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逆袭：寒门功名路》 1重生 大庆王朝，青云城外十几里的柳家村，一处齐整的农家小院里正在办着一场丧事。 因为死者生前为人和善又是一位秀才，所以来吊丧的人很多，灵堂前跪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白皙的脸庞，小巧挺翘的鼻子，菱角般的唇瓣此刻十分苍白，一双杏眼因为哭的太久变得红肿。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小姑娘头上戴的素白孝帽低下，还有一道被磕出很严重的伤口。 来帮忙的村里人，来回看见她一个人跪在灵堂前，都不由感慨的悄悄说了一声：“真是可怜，还有她那两个堂叔伯，真是狼心狗肺，卫秀才活着的时候没少帮衬他们，没想到他一死，两家人就合起伙来欺负他唯一的子嗣。 真是丧了良心哟！” 跪在灵堂上的卫颜恍若未闻，两眼无神的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棺椁，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自己还是一个能文能武的新时代女性，今天就变成死了亲爹的小可怜。 现在跪在灵堂上的卫颜是一个来自现代，刚参加工作的高中历史老师，温柔善良，教书育人的园丁。 学校放假后她就被自家大哥抓到武馆，变成了自家武馆一个性格火爆的武术教头。 只不过昨天晚上在吃大排档的时候，看不过去，有几个小混混在调戏欺负几个女学生，就出手教训了一下。 自己不想把事情闹大，手下留情，把那群小混混撂倒后，就想回来继续吃自己点的烤鸡翅，结果一个没注意，就被一个小混混从后面捅了一刀。 卫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穿到一个正在为父亲办丧事的小姑娘身上，当时要不是家里正在办丧事有人来帮忙发现的早，恐怕就算原主死透了，也没有人知道。 从原主记忆里得知，原主是被父亲的两个堂哥为了抢夺她家的房屋和田地，争吵中不小心被人推倒在门框上摔死的。 这种死法，一点都不算新奇，大多穿越小说都会来这一出，没想到自己也会碰上这种狗血剧情。 卫颜眼泪汪汪的看着灵堂里刷着红漆的棺材，不知道是在哀掉自己上世就那样，因为见义勇为被捅死了。 还是在可怜原身这个苦逼的娃，这个身体的小姑娘，自小母亲在生她时就因为难产死了。 现在父亲又因为半年前去考乡试时路上淋了雨，着了凉，住进客栈不久就发起了烧，之后带病进入考场，连第一场考试都没有扛过去，就晕倒在考场的号间里。 也许是考场失利，心中郁结，被同窗送回来后得了风寒，久久不能痊愈，病情拖了半年多原身父亲还是没有挺过去。 原主父亲看来是因为对自己的两个亲兄弟为人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在临死前把原主托付给自小定亲的未婚夫家照顾，未婚夫的父亲和原身的秀才爹是同窗好友。 就住在临村和原身家都属于村里的富户，两个人还都是秀才，原主父亲那次生病就是他给送回来的。 原主父亲临死时他那个秀才同窗，兼原身未来的公公，满口答应会好好照顾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可是就从卫子清昨天穿过来，到现在也没见到原身自小定亲的未婚夫一家。 看来人走茶凉，那个时代都流行这句话。原主父亲这次恐怕也是看走眼，把原主所托非人了。 卫颜刚发现自己穿越古代的时候，想到古代封建社会对女子的不友好，和种种的打压限制，她就想再撞一下门槛，看自己能不能死回去。 但理智告诉她这个办法不可行，加上当时脑子里忽然涌入大量原身的记忆，她被疼昏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卫颜决定不用死了，因为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平行古代男女相对平等，和自己所知的那些封建王朝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最让卫颜惊讶的是这里的女子可以通过科考，和男人一样入朝为官。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这个朝代那位已经仙逝的太后娘娘，女子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参加科举就是这位太后提议的，卫颜甚至怀疑她也是一位穿越前辈。 从原身记忆里卫子清知道这个大庆王朝才刚建立两世，上代皇帝出身不高，在先皇后的帮助下最终才当上的皇帝。 要说先太后这个奇女子也是穿越者，卫颜又觉的不太可能，因为她除了一力促成女子也能通过参加科考为官外，这个王朝各方面也和别的古代没什么大的区别。 只是这里的女子地位稍微提高了一些，在这个王朝独身女子可以立女户，也可以经商，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像男子一样科考做官。 抛弃这些琐事不提，卫颜感觉自己非常幸运能够重生到这样一个的王朝。 至少这里的女子不像宋朝时裹小脚，也不像清王朝时丈夫死了，女子必须要守寡，还立什么狗屁的贞洁牌坊这些陋习。 现在龙椅上坐着的这位皇帝的亲娘，也是提议女子也不比男人差的那位太后娘娘，她年轻时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是一位公认的大才女。 虽然她提议女子通过和男子一样公平公正的科考，也可以入朝为官这条律法，但是历朝历代对女子的束缚，不是一条刚建立不到百年的律法，可以完全解放的事。 先不说女子愿不愿意辛苦的读书科考，就说那些有着长期封建思想的男人们，他们愿不愿意让女子接受更高的教育脱离他们的掌控。而明面上支持了这条律法，暗地里还在打压着想要科考的女子。 虽然有了这条律法，但是更多的女子一开始读书，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回归到后院。 造成至今朝堂上也没有一个真正做到高位的女官。 也就卫颜一个现代人知道古代要让女子和男人一样，通过科考当官这条律法有多难。 所以她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这个王朝女子也可以科考当官这条律法时，简直震惊的无法言语。 震惊过后知道在古代女子想要有一定的自由和话语权，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再说她也不想以后嫁人被困在后院一辈子，一生的喜怒哀乐全部寄予男人身上，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她做不到像古代女人一样，心甘情愿的为男人管理后院接纳小妾，没有自我的奉献一生。 那不是卫颜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必须要通过科举改变自己的命运。 幸好原主今年十岁跟着自己秀才爹已经读书识字六七年了，可以这么说就从她会说话，她爹就开始叫她念书，原身知道的事情也比一般十岁孩子知道的要多。 要不是这样她恐怕也不会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这么多，关于这个朝代的事情。 2报名县试 时间如白驹过隙，卫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五年，这五年间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说卫颜穿来后用智慧和武力击退了，想要抢夺原主家业的堂伯和堂叔两家人，保住了原主家的财产，同时也为原主的父亲守了三年孝期。 原主家有祖父母留下的上百亩良田，居住的村庄宅院也很整齐亮堂，怪不得这么多人想要抢夺。 这些财产在富贵人家不算什么，但是放在村里面，那也算价值不菲了。 就连原主父亲托付照顾原主的未婚夫一家，在原主父亲下葬后，想要代替原主管理卫家的田地，被穿越来的卫颜拒绝了。 原本罗家就是为了这个曾经考过院案首的卫秀才，能够在学业上帮助到罗家父子，这才主动提议自己儿子和原主定亲。 现在卫秀才死了原主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女，家里的财产又不愿意让他们接手，看从卫家再也得不到好处的罗家人。 在卫颜为卫秀才守完孝期后不久，罗母就带着当日定亲时的媒人，来到卫家高傲的抬起头一脸不屑的看着卫颜，说因为她命硬克死父母，她们罗家可不愿意要这样的媳妇，所以特意来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安卫颜看要不是罗家还顾着罗秀才的名声，原主这门亲事恐怕罗家早就想退了。 卫颜穿了后因为对这门亲事可有可无，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回算省事了，所以在罗家来退亲的时候，她很欣然的就答应了。 “卫颜轮到你报名了，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和卫颜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拉了一下卫颜的袖子说道。 卫颜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微笑着对小姑娘说道：“能想什么，还不是在想几天后的县试考，凭着我们这几年的努力，不知道能不能考过。” 说完卫颜走到报名先生的桌边，报上了自己的姓名，籍贯…… 报名先生一一记录在册，写完后递给卫颜一枚木牌，这是考县试时入场用的号牌。 报完名后卫颜就和同在东山学馆学习的马月华，周小珍一起往回走。 马月华就是刚才提醒卫颜报名的女孩儿，她接着刚才未说完的话说道：“卫颜我相信你一定能考过的，你这么努力，经常被先生夸的人，要都考不过县试，我和小珍那就更不可能了。” 一旁比两人矮一点的小珍也拼命的点头：“嗯，嗯，我也觉得卫颜不仅能考过县试，也许还能给我们考一个女秀才回来呢。” 卫颜正要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些大书院会读书的人才很多，而且那里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肯定学习资源更好。 哪里是他们这些村里来读书的学生可比的，就连教他们的胡先生也经常会感叹到，寒门想要出一个贵子，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还没有等卫颜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就听到她们斜对面传来一声骚笑声。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一个女子还想考上秀才。” 卫颜没想到她们几个开玩笑的话，会被别人听见嘲笑，纷纷偏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3北山学子的挑衅 卫颜三人偏过头就看见旁边一个茶肆里，坐着五六个身穿长衫的学子，正轻蔑的看着她们，不用猜也知道刚才的话就出于这几个学子之口。 平时性格开朗热情的马月华，最讨厌看不起女学子的男书生，而且她家在村里有上千亩地，青云城里也有几间铺子，家境算是比较富裕。 父母又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她一个女儿，平时在家父母疼着哥哥们让着，性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听到这句贬低女学子的话，立马就不高兴的炸了，走到茶肆里六个男书生跟前：“我当是谁在这放屁呢，原来是你们几个北山学馆的学子，在这里不好好喝茶，尽放一些毒气出来，臭人。” “你…你…你有辱斯文……” 其中一个瘦高的书生，听了马月华说的话一时词穷，半天才说出这一句话来。 卫颜眼神眯了眯他在这群人当中，看见了那个自小就和原主定过亲的罗家儿子，罗帆。 这家人还真是够现实的，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看的出，在卫秀才活着的时候，原主这个未婚夫还会经常来家里向原主父亲，请教各种不会的难题。 还会时常来借阅卫秀才费心批注过的科举书籍，可是在卫秀才死后，罗家人不但没有按照答应卫秀才临终时托付的那样，好好照顾原主。 就连原主被亲戚欺负死了，也没见这家人及时的上门给原主讨公道，而且卫秀才病逝后，卫颜又拒绝把卫家的田产让他们家管理。 罗家人看在卫家这里再也无利可图，为了自家名声不让人诟病，勉强等到卫颜为卫秀才守满孝期后，果断的来到卫家退亲。 退亲的时候，还不想把从卫家借走的科举书籍还给卫家。要不是卫颜威胁说，罗家要不把借去的书籍还回来。 她就去罗家父子两个人读书的书院和学馆，去告诉他们所有的先生和同学，他们家借书不还。 自古读书科考最看重的还是人品德行，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父子借了别人家的东西，却不愿意归还，这样就说明罗家父子两个人的品行有瑕疵，对他们经后的科举之路会受很大的影响。 罗家迫不得已，把从卫家借的全部书籍，还给了卫颜。 通过这一件事情罗家是真的恨上卫颜，在外面没少说败坏卫颜名声的话。 卫颜此刻看见罗帆看向她不善的目光，一点也不意外，这一家人就是一个白眼狼，不但不记得卫秀才活着的时候对他们的好。 却在卫秀才死后，不但不想着照顾原主，还在看见得不到好处后，果断的退了亲。 看卫颜坚决的追回卫家借出去的书籍，他们这一家人还记恨上了她。 卫颜看见这时候又有好几个书生一起在怼马月华，于是也走上前去，胆子略小的周小珍也跟在她身后。 走到跟前就听见被几个书生怼急了的马月华，大声的说道：“你们这群斯文败类，说什么我们女子，就应该在后院相夫教子。 我呸，我们女子哪里不如你们这群，只会吟几首……诗的书生了。” 罗帆站在一旁看见卫颜正要说话，连忙站出来抢先说道：“好啊，你说你们女子读书不比我们男子差，那我们就来打个赌，你敢不敢？” 马月华的火气已经被这群书生拱了起来，不顾周小珍的拉扯，拍着胸脯说道：“你说打什么赌，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违人伦，姑奶奶就没有在怕的。” 几个书生看见马月华入套，眼里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卫颜看见这群书生脸上的神情，知道今天她们恐怕退无可退。 虽然有些后悔没有来得及拦住马月华，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她也没有想过后退。 4赌约 这时候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来了很多这一次报考县试的学子，罗帆看见周围来这么多人，眼中的得意更是掩盖不住的溢了出来。 罗帆话是对着马月华说的，但是眼睛却看着卫颜：“小生自然不会与你们打什么伤天害理，有背人轮的赌约。 我们就以这一次县试考的结果为赌约，两边，一边选出一个人，谁考的排名靠前，就算谁赢。” 此话一出，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子起哄说道：“这个赌打的好，为了能赢这个打赌的学子，也会更加认真的考试，也许会考的更好。 就不知道你们赌注是什么？” 这时候周围人又把目光聚集到提出打赌的罗帆身上，就连和他一起的其他五个学子，也把目光看向他，不知道罗帆会提出什么样的赌约。 罗帆心想三个刚读过几年书的毛丫头，还能比得过他们这些从小就熟读圣贤书的男子要强，那是不可能的。 信心满满觉得他们一定能赢的罗帆，眼神里闪过一抹寒光，这次他就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卫颜一个深刻的教训。 谁让她不答应把家里的田地要自己家来管，和自己退亲的时候，还把那些科举书籍索要回去了。 害得他们家要供自己和父亲读书，每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就因为嫁妆不多，小妹的亲事都变得艰难起来了。 想到这些烦心事罗帆幽幽的说道：“赌约也很简单，就是谁考输了，就要站在赢得学子学馆大门前，大声的说三遍，自己所在读书的学馆，不如考赢的学子所在学馆好。 还有就是三年内不准参加科举考试。” 罗帆这个赌约刚说完，就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这个赌约也太狠了吧。” 先不说三年不能考科举，会给这个输的女子带来怎样的影响。 就说这输的一方要在赢的人学馆前，大喊三声自己所在的学馆，不如赢的学子学馆好。 输的人要是真这么说了，以后还能在这个学馆里读书吗？ 不仅她读书的学馆，恐怕以后就是别的学馆也不会要这样的学生了吧，看来提出这个赌注的男学子，这是成心要断别人的科举之路。 “此子怎能如此歹毒。” 围观的读书人有些不屑的说道，对提出这个赌注人的鄙视。 虽然他们也不喜欢女子在科考路上和他们抢名额，但是也绝对做不出这样断人后路的事。 男女科考各凭本事，自己真的有学问，又何惧男女都能科考这条律法。 就连和罗帆同在一桌喝茶的其中两个书生，也只是低头喝茶，不再想参与其中。 他们只是觉得刚才几个女孩儿，说话口气太大所以想给一个教训，没想过真的让人身败名裂以后都不能科举。 其他的三个书生倒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一副很赞同罗帆提出的赌约，其中一个穿着绸缎衣身材微胖的学子说道：“我看行，你们东山学馆，每年都是我们北山学馆的手下败将。 让你们到我们学馆门前，喊三声东山学馆不如北山学馆也算实话实说了。 你们学馆的山长看到你们如此诚实，也许不但不会怪你们败坏学馆的名声，还会夸奖你们。 …哈哈哈……” 听到这人说的话，包括罗帆在内的四个学子都毫不避讳笑了起来，因为每年北山学馆比东山学馆考生，考的好是真的她们无法反驳。 马月华看见他们如此嚣张气的眼睛都红了，只是她到底不是蠢人，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下嘴唇都咬出血了，硬是没有点头答应这样的赌约。 卫颜也是一脸为难，如果赌约就关于她一人，她会毫不犹豫的接下，可是现在还关系着东山学馆的名望，这让她如何能够轻易的答应。 就在两方各不相让处在僵持和尴尬的时候，有一道男子低沉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这个赌约我答应了。” 5赌约成立 这时候人群自然让开一条道，从外围走进来一个二十三四岁，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身着一身墨绿色衣衫，腰间系着一根草绿色束带。 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到卫颜三人身旁，声音低沉的说道：“人家提出赌约，为什么不敢答应？” 知道自己闯祸了的三人脸色通红的低着头不敢看他，卫颜偷偷的瞄了一眼，感觉小唐山长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意。 唐靖宇看见三人怂成这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你们女子还考什么科举，不如像他们说的一样，回到后宅相夫教子去吧。” 唐小山长的一番话好似点醒了卫颜，是啊，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她们还考什么科举。 唐靖宇教训完自己学馆里的几个女学子，然后转回头眼神幽深的看向身后，站在人群里一个身着深蓝衣衫，长相端正的三十多岁男子，勾起唇角说道：“陈山长，站在那里看了这么久，不如进来和你的学生们，把这个赌约完成了。 我也好尽快回去，把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女学生，带回去好好教教，看这次能不能碰巧赢你们。” 唐靖宇脸上还带着温文尔雅的君子笑容，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不过说出来的话，如牛毛细针一样，针针插进北山学馆山长陈川的心上。 原本躲在人群里看戏的陈山长，只好走出人群来到罗帆他们这里。 罗帆他们看见陈川纷纷双手凑拢揖了一个书生礼。 陈山长看着自己学馆里的几个学子，洋装不悦的说道：“胡闹，你们几个男学子，怎么可以和他们女学子计较，不成体统……” 然后转过身来故作大方的对着唐靖宇说道：“小唐山长，几个学子胡闹，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我知道你刚守完唐老山长的孝期不久，想要做出一番成绩以告慰先人，但我还是要劝劝你，切勿操之过急。” 陈山长说的这几句话，恐怕就连周围普通人都能听出来，这哪里是训斥，明明就是另一种赞同罗帆几个学子说的话。 后面这句劝告人的话，更像是说对方自不量力，痴心妄想。 如果是平时让男子不要和女子计较，是一种风度和修养，可是此时此地这么说，不就是另一种看不起女子科考。 当然，普通人都能听出话中的意思，唐靖宇他们更是能明白这话中对女学子的歧视。 这次卫颜没有退缩她向前一步，同样双手凑拢给陈川行了一个书生礼，以尽礼数：“陈山长，学生东山学馆卫颜，不才应了你们北山学子提出来的赌约。” 陈川心中一怔，他还真没想到会有女学子，敢站出来应下这份赌约。 这个女学子这会一站出来，此刻倒让他有一些骑虎难下的感觉，这个赌约是他们北山学馆学子提出的，不答应，现在不仅他们几个学子丢脸，就连北山学馆恐怕也要跟着丢人。 答应了，如果这次真的没有考过东山学馆的这个女学子，难道真的让自己学馆里的学子，去到东山学馆门前大喊三声，他们北山学馆不如东山学馆好。 陈川想到这里狠狠的瞪了罗帆他们几个惹事的学子，想了一下这么多年，他们北山学馆一直都比隔壁东山学馆考的好。 不可能这次会输给一个女学子，于是咬了咬牙，点了点头，罗帆原先看见自己学馆的山长，拿眼睛瞪他们，心里就是一惊以为他们这次要倒霉了。 这会儿看见陈山长又点头同意这个赌约，自认为他们一定会赢的罗帆，连忙从旁边的书篮里抽出两张纸，提笔写下这次的赌约。 好像怕卫颜反悔一样。 卫颜面无表情的接过毛笔，在两张赌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唐靖宇赞赏的一直站在她身边。 好像他一点都不担心卫颜考输了，他东山学馆也跟着丢脸一样。 6回府城 最后这场县试考的赌约，还出了一件搞笑的事，卫颜在赌约上签上名字后，罗帆把赌约拿到他们北山学馆，学问最好的一个学子跟前，想让他签名和卫颜比试这次县考的名次。 没想到那个学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罗帆手里拿着的赌约，最后更是低着头喝茶，沉默不语。 这样的表现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人家是不愿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好笑的是罗帆还想让陈山长帮他压一下这位学问好的学子，让他答应。 没想到陈山长看了那个学子一眼，知道他不愿也没有勉强，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要是自己真这么做了，恐怕赌约还没有输，他就得先丢人。 权衡利弊之后陈山长甩袖说道：“你提出来的赌约，自己接着，难道你在学馆都快读十年书了，还赢不了一个女学子吗。 那你还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不如速速回家，还能给你父母省几两银子。” 最后罗帆对上陈山长阴郁的眼神，心里知道自己这次恐怕不签不行，他有一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赌约最终还是罗帆签上了名字，陈山长也没跑掉，让唐小山长几句话激的，也在赌约书上签了字。 签完字后陈山长恼羞成怒的甩袖离去，罗帆几个学子连忙跟在身后，这时候围观的人看没有热闹可瞧，才慢慢散去。 “走吧，既然都报完名了，那就回去吧。” 唐靖宇带头朝着东山学馆学子约好的地方走去，卫颜三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都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 卫颜他们十几个东山学馆的学子，虽然都居住在离青云城不远的村子，但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属于望山县管辖，所以这次考县试他们会来离家二十多里路的望山县报名。 他们东山学馆这次来望山县报名的有十八个，除了卫颜，马月华，周小珍她们三个村里来的女生子外。 还有两个平时很少和她们玩在一起的富商之女阮萱萱，和教书先生苏秀才之女苏莹。 唐靖宇带着她们三个来到约好的地方，看见大家都到了，就招呼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坐马车回去吧。” 长相如莲花的苏莹含情脉脉的看着唐小山长，紧束着腰带，腰肢轻盈娇弱，因为人长得美，学馆里有许多学子暗暗的爱慕她。 只有唐小山长像眼睛瞎了一样，大步跨上马车，放下车帘遮住了那一双含情的目子。 站在旁边身材丰满，长相艳丽的富商之女阮萱萱，轻笑一声转身进了自己家的马车。 因为能读书的学子大多数家里条件都不差，他们连上唐山长一共十九个人，却来了十一架马车，女学子这里要数周小珍家里条件稍微差些。 虽然卫颜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家里也没有马车，但是别忘了她家里可有上百亩良田，在村里也算小小的地主，要不是有这么多田产，原主的两个堂叔伯家也不会为了抢夺，把原主推的摔死。 卫颜穿来这五年，除了读书花了一些银钱，其他的可都攒了下来，不说有多少了，五年存下二三百两是有的，加上原主祖父母和父亲留下的财产，可以说现在的卫颜是一个小富婆也不为过。 只不过她不想暴露太多，所以平时在村里很低调，特别是自己会武功，这可是她的底牌，轻易不想让别人知道。 卫颜和周小珍像来时一样做的是马月华家的马车，赶车的是她的三哥马亮。 其他没有马车的学子，也坐上和自己相熟学子家的马车。 在马车上马月华不好意思的向卫颜说道：“阿颜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冲动，也不会钻进北山学馆，那群男学子的套。 最后却要你去应了这个赌约，可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果赌约就关系到我一个人的事儿，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承担这个后果。 可是这次县试赌约关系到我们女人的尊严，还有东山学馆的名声，我不敢拿这两样去糟蹋，所以当时才没有和你抢着应下。” 马月华紧握着双手眼睛有些微红的问道：“阿颜，你会怪我吗？” 卫颜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马月华当时的想法，她当初没有及时应下赌约，也同样有她这样的顾虑。 直到唐小山长的一番话点醒了她，如果在科考的路上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女子又谈何说不比男人差，要在科举上和他们一较高下。 马月华看见卫颜真的没因为这件事生她的气，于是舒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把头靠在卫颜的肩上。 “阿颜，你真好，你要是一个男子就好了，我就可以选你做夫君。” 看着眼热的周小珍，不甘示弱的把头枕在卫颜盘着的腿上，怯怯的说道：“马月华，你少臭不要脸了，如果阿颜是个男子，哪还能轮得到你，我早自荐枕席了。” 马月华的三哥赶着马车听见车厢里，三个女子在马车里叽叽喳喳的说着悄悄话，扬起了嘴角，把马车赶得更稳了。 和他们离得不远的马车里，唐靖宇手里拿着一本书，许久都没曾翻一页，耳朵动了动只隐约听见旁边的马车里，传来清脆的女子笑声。 卫颜他们走的是官道虽然远了点，但是路面相对平整，而且也安全，经过一个时辰的颠簸，终于下午的时候回到了府城。 因为快要考县试，所以这一阵子没有课，有什么不懂的学子，可以来学馆里询问教自己的先生。 卫颜下了马车向马月华和周小珍告辞，目送着她们离开，就想到城门口雇一辆马车回家，没想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跟我来。” 7唐小山长 卫颜其实和这位唐小山长不太熟悉，平时这位只是偶尔会来给他们这些学生讲课，特别是这个学馆里的几个女学生，恐怕为了避嫌这位唐小山长更是很少和她们接触。 这次会让她留下恐怕是因为上午报名后赌约的事，于是卫颜只好跟着他进了学馆的大门。 只不过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不远处，从马车上下来的苏莹，一直站着那里脸色阴沉的看着跟在唐靖宇身后，走进学馆大门的卫颜，手中拿着的锦帕都快被她撕碎了。 东山学馆顾名思义就在清云城东古木丛林的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河潺潺流过，青灰色的高墙能看见院子里的一片翠竹。 前面是一排排学子读书用的教室，教室旁的半山坡上有树木，凉亭，山坡下面还有一片竹林。 卫颜跟在唐靖宇身后三步远走着，路上还碰见几个在学馆里居住的先生，好奇的多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因为两人从来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几个先生虽然好奇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但是并没有多想，和唐小山长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走到一处院落前，唐靖宇忽然然停住脚步，要不是卫颜身怀武功，底盘功夫扎实及时收住脚，恐怕就会像狗血电视剧里一样，一头扎在男人的后背上了。 唐靖宇就像一个木头一样，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忽然停下脚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只是转过身声音清淡的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就转身进去身后的院落，卫颜从敞开的院门中看见，里面的院落空间很大，不仅有凉亭，还有一个小型的花园，靠在主卧的窗前不远处，还有一棵紫藤树，下面摆放着石桌，石凳，石桌上还摆着一副没下完的棋局。 卫颜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毕竟她没有窥视别人居所的兴趣，就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看着四周的环境卫颜这才发现，原来这进院子是唐山长家的主院，这里也只住了他们一家，只不过老唐山长和他的妻子都已仙逝，现在这里只居住着唐小山长和他家的几个下人。 唐靖宇拿着几本书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衫，青丝全部束起用一根同色丝带扎着鬂髻，标准的一副女学子的打扮。 乍一看和其他女学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的腰杆挺得像青松一样直，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前面一片状元竹，柳眉幽眸之间竟然透露出一股英气，秀美娇颜的脸上，还散发着一股绝不妥协的气势。 卫颜听到走路的声音回头看见唐小山长，正在望着她，于是礼貌的露出一个笑容，走到他跟前双手凑拢，向他行了一个书生礼，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唐靖宇偷偷观察人家，被别人逮了个正着，手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缓解自己脸上的尴尬。 说道：“你叫卫颜是吧？” 卫颜知道古代非常重视尊师重道，于是站正身子，恭敬的回道：“是，学生是叫卫颜。” 唐靖宇没想到刚才身上还带三分英气，三分灵动不妥协气势的女学子，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呆板了起来。 于是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没有多说，把手中拿着的几本书递给卫颜：“这几本书里，都是县试，府试往年考的试题，里面有我的注解，你先拿回去看，如果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说完也不等卫颜说话，一副清冷的样子转身进了院落。 卫颜看了看手中的书，又抬头看了看已经离开的唐小山长，不由的勾起嘴角笑了笑，都挺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个傲娇。 8绿茶女 卫颜把唐小山长给她的书放进自己缝制的书袋里背在肩上，向学馆大门口走去。 经这么一耽搁天上的太阳都已经西斜了，卫颜烦恼的想不知道城门口，还能不能雇到车回去。 平时她来青云城学馆上学都是按月包了，村里胡叔的牛车接送。 今天清晨胡叔送她来的时候，卫颜觉得报名很快会早回来，就想着开春村里活多胡叔应该挺忙。 到时候自己回来在城门口随便雇辆车回家，省的麻烦胡叔不知道她多会回来，白白浪费时间在城门口等她。 卫颜刚走出学馆大门就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拦住了去路，她顺着这条胳膊看向拦自己的人，一脸懵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拦住自己。 不知道就问，这是一个良好品德，于是卫颜看了看天色，面无表情的问道：“不知道苏学姐，拦住学妹的去路，意欲何为，学妹家住在城外，看天色已经不早……” 卫颜的意思很简单有话赶快说，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她想早点回家。 这么浅显易懂的话语，苏莹当然听出来了。 其实苏莹一直觉得她是秀才家的女儿，自己父亲又在东山学馆当教书先生，来东山学馆读书的女孩子，不应该一个个都捧着她吗？ 那个阮萱萱就算了，她是青云城大富商之女，自然有傲气的资格。那为什么这些村里来的女学子，也不把她当一回事，她们凭什么。 于是苏莹看天空已经开始出现晚霞，卫颜越是着急回家，她越是假装听不懂卫颜话中的意思，一脸犹豫的拦着她的去路，磨蹭了半天才说道：“学妹，不知道刚才唐大哥，让你跟他去，都说了什么……” 苏莹说到这里好像才意识到自己问的有些唐突，连忙用白皙的手指捂住自己粉嫩的嘴唇，声音娇弱故作后悔的说道：“对不起学妹，我不是想打听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才想知道你和唐大哥都说了什么。 如果学妹不想说的话，就当学姐没问，我和唐大哥幼时就认识，到时候问他也是一样的。” 卫颜低垂着眼帘想为什么哪里都有这些茶里茶气的女生，原本唐小山长借给她科举资料事，也不是不能对她说。 而且这些资料学馆里的学子大多数人都看过，只是唐小山长给她的明显是他自己收集注解过的书籍。 此刻卫颜观察到，这个甲班的苏莹学姐眼睛虽然柔柔的看着她，但眼眸深处却带着一抹厉色。 真是蓝颜祸水，此时卫颜再看不出这位表面柔弱，内里却心思颇多的学姐，是为了唐小山长才无缘无故拦住她的去路，她就是个大傻子。 卫颜并不想掺和到别人的事情中，她对这些小女生的情情爱爱也没有太大兴趣，她的人生目标就是坐上大官，能让自己吃好喝好，不受拘束，自由的活着。 于是对着一看就是恋爱脑的学姐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这样村里的学子，家里没有什么科举资料，今天正好碰见，就向山长借了两本。” 苏莹看见卫颜不像说谎的样子，再加上唐靖宇平时很少跟学馆里的女学子接触，现在临近县试考，经常有学子向先生借书。 卫颜身上又只背了一个书袋，苏莹这才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拉着卫颜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我也只是好奇的这么一问，没想真的让你回答。” 苏莹又故作娇俏的轻轻摇了摇卫颜的胳膊：“我知道你们村里学子，家里读书底蕴不厚，以后如果想看什么书籍，只管来问我借，不必再去麻烦唐大哥。 他一个人要管理这么大的学馆，其实挺累的，我们作为他学馆里的学子，应该多体谅他。” 卫颜把胳膊从苏莹的手中不动声色的抽出来，她不是男人，享受不了女子撒娇这种待遇，卫颜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这位学姐的动作为什么这么肉麻。 9回家 在卫颜终于摆脱苏莹这位学姐后，看见晚霞已经铺满天空，她再不敢耽搁时间急忙朝城门口走去。 在街道旁看见一位大娘在卖包子，想到回家后天也晚了，就顺手买了五个包子放在书袋里当做晚饭。 急急忙忙走到城门口向四周望去，看看还能不能雇到牛车或者马车，这样她就不用徒步走回去了。 “卫女郎，在这里！” 卫颜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向城墙跟下，一个五十多岁的黑脸老汉正在向她招手，不是胡叔又是谁。 “胡叔你怎么来了，早上不是和你说了，我今天有点事，回来没个准时辰，让你别耽误时间来接我了。” 胡叔把牛车牵到卫颜跟前咧嘴一笑，“快坐上来吧，不耽误时间，我在地里干完活回来，因为路过你家门口，看见大门还锁着，就知道你还没有回来。 所以才会赶车来接你。” 胡叔看见卫颜在牛车上面坐稳，在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拉车的老牛已经习惯这样的声音，听见鞭子打出来的声音，拉着车走了起来。 卫颜刚才看见站在牛车旁的胡叔向自己招手，她心中是有些感动的，虽然自己每个月三百文包胡叔家的牛车接送她上下学。 而且她们村离青云城也不远，胡叔只需要早晚接送自己，并不耽误他白天干活，以前她觉得按照村里人的收入，她给胡叔包牛车的银钱已经不少了。 但是卫颜没想到胡叔为人会这么负责，自己早晨都告诉他，下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辰能回来，春耕时节村里很忙，让胡叔下午就不用来接她了。 没想到胡叔干活回来看见自己家门锁着，判断自己没回来，又赶着牛车来接她，这让卫颜觉得包牛车的银钱还可以再提升一点。 毕竟有的东西不是用钱能衡量的，比如胡叔的这份责任心。 牛车哒哒的走着，卫颜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四周的树林隐隐绰绰，被风刮的莎莎作响。 一月的天气刚刚开春，傍晚还是有些冷，卫颜坐在牛车上拉紧衣衫，不让凉风轻易钻进衣服里。 已经习惯牛车颠簸的卫颜看着村子离他们越来越近，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前，牛车在自己家门口停了下来。 卫颜从牛车上利索的跳了下来，胡叔因为经常拉她，已经习惯卫颜一个女孩子这样下车了。 看见卫颜下了牛车，胡叔说道：“卫女郎到家了，老汉我也要回家去……” 胡叔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中多了一个温热的纸包。 卫颜退后两步让出牛车走的道，朝胡叔摆了摆手：“回来时包子买多了，这两个包子，胡叔带回去给你小孙孙吃吧。” 胡叔知道卫颜说买多了包子是胡说，正想推辞就看见她已经开门进了院子。 只好收下包子小心的放进怀里，带回家给他那可爱的大孙子吃。 这种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对城里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十天半个月吃不上肉的村里人来说，它就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卫颜看见胡叔赶着牛车走了，这才关好院门，走进堂屋找到打火石点燃烛火，屋子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看着桌子上还剩下三个温温的包子，卫颜只好进了厨房烧开水，顺便把包子热一下再吃。 包子热好一个人吃完饭后，已经感觉有些疲乏的卫颜，还是没有休息，她拿出书袋里唐小山长借给她的书籍看了起来。 原本想只看一会儿的卫颜不知不觉就看到子时，原本她以为原主父亲这个曾经的院案首，注解过的科举书籍已经很通透了。 没想到唐小山长借给她的书籍里注解释意更是非同凡响，不愧是二十出头就考上举人的男人。 卫颜真心的佩服，对这次县试更有信心了。 10考前奋斗 之后的几天卫颜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看书解题，遇到不懂的还会立即找胡叔赶车拉她去城里学馆里找先生解答。 因为这样她不定时的要用胡叔家的牛车，所以这段时间每拉一次卫颜都会另算车费给胡叔。 为了这次县试的赌约不至于让女学子的尊严让人践踏，也为了东山学馆的名声不被贬低，卫颜这半个月拼命的吸取科举知识，特别是唐小山长给她的资料，更是这半个月钻研的重点。 其中有天原主的两个堂伯母和小堂婶来找她麻烦，卫颜都没时间出去搭理她们，假装不在家，没听见。 继续努力着人生中，科考第一步，绝不允许自己留下遗憾。 实在学的眼花脑胀了，她就来到院子里练一会儿拳脚，然后回去继续奋斗。 离县试还有三天卫颜停止了这种疯狂式的复习模式，每天按时睡觉，按时起床，清晨起来迎着朝阳练一会儿前世的家传武功。 饮食方面也和平常无异，并没有因为给考试增加营养，就每天大鱼大肉的吃着，每端饭还是一荤一素，一碗米饭足矣。 就这样什么都不想休息了三天，在考县试的前一天卫颜依然是被胡叔赶牛车送去东山学馆集合。 卫颜刚到学馆大门口就看见今天可比报名的那天热闹，马车和人也多。 看来大多学子们这次都有家人陪着去考试，卫颜心中有一刹那的黯然，她想起前世高考的时候，好像当时老爸，老妈和大哥也把自己送到考场里，在外面顶着烈日陪着自己高考。 卫颜甩了甩头把这事不该有的情绪甩掉，即将要面临科举的第一场正式考试，她不应该受到任何不好的情绪影响。 “阿颜这里！” 卫颜刚背着考蓝下了胡叔的牛车，就听到马月华那货大嗓门的喊声。卫颜回头让胡叔回去，这几天就不要来接她了。 胡叔愣愣的看着面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他今天看学馆门前停了这么多人和马车，才知道卫颜这是要去望山县城，去考县试。 闷闷的说道：“卫小娘子，为什么不早说，如果老汉早知道你要去考县试，就让家里的媳妇去照顾你几天。” 卫颜听到胡叔这么说虽然心里暖暖的，但是还是摇了摇头：“不碍事的，这些年我早学会照顾自己，胡叔不用担心。” 她又拿出二十文钱递给胡叔：“快回去吧胡叔，春天地里活忙，这一大清早的就让你送我到这里，肯定没吃饭，这是我另外给你的车费，回去的路上买点食物垫垫肚子。” 老实的胡叔连忙摆手道：“不…不…，你每个月已经给的够多了，这一段时间你老另外算车钱给我，你大婶子都骂我好几回了，说我不该收这个钱。” 卫颜笑了一下，想起胡婶子那爽朗的脾气，看看时间不早了，把铜钱塞到胡叔的手里：“我要去和同窗汇合了，胡叔你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转身跑到喊她的马月华跟前。 胡叔虽然不想多收卫颜给的车钱，但是这会看见卫颜都跑到女同学身边了，他也只好把钱收下，心想以后让家里的人多照顾着这个小丫头。 马月华看见赶着牛车走了的胡叔，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刚才看见那个赶车的老汉，好像要把钱还给你。” 卫颜朝四周看了看没太在意的回答：“没什么，怎么小珍到这会还没来。” 马月华成功的被卫颜带偏了话题，她也奇怪的朝周围看了看，人都快要到齐，很快就要走了。 “怎么这个死丫头到这会儿还没来。”马月华有些着急的说。 卫颜也有些担心，周小珍家在村里有一二十亩地算是中上人家，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会送她来读书，那是因为她是家中的独女，父母就她一个孩子。 偏偏她身体还不算很好又有些胆小，她父母就想供她读书，让她多一些学识以后嫁户好人家，那样也不用再跟在男人身后去地里刨食了。 眼看就要启程去望山县了，正在卫颜和马月华为了好朋友担心的时候，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赶着牛车把周小珍送到了，她们俩人的身边。 “对不起，我来迟了。” 11友情 马月华不愧是一个性格爽朗没心没肺被父母，哥哥宠着的小姑娘，看见都有马车离开了。 性子有些急躁的她，走到牛车旁就把周小珍从牛车上拉了下来，也不顾人家父母还在，就嚷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不等到天黑才来，这样还省得去考试了。 你看有人都走了，就我和阿颜还在等着你。” 周小珍拉着马月华的袖子摇了摇，身材娇小的她没一会儿，就把马月华摇的没脾气了， 卫颜眼中含笑的看着马月华，她真为这个好友担心，不过活的这么单纯，也是一种幸福。 她见周小珍父母脸上有一些尴尬，又欣慰的看着马月华，卫颜知道周小珍的父母也是聪明人，这是看出来马月华虽然嘴上各种抱怨，但是每句话里都包含着关心，这才是让他们欣慰的原因。 看见马月华还要说什么，卫颜连忙阻止道：“月华，我们现在要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到望山县是真的要天黑了。” “啊，走…走…现在就走……我都被这个臭丫头气糊涂了。” 这时候周小珍的母亲走向前来，客气的向卫颜和马月华倾身行了一礼：“这几天我家小珍，就拜托你们两位多照顾了。” 卫颜和马月华纷纷避开，他们和周小珍是好朋友，怎么能受她母亲行的礼，哪怕只是一个倾身礼，二人也避让开了。 感叹天下父母心，卫颜说道：“伯母不用多礼，小珍是我们的好朋友，在外有事我们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越来越多的马车离开，周小珍的父母也没再和卫颜她们多说，剩下的学子都和那天报名时一样，找到平时熟悉关系好的朋友坐一辆马车，或共同租一辆马车去望山县考试。 卫颜和周小珍同样被马月华拉上自家的马车，还没走的苏莹看见卫颜她们三个女学子，嘻嘻哈哈的上了马月华家的马车，眼神里藏着一抹不屑和嫉妒。 “有什么了不起，几个村里长大的丫头，出门都需要借坐别人家的马车，有什么好高兴的。” 同样没走，站在一辆豪华马车旁的阮萱萱看见苏莹脸上的表情，依然轻笑了一声，洒脱的上了自己家的马车，回头看见苏莹因为听见她的笑声，投来一抹不善的眼神，阮萱萱笑的更大声了。 这一幕正好被转过头的卫颜看见，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每次见面，好像都对对方很不屑，又奇怪的没有吵起来。 这气候从学馆里又驶出来一辆青篷缎面马车，跟在所有东山学子车后，卫颜远远的就看见苏莹拦住那辆马车，不知道和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最后不甘不愿的爬上了自己家的马车里。 在去望山县的路上，他们碰到同样去望山县考试的北山学馆学子，两个学馆因为是除了官学以外收学子最多的地方，自然是看对方不顺眼，就连学馆里的学子也是各自瞧不上对方。 卫颜她们车厢里马月华在一阵吱吱喳喳的笑闹中，因为早上起的太早打了两个哈欠，躺了下来头枕在卫颜腿上睡过去了。 周小珍坐在那里靠在车厢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卫颜在上车的时候就看见她脸上，好像有哭过的泪痕。 卫颜没有主动去询问，如果周小珍愿意说的话，她也愿意当一个倾听者，如果能帮忙的话她也不会推辞。 如果周晓珍不愿意说出口，那也有她不说的理由，自己也不想去打探，哪怕是朋友，也有不想告诉对方的事。 卫颜伸手挑起车厢的窗帘想看看路上的景色，这一眼让卫颜有一种毕…了狗的感觉，就这么巧，和对面马车里向外看的罗帆，两人对了个正着。 自认没做亏心事的卫颜也没必要放下帘子，只是把目光转向别处，这样让她忽视了，对面罗帆眼中闪过一抹阴郁的眼神。 12周小珍的烦心事 等到卫颜放下车厢帘子，回头就看见周小珍眼眶微红的看着她，卫颜这次没有装作没看见而是选择问出来：“小珍怎么了，早晨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有些不对劲，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周小珍听见卫颜关心的问自己，双目中水光闪动，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卫颜被她吓了一跳：“你别哭呀，有什么事如果方便说，你就告诉我，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说出来总归你心里会舒服一些。” 周小珍咬了咬嘴唇，嗓子沙哑的说道：“阿颜，我是不是很没用。”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卫颜如何回答。 “无缘无故怎么这样说，你很好啊！读书很努力，诗就作的比我还要好，怎么会没用呢。” 周小珍挪过去坐到卫颜身边轻轻的把头靠在她的肩膀边：“阿颜，这几天我亲大伯家和我爹娘闹的很厉害。 他们要我爹娘放弃让我读书的念头，说我迟早要嫁人，父母不应该把钱财都花在我身上，最终便宜了外家人。 让我爹娘把家里大部分财产拿出来，供他家小儿子读书，说等我爹娘老了，让他家小儿子给我爹娘养老送终。” 周小珍靠在卫颜身上抽涕着，卫颜看着她这样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于是说道：“你爹娘如果不愿意，不给他们就行了，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们还会去你家抢不成。” 周小珍坐起来一脸犹豫的看着卫颜，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卫颜实在看不下去她这样，伸手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有什么事就说，不想说的话就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难受。” 周小珍知道是自己不好，想要向别人诉说自己郁闷的心情，又犹犹豫豫，不干不脆，她这样也会让别人的心情变坏。 “是祖母…是祖母让大伯来我家，让我父母把家里的钱财都交出来给她管理，要不她就去告我父母不孝，就算告不赢，这样也会败坏我的名声，让我无法科举。 父母为了我，在早晨大伯一家人拦着我去学馆集合的时候，无奈之下只好拿出十两银子，给了大伯一家人，所以我才会去的那么迟。” 听周小珍说完她家这几天发生的事，卫颜也皱起了眉头，虽然她穿来的时候也遇到了极品亲戚，但是周小珍跟她还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这次给她家找麻烦的人，是她亲祖母，在身份上就压她父母一头。 而自己遇到的极品亲戚，因为只是原主父亲的堂兄弟，连亲兄弟都不是，这样在身份上就很难名正言顺的压迫她。 所以只要卫颜自己立起来，强硬一些，那些重视利益的亲戚，就很难在她身上占到便宜。 最多就在她家门口吵一吵，闹一闹，她用凉水给他们淋淋澡，这样就能消停好几天。 可周小珍他们家遇到的事不一样，听她诉说，她大伯一家人也是一群只认利益，对亲情淡薄的人。 有这样一群至亲，恐怕周小珍一家以后是有的烦了。 这样的事情外人还真的很难插手，毕竟和周小珍家闹得不止是她大伯一家人，最重要周小珍的祖母是她父亲的亲娘。 如果外人想出办法帮他家解决了麻烦，而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你说周小珍的父亲会感谢你吗？ 恐怕答案不会那么确定。 正在车厢里陷入沉默的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马月华的头正好磕在卫颜的腿上，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卫颜这才把被马月华枕麻的腿，慢慢的伸展，一只手握起来轻轻的捶着，斜着眼睛看着罪魁祸首坐起来在那里伸懒腰。 伸完懒腰的马月华终于瞧见卫颜看她的小眼神，理亏的伸出小手帮着卫颜捶腿：“对…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怎么就枕在你腿上睡着了。” 卫颜又没真的生气，调皮的在马月华的腰上摸了一把，露出一个标准纨绔的笑容：“小娘子捶的爷很舒服，多捶几下，爷这次就原谅你了。” 被卫颜摸的一愣的马月华反应过来后，水汪汪的眼眸一转，故作妩媚的斜靠在卫颜怀里，声音娇里娇气的说道：“奴家会伺候人的本事可多了，爷要不要都来一遍，奴家让爷一会更舒服。” 说完还在卫颜的腰上使劲的捏了一下，“嘶”，被肉麻到的卫颜赶忙推开自己怀里这个妖孽：“爷这几天身体甚虚，小娘子这份美人恩，爷是无福消受了。” 说完两个人都咯咯笑了起来，周小珍虽然家里有一些烦心事，倒也没到愁眉不展的地步，看见两个人耍宝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车厢里充满了笑声，让跟在她们后面马车里的人，听见声音也放下手中看着的书籍，感受他已经很久没有的喜悦。 就这样经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他们这一群人终于到了望山县。 13选择客栈 在望山县有亲戚的学子大多都会选择住在亲戚家，因为那样不会像客栈那么吵，更能休息好。 马月华把卫颜和周小珍送到客栈门前，再次邀请到：“你们两个就和我一起去大姑妈家住吧，那里比较安静，毕竟客栈人多，到时候一定会影响你们休息的。” 卫颜和朱小珍同时摇了摇头，他们哪好意思去别人家里麻烦人家那么多天：“月华你就去吧，你看这么多学子都住在客栈里，你放心没事的。” 马月华有些不想离开两位朋友，有些任性的说道：“要不我也和你们一起住客栈吧。” 她话刚说完，来接她的大姑家表哥和陪她一起来考试的三哥马亮，同时说了一声：“胡闹！”就和卫颜和周小珍点了点头，把正要下马车的马月华拉走了。 他们东山学馆这次来望山县报名考试的一共有十八个人，其他还有隶属于其他县城的学子，都回到本县城报名考试去了。 刚才进望山县就有五个学子，选择去了亲戚家借住，现在这里还剩下十一个学子，各自去找客栈居住。 还有一个学子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亲戚家或者去客栈居住，阮萱萱家因为是青云城的富贵人家，在望山县也有自家的宅院，所以刚进县城就离开了。 因为各个学子家境不同，选择居住的客栈档次也不同，档次越高肯定各种费用也贵，相对环境会好一点，住的人也没有那么杂乱喧闹。 家境普通的肯定会选择一般的客栈居住，这样吃住都会低很多。 卫颜虽然不是特别有钱的人，但比村里的其他学子她也算不差钱的那一波，所以她决定就住旁边这间据说是望山县最好的客栈。 上房三两银子一天，中房二两银子，普通房间一天还收一两，就不要问天字号，地字号这样的贵宾房要多少银子一天了，因为依照现在他们的消费情况，根本就不会选择这样的房间去居住。。 卫颜拉着想要去另外找客栈居住的周小珍说道：“先不说这几天来望山县考试的学子那么多，普通一点的客栈还有没有剩余的房间，就算有，那样鱼龙混杂的客栈，你一个小姑娘敢不敢在那居住。 我也是为了安全才选择住这样的客栈，毕竟一般的骗子和坏人也住不起消费这么高的客栈。 我俩要一个房间，你出一半的房钱，其余的费用我来出，这样就和你去住普通客栈，所花的银钱差不多，你还帮我减轻了一半的房费，这样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周小珍一脸懵的看着卫颜，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明明感觉是自己占她便宜了，为什么经卫颜这么一说，好像卫颜才是那个占便宜的人。 卫颜知道周小珍家虽然不算穷，但是恐怕也住不起这样的客栈，她们要在这望山县居住十五天，就算最省的学子，吃喝住一般也会花到十两银子左右。 就算周小珍去重新找客栈，也不会去找那些最差的客栈居住，因为那里住的人鱼龙混杂，不适合她一个小姑娘。 所以算起来她在这里花十五两房费，和她原本预算的花费恐怕也相差无几，而且住的环境还好，又安全。 周小珍最终被卫颜说服了，她心里明白这是卫颜在照顾她，一再拒绝就不好了，这份情她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回报她。 一直站在这间客栈门前的苏莹带着一个赶车的仆人，不敢相信的看着卫颜和周小珍走进这家客栈，她们两个不是村里的姑娘吗？ 怎么能舍得花这么多银钱住这样的客栈，就连她这样父亲是秀才，又在学馆里做先生，给她带的银子也不够她和赶车的仆人，两个人住这样的客栈。 卫颜和周小珍的对话都被站在她们不远处的唐靖宇听见了，他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勾起嘴角一边回答着来向他告辞的学子：“让他们在望山县考试期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这间客栈里找他，他会尽量帮他们这些学子解决。” 一边眼角扫见两个姑娘，终于商量好住进这间高档客栈，没想到一个村里来的女学子，也有这样的眼界和魄力，知道对于一个即将考试的女学子来说，什么都没有安全和一个安静环境来的重要。 唐小山长看向卫颜的背影，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然后也跟着走进了这间客栈。 “唐大哥……” 唐靖宇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是苏莹，清冷冷的挑了一下眉毛：“苏学子，还有什么事吗？ 你也要来这家住客栈的吗？” 14奇怪的黑衣人 苏莹听见唐靖宇这么问，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她来的时候父亲给她三十两银子，当时她觉得在一众学子里，这些银子已经不算少了。 没想到来到这里才知道，要住这样高档的客栈，每日一个人最少的花销不会少于二两，这还是住在普通房间的消费。 两个村里来的丫头都能住得起，而偏偏她这个常年居住在青云城里的人，却因为担心银子不够，迟迟不敢进去。 唐靖宇好像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一样，对于一脸为难，双眼水汪汪看着他的苏莹说道：“苏学子你要没事的话，我可要去订房间了，一会儿房间住满人，我只能去别处找客栈住了。 你要是也想住在这间客栈，那可要快点了，虽然今天我们来的早，但是过一会四周的学子都来了，客栈的房间可不好订。” 唐靖宇会和苏莹说这么多话，还是因为他父亲和苏莹那个秀才爹，是同一届的学子。 他家学馆是从唐靖宇祖父那代传下来的，唐靖宇父亲考上举人后因为身体不是太好，就没在往上考回来继承了，家里的学馆开始教书育人。 苏莹的父亲却因为能力有限屡试不第，最后倾家荡产，负债累累，也没考过乡试当上举人，只好找到当时在一起读过书的唐父，进了东山学馆当了一名教书先生。 唐靖宇话说完后就去柜台前和掌柜子订了一间中等房，他刚才看见卫颜和另一个女学子好像订的就是中等房间。 他这会跟在两人后面订，两间客房应该是挨着的，这样他也能多看顾一下自己学馆里的学子，避免两个女孩子住客栈在出什么事。 最后苏莹也住进了这间客栈，只不过她家那个赶车的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实东山学馆住进这间高档客栈的不止他们几个，也只有几个家里经济情况不是那么好的学子，去找那些环境不是很好的客栈居住。 大家都知道在考试期间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能够好好休息，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现在只要家里经济情况能过得去的，都会咬咬牙给家里的孩子，多带一些银子出来吃住用。 卫颜和周小珍两个人订了一间中等房，每天二两银子，他们订半个月，总共需要三十两银子，两个人交了十两定金，背着考蓝拿了一个换洗的包袱，跟着领路的伙计走上了二楼。 在上楼的时候卫颜看见了一个这时候很不想见到的人，好像对方并没有看见卫颜脸上冷漠的表情一样，还挡在二楼通道中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果然是家里有上百亩粮田的女学子，连这种客栈都能住得起，真是羡煞旁人。” 卫颜看着罗帆挺俊俏的一个少年，生生被他一脸小人样弄的奇丑无比，让人有种想把他一脚踢下楼的冲动。 只不过这里的熟人太多，卫颜不想搭理这个人，也不想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只是把目光看向领路的小二。 客栈的小二看见这位女郎，眼神清清冷冷的微微眯起，不由的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在这高档客栈干活的伙计，那可都是非常有眼力见的人精，看见气氛不对，又见罗凡虽然穿的是新衣，但是无论是衣服的布料还是气质都很普通。 立马上前向罗帆打了一个揖：“这位客观，请你让一下，你挡在这里，让来回的客人都无法走动。” 小二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说的也是实话，就在罗帆的身后站着好几个要下楼的客人。 只不过这几个客人好像都很闲，看见前面有热闹看，大家纷纷都在那看戏，并没有出声说要出去。 其中一个身体瘦弱，唇红齿白，长相精致的少年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好像这样无聊的争执，也让他感觉到新奇。 站在他身后穿着黑衣的男子一副面无表情冷漠的样子，和身后站着的其他几个黑衣男子，成保护状站在瘦弱少年周围。 罗帆向后看了一眼恐怕也感觉到了，从那个黑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连忙朝旁边挪了一步，把来回通道上的路让开。 这样就成了卫颜她们和那群人擦肩而过，走过去的时候，那个黑衣人还莫名其妙的回过头，眼神幽深的看了卫颜一眼。 15额外的打赏 望山县最高档的玉楼客栈里走出一群人，走在最中间的瘦弱少年韩玉轩从自己表哥面无表情的脸上，还是看出了一丝忧心重重。 “大表哥是不是担心我偷偷跟着你出来，回去后会被父……父亲责罚” 韩玉轩在看见大表哥射过来的眼神后，生生把父字后面的称呼改了一下。 浑身散发着冷气的黑衣男人裴蓝白，并没有回答小表弟的问题，偷偷跟在他车队后面跟都跟来了，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只是提醒到：“以后在外不想惹麻烦，说话注意点，毕竟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可是有很多人会为你陪葬的。” 听到这话瘦弱少年韩玉轩神色暗淡了下来，即使他因为天生不足，已经和某些位置无缘了，可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危险还是没有少，难道就因为他是现在唯一还活着的…… 裴蓝白拍了拍小表弟的肩，有些人只要你存在，就是一定的威胁，别人就无法把你忽视。 “大表哥，这次我们如果找到了，当年救过表弟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就能真的治好小表弟的毛病了。 还有大表哥你真的不回镇国公府，决定一直住在威武将军府了，你这样不正好趁了那对蛇蝎母子的心了，这样以后的爵位恐怕……” “不会！” 从黑衣男子的嘴里斩金截铁的说出这两个字，好似这个答案毋庸置疑。 韩玉轩感觉到大表哥身上的冷气更浓烈了，于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向热闹的街道。 挑着担子卖菜的农人，摆着摊子卖各种钗环绢花步摇的小贩，还有大着嗓子吆喝着的小吃摊。 还有两边整齐的店铺，卖着更加高档的吃穿用品，人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这样热闹的街景，因为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又住在那样一个地方，想要看到这样平常人的生活场景，简直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他们来到青云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连周边的几个县城，他们也都找过了一遍，这次来到望山县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三年前那个救过表弟的女孩。 玉楼客栈这边卫颜和周小珍两人被小二带到六号房间，小二弯着腰恭敬的说道：“两位女郎，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之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说着小二就要离开，卫颜却从身上掏出五十文钱递给了小二：“这段时间我们会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会找你帮忙的，这个你收下，虽然不多，也是我二人的一点心意。” 小二好像已经习惯这种事，只见他微笑着作了一揖，就把铜钱收了起来：“以后两位女郎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一定给两位女郎办好。” 说完后退着离开了房间，出去后还把门关上了，一看这个小二就经过专门训练，绝对不会把后背和屁股对着客人。 就像大户人家经过训练的仆人一样，不会刻意把后背和屁股对着自己的主人，这样会给他的主子一种忤逆和不尊重的感觉。 等小二离开后，周小珍一脸心疼的看着卫颜，她当然不是因为心疼卫颜这个人，而是她平白掏出去的五十文钱。 “我们不是都交过房费了吗？为什么还要给小二银钱？” 听见周小珍发出的疑问卫颜不由的笑了，看她一脸肉疼的样子，好像在说你钱多没地方花了。 卫颜揉了一下周小珍没几两肉的脸颊：“别心疼了，以后你就会知道，出门在外，这样的小钱不能省。 他们虽然不能帮你做什么大事，但是在送饭，还有送洗澡水，一些小事上，他会帮你办的更勤快。 如果你不给小二赏钱的话，他虽然也会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送来，但是烧热水的锅就那么大，谁先谁后就有他来控制了，就连掌柜子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来骂他。” 卫颜怕周小珍没有出过远门还不明白，到时候住进什么样的客栈都给一样的赏钱，那就要闹笑话了，于是又给她科普道：“以后你住进不同档次的客栈，给小二的打赏也不尽相同。 就拿我们这次来说吧，一楼一天住宿费是一两银子，给小二的打赏钱，一般二十文左右就够了。 像我们这是二楼中等房间，一般打赏三十文至五十文。 一等房一天三两银子给小二的打赏钱，一般是五十至一百文。 还有居住在天字号和地字号的那些富贵人，打赏起来那就随心意了。 那我们再来说比我们档次低的客栈，五文，十文，如果没有特殊事情要吩咐，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文，这就是不同档次的客栈，给小二的打赏也不一样。” 16落花意流水情 说着话两个人坐到了圆桌旁的凳子上，周小珍心疼钱的这道坎还没有过去，不解得道：“那你为什么不给她三十文，我们又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吩咐他，你干嘛给他五十文钱。” 卫颜知道不是周小珍小气心疼钱，而是他们家为了供她读书，家里用钱平时都很节省，对于有钱人来说，三十文和五十文钱没什么区别，但是在村里长大的周小珍却知道，多出来的那二十文钱，可以买十个皮薄馅多的大肉包。 “因为我有事要吩咐他呀，所以我才会给他五十文。” “哦，这样我心里就好受一点了。” 卫颜不由的笑出了声，原来这丫头真的是在心疼她的钱。 过了这道心疼钱的坎，周小珍这才有心情打量她们要居住半个月的房间。 四面的墙壁干干净净，柔软的床榻挂着鲜亮的幔帐，旁边靠墙处放着立柜，一个梳妆台，中间放了一张雕花圆桌，四个板凳，房间里还有几样简单的摆设，虽然不名贵，但是也增添了趣味。 不愧是要二两银子一天的房间就是不一样，普通客栈的房间她也见过，里面的墙壁不说有多差，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干净，房间也没有这么敞亮，里面就是一张硬板床和一个普通的桌子板凳，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这么一相比花二两银子一天也没有那么心疼了。 虽然他们早晨走的早，但这会也已经到中午了，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收拾整齐就决定下楼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这望山县最好的玉楼客栈，当然饭菜也不便宜，依着周晓真的意思能省则省，两个人出去找一个小摊子吃也是一样的。 但最后又被卫颜说服了，虽然外面吃的东西比这里便宜，但是外面的食物质量参差不齐，如果不巧吃到不干净的食物，造成拉肚子那就不好了。 毕竟她们明天就要入场考县试，可不能因为要省钱，就出现这样的事。 卫颜两人坐在客栈楼下的大堂里，点了一荤一素一汤，又要了两碗米饭，就这样她们这顿饭花了快半两银子，不愧是望山县最好的客栈，收费就是合理，没白瞎它望山县最好客栈的名头。 没想到这样的饭菜如果自己做的话，连五十文都花不了，在这里吃竟然翻了十倍。 两人为了不浪费把点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结果就是两人成功的吃撑了。 “阿颜，明天点一个菜就够我们两个吃了，不用这么浪费。” 卫颜也觉得平时有一菜一汤差不多就够她俩人吃了，的确不必多点，毕竟银子越花越少，她也不是什么大富豪，因为今天是她请小珍吃的第一顿饭，点一个菜那就太少了，所以才会多要了一个。 “好！” 两个人吃完饭正准备上楼就碰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唐靖宇和他身后跟着一脸娇俏的苏莹，卫颜和周小珍两人给他行了一个书生礼：“唐先生好。” 唐靖宇清冷的看着她们点了点头：“嗯！” 然后直接越过两人朝着大堂走去，明显也是下来吃午食的，后面跟着的苏莹好像没看见两人一样，跟着他也匆匆下了楼。 卫颜和周小珍对视一眼明显感觉苏莹在追唐小山长，不过县试在即，两人都不太关心这种事。 唐靖宇找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也和卫颜她们一样，要了一荤一素一个汤，一碗米饭， 苏莹刚走到跟前就听到唐靖宇要了一碗米饭，这是明显只点了一个人的饭菜，苏莹的眼神有些受伤。 她八岁时当秀才的父亲带着她们一家四口人，来到东山学馆里教书，她就喜欢跟在唐靖宇后面。 只是当时唐靖宇已经开始忙着科考，每天都沉浸书海里，她能见到他的次数很少。 可是随着她渐渐长大还是不由自主的爱慕上了，这个年轻英俊，对人永远清清冷冷的男人。 在这个男人二十岁的时候就考上了举人，她当时也已经十四岁了，就央求着父亲想让他找人撮合这个男人和自己。 当时父亲也答应了，只不过事不凑巧，唐老山长得知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考上举人，一高兴就喝醉了。 也许是唐老山长夫人早逝，当时喝醉后没有人近身看顾，没想到这一醉就再也没有醒来。 因为发生这样的事，她所想之事也不了了之。 当时自己还想也许趁着这个男人伤心的时候，自己可以每天陪着他，关心他，慢慢温暖他的心。 没想到唐靖宇以守孝不便常见外客为由，把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通通的拒之门外。 就这样，她当初的想法也付出了东流。 17贵宾三楼 这天晚饭后周小珍留在房间里继续温习卫颜借给她的科举书籍，卫颜却从带来的包袱里掏出来一个瓷罐子，走出了房间。 卫颜出来后找到那个她打赏过的伙计，说她想借用一下后厨的灶头，做一些明天考试时饿了吃的食物。 这个叫小山的伙计一脸为难，让陌生人进后厨这样的事，明显超过他一个伙计的权限。 不过看在刚才这位女郎给他挺多赏钱的份上，小山看了看大堂里已经没剩几个客人，还有其他的两个伙计在这里守着，于是这个叫小山的伙计，就带着卫颜去三楼找掌柜了。 因为他刚才就看见掌柜上了三楼，三楼住的都是贵客，俩人不敢随意敲门询问，只想看看在三楼能不能碰巧遇见掌柜子。 一直走到最里间都没有人出来，卫颜失望的想，看来明天只能饿着肚子考试了。 就在伙计小山要领着她朝回走的时候，卫颜听见旁边的房间里传出两个男子的对话声。 “子文，你可真行，明知道这间客栈是我开的，花钱住进来也就算了，反正你也不缺银子。 可恨的是你太过小气，只愿意住二两银子一天的中等房间，却不愿在我客栈里多花一点银子，住那二十两银子一天的天字号也就算了，那十两银子一天的地字号房间你总该住吧。 没想到你这么可恨为我花银子还这么小气，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举人，现在暗地里产业不比我……” “宋皓，宋公子是不是没事干了。” “唐靖宇，字子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从江城刚到这里，听说你在这，就赶紧过来见你以解相思之苦，你怎么能说我没事干了呢，太伤我的心了。” 一个男子娇柔做作的声音传了出来，听的卫颜浑身肉麻兮兮的。 这时候里面又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宋大公子看来是真的需要看看大夫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隐约听到两人谈话的卫颜非常惊讶，因为这一阵子两人有好几次接触，卫颜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就是他们学馆的唐小山长。 没想到他和这家客栈的老板认识，卫颜低头看手中拿着的瓷罐，也许她想在后厨做一些吃食还是很有希望的。 伙计小山示意几次要带卫颜下楼，都被卫颜拒绝了。 就在小山想要强行把卫颜带走的时候，旁边的房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胖胖的客栈掌柜子。 他有些不悦的看了眼伙计小山，对着卫颜也没有客气：“你们怎么在这，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赶快下去吧。” 卫颜并没有觉得掌柜子这么说，有什么不对，本来她居住的楼层就不在这里，又没有朋友住在这里邀请她上来。 她这样冒冒失失来到住着贵客的三楼，的确是不对，但卫颜并不想连累这个叫小山的伙计。 于是连忙说道：“是我要上来的，因为这个小伙计没拦住我，所以也跟着上来了。” 小山惊讶的看了卫颜一眼，没想到这位女郎，把过错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听卫颜这么说掌柜子反而并没有那么不高兴了，只是依然对着卫颜说道：“女郎还是下去吧，这里住着的都是贵客，如果一不小心冲撞了，恐怕你我都会有麻烦……” 还没等到掌柜子把话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卫颜尴尬的笑了笑，看着走出房门自己学馆清冷英俊的唐小山长，和身后跟出来一个身穿红衣，长相妖孽的男子。 “你的小情人？” 玉楼客栈老板宋皓忽然感觉身上有点冷，因为有两道冰冷的目光同时射向了他。 18肉夹馍饼 卫颜被掌柜子亲自带到后厨心想刚才那个红衣男子，虽然口无遮拦了一些，但是为人还是很不错。 听她说想要借一个灶台做点明天带去考场的吃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说不用客气，需要什么食材只要厨房有尽管用。 原本卫颜只想向掌柜子花钱买点包包子用的发面，烙几张手掌大的发面饼，明天摸上她手里瓷罐里装的黄豆酱，好歹填饱肚子就行。 现在有大款发了话，卫颜也没打算和他客气，谁让他可恶的说自己是谁谁谁的小情人。 “万掌柜，你们这里有牛肉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卖点给我。” 万掌柜听见卫颜要的是牛肉，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心疼，因为牛在古代打多用于耕田。 只有老了或者残疾的牛才会被允许杀了吃肉，虽然他们是望山县最高档的客栈，也不缺银子，但也不是每天都能收到牛肉的。 这个小女郎还真会要，牛肉在他们这个客栈不算是最贵的肉，但是同样也不多。 万掌柜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你要用多少？” 卫颜又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她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难道还不知道牛肉的稀少吗。 “拳头大小足矣！” 知道卫颜要的牛肉不多，万掌柜终于松一口气，吩咐旁边一个值班的厨师，给卫颜拿了一块过来。 卫颜接过牛肉洗净后切成肉丁，葱姜蒜切末，拿过一直放在一旁的大酱，开始做最简单的牛肉酱，准备明天夹在饼里吃，那样可比光摸酱好吃多了。 因为是晚上，只有很少的客人才会吃夜宵，所以灶头都闲了下来，卫颜从厨娘那里要了一块发面，放在一个灶头锅里烙着饼子。 不一会儿，牛肉酱的香味和发面饼子的焦香味，就飘满了后厨。 站在后厨门口的唐靖宇和宋皓看着卫颜在厨房的灶台上，利索的烙着饼子。 小脸被热的一片嫣红，似有汗珠沁在鼻头，红润的粉唇紧紧抿着，如娇花一般别有风情。 两个男人同时目光闪了闪，想要离开，可脚下的步伐却没有挪动半分。 卫颜烙了十多张金黄的饼子觉的够了，就把多余的发面还给了厨娘。 她把烙得金黄的饼子从两面分开，从厨房里找了一种很似现代生菜的蔬菜，拿一片叶子放在中间，看见厨房里有蒸熟的腌制火腿，切两片放在蔬菜叶子上面，又倒一大勺牛肉酱放在里面抹平，弄好后递给站在一旁的万掌柜：“你尝尝，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万掌柜微笑着接过中间夹着肉和蔬菜的饼子：“我很荣幸能成为第一个吃到，女郎做出来饼子的人……。” 万掌柜还没发表完自己的感想，忽然眼前一花，刚刚还在手里的饼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万掌柜正想发怒，谁敢在他的地盘上跟他抢食，是觉得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吗？ 可当他偏过头看见拿着饼子的人，只好把自己口中的芬芳咽回去了，谁让这位是他惹不起的人呢。 饼子的脆香，里面牛肉酱的咸香味，加上脆嫩的蔬菜叶和火腿片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宋皓吃着手中的肉夹馍饼子，觉的挺好吃的，饼子本身烙的就不大，一个大男人几口就吃完了。 卫颜递给万掌柜后刚又弄了一个，准备给留守的厨师和做面食的厨娘尝尝，转过身手里的夹肉饼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唐小山长接过去了。 “…你…你…小山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唐靖宇躲开斜对面伸过来抢饼子的大手，慢条斯理的把加肉饼放口中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下去才回答道：“刚来，挺好吃的。” 然后就不再理人，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加肉饼。 卫颜做好三张肉夹馍饼子，分别递给万掌柜，值班的厨师和做面食的厨娘。 她侧过头还瞧见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自己，连忙把饼子收好，抱紧装着牛肉酱的瓷罐，快速的离开了厨房，好像身后有什么坏人追她一样。 离开厨房后的卫颜还隐约听到了一声抱怨。 “子文，难道你们学馆教出来的学子，都这么小气。” 唐靖宇吃完饼子，正在清洗自己的手，清冷的声音幽幽的说道：“好像你也在东山学馆读过书。” 红衣男子被这句话怼的，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边抱着东西回房的卫颜在二楼的通道里碰见了苏莹，卫颜看见她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就从她身边过去了。 苏莹眼睛复杂的看着卫颜的后背，好像要在那里看出一个洞似的。 回到房间里的卫颜看见周小珍还在看书，就放下东西走过去，把她手中的书抽了出来：“别看了，该复习的我们也都复习了，明天我们很早就需要起来。 趁着现在我们把考试时要用到的东西，都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遗漏，别到要用的时候却忘带了。” 眼睛看书已经熬红了的周小珍，抬头看见卫颜正在考蓝里一件一件的检查着考试时要用的东西。 她也站起来去准备检查自己的考蓝。 检查完后卫颜做好两个肉夹馍饼子，用一大块油纸包了起来，递给周小珍：“拿着，今天晚上半夜就要起，肯定没有时间吃饭，到时候考试中间，有一段休息的时间是可以吃东西的，拿着这个到时候也可以垫垫肚子。” 周小珍惊讶的抬起头她没想到卫颜这么细心，原来她那会儿出去，是为了做明天的吃食，自己真不应该沉迷于书中，忘记了这件事情。 卫颜微笑着拍了拍周小珍的肩膀：“赶快收拾吧，我们今天要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早点起来。” 说完就去一边洗漱了一番，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变成了秒睡君。 周小珍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也躺在床的另一边睡了过去。 19县试 寅时刚过不久卫颜就一下子惊醒过来，连忙点燃烛火，看向旁边的沙漏，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心口：“还好刚过寅时。” 卫颜又走到床边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周小珍：“起来了，小珍，我们要洗漱一下，准备准备，要去县试所考试了。” 周小珍恐怕心里也记着这件事情，都没让卫颜再叫第二遍，她就醒了过来：“阿颜，这么快时间就到了，我好像刚睡着一样。” 听到周小珍说的话卫颜不由得笑了：“快起来吧，本来就没睡多长时间，有这种感觉也很正常。” 两个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把考试要用的所有东西都再仔细的检查一遍，就连毛笔都多拿两根备用，她俩这才背上考蓝走出房门。 就看见她们旁边的房间也打开了门，卫颜和周小珍看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唐小山长，两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们昨天在这里住了一天，都没发现她们隔壁尽住着这位。 唐靖宇只是站在他的房门口对着卫颜说了一句：“尽力就好，不用太把那个赌约放在心上，我并不在意别人说东山学馆不如其他任何学馆。” 说完也不等卫颜反应就把房门再次关上了，好像他从来没出来过一样。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住在一楼的苏莹，不知道为什么卫颜就觉得这个学姐，今天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异，让人很不舒服。 这时候客栈大堂里，已经有很多要去考试的学子，有的已经出了客栈，二月的天气还不算暖和，卫颜和周小珍俩人穿的还算厚实。 卫颜打了一个哈欠，古代科举考试真是早，这会儿最多三点多不到四点，外面还一片黑，所有的学子已经朝着县试指定的考场而去。 两人跟着人潮都不需要认路就走到考试的场地，这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考场的大门大开，已经有学子通过检查进入考场了。 卫颜和周小珍也站在人群里排好队，等轮到她俩的时候，已经快半个小时过去了。 因为卫颜她们在要考县试前，学馆里的先生已经着重和他们说过，科举考试能带什么进考场，不能带什么东西进考场，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两人很快通过检查，顺利的进入了考场。 马月华看见俩人进来悄悄挪了过去，三个人汇合后都不敢说话，就怕被考官看见落下不好的印象。 卫颜趁人不备从自己考来的底部，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马月华，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望山县因为靠近府城所以还算富裕，但县城并不大，所以考试的学子并不多，大约二百名左右。 而这么多学子里也只有前三十五名能通过去考府试，从古至今读书都是万人挤那一根独木桥，也是寒门学子想要飞黄腾达的唯一出路。 天微微亮时所有的考生都入考场，主考官县令大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群给学子们互结担保的廪生。 县令进来后有一个衙役就递上了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今年参考学子的名字。 他每叫到一个学子名字，旁边站着的衙役就大声唱道：“有哪位廪生作保。” 学子上前由担保的廪生做最后确认身份，只有确定身份无误后，才能在县令那里领到试卷，根据报名时分配到的木牌号，找到自己考试坐的考座。 20第一场考试 卫颜拿到自己的考卷按照木牌上的号，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考蓝放下，拿出要用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摆好，然后展开试卷开始阅题。 第一场考的是八股文和试帖诗。 卫颜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场恐怕考的也是这个，只不过难度会加深一些。 这些考题对于三岁就被父亲启蒙的原主，和穿来后五年之间除了练习家传武功，剩下的时间都在读书学习练字中度过的卫颜来说，真的不算难。 她把装着研好的墨水倒在砚台中，重新磨了一会，提起毛笔蘸上墨水开始答题。 这个朝代考科举，还没有要求一定要用形态方正，字体乌黑，大小整齐的馆阁字体。 不过卫颜穿来以后还是习惯性的练了一手，她前世就很喜欢的馆阁体毛笔字。 卫颜前世，因为家里不仅是一个武术世家，她父亲更是一个书法家协会的理事，所以她和哥哥从小就被要求练习毛笔字和画画。 她哥哥其实不仅继承了家里的武馆，在几个文化深厚的大城市还办了几间画廊。 可是现在这些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太阳慢慢升起来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卫颜做完八股文，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来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漏写的字，然后检查完放到一边，就开始拿出放在考蓝里用油纸包着的肉夹馍，开始吃了起来。 站在前面一直注意着下面学子情况的主考官县令大人，在闻到一股牛肉酱的香味后，偏过头就看见一脸淡定正在吃着肉夹馍的卫颜。 县令大人嘴角抽了抽，自认做了好几季主考官，还从来没见过考试考到一半，能如此安心吃东西的学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学子。 于是出于好奇县令大人走到离卫颜不远处，朝她写完的试卷看去，这一眼就让他愣住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美观而规范的字体，而且还出于一个女学子之手。 虽然这种字体不能和名家书法相比较，但是这样的字体一看就很考验写毛笔字人的功底。 就望山县令自己的看法，如此工整端正的字体更适合这种科举考试时用。 卫颜其实早就发现望山县令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试卷，如果她真是十几岁的女孩，考完试后被主考官这么一看心里肯定会慌张。 因为她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像这种场面她还是能做到坦然应对的。 所以卫颜这会旁若无人，面不改色的吃完手中的一块肉夹馍，抿了一口水壶里的水，拿出一块布巾擦干净手后，提起毛笔开始做下一张试卷。 卫颜的这份淡定让一直观察她的望山县令，不由赞赏的挑了挑眉毛，心想要不要回去后也让家里刚五岁的小女儿，读书参加科举。 他和夫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成亲后他们膝下只得两个女儿，原本他只想把两个女儿好生教养长大后，嫁入一户好人家。 可是此刻望山县令心里燃起了一把火，他从这个女学子身上看到，有天赋的女学子参加科考当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可以后继有人，谁又愿意把女儿嫁到别人家，就算嫁入富贵人家，不用伺候一家老小吃喝，但也要每天给长辈晨昏定省，如果遇到那种不省心的婆母，恐怕还要受些搓磨。 如果女儿科举当官后那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给女儿招一个赘婿，女儿身上有功名，以后谁也不敢欺负和小瞧了她。 周围的学子也陆陆续续把第一张卷子写完了，有的是没准备吃食带进来，大多学子带的都是一些烧饼，这些食物还在检查的时候被掰成好几块，才被允许带入考场。 卫颜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她才会做肉夹馍，因为肉夹馍的饼子是从中间分成两半，只要拿起来一看，就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检查的时候无需再掰开查看。 有的学子早就发现卫颜在吃东西，只不过当时他们还没把考卷答完，让这位女学子的食物勾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这会儿考卷做完后还有学子不愤的拿目光瞪了她好几眼，半夜就起来朝考场赶，谁都没时间吃早饭。 刚才他们正聚精会神的答考题，结果被这个女学子吃食的香味，勾的没法集中精力考试，所以这会儿卫颜才会得到这么多白眼。 21老男人 当卫颜他们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现代的四个多小时。一个个就像双打的茄子，慢慢悠悠排着队走出考场。 马月华和周小珍走到卫颜身边，三个人慢慢的朝前走着，谁都没有提考试的事。 马月华抱着卫颜的一只胳膊说道：“阿颜，你给的饼子真好吃，在哪买的，我到时候考完试，买点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周小珍接着说道：“这你就别想了，你今天吃的夹肉饼，可是阿颜亲手做的，你上哪买去。” 马月华不敢相信的看向卫颜：“真是你做的？” 卫颜微笑的点了点头：“嗯！” “啊…啊啊……阿颜你还会做什么好吃的，快告诉我。 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谁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就…我就和他拼命。” 周小珍实在看不下去马月华这个吃货的样子，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吃货，滚远点，阿颜她是我的。” 三个姑娘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走出人群，马月华的三哥和她姑姑家的人，在一个人少的地方牵着马车等她。 马月华还没和两个朋友亲热够，根本不想回去，不过她也知道住在姑姑家有些事情不能由着自己性子，只好闷闷不乐的向卫颜和周小珍摆了摆手上了马车。 马月华走后卫颜俩人也回了客栈，她俩刚走进客栈的大堂，正好碰见也刚回来的罗帆几个男学子。 罗帆看见卫颜朝她走了过来，目的不纯的问道：“考的怎么样，是不是考到最后连提毛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就说让你们女子，安心在家里享福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读书，科举和我们男子抢名额。” 罗帆说的话得到跟在他身边几个男学子的赞同，纷纷点头说道：“就是，女子就应该有女子的样子，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你们该做的，来考什么县试，还要与我们男子抢那为数不多的府试名额。” 卫颜本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不过他们左一个女子应该做什么，又一个女子不应该考科举。 说的她心里有些火起，于是勾起了唇角：“你们自觉男学子比女学子厉害，为什么还担心我们女学子会抢到府试的名额。 看你们底气这么足，不应该考完试后，去点一桌丰盛的佳肴庆祝一下，你们都过了县试才对吗？” 罗帆和几个男学子被卫颜说的一个个脸臊的通红，刚考完试谁知道自己考的怎样，而且这还是第一场，剩下还有四场考试，最后到底通没通过谁心里也没有底。 如果这时候就去庆祝，大家还不以为他们疯了。 卫颜也没想过给这几个男学子更多的难堪，说完话后就和周小珍一起上了二楼。 站在三楼的几个男人把客栈大堂里发生的事看的一清二楚，身着红衣的男子对着旁边一脸清冷的男人说道：“没想到你们学馆里，还有这样一位妙人啊！ 忽然我感觉到自己才疏学浅，想过一阵子去你家学馆，在深造一下学问。” 站在一旁清冷的男子说道：“我今年没打算再招新生，特别不收那些年龄大的老男人。” 红衣男子抓狂的说道：“唐靖宇你个老男人，我还比你小一岁，那就老了。” 唐靖宇没有再理红衣男子宋皓，却把目光看向离他们不远的三楼拐角处，靠在柱子上的黑衣男人。 两个很冷的男人四目相对，只在一刹那就错开了目光。 这边卫颜和周小珍考试回来后，让小二送来热水两个人分别洗了一澡，然后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倒不是有多累，就是因为早晨起的太早，加上考试本来就是一种费精力的事情，所以两个人回来才会觉得这么疲乏。 22第一名 因为望山县考生比较少，所以出榜也比较快，期间隔了两天，通过县试第一场学子的名单就张贴了出来。 因为看榜的人太多，卫颜她们几个姑娘站在外围的一个角落里等着，马月华的三哥马亮挤进人群里给她们看榜。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马月华的三哥，满脸喜气的跑向她们。 气还没有喘允就高兴的大声说道：“…过了…都通过了……” 说完他又把目光看向卫颜，心情复杂的看着妹妹这个同窗，同样是在一个学馆里读书，为什么一个是第一，一个快掉到榜单末尾了。 卫颜被马月华的三哥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马三哥，我脸上有东西？” 马亮被卫颜问的一下子脸通红，挠着后脑勺连忙说到：“…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马月华着急出声问道：“三哥快说，到底我们考的怎么样。” 马亮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清楚，不管怎么样，妹妹通过就是好事，可比那些第一场就被刷下去的学子强多了。 “妹妹，你可要努力了，虽然你也在榜单上，但是你的两个女同窗，可是一个排在第一，一个排在第九。” 马亮的一番话，让三个女孩儿都震惊在当场，卫颜虽然有信心通过县试，但是到底能考到多少名次，她心里还真没有谱。 无论自己是考了第九还是第一，这名次都挺靠前，就不知道罗帆考了多少名，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他的名次在自己之上，不是还有剩下来的四场考试吗。 无论怎样自己都会尽全力去考每一场，如果结果依然不尽人意那就是自己技不如人，卫颜也能坦然接受，去履行自己应下的赌约。 恐怕履行完这个赌约后，她此生再也无缘科举了。 此时的周小珍心中是激动的，不管她是的名次是第几，这样的名次已经是超过她的预期了。 听到自己名字也在榜单上，虽然没有两个好朋友考的好，但是她还是很高兴。 马月华又催促马亮：“哥哥你快说，她们两个谁考的第一。” 马亮对妹妹的急躁性子无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是你的卫同窗考了第一。” 马月华一副迷妹样看着卫颜说道：“我就知道阿颜是最棒的。” 周小珍鼓起腮帮子，对着马月华假装生气的说道：“难道我就不棒了吗？” “周小珍你比我考的好，我现在心里嫉妒着呢，才不要夸奖你。” “马月华，你这个死妮子，卫颜还考成第一了，为什么你不记得她，来嫉妒我，你做人怎么这么丧良心呢。” “…哈…哈哈……” 马月华朝着大街上走去：“我就高兴嫉妒你，管得着吗。” 周小珍说不过她气的在后面追了上去，卫颜看着前面的两个活宝也紧跟在她们身后朝前走去。 马亮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保护着几个女孩子的身边。 从看榜的人群里走出来的罗帆，还有在一旁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苏莹，两个人站在不同的地方，同时眼神复杂的看向卫颜他们离去的背影。 23好脸大的男人 出榜的翌日，卫颜她们就开始了县试的第二场考试，不出所料考的内容和第一次差不多，只不过里面的东西要默写的更多，内容也更加丰富。 县试的第三场考的诗与赋，卫颜并没有借用前世诗赋大家作的名诗名赋。 她利用自己前世的阅历和原主的记忆，加上这五年来她知道自己的短板，不停在这方面提高自己的学识，所以在考诗和赋时也没觉得有多难。 卫颜没有白费穿到这里为了活的更有地位和自由，在决定走科举这条道路后，这五年来她都在用前世高考的模式学习，在应对考试这块经历过高考压力，还考上高校的卫颜那可是杠杠的。 卫颜连续三场都考了第一，这下有人坐不住了。 这天第三场考试刚看完榜单卫颜回到客栈，就被跟上来的罗帆堵在楼梯上。 她面无表情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罗帆，自觉没有什么和他好说的，于是卫颜就想绕过他回到房间里看一会儿书，也比在这跟他干瞪眼强。 罗帆看见卫颜越过自己想要离开，他伸手就想抓卫颜的胳膊，被卫颜轻松的躲开了。 卫颜这次没走，站在那里淡漠的看着他：“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吧，不要拉拉扯扯。” 客栈大堂里的人听见动静朝两人看去，因为离得不远，都能看出站在楼梯上那个穿着女学子服的女子，并不想搭理那个拦住她的男学子。 罗帆回头看见大堂里这么多人注视着他们两个，于是转过头对着卫颜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卫颜原本是不想理罗帆的，可是又觉得如果自己不听他把话说完，这个人一定会对她纠缠不休，虽然她不害怕，但还是会觉得很烦。 于是就跟了上去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罗帆走出客栈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眼神阴郁的看着卫颜等她走到跟前，他没想到卫颜在读书上这么有天赋，竟然以一个女学子之身在县试中，连续三场居然都考了第一。 自己虽然考的名次也不低，每次都能考进前十，但之后剩下的两场县试，他还是没有信心能够超过面前的这个前未婚妻。 罗帆缓和了一下脸色，对着卫颜声音轻柔的说道：“你能不能放弃这次县试。” 卫颜听到罗帆说的话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幻听了，然后无意识的说道：“你说什么？” 罗帆脸上有一刹那的扭曲，他觉得卫颜掏耳朵的动作，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不过想到那个该死的赌约，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脸上变得更加温柔，一双眼睛甚至还透出含情脉脉：“你能不能为了我，退出这次的县考，只要你愿意，过一阵子我就去你家再提亲。” 罗帆看见卫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以为她是因为上次他家去退亲的事，还在生气，于是更加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我还会娶你，不过没关系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回去后就向你下聘礼娶你过门，这次你总该相信了吧。” 卫颜抿紧双唇，她怕被这个脸大的男人说的话，恶心的吐在他脸上。 这是哪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对他还有留恋，凭他那张看着就想让人揍的脸。 卫颜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自己在浪费口水，于是转身就走。 罗帆看卫颜的动作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为了让他后悔当初退她的亲，这是还要去考县试。 “你别不知好歹，我都愿意娶你了，你还想怎样？” 卫颜忽然站住脚步双手紧握，“…忍住…忍住…为了打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被取消县试资格不值得……” 做了一番自我心里劝慰的卫颜，还是咬着牙快步的离开了这里，她怕再留下来会忍不住动手。 24考完县试 县试的第四场和第五场考的都是对四书五经的理解，等卫颜答完最后一题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她真心觉得县试出的题目没有那么难。 都是一些默写，诗与赋只要以前你有好好钻研过，这两样也不是很难，剩下对四书五经的理解虽然有时艰涩，但是也没有那么不好理解。 做完题目后卫颜偷偷瞄了一下四周，看见大家还在认真的做题她收回了目光。 有些无聊的卫颜忽然想起昨天第四场考试发榜的时候，自己的名字又在第一的榜单上。就在当天下午罗帆就因为摔了一跤受伤后，向主考官提交了，他因伤无法参加今天最后一场考试。 卫颜有些阴谋论的想罗帆这次忽然的摔伤，会不会因为那个赌约才选择退出这次县试，因为县试没考完他又受伤了，名次无法下定论。 如果自己考完县试后再找他兑现赌约，大家都会觉得卫颜咄咄逼人，真到那个时候恐怕丢人的只会是她。 “算了”自己和原主与他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今年他县试考的还不错，却因为这个赌约退出了县试，也算报了他无故退原主亲事的仇了。 终于听到一阵敲锣声后学子们无论考没考完，卷子都会被人收上去。 经过几轮的考试很多人都认识了，这个每次都考第一的女学子，他们羡慕的看着卫颜，都明白无论这次她考没考第一，这个县案首的位置她都是做定了。 卫颜耐心的应付一个个上来找她攀谈的学子，抽着一个空隙匆匆的离开了，县试的大门口。 考完事后卫颜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忽然就感觉到非常疲惫，她站在一个僻静处，等到周小珍和马月华出了考场找到她。 看着出来后马月华和周小珍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一丝苍白，卫颜十分理解，考试不仅是消耗体力，更多的是累心费神。 这次她们是坐着马月华三哥赶的马车送回客栈的，三个姑娘坐在马车里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卫颜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就连一向话多的马月华，这次也蔫蔫的趴在卫颜肩膀上半迷着眼睛。 周小珍也同样挨着两人靠在车厢上，愣愣的睁着眼睛，眼神好像没有聚焦一样。 这接近半个月的考试，心情的跌宕起伏，每一样都在考验着女学子的体力，心力和意志力，天生弱于男子的体质，让她们更容易觉得精疲力竭。 今天赶车的马亮也感觉到了几个姑娘的不同，每天她们几个只要在一起，都会传出开心的笑声。 今天车厢里却异常安静，马亮也意识到里面坐着的几个姑娘，恐怕是一下子考完试，心情放松下来疲惫感这才显现出来。 他把车赶的更稳了，就从第二场考试妹妹差点掉落榜单，就搬来客栈和这两个女同窗一起住，让她们两个帮自己急抓一下考试的知识点，这才在之后的县试中没被刷下去。 因为马家在村里是个大地主并不缺这点住客栈的银子，所以就从马月华搬来客栈住后，马亮也跟着在旁边订了一间客房住。 马亮把马车赶到客栈门口，轻声的对里面几个姑娘喊道：“到了，你们几个回去后洗漱一下，就休息吧。 等到吃饭的时候，我去敲门喊你们。” 卫颜睁开眼睛推了推马月华：“小懒猪，起来回去了，难道你想在马车里睡吗？” 半睁着一双朦胧眼睛的马月华，还一副迷糊样：“我又没睡着，只是靠着你太舒服，不想起来不行吗。” “不行，赶快下去。” “噗哧！”周小珍看见马月华无赖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得到马月华免费送的一个白眼。 25毁约 卫颜三人进了客栈后就准备上二楼房间里休息一下，就看见苏莹流着泪从唐小山长的房间里跑出来。 三人连忙让开一条道让她过去，没想到苏莹在越过卫颜时还瞪了她一眼，卫颜被她瞪的莫名其妙。 平白无故被人这样瞪，既使卫颜再好脾气也想骂人，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跑进一楼的房间里。 同样看见苏莹拿眼瞪人的周小珍和马月华也不愤的说道：“阿颜别理她，这人有病。” “没事，我们上去吧。” 她们三人刚走到二楼的通道就看见唐小山长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三人给他行了一个书生礼就想回房，刚要走卫颜却被叫住了。 “卫同学，你留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马月华和周小珍对视一眼，然后看了一下卫颜见她点头，两人这才先行进了房间。 卫颜转过头看着唐靖宇：“不知山长有什么事要和学生说？” 唐靖宇看见卫颜恭敬的站在那里，心中没来由的一闷，皱了皱眉头，声音还是清冷冷的说道：“关于先前那个赌约的事。 今天北山书院的陈先生来了，说当初和你有赌约的那个学子，因为受伤已经不能参加今年的县试，所以赌约也进行不下去了。 他说为了表示遗憾和歉意，也想让我们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他们愿意出二百两银子，了结此事。” 唐靖宇说完嘴角嘲讽的勾了起来，北山学馆真是够狠为了不丢脸面，竟然和那个学子合谋演了这么一出戏。 为了不让人怀疑，那位学子的胳膊是真得摔的不轻，因为人被弄回来的时候，他也正好站在楼上看见。 当时周围的人得知摔伤的少年，是每次县试排名都能进前十的学子，还纷纷替他惋惜谁都没有怀疑，是他自己为了逃避三年不能科考。 甚至还要站出来说自己读书的学馆不如别的学馆好，而故意摔伤的。 “算了，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赌约，至于那一百两银子我就不要了，之后收不收全凭山长你做主。” 唐靖宇看着卫颜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见她一脸的疲惫，知道这是刚考完试放松下来的正常反应，挥了挥绣着竹叶的衣袖让卫颜离开他自己也回房了。 玉龙客栈里因为被刷下去的学子离开，也变得没有那么热闹，许多房间也空了下来。 穿着一身红衣的男子宋皓放着自己三楼豪华房间不住，跑到二楼唐靖宇隔壁的二等房里住，这会儿他正坐在唐靖宇的房间里，悠哉悠哉的品着香茗。 看见唐靖宇进屋他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怎么了，想送小情人银子，结果还没送出去。 …哈哈哈……咳…咳咳……” 结果乐极生悲，被茶水呛住了。 唐靖宇清冷的看了一眼被茶水呛着的男子，清冷的说道：“活该！” 咳了一会终于缓过来的红衣男子，邪魅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没想到你学馆里，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女学子，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停了一下看向站在窗口欣赏街景的好友：“你会参加明年的春闱吗？” 唐靖宇看着窗外的夕阳已经染上红霞，说出来的话，如清风散去，似有似无：“不知！” 26最后一榜 这天是放县试最后一场榜单卫颜她们三个姑娘都没敢去看，榜单还是马月华的三哥马亮去帮忙看的。 卫颜和马月华，周小珍三人在客栈的大厅里，点了一壶茶慢慢的喝着，眼神却不停的朝客栈大门看去。 旁边那桌坐着唐小山长和苏莹，还有一旁依然穿着红衣的宋皓，也许是因为受到大堂里气氛的影响，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 留在大堂里的学子不是家人去看榜了，就是家里有仆人早早的就去放榜出，等着帮主人看榜了。 就在这有些紧张的气氛中，从三楼走下来一群人，卫颜听到声音偏过头随意的看了一眼，这群人里面有几个她倒是在第一天来订房间的时候，在二楼通道里见过一面。 特别是那个瘦弱却异常俊美的少年，和他身边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让见过他们的人都无法忽视。 这次看他们身后跟着的人都或拿或背着东西，看这样子是要退房离开。 卫颜看了一眼就没太在意的把目光收回来了，继续心不在焉的等着她人生中，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最后一场的结果。 马月华揪着自己绣着蝴蝶花的袖口，不一会儿就把袖边揪毛了，好好一件衣服就这样毁了，可见平时大大咧咧的她，也是很重视这次名字是否还能幸运的挂在榜上。 也许是因为落榜的人大多数都离开了，看榜单的人并没有那么多，马亮看完榜单后很快的赶了回来。 气喘吁吁的跑到卫颜他们这里，马月华看见自己哥哥回来，原本没有聚焦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三哥，怎么样，我…我还在……” 一项性子有些急躁的马月华也有些胆怯的不敢问下去了。 她虽然被家里人惯的有些小脾气，但是在读书上马月华还是非常认真的，也是她自己喜欢读书，马家老爷子才会舍得把这唯一的女儿送到学馆里去。 马亮看着自己妹妹第一次露出这种胆怯的表情，多看了几眼后，被马月华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一瞪，立马讨饶的说：“…别瞪了…别瞪了，你没掉下榜单，而且还是第一。” 客栈里听到这话的学子都把目光看向马月华，不说别人是什么表情，就马月华自己都愣在了当场。 只有卫颜和周小珍目光了然的看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马月华，不厚道的露出了一个喜虐的眼神。 她俩又把目光看向马亮，毕竟谁都想早点知道最终的答案，好与不好也给个痛快，也不想不知道答案心中这么煎熬。 马亮感觉到两双期待的眼睛看着自己，原本就很开朗的他，笑着说道：“你们一个排在第一，一个第五，不用我告诉你们是谁了吧？” “马小亮，我要捶死你……”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马月华，夺过小二手中拿着的长长抹布，像鞭子一样朝已经跑出客栈大门的马亮追去。 离的老远还能听见马月华的喊声。 周小珍看着跑出客栈大门口的兄妹俩：“阿颜，月华这样没事吧？” 卫颜一脸淡定的说道：“没事，就从考完最后一场试，月华就担心自己掉落榜单，这样让她发泄一下也好省的憋坏了。” 坐在他们旁边的那一桌有两个男人，在听到马亮说出的话后，勾起了唇角。 还有一个女子低下头，露出了一抹不善的眼神。心想考第一的为什么不是自己，偏偏是一个自己看不起的村姑。 就连带着属下和东西要离开的韩玉轩与黑衣男人，在这个客栈和一群学子住这么久，也猜到是谁这次考了第一。 他们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淡定喝茶的卫颜，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27县案首 卫颜县试五场考试均得了第一，虽然有些思想陈旧的学子依然觉得她一个女学子，当了县案首有些不服。 但是就从考试后，卫颜解答的题很快的流传了出来，之后就连那些微弱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了。 无论是卫颜县试时写的字体和卷面的整洁度，还有如何默写，解答，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在这次县试学子的卷子中，再也找不出比她还好的了。 最后卫颜当之无愧成了，望山县历届第一个女案首。 知道结果以后学子们很快决定退房回家，连多住一晚他们都不愿意，谁也不是钱多了没处放，住这么贵的客房浪费银子。 这次回去的时候卫颜和周小珍同样坐着马月华家的马车，虽然马月华这次在三十五名学子中排倒数第一，但是她的心情依然还是非常高兴。 根据她在县试中每一场考试都挂榜尾，倒数第一和倒数第几又有什么差别呢，只要名字没被刷下来，对马月华来说就是一种胜利。 考了第五的周小珍那就不用说了，当时得知自己考得这么好，差点高兴的哭了出来，还不停的说着要不是卫颜一直帮她，自己不会考的这么好。 现在这些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坐上马车准备回家去了。 几个姑娘坐在车厢里不时又传出阵阵的笑声，马亮在前面赶着马车哼着小曲，兄妹俩想的一样只要没落榜他们就很高兴。 在他们后面跟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里坐着两个英俊各异的男子，听见前面车厢里传出的笑声也勾起了嘴角。 这次他们回来的时间不早了，马车外面已经夕阳西下晚霞映红天空，很快就会黑下来，离居住在青云城另一边的马家和周小珍家路程还挺远。 卫颜就提议他们今天晚上都去自己家住，毕竟她家离青云城才十几里路，赶马车去她家都用不了半个时辰。 而且他们家就她一个人住，房间有很多，他们这么多人，就算马亮是男子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最后马亮看了看天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就算赶马车回家，这会儿恐怕也得赶夜路了。 最后点头答应去卫颜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马亮顺着卫颜指的方向拐弯下了比较平坦的大路，朝着另一个方向赶着马车。 后面赶车的马夫看见马亮把车赶下大道，明显朝着村里的方向赶去，于是回头朝着车厢里的男人说道：“两位公子，前面的马车好像朝村庄里赶去了。” 宋皓撩开车窗看见外面的天气渐渐黑了，英俊魅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还问什么，直接跟上去。” 赶马的车夫没有听到自家公子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家公子恐怕也是赞同宋公子这个决定，因为他没听见自家公子反对的声音。 青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好像没听见马夫和宋皓的对话，依然十分投入的看着手中的书籍。 马车拐下大路，因为小路的路面更加的凹凸不平，马车颠簸的厉害，唐靖宇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把目光看向路边隐隐绰绰的树木。 “万叔，追上去，现在天黑不易赶路回青云城，问问他们那里还有没有地方，让我们暂住一晚。” 赶车的万叔听到自家公子的吩咐，把马车赶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追上前面的马车。 马亮看见斜后方赶上来的马车以为他们要超过去，就把自家的马车朝路边赶了赶让出道来。 没想到那架马车并没有越过去，而是有一位公子从车厢里伸出半个身子，对着他喊道：“小哥，现在天黑了，赶夜路不安全，你可知道哪里可以容我们暂住一晚。” 这个可把马亮问住了，他也是第一次来妹妹同窗家，那里知道这里有没有供人暂住一晚的地方。 这时候听见动静的卫颜撩起布帘从车窗看向问话的人，心中不由一怔，认出了这个男人。 28两个说实话的人 卫颜认出这个问话的人就是和自己学馆唐小山长认识，望山县玉楼客栈的老板，至于叫什么名字卫颜不知道。 刚才听他说的意思也是因为天快黑了，才想找一个地方暂住一晚，但卫颜抬头看了看刚暗下来的天色，觉得有哪里奇怪，像这个时间他完全可以赶去青云城里客栈里居住。 不像马月华他们住在青云城的另一边，那是真的来不及赶回家去，才会受邀去她家暂住一晚。 卫颜没有多想实话实说：“公子，前面都是村庄，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暂住。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公子不如这会赶往青云城，那里有许多客栈，相比村里那里会住的更舒服一些。” 宋皓挑了挑一边的眉角，心想这个丫头是够实在的，怪不得好友这颗千年冰窟也有融化的迹象。 被实话怼回去的宋皓把目光看向车厢里的男人，抑郁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唐靖宇微微扬起的嘴角很快又消失了，他早就发现转弯抹角的话，这丫头根本听不懂，她无意的一句实话，也能把人怼的无话可说。 一道清冷冷的声音说道：“卫同学，不知今天可否在你家叨扰一晚。” 卫颜看见对面车窗里露出来的俊脸，嘴角抽了抽，你都好意思开口问了，她能说不行吗？ “承蒙山长不嫌学生家，门低屋陋，自然是可以的。” “不嫌！” 卫颜听了这话惊讶的看着对面好像带着一丝笑意的脸，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有人自己要去借住别人家，把不嫌弃说的这么明显，她也算见识了。 什么话都不想说的卫颜向对面男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就放下车窗帘子，再也不想和他说一句话了。 马月华和周小珍也从车窗的缝隙中看清了对面的人。 马月华不明白嘟囔道：“真是奇怪，这里离青云城又不远，怎么山长也要去你家住一晚。” 周小珍看着一脸郁闷的卫颜说道：“不会是山长，怕我们天黑赶路遇到什么危险，故意跟在身后保护我们的吧？ 要真是这样，我们山长，可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山长。” 卫颜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同窗，好像不认识她一样，就算自己不知道唐小山长抽什么风要去她家住一晚，但周晓珍这个理由恐怕更离谱。 管他们，要住就住吧。 自己又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想那么多干什么。 再说也知道唐小山长他们都不是坏人，自家也没有什么让别人可图的东西。 一行人就这样赶着两辆马车进了村子里，天刚黑路上还有行人，看见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时候正是开春三月村里人正忙着春种，家家吃饭都晚，卫颜在路过胡家大门口的时候钻出车厢，不出所料看见胡叔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晚饭。 听见他家门口的动静，胡叔家的几个儿子还站起来，向院子外看了一眼。 天色虽暗，但也不是一点看不见，卫颜向院子里的人摆了摆手：“胡大娘在家吗？” 胡家院子里一位五十岁左右微胖的妇人，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胡大娘，就知道是喊她的，连忙放下碗走出院子。 胡叔也听出卫颜的声音，跟着老伴出来了。 走出院子的胡大娘看见马车上站着的卫颜，高兴的说道：“是卫女郎呀，你去县里考试回来了。” 卫颜跳下马车走到胡家人跟前：“胡大娘你家能不能卖给我几只鸡鸭，我家今天来了几个客人，也想请胡大娘和嫂子们去帮一下忙。 还有如果胡叔和胡大哥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去陪陪来的几个男客。” 胡大娘是一个爽朗性子，听说卫颜家来了客人请她们去帮忙，哪有不同意的。 “女郎，你先带客人回家，我去给你抓几只鸡鸭，再给你带一些青菜过去，保证给你做一桌好饭菜。” 对于农村人来说，有肉有菜就是好饭了，招待客人完全能行。 “那就麻烦胡大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先回吧。” 等卫颜她们走后，胡大娘就叫上儿子准备去鸡圈里抓两只鸡，又去一旁的鸭舍里抓了一只鸭子，还去家里的小库房里，把去年风干的腊肉拿出一条。 又让大媳妇去菜园子里摘一些新鲜的蔬菜回来。 看二媳妇正在收桌子上的碗筷，就让三媳妇把上午留下的一块豆腐拿着带去。 老三媳妇站在那里没动，嘴里嘟囔着说道：“娘，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去了，以后家里的孩子馋肉了咋办。” 做了这么久的婆媳，胡大娘哪里不知道这个媳妇的德性，那是吃啥啥不剩，做啥啥不行，这是看见她拿这么多东西给卫家，心里不得劲了。 她不想和这个眼皮浅的东西说话，也不看看卫家女郎明里暗里帮了他家多少次，现在卫女郎需要这些东西，他们家送过去不是应当应分的。 就想一味占便宜的人，迟早要寒了别人的心。 不想和这种拎不清的人说话，胡大娘自己去把放在盆里泡着的豆腐捞出来放到碗里，过一会儿一起带过去。 胡家二媳妇鄙夷的看了三弟妹一眼，不怪婆婆说她眼皮子浅，卫女郎做事，什么时候让他们家吃过愧。 没看见大嫂这么晚摸黑都愿意去菜园子里摘菜吗，那每次卫家女郎送给公公的吃食，她们家三个小子分到的最多。 谁心里还没有一杆秤。 －－－－－－题外话－－－－－－ 女郎是对读书女子的一种尊称。 如果女子考上功名后，别人对她的称呼更为尊敬，会称女郎君。 29让人心疼的姑娘 卫颜打开半个多月都没回来的家门，带着人进了院子，卫家因为从卫颜祖父那代开始成为村子里的富户，要不也没银钱供出原主父亲这个院试案首。 所以无论是家里的院子，还是居住的房屋，建造的都非常整齐和宽敞。院子里的花草因为刚开春长得有一些杂乱，拐角处的一棵葡萄架刚露出新牙。 卫颜进屋后把家里的烛火点燃了，就连院子里挂的两个大灯笼，她也让马月华的三哥马亮帮忙点着了。 一下子无论是屋子里，还是院子里都变得亮堂起来。 唐靖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卫家的书房，坐在卫颜平时看书的地方，看着卫颜平时练的字。 身旁站着的宋皓看见卫颜写的字体，脸上露出一刹那的惊讶，这哪像一个女孩子写的字，端庄，工整，大气，唯独没有女孩子写的清秀雅致之态。 卫颜抱着一捆柴进到厨房，想先把米饭做出来，过会儿，胡大娘他们来好准备炒菜。 她平时自己在家都是随便吃一口，卫颜前世不会做饭，原身做饭也一般，所以才会请胡大娘过来帮忙。 胡大娘带着大媳妇和二媳妇进到院子，就看见厨房里卫颜正在从缸里舀米出来，连忙走了进去：“卫女郎，这么晚就别炖米饭了，晚上吃了也不舒服。 我从家里带了一些馒头过来，过一会儿热热就行了。” 卫颜看见胡家的两个嫂子进来一个已经开始升火，一个拎着桶就要去院子里井口那打水。 胡大娘看见卫颜站在厨房里一是不知道干什么的样子，不由好笑的说道：“这里用不着你，你快去陪客人吧。” 卫颜拿眼扫了一圈感觉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就多谢大娘和两位嫂嫂了，需要什么你就和我说，我就在屋子里，你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好，知道了。” 卫颜走出厨房松了一口气，要她做别的还行，哪怕出一股子笨力气都可以，只是别让她进厨房，她对做饭做菜既不会也没有兴趣，那是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看来我们的卫案首，只在科考上本事大，却面对四方的厨房无可奈何。” 卫颜偏过头看见这位玉楼客栈的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她朝着宋皓无奈的笑笑：“确实不通此道。” “…哈…哈哈……不愧是爱说实话的小女郎。” 正在厨房里做事情的婆媳三人听见男人的笑声，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们知道今天卫女郎家来的客人，恐怕是非富即贵，看看那长得容颜和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在灯火的照耀下反射着波纹般的荧光。 有了这样的观感，她们做饭的时候更认真仔细了。 胡家烧火的二媳妇悄悄的和正在拔鸡毛的大嫂说道：“没想到，卫女郎还认识这样的富贵人。 大嫂你说，要是让卫女郎的两个堂叔伯家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平时与卫女郎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胡大嫂还没来得及回答，胡二嫂胳膊上就被婆婆拍了一巴掌：“快闭嘴吧，好好干活，哪来的那么多话。 难道你也想学那些只看中利益，淡泊亲情的人，看自己堂兄弟死了，就来抢夺堂兄弟家的财产，还差点把卫女郎害死。 你要是那样的人，趁早滚出我们家，我们家可不做那些忘恩负义的事。” 胡二嫂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婆媳几人的对话谁也没注意，都被站在葡萄架下清冷的男子听到耳里，他脸上的表情在灯笼的光照下显得异常阴沉。 原来只知道她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三年前刚进学馆里读书的时候，自己就注意到了这个爱问问题的小女郎，没想到她还经历过亲人的这样对待，真是一个越发让人心疼的小姑娘了。 30周小珍 站在葡萄架下的唐靖宇身后传来一个戏虐的声音：“怎么心疼你心里藏着的小情人了？ 心疼的话，就找个机会把伤害过她的叔伯教训一顿，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唐靖宇深邃的目光看了宋皓一眼：“说话注意点，小心外面风大。” 说完迈着步子又重新走进书房，独留下宋皓在晚风里愣愣的看着葡萄发的芽。 屋后胡叔带着马亮把马车解下，把马拴在了马棚里，因为卫颜家虽然屋后有马棚，但是她家已经许久没养马了，所以家里没有草料。 胡叔又回自家拎了一筐草料来给马亮家枣红马吃。 喂完马，两个人也没急着回前院，就在烛火能照着的地方蹲在那里聊开天，因为马家是大地主，马亮自然也懂田地里的事情。 正好胡叔看见那两个富贵公子，他也不知道上去要和他们说什么，现在听马亮和他说的都是他知道农田里的事情，就更不愿意去前院了。 卫颜的屋子里马月华和周小珍一个坐在圆桌旁的绣凳上，一个坐在她的床上，马月华大大咧咧甚至还躺了下去，感叹道：“原本还怜惜她是一个人住时时顾及着她的心情，没想到这死丫头家里也不比我家住的差，哪里需要我去怜惜她了。” 周小珍你扫了一眼卫颜住的屋子，那是真的比她住的房间宽大多了，虽然没有什么珍稀古玩的摆设，但里面的布置处处透露着雅致。 就连窗台上瓷瓶里那一束明显放久了枯萎的花朵，摆在那里也增添了一份情趣。 窗户下一个软榻平时累了可以在那休息，也可以闲暇时惬意的斜靠在那里看书。 看完房间，周小珍羡慕的看着卫颜：“你家真好，不仅有那么大的院子，房间里也很宽敞，住在这样的房间里一定很舒服。” 卫颜明白自己住的房间不会比马月华的好，因为她的父母老来得女，家里条件也好居住的房间自然不会差。 周小珍虽然也是一个独生女，但是她家的条件一般，居住的房屋也和大多数村里的房子差不多。 卫颜没有管，还在自己床上躺着的马月华，来到桌前给周小珍倒了一杯茶水：“这样的房间在村里还能看，要是放在富贵人家，恐怕连下人住的都比这里好。” 说到这里卫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抿了一口，对着周小珍认真的说道：“小珍，你不必羡慕我和月华所拥有的一切。 你不比任何人差，这一次县试你考的就很好，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定会带着你的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再也不必羡慕任何人。” 周小珍眼里闪着泪花，她知道自己内心的自卑被好友发现了。 马月华听到卫颜的话也走了过来，抱住周小珍的肩膀拍了拍：“是的，我们小珍不比任何人差，以后不定哪一天，我们还要羡慕你呢。”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的灯笼被风吹的轻轻摇摆，房间里的三个姑娘在说着悄悄话。 书房里坐着一个清冷的男子，他正认真拜读着卫秀才生前的手稿，院子里穿着一身华贵的公子正忧伤的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 站在院子里还能隐隐听到屋子拐角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和一个年轻的声音，正在谈论着今年田地里的耕种情况。 这一切都随着胡大娘的一声开饭了而终结。 31饭桌上的趣事 饭菜端上了桌子，每桌有一盘红烧鸡块，鸭子炖成了老鸭汤，腊肉炒青蒜，素菜有清炒莴笋，炒青菜等等，这些都是农家菜园子里的新鲜菜。 吃饭的时候卫颜把男女分成两桌，她和马月华，周小珍，还有胡大娘和两位嫂子坐在一桌。 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还在的胡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了，之后就换成胡三哥过来。 也许是因为胡叔认为她家来的都是年轻客人，所以才会回家把年龄相仿的小儿子吩咐过来陪客人。 堂屋里唐靖宇，宋皓，马亮，有胡三哥陪着，酒是卫颜家以前就有的。 卫颜她们这桌是摆在她房间里的，胡大娘原本死活不愿意上桌吃饭，说他们家已经吃过饭了。 最后还是被卫颜说服带着两个媳妇上了桌，在吃饭的时候虽然能看得出来胡大娘和两位胡家嫂子，还是有些拘谨。 但是马月华性子一向开朗，周小珍本身也是一位村里的姑娘，卫颜平时又和胡家交好，慢慢的胡大娘婆媳三人看几个姑娘对她们的态度都很平和，这才放下心来吃饭。 外面吃饭的四个男人，马亮和胡家三儿子胡大磊，看着对面两个贵公子，优雅的吃着新鲜爽嫩的青菜，看也不看那些肉菜，弄的他俩也不好意思夹肉吃了。 还是做生意老在外有应酬的宋公子知道一点人情世故，发现对面的两个小哥，吃饭的时候脸色非常不自然。 这才想起来，普通人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这些规矩，吃饭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他看了一眼好友那斯文优雅的吃相，不由扬起唇角轻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说道：“来，我们喝一杯，相逢就是有缘。” 宋皓一句话，打破了饭桌上沉闷的气氛，男人之间的尴尬就没有酒解决不了的，如果喝一杯不够，那就多喝几杯，保证饭桌上会热火朝天。 这不胡家老三十几杯酒下肚脸上就已经染上了红晕，开始在饭桌上称兄道弟，侃侃而谈，从小时候光腚下河游泳，差点被淹着，到上山追兔子磕掉门牙…… 这还是在里面吃饭的胡大娘听见外面的动静，细听一下才知道自己那个老儿子在外面对着几位贵公子胡扯，惊的立马站起来饭也不吃了。 急忙出去揪着三儿子的耳朵把跌跌撞撞的胡大磊揪回家，临走的时候胡大娘还吩咐两个媳妇，帮着卫颜把厨房收拾干净再回去。 吃完饭后胡家两位媳妇果然如胡大娘吩咐的那样，不管卫颜如何让她们早早回去休息，这些她来收拾。 最后胡家大媳妇陈氏和二媳妇王氏还是帮着卫颜收拾干净后，拿着卫颜塞给她们半两买鸡鸭菜的银子，和男人那桌没怎么动过的肉菜回去了。 胡家的两个媳妇拎着东西走在路上，王氏忍不住悄悄的和大嫂说道：“大嫂，我们收了卫女郎这么多银子，回去娘会不会骂我们？” 胡大嫂心里也有慌，要说那些鸡鸭菜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二百文钱，这次卫女郎硬塞给她们五百文，说是买她家鸡鸭鱼肉和菜的银子。 还把剩下的肉菜都让她们打包回家了，她也拿不准回家后婆母会不会说她们。 妯娌两人到家的时候看见婆婆正在院子里骂公公，说他做事不靠谱，让喝了酒就有些口无遮拦的老三去陪客人，丢了他们自家的人是小，这下把人家卫女郎的脸也丢了。 胡大娘气哼哼的骂道：“你这个老家伙，也不看看那都陪的是什么客人。 就那长相，就那穿着，就那一身的气质，那能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就连和你在那说了一阵子话的小哥，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农家子，我在那屋吃饭时，就听那穿着一身精致的姑娘，喊那位小哥叫三哥。” 胡大叔被胡大娘说的低着脑袋也不应声，谁让自己没出息的不敢和贵公子同桌吃饭，才让老三去的，没想到老三这么不靠谱，把小时候光腚的事都拿到桌子上去说。 胡大娘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门口站着进退两难的媳妇，忙把口中要说自己老汉的话收了回来。 看见两个媳妇手里拿着的东西，猜到恐怕是今晚吃剩下的饭菜，她也没说什么，知道卫颜出去读书后经常不在家，这些剩菜剩饭不拿回来她留下也会坏掉。 当胡大嫂把手里紧握的一个荷包递给胡大娘的时候，不等自己婆母说什么，胡大嫂就说道：“是卫女郎强塞给我们的，我们也曾推辞。 只是卫女郎说，如果我们不收下，她家下次有什么事，也不好意思再来找我们帮忙了，这样我们才收下的。” 胡大娘听了自己大媳妇说的话，叹了一口气：“卫女郎做事总怕别人吃亏，你们记住我们家得了卫女郎的好处，以后她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们可不能推三阻四，回去以后也跟你们男人说说，知道了吗？” 胡大娘从荷包里掏出一百文钱，分成两份递给了两个媳妇：“你们两个忙了一晚上，既然卫女郎给了钱，这是你们该得的拿着吧。” 两个媳妇，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原本她们以为能吃一顿好的就占了便宜，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钱，就算男人出去干一天活也挣不了这么多文钱。 “娘，我们家大磊还去陪客人了呢，怎么卫女郎给的钱，没有我家大磊的？” 32清晨 胡家发生的事卫颜并不知道，她正在忙着给两位少爷铺床，因为平时客房里没人住，所以上面的床铺都被卫颜收了起来。 卫颜从柜子里先把铺的抱了出来，可是两位少爷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一看他们就没有做过这种铺床叠被的事，真是两个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卫颜真想把铺的盖的朝床上一扔不管他们。 可是来者是客，他们现在来到自己家卫颜就不可能那么做，虽然她很想。 帮着宋大少爷布置好铺的盖的，然后卫颜又去了书房再帮她们唐小山长，把书房里的床铺布置好，这才回头告诉他：“要洗漱的话，锅里烧有热水可以自己取用。” 这个意思很明显反正她是不伺候了，又不是他们的丫头，难道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卫颜强装一张笑脸走了后，唐靖宇扬起了嘴角：“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一个好脾气的。” 不一会儿卫颜给唐靖宇和宋皓，还有马月华的三哥马亮分别送去了洗脸盆和洗脚盆，让他们自己去厨房打热水洗漱。 至于他们这边勤快的周小珍早就把热水打回来了，卫颜把门栓插好，她们这才洗漱睡觉。 这一天她们也颠簸的很累了，就连最爱说话的马月华，在洗漱干净后也爬上卫颜的床躺在那里不愿动弹了。 今天晚上她们三个姑娘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幸亏卫颜的床不小，要不还真睡不下她们几个。 唐靖宇洗完脚后出来倒水看见卫颜她们居住的屋子，烛火已经吹灭了，他又去院门口看看大门是否插好，回来的时候看见马亮也出来倒洗脚水，两人点了点头分别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 弯月当空，异常寂静只有远处的几只大黄，偶尔的叫声在这夜晚中提醒着那些毛贼，不要轻举妄动。 黑夜总会过去，当晨曦刚刚拉开序幕的时候，勤快的村里人已经扛着农具朝田间地头走去，开始了他们一天的辛勤劳作。 唐靖宇站在卫颜家的井边拿着一个木桶正要打水，就看见马亮也起来了。 “早啊！” 唐靖宇：“你也挺早。” 马亮走过来看他站在井边拿着桶问道：“你是不是想打水？” “是！” 马亮看着这些真正的公子哥什么都不会干，不由在心里叹口气，以后可不能让妹妹嫁给这样的人，要是这些公子哥一朝落魄了，恐怕都会变成一个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唐靖宇是一个多么敏感睿智的人，一下子就感觉出马亮对他不会做活的鄙夷。 他眼神闪了闪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没用，原来他除了读书科考被人称赞外，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优点。 想要从井里打一桶水上来给大家烧一锅热水，早晨起来洗漱都做不好，以前他还真是高估自己了。 马亮接过唐靖宇手中的木桶：“我来吧。” 然后把木桶口朝下一扔，手中的绳子一抖，再一提，满满的一桶水就被马亮提了上来。 等马亮把水提到厨房，倒在锅里，蹲在灶下开始生火烧水的时候，唐靖宇才了走进来感叹的说了一句：“愚兄不如你多也。” 马亮能听懂唐靖宇说的是什么，他们兄弟三人虽然没有妹妹爱读书，但是因为他们家里条件好，所以他们兄弟三人也是进过学堂读过几年书的。 “唐山长，说的哪里话，我们家住在村里，常看见有人在村口井里打水，会打水很正常。” 当卫颜和周小珍起来的时候马亮已经把热水烧好了。 卫颜回到房间拿出先前守孝时自己随意做的毛头牙刷和香皂，然后走到院子里递给马亮一根牙刷，看见走出房间的宋皓好奇的看着自己手里拿的东西又递给他一根。 宋皓看着手里拿着的东西一头和平常的木棍没什么区别，就是比较光滑一些，另一头好像是用硬棕毛做的毛刷头。 另一只手上拿的一块四四方方手掌大半透明的东西，放在鼻下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清雅的花香味。 他朝卫颜看去正好看见她在用那个毛头刷，沾着清盐正放在牙上刷，宋皓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像猫儿闻到鱼腥味，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手中拿的两样东西。 33如此绝味 清晨大家都洗漱完毕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卫颜进厨房按照记忆里的样子，给大家伙做了一顿面条吃。 面条里放的是昨天晚上胡大娘家带来的青菜，还有带过来没有炒的鸡蛋，卫颜给每人煮了一个。 别问为什么不打在面条锅里做成荷包蛋，问了就是不会。 作为一个黑暗料理中的高手，能在这五年中没被自己做的饭毒死，那对于卫颜来说就是一种成功。 没看见马月华一边吃着面条，一边眼里含着泪花的看着卫颜，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其他人好像卫颜做的面条有多好吃似的，三口两口狼吞虎咽的把一碗面条倒进肚子里。 就听见卫颜说锅里还有大家如果没吃饱，可以自己去盛，一个个头摇的像波浪鼓似的，差点举手发誓说自己吃饱了。 活着走出来的宋皓长出一口气：“哎呀，妈呀，端上来的时候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怎么一吃到嘴里又咸又涩，还带着一点点苦味，她是怎么能把一碗面条做的这么恐怖。 而且最让人迷惑的是她自己，竟然面不改色的在那吃着，让你想要发表一点意见，都不好意思开口。” 跟出来的马亮听见宋皓说的话深有同感，他真心佩服唐小山长还能坐在那，把那碗面条吃的那样优雅。 吃完饭后马亮就向卫颜告辞要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早晨马月华在吃饭的时候，表示的对卫颜含情脉脉，恋恋不舍，在卫颜送她上马车时对马月华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府试了，你一个人在家看书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一起复习。” 然后她又和站在身边没有上马车的周小珍说道：“你也一样，如果觉得一个人无聊，就来我这里。” 周小珍感激的看着卫颜点了点头，她知道卫颜家有很多她父亲留下关于科举的书籍，如果卫颜不邀请，她也不好意思来她家借阅，现在卫颜说可以来她家里一起学习，她当然愿意。 别看马月华平时没心没肺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就从卫颜提出邀请让她来家里一起复习，她就明白自己的这个好友是想帮她，谁让这次考县试她每次都挂榜尾呢。 马月华站在马车上向卫颜抛了一个自以为的媚眼，撅着小嘴说道：“哼，我就知道离开我时间长了，你会想我，这不我还没离开呢，你就要我赶快来陪你了。” 说完咯咯咯的笑着转身进了马车。 卫颜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真是个能让人开心的小姑娘。 “哼，就知道你两个过的要好，就把我抛在了一边，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们。” 说完周小珍自己先忍不住笑着爬上了马车，钻进马车和马月华打闹去了。 因为马月华在车厢里听见周小珍在车外说的话了，进里面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又开始胡闹开了。 马亮看见她们几个嬉笑怒骂皆透着一股亲热，不由得为妹妹开心，能交到两个这么好的朋友。 马亮向卫颜拱了拱手：“我们走了，有时间卫女郎也去我们家做客，我父母一定会非常欢迎你的。” 卫颜也回了一礼：“你们路上慢点，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伯父伯母。” 马亮点了点头抖了一下马缰绳，马儿就哒哒哒的拉着马车走开了。 卫颜看着他们的马车跑出村口的路上，才转过身进了院子，半个月的紧张县试，几个人的日日夜夜相处，一时分别难免感触良多。 “你们几个的感情就这么好，不过要分开几天，怎么还看到你一脸的落寞。” 卫颜回到院子里看见唐靖宇站在自家葡萄架前，一副清风朗月温润儒雅的贵公子样，说出来的话怎么好像带着一丝丝酸味。 卫颜想也许这是自己的错觉吧。 34宋皓原来是奸商 就在卫颜看见这么多天不在家，院子里都有点乱了，想要收拾收拾的时候，就看见宋皓兴致勃勃的找到她。 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葡萄架下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买下，你早上拿出来的毛头牙刷和香皂的配方，需要多少银子你开口。” 卫颜并没有惊讶宋皓看出这两样东西的价值，要是没看出来她才要怀疑，这位贵公子的商业眼光了。 宋皓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听到自己说的话，好像和平时听到人说吃饭喝水一样淡定。 到底是这个小姑娘不懂这两样东西的价值，还是她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才会那样听见有人给她送银子，还能一脸的云淡风轻。 原本还站在葡萄架前的唐靖宇也走过去，坐在卫颜旁边的石凳上，清冷的开口说道：“卫同学，我对你的这两样东西也非常感兴趣。 而且我不买你的配方，你什么都不用出，做出来的东西卖出去，纯利润你七我三。” 卫颜听宋皓说要买牙刷和香皂的配方她没有惊讶，但她被唐小山长说的话惊到了。 “唐子文，你不地道，这个生意是我先谈的，你怎么没等我们谈完就插了进来。”宋皓拿眼瞪着唐靖宇。 唐靖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宋皓，只声音清冷的说道：“哦，你也知道不地道，还上来就要买配方，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着。” 宋皓眼神闪了闪这会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东山学馆里的女学子，唐靖宇放在心里的人。 他想一刀砍下去把肉直接拎走，一次性把钱付清了，至于这块肉在他的手里能挣多少钱，和卖肉的就没有关系了。 作为大庆朝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宋皓这样的生意他以前没少谈过，他抬起头朝唐靖宇看了一眼，看清他眼眸中的冷意，知道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了。 毕竟就算卫颜不是好友放在心上的人，那也是东山学馆里的学子，自己也在那里读过书，怎么也算是她的师兄。 恐怕好友这次如此生气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宋皓看见卫颜听他们两个提出这么优厚的条件，还能在那里坐的稳如泰山，他是真心的佩服这个姑娘的性情。 于是咬了咬牙说道：“就按你说的，什么都不要她出，做出来的东西卖出去，纯利润她七我留三成，这样总行了吧。” “要是不愿意没人逼你。” 轻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宋皓怼的哑口无言。 宋皓自然倒霉谁让刚才自己一脑门子的生意经，都忘了是在跟谁谈合作了，把这位恐怖的一面引诱了出来，不自认倒霉又能怎样。 卫颜好像记得自己没有同意卖配方，也没有说过要和谁合作做生意，怎么这两位好像把事情都定下了。 不过她的确有想过把这两样东西变成银子，现在机会自动送上了门，不接着，那是傻子做的事。 至于他们说的不用她出银子，就能从卖出去的东西里得到纯利润中的七成，卫颜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转过头用着商量的语气和唐靖宇说道：“你看我也不用出本金，要不咱们多分点给他？” 唐靖宇看见卫颜小脸上一副小心翼翼找自己商量的表情，嘴角不由的微微勾了一下，做出来一副思考的状态。 然后看着宋皓：“你虽然是个奸商，但是我们学馆里的学生，却是一个不贪的人，那以后你们就五五分吧。” 宋皓听到以后五五分账也很高兴，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学妹为人这么厚道，以后自己可不能里外人不分的做生意了。 再说自己这个好友也够无耻的，自己所挣的银子还不得分他一半，他这个大股东隐藏的是够深的。 从他两人十几岁做同窗开始就一起合伙做生意，自己读书天赋有限怎么都考不上，只能走经商这条路，这个妖孽二十多岁就考上了举人，他找哪里说理去。 他们商量好后卫颜就进到书房把牙刷和香皂的配方，用毛笔写在纸上，都用到什么材料，需要注意些什么一一写明吹干后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宋皓。 至于暗契是宋皓书写，因为卫颜以后是要走仕途，所以契约不能写成明契。 一切做完后两人再没有别的理由可以留下来，只好喊来昨晚借住在农户家的下人，把马车赶来两人上了马车这才离去。 他们两个离开卫颜可没有什么不舍的感觉，等马车走远后，立马转身回去决定把家里和院子收拾一番，也许过几天马月华和周小珍会来她家住一段时间。 35找麻烦的人 卫颜看今天太阳挺好就把铺盖都抱出来晒晒，平时自己上学馆读书经常不在家，晒出来也没人收。 晒完被子卫颜刚把家里收拾干净，出来想把院子也打扫一下，刚拿起扫帚就听见院门被拍的咚咚作响，那是真不怕把她家院门拍倒呀。 能这么不惜力气拍她家院门的人不多，除了原身那两个叔伯家人这村里没别人。 原本卫颜不想搭理这两家人，可是她都把院子扫完了，这外面的人还在坚持不懈的拍着院门。 卫颜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坚持，如果把这份能耐用到别处，也不用去抢夺别人家财产了，自己就能挣出一份家业来。 就从上次两家人在卫秀才的葬礼上把原身害死后，被村里来帮忙的人撞见，又找来大夫把拥有现代灵魂的卫颜救活后。 他们再来找卫颜麻烦的时候就不敢大喊大叫了，甚至还有些躲着村里人，就怕别人看见说他们不厚道，堂兄弟死了，又来抢人家孤女的东西了。 虽然这两家人脸皮厚，但是他们还要在这里生活，所以之后再来卫颜家他们都会躲着村里人。 被敲门声弄烦了的卫颜手里拿着扫帚，就把院门打开了，看着院门口站着原身的堂伯母和堂婶婶身后还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那是堂伯娘家的小女儿卫红。 卫颜打开院门后站在门中间也不让开，就那样清冷冷的看着他们，眼眸中的不欢迎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可是站在院门口的两个婶娘愣是装成睁眼瞎，还能微笑着说话：“阿颜，你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长辈来了，怎么能堵着门不让进呢。” 说着就要推开卫颜朝里进，卫颜目光一沉，她是那惯孩子的人吗？ 手里的扫帚翻过来用把子敲在推自己人的手腕上。 “哎呦，我的手……” 堂婶婶一只手托着那个被打的手腕惨叫出声，好像她受了多重的伤一样，卫颜心想她用了多大的力，能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自己还不清楚，最多就让她肿上三五日还远没有到折了的地步。 卫颜不像一般的读书人一样斯文，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是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动口，因为对着一群无赖的人，她更是连和他们开口的兴趣都没有。 所以她把几人打退以后就准备关门，然后他们要是再不走还要继续敲门，卫颜就准备拿木桶从井里打凉水了。 看来有一阵子没给他们用凉水洗澡，他们自己家里没有井，所以需要她家给提供一些凉水洗澡。 恐怕外面的人有了上几次的教训已经学乖了，这次倒没有又敲门又骂人。 而是选择说出来此的目的。 堂伯母万氏在院子外说道：“阿颜，我们几家好赖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昨晚亲人招待贵客，怎么不找你叔叔伯伯和几个哥哥，找人做饭不还有我和你婶婶的吗。 你怎么舍了自家人找了外人帮忙，还花了嘛老多银钱……” 卫颜在里面一边收拾院子，一边听她们在院外叭叭，总算是知道这两个无利不起早的婶娘今天为什么来她家了。 原来是听说昨天晚上她家请客胡家来帮忙，她给了报酬，这是眼红病犯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知道缘由勾卫颜更不会给她们开门了，她家请客，找谁帮忙自己高兴找谁就找谁，反正是不会找这两家也就无需理会他们。 两个婶娘在门口说了半天口都说干了，也不见卫颜来给他们开门，知道这死丫头还在记恨他们上次把她推在门框上，差点撞死的仇，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不甘心。 看天空的太阳已经到了中午，两个人只好朝卫颜家的院门口呸了一口，扭着屁股带着他们家的闺女先回家了。 卫红在离开的时候回头朝卫颜家高高的院墙看去，那里她也曾经常去玩过，从什么时候那扇门就对他们两家关闭了呢。 36自闭症少年 胡家人在听说卫颜堂叔伯两家人，因为卫颜家待客买他家鸡鸭和去帮忙付给银子的事，所以又去找卫颜麻烦而感到内疚。 因为事情起因，还是因为他家三媳妇为了当晚，胡大娘没分给她银钱，所以心里一时不平就把这事添油加醋说出去了，才惹来卫家其他两房人眼红。 胡大娘来找卫颜说明情况又道了歉，说保证以后会管好自家人不会再给她添乱了。 卫颜让胡大娘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也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伤了她家人的和气。她说堂叔伯两家人就算没有他们家的事，也经常会来找她麻烦。 这件事因为胡大娘来说开了，所以谁也没往心里去，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卫颜早起去青云城买家里要用的东西，因为这次她要在家住一个月左右，所以买的东西挺多。 因为自己不太会做饭，回家的时候就想买包子回去吃，多买几个晚上再热着吃，一下子两顿饭就解决了。 “女郎又买包子。” 因为卫颜经常从这位大娘这里买包子，所以刚走过来，大娘就热情的打招呼了。 “是要买包子，大娘给我装五个。”卫颜给了大娘十个铜板。 卖包子的大娘用油纸包裹好五个大包子递给卫颜：“还热乎着呢，女郎拿好。” 卫颜刚从卖包子的大娘那里离开，看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就准备朝城门口去坐车回家。 还没走到城门口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卫颜以为是有那小混混看见她买那么多东西，想要宰她这只肥羊。 因为自己有武功卫颜遇到这种事也没有心慌，只管朝着一个人少的地方走去，想着等到那里再收拾这帮小崽子。 可是越走越不对，听着声音她身后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而且脚步还很轻，说明后面跟着的要不就是人瘦，要不就是一个孩子。 卫颜果断的转过头想看跟着自己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她回过头看见一个十二三岁脏兮兮的少年，两只漂亮的眼眸含着泪花看着她，卫颜的心忽然软的一塌糊涂。 少年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嘴巴抿的紧紧的，好像收到了什么委屈水润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卫颜。 “姐姐你又不要我了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的卫颜心中一疼，怎么回事这不像她的性格。 就是马月华和周小珍都是自己认可的朋友了，她同样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感觉到心脏抽疼。 “姐姐你又不理青儿吗？青儿会听话，你别让人把青儿抱走。 你的怀抱很温暖，青儿不想离开，姐姐……” 说到这里少年蹲下来把自己身体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越抱越紧，眼中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恐惧，孤独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自己的世界里，卫颜脑海里自动出现了，“自闭症儿童。” 她丢下手中拿的东西，急忙走了过去，把这个小小的少年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扶着他的背：“没事了，姐姐没有不要青…青儿…… 姐姐怎么会不理…青…青儿呢。” 卫颜尽量安抚着这个少年的情绪，免得他再受到什么刺激和伤害，自闭症这种情况在现代都很难用药物医治好。 在这种落后的时代，人们对这种症状还不太了解，就更难让一个自闭症的人走出自己的安全堡垒了。 “大表哥，你不过去把小表弟带回来？” 巷口拐角处一个穿着锦衣的瘦弱少年问着身旁黑衣男子。 旁边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男子握紧放在两边的拳头，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垂下眼帘，盖住眼眸中透露出的情绪，咬了咬牙。 “甲五，甲六，以后你们暗中保护二公子，如无必要不需要露面，保护他安全的同时也顺便不要让人伤了那位女郎，有什么事多照顾着一些，毕竟三年前……。” 黑衣男子说到这带头转身离开了这里，瘦弱少年看了那个脏兮兮的男孩一眼，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也跟着离开这里了。 37原来如此 距离卫颜把蓝青带回家已经过去两天了，那天她在青云城一直等到夕阳西下，都没有人来寻找这个有自闭症的少年。 看着少年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才对，怎么丢了那么长时间会没有人来找呢。 卫颜原本想把少年送到衙门让官府里的人给他寻找家人，但看见如受惊小鹿一样的少年眼神依赖的看着她，卫颜最终还是把他领回了家。 可是卫颜现在不知道当初自己决定，把这个小男孩领会家到底对不对，因为第一顿他们是热的包子，小少年除了皱了皱眉头还是把两个包子吃下去了。 当天晚上吃完饭，让他洗完澡，卫颜给他收拾了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结果睡到半夜他竟然来敲自己的门，卫颜打开门吓了一跳，因为小少年脸上挂着泪珠，卫颜问了很久他的眼眸才动了动，断断续续的表达出他是因为做了噩梦。 梦到三年前他从南风馆跑出来扑到卫颜怀里，最后卫颜却把他交给了别人，不要他了…… 卫颜在蓝青的叙说中才想起来三年前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年她孝期刚过，决定去学馆里报名读书。 因为东山学馆的老山长死了，继承学馆的唐小山长又因为守孝不能经常出来走动，整个东山学馆那几年毕较低迷。 西山学馆的名声那几年就有点压过东山学馆，卫颜最先选择去的是西山学馆，结果人家说她没有正经读过私塾，并不收她这样的学子。 卫颜就想碰碰运气来到了东山学馆，当时东山学馆同样要收有些学识的学生，卫颜当时正沮丧的要离开时，就有一个书童跑过来与招生的先生说，唐山长让她做一张卷子。 如果题答的好就留下来读书，答不出就自行离开，卫颜当然是抓住了这次机会，成功的留在东山学馆里了。 在卫颜高兴的回去时出于对古代那个地方的好奇，她路过那条花街就有意走近了一些。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路过那里，就看见一个十岁左右，长相精致的小男孩从那条花红柳绿的街道跑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一群高大魁梧的汉子追着他。 当时卫颜正想着自己是假装没看见呢，还是假装没看见呢。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小男孩就跑到了卫颜的跟前，好巧不巧的扑到她怀里。 选择的机会已经失去，这时候不管卫颜想不想帮这个小男孩，恐怕自己都粘上了麻烦。 再说当时看见小男孩乖乖巧巧的窝在自己怀里，卫颜作为一个在法制社会长大的成年灵魂，还真做不到把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再推到狼窝里。 这时候追上来的大汉已经把他们包围，卫颜当时刚穿来两年，前世家传的武功也刚练起来不久，正打算打不过就拉着小男孩跑。 没想到还没等她动手，身后就出现一群更加整齐魁梧，一看就像经过特殊训练过的人，只是几个回合那群花街里追出来的大汉就被打的七零八落。 那群经过训练的人当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卫颜，直接从她怀里把小男孩抱走了。 卫颜至今还能想起来当时小男孩从她怀里被人抱走时，他看向自己时渴望，祈求，惊惧的眼神。 原来蓝青就是当年那个从花街里逃出来的小男孩儿。 后来听说青云城里好多开花楼的都被整治了，特别是那个有名的叫南风馆的小官馆，里面的老板和打手好像死了很多人。 也不知道和当时那个被带走的小男孩有没有关系。 38买仆人 从青云城回柳树村的路上有一辆崭新的马车正在奔跑着，马车前坐着一对四五十岁的老夫妇和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童。 老汉正在赶马车，老妇搂着男孩防止马车颠簸他掉下去。 马车跑到村口老汉把马奔跑的速度放缓，回头恭敬的问道：“女郎，不知这会要朝哪个方向走。” 卫颜从马车里伸出头，朝着居住的村尾指去：“从这条道一直走到头，就是你们以后要住的地方了。” “姐姐！” 卫颜又进入了车厢，里传出了安抚的声音。 “没事了，我们就快到家了。” 车外赶马车的老少三个人，是卫颜今天去牙行里买的仆人。就从卫秀才死后家里唯一雇佣的下人也被子女接走后，卫颜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一直就没有再雇佣或者买仆人。 这会想起来买几个下人用还是因为坐在她旁边的这位少爷，这个平时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少年，就从吃了卫颜做的第一顿饭后，就开始让卫颜教他做饭，结果就是把小少年白皙的手臂上烫了好几个大泡。 虽然蓝青没说为什么想要学习做饭，但是卫颜也知道恐怕是因为自己做的饭，不合他的口味这才想着自己做饭吃。 卫颜的自知之明在她做饭上从来就没发挥过作用，她一直觉得自己做的饭菜，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但是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黑暗料理师卫颜自己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不接受别人的反驳。 常山今年四十九岁，老妻刘氏四十七岁，妻子怀里抱着的是他们唯一的孙子常小宝今年十一岁，他们一家原本是广陵府富商于家的下人。 他们一家之所以被卖是因为于家的大少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不仅为人是纨绔还染上了赌博，于家再多的钱财也被他败尽。 害得他们这些下家也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因为要还赌债就把家里签了死契的年轻媳妇和丫鬟，卖入那些不堪的地方，自己儿媳妇不愿去那种地方受辱，一条腰带挂上房梁，自己儿子和媳妇感情深厚也随之而去。 留下他两个伤心欲绝的老人不忍唯一的孙子亲人丧尽，忍痛活了下来，因为他们一家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无人愿意买他们。 最后被于家低价卖入牙行辗转一二个月被带到临近的青云城，被要买人用的卫女郎挑中，问他们愿不愿意跟她回村里。 常山当然愿意，他再也不想被什么富贵人家买去，在那样的人家当下人，虽然能在主人家繁华似锦的时候过得好，但是一旦他们落魄家里的下人就会落的最惨的下场。 马车赶到了村尾常山看见高高的院墙宽大的院门，还有整齐的青瓦屋顶，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看的出来这次买他们的主人家虽然住在村里，但是家里还算富裕，这样也好至少主人家宽裕，他孙子也能少受点罪不用每天干活打猪草。 “女郎，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常山把老妻和孙子扶下来让出车门。 卫颜先从马车上下来再把蓝青扶下来，手里还拎了几个药包，这是今天卫颜带着蓝青去医馆给他配的安神药，省的他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非得跑到她房间睡才能好点。 打开院门后卫颜让常山把新买的马车牵到后院去，等他回来后卫颜把他们领到堂屋。 卫颜坐在堂屋里的主位上，蓝青坐在她的下手，常山领着妻子和孙子跪在堂屋中间地上，敬听着主人家的方法。 卫颜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也明白只要她生活在这里，不想做一个异类的话，这样的事情她就需要慢慢习惯。 “你们一家姓常是吧？” 常山恭敬的回道：“是的女郎，小的常山，这是老妻刘氏，那是小的孙子常小宝。” 常山把家里几个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卫颜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她已经从牙人那里知道这一家是从广陵府那边卖过来的，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下他们被卖的原因。 知道这一家人被卖并不是因为在主人家犯了错，那是主人家出了一个败家子，卫颜想到这些都不管她的事，她只要知道这家人不是什么奸诈狡猾的下人就行。 于是她语气放轻松的说道：“我家虽然田地挺多，但不需要你们去干活。 以后常叔你，只需要赶马车和家里院前，院后的一些杂活…… 刘婶子，我们家人口不多，以后你需要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做这些你能行吗？” 刘氏连忙点头：“能行，能行，我以前也是一个粗使的婆子，这些都做过。” 卫颜微笑着点了点头：“能行就好。” 她又把目光看向十一岁的常小宝，这个年龄的孩子在古代已经不算小了，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应该在前面的主人家已经领过差事了。 因为卫颜看向他时，常小宝下意识垂手恭敬聆听吩咐的举动，已经说明了这个事实。 卫颜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蓝青，小少年看见卫颜看向他眼睛透出一丝亮光，扬起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让小宝以后贴身照顾你，好不好，”卫颜温柔的问着蓝青。 蓝青听到卫颜说的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长相讨喜的常小宝，垂下眼帘乖乖的点了点头：“嗯，我听姐姐的。” 常小宝无愧他机灵的长相，听到卫颜和蓝青的对话，知道以后他要伺候的主子是谁，连忙上前给蓝青磕头声称，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从此这一家就留在卫颜这里，开始他们新的生活了。 39迁怒 家里有下人后好多事都有人做了，小宝也把蓝青照顾的很好，卫颜的时间空了下来，她有更多的时间复习看书解题，为一个多月后的府试努力。 蓝青就从来到她家后卫颜感觉他的自闭症好像慢慢的在好转，每次看着自己的时候蓝青的眼眸中就会出现亮光，偶尔还会露出笑意，只要卫颜问他话蓝青都会回答。 也不像刚带他回来时目光那么呆滞，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在的反应非常迟钝。 阳光正好蓝青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两只眼睛从书房的窗口紧紧的盯着里面正在看书的卫颜，好像自己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卫颜学习时非常认真不会轻易被周围的事情干扰，等它发现蓝青在看她时，小少年的眼睛眶都盯红了。 卫颜无奈的笑了一下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蓝青高兴的站了起来连忙向书房跑去，连他着急站起来时把石桌上的茶盏打翻了都没发觉。 走到卫颜跟前的蓝青把头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和十五岁一米六五的卫颜差不多高了。 卫颜就像在哄一个小弟弟似的拍了拍他的头：“阿青，是不是无聊了，才会一直朝这里看？” 蓝青靠在她的肩上摇了摇头，糯糯的说道：“看姐姐不无聊。” “那阿青认识字吗？” 蓝青点了点头：“嗯，认识。” 卫颜从书桌上随手拿了一本书递到蓝青手中：“那阿青读书给我听好不好。” 蓝青眼睛里有亮光闪烁他翻开手中拿着的书，这是一本游记蓝青毫不停顿的，一行行读着书里的内容。 卫颜把他拉到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她看着蓝青的目光陷入了沉思，按说像蓝青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出生在富贵人家，出门在外不可能身边没跟着仆人。 他是怎么一个人被丢在大街上，自己当时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找，这就是卫颜一直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而且几年前青云城花街里发生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如果真的因为他一个人，整条花街都受到了波及，那他所在的家庭肯定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又怎么可能把他弄丢第二次。 从古至今能把花楼开大开长久的幕后之人可都不一般，能在一夕之间彻查那么多家，而且其中有一家还死了很多人，可见当时处理这些花楼的人是如何愤怒。 卫颜自认不笨心中也有些猜测，她无奈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听着少年清润的声音读着游记里的风土人情。 青云城玉楼客栈一间高档客房里，茶香四溢，一位身着黑衣，金丝暗纹点缀，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眼眸闪烁着捉摸不透幽光的男人，浅浅啜着茶盏里的香茗，听着属下的汇报。 听到小公子因为想要学着做饭被烫伤手时，黑衣男子将盖子咔哒盖上的声音，底下来回话的属下心里一惊，连忙把后面女郎为了小公子专门买下人伺候的事情说了。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看见主子脸色缓了过来，他这才把提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只听黑衣男子清冷的说道：“还算她知道轻重，要是青儿在她那里……”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底下的属下心里都明白，这位主子是因为小公子受了伤，迁怒那位女郎了。 “回去后好好保护小公子，我不想听到他再受伤了。” “……是！” 跪在不远处的属下领命离开。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瘦弱少年，不由的说了一句公道话：“大表哥，我今天才发现，你也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明明你故意把小表弟送到那位女郎身边，看像不像无妄大师说的那样，小表弟的一魂丢在了他当年遇难时，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身上了。 只有把小表弟放在这个人身边，他才可能完全恢复意识变成一个正常人。 而你却因为小表弟受了一点小伤，对那位女郎有所迁怒，大表哥这不像平时的你。” 瘦弱少年也许是因为自身身体孱弱，多说了一些话胸口就带了一些急喘，他端起茶展抿了一口。 黑衣男子裴蓝白垂下眼帘挡住了他眼里的自责，的确他不该迁怒那个女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无论是三年前她对自己弟弟遇难时伸出了援手，还是前几天她义无反顾的收留了阿青，自己都不该因为阿青被烫伤就有些迁怒她。 当时他在望山县玉楼客栈二楼的通道里，凭着当初阿青回来后向自己叙说救过他的人，是一个姑娘耳后有一颗黑痣，认出了正在应县试的女郎卫颜。 之后才有了自己的设计把阿青主动的送到她身边，他们这样地位的人不适合出现在这位女郎的身边，这样不仅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还会给她的人生带来很多的变数。 40闲言碎语 天色大亮，又是一天晨光初绽，卫颜已经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法，蓝青站在房檐下双眼亮亮的看着她，嘴角还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练完拳脚的卫颜身上出了一身汗，蓝青拿着毛巾给她额头上的汗珠擦掉，还想给卫颜擦脖子，毛巾被卫颜拿了过去：“我自己来。” 蓝青眼眸闪了闪伸手抱住卫颜纤细的腰，精致的五官蹙在了一起：“我喜欢帮姐姐做事，也喜欢给姐姐擦汗，还喜欢给姐姐读书……” “阿青，你是一个大男孩儿了，不能老是抱姐姐，要是你老是这样，长大后可娶不到漂亮的小媳妇儿了。” 阿青抬起手捂住了卫颜的嘴唇，眼神似无聚焦还带着一丝愤怒，说话的声音也有此游离：“我不要长大，我不要什么小媳妇，我只要姐姐。 姐姐，不要丢下我，把我给别人带走……” 卫颜心里一惊，不好这少年又要把心门关闭，缩进自己建造的安全保垒里去。 看着蓝青逐渐暗淡下来的眼神，卫颜急忙回抱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焦虑的情绪。 “…好…好…以后阿青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姐姐一直都会在阿青身边，给阿青加油，你说好不好？” 旁边的小宝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主子有些小问题，刚刚看见自己主子脸上的表情，也把他吓了一跳。 十一岁的小宝经历爹娘的事后，他已经快速的长大了，比一般十一岁的孩子还要懂事。 看见自己祖母在厨房里朝这边望，连忙跑过去把她推到厨房里做饭，不让她出来乱看。 蓝青在卫颜的一番安抚下总算恢复了正常，之后好像他的精神也没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只要待在卫颜身边他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卫颜说话。 从那以后他也很少再随意的拥抱卫颜，这样让卫颜松了一口气，毕竟蓝青和她都差不多高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每天搂搂抱抱的卫颜真心觉得这样不好。 这一段日子过的很平静，卫颜经常在书房里为了府试看书到半夜，偶尔也会带着蓝青和小宝去田间地头游玩一番。 厨房和家里的事有刘婶子做，白天的时候常叔经常会去给马割草，偶尔也会拉到山边去放养，让马儿撒一会儿欢。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卫颜家买了下人，开始还有一些人说闲话，说卫颜一个村里的小姑娘，竟然学那城里夫人小姐的做派买了下人伺候她。 有那刻薄的村里人，比如说卫颜的那两个叔伯家的人，就在外面说卫颜，也不看看有没有那命当夫人小姐就开始用下人了。 她一个被罗家退过亲的姑娘，看她把祖上攒下来的那点银子败光了，还有没有人家要娶她。 在村里闲言碎语越来越多的时候，和卫颜家较好的胡家人，说出卫颜已经考过了县试，而且还是第一名县案首，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彻底让村里人闭了嘴。 卫颜为了感谢胡叔和胡大娘没有，因为自己不用他家牛车而疏远她，在村里人说闲言碎语时还站出来帮她说话。 她在去青云城学馆里碰见宋皓时，提了一嘴他的玉楼客栈里需不需要新鲜的鸡鸭鱼肉，素菜之类的东西。 在卫颜的牵线下胡家虽然没有了她包牛车的钱，但是可以把家里种出来的新鲜蔬菜，和养的鸡鸭卖到城里玉楼客栈里。 胡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坏了，村里别的倒没有，就是蔬菜够多够鲜鲜，有了卖的地方以后鸡鸭也可以多养一点。 就连胡家的三媳妇现在走到村里，张口就是卫颜，人好，人善良，如果有人和她反着说，她还要和人吵一架。 让胡大娘没少因为这个儿媳妇头疼。 41好友的到来 天气越来越热院子里种的小花已经努出花苞，刘婶正在院子里井边洗衣服，常叔刚割回来一捆马草去后院为马。 看见小宝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拿着一支毛笔，正在练大字，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知道他们跟对主子了，没想到自己孙子还被允许识字。 就算做下人，这下人和下人还有不一样的地方，那识字的就有可能做到管事，甚至做到主人家的大总管，那可是除了府里的主子最高的存在，可以说做到下人中的最高位置，不比外面那些小商小户过的差。 而且买他们的卫女郎看来是有大志向的女郎，现在听说已经考过县试，还是县案首，这以后的前程恐怕还不止于此。 他们家小宝以后跟着这样的主家，只要自己以后不要行差踏错也许也能过得很好，要是那样他老两口就算死了，也能瞑目了。 让小宝识字这是卫颜吩咐的，说他认识字以后可以更好的伺候小少爷，帮少爷做事也不会因为不识字，而办错差事。 卫颜和蓝青各自在书房里看书，这些日子蓝青的情况更加好了，如果不受到外界的刺激，精神已经和一个正常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但前提是卫颜只要出门就得带着他，不能离开他时间太长，让他心里不安，产生焦虑感。 宁静祥和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外面的院门被敲响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阿颜，我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卫颜听到喊声微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小宝去开门。” 旁边的蓝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了一下，转头看向卫颜。 卫颜看见蓝青双目似受惊到的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看着她，温柔的对着他笑了笑：“没事别怕，是姐姐的好友，恐怕要来家里住几天。”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小宝已经领着人来到了书房。 走进书房的马月华和周小珍看见卫颜，还有旁边站着一个脸庞白皙如玉，双目清润透澈像小鹿一样温润，鼻子挺拔，双唇似抹了胭脂一般红润。 惊鸿一瞥让马月华和周小珍都愣在了那里，她们从来没见过长相如此精致的少年，好像一块洁白的温玉一样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里爱护，舍不得让他受到一点点磕碰。 “…阿…阿颜……这是你从哪拐来的小少年，竟然长得如此之好……” 一项口齿伶俐的马月华口齿不清的吐槽着自己的好友。 周小珍也用一副诱拐良家妇男的眼神看着卫颜，不明白她们就离开了一阵子，卫颜家怎么就会多一个这么让人想要呵护的少年郎。 马月华假装严肃的看着卫颜问道：“还不速速从实招来，从哪里诱拐来如此俊秀的小郎君，告诉我们，我和小珍也去碰碰运气。” 最后一句话说完，书房里的气氛瞬间转变，马月华先绷不住笑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周小珍上去捶她：“你自己想小郎君了，为何要带上我。” “小珍，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想去偶遇这样俊美的小郎君，还不忘带着你，你不感谢我，还要这样对我。 哎呦，我的心呀，拔凉拔凉的。” 马月斜靠在椅子上，搞怪的捂着心口假装自己心痛的样子，惹得周小珍也笑了起来。 卫颜看着进来就戏精上身的两个好友，微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一脸惊讶的蓝青，让站在一旁的小宝带着他回房休息，别让这里两个搞怪精吓着他。 蓝青原本有点不愿意离开，但看见卫颜微笑着温柔的看着他，眼里的坚定不容他质疑，只好咬了咬红红的唇瓣跟着小宝离开了。 蓝青离开后卫颜转过头看见两位好友好奇的看着她，卫颜自觉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从青云城遇到蓝青发生的事都说了。 只不过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猜测。 42家中来客 马月华和周晓珍的到来打破了卫颜家院子里原本的宁静，带来了更多的欢笑。 送她们来的马亮在看见卫颜家买了下人伺候，知道妹妹不会因为吃饭的问题，想要提前回家。 把人送到后从马车上卸下好多吃的用的东西，和卫颜打过招呼就安心的赶着马车离开了。 卫颜看着好不担心把妹妹留在他们家的马亮，嘴角抽了抽，她就这么值得信任，这两家人把姑娘送来，都不留一个人在这里，就不怕自己把他们家的女郎给卖了。 …………… 当天下午卫颜家又迎来了一位她们意想不到会再来的人。 这会儿三位姑娘苦哈哈的被圈在书房里，努力思考解答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唐小山长出的考题。 回去后的唐靖宇知道，得到卫颜邀请的马女郎和周女郎一定会再来卫颜家。 虽然他早就想来村里住一段时间，但是又怕给卫颜带来麻烦，所以一直等到人多的时候再来，府试在即，他作为几个女郎的师长来教授她们考试的学问，这样村里应该就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 唐靖宇的到来是卫颜没想到的，不说她没想到就是正在抓耳挠腮，拼命想要解题的周小珍和马月华恐怕早知道，也会做好思想准备再来这里。 不会刚到这里吃了一顿中午饭，还没有和卫颜联络够感情，就要面临下午刚来就让他们考试的唐小山长。 卫颜面对这些考题倒没有被为难到，毕竟这么多年卫秀才的科举书籍和资料批注她都有认真的阅读钻研过。 这几年又在东山学馆里正规学到不少科举知识，卫颜选择了这条路，对学习知识非常认真刻苦从来没有松懈过。 她不仅把科举要学的基本知识学的非常扎实，还利用现代人应付考试的能力，经常自己按照这个时代的考试环境给自己做模拟考试。 她所模拟的考卷，都是她买回历年来考秀才举人的考卷，一开始的时候她大多都不是太会，对于四书五经也理解的不是很透彻。 论语，经史一类的考题她做出来也非常艰难，不过通过这几年卫颜不断的遇到难题，解决难题， 不会的考题她就去寻找答案，阅读大量的资料，自己家没有的书籍她就去书斋里，学馆里，想尽办法淘回来把知识学到自己脑子里。 就像上次唐小山长送给她的几本书籍，她也从不回因为时间紧粗浅看看，而是认真钻研学习。 卫颜对学习的态度从来都是严谨而又认真的，通过不断的努力卫颜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学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经过这么多年打磨自己，唐小山长带来的这些题目还真难不住她。 唐靖宇看见卫颜轻松的解答他出的考题，清冷的眼眸里不由得出现一丝笑意。 不枉费他当年破例把她留在学馆里读书，当年自己走到招收新学生那里，无意间看见这个女郎眼眸中对学习的执着和渴望。 所以在她不够新生资格的情况下，还是让自己的小童叫当年收学生的先生出了一份考卷，让她有一个机会可以留在东山学馆读书。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变得这么优秀，虽然他出的题目并不是很难，但是对于她们这个阶段的学子来说，已经算不得容易了。 没看见旁边的两个女郎正愁眉苦脸的看着考题，一时不知从何破题，解题。 唐靖宇知道卫颜应该能做的出来，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快。 看来下次给她出卷子自己应该更用心些，如果每次都让她这么轻松考过，是不是显得他这个乡试解元太无用了些。 43府试 之后的日子里唐小山长也在卫颜家住下来了，当唐靖宇看见卫颜家里多出来一个身带贵气，长相精致的少年时心里就是一怔，清冷疏离的眸子眯了起来。 只是每天依然严厉认真的教授着三位女郎科考知识。 唐小山长在卫颜家除了给她们几个解答不会的考题，就是每天在葡萄架下悠闲的喝茶看书，早晚去田地里闻着青草的芬芳走一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卫颜习惯早起练武，因为这段时间家里有客人不方便，她就把练武换成了晨读。 这天早晨卫颜起来走到院子里洗漱，正好看见唐小山长也走出房门，于是邀请卫颜一起去旁边的田地里走走。 晨光微亮，太阳出升，天气特别好，外面的空气也很新鲜，嫩绿的青草尖上闪亮着晶莹的露珠，一朵朵盛开的小花开在小径的两旁被晨露滋润的格外鲜艳，空气中湿润润的，芳草的香味吸吸起来，让人感到格外清爽。 两个人漫步走在田间地头看见绿油油的庄稼，心情也变得非常愉悦。 早起下地干活的村里人，看见男的身材修长，相貌俊美，自己村里的卫女郎也是亭亭玉立长相秀美，两人站在一起好像一对璧人。 他们早就听说哪位公子是城里学馆里的山长，这次特地来卫女郎家教几个要参加府试的女学子。 因为村里人都特别尊重读书人，就算唐靖宇是一位男子住在卫颜家，因为她家住的人多也没传出什么闲话来。 走到一片藕塘边刚刚展开的荷叶青绿一片，因为还不到时候并没有荷花开放。 唐靖宇双手背在身后长长的衣袖被清风吹起，飘荡在身侧，如那高冷的仙君似要乘风而去。 卫颜欣赏的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向湖面，微波荡漾，一层盖一层，映着朝阳，波光粼粼，这样的美景却因为卫颜不长过来而很少见到。 唐靖宇看了一会这样天然无雕琢的美景，转过头看向身旁同样美好的姑娘，声音里带了一丝温柔：“这里的景色真美。” 十天后唐靖宇自行离去好像他来这里，只为体验村里朴实的生活，顺便教她们一样。 唐小山长走后，周小珍还和以前一样努力的学习。马月华除了必要的学习彻底放飞了自我，早晨起来的最晚，每到吃饭的时候她跑的最快，偶尔还会跑去欣赏一下俊美少年。 吓的蓝青这几天都不敢出房门了，让小宝一状告到卫颜这里，马月华这才被卫颜押在书房好好学习。 因为府试就在青云城里考她们不用像离家远的学子那样，早早去城里住客栈，提前一天去青云城里住就行了。 马月华早就说了，她家在青云城里有店铺，铺子后面也有住人的院子，到时候她们就去那儿住，她爹娘说到时候还会派几个下人去照顾她们，让她们几个安心好好的考试。 时间一天天临近考府试的日子，马月华和周小珍前几天就离开卫颜家了。 这几天卫颜遇到一个难题，原本看起来已经很正常的蓝青，听说她要离开几天去城里考试原本要跟着去。 卫颜担心自己考试时他在城里会发生意外，就让蓝青留在家里等自己回来。 第二天就去了青云城和马月华，周小珍汇合后，暂住在马月华家店铺后院里休息了一天，次日就去府试考点，参加考试。 阴历四月八日，考生们都进入了考场，府试有青云城的知府主持。 府试大致考的题目和县试差不多，八股文，试帖诗和四书五经的理解，默写的篇幅加大…… 对于这些内容卫颜早已烂熟于心，三场府试考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卫颜这次并没有像县试一样紧张，脸上也没显出太多疲惫。 拒绝了马月华邀请她回店铺后院休息一晚的想法，卫颜还是从城门口雇一辆马车回到了柳树村。 就从卫颜考试回来后已经三天了，蓝青把自己缩在房间里谁也不理，此时蓝青的情况好像是被她刚带回来的时候一样。 眼神暗淡无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44深夜黑衣人 卫颜考试的这段时间蓝青这样的情况吓坏了常叔一家，他们知道女郎平时对这位小少爷有多好，要是她不在的时间蓝青少爷出了什么事，他们该怎么向女郎交待。 蓝青坐在书房里拿着游记轻柔的读着，读完一段抬头看一眼坐在书桌旁椅子上的卫颜抿唇笑一下。 卫颜端起茶盏走过去递给他：“阿青喝点水再读，那样读出来的声音更清脆悦耳。” 蓝青眼眸一亮就着卫颜的手端着茶盏，把里面的水喝完，然后读的更高兴了。 考完试卫颜闲了下来每天在家陪着蓝青，就连她再一次当上府案首，最后还是马月华他们来通知卫颜才知道。 周小珍和马月华这次也通过了府试，只不过马月华这次同样掉在榜尾，比上次好点，这次排名倒数第三，可把她和家人高兴坏了。 不管怎样现在马月华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童生了，虽然童生不算正经有功名的读书人，但是下次她就不用参加县试和府试了，直接参加院试考秀才功名就行了。 她的父母都是聪明人，为了感谢卫颜这么长时间对女儿的帮助，还让马亮兄妹俩带来了好多礼物感谢她。 周小珍这次依然不负她的努力，虽然比县试的名次略有下降，但是也考出第十二名的好成绩。 三个人都准备参加今年五月份的院试，马月华知道自己考上秀才的机会几乎没有，但他家不缺银子，考试的地点又在离家不远的府城里，参加这次院试只当积累经验了。 县试和府试每年都考，院试却是三年内考两次，如果不是今年八月份正好赶上乡试。 院试的时间应该是每年的八月份。 因为今年八月份赶上三年一次的乡试，所以这年的院试会提前在五月考。 对于所有的学子，这么密集的科举考试都是一种心理上的考验。 院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卫颜这几天有些发愁，蓝青的情绪刚有些好转，还不是十分稳定，自己又不能带他去考试的地方…… 这天晚上一轮弯月挂在天空，卫颜看完书刚回到房间，就感觉到自己家院子里有轻微的东西。 按说现在家里的人都睡下了，常叔和刘婶住在前面的两间倒座房里，这时候有什么事也不应该来到院子里，旁边住的蓝青和小宝也没听他们开门出去。 卫颜回房后就准备脱衣服上床睡觉也没点灯，这会儿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慢慢朝蓝青居住的房间靠近。 卫颜从抽屉里拿了一把她平时放在这里的匕首，打开窗户窜了出去，院子里的黑衣人听到动静身形一顿，一个腾空翻躲过了卫颜的攻击。 两个人在院子里瞬间交手在了一起，卫颜前世今生家传的武功已经练的炉火纯青，对面的男子武功刚猛有力，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用全力。 甚至在开始他只以为卫颜只会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轻视对手的代价是胳膊上划了一刀，胸口被拐了一拳。 之后才来了兴趣和卫颜认真的对起招来，越大男人的眼睛越亮，就像黑夜里的豹子看见自己的猎物，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兴趣。 外面的大树上爬着两个黑影，正兴致盎然的看着院子里两个人打斗。 甲六：“没想到这卫女郎还会武功，而且看样子武功还不弱，甲五你说我们主子能不能打得过？” 甲五淡淡的说道：“主子打不打得过那个卫女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这么大声的说话被发现了，主子会扒了你的皮这是必然的。” 甲六：“π_π”甲五这个冷场王一点都不可爱。 卫颜在打斗中也慢慢发觉，对面的男人好像并没下什么狠手，更像是在和她比斗，卫颜一个连环踢把黑衣男子逼退，正要说话却听见他们打斗的声音惊醒了常叔他们。 两个人瞬间分开，黑衣男子压低声音：“要想安心的去考院试，就让我进去和他谈谈。” 卫颜身形一怔，她深深的看了黑衣男人一眼，然后从窗户又跳进房间里，瞬间把窗户关上。 黑衣男子一个纵身跳上房檐，常叔听到动静拿着棍子，走到院子里检查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东西和人，这才又转身回去休息了。 卫颜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和自己交手的黑衣男子，心里对于蓝青的某些猜测得到了证实。 当初她在青云城遇到满脸脏污的蓝青，最开始是对如受伤小鹿一般的少年心存怜惜。 可是在之后她就发现事情好似有些蹊跷，这样身穿华贵锦缎衣料的少年，必然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出门不说奴仆成全，至少也有贴身奴婢跟着，怎么可能随意就把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少爷，丢在青云城的大街上，还就那么巧让自己碰上了。 卫颜一直都有感觉蓝青的出现更像有人把他送到自己身边，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蓝青送到自己身边来，这其中又有什么目的。 就在卫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窗户被人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索。 卫颜听到声音心中一怔从床上做了起来，就听窗外的黑影小声的说道：“我有事要离开青云城，想把青儿留在这里，拜托你照顾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非一般女郎，青云城这个小地方必然留不住你多久，你把青儿照顾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候无论你要金钱还要权利，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都会答应你。” 说完黑衣人就站在卫颜的窗外，等着一个答复。 卫颜没让他等的太久，更没有说不要这个人情，稍作思索后只听屋内传出一声轻嗯，窗前的黑衣人得到了回应，就一个大鹏展翅飞出院落融入了黑夜。 45善与恶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罗帆摔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在他听说卫颜在考府试的时候又得了第一成为府案首，他眼中的阴郁又加深了一层。 就连罗秀才也有些后悔当时退亲太早了，没想到当初他们家看不上的孤女，竟然在读书科考上和她父亲一样这么有天赋，小小年纪就连考县案首和府案首两个第一。 这样看来那个丫头通过一个月后的院试成为女秀才不是难事。真正是应验了那句话，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真正是自己看走眼了。 罗秀才不会觉得自己和儿子当初商量退亲是他们的错，他把这个错都怪在自己妻子身上，认为是她办事不利，当初去退亲的时候惹恼了卫颜，让这件事情没有了转还的余地。 要是妻子当初去退亲的时候能够婉转一些，也许现在他们家还可以去向卫颜挽回一下，也许还可以让卫颜与自家儿子重新结为未婚夫妻。 不管罗家是否后悔退亲了，卫颜今天反正很高兴，因为清晨起来吃完早膳后，蓝青来到她的书房里说他会在家等自己考试回来。 卫颜知道蓝青有这样的转变很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既然答应黑衣人要照顾蓝青一段时日，那个人也没有要正面出现表明身份的意思，卫颜也没有去向蓝青打听黑衣人是谁。 她把乖乖巧巧的蓝青拉到书桌旁椅子上坐下，拿了一本书给他：“你在家乖乖的，我就和上次与你说的一样，考完试就回来了。 如果在这期间你不听话，和上次一样生病，那我又如何能安心的去考试。 你也看见了，我一个孤女住在乡下，如果不去考个功名回来，是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阿青明白吗？” 蓝青听了卫颜说的话，想起来前一阵子有人跑到家里大吵大嚷的说：姐姐现在这么大本事已经快考上功名，就要多多照顾血脉相连的亲人。 还说如果姐姐不愿意的话，他们就要出去败坏姐姐的名声，让姐姐以后无法科举。 那些坏人最后还是村子里一个叫胡大娘的人，带着家里人把他们赶走了，想到这件事蓝青已经变得有些清亮的眼眸，看着卫颜点了点头： “嗯，姐姐要好好考功名，我乖乖在家等姐姐，然后姐姐考上功名回来，我们把那些坏人杀了，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姐姐了。” 卫颜听见蓝青说的话愣在了那里，这是谁给他灌输的思想，和人闹了一点矛盾就要把人杀了。 看着眼前清亮单纯的目光眼里一点杂质都没有，就像一汪泉水清澈而透明，他是怎样用一颗如净土一般的心灵，说出如此血腥的话语。 卫颜把身体单薄的少年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微笑的看着他：“阿青，是谁告诉你……遇到和自己吵架的人，就要把人杀了。” 蓝青看着卫颜对他和颜悦色的脸，自己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哥说，遇到对自己坏的人，最好的方法就让他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 想要让自己讨厌的人永远消失，那不就是要杀了他吗？” 卫颜再次被蓝青的这番言论震惊到了，是一个怎样的家庭，怎样的哥哥，才会教一个有自闭症的弟弟要用如此手段保护自己。 蓝青的大哥也许教授弟弟这样保护自己的手段有些极端，但是卫颜想他们兄弟两又在什么样的处境下，才要用这样的办法保护自己。 卫颜怜惜的摸了摸蓝青的头：“没事，只是姐姐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你讨厌的人都该死，他们也许只是和你发生了一点点矛盾，不用理他们就行了。 我们只能对真正想要伤害我们的坏人，给他们致命一击，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再来伤害自己。” 蓝青有些懵懂的看着卫颜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眸中似有雾气：“哥哥，不让我叫云姨，说她是蛇蝎妇人，想要把青儿扔到那肮脏的地方任人玩弄。 父亲帮着云夫人，哥哥一生气就又带着我离开了府里。 哥哥说如果下次再有人要伤害我，让我尽管动手杀死他们，那样他们就不能伤害我了。” 卫颜把身体有些颤抖的少年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有些激动的情绪。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蓝青的时候，他是从清云城花街柳巷里跑出来的，原来是有人故意把他弄到那种地方， 是谁心思如此恶毒把三年前还是一个孩童的蓝青，扔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差点让人…… 如果不是蓝青跑出来自己刚巧在那里，给他争取了一些时间，等到了来救援的人，这个小小少年当时要被那些南风馆的打手抓回去，等到救援的人再找到他。 卫颜不敢想象，这期间他又会遇到一番怎样的折磨。 从蓝青说的话里卫颜心中有一些猜测，不过这些富贵家庭里的隐私事，自己还是少问才是。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是的孤女，有权有势的人想要捏死自己，也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46蓝青的荷包 昨晚在书房卫颜发现家里的墨和纸快用完了，翌日吃完饭就准备去城里书斋里买一些回来。 吩咐常叔赶出马车卫颜正要上去，衣袖就被人拽住了。 她回头一看不由的笑了，蓝青垂着眼帘捉着她的袖子，就那样站在卫颜身后，好似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就那样静静的等着主人重新把他抱起来带走。 “……想去！” 蓝青抬起头，湿润润的眼睛看着卫颜点了点头。 这次卫颜是真的笑出了声，因为早晨起来，蓝青穿了一件宝蓝色圆领锦服，在吃汤包的时候不小心把油点溅了几滴在衣服上。 这会却换上一件月色银纹长衫，衣服换的这么快明显是听见自己吩咐常叔要去城里，这是早就准备要跟去。 卫颜看着越来越鲜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多的蓝青，心里也很高兴，就想逗逗他道：“想上城里，那可是要带钱的，没有银子怎么买东西。 阿青吃的又多，姐姐可没银子再像上次一样给你买什么糖葫芦，面人……这些好吃的了，那该怎么办，要不到时候就把阿青抵给那些卖吃食的小贩吧。” 蓝青听见卫颜这么说身体一震，然后看着卫颜微笑的脸眼眸转了转，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第一次用眼睛瞪了卫颜一下。 然后跑进他居住的房间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走到卫颜的跟前递给她一个荷包。 卫颜看了一眼脸上透着小得意的蓝青，然后看着手中用金线绣制的荷包，鼓囊囊的却很轻，她挣来口拿出里面的几张纸展开。 卫颜倒吸了一口气，即便她就从穿来这里也没缺过钱花，但还是被手中展开的几张银票数目惊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给一个少年一万多两的银票做零花钱，是她疯了，还是这个朝代的人都这么有钱。 卫颜把银票重新装进荷包里抓起蓝青的手，把荷包放在他的手掌里：“拿回去放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有这个东西，知道吗？” 蓝青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着卫颜说道：“大哥说这个可以买很多东西，让我带在身上，现在我把这些都给你，我们就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卫颜朝院子里推了推蓝青：“刚才姐姐和你说着玩呢，你先把这个放回去，到了城里你同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你要不把东西放回去，我可不带你去城里玩了。” 蓝青听卫颜说不带他去城里，于是再不敢说别的，小跑着把手中拿着的荷包放回房间柜子里。 站在外面的卫颜一脸严肃的对着小宝说道：“以后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入少爷的房间，知道了吗？” “……是，小宝知道了。” 常小宝跟在蓝青的身边有一段时间了，对这个好伺候的少爷他非常喜欢，他也知道蓝青少爷好像有一点毛病，看得出自家主子对他也很重视，小宝可不敢对蓝青少爷轻慢分毫。 爷爷也曾经告诉过他，做奴才的想要得到主子的重用，最重要的是忠心，爷爷不会害小宝他会听主子的话。 蓝青放好荷包重新跑回卫颜身边，卫颜看着蓝青利索的上马车的姿势眼神闪了闪，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许小看了这个有自闭症的少年。 卫颜也跟着上了马车对着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刘婶说道：“你在家里把门关好，有人来无需开门，只告诉他们，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奴婢知道了。” 刘婶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主人家有几房亲戚好像关系不是很好，这会听卫颜这么吩咐连忙点头答应了。 小宝也爬上马车坐在前面，常叔看卫颜进入车厢，这才赶着马车朝村口出发。 村里人看见都知道这是卫颜家的马车，他们没想到曾经那个死了爹娘，差点被亲戚抢了财产的孤女，会有这么大本事无声无息成为了他们这里，第一个县试和府试的女案首。 之后如果卫颜再通过院试的话他们再见到，就要尊称卫颜为女郎君了。 不过大多数村里人在外村提到卫颜时还是感到很骄傲，这么优秀的女郎和自己住在同一个村，说出去脸上也很有光彩。 不过有的人就不这么想了，卫颜家的马车刚跑出村一段路，从另一条小道上赶过来一辆简陋的马车。 里面坐着的母女俩看见卫颜家的马车，颜色变得十分难看，其中那个年龄大的妇人，更是脸部扭曲的十分狰狞。 47逛街 卫颜并不知道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里，正坐着两个想要找她麻烦的母女。 车厢里蓝青坐在卫颜旁边拿着她的一只手把玩着，卫颜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因为是自己家马车，所以车厢里垫的很厚，马车跑起来并不会像胡叔家牛车那么颠簸。 到了青云城卫颜先去书斋买了书房里要用的东西出来，拿了五两银子递给常叔，让他去买些肉和骨头，碰见卖鱼的再买两条鱼这个蓝青爱吃。 临来的时候刘婶子说厨房里用的调料快没有了……卫颜让常叔看家里还有什么缺的东西一并买回去。 卫颜让常叔买完东西后去城门口等他们，然后就领着已经被街上好玩东西吸引注意力的蓝青和小宝，去了青云城最热闹的主街上了。 临走的时候常叔还交代小宝要好好照顾少爷，就怕自己孙子年龄小贪玩，忘了自己的本分。 卫颜没有阻止常叔交代小宝的话，虽然她也觉得小宝年龄小贪玩很正常，但是在这个时代自己如果因为小宝年龄小，就一味的纵容小宝，恐怕这不是对他好，而是害了他。 常叔赶着马车走后，卫颜她们来到人潮熙攘的主街，给蓝青和小宝一人买了一根糖葫芦。等他们路过拉丝糖人的摊位，蓝青站在那里渴望的看着卫颜，小宝却本分的站在蓝青的旁边没有说话，只是两只眼睛不时的看着做糖人的师傅，做出来的一个个小糖人。 卫颜微笑着摇了摇头让做糖人的师傅，给他们两个每人做一个自己喜欢的糖人。 这一路上下来卫颜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像带着两个儿子来逛街，不过看见他们得到满足后高兴的笑容，卫颜自己也很开心。 看见两人手里拿满吃的，玩的，卫颜终于决定离开这条街，天气越来越热，她要去布庄里给家里的人买一些薄的布料，回去做夏天穿的衣裳。 卫颜带着俩人走进一家她常去的布庄，因为卫颜经常来她家店里做衣服，所以和这里的老板也算认识。 做生意没有几个不精明的人，卫颜刚走进来，女老板就迎了过来，嘴里说着讨巧的话：“卫案首，能再来我这布庄挑选布料做衣服，真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 卫案首你今天在我这里无论挑什么料子，我准给你便宜。” 卫颜但笑不语对着老板娘点了点头，走到放着高档布料的柜台，看着上面摆放的衣料，她先给蓝青选了一匹银色带着暗纹的菱锦，然后给自己选了淡青色的普通素软缎。 又从另外一个柜台挑了一匹蓝色细棉布和一匹深色的粗布。 女老板看见卫颜一次买了这么多布料，其中那匹菱锦还是他们店里最贵的布料，这次他们刚进回来的高等布料，听说京城里的贵人也有穿这种布料的。 没想到卫女郎会买这种布料，而且买的布料还是适合男子穿的颜色，布庄女老板把目光看向跟着卫颜身后进来的两个小少年身上。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现在这么一看女老板睁大了眼睛，其中一个样貌长得真是好，如此精致的少年，长大后又是怎样俊美绝伦的模样，布庄女老板竟一时找不出言语来形容。 只能说怪不得卫女郎会买这么贵的布料，要是自己恐怕也会倾尽所有来讨这位少年的欢心吧。 48罗氏母女 等布庄老板娘回过神来对上卫颜清冷的眼神时心中一惊，她这么大年龄竟然一时看见俊美的少年出了神，老板娘一下子红透了脸。 连忙把卫颜他们要的布料包好递过去，尴尬的笑了一声说道：“菱锦二十五两一匹，素软缎六两五钱银子一匹，两匹细棉布和两匹粗布四两二钱银子，一共是三十五两七钱银子，卫女郎是本店的老顾客了，给四十五两银子就行了。” 布庄精明的老板娘在柜台前霹雳啪啦拨了一阵算盘珠，今天遇到一个这样的大客户，老板娘明显很高兴。 卫颜来的时候就想到今天会要买的东西，所以带足了银子，只不过一下子花掉这么多银子，她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把银子付完后今天要买的东西也买齐了，因为买的多布庄派了伙计，跟在他们身后送到城门口的马车上。 只不过他们刚要出布庄迎面就走来一对母女，看见卫颜他们买了这么多布料，而且其中有一匹布柔光流彩，这样好的料子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母子俩嫉妒的看着小二抱着满怀的布料站在卫颜身后，又看见站在卫颜身旁的蓝青，话说更刻薄了。 “真是不知廉耻，被退亲了，怕自己嫁不出去，不知道又从哪里勾搭了一个少年，这样不安分的丫头，幸亏我们家早退了亲。” 迎面走来的母女俩就是罗秀才的妻子左氏和女儿罗小莲，能把话说的如此刻薄的除了罗帆的母亲还会有谁。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的表情，罗小莲进到布庄后在看见卫颜身后蓝青的时候，两只眼睛就粘到蓝青身上拔不下来了。 卫颜挑眉看了这母女俩一眼，觉得没有必要和她们浪费口舌，就算自己说赢了又能怎样，只会显得和她们一般计较，一样刻薄。 卫颜把目光看向布庄的老板娘，她也正在用厌恶的目光看着这对母女，哪个做生意的喜欢找麻烦的客人，而且找的还是一位贵客的麻烦。 只是她抱着进门都是客的态度没有及时上前阻止，现在看见卫颜的目光，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管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会失去这位老顾客。 布庄老板娘走到左氏母女跟前，强扯一抹微笑：“二位，不知道想买些什么样的布料，小店布料齐全，想要什么样的我来给你推荐，保管你们满意。” 左氏还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毁了儿子县试的罪魁祸首，虽然听儿子回来说赌约是他想出的，可是儿子也说他都愿意从新娶卫家这个丫头片子了，只要她退出今年的县试，结果这个死丫头却不同意。 害的儿子不得不在学馆夫子的示意下，把自己摔伤，保住了自己和学馆的脸面。 卫颜只是不想搭理她们可不是怕了她们母女俩，如果左氏还要纠缠，她也不介意给她们醒醒脑。 只不过还没等卫颜发作，处理这些事非常有经验的布庄老板娘，给店里其他两个伙计使了一个颜色，随即把两边的人隔开，左氏母女被强拉着去挑选布料。 卫颜她们也被抱着布料的伙计领着出了布庄。 只是卫颜他们刚走出布庄不远，罗小莲突然跑过来拦在他们前面，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准确的是罗小莲指着卫颜对着蓝青说道：“你别被这孤女骗了，她家里虽然有点银子，但是也不会有很多。 我刚才问了老板娘，那匹男子穿的布料，她说的好几十两银子一匹，这个孤女愿意给你买这么贵的布料，一定是对你别有目的，你可千万不能被她骗了。” 蓝青眼眸阴沉的看着突然跑到自己面前胡说八道的女子，最后还敢在他面前诋毁姐姐，他紧握的拳头就要发作，却被一个柔软的手掌包裹住了。 卫颜噗嗤一笑又是一个被蓝青容貌迷惑的女孩，刚才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她就发现有好几个女孩在看蓝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 “你说我骗他，我骗他什么了？” “……你！” 罗小莲一时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更不知道蓝青是不是因为家穷，被卫颜用银钱诱惑。 她只是一时嫉妒不想看见长相如此俊美的少年，跟在这个孤女身边，凭什么，一个孤女都能比她过得好。 以前卫秀才活着的时候卫颜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她好。 为了能从卫颜身上得到一些好处，自己时常还要捧着她，为什么卫颜父母现在都死了，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孤女，现在活的还是比她好。 罗小莲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上去抓花卫颜的脸，让她再也不敢出门招摇。 等到罗小莲从无边的嫉妒中回过神来，只看见街道上来回的人潮，已经不见卫颜和那个俊美少年的身影。 49院试1 五月初八，天蒙蒙亮所有的学子通过检查进入院试的考场。 院试的主考官是朝廷委派下来的学政大人，这里院试一共考两场，卫颜领到卷子看到上面的题目，一篇八股文，一篇四书五经里的理解，一首试帖诗，还有默写《圣谕广训》 卫颜看清题目心中已有答案，随研墨提笔如行云流水跃然纸上，写完后拿起答题的草稿纸，看每道题都对答无误后，再认真抄写到卷子上，确保卷面整洁无错字。 做完后卫颜又认真的检查一遍考卷，站在上面时刻注意下面考生的主考官学政大人左尚，一双雪亮的眼睛竟然看见一位女学子，已经在检查答完的卷子了。 他看了一眼沙漏考试时间只过去大半，左学政想是不是这位女学子不会做题干脆放弃，但看着她认真检查卷子的样子也不像。 于是出于好奇左学政从旁边转到卫颜斜后方，看见这位女学子的确是在检查答完的考卷。 就算离的有一段距离，左学政还是看见卫颜答题的毛笔字写的非常工整，虽然没有那些毛笔字大家写的那么有韵味，但是这样的字体更适合考试时用。 左学政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卫颜旁边走过，还用眼扫了一下卫颜，看她脸上不骄不躁，不受周围环境所影响认真检查每一道题。 如此沉稳的女学子左学政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心中对她很是赞赏。 当第一场院试结束的锣声敲响的时候，卫颜听见很多学子的懊恼声，好像再给他们多一点点时间，他们会考的更好。 走出考场卫颜等着马月华和周小珍出来，看见两人苍白的脸色卫颜迎上前去，什么都没问把两人扶上了，马亮放在巷口的马车。 马亮担心的看了她们一眼，等院试门口的学子散了一些后，他赶着马车回到自己家店铺的后院。 马月华的大哥马奎在前面店铺里招呼生意，大嫂毛氏领着两个下人，已经做好饭菜，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就等着他们回来了。 看见几位女郎下了马车，除了卫女郎脸色还好点，自己妹妹和周女郎都是一脸憔悴。 看来院试的确要比前两次考试要难的多，自家小妹知道自己学识不够，这次只是抱着学习经验才去考的院试，第一场考试下来都会如此，那剩下的一场不是更加艰难。 卫颜和马月华她们三个随便吃了一口，洗了一个热水澡就回房休息去了。 古代每一次的考试时间都非常早，要是身体不好的话，还真是一种挑战，怪不得古代有那么多书生都会在考试中晕倒。 卫颜非常庆幸自己来到这里后，把前世的家传武功练了起来，不仅可以防身，身体也练的很健康。 对于这样身体素质和脑力双重要求都非常高的科举考试，要精神状态一直保持的很好是很难的。 就算你平时学识再好身体和精力跟不上，答题时也会有所偏差，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平时文采斐然，考试时却不尽如意的大有人在。 三天后，院试的第一场榜单贴了出来，这次是马月华的大哥去看的，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高兴，也没有沮丧。 只是在看见卫颜的时候方正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恭喜卫女郎，院试又名列第一，如果下场再是第一，卫女郎可是我们这里第一个考了小三元的女郎。” 马奎转过头看见妹妹和周女郎期待的眼神，同样面带微笑的看着周小珍：“也恭喜周女郎，榜上有名，可以参加下一场院试。” 最后看向自己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平时不是嫌考试累吗，这次可以不用再考了。” 愣了一下的马玉华，抬手捶他大哥一下：“哎呀娘呀！这下轻松了，我今年再也不想考试了。” 马月华看向卫颜和周小珍搞怪的说道：“就让你们这两个妖孽去考吧，都给我考上秀才回来，这样我走到哪里，说起我有两个秀才同窗，我脸上多有面子。” 卫颜微笑看着马月华开朗的笑容，觉得自己无需多说什么，她和周小珍对视一眼，都上前去给了马月华一个拥抱，然后推开她继续去准备第二场院试去了。 马月华正感动两个好友的贴心拥抱时，之后看见两人把她无情的推开了，在她们身后恼怒的大喊道：“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就不能多安慰一会我受伤的小生灵。” 马亮站在自己妹妹身旁不咸不淡的说道：“小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的小心灵根本就没受到伤害，只看见你满脸的轻松了。” “臭三哥，看我不回去告诉爹娘，让他们赶快帮我找个厉害的三嫂，回来好好治治你。” “小妹，我错了……” 已经离开的卫颜和周小珍这次真的放心走进房间里，因为他们都听出身后的马月华，是真的没有因为这次落榜院试而失落。 50院试2 院试的第二场在放榜的翌日进行。 这次进考场的时候卫颜竟然看见，已经许久没看到的苏莹和阮萱萱。 这两个姑娘还真是有缘平时一个的见不着，这次卫颜看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入考场，还是同样的不屑一顾，假装不认识对方。 检查完走进考场依然坐在自己的号位上，当拿到院试第二场考卷的时候，卫颜习惯性的看一下每张考卷上的考题，做到在答题的时候心里有一个预判。 当卫颜打开最后一张试卷的时候，竟然有一份数字考题，虽然题目对于现代系统学过数学的卫颜来说非常简单，但是这也表明朝廷已经开始慢慢注重数学这门学问了。 卫颜同样先把题目答在草稿纸上，做完后检查没有问题再认真抄写到卷子上，保证卷面整洁工整没有污垢。 就在大家都被最后一道数字题难住的时候，卫颜同样用了一多半时间把所有的卷子做完了。 这次左学政没有好奇的去看她做的卷子，因为他看见一个学子在下面抓耳挠腮，东张西望，在那个学子无意间抬头看见主考官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坐正身子低下头再也不敢乱动了。 院试结束的啰声响起，所有考生精神都在恍惚的状态中，他们都参考了往年院试的试卷，没想到今年多加一张数字考题，弄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多考生都垂头丧气的走出考场，虽然这道考题对卫颜来说不算太难，但是对于这些第一次接触数字的学子来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出来的时候卫颜同样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苏莹，看见她难看的脸色卫颜猜测她这次恐怕也遇到了难题。 因为大家的座位号不是挨在一起，所以卫颜和周小珍并不是一起出考场，卫颜出来后同样站在一个角落里等着周小珍。 当卫颜看见周小珍晃晃悠悠的从考场里走出来，赶忙上前扶住她，这姑娘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好像从考场里飘出来似的。 周小珍两眼无神的看着卫颜，声音虚弱的说道：“阿颜，最后那一道题我没算出来……” 说着话声音已经带出一丝更咽。 卫颜能说什么，只能半搂着周小珍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时候人潮已经渐渐散去，马亮赶着马车来到两人跟前，马月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看见卫颜脸色还好，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并没有像她手中扶着的周小珍一样，一脸苍白，憔悴。 马月华上前什么都没问帮着卫颜把周小珍扶上了马车，三个人坐在马车里，同样是马亮在前面赶着马车。 卫颜他们刚到马月华家店铺门口，就看见常叔和小宝坐在马车前面等着她，小宝既然来了卫颜不用看，也知道车厢里坐着的是谁。 周小珍的父母也已经在马月华家店铺里等着了，下了马车，大家打完招呼后，就去后院收拾东西感谢马家这几天的照顾。 卫颜走的时候留了一方砚台给马月华大嫂家的孩子以后用，周小珍留下一只上好的毛笔，和一刀银宣纸说给孩子练大字用。 大家客气了一番这才离开马家店铺。 马家大嫂看着有些失落的小姑子，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别难过，大家都住的不远，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你这两个同窗以后恐怕都会有一番成就，特别是你那个卫同学，身上气度非凡，以后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马月华看着大嫂明白她话中想说的意思，可是她和阿颜，小珍从来都没想过那些…… 卫颜进入马车后看见蓝青坐在里面一点都不稀奇，小宝都坐在外面他还能离得太远。 “不是说让你在家等着吗？怎么跟着常叔来接我了。” 蓝青只要见着卫颜就高兴他挪到卫颜跟前抓着她的手，看了她好几眼，直到把卫颜看毛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这才低下头把玩着卫颜的手指。 卫颜他们到家的时候刘婶正在院子里做她家三口夏天穿的衣服，布料就是上次买的细棉布和粗布。 细面布料做的衣服是让他们在家时穿，这种布料穿着人舒服，卫颜在家时也常穿这种布料的衣服，只有出门在外才会换上好一点的服饰。 粗布是让常叔和刘婶做活时穿，这种布料耐磨，耐脏，这是卫颜说给他们买布料做夏衣时，刘婶要求买的布料。 至于卫颜和蓝青的衣料送到了专门缝制衣服店里去做了，因为他俩的衣服上要绣一些图案，所以当时就没拿回来。 51应酬 卫颜回到家后刘婶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忙着做饭，常叔从马车上拿下从城里买回来的鸡鱼肉一些东西，刘婶接过去拿进了厨房。 这一段时间女郎为了忙着院试，人都有点瘦了，这会儿回来可要多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身体。 饭菜端上桌卫颜和蓝青两个人是在堂屋桌子上用膳，常叔一家祖孙三口是在厨房的小桌上吃饭，一开始卫颜也提议让他们在一起吃饭，可是常叔和刘婶死活不同意，就连小宝他们也让他紧守规矩本分，不让他去正屋吃饭。 卫颜感觉这样吃饭他们还自在些，就没有再强求了。 用完饭卫颜洗了一个热水澡就回房休息了，虽然自己觉得考试知识还在自己的所学范围之内，但是同样也耗费精神，这样一放松下来疲惫感立即就侵袭而来，卫颜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蓝青在卫颜的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打扰她，慢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刘婶总算把心口提起的一口气放了下来，女郎回来的时候她就看见她脸上带着一抹疲惫，现在女郎终于进屋休息了，她真怕蓝少爷不管不顾再进去打扰女郎，他们做下人的又不好阻止。 这一觉卫颜睡到半夜才醒，看见窗外射进来的月光还愣了一下，看来是刘婶和常叔他们看她睡的熟就没有叫醒她。 卫颜虽然感觉有点肚子饿，但是不愿半夜折腾人，就这样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 这天是院试放榜的日子，一大早常叔就和小宝去看榜了，卫颜早起听刘婶说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么早去肯定人多，不如晚一点去人少省的挤的慌。 吃完早饭卫颜进了书房蓝青在写毛笔字，她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对于这次院试卫颜心里多少有点数，能不能再得第一不好说，但是榜上有名还是很有可能。 对于卫颜来说是不是第一这不是很重要，只要每次考试能通过就是胜利，有了功名后无论男女地位都会升高，也会得到别人更多的尊敬，以后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对此指手画脚。 “……咚…咚咚咚……”院门被人敲响，刘婶以为是常叔和小宝回来了，赶忙就去开门。 刘婶打开院门看见一个身穿干净布衣的年轻人，后面跟了好几个看热闹的村里人。 年轻人看见刘婶打开门满脸笑容的问道：“大娘，这是卫颜，卫女郎君家吗？” 刘婶一听这个年轻人称自家主子为女郎君，就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听到这声女郎君刘婶脸上也乐开了花，主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女秀才了，只有有功名的女子才能称为女郎君。 “…是…是是…这就是……” 刘婶激动的说话都有些颤抖。 门外越聚越多的村里人，也听见这个年轻人称卫颜为女郎君，脸上都充满了惊讶，没想到这个孤女真的考上了女秀才，他们村在卫秀才死后就没了有功名的读书人了。 这几年出去老被隔壁罗家庄的人嘲笑，他们村连个读书人都没有，现在他们柳树村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不他们村又出了一个秀才，而且还是他们这里考出的第一个女秀才。 卫颜听见外面的恭喜声知道自己已经得偿所愿，带着蓝青走出书房来到院门口，那个年轻人看见卫颜知道这个恐怕就是正主，连忙上来说着恭喜的话：“恭喜卫女郎君，喜得第一，也是今年院试的案首……” 听到自己还是第一卫颜心里也很高兴，从袖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来报喜的年轻人。 年轻人接过荷包在手中一捏就知道是银角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大多数上村里来报喜的人能得到几十个大钱就不错了，能拿出银子打赏的还是少数人家。 看来自己这趟没白跑，比在城里报喜的人也不差什么。 拿到赏钱的年轻喜人，讨喜的话不断说出口：“愿女郎君，之后科举考试捷报不断，金榜折桂，喜登金科……” 从这个年轻人报喜之后又来了几拨报喜的人，卫颜也纷纷都给了赏钱，就连常叔和小宝回来报喜，卫颜也给了他们一人二两银子算做报喜钱。 直到下午卫颜家的门口才没那么喧闹，可是随既而来的后几天邀请她的宴会，诗会……同窗聚会接踵而来。 有的邀请还不能不去，否则学子文人之间就会流传出你恃才傲物，清高孤傲这样的名声。 虽然你可以不在乎这样的流言，但是这些终归不是什么好名声，卫颜还是选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聚会参加了。 期间她也请了学馆里的同窗在一个高档的酒楼里，庆祝了一下她考上秀才，这也是每季院案首都会做的事，来的学子不仅有自己学馆的同学，还有其他学管来攀交情的学子。 卫颜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所以每次有人劝酒她都会巧妙的婉拒，实在拒绝不了的也早早的装醉离开。 52宋皓的爱好 卫颜在去参加周小珍家在村里办的庆祝宴席上，听到同窗提起学馆里有名的美女学子苏莹，在这次院试中落榜了。 周小珍能一次就通过院试纯属就是巧合，她最后一张数字卷子，虽然有一道题没有做，但是其他的题她都做了。 这就比那些交白卷或者是胡乱写的学子强多了。 周小珍会做这些数字题，还要归功于卫颜，在她和马月华来卫颜家学习的那段时间，无聊的时候，卫颜也会出几道简单的现代数学题让她们解答。 当时只当做一种游戏，没想到这次还真考了这些，虽然他们解答的题和卷子上不一样，但是数字的加减算法都是相通的，这就比没学过的那些学子强。 为了这个周小珍的父母简直把卫颜当成她家女儿的福星，差点把她供起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应酬了半个月，各种宴请的事才消停下来。 这天卫颜正悠闲的在院子里葡萄架下和蓝青下五字棋，就看见常叔领了两个俊美的男子进来。 红衣男子进来后自来熟的坐在卫颜旁边的石凳上，然后穿着月白色长衫一身清冷的唐小山长也坐了下来。 看见两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打招呼的卫颜，就看见他们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了。 卫颜左右看了看两个男人，她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小颜颜，有没有想我。” 穿着一件宽大红衣的宋皓略带些魅惑的眼神看着卫颜，嘴里说着不正经的话。 卫颜知道他就是一个奸商，除了对银子是真爱以外，他说出的话恐怕比空气还轻，比现代的假冒伪劣商品还要假。 “宋老板，听说你这阵子那什么香皂卖的挺火的，怎么这么闲有空来我这里磨牙。” “小颜颜，你一点都不可爱，我卖的好，你的分成也不是更多。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闲了，我明明是来巴结人的，你看不出来吗？” 卫颜看着他，但笑不语。 宋皓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投降的说道：“…好…好好…我说，就是你上次不是提过，这种香皂还可以做成透明的。 上次你忙着参加科举考试，我就没敢打扰你，这次你都考完了，就把那个配方告诉我吧。” 宋皓一脸搞怪的星星眼看着卫颜，好像卫颜不说，他就要一直这么看着她。 卫颜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蓝青看着宋皓一双眼睛瞪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坏人一样。 “阿青，家里来了客人，你能帮姐姐去告诉刘婶，多做些饭菜要不一会儿该不够吃了。” 卫颜看着还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家伙，像有人闯进他的地盘一样呲着牙，好像随时要扑上去一样。 蓝青看了一眼宋皓和唐靖宇抿了抿嘴唇，不情不愿的去厨房传话去了。 “小家伙还挺可爱，就是把你看的太紧，就像狼崽子护食一样。” 宋皓看见卫颜勾起唇角微笑的看着他，连忙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嘴贱！” 听到一旁清冷的男子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宋皓瞬间就炸了。 “唐子文你别太过分，我这大热天的是，为谁操劳，为谁忙，还不是为了多做出来好东西，能挣更多银子大家分。” 唐靖宇扬起唇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别为这个忙，那个忙了，要不这个银子就别挣了。银子这东西够花就行了，宋公子挣这么多银子，不怕累赘。” “我高兴，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宋皓听唐静宇说让他别挣银子了，这哪里能行，他一天不挣个成百上千两，他都觉得今天白活了。 卫颜看见宋皓被唐小山长几句话就气的跳脚，顿时觉得自己还是道行太浅了，还有努力的空间。 就在宋皓为了挣银子都快要给卫颜跪了，卫颜终于从书房拿来纸笔把透明香皂的配方写了下来。 香皂这东西看着挺好看，其实做起来很简单，现在大多数人要想做的话，只要从网上一查就能知道做法。 其实卫颜还知道葡萄酒的做法，这些都是她上辈子从网上查阅，自己也尝试做过的东西。 卫颜也是从新时代穿过来的灵魂，知道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配方，也是很正常。 在现代她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品质只能算一般，但是谁让这古代没有这东西呢。 53自认长辈的人 唐靖宇看着石桌上刚才卫颜和蓝青下的五子棋，善通围棋的他竟然一时没看出他们下的是什么棋。 “你们这是下的什么棋，我怎么看不懂？” 卫颜和宋皓同时看向唐靖宇。 唐靖宇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他实在有些好奇，所以才会问出口，没想到打断正在商量香皂生意两人。 宋皓和唐靖宇是在卫颜家吃完饭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宋皓给卫颜留下了这三个月牙刷和香皂的分成，带走卫颜给他写的透明香皂方子。 两人走后不久卫颜家的院门又被人敲响了，小宝以为去割草喂马的爷爷回来了，赶忙就跑去把院门打开。 没想到打来门后会看见和主子家关系不是很好的两家亲戚。 带头走来的是卫颜的堂大伯卫永志和堂叔卫永贵，身后跟着其他的家人。 小宝想要拦住他们：“各位请留步，我去通报我家女郎君……” 还没等小宝把话说完卫家堂伯母小眼就是一斜：“你一个小小下人也敢拦着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小宝当然知道她们是谁，但还是装作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正在睡午觉的卫颜和蓝青都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了，整理好衣服走出来就看见两家人，正要上前推开小宝闯进院门。 “住手！” 卫颜站在房廊下清冷的看着原身家所谓的亲戚，心中有所猜测他们这次全家出动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堂伯母宁氏推开身前的小宝，走到卫颜跟前脸带谄媚的笑容说道：“阿颜呀，你可为我们老卫家争光了，要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考上秀才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让你两个叔伯给你办个庆祝宴。” 在堂伯母身后的堂婶子高氏也跟着说道：“就是，办个庆祝宴也好让那些人知道，我们老卫家又出了一个秀才，你叔伯出门在外脸上也有光。” 这时候堂大伯卫永志一副大家长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就要朝卫颜家堂屋走去，被卫颜挪了一步挡住了。 “外面天气凉爽，有什么事两位叔伯就在这说吧，省的进屋后会热。” 卫大伯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见卫颜淡漠的看着他，心里一怔知道卫颜这是还在记恨他们两家人，在她父亲葬礼上做的事情。 卫颜看见堂大伯他们脸色不是很好的坐在，小宝搬出来几个平时常叔和刘婶休息坐的木凳子上。 她自己却和脸上明显带着凶狠的蓝青走到葡萄架下石凳上坐着，等着两家人最终说出他们来此的目的。 卫颜不相信他们来只是要为给自己考上秀才办什么庆祝宴。 果然，不出所料性子比较急的堂叔卫永贵，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颜丫头，听说你这次考上了秀才和你爹一样可以免税二百亩地，今天来是告诉你，我们家的地挂在你的名下，这样我们每年就不用再交付税，你可不能收我挂名费，当初你爹考上秀才后也没有收我们的。” 堂大伯卫永志抬头看见卫颜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脸上一僵心里暗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卫永贵的一番话彻底打乱了，他想要打亲亲牌的想法。 他们兄弟两家在村里都算得上中上人家，每家都有二三十亩田地，如果都挂在卫颜这个秀才的名下，每年可给他们省下不少的赋税。 而且秀才不仅自身可以免服徭役，甚至还可以带着其中一个兄弟也可以不用去服劳役。 卫永志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看见卫颜现在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今天来所提的事情恐怕要落空。 索性眯着眼不在阻止一向性子急又粗鲁的弟弟，给这个目无尊长的丫头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就算考上秀才又如何，他们终究是长辈想要教训一个晚辈到哪里谁也不能说什么。 卫永贵看见自己说的话卫颜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样子，怒火一下子就烧红了眼睛，蹭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攥着拳头就朝卫颜走去。 跟他们一起来的堂大伯家两个儿子卫东和卫北站在一边面无表情，还有卫永贵家儿子卫南正一脸看好戏的站在那里。 堂伯母宁氏和堂婶子高氏嘴里劝着卫永贵要冷静，回头还要求卫颜赶快向卫永贵道歉，服个软……从两人眼里很明显能看出藏着的幸灾乐祸。 宁氏和高氏并不是真心想要拦住卫永贵，再看见卫颜一点服软的样子都没有，心里就想给她一个教训。 于是推搡一下卫永贵后，就自己假装歪到一边把通向卫颜的道让了出来。 卫永贵这个粗鲁的大汉畅通无阻的走到卫颜跟前抬起手，就想给卫颜一巴掌。 割草回来的常叔和洗衣服回来的刘婶看见院门没关，刚走进来就看见这一幕，正想上去阻挡卫永贵的行为，就听到一声惨叫，愣在了那里。 54没有血缘 一脸得意想要教训卫颜的卫永贵，结果手掌没落下，就惨叫一声捂住了胳膊。 卫颜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蓝青只见平时很少说话的他，此刻满脸阴狠的看着卫永贵，好像要把他碎尸万段似的。 卫永贵的妻子高氏和已经十六岁的儿子卫南，看见自家男人（父亲）被人伤了一只胳膊，就朝蓝青扑上去。 这时的蓝青再也没有平时如小鹿一样单纯的表情，他一双精致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最凶狠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像一只发怒的小豹子一样，迎着朝他攻击而来的高氏和卫南走去，想要给他们最凶狠的一击，让两人无法再站起来伤害他和姐姐。 卫颜早就发现蓝青身上会一些拳脚功夫，从他出手就把卫永贵胳膊掰折，就能看得出他下手的狠厉，于是卫颜在他出手之前就把高氏母子俩，巧妙的用掌拍了出去。 让两人只是摔在地上，毕竟等到蓝青出手时就会让他们伤筋动骨，卫颜不想等会她请的人来后看见院子里躺了一地伤员。 卫永志站起来眼神阴郁的看着打伤弟弟一家的卫颜和蓝青，脸上再没有开始想让弟弟卫永贵给卫颜一个教训的轻松表情了。 声音严厉的说道：“阿颜你怎么能帮着外人一起打你叔叔婶婶，还有兄长，实在太不像话了。” “就是，卫颜你怎么能打小叔…小婶和卫南。” 卫北嫉妒的看着蓝青身上穿着流彩水光波纹银白的长衫，符合着自己父亲说的话。 已经被人扶起来的高氏用手指着卫颜和蓝青就开始骂道：“卫颜你这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上次怎么没把你磕死。 不要脸的贱人，不知道从哪里领回来一个野男孩，俩人天天住在一起，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关……” “……啪！” 院子里静默了一刹那，反应过来的高氏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刚收回手的卫颜：“你…你你…竟敢打我……” 卫颜清冷的看着高氏说道：“嘴里不干不净，辱骂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难道不该打吗？” 高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质问道：“可是我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 卫颜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长辈，我们家和你们两家早就不算什么近亲了。” 高氏惊讶又不信的说道：“怎么会，你祖父和我家公可是亲兄弟……” 说着高氏指着自己男人和大伯子卫永志：“他们可也是你亲堂叔伯，怎么会不是近亲，我看你是考上秀才后想要六亲不认了。” 被高氏指到的卫永志阴郁的眼神闪了闪，有些事情弟弟卫永贵不知道，他多多少少听父亲说过一些，看来这个死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 卫颜没有和他们再废话，看见小宝已经找来村长和一个满头白发苍苍的老翁，还有跟来看热闹的村里人。 白发老者卫林走进来看见院子里卫家两兄弟怒视着卫丫头，心中一叹，不由的想难道自私和贪图真的会遗传，要不卫永志两兄弟为什么老要来找卫家丫头的麻烦。 卫颜看见村长进来请他们坐到了葡萄架下的石凳上，这才开口说道：“卫爷爷和村长请坐，原本昨天去和村长你商量，明天想请村里人吃一天的流水席，感谢这么多年村里的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大娘对卫颜的照顾，卫颜不才这次考上了秀才，也想请大家来庆祝一番。” 卫颜看了一眼院中卫永志兄弟两家人，转过头又无奈的对村长说道：“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原本想到底是曾祖父在灾荒时，领回来的孤儿留下来的后代，不管怎样长辈们都照顾了这么多年，我也不介意再照顾他们一些。 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打上门来，喊打喊杀好不吓人，既然这样我也想把这本来就没什么血缘和亲缘的关系说个明白。” 村长点了点头，可惜的看了一眼卫家两兄弟把这么好的一门亲戚作没了。 卫永志心中有些不安，看着还满脸懵的家里其他人，他有些后悔让自己弟弟教训那个丫头了。 卫颜去了书房从里拿出一本家谱走到院子里，这时候她们家院门敞开，已经围了很多村里人。 刘婶给村长和哪位老者端上茶水，卫颜这才又说道：“这是卫家家谱，里面至始至终没有卫广这支子孙。” 卫颜又递给了村长一本泛黄的手稿说道：“村长请看，这是曾祖父留下的手稿，里面倒是记录了卫广这个人的由来。 里面记录卫广原名叫郭广，是一个灾年里全家都死了，留下的一名孤儿。 当年曾祖父外出回来路上，看他可怜就给他一个馒头，那个叫郭广的孩童看见曾祖父良善，就跪着求曾祖父说要为奴为婢求他收留。 曾祖父心善看见他实在可怜，就把已经十岁的郭广领回来也没打算要他为奴为婢，原本只是想把他养大，让他自立。 没想到他十五岁的时候自己把姓改了，要认曾祖父为义父，就在曾祖父考虑要不要收下这个义子的时候。 有人告诉曾祖父看见过郭广推他几岁的儿子卫松落水。 之后不久曾祖父就让已经可以独立生活的郭广，盖了屋子搬出去住了。 自然没认什么义子，也没上卫家族谱。” 高氏和捂着胳膊的卫永贵不分前后的喊道：“你胡说！” 卫颜一脸淡定的看着他们，看见卫永志脸上出现不自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书房发现曾祖父的手稿，里面记载的这件事是真的。 而且她今天还找来了一个证人。 55原来姓郭 “是不是胡说，也不是你们说的算。” 这时候胡叔从人群里走出，来到老者跟前，和老者对视一眼说道：“当年就是我爹和卫林叔，还有其他几个人都看见你父亲曾想推卫女郎君祖父落水。 这件事虽然卫女郎曾祖父心善没有说出去，但是当时村里还是有流言传出，我想村里上了年纪一点的人都还有形象。” 胡叔看着卫永志兄弟两个：“你们到底姓不姓卫，就不用我们来说了吧！ 郭广那么自私狡猾的人，不可能没有告诉他的子孙，他到底姓什么，你们要不是知道自己和卫女郎君没有血缘关系，当初在卫秀才葬礼上你们也不会下手那么狠，差点把卫女郎君推的摔死。” 因为这件事情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还记着，卫永志他们的父亲到底姓什么，只要向几个年纪大的老人一问便知。 最后无从抵赖的卫永志兄弟两个带着一家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卫颜家。 至于让卫颜想不通的是原身的祖父和父亲就算不知道，当年那个郭广曾经想要害死原身的祖父卫松，自己改了姓做卫家的儿子。 那也因为知道郭广不是原身祖父的亲兄弟，卫永志和卫永贵也不是卫秀才的亲堂兄弟，那为什么这些年他们还那么照顾这两家人。 想不通，最后卫颜也不想了，卫秀才父子都已去逝她想知道真相也无从得知，如果硬要猜测的话问题应该出在原身的曾祖父那里。 只有原身的曾祖父在活着的时候交待了什么，卫秀才父子两个这么多年才会如此照顾郭广这支。 卫永志兄弟俩带着家人回去后，恐怕也知道卫颜把这层关系捅破以后，再想从卫家得到好处是不可能了。 不久卫颜就听说他们一家竟然去衙门把姓也改成姓郭，这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把当年原身曾祖父的收养之恩抛到九霄云外，这是连一点脸面也不要了。 卫颜听说后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买了鸡鸭鱼……又买两头猪杀了，热热闹闹的在村里办了一个庆祝自己考上秀才的宴席，请全村人吃了一天的流水席。 当然是不包括现在已经是郭永志和郭永贵兄弟两家人。 处理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快到七月，乡试科考是八月份，过不久卫颜就要去省城考乡试去，这次她打算把蓝青和小宝也带着，当然常叔赶马车也得跟去，只留刘婶在家看门。 在那之前卫颜家接待了一群特殊的客人，租她家地种的佃户。 其中八家是本村地少人口多的人家租种卫颜家的地，还有三家佃户是不远处临村人口多的人租种的。 等他们说出来这里得目的后，倒把卫颜惊着了：“你们说什么？要把你们自己家的地卖给我。” 站在最前面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满脸苦涩的说道：“是的，卫女郎君没有听错，我们是要把自己家的土地卖给你，以后我们就专门做你们家的佃户。 我们都知道卫女郎君已经考上秀才了，以后可以免二百亩地的赋税。” 那个中年汉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卫女郎以后你名下的土地不用交税。 那个…可不可以我们卖给你的土地，你再租给我们种，每年租子可不可以也只收五成？” 那个中年汉子明显怕卫颜觉得他提出的过分，立马解释道：“这个分成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卢家村卢举人家，就是这样的，我们……” 卫颜并没有和他们计较这些，她只好奇这些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家地卖了，再向她租种。 无论古代和现代的农村人不都希望有自己的土地，怎么这些人要这么做，出于好奇卫颜问道：“你们能和我说说，为什么要把家里的田地卖了，宁愿租种土地吗？” 或坐或蹲在卫颜家院子里的十几个汉子，一时都沉默了下来，脸上流露出难以遮掩的苦涩。 卫颜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并没有催促，看来这些农家汉子并不是自愿想卖自家的土地，好像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停了一会儿后那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看来他们自己也是舍不得卖自家土地。 “女郎君有所不知，你心善别人家佃户都是四六分成，而你每年只收我们三成租子。 可是即使我们在女郎君这里比别的佃户少交一成租子，交完税后也是没剩下多少。 现在按朝廷的税收一亩地三钱银子的赋税，我们农民每年还能剩余一些，可是地方衙门里的其他摊派，每年我们真实要交的赋税有十倍不止，甚至有时要修路筑坝还会另外加派税收，那时候不仅我们一年的收入不够交税，有时候还要负债交税，真真是苦不堪言。 可是现在我们把田地卖给女郎君，以后就不用交税，即使每年交给女郎君五成租子，我们还可以尽剩五成。 虽然我们自己没有土地了，但是也不用交税，这样家里人不仅能够吃饱，也可以攒下来一点银钱，到过年的时候吃一顿肉，买块布料给孩子做身新衣服。” 56谈论赋税 送走佃户后卫颜陷入了沉思，穿到这里五年她最开始忙着安葬卫秀才，之后又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朝代多少缺乏安全感，在守孝期间每天忙着把前世家传的武功练起来，有了自保能力以后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又因为自己每年只收佃户三成租子，比一些地主还少收一成，而且自己也听说朝廷每亩地收税三钱，当时卫颜觉的朝廷的赋税还行不算太多，没想到地方衙门还会摊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税务，使得农户苦不堪言。 卫颜又想到就她本人考上秀才后就可以免税二百亩田地，那考上举人，进士那又要免税多少亩。 长期以往朝廷的赋税又向哪个收取，恐怕通通都会压在农户身上，使他们交更高的税才能让朝廷的经济正常运转。 怪不得古代的每朝每代都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推翻再重建，恐怕弊端不止这一个赋税。 每一次的朝代更迭，都应了元朝时期张养浩所创作的诗句中描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一天卫颜坐在书房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书房一整天，蓝青就那样在书房里陪了卫颜一整天。 翌日，清晨起来卫颜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只是好像又有那里不一样了。 只有卫颜自己知道她对科举有了新的认识，通过科举考试当官后不仅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许也能顺带帮助这些在底层挣扎着生活的村里人。 可是想要做到这些这时候的她还没有这个能力，卫颜垂下眼帘看着在花池边石缝里长出来的一丛野草，感受着它生命力的顽强，然后微微一笑走入书房，拿起新收集来的科举资料一头扎了进去。 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卫颜的刘婶不放心的和常叔对视一眼，常叔指了指厨房让她去做饭。 自己也去后院牵着马去放了，他们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不给主子添乱，其他的事情如果连主子自己都解决不了，他们又能帮得了什么忙。 吃饭的时候卫颜发现蓝青不时的在看她，这让卫颜莫名其妙，于是问道：“阿青看什么呢，是不是姐姐脸上有东西？” 蓝青被卫颜发现自己偷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朝口中拔着碗里的饭，口齿不清的说道：“没看什么。” 卫颜夹了一筷子鱼肉给他，又夹了一些新鲜的炒菜，她发现蓝青不怎么爱吃蔬菜。 吃完饭后今天卫颜没有进书房读书，常叔和刘婶为了吃菜方便准备在院子旁边的空地上，种一些时令的蔬菜。 卫颜就带着蓝青和小宝一起去帮忙，两个半大的少年弄的一身都是泥巴，看得正在栽菜苗的卫颜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卫颜偏头看见一辆马车来到她们旁边停下，马月华从上面跳了下来，看见卫颜他们正在栽种菜苗就走了过去。 “阿颜我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卫颜并没有理马月华，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跟着后面下来的周小珍和马亮吸引了。 周小珍竟然是马亮扶下来的，这是什么情况，一段时间没见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亲近了。 马月华看见卫颜没理她原本还想着是怎么回事，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噗哧”一笑： “阿颜也好奇是不是，前一阵子三哥忽然央求我爹娘去小珍家提亲，没想到小珍这个女秀才还真答应了，连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平时没看见两个人在一起怎么样，这样忽然来一下子卫颜还真没想到，卫颜和马月华两个人的目光把刚走到跟前的周小珍，看的双颊通红躲到了马亮身后。 马亮看见自己的小未婚妻被两人直白的目光，羞得躺到自己的身后，拿眼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马月华看见自己三哥瞪她，立马不高兴的撅着嘴向卫颜告状：“你看看就从有了新嫂子，我就不再是他最疼爱的小妹了，我这心儿拔凉拔凉的。” 捂着心口装可怜的马月华得到卫颜一个鄙夷的眼神，卫颜就没从她脸上看出有一丝难过的神色。 “少装了，你都多大了还缺爱。” 看见他们来卫颜见菜苗也栽种的差不多了，马家的马车也被常叔拉到后院喂草料去了。 她就把人领回家小宝奉上茶水，站在蓝青身后，马月华死性不改又想去逗乖乖坐在那里的蓝青，被卫颜挑起眼角勾着唇看了一眼，立马偏过头老实的坐在那里，装着一本正经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厅堂里的几人。 57好友来访 周小珍也在这种气氛中慢慢的抛弃羞涩，说起过一段时间的乡试：“阿颜，我知道自己的学识还不够，今年就不去省城考乡试了，我打算过几天去官学里读书，三年后再去一试。” 卫颜非常赞同周小珍的决定，也觉得周小珍再学三年去考乡试也许更有把握一些。 就连上次唐小山长来她家也认真找卫颜谈过，如果她还想当乡试的解元，就等三年后再去考乡试。 因为去考乡试的县案首，府案首，还有沉淀几年再来考的秀才很多，所以那真是人才济济不输每三年一考的春闱。 潜意思里也是告诉卫颜今年去考乡试就算能考上举人，恐怕也很难再得第一名，这个卫颜心里也有数。 其实对于能不能考上第一名卫颜并不强求，只要每次科考都能通过她就很满足了。 再说有多少文采斐然的大才子还没有功成名就，就夭折在科举的道路上，也许有的是自身的问题，恐怕还有一些名声在外的才子，是富贵人家为子侄搬开的拦路石。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在哪个时代，都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卫颜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考什么六元及第，为这个朝代奉献一个科举祥瑞的称号，再说历朝历代有几个大官是状元，榜眼，更多的还是一些努力朝上爬的进士。 再说自己也没想做什么大官，最初想的也只是想要提升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不用随便嫁人能够得到一份自由，保住卫家的家业不会随便被人抢夺走。 如果自己来后没有选择科考这条路，就算她会武功能打退像卫永志和罗家那样想要抢夺她家财产的人。 可是时间长了恐怕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会来算计她这个孤女，又因为自身没有社会地位镇住这些人，所以经常都要疲于应付这些想要算计她的人。 这不是卫颜想要的生活，所以她才会这么努力的科举，只是想在这个朝代得一份自在，暂时还没有想过其他的远大理想和报复。 马月华他们三个人这次来只是知道卫颜不久后就要去省城考乡试，提前来她家一聚祝她一路平安，勇摘秋闱。 吃完饭后马亮和蓝青带着小宝去了院子里，把空间留给三个姑娘说些她们之间私密的话。 蓝青和马亮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小宝端来茶水放在桌子上退到蓝青身旁。 马亮性格和马月华很像，都是开朗的性子，他看见蓝青坐在那里静静的也不说话，就想先开口说些什么。 “蓝公子，不知道是哪里人？” 蓝青抬起头看向马亮见他一脸灿烂的笑容，也勾起嘴角回了一个，只不过因为平时很少笑，所以显得有些僵硬。 一向不善与人交流的蓝青，看见马亮和善的问他，也不由的抿了抿嘴唇回答道：“京都！” 对于这个回答马亮没有十分惊讶，因为他在卫女郎家见过这位蓝公子好几面，虽然平时不怎么见他开口说话，但是那一身的高贵气质也不是一般人家公子有的，所以在马亮听蓝青说自己是京都来的人才会觉得是理所当然。 屋子里周小珍可怜兮兮的缩在椅子里，对面的卫颜淡笑的看着她，马月华却挑起嘴角用眼斜捏着她。 一声娇呵：“还不快说，什么时候和马亮那个臭三哥好上的，还把我和阿颜瞒在鼓里，你还当不当我和阿颜是好朋友了？” 听这话周小珍可急了，急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打算瞒着你们，马三哥会上我们家提亲，我也挺意外的。” 周小珍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卫颜和马月华：“就是平时他经常来接月华，因为我们两家住的是一个方向，他也时常会捎上我。 所以…所以……” “…咯咯…咯咯咯……” 周小珍听见对面已经笑倒在椅子上的两个好友，这才知道自己被她们戏弄了，气的朝俩人扑过去。 在院子里坐着的蓝青和马亮听见屋子里传出嬉闹尖叫的笑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屋子那边看去。 58去省城的路上 七月二十三，晴天，宜出行。 为了怕去晚了找不到住的地方，卫颜她们这会要提前去省城。 她把前段时间刘婶做的腊肠，熏肉和一小袋精米装好，还有一个不大的红泥小火炉木炭放到一起。 又检查了一下要带的书籍，还有笔墨纸砚这些考试时要用的东西，是否都准备齐全了，这才搬上了马车准备出发去省城。 马车里不仅垫的很厚，而且还放了一床被子，刘婶站在门口送他们，嘱咐常叔把马车赶稳当让小宝要照顾两位主子。 他们祖孙三人就从被买来，主子对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很好，吃穿用度也从来没有缺过，来到这里后虽然同样做下人，但是真的比以前在富商家过的还轻松，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了，主子也从来没有骂过他们。 刘婶心中一直很感谢卫颜当时在她的哀求下，买下了他们祖孙三人。 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刘婶收回不舍得目光，转身回去关好院门。 马车里因为起的太早卫颜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休息着，蓝青已经躺下头枕卫颜的腿上，怀里还抱着被子打起了小呼噜。 他们这里离东陵省城坐马车有一天多的路程，今天晚上必然要在路过的城镇住一晚才能到。 外面常叔赶着马车，小宝躺在车厢里门边睡了过去，卫颜拿了一个自己准备带进考场盖的毛毯给他盖上。 中午因为没有遇到集镇他们只好烧了一些热水，就着带的干粮凑乎吃了一顿。 下午卫颜拿着一本书在那看就感觉自己袖子被扯了一下，偏过头看见蓝青手里拿着这段时间她教会玩的跳棋，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卫颜扬唇一笑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把那个自己让木匠特地做的圆珠染色跳棋，放在车厢里摆好，开始陪无聊的蓝青下棋。 卫颜把棋子在棋盘上跳了几步正好把蓝青下步要跳的棋路堵住，看着正在苦思冥想要走那步的蓝青，卫颜嘻谑的一笑把目光从车窗向外看去，然后微挑了一下眉梢。 看着他们后面那辆黑色的马车卫颜眯了眯好看的眼睛，她发现这辆马车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他们，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卫颜转过头看了一眼蓝青然后彻底放下了戒备，她就说那个黑衣男子怎么会这么放心的离开，原来还留下了后手。 她一直感觉自家门口那几棵大树上有一些异样，卫颜原本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他们家已经被人监视了这么长时间。 还好她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什么秘密，善良的人，要不是这样她的原形怕早就毕露了。 既然猜到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人卫颜就不再注意后面的马车，又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还没想好走那步棋的俊美少年，想到后面跟着的马车不由感叹，还真是有一个好哥哥。 跟在卫颜他们后面马车上的甲六，问着甲五：“五哥，你说那卫女郎去考乡试，为什么要把二少爷带去，以前她考试不是都不带他的吗？” 一副面无表情的甲五在心里真为甲六这个家伙智商着急，当然是二少爷自己要去卫女郎君才会带他去省城，要不卫女郎君考乡试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去。 甲六看见甲五不理自己无趣的翻了下白眼，又把目光看向前面卫颜他们的马车，忽然他发现前面的马车停下来了。 隐约还能听见前面的路上有打斗和尖叫声，甲六心中一怔：“五哥快把马车赶过去，前面出事了。” 不用甲六提醒甲五也知道前面好像出事了，手中的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奔跑了起来…… 卫颜推开车门看清马车前狼狈的女子，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听到声音她已经猜到前面发现什么事了。 但既然看见了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卫颜向女子伸出手，想要拉她上马车：“上来！” 阮萱萱脸上挂着泪摇了摇头：“我表哥还在那……” 两人正说着话跟在阮萱萱后面的山匪已经追了上来，看见长像同样秀美的卫颜，这下山匪更高兴了，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兄弟们，我们今天有福了，老天爷竟然又送了一个美人给我们兄弟玩。” 卫颜看见追着阮萱萱过来的几个山匪，无奈的叹口气，现在恐怕自己这群人想走也走不了。 正在卫颜抽出身上防身的匕首跳下马车，这时候从他们侧面冲过来一辆马车，看了卫颜他们一眼，跳下马车不过几个回合追来的山匪就已经丧命。 一直站在卫颜身后的蓝青看见突然出现的甲五甲六眼神闪了闪，把身子又向卫颜身后挪了挪，卫颜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看向越来越多朝这边追过来的山匪。 前面还跑着四五个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人。 59山匪 阮萱萱看着跑过来的几个人，她冲过去扶住其中一个受伤的男子，忍着恐惧颤抖的问道：“表哥，你怎么样了？” 吕珂看见未婚妻忍着恐惧还关心自己，拍了拍她肩膀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站在马车上的卫颜和蓝青，还有他们马车前站着的两个蒙面黑衣男子。 卫颜已经让常叔把小宝带到一个隐蔽处藏起来了，毕竟两人不会武功，到时候真打起来恐怕他们会受伤。 因为常叔看见卫颜每天早晨起来练功，知道自家主子会武怕自己祖孙不走还会拖累她，所以麻溜的找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把祖孙两藏好，不给主子添麻烦。 卫颜看着聚在他们对面二三十个山匪，面上一片冷然，再看这边除了自己和蓝青，车前两个疑似蓝青哥哥派来保护蓝青的人，剩下的就是围在阮萱萱和她表哥身边七八个家丁护卫。 站在最前面的山匪满脸络腮胡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身上肌肉透过衣服鼓起，一看就是力量很大，身后的山匪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每个人眼中都很兴奋，好像他们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 “…哈哈哈……” 看见被包围在中间的卫颜一群人，山匪头子不由猖狂大笑：“原本有人给老子送五百两银子，要这对男女的小命。 老子觉得有些亏了，还想着这两个年轻的男女长得不错，老子先不杀带回上山乐呵乐呵。” 山匪头子看见卫颜长的秀美眼睛一亮，再把目光看向她身后的蓝青时眼睛更是贼亮：“…哈哈哈……值……老子这趟出山真是值……” 卫颜看见山匪头子看向蓝青猥琐的目子时，她的眼睛眯了起来，这证明卫颜真的发怒了。 卫颜前世生活在一个法治的社会，轻易是不会杀人的，但没人知道他们家在开武馆之前，祖上是混黑道的，他们家的人血液里遗传的可不完全都是善良。 卫颜至少散发出来的冷气，就连站在离她不远的甲五甲六都感觉到了。 蓝青更是眼眸阴狠的盯着那个山匪头子，就像一只被惹怒的狼崽子一样，随时想要扑过去咬断敌人的脖子。 甲五甲六更是在发现那个山匪头子用恶心的目光看向自家二少爷的时候，就忍不住抽出身上藏着的软剑杀了过去。 吕珂从得知有人花钱要买自己和未婚妻表妹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把阮萱萱推向卫颜这边：“你先躲到那里去，看情况不对，赶紧跑，不要管我。” 说完就提着先前从山匪手中抢来的刀，迎上打过来的山匪，也许心中存了一股怒气，原本武功并不是很高的吕珂下手变的异常狠辣，冲上去就杀死了一个山匪。 卫颜和蓝青也很快与山匪交上了手，阮萱萱看见卫颜手拿一把锋利的匕首心中一怔，她没想到一直都很低调，看着也很温润的卫女郎君竟然还会武功。 在她杀死第一个对她步步紧逼的山匪时明显愣了一下，可是在被另一个山匪砍伤胳膊后，也就顾不上这些无用的情绪，重新举起匕首加入了这场屠杀。 为了不被山匪杀死卫颜下手渐渐变得快，狠，准，他们家的拳脚功夫本身就是非常适用实战，一招一式都是祖上从刀口舔血实战经验中总结出来的。 蓝青的武功是他哥哥亲自教的自然不弱，甲五甲六本身就是蓝青哥哥的暗卫，杀起人来和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顺便还能分神保护一下他家二公子。 吕珂这边因为他是京都富商巨贾吕家的嫡子，所以带在身边的护卫身手也很不错，再说其中还有几个可是阮萱萱母亲派来保护独女的侍卫。 开始是因为他们这边人少，山匪出现的又突然，才会被打的那么狼狈，这会有卫颜他们这群人的加入，他们士气有所上升打起来也显得异常凶悍。 山匪头子从一开始认为他们这边人多，或抓或杀对面这些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他看见自己这边的人被杀的越来越少时，他心中开始慌了。 举起手中的大刀就朝明显杀人最多的卫颜砍去，他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清秀的小姑娘，杀起人来会这么凌厉，身手的灵活，下手的刁钻，每一招每一式皆是朝人的要害而去，那真是招招致命。 山匪看见卫颜一个小姑娘如此凶残，都纷纷避让不再向她靠近，卫颜刚要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就感觉侧面有一股寒气袭来，她瞬间向另一侧翻滚避开了山匪头子的大刀。 60斩杀匪首 卫颜岂是那等坐以待毙的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两脚一蹬腰身旋转飞起直扑匪首命门而去。 山匪头子一招没有得手又看见卫颜反应如此之快，手握利器身法灵活的朝他攻击而来，他举起大刀急忙抵挡。 这时候跑去最近县城衙门报官的吕家护卫领着几十个衙役赶了过来，山匪头子感觉大势已去就想逃跑，他向卫颜横扫一刀逼退卫颜就想朝旁边的树林里逃。 卫颜岂能让他如愿身影一晃拦住山匪头子的去路，两人又战在了一起，蓝青那边山匪已经有赶来的衙役接手，他终于脱开身能跑过来帮卫颜。 他手里同样拿着一把匕首只不过比卫颜手里的那把更为锋利，匕首柄上镶嵌着宝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蓝青上来就用手中的匕首把山匪头子的大刀斩断，山匪头子看见手中大刀轻易就被一把匕首砍断心里就是一怔，心中已生怯意，还没等他想到脱身逃跑的办法卫颜就朝他正面攻来，失去大刀的山匪头子除了还有一身蛮力，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山匪头子恨的举起手中的断刀想要拼着受伤，也要给拦着他逃跑的卫颜致命一击。 就在他举起刀要往下砍的瞬间，山匪头子的这只手臂被一把匕首从身后齐肩斩断，胸口处同时插入一把普通的匕首。 鲜血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山匪头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一脸淡然清冷的女子，她手中一直拿着杀人的匕首现在正插在自己的胸口，山匪头子不甘的圆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摔倒在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姐姐你胳膊受伤了。” 蓝青看都看被自己斩断一只胳膊已经死了的山匪头子，他眼里只看见卫颜受伤还在流血的胳膊。 蓝青因为一直有甲五甲六的保护身上并没受什么伤，甲五甲六在衙役来后就悄悄退出了战场。 之后吕珂和阮萱萱在人群里没有看见两个蒙面黑衣人，知道这两个人恐怕是卫颜她们那边的，最后也没有向官府衙役提起两人。 最后无论是已经死了的还是逃跑的山匪都被赶来的衙役接手，卫颜和同样受伤的吕珂还有护卫被送到最近的梧桐县治疗伤口。 卫颜他们和山匪打斗的地方就归梧桐县管辖，因为卫颜和阮萱萱这次都是去东陵省城赶考的女郎君，在梧桐县内遭遇山匪被伤，梧桐县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被报上去梧桐县令这几年的考评都别想好。 所以在卫颜她们被送到医馆治伤的时候，梧桐县县令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卫颜明显梧桐县县令好像更怕阮萱萱，对着阮萱萱各种献媚，好话也说个不停。 直到阮萱萱不耐烦说要休息，梧桐县县令才象征性地来到卫颜这里，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阮萱萱看着自己的未婚夫表哥伤口包扎好后，这才走到胳膊上伤口同样包扎好的卫颜跟前，满脸真诚的说道：“这次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我和表哥两个人今天恐怕难逃一劫，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块紫色玉佩递给卫颜：“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或困难，就去京都太常寺少卿府阮家，拿出这枚玉佩就会有人帮你。” 卫颜这会知道为什么那些衙役会去的那么快，梧桐县县令又为什么会对阮萱萱特别对待了，原来她是出身官宦人家，怪不得！ 看着紫色玉佩卫颜想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毕竟这块玉佩她们拿的一点也不亏心，自己今天要是没有武功还有蓝青和那两位黑衣人帮忙，恐怕真的会被阮萱萱他们一伙人连累，也许小命也得搭进去。 阮萱萱看见卫颜胳膊上的伤眼中露出一抹愧疚，这次她们正是要去考乡试，卫女郎君却被自己连累受伤：“卫学妹，你的伤需要好好治疗和修养，正好学姐家在省城有一处别院，你受伤也受我们连累，就去那里修养一段时间可好。” 卫颜看了看自己被砍了一刀的胳膊，包扎后还是渗出了血渍，想了想去客栈还真是有诸多不便，可是也不想让人认为自己有捷恩图报的意思，卫颜还是摇头拒绝了。 61受伤 因为阮萱萱他们那边有几个护卫受了重伤一时走不了，所以卫颜包扎好伤口后，拿着郎中开的草药就自己去找客栈住了。 梧桐县同样有一家玉楼客栈卫颜看见让常叔停了下来，卫颜拿出宋皓送给她的一枚玄铁做的令牌，带着蓝青和小宝走进玉楼客栈。 客栈掌柜看见令牌连卫颜交的房费也没要，就带着她们去了三楼贵宾住的客房。 就连常叔马被伙计牵去后院喂草料去了，掌柜也要给他安排一间上房，被常叔死活推辞了，最后常叔被掌柜安排住进了一楼房间。 因为玉楼客栈在那个县城都算得上高档客栈，不出所料最后阮萱萱他们也住进这家客栈。 阮萱萱在玉楼客栈三楼看见卫颜时还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卫颜一个村里女学子也会住玉楼客栈贵宾房间，这倒不是她看不起卫颜，而是玉楼客栈三楼房价真的很贵。 天字第一号贵宾房五十两一晚吃喝用都是免费，三楼其他房间三十，二十，十两不等，就这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起，就算有的人能够付得起，也不愿意住这么高价的房间。 “……真巧你也住在这里。” 卫颜吃完饭后去方便回来看着阮萱萱对她微微一笑：“……是挺巧。” 两个不太熟又都不善交际的女郎在一阵沉默之后，对视一眼不由都笑了，这一笑好似破冰的水儿缓缓流淌，让气氛一下子变好了起来。 阮萱萱趁机又邀请道：“卫学妹，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别院住吧，乡试在即省城客栈肯定都会住满应试的考生。 就算你去的挺早能找到好的客栈，但客栈里终归不方便，而且人住多了也很吵闹，让你无法静下心来修养。” 卫颜看见阮萱萱真诚的两度邀请自己去她家别院暂住，自己在一味的拒绝好像有些不太好，卫颜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阮萱萱的邀请。 因为两边都有伤患卫颜和阮萱萱在梧桐县住了五天，才启程去往省城。 晨曦刚露她们就坐上马车启程上路，阮萱萱又买了两辆马车把受伤的护卫都带去了省城，这一路上因为有伤患，所以马车赶的并不快，直到城门关闭前一刻才进了省城，天黑之前总算到了阮萱萱家的别院。 因为一路的劳累在阮萱萱未婚夫表哥的安排下，吃完晚饭后，就住进各自的房间洗漱休息，所以这一晚上卫颜她们住的还挺舒服。 住下之后卫颜才知道这处是阮萱萱未婚夫吕公子家的别院，卫颜一时有些苦笑不得，来都来了，那就住下吧。 反正她们这次帮忙同样也有吕公子的份，也没算白住他们家。 说什么住在富贵人家的别院也比住在客栈里舒服，别院里的下人把你想到和想不到的事情，都会一律把你办好。 住进来后阮萱萱和吕公子为了感谢她们这次出手援救之恩，还特意让厨娘做了一顿丰盛的餐食招待他们。 餐桌上因为卫颜和吕珂都是伤口刚愈合不久，所以便没有饮酒，大家只是客客气气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吕公子又让阮萱萱送来一盒东珠作为这次搭救的谢礼，卫颜给婉言推辞了。 这件事了之后，卫颜还抽出时间去看了一下考院的位置别到时候找不到地方，之后就一心扑在复习科举资料上，蓝青时常不言不语的陪在卫颜身边给她端茶倒水递吃食，把卫颜照顾的无微不至。 就连偶尔来找卫颜谈论学问的阮萱萱回去后，也不由嫉妒的对着吕珂说他不如卫颜家的小蓝青体贴人。 吕珂今年十九比阮萱萱大两岁两人是姨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这几天老被自己未婚妻拿来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年比，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于是他这天趁人不注意站在卫颜住的院子外面，朝她所在的书房看去，这时候卫颜正在聚精会神的解一道科举题。 蓝青看她挺长时间没喝水嘴唇有些干，就把旁边的茶盏端起来吹了吹上面漂浮的沫子，趁着卫颜停下来思考的时候，把水杯递到她手上，卫颜下意识的接过把水喝完，蓝青微笑着把水杯接回来。 顺手把自己剥好皮的葡萄拿一颗放进卫颜的口中。 蓝青这一系列的操作，把院子外来观察他们的吕珂，惊的下巴掉到地上差点没找回来。 他没想到男子也可以这么温柔贤惠，蓝青一个正值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能为卫女郎君做到如此地步，怪不得自己未婚妻这几天老抱怨自己不够温柔体贴她。 往他还自许爱重自己表妹，现在看见这个少年的表现，他的确还是差远了。 卫颜刚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房门就被敲响了。 62丸药 考试前三天卫颜同样放下一切关于科举的东西，完全放松下来，带着阿青和小宝去逛逛省城，路过医馆的时候想到要在考舍里待九天，这么热的天，吃不好，睡不好，还不能洗澡，卫颜就觉的有些头疼。 万一再里面因为吃不好拉肚子怎么办，在得个伤风感冒的没有药吃又怎么办，于是卫颜走进医馆问里面卖药的伙计，这里有没有拉肚子和治风寒的药丸。 医馆伙计摇了摇头：“没有！” 这时候正好从里间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衣，年轻清俊的男子看了一眼卫颜：“你想要丸药？” 卫颜看着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是！” 年轻男子又问道：“是要医治拉肚子和治风寒的丸药。” “嗯！” 略带清冷的俊美男子勾起有些过分艳红的唇角，带着温润的笑容问道：“你确定要这样的药丸？ 我这里倒有，但是从来没给人用过，你还要吗？” 卫颜心中一怔，没猜错这个男人应该是一位医者，这是想拿自己当小白鼠来实验他刚做出来丸药的药效。 药是自己要买来预防感冒和拉肚子的，买一些回去考试时备着总没错，可是这种没有经过证实药效的药丸，卫颜还真不敢乱吃。 “不用了，我现在也没有拉肚子和风寒，只是想要找一些这样的药丸方便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既然这里没有自己想要的药丸，卫颜也不欲多待说完话后就想带着蓝青和小宝离开。 卫颜正要跨过医馆门槛时手里一凉，就多出两个拇指大的白色瓷瓶，她低下头看见一瓶标注止稀丸，这因为就是白衣男子说的没经过实验的治拉肚子药丸。 另一瓶标注着清风丸，卫颜猜这个可能就是治风寒的药丸。等她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又进入了医馆里间。 卫颜看了看手中拿着的药瓶又看了一眼通往医馆里间的门，最终微笑着摇了摇头，带着蓝青和小宝离开了医馆。 只是已经走出医馆的卫颜，并没发现白衣男子离开前，曾若有所思的朝蓝青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八月初八，午后。 别院里的人都被吕珂吩咐不许随意走动，卫颜和阮萱萱吃完午膳后就回房间休息了。 这天蓝青一整天都没去打扰卫颜，因为今天晚上子时以后参加乡试的学子们就要进考场，一直在里面要待满九天考试结束后方能出来。 晚膳时卫颜和阮萱萱都没有出来，吕珂和蓝青看着餐桌上摆满的饭菜，心不在焉的随便吃了几口就让下人撤了下去。 吕珂和蓝青坐在客厅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聊着天，吕珂得知蓝青也是京都人，只是惊讶了一下也没继续问下去。 两人一直等到戌时卫颜和阮萱萱才出现在大堂，吕珂和蓝青看见她们休息好后精神还不错，吕珂让下人把一直给她们准备着的饭菜端上来。 看着满满的一桌子饭菜不仅把卫颜惊到了，就是阮萱萱也不由吐糟一句：“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 吕珂只是微笑看着阮萱萱说道：“又不是让你都吃完，捡你们喜欢吃的就好。” 阮萱萱选了一碗清汤和水晶虾仁饺，卫颜舀了一碗粥和汤包，晚上不适合吃太多，两个人就着几样小菜吃饱后就放下碗筷了。 至于桌子上摆满的鸡鸭鱼肉，两个人是动也没动。 吕珂和蓝青看见两人吃的这么少，都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吃完饭后时间就不早了，卫颜和阮萱萱把要带的东西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特别是必须要用的笔墨纸砚，这些有没有遗漏和坏损。 吃食方面阮萱萱是她奶娘特意给她做的饼子和肉干，还有一些其他辅食。 卫颜带的却是腊肠切成片，熏肉切的丁，精米和一包炒熟的燕麦粉里面掺了一些糖。 把腊肠切成薄片和熏肉切成丁是为了在进考场检查时容易带进去，虽然这个朝代科举考试制度已经不用脱衣服，但是进考场时检查同样很严格，只要能夹带纸片的东西都不能带进考场，考试时还有管制的衙役不停来回监视是否有考生作弊。 吕珂吩咐人把马车准备好，看见阮萱萱和卫颜已经检查完毕。 “……走吧！” 吕珂和蓝青没用下人，自己把卫颜和阮萱萱的考蓝提在手中拎到马车上，卫颜和阮萱萱上了马车。 因为今天晚上去考院的学子多，所以路上的马车也多，吕珂没用其他人送，他自己做在马车前赶车，蓝青看见这样也跳到车前坐好。 吕珂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抽了马儿一下，朝着乡试的考场而去。 63被人算计 马车走到半路卫颜感觉肚子里咕噜噜翻腾，她看了对面坐着的阮萱萱同样一只手捂着肚子，眉头不自然的蹙在一起。 卫颜强忍着肚子里的搅动，想到有一件事好像被他们遗忘了，那就是当时那个山匪头子说过有人出钱，要他们下山截杀吕珂和阮萱萱。 那么此时她和阮萱萱同时在乡试前闹肚子，会不会也是被人算计了。 阮萱萱也发现卫颜的异样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是笨人，不可能这么巧她们同时肚子不舒服。 “……停车！” 吕珂听见车里喊停车，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回头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要停车？” 阮萱萱忍着肚子里的难受：“先别问为什么，赶快把车赶回去。” 吕珂还要问，被已经从车厢里出来的卫颜打断了：“什么都别问，先回去。” 吕珂借着蓝青手里拿着灯笼发出来的亮光，看见卫颜难看的脸色，这下什么也没问调转马车朝回赶去。 马车刚到别院门口卫颜和阮萱萱就捂着肚子强撑着跳下车，就算再笨的人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吕珂赶紧敲开门，卫颜和阮萱萱谁也没有说话直接朝院子里的茅厕跑。 吕珂和蓝青同样不是蠢人，此刻两个人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吕珂咬着牙吩咐已经得了信来到他身边的长随：“阿勇，从现在起不要让别院里飞出一只苍蝇去，还有今天晚上两个女郎君的吃食找出来，请郎中来检查，听见了吗？” “……是！” 得了主子命令的阿勇退下去前瞄了一眼茅厕，看见主子脸上凌厉的表情，这次主子恐怕是动了真怒。 别看主子一向温润如玉，如果他真的被惹怒了，就要有人倒霉了。 卫颜和阮萱萱都不想放弃这次乡试，谁也没敢在茅厕里蹲太久都捂着肚子出来了。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忍就能忍得了的，两个人刚走出来就又冲进去了，如果不是此时此刻时间不对，两个人的样子肯定会惹人发笑。 可是这会谁也没有心情拿这件事情来逗趣。 吕珂已经吩咐自己亲信去医馆请大夫了，蓝青抿着嘴唇看了他一眼，他是知道卫颜对科举有多努力，如果错过今年的乡试就要还等三年。 他听卫颜说过世界上最不能浪费的就是时间，她宁愿不要乡试解元的名号，也不愿意浪费三年的时间来考乡试。 可是这次明显就是受他们连累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早知道这样他怎么也不会让姐姐来这里暂住。 吕珂握紧拳头他心里燃烧着滔天怒火，是对卫女郎君的愧疚，还有对自己未婚妻的心疼，是谁一直在针对他和萱萱，山匪头子的话他并非忘记了，而是想等萱萱考完乡试后再作调查。 什么都没有萱萱重要，萱萱是阮家的下任家主，这次乡试对她很重要，同样对自己和母亲也很重要。 再次出来阮萱萱是被卫颜扶出来的，好在卫颜经常练武身体好，自己还能撑着走出来。 坐到厅堂的椅子上卫颜掏出那瓶白衣男子强塞给她，没经过药效实验的止稀丸握在手中，闭了闭眼睛向外看去，天空繁星点点已经不容她犹豫。 卫颜想自己和那位年轻医者无冤无仇，这瓷瓶里肯定装的不是毒药，就算不能治拉肚子，最多也就有一些副作用，只要吃不死人，卫颜在这种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想一试。 卫颜是一个很果断的人，既然决定就不会在犹豫不决，她从瓷瓶里倒出一颗如绿豆大的药丸，动作干净利索的扔到口中，让离她不远处想要阻止她吃药丸的蓝青都没有来得及。 “姐姐你快吐出来，那个药丸还没有给人验证服用过，你怎么可以吃。” 蓝青急得要伸手朝卫颜嘴里扣。 “……给我一颗！” 蓝青停止了动作，吕珂原本很是精明的眼神，此刻也瞪着自己的未婚妻。 “……萱儿！” 声音里的严厉和恐惧使得吕珂破了音。 “表哥你知道，这次乡试对我和你还有姨母是有多重要，错过这次乡试，我们就还要等三年。 你在家虽然是嫡子，但你还有一个庶长子哥哥，随时想要把你弄死，继承若大的家业，这两次的事情恐怕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因为他恐怕等不及了，所以我们也没有时间再等三年。” 阮萱萱自己从卫颜手中把瓷瓶拿过去，拨开吕珂伸过来阻拦的手，同样干净利落的倒出一颗药丸放进口中。 稍作休息，然后两个人又去了一趟茅房，已经没有时间管那么多了，强撑着身体上了马车，让吕珂送她们去考场。 64最后入场 两个人吃了药丸坐在马车里明显感觉肚子里没有那么闹腾了，看来这个药丸治拉肚子还是非常有效果，她俩这是赌对了。 但经过这一遭无论是阮萱萱还是卫颜脸上都带着一丝苍白和憔悴。 还好他们离考场并不远当时走的又早，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们再来到考院的时候，还有几个学子在那里做着进入考场前最后的搜查。 阮萱萱下马车的时候双腿都软的有些发飘，还是吕珂紧紧的扶着她才没有摔倒，蓝青看见阮萱萱这样在卫颜下马车的时候，没等她朝下跳就伸手揽着她的腰把卫颜托了下来。 被托着腰下了马车的卫颜到没什么感觉，此刻她满心都是要进考场，倒是蓝青自己却红了耳朵。 “……慢点！” 看见阮萱萱和卫颜不顾形象的朝考院门口奔跑，阮萱萱还有几次腿软的差点绊倒，看得吕珂心疼不已。 这两次的事他心中已有猜测别让他得到证实，到那时就别怪自己不顾念亲情，想要他和萱萱万劫不复的人，也尝尝同样的待遇。 卫颜和阮萱萱在最后一刻赶到考院门口，搜查的人看了她俩好几眼，把两个考篮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在经过仔细的搜查后，这才放她俩进入考院。 此时正值半夜时分，进场考生都可以领到三根蜡烛。 进入考院因为号舍不同卫颜就和阮萱萱分开了，考院里隔着不远处就插一盏灯笼。 卫颜发现古代的考场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并在一个大院子里分割出许多小院子，这些小院子再建一个宽约三尺，大约深四尺的隔断，这就是他们这些考生的考室，俗称号舍。 走进自己的考室卫颜点亮蜡烛四处检查了一遍，把带来的艾草点燃到处熏熏，乡试要在这里待九天可不能让蚊虫叮咬的满身胞。 又把油布拿出来放在一边，听有经验的考生说过考试的九天里，很可能会碰到下雨到时候不注意试卷如果被淋湿，这次的乡试也别想通过了。 这一切做好后卫颜看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把带进来的毛毯铺一半盖一半的躺在木板上睡下，揉了揉还不是很舒服的肚子，好在这会儿不再有想要上厕所的冲动了。 八月初九，清晨。 卫颜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醒来后用水壶里的水简单的洗漱一下，又去了一趟茅房，因为现在有女子参加考试，茅房也多了一间。 卫颜这才发现自己的考室离茅房只隔了几个号舍，微风送来了清凉，同样也飘来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发现这个真相后卫颜第一次想要爆粗口，几千个考生自己就这么幸运的中奖了，卫颜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号舍里。 这次乡试是由内阁派下来官员和当地学政组成的正副主考官，主持乡试。 第一场卷子发下来后卫颜浏览了一遍，发现大多都是《四书五经》经义，这些艰涩难解题目，卫颜也放慢解题释意的速度……慢慢把自己想到的默写在草稿纸上，方便之后誊抄到卷子上。 沉浸在解题中的卫颜一抬头竟然看见已经有人在吃东西，这是她才发现自己早上就没吃饭，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卫颜把卷子收拾好后放到一个自己认为很安全的地方，这才舀出一捧精米放在罐子里，到有水的地方清洗过后把腊肠切的片放进去，点燃带来的小火炉放在上面一起蒸煮。 这样的办法还是刘婶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自己的主子每次都能把好好的饭菜，做的让人…… 这次听说考乡试要在考场里待九天，琢磨了很久才想出来这样只要加入适量水就能做出吃食的办法。 就是炒燕麦粉加糖做早餐也是卫颜想出来，刘婶动手做的，要不同样的东西不同人做出来也会变得让人难以下咽，卫颜就有这个本事。 除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夹肉饼，是她老妈手把手纠正无数次卫颜唯一学会做的吃食外，做其他饭菜都是一个味道难吃，而且她自己还不觉得。 火炉上的罐子里肉香加米香咕嘟嘟的飘到很远，这条巷子里的考生都不由自主的朝这边看来，是谁在考院里还能做出这么香的饭菜，真是违规了。 卫颜发现老有人朝她这边看，甚至监考的衙役都多从她这里溜了两圈，等饭一煮好卫颜就熄灭炉子里的火，把腊肠蒸饭端到一边吹凉一边吃。 即使卫颜对口服之欲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也不得不说这个腊肠蒸饭咸香适中，饭里还有浓浓的肉香味真的很好吃，就是水放多了有点像浓浓的肉粥。 卫颜在这里享受着美味，离她不远处的考生拿着手中的饼子，吃一口饼子看她一眼，好像拿她下饭一样。 在离茅房最近的一个号舍里罗秀才不是滋味的看着远处吃饭正香的卫颜，没想到卫秀才就算死了，自己还是比不上他。 留下唯一的独女竟然考了三个案首，小三元，如果这次不出意外的话，通过这次乡试成为举人不是问题，自己百般算尽而今自己也快要到不惑之年，这么多年的科举之路已快要到尽头。 家境因为他们父子都读书已经越来越困难，这次能来考乡试还是卖了五亩地，方才凑齐路费和住客栈的银钱。 罗秀才后悔了，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和儿子商量退了卫家丫头的亲事，就算她不把家里的田地给自家管理又如何，等她一个孤女嫁过来这些东西还不得任自家处置，当时自己怎么猪油蒙了心把这么好的一个亲事给退了呢。 卫颜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偏过头看见正在吃着饼子的罗秀才之后，一脸平静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65古代科举不容易 第二场试卷发下来卫颜同样先看了一遍，这次考的是经史，策论…… 卫颜在闷热的号舍里汗流浃背奋笔疾书，又因为离茅厕有些近随着时间越久味道越重，没有办法卫颜就从自己白色纯棉里衣上撕下来一条，揪成两半塞在鼻子里，这样味道果然小很多。 即使这样卫颜还是因为进考场前拉肚子造成身体有些虚，这几天就算被熏的没有胃口她也尽量把饭吃进肚子里，到最后还是出现精神不济的状况。 等到九天乡试考完后，所有考生都是脚步虚浮一脸苍白的飘着出了考场，卫颜也不例外她头发有些散乱腿脚有些发软，在人群中看见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的阮萱萱挤开人群走过去扶住了她。 阮萱萱看见卫颜苦笑了一下好像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尽量不让自己身体全部靠在卫颜身上，给她增加负担，两个人就这样搀扶着随着人潮走出考院。 蓝青这次带着小宝是坐着常叔赶的马车来接卫颜，为了能够早点接到卫颜他很早就来了，吕珂看见蓝青这么早来接卫颜他也跟着来接自己的未婚妻表妹。 卫颜一出来就被站在马车顶上的蓝青看见了，他从车顶跳下来挤进人群，临进去前还对站在旁边马车上的吕珂留下一句话：“你等的人也出来了。” 等到蓝青终于挤到卫颜跟前时他浑身上下也已经变的十分狼狈。 蓝青看见卫颜脸色如此苍白憔悴眼眸闪烁一下，什么都没说就想去背卫颜，被卫颜拍了拍他胳膊拒绝了。 “我没事还能走动，再说人这么多背着更难走出去。” 跟过来的吕珂看见阮萱萱快把全部身体靠在卫颜身上了，急忙把她接到自己怀里，朝着卫颜点了点头，因为卫颜帮了他们太多，简单的感谢他已经说不出口，只能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等到以后卫女郎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吕珂绝不推辞。 卫颜被蓝青扶回到马车上就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因为考院前马车和人流太多一时走不出去只能停在原地，小宝用带来水壶里的水打湿帕子递给蓝青，蓝青接过轻轻的给卫颜擦着脸和手。 小小的少年眼眸中的疼惜都快溢了出来，眼中再也没有当初的茫然和呆滞，只剩下满脸的心疼。 好似正如无妄大师说的那样蓝青当初在卫颜向他伸出援手时，就把一魂一魄落在卫颜身上了，现在好像他真的在卫颜身上找回了一魂一魄，整个人再也不恍惚仿佛灵魂真的完整了。 等卫颜和阮萱萱回到别院的时候，吕珂事先请的郎中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阮萱萱在考场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发烧，郎中看过给她开了药，卫颜还好只是有点虚弱不需要开药，好好休息用膳食补足营养精神就会好起来。 卫颜回来后因为身上的味道太难闻洗了一个热水澡，又被蓝青逼着吃了一碗粥和小菜，这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蓝青不放心一直陪在卫颜身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就连吃喝都是小宝送到房间里。 等到次日下午卫颜被饿醒后睁开眼睛，就看见趴伏在床沿边睡着的蓝青，小家伙好像很久没有休息好，眼睛下面青黑的都快成熊猫了。 卫颜不忍把他吵醒拿了一件长衫给他盖上，自己又躺回去了。 直到快一个时辰蓝青才迷迷糊糊颤抖着长长的睫毛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还是卫颜扶了一把才让他从新坐稳。 “姐姐你醒了，饿不饿，我这就叫人给你弄吃的。” 卫颜坐起来拉住要朝外走的蓝青：“先不着急，等我洗漱完和你一起出去，我们去看一下阮女郎君然后回来再吃饭。” 蓝青点了点头出去吩咐人打洗漱用的水，自己又回到卫颜身边给她整理衣服。 卫颜看见蓝青这样目光闪了闪，轻声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蓝青整理衣服的手一顿眼眸有些难过的退到一边，卫颜不是不知只是假装没看见，她心里年龄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看不出蓝青的心思。 自己来到这里以后知道这里的少男少女懂事的都比较早，十五六岁成亲的男女也比比皆是。 只不过她到底不是在这个朝代长大的女子，虽然这个身体今年也才十五岁，但是架不住自己心里年龄大，再说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在这个朝代找一个男人成亲，更接受不了这么小的一个少年对自己的情意。 66送药白衣男子 京都，承恩公府书房里。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愤怒的看着坐在下面穿着一身玄色锦衣的清冷男子。 “你到底去不去说？” 中年男人看着对面无动于衷的儿子，心口气的急速起伏，更为气愤的骂道：“孽子，你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你现在已经有威武大将军的封号，你弟弟阿青又有那样的毛病，这个爵位给你弟弟玉衡有何不可。” 年轻男子听他提起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就像一只择人而食的孤狼，那目光好像闪亮的刀子似的掠过中年男人的脸。 中年男人看见年轻男子这样的目光，恐怕也感受到隐隐的威胁和畏惧，原本脸上的怒意渐渐的萎靡了下去。 “蓝白，算爹求你了，你就去和你的皇帝姑父说，你自愿把承恩公世子这个位置让给衡儿可好。” 玄衣男子周身的冷气都快要化为实质了，说出的话好像裹夹着冰渣子似的冷酷：“你要有本事就自己去把世子之位，讨来送给你的爱子。 如果你能耐再大一些就是去皇上那，把一品国公夫人的诰命要来送给你那爱妾讨她欢心，我也没有意见。 但想让我去皇上那里给他们请命封号，你们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玄衣男子再也不想和中年男人废话：“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喊本将军回来……” 说完就走出书房，也不理身后传来茶杯的碎裂和中年男人的咒骂声。 走到书房前的花院里看见一个娇弱柔美的女子，目光幽怨的看着他，玄衣男子那张难看的脸一下子变紫，放在身后的大手握紧，睁着狼样的眼睛全身战栗似乎要吃人。 男子闭了一下眼睛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心想还不到时候，玄衣男子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看着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每天还装作一副小姑娘娇娇弱弱的样子。 看的令人作恶，这样的蛇蝎女人恐怕也就是书房里那个老男人，才会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那怕明知道她害死自己的发妻，把自己的幼子故意让人贩子抓走，也装作眼瞎不管不问。 想到这里男子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杀人，阴沉着脸转身离开了这里，独留下想要走过来说话的柔弱女子。 女子阴郁的看着玄衣男子的背影，看来这么多天在那个老男人身上的努力又是白费了。 真是没用一个当父亲的竟然桎梏不住自己儿子，枉费这么长时间自己尽心尽力委屈求全的伺候这个没用的老男人了，连让他给自己儿子请封一个世子之位也做不到。 反正那两个狼崽子也不稀罕待在承恩公府，让给我的衡儿怎么了，云娇娇理所当然的这么想着。 走出承恩公府的裴蓝白骑上一匹高大黑马，向瑞凤长公主府而去。 ……… 东陵省城，吕家别院。 卫颜带着蓝青去看望阮萱萱见她已经没事，就出来开始吃饭，蓝青谨记郎中的嘱咐先给卫颜盛了一碗粥喝完，然后再让她吃一些主食，生怕她吃不好伤了胃。 考完乡试后卫颜这次彻底放松下来了，至于通没通过乡试，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索性带着蓝青和小宝去省城里的名胜古迹游玩去了。 就连夜晚都没回吕家别院，宿在了一座宝塔寺庙里，当第二天卫颜在寺庙里游玩时碰见那个塞给她药丸的白衣男子时，连忙走上前去答谢。 “多谢公子当日赠药，当时走的匆忙未曾给药钱，不知公子这药需要多少银钱？” 杜若看着深山间翻滚的云雾悬崖峭壁缝隙里长出的一颗古松，好像随口说道：“不要钱，你只要把吃完药后有什么反应告诉我就行了。” 卫颜看白衣男子好像真的不在意给不给药钱，既然他给的药帮到自己这次顺利考完乡试，自己就欠他一份人情，卫颜认真想了一下就把自己吃药后的反应一一说了出来。 杜若认真听卫颜说完后又问了一些问题，卫颜都很认真的作了回答。寺庙山崖上景色秀美怪石嶙峋，空谷清风徐徐送来了一份凉爽。 不知什么时候卫颜和杜若已经坐在两块石头上，好似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一问一答自然的说着药丸的药性。 直到蓝青带着小宝找来，杜若看见蓝青挑了挑一边的剑眉，蓝青却赶忙底下头走到卫颜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 杜若看见蓝青这样站起来抚了抚身上的灰尘，朝卫颜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山崖。 卫颜若有所思的看着杜若的背影，经过一番交谈卫颜感觉此人医术必定不凡，对医之一道也非常痴迷，方才有上次送药丸。 蓝青看见卫颜一直盯着杜若的背影看，眼眸中迸射出寒星般光芒，但一霎又隐没在眼睛的深处：“姐姐我们也回去吧，这个寺庙的好景色，青儿都已经看完了。” 卫颜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阿青说看完了，我们就看完了，阿青说回去，我们就该回去了。” “……姐姐！” 蓝青看见卫颜扬起唇角看向他戏谑的眼神，抿着嘴唇不看她，他知道卫颜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 小宝挠了挠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家少爷，不知道他为什么红了脸颊。 67蓝青 卫颜带着蓝青和小宝回到别院的时候，正好吕珂和阮萱萱也在，阮萱萱看见卫颜精神抖擞的样子，简直羡慕嫉妒的很。 一场乡试出来自己在床上躺了几天才缓过来，这个卫学妹倒好睡了两天和没事人一样，还能带着美少年去游山玩水真是过分。 阮萱萱嫉妒的瞪了一眼卫颜。 卫颜被她瞪的莫名其妙，挑起柳眉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小生知道学姐爱慕小生，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学姐可不可不要这么含情脉脉的瞪小生。” “……噗！” “…咳…咳咳……” 卫颜朝旁边一躲，还是被阮萱萱喷出来的茶水溅到衣服上了。 “阮学姐别激动，小生对你也是有点好感的，只是…只是你已经有吕公子了，以后我…我就只能把你放在心里……” “……卫……颜……” 吕珂刚咳嗽完就看见自己原本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未婚妻，被卫女郎君逗的生龙活虎的追在院子里跑，小脸也变的红润了。 追到最后阮萱萱到底体弱气喘吁吁的被未婚夫扶了回来，卫颜没事人一样走进来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 阮萱萱看见她这样小孩子似的把脸扭到了一边，没发现大家对视一眼露出的笑容。 吕珂感激的看了一眼卫颜，他和萱萱刚去审问了，一个很有嫌疑在厨房打杂的泼妇。 最后拿她女儿的命要挟才说了实话，原来京都来人告诉她只要让阮萱萱参加不了这次乡试，她就可以带着女儿回京都主宅，甚至还可以让她女儿做大少爷的小妾。 要不是卫女郎君拿出来那么有效的药丸，不仅他家萱萱参加不了这次乡试，还连累了卫女郎君，这怎么不叫他们心生愧疚。 可是这样的家族隐私又不好意思向外诉说，如果不说有没法向卫女郎君交代，刚才还心里郁闷的萱萱被卫女郎君这样一番逗弄，反而放开了心结。 之后阮萱萱找了一个机会把这件事跟卫颜说了，毕竟她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不交代一下说不过去，临走的时候阮萱萱坚定的把上次那盒东珠让卫颜收下了。 科举考试是如何重要恐怕没人会不知道，卫颜差点受他们连累错过这一次乡试，这些东珠都弥补不了他们的愧疚之心。 阮萱萱走后，卫颜看着这一盒价值千金的东珠，可以让一般农户人家舒服的过一辈子，可是对富商巨贾的吕公子和官宦之家的阮萱萱来说，也只是送人的物件。 蓝青走进来看见放在桌子上的一盒东珠，好像看见一件稀松平常的玩意：“姐姐喜欢这种珠子，我家有很多，等有机会我都拿给姐姐玩……” 说完了蓝青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闪烁着眼睛就想离开这间屋子，却被卫颜抓住了胳膊。 “阿青你已经完全好了是吗？” 蓝青低垂着头，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卫颜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这才认真的看着蓝青说道：“阿青你还小，应该回到自己亲人身边生活。” 卫颜看他不说话伸手抬起他的头，看见蓝青眼睛中的爱慕卫颜有些头疼，回想一下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让他误会了，可是想了半天她真记不起自己做了什么会让这个少年爱上自己的事。 除了最开始对自闭的蓝青多了一份怜惜，照顾和安慰，其他的自己也没做什么呀。 为了斩断蓝青对自己不应该有的情意，卫颜只要胡说道：“姐姐喜欢比自己大的男子。” 说完卫颜就坐在那里看着蓝青红了眼眶，眸中慢慢聚集水雾，狠着心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着，紧咬牙关就是不上去安慰他。 “我就知道你喜欢唐山长。” “……什么？”卫颜好像出现幻听了，她什么时候喜欢唐小山长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蓝青更咽着又说道：“姐姐你喜欢我好不好，我很听话的，我都快和刘婶学会做饭和缝衣服了，以后这些我都能照顾你。” 卫颜惊讶的看着蓝青：“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好吗。 卫颜立马变成老妈子模式苦口婆心的劝到：“阿青你还小，不懂什么是……情爱，等你长大就会遇到和你一般大的漂亮小姑娘，这样的情意才是正常。” 蓝青忽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泪珠，眼神阴郁的看着卫颜：“我不要什么漂亮小姑娘，我只要姐姐，如果姐姐再赶我走，我就去把唐山长杀了。 以后只要和姐姐接近的男人，都把他们杀了，这样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68亚元 就从那天和蓝青谈崩以后，让卫颜更头疼的是她上那蓝青都要跟着，自己只要拒绝蓝青就会一边伤心，一边在房里给她做衣服，手指头上总会出现几个针眼。 蓝青之所以不敢动不动就说要去杀人，那是上次他说要去把无辜的唐小山长杀了，卫颜一直等到蓝青彻底认错才和他说话。 卫颜可不惯他动不动就拿杀人威胁别人的毛病，就算蓝青认错，卫颜也没理他，还是蓝青差点跪在地上再三保证以后，卫颜让他闭门思过三天才放他出来。 放出来以后蓝青动不动说要杀人的毛病倒是改了，可是之后的日子里他只要觉得自己惹卫颜生气，就会出去买最贵的布料回来给卫颜做衣服。 还想去厨房里做饭给卫颜吃，被厨房的管事告到了吕珂那里，正好当时卫颜和阮萱萱也在，阮萱萱戏谑的眼神看着卫颜。 卫颜回她一个微笑，捋了捋衣袖潇洒的站起来去把那个不省心的小家伙给抓回来。 ………… 这天是乡试出榜的日子，常叔和吕家阮家的下人一早就去蹲榜了。 原本小宝也要去，卫颜因为怕人多他又小在人群里碰撞挤伤他，所以没让小宝去，小家伙就跑到门口去等着有人来报喜，好像卫颜一定能通过乡试似的。 早膳很丰盛但是好像没有人在意，阮萱萱紧张的连一碗粥都没喝完，就把碗推开了。 卫颜原来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看见阮萱萱这样她好像也有点食不下咽，毕竟关乎着自己以后的人生，说不紧张是有些骗人。 刚吃完早饭，别院门口就响起报喜的炮竹声，门房高兴的跑了进来：“…喜报…喜报……阮女郎君考中举人……” 阮萱萱还在发愣中，吕珂激动的站了起来：“赏…快赏……” 吕珂扶起阮萱萱就要向外走看见卫颜脸上就是一顿，毕竟卫颜也是这次的考生，但是想到卫颜是青云府第一个小三元的女郎君，这次肯定也能考上，再说名次越高喜报就会来的越晚，自己怎么会怕卫女郎君失落呢。 吕珂出身在富商巨贾家庭为人很是精明，对着卫颜笑笑：“卫女郎君肯定名次高，之后才能收到喜报。” 卫颜到没觉得什么微笑着说道：“恭喜中举，快去接喜报吧，还在这耽误什么。” 阮萱萱就从感觉到卫颜为人真诚后，早就在心里把她当成朋友了，这会也没说什么虚的话，对她大方一笑点了点头就朝大门口走去。 吕家和阮家都是富裕人家，给报喜人的赏银自然不少，鼓鼓囊囊一荷包银角子少说也有一二十两，看见这户人家给了这么多赏银，羡煞一旁看热闹的左邻右舍。 阮萱萱和吕珂两个人都很高兴，不免出手就大方了一些，让站在门边的蓝青和小宝担心卫颜（自家主子）考上举人后，有没有这么多银子给报喜的人做赏钱。 蓝青眼神闪了闪快步朝自己住的房间走去，他这几天帮卫颜买了不少布料做衣服，银票也打开了一张找回好多碎银子。 已经学着人情世故的蓝青可不想卫颜被人小看了，他拿出一个大荷包装满了银锭子，这才把装不下的银子放好，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怀里走出去等给卫颜报喜的人。 外面的鞭炮声一直没有停，远远的都能听见人们的恭喜声。 随着时间的流失，外面的喜炮声越来越少，送走传喜报的人后阮萱萱就一直陪着卫颜坐在厅堂里，她不相信自己都考上了，卫颜这个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考了青云府小三元的她会没考过乡试中举人。 她抬头看见卫颜还是一脸淡然的喝着茶，真心佩服她这么能沉得住气。 卫颜只是经历过前世等待高考出分，也是这样既紧张又期待，经过那样的寝食难安和煎熬，知道再焦急也没用，考上考不上最后都要面对。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等待着，外面终于响起喜报的炮竹声，卫颜心里一颤轻轻吐出一口气，谁说经历过等待就不会焦急，经历过只会让自己更加有耐心，而不会让自己不害怕落榜。 听到喜报的声音阮萱萱显得被卫颜还激动，拉起她就朝大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发喜报的几个官差已经等在那里，四周围满看热闹的邻里。 “……那位是卫女郎君？” 卫颜捋了捋衣衫上前一步，双手凑在一起：“……我是！” 官差作揖报喜道：“恭喜卫女郎君，喜中亚元。” 阮萱萱惊讶的看着卫颜：“学妹你乡试考了第二名。” 说完后又愧疚的说道：“要不是那天你被连累拉肚子，也许这次的解元会是你。” 卫颜拍了拍阮萱萱的胳膊：“学姐，你想多了，乡试人才济济，解元哪那么好考。” 卫颜正要把怀里装着十两银子的荷包拿出来做报喜的赏银，手里就被塞进一个鼓鼓囊囊很大的荷包。 抬头看见蓝青笑的见牙不见眼，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见几个报喜的官差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大荷包，卫颜只能把蓝青给她的荷包递给了领头的官差。 又大又沉甸甸的荷包让几个官差很高兴，为了给新中举人增面子领头的官差当着众人把荷包打开，白花花的银锭子足足有五个。 “…五…五十两！”看热闹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卫颜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她看向身边兀自高兴的蓝青，和同样惊讶的阮萱萱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69归家 乡试出榜次日，卫颜和阮萱萱穿着一身得体的衣裳，束着一样的鬓发，相携一起去赴了当地巡抚为新进举人设的鹿鸣宴。 鹿鸣宴上除了卫颜和阮萱萱两人外，其中只有一位看起来快三十岁的女郎君，三个被安排在一起的女郎君互相报上姓名后，安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肴，然后就看见这次考上的男举人们在当地官员的带动下，推杯换盏好不得意。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新进女举人卫颜三人最后才被想起，巡抚大人明显敷衍的对她们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鹿鸣宴就在这样热闹又冷清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热闹的是那些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举人，冷清的就是卫颜她们三个在角落里的女郎君。 鹿鸣诗都没让她们吟一首真是太过分了，卫颜和阮萱萱走出来对视一眼，两人白准备了几首鹿鸣宴上要用的诗词了。 出了宴席的大门卫颜和阮萱萱拱手与那个叫何雨晴的女郎君告辞后，也坐上来接她们的马车回到了别院。 乡试考完了，鹿鸣宴也参加了。 卫颜她们就准备离开东陵省城回家了，前前后后离家也快一个月，就连卫颜也有点想家了。 站在马车前阮萱萱拉着卫颜的手，眼中带着不舍：“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京都吗？” 卫颜摇了摇头：“家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算去赴考明年的春闱，最早也得年前才会去京都。” 吕珂站在阮萱萱身边对着卫颜她们说道：“那到时候卫女郎君一定要通知我们，让我和萱萱一尽地主之谊。” 卫颜拱手道：“一定…一定……” 看着端庄娴雅的阮萱萱面带不舍，卫颜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抓着自己的白皙小手：“提前祝你们回京城的途中一路顺风，明年的春闱我会去一试，我们很快就会又见面，到时候我去找你，你可别假装不认识我就行了。” 阮萱萱放开抓着卫颜的手，抬手拍在她的胳膊上：“享！那可说不定。” 卫颜微笑着看了这个口不对心的阮女郎君一眼，潇洒的转身上了马车，向她和吕珂摆了摆手：“我走了，你们要回京都也有很多事要忙，快回去吧。” 常叔慢慢的把马车赶离别院门口，卫颜最后向还站在那里送别的两人摆了摆手，马车朝城门口的方向跑去。 阮萱萱看着卫颜的马车越跑越远脸上露出一霎那的失落，吕珂搂着她问道：“萱儿，就这么舍不得卫女郎君？” 阮萱萱把头靠在吕珂胸前：“她是我第一个自己真心想交的朋友，不为利益，不为其他，只因为她对人很真实。 不怪乎，我曾经在青云城东山学馆那里，多次看见有两个学妹和她关系那么好，原来她值得。 只可惜我也是今年回原籍参加科考，才会去东山学馆借读，要是早知道她这么好，我因为更早和她成为朋友。” 吕珂知道生在富贵官宦人家的子女很难处到真心相待的朋友，更多的都是带着利益的相交，这样不纯粹的友谊，才会让萱萱更加珍惜像卫女郎君这样不卑不亢，不献不媚，为人很真实的朋友。 “人都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 既然你诚心交这个朋友，到时候她来京都后，我们再多与她联系就是了。” 阮萱萱很感谢未婚夫表哥无论她做什么都很支持自己，阮萱萱娇颜微红拉起吕珂的大手进了别院，她和卫颜还会再见面此刻伤感显然有些多余。 这边已经坐在马车里的卫颜敲了一下蓝青的额头：“看什么？” “……没看什么！” 蓝青躺下后把头放在卫颜的腿上，卫颜想说什么，但看见已经闭上眼睛的蓝青，又默默的把嘴闭上了。 因为不赶时间常叔把马车赶的很稳，卫颜撩开马车里的窗帘，发现她们已经出了城门，因为参加完鹿鸣宴大多人都要回家，所以不一会儿她们就碰到好几辆马车。 想到这次她们青云府去省城参加乡试的考生，考中举人的只有六个，里面并没有姓罗的人，看来这次参加乡试的罗秀才同他以往一样没有考中。 这些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以后也没有必要再关注他们，他们过的好与坏都已经和自己无关。 卫颜把目光移向路边的景色，远处绿树成荫，青草遍地，小鸟在天空翱翔，有农人正在收拾庄稼。 微风徐徐卫颜看着马车外不停变换的景色，思想飘向了远方…… 70宴请村里人 历经一天半时间卫颜她们终于回来了，刘婶在菜园里看见他们的马车进了村子，激动的都流出眼泪了。 坐在车前的小宝跳下来跑到刘婶跟前抱住她：“祖母你想我了吗？” 刘婶抱着小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臭小子快放开，我去给你们做饭吃，这一段时间肯定没吃好，看你们都瘦了。” 刚下马车的卫颜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的瘦了，都能摸到脸骨的轮廓了，以前她虽然不胖，但是脸上还是有些圆润的肉感。 蓝青也发现这段时间卫颜为考乡试瘦了很多，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扬起了嘴角。 当天晚上卫颜就喝上了蓝青从村里买的老母鸡炖的汤，教蓝青做饭的刘婶直夸他做饭有天赋，怎么做说一遍就记住了，而且还能做出来不变味道，可比她家卫女郎君强太多了。 上次她病了几天自家主子让她休息，然后她第一次吃到主子做的饭菜，原本还很感动的刘婶在吃过卫颜做的饭菜后，当天下午就不顾还没完全好的身体接过了厨房，死活不让卫颜再做饭了。 卫颜觉得这阵子大家都辛苦了，自己和蓝青各舀了一碗鸡汤，剩下的给常叔刘婶和小宝端过去了。 卫颜回来次日得到消息的乡绅富商都派人送来了一份贺礼结个善缘，马月华和周小珍作为卫颜的好朋友，也来恭喜卫颜考上举人，顺便也给她帮忙接待各处来贺喜的客人。 也许因为卫颜是女举人吧，虽然从上代开国后不久女子科举就被律法允许，但是厉经到如今朝堂上也没几个女官员，做到三品以上高位的更是一个没有，所以来送贺礼的都是被派来的管事和下人，送的礼物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 这样可给卫颜减轻很多负担，不用担心礼物收的太重，费心想着回礼或者有的东西不能收，又要如何不得罪人的退回去。 不管怎样卫颜还是因为村里人这家送来一只鸡，那家送来一只鸭，还有送鸡蛋的…… 在村长和里正也带着媳妇来送贺礼的时候，卫颜同样提出会在村里宴请同村吃席，感谢同村人的关心照顾和送来的贺礼。 卫颜请来专门帮村里做席面的厨子，同样杀了两头猪，鸡鸭鱼这次没买因为家里别人送来很多只，正好这次宴请办席用。 村里人听说卫颜家请吃庆功宴都和上次一样，桌子是左右邻里家自己搬到村里干净的巷道上，板凳，碗，筷子都从自己家带。 大锅炖肉大家随便吃，鸡鸭鱼肉每桌都有，卫颜请村里人吃席反而素菜没有荤菜多，这也是卫颜要求这样做的，村里人要吃炒素菜自己家就有，谁还要来你家吃席呢。 卫颜在外面流水席上和同村的人说了她一些考试的事，也接受了同村人的道喜。 又特意去了胡家人在的那桌，昨天邀请胡叔和胡大娘去院子里吃席，被两人拒绝了，说和村里人在一起吃饭自在，卫颜和胡家人聊了一会这才回到院子里。 卫颜走后村里人看见她和胡家人关系这么好都很羡慕，后悔当初卫秀才死后他们也慢慢疏离了卫颜，错失一个交好女举人的机会。 卫颜家院子里也摆了两桌酒席，一桌是里正和村长还有乡绅与富商家派来送礼的大管事，来者是客，卫颜回来后同样过去敬酒说了一些客套话。 之后才回到旁边这一桌，这一桌上坐着的可以说都是卫颜比较熟悉和亲近的人。 有蓝青，唐小山长唐靖宇，永远穿着骚包红色锦衣的宋皓，马月华，周小珍，马亮，还有不请自来的苏莹。 桌子上还做着一位特殊的客人，身穿蓝色衣衫，三十多岁，相貌端方，身边还做着一个七八岁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转动着灵活的眼睛看见卫颜走过来，脆生生的说道：“你就父亲要我向你学习的大姐姐？” 卫颜转头看向她父亲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小姑娘的榜样。 望山县，县令曹明微笑着道：“恭喜卫女郎君，得中举人。” “那里，那里，曹大人能亲自来这里，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一番寒暄过后卫颜才入座，气氛融洽又陪大家喝了一些酒，卫颜稍稍有些醉意，因为这桌上坐的都是和卫颜关系比较好的人，看见她这样都不再敬她酒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莹却端着酒站起来要敬卫颜，正在给卫颜夹菜的蓝青沉下了脸，坐在桌子上其他人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笑意都没达到眼底。 马月华要站起来，被坐在她旁边的周小珍拽住了手臂。今天是卫颜喜庆的日子，她不能让性子有些急的月华给弄砸了。 唐靖宇清冷冷的看了一眼苏莹，然后把卫颜面前的酒端起来喝了，被手慢的蓝青凶狠的瞪了一眼。 宋皓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苏女郎，也少喝点酒，小心醉了一会儿回不去。” 苏莹看见唐靖宇替卫颜把那杯酒喝了，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不过她还是硬挤出来一抹笑：“卫学妹考上举人，我也是替她高兴，才会想多敬她几杯，没注意卫学妹醉了。” 酒席散后唐靖宇不想看见有人再做出什么事来，索性和宋皓早点离开也把眼含阴郁的苏莹带走了。 71蓝青失踪 马月华和周小珍来帮卫颜准备宴席已经在她家住几天了，原本打算办完宴席就回家，但因为担心卫颜就想再待一晚再回家，被迷迷糊糊的卫颜劝了回去，让她们回家好好休息，还把在省城专门给她们买的礼物都拿出来送给两人。 马月华看着流光水滑的布料，点缀着珍珠的绢花，马月华和周小珍心里都非常感动，不是因为这些东西价值多少银钱，而是卫颜把她们放在了心里。 去省城考乡试是多么紧张和重要，她却还想着给她们带礼物。 最终马月华和周小珍还是被卫颜送上马车离开了。 卫颜到底还是喝醉了，看见送走客人后躺在床上不动了的卫颜，蓝青第一次有了苦笑不得的感觉。 刘婶端来一盆热水想要给卫颜擦擦，毛巾被蓝青接了过去：“刘婶你去忙，这里我来吧。” 刘婶看见蓝青熟练的给卫颜擦脸，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而且因为客人走后外面的确有好多事要忙，所以也没有多想就出去做事了。 等卫颜晚上醒来看见离自己不远处昏黄的烛光下，蓝青正在做衣裳，衣服的袖口处还绣着竹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绣花，虽然绣的不是很好，但是让卫颜奇怪的是他一个男孩子为什么非要学这些。 卫颜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她还是不要阻止了。 蓝青听到动静抬起头对上卫颜迷糊的眼睛，露齿一笑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明媚，让看着他的卫颜一颗老心脏都不由乱跳。 卫颜轻咳一声下了床，蓝青已经把茶水倒好端给她，卫颜都想扶额这么一副贤惠的样子到底要闹哪样。 他那个神秘的哥哥怎么还不来把这个小少年带回去，就不怕自己把他弟弟再卖了。 京都，威武将军府。 偌大的将军府现在就居住着一个主子，书房里裴蓝白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在看，书桌上不远处单腿跪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裴蓝白越看脸色越沉看完之后狠狠的把信件拍在紫檀木所做的书桌上，眼眸中的冷意更甚，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说道：“甲一传信过去让甲五，甲六，把二少爷带回来。” “……是！” 黑衣人得到主子命令后退了出去，独留下一个生着闷气的男人。 做饭，绣花，做衣服，还被关在房间里反省了三天，那个女人怎么敢，就算她现在考上了举人，自己捏死她和捏死一只蚂蚁同样容易。 可是他又同样明白这些都不是那位女郎君让青儿做的事，而是青儿心甘情愿为那个女子做的事情。 这就是他现在恼火又无奈的原因，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吗？ 能让青儿自愿为她做到这种地步，想到甲五，甲六，信件中所描述的情景，裴蓝白真的……无法接受自己弟弟这么讨好一个女子还被拒绝。 和青儿现在的改变相比，反而是他们在去考乡试路上遭遇山匪的事显得就无关紧要。 想到那个貌不惊人的女子，身上的确有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特质，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的确很吸引人。 裴蓝白揉了揉眉心，心想还是把青儿先带回来，让他和那个女郎分开一段时间，要是还把他留在那个女人身边，以后青儿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 柳家村卫颜家，蓝青今天没跟卫颜去隔壁村收租子，他给卫颜做的第一件衣衫快做好了，就差把边角收拢再绣上几片竹叶，姐姐就能穿上自己为她做的衣裳了，想想就开心。 就在蓝青剩下最后一个领边的几片竹叶绣完之后，整件衣服就做完成了，这时候蓝青只觉的自己一阵迷糊就昏倒在窗前的软榻上，这个软榻还是卫颜专门为他找木匠做的，只因为他以前喜欢做在窗前发呆。 蓝青昏倒后一个黑衣人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走了进来，因为现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人。 早饭后他们就看见卫女郎君带着那个赶车的下人离开了，一直跟着伺候二少爷的那个小童现在正和他祖母在菜园里除野草，家里现在只剩下自家二少爷一个人。 前几天他们收到主子的命令要把二少爷带回京都，甲五找了一个机会把主子的命令跟二少爷说了，却遭到二少爷强烈反对严厉地拒绝了。 他们想到这样的办法带二少爷回京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主子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必须完成，否则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甲六把一张纸放在软榻上，抱起蓝青走出放间，真心觉得卫女郎君对自家二少爷挺好，就看二少爷居住的这间布置精致的房间，就不是村子里该有的。 因为卫颜家居住在村子的边缘，甲六，武功高强，动作也快，抱着蓝青从一个无人的方向跳出墙外，把蓝青放到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甲五驾着马车从一条小路绕过村子离开了。 等到小宝和刘婶回家发现蓝青不在房间里，一开始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出去走走了，一会就会回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谁会想到在村子里能发生这样的事。 直到刘婶都快要做午膳了还不见蓝青回来，这才让小宝去寻找，小宝把四周少爷长去观赏的几个地方都找了，又跑到村子里找，问碰见的村里人都说没见着蓝青小宝这才急了。 等到刘婶带着小宝在临村找到正在看着人，把收上来的租子搬上牛车的卫颜时，祖孙两个都哭了。 听刘婶和小宝说蓝青不见了，卫颜心里一颤又听说村里村外都找遍了，卫颜已经顾不得其他解开拉车的枣红马，翻身骑了上去虽然不太熟练，但还是能够稳住身形慢慢夹了一下马腹，枣红马就奔了出去。 72寻找 卫**着马回到村子里找到村长拜托他发动村里人帮忙寻找，找到的人她必有重谢。 自己又回家看了一下蓝青是不是自己回来了，只不过刚才刘婶和小宝与他走差路错过了。 在家里没见到蓝青，卫颜立即转头出去再次骑上马背，不顾先前半路从马背上摔下来一次身上的疼痛，骑着马朝着青云城而去。 卫**马去了府衙，因为现在她有举人身份，所以很容易就见到了正在办公的知府。 卫颜的名号知府是知道的，青云府城第一个小三元的女郎君，乡试亚元，如果当时这位卫女郎君愿意再学三年考乡试，解元也不是不可能，林知府当时还为卫颜可惜过。 他还说忙过这段时间的秋后税收，就设宴邀请这季举人联络一下感情，也许以后这些举人中有好运考上进士做官，自己也多一条人脉关系。 卫颜和林知府见面两人寒暄一番后就说出这次的来意，林知府听说卫颜要找人，因为不是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他当然愿意送一个人情给新进亚元，所以立即叫来人去调动官差帮忙寻找。 在青云城里准备一些路上吃用的甲五，甲六，刚出城就看见一队官差追了出来，喊停过往的马车做着搜查，两人心里就是一怔，连忙把马车里的木板掀开，把还在昏迷的蓝青放到里面盖上木板。 官差来搜查的时候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只看见一个汉子在里面躺着睡觉，赶车的男人也二十岁左右，和他们要找的少年完全对不上，就让甲五，甲六离开了。 出了青云府地界甲五才打开木板把蓝青从下面抱出来，他们下的迷药大约能让二少爷睡到傍晚，到时候如果二少爷还不愿意回京都，他们只好用软绳把他绑回去了。 到时候只希望主子能够理解他们的迫不得已，不过主子向来只要他们完成任务，在期间不要伤及无辜，至于过程怎样他很少过问。 “没想到卫女郎君对二少爷这么看重，竟然请动知府派遣官差到处帮着找人，要不是我们做任务的马车做了特殊设置，还真被他们拦住了。” 甲五也不得不承认卫颜的反应速度和办事效率，还有那一身不俗的胆量和武功，这样的人要是在他们暗卫里，妥妥的能把他们老大甲一干下去，自己坐上暗卫首领的位置。 找了一天的卫颜在天黑后回到了家，常叔看见卫颜难看的脸色，有些胆怯的把手中拿着的一张纸条递给了卫颜。 “主子，这是在蓝少爷房间里的地上找到的，也许是放在那里被风吹到地上，当时大家都很着急找人，才没有及时发现这张纸条。” 卫颜虽然着急找人，但是也没有随意迁怒他人的习惯，她接过常叔递过来的纸条，看见上面写着蓝青只是被带回家了，让自己不要着急和寻找。 为了证明蓝青不是被劫持，他们在她家门前的大树上留下了一件东西作为证明。 卫颜去门外几个起落跳上树看见树丫处插着一把匕首，就是上次帮着他们打退山匪的两个蒙面人手中拿着的虎头匕首。 知道蓝青是被他哥哥留下保护他的人接回家，卫颜终于没有那么焦急，只是在放心的同时又不免有一些失落。 她连一点心里准备和道别的话都没说，蓝青就离开了。 走进蓝青居住的房间，卫颜朝房间里看了一圈，还是同样的摆设什么都没变，可是卫颜总感觉少了什么一样。 房间里点着蜡烛，卫颜看见软榻上那件已经快做好的湖蓝色衣裳，她走过去拿起来只见领边处绣的一片竹叶上还连着一根绣花针。 卫颜的眉头蹙了一下闭上眼睛遮住眸中泛起的水雾，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到底是处出了感情，面对蓝青的突然离开卫颜是有些难过的。 卫颜把衣裳叠好还有房间里蓝青常用的一些东西，五子棋，针线盒，自己送给他的小玩意都收起来放进柜子里，蓝青走的匆忙就连放在柜边荷包里的大额银票都没有带走，卫颜同样没动找来一把铜锁锁好柜子这才走出房间。 “…呜…呜呜呜……” 卫颜看向蓝青居住房间的窗户下小宝正蜷缩在那里，抖动着小小的肩膀不时发出呜嘤声。 小宝学了很长时间的认字，纸条上的字小宝也看见了，他知道自己伺候的蓝少爷被人带回家去了，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少爷走。 少爷对他很好，平时也不打骂训斥，主子买回来的糕点他也会分给自己几块。 就是自己有一次把主子送给他的一个瓷人不小心打碎了，少爷几天都没理他，还是主子看出少爷不高兴问他，自己才敢把打碎少爷瓷人的事说给主子知道。 主子听后只让他下次做事小心点，过后又去城里给少爷买了一个一样的瓷人放在少爷的房间里，之后少爷就又高兴起来了。 只是之后少爷再也不许自己接近主子送给他的物件了。 “……别哭了。” 说完卫颜就回到自己房间坐在窗边抬头看向夜空，乌云遮残月，夜风送微凉……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在离青云府百里外一个小镇的客房里，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73回到京都 蓝青把客栈房间桌子上放的茶壶，茶杯，都摔碎了，还不解气的想要把桌子也翻了。 甲六连忙按住：“二少爷你消消气，就从傍晚醒来后，你就没休息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再翻桌子。” 蓝青微挑的凤眸狠狠的瞪着甲六，他已经无数次说他要回去，他和甲五听了吗？ 就连自己要出门他们都紧紧跟在身后，他还没跑出客栈就被两人逮回来了，还威胁他要是再想逃跑就拿绳子把自己捆起来。 蓝青知道两人不是和他开玩笑，他们为了完成大哥交待的任务，做出绑他的事很正常，正因为知道自己逃不了，所以蓝青气的只能在房间里摔东西。 这一摔蓝青就从青云城外的小镇客栈摔到京城威武将军府，裴蓝白的面前。 坐在大厅主位上的裴蓝白看着把脸扭到一边不看自己的弟弟，抬手揉了揉额头，和弟弟同样的凤眸中多了一抹锐利，此刻面对正和自己闹脾气的同母弟弟也不得不按捺下性子。 “……青儿别闹！” 蓝青听到大哥说的话忽然转过头，漂亮的凤眸里含着雾花也不说话，控诉着他大哥不经他的同意就命令甲五甲六把他带回来。 裴蓝白看见这样的弟弟他头更疼了，青儿就从被那个蛇蝎女人骗出去被人贩子卖到那种地方，被自己救回来后人就一直处在混沌状态。 除了自己可以接近他，其他人想要靠近青儿都会非常反感和抗拒。每天除了自己陪他吃饭，青儿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谁也走不进他自己建立起来的保护塔。 还是自己费了一番心思找到久不出世的无妄大师，给青儿算了一下命理，这才找到破解之法。 此刻看见已经恢复神识的同胞亲弟，就是心冷如冰的裴蓝白也不忍大声训斥一路闹脾气，让他赔了客栈很多钱的弟弟。 甲五，甲六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是！” 甲五，甲六总算可以领命下去休息了，这一路上让二少爷这个小恶魔可把他们折腾惨了，就连睡觉他们都得睁着一只眼就怕二少爷半夜跑了， 裴蓝白又吩咐站在一旁的管家：“让下人伺候二少爷回房洗一个热水澡，再做一些青儿喜欢吃的饭菜送过来。” 得到命令的下人纷纷退下去，裴蓝白又对一直不理他的蓝青说道：“青儿，今天大哥陪你吃饭可好？” 蓝青听到大哥说话声音放柔这才走到他跟前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说道：“大哥我想阿颜了。” “……呵！” 裴蓝白哈了一声，第一次斜着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不叫姐姐了。” 自己弟弟这扮猪吃老虎的性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之前暗地里不止一次看见这小子，把那声姐姐喊的有多清脆悦耳动听。 现在一离开人家姑娘就这么直接叫名字，真的好么。 蓝青知道他在卫颜面前如果自己不叫她姐姐，卫颜一定不像现在这般让他亲近，只有自己在她面前时刻提醒他年龄还小，卫颜才不会设防让自己靠近。 裴蓝白看见自己弟弟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眼睛不好，有些事情他也想当然了。 他怎么会觉得青儿和那个女郎君在一起，是自己弟弟付出的太多是吃亏的一方，而不是自己这个看似温柔付出不求回报，暗地里却腹黑一批的小子想着法儿的套路人家女子。 观察到自己自己另一面的裴蓝白欣慰的想，自己以后可以少管一点这个小子的事情了，看来灵魂完整后的裴蓝青他的智慧也回归到了本体。 自己这个胞弟从小就鬼灵精怪，要不是他时常腹黑的让裴玉衡那小子，吃了亏还找不到他的错处。 云娇萍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也不会想出那种恶毒的法子，把他骗出去让人贩子把他卖到那种地方，想要让他一生都活在淤泥里不得翻身。 看着被下人领下去洗澡的弟弟，裴蓝白看着外面的天空，眼中透出一抹悲伤：“母亲我把弟弟丢掉的灵魂找回来了，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他的，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他。 至于你的仇，我也会让他们失去一切后，用最惨烈的方式，去黄泉里向你赔罪。” 裴蓝白深邃的凤眸中透露一股冷酷无情的冰冷，他绝对不会让那些仇人轻易的死去，自己要把他们最想要，最珍惜的东西毁掉，再让他们万劫不复，不得好死，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怎么允许他们轻易死掉。 吃完晚膳后裴蓝白陪着蓝青聊了一会，想着他刚回来路上肯定没休息好，就让他回房早点睡了。 裴蓝白看着裴蓝青离开后就去了书房，甲五，甲六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主子！” 两人看见裴蓝白进来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嗯，起来吧。” 甲五，甲六又把裴蓝白走后发生的事从新说了一遍，其他的事大致他在甲五，甲六传回来的信件里都知道了。 唯独这次甲五甲六得到自己的命令把青儿带回来，卫颜不惜落下知府一个人情也要官府差役帮忙找人，是裴蓝白没想到的。 知府的人情可不好还，没想到这个女子对青儿这么看重，也不枉费青儿对她的一番心意。 只是这个卫女郎君从甲五甲六以往传回来的信件里得知，她对青儿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好像她更多的把青儿当弟弟般疼爱。 裴蓝白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胞弟这么小就要经历情伤，而且自己还不能做什么，因为青儿是自己送到那位卫女郎身边的，她又没有做错任何事。 只希望青儿自己能够想开不要钻牛角尖才好。 74长公主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房檐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的裴蓝青睁开迷蒙的眼睛，看清房间里的摆设心中一惊坐了起来，这不是做梦他真的被大哥让人带回来了。 蓝青匆忙穿上衣服洗漱干净都没让想要伸手伺候的下人插手，自己就收拾利索跑去找他大哥说想要回到柳家村的事。 “小阿青，终于知道要回来了，” 刚走进前厅蓝青就听到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不仅声音清脆如玉，说话的年轻男子人也长的温润如玉。 高挑秀雅的身材，身穿冰蓝色上好的云锦，绣着雅致竹叶花纹，与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脸上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看的人也跟着温暖起来。 “……轩表哥！” 韩玉轩微微一笑温润的气质让他周身都变得很温暖：“阿青的身体可还有恙，需不需要传太医再看看。” 蓝青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回答道：“不用了…轩表哥，我已经大好了。” “刚才听大表哥说你已经大好，我还不信，这会看见你才放下心来。 有时间你去长公主府一趟，让大皇姐看看你，也让她放心。 省的她老骂我和大表哥说我们胡闹，把你一个人留在穷乡僻壤之中，让你在那里受罪。” 想到小时候非常疼自己的长公主蓝青点了点头：“好，我吃完饭就去，我也想大表姐了。” “将军，早膳已经摆好。” 饭菜已经上齐下人过来请主子们到餐堂用膳。 裴蓝白带头走向旁边那间餐堂，韩玉轩和蓝青跟在后面，按说裴蓝白应该让五皇子韩玉轩走在前面，可是因为裴蓝白兄弟两自从母亲被害死后，就被当时还活着的皇后接到宫里抚养，几个表兄妹感情深厚，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格外注意礼节。 蓝青坐在餐桌椅子上看见满桌的膳食，灌汤小笼包，水晶虾仁饺，光是面食就四五样，八宝粥，皮蛋瘦肉粥，还有满桌子的糕点和菜式，蓝青看见这么多样的早餐忽然就没有了胃口。 他又想起在柳家村每天早上有时间只有面条和几样小菜的早膳。看见阿颜吃的香他也觉得吃什么也很香。 韩玉轩看见蓝青愣在那也不吃，关心的问道：“怎么了阿青，是不是没有合你胃口的膳食？” 蓝青摇了摇头夹了一个灌汤包，也许因为太长时间没吃，没注意被灌汤包里面的汤汁烫着了。 下人们赶紧端上来清水给蓝青漱口降温，蓝青眼睛红红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裴蓝白看见幼弟这样心里更担心了。 这哪里是饭菜不合胃口，明明是陪着他吃饭的人不对，才会让他没注意烫着了自己。 因为蓝青嘴里被烫到了，他也只能等粥凉了才能喝，其他的东西今天他是不能吃了。 吃完早膳后蓝青还是依言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今年二十三长相明媚大气，浑身上下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雅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因为胞弟韩玉轩先天不足无法帮助当今皇帝处理国事，所以作为长女的韩玉琅就在一旁帮忙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 听到宫奴禀报裴蓝青来了，韩玉琅一愣，上次听说蓝白表弟和自己胞弟把小表弟丢在乡下一个女子家里，她还训斥了他们一顿。 这会听宫奴说小表弟来她府里了，这应该是被那两个不着调的哥哥接回来了。 大公主站起来大步朝前厅走去她也好久没见到青儿了，她这个小表弟从小就长得好，就像仙人跟前的童子一样不仅他们喜欢，就连父皇也经常提起蓝青。 蓝青看见韩玉琅走进大厅连忙要站起来行礼，被韩玉琅阻止了，蓝青看四周还有好几个宫奴，他还是坚持行了一礼，毕竟他们从小都受到过很严厉的规矩礼仪教导，对于皇家的严谨，这一点分寸蓝青还是有的。 韩玉琅摆了摆手让宫奴们都下去，她把蓝青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一会，见他眼中已经有了光彩，不像过年时她去将军府看他时一脸呆滞。 “…好…好…青儿看来是完全好了，也不枉费你两个哥哥费尽心思把无妄大师找了出来，为你推算命理破了这一劫，往后我们青儿定能事事顺心，长寿无恙。” 蓝青抱住长公主一只胳膊靠过去，他从小就失去母亲，被皇后姑母接到宫里养，不久姑母也在一次刺杀中为皇上姑父挡剑受伤严重薨了。 他真正是被长公主表姐和大哥教养长大，轩表哥因为生下来就先天不足，大表姐就把他和轩表哥放在一个宫殿居住，这样好照顾他们两。 “……表姐青儿好想你！” 韩玉琅抚摸着蓝青的头发眼眸中含有雾气，嘴角噙着笑容：“表姐也想青儿，这次既然来了，就在表姐宫里多住几天。” 蓝青慢慢放开抱着长公主的胳膊低着头不说话，长公主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不愿意在表姐这里住，还是你大哥不让，告诉表姐我看谁敢。” 长公主身上散发出一种威严之势，已经在朝堂上领差好几年的大长公主，又岂是一般女子。 被大表姐身上气势所震慑，蓝青结结巴巴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大表姐…你能不能让大哥……放我回青云府柳家村。” 大长公主听到小表弟说的话，脸上出现一刹那的惊愕…… 75驸马宇文景 大长公主把自己疼爱的小表弟哄走以后，让人把正在郊外大营练兵的裴蓝白叫到长公主府。 裴蓝白以为韩玉琅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满身是汗，衣服都没有换，就骑着马来到长公主府门前，走过长公主府的大花园路过长长的半壁长廊，终于进了长公主韩玉琅办公的书房。 裴蓝白看见自己进来长公主连头都没抬，低着头还在处理手里的公文，就知道应该没有什么急事，于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再管长公主找他来有什么事，径自坐在那闭目养神。 长公主把手中的公文看完作了批复，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不由气的好笑。 “大表弟，这是跑到我这里享受悠闲时光来了。” 裴蓝白睁开漆黑的眸子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宣臣来，不知所谓何事？” 韩玉琅看见长大后就越发少言寡语清冷孤绝的大表弟，除了面对她和玉轩，青儿，时还有一丝温度的表情，其他大多时候都是一脸冰冷无情万事不入我心的模样。 特别是面对承恩公府里的人那更是冷酷无情，脸上挂着的霜雪能把看着他的人冻死。 大表弟的母亲不仅是母后的弟妹，还是母后年幼时的闺房蜜友，两人从小就认识感情一直很好，大表弟的母亲能嫁给舅父也是母后一手促成。 母后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促成一对怨偶，最后舅父还帮着爱妾隐瞒了她谋害舅母的事实，这让两位表弟如何不恨。 长公主收回心神不露丝毫情绪的看着裴蓝白一眼：“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找你来了。” “……大表姐！” 裴蓝白清冷的叫着长公主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大表姐，你说你有多久没来长公主府了？” 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见自己的这个大表弟脸色更冷了，知道他不善与人狡辩，这是想要用沉默来抵抗自己。 “好了，都秋天了，我这里不需要你释放冷气降温。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青儿到底怎么了，不是你刚把他接回来吗？ 怎么他又想回去那个村子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裴蓝白是知道长公主非常疼爱青儿的，要是让她知道还不满十四岁的青儿爱慕上了一个村姑，就算现在考上举人了，恐怕也很难接受吧。 到时候再一个不高兴派人去把那个女子杀了，先不说自己这个冷心无情的活死人，身体里还有没有那颗愧疚之心。 要真发生那样的事，恐怕青儿也不会独活，到那时候长公主表姐又要如何自处，恐怕也会因为疼爱青儿做出这样的事而后悔吧。 还没等裴蓝青找到一个好的理由回答长公主，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修长，样貌异常俊美的男子。 只见这位男子双目如星辰般流光溢彩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光芒，皮肤洁白，鼻梁挺拔，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相貌虽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红衣黑发，不扎不束，衣服和发飘飘逸逸，清风微拂，似谪仙落凡尘。 不过如此美男在裴蓝白看见他进来时，脸色变得更阴沉了，只见他站起来向长公主和这位男子行了一礼：“臣还有事要先行离开，请长公主和驸马原谅。” 长公主不知道为什么就从一年前狩猎回来后，蓝白就不喜欢自己的这位驸马了，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她也问过蓝白为什么，蓝白只是眼神厌恶的不愿多说。 裴蓝白走后，驸马宇文景走到长公主身边，抬起修长的手指给她按摩着后劲处，韩玉琅舒服的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着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宇文景琉璃般的眼眸复杂的看着闭上眼的韩玉琅，之后目中又闪过一抹坚定。 走出长公主府的裴蓝白想到一年前在猎场见到的那一幕，清冷的俊颜有一刹那扭曲，之后咬着牙翻身上马，重新奔回郊外的军营给那群新选上来的兵油子锻炼一下骨头。 这一天，郊外的训练场上惨叫声不断，他们老大这是疯了，还是老大到现在都没找女人被憋着了，拿他们来泄欲火呢。 打完架的裴蓝白也不管自己身上的擦伤和汗珠，来到军营里的井边提了一桶水就朝自己身上冲去，秋天已经很凉再加上一桶凉水，就算裴蓝白武功高强，身体强壮，也被激的浑身肌肉一颤。 身上的肌肉冉结充满力量，还剩一条亵裤包裹的两条大长腿也被水淋的显出了轮廓。 一声清晰的咽口水声音让裴蓝白身躯一怔，偏过头看向那棵大榕树：“谁在那里。” 裴蓝白看见没有人出来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拿过旁边一件外衫穿上，正准备走过去看看到底是谁在那里偷窥，就看见从榕树后走出来一个俏俏的姑娘。 身材纤细，皮肤白皙，柳眉杏眼，眼角微挑露出一丝妩媚之态，红唇微启，就那样俏生生的看着裴蓝白，眼中的爱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裴大哥！” “甘小姐请慎言，家母只给在下生了一个同胞弟弟……” 听到裴蓝白说的话，原本还一脸娇羞的甘雨宣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她堂堂左相的孙女怎么就配不上他了，为什么裴蓝白每次都要这么无视她。 “裴大哥，我那里不好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么疏离我？” 裴蓝白没有回答甘雨宣的问话，只是冷酷的说道：“这里是军营，甘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好。” 说完裴蓝白就拿起自己其他的衣服离开了井边，去查看一下是谁放了这位大小姐进了军营。 裴蓝白吩咐人去查自己进了办公的地方，不一会儿他身边的亲兵回来禀报：“回禀将军，是章副将吩咐看营门的兵丁，放甘小姐进来的。” 裴蓝白挥了一下手亲兵领命退了下去。 他中指弯曲轻轻敲在木桌上，看来京郊储备军大营里也是时候清理一下渗进来的蛀虫了。 76准备离开 天气越来越冷，树上摇摆的黄叶也被寒风吹的飘落，农户们也把所有的粮食收回家了。 这天卫颜来到小河边散步溪水清澈见底，想到蓝青已经快离开两个月了，自己又习惯一个人生活。 虽然常叔一家人是当时为了方便照顾蓝青才买回来的下人，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卫颜发觉他们祖孙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所以也没打算再把他们卖了。 前一段时间收上来的租子留下了足够两年吃的粮食，多出来的粮食卫颜都卖给粮店了。 这天卫颜把家里存的银票和银子都拿出来清点一遍，数完之后卫颜自己都愣住了，她现在手里足足快有五千两银子。 大头还是这半年来宋皓送来的牙刷和香皂分红，看来这种新颖又实用的东西，还是很受人们喜欢。 就从蓝青离开后，小宝就让卫颜吩咐去帮刘婶和常叔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看见过几次小宝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 他一被自己带回来就照顾在蓝青身边，蓝青走了小宝难过也很正常。 这天唐靖宇孤身一人来到卫颜家小宝把他领进书房，卫颜在看见他时一愣，她好像好久都没见到过唐小山长了。 卫颜把唐靖宇请到椅子上坐下，让小宝让茶，自己陪坐在一边。卫颜看着为人十分清冷的唐小山长，不知道他今天来有什么事。 为了打破这沉默的气氛卫颜随口说道：“不知山长今天来学生家可有什么事？” 唐小山长今天身着一件天青色短袖长袍，头戴玉冠，冷俊的脸上罕见的噙着一抹笑容，使他周身清冷的气质变得有些温润。 “你今年开春可是打算去参加会试？” 卫颜虽然不知道唐小山长为什么问起这个，但是她要去参加会试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 于是点了点头：“是，学生是想参加年后的春闱。” 唐靖宇喝了一口小宝端上来的茶水，然后放下这才说道：“我也会去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过几天宋皓正好有一批货要从水落运往京都，到时我和宋皓都会去往京都你要一起走吗？” 这几天卫颜也正在想去京都的事，如果年后去就怕到时候路上时间太紧，到了京都住的地方也不好找。 所以就算唐靖宇不来邀请卫颜同行，她也准备年前去往京都赶考，这次得到唐小山长的邀请那就更好了，省的她还愁要走陆地还是坐船走水路。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卫颜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如果方便的话，学生愿意同行？” 唐靖宇听到卫颜同意一起同行，脸上明显放松了很多：“那你准备一下三日后就要启辰，路上大约需要二十天左右才能到达京都城，货船上有随行的郎中，水土不服和风寒的药物就不必准备了。 多带点厚衣裳京都要比这里冷很多，这一去如果考上的话，没有什么急事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你要把家里安顿好才行。 你走后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可以让留下的下人去找学馆里的于叔，他是自己留下看着学馆的管事。” 卫颜惊讶的看着面前坐在椅子上，如老妈子一样不放心安顿她的唐小山长，第一次感觉到唐靖宇好像，也许，可能也没有那么高冷。 等唐靖宇回过神来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忽然红了耳朵匆忙告辞坐上马车离开了，卫颜看着这样的唐小山长突然感觉他有些可爱。 既然决定和唐小山长他们一起走，卫颜就开始收拾要带着的行李，而且她还把蓝青那一箱子东西也装进包袱里准备带走。 这天卫颜把常叔一家三口叫进堂屋，常叔这几天听说主子要去京都赶考就想了很多，这次卫颜叫他们进屋常叔也猜出因为什么事。 卫颜坐在堂屋主位，常叔一家三口站在下面，卫颜拿出三张卖契放在桌子上：“常叔，我后天就要离家去京都赶考，家里已经不需要下人，这是你们的身契和三十两银子。 拿回身契后是一家人自己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还是继续找人家做下人，都由你们自己选择。” 卫颜把三锭银子放在身契旁边。 听见卫颜说的话，常叔站在下面停顿了一会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好像这件事他自己已经想了很久，到这会才真正下决定。 常叔跪了下来，刘婶和小宝也跟着跪下。 “主子，你把我们一家三口买回来，一直对我们都很好，你是一个好人，更是一个好主子。 按说能拿回卖身契得到一个自由身，是我们做奴仆最想要的事，可是就从上次主子家的佃户因为交不起太多杂乱的赋税，想要把自家土地卖给主子时，奴才就知道做自由身的农户也不是那般容易。 所以奴才一家不想拿回身契，恳请主子能够让奴才一家三口继续伺候在你身边。” 就从上次常叔看见租卫颜家田地种的租户，因为想把自家的土地卖给卫颜这个有功名的人不用交税，之后土地归卫颜，他们继续给卫颜种地做佃户，收上来的粮食五五分成，这样也比他们每年交税后剩下的粮食多。 知道做农户虽然是自由身也有自己的土地，但是有时候还不如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吃的饱，穿的暖，过年还有主人家给发的一身新衣服。 明白这些的常叔果断的决定继续选择做卫颜家的仆人，他不想得到一个自由身，拿着几十两银子回去买几亩地，最后连孙子也养不活。 卫颜看见常叔一家真的不想要卖身契，也没有强要他们离开，只是吩咐常叔和刘婶继续留在村里看家。 卫颜怕她走后常叔一个下人，有几家厉害的租户常叔压不住，于是又说到：如果我这一去要很久才能回来，村里的人际关系复杂，有几家的租户租子不是很好收。 每年收租我会拜托一个叫于平的人来帮着你们一起去收，他会去帮你处理这些麻烦的租户。” 卫颜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让常叔误会自己是不信任他们，才找人来和他一起收租子，虽然就算常叔这么想也没事，但是卫颜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于是又说道：“租我家地的大多都是本村人，他们在村里亲戚朋友很多，如果你们因为收租子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最终吃亏的还是你们，甚至以后你们在村里都会住不安宁。 虽然他们会顾及着我这个有功名的女郎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给你们找麻烦。” 原本常叔就没多想听到卫颜的解释，他更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幸运。 77嫉妒 卫颜说要把常小宝也带去京都，过完年小宝也已经十二岁，在古代可不算小孩子了，卫颜带着小宝也为了让他跑跑腿锻炼一下办事能力。 以后如果自己真有幸当官身边也要有几个得用能信任的自己人，小宝从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就算以后有人要收买他，也要多掏点银子收买不是。 卫颜从来不是很相信自己有什么女主光环，身边的人都被她个人魅力收服不会被收买，那纯属作者君给的金手指太大。 下人没被收买，那只能说明收买他的人太抠利诱给的太少，如果你把金银珠宝，美人，退路都给到位，再拿一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让他选，你看他还能不能忠心自己的主子，不为你办事。 常叔听卫颜说要带走小宝很高兴，他知道小宝要是被留下来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果能跟在主子身边就不一样了，还是那句话奴才和奴才也是不一样的，劈柴掏夜香的也是奴才，每天只需要吩咐人干活的大管家也是主人家的奴才，那能是一样的吗？ 刘婶虽然也舍不得小宝离开自己身边，但是听了常叔的话为了小宝的未来，也只能含着哭给小宝收拾东西。 小宝第一要离开自己的祖父祖母心里也很忐忑，坐在自己祖父身边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祖父，主子说少爷也在京都是真的吗？” 常叔年过半百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他怜爱的摸着自己孙子的头：“去吧，无论主子说什么，你都要选择相信她。 作为主子身边的奴才忠心是最重要的，当你选择背叛自己的主子，那收买利用你的人，又怎么会相信你还会有忠心，不会有一天出卖他们，那样你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从小宝五六岁就在前面的主人家跑腿，有很多事情他也是知道的，这次听到祖父说的话他更是记忆犹新。 卫颜在临走之前约了，马月华和周小珍在青云府城里最好的酒楼一聚，装修雅致的酒楼包厢里丰盛的美酒佳肴摆满桌。 即将分别三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今天她们在一起少了嬉闹，却多了离别时的伤感。 这一顿饭直吃到太阳西斜，三位女郎才脚步踉跄的从酒楼走下来，每个人眼眶都有些微红很明显喝醉了。 在酒楼大堂等了一下午的马亮和常叔，赶紧上前把几个难舍难分的女孩分开扶上自家的马车拉走，再让几个已经喝醉的女郎拉扯在一起天黑也回不了家。 十月初十六，晴天，宜出行。 卫颜被常叔赶着马车送到青云府的昌盛码头，车上除了她和小宝还有很多行李，只蓝青留下的东西就占马车里一半的空间。 卫颜下了马车看见唐靖宇和宋皓已经在码头那里等着了，只是让卫颜惊讶的是，她竟然在宋皓身后看见已经盘着妇人发鬓的苏莹。 发上插着一支金镶珠石蝴蝶簪，几朵绢花点缀，耳戴一对芙蓉耳铛，身穿一件素罗缎粉红色掐花对襟袄，还是她一惯楚楚可人的样子。 就她所知这位苏学姐心仪的人不是唐小山长么，可是从几人站的位置就算她再不知事，也看得出来苏莹跟着的人应该是宋皓。 宋皓看见卫颜朝他们走过来一向没个正经的他，脸上立马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嘴里也说出了欠抽的话：“小颜颜，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可有想人家。” 卫颜一脸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神情如一位老学究般严肃的说道：“没有！” 唐靖宇看见卫颜不动声色的把一向脸皮厚的宋皓怼得愣在那里，不由抬起拳头放在嘴边，掩盖住自己扬起的嘴角轻咳了一声。 卫颜走到唐小山长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学子礼：“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唐靖宇恢复成平常一副生人莫近清冷的模样：“没等多久，我们上船吧。” 卫颜马车上的行李常叔已经花钱找力工搬上住人的船舱里了，带他们去卫颜所住船舱的是宋皓身边的长随。 自始至终卫颜都没有理会对自己一脸不善的苏莹，卫颜不知道自己那里得罪她了，让这位甲班的学姐面对自己时出现这种表情，不过卫颜从来不是软弱可欺的人，也不喜欢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苏莹看见上船打过招呼后就回自己所住船舱里的卫颜，心中燃烧的愤怒和恨意让她红了双眼。 凭什么自己费尽心机算计一场还上错了床，最后沦为这个花花公子的小妾，她早就在唐大哥一次次去那个村姑女学子家时，就发现唐大哥对这个卫颜态度和别人不一样。 在那次卫颜家举办的宴会上她故意敬已经喝醉酒的卫颜时，看见唐大哥不悦的神情，她就更确定了。 回来后自己算计几次想要和唐大哥有肌肤之亲，然后让他负责都没有成功。 好不容易打听到唐大哥和这个宋公子喝醉了酒，当天晚上自己花了好些银子才买通唐大哥家看门的仆人，偷偷进了唐大哥的房间摸黑躺在床上，结果第二次醒来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的是，那位喝醉酒的宋公子。 原本自己清白已失想着宋皓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想着嫁给他也不错，没想到宋皓这个狗男人，却不愿意明媒正娶的娶自己做正妻，言明要想让他负责只愿意纳自己为妾。 自己做秀才的父亲嫌自己丢了他的人，只说家里已经容纳不下她，让她自己看着办。 她能有什么办法，最后自己只能委身做了宋皓的妾氏。 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摧毁了理智，苏莹两只眼睛闪烁着狠毒的光芒。 让无意间看见她眼神的唐靖宇心中一怔，顺着苏莹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卫颜消失的方向，这让唐靖宇对苏莹更加的厌恶和防备。 苏莹回过神转过头对上唐靖宇清冷冷的眸子，心虚的目光闪烁一下躲开了。 宋皓含着一抹邪笑拉着苏莹对着唐靖宇说道：“外面怪冷的，我们也回船舱里吧。” 唐靖宇微微点了点头：“……都回吧！” 78坐船 卫颜进到客舱看见和自己想的货船住人的舱室完全不一样，这船上设施非常齐全，有供人休息喝茶的桌椅板凳，甚至窗边还有一个供人赏景的软榻。 “……女郎君你回来了。” 小宝正在整理床铺卫颜也走上前帮忙，看见小宝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帮自己做事，卫颜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也许这种事情时间长了自己就会习惯吧。 铺完床看见小宝还要把这段时间在船上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卫颜说道：“小宝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收拾。还有你晕不晕船，如果难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小宝把一套喝茶的用具从竹编的行李箱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转过头微笑着说道：“我不累，也不晕船，上次我和祖父祖母被卖到青云府这边，就是坐船过来的。” 卫颜看着这么懂事的小宝不免有些心疼：“嗯，不晕船就好，你还小不要在船上乱跑，小心掉下水里知不知道？” “……知道了。” 两个人把要用的东西都弄好后小宝才离开，软榻上卫颜也铺了一块铺垫，她四周看了看觉得已经没什么事可做就想出去透透气。 卫颜刚走出来就看见唐小山长也从旁边的客舱里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微微一笑。 “……真巧山长也要出去！” 唐靖宇听到卫颜的称呼皱了一下眉头，沉思一下说道：“卫女郎君，以后不必再称呼我为山长，在下现在也是要去参加明年春闱的学子，你喊我师兄即可。” 卫颜一愣忽然明白过来，她们现在是明年会试的同季考生，自己在外人面前这么叫似乎是不大合适。 “山长原谅则个，都是学生的错一时没想这么多，以后定然注意。” 唐靖宇抬起拳头放在唇角轻了咳一声：“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为什么还叫山长。” 卫颜抬起头看见唐靖宇带笑的眼眸，自己也露出一抹微笑：“是，师兄！” “师妹不是要出去嘛，走吧，正好师兄也想去甲板上透透气。” 唐靖宇手中拿着一把箫两人来到船的甲板上，这时候货船已经行驶到运河的江面，卫颜看见江面上樯帆林立，舟楫穿梭，远处的江边码头，人行如蚁。 货船离清云府的昌盛码头越来越远，最后只能看见涛涛的江面和沿江两岸逐渐进入的冬景。芦苇荡也不再葱葱绿绿随风飘荡，变得干燥枯萎竖立在浅浅的岸江边。 两个都不是善谈的人，卫颜看着江两边的景色，唐靖宇把手中拿着的箫放在唇边吹奏。 清丽的箫声响起，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然极低极细，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忽然箫声轻柔，似故乡炊烟袅袅缠绕在心头，像记忆里故乡的云，故乡的风，故乡的水，还有那故乡的人，故乡的情…… 箫声突然而止：“……你怎么了？” 卫颜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唐靖宇一时没有明白他问的意思。 唐靖宇叹息一声，伸手在卫颜的脸上轻擦了一下，卫颜下意识的躲开，不明白的看着他，不知道唐靖宇说话说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摸自己的脸。 卫颜虽然躲了一下，但是唐靖宇还是在她脸上轻擦到了。他摊开手掌，卫颜这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泪了。 也许是刚才唐靖宇的箫声让自己想起前世的家和亲人，自己这才在不知不觉当中流出泪来而不自知。 卫颜朝唐靖宇尴尬的笑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自己抬起袖子把脸上的泪擦干。 卫颜和唐靖宇两个人在甲板上发生的这一幕，都被站在他们身后的苏莹看见了，她原本是被悦耳动听的箫声吸引出客舱，没想到会看见唐靖宇和卫颜两个人在甲板上幽会，唐大哥不仅吹箫给那个村姑听最后还想摸她的脸。 苏莹眼中凶光必露咬碎一口银牙转身离开。 因为江面上风大卫颜和唐靖宇也很快回去了。 午膳是小宝端进来的他们都在自己客舱里吃，卫颜让小宝和她一起吃饭被小宝拒绝了。 小宝说他被安排和唐公子的两个随从墨林墨香一起住，他的饭菜刚才已经让两人带回去了，如果不回去吃的话饭菜就浪费了。 卫颜只好把一根大鸡腿夹出用一块油纸包着让小宝带回去吃，她相信这个煮鸡腿小宝他们这些下人肯定没有。 小宝原本想说自己那有，但是对上主子清澈明了的眼神，小宝再不敢说谎，伸手接过油纸包着的鸡腿跑回去吃饭了。 “小屁孩儿，还想说谎骗人，你还嫩了点。” 说完卫颜自己把自己逗笑了，她现在这个身体也不过十五周岁才比小宝大了五六岁，自己怎么好意思骂人家小屁孩。 一荤一素两个煮鸡腿这样的饭菜，如果在陆地上不算什么，但要是在船上这样的伙食就很好了，毕竟船在行驶途中买东西不方便，过一阵子如果他们不停码头的话，这样的饭菜恐怕都不会有了。 卫颜本来就不是一个挑食的人，恐怕盛菜的人因为知道她是一个人吃，所以饭菜的分量都不多，正好卫颜吃饱多出来的一点点，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卫颜也给吃了。 下午风更大了，卫颜就在客舱里睡了一个午觉起来看看书，一直都没有出去。 唐靖宇的客舱里宋皓歪在船窗边的软榻上，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容：“她还不想和老子一个船舱，我还不想看见她呢，她以为她是谁，一个自己朝男人床上爬的女子。 还想嫁给我当正妻，咋不美死她呢，当老子是什么人，什么女人都能当老子媳妇了。 老子虽然喝醉了酒，碰没碰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她那秀才老子看糊弄不过去把她撵出家门，她还不是自己跑到老子跟前说愿意当妾，老子又没拿刀逼着她给老子当小妾，这会儿装什么清高。 要不是她那个母亲大喊大叫引来那么多老子认识的熟人，说自己欺负她女儿还不想负责，闹得整个东山学馆都不得安宁，我连小妾都不想纳她。” 宋皓其实并不在意苏莹愿不愿意和他住在一个船舱，只是被苏莹一副清高的样子恶心到了，这才跑到唐靖宇的船舱里来抱怨一堆废话。 听在唐靖宇耳朵里的确是废话，宋皓看见唐靖宇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书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宋皓幼小的玻璃心再次被伤到了。 于是他说了一句话，也成功的让唐靖宇看向了他，然后宋皓同样也成功的被唐靖宇拎着衣领扔出了舱室。 79临沧码头 开始大家坐在船上还有心情看看两边的景色和水面的波澜壮阔，可是看了几天后不仅年纪小的小宝觉得无聊，就连卫颜也是成天抱着一本书坐在那里看，对船外面的景色也没了兴趣。 这天唐靖宇拿着一本书来找卫颜解答里面的释意，发现卫颜对一些难题，有着不一样的分析解答时露出了一脸狂喜，他没想到自己分解很久的一道难题，换一种思维方式，既然就这样轻松的被她解答出来了。 之后唐靖宇经常来找卫颜谈论学问，两个人由诗经谈到策论，又说到最基础四书五经的释意，因为在船上的日子无聊，所以他们都把这些当成了互相交流学问，又可以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 这天货船行驶的路程已经过半，越向北去天气越冷，江面上的晨雾，似乳白色薄纱，如梦似幻，层层白雾升起，在朝阳和青山的映照下，景色迷人，美不胜收。 卫颜和唐靖宇站在甲板上看着晨曦的景色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远处有几艘小船上勤劳的鱼民动作娴熟的抛着网捕鱼。 唐靖宇转过头看向卫颜说道：“今天货船会停在临沧码头补给，你要不要下去也买些用得东西？” 卫颜想了一下的确有要买的东西：“…有…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想去给小宝买一身厚实一些的长袄和棉裤，他来的时候因为时间不够。 当时厚衣裳是在青云城里现买的都不太厚，我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卖厚一点的衣裳。” 货船进入临沧码头后卫颜带着小宝，唐靖宇带着随从墨香就想下船去采购需要的东西，他们的行李由唐靖宇的另一个随从墨林留下来看管。 卫颜和唐靖宇刚领着人下甲板就听见身后宋皓喊他们的声音：“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下船玩也不叫上我。” 卫颜回头看见宋皓还是那一身耀眼的红衣，只不过换成了厚实的银红色长袍，身披一件织锦披风更显得他俊美妖治。 他身后跟着苏莹，这么冷的天苏莹愣是只穿了一件盘金彩绣棉衣裙，外面连一件披风都没披。 卫颜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棉袍，外面披了一件软毛细棉披风，江边风大，又快进入隆冬，她穿这么多都不见得有多暖和。何况是为了显出自己纤细身材，只穿了一身薄棉衣裙的苏莹。 不过看见她穿成这样谁也没说什么，一群人进入沿岸边的街市，原本这里是一片荒芜的地方，因为建了码头，交通四达，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做生意，后来才慢慢形成热闹的街市，变成了商业繁盛的街巷棋布。 苏莹看着前面的卫颜，身材高挑，体太均匀，乌发如漆，皮肤白皙，秀美的脸上透着一股英气，言行举止端庄大气。 即便这样苏莹也不认为卫颜有自己长得貌美。 的确要光从长相上来说苏莹确实比卫颜长得娇美，只不过苏莹忘了一个道理，各花入各眼，不是你长得美艳别人就必须要喜欢你。 他们一群人走走停停看见自己用的着的东西就买，卫颜也带着小宝去买了一身厚衣服，自己也买了一件八团相逢锦镶银鼠皮披风。 苏莹看见卫颜花了八十多两银子买一件披风眼睛都没眨一下，她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上次就看见她县试时去住玉楼客栈，也是这样不惜银子。 苏莹就想不明白一个村姑哪来的这么多银钱，何况卫颜还是一个孤女，听说她家也只有上百亩良田靠着收租子生活，哪来的银钱供她这么大手大脚的胡花。 不过苏莹暂且顾不上打探这些，她在成衣布庄里看见一件织绵白狐狸毛斗篷，她不由的伸手摸了一下，洁白光滑柔软的狐狸毛一下子就让她爱上了。 苏莹抬起头樱唇轻启双眼妩媚的盯着宋皓，她听父亲说宋皓十岁左右时被唐老山长领回来的，好像长发后不喜念书科考跑去经商，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一位颇有家业的富贵商贾了。 宋皓看见苏莹盯着他看，再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狐皮斗篷那还有不明白的，不过她还真会挑，这件狐狸皮斗篷没有几百两别想从这家店里带走。 宋皓默默的把目光移开，赚银子他会，花银子，对不起，别说他俩的情分还没那么深，就是他自己看上这件狐狸皮斗篷也会绕道走，不为什么，只因为花那么多钱买一件衣服，他心疼银子。 卫颜看见宋皓露出一脸心疼的表情，就知道他爱银子胜过一切的毛病又犯了，每次来给她送分红时卫颜就能看到一次这样的表情，好像从他手里拿走银子就像割他肉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苏莹看见宋皓躲开自己的目光眼神就是一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抠，为什么当天晚上是这个可恶的男人躺在唐大哥床上，害得自己和唐大哥再也没有可能。 苏莹满含柔情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唐靖宇，只见他的目光正落在给小宝试衣裳的卫颜身上，苏莹差点没忍住上去抓花卫颜这个村姑的脸。 “长得不怎么样，倒是个惯会勾人的。” 苏莹自以为说的声音小，可是在场的几人除了小宝，身上都有几分拳脚功夫自然耳朵也灵，只看见唐靖宇和宋皓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卫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苏莹。 苏莹对上卫颜淡漠的眼神，下意识的移开目光，恐怕觉得这样做显得自己气势弱，她又把目光转回来，只看见卫颜已经向布庄掌柜交了银子带着小宝离开了，就连唐靖宇和宋皓也跟走了。 看见这一幕的苏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更让他丢人的是她要走时，被成衣布庄的掌柜拦住了。 “夫人你不能走，你看你手里抓下的是什么？” 苏莹摊开手掌一看差点惊讶的尖叫出声，她刚才生气愤怒时银牙确实没咬碎，但原本放在斗篷上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把斗篷上的狐狸毛揪下来撮毛。 看这件事自己无力解决，狐狸毛又确实自己揪下来的，苏莹尖叫着喊快要消失在人群里的宋皓他们。 当卫颜他们在离开布庄的时候苏莹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宋皓脸黑的能滴下墨汁，卫颜还是一副面无表情淡然模样，只有唐靖宇不厚道的看见宋皓这样扬起嘴角。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大家也没有逛街的心情，特别是宋皓花了一个大价钱买下这件斗篷，连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原本三百两左右的白狐狸毛斗篷，老板硬是要了宋皓五百两银子。 嘴里还念叨这还是因为卫颜在他店里买过东西算是熟客，如果不是这样要一千两你也得给，谁让你女人把这件斗篷毁坏了呢。 不管宋皓做了一次大冤种有多憋屈郁闷，卫颜反而看见苏莹眼中带着一份喜悦和兴奋，看来能买上这些斗篷对她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80匪气之人 在船上这十天左右他们每天的膳食虽然不能说不好，但是每天吃的也就那几样，再好的饭菜也差不多吃腻了。 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去找一家饭庄酒楼改善伙食，换换口味。 卫颜他们一行人最后进了一家鸿福饭庄，他们也没进包间只在大堂要了两桌。 小宝和墨香还有宋皓的两个随从千金万银一桌，卫颜唐靖宇和宋皓苏莹四个一起吃饭，因为人生地不熟一会还要回船上，所以大家都没有喝酒。 也许是最爱说话的宋皓也因为痛失心中所爱（银子）不愿意再开口，所以这顿饭大家吃的很安静。 在卫颜他们吃完饭结账后离开饭庄的时候，从门口进来几个魁梧的大汉，其中一个男人脸上还有一道疤痕。 卫颜不及回头仔细看了一下，正好对上其中一个大汉带着凶狠的眼睛，卫颜自然的收回目光，她总觉得这几个人身上给人一种…… 等到卫颜他们离开饭庄很远一段距离，卫颜还在想着刚才出饭庄时见到的那几个大汉给人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呢喃道：“……匪气！” “……你说什么？” 在她右边的宋皓听到卫颜轻轻吐出口的两个字，一副没听清楚的看着她。走在左边的唐靖宇也目光幽深的看着卫颜。 卫颜看了看他们还在大街上：“回去再说。” “……恐弄玄虚！”苏莹不屑的说了一句话，看见宋皓阴沉脸瞪着她，苏莹底下头眼中满是愤恨。 等到卫颜他们从新回到船上，墨香把打包回来的烤鸡和其他的吃食递给留下来看东西的墨林，看见小宝要跟进卫女郎的舱室，他把小宝拉住了。 “主子们走了那个远的路肯定都渴了，小宝和我一起去给主子们泡些茶，给他们送去解渴。 ……可好？” 墨香把小宝领去给卫颜他们泡茶去了，这边宋皓在进卫颜舱室前给自己两个近身随从使了一个眼色，就在苏莹要跟着一起进去时被千金万银拦住了。 “苏姨娘公子让你回去休息。” 苏莹看见两个下人也敢拦她正要发怒，听见万银说的话脸上有一刹那的扭曲，她知道这两个狗奴才肯定是得到宋皓的吩咐才敢这样对自己。 苏莹这时候才有些感受到当人小妾和正妻的不同，她现在连大声吵闹都不敢，因为苏莹明白自己如果真惹恼了宋皓，被罚都是轻的，甚至还有可能被宋皓撵出去，那时候自己可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所以即使苏莹心中已经充满了愤怒，她还是转身回到自己休息的舱室，接着就传出茶杯碎裂的声音。 这时候的苏莹对卫颜的嫉恨已经达到了极致，她不明白唐靖宇和宋皓两个那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不喜欢容貌娇美的自己，而是对那个村姑另眼相看。 卫颜的舱室里几人围着桌子坐着，因为船还停在码头，外面装货卸货的船只挺多，还有沿岸叫卖的小贩人声嘈杂。 宋皓看见卫颜和唐靖宇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忍不住先开口问道：“阿颜，刚才你说什么匪气，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在宋皓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的放荡不羁，玩世不恭，随心而为的样子，因为这次他有两船货要运往京都，价值快二三十万两银子，虽然不是他全部家产，但是也所差无几。 如果这次真遇到卫颜口中说的那种身带匪气的人，那他可要谨慎对待，他可不想再回到十多年前一样去讨饭了。 卫颜看见宋皓一脸严肃也知道他担心什么，满满两船的货物如果真被匪徒劫走了，恐怕这位视金钱如生命的宋大公子，会直接一头扎进江水里给银子殉情。 “我也不能确定在鸿福饭庄遇见的那几个大汉是不是盗匪，只是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血煞之气， 这种气息通常在长期屠杀猪牛羊的屠夫身上也会有，但并没有杀过人身上的锐气重。 而且很明显，我们在鸿福饭庄门口遇见的几个大汉并不是屠夫，因为屠夫需要长期用开水给猪退毛，他们手上必然有被烫伤留下来的痕迹。 而我临走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几个大汉的手，并没有开水留下来的烫伤痕迹，却有刀剑留下的轻微疤痕。” 卫颜能感觉到那几个人身上的血煞之气，是因为她前世见到过真正以杀人为职业的人。 她们家开武馆之前祖上曾经也是道上有名号的人，虽然他们家现在已经过着正常人生活，但是有一段时间哥哥为了教会她人间险恶，还是把她带到一些灰色地带见识了一番。 教会她在人群里分辨出那些人是特殊职业者，其中就有满身血煞之气的变态杀手，让她认出这种人尽量离远点小心被误伤。 没想到前世哥哥教会自己从表情，动作，身上的特征，还有从他们身上所发出来的气息，辨认他人是做什么职业的能力，穿到这个朝代也能用上。 宋皓和唐靖宇听到卫颜说的话和分析眉头都皱了起来，前几年听说过淮安河道那里曾经水匪猖獗经常打劫来往的商船。 这里的江淮河道属于官府管辖的漕运河道，这几年并没有听说有商船被水匪打劫。 唐靖宇，卫颜，宋皓三人都是谨慎的性格，并不是没有听说，就真的没有。 三人对视了一眼，经过商量最后决定在临沧码头多停留一天，宋皓经商多年，他认识沧州城里一家镖局的大当家，准备请他派人护送自己的两船货物去京都。 当时宋皓觉得走水路安全就没有请镖局护送，这次跟他压货的人大多都是平时跟他走南闯北跑商的手下，身上的拳脚功夫也不弱。 只不过真遇到凶残的水匪他们船上的人还是少了一些，既然决定花钱去镖局请人来保护两船货物，宋皓也没有耽误时间当即就带着人去了沧州城。 卫颜和唐靖宇这天下午因为心中有事，两个人也没有再谈论其他，只静静的坐在那里看见船窗外来往的力夫用肩膀扛起重重的货物，只为挣些辛苦钱养家糊口。 还有沿岸边，小贩们为了尽快卖完自己的东西，大声的叫卖着。 平时只觉得自己读书艰苦又枯燥，可是看见这些为生活而努力的普通人，卫颜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份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81水匪 宋皓次日早晨带回二十五位镖师，卫颜知道了不由一怔，平时只觉得宋皓是个死爱钱，为了赚银子他能给你说一车好话的人。 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他也真舍得，请这二十五位镖师可要花不少银子，卫颜听到动静出去看了看一个个魁梧精壮，被带领的镖头分配到两只货船上。 货船停在临沧码头一天一夜后终于又重新驶入雾蒙蒙的江面，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空略为带点阴沉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在宋皓的两艘货船驶离临沧码头后，在离码头不远处的芦苇荡里同样停在那里一天一夜的一艘小船，也被一个头带斗笠身材瘦高的男人划离了芦苇荡。 男人在离开前还眼神诡异的看了宋浩的两艘货船，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要是让卫颜看见这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她一定会认出这个就是她在鸿福饭庄看见那几个身带煞气的男人之一。 卫颜坐在铺着垫子的软踏上看书，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好的原因，卫颜觉得今天的舱室特别憋闷，于是放下手中的书走出舱室。 走到通道口的卫颜看见甲板上，苏莹梨花带雨的不知道拦着唐靖宇说着什么，觉得这会出去有些不好，卫颜又转身回去了。 在转身前卫颜看见好像苏莹要朝唐靖宇怀里扑，被一向清冷的唐小山长无情的推开了。 站在甲板上的苏莹看着舱室入口处卫颜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嘴边噙着一抹冷笑，轻声的呢喃道：“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卫颜回到舱室里小宝看见她回来了，就去端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女郎君喝茶。” 看见小宝卫颜露出了笑容，见他还穿着来时在青云城置办的棉衣问道：“怎么不穿新买的厚棉袄？” 想到昨天女郎给自己买的一身蓝色缎面棉衣小宝就很高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衣服。 小宝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卫颜，欢喜的说道：“女郎君，我想等过几天，天冷了再穿可以吗？” 卫颜不由的笑出了声：“当然可以了，给你买的就是你的了，什么时候想穿，就什么时候穿。” 小宝的眼睛更亮了，好像星星落在了眼中，祖父祖母说的对女郎君真是一个好人。 小宝走后卫颜又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坐在窗边看着，下午下起了小雨，因为快要临近冬天下雨的天气外面非常冷。 这天晚上卫颜吃完饭后更加感到心绪不宁，她打着油纸伞再次来到甲板上，冬天的雨不会下的太大，但毛毛的雨连绵不绝。 江面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好似一个择人而食的怪物一样把他们的船只笼罩在其中，这样的景象使得卫颜心中更加压抑。 “你怎么还不休息，在这里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卫颜惊了一下，回头看见唐靖宇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她，虽然天色黑了，但是近距离还是能看见人的。 “……没什么，就是有些觉得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儿。” 唐靖宇走上前与卫颜并肩站在甲板上，晚风把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刮的来回摆动沙沙作响。 站在上风口的唐靖宇把卫颜挡在身旁，吹过来的风大部分都吹在他的身上，两人站在那里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唐靖宇声音低沉的说道：“回吧，这里风太大小心得风寒就不好了。” 卫颜点了点头两人走回舱室，唐靖宇在卫颜要进舱室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晚上睡觉注意一些，要是有什么事儿，就使劲敲这边的船舱我就住在你隔壁。” 听到唐靖宇说的话卫颜眉头皱了一下，不明白的抬头看着他，唐靖宇看见卫颜一脸懵懂的样子十分可爱，背在身后的手指搓磨了一下，忍住了想要摸她脸的冲动。 “……进去吧，睡觉时把门插好。” “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卫颜就进入自己的舱室，只把厚厚的外套脱了，穿着一身长衫躺在床上，把身上一直带着的匕首放在枕头下面。 夜晚船依然在行驶中，宋皓请来的都是一些很有经验的镖师，知道水上抢劫一般都在晚上。 正因为他们有长期走镖的经验，所以陈镖头吩咐自己带来的镖师白天睡觉，晚上一整夜都要轮班执勤。 宋皓这次虽然去熟悉的镖局请人护镖，但是他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商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省银子什么时候不该省，这次他请这么多镖师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如果这趟货在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镖局是要赔偿的，这就是商人的精明，不会为了省钱而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外面的小雨还在下着，睡到半夜的卫颜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她的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唐靖宇的声音：“阿颜，你先别出来，我出去看看情况再回来告诉你。” 唐靖宇明显不知道卫颜会武功的事，她刚走不大会儿，卫颜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女郎…君…你还在里面吗？” 外面传来小宝颤抖的声音。 虽然平时卫颜和蓝青在早晨练武的时候，小宝也在一旁练着基本招式，但因为时间还短小宝连自保能力现在都没有。 卫颜把舱门打开伸手把小宝拉进来，小宝紧紧抿着嘴唇压抑着自己的害怕，卫颜拍了拍他后背让他过于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没事的，你就在我这里藏好……我出去看看。” 卫颜已经穿了一件利索的衣服，匕首也握在手里，只不过要朝外走的她衣袖被人拽住了。 回过头就看见小宝死死拽住自己的袖子：“……怎么了？” “……女郎外面很危险！” 甲板上健壮的镖师奋力砍杀着不让水匪上到货船上来，凶残的水匪们看着自己人久久上不了货船，竟然丧心病狂的把手中拿着的火把向船上扔来，幸亏这时候雨还下着，火把才一时没有把船燃烧着，又被船上的人捡起来扔到了江里。 卫颜刚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就看见一个薄弱的地方，被水匪强势的攻开了一条口子。 她来不及多想就拿着匕首和一个已经上甲板的水匪打斗在了一起…… 82卫颜遇险 宋皓拿着一把长剑站在甲板前面一脸的狠厉，好似要把这些水匪统统剁成肉泥扔进江里喂鱼。 就在宋浩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调动防守的时候，借着火光看见一个身影干净利索杀死一个强壮的水匪时，他惊讶的嘴巴里能塞进一颗鸡蛋，还是他一个手下推了他一下，宋皓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惊讶的时候。 唐靖宇也看见了卫颜原本他想过去把卫颜带回船舱里，可是当他见着卫颜手中拿着锋利的匕首，插进一个高大的水匪心口处，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卫颜。 再看她一招一式身手矫健灵活，恐怕就是自己这身三脚猫的功夫都不如她。 卫颜就从上次斩杀匪首后，好像通过了心里障碍，现在再杀这些水匪时心里只要想着如果不杀他们，这些水匪就要杀自己，好像杀他们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 因为宋皓这里早有准备，水匪看见自己这方虽然强行上了货船，但是因为船上都是些武功高强的人，他们那方的水匪被砍死的更多。 看见这样的情况水匪们渐渐有了退意，宋皓只想保住自己的两船货，也没有真想过和他们死磕到底。 就在水匪们要撤退的时候船尾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卫颜因为离船尾最近，所以过去的最快。 前面的水匪还没有走的太远，宋皓他们一时不敢离开，怕水匪再重新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卫颜赶到时就看见苏莹被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那个男人卫颜见过，就是在鸿福酒楼见到的三个男人之一。 男人看见卫颜手中拿着的匕首还有血滴，脸色更阴沉了。 “卫学妹…救我……” 苏莹一脸痛苦的哀求卫颜。 卫颜抿紧嘴唇眼神淡漠的看了一眼苏莹，此时的情况她倒想要救人，可是刀架在苏莹脖子上她又要如何救。 因为绑架苏莹的水匪站的地方也非常巧妙，地方不大他们几个人离的并不远。 苏莹好像非常害怕一样，眼里含着泪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卫…卫学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学姐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看我们同在一个学馆读书几年的分上，你可要一定……救我呀！” 卫颜还是没有出声安慰苏莹，只是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脸上有刀疤的水匪，不给他借袭自己的机会。 水匪看见卫颜这样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卫颜还没有弄明白水匪这笑的意思，她就被苏莹拉到跟前推向江里。 注意力一直都在水匪身上的卫颜，被苏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即便这样她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卫颜又岂是那等愚昧良善之人，她一掌拍在苏莹胸口处，成功的看见苏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在掉下去前卫颜把手中的匕首甩了出去，正好插在逃跑的水匪后背上，她这才满脸痛快的任由身体掉落江里。 “阿颜！！” “……女郎！” 伴随着小宝和唐靖宇悲痛的惊呼声，卫颜沉入了江水里。 唐靖宇跟着就要朝卫颜落水的地方跳下去，身子在翻下去时被墨林和墨香紧紧揪住拉了回来。 “公子你要冷静下来，你不会泗水，跳下去也救不了卫女郎君，不过是多添一条性命罢了。” “放开，我让你们放开！” 此时的唐靖宇双眸血红，再也没有了往常的稳重和清冷，整个人似乎已经处在疯狂的边缘。 唐靖宇犹记得当年初见到十三岁的卫颜，是在没有学馆肯收她这个没有进私塾念过书的女孩。 当时她来到东山学馆听收学生的先生说，东山学馆也不收没有正规上过学的女孩时，她脸上淡然的表情让自己好奇。 一般女孩听到这样的回答，不是都会感到伤心和失落，而她脸上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欲要离去。 自己当时只是好奇就给了这个女孩一个机会，没想到她把一张卷子解答的，连判卷先生都找不到一个错处。 这些年因为一个人太过孤独，他经常会注意这个自己收进学馆里的女孩每天都学了什么知识，就这样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这个女孩放进了自己心里。 这时候她跌落江里生死不知，又叫自己如果能够冷静。 宋皓找了一个小的码头把货船勉强停靠在那里，和唐靖宇花钱找了好多会水的鱼民，在卫颜落水的那段江里整整找了一天一夜。 看见唐靖宇两天来只喝了一些水，一口饭菜都吃不下，就站在江边看着那些渔民找人。 宋皓曾经有些萌动的心也歇了下来，看着唐靖宇这样宋皓想劝他放弃的话都说不出口。 卫颜此时在哪呢？ 她在一处非常荒凉的破旧宅院里，这里离江边并不远，只是地处偏僻一般不知道路的人很难发现。 卫颜躲在一个破旧房间的拐角里，从水匪那里偷了一个馒头放在口中慢慢吃，她不敢多拿怕被发现打草惊蛇。 当时她掉入江里想要浮出水面让他们棚下一根绳子拉自己上去，没想到她刚露出头就看见不远处，还有一艘匪船停在黑暗处观察着货船。 以这样看这些水匪对宋皓的两船货还是没有彻底放弃打劫，卫颜想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不把这些水匪一网打尽，再让他们组织起来打劫一次，也许自己这方就不会这么容易胜利了。 这两天她也了解到这些水匪怎么就会盯上宋皓两船货的原因，原来是宋皓这块一年来因为卖香皂挣了一个瓢满锅满，带动他的其他生意今年也赚了不少钱。 就有宋皓在商场上的对手注意到他这次要送上京都的货，非常值钱，而且又多，就找了这些水匪想要把宋皓的货劫持了。 最好宋皓这个经商头脑灵活的后起之秀也能死在这些水匪手里，这样就少了一个和他们竞争的对手了。 事情卫颜已经了解清楚，今天晚上她就要回去找人收拾了这些水匪，省的他们去害更多的人，自己这也是为民除害了。 83苏莹的去处 宋皓把两艘货船停在渔港小码头，在货船一个阴湿的船舱里躺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女子。 常小宝一脸阴郁的拿着一块布巾擦拭着手中的匕首，这个匕首是他亲手从那个脸上有疤的水匪身上拔下来的，是他们家女郎君随身携带防身的匕首。 那个姓唐的公子向自己讨要小宝都没有给，这是他家女郎君的东西，他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 他要等到他家女郎君回来亲手把匕首拿给她，想到自家主子此时掉进江里生死不知，小宝眼中泪花闪烁，但在他抬起头看向地上的女人时，眼中的泪水统统变成了恨意。 是她把自己家女郎推下江水里的，自己当时拔出匕首时就要走过去把她杀死，可惜被千金拦住了。 说他杀死这个女人，官老爷也会判处他死刑，为了这个坏女人不值得。 宋皓已经报官把那些水匪的尸体被官府派来的人拉走了，管辖这段江域的舟楫尉听到报案都惊了一下，他们这段江域很多年都没有听说有水匪出没了。 在愣了一下后又有些可惜如果早知道这里来了水匪，自己早就带人去剿灭了，这样也许他还会被记一功，自己许久没有被挪动的位置，也许可以升一升了。 这位舟楫尉人还比较年轻刚还不到三十，正是有野心的时候，对这次的水匪事件非常重视，宋皓派人去报案时他还亲自带人来看过。 脸上被划了一刀的苏莹抬起头看着进来的几人，她恶狠狠的看着小宝，就是这个常跟在卫颜身边伺候的半大男孩，拿着那个贱人的匕首划伤了她的脸。 她看见此时小宝两眼阴沉的看着她擦拭着匕首，怕他一不高兴又要过来划她的脸，苏莹不敢再看着小宝。 苏莹转过头看见唐靖宇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唐大哥你是来这里带我离开的是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可能不管我。” 唐靖宇和身旁的宋皓两个人都冷漠的看着一身狼狈的苏莹，就从卫颜被她推出去掉进江里，宋皓就让人把她关进了这间潮湿的暗舱里。 苏莹看见唐靖宇无动于衷的漠视她说的话，她又把希望的目光看向了宋皓：“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妾氏，你不可以不管我。” “哈！” 宋皓嗤笑出声：“你是怎么当上我的小妾，你心里没有点数。 要不要我把你那龌龊的心思说出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这个女子不要脸的程度。” 宋皓本身就不是一个口下留德的人，此时多后悔当时自己应该不顾脸面，也不要这个无耻的女人，现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他都有把这个女人丢下江里喂鱼的冲动，那还会管她的死活。 至于她今生的去处宋皓已经想好了，他不是喜欢爬男人床吗，这次他要让她爬个够。 虽然苏莹是没有签卖身契的良妾宋皓也不能随意打杀了她，但是他已经送信给苏莹的父亲，说他女儿不甘为妾已经跟人跑了。 希望他能来跟自己一起寻找，如果苏秀才不来，到时候他女儿回去向他诉苦说自己虐待她，自己可不承认，不仅这样还会去官府告他女儿是逃妾。 凭着为了脸面能把女儿撵出家门让自己女儿为妾的父亲，宋皓敢保证苏秀才不会管苏莹的死活，就算苏莹真的跑回去找他，恐怕也会落的同样被赶出家门的下场。 当天晚上苏莹就被一辆马车送去江淮河边街巷的棚户区里，宋皓倒想给她送到一个高档的地方，但苏莹脸上现在有一道疤高档地方也不要她。 卫颜不知道宋皓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她现在趁着天黑溜出了那处偏僻的宅院，朝着管理津口关卡的衙门跑去，一路上卫颜走的非常谨慎，就怕在半路上再碰见水匪。 卫颜担心还有水匪在监视着宋皓的两条货船，她怕打草惊蛇，也没回去找他们。 舟楫尉付杰在听到属下来禀报外面有一位女举人要找他，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怔愣，他不认识什么女举人，怎么会有女举人来找他。 不过在转瞬间他想到了前几天，在那起水匪的案件中好像有一位女举人掉进江里去了，这几天还有人议论纷纷，说她的两位朋友为人真是仗义，花了不少银子请人在江水里打捞她，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 “快去，快去把她请进来！！” 付杰原本就想做出点成绩想要趁着年轻朝上升一升官位，一直没有机会。 这时候卫颜这位掉落江里的女举人，既然能活着回来找上他，付杰胸膛里的心脏砰砰的乱跳，他敏锐的感觉到也许他升官的机会来了。 卫颜被请进了付杰办公的地方，她走进看见上方办公桌前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长相端正，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把刚走进来的卫颜吓了一跳，她可不认为自己长得貌若天仙，能让刚见第一面的男人，用这样热烈的目光看着她。 因为卫颜身上有功名见官可以不用跪，卫颜只是给付杰行了一礼，就被付杰礼让的请到座位上了。 付杰也明白这位女举人这会坐船去京都，肯定是去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这样的人他可轻易不敢得罪，所以对卫颜这个没有官身的举人，他说话也非常客气。 “不知道女郎君这次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看见付杰这样的态度正是卫颜想要的，她当时跑出自己举人的身份，就想让当地的官员可以重视这件事，这样才能把那群水匪一网打尽。 就算她今天碰到的官员是一位贪图享受不作为的官，也会估计她的身份不敢轻易糊弄了事。 毕竟她这次可是要上京赶考的举人，一个处理不好这件事就会被捅到京都那里，除非这个官员不想要乌纱帽了。 卫颜拱了拱手说道：“小生这次来是知道有关水匪的下落，特地来报官。” 听到卫颜这么说付杰更来了精神，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正愁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很难遇到建功的事，这次机会他绝不错过。 84一网打尽 付杰听到卫颜说她知道现在匪徒躲在那里，立即召集人手，怕自己带的人不够，他还通过关系紧急向当地护卫营借调了一队兵丁。 怕白天目标太大他们在挨黑前在卫颜的带领下来到那处隐蔽的宅院，因为里面有多少个水匪这几天卫颜已经摸清。 等到官兵突然闯进宅院的时候，那群水匪被惊的耗子一样四处逃窜。 这次卫颜没出手她站在宅院外面，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那群心狠手辣的水匪一个不少的被抓了个正着。 匪徒全部落网付杰心中不胜欢喜，他着急回去写公文上报，这次他的功劳妥妥的没跑，公文上也不能少了这位有勇有谋的女举人。 卫颜谢绝了付杰邀请她去吃庆功宴，急忙去了渔港码头，因为她也听说了，唐靖宇和宋皓这几天不分白天黑夜的请水性好的人在江里打捞她。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特别是夜晚的江风更是冷的彻骨，唐靖宇和宋皓还是站在江岸上看着滔滔的江水。 因为天太冷他们花再多银子大晚上的，也没有人愿意下江打捞了。 两个人只不过短短的三天好像消瘦了很多，卫颜站在他们斜对面轻轻的说道：“两位公子好闲情雅致，这么大晚上的幽会在此……” 唐靖宇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只看见一道模糊的声音，天上的半月挂在树梢，让夜晚的景色更显清冷。 “……阿颜！！！” 宋皓激动的跑了过去想要抱住卫颜，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小颜颜真的是你吗？？” 却被卫颜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微笑着说道：“如果这样还不能确定我是真的回来了，我可以打重一点。” “哈…哈哈……” 宋皓大笑着这下确定卫颜是真的回来了。 “小颜颜，这次你可真的吓死我们了，下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把自己保护好，别让我们这么担心你了。” 唐靖宇走到卫颜面前即使看不太清，他也看了好久，最后声音清冷的说道：“外面冷，我们都回去吧。” 三人回到货船上看见卫颜回来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只有小宝在最先的呆愣后，痛哭失声跑过来抱着卫颜：“一声声的喊着女郎君！” 叫喊的让周围的人不免心酸。 卫颜任由小宝的泪水晕染在自己的衣服上，等到他发泄完心中的恐惧与悲伤，这才拍了拍小宝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小心伤到嗓子。” 小宝这才抽噎着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卫颜，然后把一直待在身上的匕首，拿出来递还给了卫颜。 卫颜摸了摸小宝的头：“这把匕首送给你了，留在身边防身吧。” 小宝原本因为这把匕首是自家女郎君的才这么宝贝，这会卫颜把它送给了自己小宝高兴的更把匕首抱在怀里，高兴的好像害怕有人和他抢似的。 宋皓看见唐靖宇已经几天没睡熬红的眼睛，这时候还不离卫颜，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好友恐怕是一腔热情还要等到卫颜开窍的时候，才能得到回报。 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在各自打完招呼后，都回到自己的舱室里休息了。 卫颜这几天又是掉进江里又是在废宅里艰苦的度过了几天，这么一放松下来，翌日起来的时候头就昏昏沉沉，脸上呈现不自然的嫣红。 小宝来送饭来时吓了一跳，卫颜让他去把随船的郎中请来，小宝连忙放下食盒就去请人。 跟郎中一起来的还有唐靖宇，他看见卫颜蔫蔫的坐在那里，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怎么不舒服？昨天晚上也不说。” 卫颜看见唐靖宇笑了笑：“昨天晚上没有不舒服，今天早晨才感觉头有点昏沉。” 老郎中给卫颜仔细的把了脉说道：“女郎君只是感染了风寒，我先给他开点药，你们熬给她喝，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宋皓听说后告诉郎中要用最好的药，正好船还没走他又下船去买了不少药回来。 卫颜的风寒三四天后就好转了，这几天大家为了让她好好休息，都没有去打扰。 小宝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自己的主子，就差睡在卫颜舱室里了。 宋皓听卫颜回来说她配合水都衙门把那些水匪都抓住了，惊的差点把手中的茶杯都掉到地上。 更让宋皓惊讶的是他们刚准备启航，水都衙门传他过去配合审案。 等宋皓回来大家都看见宋皓脸色非常难看，而且还带着一丝大仇得报的痛快。 等到了解情况后才知道他们这次被水匪打劫，是宋皓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做的蠢事。 这次水匪被抓住当然也把他供了出来，他一个买凶杀人，通匪的罪名是跑不了，等待他的不是把牢底坐穿，就是被秋后砍头的结果。 这里的事处理完后两艘货船又继续启航向北驶去，十天后货船到津南码头，这里离京城还有一天路程。 这两船货原本宋皓运到京都是为了在年前卖个好价钱，因为在路上耽误了时间，她们下了船后，宋皓商铺里来接货的人早在码头等了好几个天了。 卫颜和唐靖宇没有等宋皓装货，这个他两也帮不上忙就先离开了。 因为宋皓在京都有自己的宅院，所以在他的强势邀请下，唐靖宇和卫颜被邀请居住到他家了。 而且宋皓还真没有骗他们，他家这处宅子离贡院还真不远，走路一刻钟就能到，而且小三进的宅院位置还这么好，这宅子的价钱恐怕也不便宜。 这次每个人的私人空间够大一人居住一处小院子，卫颜还被管家分了两个丫鬟和一个粗使的仆妇伺候。 小宝和墨林墨香住在一起。 终于能在陆地上休息了，卫颜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那两个一个叫绿珠一个叫红玉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伺候。 叫红玉的长得一般做事也很稳重，一看就是一个老实的丫头，而那叫绿珠的丫鬟人长得娇俏眼睛也活泛，第一次见到卫颜的时候就敢暗自打量，如果是一般人这倒也没什么，但她一个丫鬟这样的行为就越矩了。 85右相方翰 也许觉得卫颜没有她长得好，绿珠这几天已经不暗自打量卫颜了。 宋皓因为在路上耽误了时间，这两船货到了京都后他前前后后忙了七八天才算闲下来，尽他的地主之谊设宴款待唐靖宇和卫颜。 饭桌上绿珠虽然被分配伺候卫颜，但是她好像忘了这件事似的，站在宋皓身后布菜添汤伺候的那个殷勤周到。 吃完饭后几人移到客厅仆人们送上茶水，唐靖宇平时就很少言寡语一般不会开口，卫颜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宋皓看着这两个木头不由摇头失笑，看来也只有自己开口说些什么了。 “小颜颜，上次我去水都衙门临回来的时候，舟楫尉付杰说他也会把你在这次擒拿水匪的功劳，写进公文里禀报上去。” 唐靖宇眼神幽深风看着卫颜，他一直知道这个丫头身上有一股子执着绝不妥协的气势，让人又怜爱又敬佩。 让自己没想到她还有一身高强武功，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事。 卫颜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恢复一脸的淡然：“他要上报就随他吧。” 宋皓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卫颜听到会表现的这么淡然，还没有考上进士就有了功劳，被报上去对她以后的仕途是有好处的。 唐靖宇和卫颜看见宋皓脸上还带着疲惫，大家聊了一会就散了。 右相府，书房里左尚看着自己的恩师右相大人。 “老师学生这次和你说的人，您一定要见见，你不是一直认为，一个读书人连数都算不清，又怎么能治理好一方民事。 这位女郎君不仅能把数算的清，算的准，就连其他学问也学的很好，解题时见解也很独到。” 已经快五十岁的右相大人方翰正在那写着毛笔字，还在听着刚被调回京都国子监任职的学生，在自己耳朵边说了快一个时辰他非常欣赏的女学子。 忽然不知道左尚又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说道：“老师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在一艘船上看见了那个女郎君，也许她现在也到京都了。 我这几天可要多出去转转，如果能碰巧遇到，就把她带过来给老师你看看，到时候老师就知道学生所言非虚了。” 右相大人恐怕实在受不了自己这个学生的呱噪，抬起头眼睛幽深的看了他一眼，左尚立即把自己嘴里要说的话咽下去，然后低下头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右相露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无奈的叹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学生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幸好当时自己让他当官也走的是教育这条路，要不就凭他这浅薄的心思如果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早就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好，我等你把那个好苗子给我带来，现在可以让我安静的把这幅字帖临摹完了吗？” 左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站起来告辞，右相目送着自己的爱徒离开，眉头皱了起来他已经年龄不小了，已经开始想着要辞官带着爱妻归隐田园，过几年平静清闲的生活了。 自己和爱妻一生无子，他的其他学生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唯有这个心思浅薄心又良善的左尚让自己放心不下。 “哎，这个臭小子，都快三十多岁了，还让我这个老头子为他操心。” 这时候走进来一位端庄典雅的中年美妇人，她手中还端着一杯茶盏：“尚儿走了？” 右相看见美妇人走进书房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你怎么过来了，这些事让下人们做就好了，还要你亲自动手，那我不是白这么努力科考当官，不就是能让你过上呼奴唤婢有人伺候的日子吗。” 右相夫人水花秀虽然年过四十，但是依然凤眼明眸，挺鼻，唇红，身材保养的不胖不瘦，风韵犹存。 听到自己夫君说的话水花秀心中甜蜜，但还是凤眸微挑斜了右相方翰一眼：“我这一声老骨头也该动一动了，这不动就要生锈了。” 右相喝了一口夫人端过来的茶然后放在书桌上，伸手把妻子水花秀拉到自己身前坐下，看着她鬓角的几根白发眼神微闪，心中不由感叹到他们都老了。 年轻时自己一心科考，娶了恩师的女儿水花秀放在家里，他以为自己父母会像疼爱他一样疼爱自己的妻子。 没想到母亲并不喜欢自己娶回来的妻子，原来她想把舅舅家的表妹嫁给自己，来个亲上加亲，结果自己娶了恩师的女儿，让她满心的打算付诸东流，从此后更加不喜自己的妻子水花秀。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虐待的自己妻子小产，造成妻子以后再也无法孕育子嗣的后果。 母亲得知此事后不但不后悔，还逼迫自己休弃妻子娶舅舅家表妹为妻，自己一气之下离家游学数年，从此后他无论去哪都带着妻子。 在母亲离世时他回家丁忧弟弟告诉自己，母亲临死前说后悔害他一生无后，让自己原谅她。 自己原不原谅母亲现在已经无甚重要，只是苦了她害的一个无辜女子要落的一个无子送终的下场，是自己对不起她，所以方翰用一生来对水花秀好弥补这个遗憾。 “……夫君想什么这么入迷，连我和你说话都没听见？” 右相回过神：“没想什么，就想着夫人什么时候，允许我把那坛桂花酒挖出来喝。” 右相夫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处：“前几天郎中还说你劳神太过以后需要保养，喝酒也需要少量，你怎么还惦记着那老么子酒。” “…哈哈…夫人说的是…老夫遵命就是……” 水花秀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夫君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与深情，是这个男人给了自己一生的庇护与荣耀。 这么多年有多少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想要给他做妾，都被他统统拒绝，当初的一句誓言让他遵守了一辈子，也让自己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就算自己一生无子，也没人敢当面看不起她，这就是他当初承诺给自己撑起来的一片天。 86如此丫鬟 卫颜来到京都后不久让人给阮萱萱送了帖子，次日阮萱萱就派人回帖邀请她到京都最大的酒楼客云居吃饭。 卫颜今天穿着一身绣祥云银纹藕白色长袍，外头罩着一件软毛滚边披风，刚走进客云居酒楼的大堂就看见一位乌发高束，身着一身玄衣外罩一件纯黑暗纹大氅的男子，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错身离开。 走上二楼的卫颜向酒楼大门处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坐在一匹黑色马上男子犀利的眼神。 裴蓝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位女郎君，不过也不算太过意外，好像这位女郎君现在已是举人，她这会来京都应该是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 卫颜看见男子打马离开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也同样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那天晚上和自己交手的蒙面人，如果卫颜猜的不错他应该就是蓝青的大哥。 也不知道现在蓝青过的好吗？ 卫颜笑了一下，笑自己想多了，蓝青回到自己家里怎么会过得不好，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走到阮萱萱定的包间抬手敲门。 包间的门从里面打开阮萱萱的俏脸就出现在卫颜面前，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快进来！” 阮萱萱拉住卫颜的手把她带进包间，卫颜进去后看见吕珂也在她并没感到意外，有阮萱萱在的地方必然吕珂也不会离的太远。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三人各自坐下小二送上茶水，阮萱萱和卫颜说着离别后各自都做了什么，身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吕珂在一旁喝着茶微笑的看着。 忽然阮萱萱说道：“阿颜，我上次和一位朋友去京华布庄挑选布料，好像看见一直跟在你后边的那个弟弟蓝青了。 当时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好离开，也只看到一个侧脸感觉很像，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卫颜愣了一下微笑着说道：“也许你并没有看错，蓝青的确回到了都城。” 阮萱萱惊讶的下意识说道：“他恨不得天天粘着你，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说完后阮萱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无论怎样这都是别人的事，就算自己现在和卫颜关系挺好都是彼此认可的朋友，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卫颜摇头说没事，这时候小二端上来他们点的菜肴，吕珂招呼她们两个吃饭。 她知道阮萱萱只是一时失言，这样的言论在朋友间并不算什么，只能说明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像马月华和周小珍那样。 想到她们卫颜也有点怀念几人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干什么，前几天自己发回去向她们报平安的信件两人可有收到。 吃完饭后卫颜又和阮萱萱讨论了一些过完年考会试的事，看天不早几人就约好下次见面各自离开了酒楼。 马车上阮萱萱靠在吕珂的肩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也不知道阿颜会不会生气，我刚才提到了她的私事。” 吕珂摸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不会的，卫女郎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你也不是有心的。” 得到自己未婚夫的劝解阮萱萱才把这件事放下。 卫颜离开酒楼后一个人走在京都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两边的商铺装修精美，进出买东西的人穿着讲究，真不愧是在天子脚下的地方，就是比别的地方热闹。 正值午后卫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情绪有些低落，也许是想念以前和马月华周小珍她们在一起开心的日子，也可能是今天阮萱萱提起了陪自己走过一段孤单的蓝青。 卫颜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胳膊被人轻柔的拉住，随之一道温柔的男声飘进耳朵里：“女郎君，不知遇到什么事脸上这么不开心，不如进来奴陪女郎君喝几杯，疏解一下不开心的情绪。” 看见放在自己胳膊上修长白皙的手，卫颜抬手轻轻抚开，声音清冷的说道：“不需要！” “女郎君就这么厌恶奴，连被奴碰一下，都这般嫌弃。” 卫颜并不想与其纠缠抬步就想离开，结果胳膊又被抓住，卫颜皱起眉抬头看向这个很可能是小官的男子。 原本要呵斥这个疑似小官的卫颜，在看见他眉眼中带着一抹忧伤和无奈。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袖袋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到他手里，然后抽出自己的胳膊大步离开。 霍焱看着寒风里越走越远的女郎君，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五两银子，心情格外复杂。 他父亲是左相家的侍卫前段时间不知道因为什么，半夜忽然带着伤回家。 回来后父亲因为伤势过重发起了烧，郎中说要用好药不然活不过十天半个月天，不过一月有余家里的银子都花完了，父亲的身体却不见好还欠了医馆十两药费。 之后医馆再不肯佘药给自己，想要救父亲的命自己只好进了舒情馆，做了陪人聊天喝酒的抒情公子。 虽然并没有卖身，但是自己日日陪不同的男女喝酒聊天，他又如何算是一个清白的人。 舒情馆里的公子看见霍焱在门口陪一个女客，说了几句话就被打赏五两银子，一个个是又羡慕又嫉妒。 卫颜回来后走到自己居住的院门口，就听见红玉和绿珠在争吵。 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卫颜才弄明白原来是绿珠趁着自己不在，拿了她首饰盒里的一对银累丝耳坠， 戴在自己耳朵上被红玉看见了。 “你管得着吗，又不是戴你的东西，她一个乡下来的姑娘，我们每天辛苦的伺候她，不应该赏给我们一些东西吗？ 既然她不懂这些规矩，我只好自己拿了。” 绿珠看见红玉气的满脸通红，还得意的摇了摇头晃动着耳朵上的银累丝耳坠，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院子。 当她在院门口时看见卫颜先是一愣，然后咬着唇连礼都没行就匆忙的离开了。 卫颜脸色淡漠的走进院子好像刚才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不是她有多大度，如果她把这件事情闹开，最丢脸的不是这个丫鬟，而是他的主子宋皓。 87京都买房 绿珠匆匆的走着没注意撞到了人，小宝和墨香墨林正走在路上说着话，就被一个俊俏的丫鬟撞倒在地上。 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绿珠在撞着人后，看见是跟着那个乡下来的女郎带来的下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朝小宝身上踢了一脚才离开。 墨林和墨香看见小宝摔倒还没来得及去扶，就看见一个俊俏的丫头踢了小宝一脚又匆匆的离开了，两个人顿时脸色气的通红。 墨香墨林到底是跟着唐靖宇多年的随从，他们不动声色的把小宝扶起来，帮他把衣服上的灰拍了拍，这才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墨香看小宝皱着眉头就问道：“是不是刚才摔伤了哪里，要不要出去买点药回来擦？” 小宝摇了摇头：“墨香哥哥小宝穿的多没被摔伤，只是刚才小宝好像看见那个把我撞倒的姐姐，她耳朵上戴的耳坠，好像是我家女郎君的。” 墨香和墨林眼神里闪过差异，没想到宋公子生意做的这么大，家里的佣人却这般…… 这天晚上唐靖宇吃完饭后，在自己的院子里转了两圈就回到书房看书去了。墨香想了想还是在看见自家主子休息时，趁着送茶的时候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唐靖宇。 唐靖宇听说此事蹙起了眉头，他同样也没想到宋皓家里竟然有这样的下人，应该是宋皓经常在外面跑商，家中又没有女主人执掌中馈，自己又忙碌才疏于管理家中事务造成这般。 像这种事情又不好言明唐靖宇更不想那丫头受委屈。 在次日吃完早饭后，宋皓依然忙着他那批货想要在年前就出手，唐靖宇喊住卫颜陪自己在大花园里散步，最后两人站在花园的湖边看着一湖的残荷。 唐靖宇思索了一下看着卫颜说道：“你想没想过在京都买一处属于自己的院子？” 卫颜转过头看着唐靖宇，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就从知道小宝被人撞倒后还踢了一脚，卫颜虽然没想过自己买院子居住，但是这几天她也有琢磨过想要搬出去和小宝租一处小院住，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向宋皓开口。 毕竟宋皓是出于好心才邀请他们来自己家暂住，如今她忽然要搬出去住，这让卫颜怎么也开不了口。 现在得到唐小山长的提醒卫颜豁然开朗，出去租院子住不好开口，如果是自己买院子住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于是卫颜眼神发亮的和唐靖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走吧，今天天气不错，虽然没出太阳，但是风并不大，我们去都城里问问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售卖。” 卫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动作是该快点。” 两人出去并没带上墨林小宝他们，唐靖宇和卫颜也没让管家准备马车，虽然他们说了，管家也会照办，但是二人还是选择去巷口雇辆马车去牙行。 到了牙行唐靖宇和卫颜也都不是墨迹的人，说了自己对房屋的要求，尽量要离贡院近一些至于价钱，在合理范围内就行。 中人看见唐靖宇和做着女郎君打扮的卫颜，虽然穿着并不华贵，但是二人身上的气度并不凡，中人常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感觉二人以后定有一番造化。 于是就把自己手中最好的房屋资源，都拿到唐靖宇和卫颜这里让两人挑选。 卫颜开始挑中了一处两进的小院，觉得位置和房屋的资本介绍都挺符合自己要求，就想让中人带去看看这处。 结果唐靖宇看了看就把这处房屋放到了一边，拿过一处大三进的院子给卫颜看。 卫颜看了看摇了摇头从介绍上看这处院落不仅占地广，里面房屋众多，各种花园，楼阁，廊亭，全部都有，甚至还有一处挺大的观赏湖，这样大的院子就是把她全部的身家都拿出来也买不起。 唐靖宇看着卫颜看见院落介绍时向往的脸，在看到后面报价时暗淡下来的表情，不由的会心一笑。 一万五千两银子的报价这样大的院子，这样的好位置，这个价钱已经很低了。 卫颜还想伸手拿过刚才看的那处小院。 结果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掌抓在了手心，唐靖宇清冷的眸子闪了闪把卫颜的手开。 声音暗哑的说道：“这处三进的院子里面，有一处和你刚才看的那小院差不多，到时候只要把相连的门堵上，就会自成一处院落。 这样你买到了一处心仪的小院儿，也帮我分摊了部分房价，这样也让我在银钱上宽松一些。” 卫颜不相信的看着唐靖宇。 自己看上的那处小院要价才报一千三两银子，如果说说价也许还能少点，连那处大院的零头都没有，自己给他分担房价这不是在搞笑嘛。 反正不管怎么说唐靖宇就要把那处大院买下，也非要把大院子旁边的小院隔开卖给卫颜，而且还不给卫颜降价。 在中人带他们去看过那出大三进后，唐靖宇好像知道这处院子的情况似的，连打听一下都没有就定了下来。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唐靖宇还叮嘱卫颜赶快把一千三两银子给他，好像要是少了她的这些银子，他就真的不够钱买那处院子似的。 卫颜暗戳戳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个理由谁信呀！ 反正卫颜最终也没有扭过唐小山长，还是把一千三两银票送到唐靖宇的手里，唐靖宇拿着卫颜送来的银票，搁在手里抚摸一会儿收到了自己的私人盒子里。 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张房契，竟然就是他们白天看的那处房子的房契。 这处房子早在自己考上举人的时候就买下了，原本他准备来京都考会试时住，考上进士就想办法留在京都，顺便也把父亲带过来所以当时才买这么大的院子。 如果当年会试落榜了也没关系，就留在京都进国子监再念几年书，三年后再考总能考上的。 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自己一直没来京都，这处院子就闲置了下来，有一对老仆在看着。 买这处院子的时候宋皓在商业上才刚刚起步，还没有来到京都发现，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京都有房子事。 原本想阿颜在宋皓这里住也是一样的，没想到宋皓因为太忙家里的家人太过放肆，他又怎么允许阿颜住的不开心。 可是他也明白直接让阿颜住在自己家里，小丫头肯定是不愿意，最终唐靖宇只好用这种办法让卫颜住在自己的旁边。 88挑选仆人 这天晚上吃完饭后几人来到厅堂里，唐靖宇就与宋皓说他和卫颜也已经准备在京都买一处院子。 宋皓惊讶了一下，脸上出现一抹黯然：“在我这里住不好吗？为什么要再买住处。” 唐靖宇却清淡的看了他一眼，卫颜只是在一旁喝茶。 宋皓看着两人的样子目光微闪一下。 唐靖宇和宋皓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些事情他也不想让宋皓蒙在鼓里，看见宋皓已经有所觉察唐靖宇也不再多说。 这天唐靖宇来找卫颜带她去了新买的宅子，他们的宅院是在离贡院不远的平安街明德巷，进去以后卫颜看着自己买的小院通往大宅的门被砌上了，她非常满意。站在她旁边的唐靖宇看见卫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这处宅邸的大门在正街，卫颜这处小院新开的门在旁边的巷子里，只要走出巷子就是正街，离这边的大门不过几十步。 卫颜在小院里看了一圈很是满意，正房连接两边的耳房，出门走廊连通着东西厢房，院中用石板铺的十字路通往所有的房屋和进出的大门。 后院还有几间后罩房这因为是给仆人居住的地方。 来到前院卫颜决定在门口处盖两间倒座房给看门的人住，门内砌个影壁和屏门，这样就不会一开门把整个院子都看清了。 “……可还满意？” 卫颜点了点头：“满意！” 唐靖宇看卫颜已经把院子看完了，也提出要重新改建的地方，只要修建完工他们就能搬过来住了，顺便唐靖宇也把自己那处大宅不喜欢的地方也重新修改了一下。 小宝和墨林墨香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小宝看见自家女郎君买的院子也很兴奋，只不过因为这一阵子跟在墨林墨香后面他也学会很多作为下人，在主子跟前如何说话和做事的规矩。 所以即使小宝此时很想问卫颜自己以后住哪，但是想到墨香墨林两位哥哥教自己做下人要知道进退，不能随意问主子问题，他就忍住要问出口的话。想着女郎君安排自己住哪他就住那个房间。 看完这里卫颜被唐靖宇带到那边三进的大宅，他们刚走到前院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位四十多岁的仆人迎了上来行礼。 “公子！” 唐靖宇看着自己派来看守宅子的老仆问道：“人都带来了？” 仆妇恭敬的回道：“是的，公子！” 唐靖宇清淡的说道：“那就都带上来吧。” 哪位仆妇从拐角处的院落领出来一众穿着简朴的男男女女，大的三四十岁，小的十岁有余。 这时候在最前面一位穿着蓝色缎面的妇人，走到唐靖宇和卫颜跟前行了一礼：“公子！” 卫颜出门为了少一点麻烦她一般都会穿着代表女郎君的服饰和发型，与在后宅生活的女子区分开来，这样那些地痞和纨绔也不会轻易给自己找麻烦。 伤害有功名的女郎君罪名可是很重的。 买卖仆人的中人看见卫颜的打扮喊道：“拜见女郎君！” 唐靖宇不想卫颜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就清冷的看了一旁的仆妇一眼，仆妇领会到自家主子的意思，对着那个买卖仆人的中人说道：“让他们十人一排站好，开始挑选下人了。” 中人转过头吩咐自己带来的人，按照这样排列让买家挑选，这次一看主家要买的下人就多，她可是把自己手里的好货都带来了。可不能让主家不满意，被别的同行抢去这个大买卖。 唐靖宇转过头对着卫颜说道：“你那边应该也应该要买，打扫，做饭，看门……这些下人，你先挑吧。” 卫颜看见底下这么多人，自己那边要的下人不多，就没有谦让。 她走下去先看了一群十来岁的小姑娘，从中点出一个十一二岁衣服上打着补丁，双手洗的还算干净，目光并不是特别灵活长相也一般的女孩。 卫颜问道：“……有会做饭的妇人吗？” “有！” 从人群里走出七八个二十多至四十岁的妇人。 做饭的人可需要干净：“……你们几个把手伸出来。” 卫颜点出一个三十多岁身上虽然打着补丁，衣服却洗的很干净的妇人，回去准备做厨娘。 至于手指干净，知道自己被带出来的仆人，有几个不把手洗干净的。 之后卫颜又挑出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有些跛脚的男人回去看门，一个粗使的婆子，点出这四个以后卫颜就没再挑了。 唐靖宇在一旁看着卫颜挑出来的这几个人，暂且看着还算可以，以后他会让魏叔多注意这些人，确保他们不会伤害自己的主子。 大宅这边需要的人多，唐靖宇有了宋皓家下人的教训，对这次挑选仆人的事也不敢掉以轻心，每个人都是他自己一个个点出来的。 至于有那十五六岁，十七八岁眼睛乱转，频频向他看的姑娘，唐靖宇是一个也没选，就连那长相好的女孩也被他剔除在外。 挑选出来的都是一些暂且看样子老实本分，长相一般的女孩，男女仆人也是找一些看上去朴实本分的人。 挑完的下人都让一旁的魏叔和陈嬷嬷带下去调教，就连卫颜挑的那几个人也被一起带去调教了。 买卖仆人的中人接过银票，把卖出去仆人的身契分别递给了卫颜和唐靖宇，高兴的行礼后就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因为那出大宅本来就有人管理，里面的东西也都齐全，既然唐靖宇和卫颜已经决定搬出去住，他们都不是墨迹的人，所以等那处院子修缮好后置办完东西就搬到那处宅子里住了。 搬完家唐靖宇请了卫颜和宋皓去到他的大宅里吃了一顿饭，就算暖房了。 宋皓走在唐靖宇买的宅子里不由感叹这处大宅可比他家大多了，里面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湖光花园的设置更像大官家的府邸。 这次宋皓还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对了，这处宅院就是唐靖宇曾经托他父亲一位当官的学生，也算他的师兄在京都帮忙买的一处离职官员的府邸。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买的这处宅院才会地处位置好，里面设计这般大气精致，看着这处端庄大气的宅院，宋皓都有些眼热准备什么时候寻访到了，也换一处这么端庄气派的房子。 89新宅琐事 卫颜搬进小院居住最高兴的还是小宝，小家伙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面的铺盖也是新买的。 卫颜搬开的当天她买的那四个下人就被送过来了。 几个人跪在卫颜跟前，那个有些脚跛的男人叫全大壮今年三十一岁，年轻时曾经服过兵役伤了脚，回到村里后父母死了田地也被亲戚强占。 自己回来后为了要回自家的地打伤了人，被大老爷判要赔偿伤者银子，要不就得坐牢，没有办法只好自卖自身赔偿伤者银子。 几番被卖流落到京都城，这次被主家卖是因为主家要离开京都，把身边亲近得用的仆人带走了，像他这种有残疾的仆人当然是被卖的行列。 会做饭买来做厨娘的叫杨云三十三岁，因为前些年家乡发大水逃荒途中丈夫孩子都病死在那次灾难中，自己为了活命自愿卖身做了仆妇。 粗使的婆子姓何无儿无女在一大户人家做了一辈子下人，自己伺候的主子死了，主母不喜死去的那位主子，所以就把他们这些伺候过那位的下人给卖了。 那个小丫头更简单就是因为后娘容不下，生下男孩后腰杆子硬了，在小姑娘父亲默许的情况下，把小姑娘卖给了人牙子， 卫颜大致了解他们的情况就让他们各司其职，小姑娘今年十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被卫颜留在身边伺候。 因为在家时不受重视也没有正经名字，只是大丫大丫的叫着，卫颜为她从新起了一个名字叫长欢。 之后在唐靖宇请了卫颜和宋皓暖房之后，卫颜也吩咐下人做了酒席请了两人，还通知阮萱萱她买房子了，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认认门，到了卫颜家小院暖房的日子，果然阮萱萱带着她未婚夫吕珂来了。 阮萱萱看见唐靖宇的时候愣了一下，虽然她在东山学馆只借读了几个月，但是这个朝代的人都很尊师重道，阮萱萱还是给唐小山长行了一个学生礼。 “……学生拜见唐山长。” 唐靖宇和阮萱萱并不熟悉，只是对这个女学生曾经拿着学馆里念过书的一位师兄推荐信，想在学馆里借读几个月还有些印象。 热热闹闹的暖房宴后京都城也下起了雪。 威武将军府里蓝青听着自己派出去打听的下人回报，他们把京都城里大小的客栈都问过了，并没有青云府过来叫卫颜的女郎君。 蓝青的眼睛有些红为什么找不到姐姐，她不是说年前会来京都准备明年春的会试，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蓝青咬了咬嫣红的嘴唇，眼神幽暗的说道：“都给我再去找，如果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下人们心里一惊，这要是那位女郎君还没来京都，他们又要上哪找。 就在下人们苦着一张脸想要求饶的时候，裴蓝白穿着一身黑色锦袍走了进来，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去了。 看见自己弟弟红着眼眶阴暗的脸，他心里就是一突，蓝青虽然走出自我封闭的阴影，但是现在情绪好像非常不稳定。 动不动就会因为一些小事发怒，看见他这样裴蓝白皱起了眉头，难道还要再次把他送到那个女郎的身边，才能平复他这样不稳定的情绪。 “蓝青，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裴蓝青小鹿一样的眼睛，看了自己大哥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裴蓝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从自己不让他回去找那个女郎，蓝青就很少和他说话了。 “……真就那么喜欢她？” 裴蓝青低着头没有回答。 就算没有回答裴蓝白也从自己弟弟的这种表达中，感觉出了他的答案。 他知道卫颜已经来到了京都，上次他从客云居酒楼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只不过当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离开了。 裴蓝白眼神严肃的看着裴蓝青：“你可知道，你在京都城里的靠近，会给那个女郎带来多大的麻烦。” 蓝青忽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大哥，他不明白自己去找卫颜，怎么会给她带来麻烦。 裴蓝白走过去疼爱的摸了摸自己弟弟的头：“青儿，现在皇帝姑父身体已经不好，朝堂上暗潮涌动，虽然皇帝只有阿轩一个皇子，但是阿轩表弟先天不足时常会犯心疾。 这样的他如何能做皇位，这就造成其他几位成年的皇女，也参合进了夺嫡中。 你可知道我们兄弟在别人眼中，天然就成了长公主表姐和阿轩他们一派，你这时候过于频繁的寻找那位女郎，你知道会给她带来什么吗？” 蓝青眼中闪烁着惊慌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没想到，现在的局势会变得这么复杂。 蓝青声音里带着难过的说道：“大哥，我很想她！” 裴蓝白心中一怔没想到青儿会这么喜爱那个女郎，这一刻裴蓝白有了一丝怀疑他当初把弟弟送到那女郎身边到底对不对。 弟弟现在的灵魂是完整了，但是同样也把心丢在那个女郎身上了。 不管裴蓝白此时因为卫颜他的心情是有多么矛盾，在长公主府书房里的韩玉琅同样看见了，来自沧州城水都衙门一份有关卫颜的公文。 长公主韩玉琅看完公文后喃喃自语的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样有勇有谋的女郎君，倒是一个可用之材。” 卫颜现在可不知道有这么多人说到她，此时她正高兴的拿着一封信件在读，这是马月华和周小珍回到她的平安信后发来的回信。 看着信里说到她离开后她们发生的事，马月华因为比卫颜还大一岁，这会儿她父母正在为她找夫婿呢。 周小珍和马亮亲事正式定下来后，有了这个大地主亲家的威慑，她大伯家也不敢轻易去找她父母的麻烦了。 卫颜看这俩人的回信心里既为她们高兴，又有些伤怀自己离开后不能和她们经常见面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眼看就要过年了，卫颜给家里的下人每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又带着小宝和长欢去置办年货。 经过一段时间的吃饱穿暖欢心身上已经长了一些肉，再也不想刚买来的时候面黄肌瘦。 90卖身葬父的少年 这次卫颜带小宝和长欢出来主要买过年时吃的瓜子，花生，糖，糕点…… 因为小宝和长欢在卫颜看来还是小孩子，所以在遇到卖糖葫芦的时候看见长欢眼中的好奇和渴望，就顺手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根。 小宝还好以前卫颜带着他和蓝青上街就经常给他们买着吃，可是长欢接过糖葫芦后先看了一会，然后眼中似闪烁着泪花咬了一颗慢慢的在口中嚼着，声音沙哑的小声说道：“原来糖葫芦是这么甜，怪不得每次爹爹上街，弟弟都要爹爹带糖葫芦回来给他吃。” 卫颜摸了摸长欢的头没有说话，小宝也同情的看了长欢一眼，原本他以为自己没有爹娘就是够可怜的了，没想到长欢明明有亲爹过的还不如他有人疼爱。 而且女郎君还会常把很多刚买回来的零食赏给他，他一直都不缺零嘴吃，和长欢这个有亲爹的比好像他过的比较幸福。 其他的东西都已经买齐，就差西城街鼓庙巷口那家很出名的酥糖了，早上来的时候还有太阳这会又阴沉了下来，恐怕下午还要下雪，卫颜准备买完酥糖就回家去。 她带着小宝和长欢刚转到西城街，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闹哄哄的议论着什么。 卫颜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何况这会已经起风怪冷的，现在她只想赶快买完酥糖回家，做在烧着碳火的房间里喝一杯热茶。 围观的人：“这都快过年了，谁家会愿意买一个死了亲人的奴才回家，这不是添晦气嘛。” 围观的另一个人说道：“这个少年也是可怜，就住在我们家隔壁的一个胡同，听说他为了救治父亲的病连房子都卖了。 前天晚上他的父亲还是病死了，这不没有钱安葬父亲，这会儿自卖自身只要有人为他安葬父亲，他愿意为奴为婢。 听说有那掩臜的地方愿意买他，这个少年却宁死愿意去做伺候人的奴才，也不愿意去那种地方。” “哎，也真是可怜……” 卫颜对卖身葬父并不感兴趣，只是她在路过的时候自然的朝那边望去，当看见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两只眼睛无神的跪在蒙着草席的尸体边时，卫颜的脚步却缓慢了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时也是一个人跪在棺木前，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即使死的是原身的父亲。 卫颜想了一下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小宝，小宝已经在自家女郎君停下脚步时发现她看得方向，就知道她递给自己银子是做什么的了。 接过银子小宝跑进围观的人群里，把手中的银子塞到少年手里就又跑了出来。 霍焱手中忽然被塞进两个十两的银锭子，赶忙站起来想要追过去看看是谁买了他，等他埋葬父亲后好去买他的人家做仆人，也许因为跪的太久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等到霍焱扒开人群只看见刚才给他银子的男童追上前面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看那穿着打扮那个大的明显是主子，而且那个穿着一身女郎君服饰的女子霍焱越看越有些眼熟。 霍焱眼睛一亮他好像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银钱用完了，他为了继续给父亲治病去了抒情馆陪人喝酒聊天，因为自己刚去还不会陪客人，管事就让自己去外面招客。 那天在外面很久他都不好意思向路人开口，直到看见一位心事重重的女郎，他才鼓起勇气上去搭话，没想到那位女郎最后竟然给了自己五两银子，然后就离开了。 所以就因为如此他竟然把那位女郎记在了脑海里，现在就这样远远看见一个身影霍焱就认出卫颜，就是那天愿意给他五两银子的女郎。 霍焱看着卫颜他们没入人群他却没有追过去，自己父亲的尸体还在那里，他要赶紧让他入土为安，这是作为儿子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事情。 至于买他的那位女郎他已经认出来了，还有刚才那个给自己送银子的男童，他已看清了男孩的长相，只要他们还在京都他就能找到，等到自己把父亲入土为安他就去给这位女郎做仆人。 卫颜让小宝送银子纯属想到自己刚穿来时的处境，有些感同身受罢了，送给他银子也没想过让他报答，只当是日行一善了。 带着小宝和长欢去到鼓庙巷买完酥糖后因为太冷，卫颜在巷口雇了辆马车回去的，作为现代人十分懂得取舍，如果因为舍不得几十文的雇车钱，迎着风回去他们三人之中有一个得了风寒，几十文买药都不够。 到了家门口卫颜下车付完钱忽然感觉有道视线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的四周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也许因为天冷的原因巷子里连人影也没有。 小宝已经跑过去敲开了门，大壮已经把他们手里拿的东西接过去了，卫颜心想也许自己感觉错了，转过身也小跑着进了门。 等到卫颜家院门关上后从巷口的拐角处走出来几个人，蓝青满含思念的眼神看着卫颜家的大门，不由的向前走了一步胳膊被一大手抓住了，一身黑衣的裴蓝白脸色阴沉的可怕。 站在两人身旁一身宝蓝色的韩玉轩也好奇的看着卫颜家，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一群侍卫。 裴蓝白眼神凌厉薄唇紧抿的看着卫颜家的院子，声音清冷的说道：“人都进去了，你还要站在这多久？” 蓝青哀求的看着自己大哥，被裴蓝白无视个彻底，伸手把他拉上前面街道上停着的马车，韩玉轩也跟在他们身后进入车厢。 马车驶离后唐靖宇从自己家大门内走了出来，久久的看着裴蓝白他们马车离开的方向，脸上清淡的连一点表情都没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唐靖宇就从他们搬来这里住后经常会去卫颜家蹭饭，他觉得和卫颜在一起吃饭，比他一个人面对一大桌子菜吃的香多了。 今天他刚要出门就看见对面巷口有一群人正朝着卫颜家看，原本他以为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看卫颜是新搬来的就想过来找麻烦。 直到他在那群人里看见一个熟面孔，他才打消了这种想法，蓝青被人带走他也听说了，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见他。 奇怪的是蓝青明显表示出很想去接近卫颜，却又毫不反抗的被那个穿黑色大氅的男人拉走了。 之后几天阮萱萱派人送来了一筐她家自己庄子上种的蔬菜，还有鸡鸭鹅……最难得的还带来了一大块新鲜的鹿肉。 卫颜刚来京都没什么可作回礼的东西，去街上买的东西就凭阮家本身就是官宦人家，还有她未婚夫家是京都城有名的大富商，家里什么没有自己又能给她买些什么。 卫颜只能把自己这段时间总结的一些专门针对应试的注解，让领人来送东西的嬷嬷带过去聊表心意。 又递给嬷嬷一两银子打赏，这大冷天的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至于嬷嬷给不给其他两个下人，那就不管卫颜的事了。 回去的时候阮家来送东西的下人，看见卫颜只拿一本破书做回礼还满心不以为意，就连那个嬷嬷在向阮萱萱回禀的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阮萱萱眼神幽深的看了这个嬷嬷一眼，接过卫颜整理后做成的书本挥了挥手让嬷嬷下去，连打赏跑腿的钱都没给。 走出去的嬷嬷心中一怔，知道这件事恐怕是自己办砸了，看来今天送去东西的那家并不是小姐的普通同窗。 阮萱萱看着自己手中的书，这里面的内容可比自己送去的东西有价值多了，想到刚才来回话的嬷嬷，过完年后他们府里的下人也该整顿了。 91执意要做仆人的少年 腊月二十九，卫颜买了红纸自己写着对联福字让小宝和看门的大壮拿出去贴，长欢跟在卫颜旁边给她栽着红纸。 云娘子正在厨房忙着明天除夕夜要用到的食材，粗使的何大娘打扫完院子也去厨房帮忙。 大家一边做事一边说着话，卫颜家小院一下子变得很热闹，厨房里的云娘子与何大娘说道：“女郎君是我遇到最好伺候的主子，真的很庆幸女郎君当时买了我。” 何大娘也感叹的说道：“是啊，谁说不是呢。这个家人口简单，主子也好伺候，对我们下人也好。 老了老了能进这样的人家做奴婢也是老奴的福气。” 小孩子最喜欢过年，小宝拿着福字到处贴高兴的不得了，卫颜也随着他，毕竟小宝平时做事都很有分寸，只今天才像一个正真的小孩子。 只有大壮拿着去贴的对联卫颜才会吩咐他贴在那个地方，不至于把对联贴乱了。 长欢过完年十三了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中长的有肉了，脸上也不像刚买来时那么蜡黄，变得白了不少，虽然五官长得不够精致，但也是一位可爱的小姑娘。 卫颜今天写的对联用的可不是她科考时写的馆阁体毛笔字，而是她一直都很喜欢的颜真卿的颜体楷书，有着大唐独有的雍容度大，开阔雄伟的气概。 最后卫颜喝了半盏茶歇了一会儿，才一脸认真的提笔凝神写了一副宽大的对联，站在一旁等着的大壮虽然他不懂什么字体，但是看着自己主子写的这幅大门口要贴的对联，他还是觉得又好又大气。 卫颜一气合成的写好后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觉得练了两辈子的颜体字，就属这一张写的最好。 “……拿去大门口贴上吧。” 这一副对联大壮最喜欢因为是要贴在属于他管的地方，每次开门他都能看到过年欢庆的红对联。 喜欢对联后，卫颜也进了厨房她把自己明天想吃的菜，怎么做告诉了云娘子。 云娘子用心的记着每道菜的做法，卫颜也没有多说，只说了三道菜的做法，红烧肉，辣子鸡，蛋黄豆腐，太复杂的菜卫颜自己也不会。 她也只会动动嘴，以前看见她老妈经常做才记下了做法，要是让她自己做这几道菜，卫颜能把它们做成一个味。 明天就过年了，也许唐靖宇也有事情要忙，今天一天都没来卫颜家蹭饭，不过前几天他邀请卫颜去他那边过除夕夜，被卫颜拒绝了。 结果他送过来很多东西，还说除夕夜他会来卫颜这边过，大有一种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意思。 卫颜走出厨房就看见大壮匆匆走到自己跟前，弯腰行礼后说道：“女郎君，外边有个少年说是你前几天买下他做仆人。” 卫颜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再买过仆人自己怎么不知道。 刚刚收拾好房间的长欢走出来就听见大壮叔的禀报，她看见卫颜疑惑就走到跟前行礼后说道：“女郎君，可记得半个月前你带着我和小宝去西街买酥糖时发生的事了。” 卫颜恍然想起她当时因为想起自己刚穿来时的场景，有感而发给了一个少年二十两银子葬父。 当时会给哪位少年银子葬父纯属是自己有这份能力，碰巧那个场景触动了自己，并没想过让他给自己做仆人。 “让他走吧，我家现在不需要仆人了。” “是！” 大壮来到大门口看着穿着单薄冻的瑟瑟发抖的少年，心中有一丝不忍，可是女郎君已经吩咐家里已经不需要仆人，他也只好传达。 霍焱拿着卫颜给他的银子买了厚棺纸钱……找人把自己父亲安葬后，到处打听当时给他银子葬父的卫颜。 其实他早在卫颜那天雇的马车夫鲁大叔那里打听到卫颜住在这里了，他为父亲守了头七后才来这里遵守承诺给当时买他的卫颜做奴仆。 看着面前给自己开门的人同情的看着自己，霍焱脸上有些发烧。 大壮虽然同情霍焱，但还是说道：“我家主子说，家里已经不需要仆人，你还是回去吧。” 霍焱听到大壮说的话愣了一下：“……我是她花钱买的，她怎么能不要呢。” 话已经已经传到了，大壮好心的说道：“天气这么冷，快回去吧。” 说完大壮搓了搓手捂着被北风吹冻着的耳朵，进入院子倒座房自己被碳火烧的暖烘烘的屋子里，进到屋子里大壮不由感叹：“外面的天气真冷啊！” 幸好自己年前被女郎君买回来了，要不今年冬天在买卖奴仆的中人手里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下午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卫颜站在廊下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大壮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卫颜欲言又止。 卫颜平淡的看着大壮，声音平和的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大壮有些拘谨的回道：“女郎君那个少年还在外面，这会冻的卷缩在门廊下了。” 听到大壮的回话卫颜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不用那个少年做奴才，他会很高兴的离开，没想到他还会赖在自己家门口不走。 “……让他进来吧。” 大壮听到卫颜这么说明显松了一口气。 霍焱被大壮带进来的时候，浑身冻的都在颤抖，脸色都被冻紫了。 卫颜看见少年冻成这样吓了一跳，怎么有这么固执的人，她都说家里不需要下人了，他为什么还不离开。 “我们家下人已经够用了，不需要你做仆人，你赶快回家去吧。” 霍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被冻得颤抖的说道：“你给了银子，让我埋葬了父亲，我就是你买的仆人，一辈子的仆人！” 卫颜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脸上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应该是发烧了，可是家里的下人真的是够用了，他这里是真的不需要再添仆人了。 “我那天给你银子只是顺手，你真的不用这样，快回家去吧，” 说完卫颜就想转身进屋，她真的不想在这件事上和这个少年纠缠。 “女郎，我已经没有家了，求你留下我吧。”霍焱更咽的大喊到。 卫颜转过头来看着跪在雪地里摇摇欲坠的少年，终究还是不忍，朝着一脸同情的大壮说道：“家里的碳有限，让他先和你住，等到天暖了，再让他住到后罩房去。” 霍焱听到卫颜总算愿意留下他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卫颜又对着大壮说道：“看他这样好像冻病了，你去请个郎中给他看看。” 这时候何大娘从暖和的厨房匆忙走了出来，给卫颜行礼后说道：“女郎君明年是要考状元的人，怎么能在大年下的，还请郎中喝药这种事。 这个小子没上，就是在外面被冻着了，熬点红糖姜汤给他喝，大被子捂出点汗就好了。” 卫颜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说如果喝了姜汤还不好，就让他们去请郎中。 92消失的对联 威武将军府，裴蓝白和裴蓝青坐在大堂的上首，底下跪着一个战战兢兢说着话的奴才。 “大少爷，青少爷，国公爷让二位少爷明天回去过团圆年。” 裴蓝白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眼神中一片冰冷：“哈，团圆年，跟谁团圆……” 蓝青两眼无神的看着外面飞舞的白雪，明天就过年了姐姐这会在干嘛，是否也会想起自己。 被蓝青惦念的卫颜遇到一件可笑的事情，早上刚贴的对联不知道是浆糊抹少了，还是被大风刮跑了，反正贴在大门口两边的对联都不见了。 大壮苦着脸来禀报的时候，卫颜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算被风刮下来也不会那么巧两边都刮跑了吧。 大壮显得很失落他早晨贴好对联，还特意去看了巷子里其他人家贴的对联，就数自己家女郎君写的对联上的字最好看，自己贴对联的时候还很用心贴的很正。 “好了，家里还剩下写对子的红纸，过会我再写一副，明天早上再贴吧，这次多抹点浆糊。” 虽然一副对联都被刮跑是有点奇怪，但是除了这个理由卫颜也想不出还有别的。 这会卫颜家丢的那副对联正摆在右相府宽大简朴书房的桌子上，右相方翰黑着脸瞪着面前三十多岁长相端方儒雅的男子。 右相大人精明锐利的双眸，就像看着自家不着调的子侄一般，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从别人家门口，把人家刚贴上不久的对联给揭下来了，就因为你没见过这样，雄厚，丰润，劲健的字体。 上次派你去监督下面的一个院试考，你回来就说一个女郎君写的字体是你没见过的，还说那样的字体特别适合官方用。 现在又因为人家字写的好，就去把人家刚贴的对联摘了下来，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右相两只眼睛也是很欣赏的看着对联上写的字，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嫌弃自己这个爱徒的做法。 左尚低着头听着老师的教诲。 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国子监房舍没回家的左尚，因为明天过年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家，所以就决定回自己小院过年。 对于孤家寡人的他来说住在哪里都一样， 当他走进自己居住巷子的时候，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是一堵墙的地方开了一扇大门，而且门上还贴了一对红红的对联特别吸引人眼睛。 左尚不由的把目光看向上面写的字，笔画劲挺肥厚，气势磅礴，似泰岳之高耸，行笔雄健，起笔藏锋圆转，笔笔中铎……他一时见猎心喜，没忍住冲动才揭了人家门口的对联。 自己连家都没进又返回头找他最尊敬的老师，一同欣赏。 没想到……左尚站起来把放在宽大紫檀书桌上的对联卷起来，向右相行里后就要告辞离开，这下右相的眼睛眯了起来。 “把你手中的对联留下，你可以离开了。” 刚要转身的左尚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恩师：“恩师，你不说这样的行为不好吗？学生正要把这幅对联给人家还回去。” 右相一时被自己这个笨学生怼的有些无言，只用一双深邃明亮，有神的眼睛瞪着自己这个呆头鹅学生。 “噗哧！！！” 右相夫人水花秀端着糕点进来，看了一眼自己面带赤色的夫君，转过头右对左尚说道：“尚儿，还是把那什么对联留给你师傅吧，要不他今晚恐怕连饭也吃不下了。 还有明天过来和我们一起过除夕，我和你师傅正愁人少不热闹。” 左尚自小失去父母，是右相在地方当官时遇到少年的他，看他虽然呆头呆脑，但是在读书上还是有些天分，当时右相出于怜惜他孤苦收了左尚做自己的学生。 左尚也非常感恩右相夫妻对他的看顾和提携，视他们为再生父母一般对待。 “是，那明天就要来叨扰师娘了。” 右相夫人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明天过来就是。” 左尚不舍的把手中的对联放在宽大的书桌上，又向老师和师娘行礼后，这才离开右相府。 左尚走后，右相夫人水花秀走到右相方翰跟前点了点他的额头：“老不休，还和自己学生抢东西，真真没见过你这样做人恩师的。” 东西已经在自己手里了，右相也不和自己爱重的夫人争辩，展开对联看着上面的字体，自语喟叹道：“用墨横轻竖重，结构宽博方正饱满，左右基本对称，端庄平稳表现出雍容度大，开阔雄伟的气概。 好字，好字呀！！！” 这样的字体也是他平生仅见，对于他们这些文人来说看见金元宝，也许他们会为这些黄白之物折腰，但绝不会让他们见猎心喜，为之痴狂。 不说右相在那怎么欣赏颜体字，左尚回来时路过卫颜家大门口时，看见光秃秃的大门两边，老脸也不由红到了脖子。 当时只顾的要把这么好的字拿去和恩师一同欣赏了，这时才发生此事做的有多么不妥。 可是做都做了，对联也被恩师强要去了，再想还给这家人是不可能的事情，左尚心虚的只好快步离开卫颜家门口，只好等到年后有机会再向这家主人赔礼道歉了。 次日，大年三十。 就从大门口的对联重新贴上，大壮就隔一段时间去看一眼，也不知道是怕再被风刮走了，还是怕被不懂事的孩童揭了。 今天老天开眼下了几天的雪停了，卫颜被云娘子和烧火的何大娘请出了厨房，她们觉得厨房这地方配不上她，因此劝说卫颜去做点高雅的事情去，厨房这里就不留她了。 今天大年三十卫颜也不打算再进书房看书，练字，她被家里的厨娘和洒扫的婆子嫌弃碍事请出了厨房，又看见正在忙着装果盘的长欢和小宝，好像那里也用不上自己。 无所事事的卫颜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白晃晃的太阳躲在云朵后面，一点也发挥不出它的余热。 忽然卫颜听见屏门外的倒座房里传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想起昨天收留的那个少年，这是他的病还没好。 因为是过年大家都觉得这时候请郎中会使来年运势不好，所以才没有请郎中给这个少年看病。 93年三十 卫颜却没有这么多忌讳她喊来了小宝。 正在和长欢给糕点糖果装盘的小宝跑到卫颜面前，跟在墨香墨林身边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宝也被调教的给卫颜行了一礼。 “女郎君，有什么吩咐小的。” 卫颜知道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她会重用小宝，现在他跟着墨林他们学会一些规矩也好，这样以后出去办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毕竟什么样的身份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如果自己太过随便骄纵小宝，他出去无论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说话做事都不知轻重进退，恐怕以后他也很难担当她府中大管事一职。 “小宝你去前面街上的医馆，请一位郎中过来，给昨天那个新来的……看看，我刚才听到他的咳嗽声，好像病的更严重了。” 卫颜暂时也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个少年，该不该留下他做仆人，毕竟当时自己只是顺手做的事，并没有真的想买他做仆人。 小宝有点不乐意的说道：“女郎君，今天是大年三十……” 站在厨房门口的何大娘也想劝卫颜，等过了年再请郎中给那个少年看病，被云娘子拉住胳膊阻止了。 听到小宝说的话，卫颜清亮慧智的眼眸有些暗沉的看着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一些低沉：“小宝，你要记住，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 小宝心中一怔，这还是女郎君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忽然想到爷爷曾经教导过他，做主子身边亲近的奴才，最重要的就是忠诚和听从吩咐，不要对主子说的话提出质疑。 在这一瞬间，小宝知道自己错了，以前女郎君一直都对他太好了，无论吃的，穿的，用的都比村里地主家的少爷还要好，让自己在无知无觉中失了本分，要是让爷爷知道他变的这样一定会罚他的。 觉悟后的小宝更加恭敬的给卫颜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明朗的回道：“是……女郎君，小宝这就去请郎中。” 厨房里的何大娘感激的看了一眼云娘子，自己刚才幸亏没有出声，他们都知道平时女郎君对这个跟着她一起来京都的仆人小宝，是多么的随和和纵容，轻易不会大声说他。 今天这个她最亲近的奴才都被女郎君低沉的声音威压了，要是刚才自己出声劝说，一定会被女郎君训斥，大年下的她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卫颜看着小宝跑出去请郎中眸子中的幽光闪烁，她知道何大娘和云娘子，甚至屏门外的大壮，还有在装果盘的长欢都在注意这里。 她今天要是由着小宝对自己的吩咐提出质疑，那就会给这些新来的仆人，她这个主人软弱可欺的形象。 小宝在大门口碰到了，要来这边过年的唐靖宇和他身后跟着的墨林墨香。 看着给自己行礼的小宝，唐靖宇微微的勾起唇角，墨林墨香会教小宝规矩是他吩咐的。 他在发现小丫头的这个下人，不仅不给去她家的客人行该行的礼，有时候他甚至也不给卫颜这个主人行礼，而且还经常自称我。 这样长久下去他长大后会忘记自己是仆人，如果有一天他自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供人使唤的奴才，他也会产生不甘心的心理，甚至会反过来伤害对自己一向大度的主子。 唐靖宇怎么允许小丫头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教导下人这样的事她不愿意多费心，自己多看顾一些也就是了。 唐靖宇看着小宝清淡的问道：“你这样匆匆忙忙是要做什么去？” 小宝规矩的回答道：“回郎君，家里昨天来了一个仆人生病了，女郎君吩咐小的，去给他请一位郎中。” 唐靖宇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又展开了，小丫头都百无禁忌他又计较什么，他转头看向墨林：“冰天雪地的他一个孩童，你陪他去吧。” “是！” 唐靖宇吩咐完就带着墨香进了院子，大壮行礼后站在门口也没进去通报，从被买下时就知道这位郎君与自家主子交情匪浅，还经常过来蹭饭，女郎君也从来不赶他。 至于别的他就没看出来了，自家女郎君看着对谁都挺好，但是好像时间长了，他又感觉自家女郎君对谁都一样。 大壮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去干自己事情了。 唐靖宇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卫颜在花池里好似在玩雪，也许是因为今天过年的原因，卫颜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紧束着腰带，厚厚的长袍显得也没那么雍肿。 脚蹬一双鹿皮靴子，头发还是和往常一样全束起来，只是在旁边带了一朵红色的杜鹃花，映衬着大年的景。 听到走路的声音卫颜抬起头来，脸颊被冻的泛着桃花红，眉如新月，明目皓齿，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 “……你来了！” 唐靖宇点了点头，走近后才发现卫颜是在堆雪人。 “我来帮你！”说完唐靖宇就弯腰光着手捧起了雪，像雪人的身上堆去。 卫颜看着唐靖宇没有戴手套就捧起了雪，赶忙阻止到：“已经快堆好了，我在给它安装一个头，两个黑炭做眼睛，再拿一根胡萝卜做鼻子就做完了。 你这样光着手捧雪，手冻伤了怎么办，快站到一边去，一会儿我就做完了。” 唐靖宇被卫颜推出花池站在石板路上，正如她说的那样滚了一个大雪球放在堆好的雪人身上，吩咐何大娘拿来炭和一根胡萝卜给雪人按上眼睛和鼻子，又让长欢拿了一个像嘴巴的干果放在鼻子下面，卫颜家院子里就多了一个大雪人。 卫颜刚被唐靖宇拉进屋子暖炉边烤火，小宝和墨林就把郎中请来了，卫颜在看见他们请来的郎中时愣了一下，转过头又看见小宝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包裹很严实的人。 只是包裹的再严实，卫颜还是在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认了出来。 看见这双眼睛的主人卫颜内心还是出现了一刹那的波澜，见他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卫颜明白恐怕他是不方便或者是不愿意让别人发现他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