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传记》 第一章 显神通丹溪得婴 鲲鹏志访仙问道 南交洲。莲泽城外。 时维未月,序属三夏。正是蛙鼓蝉鸣,菡萏初绽的时节。 正值午时,玄晖焰焰,燥热难耐。这莲泽城外景致罕见,唯有一条溪水,波光粼粼,流水淙淙。 忽地,只见一人在溪水旁踽踽独行。 此人身着道袍,手握拂尘,腰系宝玉,再往上看,便是一对慈眉善目,颇似个纯朴厚实之人。 这道士轻挪芒鞋,移至浅水处时,俯下身子,双手捧起溪水沐面润颐,驱暑去炎。 正洗濯时,道士却忽地止下动作,缓缓抬头。循其目光而去,便见一竹篮随波逐流,飘飘荡荡。 眼见竹篮便要远去,那道士蓦然一招手,这本是流淌的溪水竟然停滞不前,而后溪水更是倒逆而流!缓缓将那竹篮托了过来。 道士挽起竹篮,看到这竹篮中躺卧一男婴,这男婴生得粉妆玉琢,灵动可人,此时正于竹篮之中酣睡,可爱更甚。 道士见此婴,先是一惊,继而琅然大笑,道:“妙哉!妙哉!吾此次下山,本欲寻一弟子,莫不曾料想竟得一婴!” 道士一手挽篮,一手抚须,道:“常言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诚不欺我。此次得婴,亦是缘分。” 言讫,这道士又望向那男婴,笑道:“即是丹溪中拾得,名中便赐予你个‘丹’字,即是我所拾来,便随我姓氏。如此,你日后便叫做‘云丹’罢!” 一言即毕,只见这云氏道士袖袍一甩,继而便有片片云雾将其载起,倏然升空不见。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十四载瞬息即过。 南交洲,煌州境内,刘氏村。 数个总角之岁的童孺才出私塾,便结伴成群,借着和煦春风将几只纸鸢放飞空中,且不时传来几声嬉笑,委的是“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而这童孺之间,有一孩童略显峥嵘,其长相出众,唇红齿白,年岁虽小,眉宇间却颇具风度,却是块美玉。 说来亦是怪异,此村名为刘氏村,家家户户皆姓“刘”,仅这一孩童姓“云”。若人问之爹娘,却也不答,避开不谈。 众人不知,然而天知地知。这孩童,原来是十四年前那道士拾来的婴儿,可这道士并未将其置之左右,日夜看顾,实是另有所谋。 一柱香后,那云丹放得纸鸢归家,刚进家院内,便见一缕清风袭来,随即就有一道士立于云丹眼前。 云丹当即怔住,又看这道士慈眉善目,大有仁者风度,不似草寇蟊贼,便问道:“你是何人?却又怎出现在我家?” 道士不答,只是面带浅笑,眼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有赞赏之意。 细看之下,这道士与十四年前救下云丹的那道士恍若一人,实乃一般无二! 原来十四年前,这道士救得云丹,本欲将其带在身边细细培养一番,但他转念一想,倒不如教他在俗世中磨练一番,好教他懂得尘世七情六欲,也品尝些人间烟火。 而且他久以门派为居宿,且职位不低,摒去自身修炼时间不谈,光是门派繁琐之事已是令他劳形伤神,属实再无余暇来看顾。 索性将云丹寄托于俗世庭院。也不寄托于王公贵戚,免得日夜钟鸣鼎食,养得慵懒性子,误了修行之道。只是寻个市井之家,温饱无忧即可,最好能在私塾念书,懂个仁义礼信。 于是道士便将云丹托付给了刘氏村刘家夫妇,并约定自己在云丹十四岁时将赶赴此地,且嘱咐他们万不可泄露。 如今十四载匆匆而过,道士自来赴约。 此时道士频频颔首,神色中赞叹之意更甚。方才他突兀出现,寻常童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可这云丹非但不惧,反而加以诘问,心性如何,一目了然,是以令他惊喜不已。 当下道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详述。 言讫,饶是云丹这般心性也感到震撼非常,不曾想他的身世竟是这般,如同儿时看的志怪小说般跌宕离奇。 待云丹瞠目结舌好一会儿,他才如大梦初醒,对着道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切谢仙人十四年前救命之恩!”继而他声音更加坚毅地道:“还望仙人开恩!收我为徒,传我道法,云丹定效犬马之劳!” 道士见其忠贞,欣然而乐,却突然想到一事,不禁面生沉重之色。他将云丹搀起,沉声道:“此次前来,我本欲正式收你为徒,但几日前,有一本门弟子几次三番前来,意图拜我为师。” “我本欲拒,然不曾料那人背后势力颇大,惊动了我那大师兄。我便将汝之事与他禀告,他亦与我许诺,若你能在七年间靠自家本事行至玄冥洲天同山清虚派,便允我收你为徒,那人则另当别论。如若你不能如期而至,亦或我从中作祟,则我务必收他为徒。” 言讫,云丹道:“弟子昔日于私塾听闻夫子说过,这世间分有四大洲,有东苍洲,有西昧洲,有玄冥洲,而此处则是南交洲,四大部洲相隔数十万里之遥,弟子年岁尚低,怎能去得?” 那道士冷哼一声,道:“我焉能不知?!不过是师兄刻意刁难罢了!”他又看向云丹,温声道:“你若不去,我亦不强求,我且赠你几颗灵丹,教你延年益寿,于凡间度过余生也可。” 云丹不作答复,反而稽首道:“往日弟子诵经学典,最喜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篇典故,其开篇即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 “每每吟诵此篇,弟子常不由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却又唏嘘自身位卑力薄,见不得世间离奇,便誓言要立鲲鹏之志,扶摇直上!今见仙人神通,早已暗下决志,如若能习修行,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这道士见云丹虽容貌稚嫩,但骨子里的刚毅与决绝却不似作假,因而抃笑道:“好!好!好!你片刻后拾掇行囊,即刻启程。我便在那清虚派内候你六载,即便逾期,我亦会托同门师兄弟收你为徒,传你道法!” 云丹再行跪拜之礼,感激道:“承蒙仙人厚恩,弟子定全力以赴!” 道士颔首微笑,而后一甩袖袍,一片云彩将其托起,缓缓升天,“吾名云何,有朝一日汝至清虚派,务必前来寻我。此行汝须万分仔细。我自回门派去也!”说罢,载云离去。 云丹朝其离去方位三叩首,后回家拾掇行囊,告别刘氏夫妇不题。 此时云丹理完琐事,揣些盘缠干粮,带些三两衣物,泪别刘氏夫妇后便匆忙驾车赶往渡口。 南交洲有一环海,曰天衡海。这天衡海宛若青罗玉带,将南交洲围绕于心。 由南交洲抵至玄冥洲,必先经过天衡海,再过玄寂海,方达玄冥洲,路途最不及也有十数万里,便是海上船帆每每顺风,陆上马车屡屡无阻,想在六载之内抵达也是遥遥无期。 三日后。 云丹不舍昼夜,一路上栉风沐雨,方是从煌州赶至庆河码头。 这庆河发源西部,正好向东流入天衡海内,倒是可以船发此处,沿着庆河直抵天衡海,倒是省了不少时日。 “船家!且与我寻艘疾迅的船舶,我有要事在身!”云丹急匆匆地来此,略显稚气地冲着一旁撑篙的老者喊道。 那老者止住动作,抬头望定,见云丹只是孩童,便呵斥道:“哪来的娃娃?你这般幼小年岁,又只身一人,做甚船舶?!趁早回家牧牛罢!” 云丹本欲争辩,细想后便作罢。他那两只小眼滴溜溜地一转,便心生一计。 只见他手灵脚活,顺着铁索爬到一叶扁舟上,一番手脚又将铁索解开,撑起长篙顺流飞渡,径向海中飘荡而去。 此次亏得云丹聪颖,窃来一扁舟得以飘洋过海。然而童孺终归年幼,见知颇浅。 此次扁舟顺水而流,尚可漂入天衡海,不过入海后海上迷雾重重,危机暗涌,他一初生牛犊,却又待怎样? (本章完) 第二章 苦行路前功尽弃 无涯山误食仙果 岁月荏苒,白驹过隙。再是眨眼,时日已过数月有余。 云丹顺着庆河漂入天衡海后,因年岁尚小,长久撑篙免不了力疲神乏,便索性扬起船帆,自己则横卧舟中,任凭海风带动扁舟漂流。 此时已是戌时,霞光退却,夕阳沉海。 海面上迷雾笼罩,浪潮静涌,倒是一番静谧天地。 云丹仰望深邃夜空,轻声呢喃道:“往日常阅览些古书典籍,却是这海上图志少有涉猎,日后定要详阅一番。” 他又起身,环视四周迷雾,沉吟片刻,道:“似这般漂流之法,何年何月方能抵达天同山清虚派?又几时几分能修得道法?” 后又紧锁眉头,道:“随身粮水即临殆尽,明日需寻一处岛屿,好补充粮水。”言讫,复又卧舟,只待天明。 翌日,云丹已然驾舟来到一座岛边,遂停舟上岸,欲求干粮甘水,好果空腹。 这岛屿虽是立锥之地,然而岛上松柏森森,山石嶙峋,朝起彩雾,暮降云烟,也是一方恬静之地。 云丹怡然赏景,忽看到有一处炊烟袅袅,心中暗道:“莫不是有人家起灶做饭,正好遂我所愿。”言毕,赶赴炊烟处。 不多时,云丹近临一草庐,正是炊烟源处,他上前叩敲木门,只听“吱呀”一声,木门大开,走出一虬髯汉子,其面貌粗犷,身形魁梧,颇像小说演义中的绿林恶汉。 云丹倒也不畏,反而拱手作揖道:“晚辈见过郎君。晚辈漂泊至此,欲求粮水,万望郎君成全。” 那汉子闻言,先一耸眉,而后问道:“你一孩童,如何飘洋至此?” 云丹道:“晚辈靠一扁舟游荡,至此已有数月。” 汉子面露惊容,讶然道:“这海上朝不继夕,动辄是惊涛骇浪,你却不怕失了命否?” 云丹坦然答道:“不怕!晚辈心系抱负,便是一叶扁舟也济得沧海!” 汉子面浮钦佩之色,颔首笑道:“你欲去往何处?” 云丹道:“晚辈欲去玄冥洲。” 汉子听闻,先是愣住,继而捧腹大笑,笑声朗朗。云丹如坠云雾,不解其意。 待那汉子止住笑声,这才看向云丹,但眼角笑意始终抹去不掉,他道:“你欲去往北方,怎地往南边去也?这边可是天衡海南部,你再漂流几年,怕是要到南冥矣! 云丹如闻炸雷,脑中嗡嗡作响,身子呆若木鸡。好一会儿后,他才如醍醐灌顶,迷途知返。 原来这几月间,海上吹刮南风,恰巧云丹常是随风逐流,免不得漂到南方。古人常云:“南辕北辙。”他这便是“北舟南漂”了罢! 遂云丹火急火燎地索要些干粮水囊,按着汉子所指引的方位,匆匆驾舟划去。 却说这云丹不识海路,数月行程付诸东流。如今折返而回,向北划去,却又受南风所阻,不似前几月轻松悠闲。 只是划有半个时辰,云丹便觉臂膀酸痛,气力殆尽;又划半个时辰,便觉头晕目眩,耳鸣胸闷;再划半个时辰,云丹便觉萎靡不振,几欲昏死。 他这才弃下长篙,栽倒在舟里。 仰望青云,绝望与无助充仞心中。长久的竭心尽力只换得前功尽弃,云丹只觉如锥刺心,有苦难言。 不过饶是如此,也撼动不了他心系修行的心志。 云丹重振心性,不挫反坚,稍作休整便拾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起长篙继续划行。 至戌时,薄暮冥冥,玉盘高登。云丹坐于舟中,他正欲持篙划行,却看到天际处水天一色之隙,有一道黑线朦胧闪动。 这黑线横长数万里,左右望不到头。云丹只是略感诧异,侧目瞥下几眼,便不以为意。又觉力疲神乏,便草草睡去。 子时,夜阑籁静。海上薄雾滚滚,云气氤氲,不时碧涛翻涌,波澜起伏,如绘一副海天入静图。 在这一副图中,云丹正酣然入梦。却未料本该他恬憩时,忽传来一阵轰隆震动,响彻云霄,将这一副海天入静图撕扯得一干二净。 云丹遽然起身,虽睡眼朦胧,但头脑异常清明。 此时不比昔时。云丹不谙海事,却明晓海上情势瞬息万变,危如累卵,动辄便深陷杀机之中,实是险恶。 此刻,云丹极目远眺,透过重重云雾,他看到一副难以言表的画面,顿感冰寒彻体,浑身战栗。 他看到一股滔天巨浪裹挟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狂扑而来!!! 云丹虽悸,却仍迅捷地抱头缩入舟中,但求存活。 巨浪顷刻即至,将这一叶扁舟与一方黑夜一并吞下…… 翌日,金鸡啼鸣,东曦既驾。 天衡海上,海波无动,波澜不惊。全然没了昨时那番撼天动地的场面。 此时,一叶扁舟陷于白汀之中。舟中云丹静躺,浑然不觉自身已脱离危难。 半晌后,云丹醒来,只感头痛欲裂,便一阵呲牙咧嘴,又道:“莫不是已至极乐世界矣?” 待云丹头痛稍缓后,他方才起身环视周围,不由得啧啧赞叹。 这白汀位于一座岛屿之上。汀上,薠草靃靡,白芷荟萃,更有不尽珠贝珍蚌,琳琅满目。 岛中央有一座仙山耸立,云雾缭绕,瑞气蒸腾。 云丹驰目而望,却是看不穿山中景物。他沉吟一番,随即动身下舟,欲往山中一探究竟。 半柱香后,云丹已至深林之中。他纵目望去,只见:古松郁翠,碧柏蓊蔼,青萝缠织,绿藤相绕。 再行数步,便见:紫棘丛生,芝兰繁浓,灵草漫长,修竹相摇。 云丹愈行愈惊。他方才穿走于林中,见到好几类本不能于此季生长的翠植,但这些翠植无一不繁茂无比,生机勃勃。 正行走间,云丹蓦然止步,举首望去,一座崔嵬峻山横亘眼前。 此山巍然耸立,丹崖如削,青壁万仞。山腰间云气缭绕,雾霭流岚,云丹自山脚而望,亦是难睹真容。 忽感怪异,云丹便细细观览一番,才发觉眼前有一道石梯附山攀峰,绵延至云雾间。 云丹默观青苔石阶,几息后,他抬步踏上,沿着石梯往山上走去,并启齿吟诵: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随着吟声,云丹渐入山腰,看得四周雾霭氤氲,长虹溢彩,如入仙境一般。 正观看间,忽闻得不远处传音而来,侧耳细听,原来是钟鸣之声。 云丹轻挠幼颅,奇道:“怪事,怪事!山中怎有钟鸣声,莫不是真有仙人居此?” 他也不怕,赶忙趋步穿入林中,往钟声处行去。 约行三四里远,云丹果真望见有一金钟。这金钟悬置于一处凉亭中,无人敲动,它却自鸣。 云丹瞧见,心生讶异,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怪哉,怪哉!此间即有金钟,无人敲动,它竟自响!” 饶是云丹这般稳重,此时却也动了孩童心性,旋即他赶步上前,入得亭中,仔细观摩这一口奇钟。 兴起时,云丹上手欲触,却未料这口金钟倏然化作一道金光朝云丹遁去。 事发突然,云丹躲避不及,被那金光打中,却未感疼痛,再摸遍周身,亦是安然无恙。 摸索间,云丹忽在袍袖中碰到一冰凉之物,取出一看,赫然是那口金钟!不过却只有一掌大小,颇似铃铛,宜于携带。 云丹顿感惊喜,欣然道:“此间事俱不平常,想必此处为仙境无误!” 他即收起金钟,走过凉亭,径向前走上半里路,又看见有一座洞府。 这洞府前:仙鹤唳,彩凤吟。竹篁松萝,青翠欲滴。青苔附阶,碧藤缠门。端的是仙境,真个是玄门! 云丹看罢多时,上前叩敲洞门。 听得“吱呀”一声,洞门两扇大开,未见走出何人,这门却也是自行大开尔。 云丹见怪不怪,径走过洞门,踏入洞府。 府内,几株松柏长青,几根翠竹挺立。府中更立有一尊紫金香炉,一时间,紫烟袅袅,青气摇曳。 香炉后方,有一老者于蒲团上打坐。 这老者白须垂胸,双眉入鬓,着一袭白袍,不染俗尘,仙风道骨。 云丹行至老者身前,稽首道:“老神仙,晚辈云丹这厢有礼了。” 老者张开双目,看着云丹,道:“你来了。” 云丹不知其意,暗自忖度:“莫非我昔日见过他?他这语气,好似与我颇熟……” 正想间,老者缓缓起身,淡声道:“万物有因果,世间有轮回。你有一段前尘往事,那时你我便相逢过。” 言讫,云丹大惊失色,这老者竟能看穿他心声。 当下再次拱揖,神情恭敬道:“老神仙实乃天人,请再受晚辈一拜。” 老者摆摆手,笑道:“你虽有前世,我却不能说与你听,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顿有半刻,又道:“此处为无涯山,我名无崖子。你是如何来得此处的?” 云丹道:“晚辈乘舟往玄冥洲行去,不期途中遭遇海啸,被冲到此处。” 老者抚须,笑道:“如此海啸汝能活下,时属天意。”又道:“你这一路行来,可是口干舌燥?这后面有眼清泉,且去取些解渴罢。” 云丹舟上粮水皆被海啸冲失,一路行来委的有些口渴,于是躬身作揖道:“多谢前辈。” 说罢,云丹往洞府后方走去。 沿途看着枯松挂壁,青苔蔓阶,云丹不由得心生感慨。海啸之下尚能存活,明显是无稽之谈,他又凭海啸之力漂泊至此,又何尝不是机缘气运。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正是如此罢。 云丹行至洞府后方,未曾见到一眼清泉,只见得一株不知名的树在此。 这株小树一人之高,枝叶蓊蔼,苍翠欲滴,枝丫上竟结有一颗果子。 这果子黄澄澄,饱满丰润,只看一看,便令人垂涎三尺。 云丹紧盯片刻,后想道:“既无清泉,便取他一个果子,想来也是无妨。” 想毕,他便一手拢袖,一手摘下那颗粒饱满的香果。 云丹手捧果子,饥渴难耐,当即一口咬下,吞咽入腹…… (本章完) 第三章 无涯山二人立约 生火灵五行有道 却说这云丹吞食下那果子,便感到腹部疼痛难忍,丹田处更似有一股烈焰焚烧,灼经燃络,疼痛异常。 而且这丹田内的烈焰还循脉而攀,须臾间升至云丹天灵盖处。 云丹只觉双颊似火,天灵成炉,红光满面,如霞映般。 “啊!!!”当下疼痛不堪,他捂住肚子,沉声低吼,似要发泄满身痛感。 就在云丹感到丹田鼓胀,即要炸裂之时,一旁陡然闪出天涯子。 只见他两指并起,往云丹身上一探,那云丹当即昏倒睡去,不省人事。 而他那满面红光也缓缓褪散,炙热之身也重归平时。只是云丹丹田处,仍有一粒红光悬浮,好似火珠。 旁侧的天涯子手捋长须,朝昏睡的云丹笑道:“你且再次多侯些时日罢。” 说罢,转身离去。 三日后,云丹昏睡依旧,只是丹田处那粒红光稍有凝固,更似实质,果如一颗火珠般,熠熠夺目。 而另一边,无崖子盘坐于一块兀石之上,手持鱼竿,正悠然垂钓。 只见一道金光闪烁,一个身着金袍,头戴高冠,腰缠玉带的俊郎蓦然出现,伫立于无涯子身侧。 他眉宇间自带倨傲之色,然面对无涯子,仍是收敛些许,拱手作揖道:“晚辈玉玄千,见过无崖子前辈。” 无崖子却不看他,一身心神投于垂钓之中,自有云淡风轻之意 玉玄千也不作怒,反而望向池水中,亦是期待鱼儿何时上钩。 三柱香后,无崖子浅笑晏晏,如煦风拂面,旁侧伫立多时的玉玄千双眉轻垂,自作沉吟。 沉吟罢了,他面向无崖子,再一拱揖,道:“容玄千斗胆一问,前辈此次欲钓何鱼?” 无崖子亦不看他,淡然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玉玄千轻微颔首,似早有预料,道:“北冥之鲲,化而为鹏,每欲至西,去以六月息者也。故每至六月,海上风势随鹏飞渡之向,常吹南风。再至九月,鹏化为鲲,于南冥疾游至北冥。” “其往日北上游渡之时,尚且安分,犹有数位修仙人士监视,更是不敢造次。不知近日怎地,却是暴怒乖戾,连连重伤几位修仙人士,更激起千重巨浪,造成无数损伤。” 他顿有须臾,接道:“晚辈得知此事,先以法术将其镇压安抚,后又百思不得其解,故特地来寻前辈,现如今看到前辈抛饵钓鲲,先时之惑顿时消弭。” 待其述毕,无崖子才道:“不错,便是吾之所为。” 玉玄千面露惑色,问道:“晚辈不解。”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涯子缓缓笑道:“不过铺些路罢了。” 玉玄千剑眉紧锁,惑色更甚,道:“铺路?铺甚路?又为谁铺?”言讫,他似是明悟什么,当即道:“莫不是洞府之后,那位昏晕的童孺?!” 无崖子笑而不答,目不转睛。 玉玄千难以置信,问道:“为何是他?可是来历不凡?” 无崖子摇首,道:“天机不可泄露,为人还需寡言。” 玉玄千自觉失言,躬身作揖道:“是晚辈多嘴了。” 无崖子一手轻摆,示意无事,笑道:“无妨,不过是这孩子身兼大气运罢了。” “什么?!”一语惊人,玉玄千星眸呆滞,愕然道,“他便是身兼大气运之人?!” 言毕,他又果断摇头,决然道:“前辈说笑了,我观这孩童,前途有限,多受拘挫,不似身兼大气运之人。” 自玉玄千来临之后,无崖子首次看向他,道:“如若不信,你我二人可立一番赌约,便赌这孩子能否成为身兼大气运之人。” 玉玄千来了兴致,笑道:“我以这孩童前途有限,便赌他不会身兼大气运。” 无崖子颔首淡笑:“那我便赌他会了。赌期便定作五百年,如何?” 玉玄千道:“全凭前辈之意。” 无崖子又道:“如若你胜,我可允你一事;如若我胜,你到时须允那孩童一件事。” 玉玄千一听,先是愕然,继而大喜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无崖子骤然朗笑,道:“那你我便拭目以待罢。” 玉玄千深躬作揖,一挥袖袍,化为云烟消失。 无崖子再度心归垂钓,忽觉鱼竿动静,忙一收竿,便见一条锦鲤上钩。 无崖子才得锦鲤,又将其抛入池中,竟是放生了。 他也不在乎,缓缓收起鱼竿,起身欲去。 这才看到,无崖子所用的鱼线上,并无鱼钩…… 再过三日。 午时。横躺在青石板上的云丹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全身耸动,双目微微张开。 后猛然坐起,左张右望一阵,又摸遍全身,察觉无误后,云丹方才长吐一口浊气。 “有些东西果真不能乱食,日后要留个心眼。”他神色颓废,勉强起身,又一阵摇摇晃晃,只得复坐。 “嗯?”云丹忽觉体内有股力量涌动,尤以丹田处最为汹涌厚浓,且他能感到自身能操纵这股力量。 当下起了兴致,也顾不上身子虚弱力脱,他手撑青石而起,摇晃中站定了身姿,对着面前不远处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株枯松,一指点出。 “烘!”只听得一声燎烧之音,便见一片熊熊烈火自云丹指尖迸发。 须臾后,那株枯松燃烧殆尽,灰飞烟灭。 云丹不胜惊喜,忙不迭看向双手,然而他又眉头紧锁,思索道:“莫不是那果子蕴火灵之力,我将其食之,故得此驱火之术。” 一旁忽地闪出无崖子,他对着云丹,笑吟吟道:“此乃火灵果,食其者可得火行之力。” 云丹忙躬身作揖,道:“晚辈常听五行之辞,却不解其意,还望老神仙解疑。” 无崖子手捋白须,解释道:“五行乃是万物衍生的根源,于修仙中化作灵根一说。灵根是修仙者修行的根基,修行速度及天赋部分便取决于灵根品质。” 云丹听完,恍然大悟。 无崖子望着那株结了火灵果的树,眼神深邃,道:“这树名为五行树,乃是长在五行山上的树。” 无崖子稍作停顿,目光撇向天际,话语变得更为沧桑:“这五行树本不属于我,而那五行山也本长不出树来。” 云丹深感迷惘,不知无崖子为何要自相矛盾。 无崖子望向他,笑道:“五行山委是长不出树。昔日,一人与我作赌,他认为这五行山决然不能长出生灵来,而我与其相反而辩。” “于是我二人立下赌约,最终这五行山终是生得根,发得芽,成得树,结得果。我也依约取走这五行树。” 云丹敏锐,听出些疑惑,当即问道:“敢问前辈,为何我见到这五行树上只结下一颗火灵果?” 无崖子琅然笑道:“我早将其余四果散布于天地之间,化作一番机缘。如有人拾得,便算我送其一番造化。只是这火灵果,只能留于你。” 言毕,云丹讶然道:“为何只能留于我?” 无崖子望向他,手抚长须,大有长者风范,道:“你却是忘了,我先前曾说,你有一段前尘往事,可还记得?” 云丹倏然醒悟,欠身道:“多谢前辈点悟。” 虽是面上坦然,然他心中满积骇然,这老者能洞察心声,知晓前尘,未卜先知,端的是仙人手段! 无崖子点首,又淡声道:“六载已逝,你当去赴约矣。” 云丹如坠云雾,问道:“晚辈来此仅六日,何来六载之说?” 无崖子似是知晓该有此问,笑道:“我这无涯山,山中一日,便是一年!” 说罢,也不顾及云丹神色,一甩袖袍,琅然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云丹如遭当头一棒,顿时昏厥沉睡过去。 (本章完) 第四章 赴玄冥如期而至 至天同渔翁得利 却说道,云丹听得无崖子朗声一喝,便觉耳边惊雷炸起,当场昏厥。 再醒来时,他已躺在一张木榻上。 云丹竭力起身,张望四周,发觉自己置身于一间船房中。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他不禁感到困惑,道:“莫非是南柯一梦?”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位衣着简陋的伙计进来,看到云丹,喜惊道:“噫!你总算醒来了。” 云丹问道:“这位小哥,我在此昏睡几时了?” 伙计一边拾掇桌上茶碗,一边答道:“我们这是商船,昨日航行时看到你昏晕于小舟上,后将你从舟上打捞上来,算算时日,也只七个时辰有余。” 云丹心中暗想:“果真是南柯一梦,我道怎会有如此机缘。” 想罢,他又问那伙计,道:“昨日海啸如此之大,我那小舟可有损伤?只怕误我行程。” 伙计闻言,止下动作,讶然道:“你这小孩,莫不是被水淹了脑子,说甚胡话?” 云丹诧异,神色茫然。 伙计见他惘然不解,解释道:“昨日海上风平浪静,哪里来的海啸?莫要说这般凶兆之言。” 云丹大惊失色,心中骇浪滔天,难以置信。 伙计似是想到什么,又道:“若说海啸,六年前委实有一次。那海啸自天衡海而起,直至玄寂海,声势浩荡,千年罕见。幸有几位神仙鼎力相助,才免得浩劫引动。” 云丹愈听愈惧,不寒而栗。 他昏晕之际,朦胧听得无崖子一句“山中一日,世间一年。”当时他便怔住,本欲追问,却昏睡过去,醒来即是此处了。 未曾料这并非是南柯一梦,无崖子所言亦无虚假!世间已过六载! 念及此,他似是想到什么,一手探入袍袖中,旋即取出一只铃铛。 云丹凝目细看。须臾后,确凿无误:“果真是那口金钟! 他极力镇静下来,问道:“小哥,请问此处是哪里?” 伙计道:“此处乃是玄寂海近海处,再有一个时辰便能抵至玄冥洲。”言讫,他又道:“你欲去往何处?” 云丹悦色道:“我本就欲去玄冥洲,此番算得上巧合了!” 伙计拾掇完杂事,就欲离去,行至门口,对云丹道:“若是晕船,可来外面吹吹海风。再过一个时辰,你就随我们一齐下船罢。” 云丹目送伙计离去,后盘坐木榻上,自言自语道:“前番机缘竟不是梦,那这金钟和那无涯山无崖子亦非虚假。” “世间已过六年有余,距离七年之约仅剩三月矣,现今须知晓天同山清虚派何在。” “火行之力也需钻研一番,好好运用,日后也是一大助力……” 一个时辰后,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丹已告辞船上众人,抵至玄冥洲,踏上前行路途。 他已讨得天同山清虚派所在地位。天同山处于玄冥洲西南部,连绵千里,山势恢宏,清虚派便坐落于此。 清虚派乃七大修仙门派之一,根底稳固,实力非凡,在修仙界也是赫赫威名。 一路上露宿风餐,马不停蹄,云丹总算于一旬内,赶至天同山外山。 此时此处,云丹距天同山只有一山之隔。 心怀波荡,云丹瞭望远处起伏连绵的重重山头,激昂之意难以言表,道:“再翻一个山头,即可实现修仙之愿了!” 言毕,便迫不及待的冲向山路了。 巳时,玄晖攀巅,泄撒金焰。 云丹略感干燥体虚,便停至一片树荫下,稍作歇息。 “那无崖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如今几番赐我膏泽,怕不是无风起浪,事出必有缘由。” “他说我有段前尘往事……可惜我当今能力尚弱,修仙之途亦未踏足,此事不去想它便罢……” 他正想间,忽闻不远处响起窸窣声,忙躲藏于一棵合抱之木之后,独露双眼窥探。 离他数十丈外,两个身着宗门服饰的弟子正并肩而行,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商讨什么事务。 离近些时,云丹方才听到。 “赵师兄,这法宝来路不明,以你我二人实力难以驾驭丝毫,不如上交宗门,也好积些功德。” “王师兄,此言差矣!这法宝仙威内敛,品阶至上,你我修为仅有练气期二层,自然驾驭不了。如若日后修为有所精进,自然能驱其大展神威。” “既然如此,这法宝更是要不得,若被门派发觉,怪罪下来,你我岂能承担的起?”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人怎知?只消你我谨慎少许,便可无碍。” “不可,赵师兄。修仙之人心胸坦荡,内外谨立,且上有门规诫示,你我怎能明知故犯?还是交于宗门最好!” 这王师兄刚说完,便转身折返而回,应是回清虚派上交法宝了。 云丹匿于树后,想道:“这两人应是清虚派弟子,我何不出面,托这两人将我带至师父他老人家门下,也算省了不少麻烦。” 就待他欲出身喊话时,便看到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赵师兄正看着渐去的王师兄,眼中凶芒一闪,疾步上前,趁其不备,朝起后心猛然拍下一掌! 这一掌灵气滚动,气势汹汹。王师兄并无防备,直接一口淋漓鲜血喷出,滚倒于地。 “赵锋,你……”王师兄一边运转气息,一边难以置信道。 “王辰师兄,数百年后即是宗门会武,我赵锋可不是你这等不思进取之人。这法宝诡秘异常,分明是极品,我若得之,必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助力!那时我方能步步攀升,再加持我赵家之力,夺下清虚派,当上掌门人,岂不是易如反掌?!”赵锋容貌陡然狰狞,狠声道。 王辰神色凝重,冷声道:“好你个赵锋,竟敢图谋篡位之意!待我禀告宗门,看你赵家如何猖獗!” 赵锋冷哼一声,阴笑道:“王辰,你中了我一记‘赤云掌’,功力已是流失大半,此时与我生死搏斗,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王辰双目坚毅,浑身灵气沸腾,道:“我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赵锋细眼微眯,道:“今日便教你消陨此地!” 说罢,二者大显神通,展开殊死搏斗。 半个时辰后,赵锋一掌拍碎王辰的头颅,自身也被王辰的临死一击重伤,此时正满身血迹地依靠于枯树旁,闭目养伤。 忽地,他看向一棵合抱之木,叱声厉喝:“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巨树后闪出云丹,他看起来胆战心惊,色惧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赵锋看是个童孺,方长舒口气,又转厉色,道:“你是谁,怎会出现此处?” 云丹冷汗渗衣,战战兢兢地道:“小子外出采药,不期途中遭虎,丢了篮子,失了路径,迷迷糊糊便跑到这里来,还望仙人莫要杀我!” 赵锋冷笑道:“适才你可都看到?!” 云丹栗色道:“小子发誓,决然不会传出去!” 赵锋摇头,冷声道:“我只信死人才会保密。”说罢,起身缓缓走向云丹。 云丹连连后退,并颤声道:“别杀我,求求仙人别杀我!小子有一件宝贝,还望仙人收走,饶我一命!” 赵锋闻言,稍顿脚步,后道:“什么宝贝?” 云丹惧道:“小子不知,只是路上偶然瞧见,见它霞光万丈,异彩纷呈,不似凡物,便收纳了。” 赵锋听得此言,疾步走至云丹面前,喝道:“拿出来!若是宝贝,便饶尔狗命,若是假物,嘿嘿……我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丹深畏不已,却将一只手伸出来,置于赵锋面前。 “宝贝便在手中。” 赵锋将脸凑近些个,瞧见无物,正欲发作,便见那云丹手中倏然窜出一串焰火。 由于贴的太近,赵锋躲闪不及,被烧个正着。 “啊!啊啊啊啊!!”烈火焚身,赵锋本就重伤在身,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发出阵阵惨叫。 云丹一改忌惮神色,化变为冷漠。 他又点出双指,便有一团熊熊烈火喷出,将赵锋焚烧的生不如死。 十几息后,赵锋尸体焚尽,世间再无此人。 云丹一下瘫坐地面,神色萎靡,汗珠如雨,他道:“真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本章完) 第五章 至玄门终踏仙途 入外门初知修行 却说云丹取巧,装作憨痴无知之童,骗过赵锋,以火行之力将其烧个灰飞烟灭。 云丹待气提力长,走至王辰尸体旁,惋惜道:“你也是个忠实之人,却不知留个心眼,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指尖跳出一团火焰,将王辰的尸体也焚烧殆尽。 只是那王辰尸体燃尽时,剩个黑色之物,任凭焰火燎烧,却是不损。 云丹面露惊疑,上前看定,竟是把玄色锤子,颇像市井之中铁匠锻冶用的铁锤。 云丹将其拿起,感到一阵沉重,险些拿不住。 他双手持住,使尽臂力,方才拿稳。细看一番,却不知这玄色锤子是以何材何料锻造而成。 “这锤子来路不明,上交门派也不稳妥,还是自家拿了最好。”云丹将锤子搁置地上,思索道,“带在身边也忒显眼,还是藏起来罢!” 两刻钟后,云丹将锤子埋入合抱之树根底,后详观一番,觉得看不出端倪,方坠下心石。 他这才起身往清虚派行去。 申时,云丹抵至天同山山脚,看到群山含翠,崇山连绵,直抵天际。 他自山脚向上望去,只见雾霭氤氲,仙云缭绕,难识面目。 他站定身姿,朝上高声呼喊:“弟子云丹,特来求见云何师尊!” 音未落,云丹便觉眼前一闪,一位道士倏然出现。 这道士道袍飘飘,手握拂尘,面容仁厚,不是那云何还能是谁? 云丹瞧见,忙躬身伏地,恭敬道:“弟子云丹,拜见师父!” 云何笑吟吟,道:“这几日我便感知有吉兆出现,却不料竟是你来此地了。” 他又细细打量云丹,面露疑色,道:“怎地六载已过,你却还与往日一般无二,连相貌,身长都不曾变。” 云丹心中一惊,面上却古井无波,道:“恐是弟子骨骼不凡,不寻常路而行,不似常人而长。” 这一番玩笑说辞,却是消散了云何的疑虑,他笑道:“呵,你到是有趣。” 他将云丹扶起,道:“走罢,我这就带你去师兄那里,扫扫他的颜面。” 只见他一甩拂尘,一片云雾将二人托起,朝天同山内疾遁而去。 云丹自幼时,便喜爱涉猎志怪小说,神话典故,极其向往仗剑当空,御剑而行的那些异士奇人。 现如今,他于云雾立定,离地千丈,俯视之下皆为江山,胸中自有股浩然之气,高昂之意,想要一吐为快。 云何看向旁侧云丹,见他慷慨之意溢于言表,不禁笑道:“无需如此,日后你成为我门下弟子,自然传你腾云驾雾之法。” 云丹恭敬颔首,道:“还望师父不吝赐教。” 云何面色蔼然,笑道:“你初来乍到,我且先于你讲讲这清虚派。” “这清虚派乃修仙七大门派之一,千年传承,根深蒂固。清虚派中执牛耳者为掌门,再下即是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天师,五大真人。” “宗门内自有内外门之规,外门弟子俸禄低微,资源匮乏,修行之速比不得内门。如若修为升至筑基期,方能步入内门。” 云何猛然想起一事,一拍额颅,道:“忘了,忘了,有一事忘与你说了。这修行境界量多数杂,有: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洞虚期,渡劫期,凡仙期。” “境界之间,只有一隔,却如天堑鸿沟,难以逾越。切记切记,日后你与人对敌,若是修为相差甚多,不可力敌,退走便是。” 云何说着,神情越发肃穆庄严。云丹不由得谨记于心,道:“弟子知晓了。” 云何欣然颔首,忽向下一望,指向一座浮岛,笑道:“到了,这里便是‘清尘殿’了。” 云丹顺指望去,见到下方有一座千顷浮岛,岛上云雾缭绕,松柏森森,仙鹿疾蹿,玄鹤清唳。岛中央更有一座大殿屹立,霞映生辉,熠熠夺目。 云何按下云头,二人双脚落地,他道:“随我来罢!” 云丹跟至其身后,只消片刻便看见大殿面目。 只见:硫砖璃瓦堆砌,金银玉石雕饰,铜虎飞檐,金龙长栏。殿前龙伏虎卧,上方挂着个牌匾,龙飞凤舞三个字:清尘殿。 云丹见这大殿金碧辉煌,魄丽绚华,一时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所视。 云何停于殿门前,看了看云丹,温声道:“进去罢。”言讫,一步跨入。 云丹紧随其后,跨入殿门。殿内布置简易,并无奢侈,只有几尊紫炉蒸腾,烟气氤氲。 他定睛一看,正座后挂着一副山水图,画如泼墨,洒脱飘逸,说不尽的意境风流。 正座上有一人,这人神健体长,头戴七宝彩云冠,身着紫金袍,脚蹬玉狮天星履,全然尊贵体相。 他看见云何携领云丹入殿,方起身问道:“云师弟,这孩童是?” 云何道:“师兄莫不是忘了,六年前你于我有个承诺……” 还未等他说完,那人顿觉大悟,惊呼道:“这孩童便是你欲收之徒?” 云何点头,道:“便是他了。如今他只消六载便抵至清虚派,况且年岁颇幼,乃是实属不易,今朝师弟将其领来,便是希望师兄遵守约定,允我收他为徒,另一名弟子则作罢。” 那师兄哂然一笑,大有长者风范,他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师兄我说到做到,今日起,你即收他为徒,他便暂列清虚派外门弟子,日后能否跻身内门,全靠他自身造化了。” 云何大喜,悦然道:“劳烦师兄了。”说罢,他对着云丹喝喊道:“云丹,还不来跪谢你尘师伯?你尘师伯可是门派五大真人之一,日后还需他多担待你。” 云丹忙上前附阶伏地,喊道:“弟子云丹,切谢尘师伯!” 尘师伯颔首道:“起来罢,稍后让云师弟安排你的住处,再传你修行之法,日后你需勤修不辍,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宗门发扬光大。” 云丹一拜,道:“弟子谨记真人教诲,定不负所望!” 后云何携云丹离去,大殿只剩尘真人一人。 他仁蔼面目陡然一变,转为冷漠,寒声道:“这云何忒不识时务!那赵锋资质上等,欲做他弟子,竟是不肯。且这赵锋背后有赵世家支撑,怎能拒绝?” “承你七载之诺,本是于你台阶下,你却不识好歹。还有这云丹,不曾想你真能来至此处……” 尘真人如长篇大论般谴责完后,又锁立墨眉,暗自思索,道:“如今,云何怕是收不了那赵锋为徒了,如此,怕是要托付给另一人矣。” 他刚想罢,殿外忽传一阵云落风啸之声,随即一位赤面恶汉冲撞进来。 “尘立泽,汝清虚派需给吾个说法!!” 云何立于云雾上,谓云丹道:“方才那位尘真人,便是五大真人之一,亦是唯一一位执掌门派大小琐事之人。” 云丹应声颔首,心中悄然记下那尘真人的身份。 半柱香后,他们飞至一座山峰上,云何撤去云雾,对云丹道:“此乃抚云峰,乃是吾之居所。” 清虚派内,凡修为至筑基期以上,皆可在门派内挑选山峰,开辟洞府。 云何将云丹带入洞府内,谓其道:“此乃灵真洞,日后若是寻我,即可来此地。” 随后,他将吐纳练气之术法,及法宝灵石之用处悉数传给云丹。云丹机灵伶俐,只消片刻便全牢记于心。 云何道:“你可记得?” 云丹道:“弟子已全然牢记。” 云何面浮欣慰之色,道:“去罢,去外门修炼罢。”随即一甩拂尘,云丹只觉神魂颠倒,目昏头眩,待清醒时,一开眼,便见一座琼堂映入眼帘。 怔有几息,他才顿悟,方径入琼堂。 堂内,一两支木榻草草放置,三四尊香炉烟气袅袅,五六朵奇葩竞相开绽,七八根画柱雄伟对峙。 云丹对此景视若无睹,只一眼便看见坐于正前方的、打盹的老者。 他几步上前,拱手道:“弟子云丹,奉师命来此。” 老者掀开眼皮,瞥他一眼,随即闭上,慵懒地道:“师父是哪个?” 云丹答道:“家师乃抚云峰灵真洞云何上人。” 老者陡然睁眼,打量云丹一番,讶然道:“这老东西也收弟子了?” 看毕,他一手轻挥,几件物品零零散散落至桌上。 云丹定睛一看,却是:一张卷轴,几块灵石,一身门派服饰。 老者打个哈欠,睡眼惺忪,道:“我名古承,日后外门之事,皆来找我。若是无事,先行退下,莫要扰我休息。”说罢,闭目而睡。 云丹苦笑连连,朝其一躬身,旋即走出堂内。 他望向天际,感到心中澎湃,豪气冲霄。 “修仙界,我云丹已至!” (本章完) 第六章 破炼气火行有助 清尘殿真人有令 却说云丹打开卷轴,看到是一张清虚派舆图,不由暗喜,道:“正愁不识这清虚派方位路向,此物却能助我。” 他细细阅览一番,将清虚派地位路线大致铭记于心,遂朝向一处径道走去。 三刻钟后,云丹瞧见一片竹涛碧海,郁郁古松,透其而望,屋舍林立,回廊相接,隐隐传出吟唱声。 此处乃外门弟子院,正是一方幽静天地,恰如一所恬然之居。 云丹径过竹林,沿循回廊一路前行,寻了一处无人居所,稍作打理便住了进去。 云丹坐于蒲团,五心朝天,脑中忆想云何所教之言,所授之语。 以调息淬气,以吐纳引气,自引精气循脉流动,自导灵力充仞体中,淬炼气体,凝结精元,沉积于丹田处。 三个时辰后,云丹觉丹田处精气沉淀,又感知一丝灵气牵引之力,喜不自胜道:“师父说如若知觉灵气之存,便是抵至炼气期一层了!” 遂起身,感到浑身气力有增,与而立壮汉无异,便连眉目也都清明甚多。 “若当日赵锋先发制人,我怕是要命丧当场……” 正说着,他忽地察觉体中有股异能波动,丹田处更是传来灼热之感,仿佛积攒已久,待势即发。 云丹异常清静,思忖片刻,心中暗想:“这灼烧之感与初食火灵果时一般无二,那时我乃凡人之躯,部分灵力积存丹田,无法消化。想来此时入得炼气期,这股灵力便蠢蠢欲动……也罢,一鼓作气,将其炼化了。” 想讫,他重整坐姿,复作吐纳,将丹田处那股炽烈灵力,缓缓引出,循脉运转。 一柱香后,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云丹起身开门。 只见一位威仪堂堂,温文尔雅的男子立于门前,见到云丹后,笑如春风,道:“方才听见几位师弟议论,说是有一位新弟子来得此处,想必就是道友了。” 云丹拱手,道:“师兄,云丹这厢有礼了。” 男子抱拳回礼,笑道:“原来是云师弟。吾名常宇承,师弟日后于外门若是困事不解,皆可寻我。” 他又打量一番云丹,讶然道:“听几位师兄弟说,师弟你乃一介总角孩童,本是不信,如今信了。” “未不曾想,师弟你年齿轻轻,修为却至炼气期五层,实乃天赋异禀!” 云丹看这男子精气凝炼,灵力浑厚,分明是炼气期九层,不由道:“哪里哪里,比之师兄,差去十万八千里。” 常宇承喟然,面露愧疚之色,道:“惭愧,惭愧。为兄修炼十余载,方至如今修为,却不知师弟修炼几何矣?” 云丹淡笑不语,只立出一根手指。 常宇承似恍然,点头笑道:“原来是十载。” 云丹摇首。 常宇承双眉一耸,惊道:“莫不是一载?”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云丹浅笑道:“只今一日。” 常宇承双目陡然撑大,神色再无尔雅之气,仅剩难以置信,“一日?!若是如此,师弟当真天资超凡,万中无一矣!” 后二人交谈多时,常宇承告辞离去,云丹复修炼不题。 戌时,竹涛起伏,万籁俱寂。 云丹正于屋内修炼,忽闻一阵急促敲门之声,他起身开门,看到常宇承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扶着门框。 云丹感奇,问:“常师兄,何事?” 常宇承窜上两口气,喘吁吁道:“云…云师弟,方才…古长老传令,外门弟子…尽数于明成堂汇合。” 云丹颔首,拱手道:“有劳常师兄了,我这就去。” 常宇承点头,也顾不上礼节,赶忙去往他处通知弟子了,云丹亦前往明成堂。 片刻后,明成堂内,众外门弟子济济一堂,杂乱喧嚣,甚是无序。 “噤声!”古长老霍地闪出,一声呵斥下,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古长老两目映辉,看向众弟子,朗声道:“得尘真人令,所有弟子至清尘殿待命!” 说罢,他径出堂外,袖袍一挥,便见一抹金光闪烁,一艘巨舟浮空悬立。 “众弟子,上舟!” 一声令下,百名弟子相继入舟,或攀,或登,或跃,或飞。 云丹已至炼气期五层,有意一试,双膝一曲,蓄力一跃而上。 上得巨舟,云丹暗喜,出声道:“果然气力精增数倍,一跃之下,竟有十余丈!” 这时,他身旁传来一道清声,“十余丈有何惊奇,日后晋升筑基,入得内门,能得腾云法器,能习御空之术,方是神通。” 云丹循声望去,看见一男子,风仪潇洒,面如素粉,唇若朱丹,宛如闺秀女子一般。 云丹感奇,仔细看一番。那男子坦然相对,任凭他看。 “在下云丹,敢问师兄名讳?” 男子浅笑,面如桃花,“在下百流情,方才言语稍有冲动,还望云师弟包涵。” 云丹摆手,笑道:“哪里哪里。” 百流情正欲开口,忽似想起一事,桃面失色,惊呼道:“云丹!莫不就是常师兄口中的神童云丹?!” 云丹摇头,笑道:“承蒙常师兄抬举,小可怎担得起神童一称。” 百流情勾住云丹肩膀,豪笑道:“哪里话!一日之内便修炼到炼气期五层,实是千年无一,天纵奇才,便是古长老听闻后,也对你刮目相看。” 云丹闻言,不禁失笑,后似想到什么,忙问道:“百师兄,敢问你方才所言,是甚么意思?” 百流情正色道:“师弟才来,不晓得这内外门之差,且听我与你讲。” “外门弟子修为皆是筑基期之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俸禄微薄,供给极少,若无深厚背景势力,在外门就要受老一代外门弟子欺辱。” “如那上一代外门弟子赵锋,仗着是赵世家唯一传人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还点名指姓要求云何长老收他为徒。” “所幸云长老放浪形骸,没给那赵锋面子,更未收他为徒……说到这赵锋,今日为何未曾见到?” 云丹听完,面色波澜不惊,心中却震慑连连。他当日所杀之赵锋,竟是曾妄图拜云何为师的那名弟子! 百流情继续道:“赵锋这人,自仗势力,修行懒散,如今只是炼气期二层修为罢了,无需在意。” “我继续与你说。我们内门弟子道行微薄,无法遁天入地,但若自身修为至筑基期,则列入内门,自有门派发放飞行法宝,御空术法。也无需似这般,用飞舟前往清尘殿了。” 云丹听毕,心中暗道:“这内外门有如此之差,简直是天壤之别,日后定要勤修苦练,早日筑基。” 正想着,百流情遽然一拍云丹,喊道:“云师弟,你且看那里!” 此刻,飞舟已然凌空疾遁,破云穿暮,座座山头在眼前掠过。 云丹循着百流情所望之处,看到一人正御剑而行。 暮色沉浓,云丹目力朦胧,只见他身长八尺,发髻束丝,袖袍猎猎,极是飘逸无羁。 百流情目露向往之色,道:“那人是王长王师兄,师从本门天宸洞韩天师,入外门仅有两月,如今已是炼气期九层,怕是很快便要筑基了。这仙剑和御剑之术,皆是韩天师传授于他。” 云丹盼睐些时,却又看到清尘殿已入目中。 飞舟稳稳落地,众弟子纷纷下舟,古长老掐个印诀,收了飞舟,对众弟子道:“随我入殿!” 说罢,以古长老为首,所有外门弟子步入殿中。 正座上,尘真人端坐,右手旁坐着一位赤面壮汉,形如恶虎,貌若凶煞,双眼含嗔。 尘真人左侧坐着十余位仙风道骨之人,皆是门派长老,其中便有云何。 云丹看向云何,云何亦有所应,看向云丹,朝其微微颔首。 殿中已有不少弟子,皆着内门服饰,为首之人白须垂膝,双眉过颔,神采奕奕,应是内门长老。 古长老携众弟子立于内门弟子旁侧,他站定,对尘真人一作揖,道:“外门弟子二百一十三人,除却赵锋,王辰二人,皆已至此。” 尘真人微颔首,而后起身,开门见山道:“诸位长老弟子,我清虚派自开派以来,蓬勃发展,日渐兴旺,本门弟子助困济民,降妖伏魔,可谓其乐融融。可今日,却起了两桩前所未闻的大事。外门两位弟子皆于今朝失踪,杳无音信。经本门证实,外门弟子赵锋已暴毙身亡,另一弟子王辰下落不明。” 言毕音落,大殿哗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