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救赎剧本的我只想摆烂》 第一章 新月(一)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刚才直接撅过去了。” 祁欢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她捂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昨晚熬夜吃瓜，为了搞明白那个惊天动地的离谱大瓜，祁欢从某博到某瓣，再到某乎和某音，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搞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正当她打算美美入睡，事情竟然出现了反转，祁欢不得不再回到瓜田里上蹿下跳，某博广场上吵得轰轰烈烈，她抱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祁欢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熬夜猝死的大学生不知几何，没想到她也要加入其中了，想必第二天就是她作为新闻素材出现在网络上了。 “还好没死，不过昨天那个瓜反转究竟实锤了没有？”祁欢摸向枕边想看看手机结果摸了个空。 【这位小姐，你就是撅过去了，死因熬夜吃瓜猝死。】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和siri一样没有感情的机械音，祁欢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宿舍，而是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白和她身下的床。 祁欢伸手放在自己心口，她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心跳没了。 系统502一脸冷漠地看着祁欢，他知道这个人类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接受这个现实。 “芭比q了啊，家人们，熬夜真的会猝死诶！” 祁欢抱着枕头哀嚎，“我才十九岁，我就谈过两个男朋友，还是高中谈的，连手都没牵过，我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啊，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眼前的女子眉目淡雅带着些许江南烟雨的温柔，皮肤白皙五官自洽，明明可以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偏偏一张嘴就暴露了本性。 系统知道这就是人类世界所说的搞笑女，难怪活了快二十年连男人都没碰过，他嘴角抽了抽。 “所以我这是上天堂了？我应该去投胎吧？我可以自己选择下辈子的身份吗？” 祁欢很快接受自己已经挂了的事实，反正她现在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连身体都是凉的，她决定为自己的下辈子努力努力。 【死了还爱做梦，你想peach。】 ？ 祁欢被怼的一头雾水：“天使可以骂人吗？不对，天使就可以骂人了吗！” 【老子不是天使，你也不会上天堂，你现在闭嘴，听我说话！】 那道声音变得越发暴躁，祁欢脑海里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身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他拿着一个文件夹一脸的不耐烦和暴躁。 【祁欢，于昨夜凌晨五点零二分猝死，转生组织的审判者观看了祁小姐的生平后，将祁小姐判定为e级灵魂，善良值不够不可以上天堂转生，祁小姐需要去赎罪获得善良值得以提高自己的灵魂等级，直到灵魂评级为c或者以上，才能获得新生。】 许是容貌加成的缘故，祁欢觉得这声音莫名的磁性好听，毕竟上了大学之后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和男性说过话了。 但是！什么叫她的灵魂评级太低不可以上天堂转生，这年头连投胎都要评级，太过分了吧！ “我怎么就善良值不够，我祁欢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大善人，但这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我没有害过人呐，我甚至还捐过好多次水滴筹呢！”祁欢据理力争。 系统合上文件夹，再次开口跟换了个人一样。 【得了吧你，就你还好人，知道现在好人的门槛有多高吗！】 【你，三岁的时候抓伤你表姐的脸，五岁捏死小蝌蚪，六岁掏蚂蚁窝，向蚂蚁窝里倒水，十岁欺负同桌小男孩恐吓对方帮你背书包，十五岁给老师起外号……】 祁欢直接听傻眼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在作恶吗？表姐当时五岁不也把她打了一顿还回去了吗。 捏死小蝌蚪和掏蚂蚁窝鸟蛋之类的，她没法洗，这些她认，那时候年纪小不懂敬畏生命，可她长大也没有再干过了，还经常救助流浪猫狗。 同桌小男生不也抄她作业了，那是等价交换，怎么叫恐吓？ 给老师起外号，谁初中高中没干过这些缺德事？ 祁欢一一解释，她抱着枕头喊冤。 系统冷笑一声，他的脸上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容：【我这还有你和你闺蜜的聊天记录以及你的浏览器记录，还要狡辩吗？】 “……”祁欢表情凝滞。 “我认罪。” 系统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祁小姐，既然你对组织的判定结果没有异议，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那么接下来就由本系统502来监视，不，协助你改过自新赎罪，然后重获新生。】 祁欢现在整个就是后悔至极的大动作，她普普通通的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三观普通的作为，应该得到一个普通的评级再普通的转世，结果败在了自己过于变态的各种软件记录里。 “我该怎么赎罪？” 【由转生组织的评委们为你投票选出的赎罪计划如下】 【进入《暴君杀我一千次》小世界里救赎泯灭人性的主角暴君，阻止他的一系列暴行，拯救世界！】 【具体行动有三个计划：一、用你的拳拳爱心暖化暴君，拯救世界。二、用你的善良赤诚感动暴君，拯救世界。三、用你的一颗真心拴住暴君，拯救世界。】 ？？？ “听起来计划不太靠谱呢，首先从你的描述可知，这个暴君多半是个病娇疯批，我吼不住。其次，我本人不是个温柔耐心的性格，你也知道我不够善良，我没法救赎别人，我只能把别人笑死。” 祁欢对于自己是个搞笑女这件事非常有自知之明，言情小说她又不是没看过，病娇在哪都香，就是不能在她的饭桌上。 【我亲爱的祁小姐，你没得挑哦，请看世界详情，三分钟后做出选择。】 一本书出现在祁欢面前，她叹了口气开始阅读，也不知道转生组织怎么想的，竟然派她做救赎别人。 《暴君杀我一千次》这个小世界还真是切题，暴君姬慕白是他父皇和宫女生下的皇子，身份尴尬童年悲惨，为了活下去他投靠了当时的皇后，做皇后最忠诚的狗，替皇后杀过很多人，但依旧不得皇后信任。 姬慕白那时羽翼未丰，为了博取皇后信任，甘愿喝下毒药致盲失去争取皇位的资格。 得到皇后信任后不过两年，他就成功反杀，一把火烧了皇后寝宫，将皇后剁去四肢制成人彘后剥光衣物放置在民间黑市的舞台上，命人抽打让皇后扭动身体表演。 然而这是他变态的第一步，皇后倒台之后他直接弑君篡位称帝，一个瞎子提着一把剑带着他的人杀进皇宫，当他瞬身浴满鲜血地坐在朝堂龙椅之上，面对文武百官时，无一人敢出言反对他称帝。 毕竟前任皇帝的脑袋还被这个瞎子踩在脚下死不瞑目。 姬慕白称帝的五年里四处征战，血流千里，浮尸百万。周边四国被他的铁骑踏平，天下被他握在掌心，瞎子暴君当政，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苛政重税，残忍的刑罚制度让整个天下如同炼狱一般可怕。 尤其是，这位暴君还以杀人取乐。 “这人没救了，系统，能不能商量给我换一个啊？” 读到暴君每日都要杀人才能入睡，祁欢是真心不想干了。 【不能。】 “那你送我下地狱吧，我不活了。”祁欢把书一扔开始自暴自弃。 【地狱里每天都要学高数物理，还要听咯噔文学一万遍，且没有任何娱乐设施。】 祁欢默默将地上的书捡起来。 在这样黑暗的统治里，天下百姓忍受了整整十年，在第十一年里天降神女，治好了暴君的眼睛，还带着暴君修炼，试图唤醒暴君的善良，可惜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神女将真心都给了暴君，暴君却挖了她的心生吃掉得以进入修仙界开启新副本，学会更可怕的杀人手法。 祁欢都不愿意再读下去了，学会修仙之后，暴君折磨人的法子更加残忍，他毁了人间又灭了修仙界。 神女可以无限次重生，她一次次试图阻止暴君，却被暴君当作大补药一次次吃掉得以升级，变得更加无敌。 “真不愧是暴君杀我一千次啊，神女那么善良有耐心的人都搞不定这个暴君，502，我不可能搞得定的。” 在祁欢看来，神女就是善良的代名词啊，在暴君面前，她永远那么温柔，一点点教导暴君怎么去爱，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刨出来告诉暴君这世上有人爱他，这世上是有爱的。 不过最后还是真心喂了狗了。 【祁小姐，倒计时，十，九，八，七……】 “什么？”祁欢不解。 【祁小姐未及时做出选择，系统自动抽选，计划三，用你的一颗真心拴住暴君，拯救世界。】 “……”祁欢无语凝噎，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三个计划都没差，她都搞不定。 系统像是知道祁欢在想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祁小姐，计划三是不同于一和二的，计划三是在救赎过程中，必要时可以献身。而且，赎罪一旦开始不可以停下，就算失败，也要无限次重来，直到赎罪完成。】 第二章 新月(二) …… 嘈点太多，祁欢都不知应该先吐槽哪个了。 “什么叫必要时献身？什么时候叫必要？”祁欢咬着牙。 【这个是系统设定，必要时会触发，我也不清楚呢。】 祁欢眉头一跳：“你不就是系统吗？你搞我？” 【本系统502只是个打工人，数据又不是我写的。】 祁欢双手拽紧被子，她现在想想数学物理也没那么可怕，没有娱乐设施也还行，也不是忍不了…… 【提醒祁小姐一下，地狱是单间单人宿舍，每天的惩罚都是根据你最害怕的事情制定的，除了你自己，地狱里你将看不见任何别人，也没人听你说话。你只会每天被自己的噩梦折磨。】 “我去，我去赎罪行了吧！” 祁欢无奈答应，她只是个普通人，要天天那么折磨她，她还不如去搏一搏，万一暴君杀她很利索呢！ 在暴君那每次换一个死法，也许还挺有意思的，至少有人和她说话。 搞笑女不说话不贩剑真的会生不如死。 【行！】 【祁小姐也不用那么难过，古代修仙世界多新鲜啊，你去体验一把，也算是再活一次，不亏啊。】 系统的声音贱贱的，已经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美好了，祁欢的心都碎了，好好一个帅哥竟然是来剥削压迫她的。 【祁小姐听好了，因为你是第一次死，有新手福利哦，你可以任意选择时间节点进入小世界进行赎罪计划，并赠送一次读档。】 任选时间节点听起来还不错，要是能在暴君的变态世界观形成之前到达，她就能把暴君掰正。 一次读档机会，也算是大金手指了。 “能不能多送几次读档啊，502你最好了～”祁欢撒娇卖萌。 这种机会谁会嫌多啊，祁欢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胸前祈求系统。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可以传送了。】 被拒绝了，祁欢讪讪地收回笑容，“有，那个神女可以提前出现来帮我吗？” 【神女是之前的赎罪者留下的记录，很明显，她失败了，在被杀死一千次之后，那个赎罪者选择去地狱接受惩罚，在长达千万年的时间里，她将连续不断地观看吃苹果纪录片，不眠不休。】 【所以，祁小姐你只能靠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你，这是你赎罪的世界，只属于你的世界，只属于你的暴君。】 祁欢嘴角一抽，倒也不用把这么惊悚的事情描述的这么煽情，还只属于她的暴君，是只属于她的一万次不重复的死法才对。 “我要选择时间节点。” 【好。】 【一、暴君服下毒药致盲。二、暴君火烧皇后寝宫。三、暴君称帝。】 “我选一。”祁欢撇撇嘴，也没什么好选项，暴君之所以变得丧心病狂就是因为皇后，毒药致盲更是关键转折点，若是能更早，在他致盲之前，赎罪任务会更好做。 【祁小姐，太简单了就不是赎罪了。】 【祁小姐选择第一个时间节点，身份自动生成……】 【祁小姐的身份：皇后寝宫的某个宫女。】 “……为什么上一个赎罪者是神女，我是个宫女？还是某个！”祁欢怒道。 【祁小姐选的时间早占便宜，人物自然选不到好的，前一个赎罪者选的时间靠后，所以身份高贵。】 “得，解释权在你们手里，我一个灵魂评级不及格的人，我活该。”祁欢无力地摆摆手示意系统可以传送了。 “等等！”祁欢突然灵光一现，“暴君那么坏人性泯灭，我要是直接杀了他不也阻止他毁灭世界了吗？” 502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么简单的方法不是没人想到过，是根本没人做到过，但事情的真相他不会和祁欢解释。 【祁小姐，所以说你的灵魂评级不及格呢，做人一点也不善良，以暴制暴是不对的，用你的拳拳爱心赎罪去吧！】 【祝愿祁小姐此去一帆风顺。】 系统话音落下，强烈刺激的白光将祁欢给裹住。 再睁眼时，她已然到了那个该赎罪的世界里。 “噼啪” 空气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烛火炸裂的声响，华丽奢侈的宫殿里所有宫人都低垂着眉眼恭敬地立在一旁，在那张看上去就觉得很贵的贵妃椅上懒洋洋地倚着一个曼妙的身姿。 而她身后站着四个大宫女为她摇扇。 “死透了？”皇后抬起手看着自己鲜红的丹蔻漫不经心地开口。 “回母后，已经死透了，这是尚书大人的头颅。”殿中跪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若不是那人开口，祁欢甚至都不会注意到还有个人跪在那。 祁欢身份低微，她只是个看门的宫女，几乎都快站在门外边了，为了看清里面皇后和少年暴君的刺激现场，祁欢屏着呼吸悄悄探出头。 在她的视角里，只能看见少年暴君的一个背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包袱，皇后只是瞥了一眼就摆摆手。 皇后身旁的宫女立马斥责道：“这等秽物岂能污了娘娘的眼，快收走！” 少年暴君身为皇子被一个宫女如此教训，他也不恼，只是乖巧地捡起包袱收在怀里，那般自然的动作好像他抱着的不是个死人头，而是个皮球。 “小八如今长大了，在本宫身边待了多久了”皇后问道。 少年暴君低眉顺眼地回她：“十年，儿臣如今已经十五岁了。” 十五岁，皇后眯了眯眼，眼前的少年身子单薄弱小，可那副容颜像极了皇帝，跟在她身边这么些年没读过书，尽学了些杀人的手段，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但现在皇帝子嗣单薄，宫中身体健康的皇子不过三个，大皇子，九皇子，还有就是眼前的八皇子。大皇子懦弱无能，九皇子年龄尚小只顾着贪玩。若是皇帝发现八皇子和他如此肖像，难免会生起培养他的心思。 皇后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她膝下只有两个公主，没有皇子傍身，大皇子养在太后身边，九皇子被蕙妃看的跟命根子似的，只有眼前这个宫女所出的卑贱皇子早早的投靠了她。 可她是不会给自己养一头白眼狼的，儿子还得是从小养的放心，眼前这个就乖乖做她的杀人利器就好，若他生出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就送他去见他不识好歹的娘。 “此事辛苦你了，红玉给八皇子敬杯茶来。”皇后吩咐道。 “是。” 红玉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女，她端着茶杯走到少年暴君面前。 热腾腾的茶还冒着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杯茶里有毒，姬慕白也知道。 他接过茶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滚烫的茶将他的舌喉烫伤，姬慕白只是淡淡一笑：“谢谢母后赐茶，谢谢红玉姐姐。” 看着姬慕白喝下茶，皇后满意地笑了，“好孩子，这茶对身体有益，以后每月都来母后这饮茶。” 【茶里有毒，名为千岁饮，不同的人服下之后会受到不同的伤害，有人当场暴毙，有人耳聋，有人瘫痪，姬慕白喝下后会瞎，除此之外，此毒药性极烈，要想活下去，每月都要再喝一次千岁饮，用毒压制毒。】 “听起来不是很合理，你这不是七步蛇搞笑言论吗，捉上几千条七步蛇被咬，就能走上几千步再死了？”祁欢不解。 系统也不知道其中原理，但被祁欢问住了他很不爽：【世界私设行不行，少管这些有的没的，注意你的任务。】 “多谢母后厚爱。”姬慕白对着皇后拜谢，皇后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滚了。 姬慕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倒在地上，那颗人头也咕噜噜滚在一旁，巨大的声响却无人敢去看热闹。 姬慕白强撑着坐在地上语气虚弱：“母后，儿臣看不见了。”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么淡漠，好像瞎的人不是他一样。 皇后心中可惜，还以为姬慕白会哑或聋，至少还能帮着她再杀些人，没想到竟然瞎了，一个瞎子皇子能有什么用呢？ “欢儿，以后你就跟着八皇子照顾他。”皇后寻思了半天，觉得身边的宫人都极其重要，也就那个看门的宫女没什么用处，送给八皇子还能顺带监视他，甚好。 【祁小姐，你就是欢儿。】 “是。”祁欢心中一惊，她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后。 “八皇子。”祁欢走到姬慕白面前，她轻轻唤了一声。 姬慕白朝着皇后道谢辞别，祁欢伸出手小心地扶住姬慕白，少年的胳膊上没有二两肉，骨头甚至硌到了祁欢的手。 两人走后，红玉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将人头收了起来，她俯下身为皇后捶肩语气恭敬，“娘娘，八皇子如今是个瞎子，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将他处理掉” 皇后舒服地眯起眼睛：“不必，他已经瞎了，失去了争权的资格，留他一条命，以后还有用。” “娘娘高明。” * 离开皇后寝宫之后祁欢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整个寝宫里的气压实在太低，她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东张西望。 “多谢欢儿姐姐，只是欢儿姐姐以后跟着我，真是委屈你了。”姬慕白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的瞳孔，他语气里满是愧疚。 “你知道就好，不用谢，我是好人。”祁欢下意识回答，说完了她才记起自己是在和少年暴君说话，不是在自己的怨种朋友面前。 姬慕白闻言微微愣住，眼睛都不敢置信地放大了，但很快他就收起了自己的失态。 “欢儿姐姐人真好。” 眼前的少年面如冷玉，墨发及腰，精致的五官，不亚于祁欢见过的那些顶流爱豆，只是那双眼睛没有焦距。 想着姬慕白之后的残忍行径，祁欢打了个寒颤，这丫的怕是嘴上谢谢她，心里恨不得杀了她呢。” “姐姐？”没有听见祁欢回他，姬慕白疑惑地喊道。 第三章 新月(三) 一声姐姐让祁欢不禁恍惚，她生前是有弟弟妹妹的，眼前的小瞎子不过才十五岁，身形还不及她高大，祁欢难免生出了几分怜意。 “你可以相信我的，我牵着你不会让你摔倒。”祁欢握住少年冰凉的手。 姬慕白下意识就想推开祁欢，可他不能这么做，尽管顶着一个皇子的身份，可谁都敢在他头上踩一脚，他的宫中没有宫人，如今他眼瞎，总需要时间适应，他身边只有这个皇后送来的宫女。 “好。”少年答应。 那双纤细骨感的手回握住祁欢，少女身上的热意不断传到少年手心，姬慕白的眼睫轻轻颤动。 【祁小姐，出于好心，我再提醒你一次，谨言慎行。姬慕白是因为被人轻视惯了所以不在乎你口中的称谓，但要是让旁人听见了，你肯定要重来。】 502的话让祁欢心中一沉，她抬头望向两侧高高的宫墙，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讨厌这个尊卑分明，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但她现在切实地生活在这里，还要待上很久。 她看向身侧的少年，身边还有一个不定时炸弹。 虽说心中早有心理建设，知道姬慕白早期生活不易，可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眼前的宫殿过于萧瑟了吧！ 院子里长着茂盛的杂草，地砖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阵风吹过，那扇本就不结实的窗户直接掉了下来。 “住处寒酸，辛苦欢儿姐姐了。”姬慕白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祁欢望着姬慕白那双眼睛，他的笑容好看是好看，太假了。 笑意不达眼底，眼角和颊边的肌肉没动过，这个演技浮于表面了哈。 她努了努嘴终是没有开口，祁欢牵着姬慕白走进殿内，她倒要看看环境还能差到哪里去。 房间里的场景让祁欢大开眼界，家徒四壁莫过于此了，古装剧里的冷宫都不至于这样。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床一柜一桌两椅，不说和皇后的宫殿比了，姬慕白的房间甚至不如祁欢记忆里她和三个宫女一起住的下人房。 “确实是有些寒酸，但苦也说不上。”祁欢小声吐槽，她看向窗外夕阳西下，该吃晚饭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晚饭。” 祁欢在姬慕白面前依旧用着现代的称呼，反正姬慕白一直都不受尊重，她要是突然改口才奇怪。 姑娘的身影一蹦一跳地离开这座连冷宫都不如的寝殿，姬慕白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跑了。” 他身份卑贱，身边的宫人早就跑完，另选明主了，这个欢儿是皇后的人，怎么吃得了这个苦，估计是回皇后那吃好的去了，哪里会给他带饭来。 “主子，需要我去把这个宫女处理了吗？”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姬慕白面前跪着。 “不用，母后派来的人，杀了还会有下一个，这个看着还傻些。” 姬慕白想起祁欢一路上时不时地碎碎念就觉得好笑，明明已经在皇宫待了多年，却对着皇宫的摆设新奇不已，跟没见过一般。 也许，这个宫女身上有不少秘密。 很好，姬慕白最喜欢撬开别人的嘴，听他们含着鲜血口齿不清地诉说秘密。 “今后没有我的传召不要出现，还有……” 姬慕白停顿片刻，他取出一片小刀扔向空中，一息后一只麻雀重重倒在地上，不曾挣扎就咽了气。 “警告下去，别以为我瞎了就可以胡来。” 黑衣人立马对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沉声道：“主子永远是主子。” “唐狸，带着你的刀，滚吧。”姬慕白稳步走到桌边坐下，那模样与常人无异，哪像一个刚瞎的人。 “谢主子。”唐狸快步走到麻雀旁边，取下自己的刀片，这枚刀片他分明藏在发髻里，主子什么时候拿走的？ 三年前姬慕白血洗唐家的画面再度浮现，那时候的姬慕白才十二岁，三年过去，这个少年成长的更加可怕了，半天就适应了瞎子的状态，看不见于他而言几乎没有影响。 唐狸转头看向窗后的少年，双眼失焦，单薄的身影靠在桌边，明明一副无害的表情，可唐狸心中生出了无限冷意，催促他立马逃离这里。 “哇，皇宫真气派啊，502，你能给我和皇宫拍个合影吗？” 祁欢离开破寝宫之后就乖乖低头弯腰做出宫人的卑微姿态，小心翼翼地往皇后宫中去，只是会趁着路上没人的时候，偷偷打量周边。 【祁小姐，不要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乡巴佬姿态行不，你刚才没忍住在姬慕白身边碎碎念的时候，我都已经帮你把香点好了。】 “你慌什么，我是皇后的人，姬慕白再想杀我也不能现在杀，她想要皇后的信任，就不能对我出手，至少忍个两年。” 两年后就是原世界线里姬慕白得取皇后信任的时间，祁欢心中有底，看着身边辉煌大气的皇宫，她觉得日子也许不会很难熬。 “所以你不能帮我合影是吧？还以为你是什么高科技系统呢，原来就是个传话筒。”祁欢不屑。 502身为转生组织里最高级的系统之一，他绝不会受这个鄙视。 【本系统无所不能，你等着！】 脑海里响起拍照的咔嚓声，一张照片出现在祁欢脑子里，她笑着打量照片。 502的技术还真是不错，美人和美景都拍下来了，祁欢看着照片里身穿古装长裙的宫女心里一咯噔。 “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系统的声音懒懒的：【总算发现了，这就是你自己的身体，原装哦。】 “我都死了，还要鞭尸，你们太残忍了！”祁欢抓重点总是那么清奇。 【……】 【祁小姐，这是规定，赎罪当然是身心灵魂一起赎罪，用你自己的身体也是在提醒你，你已经死了，要想转生重获新生就好好努力。】 “那我怎么还有心跳，还有呼吸？你们把我的身体复活了？”祁欢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心中欢喜，原来这真的是自己的呼吸心跳，死过一次之后真的会变得更加珍惜生命。 【没有，你的身体还是死的，我们没有办法帮你复活，心跳和呼吸是假的，本系统为你调试的最正常的呼吸心跳，和常人无异。】 “……”心猛地一沉，祁欢无语了，自己死后遇见的事情真的很离谱。 502在空间里磕着瓜子，之后还有的是祁欢破防的时候呢，他才懒得把合同里的每一条都念给她听，等她发现了再告诉她效果才最佳，是他看祁欢笑话的效果。 像祁欢这样的小喽喽是不配见到皇后的，皇后身边的红玉来见了她，把她带到了一个下人房里。 祁欢把姬慕白宫殿的现况告诉了红玉，言语间不经意地描述姬慕白现在过的有多惨，环境有多差。 “欢儿，辛苦你了，今后你好好为娘娘做事，娘娘不会亏待你的。”红玉安慰了祁欢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祁欢原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皇后会为了安抚她利用她给她些银子之类的，结果就口头安慰！ “会不会收买人心，真是的。”祁欢小声嘟囔，默默离开了。 在她走后，院子里的大树上有个身影悄然移动跟在祁欢身后。 想起姬慕白家徒四壁的寝宫，祁欢不禁开始担心自己今晚睡哪，宫殿虽然大但是空，除了姬慕白的房间，其他房间都没打扫更没有被褥什么的。 “唉。”祁欢叹了口气，她摸着怀里的东西安慰自己，好歹自己这个身份在皇后身边干了好多年，还是攒了些家底的。 跟着系统的指示，祁欢成功到达内务府，把一半家当给了出去，加上狐假虎威，成功忽悠两个小太监给姬慕白殿里送两床新被褥并帮她收拾出房间和厨房。 “也许我还能借着皇后的名头占些便宜。”祁欢在脑海里和系统交流。 【也就这些小太监会被你忽悠，但凡是个有点身份的大太监和大宫女就把你踢出去了。】 “你不泼我冷水会怎样？” 【会死。】 躲在暗处旁听的姬慕白因为有太监要去他的破寝宫，不得不立马赶回去。 【祁小姐，从你离开那个破屋子之后，姬慕白全程都跟着你哦。】 祁欢一愣：“他不是瞎子吗？” 【人是瞎子都健步如飞，你走了不到一里地就开始喘。】 “皇宫这么大，很累的好不好。”祁欢回道。 没想到暴君这么强，这才刚瞎，都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了，姬慕白可真是个狠人。 半个时辰之后 祁欢提着一个食盒回到破寝宫正巧碰见要离开的两个小太监。 “欢姐姐以后若是还有活可以再找我们。”一个小太监笑眯眯地看着祁欢，祁欢出手大方，只是打扫屋子和送被褥就给了他一两银子，可比那些才人秀女的大方。 祁欢苦笑一声，要不是不了解物价，打死她也不会掏出一两银子，都怪系统非要等她把钱都掏了才提醒她。 “伺候这位皇子，欢姐姐也是倒霉，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两兄弟。”另一个太监如是说道。 祁欢笑呵呵地把两人送出去，心里发誓再也不做亏本的买卖。 第四章 新月(四) “欢儿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少年无助地倚在门边，轻声喊着祁欢，好像没她就活不了一样。 明明自己瞎了眼都会飞，还在这装可怜，祁欢嗤了一声。 “我姓祁，单名一个欢字，你以后叫我祁欢就好。” 她绕过姬慕白提着食盒走进房间，把饭菜摆在桌子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欢……祁姐姐，这是怎么了？”姬慕白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不是馊的。 他心中发笑，这是要露出真面目了，打算一个人吃饭然后饿着他，再嘲讽几句他这个卑贱皇子吧。 还在装，从门口走到桌边很难吗？ 祁欢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配合姬慕白演戏，她走上前拽住姬慕白直接把人拉到桌边坐下，然后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这一段姬慕白演的挺不错的，从门口到桌边这短短的一段路，他踉跄了三次。 “自己吃。” 祁欢把话撂下，直接出了房间走到隔壁，房间被两个小太监打扫的很干净，床上的新被褥已经铺好，柜子里还整齐的放着一床新的。 姬慕白坐在桌边傻眼了，祁欢是什么意思？她难道不知道瞎子看不见吗？怎么夹菜啊！ 他吃空气吗？ 姬慕白眼神一暗，饭菜是好的，可祁欢不吃，难道是去外面吃好的？ 正当他猜测祁欢是去干什么事而故意把他这个瞎子撂在这的时候，祁欢动静极大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根据姬慕白卓越异常的听力，他知道祁欢在帮他铺床，而且，祁欢还在生气，从一进门的时候就在生气。 故意使劲摆放碗盘，故意大声走路，大声说话，姬慕白可以断定祁欢生气了。 可令他不解的是，祁欢的心跳和呼吸很平稳，几乎没有变过，生气的人应该心跳加快，呼吸频率也加快才是。 等到祁欢气呼呼地把床铺好，她发现姬慕白还是愣在桌边，甚至拿着筷子的姿势都没变，她火冒三丈。 “为什么不吃！饭都要凉了，我都没吃饭你竟然敢浪费！知道这饭来之不易吗！”祁欢走到桌边坐下语气很冲。 姬慕白弱弱回道：“我看不见饭菜在哪。” 【噗哈哈！祁欢，你过分了，不就是你自己吃不了饭，也不让人家吃饭。】502大声嘲笑。 祁欢舔了下牙床，忍着脾气握住姬慕白的手，筷子敲响瓷盘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青菜，这是豆腐，没有要到肉，下次我努力。”祁欢放开姬慕白的手，把装着米饭的碗放在他手里，“吃吧。” 姬慕白会杀人，武艺高强，听声辩位应该很简单，知道饭菜的位置，吃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祁欢担心他还要装便说道:“我都这么教你了，你还不会吃饭？不会吧不会吧。” “……我会。”姬慕白是咬着牙回答祁欢的，他咽下一口米饭。 到底是十五岁的小孩，还是有些孩子气的，看见姬慕白不高兴，祁欢心中爽了不少。 【祁欢，你欺负小孩。】 “你还好意思和我说话，也不叫我祁小姐了，现在都直呼大名了啊。”祁欢恶狠狠地说道。 【啧啧啧，咱俩都撕破脸了，再装就不礼貌了。】 你也没礼貌过，祁欢心中吐槽，她现在也不想搭理系统。 眼前的青菜豆腐，还有大米饭都冲击着祁欢的眼球，只能看不能吃是什么倒霉设定。 祁欢好不容易找到好说话的宫女给她分了些饭菜，结果系统告诉她，她不能吃饭。 【不是不能吃饭，是没必要吃饭，你是个死人，已经失去了五味和部分身体机能，吃饭对你而言如同嚼蜡，尝不出味道，你不会饿，也不会有饱腹感，别浪费粮食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在你说我的心跳呼吸是假的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些也告诉我！” 【因为在你准备吃饭的时候告诉你，才最有意思啊。】 “滚滚滚！”祁欢气到无语，她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姬慕白吃饭。 少年暴君吃起饭来细嚼慢咽，他那么一张俊秀的脸衬得这饭更香了，祁欢吃不了饭干看着心里也难受，于是她把目光放在了姬慕白的脸上，少年暴君长得也是秀色可餐。 姬慕白正嚼着青菜突然感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身上，搞得他万般不自在。 “咕咚” 他听见了祁欢咽口水的声音，他这才想起之前祁欢发脾气的时候有提到她还没吃饭。 “祁姐姐不吃吗？” “你是主子，我是宫女，我怎么能吃主子的饭。” 祁欢已经不想活了，她现在就希望这个少年暴君赶紧生气，把她给掐死，不能尝到食物的味道，她这样还不如下地狱。 【祁欢，我说过了，你已经答应赎罪就没有回头路了。】 “还不是怪你不说清楚，我但凡知道你说的再活一次不能吃饭，我还不如下地狱，尝不到味道的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祁欢心里骂娘，系统还说她不亏，明明就亏大发了。 姬慕白手上动作停下来，他自小被人看不起，是个人都觉得他卑贱，不给他饭吃，占他份例的下人比比皆是，眼前这个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皇后身边的宫女姬慕白都记得，偏偏这个祁欢好像是今天才蹦出来的，姬慕白记性很好，可他想不起这个祁欢的模样。 心中的好奇越来越重，姬慕白回道：“祁姐姐也知道我的身份，在这皇宫里算什么主子，姐姐愿意来照顾我，我已是感激不尽，我们不算主仆。” 真不愧是没有靠山还能在这吃人的皇宫活到现在的皇子，姬慕白在羽翼未丰之前是属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只是后来翅膀硬了脾气野了，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杀人上瘾。 果然，要想做疯子，也得有资本，没资本，是疯子也得装孙子。 “好啊，那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你叫我一声姐，姐肯定不让别人欺负你！”祁欢现在破罐子破摔，她也不装了，爱咋咋地。 “……”姬慕白默默咽下一口米饭，他已经开始期待这个祁欢以后还能说出多奇怪的话了。 【……】 虽然502知道祁欢已经开始摆烂了，但他不是很想劝她，他想看看祁欢这样摆烂的搞笑女会不会和这个暴君擦出别样的火花。 之前有很多赎罪者，有怀柔政策的，也有直接勾引暴君的，还有装可怜试图让暴君产生怜悯的，也有一出场就拥有强大身份保护暴君的……可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都死在暴君手里。 眼前这个祁欢是股泥石流，也许管用呢。 “好吃吗？”祁欢问道。 姬慕白不知道祁欢问这个是为什么，他夹起一筷子青菜递到祁欢嘴边。 菜到嘴边没有不吃的道理，祁欢咽下青菜，流下了两行清泪，真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祁欢哭了！自从瞎了之后，姬慕白本就变态的耳力更上一层楼，泪水流下是有声音的。 被喂了一口青菜而已，有必要哭吗？他吃了十多年的馊饭，甚至大多时候都是饿着的，也从没哭过。该不会祁欢以前也是吃了很多苦，才会被喂一口青菜就感动到流泪吧。 姬慕白越发觉得自己推测出了真相，她真可怜，他以后杀她一定痛快些。 祁欢擦干净眼泪，她把姬慕白的手推回去，“你吃吧。” 姬慕白夹了口菜放在嘴边停下，刚才祁欢吃过了，筷子捏在手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看着姬慕白这副样子，祁欢了然：“你该不会是嫌弃我吧？我刚才都没嫌弃筷子上有你的口水呢！” 小说里的病娇疯批大多都有洁癖，想必眼前这个暴君也是，祁欢期待地看着姬慕白，等待着他暴走然后杀了自己。 “没有嫌弃姐姐。” 姬慕白解释了一句然后若无其事地吃饭，祁欢失望至极，转身离开了房间，留在这个伤心地看姬慕白吃饭，实在是让祁欢心如刀绞，眼不见为净。 “呼呜呜呜……” 大夏天的，这个破宫殿竟然刮着妖风，发出诡异的声响。 祁欢看着眼前的萧瑟景象，心里顿时更加悲戚。 十九岁花样年华的她熬夜猝死，死了还要被打分，不及格还要赎罪，赎罪还是用自己的死人身体。 这个无良的系统502只帮她维持着必要的身体机能，比如呼吸心跳和视力听力，其他的是一点儿也不通融啊。 院子里丑到说不出名字的野花香味她闻不到，可口温热的饭菜她尝不到味道，心跳和呼吸不会有变化…… 生而为人的那点快乐她是一点也体验不到了，祁欢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上不断散发出的死气。 【不珍爱生命，这是代价，是你应受的惩罚，你还得感谢我帮你维持这些必要的身体机能，不然此刻的你已经发烂发臭了。】 “我谢谢你啊。”祁欢迎风流下两行热泪。 眼前如此悲景，衬着她的哀情。 祁欢直接进入了emo状态。 她死了，彻底死了，一无所有，失去了味觉的她如同僵尸一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怎么救赎别人，这个活她真的干不了，摆烂吧，反正也不能再死了。 第五章 新月(五) 502检测到祁欢的悲观情绪逐渐上涨，他有点犹豫了，要不告诉她？ “嘭！” “啪！” “咚哧！” 屋子里发出桌椅碰倒，碗盘碎裂的声音，还有少年隐忍的痛呼声。 祁欢眉头一挑，在emo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断，尤其是熊孩子闯祸。 “干嘛呢你！你要翻天了吗！” 人还没走进房间，祁欢的责骂声已经传了进去，她撸起袖子走进去，一副要收拾小孩的模样。 “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想收拾碗筷，可是我看不见，被凳子绊倒了……” 姬慕白坐在地上，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好看到过分的五官摆出委屈可怜的表情。 祁欢见状气消了一半，她走上前扶起姬慕白，动作并不温柔。 “看在你长得还算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这次的错误，但不可以有下次。”祁欢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刚下去的火再次上头。 “罚你说一百遍姐姐我错了。” 姬慕白分明武艺高强，看不见于他而言影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偏偏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扮猪，他以后吃什么老虎，吃几头老虎祁欢不管。 她现在等同于是姬慕白的监护人，弟弟犯错，她身为姐姐就可以惩罚。 “啊？”姬慕白这次惊讶到甚至歪了歪头。 他知道祁欢会生气，他也确实在祁欢刚进门时感受到了发怒的气息。 可是，她不应该是打他骂他一顿吗？ 他还记得自己刚投靠皇后的那段时间，因为年纪太小，很多事情做不好，就会被皇后宫中的人惩罚，不给他吃饭，打他骂他都是常事。 有一次洗衣服不小心把一个宫女的衣衫揉皱，他被泼了一盆冷水在雪地里待了一整夜。 所以在他故意打翻碗筷，撞到桌椅之后，他就在等待祁欢的怒火和谩骂，甚至是动手教训。 这样的话，他今晚就可以有理由杀死她了。 “怎么？不服气，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不可以管教你吗？”祁欢捡起地上的碎片收好，把桌椅放回原处。 姬慕白第一次接受这么奇怪的管教，他木木地摇头：“没有不服气，姐姐自然可以管教我。” 祁欢满意地点点头，她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姬慕白：“那开始吧。” 少年完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他雾蒙蒙的双眼装满了委屈。 姬慕白装了会儿可怜，也没等到祁欢改变主意，只好开口道歉。 “姐姐……我……” “姐姐，我错……” “姐姐，我错了。” 少年憋红了脸才流利地说出第一句道歉，祁欢双手环胸一脸揶揄地看着姬慕白。 知道脸红，说明是有一点羞耻心的，看来这个少年暴君不是通常病娇文里的那种疯批。 祁欢看过许多病娇文，那里面的男主多半是没有受过正常的教导，不懂人伦道德，没有羞耻心，以杀人取乐。 只有女主才是例外，他们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剑，永远沾满鲜血，女主是唯一能拦住他们的鞘。 而女主们收服病娇男主的过程都很艰辛，女主自己都会受到男主多多少少的伤害。 这种疯批病娇男主人设放在小说里，祁欢是喜欢的，甚至会大喊我可以。但要是真遇见了，祁欢只能说她接受无能。 她怕疼，讨厌被人伤害，不论是虐身还是虐心，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可以。 她都不接受。 如果眼前的少年暴君伤害她，祁欢心想她不会心甘情愿地受着的，只要有一丝力量可以反击，她都会反击。 救赎他人也不该是以伤害自己的方式。 更何况，祁欢现在已经决定摆烂了，更不会惯着这个少年暴君。 “姐姐我错了。” “姐姐我错了。” 少年说的越发顺口，姬慕白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山涧里的清泉，泠泠作响，可以荡开人心中的一切烦闷。 “502，姬慕白过去读过书吗？他应该不是那种连常识都没有的疯批吧？” 【查询重要人物姬慕白的相关信息，需要善良值五点。】 ？？？ 祁欢闻到了一丝万恶资本家的味道：“该不会是系统商城那种东西吧？” 【是的呢，善良值是你在我这的通用货币，我这的商品只有你买不起，没有你买不到的。】 【友情提示，祁欢你的灵魂评级是c，基础善良值只有十点哦。】 “十点？凭什么就这么点，而且查个信息就五点，你怎么不去抢！”祁欢暴怒。 【据统计，你十九年里捐过七次水滴筹，帮助过路边乞丐两次，学校募捐一次，总共十点，其他的好事……嗯，祁欢，你觉得呢？】 祁欢冷笑，她确实没再干过什么好事了。 “拉倒，我不用知道，反正我也不干了，有本事你把我彻底搞没啊！” 【有事再找我哦。】 502丝毫不在意祁欢现在的态度，他的任务是看管以及帮助低级灵魂赎罪，并没有资格决定祁欢的去留，更不能动用私刑。 如果祁欢彻底放弃赎罪做任务，那么她就会在这个世界里不断循环往复，直至灵魂的力量消散，彻底消失在这个宇宙里。 赎罪世界，其实就是一座桥，架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去哪的选择权一直都握在赎罪者自己的手里。 他也只是一个看客。 “姐姐我错了。” “……” “一百遍了，姐姐。” 窗外白光闪过，一声闷雷响起，祁欢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天黑了。 “夜深了，去睡吧。” 姬慕白闻言未动，祁欢直接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到床边，少年的手冰冰凉凉的，让祁欢不禁奇怪，他的体温怎么还不及她这个死人的假体温高？ 祁欢扔下一句快睡吧，随即关门离去，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一人的呼吸心跳，外面雷声轰隆不停，雨点似黄豆一般砸下，格外吵。 姬慕白坐在床边，他不自觉地抓紧床上的被褥，是温热柔软的，不是之前那些发霉发潮到快烂掉的被褥。 也许新被褥很好看，可是他看不见了。 又是一道雷声，闪电撕开苍穹，也将姬慕白的内心撕开一道裂痕，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少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长睫下遮盖着的瞳孔微缩，露出几分失措和狼狈。 他对着房间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自嘲：“明明都习惯了，怎么还会怕呢？” 轰隆隆 祁欢趴在窗前看着瓢泼大雨，内心也掀起一阵狂风巨浪。 她已经死了整整一天了，却才开始陷入沉思，静静地去体会已经死去的感受。 死亡大抵是寂静的，眼前这般大的雷声和暴雨却恍若无声，她已然消逝在她生活过的那个世界里。 爸妈应该逐渐接受了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好友也许是先嘲笑她熬夜猝死，但现在估计哭的比狗还难看…… 【祁欢，你的离去会让你的亲友明白熬夜猝死的几率有多大，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502检测到祁欢的悲伤情绪依旧在上涨，他好心出言安慰。 “不会安慰你可以闭嘴。”祁欢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她关上窗户瘫倒在床上，将被子抱在怀里，被子的柔软逐渐让她暴躁的内心宁静下来。 深夜 外面的雨还未变小，几道闷雷之后又有变大的趋势。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一双湿漉漉的鞋子踩进房间里。 姬慕白顺手关上房门，他耳朵微动，听见了那平稳律动的心跳呼吸声。 这样平静的呼吸，她应该睡着了。 想起早晨祁欢生气时也是同样的呼吸心跳，姬慕白不禁一阵心烦，这世上的人都会演戏作假，样子可以装，可呼吸和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偏偏这个从未见过的宫女，心跳永远是那么平稳，呼吸频率也未变过，要么这个祁欢很会装，要么这就是一个…… 死人！ 轰隆隆！ 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停在床边，一股热息扑在脸上，祁欢并未睁眼，她知道这个少年暴君的听力强到可怕，也许她一睁眼就会被发现。 他弯着腰双手撑在祁欢身边将她围住，一缕青丝从他耳边落下，拂过祁欢的眉眼。少年的脸不断凑近祁欢，他的鼻尖甚至蹭到了祁欢的脸。 痒 祁欢睫毛轻颤，姬慕白的手突然落在她的脸上，他冰凉的指尖逐一抚过祁欢的眉眼，鼻梁，唇峰……再往下，轻点她的锁骨，最后那只冰冷如玉的手停在了她的脖子上。 姬慕白的动作让祁欢不住地皱眉，她干脆睁开眼睛对上姬慕白无神的双眼。 她知道，这个危险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他想杀她。 502呆在虚空里咬着手指，开始担心祁欢的安危，今天祁欢的感情阈值一直在最低值徘徊，在祁欢躺在床上发现她失去了睡觉的能力时，负面情绪达到顶点。 而此刻，姬慕白掐住祁欢脖子的这一刻，祁欢的负面情绪直接跌破。 【祁欢，你冷静。】 “我冷静？你眼瞎啊，姬慕白要杀我。” 祁欢没有反抗，她好整以暇地等待姬慕白接下来的动作，她还挺好奇死了的人被掐死是什么感觉，呼吸和心跳本来都是假的，她还会呼吸不畅心跳加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