倒是肯说真话。”楚霁轻嗤一声。 “臣妾心里怎么想自然就会怎么做。” 陈南风的温言轻易打碎了楚霁的冷硬,化作一缕春风,惹得人心浮动。 “若有一日本宫不再是太子,不知太子妃还能否如此想?”楚霁近乎嘲讽,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臣妾从来不当您是太子,只当您是夫君。”陈南风扬眉,杠就是你对,但是我不改,“只是不知殿下是否亦如此?” 胃中的暖意逐渐散开,烫得楚霁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说没有谋算,他又怎么会如此待妻子? 明明她个子矮一大截,为何楚霁平平才能直视她的眼睛,一如星辰,璀璨明媚。 “殿下还快去安歇了罢。今日也累了,您手上的伤还未好全呢!” 陈南风不再相逼,麻利为他换上手臂的药,前几日才拆了夹板,药却是每日都要换的。 这才离开了太子的寝宫。 咦? 【系统提示安慰太子任务失败,太子杀意值降低20%,信任值提升10%】 这是个好消息。 陈南风就差要高歌一曲! 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如此想,陈南风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妙的。 如果能在富平侯一事帮上忙,那楚霁对她的信任值就会越来越高。 可女子本就应该不涉朝堂之事,如若被楚霁发现,那么只会坚定他杀自己的决心。 富平侯这件事,她得好好琢磨。 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到楚霁,且不能让他察觉是她的主意…… 陈府。 长孙氏虽然想念女儿,可是家族的颜面可不允许出嫁的女儿突然回家,名声不好听。 “你怎的突然回府?也不给为娘提前说声。”语气虽然带着责怪,长孙氏心底还是高兴的。 “娘,近来殿下繁忙,女儿闲着无事,自然想回来看看您。”陈南风心中早就备好了一套说辞。 “你出门不安全。前些日子……”说起这件事长孙氏还心有余悸,外面的流言传得很难听。 幸亏太子并没有相信,还惩戒了太子府的侍卫。 若不是放出安平王妃,那流言怕没有那么快止住。 “娘,如今女儿出门都有侍卫跟着。要不然殿下放心不下呢!” 陈南风甜甜笑道。 外人道太子宠太子妃,长孙氏心中是存了疑虑的,不过眼见为实。 所谓相由心生,她的女儿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连不算白净的面容看起来也带着一层淡粉的光泽。 “殿下他对你是真……” 长孙氏驱散了下人,才悄声道。 “殿下待女儿很好。”为难陈南风又不是十八少女,还得呈现娇羞的心态,“只是……” “只是什么?”长孙氏沉下心,又追问道。 “只是殿下似乎今日富平侯之事操心,无暇顾及女儿。女儿担忧殿下,又不敢妄议国事。只得也跟着烦心,今儿来求母亲解解惑。” 陈南风轻咬了下唇,眼梢有些红了。 长孙氏抿然一笑,心一松,“原来如此,难怪不得你今日兴师动众的回来。” “娘。”陈南风嗔道。 “其实国事本不该我们妇人置喙,不过我们既然是他们的妻子,也就是福祸相依。他们担忧的事我们自然也要想着排忧解难。” 长孙氏说得合情合理,女儿肯听到她教导,她哪里有不尽心教的道理。 “回头这件事我会与你爹说一说,替富平侯求求情,也算我们陈氏一族看在太子的情面了。”长孙氏涂了丹蔻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陈南风的额头,“说是回来瞧母亲的,还不是为了你那夫婿……” “母亲,女儿可不想父亲在朝堂上……” 陈南风从陈府出来时天色暗了。 月牙儿偷偷的探出了头。 街道诡异的安静。 左青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安静,不是好事。 夜里涌起一层淡淡的薄霜。 危险犹如凶兽蛰伏在黑暗中,静待时机。 “停!” 左青喝止了所有人的前进。 吩咐了一队侍卫先去探路。 调转马头,来到陈南风的马车旁,“娘娘,稍等片刻。” “不着急。” 陈南风并不担心,反正有人想暗害她不是一日两日了。 今夜怕是不太平了! “是。” 左青面容恢复了平静,而后他听到了利矢穿透夜空的声音,歘! 腰间的刀奋力不出,箭矢从左青脸畔呼啸着擦肩而过。 “护驾!” 左青沉喝一声! 马车内的陈南风就觉得很离谱。 她又不是太子,怎么会比太子的处境还危险,除了被下毒,这波明目张胆的伏击暗杀算怎么回事儿? 这干坐在马车上会不会被捅成马蜂窝? 很快就听到马车外兵器交接的声音,一时心惊肉跳。 马车陡然一跌一荡。 身旁的翠芝最先惊叫起来。 车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伴随着马儿受惊的嘶鸣声,马车当即飞奔起来,横冲直撞翻好几人! 原本驾车的侍卫就倒在两人眼前,他们身上插了几支箭,七窍流血,死状极惨,“娘娘!” 翠芝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当即抱头痛哭。 “娘娘,别怕。” 左青不知何时跃上了马车,及时拉住了缰绳,可车速并没有放慢! “本宫信你。”陈南风神色不豫。 左青也是经验丰富的,既然为太子府的侍卫统领,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马儿中受了惊很难停下,他只需控制着方向,适时的时候斩断马绳即可。 天空突然出现的火光。 他知道,救兵来了! 高城之上,一人负手而立,冷风缓缓吹过他的鬓角的发丝,落在冰凉的面具上。 满城的火光,却不能在他眼中泛起任何涟漪。 “诺木,吩咐他们撤退。” 那人的声音在深夜中听起来纯粹坚定。 “可主上答应了他,今夜必会成事,属下等还有点时间。” 诺木鬼魅的从一旁显现,满身的黑袍似乎特意为融入黑夜准备的。 “不必了。” 声色中夹杂着不悦。 诺木垂首不再多言,身形一跃,便不见踪迹。 今夜,梁城必然是个不眠夜。 第四十四章 长公主是一股清流呀 马车骤然一停。 陈南风身子瞬间前倾,差点磕在了门板上。 回头一看,翠芝泪痕未干,脸色在晦暗不明的火光中尤为惨白。 “娘娘……”她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 陈南风反手握住了她,“不必害怕。”可怜跟着她,也够心惊胆战的。 接着就是众多马蹄声,似乎将马车团团围住了。 “属下拜见长公主!” 马车外一声清晰的声音传了进来! “太子可在?”那女声听起来似乎有些急切。 “回公主,殿下并未在马车上,是太子妃娘娘。”左青如实道。 “哦。”方才的急切就此平复了下去。 陈南风也顺势而出,周围的骑兵高举着火把,拥蹙着马前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戎装,青丝高束,露出饱满逛街的额头,那双美丽的眼睛却犹如鹰的锐利,很容易直击人心。 手中还执着一根红色的长鞭,英姿飒爽。 陈南风方才用系统已经知晓了长公主楚汐雨是楚霁的嫡亲姐姐,晋阳帝很是疼爱她,当男子教养,长大后不仅不着急许婚配,还让她掌管了一小支的金领卫。 这放在历史上就是惊世骇俗了,可架不住晋阳帝疼爱女儿,朝臣们也睁只眼闭只眼,大晋不需要送公主和亲。 前段时日听说去了牧场围猎,今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弟媳拜见皇长姐。” 陈南风打量楚汐雨的时候,对方的目光也在打量她。 “弟妹受惊了。” 楚汐雨是大晋的嫡长公主,是晋阳帝的第一个孩子,身份尊贵,自然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对着这个弟媳她也一样,保持着距离。 “多谢皇长姐关怀,虚惊一场。” 陈南风含笑。 楚汐雨目光闪过一丝欣赏,扫过陈南风微乱的头发及身后的快散架马车,这种境地,还能坦然自若,光凭这点,就配得上自己的弟弟。 她不喜女子的娇柔。 也一向不喜世人看低女子的勇气,总是用女则规范着行事,“既然弟妹没事,就快快回府吧!” 楚汐雨的语气自然亲和了几分,“来人,护送太子妃回府!” “多谢长姐。” 陈南风很欣赏这位长公主,有权有势话不多,这种女子搁哪个朝代都是一股清流。 “皇姐赶着入皇宫,就先告辞了。”楚汐雨并没有过多犹豫,长鞭一甩,重重落在马背上,就融入了黑暗之中。 身后的金领卫也跟着她去了大半! 马车重新套上马,城中的一队轻骑就赶到了。 左青一跃下了车,方才他朝着城中营而去,就是找救兵,谁知竟先遇上了长公主。 “快护送娘娘回府。” 今夜遇到行刺不假,可对方布置的如此周密,让他不得不心惊。 幸亏殿下不在,否则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他顾着太子妃,就没有与那些黑衣杀手过多交手,那些杀手身形高大,而且招式很是毒辣,招招对着命门攻击,他以前没有与这类杀手交过手。 等送回太子妃,他且再回现场看看…… 翠芝一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陈南风瞧着她怪可怜的,怕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此等刀光剑影。 回了太子府,就吩咐侍女将她扶回去休息。 陈南风才换了衣衫,重新梳了头发,才去了太子的寝宫。 楚霁还没有睡。 这是必然,他若能睡着那就是自个儿多心了。 “殿下果然还没有睡。” 陈南风莞尔道。 今夜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的眼睛还是那般清澈。 根本不像刚从刀口下脱险的。 “听闻你今夜遇到了行刺。”楚霁说这话时多了一丝意味不明。 更加坐实了陈南风心中的猜疑。 “殿下不是早就知晓了吗?何必明知顾问。”陈南风伸出纤细的指头,摘下一颗盛在水晶盏中的紫红葡萄,缓缓的剥皮,她很少有此等耐心。 紫红的外壳一去,就剩下晶莹剔透的果肉,看起来馋涎欲滴。 她何其不像这颗葡萄呢! 脱去光鲜的外壳,就待被人一口吞下,连残渣也不会剩。 “你话里有话?” 楚霁虚飘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 烛火摇曳,迅速在她的脸上蒙上一层光晕,楚霁只觉得胸肺一紧,有片刻的晕眩。 “其实臣妾深夜前来,只是来向殿下说明一事,殿下愿意听吗?” 陈南风偏着头,露出少许的轻快来。 楚霁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眸光牢牢盯着她。 “殿下今儿特意让左青护送臣妾,还特意坐您平日坐的马车,刚好今夜就有刺客来行刺……臣妾怕是想多了,殿下那样做只是担忧臣妾的安危而已。” 陈南风此时起了身,“臣妾其实与您同舟共济的夫妻,殿下此时未必会相信臣妾,不过臣妾很耐心,愿意继续等殿下相信的那天……” 不等也没有办法! 任务就是这样。 皇帝天生多疑,储君也不例外。 若是想获取他的信任,单凭三言两语很难有什么作用。 她为何迫不及待的来剖明心迹? 自然是暗戳戳给楚霁提个醒,没等到她完成任务,就被当做炮灰下线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就是要让楚霁明白,他下次若是再搞这些小动作,她难免不会撕破脸,对他登基前是没有好处的。 小小的威胁,不过为这副身体争取更多的时间罢了。 不管太子是否胸有成竹,他不顾她生死是真。 若是她真的死了,不仅解决了他心病!还可以推脱的干干净净! 一石三鸟! 漂亮! “本宫不明白你所言何意。”楚霁一脸平静,根本没有被戳穿时的难堪,“本宫只道你受了惊吓,胡言乱语!跪安吧。” 陈南风也不反驳,笑眯眯的出去了。 遇上楚霁这等对手,真是非常伤脑筋呢! “殿下。” 空旷的大殿上突然出现一道身形。 “贼人出现了?” 楚霁脊背笔直,气定神闲。 “殿下,您猜测有人今日会对太子妃下手,果然没错。” 秦风道。 “本宫知道了,继续追踪,他们今夜是逃不出梁城的。”楚霁嘴角牵起一丝弧度。 第四十五章 被迫逛青楼 自从皇后中了毒。 楚霁早已在脑海中把这段时日所有发生的事来来回回的梳理了百回。 他早就察觉太子妃中毒之事不是她自编自导,是有人故意布局。 太子妃死的不明不白,陈氏一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暗中布置之人就可以隔岸观火,从中渔利! 虽然太子妃以及身后的陈氏一族是个隐患,可是时机未到,他是不会轻易动她的。 如今,有人想趁着他根基未稳,趁机搞事,判他出局。 太子妃说得没错,他对她是有算计,他也并不无愧疚之意。 今夜竟被她挑明了来说,楚霁突然发现,这个女人…… 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他从前忽略了。 楚霁看着徐徐燃烧的火焰,忽上忽下的跳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果香在身体里窜动…… 翠芝那夜受惊过度得了伤寒,躺着好几日不能下床。 陈南风这日扮成侍女,偷拿了翠芝的腰牌,顺顺利利的太子府。 问她怕不怕被暗杀,她当然怕,可是太子对她来说才是那蛰伏的凶兽。 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疯狂的撕咬上来。 她既然是侍女妆容,经过她特意一番乔装打扮,就更不出挑了。 一入熙攘的人群,她就被人流淹没了。 陈南风第一次独自出门,也怕走远了,便选了太子府附近的一条街道晃悠。 前几日太子座驾遇袭的风声传得满城风雨,故而如今梁城戒备森严,街道上来往的都是巡逻的禁卫军。 给热闹的街道添了几分紧张肃杀之气。 几大府衙的官差和几支金领卫正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交叉搜寻,还抓了不少人。 搞得人心惶惶。 那些沿街摆摊的小商贩也不得不早早打烊,害怕祸事累及他们。 陈南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既然这几日是抓刺客的时候,她也不想出来添乱,不过保命粉她必须要添置上,外加买些上等的伤药。 能量不足就备货。 没有保命的东西在手她很不安心。 “站住!你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来铁器铺!” 她一个女的也会被盘问? “这位官爷,我只是来买把匕首,以作防身之用。”近在咫尺的刀锋明晃晃的渗人,陈南风小心翼翼道。 “防身?你去的地方危险吗?为什么会买刀来防身?” 来人是顺天府的官差,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个问题显得难倒了陈南风。 她正想着托词,身后从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她是我家的丫鬟。” 陈南风听声音很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原来是顾公子。” 那名官差脸色有些耐人寻味,随后客气起来,“既然是顾公子家的丫鬟,小的们就先去忙了。” “去吧。” 顾公子? 陈南风的脑海中还未搜寻出答案,那张清朗白净的脸就清晰的出现在她得眼前。 陈南风头皮发麻,故作镇定,“这位顾公子,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不认识?你确定?” 顾子溪摇了摇手中的玉扇,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 陈南风如果此时不跑就是她傻! 何况趁着他的保镖不在,对付一个小白脸能有什么问题? 面上赔着假笑,手掌却默默地掏出药粉。 手腕蓦然被对方的玉扇一压,一股力道暗中一挤,手彻底麻了。 “你以为本公子还会上你第二次当?” 顾子溪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本公子手下留情,你这只手就废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公子想怎么样?” 她上次不过就是踹了他一脚,他也不必耿耿于怀,死抓着她不放吧! 顾子溪露出了齐整的白牙,“不如你当本公子一日的丫鬟,供本公子使唤够了,本公子的气已然就消了。” 果然是纨绔子弟。 行为思想……很幼稚。 “我没空。” 陈南风拒绝的很干脆。 “那本公子就……”手背上的玉扇立刻微压,一股清晰的麻意瞬间袭击了五脏六腑,陈南风痛的弯了弯腰,“或者本公子干脆让那些官差将你抓走,去大狱里呆上一呆?” 无耻啊。 陈南风只得好言商议,“这样吧,今儿我实在没空,不如公子高抬贵手放了我,我改日再赔罪。” “不行。” 顾子溪拒绝的很用力。 “公子,有话好说。奴婢其实是太子府的侍女,按照吩咐出来采买,公子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 陈南风眼稍立刻染上了委屈之意,眸中的泪珠当即就要滚落。 你再是纨绔子弟,也不能得罪太子吧。 “太子府?正好,本公子去找太子算算账,他的奴仆打伤了本公子怎么赔?” 顾子溪打了个哈欠,似乎毫不在意。 居然还真有人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这名纨绔肯定是脑残! 【系统,能检测出此人的身份吗?】 【不能,宿主要知道他的全名才可以。】 那股麻意还在四处乱窜,陈南风只得赶紧点头同意。 顾子溪看起来十分高兴,才松了对她的禁锢。 陈南风深吸两口气,这纨绔想不到还有点功底,不可硬碰,只得见机行事。 “快,给本公子撑伞!” 天空万里无云。 这纨绔出门不仅要带扇子,还要随身携带雨伞,真是有够奇葩。 陈南风懒得问他原因,便撑开伞跟在他身后。 玉香楼。 一群袒胸露背轻纱浑身的女子在大门口来来往往送迎着客人,浓郁的香味呛鼻,陈南风忍不住蹙眉。 果然是纨绔,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青楼! “春妈妈,顾公子来了……” 这时候一名风情万种的老鸨扭动着鼓鼓的腰肢迎了上来,“顾公子,您又来了,咦,今日怎么还带了女人……” 那老鸨顺口一提,陈南风才反应过来,纨绔带她来逛青楼,不是想卖了她吧! 通常这些纨绔成天败坏家业,钱财是不足的。 陈南风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在青楼里她想逃怕是不容易。 顾之溪忽然凑近她耳边,“你不是以为本公子会卖了你吧?” “若是太子府的人追查起来,今儿有不少人见过公子与奴婢在一起。”陈南风抿了抿略为发干的唇,也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