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剑》 第一章 大漠那个孤烟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江湖纷争,儿女情长… 滚滚黄沙,便如那大漠般,遥遥无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不知从哪里记起这样一首诗,但李应觉着,倒适合现在这幅景色。 漫漫黄沙,他背着一把长剑,行走在大漠中,虽然没有孤烟、长河,但好歹有落日!他忍不住苦笑出了声。 腰间挂着的两块黑木令牌叮铃作响,可临近的水葫芦闷声闷气的,这可愁坏了李应,他摸了摸脑袋,任他想破头,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正确的方向,索性找了块附近的裸石,便靠了上去。 “哈~”有些贪婪的伸舌头舔了舔还且湿润的葫芦口,李应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挂上葫芦的同时摘下来两块令牌,猩红色的血斑隐隐扎眼。 要说这天下盟到底有什么幺蛾子,举办个招徒大会,还弄的莫名其妙,一人发一个身份令牌,只说一句“杀人数多,则至终途”,就把人丢进了大漠,这可如何是好,好在李应遇上的那人只是个软蛋,刚刚出了些血便叫着求饶,于是李应便有了两块令牌! 还没来得及多想,寂静的大漠便有些嘈杂了起来,是脚步声!李应微微趴在石上看了过去。 是个狼狈的高个子,脚步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可李应还没再多看一眼。 那人就已经转头看了过来,凌厉的眼神像是一道闪电,还伴着一声喝斥:“是谁!谁在那?”声音浑厚,却不像受了伤。 李应皱着眉头,有些犹豫的站了起来,当面向高个时却沉稳无比的说:“小爷在此,滚!” 虽然李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了,但高个却笑了起来,露出来个奸计得逞的笑,眯起来的眼睛看得李应心里发颤。 “嘿!”还没弄清什么情况,李应突然听到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声,危机感顿发,反手从肩上拔出来剑。 “铛!”一股巨力贴着剑身砸在了李应肩膀上,后者身体一歪,蹭蹭蹭几步退了出去,很远才停了下来。 揉着发酸的肩膀,李应看清楚那是个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自己身边,但他脸上那个笑脸,倒跟高个一模一样。 很快胖子就笑不出来了,高个看李应没多大事的站在那,顿时脸色一黑,走到胖子身边就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责怪似的说:“你这个死胖子,叫你少逛些窑子不停,虚的小屁孩都拍不晕了吧!” 胖子脸色不好的朝李应走了两步,后者举剑指他才堪堪停下,脸色一变,却是有几分戏谑,脚步更加迫切的贴了上来。 李应扫了一眼高个,他笑脸莹莹的好像不着急动手,李应心知有诈,也不接招,只紧盯着二人的身位不停的后腿。 到说胖子的步伐确实有些门道,不一会就追了上来,正巧中了李应的心思,见与高个有段距离,李应不退反进,举剑迎了上去。 此时李应才看清胖子肥大的手臂上串着两块乌金护腕,毫不避讳剑锋,恶狠狠的砸了过来,拳风呼啸,李应只好抽剑立斩,角度刁钻,只要胖子不退就能削掉他的一只手掌。 胖子冷笑一声,对李应的变式毫不在意,力道突变,一手揽上剑锋便要挥开,以便另一拳打在李应身上。 只是他也小瞧了李应的劲道,明劲中期的力量瞬间爆发,胖子身体一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扑倒在地。 笨拙的身体此刻却灵活万分,倒地的空中他伸手就要来拉李应的双腿,不过对此李应早有防备,一脚黄沙踢起,趁他闭眼的功夫,行剑一提,对准他的头颅就要刺下。 就在李应剑尖落下之际,耳畔响起了尖锐的破空声。 李应大惊,急忙退走,再一看高个手里提了把大刀,杵在了胖子身旁,眼神犀利的望着李应,没了刚才悠闲的神态。 他轻轻的对着趴着的胖子说了句:“这次碰着个硬茬,你在这等着。” 说完,脚步匆匆提刀追了上来,李应面色不变,举剑迎击。 “铮!” 初交锋便虎口一震,李应瞬间拉了出来,托着剑小心的打量起来。 明劲后期或者大成,李应心想。 高个脸色冷淡,刀势欺身而上,浑厚的力道缠上李应,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锵锵锵!”每一击,李应都要后退两步,同时虎口生出一股撕裂感,但他脸色却越来越红润,忽然,他抓住高个刀势停顿之际,猛的往前一劈,后者倒退了五六步,看着李应的眼神有些吃惊。 “你…”还没开口多问,李应又冲了上来,他眼里闪着异样的红光,等到身上被划出一道口子时,高个才注意到李应手里的剑上流动着浅浅的血纹。 莫名生出一股恐惧来,高个也顾不得李应的快剑,慌乱抵挡间大声叫道:“死胖子,快站起来帮忙!” 地上趴着的胖子才一副疑惑的样子跳了起来,生龙活虎的阻断了李应的进攻,两拳并起,砸向后者。 不过这一击却并不好接,剑锋落在了乌金护腕上,只听“咔擦”一声,胖子又倒在了地上,好在有高个接应,挥剑挡住了李应,强行一提,才将李应逼退了两步。 待到胖子狼狈的爬了起来,才嘟囔道:“这小子的力道怎么突然大了这么多!” “是吗?”高个皱起了眉头,眼见李应再度攻了过来,只能挥刀再挡。 这击李应看似斩下,然而却是虚招,手腕猛的一抽,剑崩于刀刃之上,剑纹上的血液立即四射而出,同时还有一股凌厉的气息激发。 高个躲闪不急,手中的大刀都被崩下了手,同时脸上个衣服上多了力道口子,泛着血光。 大惊之下,高个往后退了两步,却看见李应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正暗叫不好,就看见他已经刺向了胖子,几翻意外之下护腕都濒临破碎的胖子没能挡住这一下,护腕碎在眼前,连同肥大的手臂被串在一块,看着李应的长剑插进来胸前。 “胖子!”高个目呲欲裂,大呼一声后反而没了战意,转身脚步下就生了烟,一眨眼就往西边跑出去老远。 等李应把剑从一坨肥肉中抽出来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只是胖子到死都没想到,李应瞬间就摊倒在看地上,脸色煞白,没精打采的看起来手里的长剑,气喘吁吁。 如今脸上的纹路已经彻底爬满了血液,红白之间仿佛产生出了第三种颜色,十分妖异,妖异之下一股枯草的气味爬上了李应的鼻尖,稍稍令他平静了些。 再坐了一会,李应才慢慢的爬起,在胖子身上摸索一阵后拿出来三四块令牌,被李应挂在了一起,借着,夕阳落下最后的光芒,他发现了令牌上隐隐出现了两个字,西南。 疑惑的望了过去,李应注意到浑黑的天空中似乎还飘着几缕黑烟。 好嘛!现在孤烟也有了。。。 李应惨然一笑。 第二章 台上台下 好不容易看到两座尖耸的高峰,李应稳住了脚步,他想起来了一个关于大漠的传说。 相传在大漠往返的赶驼人宁愿让骆驼饿死,也不会赶骆驼进死亡谷,那里尸骨遍地,经常会发生离奇的死亡事故。 但他脸上很快露出来一个古怪的笑容来,想到这次招徒大会是天下盟组织,那这个传说…莫不就是…天下盟弄出来的? “害!”叹了口气,李应加快了脚步,腰上的令牌哗啦啦的响,可肚子和葫芦里都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令牌!”死亡谷口站着一个打着哈欠的男人,傲慢的朝着李应伸出了手。 李应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尖朝里面望了望,熙熙攘攘似乎有不少人,还没来得及细看,男人伸手在李应眼前挥了挥,黑乎乎的,他不厌其烦的说:“令牌!” “嗯…”李应摸了摸腰上的令牌递了出去,因为他看见了对方腰上也挂着一样的令牌,只是多了两个字,“执事”。 “这里…”男人上下大量着李应,直到看见剑柄上笔走龙蛇浩浩荡荡的一个秋字时,脸上倏然浮现一股敬意,语气缓和的说:“这里是死亡谷,招徒大会在此结束!” 说完,朝李应丢过来几锭纹银,内含暗劲,刚一到手李应便是一惊,连连后退几步后疑惑的看向了男人,这股暗劲柔和轻缓,并没有伤人之意,十分容易就化解了。 男人也不解释,向着李应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路。 往里走去,迎面是接踵的房屋,蜂拥的人群,袅袅炊烟,若非心里清楚,李应当真以为是大唐的一座人口富饶的城镇。 只是…大唐也衰了…李应摇了摇头,脸上的苍白短暂的出现了一抹红晕,坚实了脚步后才迈入了人流。 死亡谷中最显眼的莫非是最中心的擂台了,台下的人虎视眈眈,而台上却静静躺着一个斗大的铜锣。 待到李应挤进人群,才看见许多人眼睛通红的看着擂台下一块人高的问剑石上苍劲有力地写着“天下英雄欲入我门,午时三刻敲响此锣!” 于此,李应才有了主意,只是扭头看了看周围这些人人高马大,手上的兵器五花八门,不免替那位天下盟主忧心几分… 然而江湖世尊,多少十八般兵器是略通一二吧…李应如是想,鼻子微微一蹙,闻着一股香味走到一处店铺中,被其中熬着的药所吸引。 “先生,这药可是调养元气只用?”李应殷勤的凑上了一旁坐着控火的男人。 他留着一撇八字胡,轻扇着羽扇十分儒雅。 见李应上来,只是微睁眼睑,平淡的点了点头。 李应当即面露喜色的说道:“我就说,一闻心里就放痒痒,不知先生这药可否卖我一些?” 男人这回终于正眼看了看李应,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后说:“若是内伤,自然可以用我这药疗养一番,只是你这筋骨成疾,还需猛药一昧,可以让你暂缓虚弱,若要安好,只需时间修养便可!” 李应大喜,俯身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 夜半三更,李应躺在客栈的床榻上终于有些时间梳理这些天的事情。 首先,他来招徒大会的目的是要回爷爷一生所作的剑法,其次才是夺魁,虽然夺魁能够帮助父亲夺得家主之位,但李应对此并不感兴趣。 盘算起来,此生第一次杀人,就是在这大漠上了,剑虽然冰冷,但也是百忍之君,只有想到那个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应才稍稍平复一些。 若是好东西,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他人的身份令牌呢?再说那个高个可不简单,招徒大会的年纪限定在十八以下,他便有了明劲大成的力道,实属天赋异禀,若非李应用了秘术杀了胖子震慑住他,不然李应也难逃一死。 这样看来,那向自己跪地求饶的公子哥,倒是运气不错的了,只是他嘴里还迫切回去与心上人成婚,李应倒觉得他有些天真了,身入江湖,如何在乎此等儿女情长… “呸!”晃了晃沉闷的脑袋,李应吐出一口淤黑的臭痰来,嘴里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不断的刺激着身上的血液沸腾燃烧。 可脸上憋的面红耳赤的,李应则缓缓的将剑握在了手心,质地软韧的剑鞘缠绕着破碎的白布,一直牵引上剑柄上才稍微完整。 剑格处白布被撕裂的拖拖拉拉,剑镡上的“秋”字却凌厉肃然生出一股萧杀之意来,使人恍若置身于秋风悲凉之境。 猛的一惊,李应的目光被剑刃上浅浅的一层剑纹所吸引,剑纹斜转,宛如叶脉环环爬绕,虽诸如一物,但实质微差,一差万里,爬上剑脊,一根长沟如同树干撑起天际,饶是今日饮血,也不留半点痕迹。 尤其是剑锋不减分毫,冷光刺目,剑尖如同一片轻薄的叶子,规整难测。 此剑斜秋!李应心中凛然。 “呵!”止不住在床上一耍,忽如秋风瑟瑟剑鞘便发起抖来,数不尽的杀气包裹其中,竟然将床帘破开几多洞口来,看的李应好不舒服,明日不知如何向掌柜的解释了。 直到一声鸡鸣破晓,李应才抱住斜秋剑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的打开了窗扉,不经意的一瞥之下,才发觉擂台下整齐的坐着些参会者,有些疲惫的倚着,有些警惕的瞪大双眼,显然冻了一夜般时不时吐息声浑厚。 而这些参会者们隐隐分开,同一划成了三个阵营争锋的模样,彼此之间,各有防备,零零散散,静静的等候着午时三刻。 李应却不纠结其中勾当,大方的走出房门在二楼找了个桌子,很快就有小二奉上热茶,还没来得及簌簌口。 隔壁房门便被推开,走出来个白衣公子,风度翩翩,高傲的双眼略过许多暗中观察着的人脸,毫不遮掩的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大口喝起了热茶。 倒是被李应听到些风声。 “这个公子便是中土欧阳凰,长乐郡主之子…”窸窸窣窣的话无非是夸他英雄少年。 李应却是眯起来眼睛。 第三章 世尊 这欧阳凰相貌倒是白白净净温文尔雅的,只是吃相却也十分豪迈。 在李应震惊的眼神中,欧阳凰让小二拿了三斤羊肉,硬生生就啃了起来,满嘴流油。 看得李应口齿生精,忙不觉也来了胃口,刚舔舐着嘴唇,又看见他抬起酒壶,猛的豪饮一通。 一时间酒香四溢,充斥得旁人气血上涌。 而这三斤羊肉却不够欧阳凰塞牙,短短时间便又叫了一份,李应也终于忍不住,同样开始吃东西,虽然细嚼慢咽,却也极快。 就这般,李应看着欧阳凰吃了足足三个时辰,到了巳时,才忽然停下,打了个长长的嗝~ 只见欧阳凰扶着有些臃肿的肚子站了起来,四平八稳的双腿一扎马步,轩然一气,刚刚还肿胀的腹部瞬间小了下去。 而欧阳凰双目圆睁,精气十足的大笑一声,手中握住一柄包裹在云纹精美的剑鞘中的剑,便于栏上一跃而下。 气势非凡的落在了擂台上。 见此一幕,李应连忙追上,刚到栏边一看,忽然死亡谷中响起了一声通天彻地的声音,有如龙吟又似虎啸。 李应连连转头一看,楼下人流纷纷站起,楼上也有人眼神炽热,都朝着擂台过去。 欧阳凰却闲庭信步的拣起了那铜锣,睥睨四方,看着一众跃跃欲试的人如同蝼蚁一般,不屑的轻笑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 说罢,戏谑的朝着众人竖起来大拇指又毫不掩饰的倒下,轻蔑的就像是对待垃圾。 习武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立马就有一个彪行大汉跳上了擂台,松动着拳脚,像是要给欧阳凰一个教训。 走到身前,朝着欧阳凰大吼了一声,便饿虎扑食般扑向了欧阳凰那相对瘦小的身躯。 只是武学造诣,力量与技巧并存,欧阳凰面对这人轻轻的举起了手中的剑,甚至没有出鞘,只以剑柄往前一送,轻轻一推一拉,手脚复位,劲道便拍在了大汉的胸下膻中。 而后大汉面红耳赤,自然呼吸不得,憋的站在原地许久,愣生生面色发紫晕死了过去。 欧阳凰瞬息间便制服大汉毫无疑问的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众人你看看我看看都不愿去做出头鸟,一时间竟然坚持不下。 然而时间却并不会停留不前,众人眼见着太阳渐渐的升起,一个个的气息也变得沉重了起来,站在楼上,李应都能感受到风雨欲来。 终于,人群中有人喊道:“这次打擂没说要一对一!”人们便彻底的爆发了,一时间人山人海,蜂拥而上。 李应才满意的一笑,身形一跃,跳下了楼。 然而欧阳凰却并不傻,见此情形反而将手中铜锣高高一抛,锃亮的铜锣映着阳光透射出火热的战斗。 有人跳起欲接过铜锣,就有人眼尖抓住跃起者的脚踝往下拉脱,人群混战,你一拳我一脚好不热乎,打得兴起,分的清明的阵营也出现了裂缝,善兵器者已经开始掏出兵器朝着身边的人动刀动枪,只有铜锣还一直飞在天上,被人群争夺。 李应却没有混进去,躲在一旁找起来欧阳凰的踪迹,果然,他正乐呵的到处游走,东给一拳西踹一脚,好不乐乎。 李应偷笑着悄悄靠了过去,手里斜秋剑同样不出鞘,隔着身前两人大成一片的缝隙往前一探。 要看就要撞在欧阳凰的腰上,想来可以伤到他一二,没成想欧阳凰心声警觉,背对着的攻击也能反应过来,他只是风轻云淡的将剑别在了身后,手腕一翘,李应的剑就被挑了起来。 李应还没来得及震惊他力量之大,就看见欧阳凰已经微笑转身,诡异的朝着李应点了点头。 手中剑便如闪电般带出,李应慌乱举剑格挡,也被震退三四步。 反观隔在二人中间的两人,腹部莫名挨了两道劲气,纷纷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干呕。 李应不惧反而战意十足,站稳脚跟便朝着欧阳凰走去,欧阳凰也兴致勃勃的等着他。 只是刚走两步,李应便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转了个方向,留着欧阳凰一个人站在原地,直到有些幽怨的躲过飞来的乱刀,继续混迹。 能让李应如此留心的自然是那与胖子一起合围自己的高个。 如今他正提刀抢夺铜锣,处于混战的中心,却也让李应有机可乘。 只见高个凭着自己明劲大成的力道以一敌三,还不时有所战果,浑身浴血之下杀性森然,四五人不敢近身,正是如此,那飞着的铜锣眼看就要落在他手上了。 此时李应却突然撞了出来,轻飘飘一剑再将铜锣击飞。 高个一顿,眼里虽然愤怒但却认出来李应,饶是杀意上头此刻竟也停了下来。 他紧皱着眉头打量着李应,李应只是轻笑,并不怵他。 其余人见李应加入反而欢喜,纷纷继续向着高个出刀。 有了李应加入,虽然他还没有动手,但高个的大刀还是轻了几分,对于李应的实力他十分顾忌,想到胖子的惨状此刻虽然争夺铜锣是大事,但脱身也很必要。 于此,他的大刀也乱了起来,虽然有力但无章法。 多人围攻,李应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当即抽身上前,剑意升伏,拔剑劈下宛如雷霆炸起。 惊慌之下高个不顾让人的攻击,使出巨力强行抓住一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剑光闪过,那人身体裂开,鲜血喷洒在周围人的脸上,反而增加了众人的战意,只有高个肝胆俱裂,看着李应冷漠的脸只觉得如同索命的恶鬼,是对自己恶行来收债来了。 拼着手上被划拉开了一道伤口,转身就要逃离,李应赶忙要追,然而四周人已经围了上来,他们才不顾与谁久战。 利益当前,除掉最强者对谁都有好处,一时间缠上李应各自出招。 就这样,东拍飞一剑西挡下一刀,李应手脚并用同时寻找着机会,剑如飞风,时不时削去一人的头颅,但不断有人补上,日渐疲乏。 就在分身乏术之际,李应眼里突然飞进一人,白衣胜雪,飘飘然的剑招不出鞘亦有奇效为李应减免了不少压力,这人自然是欧阳凰。 还没来得及疑惑欧阳凰为何要帮自己,李应就被他潇洒的剑招所吸引了,他的剑招犹如蜻蜓点水,招招轻巧,暗合至理,有如雨水点过力道却是不凡,往往别人避之不及的一碰,就能将人撞飞出去。 不伤人身,却也让不少人口吐鲜血,就是如此,白衣上也逐渐变红,人实在是太多了。 李应压力骤减之下,也注意到了时辰,原来已过午时,难怪欧阳凰要加入战圈。 抬头看太阳的同时,他看见了边上一处高台上恍惚站着一个灰暗的人影,只是站在那儿就如同一个石碑。 李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光看着那人身上便有了一种压力,心里猛的蹦出来了两个字。 “世尊!” 第四章 巨阙开云 不多时,在李应与欧阳凰的配合下,核心战圈已经缩小到短短几人,那巳时飞起的铜锣此刻也终于落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李应看清了铜锣上布满的白痕。 他看了一眼欧阳凰,后者同样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二人中间的还剩下一人,此时也傻傻的愣在了原地,饶是杀红了眼,现在肝胆俱裂,双腿不停发颤。 李应回之一笑,缓步向前时,途经那人随手一甩,斜秋剑终于出鞘,烈日下寒气乍现。 甩出的剑鞘也轻易的将那人砸到在地,双手牢牢的抱住了剑鞘,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距欧阳凰五步时,李应停了下来,说:“你不出鞘吗?” “我这把剑可不简单!”欧阳凰笑着拍了拍怀里的剑,像对待温润的女人。 李应摇了摇头,双手持剑,夺步而上,对准欧阳凰的头顶迅速斩下,大开大合。 欧阳凰心生警惕,同样双手持剑,横剑格挡,轻易地便挡下了李应这一击。 李应也早有准备,迅速变招。 欧阳凰正要顺势挑飞斜秋剑,不成想李应力道不减,剑锋一转,贴住欧阳凰的剑鞘便一路削去。 欧阳凰皱眉之际,斜秋剑劈在了剑格之上,李应浑身的力量于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让李应吃惊的是,这本该震下欧阳凰剑柄的力道如泥牛入海,后者的手臂于衣袖中露了出,来是一双磐石般坚韧的手腕。 欧阳凰牢牢锁住剑柄,顺势一弹,低身任由李应的剑尖蹭着自己的脸颊划过,瞬间转守为攻,沉沉的拍在了李应腹部。 饶是李应及时撤退,也被拍得脸色发白,退了五六步才站稳了些。 再看向欧阳凰时,眼里充满了忌惮。 但并不是畏惧,力道不比,偷巧不成,身为剑客,剑骨不折。 想到这里,李应没来由的抬头看了眼高台上那人,虽然看不见面容,但肯定在注视着擂台才对。 他咬了咬牙,脸色肉眼可见转为了红润,挺拔的身体向着欧阳凰迈动了脚步。 欧阳凰微微疑惑,依旧严阵以待。 突然,李应觉得脑后一凉,爆炸似的挥剑转身。 “锵!”一把大刀碎成了两片,刀后露出来了一张恐惧的脸。 是那高个,见偷袭不成,他眉心闪过一丝狠辣,面对全盛状态的李应用力挥起了手中的断刃。 然而他终究没有料到李应的剑有多快,只一瞬,剑光闪过,长空忽然升起血泉,好大一颗人头落地,溅红了李应的脸。 “呸!”李应冷笑转身,手中的斜秋剑上妖异的纹路浸满了鲜血,似乎在缓缓流动,爆发出强烈的剑意。 被李应这样的眼神盯上,欧阳凰顿觉不适,隐隐有一种压迫的感觉袭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他充满快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好,你值得我出鞘!” 话音落下,那杆染血的剑鞘缓缓脱离,露出来一把银白色的剑,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吒!”只见那脸上黑色的剑纹似乎有了生命,剑身凭空震动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宛如凤鸣。 这声音可不简单,李应心底莫名由生出来一分敬畏,但他没看见的是,周围地上的兵器都若有若无的开始震动了起来,好似响应王者的士兵。 “这是什么剑?” “惊凰剑!” 欧阳凰迅速的动了起来,身体如同一只轻巧的鸟儿,一个展身便到了李应的身边,手中惊凰迅疾伸出,直指人心。 李应也不慢,欧阳凰一动身,他便迅速转身,斜秋剑自下而上,带着惊凰剑往上一挑,便已经甩开了致命一招。 对于李应暴增的力道,欧阳凰无惊无喜,他平淡的看着李应,惊凰剑的剑尖迅速的点了起来,升伏变换,刚柔并存,起落中如同急雨细丝,斑斑点点,快剑难防。 李应手中的斜秋剑忽然一沉,剑气喷涌缭绕,往上一撩,剑风如同秋风扫退落叶,将欧阳凰密集的剑势横断。 还不够快!李应手中长剑又原路反下,脚步乍起,往前突进,整个人贴上欧阳凰,斜秋穿出,掐断了快剑的路径,锋锐的剑气扑向后者。 欧阳凰知快剑不成,也不恋战,缥缈中脚尖一点,身影迅速倒退,惊凰剑却不闲着,左右点出,风声鹤唳,一股急啸响彻云霄。 冲破了李应的剑气,贯彻入耳,使的他心魂动荡,不得不停了下来。 再看欧阳凰,脸上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手里舞出剑花,深沉的黑色剑纹像乌云一样迅速散了开来,贴着李应的脑门,蒙住了太阳。 李应心生激灵,猛的闭上了眼睛,全力催发出手中斜秋剑的剑气,落叶般的剑气飘零密射,自信的竖于眉间向着欧阳凰斩下,吹拂出点点杀机破开了欧阳凰的剑花,但也难以再进一步。 双方缠斗在了一起。 看着冷漠的李应的脸,欧阳凰突然笑了,这一笑笑得李应心里一慌,体内的劲力正缓缓后退,而欧阳凰却猛一撇,转身朝着铜锣跑了过去。 “不好!”李应不甘落后,强憋着力气冲了过去,就在欧阳凰用剑格敲响铜锣的一刹那刺入了铜锣之上。 “嘶~”一时间,轻微的声音响起。 李应和欧阳凰心里莫名一惊。 高台之上传来了一声呼喊:“午时三刻已到,诸位停手!” 然而擂台之大,厮杀至此不少人杀红了眼,横流的血液铺成血滩,映着阳光仿佛笼罩着一层血云于天空之上。 他们都听不见。 “风紧扯呼!” 李应和欧阳凰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清凉的感觉划到身边。 大漠之上不知何时飘起来一股飓风,天上的烈日忽然被遮住了,抬头看去,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天而降。 是剑!一把巨大的剑! 高台上的人手里举着一把巨大的剑跳了下来,刮起的罡风吹得人心惶惶,那道笼罩在天空之上的血云瞬间破开。 “咚!”宛如神灵伸出手掌拍在了地面上,一时间,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待沙尘散去,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了擂台之上,于众人恐惧的眼神中冷冰冰的吐出来两个字。 “停下!” 李应的心沉在了那把插在擂台上的巨剑所插出的裂缝之中。 在名剑谱中,排名前十有一把剑叫做… “巨阙!” 第五章 海角密牢 传说世有天涯海角,是无法触及之地。 但李应想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一轮红日缓缓沉入海面,李应倚着海角不禁长啸一声道:“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话音落下,便从那块地之尽头的石头上纵身一跃,拔出了斜秋剑。 安然落地,只见他挥剑如急雨,漫天剑气暗含杀意点点,荡起一股阴风阵阵。 寒风扑面,冰冻三尺恍若天地色变,阴云密布,有雨滴随着落叶满天飞舞,这一刻,天地都与他融为了一体,凌厉的剑招避无可避。 剑光一冷,空地上一块人头大的石头炸裂。 “噔噔噔!”李应也如碎石般零零散散脚步踉跄的踏了几步,留下几个深深的脚印后方才站稳。 头晕目眩的收起斜秋剑,面对着海边上茂密的森林,夜幕笼罩之下他脸上汗水淋漓,却有深深的忌惮。 朝着那黑暗的森林深处再望了两眼,他才转身走进了为他准备好的竹屋中。 或许说,是为世尊准备好的竹屋中。 这是一个有年头的竹屋了,看着竹节上斑杂的污垢,李应低着眉头放轻脚步走进了竹屋,他可不敢踩坏了世尊静修之地。 直到看见屋内竹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脸上才浮现一抹红润。 李应坐下来,习惯性的敲了敲筷子,但很快又听见外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陷入了警惕。 然而那声音一闪而逝,李应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扒拉着饭塞进嘴里,斜秋剑静静的躺在腿边。 说起来,距离招徒大会,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 那日见识了世尊的手段后,李应与欧阳凰都不敢再继续动手,而世尊的脸藏于面具之下,只有一个沉闷的声音,霸道无比。 “你们同时敲响了铜锣,既然如此,就都入我门下吧!” 说完,那高大的身影便走入了黄沙中,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还有那把巨阙… 随后,李应和欧阳凰就于死亡谷中举行了加入天下盟的仪式,同时成为了世尊的弟子。 与欧阳凰不同的是,李应被送来调养的药中下的迷药迷晕了过去。 醒来后,人已经坐上了来到海角的马车,那驾车人神秘兮兮的下达了世尊的指示。 “你修行尚浅,一身力道不过明劲中期,勒你半年内于海角练至圆满方可出世!” 同时丢给李应的还有一份竹简,李应梦寐以求的竹简。 “枯木逢春剑!” 见到此剑法的秘籍,李应热泪盈眶,正防备那驾车人,那人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这一匹马拉着车静静的停在了海角的空地上。 虽然李应没有见到,但可以肯定他没有走远。 毕竟自己每日的食物都有人送来,另外马车也不见了。 李应当然也曾试图寻找,但毫无收获,但每当自己力量练至瓶颈时,就会有人送来药汤。 既然保持神秘,李应也不深究了。 借着枯木逢春剑的神奇,李应的剑法如今突飞猛进,虽然只有区区明劲大成的力量,但也勉强能使出一丝此剑法的威能了。 细心感受着腹内逐渐充盈,李应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了那声音,李应脸色不喜的站起来,走到了门边。 他知道,只要自己此刻走出竹屋在外面那片空地上继续修行,待回来时这些食具就会自己不见,连桌面也收拾完好。 但是…李应皱了皱眉头,拿着斜秋剑走了出去,不多时,外面响起了凌厉的挥剑声。 待李应出去后不久,竹窗外便跳进来了一个矮小的身影,虽然蒙着脸,但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皮肤却是令人头皮发麻,只是因为那张脸通红无比,一个个疙瘩好似火烧过一样,使人畏惧。 他轻声的收拾完桌子,边转身跳出窗外,钻进来密林之中。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李应的脸在他走后悄悄的从门外探了出来,李应眯着眼睛,手里的斜秋剑剑柄上系着一根麻绳绑在了他手腕上。 觉得差不多了,他同样绕到了竹屋背面,沿着那人发出动静的方向跟了过去。 此刻虽然天黑,但遥遥吊在后面,李应同样能看清楚那人,只是那人不停的变换方向,妄图遮掩的目的被李应一眼就看破了。 趁着那人若有若无的兜圈,李应找准时机,来到了他想要隐藏的那片石山前,左摸摸右探探,总算碰到了什么松动的石头,轻轻一摁,地上便出现了一个洞口,深不见底。 李应觉得疑惑,只好站在边上看,却看不到尽头。 此时那人的脚步声接近,想来是绕的差不多了,李应没有办法,只能捏住鼻子跳了进去。 往下滑了不知多久,李应终于踏上了地面,迎面吹来一阵冰冷的风,阴森森的,像是一处地洞的模样。 地洞里有一块石床,点着一盏油灯,还有熄了的火堆以及一些脏碗,也总算解了自己的疑惑。 不过看着地洞深处还有一条漆黑的道路,李应犹豫了片刻,但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还是走了进去。 地道深处没有灯火,却不知哪里来的一层月光,幽幽的刮着阴风,不停的吹在李应的耳边。 只不过,只是让他心里越来越烦躁罢了,那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他还在朝着里面走来。 难道是发现我了? 李应眯起了眼睛,看着手机的剑稍稍沉思,但很快又收了念头。 这地方如此隐秘,若是杀了他,自己肯定会被天下盟追杀,而且,自己还要靠他管饭才是。 确认了不能杀人后李应只能硬着头皮往里继续深入了,走到尽头,出现了一条小水渠,缓缓流动的似乎是活水。 只是李应低头一看,也找不到能够着自己出去的大小,而过了水渠,是一个透着蓝光的洞穴,穴外修了一个铁栅栏,像是一个牢房。 也没人啊!隔着栅栏往里面一看,李应看到中心地面是一个巨大的池口,那月光就是从那里射进来的。 只是那光芒并不照亮洞穴,旁边一片黑暗。 来不及细想,李应用力的推了推门,只是令他吃惊的是,这门轻易的就推了进去,他顺势藏了进去。 那人已经脱了面罩,一张恐怖的脸如同地狱走出来的罗刹,看得李应瞪大了眼睛,不禁冷汗直流。 但很快他又着急了起来,那人手里竟然拿着一个锁头,慢悠悠的开始锁门了。 这可不能把自己困在这里!现在李应也不去想会不会得罪天下盟的事情了,正想站起来叫住他。 这时候,一张干枯的手掌拍在了李应的肩膀上。 第六章 炼血成圆满 那只手探出黑暗,拍在了李应肩上,后者冷汗直流,只因为身后有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好似毒蛇般盘在了他脖颈上,令他几乎动弹不得,只能不停的发颤。 “嘘—”他发出的声音空洞洞的,吹在了李应耳边说:“别怕!” 渐渐地,一张脸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咧着诡异的笑容,搭在了李应的肩膀上,没了声息。 李应转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是什么,却只看到一根枯白的发丝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 而那个存在身上带着淡淡的腥风。 “晚辈不知此处是前辈居所,还请前辈放我离开!”李应突然想到这里是天下盟的地盘,顿时有了些底气。 只是那人毫不忌讳,臂骨撞在李应的后背上,微微的刺痛推着李应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似乎在酝酿什么。 李应才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自己离门口更近了几步,同时手指发力,让自己慢慢的客服身体的僵硬。 “你想借机逃走?”而他的话却令李应心底发凉。 当即挤出来一个比吃了屎还难看的笑脸,寄希望于趴在他肩上的脸能够看清,试图解释道:“没有,怎么会?贸然闯进前辈的洞府,连前辈的尊容都还没看见,我怎么会想着离开呢?是吧?” “哦?”那声音略微惊讶,但很快又冷酷得要命:“那你就转过来看看!” 说完,一双手掌便按住了李应的头,硬生生的将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扭向了左边,一张骷髅似的脸也出现在了李应的眼前,就差贴在一起。 “嘶!”李应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这人身上还有淡淡的气息流动,他毫不怀疑就是个死人。 只是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人已经瘦的像干死的树干,可那双手里却异常的有力气。 看着李应的眼珠子不停的乱动,这人干涸的眼里看不出任何变化,他只是裂开嘴露出来一口黑的化掉了的牙齿说:“如何?看到了吧!” 李应的肚子感觉被什么用力的搅动了起来,想呕却不敢有任何表示,于是一张脸憋得渐渐发紫。 “桀桀桀!”他得意的仰起了脑袋,诡异的笑了一阵,听得李应头皮发麻,而后死死的盯着李应问道:“你是徐垚的徒弟?” 徐垚?李应心里莫名其妙,想了想世尊,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但箭在弦上,看着这人脸上恶毒的笑,李应只能赔笑道:“是是是,是我师尊让我来看看你的!” 李应说完,这人却疯狂的笑了起来,李应立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暗怪,如果与世尊交好可不会被锁在这地下了呀,气的他想拍自己的大腿。 “哈哈哈哈…” 笑了一阵,就在李应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这人却松开了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掌。 那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才总算停下,李应看清楚了这人的全貌。 他的身体佝偻得像一个猴子,身上各处都缺水严重,像干死了的树干一样,裸露的血管也干巴巴的,没有半点生机。 可他却仍然活着,一双手力量大的吓人。 他没有再继续动手,而是缓缓的退到了洞穴中的池边,不看李应。 李应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多嘴,趁着身体能动打量起来那锁住的铁门,不时握紧斜秋剑,跃跃欲试。 正准备动手,他又说话了:“别白费力气了,那是东海沉金铁,水火难炼…” “那锁也是…”李应的目光刚转向锁头,他又继续说了一句,话音落下就盘坐在了池边,一言不发。 李应挠了挠头,但还是抽出了斜秋剑砍在了那锁上。 “锵!”这一下用了李应全部力气,却溅不起一丝火花,他凑近看了看,连痕迹都没有。 再朝来路一瞧,那矮子似乎也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 这可怎么办啊!李应苦着脸看了眼在那打坐的“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前辈?你有没有办法?” “我?”那人睁开眼睛笑了笑,摇着头说:“我要是知道哪里能出去还会被锁住吗?” 见李应不回答,他又撇着嘴说:“不过这池子的水却是活的,不如你跳下去探探究竟?” 李应疑惑的眯起了眼睛,不解的问:“前辈这么久没有自己试过?” “呵呵!”那人伸手指向了洞穴里边,借着微光,李应好不容易看清楚是一推碎了的铁链,他又看了看那人,李应心里清楚,是用来锁这人的。 “我挣脱这铁链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功力,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可前辈的功力却也比我深厚,前辈不行,我怎么能行呢?”李应心里一怵,觉得这池子绝对有问题。 但这人直言不讳:“我剩下的功力不过明劲圆满,我看你离圆满不过一步之遥,又身强体壮,想来可以一探究竟的!” “这不行,这一步之遥可隔着天地的差别,前辈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话里话外,李应算是明白了,这人想让他下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说:“我有办法让你突破明劲圆满,只要你下去探探路如何?” “什么?”李应控制不住道。 这一步之差,却是差着天与地,踏入明劲圆满,就意味能修行暗劲,那可是另一番天地。 “我能让你突破,就现在!”奸计得逞了一般,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份诡异的笑来,半张脸藏在黑暗中,像是一个窥视人间的魔鬼。 这笑容吓得李应止不住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说:“你要什么?” “哈哈哈哈,倒是个机灵的小娃娃!”他大笑着低下了头,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自由!” 说出这话时,李应看见他眼里闪过了一丝血光,那里面似乎沉着血海尸山。 这个人,究竟为什么要被困在这里…李应想不通也没听过江湖上有这号人,可以帮人突破。 “好!” 咬了咬牙,李应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突飞猛进,但是明劲圆满终究太难,他可不想如那些江湖上的老人一般,二十五岁之后方才踏入暗劲的境界。 “好小子!”很满意李应的抉择,这人脸上露出来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招呼李应走了过去。 “看这里。”他轻轻伸出了右手的指甲划过了左臂,割开的地方裸露出来了一些干巴巴的肉丝,没有一点血色。 而他眼里没有任何疼痛,好像不是自己的肉体一样,又伸出手指狠狠的在肉丝上挤了起来,最后流出了一滴,像是酒浆般稠的血珠。 “张嘴!”他冰冷开口。 李应心里猜到了一二,古怪的看了一眼这人,隐隐感觉到一股杀意后,无奈的张开了嘴。 只见这人屈指一弹,那粒血珠就已经飞入了李应嘴里。 入嘴时李应震惊了,这粒血珠滚烫无比,可却硬的像一块石头,在嘴里慢慢的融化,和着口水,一起流入了腹中。 一股热流突然从丹田升了起来,李应感到身上的经脉都要沸腾起来,正面红耳赤之际,他睁眼看了看这人,他冷眼看着李应,好似看着一个仇人。 他绝对不是人…李应心里这样想… 第七章 风雨廊桥 是夜。 海角下只有李应在苦苦挣扎。 他此刻浑身通红,如同一直泡煮在沸水里的虾,而丹田中那股热流并没有停下折腾,反而趁着他呼吸提劲抵御的空隙趁虚而入,突破了李应意图将它封锁在丹田之内的想法。 一瞬间如同龙入大海,彻底的在李应的身体里爆发开来,附骨的疼痛令他不停的抽搐,痉挛收缩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翻开眼皮,眼珠子已经只剩下眼白了,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疼痛,而始作俑者,那个奇怪的“人”,正冷眼旁观。 那样淡漠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又像是怜悯一个蝼蚁一般。 直到李应渐渐没了声息,同时呼吸逐渐强盛起来才说:“醒了?那就快给我下去探探路吧!” 紧闭着眼睛的李应本来还想再躺一会好感受身体里那股磅礴的力量,听到这人看穿了自己,索性也不再装了。 睁开眼睛迅速的站在了一旁,他对现在的速度很满意,同时体内用不完的力量是他的底气,他摸了摸手机的斜秋剑,紧紧盯住了这人。 “呵,你不会以为,明劲圆满了就能对付我吧?”这人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曾几何时,我打造一个暗劲高手也是随随便便!” “嗯?”李应正要多问。 这人却突然动了起来,他的速度更快,李应甚至没能看清楚他怎么动的,在这狭小的洞穴中,这人那干枯的手掌就已经搭在了脖后。 摁的他无法发力。 “我说,你就给我下去探探路吧!”他咬着牙齿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推着李应下了水。 尽管李应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他的力气大的出奇,最后也只是闭着眼睛,强忍这水有古怪的风险,闭息朝着更深处钻了进去。 摸着水流来的方向,李应不知道游了多久,突然便感觉外面的水流豁然开朗了起来,同时四面八方的水压的他肺要爆炸了一般。 他铆足了劲,双腿一蹬,如同一条鱼一样,迅速的跳出了水面,躺在沙滩上大口的喘气,好不快哉。 “呼呼呼呼…”等到缓了过来,李应朝海面望去,也没看见那人出来,想到刚刚自己也没听到下水声,顿时疑惑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出来呢? 李应想不明白,拖着斜秋剑往海角走去。 刚刚望见那熟悉的竹屋,就看见了当时送自己来的那个人,他手里牵着一匹骏马,还有一封鼓包的信件,火急火燎的在屋门前来回走动。 听到李应的动静,才看着李应走了过来。 “见过少主…”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将信件交到了李应手上说了五个字:“战争爆发了!” 李应微微怔神,试探道:“嗯?” “南方百越蛮族和北方金人同时进攻大唐边境,如今江湖已经乱了,世尊四处奔波劳累,意图为国先安定江湖纷争,要你前去暂领滁州事物!” 他语气极快,一茬之后还有一茬:“这信里有你的身份印信,切不可丢失,到了滁州自有人与你接洽!” 说完,他便推着李应上了马,同时走进竹屋拿出来一袋行李。 接过来时沉甸甸的,李应大概猜到里面是银子和干粮,他看着那人问:“我能做些什么?” 那人望着李应的眼睛犹豫片刻,道:“安抚人心!” 话音落下,只见他大手一挥,拍在了马屁股上,骏马吃痛,长鸣一声便跑了起来,速度之快,李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出了自己望不见尽头的森林。 回头望去,早已经分不清竹屋方位,但他似乎看见,那人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不过李应才不管如何,手里扬鞭,驾马往西边去了。 …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沥沥的,李应停了下来,看见远方有一座廊桥,便牵马走了过去。 只是没走两步,李应就看见那廊桥里有人走动,便远远的看着。 按理来说,廊桥上到处都是灰尘,应当没什么人才对,可这时,偏偏走进来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一大一小,邋里邋遢像是乞丐。 大的是个老头,手里拿了把剑一样的东西,走进廊桥内便累的躺了下来,也可不管那小乞丐,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摇头晃脑的玩了一会。 似乎是看老头累的睡着了,小乞丐也停了下来,开始四处走动了起来,直到走到了一个废弃的茶棚时,警惕的停了下来。 小乞丐突然看见废物中间,躺了一个人! 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嘴巴,结果手里的拨浪鼓却响了起来,他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的捏住了拨浪鼓后,又小心翼翼的望着那人。 见他一动不动,好像死了,小乞丐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子往回走去。 只是他没注意,他转身的一刹那,那人睁开了双眼,露出了一双豺狼虎豹的眼睛,身形一跃,手里的猎刀就要砍在他的身上。 “锵!”刺耳声震得小乞丐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转过头,老头正拖着疲惫的身体挡在他的身前,在恶贼的刀下苦苦支撑。 那是杆锈剑,锈到已经拔不出来了,可老头还是扭头看了一眼小乞丐。 后者会意往外跑,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个身穿铠甲的胖子,看样子是个逃兵,他两眼盯着小乞丐瞧,舔了舔嘴唇。 “咕咚!” 与此同时,老头干瘦的身体滚回了小乞丐身边,但还是忍着疼痛,拉住小乞丐退到了桥边上。 “嘿嘿!”逃兵一笑,伸手就抓住了小乞丐,挥手将老头从小乞丐身上甩开,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见一顿美食就要溜走,恶贼冲了上来,朝着逃兵伸出了猎刀。 “铮!”逃兵手里的剑可比老头的锋利很多,他皱着眉头,朝恶贼挥起了剑。 与此同时,老头爬了起来,用尽全力撞在了他肥硕的身体上,虽然没能撞倒,却也让他松开了手,小乞丐顺势跑进来雨中。 恶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朝着小乞丐便冲了出去,脸上露出一个贪婪的笑。 小乞丐突然一个低身,躲过了恶贼的飞扑,然后趁着他滚落的空隙,爬上了高坑。 这边老头被逃兵一脚踢到了边上,但目光却紧紧看着小乞丐,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希望。 只是小乞丐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子,便慌不择路的跑了起来。 还没跑两步,又被恶贼挡住了去路。 还没停下,一双大手已经抓住他提了起来。 恶贼看着逃兵,愤恨不已,举起猎刀就与逃兵砍杀了起来。 “吭哧吭哧…” 打斗声从近到远,再次回到了廊桥上。 最后打的烦了,军匪干脆将小乞丐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就在老头旁边。 小乞丐恐惧的朝老头求救,后者撇过脸去,闭上了眼睛,任凭小乞丐怎样祈求,也不答应。 “哼!”一脚将恶贼踢飞,逃兵骄傲的向小乞丐走了过来,抓住他,朝雨里走去。 只有小乞丐不停的哭,可老头像是睡着了。 外面的雨下的大了,突然一个惊雷,似乎吓醒了老头,他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 起身!拔剑!已经锈蚀了的剑竟然拔了出来,就像他这幅老朽的身躯竟然再度有了力量。 他朝着军匪冲了过去,两剑交锋,剑光一闪,老头身体一斜,倒在了地上,与之一同倒地的,还有军匪那胖硕的身体,以及紧紧握在老头手心的锈剑。 他的眼睛望着小乞丐,有一丝怜悯。 小乞丐惊魂未定,忽然安静了下来,外面只剩雨声,他冲老头笑了笑,走到了他的身边,从他胸口摸出了一个大饼,狼吞虎咽了起来。 老头看着小乞丐,没有说话。 “噔噔噔!”脚步声接近,是那恶贼,他手里拿着猎刀,直勾勾的朝小乞丐砍来。 在老头瞪大的双眼里,一杆满是纹路锋锐无比的剑从天而降,扎在了恶贼的心口。 鲜血流了满地,天上的雨小了下来,小乞丐吃饱了似的打了个饱嗝,期待的看着老头,好像看不见站在旁边的少年。 “你…” 老头要说什么,李应把头凑了过去。 “替我…照顾…她!” 李应认真看了看小乞丐的脸,才发现是个女孩,她看了一眼李应,漆黑的眼珠里写满了纯真。 李应笑了笑,走出廊桥拉来了马。 小乞丐跟着他走了两步,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在废墟中找回了那个拨浪鼓,跟在李应身边一句也没说。 第八章 城楼宴上 乱世浮殍,盛世烟火。 滁州城外难民无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那深厚的城墙内,歌舞升平,余烟袅袅。 李应刚到城门前就被数不清的难民所震惊了,怀里抱着换了身干净衣裳的小乞丐,她眼神冷漠的看着马下一个个麻木的难民,好似有着深仇大恨。 想到这里,她不免紧张的把头藏在了李应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 李应笑了笑,驱马往前走去。 饶是难民试图勾起他的同情,也不得不让开一条足以经过的路来,但簇拥在后面,他们希望能够趁着城门开的一刹那走进城去,哪怕在里面乞讨也比在外饿死的好。 城前上早有官兵注意到了这一匹从城外骑近城门的骏马,眼神疑惑的同时却又不敢怠慢,遥遥的就在城墙上喊话。 “来者何人,你已接近滁州城境界,若无入城凭证,速速退去!” 见李应毫无退意,才匆匆忙跑入城楼里去禀报了。 待李应到了门口,从侧门的小门处便打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张紧张的脸来,他看了一眼李应背后的斜秋剑,结结巴巴道:“入…入…入城凭证…” 李应也不拖沓,冷着脸丢出了一张信纸,骑上印着不知名的红泥,门后的官兵看不明白,只能愣在原地。 “请……稍等…等…一下” 李应没有理会,直到守城的将领来到,接过信纸一看,立马喜笑颜开,一把拉开了小门,拉着马绳就请李应走进去道:“原来是天下盟的大侠,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李应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客气!” 一抱拳,转身抱着小乞丐下马,大步走进了门内,在出了城守后,才放下了她,给了一块铜钱,指着繁华的街道说:“李赢春,自己去买点吃的!” 说完轻轻推了推她纤细的背,在后者担心的眼神中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另一边冷清的巷道里走了进去。 随手在青石砖中间夹杂的红砖中摁出三个指印后又走了出去,找到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的小乞丐走进了前方最突出的客栈——东风楼。 迈过门槛,就有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喝茶!”李应冷冷的回答,在小二错愕的表情里,走上了二楼靠栏杆的第三个座位,正好可以看见紧闭的城门内部。 那小二愣了一愣,很快又看到有军官牵着马来,听到吩咐后,看了一眼李应的位子,再度殷勤的跑进后厨,端了一壶茶出来,见李应怔神发呆,李赢春自顾自玩着糖葫芦和拨浪鼓。 小心翼翼的凑过脑袋说:“大人,多亏了你们天下盟,我们滁州城才能安生啊…” “嗯?” 李应皱了皱眉头,刚要问什么,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束紧的男子走了上来,他看了一眼李应,就激动的跪了下来:“属下黄石,见过少主!” 惹来一阵疑惑的目光,就连小二,看了一眼黄石低沉的脸后,也悻悻的离开。 李应自是没有嘲笑的意思,他看见黄石腰间挂着的执事令牌。 李应随手挥了挥,示意黄石坐下说:“先坐会,我叫些吃的。” 黄石看了看桌上的茶壶,试探似的说:“不若我们去城楼上?那里刚刚摆了宴席。” 李应撇头看了看他,见后者低垂着眼睛点头后才拉起李赢春走下了楼,在出门之际对着刚刚热情的小二道:“看好我的马,今晚住店!” “好嘞…” 黄石跟在李应身后,一路上畅通无阻,官兵们纷纷退让,李应看了看黄石,他也只是谦虚的请李应走进了城楼上的阁房。 阁房上坐着挺多的人,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你一言我一语正要动筷,便看见了推门进来的李应三人,顿时没了声色。 稍过一会才站出来一个衣装华贵的中年男子道:“黄坛主来了?快快快,正要开始呢?” 说完,看了眼李应朝黄石投了个疑惑的目光。 黄石笑着朝李应打了个哈哈,而后勾着腰向李应介绍道:“这是滁州城太守葛太守,后面那几位是天下盟滁州分坛的香主!” 说完,又郑重的朝葛太守介绍道:“这是我们天下盟的少主,世尊的弟子!” 说到“世尊”二字,葛太守倨傲的神色瞬间变得谦卑起来,伸手摸住李应的手臂,亲切的说:“原来是少主阁下?不只何姓何方人士?今岁多少?可有婚配?” 说着说着,就已经拉着李应坐在了酒桌上,添满了酒。 李应看了看葛太守的模样有些无奈,又看了看各位香主,各个左张右望,没有说话。 倒是黄石跟着坐下,率先举杯敬李应说:“世尊命令少主领导滁州城天下盟,现在为您接风洗尘了!” “客气客气!”李应端着酒杯轻笑着向着黄石点了点头,同时迎着葛太守热烈的目光伸杯撞了撞,一饮而尽道:“我名李应,今岁十六,无婚配!” 说完转头看了看李赢春,这妮子一脸不悦的站在门旁,看着李应挥了挥手便跑在外边了。 “好的好的!” 看李应有回应,葛太守那张脸上再度恢复了推门进来时的大气,安排着各人吃食,同时各种山珍海味推着装入李应的碗中… 一顿吃完,李应微醺着看见葛太守领着香主们离开,只是李应却有注意,这些香主离开时眼里看着李应,都有几分恶意。 倒是黄石,已经倚在了旁边的榻上,望着窗边的月亮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话音沉吟,好似有万般不乐意…”再抬头时,李应看见黄石的眼睛澄澈的望着自己。 “少主可会想家?” 李应摇了摇头,说道:“好诗好诗!” 也不管黄石要继续说些什么,盯着他幽怨的目光便走出了阁房,站在城墙上朝下看去。 黑暗中漆黑一片的难民人头耸动,饥肠肚饿下,乱象平升。 李应摇了摇头,转身去找不知跑到哪去的李赢春去了。 第九章 城锁百姓心 “少主!” 刚下城楼没两步,墙角处便传来一声叫唤,一个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李应记得,叫做什么陈香主,李应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牵着李赢春将她挡在了身后。 陈香主此刻没有先前那般的淡薄,神情殷切的说:“少主!我叫做陈景,先前宴上…嗯…那般姿态,是黄坛主早做过安排,我们不敢不从…” 说到这里,他激动的竖起三根手指朝天发誓道:“但是少主之令,我一定会服从的!只是…” 他小心的瞥了李应一眼。 李应面无表情的问:“只是什么?” “只是今后还望少主多多提拔!”陈景笑了笑,脸上略显狼狈的看着李应。 李应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牵着李赢春往东风楼走去。 那小二早早的就在这等着,喜形于色,好像接待李应是件十分光荣的事情,只是李应心里清楚,是因为天下盟的威势罢了。 住进了天字一号阁间,李赢春就住在了偏房,安排李赢春入睡之后,李应叫来了小二。 “大人有何吩咐?” 小二十分惊讶,这个时辰许多人都已入睡了,心里猜想莫不是这江湖侠客精力充沛,需要些什么来缓解乏闷? 李应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来说:“我是新来滁州天下盟的,不知在这里,我们天下盟可有过什么为国为民的事迹?” “额…”小二看了看李应,后者眨了眨眼睛。 犹豫片刻,小二便坦诚的说:“其实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天下盟行走江湖的大侠客。” “哦?”李应抬头略显惊讶。 “是这样的!” 小二拉着旁边一张小凳坐了下来,对李应解释道:“虽然天下盟在滁州城做了许多大事,也确认为滁州城有功有劳的,但却是难以启齿。 以至于很多天下盟的大侠们都不愿意听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议论。但实际上啊,我们都挺感谢你们的。 如果没有你们,怎么会有我们这般安生的生活呢?” 话音落下,小二脸上就浮现出激动的表情,就差为李应跪了下来。 李应点了点头,眼神疑惑的问:“是怎么一回事?” 小二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激灵后颤抖着声音道:“大人知道战争爆发了吧?” “是这样。” “战争爆发,四处流匪不断,我们滁州城北边就有一伙赫赫有名的山贼窝,叫做什么呼云寨,那里面的人各个凶残无比。 这不,趁着滁州城接济各方难民的机会,屡次三番混进滁州城来,烧杀抢掠,杀人犯火,我们东风楼就遭了罪,好在那日恰好有天下盟的大人在此,虽然杀的他们败退而逃,可那位大人也身受重伤,饮恨西北了…” 说到这里,小二低着头,小声自责道:“那位大人就是为了救我,才替我挡下了那一刀!” “可为什么会难以启齿呢?”李应蹲了下来,看着小二红着的双眼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是因为黄坛主的计谋,因为流民不断,山贼就不会停下,于是黄坛主出计,关闭城门,阻止滁州城接济流民,只每日午时会下发些救济粮。 这事为了城里百姓好我们都知道,可天下盟的大人们都觉得是他们的责任,所以不让我们感谢他们。” 小二说到这里已经声泪俱下,道:“我们哪能怪罪他们,这都是为了我们好啊!” “嗯…守城官兵去哪了?”李应从旁边拿了一张白布,递给了小二。 “他们也曾去呼云寨剿匪,只是久攻不下,且在城内损失又太大,只能不了了之,坚守城墙便可。” “那…” 李应还要再问,楼下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随小二走出去,就看见几个身材魁梧的人正气势汹汹的抓着掌柜在逼问。 “快说!新来的那个天下盟的人在哪?” 掌柜心惊胆战朝二楼望了过来,正好与李应小二的目光交汇。 那几人也看了过来,看见李应后松下掌柜,就要走上来。 “不必了!”李应大声说着,走下了楼,淡漠的与为首的男子对视在了一起,一言不发。 对视了片刻,他强忍着火气拦住了身后跃跃欲试的两人,朝着李应怒气冲冲的说:“就是你要抢我们黄坛主的位置?” “谁跟你说的?” 李应瞥了一眼掌柜,他已经缓了下来,揉着脖子在一边偷瞧,再扫视一番这三人,统一的黑色麻衣,腰间挂着天下盟的令牌,却并没有带武器。 他们没想到李应会这样问,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而李应则在旁边找了个桌子,把斜秋剑放了上去,气定神闲的等着他们的回答。 像是争论出了问题,其中一个男子大叫了声:“跟他客气什么,让他滚出滁州城!” “对!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说着,除了为首男子,剩下两人已经伸手要来抓李应,像抓掌柜一样。 不过李应又怎么会像客栈掌柜那般只是普通百姓,对于同时伸过来的两只大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挥手拍了下去。 “啪啪!”两声,二人就已经失重趔趄两步,差点摔倒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背已经通红通红。 二人火气更甚,却不敢再动了,目光齐齐朝为首男子看去,求救道:“梁武哥,我们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 为首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得不出手向着李应挥拳,拳风呼啸,在李应耳里却是软弱无力,不过李应观其下盘,却明显有些畏首畏尾,看来是有所顾忌罢了。 对此,李应轻轻一笑,侧身躲过这迅速的一拳,同时两手抓住梁武粗壮的手臂,用了三成力靠肩边一甩,后者庞大的身躯就被举了起来,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时间,尘土飞扬,梁武有些懵懂的坐在了原地,那两人顿时关心的凑上去问道:“梁武哥!你没事吧?” “嗯…”梁武推开两人,眉头紧皱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重重的一击自己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但他明白,这一定与这个少年有关。 摇了摇头,他拉着两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只是这时,李应轻飘飘的说了句。 “怎么?有力气来对付自己人?没本事对付那些个山贼?” 第十章 说谋 “你说什么?” 梁武身边的一个人转过了身,另一个人上前一步,脸色憋的通红:“那是…” 却憋不出一句话来。 李应笑了笑,眼睛只看着梁武,他觉得这个人很有趣,是个可造之材。 梁武没听见李应说话,转身看着李应的笑容有些疑惑,便直接问:“你什么意思?” 李应并不急于回答,大刀阔斧的做了下来,拉低了声线,严肃的说:“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随随便便找我的麻烦?” “嘁!”梁武没有说话,旁边的跟班就已经抬头不屑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愣头青,一来就想抢我们黄坛主的位置!” 李应看了看他的样子,扬起下巴骄傲的说:“讲实话,我还真看不上这个滁州城坛主的位置。” 那人还要继续,梁武拉住了他。 梁武往前走了两步,刚刚过了招,如今也是客客气气的拱手低腰问道:“那请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呵!” 李应突然站了起来,昂首挺胸,吓了梁武一跳。 白了他一眼,李应转身抱起了斜秋剑,说:“我是世尊首徒,你们黄坛主见了我都要礼让三分!” “啊?”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然而李应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们,声音雄阔地说道:“你们可想救城外那些难民于水火,一展我天下盟男儿本色?” 三人当即露出来激动的神情,但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 “嗯…”最后还是梁武站出来看着李应说:“可是黄坛主不让我们出城剿匪!” “好办!”李应一拍大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转头看了看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小二问道:“城里几时会派人救济难民?” “卯时施粥,巳时结束。” “一个时辰?” 李应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目光,吓得小二一抖:“就是一个时辰…” “太守大人他们可会到场?” “开始时据说会去安抚难民,但后来就不去了!” “好!” 李应又转头看向了梁武三人,目光灼热,令三人心里同时一虚,当即低下了脸,不敢与他对视。 李应却不管这么多,再度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倒了一杯茶水,悠悠的说:“你们可都听到了,现在回去,跟黄坛主说,明日请他邀太守一起,到城楼上看一看?” “看什么?”一人从梁武后面探出头来,是刚刚看不起李应那一个。 “解决难民的办法!”李应抿嘴一笑,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赶客走人。 见李应不再说话,梁武只好转身推搡着另外两人离开。 夜色里,遥遥的传来几句。 “我们真的要传话?” “那不然呢?” “…” 全然忘记他们是来兴师问罪来了,瞥了一眼还大气都不敢出的掌柜,李应让小二留下照顾后便上了楼。 门口,李赢春正坐着等的无聊,看见李应来了,才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李应却不吃这套,给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又没让你等…” 正要不理她的模样进屋,终究还是停下来脚步,伸手从怀里拿出了几个铜板,后者接过铜板,立马就兴高采烈的跑进了偏房。 留下李应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清晨,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李应便已经来到了城楼下。 楼上火光透亮,守城的官兵还没来的及换岗,而上面还有几个衣着华贵的人等着,见李应来了,立马迎了过来。 自然是太守与黄石和几个香主。 看着太守眼神疲惫和眼下乌黑,李应不免有些歉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老人家说:“我听闻李少主有治民之计,不敢耽搁,早早就等在这了,不知少主有何妙计?” 李应看着他真诚的目光,笑了笑,并不急着回答,低头朝城外看去,一些衣着朴素的妇人们已经开始施粥,旁边站着些官兵维持秩序。 看李应没有说话,先前那位陈香主看了看身边几位香主,就要说话:“少主若是…” 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李应的声音盖过了。 看着下面相继排队领食的难民,李应深吸了一口气,声势浩大的说道:“百姓们,你们的危难,太守大人身为父母官,一直看在眼里,疼在心头,虽然每日放粮,但也难解其根本!” 话音落下,城下的难民们微微抬起了麻木的眼睛,太守脸色稍沉,当即就有香主要上来拦住李应继续说,只是黄石一个眼神,就让其不得不退回了原位。 “那要怎样才能放我们进城?” 过了一会,楼下有些想法的人便大声问了起来。 李应转头朝太守笑了笑,让其稍微安心,而后再度鼓足声音喊道:“究其根本,不让你们进城是有匪寇作乱,一直以来,太守大人联系我天下盟黄坛主深受其害,才不得不封城为之。 但现在,太守大人已经与黄坛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解决匪寇的问题,放大家入城,只是这个办法嘛,需要大家奉献出一点微薄之力!” “什么办法?” 那是个身材还算健壮的汉子,但李应一眼看到了他旁边还有个青衣书生。 “我们需要你们自己记出每个人的来历,同时天下盟也会组织人手上山剿匪,但在此期间,你们要保证不让任何匪寇混入你们当中,最好,有些本领的人,也能加入剿匪行伍,也算为大家出一份力!” 说到这里,总算有坛主忍不住了,冲上来就对李应说:“少主大人,你这样说话恐怕不是很好!” “哦?”李应低眉看了他一眼,这人姓仇,看起来有了一身横练功夫。 “为何要替我们和黄坛主做主?”仇香主义愤填膺。 “不行吗?”李应瞪了瞪眼睛,扫过太守黄石几人。 几息之后,还是太守拉着笑脸站在了二人中间说道:“李少主恐怕也是为民着想,我们不能怪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商讨一番具体如何便好。” 说完,太守朝着黄石看了看,后者沉默着点了点头,其余香主也没了话说,只剩这个仇香主还忿忿的说:“话倒好听,一个毛头小子,净知道添麻烦!” “诶?”李应可不干了,拉着语调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剿匪这件事我未必不能帮忙,只是具体情况,还需要从黄坛主这里了解了才是!” 阴阳怪气的模样让仇香主直抽抽,可是黄石还是点了点头,强行止住教训李应的想法,仇香主退到了一边,冷眼旁观。 此时,城楼下那个健壮的汉子再度喊话了。 “我们可以出人帮忙,但得后期,我们需要人手控制局面,以防匪寇混入!” “好,给你们三天时间!” 李应喊完最后一句,转头看向了太守和黄坛主,说:“我们进阁房里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