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琴声扬》 第一章 青灵山下·起源 青灵山下,住着几户猎户人家。 山中飞禽走兽、奇珍异草甚多,只是山高路远,寻常人等不愿入山冒险,是以只有几户有武艺的猎户在山脚定居,每日入山采摘打猎,倒也过得自在。 青灵山不远处有一回龙镇,回龙镇上有书生姓云,那书生屡考不中,终于厌弃了考学之道,在回龙镇做了一名教书先生,但把希望落在了独子身上,每日教他读书习字,偏他那独子最是不爱读书,一看到书就装晕过去,一听到出门就撒丫子乱跑,偏他腿脚麻溜,得了个“飞毛腿”的外号,把书生气得直跳脚。 那独子偏生的白净,十八岁时竟得回龙镇有名富户张员外青眼,愿招为上门女婿。书生感激涕零,而那独子一听说要入赘,顿时不干了,跟家里大吵了一架。 “你不读书习字,又不谙世事,一点用处都没有,再不入赘张家,为父百年之后,你如何立于世间?”那老书生吼道。 “你管我?上天生了我就必有我的生存之道!我这就入山当个猎户,再不受你的骂!”那独子也甚是叫嚣,竟真的头也不回地一头扎入青灵山,做了名猎户。 这小子从小便是个泼皮,只身一人到山里也不觉得害怕,还真的伐木劈柴,叫他造出个柴屋来。每日入山打猎,几年下来竟也练得了一身好功夫。只是到底是男儿家,不懂浆洗缝补,衣服总是破破烂烂,胡子也有了一尺来长,近几年下山,人们快认不出他来,只唤他外号“飞毛腿”。 一日,飞毛腿正在林中弯弓搭箭,但见丛林之中隐隐有只棕熊在缓坡出爬,甚是笨拙,那熊背上似背了一个小熊,飞毛腿一箭射去,那熊“啊”了一声便倒地不起。 不对,那是女人声。 飞毛腿纵身过去,但见一女子背负多个包袱,背上还有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婴孩,灰头土脸,都快认不出人样。而箭入肩膀,将那女子射晕过去,小孩子一脸惊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哆哆嗦嗦,怕是吓得连哭了不会了。 飞毛腿当下救了这二人。 那女子醒后,哭诉自己名叫辛暖暖,是江淮一带寻常女子,丈夫姓金,是个秀才,因丈夫考入京城做一小官,随公婆来到京城定居,哪知丈夫因病早逝,公婆伤心欲绝,三年内都接连去世。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在京城实在难以生存,便收拾行装打算回江淮娘家住。然而,千里之途,孤儿寡母,她中途迷了路,竟走了一年也未回到家中去,反跑到这山里来,竟不知是在何处。 飞毛腿告诉她,这是西南武陵山脉里,她若想回去约莫还得在行上千里,且此处崇山峻岭、飞禽走兽甚多,她一个女子带一孩子能走回家几乎不可能。 女子听后,倒也安心养伤,不再多提回家之事。 三个月后,辛暖暖伤已好了,她梳洗过后,换回女装,竟清秀可人,飞毛腿心想,这样的女子怕在回龙镇也能排上个前三甲。而她的孩子竟是个女娃娃,生的十分灵动,且乖巧懂事,三岁便主动帮飞毛腿拾柴生火,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那份懂事劲儿叫活了三十多年的飞毛腿差点感动得落泪,他暗想不如留下这对母女,他这个老单身也该有个家。 山里人性子直,飞毛腿如此想便向辛暖暖如此说了,暖暖道:“我已嫁过人家,生过孩子,恐配不上壮士!” 飞毛腿哈哈一笑道:“暖暖,你这说的什么话,在我心里,你比那天上的仙子还要纯善,我一个莽夫,配我足够了!足够了!” 如此,二人便喜结连理,女儿改姓云,唤作云臻。 这云臻三岁起便在山中成长,母亲教她识字读书,父亲教她采药攀爬,山中清泉可口,气候宜人,这一家子虽然清苦,但也安定。三年后,辛暖暖又生一子,飞毛腿乐得合不拢嘴,取名云岭。 谁知一日,镇中老书生领了几人前来山里避难,原来西南一带发生战乱,战火不断,流民四起,连偏远的回龙镇也遭到影响。一些地痞流氓组织起来竟把镇上的官吏给杀了,而后各方势力都趁势而起,小小回龙镇如西南一带的缩影,平静的湖面被搅浑,顿时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老书生感慨,张员外也被流民杀了,还是当初自己的泼皮儿子有计量,如今还能寻得个落脚地。 先前,小小柴屋还能养的了这些人,而随着进山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寻常个野味越来越难寻,而到镇上贩卖又不一定能卖得好价钱,是而飞毛腿一家的日子越来越难熬。起初,入山的人还能遵循个仁义道德,互相帮衬度日,而随着食物的匮乏,人的天性就暴露出来,偷鸡摸狗的事时时发生,甚至有把偷小孩卖了换米的,吓得辛暖暖时时叮嘱云臻一定不要跑远。 是夜,辛暖暖向飞毛腿道:“孩子爹,云臻云岭都在长身体,我们每日吃不饱穿不暖的,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这里人太多,不如我们往青灵山深入再搬一搬,如何?” 飞毛腿嗤了一声,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深山里面净是豺狼野兽,且毒虫沼泽甚多,我哪有什么高深的武艺保护你们娘仨,若能进深山,我早就进去了,还等你说?” 辛暖暖瞥了他一眼有条不紊道:“当初我也是从深山里面走出来的,我在山中可是兜了两个月的圈子才走出来,也没见有哪个野兽把我吃了。” “俩月?你不是说你迷路三天吗?”飞毛腿瞪大了眼睛道。 辛暖暖嗤笑一声道:“我若说俩月,你岂不是要把我当山里的女妖精捆起来?我若说我也会些拳脚功夫,入这深山不成问题呢?”言毕她朝空中忽的劈出几掌,但见数只蚊子、飞蛾从空中落下,不动了。 飞毛腿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看过辛暖暖切菜,又快又细,当下只觉得她刀工好,厨艺佳,却没想到是个练家子。他开始怀疑她起初对自己说的一套,如果真是女妖精,那他这几年早被吃了,哪有女妖精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儿子的道理?说来,也许辛暖暖是个有本事的可怜女人,连沛流离至此,他飞毛腿捡着这么大一个便宜,怎么说也该知足了。他愣了一盏茶功夫,看辛暖暖的眼神已是三分崇拜七分胆怯,讷讷点头道:“那、那、那便听你的,搬、搬,只是你可千万护他俩周全。” 第二章 深山遇险 准备了几日,飞毛腿便带着老幼妇孺摇摇晃晃地往青灵山稍深处进发。 青灵山是多山相连,山林中悬崖峭壁、云雾缭绕,偶有野兽吼叫之声从林中窜起,也甚是吓人。飞毛腿常年狩猎也未敢往更深处去,附近小山上的猎物已足够这一家人生活,所以对深山处的路径并不熟悉。 然而辛暖暖却十分有经验。深山迷雾中,她能准确找准行进方向,饶是遇到豺狼虎豹,她竟丝毫不惧,愣是拿了一把菜刀把几头猛兽剁进了汤锅。云老书生和飞毛腿对她由震惊到震撼再到崇拜,已到了快五体投地的地步,云老书生不禁怀疑,她是否真是落难至此,这个女子若是放到世俗之中必不是等闲之辈。 几人伐木编草,终于建成两间屋子,暂时居住。一日,飞毛腿猎到一头野猪,回去路上遇到老书生在门前种菜,老书生突然叫住他,悄悄问道:“我儿,你觉得小臻儿跟岭儿长得像吗?” 这个问题,飞毛腿还未考虑过,一是儿子还太小,眉眼未长开,二是不是一个爹生的,云臻从小就皮肤水嫩白皙,跟山里孩子不一样,自然天生比儿子要漂亮许多。 “呷,本就不是一个爹生的,怎地会一样?女儿随爹,男儿随娘,他俩自然不一样啊!”说着说着,飞毛腿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 “那小臻儿可有随她娘?”老书生继续问。 飞毛腿仔细想了想,只觉得小臻儿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女孩,但五官上确实找不到同辛暖暖的相似点。“爹,你是说……?” “为父只是有疑虑,为父年轻时也数年进京赶考,阅人无数,这个辛娘子不简单,定然有什么在瞒着你。” 飞毛腿面色一惊,他几日前就有这种感觉了,但是由父亲提出来还是不免心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突然一拍大腿道:“小臻儿才来咱家的时候,我见她脖子上挂了一个玉坠子,想是个值钱的物件儿,就看了,上面刻着“慕容”二字;后来辛娘子醒了,就把这玉坠子收了,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东西。前段日子家里吃紧,我想起来还同她商量把这个坠子卖了,岂料她竟说玉坠子早丢了。我就没再问这事儿。爹,您说她为啥要瞒着我们呢?” “你可有问过小臻儿?”老书生问。 “这……我……我总不能问一个三岁娃娃,你娘是不是你娘吧?她又能懂什么?” 老书生叹道:“臻儿小小年纪很有灵性,我只是感觉这一大一小似母女又不似母女般亲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爹,您可别吓我,”飞毛腿又一脸惊诧,随后坚定道:“臻儿不管是不是辛娘子亲生,都是我女儿,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着她!” 老书生缕缕胡须赞赏道:“你总算说句为父中意的话。臻儿品性纯善,不用担心。至于辛娘子,她肯为你生儿育女,且劝我们父子搬离是非之中,许是她真心想同你过日子,这些年来勤恳持家,未有差池,倒是一个好儿媳。” 老书生的话让飞毛腿悬起来的心又落了下来,“是啊,爹,儿子何德何能娶到她,已是儿子的福分了,其他的,儿子也不想知道。” 又过了几个月,飞毛腿下山换米顺便打探消息,却两日回归。云老书生十分担心,催促辛暖暖下山问问。辛暖暖却道:“许是路上迷了路,再等上两日,我若去了舍下你们祖孙三个,那才是不放心。” 然而又过了一日,有相识的猎户气喘吁吁地跑来递了消息,原来飞毛腿下山换米,遇到抓壮丁的官兵,欲抓他充军,飞毛腿撕扯之间,打伤了官兵,现被压在牢中呢。 云老先生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喊道:“目无章法了!目无章法了!天下大乱了!我儿啊!” 辛暖暖倒是镇定,抚慰道:“那官兵多是未讹钱,否则不会让人专门入山传话,咱们家把值钱的物件儿带上,把当家的赎回来便是了。” “好好好!”老头子连连说好,道“我这些年教书还存了点银钱你一并拿上,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赎回来!” “只是……”辛暖暖看向孩子道:“我这一去恐怕得上几天,两个孩子一并留在家里我不放心,小臻儿大些,不如我把臻儿带上吧,也好省去您老的负担。” 云老先生生怕她带上云臻一走了之,大手一挥道:“不必,我年老眼昏,小臻儿乖巧懂事,留在家里能给帮衬这些。至于岭儿,你带着他也不便,就留在家里我和臻儿照护他。” “可留两个孩子给您照顾我实在不放心,就让我领着大的去吧,少一个省些心!”辛暖暖道。 云老先生此时固执地很,坚决不同意,只说小臻儿懂事得很,有她在才能省心。辛暖暖劝说不动,只得收拾行囊起身了,一路疾驰,只求快去快回。 转眼三天已过,外间仍毫无音讯,云臻熟睡中只听得土地隆隆震动,觉得似有什么事发生,便回屋叫醒爷爷。云老书生伏地一听,似有一队快马前来,顿时惊慌失措,抱起熟睡的云岭就往外跑。 然而还没跨出门便见远处尘土飞扬,知道是跑不掉了,顿时腿软地爬不起来。 “爷爷,这边!”小臻儿呼唤。她已站在灶台旁边,示意爷爷把云岭抱过来。 云老书生顿时明白,强撑着站起,一把掀起锅台,把熟睡的云岭放入其内,把锅台盖好,只求云岭不要被惊醒哭出声来。 而小臻儿跑入里屋,一滑入了床底,便不再吭声。 很快,有人破门而入,四处搜看。 “大爷!大爷!小人家徒四壁,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小臻儿听到爷爷的哭求声。 “滚开!老子听说这儿住了个美人儿,来请做压寨夫人!美人儿!美人儿!”那声音渐渐朝里屋走来。 云臻趴在床下,大气也不敢出,小手上的汗水把土地都打湿了一片,她想起辛暖暖之前教她的法子,扒着地上的土抹在自己脸上,扒着扒着竟意外发现土下竟藏了一个布包,云臻禁不住好奇将布包打开,竟是自己之前佩戴的那块玉佩,顾不得多想她赶紧玉佩收入贴身小口袋中。突然听得外面一阵捶打哭喊声小了,哐哐的那脚步越来越近,云臻的心“砰砰”地跳动,“不要发现……不要发现……”她紧盯着由远及近的脚步,默默祈祷。只听得衣柜被掀翻,桌子被撂倒,刀剑在被褥上狠狠刺扎的声音,突然被掀开,露出一张脸,那人咧嘴一笑,一嘴黄牙,口臭熏得云臻难以呼吸。 “没抓到大的,抓到一个小的!”那人捞起云臻向其他人说道。 这些人一副山匪打扮,龇牙咧嘴,好不恶心。 “军爷们手下留情啊,这是我孙女,这是我全家盘缠,请军爷放过她吧!”云老书生连滚带爬地揪住山匪的裤角,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布袋,爬满皱纹的脸上布满了不安。 那人一把揣过布袋,往手心一倒,几个铜钱蹦了出来,山匪顿时大怒,一脚踢了过去,“就这点儿还不够爷塞牙缝!把这个丑娃娃带回去卖了换酒喝!” “军……军……爷!”老头倒地口吐鲜血,仍对着云臻呼喊,云臻着急哭喊:“爷爷、爷爷……救救我爷爷……”可惜,山贼不予理会,将小臻儿扔上马,扬长而去了。 第三章 神仙叔叔 迷迷糊糊间,云臻已被摔于马背上,一路颠簸,她倒栽葱一样,头晕目眩,一路颠簸和担惊受怕,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白花花的东西顺着马背流在那人脚面上,马背上那人气急,朝她背上拍了一掌,一把将她扔进草丛里,“小混蛋,竟敢吐老子!” “哈哈哈!!!”周围人起哄笑了起来。 “老大,这么远跑一趟就带这点货,您再扔了,岂不可惜!不如带回去换两壶酒钱!”有人劝道。 “晦气!今儿一天都晦气!就她那臭病秧子样指不定还要买药倒贴钱,不要也罢!算今儿个白跑一趟!”为首的那人说完,“驾!”地一声拍马走了。 后面一窝匪类一看也跟着拍马而去。 6岁的云臻被摔在草丛里,亏得那草深,她又打了几个滚儿,没有摔得太狠。她抹了一把眼睛,颤颤站了起来。 热花花的太阳,偶尔有一丝风动,除了蝉噪声刺耳再无一点声音。她不知道被带到了何处,但是感觉还在山林中。她四处看看,草已如她人那样深,旁边是一条小道,可她怕那些人再折回来,不敢去小道上走,只能穿过小路,到另一侧的草从里往回走,可她也不知道家是在何处,只能凭着一股子记忆走下去。 夜风吹过,野兽呼啸,丛林漆黑一片,杂草灌木丛生,“求求不要来找我!不要吃我!”云臻哆哆嗦嗦手中攥着小玉佩在心中祈祷着,许是诚心打动,许是神仙仙灵,她竟迷迷糊糊靠在树上睡去,一夜无事。 天亮了,云臻下树继续走,又走了一上午,实在走不动了,发现前方树上似有红色的果子吃,云臻立刻奔了过去,摘上几个,一口塞进了嘴里。果子香甜可口,云臻一口气吃了大饱,又摘了许多用小布兜兜着继续寻找。她没敢走远,怕找不到吃的东西,于是,就守着这几株果树度日,一晃又过去了几日。 忽而一天,她听到远处有人的唱歌声:“哪家的野猪不长眼,偏偏要往我眼里钻,一个飞针让它倒啊,这么大个儿的肉可怎么办?……” 云臻小小个头看不到人影,但终于听到了人声,她鼓起勇气大喊:“喂,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 “咦?居然有小娃娃声?” 云臻正四处张望,但见一个人已立于她眼前。 那人长得又胖又高,满面油光,道袍已经撑不住他圆滚滚的肚子,咋一看想个弥勒佛,但他肥大的脑门上又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道帽,甚是滑稽,他怀中还抱了把拂尘,这样的装扮在云臻看来看起来十分奇怪。 “小娃娃,这荒郊野岭的,怎地你一个人儿啊?”那道士问。 “叔叔救救我,我家在青灵山上,可是被山匪劫了,他们又将我扔到这山林中,我在这里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天,叔叔救我出去吧!”云臻努力答道。 “叔叔?这个称呼似乎很不适合啊!你不应该叫我神仙哥哥吗?”胖道人臭美地撸了一下短短的山羊胡,“青灵山?这不青灵山吗?你家在哪边,给我指路,我这就送你回家!”道士说完,就要上前拉她。 道士拂尘一卷,便将云臻拉到怀中抱住。“小娃娃,山这么大,你家到底在哪里啊?” 云臻也不知道自己竟走这么久还在山中转,家在哪个方位,但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记忆,“好像是这边……是一个小房子,我弟弟还在灶台里……” 二人腾云驾雾般在山中东飞西飞,飞了一天,总算凭借她出色的记忆找到那两间小屋。然而,她跑遍了屋子,除了满地的血迹,根本不见爷爷的身影,她弟弟云岭也早已不在灶台中,不知道是爹娘回来抱走了还是有野狼来……。云臻不敢想下去,恳求道士在这里等两天,道士却急得团团转,“小娃娃,你看这土灰都这么厚了,灶台都这么凉了,肯定是没人了啊!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我既已送你回家,善事已做了一桩,那……叔叔我先走了?” 云臻立刻哭了起来道:“神仙叔叔,我家里没人了,这里有野狼,你带我走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呜呜~~~~~” “哎呀呀,不哭不哭,那你可有亲戚啊?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总该有的吧?” 云臻哭的更狠了:“没有,没有!我爹是个猎户,家里没有亲戚,连个邻居都没有,过年过节从不走亲戚的!” “啧啧~~”道士面露难色,“我一个男道士,带一个女娃娃,总是有点不方便啊!哎哎哎,你别哭,哭得我头疼,罢罢罢,我既有缘,那便先出去再说!” 说着,一甩拂尘云臻便飞向他手中,拂袖一卷将其夹在腋下,那人双脚一点,竟从地面飞入空中,带着云臻向前飞去。 耳边是呼呼风声,云臻的眼被风吹得睁不开,这个速度比先前找家快多了,只见树木山涧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渐渐地大山也变得渺小起来,她身侧似有云雾飘荡。新奇的感觉冲散了对家中变故的不安,她目不暇接地看着风景变幻,感受着成仙一般腾云驾雾的体验。原来真的有腾云驾雾的仙人呢,这位道长真的是位仙人,如果我哪一天能像他一样逍遥自在地飞来飞去就好了,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怕那群土匪了?是不是就可以为爷爷和弟弟报仇了?云臻心里这样想着。 不知飞了多远,眼看着一座巍峨的城池越来越近了,道士在一个无人处降了下来。 “喂,小娃娃,你感觉如何啊?”老道士问。 “嗯……我没事,只觉得您、您仙风道骨,潇洒自在,如果我将来能像您一样就好了!”云臻诚恳答道。 “嗯”道士一被夸就很受用,捋了捋稀薄的小胡须道:“是个嘴甜的娃娃,就是丑了点,走吧,去给你买身衣裳,好歹不丢我的人!”说着,拉着云臻的衣袖,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二人已入了城中。 天!这又是什么法术!刚刚她明明看到城池还是有些距离的,而现在她几个瞬息间就入了繁华的城中,简直太太太神奇了!她压下内心的震惊,小心翼翼地跟着道长往里走。 买了衣服,吃了顿饭,到客栈洗了个澡,云臻再次扣开道长房门时,便听到道士的抽气声:“哎,你个小猴精,在山里像个小毛猴,吃饭时像个小老虎,这这这换身干净的衣裳咋就变个小仙童了!哎哎哎,真是没人要的吗?小猴精,我把你送一户有钱人家好不好,就你这模样,肯定争着要啊!” 云臻一听,双眼立刻涌出两筐子泪来,水盈盈地望着道士:“仙长,您嫌我麻烦要赶我走吗?可是……仙长是我见过对我最好的人了!他们只会打我、骂我,只有仙长给我吃给我穿,我不想离开您!呜呜呜~~~~” “呀呀呀,你咋又哭了呢?”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投过来,道士立马把云臻揽进房,一把关上房门道:“你哭个啥?别哭了!!!小祖宗,我最受不了人哭啦!还是个女人!不不,还是个小女人!!不不,是个小女娃!!!别哭了别哭了,我头疼服输,我不还没把你送走不是?” “可是,仙长,我想学仙法,我想像您一样腾云驾雾,您、您、您收徒弟吗?要不您收我为徒吧!我很听话的,我不哭不闹还能给您捶背,您收我为徒,我就再也不哭了!真的!”可怜的云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着胖道士的衣摆,目光真诚地祈求道。 第四章 我欲修仙 道士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你个小猴精,我哪里要收徒了?修仙一途艰险无比,你只看到外面风风光光,你哪知老道我当初为了学会这腾云驾雾之术,苦练了三十多年。你个女娃娃家家的,还是深闺里养着,早早嫁人了好!” 云臻眼神无比坚定道:“我不嫁人,我不怕苦,我就想学修仙术!” “你以为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啊?这修仙也是万里挑一的体质才能修,这一万个凡人里才有那么一个有仙灵根体质,只有有灵根的体质才能修仙,你有灵根吗?” 云臻的眼神暗了暗,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灵根是什么,从没听辛暖暖说过。 “灵根是需要测灵石才能检测出来的,我身上没有测灵石,自然也测不出你身上有没有灵根。况且,纯灵根、双灵根的人修仙才更有优势,杂灵根的人往往修了一辈子连个入门都进不去呢,算了,说多了你也听不懂!女娃娃,我劝你不要再想修仙啦!我在此地有个故交,我把你交付给他,想必他能保你平平安安长大。” “可是,您还没测,怎么知道我没有灵根呢?”云臻仍不死心。 “这、这、这……”道士瞠目结舌,他想了一想道:“我又不想收徒,也没有随身带测灵石的习惯啊!这测灵石是仙界开山收弟子时才会拿出来用的,但是现在各大仙派都离此地太远,想测现在也测不着啊!不过……” “不过什么?”云臻赶紧问。 “不过……有一个松鼎学院每隔三年便会到各大凡人城市招收新生,而这洛城便属其中,你若真是想试试运气倒可以在此地等上一等。我估摸着明年就又该来招生了!” “松鼎学院?”云臻小声嘀咕着,修仙世界的信息量太大,她听得似懂非懂。 “松鼎学院是与各大修仙派排名前十学院了!它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你若达到一定的修为可自行离开,可以到别的仙派继续拜师学艺,也可做个散仙,更可开山立派,开启一番自由天地,想当年名震天下的玉尘前辈,便是在松鼎学院毕业后开辟了松玥仙派,乃而今最大的炼丹仙派!”道士的脸上充满了敬仰之情。 “仙长,那我能去松玥派吗?”云臻问。 道士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松鼎派你进不进得去都很不一定,还想松玥派?那松玥派对弟子要求极严,五年才选拔一次,弟子不仅需三灵根以上资质,还需有炼丹的天赋!炼丹的天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这样的人许是十万之一了!且,松玥派离此地山高路远,老道儿我也是万万不会去的!” 看着云臻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道士不忍心道:“你便等那松鼎派招生吧!你可万万不可小瞧,就算有灵根招进去在里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且好好准备,若是真能招入,可别忘记我万斛山宝姿道人的好来!” 宝姿道人?云臻顿时想到了包子,这倒是和圆圆的宝姿道人的身形很是匹配,包子道长! 当晚,宝姿道人便将她送至一户人家,而那户人家便是宝姿道人故交后人的居所。原来宝姿道人的故交名叫李科科,今年已一百三十余岁,因其他城池有叛乱被城主请去支援了。他后代一百四十五人,都未出有灵根者,后来分家分户,就剩他的第五代曾孙李求贤与他同住,而此人也五六十岁,在凡人中也是垂垂老矣的老者了。 “道长,为何仙人生不出来仙人呢?”得知李家几十口人竟无一修仙,云臻疑惑道。 宝姿道长八字眉一皱:“啥叫仙人生仙人?那李科科不过筑基初期,他也不叫仙人!只有我这样的才是仙人!再说,修为越高,能生出孩子的几率就越低,再说,那这孩子有没有灵根跟他爹他娘是不是修仙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我觉得没有,不然,岂不是被那些修仙家族直接垄断!” 看着云臻仍旧一脸雾水地望着他,知她是一知半解,敲了敲她额头道:“这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小孩子练好基本功就可以了,我看你这样子想入选很难,想进入筑基更得祖坟冒狼烟了!记住,实在不行就锻炼锻炼身体,练个武功,最起码在凡人界没有人敢欺负!” 宝姿道人将云臻的身世说来,李求贤众人对宝姿道人十分恭敬,连连答应会照护好云臻,当即安排了住处。宝姿道人当晚便要离去,走时,云臻向其磕头致谢,道人看她小小年纪十分懂礼,倒也有些不忍,便私下给她一个锦囊,道:“此番与你相遇,也算我积德行善一回,这锦囊等你困顿时再打开看吧!”说完,便腾空而去,夜色中那道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残影受众人跪拜。 话说这云臻在李家确实没有受到亏待,李家受宝姿仙人这位先祖朋友的招牌庇护,城中势力倒也不敢刁难,一家人过得殷实自在。而今有仙长托付一位幼女,自然不敢亏待半分。 但云臻不是那娇气的幼女,她不愿依靠旁人,平日里她小小身板主动洗衣做饭,甚至尝试打水种地,李家人不让她干,她却执意要去,一是不想平白受人施舍,二是想要锻炼一副强健身体,万一有入山历试炼可以派上用场。 随着松鼎学院招生日近,洛城也热闹起来,不少周围城镇里的人都慕名而来,汇聚此处,人们坊间闲聊的话题必离不开松鼎学院这几个字。 转眼间,招生的日子到了。云臻起了个大早,为自己梳了两个小髻用红绳系着,衣着也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李家大娘子见了还以为是松鼎学院来招生的老师带的仙童呢。 这是一场洛城三年一遇的盛会,李家人后代已去了很多年,皆一无所获。虽是如此,李家人也没有过多给云臻泼冷水,李求贤的孙子十三岁的李虎还兴高采烈地陪着云臻一块去。 “虎子哥,你也参加过这个选拔会吗?”路上,云臻拉着李虎的手问。 “嘿嘿……”李虎摸了摸后脑勺,“我早早早多少年前都参加过了,没选上;三年后,爷爷又逼着我去了一次,还是不行!不过你行,我看你就像个小仙女,他们不选你选谁啊?” 云臻笑了笑,内心既期待又忐忑。 第五章 灵根测试 二人言语间就到了洛城有名的一个大广场中。那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众多父母领着十一二岁以下的幼童等在这里,甚至有人已经自发排起了长队。 云臻和李虎也毫不犹豫地排起队来。 盛夏时分,艳阳高照,暑气正盛。“哎呀,有人晕倒了!”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但见一个妇人被周围人抬至阴凉处,各种泼水拍打,最终将其送往医馆。 太阳如同火炉般熏烤着众人。广场上的人开始唠叨怎么还没出现,有人坐在阴凉处开始发牢骚。李虎也晒得满头大汗,他小声说:“臻妹儿,要不咱也找个阴凉处先歇着,等到仙人来了再排队不迟啊!” 云臻摇了摇头道:“我不热,哥哥先去休息吧,我站在这儿排着。” 李虎便到不远处阴凉处歇了。 已近午时,依旧没见前来招生的人,有人已先回去吃饭了,而广场上唉声一片。“怎么还不来啊,不会是出什么意外吧?” “热死我了,饿死我了,娘,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该不会耍我们吧!天不亮都来这儿等,等得我心都烦了,孩儿他娘,咱回家吧!” “数百年都是一早就到的,都这个点了,今年怕是不会来了,都回去吧!”一位老者说,旁边的人一听,也都领着小孩散了。 “臻儿,咱们也回去吧,咱吃完饭下午来好不好?”李虎小心问道,他实际上已是饥肠辘辘了。 “不行,虎哥,万一咱们刚走仙人便到了呢?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云臻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但还是固执地支撑着。 “这哪儿行啊,咱俩一块来的,我自己回去,爷爷肯定要打我,那算了,我再陪你等等。” 下午了,广场上有些人已不再等了,少了一小半,正在大家都准备回去时,只见天边一个亮点越来越近,飞进了一看竟是一艘绿色的小船,船头立了三人,为首是一个面上有些黑的男修士,身子挺拔,背负重剑,一派傲然正气;两侧是两位绿衣女子,一位手持拂尘,一位手里握着一把剑,仙姿绰约,皆姿仪不凡,一派仙风道骨。 “哇!仙人!这便是心中想的仙人的模样了!”云臻望着从天而降的三人,不由得看痴了,想起包子仙人肥肥胖胖的样子来,不禁两相对比一番,更坚定了去松鼎的决心。 “来了,来了,仙人们来了!快去通知大家,没走远的赶快回来!”大家奔走相告,广场上顿时一片沸腾。 谁知还没等留下的人跑出去报信,带拂尘的绿衣女子突然拂尘一甩,围着广场画了一个金圈,还没跑出去的人碰到金圈像碰壁般一下子反弹回来。而外面的人蜂拥而入之时,碰到金圈竟亦被反弹回去。 “怎么回事!我怎么进不去了呢?”外面的人疯狂呼喊着,毕竟等了三年方等到的机会,不能眼睁睁错过。 “幸好没走!”云臻吸了口气,在心里想。而虎子因为在外侧纳凉,已经进不来了,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看着她。 “这第一关,便是耐性考验,今日我们来得晚些,是特意考验大家的耐性。如若有人因等不及离开,那便视为自动放弃,松鼎学院是不会接收没有毅力之人的。”手持拂尘的女子一脸正色道。 “师妹,时间紧迫,咱们这便开始测试吧!”为首那位男修士说。 “好!”两位女子回应,船便停在了广场之上,三人下船后,那男修士一抬手,那绿色的船便缩小成手指大小,被那修士收入宽大的广袖内。 “大家都排好队,测验马上要开始了!”男修士说。 广场上的人听到立刻自发组织,排成拐了几十道弯的长队,云臻身量瘦小,只能被挤到后排去。 那男修士又从广袖中掏出一物掷于空中,那物开始发光变大,渐渐落于广场地面上,原是一个圆柱台,那台上一颗圆滚滚的石头,发光发亮片刻便将光亮隐了去,想来那便是测灵石了。 男修士双手开始对着测灵石结印,那双手舞得熟练而漂亮,光束打到那颗测灵石上,而后说:“可以开始了,第一个!右手摸测灵石即可!” 一个约莫十二岁的男孩走了上去,他朝大家一笑,就把手放了上去,测灵石没有反映。 “过!”手持剑的女子喊到。 那男孩原满怀希冀的脸瞬间哭丧了下来,噘了噘嘴,不情愿地走了下去。 “第二个!”一个六岁的女童被父亲牵着手来到测灵石前,稚嫩的小手放在测灵石上,依然没有反映。 “过!”持剑女子脸一撇,示意他们离开。女孩父亲忙不迭得点头抱起女孩就走。 “第三个!” …… “第两千四百八十七个!” 只见一个身着黄色襦裙的白净小女孩走了上去,她先对着几位仙长施了一礼,而后把手放了上去。 只见测灵石顿时开始发亮,出现金绿黄三种颜色。 “亮了,亮了!石家小丫头要成仙了!”广场上顿时人声鼎沸起来。 “不错,是个金木土三灵根的孩子!”那位男修士道。 黄裙小女孩顿时脸上呈现出惊喜的神色,持剑的女修士把她带到自己的一侧来。“不错,能测出一个三灵根的孩子,咱们总算也没白来!”女修士紧绷的脸总算露出了一丝喜色。 绿衣女修士点头。 “下一个!” 不知又叫了多少人,眼看已到了傍晚,包括那个黄裙小女孩,也只测出了两个人而已。 “下一个……” 云臻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她向三位修士施了一礼,男修士摆摆手道,“不必多礼,赶快去测吧!” 云臻一步步走向测灵石,那石头古朴而沉闷,“可一定要发光啊!”云臻心理暗暗祈祷。她将手放了上去。 没反应。 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云臻的心里却在哭泣,也许是不够热?她的手不愿意离开测灵石,想多测一会儿,可是那不耐烦的声音已经传来,“快下去,下一个!” 一个锦衣玉袍的小公子已经一个箭步跑了上来,对着她道:“你还赖在那做什么,该我了!” 说着,就把手放了上去。 云臻无奈地收回手,就在云臻手掌离开的一霎那,只见测灵石突然闪现出红蓝两道光亮,那光亮的颜色虽然不强,却足以让原本平静的人群激动万分。那小公子似是被测灵石上变幻的颜色惊呆了,动也不动地盯着测灵石看,似要把石头抛开到里面看个究竟。 “冰火双灵根!师妹,怎地会遇到冰火双灵根!”男修士面色复杂地看着身后两位女子。 “师兄,冰火双灵根虽然相生相克,难以修成正果,但是实实在在的双灵根,我们只需带回去就好,其他不用多管!”绿衣女子道。 “多谢仙师!”这时一位头戴官帽、脚蹬皂靴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下是洛城铜山县令金文博,犬子金灿,从小熟读经书、能文善武,李道长曾说他有灵气,没想到,竟是灵根的缘故。灿儿,还不快拜谢仙师!” “徒儿金灿拜见仙师!”金灿连忙回神,跪了下来,朝三人叩拜磕头。 比起前面两个人,这跪礼有些隆重了,倒叫三人有些不好意思了,男修士道:“不必谢我们,有没有灵根乃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也左右不了。你有灵根,是你的福分,你起来吧!” 金灿起身,他父亲急忙上前问道:“敢问仙师,听仙师意思,犬子灵根似与常人不同,恕在下多嘴,是何处不同,对他以后有多大影响?在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做父亲的不放心他人在外,只想心里能明白些!” 男修士道:“冰火双灵根乃是极为罕见的灵根属性,虽是罕见,却不见得比三灵根、四灵根好,原是冰火二属性向来相克,而这世间又没有调解之法,越是修为提升,相克的越是厉害,古籍记载,凡同时修炼冰火法术者大多死于走火入魔。”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第六章 体修之路 “啊!”众人纷纷唏嘘不已,望向金灿的羡慕眼神中又多了一种同情,有人心里甚至暗暗叫好,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未必落得好果子吃。 金文博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脸上出现纠结的神色。金灿倒是依旧沉浸在自己激动紧张的小世界里,大人的话也听不太懂,他只想修仙! “不过,倒也不必过于担心!”男修士又言,“只要不同时修习这两种属性的仙法便不会触发二者相克,只不过,只修行一种的话他的资质同五灵根无异。” 金文博听懂了,如果修冰火双灵根,修习很快,但儿子未来可能走火入魔,如果只修行一种,修行得慢,但好歹安全。 明白过来的他立刻拜谢道:“多谢仙师指点,那小儿就拜托仙师了!” …… 月上柳梢,已回到李虎家里的云臻坐在院子里仰头望天。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她以为那是她的,可是,仙师又怎么会弄错呢?她只是普通人,普通人,像千千万万女子一样要洗衣、做饭、缝纫,嫁人生娃。她一想起来白日里见那两位英姿飒爽的女仙人,就觉得热血沸腾。 “我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她心想。 “可我没有灵根!”她心里懊恼。 该怎么办呢? “对了,锦囊!”她立刻想起贴身带的锦囊,那是包子仙人留下的,给她指点迷津的宝物,她怎么给忘了呢? 她打开锦囊一看,里面有几颗闪闪发光的金石子。“钱!”云臻立刻想到自己有钱了!原来宝姿仙人给她留下这么一笔巨款。 里面还有一个小纸条,云臻刚拿起小纸条,那纸条上便显出字来,空中也响起了包子仙人的声音:“小丫头,碰壁了吧!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不是松鼎学院不要你啊?我一猜便是!老道儿我看你求仙心切,便指你条道儿,你听着,若是修法术不行,那便修体,那也能活个一二百年的,比凡人强上百倍!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修体后的样子啦!” “修体?”云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声音消失,纸条随之自燃,突然一道光打入云臻眉心,一个个陌生的文字在她脑海中呈现开来。这便是修体之法了!云臻的心里顿时如久旱的大地得到雨水滋养又恢复了希望,修体!修体!我一定要成功! 于是,洛城中便出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影,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跟着挑水的下人去打水,大人打一满桶水,她便打小半桶水。小短腿的她跟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常叫四邻右舍人笑的直不起腰。 “你看,李家那个女娃娃又出来打水啦!李家人也太虐待她了吧!” “你知道什么?李家像供佛一样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可她不要愿意,偏要自己出来干活!” “你们不懂!李家人是为虎子养媳妇呢!可是女娃娃不愿意,故意把自己弄得比丫鬟还惨,把虎子他爹都气得快要上吊了,说丢不起这个人!” “你们懂什么!我家娃听虎子说这女娃娃是在修仙呢!这叫什么来着?体修!就是把身体练得强强壮壮的,也能长命百岁呢!” “这也太苦了吧?我看这女娃不但打水,平日里还在院子里蹲桩、打拳,李家那位先祖还亲自授课,教几个娃娃体修的功法,要是咱们的孩子也能学就好了!” “是啊,是啊……不过有点舍不得呢……” 在左邻右舍的指点议论中,云臻依旧在挥汗如雨中挑水砍柴,干着她觉得修体应当做的事。李家的仙长李科科回来后,听说了她自行体修刻苦勤练的事,感慨万千,便想了一个办法,那便是在家族中挑选20岁以下的小辈,由他亲自指导。原先他不是没动过这念头,只是家族中的小孩受不得这许多苦,刚教了三两年,他一外出办事,孩子们便逃课了,他只得作罢。而今一个外人小女孩竟然能持之以恒地坚持,给他极大震撼,是啊,他年岁已高,时日无多,若是再不从家族中培养出精兵悍将,那李家真的要没落无声了。 李家这一届的体修班中,最大的有20岁,最小的有5岁,加上云臻和虎子一共不过七个孩子,每日四更起床晨跑5公里,再去挑水,后回来吃早饭。饭后由家中私塾教授文化课业,下午便是实打实的修体了,蹲桩、打拳、踢腿,拉伸……晚上便可休息。 李家的孩子们恨透了云臻,因为她的坚持连累了大家都要受苦受累,而这课程没开始几天,便有孩子开始病倒了。但李家族长不为所动,病好后依旧练习,转眼三年已过,孩子们的体格越来越强壮,小小的云臻也一改面黄肌瘦的样子,面色红润,块头十足,两眼迸发出灼灼亮光。 “臻妹儿,你倒是慢点儿跑啊!”葱葱郁郁的山头上,虎子满头大汗地往上爬,而他的前面是云臻刚过去的身影。他二人背上皆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着一些草药,原来他二人是上山采药。原本是不需这两个小鬼来采药的,但云臻以为如果总是原地打转永远无法往上突破,另外,她常吃住在李家,本应为李家做些事情的。 虎子却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另外也是为着出来好玩,也执意一起出来采药。一来二去,这附近的低矮山头都快被他二人溜光了。 “虎子哥,我看到那石头上长着一颗猪萤草,你不要过来,我自己去就行了!”云臻道。 说着,她已经一跃上了一块大石,而那石头旁边不远处的缝隙中,便是一株珍贵的猪萤草。这猪萤草是一味入药的草药,咋一看与野草无异,只是它的草心处会生长出来两个触须,近看像极了猪鼻子,且在夜间可以吸引来萤火虫,故名猪萤草。 云臻把背篓放下,小心蹲下身子,一手拽着大石上的野藤条,一手向岩石上的猪萤草抓去。 她的手刚一碰到草叶,从草心处突然窜出一条蛇来,张口就要咬在她的手腕处。云臻眼疾手快,手腕一翻闪过蛇的攻击,一转便抓住了蛇的七寸处。她也是第一次抓蛇,三年来的修体锻炼了她的胆量也让她的反应非常人能比,她的手指甲死死地掐着蛇的七寸,一把将蛇放入背篓中盖好。这时虎子赶了过来,大叫道:“蛇!蛇!” 他惊天的喊叫声把云臻吓得脚一滑,一滑噜倒坐在大石上。 “虎子哥,蛇已经抓到了!在背篓里,我的背篓不能打开了,这猪萤草要放你的里面了!”云臻说着,摘起那棵猪萤草,把虎子的背篓打开,放了进去。 而虎子仍在震惊当中,他看着云臻熟练地抓蛇,熟练地采摘悬崖上的猪萤草,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不明白,当初那个瘦弱娇嫩的小妹妹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她的肌肉比他的还结实,她的长相也变得硬朗起来,为了修体方便,她整日男儿打扮,一身黑色短布衫,如今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仙女,倒像是一个山里出来的壮小伙儿。虽然没有比试过,但虎子知道此时的云臻能一拳把他打飞。想到这儿,虎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哭,反正这里也没有家长看到,他的哭声便在山中久久回荡。 “虎子哥,你怎么了!”云臻急忙拍拍他的背安慰,“蛇已经在背篓里了,不会咬人的,我也没被蛇咬到啊!” 虎子拼命挣扎,不想让云臻触碰到他,一是那曾是抓蛇的手,他心里膈应,二是他觉得自己被妹妹安慰实在太丢人,于是停了哭声,抹了一把脸,突然一改往日的温柔,狠狠地对云臻说:“不许跟人说我哭了,听见没有! 云臻一窒,被这一哭一凶搞得一脸的莫名其妙。 第七章 井底之蛙 井底之蛙 而随后的日子里,李虎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对劲,以前做什么都跟着她,现在干什么都躲着她,除了必要的练习,私下里再也不找她玩耍。不过她纳闷之余也觉得清净,晚上是她宝贵的打坐时间,宝姿仙人的术法里教了如何引气入体。她是凡人,应该无论如何不能引气入体的,但是她不甘心,她不想做一个凡人,只能试试看。 三年了,她依旧感受不到灵气的存在,仿佛那术法上所说的是一件虚幻缥缈的事,她没有找李科科询问原因,问了也是白问。她没有灵根,别人知道反倒会笑话她做无用功。 但是,修习功法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她修体的速度明显比李家几个孩子快上很多。她的眼睛越来越清亮,鼻子越来越灵敏,连耳朵也能听到更为细小的声音。还有她的毅力耐力,明显比同辈人强得多。李科科后来对她的教导明显比他人严酷。她可以一动不动在太阳下站十个时辰,可以一手拎一担100斤重的巨石走山路,可以一跃数丈、飞檐走壁,几乎与凡人高手抗衡力气和速度,这些都远远超出李科科的意料。 感受到周围静悄悄地,仿佛有气流流动的轻微波动,她仿佛听到墙角下有什么落地的声音,极轻。有人!她打开房门冲了出去,却见一只白色的小猫听到声响飞快地翻过院墙跑了。 小猫啊!云臻一片失望!对了,可以追猫玩! 她一想,身子已经窜了出去,飞上院墙,蹦了下去,那小猫本就躲在不远处,一看有人跟来,立刻钻入草垛中不见了踪影。 云臻立定静听声响,在那儿!草垛一片一片相连,她便顺着声音追过去,小猫又从草垛窜出,穿过街道,最终蹦到河道上的一只乌篷船上。 云臻跑的飞快,不一会儿,也追到岸边,那小猫一看无处可逃,又跳回了岸上,开始在无人的巷子里左右乱钻,而这一人一猫便在无声的月夜下飞来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云臻来到一处荒僻的院落中,小猫钻进了破旧的房屋里,而云臻立在院落里左右打量。 这处院落较大,杂草乱生,凌乱不堪,一看就是久无人居。院中有一枯井,似乎有气流从枯井中缓慢流出。 云臻十二万分的好奇,这气流并不让人厌烦,反而让她忍不住靠近,她以前夜里修炼打坐时也感受过这气流,她不肯定是不是灵气,可是都十分微弱,她只能吸收一点点,而从枯井中冒出的气流却十分浓郁,让她忍不住多停留,让这气流多汇聚于自身。 终是忍不住,她走向这口井,低头看里面有什么乾坤。 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可是那气流更加浓郁了,她已经不受控制地自主吸收。 月光皎洁,她便把井旁的草拔了,坐于边上,开始修炼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看到到许多蓝色的荧光在向周身靠近,仿佛夏夜里的萤火虫,她的身体开始发热,感觉充满了力量,那些荧光越积越多,渐渐地她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额头冒汗。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当心急火燎之时,突然想起包子仙人传入的术法!引气入体! 这便是修仙的第一步,引气入体!她按照术法中的方法,将灵力渐渐引导入丹田处,身子渐渐没那么热了,而丹田涌起一道热流,让她浑身暖洋洋的。然而,须臾之后又痛苦异常,全身仿佛被剥皮抽筋,有什么东西在周身流窜!术法有记载,这是引气入体的正常反应,云臻安慰自己,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浑身湿透,头顶不断有热气冒出,不知过了多久,天地变明澈,五感顿清明,云臻突然睁开眼睛,她成功了!进入了炼气一层! 还没等她内心的喜悦平静下去,突然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更让她脊背生寒的是,她进入炼气期才感觉到的,不知道已盯了她多长时间。她不动声色地摸起身旁的几块石头,往那眼睛出掷去,随后猛地一退,准备翻墙逃跑。 “呱呱!!”但见那草丛中突然蹦出一只大青蛙来,那青蛙有二尺来长,明显超出了应有的尺寸。那青蛙大口一张,一条水柱从它口中喷了出来。云臻往旁边一躲,避过水柱,又向它扔石头。那青蛙一边躲,一边朝云臻喷水柱,云臻的脸被水磁得生疼,一只青蛙竟然会法术!不一会,云臻刚被汗浸湿的衣服又被水冲洗了一遍,真是免费洗澡了! 无法无天了,这么低微的牲畜居然也敢在你爷爷面前造次!不知道你爷爷是体修吗!云臻看透了它的本事,捞起一块大石头朝青蛙扑去,那青蛙一跃堪堪避过,云臻紧追不舍,不管它喷不喷水,只管往它头上砸。 “呱呱!!”青蛙被砸得满院逃窜,云臻紧追不舍,一人一蛙在就着月光在废弃的院中上蹿下跳。那妖蛙虽然厉害,云臻却是最最灵活的年纪,加上三年来的锻炼,须臾便将妖蛙骑在胯下,拿起石头一顿猛砸,却见血液四溅,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一个亮晶晶的圆球从妖蛙脑子里滚了出来。 那圆球在黑夜中也发出琉璃光芒,但见无数蓝色的灵光向圆球汇聚,云臻觉得周边的灵气又充裕几分。又试了十几次,终于印证发现是这个东西在吸引灵气。难道是这只青蛙吃了这颗珠子,所以发生了异变,不但个头硕大,还会喷水? 喷水?哪里来这么多水让它喷啊!云臻灵光一闪,是那口井! 她朝井口看去,里面黑洞洞的,依旧什么也看不见。算了!现在不方便下井查探,待白天再来吧! 想着,她便高高兴兴的回去睡了! 第二天白天,李科科看到炼气一层的云臻差点把下巴掉下来。 他单独把云臻叫到内室,问她如何进入炼气一层的。云臻不敢隐瞒,便说了自己这几年来一直夜间修炼的事,而后又将昨夜的事说了,但隐去了圆珠这一宝物。是的,私心里她想将宝物自己留着。 李科科当即让她领路来到了这处荒僻的院落。仔细查看了青蛙的尸体,而后探入井中。许久他才从井中出来,道:“这井中有一具尸骨,是一位修士的,这青蛙大抵是得了这修士的好处故进阶为一阶妖兽,还好它也是刚刚进阶成妖兽,否则你未必是它的对手。”说完,他手中多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道:“这是这位修士的储物袋,里面有一柄剑和一些丹药杂物,你刚入门还用不上这许多东西,我送你一些丹药,其余归我,你看如何?” 这已经是客气的了,李道长完全可以都纳为己有。云臻点头道:“是!多谢李道长!” “不必谢我,这也是你的造化!你既能引气入体,便证明你是有灵根的孩子,只是为何那日测灵石没有测出来呢?” 云臻便把当日的情景又说了一遍。李科科道:“也许是你的灵根属隐形,正巧被金灿那小子捡了便宜,否则此刻在松鼎学院的人应该是你了!” 云臻一阵懊恼,她不是没想过,只是金文博当时认准了是他儿子有灵根,身单力薄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在修士们面前争辩的,这一畏惧,便比学院里的人少了三年修炼的时光。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次松鼎学院选拔,你无论如何都会被选上了!”李科科笑着安慰道。 第八章 松鼎学院 明日便又是松鼎学院来招生的日子了,与上次的忐忑不同,此时的云臻经过三年的历练已是信心满满。她早想过了,如果此次进入学院不成,就跟着李科科继续学习,待升入筑基期后就出城游历。一想到外面那五彩斑斓的世界,她就满心向往。 是夜,云臻小心地把她唯一的财产——一个刻着“慕容”二字的玉佩,一个在青蛙肚子里发现的小圆球,包子仙人送给她的钱放入贴身小口袋里。这是辛暖暖小时候便教过她的,每一件衣服都在里面缝上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口袋,把贴身物品放入,再把外面缝好,以防丢失。 做好一切,她依然打坐吸收灵气,只觉得体内仿佛充满了力量,方圆100米以内的任何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静静地享受这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神秘感觉,直到听到三声鸡鸣过后,黑暗的天色中挣扎处第一抹白,她便精神焕发地洗漱收拾,换了身女装,准备出发。 要不要叫上虎子一起呢?她站在院中犹豫了许久,正踌躇间,却听见一阵扣门声,打开门一看,李家亲属这老老小小几十口人竟都已经汇集到李求贤家的门口,原来家族中又有两个男孩子满了5岁,可以去测灵根了,而他们都听说了云臻已进入炼气一层的事,都想赶过来目睹李家百年来送出去唯一一个有灵根的孩子。 云臻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对家的记忆已经模糊,在她印象里,在李家这三年是她过得最为安定的时光,可是也许今天,他们就要惜别了。她过去一心修体,没有顾上别的事,而今想想,李家从未亏待过她这个突然到来的外人,她的心里已经有些把李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这一早上异常的热闹,一大家子人在院子里吃了一顿团圆饭,虎子的母亲甚至给云臻备了一个小布包,布包中是几件换洗的衣裙,虽然朴素,但是让云臻感到异常的温馨。 末了,李科科道:“孩子,这次你可不要怕,咱们李家一家子人都能给你撑腰了!”云臻眼眶一湿,她白吃白住这么些年,李家人给她的温暖和庇护让她更有家的感觉。 虎子一直躲避着她的眼神,低着头一言不发。 吃完饭,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来到城中的大广场上。此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很多人都抬头望着远方,期待能再次看到仙人风采。 不久后,便见远处一个黑点越来越近,最后呈一艘船状停留在半空。同样是三年前那三个人,一位男修士身后跟着两位女修,只是他们都似乎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开始了!”男修士道:“请各位排好队,一个一个通过测灵石!” 云臻早早地就排在了队伍的前面,她的后面紧跟着两个刚满5岁的李家小布丁,两个小布丁在她身后等得有些急躁,不一会儿就扭打在了一处。云臻担心地看了看几位修士,那些修士只顾看测灵石所幸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加上广场上本就有些嘈杂,没有人注意这边。 终于轮到她了,她刚一上场便引起了三位修士的注意。 “师兄,她竟然已经到了炼气一层!”绿衣女修道。 “这在修仙家族中也不稀奇,开始测灵根吧!”男修士嘴上很硬,眼神却已透出一丝欣赏来。 云臻将手放在测灵石上,依旧没什么变化。 她没有着急,而是闭上眼睛运转灵力,不一会儿测灵石上便出现了红蓝二色,颜色轮换交替,色泽纯净,在远处屏住呼吸静待结果的李家一家老小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冰火双灵根!”绿衣女修再次打量云臻,他们这次来确实有意找出三年前漏选的冰火双灵根者,只是当年是个粉琢玉砌的小美女,这次却是一个满身肌肉的小丫头,但仔细看,这眉眼未变,只是更加刚硬了。 “师兄,就是她!”绿衣女修道。 “嗯,不错,站在那边吧!”男修士点了点头,仿佛一项任务般继续了他的工作。 一天下来,测灵石被摸了无数遍,眼看太阳西斜,一个锦衣少年坚定地走到测灵石前,右手一放,测灵石立刻灵光大闪,光彩耀眼夺目,引得围观众人惊叹不已! “水木双灵根!双灵根的天才!炼气五层!”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修士立刻显露出惊艳之色,仔仔细细地将凌剑打量半晌,最后抚掌笑道:“此行不虚了!” 一天下来,有灵根的人不过两个。一个是云臻,另一个来自一个修仙家族的男孩,叫凌剑。那男孩约莫十三四岁模样,生的甚是俊俏,只是小小年纪更为沉着老练,一声不吭,目不斜视,被选上脸上也无喜色,让人捉摸不透。 当天傍晚,三位修士便要带着测出来的二人回松鼎学院。虎子娘依依不舍地叮嘱云臻许多话,虎子也终于一改别扭模样向她投来不舍的目光。云臻眼含热泪向众人磕了三个响头,同众人依依惜别,便上了船,与修士们一同去了。 与她相反的,便是凌剑了,他来自一个小的修仙家族,但除了一名年轻女子之外无人来送,那女子身着粗布衣衫,叫凌剑少爷,看来是位仆人。凌剑除了对她目光不舍外,其余皆毫无表情,简直不像他这个年龄的样子。 云臻坐在船上,看着小船从天空划过,穿过层层云雾,投过云雾看到不远处霞光满天,那太阳仿佛近在咫尺,而俯瞰下方,房屋行人皆小如草芥,远方,重峦叠嶂,郁郁葱葱,美不胜收!那是她曾经采药的地方,她的童年她的回忆,再见了,洛城!再见了,李家! 天色渐暗了,夜里风刮得很大,云臻不禁缩紧了身子蜷缩在小船一角。而那凌剑,竟丝毫不觉得冷般,坐在船上静坐修炼起来。真厉害啊!云臻自觉比起李家孩子她已经十分勤奋,可跟这凌剑比起来,真是差的太远!于是,她也坐直身子,运转灵力,修炼起来! 船飞了一天一夜,云臻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线了,只是一路上被居高临下的美景深深地吸引和震撼着,她做到了!她竟然可以修仙!她真的来到了松鼎学院!包子仙人,想必你若是知道定会很吃惊,也会很高兴吧! 第二天夜里,感到船在往下降,云臻睁开眼睛,但见崇山峻岭中有数百座巍峨的宫殿,那宫殿层层叠叠,灯火辉煌,熠熠生辉,犹如镶嵌在山中的块块碧玉,在夜色中发着亮光。而那宫殿周围是各个闪闪的小宫殿,那小宫殿或高或低、或远或近程一定规律建造,让云臻觉得像是一种机关或是一种阵法般玄妙异常。 “松鼎学院,我等了三年,终于来了!”她眼中不断闪过惊艳,层峦雪瀑中的仙界之门,终于向她敞开了! 这些宫殿下方便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坊市,这些坊市同样有序排列,热闹非凡的街道如同纵横交织的彩带将上方的宫殿层层环绕。 小船在其中一条彩带上落下,众人下了船,三个修士带着他们走入一个大厅。执事堂弟子是一个有着八字胡的炼气期修士,见了四人,忙恭敬作揖道:“三位师叔一路辛苦了,这便是今日带回的弟子吗?” 男修士道:“不错,洛城虽大,有灵根的却是稀缺。学院为了让偏远地方的孩子有修仙的机会,也是煞费苦心。若是都像松玥派那样,等着想修仙的弟子自己找上门选拔,岂不省事得多?” 绿衣女修士道:“如今修仙界不复往日繁华,咱们为了抢夺优质弟子,也只能这样每个城池地转转,好在咱们的弟子争气,让松鼎学院成为跻身五洲前十的修仙大派,发扬光大。” “不知这次选来的弟子资质如何?”执事堂的弟子问道。 “凌剑,十二岁,水木双灵根。炼气五层,如此资质,应该会选入学院天字堂。”男修士又看向云臻,目露迟疑,“云臻,九岁,冰火双灵根,炼气一层,这个……你先安排到地字堂,待明日请示了你文柏师叔再做打算。” “是!”执事堂弟子看了他二人一眼,便给了二人样式不一的腰牌,道:“来,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第九章 天地之别 云臻二人便随着执事堂弟子走了。那院落错落有致,但曲径繁多,云臻一边看周围的景色,一边听执事堂弟子讲些注意事项,一会儿便不记得刚才走过的路了。 “你二人刚来,有些事项我要同你们讲清楚,松鼎学院是开放交流的修仙学院,经常有其他门派的修士来进修学习,但本门弟子凡出入门派都必须得执事堂首肯。对了,我叫谢云鹤,是专管炼气期弟子的,如平日里遇到什么小事给我说是。”说着,他的八字胡一咧,露出一个滑稽而善意的笑容。 云臻问道:“敢问谢师兄,天字堂和地字堂有何区别?”她一路上都憋着这个疑问,为什么凌剑在天字堂,自己却在地字堂呢? 谢云鹤看着她笑:“所谓天字堂,便是松鼎学院最有潜力的学生修习之处,他们也最可能被学院长老收为入室弟子,云字堂次之,地字堂末之。当然,这都是刚刚进入门派根据个人资质分的,学院每年都会年中小试,每三年进行大试,届时特别突出的云字堂和地字堂的学生都有可能选拔入天字堂。你虽为双灵根,但是这两道灵根天生相生相克,所以修习速度与五灵根无异,只能安排到地字堂了。” “五灵根!那……岂不是修炼很慢很慢……”云臻默默地低下了头。 没有人安慰她,五灵根意味着同凡人无异,她人是进来了,但是很快就会被淘汰。 “你来得晚,便住在映雪院吧,这个院子共住6名女子,现在加上你已来了5个,这两日还会来1个,你先进去挑间屋子住下吧。” 云臻便向二人告辞,凌剑欲言又止,眼神闪了闪,终究没说出声来,谢云鹤便带着他去了。 云臻打量着映雪院,这院子呈四合样式,屋顶皆有锦雀砖雕,屋檐四角各挂一盏八宝琉璃灯,其中有5间房屋的窗户已透出光亮来,想必有人居住,还有几间屋子是暗着的,应是无人居住,云臻便选了一处僻静的屋子走了进去。 点了灯,屋子里十分简朴,只有一桌一凳一床一柜,皆为灰扑扑的颜色,虽无半分修饰,却是十分适合心无旁骛地修炼。云臻将包袱放下,便关门上床打坐修行,这是她在松鼎学院的第一个夜晚,激动而难忘。 天不亮,她便听到了旁边有几扇门开合的声音,她立刻开门出去查看情况。但见院子里已立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豆蔻年华,姿容殊丽,还有一个约金钗之年,皮肤略微有些黑,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人移不开眼。二人见了她均有些愣怔,但很快恢复过来,向她打招呼道:“这位妹妹是新来的吧?敢问如何称呼?” 云臻向二人施了一礼道:“额,我叫云臻,昨夜才到这松鼎学院的。嗯,请问姐姐怎么称呼?” 年纪略长的女子道:“哦,我叫陈曼,她叫黄薇微,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院子里的姐妹,要互相帮衬着。” “嗯嗯!”云臻高兴地点头,她渴望有姐姐照拂,而陈曼大气温柔的性格,特别向一位可亲的姐姐,让她心生亲近。 黄薇薇仔细打量着云臻道:“啧啧,乍一看还以为你是个小男修呢,仔细瞧才觉出你模样不差,居然选择修体吗?” 云臻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三年前松鼎学院选拔学生,测灵石并未显出我有灵根,于是我选择修体之路,谁知后来测灵石又将我测出来了,才终于被选了进来!” “哦,原来你就是被那个金灿顶替进来的呀!”此时从另一个屋子跑出一个小姑娘,她一身华贵粉衣,头上一对彩色蝴蝶髻,显得娇小贵气。她盯着云臻转了一圈道:“刚进入炼气一层,啧啧,白白浪费了三年时光呢!” 云臻尴尬道:“总算被选了进来,其实结果也还好!” “她叫应彩霞,虽是四灵根,却已经是炼气三层了,这位应师姐已入门两年,她是咱们这里最有可能选入云字堂的。”黄薇薇对云臻说道,而后挽着云臻的胳膊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聊,顺便到饭堂吃早饭!” 一上午,云臻四人便在新环境中转悠,一边了解周围地形,一边听她们讲松鼎学院的事。 原来,松鼎学院的开创者乃是一个散修,道号“益阳真君”,此人幼时无人指点仙法,靠自己游历四方修得元婴,便创立了松鼎学院,希望能让无修仙门派、无修仙家族的人都能有机会接触仙道。松鼎学院而今有两位元婴真君,都在松鼎仙山后面的高峰上修行。下面的结丹修士也有数十名,平日只给天字堂的弟子授课,也有天资极为出众的被招为关门弟子。而这些关门弟子或其他筑基期弟子为云字堂的弟子授课,炼气大圆满者为地字堂的弟子们授课。 当年的金灿刚一进门派便因冰火双灵根的资质受到一些长老的关注,加上金灿在众人面前扬言定会克服走火入魔要走冰火双修之路,更是在学院传为佳话,然而分到云字堂两年之后连引气入体都未达到,有人起了疑心,便偷测了他的灵根,一测方知他根本没有灵根。一时成了松鼎学院最大的笑话。若是退回金灿两方都面上无光,便将他分入杂事堂打杂,而最后收他入门的三位修士都受了训诫。云臻想,也许这次这三个修士不想她再引人注意,所以故意把她分到了地字堂。可是,这也太不公平了,天字堂的弟子不但免费还每月发一笔灵石和丹药,云字堂的弟子所有修行都免费,地字堂的学子是不免费的,意味着她必须要交纳一大笔钱。一个等级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因为招录还未结束,新课尚未开始,这几天便有专门的时间处理入学事宜。云臻一下子交了一年的学费,几乎花光了包子仙人给她的所有钱。而这其中还有些破折,原来松鼎学院一向收的是灵石,云臻割肉般咬牙拿出的黄金竟然遭到了执事堂弟子的鄙弃,她跑到学院的云街上找了铺子用黄金兑换了灵石这才交上了学费。想来包子仙人当时并未料到她能入仙门,想着给些黄金实惠些,如今反倒弄巧成拙了。 其间她还碰到了凌剑,他一个人在云街走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云臻忙走过去与他打招呼,凌剑看到她微一点头,又继续走路,云臻无奈追赶上他,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走时李科科专门交代过,她同凌剑乃是同乡,凌剑又资质绝佳,要她多向对方学习。她讨好道:“凌师兄,好巧啊!这几天都没见你呢,那个……我住在映雪院,你住在哪里?” 凌剑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无欲阁。” “无欲阁?是在什么地方,在云街的哪个方位呢?” “天字堂的弟子并不住在云街,在那里。”他指了指高处的云华峰。 云臻了然,松鼎的院落是按阶层分出高低的,天字堂的人住在高高的云华峰上,他们地字堂的人便住在最低的云街里。而天字堂的弟子却可以随便出入云街,他们地字堂的弟子平日是不能上云华峰的。好在云街是地字堂、云字堂弟子生活修行的地方,因为弟子众多,所以平日最为繁华热闹,已成为著名的商业区,丹药、法器、符箓应有尽有,买东西很方便。 …… “那好,若是日后有需要帮忙了,你可有来找我啊!”云臻义气地道。虽然她知道,自己找他帮忙情况可能会更多。 凌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好,你若有需要帮忙的也可来找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折叠着的小纸鹤,递给云臻道:“这是传音鹤,你把它打开对着他说话便可传音给我。” 云臻一脸惊喜,好高级的传音鹤,她的眼亮亮的,“好的,谢谢你!” 凌剑的冰封脸总算融了半分,道:“不必。”说完便告辞了。 三日后,所有新招的弟子都到齐了,而最后一个新来的女弟子也到了。这小院子中,陈曼与黄薇薇交好,她们是附近修仙家族中的庶女,同为炼气一层;应彩霞是其中修为最突出的,但也是最高傲的一个;还有一个整日闭门修炼的女子叫秦润儿,十二岁,炼气二层;而最后住进来的女子叫方灵,同炼气二层,是个外向的话痨,她来到这里短短一天便结识了数位好友,她的房中总是汇聚八方好友、热热闹闹。 这时,云臻方晓得,很多人都是有了根基后才报名入学院的,亏她还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突破炼气一层很了不起呢,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比人更气死人啊! 第十章 一曲莲池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这修行一事,不在乎身份尊卑、不在乎身家厚薄,首要关头便是是否有灵根,其次乃是你们的修行资质,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乃是道心是否坚定。你们既然被选了进来,自然都是有灵根的,可是……”授课的师叔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的资质都不是出类拔萃的,意味着同样一套功法,天字堂的人修炼会事半功倍,你们修炼则是事倍功半……。” 云臻的第一节课便是在一个山涧处开始的,讲课的乃是一个筑基期的师叔,名叫吴擎山,他约莫三十来岁,慈眉善目,站在一众炼气初期的弟子中讲述修士之道。 “你们看这里,看到了什么?”他指着眼前的山涧道。 “瀑布!” “水流!” “力量!” “坚持!” “很好!这修道也如这道小瀑布,虽不是松鼎学院最为出众的瀑布,但它孜孜不倦、毫不停歇,不起眼又不可或缺。一股水流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修士?我问大家,你们修道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男孩站出来道:“我来自一个修仙家族,我家族送我来修仙便是为了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是个理由。”吴擎山一笑,周围人也纷纷点头。 “我是为了降妖除魔,造福百姓。”又一个男孩站起来道。周围人鼓掌称赞。 吴擎山点了一个女弟子道:“你呢?” 女弟子唯唯诺诺站起来轻声道:“弟子……弟子只是听说修仙可以长生不老,弟子不想容颜老去,听说有一个叫驻颜丹的丹药……”她话音未落,周围一片哄笑,那女弟子满面羞愧,恨不得钻一个地缝进取,也正因此,她竟后来便落了个外号叫“不老妹”。 “你呢?”吴擎山又指向云臻。 云臻站起来周围人看清她一个女弟子却结实粗壮,已有人憋不住小声笑了。只听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弟子修仙的目的,是要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哈哈哈哈哈!!”周围人看着她小小的个头,还是个体修的样子,居然说出如此狂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吴擎山一听,心里暗忖,自己也是从地字堂修行出来的,深知修行的艰难,何况是体修,更是难如登天。他五十四岁筑基,已经算是地字堂中的佼佼者,有很多人此生可能止步于炼气期了,而这么个模样滑稽的小女娃出此狂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他哈哈一笑道:“口气不小,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成为一代宗师!” 几天下来,云臻深感自身的不足。松鼎学院的课堂是开放的,每天有课程单,所有学生可自行选择想要修行的课业,在规定时间去上课即可,也可闭关自行修习,只是每年都有一次比试,比试成绩落后者必须向学院交上一笔“巨款”,这笔“巨款”用于奖励比试前几名的弟子。云臻恨不得把所有的课程都上了,她如饥似渴地听着师长们的讲授,从炼丹、炼气、布阵到斗法,她听得云里雾里,头晕脑胀。这样不行!她只能专修一样,一样学好了再学习第二样!她本身是体修出身,体修的学生本就少,她年龄小,肯吃苦,她在其中乃是佼佼者,颇得授课的师长韩明镜的青睐,加上炼丹、制符都是烧钱的项目,而她身无分文,于是,她有意多倾注体修一事,期望能在体修上有所突破。 “小狮子!”云臻正准备去山涧处修行,却听有人叫住她。原来是执事堂的谢云鹤,自从她那个“成为一代宗师”的“狂言”从口中泼出去后真的收不回来了,大家背地里给她起了个代号叫“小狮子”,她现如今小小个头却体型健硕,倒真有几分味道。 云臻诧异道:“谢师兄?何事?” 谢云鹤的八字胡一咧,“我这里有一项差事,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干?” 云臻道:“是何差事,谢师兄请讲。” 谢云鹤道:“便是这执事堂里的杂事,昨日,曲师叔说要在她的庭院中劈出一个莲花池,引上一些活水,不知你是否愿意领了这差事?若是曲师叔满意,便可领上三块灵石。” “三块灵石!!”云臻有些动心,“师兄,这个任务我领了!” “那好,我这便领你过去,曲师叔的庭院恰好有条暗河流过,你到时候把水引入即可。” “是,多谢师兄!” 于是,除了体修上课的时间,云臻便在这庭院中挖起土来。这位曲师叔名叫曲韵婷,乃是结丹修士的关门弟子,因授课需要才偶尔下到云街,此地也只是她的一个歇脚处。 “执事堂没人了吗?竟然派你这么个小不点来修葺我的莲池?”曲韵婷一下来便看到在池中累的呼哧呼哧的云臻,立在一旁质问道。 云臻抬头,但见远处一个白衣女子立于半空中,那女子面容白净,眉清目秀,气质卓然,修为更是看不透,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威压,想来便是曲师叔了。 她恭恭敬敬地作揖,“地字堂云臻,拜见曲师叔。回师叔,弟子年龄虽小,却对地形布局略知一二。弟子为师叔挖这莲池远观为荷叶边状,既不落窠臼,又与爱莲亭相得益彰,弟子还将引地下暗河的水入池,使之成为活水,到时再种上几株荷花,一定美不胜收。” 曲韵婷看这小姑娘虽年龄小,却是个大块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便不再为难,甩给她一物道:这是我特地准备的一曲荷香,你不要浪费了!”说完,便飘进了房中,关了房门。 “弟子遵命!”云臻小心翼翼地保管好莲花种子。 原本,云臻晚上是打坐修炼的,可是为了能更快完成任务不耽误更多课程,她把晚上时间也用在挖莲池上。其实,挖莲池有很多种,譬如有能耐的师叔可以随便用法力炸出一个莲池来,可是这便破坏了院中的其他生态,也可能破坏暗河中的水,于是用人工的方法虽费时却能达到精修的好效果。 莲池已经挖好了一半,夜里,云臻便坐在池旁打坐修习,此地的灵气十分浓郁,修炼起来果真事半功倍。她在妖蛙处取得的灵珠在这灵气充裕之地疯狂地吸收着灵气,仿佛一个灵池中转站,将吸收来的灵气输送到她体内。云臻隐隐感到此物应是个宝物,还是不要轻易示人,便经常夜间拿出来偷偷修炼。 第十一章 此间少年 夜深人静,云臻坐在池底专心打坐修炼,却隐隐听到远处有清澈的笛音,笛音清亮悠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时而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时而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 云臻循声而去,入了竹林,见一少年闭目吹笛。那少年一袭月牙锦衣,外套一层薄纱,头发微微束起,略显一丝放荡不羁,斜坐在树梢上,树枝随风轻扬,映着身后的月色,如一幅人间美景。 听到脚步声,那少年倏然睁开双眼,凌厉的眼神扫过,应是筑基修为!云臻心底一惊!她忙低头道:“弟子云臻,听师叔笛音不凡,宛若天籁,竟让弟子心情万分舒畅,生出一种天高海阔任我游的想法,不由得循声而来,竟打扰师叔了!” 原在修仙界以修为化名辈分,高一阶修为便高一级辈分,故那少年虽十分年少,云臻却得叫他一声师叔。 “天高海阔任我游!”少年嘴角噙笑,眼神熠熠闪光。不想眼前这脏兮兮的小杂役,半男半女,一身褴褛,竟有点知音的味道。可他不想同这杂役有交集,脚尖一点,消失在月色中。 良久,没听到回声,她微微抬头一看,却见那树梢上空荡荡的,只剩一轮明月挂当头,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到底是害羞还是不屑呢?云臻她摇了摇头,又回到了池底,继续开工挖池。 那少年看到偌大的池底,累的吭哧吭哧的云臻,暗道:“曲师姐倒是会享受,竟派这么个小丫头来挖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看你品味不凡的份儿上,帮你一把吧!” 想了想,他手指一抬,一股清香飘了出去。 云臻干着干着觉得疲惫不堪,双眼打架打得厉害,便上了岸,往草地上一滚,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云臻才悠悠醒来,想到又睡去一晚,不觉懊恼,看了一眼荷塘,却见整个荷塘中池水清澈,甚至有几尾鱼儿在自在游曳,这!!云臻使劲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她不放心地跳入池中,探入池底查看,池底十分平整,犹如刀切,且引了活水,这…………莫非她昨晚梦游把活儿给干了? 她赶忙拿出曲师叔给她的一曲荷香,按照曲师叔说的方法种了进去,又施了法确保早日开出荷花,便抹了一把汗,高高兴兴地找谢云鹤交差了。 谢云鹤一听她这么早完成任务,有些不相信,专程赶到庭院,左看右看,验收工程质量,生怕闹出一个豆腐渣工程来。 检验许久,没有发现端倪,笑道:“小丫头看不出来啊,有几把刷子!我果然没有选错人!”说着便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了她,“曲师叔觉得修的不错,特地嘱咐我多给你些犒赏。” 云臻一看,五块灵石!比之前说好的三块灵石多了两块呢!这是她挣到的第一笔钱,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谢道:“多谢师兄,以后还望师兄多多照拂!” “这是自然!” 即使谢云鹤生疑,却不再多问,修真界便是如此,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修真的世界充满变数,只要达成目标,中间的过程又有谁会细究呢?且这曲师叔本是付了50块灵石于他,他克扣了45块灵石分包下去,已是大赚特赚,面上不漏声色,心里早已美开了花。 云臻拿着这笔钱在坊市上到处转悠,她想找一本修体的功法,宝姿仙人的只是入门级别,课程上的又通俗,她想找一本适合自己的快速修炼之法。拍卖会和藏书楼中的动辄几百上千灵石,她万万买不起,只能在地摊上淘宝,她在坊市转了又转,终于在摊上找到一本《身体的奥秘》,她只能看其中前几页内容,一看之下仿佛打开了体修的大门,顿觉醍醐灌顶,十分受用,然而一问价格,竟需十块灵石。可惜这本书只能看一个开头,后面都被主人封印住了。 “师兄,这本书多少钱?”云臻问道。 “十块灵石!”那人一看有人来了兴趣,也激动起来。 “师兄,能否便宜点,我真的没那么多钱。”云臻开始讨价还价。 “你真的不识货吗?!!这本书是我祖传的体修宝典,这本书500块灵石都不为过!若不是我今日十分缺钱,是万万不会卖给你的!况且,我看你穷,直接打了最低折了!”卖书的是一个白面书生样的男子,炼气五层,他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卖块灵石是亏了血本的样子。 “我看起来很穷吗?”云臻不服气地想,好歹她也是有五块灵石的人了!她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怀疑道:“师兄,你这么瘦,一点都不像体修呢!” 那书生不生气,两根手指一捏,便像拎小鸡般将云臻拎了起来,还未等云臻还击又闪电般放下,道:“师妹,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把你这个大块头轻松拎起来的!” 云臻气得一拳打过去,那人手掌轻轻一挡,云臻顿觉打到铁板上,她右腿一扫,那人却站立不动,她的腿竟然如同扫到铜墙铁壁般吃力,她已知此人厉害,便收了手道:“师兄功法深厚,师妹佩服!” “哎~”书生拿起那本《身体的奥秘》道:“师妹,这都是这本书的功劳,这本书若是放入那拍卖会、那商铺的阁楼里怎么不值个几百灵石!刚刚有个人还砍了半天价想买呢!真的不能再少了!” “五块灵石!卖不卖?”云臻拿出五块灵石,“不是我不愿出,我真就刚挣的五块,还热乎的呢,不卖我走了!” “哎哎……”那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卖!卖你了!” 云臻咬牙把五块灵石交了出去,书生将书给她一并传了解开后面内容的秘诀,便要离去,只听一个憨厚的声音道:“且慢,我出六块灵石买这本书!” 二人回头一看,却见一彪形大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书生,“六块灵石,书能否卖给我!” 书生道:“这……实不相瞒,这本书刚刚卖出去,你要买就问她吧!” 那大汉哭丧这脸道:“你明明知道是我先看中,刚刚是回去借钱的,之前你怎么也不卖我,偏卖给她?” “这这这……你又没付定金,我怎么知道你还回来啊!”那书生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脚底抹油跑了。 云臻也要离去,却觉肩上一沉,却是那大汉抓着她的肩道:“小块头,我六块灵石买书,你赚一块灵石把书卖我可好?” 这是有点逼迫人的意思了,“不卖!”云臻捞起那人的手,发现他确实力大无穷,但根基不稳,便一个过肩摔欲将他摔倒,那大汉也有准备,立刻捞起一拳朝云臻后背打去,云臻撤力,后空翻一脚踢在大汉背上,却犹如踢木板,成效不够,那大汉也不再客气,双拳朝云臻招呼起来。二人来往二十余招不分上下,这一大一小视觉的刺激下,周围已有多名看客传来了叫好声。 云臻停下道:“在街上比试不便,不如我二人约下时间地点改日比试如何,若我输了,便将书卖给你?” 那大汉道:“我叫程明,道友如何称呼?” “在下云臻,你我准备一下,十日后在落雁池旁切磋如何?” “好!”程明痛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