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大梦》 第1章 山上(少年、老人) 深夜已是常态,人们的美梦也在这个众人口中说常态的深夜中悄然编织着,既是无声无息也是来得猝不及防。 凉风习习的深夜,悬挂于天外的一轮明月洒下一道又一道银光。习习的凉风将寂静山间树木吹的簌簌作响,夜蝉鸣叫声、枭的咕咕声,还有空山崖巅回响的呼风声;让这个原本死寂的深夜变得精彩。 天下青山一般神似,没有绚丽没有大仙埋葬。 有一山曰:无名山,此山远离尘嚣浮华的市井红尘。要进红尘步行约三月余,想乘坐马车也得走上月余时间,觅得人烟村野或有马车乘行,最后还得囊中有量。 在如此偏僻的无名小山上有一间草屋一座书庙,分别屹立在山之巅和山腰处。 屹立山巅头顶青天白云,是一间茅草屋。就地取材搭建起来一方小庙则是在山腰处,深夜还能看见有点点烛火亮起,大可能的是学子们在老实温习吧。 小庙进门上写道:横联“云仙”;上联“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下联“画万遍云云巅之上” 给人第一印象的便是这十八个字,字字如神且含一位神仙气息! 山上人都称之为云仙庙! …… 山之巅,一道看起来孤独的身影伫立于崖巅,与山底仅是一步之遥。辛得点点素光银辉,看清这道孤独身影。 黑色长发披散,风一吹便向四方飘扬;身姿挺拔肩颈!一袭青衣,仍风吹动飘摆! “为何我眼中所见与师父眼中万物不同?我的眼中所见皆是晦败的,感受不到阳光的刺眼。” 声音传出,在这寂静的夜里起不到任何震荡。 羲氏,杨林。这是少年名字,自出生便在山巅与师父一起生活,过着天不遂人愿的日子。 “杨林!” 一道苍老声音传入怔怔出神的少年耳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叫杨林的少年便是那道孤独身影。 杨林默默转身走回草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草榻一根普通编制而成的草绳,草绳两头悬挂在房梁两头。 进屋后的少年没有看草榻上的老人,自顾埋头走到悬挂的草绳前,侧身一躺便倚着手臂粗细的草绳闭眼沉睡。 “唉,你这是为何,已经过去十年还是不能与自己那双眼睛做出妥协吗!难道世界的绚烂对于你来说大过一切吗,将来唉不说也罢。” 苍老的声音再次在杨林耳边响起。少年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只有十岁,少年脱去脚上缝补得厉害的鞋子,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熟睡中的杨林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能看见师父口中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天原来真是蔚蓝色的,大树小草也是青绿色的,还有一朵一朵的云是白色的。少年流露出好久没有过的笑容,傻笑似的呵呵出声。 不待他将这十年来每日的祈愿看尽,一道有着女子身材般的背影就将他所有的愿望毁去。 三千青丝垂腰,看不清的面容;恐怖的气势外放,其中的力量让杨林不得不以后退几步或是更多步来减轻那道背影气势中的压力。少年的脸庞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滚落。 “蔚蓝色的天真美,青绿色的草树好似无数的少年模样,还有那些一朵一朵似的白云,都好看!” 一字一句从杨林口中迸出,这是一名十岁少年对色彩世界新鲜感的执着,也是他十年来一直向天空上挂着的星星许下最多的愿望。 “呵!只要你向我跪下!我能让你今后每时每刻都能看见青山绿水与蓝天白云。”少年身前背影有些伟岸,她的声音毫无感情。 如叱喝一条狗一样的对待杨林。好似高高在上,少年便真如那地上四脚行走的一条狗一样不被伟岸背影看在眼中。 可怜吗?少年心中想到,完全不可怜了。 山间蓝天白云的世界,双脚稳稳站山顶的杨林一脸苍白,强挤出笑容,抬眸看向那尊强大的身影,他眼神一如往常那般平静。 “少年跪还是不跪!” 那伟岸背影的每一个字的吐出都让杨林吐血,直到最后一个字的吐出杨林已然是随时出现倒下的情况。 用仅剩的一口气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少年将最后的蓝天白云和青绿色的草树印刻在脑海中。 杨林一梦让自身元气大伤,现实中的杨林从梦中倒下那一瞬间开始,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 恢复了些许心神后,杨林这才仔细打量前方,已经是太阳照耀时辰了。 “如何,梦中-世界美吗?” 是师父的声音,熟悉口吻不能再熟悉了。缓缓站起身后,感觉体内空空如也。 “师父!” 杨林只来得及叫声师父,耳边便再次响起师父的声音。 “为师让你看清了?那些为师同你讲来的天地美景,是要有实力去看的。” “如今的你,不行!” 老人悠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杨林沉默着转身,从梦境中将脸上苍白带出,再去其它! 再次变得黯淡的目光看向从门外缓步走来的老人。 杨林的师父,羲氏,苍凉。已是白发苍苍的年纪却有一双浩瀚如星海的眼睛,源源不断的生机在那双眼睛中流淌。 一身破衣的苍凉缓步走到杨林身前,双手背负,很是仙风道骨! 屋内寂静无声,老人那句如今的你不行!不行!依在杨林心中响起。 杨林目光骇然,与师父浩瀚如星海的眼睛对视。 两人对视良久后,杨林语气肯定的说道:“那个梦不是我自己的!” “为师替天上星斗还你一次愿望!” 杨林双眼早已湿润,那是第一次看见天地上下的色彩,一切都那么完美! “以后替师父您送终的我,场面肯定是开天辟地第一列。” 话虽玩笑,杨林看着师父目光满含感谢。 山腰云仙庙,清早就有炊烟从云仙庙内缓缓升腾。 “山中人,山外人,长长一条小路,有荆棘有繁华,我与山外道不同!” “天地大善,阴阳奥妙;读书只为报天地,懂阴阳!” “嘿!哈!嘿!”,“锵锵锵!唰唰唰!” 有少女读书的清脆声,汇聚成一头白凤在云仙庙上空飞舞;有女孩打拳声,拳势在上空汇聚成一只额前紫色花纹的白虎;还有剑气冲霄,将炊烟震动四散。 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在云仙庙上空演绎。白凤伸展凤羽间,白光照耀;神翼白虎咆哮如雷,震慑退空中残留的一小团乌云;剑气在云层中穿梭来穿梭去的…… 翌日。 山上,些许白雾笼罩宛若一处小仙境。桃花未开,树下两人正在对弈,棋盘上黑白两子皆是暗藏玄机。 持白方正是一袭青衣的杨林。杨林口中碎碎念道天天下棋天天下棋,无趣的紧! 杨林眼中笑意尽显,双指夹一白子落于棋盘正中位置。 “白龙翻江!嘿嘿!” 双指夹有一枚黑子的破衣麻布老人,目光停留在棋盘上的白子。宛若棋化白龙,以翻江倒海的威势碾压向黑子。可惜黑子还差开刃,便是斩龙的黑刀! “你既无法吸取天地元气,为师可让你养十五年静气。唉!”苍凉那双不知经历过什么的双眼含满失落。 唉,为师说话你不听,如何是好。苍凉十分苦恼,看向杨林不气的说道:“这十年来你都在干嘛,一身傲气化为傲骨。” 听着师父的唠叨,杨林用手一边掏着耳朵,目光投向棋盘上的白龙。这局又是师父赢了,且看白龙东方黯淡无光,西方却是华光闪耀;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不然这局他是赢不了的。 找不到白子获胜的契机后,杨林抬起眼眸看向唠叨不玩的师父,苍白头发在身后飘动,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的。 “十年时间养出傲气不难,但要将傲气化傲骨却不是十年这点光阴就能做到的。它需要经历,无数繁杂的经历方能化为傲骨。” 说这话的时候,苍凉眼中星海变化,转瞬间有冰天雪地,火海,青山雾朦,大江咆哮。最后杨林读到的是人情冷暖,忙向师父问道。 “所以师父您是夸奖我还是在那自个儿乐呼?” 苍凉眼中再次恢复浩瀚星海后,斜瞥了徒儿一眼,“就你,出了此山你会被这身傲骨害死,还是不得好死的那种!” 有这么吓人吗!杨林不屑一顾小声嘀咕。 突然有凤吟,虎啸,磅礴剑气,在山上响起,时而出现的白凤,白虎,剑气;并未吸引下棋的师徒。 苍凉黑子落下时,好似有刀鸣声在少年耳畔响起。 “师父,您觉得山腰云仙庙内的先生强还是您强一点点。” 杨林目光随着师父指间黑子移动,好似随意间的一问。 最后白子落败,白龙被黑刀斩首;苍凉也未回答杨林这随意间的一问。 “今日就这一局,为师回屋喝酒了。你……” 苍凉挥一挥衣袖将棋盘收入神通袖里乾坤后,便提起身旁酒香四溢的紫色葫芦回了屋去。 杨林看着师父消失的背影,撇头看向山外天空继续发呆。 如何来说此时少年眼中的世界?用何种颜色来描述世界呢?都不好说不好描述啊!一梦才知世间的云是白色的、大树小草是青绿色的…… 第2章 山上2(云书庙) 山腰的云仙庙是一个世外读书修行的宝地,简称书庙。 少有山外之人知晓在这座不是福地没有山神庇护的无名小山真正的恐怖之处与读书女子的宝地一说。 书庙里的教义是以读书为主修行为辅,这样修行方式在如今这片天地已然是很少见的。 繁荣的大国都是以修行实力为主,其才华学识反而不是很重要,更多强大宗门亦是如此。 幽幽狭长小路上,一袭白衣与一袭绿裙的两名少女,身姿婀娜,三千青丝垂腰,在其柔腰的位置来回摇摆,甚是倾于世间男子。 白衣少女身背布条,绿裙少女腰挂小笔。 苏滢眉头皱起,“雾蒙蒙的,看不清脚下的路。万一要是踩死一条窜到道路中央的小蛇,岂不是本姑娘造的杀孽呀。”少女自顾的抱怨完后眼睛瞥向一侧。 不见李清瑶师姐的身影,苏滢被白雾笼罩的小脸上出现一抹惊慌,试着喊道:“清瑶师姐!清瑶师姐!” 一袭白衣的李清瑶被山中白雾笼罩。一抹微光闪过,李清瑶双眼透露出璀璨光芒,只是那张清冷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清冷表情。 白雾涌动正如天上白云那般向四方翻涌。 突如其来的拉力将摸着路前行的苏滢吓了一跳,脸上松散的表情立马变得紧张警惕。苏滢一只手缓缓握向悬挂在腰间,此时正散发盈盈光芒的小笔。 苏滢心中默念,“雾散!”随即转身持笔在空中写下古怪符文,有道家神符笔画,有佛家大日如来印迹。赤色古怪字体在空中上下起伏,道道赤光向四周涟漪而去。 “敕令!清君显灵。”这便是赤光字体的解译,宛若铁画银钩。 锵!拔剑声在耳畔响起,一道幽蓝剑气瞬间将苏滢写下的赤光字体斩碎,化为火星消散在回拢来的白雾中。唰!长剑回鞘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冰晶落地的声音,清脆且寒冷。 “是我。” 紧握着小笔的右手已经冒出层层细汗,剑气如此厉害,仅是一剑,一剑啊,就将神令斩碎!苏滢笑脸上的神情无不是震撼之色。 呼!苏滢重重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在之前她还从未见过清瑶师姐出过剑,如今看来师姐就是师姐,这一剑真猛。 李清瑶将手中雪白长剑用布条再次包裹后,背剑走到苏滢身前。尽管她的一双美眸加饰着星光熠熠般的神采,也可见其中如白霜凝成的一片一片的花纹,散发着冰冷。 苏滢舒了口气,放下警惕,眼神恢复之前。苏滢说道:“清瑶师姐你说你去过山顶,是真的吗?” 李清瑶见眼前这个浑身透露灵动气质的师妹有此问并不为奇,从山腰往上走至一里脚程时便起大雾,连路都看不清又如何上得了山顶;要知道从山腰处到山顶的距离可不远! 一月前她也是尊先生之命上山送几坛山外来的美酒,临上山之时先生将腰间挂着的一玉佩交于她;先生还说,只有佩戴这枚正面纹刻有一卷无字书,背面好似用笔写有云书二字的玉佩,方能抵达山顶。最后在我已经迈步有十米时,先生还在云仙庙大门处用了神通传音,“千万别能丢玉佩,山上白雾很是不简单。白雾百米修为消散一半余,五百米时修为境界全失沦为凡人。” 只有佩戴了先生平日里从不离身的玉佩,方能保全所有修为不失。 “这次上山师姐你有没有带上先生的玉佩?”苏滢上下来回打量了李清瑶一遍,在没找着那块玉佩后,问道。 苏滢心中实在不太是很踏实,有些退却的心思产生。 场中陷入沉寂,片刻后李清瑶神色自然,回道:“没呢。我并不打算用先生的玉佩。” 早就有传闻说,书庙天才剑书李清瑶是一个一根筋的主,不将南门撞毁是不会回头的。今日苏滢算是见识到传闻中的清瑶师姐了。 “师姐你该不会是没带,或是根本不想带吧。你想自己闯一闯这山顶,那师姐干嘛还同我说山上有西瓜大的桃子,不仅大而且还有提升修为和悟道的效果。” “师姐你不是在骗人吧!” 苏滢满含小幽怨的眼神看向比自己高出一截的李清瑶,轻咬红唇这般说道。 幽怨的目光让平日一向高冷的李清瑶,猝不及防,露出一脸的尴尬。那只白玉雕琢而成的纤纤玉手,轻轻在苏滢秀丽长发上拍了拍,说道:“山上真有桃子,真的有西瓜那般大,不骗你。” 想回书庙现在已经是不可能了,先生的话才是从不骗人,再说了山上要是有师姐说的那般神奇桃子,说不定还是自己的机缘所在,突破到下一个境界完全是没问题的。 这样想罢,苏滢从幽怨变成激动,双眼都在冒精光。转身一边向山上走去一边催促了跟在身后的李清瑶,走快些,走快些 白雾中可见一袭绿衣长裙,另外一袭白衣长裙却是被萦绕在山间的白雾同化。肉眼凡胎要想看见白雾中的两道婀娜身影,那纯属于天方夜谭,毫无渺茫存在。 就算在通往山顶的道路上多了两个生灵,也是十分安静!只有细微可闻的白雾滚动声! 自师父苍凉进屋喝酒已有小半个时辰,一袭青衣的杨林依旧坐在桃花树下。耀眼的金阳洒下,被杨林头一片桃树绿叶遮挡,阳光便不那么刺眼了。 少年双眼痴痴抬头,看着桃绿一点一点变桃红,风吹过只是将少年身后长发吹得飞起。 要等桃绿变桃红,还要等上一两个辰,若是桃红结桃,直到能食用,可能大概还要大半月吧。少年心中这般想着,双眼却不曾有半点眨动。 对于书庙中人来说神秘的山顶肯定会有一番风景。 一草屋,一片草地,一位白发破衣老者,一袭青衣天生异瞳的少年郎,一方石桌,一株桃树,一些杂乱大石;有这几样便组成了一方山顶,此处又与普通大大小小的山头有何不同之处,是多一老一少,一草屋,还是多了一株本不应该生长在山顶的桃树 脚步缓慢两名少女已是满头大汗,往山上步行有一百来米,修为减半不说,身上好似有千斤巨力压下。 “我说师姐,我们刚开始上山的时候不能御空飞行吗?为何一步一步往上爬?”苏滢气喘吁吁,身上所流的汗水远比身旁李清瑶流下的汗水要多得多。 “那不行,要是一来就御空飞行,岂不是少了许多意思。” 听声音,一袭白衣的李清瑶要比苏滢好许多。只见光滑的额头上有汗珠滚落,却不闻有气喘之象。 “师姐你是筑修境界,我还只是个辟丹境的小修士,能相提并论吗?”苏滢语气带有抱怨,脸上无语的表情凝视着李清瑶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白皙脸蛋,心中又是一阵的嫉妒。修为比她高就算,就连美艳都是她羡慕的样子。 “那”背上布条自行解开,原来是一条雪白的束发天丝。雪白带鞘长剑出现李清瑶手中,“我载你!” 苏滢见此一脸激动,不为别的就为能少走两步路。 长剑自行出鞘飞至李清瑶身前,少女负手站立长剑剑身上,冰冷的眼神与身下长剑一样锋利刺骨。 李清瑶轻声提醒一旁陷入痴呆中的绿衣长裙少女,“上来吧!” “早知道剑书修行者这么酷的,当初我就学练剑了。”苏滢又将腰间小笔取下,对着小笔说道:“小笔啊小笔,你看看人家这么猛的你就对主人我没什么表示的吗?” 嗡嗡!苏滢手中用简单树木制作的小笔,小笔在苏滢看起来柔弱无骨的手掌中不断震动,微弱的绿光在笔尖闪烁。这是一支笔的反抗,对主人的反抗。“小笔不差,小笔不差的,只是还未长大罢了。” 小笔的抱怨声。可惜它的主人是听不见的,一是苏滢境界才辟丹境,第二便是小笔自己的原因了。 一道幽蓝色长虹自白雾中闪过,速度不快。 两百米,三百米,四百米,五百米!只差最后的一百米便能到达山顶了,天不随人愿,意外出现! 在长剑化作的幽蓝长虹飞至五百米时,便开始极速往下坠。随之有一道刺耳的惊叫声在寂静的山中响起,没有外面鸟虫四散,有的还是寂静。 “清瑶师姐!这是怎么了,这么高摔下去肯定会死的,你也一样。” “只不过师姐你没有我死的难看罢了。” 站在剑柄位置的苏滢双手紧紧抱住身前李清瑶,带着空腔的声音响起。 乍一看操纵飞剑的李清瑶,仍是面不改色,努力试图控制长剑重新飞起。手上变换的法决让人眼花缭乱,一道道敕令从她口中出来。 “敕令,剑起!敕令,御书剑,敕令敕令”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还未发现她们的修为早已全失,已经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了。 苏滢小心翼翼地低头往下看去,疾风刮过她白皙脸颊,秀丽长发惯性朝上空扬起。 离地面越来越近了,早知道就叫师姐别飞那么高了。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水重重打在苏滢脸上,不曾察觉丝毫,心神早已被惊慌和恐惧所笼罩。 “别怕!摔不死的。信我!” 突然,前方的李清瑶试着安慰的话语传来。 相反,苏滢更加惊慌无措,从一滴泪水变成小雨似的低落。 第3章 山上3(山之巅 桃花) 山之巅。 一身身穿青衫的少年正襟危坐在那棵桃树下,眼睛一眨不眨,无声无息的泪水缓缓滑到嘴角,少年未曾发觉。 一阵带着赤阳的微风袭来,扬起了少年如瀑布般的黑发,眼睛所注视的桃树枝丫在晃动摇摆不定。 天地万物的蜕变过程不是谁都可以看见的,这是一个缓慢过程,急不来的。 绿意盎然的桃绿在逐渐发生蜕变,绿衣褪去。一抹桃红出现在树下等候多时的少年眼中,就那一抹的桃红,在还未完全褪去绿衣的桃树上鹤立鸡群,特别显眼,很是美丽。 少年眼睛眨动了两下,心中顿时高兴。再等些时候便能吃上可口的大桃子了,少年喃喃着。 平静的目光变得火热,是对吃桃子来的火热! 草屋内酒香四溢,老人苍凉正倚坐草榻前,那双饱含星河的双眼微微眯缝,好似在回味早已下肚的美酒带来的美事。脸颊两畔已是通红一片,老人沧桑一笑再次拿起地上紫色酒壶,仰头等待酒水滴入口中。 苍凉拿起紫色酒壶的那只手微微一顿,能装下一条大江之水的紫色酒壶没有酒了,眼睛一瞪好似在说你这个破葫芦,装的酒也太少了。 眯缝的双眼微微开阖间好似有空间转换神通一般,苍凉不知看见了什么,轻声呢喃,送酒的人这不来了吗!随即苍凉破袖挥动间,有着恐怖的白色神光扫向山下。 离山顶还有的百米的百米高空上,一柄长剑散发幽蓝剑光,正以恐怖的速度往地面坠去。 站在长剑上的绿衣长裙少女的哭泣声被呼呼的风声所掩盖,已然是听不清少女的哭泣声。 李清瑶脸上平静,心中却是在艰难的做着生死抉择。现在唯一存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将那道成形一半的剑意舍去,可又有些不舍得。交战间已经离地面不到百米距离了,要是再不做出取舍之得,恐怕就要与大道失之交臂了。 最后李清瑶狠狠一咬牙,那般姿态真是少见。在山外是少有见得! 突然间的一抹白光在剑下闪现,瞬间消失不见。李清瑶还未来及释放那抹半成剑意,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白雾散去,一间草屋,一颗已经是半桃红桃树。 桃花树下的青衫少年,草屋榻前白发老人。 少年站起身,望向头顶,是一柄光华消散的长剑,剑上还站立两位倾国少女。 从少年的角度看去剑底有一抹光影在闪动,便是那么神秘的白光。长剑缓缓载着二人降落地面,这时紧闭的草屋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苏滢停止哭泣,落了个大红脸。羞愧难当的苏滢在心中脆声念叨着,害羞死了,竟在陌生人面前哭泣而且还是一个少年。 重新背上长剑的李清瑶面对门口注目的老人,拱手揖道:“前辈!” 杨林一脸好奇看向那位背对着所有人的绿衣长裙少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是她太丑了? 咳咳!苍凉假意咳嗽两声,将杨林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旋即传音道:“你小子,盯着人家姑娘看什么!没看见那位姑娘是在含羞吗!” 杨林眼神先是疑惑而后变成迷茫,他哪里知道害羞的意思,从未下过山的他无从知道。 作为陪伴杨林十年光阴得师父,哪能不知此时徒儿眼中的迷茫。好在我这傻徒儿没有直接问出口,不然在这两位晚辈面前可要丢尽脸面了。 就在苍凉心中这样想到时,一道几乎让他老脸瞬间皱成一团的声音响起。 “师父,那位姑娘为何会害羞,含羞又是什么意思?” 砰!苍凉用力将门关上,直接躲在屋内不发一言,心中默念,“淡了淡了!错了错了!不能再让他呆在山上了,不然以后真成了绝世强者。出山后还不如三岁孩童,丢脸的还是我这个师父呀!” 屋外,少年嘴里碎碎念道门撞坏了也不见您修过,整天有事嘴里叫着好听的乖徒儿,无事时嘴里却叫着不好听的臭小子。 少年脚下刚好有一颗拳头大的石头,也刚好成为少年出气的石头。一脚下去,石头飞出十来米远。 嘶!少年倒吸一口气,强忍着脚尖传来的疼痛,神情淡漠的走回桃树下,看花开结果。 咯咯!少年身后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背剑条的少女李清瑶,在苍凉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观赏山顶的风景,到处走走听听,十分惬意! 杨林转过头看向发出笑声,师父说她是在害羞的那名绿衣长裙女子。 少年眼神坚定说真话,“姑娘害羞是呵呵的笑吗?” 少年面带疑惑,目光在苏滢身上游走不定,猜测师父说的害羞作何解释。 哈哈哈!苏滢听了身前少年这一番话后,几乎失态般的捧腹大笑。 一道清冷的目光从崖巅处扫了过来,最后停留在少年那双眼睛上。疑惑、茫然,好奇等情绪浮现在李清瑶脸上和那双清冷的眸子中。 桃花盛开的细微声音,微风兮兮声。场中二女皆是没有发现少年眼中的落寞,杨林在无意间瞥见远处叫李清瑶的女子,那双清冷眸子中的好奇,绝美面容上的各种情绪表达。 是了,我也只有这双眼睛能引起人的注目了,呵呵,还是,还是那种怎样的眼神目光。如此一来,也就只有师父懂我了吧,之前还想着下山 少年回头,继续观望他的桃花,这棵大树也许是他唯一的桃花,最美的桃花,陪伴他最长久的桃花。 一袭绿衣长裙,一袭白衣长裙,给长久以来春夏秋冬四时四色的山顶增添两道别样的风景。 这一刻,杨林看着桃花的盛开,落寞的情绪被风中夹带的桃花香味驱散。桃花桃花,桃花啊!真乃我心中红颜,若是你能开口,便是我的红颜知己。 苏滢规规矩矩站在少年身后,好美!她对桃花赞叹;李清瑶眼中清冷褪去,多了一抹温柔笑意,美如画,可称人间第一仙子! 桃树绽放她最美的姿态,朵朵桃花逐一盛开,一一美醉了少年心神。 山外青山都一样,也是泥土大石,也有花草树木,也有山盘,山腰,山脊,山顶 往东地带是强大的大夏王朝领土。国强地广,国富民安,国才渊博 东方万民口中无一不是对大夏皇帝的称赞,国师制法有度,将军治安有为这样的大国何人能灭?有何人能战! 市井街道,山村野夫,富贵门庭,一一没有谁瞧不起谁的说法。 原因之一,国师执法有严,君主治国有方,对民与贵族皆是一视同仁;原因之二,这是一个人人能修炼的世界,陋市街道,山野之地也许隐藏着你不知道的大境界修行者。 辟丹,所谓辟丹就是在人体内开辟出一个能储纳天地元气的空间,空间大小因人而异,因天赋决定空间大小强弱。 筑修简称筑基,这个境界为每人所修的道法而定,选择,认定今后所修行的道法;有万般道法就有万般筑修。 境界若是再往上便是,宗师境、人境 第4章 山上4(天外天 亚圣) 桃花树上桃花曰:“少年心爱着桃花,桃花依恋着天地福泽。虽短短几日,少年却深情着!” 山顶的桃花格外美丽,有肉眼不可见含羞。 桃花香味扩散。桃花树下观赏桃花的人,从一人变成两人,还有山崖处站立的清冷女子 桃花见开,不见香。万里桃山不及一株与我‘青梅竹马’的桃花,愿桃花四季永恒,也愿我…不离桃花! 黑布蒙上双眼的杨林心中默默祈愿,或是在他眼中只有这株桃花是他的世界,是他的完美天地;祈有桃花无限美丽,愿少年仍是黑发在。 草屋内的老人酒壶不离手,大口大口喝着美酒。他那双老眼眯起真的很丑,很不好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还是天地太仁,不以杨林为人。搞不懂,太难搞懂了。” “时间也没剩下太多了。唉”这是草屋内最后的一声叹息,旋即便沉寂下去,再无丁点声响传来。 桃花虽美,崖边傲立的李清瑶却是不喜欢桃花,在她心中只有九天上绽放的仙花才是最终的追求。觉得无趣的她毫不犹豫地收回桃花树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山崖外的风景,好多了,她的嘴角也不知你不觉的有了笑意。 世间难有一同之人,却有也是模仿与相似罢了。少年喜欢霸气的独断万古,少女喜欢无穷的绝代风采,老人喜欢一壶美酒,老孺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这些都是不同之人的映照,全然相同之下,也难有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镜子里的自己也不是自己,想想真的是你吗? 看了桃花盛开,杨林露出十年来第十次的真性笑容,“不久后桃花便会凋零,只能留在我的心中,可惜不能留在我眼前” 声音很沙哑,这是杨林第十次的感叹。不知不觉中这株桃花已经与他相伴十年了,每一年都在自己眼前一闪即逝,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而一旁观赏桃花绽放过程的苏滢也听见了杨林的感叹,转身用自己一双美丽眼睛看着少年,她正想安慰杨林的话顿时咽住。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孩子流泪,女孩子流泪她倒是能经常看见,其实她曾经也是一个爱哭鬼,在书院中还闹出不少笑话。 “你落泪了,擦擦吧。”苏滢从怀中取出一条绿色丝巾,递到杨林眼前示意他拿着擦擦泪水。时间好似停滞了片刻,杨林并没有伸手去接苏滢递来的丝巾,他神色间又恢复淡漠。 “我不需要,姑娘要是没事还望能早些下山了去。” 留下逐客令的杨林便转身,背靠着树干缓缓闭上眼睛。 “哼。”俏丽的苏滢,面对紧闭双眼的少年气愤地跺脚。最后仔仔细细的看了少年一遍,将其印在脑海中后,一个转身,绿萝长裙扬起,正好打在少年脸上。 “无非是世间的女子罢了,何必较真呢。”感受着脸上细微的触碰,杨林闭眼心中思索。不过少年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何为傲骨,对此来说,罢了。 转眼桃花开始凋零,落下的花瓣几乎将杨林整个身形掩埋下。唉,这人间就是这般,四季轮转,生生不息,有人离去,有到来,就是这般的循环道理。 师父曾说的大道前方,那么大道路上也是这个道理吗?师父在屋内醉酒几月,也不曾走出屋门半步,与以往一般。而在我看来师父没有那一日是清醒的,以往都是酒气熏天。 桃花凋零,桃花凋零。杨林知道要想看桃花的盛开,得等来年了。日月更替,又到了每日的夜晚,不过今夜的风有些大,也有些刺骨。 呼!一阵刺骨的风吹来,将杨林身上积攒的花瓣吹散。故去的桃花跟随刺骨的风飘向远方,飘向山外,一瓣又一瓣的桃花从杨林身上离去,与他亲身过,共度了一个日夜。 墨黑色长衫在黑夜里将自己隐匿在黑夜下,猎猎作响。杨林从桃花树下起身,走到那日一袭白裙仙子所站的山崖处。揭下黑布,显露出少年那双灰暗色眼睛,看向皓月当空,群星点缀。 哪怕是一轮明月,挂满天空的星辰。任它们如何璀璨也照不亮天下少年那双灰暗的眼睛,山外的少年有剑眉星目,有眉清目秀,有深沉睿智尽管杨林灰暗的眼睛也有这些描述,山外少年眼中的神奕光彩他是没有,就更没璀璨一说。 山崖止步的杨林细细感受着吹来的风,刺骨的风灌入他的双眼却并不感寒冷。最终是寒冷敌不过死寂,呼,“今夜真的格外安静,风虽不是很大。” 此时,大醉在草屋的苍凉,原本满是醉意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明,浩瀚的星光在其双眼中流转,旋即他看向山崖静立杨林,“徒儿啊,徒儿,只能有缘再见了。” 随即苍凉站起身,挥袖间散去一身积攒浓郁的酒气,只见他一步迈出便消失在草屋。空荡荡的房间内只留一封无名书信在旧桌烛火前,已是人去空空。 在这座无名山的云层上,一名灰衣老者浑身阴森,一名与灰衣老者气质相反的中年儒士。儒士中年一身浩然正气,白衣更显他乃正气煌煌。 儒士一手负后,眼神不屑的看向一旁的灰衣老者:“人间东元王朝的人,你来此为何。” “拜见天外亚圣杨昊前辈!”灰衣老者先是拱手揖礼。对眼前境界胜过他好几个大境的杨昊,立即收起自己外露的阴森气息。灰衣老人笑了笑,对其不屑的眼神视而不见,也不敢造次分毫。 “亚圣前辈,小老儿奉命前来借一件东西。” 中年儒生,一甩衣袖便不再理会这个灰衣老者。将心神贯注眼前脚下的这座小山上,“师叔啊,师叔,如今天外圣祖命令,这次您该同晚辈回了吧。” 杨昊微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有圣祖的召回令,这次任务应该容易了。 此时那名来自东元王朝的灰衣老者心中既是疑惑与忐忑,他此前来是为山上一人,目的同亚圣一样为的人不同罢了。 老者低着头,一直低着头,不敢偷看圣人一眼,虽然此人只是亚圣,那也是他无法力敌的。 “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杨昊突然的询问,竟让一国之师身体颤抖,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任是不敢看杨昊一眼。一国之师,此灰衣老者正是东元王朝的国师,地位何其之上,他与大夏王朝国师宋长阳师出同门。 灰衣老者又是拱手向前方的杨昊揖礼,差点语无伦次,他说道:“天外第一圣人,曾在天下一日顿悟成圣,最后飞升天外。同时也留下各种传说” “你心机深沉,难怪能坐上人间王朝的一国之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杨昊一身浩然开始内敛,对这位灰衣老者点头称赞。 此称赞,却在灰衣老者心中宛如惊雷,他那点小心思终是瞒不过天外的亚圣。旋即镇定心神后,灰衣老者重新对前方的杨昊揖礼,声音带着惊慌:“亚圣恕罪,小老儿无知!” 这揖礼后,老者再也没有抬起腰杆,没有得到亚圣的回应他一个小老儿不敢。而前方的杨昊对此不想做出任何回应,他的道理就是,“天下万灵,皆要对自己的错误负责,有重有轻。而眼前的这个老者便属较轻的那一类。”这也是他没有出手的原因,强者切莫忘记一个‘理’字。 无数星辰在身穿白衣的杨昊头顶,站在这里他能只手摘星掩月。 突然的一道笑声,打破了云层上的安静。 “哈哈!师侄,来看你师叔带酒了吗,要是没带有美酒,师叔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沧桑的声音,爽朗的大笑后,一身麻衣的白发沧桑老人出现在云上两人眼前。一旁的灰衣老者偷抬起眼睛,就见那名白衣亚圣恭恭敬敬地对来人跪拜。 “师侄见过师叔!” 儒士亚圣弯腰有轰隆雷声伴随,杨昊恭身请道:“师侄恭请师叔回家。” 老人颤巍巍地解下腰间酒壶,犹豫着要不要来一口再回答眼前的中年男子。 气息浩然,穿透云层暴露于天下,接着就是一幅天幕分开的景象。如此得见天外冰山一角,氤氲的神光起起伏伏,又是一幅接着一幅天外景象返照在天下…… 有人升天便有天雷落下,这是规矩,一直以来的规矩。 第5章 山上5(遥遥数里,师父上天外) “桃花说法有万千,却说桃花之美是唯一!”。其中有一种说法:在胜美极致的短短几日它悄然离去,深情中的少年只得等待! 一条江水被伪力一分为二,一个天下的天幕也被伪力分开,不多久便会自愈。 孤影站立山巅之上,少年捏着一封未曾打开的书信,以滑至指尖就快随风而去。最后少年任由手中书信随风远去,就像老头子一样乘风而去。 “师尊,您老人家去了何处?” 青衫少年在转身的那一刻,眼中是一片山中景象:少年所见之处皆是白雾笼罩。酒的香少年已是不能闻见,他此时只感觉手中拎着的酒坛能让他的心好受一些,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一眼相中老头子的美酒。再次回到山崖边的青衫少年盘腿而坐,动作无意识地撕开酒坛上密封的红布。 咕咚咕咚。 就大口酒下肚,青衫少年还是稚气未蜕的脸上升起滚烫的红晕。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在之前他已经在心中告诫自己:就喝一次酒,就喝一坛子酒,过了今晚就不喝了。人还没被酒醉,就已经被自己的想法给灌得有些迷糊。 夜的美丽在此刻格外璀璨,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山顶上的层层的白雾遮挡了夜晚的璀璨。 书庙先生所居住的一间屋子内,此刻烛火在案桌上摇曳不定。窗户是打开的,一阵阵凉意的晚风袭进先生的房间,窗户被吹得吱嘎作响一袭白裙着身的云先生端坐在烛火前,目光放在遥远的夜空,而她清婉的气质中带着一点点书香之气,好似为这个天下更添几分美好。 “璀璨的夜是一璀璨的人去了天外的景象吗!” 云先生作为这座书庙的开创者,许多隐藏在老人保护下的秘密她也是知晓一二的,山顶的白雾便是这座天下的一道保护,那位归家的老人曾经也是这座天下的一层保护。这个天地的运转规则她是很明白的,不是说你无敌于天下就能改变些什么,唯一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曾经是无敌过的人。 一双好似天生用来握笔行书的手,在案桌上摆放了两只用来装酒的翠绿杯子。 云先生身前虚空撕开,好似有猛凶涌出,晶莹而神光闪闪的两股清流缓缓自虚空口子里倾泻到桌上两只翠绿酒杯中。 一杯能当三百杯!此一杯当世好酒为老前辈饯行,保重! 身为女子的云先生也不含糊,一口饮尽那杯能当三百杯的当世美酒。兴许是云先生喝得太猛的原因,可见的她脸颊升起一团看好的红霞。那双蕴含着知识的眼睛中出现一种被叫做离别之感的情绪,望着夜空点缀的一颗颗星辰发呆,一副过往的画面的也由那一颗颗璀璨无比的星辰编织写画着。 而在云先生望着夜空发呆时,她身前那杯为一个老人所斟满的美酒却在瞬息间消失,只留一只空杯子。 天幕之上站着两人,其中的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天幕内的世界,老人脸上绽放笑容对身后的中年男子喊道:回家,师侄你可要跟上师叔哦。 老人不着调的话语让身后的中年男子顿时无语,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消失在自己眼前,只有身前空间的一条剑痕能说明老人都干了些什么事。也就是中年男子的师叔一剑划开空间的壁障,并且事先没有告知于他。 翌日。山顶山崖边,青衫少年双手紧紧怀抱住空空如也的酒坛。长发散乱,整个人蜷缩着,终究是空了的酒坛捂不热孤冷的心脏。 隐约散淡了的白雾被一缕晨光刺破,打在少年眼皮之上。 滴答滴答好似有下雨的迹象。粒米大小的雨珠精准地轰击在少年未退去酒意的脸上,有的轰击在他的眼皮上,有的轰击在他吃了一夜冷风的手掌上。眼皮微动,他好似小心翼翼地睁开昨夜哭红的眼睛,无色的瞳孔被一缕金光悄然撞入,没有刺眼的感觉出现。 呆滞的目光停留在即将坠落的雨珠上,等雨珠如自己猜想一般轰击在自己嘴唇上后少年这才双手撑着岩石缓缓站起身来,怀中的空酒坛顺势滚落在岩石下的草丛中。 青衫少年脚掌轻轻带力从山崖畔的巨石上一跃下,落地时可见的身形不稳,左摇右晃的重重摔倒在地上。 大抵是因为醉意未完全离去,这才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吧。少年站起来,摇晃着身体,步子不分方向的向前走去。 花了些时间这才走到铺满桃花花瓣的桃花树下,全身筋骨加上先前提上的一口气,在手掌接触到桃花树的那一刹那时间里瞬间筋骨间游走的一口气如潮水一般退去,少年也背靠上桃花树沉沉睡去。 一袭白色长裙的云先生,裙摆位置绣着一幅精美的云海画面。站在古朴的书庙正殿前,那双有着知识书气的眼睛久久不曾离开祖师画像。 画像中的老人腰间挂有三尺长的木戒尺,又像是一柄特殊的木剑。老人长须白发,眼神眼神囧囧地盯着画中一轮明月和一轮大日,古老而久远的气息让人不觉陌生及畏惧。 画中老人温和的气息加上慈祥的笑容,如大日般温暖,如春雨般轻飘,让人见了不知该如何感言,敬畏… 一袭白裙,裙带飘动,山千青丝垂背,左右微微起伏不定。云先生一步一步向正殿内的画像前走去。 三柱青烟袅袅上升,最后化云融入云海当中。云先生为祖师画像上了香行了礼后,只见她长袖摆动随之正殿大门砰的一声阖上。 陷入昏暗的正殿中,云先生负手静静站立…解读着画像中的老人。 一日…二日…三日,前阖上的大门在第三日的黎明时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静静地等着看着太阳的升起,美人云先生眼中似知识的海洋又扩大了几分,浑身上下清婉的书香气质也随着这些天更加浓郁几分。 出神中的云先生在不知不觉中回想起自己与山上老人的某次论道: 云沐问于老人曰:何隐居于此,不当行走天下救民于水火? 苍凉对曰:早已不再少年,老矣,老矣。又反问曰:你何不走走天下,看看人间,来此颐养天年甚早甚早。 沐对曰:先生来此是为开宗立教也。 苍凉曰:开的是何宗又立的是哪教? 沐曰:开的是书庙,立的是文教。前辈何不与我一起支起文脉传承可好! 苍凉吃下杯中美酒,然曰:不才不才,老人家我从未读过一天书,也来不了文脉的各种规矩,还是自在的好! 沐惊于苍凉说法,乃问于老人曰:前辈这古朴而浑厚的气息是如何得来的,难前辈修为是天赐也! 苍凉摆手对曰:于心境大相关系,于自身有关而于天赐无关。高不过天的修为是无法跳出它制定的规则。 沐曰:如先生制定出天地之规则算不算比天高,乃至跳出也。 苍凉摇头摆手对曰:算不得,实在算不得。乃上古至今无人无神灵知晓天有过高,皆是天地养育之生灵何谈跳出。 浅谈又或深谈至此,后面老人所讲的道理有违文脉之信仰,便不好继续坐而论道。 饮尽杯中酒,云沐起而行之。背影带着离去的失落…… 再次回首已有很久前的故事,云先生在太阳冒头时心神回归本心。温暖的阳光勉强打在她的眉间,好似有意为之。 此时的云先生在阳光下更清婉美丽了。 她与太阳对视,神似两者在对话。 “你我与万物每日在重复,特别是太阳他已是最高神灵般的存在,也是如昨日在…重复。” 站立山顶上能瞧见太阳半旦模样! 第6章 山上6(山上少年 山下姑娘) 半年后。 曾经山巅的云雾逐渐淡去,曾经两人的草屋,如今只是青衫少年一人的草屋,曾经的点点滴滴也变成了光阴长河内一幅幅生动画面。少年独而能知孤独!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下雪了,也入冬了,来年的桃花开也将近了。青衫少年一改之前的模样,变得沉默,神情恍惚间出现抑郁的病态。是多久没有打理自己了,现如今站在桃花树下的人哪里看得出是位少年,他好似刚从坟墓里爬出,又好似市井街道上讨饭吃的人儿。 漫天飞雪也不似少年这般…孤独。 飞雪与少年身体接触,飞蛾扑火。青衫少年外露的皮肤早已冻得通红,而草屋内烧着温暖的柴火,他的一双眼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如今连一丝神意都察觉不到,死人那般空洞的一双眼睛。 看着桃树上挂满的雪花,听着耳边溜过的冬风,还是少些某些东西,就连眼中的世界都变得更无味无色了。 青衫少年背影萧瑟,身后有人踏雪而来。云海白裙女子精致的绣鞋每一次都点在斜斜飞雪上,顺势而行。冬风吹不动她的裙摆,吹不动她后背三千青丝,如溪水遇到了拦路石,飞禽遇到了越不过的大山。 少年握紧拳头,居住在草鞋内的脚趾弯曲着紧紧抓着鞋底,胸中的一口气略作停滞。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冬风,让他心湖上有了冷的感觉……短短的窒息感让少年有了动作。 好似身后走来一位意想不到之人,少年转头看去。没有多余的神情表露,淡淡的恍惚,淡淡的话语,他对来人说道:“云先生来了。” 云海白裙女子点头回应,脸上没有笑容,眼中没有少年。两人并肩而站,一起看桃树上的雪花,短暂的恢复人气后便回到了死气沉沉的少年。 少年空洞的眼睛内转瞬即逝地闪过一抹纠结,心中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人一一道来。可这半年的他,好似将某扇大门给关上了,道不清的思想让本就少言的少年变得……恍惚于自身。 山下山外。没有简单的地方,也没有简单的人儿,世间有个说法:世上没有一处简单的地方,哪怕它再小也有着大道奥妙;还有一个说法叫做人心莫测、风云变幻莫测、也有阴阳-云莫测,莫测莫测……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简单的,切切事事难有一二如意之事。 山上之事山上人知! 世俗间,人间,江湖。世俗有生灵之信仰,人间有点灯烟火,也有山水美好之言词,江湖有儿女情长,也有正义、不公。心湖精彩天地,脚下行行之大道! 山脚坐落了一个只能维持温饱的山村。名叫云海村的山村依山傍水好不一副世外景象,要是走来一位外乡之人初见山村之外貌时定不以猜测为主,以他第一眼所见时眼中的出现的惊讶为主,只有当外乡之人走出村子后才恍惚明白,原来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美丽呀!此时这位外乡人才恍然自知,终究还是自己过于表象也目光短浅。 过于表象是这位外乡之人太过看重美丽,至于目光短浅可作为此人没有见过看过更美的景象。 “为什么外乡之人太过看重美丽呢?” 不知被多少代人走过的山路也变成了雪白,背着小竹箱的白棉袄小女姑娘倒退着走路,尽管山路很滑她仍是走得很稳。而白棉袄小姑娘面前是一位身穿灰衣棉袄的老人,白发苍苍似松枝尖头的一些白须,弓着腰走得很慢。 老人抬起头看向甜甜笑着的白棉袄小姑娘,慈祥一笑,呵呵笑道:“小小阿秀啊,赵爷爷就是给你讲了一个故事嗯,罢了罢了爷爷为你一二道清:“一个人生来时他的心是纯粹的,他的想法是简单的,就比如你。”自称的赵爷爷的老人撑起一点点腰,手指着倒着走的白棉袄小姑娘,眼神莫名。 我?白棉袄小姑娘柔荑指向自己,歪着她那颗世间最可爱的脑袋。一阵清风拂来,将白棉袄小姑娘鬓前的两缕青丝往后飘飘而去。 白棉袄小姑娘满眼的迷糊,维持着这般模样等待老人下面的精彩的说道。 却是青山依在,小小姑娘笑容僵硬。砥砺一笑! 赵老头条条皱纹脸上逐渐露出趣味似的笑意,咧着嘴自乐呵。 白棉袄小姑娘变化之垂头丧气,正了正粉颈。那双大大的漆黑色眼睛好似在纯粹的抱怨:秀秀都等你下面精彩言论很久了,小脖子是真的疼! 赵老头呵呵笑着对白棉袄小姑娘说道:“阿秀啊。”老人声音低沉继续说道:“赵爷爷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喜不喜欢好看的衣服啊?” 哼!白棉袄小姑娘顿时想当然的对赵老头说道:“当然喜欢了,肯定喜欢了!” 这就对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就叫纯粹。 对白棉袄小姑娘脸上出现的-喜欢与不喜欢就是纯粹,这样一个神情,这样一个心思,老人只是一眼扫过,之后便简单的说了一句。 “山外那些人假如喜欢上某件东西或是其它的,一般而言都不会像我们阿秀这样不假思索的回答。” 温暖的阳光折射在的白棉袄小姑娘脸上,弯着腰走路的老人微微一笑低头看路前行。 见到老人的笑容,白棉袄小姑娘嘻嘻一笑,转过身去正经行走。也不知小姑娘心中是如何想的,小姑娘转头对老人说赵爷爷我不等你了,等你慢吞吞地上到山顶时我已经将草药采完了,说完她化作一抹白光,在颠簸的山路上飞奔着。 赵老头微微抬起眼眸,无奈的摇头苦笑着,对远去的白棉袄小姑娘说道:慢点!慢点!小心别摔着了。 可惜小姑娘是听不见了。而这一幅一老一小上山采药的点滴画面是无人知晓了,只能留存在上一刻的光阴中,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慢慢的变成这一老一小今后的回忆或过往。 世界不大,却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画面在大道的有意为之下可进他们的脑海,也刻进精彩的光阴长河内。 “往后作何打算。” 好似有飞雪融化,一股带着冬天真意的声音冲进青衫少年心湖上。猛,少年头顶升起热气,竟将欲要落在黑发上的雪花熔掉。 杨林握紧双拳,转头看向面不改色的云海白裙女子,眼神茫然。他不知道眼前女子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站在他身旁的云海白裙女子是一位神仙姐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神茫然的与她对视。 飞雪不能近身,突然一两缕不似冬风却是秋风,绕着身穿云海白裙女子旋转,少年无法得见。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与少年对视,是不知聊些什么还是本来就不想同少年多说一二,女子心湖上的变化她已然得见。 一丝一缕的酒色风绕着她心湖中央放置的一个‘牛’字旋转,不一会儿酒风停下,一个腰间挂着酒壶的老人负手站在‘牛’字前,老人上下打量,好似同女子说话:这个牛字写得真不赖,有气冲斗牛的味道。 大大的‘牛’字被云雾笼罩上,接着就是心湖主人的声音浩浩荡荡地传来:“老前辈您不是” 得得得!酒壶老人连连向虚空摆手,拿起挂在腰间的酒壶吃了一口后,自言自语好似在说酒话:“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如海不复回。君不见,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进欢!” 酒壶老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吃完第二口酒后眨眼间便消失在女子心湖上,只留一句:气冲斗牛,嗯这个牛字写得非常不赖,不赖啊! 这老前辈可能真是喝醉了,云海白裙女子摇了摇头,便转身踏雪离去。这让眼神茫然的少年不知所措,她的那个摇头动作该作何解释。 想不通便不想了,这是少年一贯作风。不是说他性格这样,他就这个心性,也不能再生出一个如同兄妹的心性。 如此,少年便是继续望花观雪至于往后是一个怎样的打算还是等下一轮桃花开时再做考虑,此时只能等待静观—桃花树! 可是他心中还是想念那位老人,如春风般和煦,如阳光般温暖。 少年,思念心中想念之人,这不是人之常情还能是什么! 第7章 山上7(立坟 下山) 如今山上只有我一个人了,只有我一人了 冬去春来,少年没有过上往年的新年节日,那热闹早已不存…… 过了初一,气象抚育万千。少年花了几日的功夫将那间草屋打理干净,里里外外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山草如碧丝,木棉低绿枝。” 正如圣人先师所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少年心头热爱的那株桃花树终究还是随着老人先后逝世,去年还是生机盎然的桃花树如今却是枯老得不成样子,一片片绿叶毅然辞去枝头之责,满地干枯黄叶。 孩童怀抱般粗大的树干可见有密密麻麻的微小虫子爬满,粗大的树干也近乎从中断裂。 少年的心中亦是爬满了孤独悲伤,那颗骄傲的心也随之碎成无数的玻璃状细小碎片。 当杨林再次来望桃花时,发现它已经枯萎。原本充盈着生机的树干,原本绿意盎然的桃叶,原本伸展挺直韧性十足的桃枝,地上铺满的桃花花瓣。 看着这副陨落景象,杨林再次产生心湖上的悸动,泗水飞溅拍打着湖畔。他俯身拾起一瓣好似失去一切的桃花花瓣,从九天之上坠落一滴泪水,在为桃花的陨落默哀吧! 忽地,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 杨林跪坐在那株桃花树前,低垂着脑袋。 整座祭明天下,雨起!有大雨也有细雨,再站在另一座天下来看祭明天下,会看见祭明天下的清天成墨黑色,九天上的阳光无法穿过这样的墨黑,照在祭明天下的大地上。 祭明天下的云仙书庙。 从大殿内走出的云先生,她微微挑眉看去,红唇中也随着目光的看去,轻轻嗯声道,“真是变换莫测。无非是他人之念,竟妄想成法!” 女子的讥笑,先生的讽刺,仙子的不屑神情,尽皆在云先生一人身上演化。 山脚下的云海村,村中的几位老人却是对天上景象过于看重,否是根源所在,也有所不同也。 “老婆子你看,墨黑色的天,看来是有那层人物有所动作。” 老孺听之,手上忙着收拾草药,也没搭理那位说话的老头。 拄着拐杖的老头,脸上是一直挂着笑容。看向老孺的目光中也隐约透露着少年时的笑容,以及少年时的某种心性。 老头手中拐杖重重往地面上敲击两下,老头子厚着脸皮在老孺跟前,像孩子般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 “老婆子你看我家屋顶破了一个大洞,可否在你这借住几日?”老头搓着双手道。 “老婆子你看你地老伴走了有些年月了,晚上一个人睡觉肯定会冻着的,要不从今往后我就搬过来给你暖床,陪你解闷了,也省得我再去修补那间破草房了?”老头子嬉皮笑脸道。又好似那些年追爱的少年,如同阵阵春夏风! 只顾着收拾草药的老孺,口中一直念叨着,“雨来了,雨来了要赶紧把晾晒的草药收拾进屋子里,避避雨。” 而对于像个跟屁虫的老头子,一直没正眼瞧过,草药才是最重要的。 见此,老头子只好拿出自己的底牌,两句圣言特引之: “独上危楼听风雨,举杯邀影念旧情。繁星四百八十万,颗颗鉴照老头心!” 手中的拐杖指向墨黑色的天空,那般沧桑拂有人间三两风的声音。 老孺听之,终于停下手上动作,瞪了一眼,也白了一眼老头子,老孺声音略带沙哑,“诸葛仙师的话被你个老不羞的用此而来,怕是天黑浓墨雷霆万钧!” 她负满老茧的双手端起拾好的草药,四平八稳地进入屋中。 万籁寂静的院门外,老人身于风中无处归寻! “家在此,明日亦可再聚!” 咚咚!咚咚!朽木拐杖与地面齐奏响沧桑乐曲。老人的背影形单影只,在这样墨黑色的天下远远看去,只剩一点黑光更显。 山上的少年衣襟湿透,发丝上还可见有一滴一滴的雨水落下,而他脚下的桃花——花瓣,桃叶被大雨冲刷,往山下流去。 这样的几日下来。云先生又上山一次,只是远远的注视片刻后便回了书庙。之前送酒的女子——李清瑶、苏滢两人上山给杨林送过几次吃食,最后被杨林谢绝门外几次后便不再有上山。 下过大雨的夜晚,吹来的风携带着几许寒冷。从跪坐到蜷缩的少年,以桃花为席,以墨云为被。 幽幽寒冷的夜晚,不见月光也不见星光。 杨林已被冻得昏睡过去,白日的风吹雨打,夜晚的寒冷加身,他只是一个凡人。这早已是他的承受极限了,也是意志坚定顽强之辈。凡人之躯,何以抵御天地自然之力! “唉!又是一个天不遂他愿之人,可怜的少年也是顽强倔强的少年,另受风寒也不愿回你狗窝寻求温暖。送那桃花最后一程,敢问世间情为何物!” 有呼声作响的冷冽寒风中传来微弱的苍老声音,另一边天穹之上。一张在墨色云层中由白云显化的巨大脸庞,凝视着山顶那位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少年,那双本为死物的眼睛如此传神。 一夜过去,少年的发梢间可见有缕缕白烟升腾,额头处滚烫而口中呼出的气却有几分寒冷。拖着沉重的身体,杨林在桃花树原本所在的位置徒手下挖,双手快速地刨着脚下泥土,没过一会儿就有鲜红色的血液流出,十指的指甲内早已沁满了泥土。 不顾一切的挖着,在挖到三米样的深度时。指尖传来不似泥土的触感,再用整个手掌探去,是一截木头。 一根散发奇异金光,似一株大树模样的两米高木头赫然出现在杨林中。只是片刻的惊奇后,他便随手扔在刚刨出的新土层上。 “到时候可以用来做两块墓碑,正好有两米的样子。” 杨林这般的想法若是被外人得知,用不朽木来作墓碑,定会让许多山上人吃惊,并带上“暴殄天物”这样带有贬义字眼的话语,大骂少年的铺张浪费。 天上还是层层墨色黑云遮天,正午时刻山顶上便立起两座坟包。 天地万物皆有灵,有灵者皆能生情。不朽桃木! 左边为桃花之墓,墓碑上写有歪歪扭扭,“桃花一,愿!”;右边为老头子苍凉之墓,这是杨林思虑良久后作下的决定。他怕再也见不着师父老人家,先一步替老头子建好衣冠冢。 “圣师苍凉之墓!”便是碑上文字。 杨林回到草屋,将屋中仔细打扫一遍后便开始收拾下山行囊。 再次出现在两座新坟前的杨林换上一身简朴的麻衣,长发也用白色麻布条束起,脚上一双新做好的草鞋。这是师父临别前特意为他编织的,有些大了,可能也是怕他再长高吧。 背一柄木剑,一个棉布似的包裹。包裹已是缝缝补补过的,是师父曾经用过的。 站在新坟前的杨林将最后一坛子酒分别倒在两座坟前后,一一道别。 “桃花!我将下山,今日你可见是我的成人之礼,也是你长眠之日。若是还能相见”说着说着,下面的话如鲠在喉,任由杨林如何也无法吐露出口,只有两滴泪珠掺杂在地上酒水中。 “师父,徒儿下山去了,若能听见,望您保重!再见!” 少年背上行囊转身往山下而去,同样的有几滴泪珠飞至酒水中。 此间事了。 江湖,泗水飞溅吧! 第8章 山下(少年求学 先生拒之门外) “人间常有惊鸿客,山上再无少年人!” 山上的少年在祭拜完两座坟墓,背上木剑行走下山。 山腰处的朗朗读书声中可听阵阵翻书声,是少年少女翻动的书页还是陷入黑暗的春风翻动的书页。只听得山腰名称为‘云仙书庙’内读书声如诠释天地的大海山河之音,翻书声如雨声又似垂下的瀑布流水声,哗啦也有规律可循。 有道言:“书声如云卷,壮丽且卿卿。” 第一次得见山下风景,杨林的第一次下山并没有之前臆想的那么好。师父没离开之前,曾想着如今下山的情景是如何又如何,或是叫上师父用大神通带上他的桃花,一起走走外面的几方天地。 眼中的风景是毫无新鲜感与颜色,同曾经一样,是一成不变的。 古人云:天不遂人愿,地不成羊畜,也不观人情。 从何时起,人的万千表情最终化为一个眼神同期一个表情。 杨林的眼中是一座冰冻的山峰,仍有凉人的雪花落下,愈覆愈多,愈积愈厚;连同的,他那清秀的模样转为冷峻。 行走时,好似有无数看不见的锁链牢牢将杨林困住,每一步的迈出都让人感觉他用尽了全身力气。 走到山腰时,杨林停下矢重的身形,站定在‘云仙书庙’四个大字匾额下,抬头凝视着那四字。 好似有某种力量附着其上,每一个字皆特殊。每一笔画皆藏有惊人的力量,四字牵引着正欲入世的杨林 杨林瞳孔猛地收缩,没能做出反应的他,被带进一副相似画卷的世界。山水碧连天,春风盎清风。 镇定下来的杨林仍然可见他双拳紧紧虚握着,随时会对下一刻突发状况或是物体之类的重重一击,会是他全力的一击! 只稍片刻,他的眼前出现一副意料之外的画面。老翁与少女,分别落座于池塘两朵莲花上,成对坐姿势。 而见此一幕的杨林,原本冰冻的双眼有化去之势。矢重的身形也在这一刻轻松自然起来,急步向前走去,前方便是故人、亲人! 莲花座上的老翁与少女是在交谈,得知话语不清,却不是理解上的不清,而非是一种偌大神通,同样需要习得这般大神通之人方能听清。 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却始终近不了半分距离。他便从开始的激动,慢慢平静下来,最后驻足只是远远观望了。 书庙内的书堂之中。 一袭云纹长裙的云沐正手持圣贤之书,起身在书堂中来回走动并清口吟诵圣人言论。 堂下有少女奇数,孩童女孩偶数等,皆是双手放于书本,认真聆听先生教也圣言,稚嫩清脆之音不绝于耳。 三两节《小学》、《大学》的教也下来,学生们只有念念不舍与孜孜不倦。 书庙门外的少年已经回到原初位置,此时看去,他那双眼睛中的凉意愈发生活于天地自然。 “山上杨林,特来书庙求学!” “山上杨林,特来书庙求学!” 少年眸若寒星,叫门不失有礼。他神情严肃又认真,拱手半弯着腰! 迎面走来一熟人,一阵风拂面而来带着些许清香。曾在山上见过几面的女子仅仅是点头而已,一袭白裙冰洁渊清,手持长剑清冷的神仙人物。 她是李清瑶,大唐武朝的公主殿下。 当她走近杨林时,隐约可见她周身有蓝色火焰附着。一股寒意直击杨林心湖,让凝结冰层的速度快上几分,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杨林强挤出一抹笑容,以作对女子点头回应。 李清瑶冷眼扫视他一遍,“先生让进。” 若说语言气感情,杨林同李清瑶相比那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嗯,杨林轻轻点头。跟在女子身后,一前一后走进书庙内。 进入书庙后的杨林放慢下脚步,东张西望对此间风景好奇的很,而心湖上的悸动让他不得不紧抿着嘴唇,若是不加控制,少年会忍不住问出心中各种惊奇的话语。 此番一来,屋中便会有风作祟。 “清瑶师叔,清瑶师叔!”从一间书堂内跑出三名小女孩,蹦跳着来到杨林身前女子周围,将二围住。 “清瑶师叔!这位小叔叔是谁呀?”三名小女孩中,一名花裙女孩嘻嘻问道,并用一根小指头指向杨林。 好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杨林看的痴呆,这是他第一次见得这般样子的笑容。 “清瑶师叔我知道他是谁!” 不等李清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小鼻子的女孩抢着话道:“这么俊的小叔叔,”说话间,那个小女孩小大人般摸着下巴,绕着杨林转圈。 一圈,两圈,三圈后,小女孩继续说道:“他肯定是我们的师叔公了!” “呀呀!我们有师叔公了!” “我们有师叔公咯!” 瞬间场中热闹起来。 杨林照旧强挤出笑容对冷眼看来的李清瑶一笑,“李姑娘。” 他对走在前面的李清瑶叫了一声李姑娘,向前走了几步路也没听得李清瑶的回应。 杨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外放的情绪。 一间书房内,一袭云纹长裙的云先生正在书案上提笔书写。 “来了,李清瑶你回吧,做你该做的事。”云先生头也不抬的对门右侧的李清瑶说道。 杨林先是打量写字的云先生,再转头看向安静站立的李清瑶。 她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去。 书房内便只剩他与云先生两人,安静的书房,安静的云先生,还有安静的少年。即以安静,杨林开始仔细打量书房中的摆设,一张杏黄色的木床,白色的被褥,露出的一角纹有三朵白云。 杨林提步至书案桌前,轻声呼唤道:云先生。 公平!公正! 四字收尾,云先生收笔。清秀的眉眼间可见忧愁如湖水荡起的涟漪,层层叠叠,她仅仅是负手站在杨林面前就带来遥不可及之距离,感! “此四字你可认识过,可知晓字中含义?” 声音如空谷幽铃,动听,她云裙飘摇,青丝微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公平?公正?” 杨林如实摇头。 “很好,若是你行那伪举之事,今日我们便不再有下文。”云先生微笑着。 手心早已细汗如一股溪流的少年,第一次摸着头,眼中第一次出现茫然之色。 见此,云先生掩口而笑。手指又指向桌上白纸上的四字,问:“字写得如何?” 将手掌从头上拿下,被云先生笑容有所感染,杨林跟着自然而笑。 “很好看,雅!”他笑着点头。 书房内的对话简简单单,而书庙的书堂却是热热闹闹,清脆的声音连成一片,成群的黄鹂一般。 李清瑶退出先生书房后,回到书堂独自翻书。正对书本中一文所吸引“春花已老红颜去,此恨绵绵无绝期。” 细细品味之时,一声又一声的师叔灌入耳中,即使如是吵闹她仍低头遨游书文中。 围拢而来的有大小姑娘,有问:是不是师叔公来看我们清瑶师叔了;有问:先生是不是要收师叔公为学生的? “你师父离开时曾找我有一番交代,你可愿听?”云先生的笑容敛去,认真地对杨林说道。 嗯,杨林虚握的双拳握实,紧紧握着,骨节在轻响,他猛地低头。 “那我就照原话说了。” “杨林为师会离开你一段时间,要是觉得山上寂寥就下山入世吧。为师猜到你会进入云沐的书庙,就让云先生替我转告你:你之性格不宜在此间书庙读书,需得找到真我!” 少年早已眼眶通红,一股压抑被死死钉在喉咙处,无法涌出也是自身无能控制。 “还有吗?”少年声音沙哑着说。 看着浑身战栗的少年,云沐心中生出些许怜悯,如过眼云烟,也只是些许。 她继续道:“入世后,千万不要在乎什么公平,公正,做你觉得对的事。世上所有的公平、公正中的道理是圣人仙师也说不得的,你要去经历后才知道公平的道理,公正处世的道路。” “徒儿保重,为师百年即可归来!” 压抑,无比如深渊的压抑 ——少年落泪转身。 云纹长裙的云沐先生目送少年背影远去,“此一路不管多么平坦或坎坷,最终也得必然亲身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