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我为峰》 序章 剑开太平年 在一望无尽的疆域上,一处地界上突然闪现数千道光点,五光十色,照亮了整片昏暗的战场。 贫瘠的赤土之上,人族修士与妖族修士的法宝凌空对撞。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妖族修士舍命凿阵。 如今这片区域,只要抬头远眺,都不需要使用法术远观,就能看到那一条十分扎眼的金色阵线。 阵线内,是焦土,阵线外,是另一座生机勃勃的天下。 高大如山岳的巨人一个个轰然倒下,残肢断臂皆是大如一座小山包。 大荒向来部落割据,怎会突然如此团结? 因为出了个妖祖,几乎以一己之力收拢了这八荒。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近百年。 妖族军帐之后,有一座高大山岳,平顶,王座高高竖立。 一位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高坐王座之上,猩红的眸子望向远方的战场。 王座之下,是数十位虚影隐于山间,它们皆是这大荒部落之中的大妖。 一位长发飘飘的俊美男子身形出现在王座之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说道:“老祖,三教圣人看似是要动手了。” 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这才缓缓起身,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就怕他们不逾矩。” 话音刚落,相隔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冲天而起三处光柱,阵杀妖族无数,最后和三为一,变成了一座诺大无比的法阵。 在那金色阵线之外的天下,有一座悬空阁楼,楼中坐镇着三位老者。 白色儒衫头别玉簪,青色道袍头顶上清芙蓉冠,七彩袈裟手托金钵。 儒圣,道祖,佛陀联袂坐镇,在他们身前,站着一位白衣男子,腰佩长剑。 “你可要想好了?”,儒圣问道。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揉搓着脸颊,笑道:“说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 “自有轮回,施主不用紧张的。”,佛陀微笑道。 “下辈子争取做个道士,到时候老道罩着你。”,道祖打趣道。 白衣男子翻了个白眼。 “你们道观规矩最多,成天还要顶着个鸟冠,谁爱当谁当去。” 听完,道祖有些不乐意了,开始骂骂咧咧。 “我说小友,你说这话老道我可就不能当作耳旁风了。要论规矩,那儒家不比我道家繁琐?那四书五经文字千千万万,哪一条不是规矩了?还有还有,戴个道冠怎么了?总不用剃去那三千烦恼丝,整天枯坐强吧,说话得讲理嘞。。。。”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佛陀一笑置之。 儒圣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 “道祖还是这般嘴碎啊。” 道祖身子立马向后倾斜,一道金光从其面前划过,最后掉头又穿过那道金色阵线,砸入妖族修士阵中。 金光一碎,地面塌陷,数十条巨大裂缝,犹如一张张血盆大口,将成百上千的妖族吞入其中,瞬间分割出了好几处战场。 “好险好险。”,道祖抚了抚胸口。 儒圣微笑道:“哎哟,不好意思,岁数大了,准度也有些欠缺了,道祖莫要介意啊。” “好说好说。”,道祖正了正头顶的上清芙蓉冠。 白衣男子坐在阁楼的栏杆上,举目远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们就不送了。”,儒圣笑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俯身而下。 “去也。” 男子脚尖刚刚接触大阵,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王座之巅,灰袍男子身旁还站着一位身形飘渺不定的老者,后者察觉到那股异样之后,扶须笑道:“人族还是聪明的,三教圣人一旦逾矩,我们也就有出手的理由,但是送过来的这人,也够你们喝一壶的了。不要担心,这种结局我们也能接受,再者这场大战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得出什么结果,棋盘太大,总得一步一步来。” 灰袍男子默不作声。 身形飘渺的老者逐渐消失。 这一刻,王座所处的这座大山上,那数十道虚影快速凝聚,大妖们分别从各自的战场赶回,灰袍男子转瞬也来到了地面。 白光一闪,整片天幕原本乌云笼罩,下一刻瞬间炸开,天上云海如大江推浪一般向两边尽数散去,阴暗的大地得以被烈阳普照。 一袭白衣缓缓从天而降,孤身一人,来到战场最后方。 在其即将落地之时,几粒犹如雪花一般的白点迅速连接成一线,自大地去往天幕,如同天地间挂上了一层白色的幕布。 那是一道剑气。 随后白衣男子迅速收敛气息,落地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第一次来大荒,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别介意啊。” 灰袍男子望向不远处。 几千军帐,无一幸免。在那道剑光下,荡然无存。 没了军帐指挥又加上坐镇的大妖提前返回,前线妖族顿时溃散而逃,实力不够的只能往东西两边逃亡,因为南边从军帐为界限,开出了一条地堑,难以逾越,而会御风而飞的妖族修士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朝这边跑,那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数十头大妖纷纷显出原形,死死的盯着被包围的白衣男子。 一头大妖真身是一只体型堪比山岳的金色巨牛,皮肤外边披有一层金黄色的鳞甲,手持血色巨斧,竟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下都是沙石横飞。 又有一位头生峥嵘的蛟人,手持的宝剑颤抖不堪,仿佛随时都可能崩碎而去,它只好将其插入地面,使用本命神通暂且镇压。 一只体型只比那头金色巨牛小几分的巨猿,肩扛千丈石柱,眼珠通红,脖子上还挂有一串佛珠,有的珠子是山川炼化而成,有的则是江河炼化而成。 巨猿张开血盆大口,朝白衣男子嘶吼。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用左手搓了搓耳朵。 “聒噪。” 右手拇指一推剑鞘。 一根笔直的银色长线刹那间将百丈巨猿连同千丈石柱一分为二,元神当场崩碎,脖颈上的那一处佛珠散开,重新化作一座座大山一条条江河散落地面,激起万丈风浪。 铺天盖地的法宝朝其而来。 有在空中膨胀变大的七彩琉璃盏,七处灯芯,每一处都射出一道不同颜色的光束,美妙绝伦。 一对铜质铃铛,在其上方竟是盘着两只蛟龙,一只水蛟一只火蛟。两只铃铛对撞,伴随着蛟鸣声,振聋发聩。 一支古色古香的古镜高悬于天,镜中竟是隐藏有一轮大日,散发一道道光晕,那光晕所至之处,皆为焦土,融化万物。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有千万把炼制大成的飞剑,铺天盖地,如同一场剑雨,淋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始终气定神闲,只是拔剑出鞘,一斩再斩。 先是斩断那七道光束,斩碎琉璃盏,并将其主人头颅一并斩去,然后是甩出几道剑光,将铃铛上的两只蛟龙一分为二,伤其主人大道根本。剑光林立,将那古镜中的大日大卸八块。 白衣男子手掐剑诀,那上千把飞剑还未近身,就全部倒飞出去,只有手中那把长剑不断的挥舞斩向周身的大妖。 灰袍男子神色微变,在白衣男子再次出剑阵斩三位大妖之时出手,此方天地的赤土出现一道道裂缝,自那裂缝之中渗透出一丝丝雾气,在灰袍男子身后聚拢,化为一尊巨大的法相。 那一尊法相一掌拍去,与一道雪白的剑气一同粉碎,又是以两指将一道剑光揉碎。 白衣男子举剑升空,望向那尊法相。 “这片天地竟能听你使唤?大有嚼头!” 白衣男子两鬓发丝不断飞舞,手中出剑依旧不停,只是落剑越来越重。 又是一道剑光自天而降,那金色巨牛大妖双手持斧,大吼一声,硬抗那道剑光,一时间天崩地裂。 灰袍男子身后的法相不断的施展神通法术,地底喷涌而上的火泉,能让修士瞬间身骨魂魄粉碎的罡风,移山填海五行换位的阵法,不断压制白衣男子去。 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大喝一声:“去!” 一道剑光连接天地,所至之处亮如白昼。 灰袍男子双手合十,此处战场的空间开始扭曲,那道剑光转瞬消失。 再往后几万里地的大荒,一道剑光突兀出现,在空中炸开,那些细碎的剑气飞向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脉群,将其一分为二,或是一分为多。 一剑斩出大荒十万大山。 灰袍男子沙哑开口:“静待即可。” 剩余的大妖皆是点了点头,撤去一切法术神通,远遁而去。 大妖的离去并未使得白衣男子更加轻松,反而出剑范围越来越狭小,抬手越来越沉重。 灰袍男子肉身自那空中炸开,一缕元神融入天地,那尊法相随即消失。 忽而周身环境骤变,山岳赤土消失,皆化作一片虚无,整座虚无空间开始不断收缩。 白衣男子望向此情此景,不再出剑,反而是横握长剑,掂量了掂量。 “下辈子,要不就不练剑了,练剑没意思。” 白衣男子随手一掷,手中长剑迅速遁出此片空间,飞向那处金色阵线,坠落人界。 白衣男子盘腿而坐。 虚无空间收缩、崩碎。 大荒再次归于平静。 人族修士全部退回金色阵线,三教祖师联手加固阵线。 儒圣踩在一尊法相之巅,抬头望天,道祖身旁清风汇聚,雷光震硕,佛陀盘坐于一朵金色莲花之上,周身金色经文盘旋飞舞。 天幕之处,开出一处漩涡。 三教圣人率先飞升,随后人界亦或是大荒,皆有身影紧随其后。 那处漩涡存在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消失而去。 大战落幕。 人界与大荒,依旧守着那一道金色阵线,宛如一条金色长河。 (本章完) 第一章 京城俊哥儿 大同圣州,钟灵毓秀,四季分明。大好河山,水秀山明。 是整片天下相对靠北边的版图,也是居住人口最多的大州。 作为儒家文化发源之地,文化底蕴颇深,书香气息浓厚,天底下规模最大的钟子书院便是落在此处。 大申王朝,国运昌盛。作为整座圣州的拥有者,在几百年前就能够整合一州,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大王朝之一,算上还是偏居一隅的小国那段时光,距今为止国运已有五百年之久。 只是这些都已成为过去,如今的世道大不一样。 大申王朝京城居于圣州正中,一条龙王江横跨其中。 这条江自北向南,跨度极大。周边刚好有四条分渠,整体形状就好比一条长牙五爪的真龙。 当年王朝都城选址之时,当朝天子特地聘请了阴阳家集大成者帮忙勘测风水。在第一眼看到堪舆图时,这位阴阳家集大成者便相中了此块区域。 都城在此,如同伏于龙脊,裹天下大运,享八方水运。顺风顺水,天子当朝,国泰明安。 大申京城名为伏龙城,八十万里地,单是皇宫便占了十万之多,剩下的便是京城市朝以及分别位于四方的四大皇亲国戚府邸陪居。 四大皇亲,李、允、关、司徒,分别落址于东南西北。 北边的司徒家,祖上战功积累之多,而且当今司徒家家主,贵为当朝国师,是四大家中地位最高的。 西边的关家,读书种子最多,功名利禄考取最多,关家子弟为官当政的功绩,可以单独堆满一间书房,是后来被封的王府。 南边的允家,最为扶龙有术,不光是允家长女贵为皇后母仪天下,而且嫡长子与二儿子据说都是那山上修行之人,逢年过节上供的皆是一些灵丹妙药,能葆青春、延长寿元,最让当朝天子欣喜不已,得宠最多。如今的天子与天后早已过了花甲之年,容貌精神气却是依旧维持在不惑之年,允家功不可没。 至于最东边的李家,将种之家,陪同天子在马背上将这江山打下。李家将次次出生入死,战功最为显赫,当今李家家主李涣更是有“单骑破敌营,兵神李将军”这么一句在朝廷上下、江湖之中都广为流传。 当下世道大变,曾经的万里灯巷,如今也都暗淡了不少。 李府之中,一座庭院内,墙角铺满了落叶,院子里栽种的树木多半光秃秃了,只有一两颗红枫树火红火红。 枫树下一张圆石桌椅上,坐着两个人。 一位不过不惑之年,另一位已经年逾花甲。 中年男子身穿淡黄色长褂,腰间那一条镶金嵌玉的革带最能代表其身份。 李家家主,李涣,册封镇南王。 与其陪坐的老者容光焕发,完全没有年逾花甲的颓态。 大申王朝当下异常的安稳,所以他们这些武将平日里多无事可做。 李涣与老者共饮,谈笑风生。 “这清闲日子太多了,唯有饮酒作乐了。”,李涣感叹道。 老者名为允韦,是整座李王府的总管,也是最早一批追随李涣于沙场的部下。原本出生于那允家,只是早些年看不惯允家那扶龙手段,最后选择了似乎最对胃口的李涣。 天下太平后,李涣的一部分旧将选择卸甲归田,就此归隐,另一部分就如同允韦,跟着来了京城,继续在李府办事。 “这种假清闲最待不住,当今世道如何,想必王爷比我更清楚不过。”,允韦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又问道:“那边的事,可有进展?” 说到这里,李涣情绪有些低落,眼神些许黯淡,缓缓开口:“快了。” 关于这事,李涣不愿多讲。 这位镇南王抬头看向那颗随风飘展的红枫,感慨道:“我李家历代贯彻忠义两全。义字,我李涣问心无愧,只是这忠字,多半是要败在我手中了。” 谁曾想那允韦一拍酒桌,嗓音拔高道:“王爷这是什么话?大申如今什么狗屎模样谁不清楚?大申能安稳这么多年,你李涣称功绩第二,谁敢称那第一?要真有那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允韦先上去剁他几刀再说!依我看,王爷为这大申已经是仁义至尽了。哪个名将不想那天子休息养民?哪个廉官不想那天子恭俭爱民?王爷没有起兵自立称帝算是给足他大申面子了,也不知道如今的京城守卫军,能不能打得进我们这李王府。。。”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涣紧忙摆手笑道:“哎,允老啊,有些话可不能乱讲的。” 李王府如今广收天下江湖义士,只要能连过允韦设下的五关,便能留在王府谋个差事。 这位镇南王爱手足亲人,爱天下百姓,爱国家,更爱部下,可谓是民之所向,所以在这乱世下,有些本事身手的都会来这李王府试试水。 大申王朝岌岌可危。 天子荒废朝廷,一心只求仙丹妙药,寻求长生,没有一天不在摸索那修仙之道,为了自己修道要“压阵”,将那京城守卫军大半调回皇宫。 朝野上下一团乱麻。 一位黑衣男子快步走来,抱拳说道:“禀报王爷,少王爷又跑出去了。” 李涣揉了揉眉心,说道:“这小子在家待不住的,只要不是跑太远就随他去吧,你帮我找几个人盯着,只要看住他就行。” “领命。”,黑衣男子一闪而逝。 提到自己儿子,李涣难免有些笑意,便多喝了几杯,一只手搭在石桌上,望向另一处院门。 那里花草繁茂,长势很好,如同一处园林。 “夫人走后,少王爷不仅没有变得乖巧,反而越来越调皮了,这到底是坏是好?”,允韦打趣道。 李涣收回视线,笑道:“这样我觉得蛮好,不会为了娘亲的离去日日神伤,那才最让我担心,而且我知道,沐春他一直都很自责。” 允韦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李涣与其碰杯,两人同饮。 在李王府一处偏门旁,有一抹十分亮眼的雪白探头探脑,一只手里提着一篮子瓜果,另一只手里提着油纸包着的吃食。 白衣少年瞥了一眼阁楼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的守卫,一溜烟的打开侧门跑了出去。 那阁楼上的守卫睁开一只眼睛,望向那抹雪白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与一旁的同僚说道:“这都第几次了,王爷也真是心大呀。” “王爷都不担心,你搁着瞎操心作甚?我警告你啊,你别借着装样子,真睡着了啊。” 同僚给了这位年轻的守卫一肘子,后者回了一肘,说道:“你放屁!你以为都像你,脸皮厚得能当城墙使,王爷喝酒叫你上去喝一杯,结果你还真敢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恰巧说明王爷亲民!” 两人就这么你一肘我一拳,小声争吵。 出了府去的那一袭白衣一路小跑,来到了京城一处废弃已久的木楼外。少年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这才敲响木门。 “池塘旁边哇哇哇?”,木门内传出一道略显稚气的声音。 “我是蛤蟆不是蛙。”,白衣少年对答道。 木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也是一位少年,比白衣少年矮了半个头,鼻孔处还挂着一条黄龙。 “咋才来呢?”,那少年问道。 “最近家里管的严,体谅一下。”,白衣少年轻声说道。 鼻涕少年领着白衣少年上了楼去。二楼处,点燃了一堆篝火,围坐着七八个少年少女。 “哟!俊哥儿来了!”,一位高大的少年惊呼道。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白衣少年。 那位俊哥儿一路小跑,少年少女们自然而然的让出一个位置让其坐下。 “今儿带足了瓜果,还有一袋子烧肉,你们敞开肚皮吃啊!”,俊哥儿放下提在手中的篮子和油纸。 身穿白色长衫的少年接着火堆光亮正在默读一本书籍,此刻也是合上了书,笑道:“李公子义气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陈夫子你再搁那酸拽文,到时候没得吃我可不管的。”,俊哥儿笑道。 白色长衫少年立马跑了过来。 少年名为陈笺,父亲是个小商人,家里还算富裕,所以将他送去私塾学了好几年,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少。 少年少女们一拥而上,有序的分着篮子里的瓜果和油纸里的烧肉。 “你们给小麻花留点!我待会给她送过去。”,俊哥儿喊道。 小麻花也是他们这些小集体中的一员,因为常年梳着个麻花辫,年龄又比他们稍小一些,所以被称作小麻花,只是年纪太小了,家里不太放心,所以出来一趟很难。 其实俊哥儿以前也很难出门,出门了也不能待太晚,因为娘亲会骂,不过现在不会了。 父亲比娘亲,管得委实是要松一些。 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女们都往俊哥儿这边靠,尽量离得他近些。白衣少年也不介意,只是伸手烤着火,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满脸通红,然后少女们看着他的脸,脸颊也都红了。 俊哥儿有多俊?就像率先喊出“俊哥儿”的那位高大少年林宝,他父亲是个京城的捕快,送去过学堂,只是不怎么认真,他对白衣少年长相的评价是,我要是个女的,保准缠你一辈子哩。 毫不夸张。 一位扎着丸子头,手带玉镯的少女,一只手捧着一个红彤彤的柿子,一只手拿着木勺挖着吃,问道:“沐春,最近我爹忙里忙外的,是不是京城最近要出什么事啊?” 少女名叫云清,父亲从官,不低不高,现在是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处县内任主薄。 李沐春,是白衣俊哥儿的名字,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我爹也没怎么跟我说过。” 云清点了点头,继续细嚼慢咽。 突然间,一位马尾少女嘴里还嚼着一口水灵的梨子,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俊哥儿,你爹有没有帮你订过娃娃亲?要是有,那女娃子是谁,我找她去。要是没有,你今儿就算有了。” 李沐春挠了挠头,不等他开口,另一位短发少女双手环胸,抢先说道:“他有!就是我!你想干嘛?”, 然后其他少女们也跟着凑热闹,你一句我一句,差点没打起来。 在这群少男少女里,年龄岁数最大的云清立马喊道:“你们想造反吗?!俊哥儿是大家的,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这才消停下来。 李沐春被林宝一把拉了过去,双手扯着他的脸颊,满脸愁容的问道:“你说你这厮长这么好看作甚?你叫我们其他带把的怎么活啊?” 陈笺不置可否。 其他少年连连点头。 “这我可管不着,你问我爹娘去。”,白衣少年因为被扯着脸颊的缘故,说话支支吾吾。 之后有人提议来玩一场不一样的过家家,有沙场将士、随军文官,一心想要平天下的读书人等。 等到各自都选到了自己心仪的角色,林宝手里拎着一根长木板,悬在腰带上,就是将士的佩刀了,陈笺一手负后,另一只手拿着卷起的书籍,是那随军文官,还有的少年充当敌军将领。 然后他们就看到李沐春的读书人,有两个红颜知己,一位正妻,两个小妾。 一共就六个少女,还有一个因为没抢到位置,做了婢女。 其实林宝、陈笺长得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是在李沐春面前,那就是太差了。 林宝、陈笺他们顿时傻了眼,“佩刀”一扔,书籍一甩,不想玩了。 “怎么了啊?这好不容易选好角,你们说不完就不玩?”,好不容易靠年龄才当上“正妻”的云清说道。 然后是少女们的附和。 于是林宝陈笺他们在万般不乐意下,演完了这场过家家。 临近黄昏,孩子们陆续散去,李沐春提起剩下的瓜果烧肉,直奔一处街角。 街角房屋对面是一家酒肆,就算到了这个点,客人还是不少。 李沐春轻轻的叩响了木门,开门的是一位妇女,手里还拿着针线,见到白衣少年也是笑容洋溢,朝屋子里喊了一声瑞儿,很快一位小女孩便跑了过来。 “小麻花!这是给你留的,记得不要忘了你爹和你娘啊。”,李沐春笑道。 “俊哥儿!你人太好了,我家里又没多少钱,不知道怎么谢你,爹每天忙里忙外,现在还没回来。。。”,小麻花眼里含着泪花,不过随后又笑颜绽放,小脸通红。 “我以后给你当媳妇报答你吧?别看我小,家务活可能干了!” 李沐春摸了摸小麻花的头,笑道:“以后再说,我们可是好朋友,没有什么谢不谢的,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只管来找俊哥儿就行。” 小女孩使劲点了点头。 坐在门槛上将今天的趣事说了一通,又聊了一会后,李沐春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屋内,传来阵阵饭香,菜桌上,原本只有一碟清炒土豆丝,一碗红薯,一碟白菜,有了那些时令瓜果,以及一碗烧肉,这才显得丰盛诱人。 妇人留了少年吃饭,可惜少年拒绝了,说回去晚了,爹要打人的。 于是屋内点点灯火,半掩屋门,一对母女有说有笑,等待着在外辛苦劳作归家的男人。 (本章完) 第二章 还是得学 秋去冬来雁留痕。 鹅毛大雪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就好比那忽如一夜春风来。 雪压山头,雪满枝头,入眼皆是白茫茫。 李沐春自个搬来了一张摇椅,就放在阁楼的一处廊道上,整个人躺在上面,两只脚就搭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就这么坐着。 他能这样坐上一整天。 并不是因为少年在欣赏雪景,反而是不太喜欢,纯粹是无聊。 无论是书上还是文人,都说过漫山遍野皆白别有一番风味,他李沐春并不这么觉得。 雪下得大了,还叫人怎么赏景吗?大雪把娘亲那座院子都给盖住了,那些娘亲亲手种植的花草万一被压坏了怎么办?万一那两颗枣树被冻死了怎么办? 所以少年很不喜欢下雪天。 现在出也出不去,平日里喜欢打盹的守卫,这几天怎么额外精神? 少年越想越烦,干脆直接将那厚厚的绒帽盖在脸上,睡他一觉再说。 还没等入眠,耳边就响起脚步声,李沐春回望了一眼,喊了声爹。 李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在这睡怎么行?会着凉的。” “不打紧,我身子骨硬朗。”,少年说道。 以前的爹可不是这样的,少年其实都知道。 少年忽然忆起某事,问道:“爹,听云清她说,这半月来,她爹忙来忙去的,问我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你能给个说法不?” 李涣一只手放在少年的头顶,笑道:“能有什么事?大事不都写在官报上了吗,你又不是没看。” 少年搓了搓脸颊,说道:“说实话,官报我都是半信半疑,朝廷想让你知道就写上,不想让你知道的,自然不会当傻子。”。 “能明白就行。”,李涣微笑道。 漫天飘雪,京城市朝的人就更少了,只有几个小娃娃相约着在自家门前堆雪人打雪仗玩。 李沐春瞥了一眼院子。 院子里,从侧门到正门再到另一边的侧门,到后花园、灶房、娘亲的院子里,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雪人,长得还都不一样。 那是少年一个上午的战果。 “真不跟爹学武?那将来爹老了,这李家衣钵谁来继承?”,李涣突然笑问道。 李沐春摇了摇头,举起两只长白袖子挥舞着说道:“你儿子我天生就是个武赖子,学不会的,到时候我就想去朝廷混个官当当,不需要太高,能吃饱穿暖就行了。如果爹实在觉得李家需要个将种撑牌面,那简单,等儿子大了,就去别州王朝,给你拐个女将军当儿媳妇。” 李涣拍了拍少年的头,气笑道:“我李涣的儿子就这点出息啊?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不过拐个女将军回来,也不是不行。” 李沐春翻了个白眼。 李涣又缓缓说道:“就你这野小子性格,你能在家里留得住?爹是怕你万一哪天跑出去了,也有个傍身之计,不至于在外头吃亏。” “那我找我爷爷去。”,李沐春说道。 李沐春爷爷,镇南王李涣的父亲,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山上仙师,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李府了。只是早些年回来过两次,一次是李沐春出生,一次是李沐春满月,所以少年对自己这个爷爷,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印象,只能凭借父亲书房里那张画像看看了。 “怎么?想当练气士?那你也得把底子打好才行啊。”,李涣说道。 “那倒是可以学学的。”,李沐春趴在栏杆上。 “想学什么?爹亲自教你。”,难得自己儿子对学武有了一点兴趣,李涣当然高兴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反正不练剑。” 两人忽然就沉默了。 一阵相对无言。 李涣举目远眺,眼神中难藏些许悲伤。 少年只是把头埋在厚实的大衣里。 李沐春的娘亲名叫暮春,也是一位山上练气士,早些年年轻的李涣还在征战沙场时认识的。 当时李涣一人破敌骑兵近一百,被敌军用计与自家军队脱离,准备围剿李涣,然后就被一直负责盯着这片战场的暮春给救了。 当时暮春十分欣赏李涣那种气魄与毅力,而李涣则十分感谢这位救命恩人。 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眉目。 暮春毅然决然放弃嫡传弟子的身份,主动与宗门祖庙断了关系,下了山跟随李涣来到京城,做了镇南王夫人。只是在李沐春出生之后,暮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体内三魂七魄在不断的被侵蚀,而且在其身上,隔三岔五就会莫名其妙的裂出几道血痕。 那是一道道剑伤。 于是之后的少年,听到“剑”字,就心烦。 李涣稍微加重力道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没有一人怪过你,你爷爷,你奶奶,包括你外公、舅舅他们,也包括爹我。这种局面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既然发生了,就不要去多想了,倒也不能不想,你要心里惦记你娘亲。倒是你如此自责下去,你娘亲最不希望看到这样,她肯定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长大。” 少年眼眶有些红了,竭力不让自己更咽,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只会比他更伤心。 李涣迅速整理好情绪,说道:“好了!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气概!明天开始,爹亲自教你习武。”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行了,爹你走吧,我想在这睡会。” 李涣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自己咽回了肚子里,转身离开了。 大雪能掩盖住一切,漫山遍野的花草、市朝的铺子、宽敞的街道。 可是那些个伤心事呢?只会在雪中被无限放大。 李沐春使劲给了自己两巴掌,闭上眼睛,却是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于是他干脆直接起身,一路小跑去了自家爹的书房,还一路喊道,现在就开始!现在就开始! 李涣放下了手中刚刚拿起的刻刀,笑了笑,领着少年去了炼武堂。 纂刻一些小东西,是这位镇南王为数不多的小兴趣之一。 总管允韦在前头领路,半路上听闻调皮的跟只猴子似的少王爷主动要求习武,便立马赶来要瞧个热闹。 不过允韦转念一想,这小家伙能变成这样,自己好像贡献不少。 当年少年的娘亲去世之后,父亲李涣又正是王朝建立初期,朝廷上下忙里忙外,那段时间几乎都是待在宫里很少出来,所以李沐春更多的时候都是允韦带着。 年轻时候,允韦就是个军痞,现在老了,就是个老军痞。你说他品行不正吗,他又每次上阵视死如归,把兄弟看得比命还重要,你说他品行正吧,他又我行我素,犟的时候十匹马都拉不回。 现在老了,倒是收敛了许多,不过那份心思还是在的,毕竟男人致死是少年吗。 “老家伙,你来做什么?”,李沐春小跑上去,与允韦并肩而行。 李涣刚想说些什么,允韦立马摆了摆手,朝身旁的少年说道:“来看你被打的嗷嗷叫。最近最是无聊,刚好在你这里找点乐子,到时候,老夫我就去拿些酒来,再炒几碟下酒菜,一边看着少王爷嗷嗷大叫,一边喝酒吃菜,啧啧啧,那滋味,一定叫人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味无穷。。。。” 允韦还作势舔了舔嘴唇。 听的李沐春那是一阵哆嗦,紧忙跑回自己父亲身边,喃喃道:“这老不正经的。” 李王府的炼武堂那就如同一间兵库,琳琅满目的兵器,看得少年目不暇接。 门外两个守卫身披银色光明甲,腰悬佩刀,抱拳与王爷行礼。 李沐春倒是两手负后,大步上前,拍了拍守卫身上的甲胄,老气横秋的说道:“好好干啊,好好干。” 两名守卫只好点了点头。 这座李家的炼武堂,规模之大,样式之全,几乎是天底下随军武夫心心念念向往之地。 有模拟战场的木人铜人铁人阵,有练习躲闪暗器的专门密室,更别说射箭的靶场、练习刀枪的地方了,可以说是你能想到的,这座炼武堂都有。 而这座炼武堂,拥有三位铁人,都是从墨家手里得到的,一位是李涣买的,一位是墨家送的,还有一位是陛下赏的。 墨家锻造的这种陪练铁人,整体是由西域玄铁打造而成,坚硬无比,而且外貌与人无异,栩栩如生,能够模仿人的动作,学习极快,没有自我意识,需要用秘法操控。 操控这三位铁人的秘法,全府上下只有家主李涣以及总管允韦知道。 在战场上,墨家这些类似的机关法术也有,只是品质没得这么高,就类似于撒豆成兵的那种法术,能够凭空瞬间出现上千甚至上万名士卒,两军对垒之时,往往有奇效。 李家的这三位,品质妥妥的法器。 李沐春已经开始到处乱摸了,一会儿提起一把比自己还要高的大刀,一会儿手持两把长刀挥来挥去。 李涣径直走上了二楼。 李沐春疑惑,便问道:“爹,你上楼干嘛咯?” 没想到允韦一步便跨到了少年身旁,吓得少年一激灵。 灰衫老者弯腰朝少年说道:“你爹心疼你,有些下不去手,所以还是老夫来。” “下不去手?老家伙你什么意思?”,白衣少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允韦双手负后,挺胸说道:“学武第一步,打底子,就像垒房屋一样,地基不牢,就算建成,也只会摇摇欲坠。” “那如何打底子?”,李沐春弱弱的问道。 允韦直接是拉开一个拳架,整段脊骨劈里啪啦作响。 灰衫老者转了转脖子,整个人俯冲而至,手掌勾起,犹如鹰爪,以手腕处对准少年胸脯而去。 “就是挨打!” 李沐春瞳孔一阵收缩,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沙包之上。 少年挣扎着起身,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果不其然的开始呕吐,就连隔夜饭也一并吐了出来。 “我去。。。”,少年俊美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这才刚开始呢,作为李王府少王爷,就要有死去活来的觉悟!” 话音刚落,李沐春便觉得后背一沉,整个人再次飞回场地中央。 然后是手臂、肩膀、大腿、额头,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击。 李涣只是坐在二楼廊道上看着这一切,手里还端着一杯茶水,嘴角扬得那叫一个高。 当然心疼儿子啊,哪个当爹的不心疼儿子了,只是心疼,那是心里疼吗,你别说,从小到大,我还真没对这兔崽子动过手,每次都是罚他去柴房面壁思过,或者抄书一百遍。 想到这里,这位镇南王耸了耸肩,抿了一口茶水,聆听着少年如同杀猪般的嚎叫。 手有点痒了。 (本章完) 第三章 饮以新酒 大雪初停,万里晴空。 冰雪消融,又是要到了新一年的草长莺飞。 镇南王李涣,今天依然是捧着茶杯,慢悠悠的走向那座炼武堂。 走到半路上,李涣就觉得不太对劲,再走几步,越觉得不对劲。 今儿个怎么没有听到那臭小子嚎? 李涣大步上前,推开门去,一股凌厉的拳风飘然而至,李涣伸手护住茶杯,脚尖一拧,面前的那股拳风便四散而去。 允韦站在场地中央,收拢拳架,吐出一口白气。 李涣环顾四周,问道:“沐春呢?” 允韦伸手指了指头顶,李涣视线看去。 只见一袭白衣双脚如勾,倒挂在了房梁上,双手环胸,正笑嘻嘻的看着场上两人。 “哈哈哈,老家伙!今天你只打中了小爷十八拳!小王爷我已经神功大成了!” 白衣少年说话有些模糊不清,俊脸上依然是鼻青脸肿。 允韦拍了拍手掌,有些无奈的说道:“小王爷学啥不行,但是唯独对这身法一类的那是学得突飞猛进,现如今我想要打中他还需要用点心,真的是太奇怪了。” 李涣哭笑不得。 李沐春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蹦跳着来到自己爹面前,刚想开口,便是被一脚踹了出去。 李涣抿了一口茶水,摇头笑道:“喏,这不随便一脚?允老你不得不服老啊。” 允韦挑了挑眉,心想,到底是你是镇南王还是我是镇南王?我可没有那单骑破敌营的实力。 远处的白衣少年挣扎着起身,跳骂道:“爹!你不讲武德!” 李涣将茶杯随意一丢,稳稳的落在一处桌面上,茶水都没抖撒出半点。只见镇南王撸起袖子,缓缓上前,说道:“要是真到了战场上,只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兵不厌诈。来!爹试试你身手如何了。” 李沐春卷起袖子,勒好腰带,眯起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这位黄衫男子。 李涣都没有拉开拳架,只是一步前跨,然后整个人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李沐春立马降低重心,双眼飞速打量四周,想要找到男人的身影,却是无果。 忽而耳边响起破风声,李沐春下意识的弯下身子,刚好一击横拳擦着他的头皮而过。 李沐春一个翻滚高跳,整个人攀在一处房梁上。 一袭黄衫出现在了场地中央。 “不错不错,有模有样的,但是这样不行啊,只会躲不会还手,终究还是会败的。” “习武练拳,与人对峙,就是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要见招拆招。” 李涣一边笑道,一边缓缓走来,身形又是逐渐模糊。 李沐春自然看不出门道,可是一旁的允韦跟了李涣可是有二十多年了,自然知道一些。 这一招名为踏虚步,名字取得神乎其神,好似那山上法术,可是不然。此招是李涣早年自己领悟出来的武学身法。 人对于外界的感知是有限的。为什么会有目不暇接一说,自然是东西太多超出了人眼可见的能力,而李涣这一招踏虚步,就是早年与一位山上修士厮杀之时,那位修士施展的法术便是将自身的灵识展开扩大,覆盖一片区域,用于提前预知纯粹武夫那快之又快、重之又重的身法和拳头。起初确实有效,李涣的每一招每一式几乎都被那名修士看穿。 就在李涣思考对策,一筹莫展之时,那名修士一句无心的言语“死到临头了还分心?”倒是点醒了这位镇南王,“分心”一词大有嚼头。 武夫对敌,见招拆招,一边想着对方下一招会是什么,一边专心出拳对敌,这是“分心”。 那么修士对敌,一边用法术对敌,另一边还要去操纵灵识预判,那么比起武夫来说,修士还能够将那分心出去的灵识再次化为千千万万个细小的“心思”覆盖场面,那不也是“分心”?只是层次更深罢了。 那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要更快些,以身法作障眼法,骗过这每一点“小心思”不就可以了吗? 李涣真不愧是武学奇才,仅仅五招之内,那名修士便是再也无法捕捉到李涣的位置以及下一次出拳会是什么时候。 因为在他的那片灵识里,每一处都是李涣的身影。 结局就是年轻的镇南王近身,一拳打爆了这名修士的头颅。 李沐春一只手攀在房梁上,皱着眉头看向那身形逐渐消失的父亲,额头渗出几滴汗珠。 因为武夫没有灵识一说,只能靠着对敌经验和天生的反应力预判,所以在平常人和武夫眼中,李涣就像逐渐消失一般。 李沐春瞬间瞪大眼睛,一脚蹬在房梁上,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右脚脚踝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整个人便是如同悬在空中,动弹不得,然后被李涣使劲一甩,白衣少年身形砸向场地中央。 李沐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吐出半截舌头来。 李涣落地走了过去,踹了一脚,笑道:“别装死,起来。” 白衣少年依旧纹丝不动。 李涣一掌拍下。 李沐春立马身形弹射起来,躲开了这一掌。 “你这镇南王,倒是心狠手也辣啊!”,白衣少年笑道。 李涣置若罔闻,问道:“刚刚爹那一招,厉不厉害?” 李沐春想了想,点了点头,“厉害的,你要不是我爹,我还以为是个修士呢。” “那想不想学?”,李涣笑问道。 “难不难?”,李沐春眨了眨眼睛。 “不难,就是你要吃得住苦头。”,李涣说道。 李沐春立马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就好办了,你是知道你儿子的,除了长得还行,没有任何优点了,就是能吃苦,想当年学那琴棋诗画的时候,就是坚持不懈,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半年,才小有所成的。。。” 李涣抬手又要打,气笑道:“那不是老子强行把你关进去的?你自己肯学?” 李沐春赶紧捂住额头,吐了吐舌头。 其实少年学东西很快的,就好比那些琴棋书画,一年略懂,两年左右就差不多精通了。 “那就从明天开始。”,李涣笑道。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位身穿甲胄的士兵来到炼武堂前,手中拖着一份密信,单跪在门外。 “报王爷!宫中来信!” 李涣允韦出门而去,拿起那份密信,拆开,阅览。 “什么事?”,允韦问道。 “陛下召见。”,李涣说道。 “什么时候动身?”,允韦示意那名士兵先行离开。 “马上。”,李涣收起密信。 一旁慢悠悠走出堂内的李沐春瞥了一眼被父亲拿在手里的信封,漫不经心的说道:“那皇帝老儿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李涣赏了少年一个大板栗,疼的少年直打滚。 李涣看向允韦,无奈道:“有点后悔当年把孩子给你带了。” 允韦左顾右盼,装傻。 “王爷以前脾气,可比少王爷好不到哪去。” “不说了,备车。”,李涣笑道,大步向前,允韦走在前头去吩咐事情去了。 车备好在了府邸外头,李涣掀开车帘子,对允韦说道:“府上事就有劳允老了,还有关于我那门踏虚步,去我书房桌子上就有一本蓝本,你先教着,等我回来。” 允韦点了点头,招手笑道:“王爷放心去吧。” 车夫手中长鞭一甩,马车扬长而去。 允韦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在其身边一位白衣少年探头探脑。 “出啥事了?老家伙给说道说道?” 允韦走回府邸,少年就跟在屁股后头。 “应该是那皇帝老。。。咳咳,皇帝陛下破关而出了,了解了一下天下大势,便召开了这场八方议事呗,没啥大问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倒是有点像交代后事。。。” “那爹不会有事吧?”,少年问道。 “王爷能有什么事?就算出了些什么岔子,如今的大申能拦住你爹的,几乎没有。”,允韦扶须而笑,又对少年说道:“以后若你小子侥幸能踏上那修行之路,一定要多想想多看看,别一心问道,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是会撂下一大摊子烂事的。” 少年沉默不语。 “别想了,来,老家伙我再陪你搭把手来。” 少年顿时不乐意了,喊道:“还来?你是想趁我爹不在,折腾死小爷我不是?” “你要是能接下老夫我十之有五的拳头,明天让你出去跑一天。”,允韦笑道。 “此话当真?”,李沐春看着灰袍老人。 “以前老夫可在军中办事,你知道,军中无戏言的。”,允韦笑道。 “一言为定!”,少年一溜烟跑去了炼武堂。 “一扯到耍就来劲!”,允韦笑骂道。 马车到了一处街道上,在正前方拐角处,停着另外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车旁站着一位青色儒衫,头发有些许花白的男子,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李涣招呼了车夫一声,马车停下,李涣下了马车,快步走了过去,抱拳说道:“李涣见过国师大人。” 大申如今的国师、司徒家如今的家主,司徒书彦。 司徒书彦摆了摆手,笑道:“想那军中都是些豪爽之人,特别是像镇南王这般的人中龙凤怎么还如此拘谨了,都是老朋友了,见外了不是?” “该有的礼节缺一不可,国师就别怪李某见外了。”,李涣笑道。 司徒书彦点头,微笑道:“上车说话。” 两人一同上了那辆马车,对坐,司徒书彦一挥手,灵光一闪,将这辆马车圈出一片禁制。 “山上修士果真都是这般神通广大。”,李涣再次抱拳道。 “献丑了,小小法术不值一提。”,青色儒衫男子笑道。 “此次进宫议事,我想应该并非赴宴这么简单吧?”,李涣问道。 说起正事,这两位在大申王朝地位举足轻重的男人都是收敛神色。 “自然,陛下这次破关而出,面对这安世,倒是有些心慌了。”,司徒书彦说道。 “心慌?有些迟了吧。”,李涣玩弄着桌前的酒杯。 “能当上一朝天子,都是聪明人,况且如今又身为修士,知晓的便是更多了。”,司徒书彦说道,“我打算辞去国师一位。” 李涣猛然抬头望向眼前的男子,问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会不会有些不妥?” 司徒书彦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是当下,我会在近几年以最快的速度培养出一个能暂时接替我位置的人选,到时候就顺其自然。” 李涣突然有些感慨,说道:“司徒家也要全身而退了啊。” 司徒书彦眼神中有些歉意,说道:“在这里,我得说一声抱歉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保证司徒家全身而退,贵府实在是。。。” 李涣紧忙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抱歉的,大势倾轧在即,各凭本事,国师还能想到我们,那说明李某这个朋友没交错。” 司徒书彦笑道:“听镇南王这么说,好像早已胸有成竹?” 李涣笑而不语。 “那好啊,以后还有得酒喝。” “随时奉陪。” 又是一阵寒暄后,李涣告辞离去,回到自家马车上。 司徒书彦吩咐了一声车夫,马车再次疾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天朝廷下达了禁城令,不许出城也不许入城,街上也不许有行人,店铺全关。 司徒书彦正在翻看一本儒家《礼记》,忽而放下手中书籍,有感而发。 “此新士之天下,饮以新酒,天下之美事亦难以。” (本章完) 第四章 安泰宴 大申京城伏龙城占地之大,乃是众多王朝都城之首。 在宫城四方位置上,各设四宫为进宫通道。 东宫,此处宫门上多是精玉打造的日月行星,琳琅满目,一只由碧绿宝玉雕刻的飞龙趴伏其上,在龙身下,是一块牌匾,写有“东天关”三字。 西宫,白玉塑造的吊睛大虫抬头趴伏,墙壁廊道上多是异兽壁画,栩栩如生,挂有“西星关”牌匾。 北宫入口最大,青色石砖,极富水运,是早年大申与山上宗门买来专门用来建都使用,依然使用包含水运的玉石雕刻有一座玄武像,牌匾“北斗关”。 南宫倒是最为金碧辉煌,入口如井口,一只纯金打造的丹火凤凰高高矗立,双翼自然垂下,裹挟住入口两边,牌匾“南柳关”。 这一日,大大小小的武将以及文官赶赴宫内,名义上是出席天子筹办的安泰宴,庆祝大申安稳盛世多少多少年,实际上都清楚内幕。 李涣下了马车,李王府居东边,所以得从“东天关”进入。此时的廊道旁,已经候着了两位。 一位叫张绍,浓眉大眼络腮胡,是一位精壮的汉子,另一位叫王烨,身材修长,身穿青色长衫。 张绍是边疆将领,而王烨则是他的随军文官,两人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密信,火急火燎的赶来京城面圣。 两位都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李涣见了两位,面带笑意,大步上前,抱拳道:“张督军,李大夫,好久不见啊!” 张绍作为边疆督军,一条绵延万里的战线收得那是滴水不漏,自从大申王朝统一圣州后,一国边线既是一州之边线,可想而知,攻事之大。王烨作为曾经朝廷的御史大夫,不久前主动调离京城,把位子让给了一位年轻后生,也远赴边疆与张绍搭档,说是为张督军减轻负担,李涣喊习惯了,也就不改口了。 三人很早前就认识了,当时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 张绍嘿嘿笑着抱拳迎了上来,拍了拍李涣的肩膀,大笑道:“瞧瞧这威名远扬的镇南王!如今待在自家宅子里养老不是?瘦了一大圈啊!” 李涣摇了摇头,笑道:“在这京城陪都,也不轻松的。” “许久不见,王爷还是那个王爷。”,王烨笑道。 “难得。”,李涣说道。 三人一同入宫去,一路上见了好些人,都算是在王朝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比起这三人,还是要毕恭毕敬的打声招呼的。 张绍,作为边疆督军,都说天高皇帝远,手握大量兵权,而且在军中威望极重,大申皇帝闭关多年,无论是山下百姓还是朝廷中的官员们都议论纷纷,话题的内容就是如果张绍起兵谋反,用不用半年,就能攻下京城? 王烨,为官清廉,而且人长得文质彬彬,并且至今未婚,一心从官,机缘巧合之下觅得一本山上秘籍,本身又有点修道天赋,便做了练气士。成为练气士后并没有改变他的心性,反而功绩卓越,陛下亲自为其上调到御史大夫职位,王烨在宫中也是极富盛名,大多数文官对其都是佩服有加,协助国师司徒书彦治国安邦,弹劾、纠察毫不手软。 李涣就更不用说了,大申王朝建立的主要功勋之一,关于的他的事迹,放在其他州都广为流传。 面对一路上前来打招呼的群臣百官,张绍向来不予理睬,实在是看不惯,最多就是点点头回应,不像李涣和王烨,都会礼貌的招呼过去。 “等这般事了,二位多留几日,去我府上小酌两杯,如何?”,李涣问道。 “当然不急,也没啥急的。”,张绍说道。 李涣又看向王烨,后者笑道:“我如今在张督军手下谋事,自然他在哪我在哪。” “嘿呀,这话说的,在我心里,你这随军文官与那一国之师无异啊!”,张绍立马抱拳打趣道。 王烨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李涣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大殿门两旁,两位披甲守卫站如挺松,纹丝不动,浑身上下被那龙纹金甲包裹,看不清面貌,肃杀之气弥漫。 这便是大申王朝最主要的禁军之一,龙甲军,此军士兵身披的金色龙纹甲由墨家专人打造,造价不菲,品质极高。现在大申王朝服役的龙甲军总计数目一万八千人,京城驻守最多,其次是边疆,再然后才是一些重要的关塞以及大城池内。 踏上台阶进入宫殿,首先就是给人一种一望无尽的错觉,其次便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感慨。 云白光洁的大殿之内倒映着如清泉一般亮眼的珠光,美景如同花隔云端,让人一时间分不清虚实。两根参天玉柱立于龙椅两旁,上面各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龙,俯瞰众人。 此时殿内已经汇聚了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各地的群臣百官,三两成群各自交谈着,熙熙攘攘。 殿内上百张案几上已经摆放有一壶青瓷酒壶,数盘瓜果。 李涣、张绍率先落座,因为如今官职的缘故,王烨坐的要离得远了一些。 “也不知此次议事,会持续多久。”,张绍捏起一粒水灵灵透光的提子,送入嘴中。 “吃个饭问个话的事,总之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一位缓缓走来的青色儒衫中年男子回答道。 李涣与张绍起身抱拳。 “见过国师大人。” 司徒书彦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张绍,微笑道:“与张督军有许多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边防战事吃紧的时候呢。” “干我们这活的,与国师大人能不见面最好。”,张绍打趣道。 “那是那是。”,司徒书彦笑道。 一旦边防督军与国师见面,那说明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大大超乎预期,就连督军都无法维护局面,才需要国师亲自出马,真要是有那种时候,一国之君亲自御驾亲征都不是稀罕事。 身穿红袍的司仪总管走上殿来,清了清嗓子,这才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齐刷刷的起身,视线看向大殿门外。 一位衮服男子,面容俊朗,头别金簪,龙骧虎步,牵着一位凤袍女子,年轻貌美,一同走向龙椅。 “恭迎天子陛下,皇后娘娘!” 除了四位王爷,再者就是张绍这一类官职的人只需要稍稍弯腰行礼,其余之人皆是跪拜之姿。 “众爱卿平生,落座就好。”,大申天子今天看上去甚是高兴。 群臣百官这才落座。 衮服男子领着凤袍女子走上专属高位上,将其安置在龙椅旁的座位后,自己便大步走向龙椅,并未着急落座,只是打量了一边台下的百官们,笑意吟吟。 “朕因为一些别样事务甩手了近十年之久,乐的是天子,苦的是众臣,朕心里愧疚难当啊。出关后,见到天下还是如此和平,直叫朕一阵欣慰,我大申有如此多贤官助国,是我大申的荣幸!朕先在此,礼敬各位一杯!”,说完,衮服男子举起案几上的金樽。 “陛下言重了,臣子们只是各司其职,护我大申大好河山!”,司徒书彦率先起身,双手高高举起酒樽。 然后便是众人皆起身举杯。 “有如此之国师,天下何求?如此盛世,书彦你功劳不小,得之我幸!”,衮服男子哈哈大笑。 又是一阵君臣之间最常见的奉承话之后,便是安泰宴的准时开席,各种山珍海味,甘之如荠的蔬果,玉盘珍馐,秀色可餐,让人食欲大开。 “众人皆知陛下如今算是那修道有成,为国续运,我们理应敬上陛下一杯。”,衮服男子身旁落座的凤袍女子举杯而起。 “与天同寿!”,司徒书彦举杯起身。 众人再次起身,齐敬龙椅上的男子。 一时间殿内热闹非凡。 酒过三旬后,教坊人士开始登场,手持乐器,美人伴舞,音乐婉转动听,舞者舞姿优美,让人赏心悦目。 宴席持续了近三个时辰后,群臣退去,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人在场。 四位都城异姓王,国师,边疆督军,禁军统领,以及掌管国库的户部尚书。 殿内再无他人。 李涣衣袍一震,浑身酒气顿时烟消云散。 在座其他人士皆是施以秘法去除酒气。 龙椅上的衮服男子一只手轻轻的敲打着身前的案几,另一只手扶额,思绪飘扬。突然间便指着台下一位紫色衣袍腰系玉带的男子问道:“闵尚书,国库情况如实上报。” 大申王朝户部尚书,负责清点国库,是大申天子亲自任命的人员,名叫闵崔,年龄算是这群人中最小的一位,不过三十六七。 闵崔行了一礼,说了一句遵旨,便从腰间拿出早已备好的帛书。 “简括一下就行了。”,衮服男子又说道。 闵崔点了点头,开始上报。 “市银现存八千六百七十万两,官银七千六百五十万两,金锭五千万两,珠宝玉器若干。。。” 闵崔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衮服男子,后者摆了摆手道:“继续便是,如今在场的诸位,没必要对他们隐瞒。” 闵崔这才继续念下去。 “山上仙家灵石琛石五万六千,珰石一千二百,无珑石。” 闵崔如今上报的,是山上修士通用的一种货币,出自那富甲钱州。 最次的一等为琛石,纵使品质最次,蕴含灵力最少,但是其灵力精纯纯度很高,且极易让修士吸收。 其次便是珰石,最高等的便是珑石,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五章 手笔 还未进李王府,允韦早已令人备好了一桌子饭菜,还特意从府邸的酒窖中拿出了几坛陈年美酒,用以招待。 允韦双手负后,站在府邸大门处,笑容和蔼。 张绍挠了挠腮帮,小心翼翼的问道:“允大哥?” 允韦点头,微笑道:“哦哟,张老弟,稀客稀客。” 张绍有些头大。 当年在军中,提起骁勇善战的镇南王李涣,那就不得不再提一提这位王爷手下第一将,人称“过江龙”,正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允韦年轻时在军中李涣手下,是年龄最大的一位,脾气与本事一般高。 哪个年轻将士不是血气方刚、一心建功立业?张绍就是其中之一,加上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看谁都不服,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在军中是出了名的不怕事。 直到他遇见了允韦。 张绍当时身在另一只军队里,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官,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军中演武的时候,单挑之中,是只拿第一,绝无第二的那种存在。 直到一次战事吃紧,张绍所在的军队吃了败仗,是李涣领军支援,两只军队自然而然就到了一起。允韦一到他们军营,就开始破口大骂,一口一个只会吃粮的蠢猪,一口一个只会吃败仗的废物。 本来就是打了败仗,而且影响不小,损失也较大,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支援,还是大名鼎鼎的李涣带军,那时的允韦,名气也不算小了,就只好耐着性子容人家骂几句就行了,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其他人倒好,军队领军都被李涣职责了几句,听听就算了,只有张绍当时是脸都憋青了。 这能忍得住? 于是张绍当场与允韦约架三场,谁输了谁当狗在这军帐爬个十圈。 允韦欣然答应。 于是在两位领军以及众多将士的见证下,张绍连败三场,憋屈的不行,嚷嚷着下一场必胜,结果被允韦代将施罚,出手重了些,才将鼻青脸肿的张绍制的服服帖帖,并且亲自看着张绍围着军帐爬了十圈,边爬还要边学狗叫,爬的慢了,允韦还要补上几脚,催促着快点。 此事过后,允韦和张绍的名声更大了。 这场战事战线拉的很长,打了两年才将一处军事要地拿下,这两年张绍在军中如何度过的,可想而知。 就算是几十年过去了,张绍还是心有余悸。 张绍连忙一路小跑过去,抱拳道:“多年不见,允老哥还是这般英俊挺拔,如山似塔。” 允韦拍了拍张绍的肩膀,笑道:“多年不见,升高官了,嘴巴都甜了不少,今儿个,老夫我还得敬你几杯。” 张绍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司徒空把头凑到李涣那边小声笑道:“想不到,威风凛凛的张督军,还有这么一面。” 李涣笑而不语。 王烨则是憋笑憋的不行,偶尔还笑出几声。 张绍回头瞥了一眼王烨,说道:“军中那本账本,今年又得盘算了,如今人手不够,只能劳烦王大夫好好盘盘今年的军饷、器械磨损以及大大小小的军务了。” 王烨瞬间脸色如常。 允韦一只手放在张绍的后背,将其推着走进府内,朝王烨说道:“哪能让王大夫如此操劳?没事,我帮你劝劝张督军,至于回心转意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稍稍减轻一点压力,允某还是自诩做的到的,就以我和张督军过命的交情。”,允韦又望向张绍,“对不?张老弟。” 张绍神色紧绷,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先进府去,酒桌上再说。”,李涣说道。 “好酒好菜早已备好,各位大人里面请。”,允韦笑道。 日头公歇息了,天幕逐渐暗淡,空中繁星几点,一轮明月高挂。 李涣几人坐上了酒桌,允韦喝了几碗,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如今你这李王府,真是高手云集,从我走进府邸以来,不弱于我的气息,便察觉了到了不下三股。”,张绍端着酒碗说道。 “允老前辈算不算一个?”,王烨冷不丁零的说道。 张绍看了一眼王烨,后者立马自言自语道:“定是算的,定是算的。” “都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李涣笑道,随即又问道:“想必那天所谓的亡国残军来犯,也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吧?” “不愧是镇南王。”,张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笑道。 “那天来犯者并不是一支队伍,而是单独一人。” “单独一人怎敢如此?”,司徒空有些诧异。 “那人如同练气士一般御风前来,这等暂且不说,其后手的撒豆成兵,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是兵临城墙下,我只好亲自带领一支百余人骑兵出城迎敌。” “撒豆成兵的本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出来的,纵使你是练气士,也是需要一定境界和手法。”,王烨补充道。 “那会不会是墨家的人,是那豆人草马的机关术?”,李涣又问道。 王烨则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可能,如今除去三教不谈,剩余的九流渗透于各个王朝之间,辅佐天子管理天下,每个王朝之间的派系都会有所不同,而我算是半个墨家学徒,豆人草马术只有一些墨家大师才能掌握,无论哪个王朝,都不会让一个墨家大师打头阵。依我所见,那人的手法应该是手持某种秘宝,遮掩了士卒的身影,加上之后与张督军的交手,那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位武夫,先前的御风而来想必也是某种秘宝的作用。” 李涣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夹起一粒油炸花生,又问道:“交手如何?试探出身份了吗?” 张绍将碗中酒一口干完,摇了摇头说道:“那人拳路变化多端,并没有试探出底细。” “身手如何?”,李涣有些好奇。 “五步之内,我略胜一筹,五步之外,我奈何不了他。”,张绍说道。 李涣帮其将酒满上,微笑道:“那就有点意思了,路子怪就算了,就连张督军都有奈何不了的地方。” 武夫出拳,一般都是近身搏杀,拳头与肉体的碰撞,距离差不多都是保持在五步之内,杀力最大,而十步,只会把距离拉远,拳头的威力变小。 “那家伙还自报了名号,说是姓夏。”,张绍补充道。 李涣神色微微一变,只是隐藏的很好,众人并未发觉。 司徒空说道:“夏姓,可是大同圣州的“老居民”了,作为圣州最古老的几大姓氏之一,自从大申皇帝统一一州之土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如今在大申世道上还露面的,就只有功勋侯关家子弟了。” “很可能都在伺机而动。”,王烨说道。 大同圣州古老的五大姓氏,关、夏、崔、丙、孔,除了如今功勋侯关宝芝的关家,已经基本上都是在儒家礼堂的孔家,其余三家已经销声匿迹近百年。比起这五大姓氏,如今掌管一州之地的大申,都算是后来者居上。 “至于为什么当时不对陛下说明情况,是怕陛下深究,反正那天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张绍为大家解惑。 “哦?张督军也怕麻烦了?”,司徒空笑道。 “镇北王这话说的,我张绍这辈子就没怕过。。。没几个怕的人,不是怕麻烦,而是以如今陛下的性子,此事必定深究,而面对像夏姓这种古老姓氏,百年不出头,牵扯肯定很大。” 张绍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的大申王朝徒有虚名,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众人沉默不语。 这是实话。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敌军来犯,张督军能否守住?”,司徒空问道。 “边疆那八千龙甲军已经空有其甲,原本每年下发的三千山上灵石用以保养龙纹金甲,是一年比一年少了。截止到今年,已经从原本的三千,直接减少到如今的八百。就这点灵石,能养的起几套?真正能发挥作用的能有一百位都已经很不错了,到时候御敌的主力军,还得是我那精心训练的三万边塞军,这三万撑得住一年,能撑的住三年四年?如今大申城内能打的军队还能有多少?想必各位心知肚明。”,张绍沉声道。 边塞皆如此,国内能好到哪去? “所以这一顿酒,很可能是张某最后一顿了。”,张绍坦然笑道。 “可不能这么说,我还等着去你府上喝一顿呢。”,李涣说道。 “有机会,定大摆宴席,邀请诸位!”,张绍举起酒碗,其他三人也都举起,酒碗相碰。 “我张绍,只会死在边疆城池之下,能战死绝不苟活。” 此言一出,酒桌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重了。 等到桌上诸位都吃了一点饭菜入肚后,李涣看向司徒空,问道:“镇北王不是有事与李某说吗?请问是为何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司徒空放下碗碟,说道:“是我那兄长,国师大人有话传达。” “但说无妨。”,李涣点头道。 “今日安泰宴结束后,陛下明面上派出的凤隐士只有一百人,但是兄长事后告知我说,起码有一半以上的凤隐士离京而去,剩余的已经分布在京城四方,就连相邻的乡镇都有,目的就是为了监视我们这些陪都的王侯,就连那允家如今陛下都不太信的过。”。司徒空说道。 “那是真的麻烦了。”,李涣稍稍皱眉。 司徒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兄长会在近三年内离任国师一位,那时候国师将会由一名叫做刘捷的年轻读书人接任。兄长预计,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必会有些大动作,至于会施行什么政策,现在还无从知晓。还有,陛下如今已经亲自任命委派一波心腹去一座名为三界山的宗门携带重礼拜访去了,两年内必定归京。” “动作还不少。”,李涣摇晃着手里的酒碗。 张绍埋头喝酒,王烨愁眉不展。 “如果大量练气士入驻京城,那么我们四大王府,如同被软禁于京城,束手束脚。”,李涣说道。 练气士身上秘宝众多,到时候连携设立法阵围住京城,又或是以秘法辅佐秘宝施展山水画卷监视京城大街小巷都是可能的。 “总之,言已至此,各位多保重便是。”,司徒空抱拳道。 “确实,大势在即,稳住跟脚,才是重中之重,各位一定要保重。”,李涣率先举起酒碗起身,其余三人双手紧握酒碗也起身,四碗重重相碰,一饮而尽。 吃过之后,三人执意要走,李涣也拦不住,只好亲自将三人送去门外。 李涣握住张绍的手臂,说道:“如果战事实在吃紧,一定要回京求援,如果陛下不肯出兵,那么就由我李家出人援助。” 张绍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这位镇南王的肩膀,笑道:“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不会与镇南王客气的。” 李涣笑着挥手作别,目送远行的马车,久久未曾离去。 李王府大门处,允韦手持一根铜管旱烟,大口大口的抽着。门槛上,还坐着一位身穿黑色背心的俊美少年,正是刚刚从炼武堂出来的李沐春,屁股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一只白瓷饭碗,菜比山高,少年正在埋头扒饭,米粒横飞。 允韦瞥了一眼门槛上的少年,笑道:“饿死鬼投胎啊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食。” 少年一个不注意就被噎住了,一只手朝允韦飞快的来回摆动。允韦心领神会,立马将腰间的葫芦递了过去。少年拇指弹开壶塞,抬头灌了一口,然后猛的全部吐了出来。 “老家伙!你给小爷喝的什么?!”,少年怒道。 “陈年佳酿,杏花街那一家的杏花酒,滋味不错吧。”,允韦笑道。 “不错你大爷!辣死小爷了!”,李沐春骂道。 李涣走了过来,一只手掌扣在少年的头顶,笑道:“你们两个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没等少年解释,允韦抢先说道:“少王爷窥探老奴酒葫芦许久,如今一不小心便被其得手,这不,正饮的滋味。” 李涣手掌变作两指,就是一个板栗打在少年头顶,痛的少年直接放下碗筷揉搓,实在是痛得不行。 “年纪小小的喝什么酒?喝水喝奶去,等你再大一点,想不喝都难。”,李涣说道,随后又望向允韦,“这个自称老奴,又是允老的新花样?” 允韦故意一脸愁容道:“是刚刚少王爷给老夫说了几段这些天看来的江湖小说,说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都是自称老奴,还说老夫一口一个老夫的,不合规矩。“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李涣笑道。 又是一个板栗。 “爹!这你也信?!”,李沐春喊道。 谁曾想李涣走进院子里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道:“自然不信。” “那你还打我?!”,少年欲哭无泪。 “手痒了。”,李涣大步走开,“记得把门外扫干净,这么晚了,就别劳烦下人们了。” 允韦重新将葫芦别回腰上,给坐在门槛上的少年一个眼神,径直也离开了。 李沐春呆在原地,只能默默的拿起饭碗,一口一口的扒着碗里的饭菜,饭菜夹杂着眼泪和辛酸,一同送入口中。 真是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 (本章完) 第六章 玉面小信使 亮闪闪的繁星,孤单单的少年。 李沐春手持着扫帚,将自己刚刚从嘴里喷出去的饭菜一点一点的扫去。 已是深夜,万籁寂静。 坐落于伏龙城东边的李王府门口的那条街道叫作梧桐街。街道上白日里就少有店铺,比起其他几位王府坐落的地区,那是要安静的不少。这也是李涣故意选址的缘故,就是想图个清静。 正对着李王府大门就是一条小巷子,刚进去路很窄,走过一段距离便是豁然开朗。小巷两旁都是居民,既然能居住在京城,那说明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手艺,就比如说连接这条杏花巷尽头的杏花街,就是出了名的酒水铺子繁多,且每一家酒水铺子都有拿的出手的招牌吸引客人,允韦就喜欢隔三岔五过去一趟,从街头一路喝到街尾。 背心少年一边扫着地,一边琢磨着明儿个如何从这条小巷子溜出去 扫完地后,李沐春走回府邸,刚好碰上夜巡的侍卫。 “少王爷。”,两人毕恭毕敬的抱拳道。 李沐春点了点头,微笑道:“两位老哥辛苦了,这么晚了还要巡逻,要不要喝点小酒?就当我请了。” 两人连忙摇头道:“少王爷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府中有规定,平常时候不能喝酒的。” “那明天,明天总能吧?”,穿着个背心的少年手里还拿着扫帚。 夜巡的两位侍卫面面相觑。 李沐春一把招呼两人过来,东张西望后,轻声说道:“你们内部排班表有吧,能不能给小爷搞来一份?” “这。。。恐怕不行。”,夜巡侍卫摇了摇头。 “哎呀,这么小气做什么?你俩想想,我身为少王爷,最多五年十年后,这个王府就归我管了,你们现如今只不过是提前把排班表交予我,也算是到我这挣个情谊不是,到时候我一顶替我爹的位置,你们两个必定是我第一个嘉奖的对象。。。”,少年一只手遮住嘴巴,轻声说道。 “又皮痒了?” 一道身影随着声音出现。 允韦拿着烟杆,招了招手,示意那两位侍卫离去。 “再以后这臭小子找你们搞什么歪门邪道,直接告诉我便是。” 两人抱拳点头,然后继续提着灯笼巡夜去了。 “老家伙!你又坏我好事!”,少年蹦跳着,大声喊道。 谁知一只手立马提起他的耳朵,疼得少年一阵龇牙咧嘴。 “再不去睡觉,明早就有你好受的。”,允韦笑道。 李沐春只好捂着耳朵,一路小跑,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 ——————— 到了第二日午时,李沐春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来。在其的枕头上还放着一本江湖义志,少年正看得起劲,偶尔还伸出一只手翻来翻去,看到精彩的地方,往往还会折起书角,等着下次回味。 只见那书中主角,好一个快意恩仇,孤身持刀闯入邪教,杀了他们一个人仰马翻,只为救出一位心爱的姑娘。 少年啧啧称赞,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江湖之中都是重情之人。”,少年不由得开始幻想多年后自己浪迹江湖的情景。 这时,叩响房门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意境。 允韦站在门外,用烟杆敲了敲门。 “还不起床?日头公晒不烂你的腚沟是吧?” 少年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开着的窗户,果然已经日上三竿。 “不是说好的今儿个歇一天吗?怎么?想反悔啊!”,少年喊道。 “老夫就问你起不起吗,要是不起,老夫也不强求。”,门外的允韦笑道。 李沐春本想继续赖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是少年又转念一想,这老家伙今个有些不太对劲,又大声问道:“我爹找我?” “聪明!”,允韦笑道。 少年立马从被子中钻出,迅速换好衣物,打开了房门。 “哟呵,这是哪家的俊俏小哥,如此雷厉风行?这也才白天,怎么会撞了鬼?”,允韦故作疑惑。 “少废话,带路啊。”,李沐春大袖飘展。 允韦嘿嘿一笑,一跃便下了阁楼,少年嗤笑一声,竟也是翻身一跃而下,身子还在空中翻腾一圈,最后安然落地。 少年拍了拍衣衫,挑了挑眉头。 允韦扶须而笑。 一路上,遇见了路过清洗衣物和打扫院子的婢女们,她们向允韦和少年施了个万福。 “允总管,少王爷。” 允韦笑着点头致意,李沐春则是围着婢女们蹦跳了一圈。 “姐姐们这是如何保养的?怎么越发水灵了?看得李某眼珠子都转不过来。想起来好久都没有与姐姐们玩捉迷藏了呢,真是件伤心事呢。” 那些个“姐姐”们皆是掩嘴偷笑。 其中一位名为乡秀的姑娘笑道:“少王爷嘴是越来越甜了,都快赶上那九月的雪梨。如果少王爷没事的话,等姐姐们忙活完,就可以陪少王爷稍稍玩一会。” 少年眼睛一亮。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还是乡秀姐姐最好。” 李沐春立马大步向前,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其身后的允韦,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扯着老者的衣角说道:“允大管家,为何还不挪步啊?快快带路啊,要不耽误了正事,到时候镇南王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啊。” “小色胚。。。”,允韦轻声说道。 “老家伙!你骂谁呢?!”,哪知道少年不仅眼睛好,听力也是一绝,少年立马回应道。 允韦一脚将少年踹去前头,踹的少年一阵踉跄。 要论京城哪家贵府婢女最多,除去大申宫中,便要数李王府最多。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位容貌俊美得已经在京城家喻户晓的少王爷了。更夸张的是,有一些个豪门的长女或者贵胄中的女子们,浑水摸鱼的想来李王府谋个差事,就是想靠近这位面如冠玉的李王府少王爷,不过都是被允大管家认了出来,好说好劝的这才回去。 红颜祸水不仅能用于姿色绝美的女子,在李沐春身上照样可用。 允韦带着少年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院子、一处又一处的廊道。 李王府有一处府中湖,湖中有一座“留春亭”,允韦带着少年走过一处落在湖中的石柱桥,来到留春亭内,李涣刚刚停笔,将拟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信纸装进信封去。 少年东看看西望望,趴在栏杆上盯着湖中游鱼。 “咱家啥时候建的湖?”,少年挠了挠头。 “其实一直都有,只是不给你进而已。”,允韦笑道。 李沐春朝老者做了个鬼脸,一屁股坐在亭内石椅上,两只手掌捧着脸颊,问道:“爹,你找我?” 李涣点了点头,拿起那封信,晃了晃,说道:“给你一个出门的机会。” 少年立马一个蹦跳,单膝下跪,抱拳高过头顶,一本正经的说道:“孩儿领命!” 允韦和李涣哭笑不得。 “你帮我去送一封信到崔爷爷家。”,李涣说道。 位于伏龙城西北边的崔府,如今的崔家家主崔舆,是一位大纵横家,负责大申王朝对外的合纵连横,与大申关系不错的其他王朝基本上都是崔舆的手笔。 崔家与李家关系极好,因为崔舆与镇南王李涣的父亲李弘安是莫逆之交。 李沐春缓缓起身,破天荒的有些面露难色。 “爹,你跟我说实话吧,送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自个说。” 李涣笑道:“你崔姐姐想你了。” 崔家长孙女崔瑶,比李沐春大了五岁,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姿色动人的女子了。 崔瑶宠李沐春宠的不行,喜欢的不行,崔舆也一直将李沐春视为亲生孙子,就更不用说崔舆的妻子元之彩,每次见到这位元奶奶,李沐春基本上肚子就没空过,一直是圆鼓鼓的。 李沐春挠了挠头,接过了信封。 “有人捉迷藏玩不成咯。”,允韦摘下酒壶抿了一口,格外滋味。 “那我啥时候动身啊。”,少年问道。 “随你,总之晚上之前你必须在府上,是送完了信回了家,还是在你崔爷爷那过夜,就看你自己了,我会派人与你同行。”,李涣说道。 “同行就不必了吧,我又不会乱跑。。。”,少年摇头晃脑。 李涣手指敲了敲桌子,一位身段修长的黑衫女子脚尖轻点湖面,落入亭院内。 女子长相一般,但是极为耐看。 女子抱拳道:“见过王爷,允总管,少王爷。” “此次送信,你陪同沐春一起,务必要确保安全。”,李涣说道。 “在所不辞,乌白以姓名担保,必护少王爷周全!”,名为乌白的女子抱拳道。 “哎哎哎,护我作甚?到时候要真遇上危险,乌姐姐实在顾不上我,尽管走便是,到时候尽快回家搬救兵,你是不知道,别看李某我年纪小,却是那铁骨铮铮,英雄气概比天要高。。。”,李沐春说的头头是道,结果头上又挨了允韦一下。 “老家伙!我忍你很久了!”,少年捂着额头喊道。 “那我俩练练?”,允韦瞥了一眼少年。 “不说了,送信去了。”,少年立即起身,大摇大摆,乌白跟在其身后,出了亭子去。 允韦见两人离去,转头对李涣说道:“会不会有些过于担心了?” 李涣摇了摇头道:“小心一点还是最好。” 允韦也不继续多说,点了点头,依旧抽着旱烟,斜靠亭柱,吞云吐雾。 (本章完) 第七章 善人善美 梧桐街上,一架马车匀速前行,马蹄声哒哒,车轮声滚滚。 乌白坐在前头驾驶着马车。 梧桐街上人来人往。 今天碰巧遇上赶集,所以宽敞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地摊。 李沐春躺在车厢内翻来覆去,好生无聊。少年便掀开车帐,探出一个头来,朝乌白说道:“乌白姐姐,要不你进来坐坐吧,这马可听话了,自己认得路。” 乌白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要人盯着,少王爷安心休息便是。” 李沐春干脆直接出了车厢,与乌白并坐。 “那我出来陪陪乌白姐姐便是。” 少年扭转屁股,横坐在座位上,两只脚悬空,摆来摆去。 “少王爷还是小心为好。”,乌白提醒道。 “没事没事。”,李沐春两只袖子叠放在腿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自叫卖的摊贩。 整条梧桐街还是很宽敞的,纵使街道两旁摆满了地摊,还是能够容纳下两辆马车来往。 李沐春见到一个正在吆喝着买糖葫芦的汉子。只见那名汉子肩上扛着一根扁平的木棍,上面扎满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整齐的插满了挂着糖浆的糖葫芦,还有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 少年招呼着汉子过来,那名汉子一下便认出了少年,揉搓着手掌笑道:“李少王爷大驾光临,是想要买些什么?” 李沐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汉子手里那些个挂满糖浆的小吃,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回头看向乌白,问道:“姐姐可曾吃过糖葫芦?” 乌白看了一眼汉子,回绝道:“就不劳烦少王爷破费了。” “这才值几个铜钱,就当我请姐姐吃了。”,李沐春反手就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要了三串。 之后乌白实在受不住李沐春的软磨硬泡,一只手攥着长鞭,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糖葫芦,反观一旁的少年,一只手是糖苹果,红彤彤一大个,另一只手攥着一个小糖人,使劲用舌头舔着。 少年一口咬下糖人的头来,搁在嘴里嘎吱嘎吱的作响。 “姐姐吃呀,再不吃等下沾了灰尘可就不好了。”,少年吃的不亦乐乎。 乌白看向那串糖葫芦,一口咬下一个,嗯,确实很甜,下一刻便是神色一变。 少年见状哈哈大笑。 “糖浆里面是山楂,酸得牙龈疼,所以我不爱吃,就想让姐姐尝个鲜,这可不赖我啊。” 乌白看着剩下的几颗糖葫芦陷入沉思。 这一路上,不少人与那少年打招呼,有些面目慈祥的老妪还送了小吃食,都是自家做的,各有各的特色,这一路上收到的东西还不少,李沐春只好将一些放进车厢中。 乌白笑道:“少王爷人气不小。” 李沐春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当年满大京城的跑,不是做好事就是做好事,好几回回家晚了,被娘亲又骂又揍的。” 这个乌白清楚,当年就是她被安排当夫人的贴身侍卫,已经目睹了不止一次自家少王爷被揍得嗷嗷大叫。 夫人时而温柔时而脾气火爆,府上的人都见怪不怪了,生起气来就算是镇南王也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 乌白回忆起那些往事,脸上有了些笑意。 出了梧桐街,李沐春便碰到了熟人,是那位扎着高马尾的少女。 马尾少女见到少年,就连手中提着的篮子都暂且不要了,放在一边,朝马车振臂高呼:“俊哥儿!俊哥儿!” 马车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驶的并不算多快,李沐春与乌白打了声招呼,便是翻身下了马车,挥手回应着。 “林秀,今儿个上街溜达来了?” 名为林秀的少女点了点头,扯起少年的长袖使劲的甩。 “俊哥儿,好些天没见到你人了,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不跟我们过去玩会吗?”,林秀问道。 “这些天事情多,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今儿个就要去京城西边帮我爹跑个腿,送个信去,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门了。”,李沐春笑道,任由少女甩着他那飘逸的大白袖子。 “大伙可都还好?”,李沐春问道。 “有啥不好的,隔三岔五就会去大本营聚上一聚,前些天林宝随他爹到隔壁郡县回来,与我们讲了许多路上的趣事,等哪天你过来,我再讲给你听。”,林秀笑道。 “甚好甚好。”,李沐春微笑道。 少女忽然忆起一事,用手遮住嘴巴,靠近李沐春耳边轻声说道:“对了,望了告诉你,陈笺他们要搬家了。” “搬家?好端端的搬家作甚?”,少年很是疑惑。 林秀摇了摇头,说道:“就在昨天,还在木楼跟我们道别呢,唯一的遗憾事,就是你没在场。” “天涯何处不相逢!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的,反正我就住在京城东边那里不挪窝,想找我也很容易啊。”,李沐春说道。 搬家?能搬去哪?还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 林秀使劲点了点头,跑回去提起竹篮,从中摸出两颗大白梨,硬塞进少年怀中。 “路上拿着吃,咋们下回见。”,林秀笑道。 “谢啦。”,少年回头走向马车,又回过头对少女说道:“你们要多照顾照顾小麻花家里,毕竟他们与我们不太一样。” “当然当然!”,林秀挥手作别,少年一跃上了马车。 “工部侍郎的女儿?”,乌白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笑道:“对的,所以我们玩耍的小玩意,都是他爹喊人做出来的,可俊了!” 李沐春的这些个青梅竹马,除去小麻花家里是寻常百姓,条件较差之外,其余几个少年少女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比如说云清的爹,现任京城境内一处郡县的主薄,掌管文书簿笈,陈笺父亲是一位商人,走的商道是京城附近的城池来来回回,有的时候会跑远一点,批发一些其他各州的商品,回到京城出售,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来自大同圣州南方的南涧州的白玉蚕丝巾。 商人到处经商,行走四方,要搬家,能理解。 现在马车所处的位置,便是伏龙城主干道之一,龙须街,在这里,那便是一个人山人海,街边的店铺门店大开,商品琳琅满目,有的还占据了好几户门面,所以有的人宁愿跑远一点来到此处摆摊。 李沐春坐在车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热闹的街道,像这种离家较远的地方,可不多来啊。 马车没走几步路,李沐春便见到了一位妇女,衣着简朴,在其身前的摊位上,摆放着许多刺绣以及手帕,上面缝着山山水水,颜色不一,在妇女身边还坐着一位小女孩,正趴在摊位上,逗弄着用稻草编制而成的小人。 距离妇女的摊位还有一些距离,少年便回到车厢内,将那些一路上街坊们送来的东西挑选了一大半,放在一个篮子里,又将之前林秀送的两颗大白梨用袖子擦了擦,也一并放入其中。 少年探出一个脑袋来,朝乌白招了招手,后者侧过身子,少年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了些什么,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 乌白笑了笑,点了点头,将马车停靠在一处巷子口,下了马车,走向那位妇女的摊位。 见到来了客人,妇女也是放下手中的活笑脸相迎,开始给这位黑衣女子逐个介绍。 那还在逗弄草人的女孩两颊微微泛红,扎着个麻花辫,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只见小女孩轻声说道:“这位姐姐,你一定要仔细瞧瞧,这刺绣多好看,这手帕多精致啊,都是我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配上姐姐这般好看的女子,最好了。” 妇女在一旁微笑着,乌白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柔声说道:“小娃娃不仅长得粉嫩,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了,还能帮娘亲一起出摊,值得表扬。” 小女孩在一旁嘿嘿的傻笑,有些害羞。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乌白又拿起一些个手帕,翻转着看了看,说道:“我对你这刺绣和手帕都很满意,一共一起要多少,我全要了,家中姑娘多,正好人手一个。” 妇人听闻,笑容洋溢的更多了,连忙介绍起价格来。 最后,妇人将摊位上的所有物品都用一方青色布匹包裹了起来,递给了黑衣女子,后者给了一串铜钱。妇人看了看,提醒着女子说多了多了,用不了这么多钱,黑衣女子只是笑着说给孩子买点糖吃,便转身走了。 小女孩不由得对离去的黑衣女子竖起大拇指,说道:“姐姐不光人好看,心还善,要是世道上都是这般人,该多好啊。” 妇人只是轻抚着女孩的头说:“世道上当然是好人多啦,瑞儿以后想不想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 “当然想啊。”,女孩举起小拳头挥了挥。 妇人笑道:“那从明儿开始,就把你送去教书先生那里读书识字。” 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顿时没了精神气,耷拉着头,弱弱的说道:“可是我对那些不太感兴趣唉。” “你不是将来想要进那李王府吗?不想找你那俊哥儿了?”,妇人微笑道。 小女孩顿时又来了兴致,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娘亲,说道:“想!最想!最最想啦!” “那就多读书,进了王府要晓得礼数才行。”,妇人开始收拾摊子,今天收摊的格外早,出摊才不过两个时辰。 “瑞儿今天想不想吃糖葫芦?”,妇人望向不远处卖糖葫芦的汉子,然后又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眨了眨,问道:“可以吗?” 妇人点了点头,给了女孩几颗铜钱。小女孩接过铜钱后,飞快的跑向汉子,后脑勺的麻花辫甩来甩去。 回到家中,妇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后,抬头便见到自家外门屋檐上挂着一个竹篮。妇人小心翼翼的拿下一看,里头是各式各样包好的小吃食,两颗雪白的大梨子,在这些下面,还压着一两件崭新的衣裳。 妇人没来由眼眶一下子红了,深深的望了一眼京城东边,施一个万福。 小麻花正搬完柴火,便被自己娘亲一把搂住,小女孩还有些不知所措。 “能认识这么一位心善的小王爷,真是我们家瑞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马车那边,乌白坐在前室的位置上,看着手中那一方青色布匹。 一袭白衣从屋顶而落,飘然站定,一个翻身上了马车。 李沐春拍了拍手,说道:“出发。” 乌白手中长鞭凌空一抽,马蹄声渐起,车轮滚滚。 李沐春看着那叠起来的刺绣和手帕,笑道:“怪好看的。” 乌白却直接递给了少年。 “姐姐这是做什么?”,少年问道。 “我一女子武夫,哪里用的上这些,少王爷给府上另外那些个女子送去就好。”,乌白说道。 “咦,姐姐这是哪里话?哪有女子不爱美的,这样吧,我给乌白姐姐挑两个,剩下的我收下便是。”,说完,李沐春就开始精挑细选起来,最后选出一支绣有青竹的小囊袋和一方白色的绣有大红牡丹的手帕递给了乌白。 乌白万般推脱,少年却是执意要给,直接塞进了乌白手里。 “好了好了,乌白姐姐再这样,就是不给弟弟面子了,就是不给李王府少王爷面子了,好好收着。”,说完,少年便再次横过身子,双脚悬空。 乌白只好将其收下。 夕阳西去,一盏茶都能饮得无色无味,天边万般霞红。 少年望向天边,神采奕奕,夕阳余辉映照在其半边脸上,清风徐徐,发丝飞舞。 乌白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脸上浮现了些笑意。 别说,自家这位少王爷,还真是目如朗星,面如玉冠,以后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家姑娘。 (本章完) 第八章 俊哥儿为难 位于伏龙城西北边的崔府,虽然距离允王府很近,但是两边并无多少来往。 崔家家主崔舆是一位非常有个性的老鸿胪,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大申率先建立起鸿胪寺,与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宗正、大司农、少府并为九寺大卿,与六部属于平级,各自掌管一些具体的事物。 临近崔府,在马车前方的一处路口,左右两旁皆设有一处拒马,几位士卒负责管理来往的行车行人。 乌白稍稍皱眉,在接近隘口处果不其然的被阻拦而下。 身穿银色甲胄的一位士卒伸出一掌,问道:“来城北做什么?车上载的是何物或是何人?” “什么时候,京城之中也设有关隘了?是皇帝陛下的手笔?”,乌白语气冷淡。 “京城人来人往,鱼龙混杂,陛下心系王侯之安危,特设此关。”,士卒说道。 乌白从腰间掏出一枚铁符令牌,朝那士卒挥了挥。那包括前来问话的士卒在内,在场的士卒皆是抱拳躬身。 “镇南王府来人,速速放行!” 马车平稳驶过关隘。 从车帘后探出一个头来。李沐春侧过身子回头望去,看了看那道关隘,又瞥了眼关隘附近的酒馆。 少年轻叹一声,哀怨道:“如今这京城,没得个身份,不好乱跑了都,烦呐。” “多此一举。”,乌白说道。 马车特意从另一处街道绕道而行,尽量不去接近允王府管辖的地界,用李涣的话来说就是少发生一些麻烦事最好。 李王府与允王府最不对头,除了朝廷上互相没给好脸色之外,私下里也没得几句好话讲。允王府与其他几大王府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跟司徒家稍稍好一些,与关王府都是不冷不热。允王府与其他达官贵人府邸关系又是极好,所以朝野上下有相当一部分话语权,允家能居于高位,靠的不是功绩,靠的是收拢人心,就连如今大申的皇帝陛下也不例外。 距离崔府还有一段距离,李沐春又百无聊赖的斜躺在前室,翘起个二郎腿,小脚晃荡。 “乌白姐姐,就之前关隘处那几个人,能拦得住谁啊,主要靠的是坐在酒馆以及附近阁楼上的那些个人,凶的很呢!” 乌白有些诧异,之前过关隘时,她确确实实察觉到了距离关隘不远处那座小酒馆里的一些个气息,但是阁楼上的她是浑然不知。 “小王爷竟是如此敏锐。”,乌白笑道。 “不是我敏锐,怎么说呢,嗯,就是他们身上所配的那柄银色小短剑,隐藏的很好,你们不一定能够瞧见,但是在我眼里,却是一清二楚。”,少年说道。 “不说了,心烦。”,少年把头转过一边。 乌白点了点头,听说这位小王爷,一出生便是异象横生,并且与那剑有些渊源。 “少王爷,在下能问些事吗?可能,会有些不好回答。”,乌白问道。 “乌白姐姐尽管问便是,没有什么好不好回答的。”,李沐春双手做枕,极其慵懒。 乌白双手捏住下巴,想了想,便开口问道:“不知少王爷,为何这么讨厌与剑有关的一切?” 自从李沐春懂事起,李王府中也只有在兵器库内,才能见到几把长剑。 白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少年哀嚎一声,双手扶住马车围栏,一脸幽怨道:“乌白姐姐,你怎么这么会问呢?” 乌白有些歉意,抱拳说道:“是在下失礼了。” “算啦算啦。”,少年摆了摆手,“反正乌白姐姐又不算外人,我与你说道说道便是。” 少年开始回忆起往事。 “这些都是听我爹说起的。据说在我出生那天,李王府冲天而起三道白色光柱,直达天幕,当时正值半夜,却是几乎将整条梧桐街照的亮如白昼。那三道白色光柱很快就消失不见,但是还没完呢,整个李王府内,包括兵器库、炼武堂,士卒身上的配剑,以及我爹征战沙场的那把陛下亲自命人打造的宝剑,竟是齐刷刷的出鞘,上百把长剑化作飞剑,如同蝗虫过境,盘旋在李王府上空,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纷纷落地,要不是当时爷爷奶奶,舅舅都在场,使用一些手段将异象迅速压制了下来,否则我估计,整座伏龙城都晓得了。” 少年换了个睡姿,头靠在座椅上,手脚伸直。 “我就出生了呗,娘亲便病了,然后。。。” 少年眨了眨眼睛。 “然后娘亲就走了。” 乌白在一旁正襟危坐,听的很认真。待少年说完,乌白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便又是抱拳道歉。 李沐春立马爬了起来,拍了拍马车栏杆,微笑道:“乌白姐姐,见外了啊。” 乌白一笑置之,少年只是摆手笑道:“能说出来的,都不是事了。” 马车最终在一处大铁门外停下,门外站着一位鹤发白须的高大老人。 乌白停好马车拴好马,来到老人面前抱拳道:“李王府下属乌白,见过崔鸿胪。” 崔舆扶须而笑,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乌白姑娘了。” 然后便是马车上跃下一抹白色。 崔舆大步向前,一把拍在少年头顶,又是搓脸又是捏胳膊的,高大老人笑意正浓。 “小顽皮猴精壮了不少,看来李涣那小子还是逼着你习武了呢,是不是?” 少年扯了扯袖子,抬头叉腰道:“崔爷爷,你就别说笑了,哪里是我爹逼我的,就是我自己想学了。” 崔舆便转头朝屋内喊了一声,李沐春顿时如临大敌。 这一声,喊来的是两个人,是李沐春最“头疼”的两个人。只见少年揉了揉眉心,朝老人说道:“崔爷爷,你这就有点那啥了,也不容我缓缓。” 老人双手笼袖,微笑道:“你元奶奶还有崔姐姐,想你想的不行,前几日听说你要来,那是亲自上街买的肉菜,今晚有你吃的。”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连连叹息。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位风姿卓越的老妪一把跨过门槛,看见少年后,脸上笑的能开出朵花来。 少年毕恭毕敬的打了个稽首,笑道:“元奶奶。” 老妪一把搂住少年,与之前崔舆的动作如出一辙。 “哟哟哟,沐春呀,又长个咯!看来涣儿府上伙食不错,要是沐春不对胃口或是吃腻了,就尽管来元奶奶这,保证一日三餐,哦不,一日四餐都不变花样,保证你吃成英俊的胖小伙子。小孩儿胖点好啊,聚福讨喜,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看看看,人又长得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么俊俏,啧啧啧,将来怕是不好说媳妇,太难,不好看的配不上,好看的又自行惭愧,哪里给你找门当户对呢,我看我家瑶儿就很不错,就是比你大了一些。。。。” 元之彩一见少年就是叽里呱啦一大堆话语倾斜,少年只得连连点头,有的时候还得摇头,就比如如说最后一句,少年头摇得都快要掉地上了。 “怎么?嫌弃你瑶姐姐啊?”,老妪问道。 少年连连摆手道:“怎么会怎么敢啊,像瑶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还愁找不到人家?这京城青年才俊千千万万,光是来崔爷爷府上提亲的没有一半也是十之三四了,不都比我有前途?我现在就想长大了当个贤官,靠着我爹的家产混吃混喝了,我真不值啊。” 老妪一个巴掌轻拍在少年头上,埋怨道:“尽说些胡话。” 崔舆站在一旁扶须而笑,乌白也是嘴角上扬。 早就听闻崔家对待李家少王爷如同己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李沐春忽然心头一紧,心中大喊坏了,赶往笑着往马车赶去,口里还念叨着去取些东西去。谁曾想还没挪步,就被快步走来的绝色女子一把拉进怀里,其胸前那一幅曼妙无比的风景线压的少年快要喘不过气来。 “沐春!”,身穿一身大红旗袍的姿色年轻女子喊道。 少年双手在空中快速挥舞,好不容易才挤出半张脸来看向崔舆、元之彩,见两位只是笑着无动于衷,又把视线望向一旁的乌白,后者依然视而不见,少年只好搭下双手任命。 “有没有想瑶姐姐啊?”,女子把少年捧在怀里柔声问道。 少年连连点头。 崔舆笑道:“瑶儿,你轻点,沐春话都讲不出来。” 年轻女子这才放开少年。 李沐春大口大口呼吸着,打了个稽首,笑道:“瑶姐姐几日不见,那是越来越倾国倾城,美艳绝伦。” 崔瑶被跨的花枝乱颤,开心的不行,又要上前。李沐春紧忙从兜里掏出一方香帕挡在身前,说道:“瑶姐姐,这是贤弟在路上瞅见的,看着极其般配姐姐,便买来送与姐姐了,还望姐姐喜欢,对了,还有几幅刺绣,赠与元奶奶。” 元之彩笑道:“都知道带东西了,看来是真长大了不少。” 崔瑶对那方手帕爱不释手,并不全是因为是李沐春相送,而是因为少年送的手帕上的刺绣,是一串连理枝,还有一袋香囊,绣的是那并蒂莲。 少年哪里懂得这些,只是看着好看,一并相送了。 撑着这个时机,李沐春立马跑到崔舆身旁,扯了扯高大老人的袖口,说道:“崔大鸿胪哎,还不请我进去坐坐啊?” 崔舆哈哈大笑,伸出一掌,说道:“那就请乌白姑娘,李少王爷里面走。” 少年这才立马拉上乌白,进了府邸去。 崔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被少年扯住的乌白,在元之彩身边轻声问道:“这位姑娘是谁啊,瞧着挺英气的,不会是沐春童养媳吧?” 元之彩拍了拍年轻女子胳膊,笑道:“好你个醋坛子哎,那是你李叔叔府上的人,护送沐春过来的,哪里是什么童养媳哦。” 年轻绝美女子这才点了点头,看着手中少年相赠之物,又为天边添了些许晚霞。 (本章完) 第九章 观畴昔,看异日 女人和女人总是有话题聊的。 就比如说现在的元之彩拉着崔瑶以及乌白聊起那家常事,说着说着便说远了,扯上了嫁人的终身大事,聊得乌白眉头直皱,哭笑不得。元奶奶起身招呼着下人伙计,亲自去往后厨做饭,崔瑶硬是要拉着乌白去崔府上下转一转,当然,一路上闺阁琐事是少不了的。 乌白把视线投向坐在不远处与鹤发老者同饮品茗的少年,后者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怜悯,屁股却是死活都不挪窝。 乌白便死了心,跟着崔瑶进了后院去。 崔舆放下手中茶杯,对少年笑道:“还请李少王爷挪步书房?” 李沐春正捧着那一个茶杯,欣赏不已,啧啧称奇。 只见少年手中的茶杯是典型的宫碗样式,口沿外撇,腹部宽深丰圆,造型端正,白玉杯身主题是为大紫大红花牡丹,是那前朝上供天子的珍宝之一,而崔舆手中那一支则更有来头,梅花杯,五瓣梅花口,瓣间凹凸箸脉,下承圈足,杯身造型挺拔,线面清爽圆润,雕赴其上的作画更是笔笔写下千姿百态,明显是仙家手笔。 “如此这般的仙品,平常人得到手那是如同对待传家宝一样供起来,哪像崔爷爷你,直接用来接茶。”,白衣少年唏嘘道,“何人仙人仙气,唯我崔大鸿胪!” 崔舆正在埋头喝茶,听闻微微挑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小子溜须拍马的功夫与谁学的?李涣?也不像啊。不过听起来倒是挺舒服的,至少比宫里那群粪桶强的多,吃了屎的嘴还喷香水,一想到这里,崔舆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坐在一旁的少年察言观色,立即正襟危坐不再言语,怕是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于是悻悻然的放下茶杯。 崔舆也缓缓将手中茶盏放下,起身笑道:“你若是喜欢,到时候崔爷爷带你去个地方,随你挑一盏,只要别把眼睛闪瞎就好。” 少年立马蹦跳起身,已经准备好大展拳脚了,谁知高大老者一巴掌轻拍在少年头顶,摇头道:“可惜不是现在,先说要事。” 少年便跟着崔舆去了这位大鸿胪的书房。 书房一入眼帘,便是一张足以占据房间三成的书桌,桌面上除了文房四宝之外,青绿色的竹笔筒,并没有多少加工,还留着竹子特有的那种淡淡清香,纵使已经沦为被截出的一节,却依然能见竹子本身的高耸挺拔,不愧是那岁寒三友之一。 臂搁、砚屏、小香炉、印章、印泥、笔洗、水滴、镇纸、笔架等,在这位大鸿胪的书房那是应有尽有,皆是古香古色,品质不俗, 少年还是第一次进这书房,前脚刚踏入房门,便是两眼放光,两三步就来到了那张横放着的书桌,整体成枣红色。李沐春双手轻轻抚摸而去,视线也跟着平移。 “这莫非便是我大同圣州南部那座遐迩闻名的杨梅岭特有的红酸枝?” 崔舆微微讶异,明明都没怎么出过远门,懂得还不少吗。 高大老者点了点头。 红酸枝,其木质与颜色都相似于小叶紫檀,年轮都是一条一条的直线状,会在特定的木身分叉,于是乎会形成一种河边杨柳依的美妙景象。此木生长条件苛刻且极难培植,需先落苗于仙家土地之上,随根落土后,还得求那土地爷帮忙梳理树根脉络,好远远交于此方山头的山水气运沾边,还需要一条蕴含灵气的小河陪壤,才能培养出高质量的红酸枝,而圣州南方那座杨梅岭,可以说是占据天时地利。 首先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杨梅岭位于圣州南部,那里水运浓厚,山体占据地利,山顶善于积云。而南部的仙家山头,隔三岔五又有雨敬天地国亲君师的习俗,修士用以法术炼化一颗颗仙家灵石,化而为雨,附着于云上落下,而杨梅岭山上沟壑又多,所以能最大程度的接住这份来自四面八方的馈赠。 红酸枝木质坚硬、细腻,可沉于水,是现如今仙家洞府装点必备的木材之一,而一些个身负水运的道门子弟,也会选择利用红酸枝来打造一把称手的木剑,当然,此木作为炼化一些法宝的辅物,更是不可多得,与小叶紫檀、黄花梨并称为“三大贡木”。 崔舆率先落座后,少年跟着也坐下。只见高大老人轻轻一挥袖子,眼前的书房门窗自然而然的都关上了,随后手掌一翻,自其掌中出现一尊暗红色的小香火炉,老者凭空拈来一柱白香,轻轻一挥便自燃起来,白烟袅袅。 白香入炉,白烟便更盛了,如同一条条蚕丝,飘荡于整座书房内,李沐春看得目不转睛,自那白烟消失后,便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是那山上物件?”,少年眨了眨眼,问道。 崔舆点头,微笑道:“没错,此物名为私访炉,是用来隔绝外人视线隔断内部言语的常用物件,不算什么宝贝。” 即便如此,少年还是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摸。 崔舆从袖中拿出那封又镇南王亲启的密信,放在桌面上,与对坐的少年问道:“知不知道,明明派个信得过的下属前来送信就行了,却要你这个做儿子的亲自前来,是为何?” 开始谈论正事,少年便不再东张西望,坐的端正了。 “还请崔爷爷解惑。”,少年说道。 高大老者扶须又问道:“那么你对如今大申现在的国势,又知道多少?” 李沐春想了一会,这才开口道:“看似出萃,实则中空,不堪一击。” 崔舆瞥了一眼对坐的少年,笑问道:“从哪里听来的?” 李沐春笑了笑,说道:“从府上允大管家与我爹闲聊时偷听了一点,又偷偷摸摸翻了许多各地的谍报。” “十之八九了。”,崔舆点头,又像是自顾自的问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到底是那黄雀在后,还是板上之肉,愚人终愚。” 少年听的云里雾里。 崔舆便又双指悬空一捻,从左向右一划,竟是凭空扯出一根金色丝线。 少年瞪大了眼睛。 崔舆笑道:“知道我们纵横家手段吗?” 少年自然是摇头,不过还是试探性的问道:“合纵连横?” “这些只是山下王朝之间的粗略把戏。”,崔舆笑道,随后另一只手的双指同样又捻出一根金色丝线,这两撮金色丝线一头开始裂解,从中又浮现出许多更加细小、人眼难以观察到的小细线。 “这些小东西可不是人人能瞧见的,这是属于我们纵横家一脉的法术神通,我们称之为脉络。这一根根细小的脉络便如同天地间的众多小河溪流,穿过山川,流至山谷,源于林间,无论它从哪来,途径哪里,最终都是要汇入一条茫茫大海之中。”,崔舆松开双手的手指,任有那两条丝线相互缠绕交错,不断的延申,又在某一处自然截断。 少年觉得神乎其神。 崔舆继续说道:“纵横学中的集大成者,甚至能分出千千万万条脉络,相互交汇,就连交汇后发生的事情都能预知一二,从而达到提前取舍,可惜你崔爷爷我境界只有这么一点,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摸出百来条,已经是很不错咯。” 老者忽而向前一抓,吓得少年虎躯一震,凝神望去,只见崔舆手掌中间出现一位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李沐春”,老者一放手,那袖珍“李沐春”立刻光芒大盛,刺的少年睁不开眼。待到勉强能睁开眼睛瞧见一二时,周身环境已经大变的模样。 先前的书卓书柜消失不见,转而替代的是一整片蕴含金光的空间,崔舆早已站起身来。 “你自己好好瞧瞧。”,高大老者说道。 “要我找找自己所处的那条脉络,对吧?”,李沐春问道。 崔舆竟是哈哈大笑一声,挥袖一展,整片金色空间忽而扭转起来,墙壁上的那些金线互相缠绕,如同枝头花苞开,那些个金色丝线组成的“枝头”顶端,是一幅幅画卷,只是内容十分模糊,少年聚精会神都不能看得真切。 呈现在少年眼前的画卷,足足有上千幅。 “不用找,这些都是从你李沐春身上暂时能够剥离出来的脉络。” 李沐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所处在正前方的那几副画卷依然模糊,但是能够看出一些轮廓。 那是一位男子,坐于天幕云层之上,小口抿酒,身旁还有三道人影,在其身下,是那绵展万里的人间山河。 又有一位女子,衣裙飘摆,悬空而立,在其身前,是一处裂缝,女子回望一眼脚下人间,便一跃而去。 一位男子持剑而立,在其身前,是数以万计的黑色小点,男子身负重伤,却依然爽朗大笑。 李沐春额头已经生出汗水,少年用袖子抹去,强忍着头晕目眩之感,再次视线望去。 这次的画面,竟然格外清晰。 白色长衫男子负手而立,鬓角发丝飞舞,不知是身在何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来,竟是与少年四目相对。白衫男子略微有些诧异,还是朝少年挥了挥手,笑了笑,还抛来一个飞吻,随后屈指一弹,正中少年眉心,将其送出了这幅画卷之中。 李沐春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崔舆上前,手指抵住少年的眉心,一阵光芒闪烁,老者舒了一口气,好在没什么大碍。 “如何?”,崔舆问道。 少年只是在脑海中尽力回想了一遍,摇头道:“完全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个轮廓。” 这次崔舆是眉头大皱,他可没有这样的实力,难不成是少年自己的神通?这次能够显化出这座由脉络构成的金色房屋就已经是崔舆的极限了,至于少年看到的那几幅画卷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从知晓。 随着李沐春意识推出那画卷之中,整座金色空间也开始崩碎,最后又变回了书房的模样。 “你以后行走江湖,是个不小的麻烦。”,崔舆笑道,“这也是你爹要你亲自前来的真正原因,也是为什么不肯轻易让你出府的原由,因为在你身上有太多的“万一”和“一万”了。” 李沐春缓缓点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出生时候的异象。 “崔爷爷可知道,东子崖?”,少年突然问道。 “东子崖?突然问这个作甚?”,崔舆疑惑。 “先前所见画卷之上,有位白衫男子所立之处,身旁立有一块石碑,因为字体简单,就算是只能看出轮廓,也能认出是“东子崖”三字。”,少年解释道。 崔舆手掌轻拍大腿,若有所思。 (本章完) 第十章 我欲修道,前路迢迢 “这东子崖,离我们这伏龙城,可就有点远啊。”,崔舆靠在椅子上,看向挂在门口两旁的画卷,一幅洪庭唱词行艺图,一幅十里江山千里江,皆是名家真迹。 “北方还是南边?”,李沐春问道。 “最北边。”,崔舆说道。 “天下修士千千万万,神通各异。诸子百家在那书上作文章也能修行,精钻五行术法,也是修行,不只是山下武夫舞刀弄枪摩拳擦掌,山上修士亦有,就好比那枪修、刀修,又比如拳修、指修比比皆是。”,崔舆手持一只狼毫,在桌前的宣纸上缓缓写下“东子崖”三字,人有“五常”,笔亦有“四德”,是那尖、齐、圆、尖,如今这位大鸿胪所持之笔笔锋尖锐,形似锥,毫毛铺震后平齐,可以看得出来,崔大鸿胪对于这一方面还是很有讲究的。 少年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一点,端坐着聆听。 “修炼五行之法或是另类的属性之法,我们笼统称为术修,而修炼出本命物是那攻伐利器,我们便又称之为器修,而在这些个器修之中,又属剑修最为玄妙,天下杀伐第一,号称“一剑破万法”。” “虽说剑修杀伐神通高过于天,但是比起其他修士,登顶之路却是难之又难。你要知道,像我们这些练气士,每提升一个境界,体内便会自然而然打开一处内视灵脉,用以广纳天下灵气沦为己用,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再结合你修道之法,会在某处灵脉之中蕴育而生一件本命物,当然,本命物也可以是炼化外界天材地宝,温养于灵脉之中。” “为何剑修修炼要难于其他修士,先天取决于本命物上,蕴育出的飞剑品质如何,直接取决你之后修道之路有多长。而剑修还有最古怪的一点,就是拥有一颗“剑心”,如何砥砺这颗“剑心”又是一门独属于剑修的学问。” 崔舆清了清嗓子,手掌轻轻虚握,便是出现了一盏茶来。老者轻轻一抿,将茶杯放于桌面上,又继续说道:“那东子崖,便是这大同圣州剑修第一山门,宗门中无一例外全是剑修,而大同圣州走势又是北高南低,这又使得东子崖有一种苍天在上,俯瞰一州修士的错觉。” “这辈子还真跟剑杠上了。。。”,少年闷闷不乐,有些心烦。 崔舆笑了笑,用那只狼毫笔尾戳了戳少年的胸口,问道:“人生在世,少有称心如意,哪天不是在凑合着过?该拿起的要拿起,该放下的就放下。大取大舍,将相大气,既然逃不掉,不如去慢慢接受它。” 崔舆又想了想,微笑道:“现在与你说这些,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李沐春只是摇了摇头,神色平静。 “我会尝试的。”,少年说道。 “信上说,你小子想修道?去找你那老鬼爷爷?”,崔舆笑问道。 少年双手揉搓着脸颊,趴在桌上,缓缓点头道:“是有这么个想法,想在这世上多赖个几十年而已。” 少年突然眼睛一亮,立即趴起身,看向眼前的高大老者。 “崔爷爷如今高寿啊?” 崔舆瞥了一眼少年,问道:“不妨猜猜。” 少年一阵琢磨,最终得出一个答案。 “怕是八十五六?” 高大老者扶须而笑,手中狼毫笔尾轻敲桌面。 “你崔爷爷我八十五六的时候,天下还没太平呢。这样跟你说吧,老夫年轻时在学院求学,那个时候的大申还只是偏居一隅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勉强能够自给自足的小国,你爷爷都还在走江湖路,你爹还不知道在哪里。” 少年掐指一算,恍然大悟,连连称赞道:“不愧是崔大鸿胪,真乃神仙中人,百岁高龄,还能够如此神采奕奕,真是我辈后生羡煞之楷模,敬佩敬佩!” “就凭你这句话,我都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崔舆笑道。 少年则是双手揉搓手掌,嘻嘻一笑。 “你爷爷说不定如今都不再圣州,竟然你想找他,又想成为一名修士,那么关于修士境界我便大体与你说说,你要好好记下,随手取纸笔,摘抄带回去琢磨。” 少年从笔架上拿下一只笔身略微发黄的宣笔,面前摊开空本。 崔舆看了一眼少年随手取下的笔,微微一笑。 “眼光还真不错,你可知你手握之笔,正是崔爷爷我从年轻时开始,一直随身带着的伙计,上面累积的文运,可不少了啊。” 少年挠了挠头,这还真只是他随手为之。 崔舆又抿了一口茶水,开始说起正事。 “练气士又称作修士,修的是那体内的七魄三魂五神,十五个境界步步攀升,每每登高一个境界,体内便会自开一处灵脉,用来汲取灵气滋补自身,还是温养法宝一类,都可。” “元神,掌管着修士本体意识,同时也管理着修士体内的七魄三魂五神,所以一个人能否修行,首看体内元神是否觉醒,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之前为你营造那片脉络空间的那个巴掌大小的“李沐春”,便是你体内元神的一个刻板,你可以理解为一个虚影,既然元神存在,那你必然可以踏上修道之路。” “七魄天冲,六魄灵慧,五魄为力,四魄为气,三魄中枢,二魄为精,一魄为英,这是最初始的七个境界,在七魄之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是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是为人魄。精英二魄也为阳,是为地魄。世间万般做事讲究一个脚踏实地,所以修士先修地魄两境,一旦修成,便是拿到了修行的这块“敲门砖”,如同得到了此方天地的认可,才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从而正式踏上修行之路,所以地魄两境又是用来区别凡人与修士的两个境界。” “地魄之上,便是人魄三境界,如同回炉重造,是“修人”,也有“修身”一说。人魄三境修练得如何直接决定了以后大道之路有多宽,能走多远。能否成功跻身天魄两境界,人魄三境最为关键。到达天魄两境,寓意修道小有所成,能够正真融入此方天地。七魄之中的两个天魄两个地魄以及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常常附于人体之上。达到英魄境界的修士,体内灵脉大开炉灶,汲取天地灵气便会有显著提升,不必再担心灵气枯竭。” 说到这里,崔舆又重新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分别写下“天”“地”“命”三字,老者眼中浮现些许无可奈何的落寞神色。 “你崔爷爷我因为修道极晚且资质一般,所以如今停留在英魄境,也就是修士七境已经将近百来年了,此生是无缘三魂了,更不用说在其之后的五神。” 少年落笔极快,几乎是老者说到哪里写到哪里,之前还空无一字的书本,如今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十几页。听完老者的话,少年只是继续埋头落笔,嘴中却说道:“不急不急,自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厚积薄发吗,崔爷爷还年轻哩。” 崔舆听完先是一愣,然后拍腿大笑。 “确实确实啊,跟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些山巅修士比起来,你崔爷爷我还真的算是年轻一辈的了,借你小家伙吉言。” 李沐春觉得自己回家的时候,包囊里应该鼓鼓的才是。 少年刚刚合上书本,房外便传来了元之彩的声音。 “老家伙,事情聊完了没,该吃饭了。” 崔舆应了一声这就来。 “没事自己多琢磨琢磨,多问心,为何修道,修什么道,你以后的大道成就不会低到哪去的。”,崔舆说道。 “崔爷爷何以见得?”,李沐春已经一只脚跨过房门槛。 “清者自清,扪心自问便是。”,崔舆从少年身旁走过,径直走向正堂。 少年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逝,使劲晃了晃脑袋,蹦跳着跟上了老者,嘴里还不忘嘀咕道:“先不去想,能潇洒快活几年是几年。” 乌白这次没有由着元之彩与崔瑶,端着碗走去了后院,所以饭桌上就只有四人围坐。 大鸿胪崔舆,妻子元之彩,孙女崔瑶,李沐春。 因为原本计划着就是五个人用餐,所用餐桌不大,现如今乌白又没上桌,所以四人围坐正好合适。 崔舆与少年对坐,元之彩与崔瑶分别坐在少年的左手右手边。 崔瑶与少年挨得极近,就差没同用一双碗筷,而另一边的元之彩则是一直拉着少年聊天,还一边夹菜,所以李沐春左手边的盘子堆满了一盘又一盘。 崔舆的儿子,崔瑶的父亲崔豪也是一位边防督军,只是掌管兵权没有张绍那么大,你可要知道,圣州北边的边线极其蜿蜒曲折且长远,一般比如西边或是东边都会将一州边线一分为二,交由两位边防督军镇守,而只有北方,是张绍一人,其权力与地位可想而知。崔豪如今身在大申西北边,也就是圣州西北边边塞中驻军,与西南方向的陈登两人一同镇守大申西方,而崔豪的妻子,也就是崔瑶的母亲,则是在崔瑶十岁那年的一场风雪夜中失踪,纵使崔豪派遣了近数百名士卒连夜找寻,却也无果。 崔瑶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爷爷奶奶的抚养下长大的。 “元奶奶!真的够多了!再吃我非撑死不可。”,少年有些急了,肚皮此时已经圆滚滚的不像样。 元之彩只是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肚皮,笑道:“那休息一会再吃,反正天色已晚,今晚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明晚再回。” 崔瑶眼睛一亮,一把抱过少年的胳膊,说道:“那今晚,沐春弟弟跟我睡可好?” 少年立即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太好啊,崔姐姐如今是大家闺秀,传出去不好的。” “我还怕他们不传呢,就这么说定了,姐姐先去沐浴更衣,到时候晚上再好好找你聊聊。”,说完,崔瑶起身便离去,忽然又想记起一事,转头掩嘴对少年说道:“沐春弟弟,要不要与姐姐一起洗呀?” 少年差点没把口中茶水喷出来。 “你就别捉弄沐春了。”,坐在一旁只管小杯小酌的崔舆终于发声了,李沐春立即投去感激的目光,举起手中茶杯,眼神中仿佛在说,以茶代酒,先谢过崔大鸿胪。 崔瑶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 少年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望向手边诸多盘子,有些无可奈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当少年抬起头,见到元之彩那如同冬日的旭日阳光一般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下了筷子去。 (本章完) 第十一章 道始于心 李沐春平躺在床上,并没有因为知晓了些许修道的内幕而辗转反侧,相反,少年一动不动,心里默念着崔舆交予他的一门修道心法,名为收玄心诀。很快少年便进入了状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终于不用提心吊胆身旁那两条红色的吊带。 崔瑶穿着一身红色的薄纱长裙,手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睡在一旁怔怔出神的少年。 这位姿色动人,容貌与身段都能在这伏龙城排得上前五的年轻女子伸出手指戳了戳身旁少年的脸颊,这才使得李沐春被迫退出了那种恍惚的状态。 “在想事情?”,崔瑶轻声问道,声音温柔似水,窗台边的桌子上,一盏亮起的油灯,火光微微。 “嗯,在想今儿个崔爷爷与我说的事情。”,李沐春点头道。 崔瑶转过身去,学着少年那样,看着天花板。 “重要的事情?”,崔瑶问道。 “确实蛮重要的。”,李沐春笑道,随后便脸颊一红,因为崔瑶两只手探过少年的脖子,将少年抱在怀中,李沐春顿时手足无措。 “沐春弟弟,你才十三四岁,心里装的事情可不比那三四十岁的人少了。你还这么小,无忧无虑一点才好啊,那些个糟心事,等你长大了,想躲都躲不掉咯。” 少年听闻,神色缓和几分,轻轻点头。 崔瑶盯着少年的脸蛋,忍不住又是用手轻轻捏了捏。 “崔姐姐?”,少年稍稍偏头,看向脸颊离得极近的女子。 崔瑶嫣然一笑。“你说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啊?” 又是同样的问题,这些年来,李沐春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问过了,年龄不一,有男有女。 只见少年叹了口气道:“爹娘生的好。” 少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笑道:“崔姐姐不也是一样啊。” “那我们岂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崔瑶眨了眨眼睛。 少年立即又把头转了过去,无奈道:“不敢不敢,我哪配得上崔姐姐,以后崔姐姐嫁人,弟弟我定为你亲自把关。” 崔瑶手指轻弹少年的额头,松开了手臂。 少年长舒了一口气。 “当那山上练气士,真的有这么好?我看当今圣上都放任一州山河不要,也要证道长生。”,姿色绝美的女子眉眼弯弯,双手叠在小腹。 李沐春伸出双手枕在脑后,缓缓说道:“就像崔姐姐说的那样,修道修道,修的就是一个长生大道,大多数的人想法也是如此,无非是为自己多增加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寿元,但是哪有那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自身资质暂且不说,纵使成功踏上修道之路,那也就意味着身负因果比起平民百姓要多上很多。就像崔爷爷今日与我说的那些,大多数人只是站在山脚,想要登山之人接踵而至,那登山之路又何其艰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但是登上了山巅又能见到什么呢?只会看见另一座更高的山而已。。。” 还没说完,少年便听到了耳旁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崔瑶睡去,少年将两人之间的空隙用被子压平,继续双手作枕,没来由又想起了晚饭后,与崔舆散步后花园的闲谈。 一山放过一山拦,在修行路途中,你可能根本看不到终点在何处,前方岔路如何选择,当然能拜个实力高超的师傅,是能少走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多弯路,但是师傅领进门,修行还是得靠个人的。 每拔高一个境界,眼前能见到的“世物”都是不一样的,李沐春还未曾踏上修行之路,对于无论是崔舆,还是在自家府邸上挂名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士老爷们,还有那如今大申的天子,他们所处的境界,能看到的东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好奇和向往。 那一门收玄心诀,是崔舆早年的机缘之一。这门心法品质到底如何,就连崔舆自己都不大清楚,只是这么多年一路修炼过来,作为修道路上的前辈,收获还是颇多,便一并传给了李沐春。这门心法从字面上拆开来解释,收,收放,玄,玄妙、深奥、幽远,心,内心、心境,无论是作为普通百姓还是修士更是武夫,都有属于自己的心境,修道不光是修炼法术,也是修心,心意牵扯了作为人的所有千丝万缕的想法,否则怎么会有心之所向、心之所往这一类说法。 修道之路玄之又玄,有的时候一粒小如芥子的心思,会在某一时候被无限放大,也许会成为修士大道登顶的机缘之一,也许会成为修士最为忌惮也是最为头疼的心魔,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后者,前者是少之又少。 所以这一门收玄心诀,就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修士千丝万缕的心思始终维持在一个方圆内,这何尝不是一种对心境的保护,也很大程度上给了修士试探的底气,与那道门的静心咒又有些异曲同工,崔舆基本上就是靠着这一门心法,成为了大纵横家,也将其带上了一州王朝大鸿胪的位置上。纵横学错综复杂,对人心的掌控更是超于常人,入门苛刻,修行也不宜,但是一旦修道小有所成,那必然会是立于山巅的人物,也是各大王朝的上上宾,崔舆修学尚可,但是还不算小成,即使这样,也依旧成为了大申王朝的大鸿胪。 心法有言:洞道同湖泽,思戢将,不风不浪。万变尤有定时,神怡必会气静。无有相生,难以相成。 李沐春只能慢慢琢磨去,思来想去,竟是有了些睡意,缓缓睡去。 梦中有奇观,少年身处云端,四周皆朦胧。心意一动,便是拨云见日,山川河海,尽收眼底。在那枯石嶙峋的山崖上,三道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只见居于中间的人影拍着胸脯爽朗大笑,嘴里还喊,我说什么来着?入我道门,出剑随意,心安理得。 少年只见到另外两道身影走开了,一位施以儒家稽首,一位施以佛门礼节,双手合十,少年只得抱拳回礼。 忽而又见山崖崩碎,大日沦陷,天穹暗淡无光,山下狼烟四起,冲阵声吼叫声,不绝于耳。少年身形一个猛然坠落,身形砸穿云海,如飞鸟折翅,坠落人间。 —————— 李沐春缓缓睁开眼睛,半边脸颊被阳光照耀,少年转过头去,双手下意识的一扯,只感觉四周无物,便有些惊醒,缓缓爬起,少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滚下了床。 少年呆呆的坐在原地,揉搓了睡眼惺忪的眼眸,扶床起身,穿上衣服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少年径直来到后院,一手搁放在额头,举目抬头望去,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院子里花草繁茂,崔舆正坐在一处木椅上闭目养神,乌白则是坐在屋檐上举目远眺。 少年一个蹦跳便上了屋檐去,乌白见到李沐春,笑容玩味。 “少王爷昨晚可尽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沐春翻了个白眼,坐在乌白一旁。 “脑子里乱糟糟的,今早醒来还掉下床了。” 乌白微微一笑。 “吃过早餐再走?”,坐在院子里的崔舆问道。 少年伸了个懒腰,朝院子里的老者笑道:“喝盏茶就走。” 崔舆一听,拍了一下座椅把手,站起身来。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不是?来来来,带你去挑宝贝去。” 李沐春应了一声好嘞,翻身跳下屋檐,屁颠屁颠的跟在高大老者身后,与乌白打了一声招呼,后者去解马车去了。 左拐右拐,到了一处阁楼,崔舆推开门进去,屋内无灯自亮。少年环顾四周,只见四周的墙壁上皆放有一颗形似白玉的宝珠,正在大放光彩。 “妙!”,少年拍手道。 这处阁楼里悬有牌匾,“非珍非异”,李沐春见到又是一阵摇头,嘴里嘟囔着崔大鸿胪还真是谦虚。崔舆任由少年在其身后一路嘴里吧唧个不停,带着少年一路去往了二楼。这处阁楼样式很普通,就如同药铺一般,皆是大大小小的柜子。崔舆站在一排柜子前,看了看,双指一扯,柜子右上角的一处抽屉自动脱离,落入老者手中。屉中是两支折腰杯,通体翠绿色,杯身有些许白色的纤细条纹,杯延还有一圈金边,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其中。 崔舆笑道:“这两支名为“五斗米”,是那柳明城柳家的手艺,这两只更是柳家初祖柳怀义的手笔,你可要保管好了。” 柳明城,瓷器之都,而柳明城的柳家,更是烧瓷拉胚的中兴之祖,柳家所造瓷器名声响彻整座天下,许多王朝都城的繁华店铺以及皇宫内随处可见。 李沐春小心翼翼的接过两只茶杯,摸了个遍。 “那这我可得好好护着了。”,少年笑道。 “崔爷爷再送你一样东西,不用你随时揣着。”,崔舆又从那袖子中拿出一个金色丝纹的小布袋。 “这是那修士随身携带的常见物品之一,名为储物袋,别看其小,里面空间可大了去了,储物空间随品质而逐渐提升,崔爷爷送你这只,品质尚可,名为“金蚕”,至于里头的空间,与崔爷爷书房大小差不多,我再教你一门简易的炼化之法,将茶杯收纳进去便是。” 李沐春又双手接过那只“金蚕”,在手中掂量了掂量。 少年心中响起老人的声音,简单的几句口诀,少年立马铭记于心,随后心中默念,手中“金蚕”白光一阵闪烁。少年心意一动,两只茶杯瞬间消失不见,少年将“金蚕”别在腰间。 “崔爷爷如此大手笔,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小子我出息了,定不会忘了崔爷爷!”,少年笑道,大袖挥舞,身子扭了扭,腰上的金色小袋便晃了晃。 “那老夫便等着你!”,崔舆笑道。 高大老者将少年送至门外,乌白站在马车旁。 “崔爷爷代我跟元奶奶崔姐姐打声招呼,小子这就回了。”,李沐春挥手道。 “路上小心。”,崔舆点头笑道。 乌白坐上马车,少年翻身上车,马车缓缓离去,少年还是一个劲的挥舞着袖子,好生快乐。 崔舆站在原地,笑意正浓。 (本章完) 第十二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 这一次回府,乌白快马加鞭,因为马车行于路上,街道两旁空无一人,似乎又有禁令下达。一路上李沐春发现,新增了两处关隘。乌白所幸将镇南王府的令牌悬挂在了车厢一角,一路上畅通无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李王府门口,在府邸门外,另一辆马车早已备好,允韦与李涣一同走出门来。 李沐春一个翻身跳下马车,一路小跑过去。李涣见着少年,也是笑着招了招手。 “爹,又要出门?”,少年问道。 李涣点了点头,“又要进宫去一趟。” 少年立即又说道:“崔爷爷要我转告您,说的什么“前五日,北去”,我反正是听不懂。” 李涣摸了摸少年的头,笑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待在家里,这次爹进宫,怕是要些时间。” 少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允韦,后者斜靠着府邸门框。 “走了。”,李涣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允韦从腰间的袋子里捻出几缕烟丝,塞进烟杆,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烟,拿出一封信,朝乌白说道:“乌白,得劳烦你再跑一趟了,送往关王府,府上能调动外出的人员已经尽数外派了。” 乌白点头抱拳接过信封,身形一闪而逝。 李沐春直接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抬头正好能看见允韦的下巴,便问道:“老家伙,能不能给我透露点内幕,看你们这样,我憋得慌。” 允韦一笑,摇头道:“就不告诉你。” 李沐春一个蹦跳起身,大步离去。 “不说拉倒!” “跑去哪?”,允韦问道。 “街上走走,马上回来。”,少年开始奔跑,一溜烟便消失在了街角。 允韦微微一笑,缓步跟了上去。 回来的时候路过那座经常去的木阁楼,李沐春发现里面有些微弱的火光,于是断定有人在里面。 少年娴熟的拐过几条巷口,最后兜兜转转回到阁楼下,叩响了木门,随后便听到有人走下阁楼的声音。 “十有九人堪白眼?”,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百无一用是书生。”,李沐春娴熟的对答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依然是那个鼻孔挂着一条黄龙的少年,在见到李沐春后,嘴咧的贼大一个。 “俊哥儿!”,少年惊呼。 李沐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进去再说。” 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登上了阁楼李沐春才发现,人很少,只有黄龙少年以及林宝两人。 林宝见了李沐春,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哈,看来比起陈笺,我林宝还是要幸运一点的。” 李沐春坐在高大少年身旁,问道:“啥意思?” “俊哥儿,我林宝也要离开京城了。”,林宝双手靠近火堆,翻了个面烘烤手背。 李沐春看了看林宝,又看了看那个黄龙少年,疑惑道:“你们这都怎么回事?家道中落,另觅生活去了?张桐,你爹管着这么多铁匠铺,说走就走啊?林宝,你小子不是说要继承你爹的位置当京城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捕快吗?反悔了?” 经常拖着个鼻涕的少年叫张桐,父亲是京城出了名的铁匠师傅,如今伏龙城近一半的铁匠铺子都是张桐父亲手底下的。 张桐与林宝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宝一只手搭在李沐春的肩头说道:“俊哥儿啊,我爹最近在京城周围办了好几个案子,都很棘手,每次回来都是伤痕累累,虽然没缺胳膊少腿的,但是这样长久下去,必然是会落下个后遗症来,不是说我爹没有这个担当,既然走上了捕快这条路,就没有怕死的,主要是我爹还是为了我们一家人着想,京城的衙门,除了那些当官的,派出去的捕快几乎死了一半多了,朝廷那边还没有一点动静。” 李沐春皱眉,又问道:“那周边的守卫呢?都没半点动静?任由那些贼人无法无天?” 林宝摇了摇头,丢了一块柴火进火堆。 李沐春突然转过头看向张桐,眼睛瞪得贼大一个,满是询问的意思,吓得少年鼻涕一下子缩了回去,脖子一个后缩。 “干嘛?” “你爹又是怎么说的?” 张桐抽了抽鼻子,说道:“半个月前,宫里来人,直接将我爹名下的铺子全部充公了,说是什么战前准备,短暂由朝廷接手,最开始的第一间铺子也被勒令禁制锻造出售武器之类的了,只能砸砸锅碗瓢盆,因为这事我爹差点跟官府的人打起来,俊哥儿你也知道,说是说短暂由朝廷接手,多半回不来了的。。。” 李沐春若有所思。 “哦对了。”,林宝从草垛中摸出一个包囊递给李沐春,“其他人早早就搬走了,因为迟迟见不到你,给你留了点东西,好做念想。” 李沐春接过包囊苦笑道:“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不至于不至于。” 林宝双手枕在后头,顺势躺下,身后是一层厚厚的草垛。 “有些留了去处的还行,长了大可以去拜访拜访,有些就没留,以后上哪聚去?” “天涯何处不相逢吗。”,张桐笑道。 李沐春一手拍打在张彤背上,大笑道:“可以吗,几日不见,知识大涨啊!” 张桐憨厚一笑道:“是陈笺走的时候,与大家说的,我借用一下。” “你们早应该跟我陈夫子好好学学。”,李沐春心意一动,顺手将那包囊收入腰间的小袋中。 林宝眼睛一亮,急忙指着那小袋子问道:“这又是哪里得来的宝物?袋中有乾坤?” 李沐春笑了笑,解下“金蚕”晃了晃。“这是那山上仙家物品,怎么样?够玄乎吧。” 张桐用手背擦了擦鼻涕,就要伸手去摸,结果被李沐春一脚踹的老远。 “大胆!” 被踹飞的少年爬起身来,用手帕擦了擦手和鼻子,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俊哥儿,这玩意好使,有多的没?给我送一个呗,我买也行。”,林宝问道。 “现在没有多的,以后应该会有,到时候送你们都成。” “当真?” “我李沐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那是那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让我想想啊,去年过腊八那天,你说带我们去你家阁楼玩玩,结果没去成,还有春节,说好出来的,结果也没见你人影,还有还有。。。” 李沐春咳嗽一声,林宝就安静了,没再作声。 三位少年就这样我一言你一语,唠个不停。 李沐春是最后一个离开阁楼的。少年熟练的用搁放在角落的一桶水灭去火堆,再用几块已经烧黑了的石块压住,拨开一些稻草,便下了楼去。他们很早以前就在木楼门处设了一处机关,将一根极其隐秘的木棍轻轻一取,就能从外面将门锁住。 李沐春看了一眼阁楼,轻叹了一声,拉下了那根隐藏的很好的木棍,木门应声上锁。 下次再来此处,又会是什么时候?京城会不会变了样子? 少年独自走在街头,脚尖一路踢着一颗石子,直到石子掉进一处缝隙。 少年喊了一声,“老家伙,出来吧,没别人了。” 允韦在不远处的街角现身,抱拳笑道:“少王爷还真是眼力超凡。” 少年嗤笑一声,走过去与允韦同行。 “老家伙,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成不?” “有何不可?”,允韦吞云吐雾。 “是不是要打仗了?而且这场仗会打的很惨烈?” “差不多。” “是不是也就京城看着祥和一点?” “是的。” “那我们会走吗?” “大概率不会。” “京城还能安稳几天?” “随时会出事情。” “那我们都会死吗?” 允韦看了一眼少年,后者正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走路,这位灰色长衫的老人猛吸了一口,对着少年一吐,然后笑着说道:“当然不会。” 这一下,把少年呛得不行,拳头还没举起,那干了坏事的老家伙已经远去好几米了,少年挽起袖子,撒腿狂追,走在前方的允韦始终是闲庭信步,少年怎么加快速度都似乎追不上去。 “这也要用身法?!不要脸!”,少年骂道。于是允韦的身形立即又出现在了少年身后,抬起脚对着少年屁股就是一脚,少年摔了个狗啃屎,雪白的衣裳上一个鞋底印清晰可见,李沐春刚吃痛抬起头,允韦又是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老家伙你别让小爷逮住机会!”,一喊完,李沐春立马头往左偏,一根烟杆呼啸而下,从少年脸庞擦过。少年一个后跳拉开了距离,叉腰笑道:“失手了吧?小爷我真治不了你了还。。” 话音刚落,少年又是一个猛扑出去,如出一辙,屁股上的两个大大的鞋底印两两对称。 “赶紧回府,在这叫唤有什么用?老夫在炼武堂等你。”,允韦身形一闪而逝。 李沐春哎哟哎哟的艰难起身,狠狠的踢飞了一块石头,石头由空中落下,刚好落入一家院中,结果立马传来了骂声。 “哪个不要脸的臭崽子?!屁股想烂了不是?!” 少年立马一只袖子捂住脸庞,另一只手还在揉搓屁股,姿势极其怪异的往远处跑去。 (本章完) 第十三章 太平又一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天空才刚刚破晓,如果有人此时正站在京城某一处,无意间朝那座李王府看去,眼力一般的,则会看见一轮红日徐徐升起,眼力稍微好一些的,则会看见在那红日之前,有一抹雪白的身影盘坐在屋脊上,纹丝不动。 唇红齿白,剑眉飞鬓,相貌清秀的白衣少年缓缓睁开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覆盖在那双澄澈如水般的眼眸之上。少年吐出一口白气,周身忽而紫雾升腾,紫气东来。近乎一年的时间,李沐春都是这般早早从床上爬起,三两下翻到屋顶,找了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盘坐而下,心里一边默念一边去体会那道收玄心诀。 允伟第一次见到少年清晨坐在屋顶,差点没把一双老眼珠子给瞪出来。 府上的佣人们开始劳作,捣衣声,清扫声渐起,还有早班巡逻的守卫。 “今儿个不坐了?以往可都是正午才睁眼。你小子是要遁入佛门?”,允伟在一张木椅上半坐半躺,大清早的倒是没有拿着烟杆吞云吐雾。 “今儿个有事。”,李沐春置若罔闻,掠下屋顶,心里盘算了一下,朝允伟问道:“老家伙,还有多久过年?”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允伟,只见他心里头琢磨了一下,一拍靠椅站起身来。 “还真是,后天除夕,这年货还没买呢,少王爷倒是提醒了我。” 李沐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出趟门,给别个送点东西去,午饭就不在家里吃了,还有,您老这次就别跟了。”,少年背着手,朝大门走去。 “你只要别乱跑,老夫我铁定不跟。”,允伟笑嘻嘻的说道。 出了府,少年向往常一样,沿着门外的街道看去,到底还是快要过年了,这街道上人来人往,比平时还是要热闹许多。 “天气好,心里头都舒服点。”,少年笑了笑,径直走向常去的那家铺子。 铺子名字很随意,就叫“百货”。掌柜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名叫吕郎平,是个考场失意的读书人,原本家住在京城辖境内一处县内,赴京赶考多次无果,最好的一次还是状告上前十,原本一些官吏见其如此有毅力,肚里的墨水还不少,想招进府上当个管事的,哪知道年轻人气盛,硬是要考取那功名利禄,最后干脆是典当了一些东西,在京城开了这家铺子住在这里了。 平时铺子冷清的时候,吕郎平都是手捧书本坐在柜前,临近年关,生意好了一些,这才在铺子里整理东西,整座铺子就他一人,没有请伙计,反正也不忙,自己一人还难免清净些。 李沐春踏进铺子,招呼了一声郎平兄,年轻人见着了少年也是脸上有了笑意,连忙过来迎接。 “沐春老弟!”,年轻人一年到头看上去是在守着铺子,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看书看文,很少与别家打交道,整座京城也就跟李沐春关系好一些,所以难免有了些笑容。李沐春在闲暇时刻也会从自家书房拿出几本儒家典籍来到铺子与吕郎平交流交流学术上的问题,别看李沐春此时年纪小,因为早年娘亲的缘故,读的书可不少。 朋友相见,两两抱拳。 吕郎平为少年沏了一壶茶,招呼着坐下。 李沐春环顾四周,铺子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连货架上的物品摆放的顺序都毫无变化,只是多了些新鲜玩意。少年便笑道:“郎平兄大可不必整日整夜守着铺子不出门啊,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也不四处转转去,老是这么个读书,也不是长久之计。” 吕郎平闻言叹息一声,放下手中卷起的书本,看着杯中的茶水上漂浮的茶叶,不由得想起了书中所说的“无根浮萍”,自嘲道:“既然比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笨些,运气差些,那只有多费些心思了,好在年龄不算大,还有一些凑合着有毅力的心思。” “这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要是实在不行,或是自己想开了,我李府大门随时为郎平兄敞开。”,少年举杯。 “沐春老弟好意我心领了,乘着还有一腔热血尚未凉透,还想要努力个几年,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跟兄弟你客气的。”,吕郎平笑了笑,举杯与少年一碰。 李沐春点头,“共勉。” 寒暄过后,少年起身逛起了铺子,铺子不大,货架五六个,商品倒都是真材实料,价格也算是平易近人,只是种类有些少了去。李沐春挑了好几样经常买过的,又买了些新进的货品,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柜前,偷摸着从腰间“金蚕”里掏出几本书来放在柜台上。 “借你,看完了还我就行。”,少年说道。 吕郎平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习以为常。 少年又从兜里摸出一颗银锭,按在桌子上,提着东西出门去了,还在账本上勾勾画画的吕郎平看了一眼那颗亮闪闪的银锭,一眼认出来是那种品质极好的官银,立即手捧着跑出门去喊道:“沐春老弟!给多了给多了!”,走在前头的白衣少年只是抬起提着东西的手象征性的挥了挥,偏头回应道:“少甚少,就当提前给郎平兄拜年了!争取考上个大官,到时候好好招待兄弟就行了!” 少年一溜烟跑没了影,留下吕郎平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穿着已经洗褪色了的青衫的年轻人站在铺子门口,遥望着那一抹白色离去的方向,深深的作了一揖。 “正春华枝俏,待秋实果茂,与君共勉。” 熟悉的街头,熟悉的巷口,少年左拐右拐,闭着眼睛都能认着路。 最后少年来到街角,轻轻扣响了屋门,开门的是一位扎着麻花辫,穿着大红新衣裳的小女孩。小姑娘见了少年,开心的一个蹦跳,一个不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沐春赶忙放下手中的布包,将小女孩扶起,帮其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笑道:“这么激动干嘛?!瞧瞧,新衣裳弄脏了不是。” “俊哥儿!”,小麻花一把搂住少年,脸颊儿红彤彤的,像个熟透了的柿子。 “俊哥儿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裳,开不开心?”,李沐春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微笑道。 “开心开心!”,小女孩开心的拍起了手。 从屋内走出来一男一女,男子高瘦,妇人身材匀称,手里还端着刚刚上锅蒸好的馒头。高瘦男子见了少年,嘴角上扬,赶紧将少年请上了桌子。 “少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男子抱拳道。 少年挠了挠头,无奈道:“瑞叔叔,你这喊得就有点膈应了啊。” 男子哈哈大笑,“那些当官的不都是这样说的吗,我寻思着也试试,新年新事讨个好!” 妇人瞪了一眼男子,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子上,朝少年说道:“李公子今天留下来吃个便饭可好?” 少年这次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为此男子还特意拿出一壶攒了很久的酒,要与少年喝上几碗。 “少王爷能否喝酒?”,男子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暂时还喝不了,等以后长大了,再陪叔叔喝个酩酊大醉都行。”,少年苦笑道。 “那真是可惜可惜了。”,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浑身竟是哆嗦了一下,满脸愉悦。 妇人望向少年,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粗茶淡饭,李公子还请见谅。” 李沐春立即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一个劲的摇头,称婶婶手艺真不错,这种饭菜才是最和胃口的,其他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真吃不习惯。 妇人听完,展颜而笑。 小麻花手里拿着一个咬了好几口的馒头,嘴里还有些饭菜,含糊不清的朝身旁的少年说道:“俊哥儿俊哥儿,最近家里给我送去学塾读书了呢!” 李沐春伸出一个大拇指,微笑道:“不错不错,读书最好,在学塾可是要好好念书,听夫子们的话啊。” 小女孩头点的像小鸡啄米。饭桌上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是几人吃得都很开心,气氛极好。 “等我再长大一些,读的书再多一些,我就去给俊哥儿做丫鬟好不好?”,小麻花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少年。 李沐春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说道:“就这点志向啊?来给我当丫鬟作甚?以后自己要挣大钱,赡养你爹你娘,然后自己雇几个丫鬟才对!” 小麻花嘻嘻一笑。对坐的男子抿了一口酒,脸上有些微红,朝少年笑道:“我觉得能进李王府,倒不是什么坏事。” 妇人也参和道:“孩子他爹说的是,多少人想进李王府都没个门路呢,进了王府,李公子还能照料瑞儿一二,那是天大的好事了。” 李沐春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又看向身旁的小女孩柔声笑道:“这些倒是好说,不过我还是希望将来小麻花能靠自己走出去,能在京城立足,如果现在给了一个足以安稳的后路,我怕她以后在治学路上会有所懈怠,这样终归是不好的。” 少年一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男子和妇人前一句听得懂,后一句就不太明白了,只是知道是好话。 “少王爷说的有道理!瑞儿,你可要记好了啊!”,男子说道,妇人也是点头。 “记清楚啦!”,被唤作瑞儿的小女孩使劲点头,脑后的麻花辫上下甩动。 最后,少年还是被男子灌了半碗酒,是那种市井卖的最多的烧刀子,少年一入口顿时就觉得喉咙一阵灼烧感,再到胃里,像是吞了一块燃起的木炭。 这酒怎么比老家伙那壶里的还要烈?整的少年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稍稍缓了过来。 告别小麻花一家后,少年摸出一个红包,私下里递给了小女孩。 “提前给你的压岁钱,俊哥儿怕到时候忘记了或是不好出门。” 小女孩接过红包,又给了少年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沐春扶着额头走在街上,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允伟出现在不远处的一家铺子前,正看着走来的少年。 李沐春缓缓走了过去,看着那灰衫老人,老人也看着他。 允伟指了指身旁的马车,铺子里的伙计正在搬上搬下的往车后边运货。 “我可没有跟着你,碰巧买年货瞧见了。” 允伟又凑过去嗅了嗅,笑道:“哟呵,不会是跑去那座衔春楼喝花酒去了?刚好,今晚你爹回府,今晚我们三小酌一杯?让老夫见识见识一下少王爷的酒量如何?” “滚犊子,架不住瑞叔叔劝,小喝了半碗。”,少年没好气道。 “烧刀子你能整的住?年轻人就爱喝那个,老夫年轻时也爱,一口就是一碗。”,允伟拍了拍胸口,示意如今依旧宝刀未老。 少年只是摆了摆手,朝马车走去。“我去座位上睡会,到时候只要拉我回去就行了。” “瞧你那龟样。”,允伟笑骂道。 少年直接斜躺在马车前室,两只雪白大秀遮住脸庞。少年回味起这种奇怪的感觉,其实还挺好,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只留下了高兴事。 “天生此神物,为我洗忧患。” 少年很快就呼吸匀称,进入了梦乡。 (本章完) 第十四章 不再年少 今日大年三十,伏龙城举城欢庆,满城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家家户户忙里忙外,贴窗花,贴对联,挂上红彩灯笼。 李王府也不例外,府邸上的佣人们陆续开始忙碌起来,就连守卫都是暂时卸下了盔甲,换上了一身大红长衫。 李沐春最喜欢过年,因为过年热闹,而他又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少年今天破天荒的没有打坐,稍稍起晚了些,不过依旧是在屋顶上找了个地方,铺上垫子,躺在上面,视野放的长远。 李王府视野极好,登高远望,就能依稀看全伏龙城全貌。 少年心情很好,身旁放着一盘糕点,嘴里哼着小曲,悠哉悠哉。李沐春今天依旧是那一身雪白长袍,只不过身上又另外披了一件大红色的袍子,领口带有白绒。 看了一会京城,李沐春跳下屋顶,站在阁楼上,开始欣赏起家里女眷们那一身身凸显身材曲线的红色旗袍。 路过的女眷们见到这位少王爷,都会停下脚步,施一个万福,与少年聊两句才离去。少年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每一次都是语出惊人,将那些个好看的姐姐们惹得掩嘴偷笑。 允伟出现在了少年身后,这位李王府管事今天也换上了新衣裳。 “色胚,你爹喊你去大门贴对联。”,允伟依旧是手持烟杆,敲了敲少年的头。 “你才是色胚!你全家都是色胚!”,少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翻身下了阁楼。 李涣是前一天从宫中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方砚玺,玉制砚玺底座四四方方,上方卧着一只异兽,是那瑞兽麒麟。瑞兽高抬前爪,威风凛凛,栩栩如生。底座尚未雕刻提款,大申天子知道这位镇南王有雕刻印章的兴趣,所以特地赐下的压胜物件。 来到父亲的书房,少年敲了敲房门,推门而入,李涣手腕刚好提起,正在收笔,这是李涣的习惯,也逐渐成为了李王府的习俗,逢年过节的提字提词,都是由李涣亲手来写,过年的春联也不例外。 两张联纸,上联“瑞日祥云弥画栋”,下联“春风淑景满华堂”,横批“向阳门第”。 少年看着两张联纸上的字,笑了笑,自家这个爹,别的不说,这一手字还是拿得出手的,能文能武,这一点李沐春还是十分佩服自家父亲的。 “拿去,好好贴,别贴歪了,够不着就喊允大管家帮帮你。”,李涣笑道。 “知道了,他能帮个什么,别帮倒忙就好。”,李沐春“扛”起上下两联,肩头上一左一右,双手则是拿着横批,走向府邸大门。 李王府可不仅仅是大门外有联子,但凡是有房门的,能贴上的,都会有。就比如少年房间门口的那两幅短联:门迎紫气,步得青云,李涣自己书房外的:笔架砚池辞海,诗花墨雨书林,就连灶房上都有:五味烹调香千里,三鲜蒸炸乐万家。 门神换成了倒福,门窗上贴满了窗花,还有一些剪纸,都是这几天府邸上的佣人们亲手裁剪的。 李王府有专门用来用餐的堂屋,佣人与主人并未分开,只是不在一张桌上。堂屋的正堂里头是一张圆桌,放有四张椅子,现如今已经撤去了一张,再然后是靠近门口的大圆桌,足足有十来张,此时的桌子上都铺上了红色的桌布,棱角金边。镇南王平易近人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世人皆有目共睹,所以人人都肯为这位镇南王办事,办事也办的卖力。 灶房里头炉灶四起,一伙人处理食材,一伙人烧柴煮水,管理伙房的一位中年男子也是当年李涣的随军厨子,火头军头头,名叫付程风,长得极其高大且健壮,当年军中无一不在说,这付火头真的是比李将军长得还像将军些。 付程风此时额头绑着一根红布带,一边安排工作,一边举起斧子劈砍柴火。 在灶房这处院子里,还有一座小阁楼,规模极小,还没一位成年男子高,这里头供奉着的是那掌管世间烟火的灶王爷,又称灶君司命。在这处神龛内除去那位灶王爷的雕像外,两旁各有一竖排金色字体,时时五味香,日日三餐煮,中间便是一尊铜炉,香火不断。李王府建有一座祖宗祠,在府邸最里端,供奉的都是李家列祖列宗,只是有一块极其突兀,上面写着李涣父亲的名字,是其自己要求立上去,说是竟然选择了山上修道,那就是凡身已死的意思。逢年过节都会先去请香,今日李涣已经带着李沐春上过了。 李涣是第十七代,到李沐春刚好是十八代。 允伟走进伙房院子里,招呼了付程风一声,后者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朝前者一笑。 “付老弟辛苦了,今晚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允伟笑道。 “自然自然,后院二十年前埋下的牡丹酿,今日如愿以偿。”,付程风笑道。 允伟听闻“牡丹酿”三字,眼睛冒光,口水差点没流出来。这位老人擦了擦嘴巴,对着烟杆猛吸一口,十分享受。允伟忽而记起一事,朝付程风说道:“府上那个烦人精说是想吃什么牡丹鱼片,蜜饯肘子,你这能做不?” 付程风听闻拍了拍胸脯,笑道:“麻烦允前辈告诉小王爷,包在我身上了,一样不会少。” 允伟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呀,就惯着他吧。” “那可不,毕竟镇南王就这么个儿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咋们关系又这么好,就帮着一起疼了吗。”,付程风微笑道。 “期待与付老弟碰杯。”,允伟离开院子,他还得去其他地方看看,就比如说烦人精负责的大门春联,会不会像去年贴的那样,歪歪扭扭? 府邸大门处,李沐春站在梯子上,正在将横批慢慢的抚平,允伟招呼了负责稳着梯子的佣人,后者行礼后离去,允伟就这么抬头瞧着正在聚精会神忙着手中活的少年,后者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允伟笑了笑,一只脚踩在梯子上,稍稍一用力,梯子便开始晃荡不堪,梯子上的少年跟着晃荡不堪。 李沐春猛然抓住梯子两端,朝身下看去,果不其然是那个成天抽旱烟怎么还不抽死的老家伙,少年大喊一声老家伙,你幼稚不幼稚?然后梯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少年早已贴好联子,干脆一个后空翻,飘然落地。 “好猴戏!新年第一场戏在你这看到了。”,允伟佯装拍手道。 李沐春瞪了他一眼,拍了拍手,将梯子撤去,稍稍走远几步,拿手笔画了几下,少年心里很满意,联子贴的挺正,跟那后院几颗劲松差不多了。 “不错。”,允伟笑了笑,转身与跨进门槛的少年同行。 “老家伙,我吩咐你的事情说了没?”,李沐春看向老者说道。 “少王爷吩咐的事情,老奴肯定是第一时间去办的。”,允伟点了点头。 李沐春则是跳起来拍了拍老者的后背,满意的点头道:“不错,是个会办事的。” “多谢少王爷夸奖。”,允伟抱拳笑道。 过年习惯吃早晚饭,还未到申时,李王府满府飘香,嗅得李沐春直乐呵,此时街道上鞭炮声渐起,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空中一朵朵金色的花儿在白日里绽放。 爆竹声中一岁除,年夜饭这一封鞭炮,是由李涣亲自来放的。这位镇南王手持一根燃着的松香,手里拿着“满堂红”的一端,点燃引线扔了出去,震耳欲聋的响声随后就至,在起身后是府邸上的佣人们以及李沐春允伟,此时大家都在拍手称好。 “爹,这炮,燃得快不?”,少年凑了过去,问道。 “明早儿的开财门,要不你来试试?”,李涣笑道。 年夜饭前放一封,是为除岁,辞旧迎新,而大年初一清早上的那一封,是为开财门,新的一年财源广进,顺风顺水。 少年闻言摇了摇头,整个人缩回了院子。“算了算了,还是等我长大一点再来吧,这声音大的,怪吓人滴。” 众人回到堂屋,李涣先行落座,佣人们这才坐下,开始拉起家常,李沐春可不老实,一桌一桌的到处乱窜,去的最多的便是女眷那几桌,要不是上菜了允伟提着少年回位置的,估计少年就要赖着不走了。 圆桌上,摆满了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付程风与佣人们先是搬来数十坛美酒,既有男人们喝的醇香酿,也有姑娘们喝的柔和一点的米酒,最后付程风又是亲自去后院搬来五坛,酒坛沿口那一圈泥封都已经发黑变干,一看就是上了年份的,一掀开泥封,顿时酒香扑鼻,弥漫了整座堂屋。 李涣举起酒杯站起身,众人皆起身。李涣环顾一圈,说道:“感谢诸位为府上所做的一切,李某在此祝愿大家家中全福、五星高照!今天敞开了喝,敞开了吃!” 多达近百人的年夜饭在李涣的一声贺词下伴随着府邸外一声声炮竹声开始了。 李沐春下筷如飞,允伟则是一口又一口品着那牡丹酿,酒水入口回甘,颜色微微发红,怎么喝好像都不太喝的够。 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杯,这一刻大家毫无拘束,疼快畅饮,一时间热闹非凡。 随着酒过三巡,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与李涣敬酒,每一次李涣都准备站起身迎接,只不过都是被允伟按住,说是镇南王就得有个王爷的样子,太随便了也不好。 李涣只得作罢。 等到酒水喝够了,饭菜吃饱了,开始有人在屋内载歌载舞,还有几位伙计干脆是合伙讲起了相声,给大家乐呵的笑声连连。 李沐春怀里捧着一堆叠好的红包,是李王府准备发放给佣人们的,年年都有,数量不一,伙计们也全不建议。 等发到女眷那一桌时,李沐春从怀里换了一大叠,将下面的放在了上面,还悄悄咪咪的说道:“姐姐们,这些可都是多出好几个子的,赶紧收好拿好了。” 姑娘们一阵欢笑,一口一个沐春弟弟心真善,沐春弟弟人真好,李沐春的额头和脸颊也都收获了姐姐们的香吻或是大大的拥抱,少年差点以为自己是那天上神仙,能腾风而起了。 年夜饭落幕,佣人们开始收拾起残局,李沐春则是手持一根桃枝,说是要出门去溜溜。 李涣也是答应了下来。 京城内,李王府的眼线还是有一些的。 少年一路走去,手里还提着几串爆竹。 小麻花呀,你上一年说你怕那二踢脚太响,这次俊哥儿换了一彩炮,这次应该敢放了吧。 昔日的伙伴都已尽数搬离京城,唯有小麻花一位童年玩伴。 娘亲说过,要尽力所能及之事,更何况与小麻花还这么相熟。 少年早已把小女孩当成妹妹看待。 临近那熟悉的街角,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少年发现街道旁并没有多少人在,反而是门窗紧闭。 少年觉得甚是奇怪。 越往前走越是人少。 等到能见到那间酒肆,少年便见到有很多人围成一圈在对面的屋前。 少年眉头一皱,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年三十晚上发生这种事情。” “这贼人也太可恨了吧,一家三口都不放过,还有个女娃娃是吧?” “这街坊邻居还怎么过年哦,心里都是悬着的。” “这京城,也不太平咯。” 人们议论纷纷,在少年听来,言语那是刺骨的冰冷。 少年开始狂奔,费力挤开人群,见到了那惨不忍睹的一幕。 一位高瘦的男子腹部破开一个大洞,浑身流淌着鲜血,趴在地上,手里还撵着一把镰刀,妇女披头散发趴在桌子上,眼睛瞪大,口吐鲜血,满桌皆是。 身穿大红棉袍的小女孩,扎着个麻花辫,手里还攥着一个红包,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少年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少年右手使劲的抓着腹部,一步一步的缓慢前行。 围观群众早已认出这位少年,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熟不知背对着他们的少年,此时此刻早已是泪流满面。 少年将高瘦男子扛起,让其平躺在地上,从桌子上拿起尚有盈余的酒碗,一饮而尽。 “瑞叔叔,下辈子,我李沐春!一定请你喝全天下最好!最贵的仙家美酒!”,少年更咽道,烈酒入喉,开始剧烈咳嗽。 少年又将妇人的双眼合上,将散开的发丝重新别好在耳边,扛起妇人放在男子的身旁。 “婶婶,你做菜的手艺真的很好,刺绣也是一绝,真想让我娘亲也能看看。”,少年紧咬嘴唇,已经渗透出些许鲜血,随后找到两张桌布,盖在两人之上。 少年这才回望门槛处,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看不真切了,只能依稀听见人们议论的声音,以及看见那近在咫尺却寸步难行的门槛。 李沐春还是艰难的挪动到了门槛处,俯身将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孩脸颊扶正,额头与其紧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终于全部释放了出来,少年嚎啕大哭,泪水将女孩脸上的血污几经冲散。 少年哭得最凶的一次是娘亲走的时候,眼睛哭得红肿,好几天看不清东西,其次便是这一次。 有一伙男子闯进人群,他们先前就是坐在对面的酒肆之中,开始驱赶人群。 少年取下披在身上的大红袍,轻轻地覆盖在了女孩的身上。 “小麻花呀,下辈子,争取,一定要争取,再让俊哥儿遇见你。” 少年忽而展颜一笑,仿佛又是那个人人喜欢,人人崇拜的俊哥儿了。 少年眼神突然凌厉,咄咄逼人的目光冰冷地投过去。 “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不报官?”,少年声音低沉嘶哑。 那几名男子眼帘低垂,默不作声。 少年厉色道:“你们都只听他镇南王的话!真以为我这个当少王爷的杀不了你们是吧?!” 嘶吼声响彻整条街道。 那些个李王府的眼线皆是单膝下跪,低着头抱拳道:“少王爷赎罪!” 李沐春站起身来,忽而周身狂风骤起,震的衣袍猎猎作响,挽于头顶的发簪被吹飞,使得少年如今披头散发。 那几名眼线则是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 “忠心耿耿?下辈子也继续给他镇南王办事吧。” 少年浑身上下白光渐起,四散而开,地面上瞬间出现数十处裂痕,就在这几道白光快要接近那几名眼线之时,一道拳罡从侧面袭来,却还是未曾震散那些白光。闻讯赶来的允伟眉头一皱,只好再出数拳,这才将那些白光打碎而去,转身望向少年那头,李涣已经站在少年身旁,一只手按在其肩膀上,少年依然前行,一片鲜血溅起,洒出几尺之外。 “沐春!”,李涣沉声道,右手加重力道,少年脚下瞬间裂开一张蛛网,狂风初息,白光消散而去。 “是爹让他们只负责盯梢,不得动手!否则将会牵连到更多人!我知道你对为父此举很不理解。”,李涣喊道。 “但是即使这般,也不是你李沐春。。。要出手随便杀人的理由!”,李涣神色肃穆。 少年满身血污,神色疲惫不堪,抬手拍掉李涣的手掌,一脚踢开地上的爆竹,走向街道远方。 伏龙城一边,合家欢庆,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另一边却是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无声,街道上落针可闻。 李涣这才看了一眼手掌,那里传来刺疼,是一道道剑痕,可见白骨。 “要不要跟上去?”,允伟问道。 李涣摇了摇头,说道:“暂时应该是没事的,先由着他去。” 少年摇摇晃晃的走在街道上,抬头望向那一轮逐渐露头的明月,无声而笑。 他忽然明白了作为一位岌岌可危王朝下的大姓贵胄都会是怎样的立场,明白了作为一国之君到底能怎样的“无为之治”。 人心能有多险恶,世道能有多艰险,人生能有多不如意。 彼时少年,不再年少。 (本章完) 第十五章 青衫入江湖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莺歌燕舞。 春来时的天气总是那么变化无常。 日出,人们趁兴而来,踏青归乡或是远游,沿途欣赏那漫山遍野。 雨落,有人在檐下避雨,有人撑伞而行,走过淅淅沥沥。 各大洲皆是万般不同的风景,好似那景秀山川,百花齐放,俏上枝头。 景色再好,也有不合时宜的时候。 大同圣州五年来,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战乱不计其数,整座诺大的圣州狼烟四起,相比起一国之内的小打小闹,更多的大战事都是发生在边疆。 大申天子又是做起了甩手掌柜,如今天下大势皆由新任国师刘捷定夺,这位新任国师只不过是一位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亏得还算是有一颗聪明的脑子,行事保守不激进,使得如今大申的局面还算安稳可控。朝廷上下的文臣武官换了一批又一批,天下大势在即,允家自然而然进了宫里,与那刘婕一同商讨国家大事,其他王府出钱出力皆有,就连已经清闲了数十年的崔大鸿胪都是暂住在宫里,很少有时间能回府上去。 如今的皇宫内,从京城之外来到这里的修士有数十名,皆是来自那座三界山。 三界山,主峰天岭一座居中,两座次峰地阳、人台陪临,顺风聚水,裹挟一方境内山水气运汇聚天岭之上,善使洞观之法的修士便能清晰的看见方圆千里地四面八方皆有一条条粗壮如手臂一般的金色线条穿过山山水水,最终汇聚于三界山山脚处。 三界山在大同圣州实力与那东子崖、招军台稳稳霸占前三甲之列。 新上任不到五年的国师刘捷正在一处宫殿门前来回踱步,手里还捧着一张竹简,嘴里喃喃自语,神色变换无常。 “国师还是请回吧,陛下的情况你也清楚,如今还不能沾染半点尘事。再说了,陛下不是已经下令国家大事定夺由你为主,其他几大王府为辅了吗。”身披淡青色直缀,腰间左边悬挂着一枚日月玉章,右边则是配有一把铁鞭,鞭身每一层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淡淡光晕,看得人会有些精神恍惚,这位年轻面容的男子朝刘捷微笑道。 “这一国山河没有天子亲自坐镇怎么能行!彭仙师不妨告知刘某,陛下还有几日能够出关,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刘捷抱拳道。 “多则十年,少则七八年,不过陛下有龙气傍身,应该能缩短个一年半载。”,名为彭之的三界山修士微笑道。 “十年?莫说十年,就是那七八年,大申可能一不小心就被瓜分去了!”,刘捷怒道。 彭之摆了摆手,摇头道:“这就看你刘捷的本事有多高了。陛下出关前,大申社稷败在你手里,你就是罪臣,出关之后你便是功臣,就算那个时候国破,你刘捷依然是功臣,必将流芳百世。” 刘捷攥紧手中竹简,转身离去。 年轻国师离去之后,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身淡紫色长裙,长马尾,出现在彭之身旁,两条黛眉微微一蹙,问道:“不会真像彭师兄所说,要守着这个大申天子十年之久?那这样一算,功勋堂那几笔可就不太划算了。” 每一座山上宗门,都会设有一座功勋堂,用来赏罚门中弟子,也可在此接取任务或是他人委托来赚取报酬或是功勋,一定的功勋还能够在那珍宝阁内兑换珍宝。 彭之淡然一笑,“袁星师妹放心,当然不会要那么久的,而且师傅传信过来,此事做成,他老人家还有额外奖赏。” 被唤作袁星的女子这才放心,不过还是轻叹一声,双手环胸。 “白白浪费了这十年光阴。” 彭之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笑道:“就当下山散心,师妹不妨可以去京城逛逛,像大申这种大王朝京城,说不定还能捡漏机缘一二。” 袁星身形一闪,便坐在了一只金筑盘龙头颅之上,双腿晃荡。 “有时间就去。” 彭之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语,有空他也会去京城走走,一些个老物件用来炼制成法宝还是很不错的。 ———————— 自从经历过那件事后,李沐春当晚便昏睡不醒,足足在床上躺了有半旬之久,苏醒之时还依然有些浑浑噩噩,好在经过个把月的调养,总归是没了什么大碍。 至于那件惨案,李涣身平为数不多的动用了作为镇南王的权利,强制官府衙门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凶手,就连当时大申天子知道后也亲自下令派遣数名凤隐士协助,可是这五年过来了,依旧无果,大申天子是闭关又闭关。 李沐春多半时间都是呆在自己房间内,只有吃饭时间或是早晨打坐时间会出房门,偶尔也会出门转转。事后李涣还专门与李沐春面对面谈心过一次,父子两关系虽说有些好转,但是再难回到从前那样了。李沐春依然敬重、钦佩自己的父亲,只是少了那种随意,但是往往这种随意,最让人失落。 如今的李沐春可不再是少年了,身材越发修长,眉清娟秀,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原本少年时期水灵灵的大眼睛越发狭长,那一对凤眼,好似总是那般风情千种,能够一眼看破红尘事,就是头发有些乱,好几根长发丝垂落,显得头顶山挽发的簪子有些多余,不过倒是这般看去,又别有一番风味。年轻人不再穿那白色长袍,反而是换上了一身直缀青衫,腰间依旧是那“金蚕”摇晃。 年轻人如今出门,是要戴斗笠的,否则那些个视线,以及总喜欢偷偷摸摸跟着的女子,会有些麻烦。 李沐春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去那座炼武堂内翻翻捡捡,又或是去那座藏宝楼内一待就是半天。 李涣也没去管,只是叮嘱几句,别乱拿东西就成。 允伟倒是跟以前没变,还是喜欢坐在院子里,大口大口的撮着烟枪,李沐春也偶尔会去与其小酌几杯,都是聊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琐事了。 这一天,李沐春又是提来两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酒,坛子都已经褪色了,扔给允伟一壶,自己掀开泥封,坐在一旁,先喝上半碗。 允伟看着那个蹿个儿贼快的年轻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慨的。 “烦人精与那酒量都长了不少。”,依旧是那身灰衫的老人娴熟的掀开泥封,先用鼻子嗅了嗅,点头称赞,“有点东西,城西那边的阜水酒,还是起码五十年以上的,你小子这都能整到,老夫佩服。” 坐在一旁的年轻人笑道:“这几年在这城里转悠,哪个街角缝缝里掉了多少钱我都清楚。这酒呢,还是那允家一位姑娘给我偷摸着拿出来的,这样一想,倒是有些对不起人家。” 说到这里,年轻人又抿了一口,嘴巴砸吧砸吧。 “以前是个色胚,现在是个情种?”,允伟打趣道。 李沐春将酒壶收回金蚕内,“聊不下去了。” 年轻人又去了李涣的书房,敲了敲门,等到里头说了声请进,李沐春才缓缓推开房门而入。还未等年轻人开口,李涣便指了指桌角的一方,那里有一尊印章,整体是那雕刻印章中最好的寿山石,印章上方是一只青鸾展翅,底座并未刻字。 “送你的,这几年你也跟我学了一点,自己看着想刻些什么。”,李涣说道。 “谢过爹爹。”,年轻人抱拳道。 李沐春拿起那方印章,在手中把玩了几下,不得不说,自家爹这手艺,还真不赖。随后年轻人拿出那还剩下许多的阜水酒,放在桌子上。 “阜水酒,您老人家尝尝,儿子就不打扰了。”,李沐春笑着退出了书房。 李涣停下手中的刻刀,看向那坛酒,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天晚上,年轻人在自己房间内一处柜子后头,摸出一个竹箱,把所有积攒下来的盘缠又点了一遍,便盘坐在床上开始默念那收玄心诀。 这五年来,李沐春对于这门心法领悟颇大,抽空去了好几次崔府崔舆的书房,虽然崔大鸿胪一直在宫中,但是对于这门收玄心诀早就亲自下笔写了一本类似于感想集的书籍,李沐春手抄了一份,在此期间,还多次翻看了崔舆年轻时游历四方所写下的山水游记以及这一路修道路上的心得感悟,李沐春收获颇多,对于那些山上宗门也有了一些了解。 直到深夜,李沐春手持一尊香炉,点上了三柱清香,准备一切就绪之后,来到娘亲以前居住的院子里。 这里,花儿开得正艳,桃树枝头含苞待放。 年轻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院子的那间房屋,俯身轻轻磕头,然后对着那间依旧透露着微光的书房也是一磕,随后脚尖轻点桃枝,越过高墙而去。 这世道既然如此,王朝天子昏庸,群臣百官碌碌无为,天下百姓提心吊胆。 大申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李沐春,先溜之大吉。 (本章完) 第十六章 后生李秋 雨落青山外,雾起林深处。 春季的霉雨,下得可让人愁,如同萦绕在人心中的烦心事,忽而渐起,又不大不小。 傍晚,乌云厚重,几乎见不到落日黄昏。 有一袭青衫行走在山路旁,尽量走在那野草丛生的路边,而不去淌那早已泥泞满地的道路上。 青砖黑瓦,柴门闻犬吠,炊烟袅袅,青衫不远处是一户户人家。 李沐春稍稍用手提起长衫,一步跨越一处小水塘,站在一处屋檐下,轻轻扣响身前的木门。 “请问,有人在吗?”,青衫年轻人问道。 一开始是无声,直到年轻人又敲了敲,这才从里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谁呀?!” 噔噔的脚步,吱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汉子,留着络腮胡。 汉子面对这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衫穿着很干净,除了鞋上沾了一点泥水,这一路走来,衣衫却是干干净净的。 “你找谁?”,汉子问道。 李沐春行了一礼,笑道:“这位大叔多有叨扰,后生是那从南方而来的游学人,途径不远处的倪虹镇,本应该就在此住宿,却不料一时间被那花灯吸引了去,时间晚了些,那些客栈就没了房间,想请求下榻借宿一晚,不知可行?” 年轻人自从离开京城后,一路北上,说是来自南方其实也不为过。 汉子半信半疑,又伸长脖子看了看青衫背后那大竹箱,“游学人?” 青衫点了点头,“我会付一些借宿的费用的。” 汉子又说道:“南方来到的游学人,那不就是读书人咯,儒释道三家,看你这一身装束也不像是那道长,儒生。。。也不太像,莫不是那高僧吧?” 汉子突然一手撇开青衫所带的斗笠,映入眼帘的当然不是那剃度。 然后汉子就呆住了,老脸一红。 我得个娘嘞,这个娃娃也忒俊了吧?老子读书读的少,但是见过的人多啊,这种俊,一时半会还说不出来。 李沐春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在汉子眼前晃了晃,“大叔?” 汉子使劲晃了晃头,双手拍了拍脸颊,一张嘴瞬间咧的巨大无比。只见汉子朝屋内喊道:“孩子他娘!多备一副碗筷!” “公子快快请进,说巧不巧,寒舍刚好还剩下一间偏房,如果公子不建议,还请留宿一晚。” 李沐春哭笑不得,“那便打扰大叔了。” 汉子将年轻人领进了房门,径直带去了那处偏房。 安顿好年轻人后,汉子又迅速回到堂屋内,妇人和一位年轻姑娘正好端着饭菜上桌。妇人见到汉子如此匆匆忙忙,嘴还咧得跟簸箕一样大,便问道:“突然间添一副碗筷作甚?莫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又无家可归了,找你来了?” 汉子瞥了一眼妇人,不愿与其多计较,“听我的准没错,这次来借宿的是一位南方来的公子哥,是个贵人!” 汉子又看向自己那正直妙龄的女儿,“没准还是我们闺女的大贵人!” 妇人与那年轻姑娘一头雾水。 “有钱人?有钱人还来我们这里借宿啊?”,妇人问道。 汉子指了指妇人又指了指自家姑娘,“你们见到就知道了,别到时候都被勾了魂去!” 妇人嗤笑一声,“原来是个俊后生,哪有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小年轻什么的,就算长得再俊俏,早就看着没感觉了。。。” 年轻姑娘只是站在一旁,心里到底是有些期待的。 青衫一步跨入门槛,早已摘下斗笠。 汉子笑着迎了上来,“我姓于,叫我于叔就好,这位是你李婶婶。” 青衫年轻人抱拳微笑道:“李婶婶,于姑娘,打扰了。”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那于姑娘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妇人则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两人目光均是落在那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身上,准确来说是脸上。 李沐春转头看向汉子,“于叔,我是不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的不是时候?” 汉子立马咳嗽一声,妇人和那姑娘都是一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 那位于姑娘低下了头,小脸一红,快速走向桌边,将那一盆热汤放下。 妇人则是立即起身来到年轻人身边,握住他的手,笑容那叫一个亲切。 “哎哟哟!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这不饭菜刚刚做好,今天本就是个吉祥日子,公子这一来,还真就是那锦上添花了不是。走了这一路也饿了吧,来来来,快快坐下,粗茶淡饭啊,公子别嫌弃,菜如果不够,饭有余啊,到时候多吃几碗饭就行,既然都进家门了,那就不要跟婶婶客气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年轻人长身体,吃饱好读书,才读的进去。。。” 李沐春倒是真的有些措不及防,只得看向身旁的汉子。 汉子又是咳嗽一声,妇人才稍稍消停一会。 “站着干嘛呀,坐坐坐!” 于是众人落座,汉子又重新起身,说是去取酒来。 妇人自然而然的夹了一筷子炒肉在李沐春的碗里,问道:“不知公子姓甚名甚,来自哪里啊?” “后生李秋,来自南方的一座城里。”,李沐春走了一天路,还真有些饿了,于是自己吃了一小口饭,对于这些问题,年轻人早有腹稿。 “哎哟哟,婶婶我也姓李,咱两还是那本家人呢,幸会幸会。” 李沐春笑着点了点头。 妇人头头用手肘戳了戳身边坐着的女儿,这位姑娘就一直端着碗,也没下筷,似乎用那碗遮住脸庞,在妇人与那年轻人交谈之际,时不时偷偷看上一两眼,姑娘就觉得今天吃得很饱很饱了。 谁说秀色可餐只能形容女子? 被自己娘亲这么一肘,姑娘这才放下碗,这时李沐春又投去视线,好家伙,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一瞥,怎么比那红楼上花枝招展的姐姐们还要勾人啊? 姑娘立马脸红了不少,立即起身,结巴着说自己帮爹找酒去。 李沐春有些无奈,妇人连忙说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怕生,李公子莫建议。” 妇人又与年轻人寒暄了一会,汉子提着一坛酒过来了,那于姑娘也重新落座。 “李公子喝得酒不?”,汉子问道。 “一点点。”,李沐春微笑道。 “那能喝就行,公子来的真巧,今儿个正好是我酒铺卖出第一千坛酒的日子,这第一千坛,是卖了出去,我又买了回来的,就当图个喜!” “原来之前婶婶说的吉祥日子,原来是那么个意思。莫不是那倪虹镇的千叟酒铺?”,李沐春说道。 汉子眼睛一亮,“正是,李公子莫不是去过?” “倒是还未曾去过,只是途径酒铺,就感觉酒铺不一般。”,李沐春笑道,随后年轻人又拿起汉子倒好的酒,“那后生就在这祝愿于叔千叟酒铺财源滚滚金银多,一帆风水元宝摞!” 汉子也举起酒碗于年轻人对撞,哈哈大笑道:“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 吃过一会后,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得随和起来,于姑娘也能稍微插嘴几句,不至于与之前那般,有话说不出口,妇人、年轻姑娘,包括汉子在内,都觉得这位李公子儒雅随和,谈吐间皆是风度。 妇人突然又问道:“李公子先前说自己是来自南方的城里,南方那么多城,莫不是那邺虎城?” 大申国土,或是说着大同圣州,整片州域就好似那一叶轻舟,有那十六城四十八郡总体布局,而妇人方才所说邺虎城是南方的一座大城池,规模仅次于京城伏龙城。 “不是,还要稍稍近些。”,李沐春说道。 “那是德瑾城?”,汉子问道。 李沐春笑着摇了摇头,“很接近了,后生家乡就在这两座城池之中。” 年轻人自从出了家门距今为止已经走了三个月的路程,途中是路过了那座书院林立的德瑾城,只不过没有逗留。 妇人和汉子对视。 既然又不在邺虎城,又不在德瑾城,还在两座城池中间,那就这有一座城池了。 妇人与汉子心中都有了那答案,神色开始变化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李沐春自然察觉到了,率先说道:“想必婶婶和叔叔都已经猜到了,后生就来自那京城伏龙城。” 年轻人的酒碗瞬间又满,碗碟饭菜堆积如山,年轻姑娘起身回房补妆去了。 李沐春揉搓脸颊,有些后悔说了。 汉子一把搂住年轻人,一边大声说道:“从看李公子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都说茶要喝少,酒要喝饱,这酒啊,就得喝得饱饱的,书上有言:喝酒喝饱者,意气如酒气,亦如仙人登天!” “于叔你都是在哪些书上看来的?”,李沐春哭笑不得。 “一些野史。”,汉子笑道。 野史?那大叔你这野史,也太野了些。。。 妇人笑着说道:“婶婶再去厨房给你们做几个拿手好菜,免得不够酒喝的。” 年轻人连忙摆手说够了够了,回头看向那早已一坛见底的酒坛,还有那脸颊微红,入了状态、眼神迷离的汉子。 酒铺开得不小,酒量倒是不大。 李沐春安置好汉子后,进了后厨,说是帮忙收拾收拾。 那于姑娘急忙摆手说她一个人就行了,奈何青衫年轻人还是执意留下。 “于姑娘就一直帮着爹娘打理酒铺生意?”,李沐春撸起袖子刷着碗碟。 年轻姑娘红着脸点了点头。 “趁着还年轻,你我都要多走一些山山水水才是,倪虹镇虽好,比起天下,终究是太小。就算是京城,对于我们而言,都还是太小。” 那位于姑娘这才稍稍偏头看向这位俊美的年轻公子哥,“倒是有些想法的,只是姑娘家的,一个人出门在外,爹娘不放心。” 李沐春点了点头,“也是也是,倒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倒是可以跟你爹说说,不妨将酒铺子开大些,开到别处去,你不就可以多走些地方了吗。” “开到京城去?”,姑娘问道。 李沐春却摇了摇头,“京城没姑娘想的那么好。” “所以说李公子才会出门游学咯?”,于姑娘又轻声问道。 李沐春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借过一下。”,李沐春伸出一手,去取那挂在不远处的抹布,而姑娘刚好站在前方,只要稍稍抬头就能见到那细长的睫毛,两人靠的极近,姑娘甚至能闻到这位李公子身上淡淡的香味。 姑娘原本脸上那一抹绯红迅速窜到了耳后根处,双手紧紧抱着碟子,脑海中正出演一部情感大戏。 李沐春取到抹布,擦了擦桌子上的水渍,便看见了一动不动的姑娘。 “于姑娘?”,李沐春问道。 年轻姑娘晃了晃头,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活。 “还需要帮忙不?” 姑娘头摇得像拨浪鼓。 “好吧,那我回房去了,姑娘早些休息。” 说完,青衫转身走开,留下一位思春少女回味无穷。 入夜十分,李沐春悄悄出了房门,远处一件房屋内依旧亮着灯光,能依稀看见就是那对母女,妇人好像在与姑娘交代些什么,指指点点的。 李沐春笑了笑,一跃出了墙头。 年轻人站在门外,环顾四周,夜深人静,转过头看了一眼木门上张贴的门神,用手抚平了那翘起的一角。 “终究还是不够通灵,本就稀薄的灵气早已消散,如今也只能吓吓一些刚诞生不久的小精怪了吧。” 门神相,大有讲究,总体分为那三类,驱邪类、祈福类、武将类,都是请专人绘制,再由山上修士赋神,一般正统的门神相都只有在豪门贵胄家门上才能见到,关键时刻那是能显出原形,斩杀妖魔鬼怪的。 像这种普通百姓家中,门神无神,只能说是有形。 李沐春走到一处小山坡上,今夜无云,月光洒下,便能见到那山坡上有一座小庙,与人差不多高。 青衫年轻人捻出一根清香,无火自燃,随后放入那一尊香炉内。 只见年轻人嘴中念道:“后生李秋,诚心供香,还请土地爷现身,与后生一见。” (本章完) 第十七章 有点意思 土地爷,是属于管理一方郡县的人间小神之一。 每一处郡县百里之地会由朝廷负责专人勘测风水,选取几处适宜之地,再由山上修士配合工部来合力打造一处土地庙。每一方水土的土地爷都是由朝廷选取实力尚可、无劣迹的山水精魅担当,守护一方百姓安宁,靠着百姓的香火供养,与那门神、灶君司命地位相差无几。 李沐春看着那一炉香火,四下里并无动静。 年轻人苦笑道:“土地爷就别挑剔了,后生虽然上香数量不多,但是毕竟也是那山下买不到,是后生专门托人从那山上求来的沉香啊。” 这才有一缕青烟自那土地庙前缓缓升起。 一位瘦小的白发老头,慈眉善目,手持比自己还高的木制长杖,一身大黄色长袍,拖拽在地上。 李沐春打了个稽首,“后生李秋,见过土地爷。” 那土地爷笑道:“后生心诚,明月可见。不知此次唤小神出来,是为何事?” 李沐春双手背在身后,“敢问土地爷,这附近是不是有一处山谷?” 土地爷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一处,后生要去?” “是有这个意向。”,李沐春点头道。 那土地爷貌似是思考了一番,“小神建议,还是远离最好,毕竟每一处山水,都会有生人莫近的地方,那处山谷正是属于这种,传说不知怎地,死去百姓的怨念都喜欢往那里去,煞气很重。。。” “是不是一处黑沼地?”,年轻人打断了这位土地爷的话。 土地爷神色一变,眉头稍稍皱起,试探的问了问:“山上修士?” 李沐春微笑着点头道:“算半个。” 土地爷似乎如释重负,长叹了一口气,“既然是那山上仙长,那小神也就不隐瞒什么了。”,只见土地爷手持木仗敲了敲地面,在青衫年轻人身前的哪一座土地庙犹如掀开一层窗纱,样貌与之前相差无几,只是多了几圈乌黑色的雾气缠绕。 李沐春上前一步,手指扯出一些雾气,竟是极其浓郁,从手指尖出传来细微的针刺感,而且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果然是生了那凶鬼。”,李沐春转头看向土地爷,“土地爷这你都不管上一管?这煞气程度,手上没得个百来人命,半百也是有了的。” 土地爷神情尴尬,立即说道:“仙长赎罪啊!小神真的是有心无力,前个把月交过手,可奈何境界相差悬殊,就连我这土地庙差点都被夺了过去。。。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传信朝廷,只是都快半年了,依然不见回信。” 李沐春望向远方,神情复杂,“可以理解。” 青衫年轻人随即抖搂抖搂袖子,微笑道:“后生这里倒是有一道法子,可以助土地爷挣得这笔功德,就看土地爷舍不舍得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土地爷心中似乎抉择了一番,“敢问仙长,是怎么个说法?” 李沐春从袖中摸出一张青色符纸,“我这里有几张符箓,能够暂时将你这土地庙迁移出去,占据那黑沼地,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到时候我先出手,搅乱沼地那片气息涟漪,到时候气象大变,土地爷便使出这几张符箓,来个偷换天时地利,既能达到强我,又能达到弱敌,应该能一鼓作气打杀了那凶鬼。” 像这种山水小神,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道场,身居道场之内,就如占据自己这片小天地,实力自然是要强上几分,比如门神的道场便是守护宅邸的方圆几十里地内。看那山上宗门之间的互相攻山,为何攻山先破护宗大阵,是同等的道理。 “仙长有几成把握?如果失败了,又会怎样?”,土地爷问道。 李沐春想了想,伸出四根手指,“四成,如果没有意外,就是五成。失败了,我会先被那凶鬼杀死,然后再是你那土地庙,最后没了土地庙的土地爷是什么下场,想必土地爷自己比我更为清楚。” “这。。这也太低了吧。”,土地爷皱眉道。 “所以说,就要看土地爷有没有造福百姓的觉悟了。”,青衫年轻人微笑道。 土地爷看了看那山坡下的家家户户,又回头望了望自己那一座土地庙,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难得!土地爷配得上“神仙二字”!”,李沐春说道, “君子问祸不问福。” 于是,月下,夜里,能听见年轻人爽朗的笑声,久久回荡。 第二天清晨。 在距离倪虹镇不远处的乡道上,有人走于道上,有人纵马奔驰,也有马车缓缓行过。 无论是道上的人,还是马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有意无意瞥向一边。 那是一位骑在牛背上的年轻人。 里头身穿淡蓝色的道袍,外边还披上了一件灰色长袍,一根看似是那桃木枝做成的发簪就这么挽于头顶。 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道士,只是既没头围道巾,也没有头戴道冠。 年轻道士也没理会身旁的目光,只是嘴里叼着草根,躺在牛背上闭目养神。 在大同圣州的道家道观总计八座,作为最推崇儒法的大州能见到道士下山,是属于稀奇事了。除了一些个斩妖除魔的大事,一般这位于圣州的八座道观道人都不会轻易下山。 不像那道观林立的九守道州,又唯有三观力压群雄。 白云峰上白云观,齐云峰上真武观,青城峰上龙门观。 这三位观主,道法超然,也是道祖座下三位弟子。 等到青牛驻足不前,那位年轻道士这才睁开眼睛,很快眼睛又眯起,伸出手遮挡在额头上。 雨过天晴。 “好一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骄阳天,叫人抬不起头。”,年轻道士说道,随后见暂且四下无人经过,拍了拍身旁那头青牛,竟是化作一团白雾散去。 倪虹镇子口都有些叫卖的摊贩,挑着扁担,身边放着箩筐。 年轻道人瞥了一眼,净是些不认得的玩意。 大同圣州与九守道州民风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年轻道人见到一处摊子上,油锅架起,一团团面团下锅,却是变作一个个圆球浮上油面。 “这是何物?”,年轻道人起了兴趣,三两步便来到摊子前。 “道长是别处来的吧,这是我们这的小吃,名叫麻团,道长可以试试看。”摊贩笑道。 年轻道士还真就买了两。一口下去,虽说油水尚多,但是入口软糯香甜。 “不错不错。”,年轻道人继续逛荡着街道,又见到一处铺子前,众人围观,凑近一看,竟是掌柜招人写联子呢。 “你出才,我出财,我以我财买你才,买过手了就是我的了,其他人要是想买,就得另谈价格了,广迎文人义士!” 掌柜的大声喊着,年轻道人觉得有趣,在那人堆中偷摸着两张联子,又寻到一处长凳,思前想后,这才落笔。 万里乾坤明似水,一色寒光皎洁。 年轻道人点了点头,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随后落款处写道。 清贫。 林一峰。 “掌柜的掌柜的,如何如何?”,年轻道人举起自己那副作品,朝掌柜的喊道。 那掌柜的一瞧见是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这平日里哪能见到那山上道长,连忙起身笑脸相迎。等到见过那副字帖后,笑意更浓了,只是从字体上看,就能联想到落笔之人,逍遥自在。 “这位道长,真是下笔如有神!我愿出一百文,道长觉得如何?” 这也算是道家真迹,岂能放过? 林一峰点了点头,将联子放在铺子柜台上,等到掌柜的准备递来钱袋,年轻道人又摆手拒绝了。 “相逢即是有缘,我送掌柜的一份便是,不求回礼。”,年青道人这才打了个道门稽首,转身离去了。 那位老掌柜连忙还礼,一阵感谢,随后便是人群的漫天喊价,都想要买下那副道家真迹,后来还惊动了镇上的大户人家前来要重金收购。 林一峰几步并做一步,一跃来到了房檐上,举目远眺,常人或许看不见,但是放在他林一峰眼中,可谓是一览无余。 那是一袭青衫,身旁还跟着一位矮小的老人。 林一峰眯起眼睛,手指在衣袖中不断掐指演算。 “怎么跟师兄道观里那一缕剑意给人的感觉这么相似呢?” “有点意思。” 年轻道人脚尖一拧,过了墙去。 (本章完) 第十八章 请君入瓮 一袭青衫缓缓行于林间。 在其身旁,还环绕着一粒金色的光点,是那土地爷所化。 李沐春眯眼望天,红日初升,是那阳气正旺之时。时辰故意选在早晨,也是为了冲煞,不至于阴气萦绕。 本来还有一两条能够供人行走的山间小径,此时此刻已经是杂草树木横生,说明此地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李沐春蹲下身子,从地上捻上一撮泥土,在指尖揉了揉,湿润的不行,有些粘手。 “这几日倒是下过几场雨,但也是淅淅沥沥,加上这片林子树木如此繁茂,地上不应该这么湿润才是。”,李沐春自言自语道,随后转头望向那一粒光点,“土地爷,这方圆百里地,都归你管?” “是这样没错,小神能察觉到自土地庙外百里地内的情况,若是到了那邪祟之地,自有感应。”,自那金色的光点中传出声音。 李沐春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走了个把时辰,青衫年轻人三两步跳上树冠,举目远眺,能见到一处野草更加丛生的谷地。 “如何?”,李沐春问道。 那一粒金色的光点逐渐变化,变成了一位秀珍的土地爷立于年轻人的肩膀上,随后用那根木仗指了指远处,“就是那里了。” 李沐春随即环顾四周。 这里地势高低起伏,向四周延展开来。 李沐春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金蚕”,一尊铜炉出现在其手中,其中早已点燃一柱清香,站在其肩膀上的土地爷那种无形的压胜顿时减轻了不少。 “还得再靠近点,万般鬼物皆有其诞生的原由,我们要是能弄清楚,又能多几成把握。” 土地爷倒是有些忧心忡忡。 李沐春笑道:“怎么?都到这里了,土地爷心里打起退堂鼓了?” 那土地爷摇了摇头“仙长说笑了,倒不是这样,只是再往前走,小神这弱小的灵识便是不起任何作用了,如同瞎了眼,怕有什么突发情况。” “继续走便是了。”李沐春一跃向前。 土地爷见这位年轻人没什么反应,便也不再多语。 青衫年轻人来到一处较高的石台上,略微俯下身形,那一对凤眼微微眯起。 在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骨,有的尸骨上还有未曾消失的皮肉和毛发清晰可见。 还有一堆堆小骨山看得人心惊胆颤。 “这。。。之前顶多是吸食阳气,怎会变成如此?!”,土地爷有些慌了神,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我这个土地爷,当得太不称职了!” 李沐春摇了摇头。 这世道一变,就连鬼怪都要兴风作浪了。 “还有补救的办法,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 “但求此番事了,土地爷还要更加勤恳照顾百姓才是。” 土地爷心中五味杂陈,太平盛世太久,自己也逐年懈怠,从之前每半询的巡山走访,到如今的一年半载不曾离开土地庙。 李沐春如今所在的地方,能清晰的看见那一汪汪的沼池,漆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墨。年轻人一边观察环境,一边双手不断相互摩擦,这是年轻人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这黑沼的水,以前来自什么地方?”,李沐春忽然问道。 土地爷一想,指了指西边的一座山后,“那里有一条小河,名为收纳河,应该是此处沼地的源头。” 李沐春沉思片刻,便问道:“敢问土地爷,这不远处是不是有一处坟岗?” 土地爷轻扯着胡须,点了点头,“还真是有一处,就在那条收纳河附近。” 李沐春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那就差不多搞清楚了,还请土地爷带路,去那坟岗看看去。” 土地爷满头雾水,那坟岗离这黑沼虽说不远,但是也有个几十里地,总不可能是那里的鬼魂跑过来了吧,那绝无可能,因为一些香火情的缘故,这位土地爷平常走动最多的便是那条收纳河,而作为临近河边的坟岗,自然而然就成了照顾对象了。 来到坟岗处,李沐春先是循着河畔走了一遭。 这条收纳河不算宽,水流湍急,水质较为清澈,养着这十里八乡地的百姓,过河也是需要架桥或是乘船方才能过去。 “坟岗总计八十九座,对吧?”,李沐春问道。 “正是。”土地爷回答道。 “山聚气,水聚财,依山傍水,按风水来看,此处是极好,如同土地爷那土地神位,既符合形势,又符合其理气,”,青衫年轻人转身来到一处坟地前,此处应该不能称作坟地,而是应该叫做坟场,此人生前必定是一位大户人家,独占一方土地,只是墓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路,直冲那条收纳河。 “仙长的意思是?”,土地爷问道。 李沐春笑了笑,随后一拳突然砸下,前方竟是凭空出现一道道涟漪。 青衫年轻人拧了拧手腕,指了指脚下那条石板路,“这就是问题所在。”,随后年轻人看向那回复身形的土地爷,嗤笑一声道:“想不到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养鬼,土地爷竟然一点不知晓?好一个灯下黑。” 土地爷一脸茫然,眉头紧皱,连忙跪拜道:“这可不是小神与其同流合污!小神是真不知晓此事!” 李沐春摆了摆手,说道:“这我知道。” “坟场风水,墓穴前必定是辽阔平整,且要屈曲蜿蜒,是为了抵御正面冲撞而来的煞气,而这里平整倒是平整,只是这一条笔直的石板路,明显是聚煞,有人还故意设有法阵,通过这条收纳河,连通这一片山区的地底龙脉,将这些煞气送至那黑沼处,这样日积月累,加上生人暴毙丢命,怎的不会生出恶鬼?!” 青衫年轻人撸起袖子,又凭空摸出两张符纸,分别贴于双手手腕处,然后又是几拳砸向那道“法阵”,只是那法阵依然只是泛起片片涟漪。 “问题是,我如今还破不了这阵,所以我们只能先斩了那恶鬼,然后通过那条地底龙脉反制才行。”,李沐春放下袖子,手腕上的符纸变得黯淡无光。 那土地爷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这种情况,如果朝廷知晓了,撤去神位不谈,本体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会被修士炼化成一缕细小的精魄,当做那皇宫里的长明灯灯芯,至于燃烧百年还是前年,就要看你身上的功绩如何了。 “傻跪着有什么用?我跟朝廷不熟,不会去告发你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功补过。”,李沐春拍了拍手。 “在所不辞!”,土地爷这才站起身来。 “土地爷你立刻准备好,还是按照原计划,我先上,趁着现在日头正旺,能早一天灭去邪祟,就能早一天安心。” 李沐春交代完后,自己便朝着那黑沼地奔驰而去。 年轻人这么着急,早些去除麻烦是其一,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 这些凶鬼恶煞行凶之前,必定会用特殊的秘法标记目标。 李沐春先前虽说隔着有些距离观察那些尸骨,但是还是能察觉到那一具具血肉还未完全褪去的尸骨上都有一种相似的气息。 他在于叔一家子身上也察觉到了这种气息。 青衫年轻人一到那黑沼前,就是从袖中祭出一条条由符箓连成的“长线”,凌空悬浮,首尾相接在那黑沼地之上,随后李沐春又取出一张碧绿色的符箓,向天掷去,口中大喊一声:“暂借风师一两!” 自那年轻人脚底忽而激起巨大风浪直冲云霄,将那些七横八错在头顶的树枝树叶直接绞得稀碎。 烈阳顺至。 照射在那一圈符箓之上。 那一圈盘旋飞舞的符箓如或敕令,不断收缩,最后融为一张赤色符箓高悬。 那赤色符箓逐渐裂解,自那裂缝中射出一道道井口宽大的金色光芒,照射在黑沼地上滋滋冒烟。 刺耳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卷起一道道风刃,直接将年轻人所站之地削成空地。 李沐春身上已经出现了数道血痕,只是年轻人依旧面不改色站立不动。 忽而头顶金光一闪,一座土地庙突兀出现,光芒大盛,就要顺势砸下,一道虚影却是凭空出现,一掌便是托起那座从天而降的土地庙,后者便不能动弹半分,随后便从此处林间四面八方各有一道黑影出现,赤红双眼,血盆大口,围杀至居中的青衫。 李沐春眉头一皱。 “为什么会是四只?!” 只见那一手托着土地庙的虚影伸出一掌,似笑非笑。 “请君入瓮。” 风浪激荡,那四道黑影铺面而来,沙石横飞,地面裂开一道又一道沟壑。 就在那一双双只是挂着些皮肉的白骨尖爪要将居中的青衫捅成马蜂窝时,又是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只见他双手在周身游走,双臂犹如流水,打出两道白弧,将那四只凶鬼尽数击飞,随后又是凭空一掌,又将那道虚影推开至数丈之外,那座土地庙才得以落下。 只见那道灰色长袍内套道袍的人影站定,竟是摆出一招金鸡独立,左手高举,右手横于胸前,转头对那青衫骂道。 “如此鲁莽,施主莫不是想做那尸地伏魔不成?” 随后看了看周围,又转头望向那虚影,微笑道, “好一个请君入瓮!” (本章完) 第十九章 事了 那一道虚影在退出去几丈远的地方止住身形,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污渍。 四只被突如其来搅局的年轻道人拍飞后,身形在不远处重新凝聚。 土地庙落地后,是直接震散了大半堆积在此处的阴气,比起李沐春先前使用的那一招“聚阳符”还要效果拔群。 能见到那黑沼地一个接一个的变回浑浊的水潭。 那土地爷这才现身,先前心是提到了那嗓子眼上,这位土地爷都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了,可是没想到天降神兵,被那位看上去很年轻的道人所救。 “仙长,现在是什么情况?”,土地爷还是有些慌神,连忙问道那位青衫年轻人。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那边的。”,李沐春也有些惊魂未定,缓缓起身,朝那位道人打了个稽首。 年轻道人回了个道门稽首。 不远处的那道虚影打了个响指,那原本分布在四面八方的恶鬼迅速归拢,站在其身侧。 虚影瞥了一眼两边的恶鬼,这一座土地庙下来,还真是大麻烦事,那些恶鬼身形都开始有消散的迹象,待他重新找回在其身侧,这种情况才略微好转几分。 “不知是圣州哪一脉的天师下山来了?”,那虚影笑眯眯的抱拳道,“莫不是那阳以观?” 为什么会是阳以观? 因为作为大同圣州本土道观,道人几乎都是在山上潜心修道,很少过问尘世,只是有一观大不相同,每隔三十年,就会下放十来个弟子入尘历练,没有护道人,是生是死,全凭本事,这便是这阳以观。 而这阳以观又以一部五行之象名动圣州,阳以观观主陈敬青更是道法通天,五行法术镇压世间妖魔无数。 据说在以前圣州还未太平的年代,一头潜伏地底上万年之久的鬼物破土而出,仅仅一天时间里便是浮尸万里、血流成河。如今的阳以观观主当时还很年轻,修为尚可,却是敢于拼去姓命,硬是与那头已经阴神境巅峰的鬼物缠斗了个把时辰,成功拖延时间等来了几位山巅人物,其中就有如今大同圣州其余几大道观的老观主。 那一场大战,是真正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了,如若不是一位阴阳家老祖使出秘法,主动散去半身修为不要,将那鬼物强行拉至一处小天地内,否则那只鬼物就能以圣州所有精怪为本体,一次次重现人间,那么打到最后,只会让大同圣州一块块地域山河陆沉。 鬼物本就是属阴,那么修炼出了阴神的鬼物实力如何,可想而知。 李沐春对那陈观主是早早就听闻其大名,心中更是敬仰几分,这次北上,还专门计划好了,如果不绕路,就去那座阳以观坐坐,上香拜拜,至于能不能见到那位陈观主,还得另说。 那位年轻道人摇了摇头道:“天师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敢当,至于阳以观,小道更是高攀了。” 不远处的那道虚影双手一拍,恍然大悟,竟是打了个道门稽首。 “原来是远游至此的道州仙师,是晚辈有眼无珠,罪过罪过。” 年轻道人又转过头来问道那一袭青衫,神色无奈道:“你们圣州的阴物,都是这般会扯皮?” 李沐春苦笑着摇了摇头。 只见那道虚影双袖一抖楼,甩出两张白底赤纹的符箓来,夹在两指之间,嘴中还念道了几下,随后将符箓丢向身前,身形逐渐消散。 “竟然情况有变,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两位保重。”,那道虚影招了招手,消散在了原地。 那一张被其丢下的符箓在其身形消散后,符箓四分五裂,数十道冤魂尖啸着四散而开,犹如一道道铁索,将那四只凶鬼分别牵连住,然后不断挤压,揉捏,最后硬生生的将其变为一只。 一个头颅三张面孔,还剩下一张是长在那八只爪子上。 “祛冤符还能这么用?”,李沐春惊讶道。 “哦?看来施主对符箓一道,有些理解。”,那年轻道人笑道。 李沐春摇了摇头说道:“说是有什么理解不敢当,只是傍身的小把戏而已。至于祛冤符,我们这里办白事的时候,都会在灵堂前贴上好几张,以防逝者化为凶鬼。而刚刚那人用过的那张,明显是十几张一同炼化而成的。” 年轻道人点了点头。可以吗,看样子还真是我道家信子,这圣州道韵看来还是不错的。 李沐春看了一眼天幕,那一轮原本高悬于天的大日,此刻竟是被厚厚的云层遮盖,而且好像还有要下雨的迹象。 “看来今日这日子选的还真不是时候。”,李沐春无奈道。 “这不还是有些时辰吗,足够了。”,年轻道人说道,随后从其宽大的袖中抖搂出一把银关刀,原本是那小巧的玉雕物件,一般是一些富贵人家子弟挂在腰间,是那辟邪之物,只是在年轻道人手指掐诀以后,蓦然变大,明显与其他的银关刀不太一样。 “能用不?”,道人问道。 “不会武功,只会抖搂一些符箓小把戏罢了。”,李沐春抱拳道。 年轻道人挠了挠头,“那没办法了,施主就与那土地爷一同护住土地庙就好了。” 李沐春点了点头,退至土地庙旁。 那一只融合了四只凶鬼的大凶鬼,因为四道意识并不能完全一致,导致它现在在不断的四处乱砸,挥舞着尖长的利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爪痕。 突然间这只大凶鬼居中的那张面孔大嘴一张,竟是吐出一只手来,迅速朝那道人抓去。 道人单手握刀,轻描淡写的向斜上方一提,那只黑手一接触便是一分为二,从手掌处开始炸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直去往那大凶鬼面部。 那凶鬼好得也是生出一些灵智,当下就斩断了那口中的手去,以保本体。 年轻道人身形蓦然将至,任旧单手持刀,那银关刀刀身绽放绿芒,一刀斜劈下,将那凶鬼半边身子斩去,随后另一只手三指一撮,浮现出一朵小火苗,金光灿灿。 “离火。”,年轻道人一掌拍去,火苗包裹手掌,随后拍向凶鬼。 那一团金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凶鬼全身,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是将其烧成灰烬,就连那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李沐春和那土地爷看的目瞪口呆,青衫年轻人正在思考要不要过去喊一声“前辈”。 年轻道人察觉到了那两股怪异的眼神,微笑着解释道:“像这样的鬼物,只能算是小喽啰,要在人手中操控着才厉害,施主和土地爷不必大惊小怪。” “道长谦虚了。”,李沐春抱拳道。 年轻道人看了一眼眼前那一团团冤魂,又凭空扯出一张空白符纸来,抓在手中晃了晃,紧闭双眼,似乎是在抉择。 “这道因果,贫道接了!”,年轻道人符箓一甩,一条地脉自那地底拔起,轰隆隆的震天响。 那一条地底龙脉清晰可见。 最终无论是那人为豢养的鬼魂还是那些惨死在这些凶鬼爪下的冤魂,都被尽数收进符中。 “这次就去,就去,就去。。。白云观吧!”,年轻道人拿起符纸一甩,直去天幕。 “搞定。”,年轻道人拍了拍手。 整片林区给人的感觉焕然一新。 一处云遮雾绕的院子里,石桌棋盘上,有两人正在对弈。 一人白袍束发,头顶那五岳真形冠,年轻人模样。 另一人淡紫色长衫,头顶那浩然道巾,是一位稚童模样。 白袍年轻人眼睛盯着那棋盘,却是突然伸手一捏。 一张符纸便被其夹在指尖。 与其对弈的那位紫色长衫的稚童略微抬眼,无奈道:“这小师弟,还真不跟师兄们客气。” 白袍年轻人双指略微晃荡,那符纸便自然褪去。 “谁叫我们就这么一个小师弟呢,当师兄的不疼谁来疼?师尊吗?”,白袍年轻人笑道。 “师尊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空闲日子,不过也好,小师弟还不至于送去那三千神州顶冠。”,稚童点头道。 “那么就由他去吧,师尊也嘱咐过,这是好事。” “师兄落子。”,白袍年轻人伸出一掌。 两人手旁皆没有棋篓,双指一上一下,使用那灵力化成,而两人面前也不是什么棋盘,而是这天下九州山河图。 对弈两人先后落子,一黑一白,灵光点点,璀璨无比,宛如一条条天外星河。 (本章完) 第二十章 遵道而行,我心自在 等到方圆百里之地的异象完全消失,土地爷长舒了一口气,那一座突如其来的土地庙也消散而去,回到了原本属于它的山坡之上。 一改之前被煞气氤氲的模样,一圈一圈的光晕绽放开来。 李沐春抬头看向那一轮当头圆日,如释重负。 土地爷双膝跪地的动作被李沐春制止,只见这位土地爷老泪纵横,声音颤抖的说道:“如果不是仙师和道长,小神该如何是好,这方圆百姓又该如何是好啊。” 年轻道人甩了甩袖子,笑了笑,打了个道门稽首。 “行善积德,天经地义。” 李沐春抱拳以礼,年轻道人抱拳回礼。 “不知道长姓甚名甚,以后途径道观,定为道长礼敬道德松香。”,李沐春笑道。 年轻道人点了点头,不急着回答,转头对土地爷说道:“还剩下些小麻烦事,就有劳土地爷善后了。” 土地爷心领神会,行了一礼,化为一道白雾散去。 李沐春试探性问道:“道长有事?” 年轻道人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贫道林一峰,道号清贫。” “清贫道长。”,李沐春又抱拳道。 那清贫道长苦笑着挥了挥袖,“你我年龄相仿,喊道长作甚?把我喊老了不是?” 李沐春挠了挠头,一时有些语塞。 “移步移步,孤男寡男呆在这林间成何体统。” 名为林一峰的年轻道人大步朝前,往林子外走去。李沐春回望了一眼,还剩下一堆余烬的邪祟之物,心中琢磨了一会。 火修道士?那最初救我怎么用的好像是那拳法? 李沐春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林一峰从肥大的袖中摸出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桃子,用袖子擦了擦,朝身旁的青衫年轻人递了递,后者摆了摆手,于是自己便大口啃了起来。 “林道友是来自九守道州?”,李沐春改了个称呼问道。 “是也不是。”,林一峰继续啃着他手中的桃子。 李沐春心中了然,那就一定是了。 “先前看到道友施展那符箓之术得心应手,莫不是我道门符箓派旁支修士?”,林一峰笑问道。 李沐春有些尴尬,解释道:“一些个小把戏罢了,上不了真台面,让道长见笑了。行走江湖,总得有些傍身之技,符箓一术学起来和用起来相对简单一些,仅此而已。” 林一峰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身旁的青衫年轻人。 长得还不错吗。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会武功?” “不会。” “是修士?” 李沐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算是个练气士吧,不过才刚刚上路。” “那就奇了怪了。”,林一峰眯起眼睛,顺手将那一枚桃核埋进土里。 “我很奇怪吗?”,李牧春问道。 “人挺正经,就是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机缘巧合,有些熟悉。”,林一峰拍了拍青衫年轻人的肩膀。 李沐春摆弄着眉头,心里想着,我两家乡可是相隔千万里,这也能是发小?随即又转念一想,难不成是小时候爷爷带过来的朋友?李沐春摇了摇头,那也不对。 不知不觉,在一路的闲聊中,两人漫步又来到了那条收纳河边的小山坡上。 林一峰走近先前李沐春率先发现不对劲的那座坟场前,伸手探去,恶鬼已除,那一道屏障已然消失。 “李道友懂些坟场风水?”,林一峰转身问道。 “看书看的杂,懂一点点。”,李沐春点头道,然后将自己的见解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这里确实与道友说的一样,有人故意在此养鬼且时日不短,这一条收纳河别看我们眼前这一处笔直平稳,再往下游走走,应该就会是错综复杂。”,林一峰手指在袖中掐诀,随后又掏出一片槐叶,递给了李沐春。 “道友不妨用此遮住一只眼睛,然后再仔仔细细看看那条收纳河。” 李沐春接过槐叶照做,果不其然在那条收纳河中央,一条极其细微的黑线逐渐浮出水面,连接上游自那下游,上看看不到头,下望望不尽边。 “一叶障目,好一招障眼法。”,李沐春感叹道,随即又问道:“那道友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 林一峰双手笼袖,“没错,这背后一定是牵扯到某个势力的,或许是某个人,又或许是某座宗门山头。” 李沐春微微眯眼,双手摩擦。 “如何?管还是不管?”,林一峰依旧双手笼袖,视野望向那条水尤清冽的收纳河。 青衫年轻人也开始学着那年轻道人双手笼袖。 出门已有多久?李沐春倒是一时间有些恍惚了,掐指一算,好几个月了,因为中途都是着急赶路远离那伏龙城辖境,一路上并未去看那大好风光,仿佛自己离京城,离那李王府还没多远,实质上已经远去几千里路程。 你李沐春爱管闲事? 青衫年轻人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闲事。 从小爹就说过,大丈夫要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书上都说,已身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不苟生,道在光明照千古。 就算你做成了这等功绩,又会有谁能记住你李沐春? 最多成为百姓口口相传的无名英雄。 青衫年轻人很快就不去多想,他从小就这样,很容易说服自己的。 这个世道再差,也不是你可以同流合污的理由。 只见李沐春搓了搓手掌,又捏了捏拳头,朝着年轻道人笑道:“君子遵道而行,岂能即途而废?” “愿人间烟火处,处处平安。” 这一瞬间,李沐春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到,反而是一直在以内视之法观察青衫年轻人心境的林一峰眉头忽而紧皱,忽而又瞪大了双眼。 那原本波澜不惊的平静湖面突然间激起排空巨浪,一块白璧无瑕的透明“玉石”破开水面缓缓升起。 林一峰的那一粒灵识就这样站在那江湖之畔上。 湖面上,有那明月大日高悬于天。 那一轮明月月光柔和至极,倾撒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水波不兴。 另一轮大日烈阳高照,骄阳所至之处湖水被那烈阳烹煮,湖面上一片霞红。 这座心境湖面一分为二,全然是两处不同的风景。 在这等惊人的异象之下,林一峰那一粒灵识芥子差点就要崩碎而去,只是那一块“玉石”的出现,使得明月大日顿时暗淡无光,犹如众星拱月,沦为陪衬的一方。 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 “剑心?就算如此,一名剑修的剑心怎会如此通明?”,就在林一峰心神芥子即将散去之时,他隐约间见到在那块白玉之上,站着一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眼观明月大日。 随即就是两道足以遮盖天幕的白光“帷幕”拉起,瞬间遮掩明月大日。 “果然如此。。。” 林一峰突然间一个踉跄,李沐春眼疾手快立马扶持住。 只见这位年轻道人眼珠布满血丝,七窍流血,好似奄奄一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狼狈至极。 “道长?!”,李沐春有些措不及防。 林一峰艰难的抬起手,挥了挥,示意并无大碍,便立马盘坐在原地,吐纳凝神,很快便嘴角上扬。 果不其然,那两道“帷幕”给人的感觉,与师兄道观里的那一缕剑意一模一样。 那“白玉”之上的白衣男子不知道是不是朝自己说的,说他还想再看一看他李沐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看来自己,也并不是这么特殊嘛。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春天渡 李沐春告别了于叔一家子后,准备离开倪虹镇辖区,继续往那北边去。 林一峰伸手轻轻抚平那门前两张门神画略微翘起的一角。 知道李沐春要早早离开,于叔那一家子是真正不舍啊,最后还是李沐春稍稍语气强硬了些,说非去不可,这才事了。 于叔一家三口就这样站在门口,目送着李沐春连同那位年轻道长一同离去。 还没走几步,那妇人便开始抽泣,女儿便在一旁轻声安慰,就连汉子眼眶都有些红了。 林一峰回头看了一眼那家门口三人,又看了看身旁的青衫同龄人。 “你亲戚?” “不是,我只是借宿了一晚。” “那这一家子也太重情重义了吧。” 李沐春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那依旧神色有些疲倦的年轻道人,说道:“道长刚刚差点没把我吓死。” 林一峰抹了把脸,“小事小事。” “还真不小。” 李沐春在走出几里地后,回头看了一眼,才将于叔临别时赠送的那几坛酒水收入腰间的金蚕中去了。 “品质不低。”,林一峰瞥了一眼金色的小袋子。 李沐春点了点头,“亲戚送的。” 头顶日头正旺,在这雨水多的春季里,可真是不太常见。 李沐春本以为这位年轻道长很快便会和自己分道扬镳,哪知道跟了好一路,似乎始终都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青衫年轻人忍不住问道:“道长这是准备去哪?” 林一峰抬起手臂遮挡在额头处,望向远方。 “还喊道长作甚?贫道道又不长,年龄又不长,李兄弟喊得我别扭死了,叫我一峰就行了。” 李沐春对林一峰的回答置若罔闻,寻了一处树荫下坐了下来,随手取出一坛酒来。 “一峰兄弟,你其实不用跟来的,你们道家因果一说,与那佛家一般,都看得很重,不碰最好,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出手,没必要的。” 林一峰背靠在李沐春身后的大树,双手笼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 “大多数时候,人与人的道路是并不相同的。” “有的人心中是家国仇恨,是随遇而安,见过了一些世间的丑恶,便觉得世上就少有那逆流而上的人了?” 林一峰从衣袖中伸出手掌,两只手各自五指并拢,如同一尾游鱼在身前游荡,最后重重双手一拍。 “道相同,可相谋。” 李沐春手里拎着酒坛,看着那灰色长袍的年轻道人,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落下个无言。 “喝酒不?”,李沐春突然问道。 “浅喝一点。”,林一峰点了点头。 李沐春便丢过去一坛子酒。 两位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这春日阳光和煦的日头下,没怎么晒人,倒是那一口口烈酒入喉下肚,是有些让人心潮澎湃。 一切皆在无言中。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在对话中李沐春知晓,林一峰确确实实是来自九守道州的一名道门修士,只是师承何派,年轻道人并没有细说,李沐春道出了自己的本名,以及来自那座伏龙城京城之中,也同样,身为李王府少王爷的身份也暂时没有提起。 关于如今二人的境界,李沐春是一位气魄境修士,林一峰则说自己算是一位罡身境武夫。 李沐春忍不住多看了年轻道人一眼。 道家的武夫,可真不多见,先前那一手掌中生火,莫非也是那道家符箓手法?随即年轻人心中冒出来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 “我们现在要去往何处?”,林一峰走在前头问道。 李沐春从腰间取出一卷方位图,缓缓拉开,上面图线紧密,圈圈点点,很明显是军中所用之物。青衫年轻人视线沿着图游曵向上,有些微微皱眉。 “再走个十几里路,就能到达一处渡口了。”,李沐春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渡口?你们圣州如今已经繁华到一两条小河小江都设立渡口了?”,林一峰唏嘘道。 李沐春摇了摇头,寻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将那方位图摊开,然后手指指向某处。 “林道友难免是第一次来我们圣州,对于圣州的地域走势还不太了解。” 李沐春指头落在一条四通八达的粗线上。 “大同圣州地域走势北高南低,一条龙王江自南向北,近乎将圣州一分为二。而我们前方不远处,便是如今大申的一处郡县,名为采涛郡。此地地势十分不同寻常,龙王江流经此处,左右各绕出个半弧,如同城池护城河一般。积蓄而成的湖泊叫做鸿淞湖,而采涛郡便在这鸿淞湖正中央,看上去与世外隔绝,亦如世外桃源。我们路线是一路北上,难免要路过采涛郡,我方才权衡了一番,如果绕道的话,麻烦会很大,所以不妨乘船渡湖,再从采涛郡离开就是了。” 李沐春想了想,抬头看向林一峰。 “你有什么想法?” 林一峰听得很是认真,此刻也是拍着掌,“我没意见,你的安排很到位。” “事不宜迟,那就出发,争取赶在入夜之前到达那处渡口。” 于是二人继续前行。 约莫又走了几个时辰,两人终于能见到那一座座耸立的木楼,以及清晰嘈杂的声音。 这是一处官家渡口,唤做春天渡,依靠着采涛郡逐渐发展起来的。 因为人人都想去那座“世外桃源”目睹一番,难免要乘船渡湖,而作为能去采涛郡唯一一处渡口的春天渡,名正言顺的跟着一起发展起来,况且进出采涛郡的一些货物,都是要经过春天渡的。 李沐春与林一峰走在渡口旁,这里有客栈、茶楼,也有酒馆和一些店铺,都是出售采涛郡内特产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能让人取乐尽欢的地方。 两位年轻人进了一家客栈,虽然还未完全入夜,但是李沐春还是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再出发。 李沐春与掌柜的要了两间房,如今还算是淡季,房间绰绰有余。 掌柜的是一位面目慈善的老人,客栈里帮忙的伙计不多,两个小伙子,一个精瘦,一个要圆润些,还有就是掌柜的孙女。 待从房间里出来,李沐春依旧带着那一顶斗笠,开始与前台的老掌柜开始聊天。 “老先生,据后生所知,向往那采涛郡的文人义士以及旅客人千人万,就算今儿还是淡季,但是也不至于人这么少吧。” 李沐春看了一眼客栈外,大街上只有少许人来来往往,大多数还都是在渡口工作的脚夫。 听到这里,那位老掌柜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就是后生有所不知了,原本确实是如后生所说那样。不晓得后生可听说过一幅“千千艳艳花船图”?” 李沐春想了想,摇了摇头。 在其身后,那原本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拨弄自己发丝的年轻姑娘此时开口了,说道:“公子这就显得有些孤陋寡闻了不是?那“千千艳艳花船图”可是近百年来唯一一幅被封为“国画”的画卷,画的很真,无论是画色、笔力还是构图,都堪称绝佳。而恰巧那一幅图采景之处,就是我们这春天渡。” 之前一直坐在一旁饮茶的林一峰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就是那五字诀,气、含、笔、大、丰,样样俱到。” 林一峰这一开口,那位姑娘眼前一亮,问道:“道长懂画?” “略知一二。”,林一峰举了举茶杯。 “那道长能不能跟我说说,道家都有没有什么名画呀?”,年轻小姑娘满是期待。 林一峰看向李沐春,后者点了点头。 “可以。”,林一峰点了点头,那位年轻的小姑娘似乎高兴的不得了,立马招呼坐在门槛上的精瘦小伙子再去给道长上一壶茶,不然道长嘴巴讲干了怎么办?那位精瘦小伙将毛巾晾在肩头,朝后厨喊了一声胖子,后厨那边立马探出一个头来。 “做啥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上茶水。” 那位脸上肉嘟嘟的小伙子看了一眼林一峰坐着的桌子,便反问道:“不是刚上过吗?” 哪知道那位姑娘回过头使了个眼色,小胖子立马便缩回头去了,那精瘦小伙坐回自己的门槛上,靠着门檐上挂着的铜镜,继续看着那眉眼飞舞的镜中人。 老掌柜开口说道:“后生别介意,我家那小妮子,就是这样。” “不打紧不打紧,还请老先生继续絮叨絮叨。”,李沐春说道。 老掌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这处春天渡,途径渡口是要向朝廷交钱的,原本官府安排的有数十艘木舟,可是后来来了一位仙气飘飘的年轻人,那人竟是从袖口中凭空变出一艘竹舟来,那竹舟似乎被人精修过,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十分精致,大大小小的挂件,名人诗画皆有。此舟行驶于湖面上鹤立鸡群,后来便有了许多人自带船舟,五颜六色,于是就有了那幅千古名画诞生了。只是最近几年,官府下令禁止使用自家船舟,而且官府送来的一匹新船舟,上面净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就少了好些雅趣了。” 李沐春一边听,一边心中琢磨。 “这春天渡,还有什么值得逛荡的地方不?”,李沐春又问道。 “有是有,只是如今都设有开放时辰,很不凑巧,后生来得不太是时候。”,说到这里,那位老掌柜又笑了笑,“倒是离老夫这座客栈不远处的艳群楼,后生如果有心思,倒是可以去逛荡逛荡,听别人说,里头的酒水花酿似乎还挺有特色的。” “竟然如此,那倒是有些可惜,至于那艳群楼,后生就无福消受了。”,李沐春摇头道。 “凡事都要尝试的吗,年轻人总得要去试试滋味才是。”,老掌柜笑道。 “看来老先生年轻时不少试。”,李沐春笑道。 “这就是后生说笑了。”,老掌柜抚须而笑。 李沐春起身离开客栈,很快又折返。 林一峰此时还在向那位姑娘介绍一幅白鹤图的妙处。 青衫年轻人拍了拍年轻道人的肩膀,笑道:“回房。” 被忽然打断的姑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扯了扯青衫的袖子。 “公子公子,就让这位道长说完吧,好不好?” 李沐春便打趣道:“那我与你说说可好?其实我懂得不一定比他少嘞。” 姑娘明显有些不大相信,瞪着一双大眼睛。 李沐春便稍稍弯腰,略微掀开斗笠一角。 “姑娘觉得,是也不是?” 就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那位姑娘便愣在当场,双颊瞬间红如晚霞。 李沐春轻声笑了笑,朝林一峰招了招手,又朝那个如同入定一般的姑娘说道:“既然姑娘如此爱画,那么到时候我叫我这位道长朋友送你一幅就是咯。” 青衫转身离去,林一峰快步跟上,回头看了一眼还有些呆滞的姑娘。 “才气比不过,你就跟我玩这一套是吧?” “不敢不敢,我一看道长生有一副丹青圣手,与之比起来,李某人远远不及啊。” “我真不会画,你这么草率答应人家,你自己画去。” 李沐春摘下斗笠看了道人一眼。 “是不会画还是不能画?” 林一峰默不作声。 李沐春便换了一个话题。 “我刚刚打听到了渡湖船舟上都刻有一些奇怪的文字,我方才出去看了看,临摹了几张,像个七七八八,我怀疑有些古怪,想让你掌掌眼。” “好说好说。” 林一峰又说道:“关于画的事。。。” 李沐春伸出一指比在嘴边,微笑道:“我就问着玩。” 林一峰挠了挠头。 李沐春点燃桌上油灯灯芯,先是微光,然后照亮屋内。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萍兴水府 清晨闻鸡鸣。 李沐春与林一峰离开了客栈。 出发前询问了老掌柜租船的注意事项,这一点倒是提醒了那位老掌柜。 两人来到渡口,天才微微亮起,渡口处的脚夫们就已等候多时了。原本七七八八都坐在栏杆上的脚夫们喝粥的喝粥,闲聊的闲聊,见到许久未曾有的来客,几乎是同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就要迎上来。 李沐春连忙伸出一掌,挥了挥,抱拳道:“让诸位白高兴了,我们此次准备要官府的船,诸位见谅。” 听闻,众脚夫也没了兴趣,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地盘上,继续该干啥干啥去了。 林一峰来到一间棚屋内,无门,所以年轻道人掀开帘子一角,一位中年男子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这位大人,打扰打扰。” 林一峰轻轻敲击桌面,那位中年男子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问道:“要船?” “正是。”,林一峰点头道。 “几人?” “两人。” 林一峰将帘子再掀开些,那中年男子歪脖子望去,在渡口旁还站着一位头戴斗笠的青衫客。 “一人五十两,一艘木舟再收五十两,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男人语气平淡。 “为何会如此之贵?”,林一峰是真被这价格惊到了,这跟打劫有什么区别? 那中年男子抬头看了道人一眼,“都是官府定的价,我们有胆子多收,也没胆子多拿,要就决定好,立马带你们去取船。” 林一峰转身离开棚屋,找到屋外的李沐春,轻声道:“一百五十两。” 李沐春问道:“铜板?” 林一峰哭笑不得,“是银子。” “抢钱呢?!”,李沐春的表现与之前的林一峰如出一辙。 “怎么办?要还是不要?”,林一峰问道。 “要!怎么不要!”,李沐春掏出一个钱袋,掂量掂量,然后丢给林一峰。 “这里头是二百两,叫他给我选一支最好的。” 林一峰手里捧着钱袋,“你这么有钱,之前还表现的这么心疼?” “有钱跟心疼钱是两回事嗷。”,李沐春双臂环胸。 “有钱真好。”,林一峰叹息道。 贫道是真的清贫。 林一峰又转念一想,不晓得自己全身的家当加起来,有没有人家那顶斗笠值钱? 真不愧是那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了额外五十两银子的那位男子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出棚屋,来到李沐春跟前,就是一阵子点头哈腰。 棚屋下方就是一处码头,站在这里望去,有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张巨大的黑布盖住的应该就是那船舟了。 李沐春与林一峰站在码头旁,看着那男子掀开黑布其中一角,手里攥着绳子,就这样拖出一艘暗红色的舟子来。 “公子,道长,这就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一支了,这一支一般都是给那些达官贵人用的,嘿嘿,想必公子跟他们也差不了多少。”,中年男子笑道。 李沐春置若罔闻,率先走上舟去,林一峰紧跟其后。见到那位男子许久未曾上船,李沐春才开口问道:“你不上来?” 那男子笑道:“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这舟子,自己会过去的,到时候自个儿又会折返。” 林一峰伸手拍了拍舟身,还挺结实。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身后的码头在两人眼中,渐行渐远。 鸿淞湖湖面上,大清早还是雾蒙蒙的一片,视野能即处很近,只能看到舟子前后破开的水痕。 “怎么样?”,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说道:“就是某种灵气牵引符的符文,但是与寻常的牵引符比起来,那种灵气脉络又很分散。” “有说法?”,李沐春环顾四周,继续问道。 “寻常的灵气牵引符就是两点一线,开端,结尾,而如今刻在船上这种,却是分出了许多旁支,就像那江河分流一样。”,林一峰解释道。 李沐春点了点头,“还好要了最好的一支,虽然舟身符文还是画了杂七杂八为了掩盖的图案很多,但是到底比其他船舟上的要清晰不少。” 林一峰不置可否。 赤色小舟载着两人在一望无际的鸿淞湖面上缓缓前去,在此期间,林一峰手指掐诀,举过头顶,在这支舟子周围便是吹出一阵一阵的清风,将层层浓雾吹散不少。 李沐春向后看去,身后的景色已经看不见了。 青衫年轻人摘下斗笠收回金蚕中去,又取了两张符箓分别粘贴在船头船尾。 “有情况?”,闭目养神的林一峰睁开眼睛。 “目前没有,不过,还是小心点好。”,李沐春说道。 临近正午,头顶的日头公发力了些,浓雾被吹散不少,已经能看得远了些。 “你给那姑娘画了?”,林一峰忽然问道。 “我答应她,等我们两个下次回来,就给她一幅,出自你林一峰清贫道长的真迹。”,李沐春笑道。 林一峰有些头大。 又过了个把时辰,前方湖水似乎流动的急了些,小舟开始轻微摇晃。 李沐春看了一眼周身水面上那一尾尾游鱼的影子,又看了船头船尾的符箓一眼,伸手拖住腰间的金蚕,晃了晃。 舟身游鱼的影子越来越多,周围还开始无风起浪。 “倒是有些愚蠢了。”,林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峰笑道。 “那请林道长捉鱼?”,李沐春微笑道。 “好说好说。”,林一峰站起身来。 李沐春便摘下腰间的金蚕,手里拿住,故意将手靠在那船边。 一瞬间,那数十条游鱼跃出水面,朝着舟子袭来。 林一峰只是略微瞥过一眼,随意伸手一抓,两指如钩,钩住其中一只鱼的双鳃,其余十数条游鱼便纷纷落入水中。 李沐春将金蚕重新别回腰间,打量起被林一峰“钓”上来的那条游鱼。 “胆子不小。” 见那游鱼只是像寻常鱼儿一样挣扎,林一峰便稍稍用力,一股巧劲从指尖迸发,那一尾游鱼瞬间开始剧烈挣扎,形状开始变换,最终竟是变成一名孩童模样,于是林一峰双指变作手掌拎起状,那小童就这样被林一峰拎在手里,开始一个劲的求饶。 “两位上仙,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上仙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命吧!” 李沐春眯起眼睛,“道行不高,胆子倒是比天大。” “小的只是一只命好,有些机缘才得以化形的小妖精而已,平常就稍微捞捞油水,可没害过人啊!”,那孩童双手合十,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你就继续扯吧,先前我们舟子上早已设有障眼法,就凭你这境界,还能看破不成?老实交代,谁人派你来的?不然后果,就是变成一盆美美的鱼汤。。。。”,李沐春笑的是真的人畜无害,不过说出的话却让这小童差点没跪地求饶。 “上仙还请手下留情!实不相瞒,这鸿淞湖大申朝廷设有一位湖君,湖底有一座萍兴水府,小的就来自那里。” “萍兴水府?”,林一峰看向李沐春,后者摇了摇头。 “那位湖君,姓甚名甚?”,李沐春问道。 “湖君仰从大人。”,小童颤颤巍巍的说道。 李沐春向林一峰微微点头,林一峰便一把放下小童。 “回吧。” “多谢两位上仙不杀之恩!”,小童一个后跳,咕咚入了水去。 待到下潜了有好些距离后,这位小童便开始破口大骂。 “什么狗屁仙师!爷爷我只是一不小心着了你们的道,等着,等我禀报湖君老爷,有你们好受的!” 等到骂完,小童便向湖底更深处游去。 湖面上的赤色小舟已经飘荡了好一阵子了,舟上的李沐春与林一峰几乎同时抬头看去。 不远处的前方,是若隐若现的码头渡口。 “此次采涛郡之行,要万般小心。”,李沐春说道。 “感觉是有些不对。”,林一峰问道。 等到小舟靠岸,两人依次走上码头。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老子有钱 采涛郡所设立的码头渡口很大,而且拉的很长,左右放眼望去,看不着边际。 码头上的脚夫舟子们来来去去的,忙得满头大汗。 李沐春环顾四周,见到一伙正在帮人卸货的挑夫们,货船很大,一个个的麻袋有大有小,看不出来是何种货物。 青衫年轻人走到一位坐在码头旁,手里捧着一本似乎看上去是账本的东西,来去一个人,卸下一袋货物,就在账本上勾勾画画几笔,即使这样,那汉子的眉头还不是那么舒展。 李沐春站了一会,双手相互摩擦,“老板生意不错啊。” 那汉子抽空瞥了一眼看上去穿着得体,戴着个斗笠的青衫客,又将视线收回在那账本上了。 “好甚好啊,几年不开张,开张也不够吃一年的。” 李沐春笑着点头,没有继续开口。 看上去采涛郡还是没有与外界断开联系。 “一眼看上去,这不是挺好的吗。”,林一峰说道。 “那样才最好啊,谁不希望太平无事?”,李沐春回应道。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初来乍到,对于这采涛郡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局面,二人所知甚少,所以决定四处打探一番,而获取消息最佳的场所,莫过于酒肆茶楼了。 “我说,之前我们在船上丢的那些画纸包住的铜钱,在你们圣州这里是什么特殊的习俗吗,与我们道州的铜锁祈福完全不一样啊。”,林一峰回想起在船上的经历。 李沐春对此也所知甚少,摇了摇头。 “我也不大清楚,应该是采涛郡特有的风俗吧。” 两人在街角找到一家酒馆,店面还挺大的,包了有三四间门店,最打头的门店前竖有一面旗帜,“南芳酒馆”四个大红字格外引人瞩目。 “喝酒?”,林一峰问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总得也要意思意思,天底下没有白手就能捡到的便宜。”,李沐春率先走进酒馆。 酒馆掌柜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容貌更是男人们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的那种,一身略显身段的衣袍使她显得越发姿色动人。 此时这位掌柜的还在与两位醉鬼聊天,那两个已经醉了十二分的汉子眼神还真是飘忽不定。 李沐春走进酒馆,一身装扮,难免惹来众人的目光,只是很快都收了回去,该吃吃该喝喝。 青衫年轻人一只手搁在前台上,双指成钩,敲了敲桌面,那妇人很快便笑脸迎了上来。 “两位爷,是喝酒吃饭还是打尖呀?”,妇人笑起来,眼睛能眯成一条缝。 李沐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写有酒水名字的黑板,与妇人说道:“先来一斤采涛酿,掌柜的再看着来几个下酒菜招呼就成。” “好嘞二位爷,一看就是会吃的。”,妇人刚想去后厨,却被李沐春叫住。 青衫年轻人身体前倾,手指在前台柜面上敲打,“后生初来乍到,早早就听闻贵馆酒水冠绝一郡,定是不差的,哎,瞧我这说的,能用郡名命名的酒水那能差吗?还希望掌柜的能赏脸喝几杯酒,与我们说些这采涛郡的人情故事可好?” 妇人看着戴着斗笠的青衫客,又看了一眼其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人,似乎还是个道长,心思急转,立即笑道:“那自然是可以。” 这番谈话给那些在座的酒客听了去,有些常客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哎哟哎哟,我说南掌柜,之前叫你上桌喝几杯那是百般推脱,怎地?这才来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就吊起了胃口是吧?”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干练的中年男子,身形较为健壮,一看就知道是位练家子。 这一番话,直接引起了在座许多酒鬼的共鸣,特别是之前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台与掌柜扯皮的两位汉子,那是一呼百应,闹腾的不行。 “看上去穿得挺像样的,难不成是哪座城里来的公子哥啊?城里的酒水还没我们这些乡县的酒水好喝?” 有的人则是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那位青衫客,笑容玩味。 “公子哥口味挺独特啊。” 在座的言语七荤八素的,唯独不去说那位年轻道人,因为大同圣州,对于那道观道人,还是发自内心有些敬佩的。 林一峰听得好生别扭,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李沐春,青衫年轻人只是要他稍安勿躁,随后从袖子中抽出一叠东西来,刚刚还在耳边的言语,瞬间就消停了去。 只见李沐春直接是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白色的纸张,三小捆做一大捆,青衫手中是三大捆,还特意举过头顶晃了晃,那一捆捆纸张在阳光下异常耀眼,仿佛施了法术一般,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捆捆的银票,还是面额巨大的那种,还是京城钱庄的那种。 “因为老子有钱。” 青衫年轻人笑道。 林一峰先是一愣,然后扶额走开了。 “老子拿钱讨喜,各位有意见?” 现场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才有人振臂喊道:“他娘的!有钱了不起啊!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有钱人了,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正要一呼百应,李沐春直接一掌虚按,喊了一声:“慢!” 随后青衫年轻人转过身,从一大捆银票中抽出一小捆,反手甩在柜台上,又转过身朝众人抱拳。 “这样这样,刚刚是后生的不是,初来乍到这采涛郡,说不定还要诸位前辈帮衬帮衬,今晚的酒水钱由后生包了!大家吃好喝好!” 酒馆落针可闻。 妇人笑得嘴角能翘到耳后根去。 酒馆众人面面相觑。 “咳咳,那就这样吧,后生看上去还算个能处的,以后有事,来我洋河武馆,付老哥我帮你稍微打点打点还是可以的。” 说话的还是那个最开始引起“公愤”的中年男子。 “我看付教头说的有理,这后生看着是越来越顺眼,就是狂了些。。。” 随后便有人反驳他道:“年轻人狂一些怎么了?!那还等到你七八十下不来床了再去说我要拳打南山客,脚踢北海馆?我看这后生就不错的很。” 这位男子站了起来,提起酒坛,笑道:“来!我先敬后生一个!” 然后就是酒馆众人皆起身,顿时酒馆内又是闹哄哄的,气氛甚至还超过之前。 那掌柜的妇人走了过来,在青衫年轻人身边问道:“不知公子姓什么?” “后生姓李。”,李沐春笑道。 妇人对着众人喊道:“今天在座各位的消费,由李公子买单!大家敞开喝敞开吃!”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掌柜的!再给我上两斤白刀子!哦不,三斤!老子今天喝死算球!” 然后这人就被同桌的一拳干倒,“你还喝白刀子就是不给我李公子面子!掌柜的,三斤采涛酿,外加两只红烧大猪肘!” “掌柜的掌柜的!我们这也来几斤采涛酿,火烤大排,快快的上!” “狗日的,比豪迈是吧?!老子今个一人干两斤,干喝!你们都看着啊,喝不完别让老子回去了!” 酒馆顿时比那赶集还要热闹,店里的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那青衫年轻人又指向那名仇富的汉子,朝妇人说道:“这位兄弟就少喝点了,用我这钱喝着,大哥心里也不好受。” 那人嘴巴张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张,一脸委屈。 李沐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耍你的,喝尽兴,以后要好好区分我这种有钱人和别家有钱人,别一锅端了不是。” 那人头点的小鸡啄米。 林一峰站在一间屋子外头,双手环抱,轻叹了口气。 有钱真好。 雅间内,李沐春与林一峰坐在桌子上,那妇人自报名号,这座酒馆就是以她自己名字为名。 南芳为两人斟了酒,就笑站在一旁。 “不知公子要在这里打听什么事?”,妇人笑道。 李沐春品了一口杯中佳酿,眼睛一亮,果真名不虚传,酒入口清,但是并不轻。 “掌柜的聪明人。”,李沐春笑道。 “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懂点事,二位是那山上神仙老爷吧。”,南芳再次将酒倒满。 “这采涛郡,在地势图中看,真不算小,郡中县城都有多少?”,李沐春并没有回答妇人的问题。 “三处,分别是舒绍、如清、怡会。”,妇人回答道。 “我们如今身处何处?”,这次是林一峰问的。 “回道长,是舒绍。”,妇人答道。 之后,两人又分别问了些三处县城不同的风俗情况,其实都是大致相当。 “县城附近,有无土地庙?”,李沐春问道。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有些东西,还是得问对事人才行。 妇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郡县内好像并未设立过什么土地庙,不知其他各处有无,总之舒绍这地方应该是没有的。” 妇人突然又想起一事,“没有土地爷,但是我们有湖君老爷。” 李沐春与林一峰对视一眼。 萍兴水府,湖君仰从。 “掌柜的生意兴隆。”,李沐春起身抱拳。 “公子这就要走了?酒水还没喝完呢?”,妇人提醒道。 “忽然想起某些事,就不久留,酒水我自会带走。”,李沐春与林一峰就此出门去了,此时的酒馆已经是鼾声雷震,桌子底下趴的不少。 林一峰回望了一眼酒馆内那“惨不忍睹”的状况,“真有你的。” “不值一提。”,青衫年轻人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铺,径直走了进去,出来时,手中已经有了两张采涛郡堪舆图。 “我们兵分两路,你留在舒绍,我去那如清,最后在怡会汇合。”,李沐春言简意赅。 林一峰手里拿着堪舆图看了看,随口说了句,其实大可一走了之。 李沐春笑而不语。 “注意安全啊,自己能行吗?”,林一峰问道。 “要不道长你送我点法宝傍身?”,李沐春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林一峰思考片刻,从袖子中摸出一块八卦木牌交于青衫手中。 “此物名为八卦通牌,如果靠近邪祟之物,自会响应,而且如果真的遇上麻烦直接将其击碎,我自会赶来。”,林一峰解释道。 李沐春将那块木牌握在手中。 “知道了。”,随后抛去一个钱袋,“办事总是需要钱的,别给我省,放心花,我这儿啥都没有,唯有钱多。” 说完,青衫年轻人正了正斗笠,大步离去。 林一峰扯开钱袋,好几大块,果不其然,一看就是市面上流通且品质极高的银锭,亮闪闪的,有些晃眼。 “钱财可乱人心,必不可乱我道心。” “福生无量天尊。” 年轻道人手掐道诀,口中轻轻念叨,向另一条街道走去了。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郡守府 舒绍县去往如清县的官道上,马车三三两两,横行在石板路上。 路边,有一袭青衫缓缓而行,不断挥手招呼着过往的马车,可惜好几次都没人搭理。 李沐春将一截草根狠狠的吐到脚边,“这地方搭个车这样子难?” 分开前,林一峰特别嘱咐过,做事低调点,财不外漏,否则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的李沐春没有头戴斗笠,而是为自己施展了一道林一峰刚教的障眼法,使得自己的容貌并没有显得那么引人注目了。 青衫年轻人哀叹一声,有钱不能使,那叫什么事儿?李沐春现在很想捏出一张银票,在这路边不小心的晃一晃,那顺路的马车应该会来得很快。 李沐春蹲在路边,打算下一辆无论如何,死皮赖脸也要扒拉上去。 结果蹲了好一会,一辆都没有了,青衫年轻人只好重新起身,靠着双腿走进县去,心里默念着从年轻道人那里求来的一道道门的静心口诀。 好在两县相隔距离不算太远,天还未黑,李沐春就已经走进了如清县的地界。 这里设有一道巨大的石门,宽五丈,高八丈,石门上的纹路很清晰,是采涛郡特有的一种纹理石,只能从湖里才能开采到,而且伸手摸起来有一股清凉劲,透人心脾。 石门最高处还悬挂有一块蓝框牌匾,居中的“如清”二字苍劲有力,雄浑的很。 李沐春到了如清县,像个街溜子一样,那边窜窜,这边走走,最后站定在一块“招人”的木牌之下,只是简单瞥过一眼,就进了这家酒楼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袭青衫摇身一变,成了这家酒楼的伙计,本来酒楼只招收那长工,年轻人好说好歹,甚至还想要倒贴一些钱,这才跟掌柜的说好做几天短工的。 天将黄昏,这个时候出来吃饭喝酒的人何其多,整个酒楼几乎都是坐满了人,无论是寻常的一二楼,还是有钱人才能坐上的三楼包间,座无虚席。 李沐春跟着忙里忙外的,虽说是为自己施展了障眼法,可到底也是刚刚才学来的,还不够精进,那一位位眼神忽闪忽闪的女子,偷偷多看上那么几眼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有一位身披锦缎,金色蚕丝纹路的艳丽女子招呼着那掌柜的过来喝酒,一看就是常客了。 “丘掌柜的,你这店子,什么时候招了个这么俊俏的小哥?”,女子展颜一笑。 “哪个?”,唤做丘掌柜的中年男子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迅速看了一眼在场的店家伙计们。 “掌柜的就不要跟小女子装糊涂了。”,艳丽女子笑了笑。 丘掌柜这才恍然大悟,这位突如其来的短工,其实他也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被那人三两句就说服了过去,那人好像还倒贴了多少银子来着? “今儿个才招的短工,说是一路上求学过来的书生,要在这采涛郡待上十天半个月。”,丘掌柜笑道。 “读书人好,就喜欢读书人,不仅能说会道,做事还得体。”,女子再次将二人酒杯斟满。 掌柜的也是个聪明人,立马就听懂了言下之意 (本章未完,请翻页) ,立即招手招呼着不远处的年轻人过来。 才刚刚放下手中的活,好不容易没得客人上,靠在门槛上刚想与同僚唠唠嗑,结果就被掌柜的喊了过去。 年轻人心中叫苦不已。 以后回家,一定好好犒劳犒劳府上的那帮“家人”们。 纵使心中如何骂,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走了过去,将那毛巾往肩上一甩,李沐春笑着说道:“掌柜的找我何事?” 丘掌柜摆了摆手,招呼着坐下。 “是叫李秋,对吧?” 年轻人点头。 “我现在要出去办些事,这位与你同姓的李姑娘是我们这的贵客,你帮着好好招呼招呼。” 说完,不等年轻人说话,掌柜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来,陪我喝点。”,艳丽女子当即就给年轻人倒酒,在场的食客们眼光齐刷刷的投了过来。 李沐春急忙摆手道:“姑娘,这不合适,我在这就是端茶送水的,哪有吃客人酒食的道理。” 艳丽女子又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几眼,轻轻抬颚,眼神微微变化,那是越看越顺眼。 “没事,坐下就陪小女子喝几杯,你那掌柜的不是也说了让你好好招呼招呼我吗,怎的?不领情?” 李沐春咽了口唾沫。 最后年轻人还是双手端起酒杯敬了那姑娘一个,然后后者也回了一个。 酒杯碰酒杯,酒水在杯中翻涌。 李沐春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缓缓回头看去,那几个靠在门槛上的同僚们眼珠子能瞪出眼眶来,手里毛巾攥的死紧死紧,这些还是其次,倒是那好几桌的食客,有的已经抽出佩刀佩剑开始仔细“端详”。 “李姑娘,要不我还是站在一旁吧,有事你叫我就成。”,年轻人缩了缩脖子。 谁知道那姑娘一转头,那双明眸视线一扫,所有手上有那小动作的人立即转了过去。 “听掌柜的说,你是个读书人,在这打短工?”,姑娘问道。 李沐春点了点头,挠了挠头,笑得极其憨厚老实。 “对的对的,小生不才,读书晚,看了好几年书,这次想去京城试一试。家里也没多少银子,这次途经采涛郡,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了,还多亏了掌柜的心善,收留了我。” “从北方跑到南方,这一路上路途遥远暂且不谈,这大申如今可不太平。。。”,李姑娘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暂且闭口不言,喝了一口酒。 “还好吧,这不是熬过来了吗,前些天在街上打听了打听,好在伏龙城离此地没有多远的路程了。”,年轻的店小二笑了起来。 李姑娘两只手指捏着酒杯,那一双似乎能勾魂的眼眸就看着眼前的这个读书人,但是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任何想法。 “就觉得自己一定考得上?” 那年轻读书人目光闪烁,微微低头,随后猛然抬头,可能是喝得多了些,嗓门便大了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次进京,考取功名,那是为了能过日子,但是这个世道还有比权势、金钱、荣誉更有价值的东西。儒家圣人有言,为己而学,说到底还是为了修身养性,此次进京赶考就是为了好好检验一下这几年,我李秋是真的在读书吗,真的读进去了吗,也是小子心里想要真正去做的事情。” “小子没有那拳脚功夫天赋,充军都不要,所以从文,一样能完成踌躇之志。” “从文苦读为兴国,尚武从军为安邦。” 那位李姑娘愣明显了一下,四周又不断有视线投来,只是这次,与之前大不一样。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涉世未深、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轻读书人所能说出来的话。 “姑娘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有些大了,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姑娘就当听个笑话好了。”,年轻人说到底还是有些羞涩,脸颊有些红了。 那李姑娘连忙摆手道:“怎么会怎么会,如今世上,缺的就是与公子志同道合的人!” 年轻读书人笑了笑,不经意间看向四周,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难得听到如此踌躇壮志!来!敬你一个!” 一位光头汉子举起一坛酒就抬头猛喝。 一呼百应。 此情此景,李沐春稍微舒坦了几分。 看来,这采涛郡风气,还未坏透,随即年轻人揉搓脸颊。 是不是演的有些过了? “若是世人皆如此。。。。” 李姑娘伸出一手,微笑道:“李双!” 年轻读书人也伸出一手,“李秋。” “不妨告诉你,如今京城乱的很,能不能进城还得另说,要不这样,我跟我爹说说,你以后就跟着我走吧?如何?” 名叫李双的姑娘眉眼飞扬。 “不不不,哪能这样麻烦李姑娘!” 年轻读书人似乎有些慌张。 “突然想起来今天轮到我扫酒楼街道,小的失陪了!” 然后读书人一溜烟的跑走了,李双喊都来不及喊。 李双跑到门口,哪知道那读书人一溜烟就没影了,只好转过头问那其他店伙计。 “他住不住这里?” 店伙计都是摇头。 “李秋那小子似乎自己有地方住。” 李双一拍额头,有些头大了。 此时的酒楼屋顶,站着一位双手负后的青衫,正在俯瞰这座县城。 “李双姑娘,抱歉了,李某与你心目中的读书人差的太多了。” “今儿个说的有些多了,差点不好收尾。” 李沐春眯起眼睛,双手摩擦,看向远方一处地方。 “郡守府,郡守廉明有,待小爷先来瞧一瞧。” 酒楼屋顶瞬间没了人影,只有那一袭袭清风,徐徐而来。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庆幸 采涛郡因为座落地域的缘故,并无高山,多是一些山丘土坡,四面环水,风景绝美,好若一处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此郡最先是游子过客之多,然后有了那一幅千千艳艳花船图,于是才名声大噪,旅客不绝,一时间百姓丰衣足食,门不闭户,是最为接近那儒家的“大同”,而这最大的功臣,莫过于这采涛郡郡守廉明有。 郡守廉明友并不是采涛郡本地人士,在二十五六的年龄一举中第,再加上当时户部尚书唐杰推举,如此好事成双,一时间那是风光无限,可谓是名动圣州。 廉明友被分配到采涛郡为官,其实只是想要为其在官场上增添几笔绩效,好再为升官做准备。当时的采涛郡那是一个百废待兴,难以发展的原因恰恰就是因为地域,交通不便,来往商船不愿在此停留,纷纷从左或是右边的水道一路南下,去那伏龙城去了。廉明友还未赴任郡守一职时,采涛郡就只有舒绍一处地市,其他地方都是荒无人烟之地,还有一些绿林好汉占地为王。年轻郡守一上任,只是花费了两月时间了解当下局势,先是增添渡口,从原有的八座渡口提升到了二十座,然后便是向朝廷请命,派兵安定,最后大兴土木,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如清和怡会。 年轻郡守之后便久住不走了。 只是短短三年时间内,采涛郡焕然一新,路过的商人似乎也是嗅到了商机,一座座商铺酒楼拔地而起,加上廉明有自身的人脉,邀请一些个词人诗人,在那宣纸上美言几首,这倒不是为了应付,反而是来过之后,很多人发自肺腑的留下了许多篇让人心神向往的诗篇词句。 紫柱金梁皇室地,莫如采涛山树青。 恰如仙人云中君,招拂袖,碧烟清。 久在樊笼,如清洗愁。 然后这些年里,小小的采涛郡,一发不可收拾,这种势头一直持续到前些年。 李沐春在心中开始盘算。 “做郡守做的如此妙,为何近些年如同销声匿迹?”,青衫年轻人喃喃自语,望向那座不远处的郡守府,灯火通明,门前守卫,府内下人,看上去并无异样。 青衫从高楼处一跃而下,身形出现在一处街道上,靠墙,墙内便是郡守府。 李沐春以最快的速度环绕郡守府一圈,守卫森严,换班井然有序,依稀间还能听到府上婢女说笑的声音。青衫便随便在街上逮了一位男子,与他客套寒暄好久,那人还吹嘘自己在这如清,那是无不知晓,为此李沐春还请他喝了酒。 “这郡守现在如何了?”,李沐春笑问道。 那人端起了酒碗,看了眼前的青衫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随后一饮而尽。 李沐春拳头捏的忒紧,但还是笑脸相迎。 “不知大哥吃饱了没?” 那男子擦了擦嘴,好似一脸不尽兴,酒碗一放,“算了,就这么着吧。” 最后李沐春“碰巧”来到了这位大哥必经之路上,扎扎实实又请这位大哥吃了几拳几脚。 李沐春看着那个已经鼻青脸肿,不省人事的“猪头”,整了整衣襟。 “现在吃饱了吧?” 青衫年轻人直接一屁股坐在那人身上,单手扶额,说到底心中还是有些郁闷。 这一路跑出来,都是被人吃亏的份,如今倒好,失手在这种人手上,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李沐春手指轻点额头,忽而想起一事,屁股一抬,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年轻人身形一转,从人群中走出,重新戴上了那顶斗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抬头一看。 洋河武馆。 如今武馆已经打烊,只有几个打杂的在门外打扫。 李沐春走了过去,招呼了一声,“这位小兄弟,你们馆主在不在?” 那是一位拿着笤帚的少年,偏过头看了青衫一眼,说道:“武馆打烊了,我们馆主已经歇息了,公子明日再来吧。” 那青衫只是笑道:“有些急事拖不得,这样,你就说是一位姓李的公子,还请你们馆主喝过酒。” “请我们馆主喝过酒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公子是哪位贵人啊?”,那少年的意思很明显了。 李沐春从袖中摸出一枚亮闪闪的银币,双手递了过去,“还是我不懂礼数了,别介意啊。” 那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枚银币收入袖中,左顾右盼,这才握拳在嘴边咳嗽几声,朝面前这位青衫抱拳笑道:“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李沐春点了点头。 兜里鼓点还是好。 果然没等多久,先前在酒馆里的那位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看见熟悉的那一袭青衫,迎了上去,抱拳笑道:“李公子,幸会幸会,大驾光临,付某有失远迎。” “哪有,付馆主不愧是练家子,龙壤虎步,俨然是那大宗师之范。” 姓付的中年汉子哈哈大笑。 “付松。”,汉子抱拳道。 “李秋。”,李沐春抱拳回应道。 “李公子,请。”,付松一手摊开,李沐春也没跟他客气,毕竟花了这么多钱,点了点头就进了武馆。 付松与其就坐在正门对着的堂屋内,圆桌,两壶酒,四五个小菜,两张嘴,叽里呱啦。 “李公子今日有无游遍这如清?如果还有想去的地方,明早我吩咐几个人,让他们带着公子去就成。”,付松夹了一筷子牛肉,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 “去是都去过了,采涛三县,美景名不虚传,只可惜见不到那百千花船同游的盛大场面,只好以后再来了。”,李沐春一脸的遗憾之色,浅抿了一口酒。 听闻,付松也是轻叹了一口气,将二人的酒杯填满,“确实遗憾事,有可能公子有好些年都是再难一见咯。” “怎么说?”,李沐春抬起酒杯,邀男子碰了一下。 付松喝过酒,挑了挑眉,抓起一把油炸花生往嘴里丢去,“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话,问题就在我们这位郡守老爷身上。” 李沐春眼前一亮,心想,果然。 “廉郡守久仰大名,那可是一国数一数二的廉官能官,是身体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怎地,确实有好几年是没再听到这位大人的消息了。” 付松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们那郡守老爷,那真是百姓父母官,为人随和不谈,还特别亲民,跟我喝过好几次酒呢,一点没有官架子,那郡守府人人都说像个酒馆子,郡守老爷隔三差五就邀请我们这些喝酒的去做客,你说要是放在别处,郡守府这种地方你削尖了头都进不去啊,远远隔着看几眼都有人要赶你走。” 付松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前些年,听闻郡守老爷是突然大病一场,到如今已经好几年了。为此,无论是地方神医,还是宫中御医都是一筹莫展,如今听说是靠着某些仙家的仙药吊着命,郡守府还特意为此事封禁,群龙无首,什么地头蛇都出来了,这采涛郡也就在吃老本了,没几年了。” 付松举起酒杯,笑道:“扯远了,我自罚一杯。” 李沐春放下手中酒杯,问道:“你们不是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那位神通广大的湖君老爷吗,怎么?他也没有办法?” 付松一愣,摇头道:“现在听李公子这么一说,自从郡守老爷病了之后,湖君老爷也许久没有来过了。” 李沐春心中了然。 “付大哥如此坦诚,那我也不隐瞒什么了。” 付松眨了眨眼睛。 “其实小弟我就是皇上亲自派遣的御史,特来秘密侦查此事。” 付松惊讶道:“真假?” “千真万确。”,李沐春随即摘下斗笠。 付松原本信了大半,如果不是什么豪门贵胄达官贵人,谁能这么牛气哄哄大手一挥,酒水全免?这次眼前的年轻人又自曝身份,瞧瞧那脸蛋,这天底下还有这么俊俏的小伙子?要是个娘们多好?老子就是这武馆不要也要娶回家去,大不了种田养你,如此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怕不是哪座山头的神仙老爷游历江湖来了。 短短的一瞬间,付松想了很多很多,回过神来后,还不等李沐春动用手法暂时临摹出一枚御史令来,中年汉子就要下跪行礼。 李沐春紧忙上前扶起。 “要不得,之后说不定还要多多劳驾付大哥。” “不敢说劳驾,以后李大人要是有什么吩咐,在下定当在所不辞!”,付松抱拳道。 “那我的身份,就麻烦付馆主保密了。” “守口如瓶!” 李沐春原本想要就此离去,转念一想,又问道:“就不怕惹上麻烦?” 为何有此一说?因为大申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秘查御史一职,极其危险,因为他们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是非,有山上也有山下。以前有那御史一家,虽说身份都是由朝廷秘密保管,但是还是被一些个神通广大的人得到,惨遭灭门的惨案不下一手之数。 “付某暂无什么家业,更是无甚牵挂,这一点,李大人无需担心。”,付松抱拳道。 “就只是这样?”,李沐春双手负后,笑问道。 付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以前从军无路,报国无门,如今李大人能找到在下,让在下觉得,终于是能为这采涛郡,为郡守老爷做点什么了,绝无半点私心!” 李沐春到底是有些吃惊的。 只见年轻人轻握拳头,点了点头,拍了拍付松的肩膀。 “难得。”,青衫年轻人微笑道。 很庆幸能远离那座京城,很庆幸能有此次远游,起码能让我李沐春看到,如今的这个世道,终有一群人识自本心,见自本性。 “以后有机会去京城,东边有一座李府,只管与那老管家称兄道弟就成,自有人接待你。”,青衫年轻人说道。 付松原本一直抱拳低着头,现在是略微抬起,只是眼前已然没有那一袭青衫。 “京城,东边,李府?” 伏龙城东边,只有一座李府,而且主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镇南王,李涣。 这个时候,先前那位在武馆门口打扫大街的少年手里拿着今日的官府邸报跑了进来。 “馆主,你瞧瞧怪不怪,那镇南王府的少王爷好几个月前离家出走,今个儿还没找见呢,这官报都登上了!” 这是这位付馆主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动用脑子,下一刻这位高个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连忙爬起身来跪拜行礼。 “草民付松,叩见李少王爷!”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问心无愧 采涛郡的这座郡守府依山傍水,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大红大紫,大富大贵。 所谓依山,也就是府邸中有一座高大的黄石假山,站在街道上也能瞧见几分。 傍水,是那府邸中有一座中心湖,湖畔石板路,湖中凉亭,可撑船一览。 李沐春毕恭毕敬的与那大门外的两位守卫抱拳行礼,自报名号,自己是那云游四方的郎中先生,大多数都是居于山中,与那师傅学习钻研医术,今儿医术小有所成,这才下山义诊,这一路走来,治好的疑难杂症不下百数,可以进府为那郡守老爷试上一试。 年轻人那是一顿吹嘘,换成旁人或许还真就半信半疑,谁知道那两位守卫只是看了年轻人一眼,就将他赶了出来。 “你们可别不信在下啊,让在下试上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青衫年轻人委屈巴巴的。 “官家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踏足郡守府!”,那两位士卒异口同声。 “你们官家都病了,还哪里来的官家?朝廷?还是你们这如清的衙门?”,李沐春追问道。 那两位守卫便默不作声了。 “我是真有法子救你们郡守老爷。”,李沐春掏出一个白色葫芦晃了晃,当然,里面就是几颗碎银子,当下年轻人装作是灵丹妙药罢了。 两位守卫一个弓步,两把长戟交叉,指向门口的年轻人。 守卫呵斥道:“少说废话!如若再有任何举动,就当硬闯郡守府处理,当即拿下!” 李沐春后退数步,只好离开。 青衫年轻人身形很快就出现在一处河畔边, 林一峰盘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正在闭目养神。 李沐春拍了拍青石,“情报。” 灰袍道人缓缓睁开眼睛,朝李沐春点了点头,后者一跃而上,与前者并坐。 林一峰略微整理了一番思绪,开口道:“采涛郡三县,并非只有郡守一职,三县县令各司其职。” “舒绍的柴成,如清的曲风,怡会的浦明,郡守廉明与这三位关系莫逆,可以说要有今儿的采涛郡,这三位县令也是出力极多,缺一不可。” 李沐春略有所思,“那为何三位县令从来没有听这街坊邻居提起过?” “有,只是很少。”,林一峰回答道。 “为何?”,李沐春问道。 “这三位县令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说是县令,其实也没有朝廷的一纸公文,就是朝廷光禄勋奉旨口头任命的,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辅佐郡守临时任命,这座采涛郡的大小事宜各县县令与廉明有也都是私下交谈,大大小小的事情露面也都是郡守去做。” “这采涛郡因为地利的原因,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盛行水葬。” “水葬?” 林一峰点点头,为其解释道:“此种葬法算是最为古老的葬法之一,将死者的躯体投于江河湖海之中,这水葬又有那漂尸式、投河式、撒灰式,但是如今前两种已经被官府禁令了,所以当地居民水葬多是撒灰式,也就是将死者的骨灰撒入江河湖海。原本采涛郡允许水葬的地方有多达十数处,但是如今只开放一处了,而且规矩极重,如有违者,沉入鸿淞湖。” 李沐春原本低着头思索,忽而猛的抬起头与年轻道人对视。 “又是聚阴纳垢之法?” 年轻道人点了点头,“多半就是了,可以试想一下,谁人能有如此之手段,操纵一郡之人?” 李沐春又想到某些事情,“这还不是最让人怕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幕后之人为何能与朝廷勾结?” 青衫年轻人摇了摇头,“还是先不要去想这些。” 林一峰突然又说道:“舒绍还有一座湖君庙呢。” 两人再次对视。 李沐春掠下青石,“看来我们得去会一会那位湖君老爷了。” 就在两人准备动身之时,身旁河水开始泛起阵阵波涛,随后地面一阵剧烈颤动,一道人影从河中央逐渐浮现而出。 一身蓝色长衫的男子,眉清目秀,只是耳尾尖翘,两腮处还有些许碧绿色的鳞片。那位从河中央现身的男子手持一把折扇,腰间挂着一块石符,青绿色的纹路清晰可见,只见其单手打开折扇,手臂一挥,一道透明无色的光晕延展开来,将附近遮盖。 那男子抱拳躬身笑道:“在下水侍淼江,奉湖君之命,邀请二位贵客去府上一叙。” “嘿嘿,想不到人家先找上门来了。”,林一峰笑道。 李沐春抱拳微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有此意,那就麻烦淼水侍带路了。” 淼江伸出一掌,在其身后出现一道旋涡。 李沐春就要一脚踏入那道旋涡,停驻在空中,迟迟未曾落下那一只脚。 水侍淼江眯起眼睛,折扇在手心拍了拍。 “突然想了想,这次来的急,未曾准备登门拜访之礼,有失礼节,淼水侍还请先行回去,我等随后备好礼品就到。”,李沐春抱拳道。 水侍淼江重新打开纸扇,笑了笑,“外乡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一刻,自那道旋涡里钻出数十条由灵气而化成的水蛇,每一条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壮,朝两位年轻人撕咬而去。 林一峰身形一横,大袖一挥,一身拳意瞬间拔高,刹那间将那些水蛇一拍而散,脚尖一拧,身形直奔那位水侍而去,李沐春从袖中摸出早已备好的几张风缚符,迅速一掷,落于河面几处,几道犹如清风拧成的粗绳锁向居中的蓝衣男子。 “湖君老爷果然料事如神,一看阁下二位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只见淼江从袖中摸出一支细小的宝蓝色短笛。吹响之后,在其脚下的小河竟是排起几道巨浪,将年轻道人击退,将那几张风缚符拍烂而去。 自淼江脚底下缓缓浮出水面的是一只巨大通体蓝色的飞虫,浑身上下尽数被坚硬无比的甲壳包裹,头顶一对一丈长的巨角,尾部生有两只巨尾,不断的拍击着水面。 转瞬之间就是一道水鞭袭来,抽得空中一阵炸响。 李沐春与林一峰朝两边跳开,地面上被那水鞭砸出一个大窟窿。 “什么东西?”,李沐春问道,同时双手手掌一摊,又有好几张符箓现于手掌中。 林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峰一边眯眼瞧去,一边卷起宽大的袖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异兽雷蛰。” 淼江手持短笛,立于那高高悬空的雷蛰背上。 “湖君老爷原本并不喜欢做这打打杀杀的勾当,只可惜,二位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湖君老爷吩咐过了,到时候一定为二位寻个风水宝地,好生安葬!” 淼江一个后跳,再次吹响短笛,笛声悠扬。 异兽雷蛰以俯冲之势朝二人袭来,背后那两根被鳞甲包裹的巨尾,分别向二人刺去,速度之快,肉眼难见。 李沐春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立马出现在河畔另一处,先前早就在鞋底备好了几张踩风符,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倒是恰好用上了。 林一峰并未躲闪,双手横在胸前握拳,一个云手,那根袭来的巨尾似乎被施展了某种定身术一样,就停滞在年轻道人的双手之间,前者双手一推,将其打飞回去。 “先解决拥有短笛的淼江,我推断他就是用此物操纵雷蛰的!” 林一峰大步向前,“我来拖住这獠!” 年轻道人一身拳意骤长,脚踩虚步,双手不断变换,最后一拳重重砸下。那异兽雷蛰身躯下沉,重新被打回水面,此时此刻,又有数十道水柱自河中升起,拍向年轻道人。林一峰双手成爪状,临空一握,将那些水柱尽数捏碎,临空一个后翻,对着那雷蛰头颅就是一踩,激起罡风阵阵,河面炸裂,河中可见底。 “以前只是在书中看过,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寻常。” 林一峰转了转手腕,看向那再次掠来的雷蛰,先前那一拳一脚,在其身上,丝毫不见痕迹。 年轻道人双手如同划水,从身前滑过,一身势头再次上涨,以至于脚下裂开一张蛛网,身形向前奔去,拳如尖枪,疾掠如火,向那雷蛰头颅再次砸去。 一道极其细小的水流喷射而来,其中竟是带有雷光闪烁。 林一峰身子一沉,向后倒去,那一道水流从其额头紧贴而过,切断几根发丝,道人身后的青色巨石直接被洞穿开来,一个极小的窟窿,只有指甲盖大小。 雷蛰运转水法,由空中四散之水滴凝聚为真身,再次掠来,那头颅之上的两只峥嵘向那道人夹去。 书上有言,雷蛰,异兽中的妙兽也,本命亲水,却又雷意缠身,两角多力者甚力,可断千斤巨石,尾之毒素足以覆其尾,名为水雷,中者灵力外泄,运转受阻,一身尽痛,乃修士之大忌。 林一峰双臂各挡一钳,整个人被夹在正中间,神色紧绷,本想看看李沐春那边,只是这雷蛰的气力真不能让其分心片刻。 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 年轻道人突然察觉到某种异象,猛然抬头看去,在其头顶,一道似乎早已蓄积已久的雷光坠落,直直的击中道人,将其身躯砸入河中,雷光崩散开来,覆盖整片河面。 另一边,淼江收起了那支短笛,心意一动,一把长柄大刀出现在其手中,刀身淡蓝,流光溢转,显然是这个水侍的本命法宝。 “你们那位湖君到底图个什么?还是说受某人指示?”,李沐春双手双指捏符,与淼江对峙。 水侍淼江手腕翻转,将长刀反握,躬身道:“共谋大计!” 淼江身形前冲,硬生生的破开一条道路来,河水依次朝两旁排开。 李沐春一个眼疾手快,侧过身躲过那一刀,脚踩风符,身形瞬间拉开几尺。淼江手中旋转长刀,运转水法于法刀上,朝前劈出数刀,抽刀断水,地面裂开一条又一条的裂缝。 那一袭青衫左右腾挪,只是那一道道刀刃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由不得其多想,脚步变化,身形原地消失,然而,在淼江眼中,却是在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李沐春。 “身法?”,淼江横刀在前,随即单手紧握法刀尾部,身形一个旋转,砍出一个与河面一样宽的水刃,原本颜色暗淡的水刃,滑过河面,竟迅速吸取水中水气,颜色逐渐浓厚,宽度也是一涨再涨,以至于整个河床干枯,河边堤坝是被从中劈开,裂开一道大口。 这一刀,直接将那些个“李沐春”尽数劈去,可惜无一真身。 淼江长刀拖地,目光扫视周围,那原本干枯的河床泛起几点水花,一袭青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其身前,淼江心意一动,一道水盾在其身前迅速凝聚。 李沐春手持道门千钧符,左右拳头交替砸下,将那水盾碎去,随后临空转身顺势就是一脚揣向淼江面门,却被其单手挡住脚掌。淼江单手掐诀,远处那道带有水气的水刃崩碎,化作上百道细小水刃朝青衫再度飞来。 青衫年轻人用力一蹬,想借此踢开淼江,却发现如何都抽不出脚来。 淼江紧紧的攥着李沐春的脚掌,一脸狞笑。 青衫年轻人也朝他咧嘴一笑。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自淼江脚下炸开来几道火柱,是李沐春在之前悄悄设下的符箓阵法,名为“红炉”,此阵以符为底,烈火为炉,将修士困于其中,炼人如炼丹,大火烹杀! 四道火柱将淼江身形包裹,最终形成一鼎由火焰幻化而成的炉鼎,火光四溢,炉子之下,是那四张黄纸红字符纸,是为阵法法源。 那淼江被困在其中,大火焚烧,发出嘶吼。 李沐春也没闲着,挣脱开淼江束缚之后,从腰间金蚕中掏出两把银白长刀,招架着那一道道水刃,身形转闪腾挪,河床被一分为多块。 李沐春再次站定,看着手上两把只剩刀柄的长刀,顺手收于金蚕之中,随后右臂传来阵痛,年轻人望去,一道略显狰狞的血痕历历在目。青衫年轻人撕下一角衣衫,做了一个简易的包扎,重新梳理好头发,看着脚旁小水滩衣衫褴褛的自己,不禁笑了笑。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传来,李沐春凝神望去,那一鼎火炉爆炸开来,四张法源符纸被淼江一脚踩碎,化作齑粉。 只见那水侍淼江身形高涨,那一身蓝色长衫碎裂而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身碧青的鳞甲,眼眸漆黑,双手变作双爪,双腮化鳃。 淼江显出真身,是一条修道百年余哉的鸿淞湖碧水墨睛鱼。 淼江捏了捏拳头,耸了耸肩,一身骨骼劈啪作响。 “说吧,你想怎么死?” 淼江一转长刀背于身后,身形消失,原地迸裂,势大力沉,借力一刀斩出,裹挟灵力,包裹水运。 李沐春一个蹦跳,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长刀刀身刚好从其胯部斩下,青衫则是被那激起的风浪撞飞出去。重新站起身后,年轻人不得不好好观察了一番,刚刚裆部一凉,李家差点绝后。 淼江一个握拳,自其体内渗出灵力与水运些许,包裹住拳头,随后重重砸下。 那地面逐步塌陷,三道地裂迅速延展至青衫脚下,每一下都会迸发出一道丈高水柱,以至于整条河床已经尽数塌陷,地面下沉数尺。 “林一峰!”,李沐春大喊道。 “来了!” 原本被那雷蛰砸入水面的年轻道人身形蓦然出现在淼江身后,先是一拳重重砸那穴位,导致淼江骤然觉得体内灵脉一开一合,灵气散了又聚,但是恰巧就是这一下灵气运转停滞,足以让修士置于死地。 只见那林一峰不再使出那看似柔和至极的拳法,反而一个弓步,双拳大开大合,猛然一拳砸去,破空声炸响。 淼江来不及反应,只好也递拳相抵。 以拳碰拳。 淼江原本就是妖兽,体魄坚韧程度说到底都要比那人族强上不少,所以此次也是很有自信,大不了受点内伤。 下一刻,水侍淼江那覆盖鳞甲的整只左手炸裂开来,血肉横飞,整个身子也是倒飞出去,重重的嵌入那堤坝之中。 等到其重新起身,运转灵气止血,一脸茫然与不可置信。 这真是一位人族修士的体魄?至少是一位磐脏境武夫! 雷光当即就到,在空中铺开成一张雷网,异兽雷蛰赶到,巨大的身躯俯冲而至,淼江也手持本命法宝法刀,再次袭来。 两人身形当即散开,想不到那雷网也是一分为二,就在林一峰准备以拳罡震飞雷网之际,只见其脚下,水流化绳,锁住其脚踝。 林一峰当觉不妙,一个挣脱,雷网将至,只是更要命的,还是那紧跟而来的巨大铁尾。就在雷蛰铁尾即将洞穿道人之际,李沐春躲开淼江后脚踩踏虚步赶来,将其身躯撞开,两只贴有道家千钧符的拳头将那铁尾砸偏。 “小心啊!”,林一峰大声提醒道,可是还是稍晚了些,只见青衫年轻人左手手臂被那紧随其后的第二根铁尾洞穿,整个人飞了出去。 “沐春!”,年轻道人直接扯开那一张雷网,手指些许抽搐,立马跨步上前一拳将雷蛰打退回去。 林一峰扶起李沐春,后者脸色铁青,反观其左手手臂,那一个血洞不断的向外流着蓝色的血液。 李沐春喘着粗气,本想运转灵力逼出毒素,却没成想只是一个念头,浑身便剧痛不已,整个人直接叫出声来。 “是那水雷毒。。。”,林一峰紧皱眉头,以点穴之法先为其止血,然后快速的包扎了一番。 淼江单手拎着刀立于雷蛰背上放声大笑,“时至惊蛰,雨水增多,正是这异兽雷蛰实力最鼎盛之时,就连我们湖君老爷都忌惮与其交锋。” “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以为手上有着几张符箓几招拳法就能来当那武林豪侠,惩奸除恶?” “好好做你那衣食无忧的少王爷不好吗?好好在你那道观修道不好吗?” 淼江的法刀与雷蛰蓄力一击的雷法共同袭来。 雷法?在道家子弟面前施展雷法? 林一峰看那近在咫尺的裹挟攻势,一咬牙,站起身来,双脚重重一踏地面,似有轰鸣雷声。 年轻道人衣袍猎猎作响,双手起势,一左一右,云手,翻云覆雨,很快年轻道人脚下缓缓浮现出一幅阴阳鱼图,直接将雷蛰那几道雷光击碎,淼江则是直接飞了出去。 淼江稳住身形后,法刀插入地面,死死地盯住那位异象横生的年轻道人。 虚无本体,阴阳混合,太和之气,一阴一阳。 只见林一峰右手之上,一团雷浆漆黑如墨,浓稠于水,而右手之上,几道雷光白如冬雪,光芒大盛。 天地轰鸣。 如清县的所有街坊百姓无一例外,皆是将目光投向这河岸旁,只是因为淼江施展水法的缘故,始终看不真切。 雷法行持,林一峰脚踩阴阳鱼图即先天太极图,是为立极,即无极生有极。 “溟洋大梵,寥廓无光。” “雷霆者,天之号令!” 林一峰口念雷法道诀,脚踩先天太极图,是为太极雷法。 黑色雷浆白色雷光一同压去,光芒大盛,雷声轰鸣,以至于这片方圆天地只能听到那贯耳的雷声。 好似神人擂鼓,好似雷公以锤凿锲,向天地放声。 一处河岸堤坝,荡然无存,连同这条大河,在雷光之下化作一处焦褐色的深坑。 那淼江肉体连同元神一同粉碎殆尽,就连叫喊声都未曾发出,那一头异兽雷蛰奄奄一息,覆盖全身的鳞甲尽数化为齑粉,浑身焦黑,血洞流血不止。 这还是林一峰没有全力出手的结果。 年轻道人气定神闲,一个吐纳,身形缓缓落地,站定,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围着一大圈的街坊百姓。 “护郡神兽?!他们竟然打杀了护郡神兽!罪过啊!” “那可是湖君老爷特地派来保护采涛百姓的瑞兽啊!你们,怎敢?!” 叫骂声渐起,似乎比先前那雷声还要响。 林一峰站在原地,面对众生,芸芸百态,他又不是没见过,早些年在那道观,不知道看遍了多少世人之心。 没想到现场还有人报官。 一群身穿公服腰间佩刀的人拨开人群。 “大胆贼人!竟敢打杀护郡神兽!” 为首的男子呵斥道。 “绑于湖君庙前,沉入鸿淞湖底,听由湖君亲自发落!” 林一峰后退一步,打了个道门稽首,礼敬天地,然后伸出双手,不想多说什么,但是又想起身后的青衫年轻人,双手又是自然放下,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只手搭在道人肩膀上,脸色已然惨白的李沐春艰难起身,朝道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上前一步,朝人群吐了口血水。 “问心无愧,管它作甚?” 青衫年轻人说话断断续续,呼吸都显得十分艰难。 但是他站在那里,双拳紧握,挺如劲松,面如朝阳。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走一趟 李沐春笔直的站在林一峰身前,面向众人,可是下一刻,青衫年轻人的身形便开始摇摇欲坠,年轻道人立马伸手接住向后倒来的青衫。 “要不要紧?”,林一峰急忙问道。 李沐春脸色苍白,万分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应该,不算,太好。” 林一峰握住李沐春手腕,脉象混乱,几大灵脉如同竹篮打水,根本兜不住那灵气,只能让其四散于那人身小天地之间,看得年轻道人神色凝重。 “一定要撑住,一定有解毒的法子。” 林一峰望向不远处,“解铃还须系铃人,且等我去会一会那一座萍兴水府。” 此时的李沐春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 “速速给我拿下!” 官府的人手持长刀,已经逼近,五六个人将林一峰团团围住。 林一峰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卷了卷袖子,随即皱起眉头,沉声说道:“现在我可没有闲工夫与你们周旋了。” 官府的人一拥而上。 “且慢!” 林一峰刚想出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喊声,然后是一把大刀落地,伴随着一道人影。 那人一身劲装,身材高大壮硕,腰系鞶革,单手驻在刀柄上,将官府的人尽数拦了下来。 “是谁?” 只见那高大男子双手环抱,自报名号,“武人,曲武炎!” 先前那为首的衙门当差思索一番,立即下令暂时停手,抱拳问道:“可是这如清县令曲风曲大人之子?” “废话!你们当差的都是聋子不成?这采涛郡叫曲武炎的有几人?!” 衙门当差当场就有些为难。 “武炎,不可咄咄逼人。” 又是一位男子,身穿白衣,腰间佩玉,那一条玉带间还插有一把骨制折扇,越过人群,脚尖在空中轻点,最后在林一峰身边落下。 只见其拍了拍曲武炎的肩膀,后者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白衣男子就主动上前,抱拳说道:“有劳官家了,只是这事,我郡守府要亲自处理。” 白衣男子随后就从袖中摸出一块铁符令牌。 要说县令的儿子认识的人不多,但是这郡守之子,那也可谓是家喻户晓,这些衙门官家人士一见此人皆是单膝下跪,抱拳举过头顶,异口同声道:“见过廉公子!” 周围的围观百姓也是开始议论纷纷,直到有人开始振臂高呼。 “廉公子,你可一定要好好惩罚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外乡人!竟然敢杀害我们的护郡神兽!” “就是就是!不严惩二人,那到时候湖君老爷发怒,可是会水淹采涛郡的!” “从重发落!生沉鸿淞湖!” 采涛郡郡守廉明有之子廉安,文质彬彬,是那种典型的好人模样。这位郡守之子对着周围百姓抱拳道:“我郡守府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随后廉安又吩咐衙门当差负责驱散人群,他与曲武炎押着二人离开了。 走到街上,来到一处马车旁边,廉安伸手掀开帘子示意林一峰进去。 年轻道人背着青衫看了一眼那廉安,打了个道门稽首,上了马车去。曲武炎翻身上马,鞭子一抽,马车扬长而去。 林一峰将李沐春平放在一旁,再次检查了一番青衫年轻人体内,气象依然紊乱不堪。 “先拿这个给公子服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廉安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颗金乌色,指甲盖大小的丹丸。 “这是?”,林一峰捻起那一粒丹丸,仔细打量。 “放心吧,家父如今就是靠着这种灵丹妙药续命,廉某不会害你们的。”,廉安苦笑道。 林一峰也暂且不管那么多,权衡一番后,还是将丹丸喂给了李沐春。 一颗丹丸下肚,李沐春浑身上下雾气腾腾,滋滋冒响,脸色缓和了几分,没有先前那种痛苦的神色,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林一峰再次抱拳道:“贫道林一峰,谢过廉公子、曲公子出手相救。” 廉安摆了摆手道:“救人即是自救,况且如今这诺大的采涛郡,还要靠道长二位来相救。” “阁下既然是郡守大人的儿子,那么如今家父的情况知不知晓?郡守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林一峰双手笼袖,盘腿而坐。 说到这里,廉安神色有些落寞,叹了口气道:“不瞒林道长,如今的郡守府就连我都进不去。” “莫非郡守府那些守卫,都不是自家人?”,林一峰有些诧异。 廉安点了点头道:“是当地的一些采涛郡的乡绅贵族派去的人。” 林一峰摇了摇头,随即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在袖中不断掐诀,此时此刻,在其心湖之中,凭空摊开一张诺大的采涛郡堪舆图,林一峰自身化作一粒芥子,行走于那堪舆图之上。每每走过一个地方,就会有一条金色丝线被道人随手拉起,然后它们不断交汇,延展万里,最终都指向一处地方。 道人睁开眼睛,在自家人身小天地做的那一番事情看似很久,其实在外人看来,就只不过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罢了。 林一峰坦诚公布道:“现在所有事情的矛头,全都指向那一座湖君庙后面的萍兴水府。” “如今郡守大人身中之毒,也乃水雷毒,据贫道刚刚所算,应是有五年之久,所以贫道推测,令尊中毒并不深,控制细微,是因为幕后之人还觉得令尊有可利用的地方或是之前想拉令尊入伍,但是无果后才施以此计。” 林一峰看向先前装那丹丸的匣子中,里头还有些丹粉。 “此丹名为乌凤,取至纯之水炼制,其中还需添加好几种仙家药材才能真正炼制而成。练气士服下,可调养内息,疏通脉门经道,常人服下,能够调理阴阳,强健体质,此丹药属阳,而水雷毒是至阴之物,这应该就是令尊为何能坚持这么久的缘故,全是靠那阴阳互补之法。长久服用此丹药确实能祛除那少量的水雷毒,可是会严重损耗人的精神气,哪怕等到药到病除的那一天,令尊也坐不得几天。” 廉安闻言,心头一紧,自己哪里知道这些内幕。 “这丹药都是郡守府托专人去那山上求来的,这一颗还是我一好友当差买药之日,偷偷递给我的。”,廉安急忙说道。 林一峰摆了摆手,“暂且不去说它,总之现在的局势就是,你父亲是遭人暗算,有人勾结当地大户贵族想要掌控整座采涛郡。” “试问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控制整座郡县百姓的心智,将那异兽奉为护郡神兽?又是谁,能够越过朝廷,下令湖君?” 廉安愣在当场,此时此刻早已是满头大汗,早些年自己是怀疑过那位许久不露面的湖君仰从的,只可惜自己境界不够,好不容易求来一张避水符,只可惜被拒之水府门外。 此时马车已经在一座庭院外停下,曲武炎敲了敲车厢,示意二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廉安擦了擦汗,神色少许缓和,说道:“我们先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公子安顿好,再做打算。” 林一峰背起李沐春下了马车,进了那庭院中,院子很朴素,几棵杏树,一张圆木桌,几盆绿植,再无其他。 道人在廉安的引导下,将李沐春安顿在了一间屋子里睡下,然后走出房间后,看见曲武炎坐在圆木桌旁,在其身侧,还有一位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 林一峰打了个稽首,中年男子作揖回礼。 “在下曲风,见过道长。” “小道见过县令大人。” “徒有虚名,碌碌无为,算不上什么一县之令。”,中年男子很谦虚的说道。 “神龟虽寿,犹有尽时。不可只计当下事,不念前人功。”,林一峰微笑道。 曲风示意林一峰坐下说话,并为其倒了一杯热茶。 “道长肯定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在下吧。” 林一峰抿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 曲风伸出一掌,“但问无妨。” 林一峰便放下茶杯,说道:“如今时间紧迫,那小道就开门见山了。” 曲风也放下茶杯。 “郡守大人为何会身中此毒?” 曲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想应该是有一次见过湖君之后的独自赴宴,在那以后,我们便很少见面了。” “那怡会还有无湖君庙?” 曲风看向一旁的曲武炎,后者是常年在采涛三县来回晃荡的。 曲武炎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这个道长放心,采涛三县,只有舒绍一处设有湖君庙。” 林一峰点点头,又问道:“那未曾去过的怡会,情况怎么样?” “徒有其表,与舒绍如清一般。”,曲武炎回答道。 其实如今呈现在林一峰李沐春眼中的采涛郡,是相对于是富人那一面的采涛郡,对于另一面,或许早就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只是二人未曾见到。 “此等情况,另外两位县令大人何在?” 气氛突然有些凝重。 曲风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那二位,早已不在人世,早些年被安了好些个莫须有的罪名。。。。” 曲风轻轻捶打圆桌,“说到底还是我曲某太过胆小怕事了,当年要是与他两一般仗义执言,就可以不这般苟且偷安了。” “爹!容小子说一句!我就容不得你这窝囊样!现在林道长在这,我们就是要为采涛郡谋那一线生机,你还如此萎靡不振,何能成功?!”,曲风大喝道。 廉安将曲风拉至一边。 曲风沉默不语。 林一峰站起身来,捋了捋袖子,微笑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一切的源头都已知晓。”,道人转身面向两位年轻人,“二位敢不敢与我上那萍兴水府走上一趟?” “有何不敢?!老子忍那狗屁湖君好久了!”,曲武炎喊道。 廉安也是抱拳,“愿为采涛百姓尽献绵薄之力!” “道长,那曲某人该做些什么?” “替我照顾好房间里那家伙就行。” 随后林一峰拍了拍廉安、曲武炎的肩膀,二者脚下升起一团清风,三人身形很快扶摇直上。 “静候佳音。” 曲风站在院子里怔怔无言,只能抱拳鞠躬,良久不起。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我有一法 萍兴水府,处于鸿淞湖以北,深居湖底。水府附近,都是一条条由浓稠水运凝聚而成的气运锁链从四面八方汇拢而来,一个个湖底石灯柱铺开,自八方延展成一条条湖底水路。 水府规模庞大,贝阙珠宫,瑶台琼室,从外头看去,就像是一座全由白玉雕刻而成的宫殿。 水府大殿之内,有一相貌俊美的男子慵懒的半坐半躺在高位蓝白玉石椅上,右手轻捻酒杯,摇摇晃晃,杯中酒花翻腾。 湖君仰从一袭碧青长袍,金丝纹路,腰间蓝白玉带,有一百花锦囊袋,又有一玉雕灵符,额头上一条抹额,头上还有一顶发冠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物。这位湖君放下酒杯,从手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根长柄淡青色的烟杆,吸了一口,白雾浓厚。 这位湖君心中在想着事情,忽而一紧,低头望去,腰间那一块玉雕灵符直接碎裂开来。 “看来还是有些低估你们了。”,仰从眉头一皱,将烟杆放下,大步出殿去。 未等其走出殿门,一只手持长戟的虾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人身虾首,明显是道行不够高,化人还未完全。 “报!” 或许是太过匆忙的缘故,导致那虾兵未曾见到已经在大殿门口的仰从,这位湖君一手按在那位虾兵的头上,一把将其推了出去。 “说。” 虾兵连忙爬起,跪拜在地。 “湖君老爷!水府不远处来了一伙人,不由分说就破开禁制直奔水府来了!” 仰从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好家伙,如此高明手段,竟然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破开水府禁制,那就让我来会会你们。” “你去通知堵青、汲泽两位水侍,叫他们速速到水府门口待命。” “领命!” 虾兵双腿一蹬,游走了。 湖君仰从只是一步跨出,一瞬间便来到了水府门口,望向那三道气息过来的方向。 林一峰在途中破天荒的徒手画符,是那避水神符,与那避水符虽说只差了一个“神”字,那符箓效果却是一个云泥之别。避水符就是通过符箓施展一个恰好能容下施法者人身的一个水罩,而这避水神符,是直接赋予施法者短暂的避水神通,在这水中来去自如。 廉安和曲武炎接过林一峰画制的两张符箓唏嘘不已。 在施展符箓之后,年轻道人两只手分别搭在两位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准备好了没?” “林道长,这还需要准备什么吗?”,廉安、曲武炎两人面面相觑。 “算了,其实也并无大碍,要出发了。” 随后三人身形化为一道虹光掠入水中,以极快的速度逼近那座湖底的萍兴水府。 这就是林一峰的某种道法天赋,总是能够为一些法术或是符箓亦或是法宝,赋予一些新的神通,就比如说这避水神符入水后的避水化虹。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否则林一峰能不出手就不出手,毕竟太过泄露天机,万一让一些个大修士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那便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等到三人临近那水府禁制,林一峰才停下身形,双手分别扶住身旁的二人。 廉安和曲武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果不其然站都站不稳。 一位力魄境掌修,一个归腑境武夫。 其实还凑合。 “道长这法术神通,确实是要让人好好准备一番。”,廉安脸色有些不好看,感觉体内一阵翻江倒海。 曲武炎直接干呕起来。 “容你们俩先缓缓,我去看看那禁制。” 林一峰空踏湖中水,三两下就来到那道涟漪处,伸手摸了摸,笑了笑。 还好,不算太麻烦。 然后道人伸出双指,指尖竟是燃起两股微小的蓝色火焰,随后道人双指就犹如刻刀刻石一般,将那禁制完完整整的破开一个方形窟窿。 林一峰回头望去,“行了不?” 廉安点了点头,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曲武炎深呼吸一口气,也是挥手示意无事。 林一峰再次出现两人之间,微笑道:“那就继续赶路了,刻不容缓,还请二位稍作忍耐。” 还没等两人开口,三人身形瞬间又是远去。 此时的萍兴水府门口站有三人,有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腰间配有双刀,站在湖君仰从身侧,是那水侍堵青,还有一位壮硕高大的男子,上身衣不蔽体,一大部分身体都是被一条大鱼纹身所覆盖,双手环胸,站在湖君仰从另外一侧,是那水侍汲泽。 下一刻,林一峰三人的身形便是出现在水府门口。 林一峰站定,迅速环顾四周,对着那湖君仰从抱拳笑道:“想必您就是那位湖君老爷吧,多有叨扰。” 湖君仰从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林道长这次怎么才来了三个人?” “带多了,怕湖君老爷麻烦,不太好不太好。”,林一峰笑道,随即开始撸起袖子,“这次拜访水府,其实是来赔礼道歉来的,前阵子不小心打杀了湖君老爷的那只宝贝异兽。” 湖君仰从笑容逐渐有些僵硬。 林一峰忽然又想起李沐春交代的一些话。 那个时候青衫躺在床上,说了一大通,什么打不过就跑,打那车轮战,不丢人,如果觉得自己打得过,那就放狠话,一定得狠,狠到对方忍不住动手抽你的那种。 林一峰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道人又补充了一句,“渣都不剩。” 鸿淞湖湖底,一时间水流翻涌,水底开裂,仿佛整片鸿淞湖都开始震动起来。 “你可知道那异兽雷蛰花费了我多少心血?只差那五年,这只雷蛰就能成年。”,湖君仰从收起笑脸。 先前林一峰打杀的那只雷蛰,可以说是一只幼兽,实力不及成年雷蛰一半,而成年雷蛰,身形还会再长,而且可化人形,完全可以看做一位命魂境修士,这位修士又同时精通水法与雷法,且肉体异常强横。 “只能从道长身上多多少少止损一些了,希望到时候收拢道长尸首的时候不要让小神失望。” “上!” 湖君仰从一招手,身旁的两位水侍一步跨出,身形疾驰而去。 廉安与曲武炎也是一步跨出,站在了道人身前。 “这两位交给我们,林道长只管安心对付那湖君。”,廉安掌心灵气逐渐显化,山上掌修,掌中有乾坤,掌心即是法源。 曲武炎抽出长刀,一刀前劈,就与那水侍汲泽捆绑有铁链的手臂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火光四射。 廉安一掌拍出,灵气所化掌印拍向那水侍堵青,后者腰间双刀白光一闪,带起两道流萤,将那灵气掌印斩开。 林一峰二话不说,一身拳意瞬间提起,一拳就带起滚滚激浪,直冲那湖君仰从面门。 湖君仰从衣袍一震,也是出拳相敌,以拳碰拳,一圈圈白芒四散而开,将那前来想要助战的虾兵蟹将尽数击飞。 道人稍稍扭腰,一拳拳力骤加,将那湖君仰从振飞出去。 仰从在空中翻腾,最后脚尖落地,甩了甩了右手,说道:“拳法好,一身拳意更是前所未闻,竟是有那抽丝剥茧的意思。”,仰从双手一提,在两人面前卷起一道水龙卷,声势浩大,朝道人卷去。林一峰再次做以云手,一身拳意画地为圈,直接在那道水龙卷中站定,只是稍加用力,便将那水龙卷扯散而去。 仰从啧啧称奇,手掌虚握,一杆白柄青头长枪出现在其手中,水运化作那一条小蛟,若隐若现,在那枪身缠绕。 这便是这位湖君的本命物,长枪“幽水”。 枪修是那杀力最接近于剑修的炼气士,而在凿阵上,是要远高于剑修。 一点寒芒,枪出如龙。 湖君仰从迅速刺出数十枪,枪枪带起白芒一点,极为扎眼,瞬间在道人身前戳出好几个水洞,然后单手持枪以横扫千钧之势,在湖底破开一条几丈长的水痕。 林一峰在此之前都是闪躲,此时道人腹部衣衫已经裂开一条口子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此次前来,只是想要从湖君这里讨要两个水雷毒的解药而已,到手之后,立马就走。” 仰从双手持枪,枪尖浓浓的水气汇集,连人带枪一点而去,“要药没有,要命一条!” 林一峰一个侧身,那枪尖从其面前划过,仰从又是一记横扫,直中道人胸口,将其击飞出去。 道人身形被击飞数丈,双脚在那地面擦出两条长长的沟壑,喉咙一甜,一抹鲜血从嘴角流下,但是被道人咽了回去。林一峰捏了捏拳头,总是感觉有一股无力之感,出拳逐渐有些使不上劲。 湖君仰从长枪驻地,笑道:“在这鸿淞湖中,就如同身处我的道场之中,一切皆由我调遣,实力更是高出一个层次,林道长想拿什么赢我?” 这位一湖之君,原本就是一位即将修炼出命魂的天魂境修士,现在身处鸿淞湖中,实力更是完全相当于一位命魂境修士。 只见仰从身侧逐渐浮现出两道虚影,一黑一白,是那天魂地魂,这两道虚影一出现,林一峰明显能感觉到自上而下的一股压力油然而生。 “是不是在想着如何破解此法?想将我引出鸿淞湖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当下从各方面来说,优势全在我。” “除非你能将这鸿淞湖水尽数移除,不过道长要是有如此神通,也就不至于这般狼狈了吧。” 林一峰眼神明暗不定。 仰从长枪再次戳来,每一枪都是托起浓重的水运,似有千钧之势,沉如千斤重水压身。 廉安和曲武炎那边也不太好过。虽说二位与那两位水侍各有换伤,后者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倒是前者两位第一次水底作战,吃力甚多。 林一峰再次脚踩阴阳鱼图,施展太极雷法,雷光大盛。 整个鸿淞湖底雷光弥漫,黑色雷浆、白色雷光遮盖住了萍兴水府。 湖君仰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迎着那声势浩大的雷光,大喊道:“这不是有点道法,先前那几招拳脚功夫,委实不大痛快,算是小神眼拙了!” 一时间,似乎是整座萍兴水府的水运尽数向那湖君仰从身边汇聚,一条条碧蓝彩带缠绕在那一杆“幽水”之上,顿时,那把本命长枪不断变化,幻化成一把完全由鸿淞湖水运凝聚而成的悬空巨大长枪。 这边是这位湖君仰从本命法宝的本命神通。 雷光与长枪对撞,导致湖底出现了那电光火石一般的异象,周身不断炸出一道又一道巨大无比的漩涡。 湖面上,激起排空巨浪,不断的推向两边的岸边,导致一些个正在捕鱼的渔船纷纷摇晃沉入湖水之中,岸边一些个堤坝也是被浪潮拍了个稀烂。 异象消失之后。 林一峰捏紧拳头,单手驻地,衣衫已不见上身,浑身浴血。 而那原本已经被雷光打得身躯炸裂的湖君再次以本命神通通过水运再次重组人身。 湖君仰从身形逐渐落地,皱着眉头,望向那位年轻道人,然后转头又望去,那座萍兴水府已经黯然失色了许多,看上去想要重回巅峰,没得个一甲子那是别想了。 “看来我还是太过于低估九守道州的正派雷法了。” 此时的廉安、曲武炎,包括那两位水侍,已经被先前那股巨大的余威给震的不省人事了。 湖君仰从手掌虚握,长枪“幽水”再次出现在其手中。 林一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廉安、曲武炎,用手臂擦拭脸庞,吐出一口血水。 “既然这鸿淞湖是你仰从的得道之地。” “那么是不是只要将这湖水尽数去除,你湖君仰从也就无了这等神通?” 湖君仰从忽而心神剧烈颤抖起来。 林一峰手掐道诀,是那世间从未有过的道诀。 自他自己口中所念,是那日轮印。 万物均为平齐,三昧耶会。 “前。” 林一峰掐诀之手前推。 天地震荡。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我有一剑 李沐春再次从床上醒来已是正午。 虽说是正午,青衫年轻人抬眼望去,窗外是漆黑一片,黑压压的云层堆积在天穹。 一位姑娘,是那曲风雇佣的下人,约莫十六七岁,手里端着一盆热水,静悄悄的走进房门来,放下水盆,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点燃那一盏桌上的油灯。 正当这位姑娘准备用毛巾帮青衫年轻人擦拭擦拭汗水之时,却发现躺在床上的年轻人一直笑看着她。 李沐春笑道:“姑娘费心了,我自己来就好。” 如今的李沐春,体内被那水雷毒折腾的是八面透风,根本兜不住灵气,体内的经脉也是半通半堵,使得李沐春只能勉强站起身。虽说有那廉安给的山上灵药勉强压制毒素,可李沐春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毒素还是在体内不断蔓延,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所以现在的青衫年轻人哪里还能支撑的住那道粗劣的障眼法。 绝世颜容重现,那姑娘只是看了一眼,就脸红的不行,手里捧着热毛巾,用力的摇着头。 “曲老爷专门让小女子来照顾公子的,哪能让公子自己动手。” 李沐春慢慢挪动坐起,指了指姑娘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略微拉开那一袭青衫。 “不是怕麻烦姑娘,只是有的地方,姑娘也确实不好下手不是吗?” 那十七八岁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即使是只有一盏油灯点燃的屋里,灯火微亮,但是还是能清晰的看清姑娘脸庞上那一抹红晕已经连到耳根。 李沐春又是摆了摆手,说道:“姑娘去吧,没事,到时候我与曲县令打一声招呼就行了,况且。。。” 青衫年轻人看了那姑娘一眼,“我要换一身衣物。” 那姑娘连忙施了一个万福,将热毛巾递到李沐春手中,随后倒退着出门去了,嘴里还念叨着如果公子真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怕麻烦,尽管吩咐就好。 李沐春还是道了声谢,等到姑娘远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又是一口暗黑色浓稠的鲜血从口中呕出,李沐春连忙捂住嘴巴,好不让自己咳出声来。 等到情况稍微好转一些,李沐春拿起毛巾擦了擦嘴,然后抹了抹脸,那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似乎是十分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来,缓缓说道:“林一峰啊林一峰,你得抓紧一点咯。” 随后年轻人又想起之前道人与其说过的采涛郡的“天上地下”,随即闭上眼睛思索一番,然后便是缓缓起身,扶着床沿艰难站起身来,刚想要走几步,就觉得浑身虚脱无力,年轻人迅速扶住椅子,这才没有倒下。 李沐春惨笑道:“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年轻人捏了捏拳头,点了点头,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勉强能够适应。 李沐春用那一块毛巾沾水擦拭去那一滩污血,走到窗户旁,看见曲风独自一人依然坐在那院子里的石桌上,桌上有一棋盘,自己在与自己对弈。然后再四处看去,有许多点点星火将这座宅邸围住,这次曲风派来的守卫还真是不少。院子里还有些许下人忙来忙去。 想要避过这么多人的眼线,不用点手段还是不行的。 李沐春从腰间金蚕中摸出一张符箓,是那最最常见的隐匿符箓,只要稍微有点修为的炼气士就能看破的那种。以李沐春现在的实力,可是完全看不出这宅邸周围有没有曲风安排的修士,所以年轻人特意用五张隐匿符叠加在一起使用,这样就算被识破,自己的气息与身形会在一瞬间再次隐匿,然后再次被识破,只能凭借这种伎俩碰碰运气了。 李沐春刚想运转灵脉中的灵气,但是很快就发现,自身那三个灵脉早已油尽灯枯,犹如烈日之下的水潭,其中积水寥寥无几。 青衫年轻人苦笑一身,然后手腕翻转,摸出两块有手心大小的蓝色石头,还好当年出门时,从家中拿了些许仙家灵石,琛石十来块。 李沐春轻轻一捏,那两块琛石碎裂,化为些许灵气被其引导至符箓之上,那在其手中的五张符箓符纸一亮,在其之上的符文开始消散而去,李沐春紧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好在这一路上,没有什么阻拦,还是李沐春多虑了,在这宅邸周围并无安插有修士,所以此时年轻人站在曲风身旁,看着那棋盘上的棋局,是那象棋,后者却是浑然不知。 李沐春站了有一会,见那曲县令还是没有琢磨出那残局来,忍不住屈指一弹。 “将军!” “抽车啊!” 两颗象棋自动,吓得曲风猛地一抬头,周身却是空无一人,这位县令又是环顾四周,最后只能怪在自己年老眼花的份上。 李沐春早已小碎步出了门去,然后按照林一峰先前所说,往如清东边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李沐春便要稍稍坐下休息一会儿,额头早已渗出许多冷汗,每多走一步都感觉是煎熬。 但是青衫年轻人终究是坚持下去了,走过一扇石门后,路旁的景象就开始变化了。 李沐春眯起了眼睛。 这里,没有什么客栈酒铺,没有人来人往的市道,只有破烂的茅屋,路旁奄奄一息的百姓,与狗抢食的孩子。 李沐春心神大为震颤。 随后青衫年轻人一路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有一个不知道几岁的孩子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哭求着要点吃的。 李沐春当即蹲下,轻抚着孩子的头,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还好金蚕里放有来不及吃的包子肉饼。 那也许是这个孩子第一次尝到肉的滋味吧,吃相已经不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了。 “慢点吃慢点吃,孩子,你家住哪?父母又在何处?”,青衫年轻人柔声问道。 满嘴食物的孩童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 那里,平躺着两具血肉依稀可见的尸骨。 李沐春望去,怔怔无言,只是捏紧了拳头。 青衫年轻人又留下了一些包子,继续向前走去,路过一些屋子,就留下些许食物,等到食物没有了,就留下些银两。 李沐春走到一棵早已光秃秃的树下,空中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在这地方,就连能够避雨的屋檐好像都没有几个。 雨越下越大,还伴随着阵阵雷鸣。 李沐春不得不撑起伞,缓缓行走于雨幕之中,那一袭青衫纤尘不染,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不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有哭喊声,有骂喊声,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李沐春加快脚步,然后就见到刀光一闪,一位男子人头落地,一伙人便开始收拾尸体,以及搜刮原本就家徒四壁的屋子。 为首的男子举起长刀对着那稚童就要一刀劈下。 “住手!” 持刀男子一愣,转头看去。 有一袭青衫,离其极近,且面无表情。 那稚童吓得哭喊声不断。 持刀男子打量了一番青衫,吹了个口哨,先前那一伙人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哦哟哟,看看,竟然会有公子哥到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闲逛。” “你们说,是实在闲的蛋疼,还是找死来的,啊?” 持刀男子将那稚童狠狠的摔到地上,然后一脚重重踩下,又轻轻踢开,抚了抚那一顶破烂无比的斗笠。 “兄弟们,来大活了。” 李沐春早已收起伞,密集的雨点坠落,瞬间将其淋湿。 青衫年轻人伸手接去,雨水粘稠且腥臭。 一道雷声响起,那持刀男子包括手下在内,皆是瞪圆了眼睛,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那拳头大小的血洞,然后纷纷倒在了雨幕之中。 李沐春跨过那几具尸体,将那稚童的尸体连同那汉子的一同安葬好,进到屋内,还有一位衣衫褴褛,颈部发紫,也早已死去多时。 安排好后事后,李沐春走出屋子,下一刻身后的屋子大火燃起,在这惊人的雨势中燃烧殆尽。 “不要在这种地方再待下去了,争取投个好胎。” 李沐春又是一口黑血喷出,伸手紧忙扶住墙,咳嗽不已。 年轻人抹了一把脸,满手是血。 青衫年轻人笑道:“还好,七窍只流了两窍,命还长。” 接下来在街道旁,李沐春逮到了一个年纪轻轻的扒手,那时那人正撬开户主已经紧紧用钉子钉住了的窗户。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什么东西?也来管我?”,那青年吐出一口唾沫,却被李沐春偏头躲过。 “有手有脚的,去那码头上谋个挑脚也好,去那茶楼当个伙计也好,为什么要做这些勾当!” 李沐春在雨幕中怒吼道。 听完这些,那青年只是冷笑。 “瞧瞧你这公子哥居高临下的模样,你们过得好,衣食无忧,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 李沐春拎着那青年领口的手颤抖了一下。 “你不觉得这个世道如今很荒唐吗?” “烂透了!” 李沐春自问自答。 那青年一把打掉青衫年轻人的手,举起那把生锈了的镰刀指向眼前的年轻人。 “关我何事?我过得舒服了,便是太平盛世!” 雷声轰鸣,疾风骤雨,也抵不过这一句震慑人心。 “大哥哥。。。。” 李沐春忽而猛地转头去,竟然是之前那位孩童。 孩童朝李沐春飞奔而来。 “有什么事吗?” 李沐春站起身毫无防备。 一把短刀,直直的捅进青衫年轻人腹部,鲜血四溢。 李沐春惊愕,死死地盯住那个孩童。 “听他们说,大哥哥这里,有好多好多钱,好多好多吃的。” 孩童将短刀抽出,双手紧握,眼神以及手中的动作可见,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我想要好多好多钱!我想要好多好多吃的!” 下一刻,连同青年、孩童在内,被一股庞然气势震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那青年直接撞倒一座高墙,而那孩童十分不幸,被自己的短刀活活钉死。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三十章 超然 五月仲夏。 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 这一天,采涛郡所有的百姓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发生的一幕。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大街小巷落针可闻。 采涛郡,被一块巨大的阴影所遮盖,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层厚云,有些透明。 鸿淞湖水尽数悬空,扶摇直上天幕,然后展开成一张万丈宽、遮天蔽日的水幕高悬于天。 林一峰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那一双金色的眼眸令人印象极其深刻。 此时的湖君仰从一个踉跄,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一身庞然气息快速流失,实力骤降。片刻之后,这位湖君脸庞青筋暴起,一脸痛苦的神色,整个身子再次悬空。林一峰眯眼看去,在仰从脖颈后方,有一条黑色的链子正在不断牵扯,眼看就要将湖君的天地二魂拉出身外,道人只是简单变化一下手中道诀,便有一道金光化作一把长剑,将那链子一分为二,前者最终消失在了空中。 湖君仰从再次跌落在地,眼神有些许涣散,使劲的晃了晃脑袋,看清楚眼前那位气象非凡的道人之后,开口问道:“我这是?” 林一峰刚想开口,但是却猛地抬头看去。 在那远处的天边,有一道白光,自地面和天穹连成一线,拉开一条巨大的裂痕,宛如一条来自天外的银色瀑布倾泻人间,直接是将高悬于采涛郡上空的那一张水幕一分为二,那一道剑光余威在厚重的云层中炸裂而开,硬是以一剑劈出个雨过天晴。 气贯长虹。 声势太过浩大。 有那相隔千万里之地的群山之中,绿植繁茂,灵气盎然,有一位少年正高举锄头而下,在其身后,是一片田地,只是那田地所种之物皆是世间少有之稀世神药。 这位白衣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朝远方望去,虽然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场景,却还是逃不过他的法眼。 少年长相丰神俊朗,面色如美玉,此时的少年眯起那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龙目,炯炯有神,黑白分明,澄清明澈。 自少年身后的茅屋之中,有一位头有峥嵘的老者一把推开门走了出来。 “主人?这是?” 老者从少年手中接过锄头,后者放下挽起的衣袖,笑道:“看来得出一趟远门了。” “是那位先生?”,老者问道。 少年摇头,“不是很像。”,随后少年一步跨出,便是现身于云海之上。 俯瞰群山,山中仙兽,皆是俯首称臣。 有一位正在面馆喋面的中年男子,饮过一碗酒后,视线放得长远,在桌上丢下几粒碎银子之后,身形直接消失。男子从兜里摸出一枚甲丸,随意一掷,当下化作一只木雕大鹏,展翅翱翔,足足千丈身躯,活灵活现。男子立于其背上,遨游云海之间。 三千神州有一条金色阵线,偏居一偶,有一位僧人,头顶积雪,一些个鸟雀停驻在其身躯之上,全然一幅老僧入定之神韵,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头。 这位中年僧人此时此刻抖动身躯,撇去积雪,惊动鸟雀高飞,朝西方看去,低吟佛唱一声,起身沿着金色阵线缓缓行走,一行一唱。 临近采涛郡,有一位红衣女子,头戴斗笠,遮掩面容,腰间佩剑,在见到那两种奇异天象之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忽而一阵清风吹起斗笠。 孤意在眉,深情在睫,绝世佳人,灼灼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华。 那一双眼眸,格外清澈又深邃,仿佛眼拥星霜。 远在九守道州的白云观内,那位紫色道袍的稚童皱起眉头直接起身。 “我去接他回来。” 另外那位头戴五岳真形冠的白袍年轻男子也是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我去吧,就师兄你这暴脾气,小师弟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难道他不该打?你看看这惹得是什么事?”,紫色道袍的稚童明显有些不悦。 “师兄稍等,我去去就回。” 白袍年轻男子身形消失。 稚童摇了摇头,继续研究身前的那一盘棋局。 采涛郡如清县内,一位白袍男子凭空出现,看着天空那千丈水幕,还有那迟迟未曾散去的剑气残留,忍不住想要拍手称奇,随后又是一步跨出,现身于早已成为“谷地”的鸿淞湖底。 林一峰见到此人,先是一愣,心弦一紧,随即又长舒一口气,打了个道门稽首。 还好不是大师兄。 “见过师兄。” 白袍男子点了点头,笑道:“等会再说说你。” 只见白袍男子双手一握,那两道天象犹如凝滞一般再无任何波动,千丈水幕如今就如高悬在天幕上的镜子,然后崩碎,就如人间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归于人间,鸿淞湖瞬间归于原样。而那天穹之上残留的剑气则是仿佛被人揉作一团,聚拢,归一,然后竟是被白袍男子收于袖中。 白袍男子叹了口气,“就当是来这一路的辛苦费了。” 林一峰此时双指并拢,朝湖君仰从眉心一点,祛除那最后一点“杂质”之后,也将事情一概告诉了他。 湖君仰从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久久不愿起身。 “遭人操纵暗算,也不能怪你。”,林一峰安慰道。 “不知湖君是否有那水雷毒的解药?” 仰从立马从袖中摸出两枚绿色的丹药递给林一峰,然后后者又转交给了白袍男子。 “劳烦师兄跑一趟了。”,林一峰笑道,此时的道人只是勉强强撑着一口气,再多动一下,可能都要当场倒下。 白袍男子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而逝。 另一边,李沐春递出那一剑后,整个人身躯直直坠地,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就连那一枚元神也开始失去光芒。 还在空中的那一道虚影呆呆的立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 刚刚那一剑,直直的从其头顶划过,即使没有命中,也是耗费了他一件大炼之物才能保住这一个魂魄之身,那一剑之威势,让其心里十分忌惮,就算这不是那真身,也萌生出一种真身也会受牵连的错觉。 与那身死道消擦肩而过。 等到虚影回过神来之后,立即从腰间凭空抽出一把银色长剑,一剑劈下,再无任何迟疑。 只见空中火花一闪。 一袭红衣手持剑柄,将那一剑挡下,然后拔剑出鞘,鲜红长剑带起赤色流萤,一剑如同递出上百剑,直接绞烂了那一道虚影。 那道虚影在消散之时,盯着那红衣女子,想要竭力看清楚她的相貌,终究无果。 意识模糊的李沐春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身前的女子摘下了斗笠,只是惊鸿一瞥,青衫年轻人昏死过去。 白袍男子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身形出现,见到那位红衣女子之后,有些吃惊,随即打了个道门稽首。 “荷先生。” 对一位女子不是以姑娘相称,而是先生。 见到这位白袍男子,被唤作荷先生的红衣女子也是略微有些诧异,随即抱拳道:“见过羽涅观主。” 九守道州道观林立,其中有三座力压群雄,使得其余道观再如何出色,也只能沦为一个众星拱月。 白云观,真武观,龙门观。 三位道法超然的观主也是道祖座下三位亲传弟子,不过相传道祖最近又收了一个弟子,只不过很少有人知其姓名,而且也无人在道观见过此人。 白云观观主,净名,道祖座下二弟子,道号羽涅。 此时这位道祖二弟子搓了搓脸,其实他不太喜欢羽涅这个道号,因为是师尊起的,不能不用啊,羽涅,余孽,可难听,还是自己取的归清好听。 为何道祖不允许他这个道号?因为取的太大。 道家有三清四御。 玉清、上清、太清。 你现在来个归清,成何体统。 当时道祖差点没一脚给这位二弟子踢出道州去。 “荷先生竟然会出现在此地。”,净名笑道。 “出来随便转转。”,红衣女子说道。 净名不置可否。 给李沐春服下解药之后,其脸色瞬间好转了不少,再加上净名的“手法”,性命已无大碍,呼吸逐渐变得匀称。 净名只是屈指一弹,那颗解药便是出现在那座郡守府,隔空用手法就让那早已骨瘦如柴的郡守服下解药。 白袍男子环顾四周,“你们圣州也不来人管管?” 红衣女子语气平淡,“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让我们来管,那归拢在圣州天上那道裂缝,三千神州的规矩,又由何人来做?” 净名点了点头,事实确实是这样。 万余年前,三教祖师率领那第一批登天修士破开禁制而去天外天,留下的隐患,便是那一道几乎百余年就会转移的天道禁制。 那是天外天仙人唯一能够随意进入凡间的通道。 在近百年内,恰好是在大同圣州领空之上。 而那三千神州,并无王朝,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宗门林立,而且那些修士实力都是属于山巅上的那一批人士,那么这些修士的制衡,又由谁来约束?所以立于神州之上的那三座可以说是三教祖师堂的存在,缺一不可。 道家顶观,佛家主庙,儒家礼堂。 每一大教,又有各自的势力。 就如儒家在大同圣州,有五族十姓协助约束。 “荷先生诸位辛苦了。”,净名打了个稽首说道。 红衣女子并没有理会,而是俯身检查青衫年轻人的情况无误后,转身御剑离去,托起一道红金色的流光,身形转瞬即逝。 “红衣女子剑仙呐。”,净名唏嘘不已。随后白袍男子看向那熟睡过去的青衫男子,有些莫名的伤感。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道童,整天跟在师尊身边,师尊总是喜欢邀请一位白衣男子过来饮酒闲聊。 “到底不是之前那个李先生了。” 那一剑破开天地两岸的风流一剑,仿佛还历历在目。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且行且看 净名狠狠的给了林一峰一个板栗,突如其来的痛疼差点让年轻道人昏死过去。 “大师兄没来,就以为不用受罚了是吧?” 林一峰将头埋在袖子里,另一只手不断的揉搓脑门,眼泪都能挤出几滴来。 现在他们一伙人,坐在郡守府中安排好的房间里。 此件事了后,廉安第一时间领着曲风写的信赶到那郡守府,将这封承载着这几十年采涛郡的前前后后亲自交予了自家父亲手中。然后这位郡守在看完信后,托着刚刚修养没一个时辰的身子,马不停蹄地带着人赶到了曲风那座宅院里,对着那几位恩人那是又哭又笑,一个激动差点没给跪下。 这份恩情实在是太大太大,可能他这郡守的一条命都不足以偿还。 李沐春任然还是在昏睡,已经十天之久,在这期间,郡守廉明有只是稍稍修整了个把时辰,然后就根据这数十年之间的各大事务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出了数十条措施,当即令人传达至巡捕房以及衙门之中。 而那一个个乡绅土豪,该抄家的抄家,该实施惩戒的惩戒,还有几家应该是很早就听到了风声,卷铺盖跑路了去。 此时的郡守还不知道自家厢房里坐着的到底是何方人物。 白云观观主,道祖座下二弟子。 名号大的吓人。 要是有那么个路过的修士见到此人,那一颗道心少说得裂开几条缝来。 这位白云观观主,现在以林一峰师出同门的师兄示人,说是自家这位小师弟喜欢乱跑,这几日刚好打听到,然后才找了过来。 反正事实也是八九不离十。 “你自己说,我要不要把你拉回去?”,净名手中握着茶杯,笑眯眯的看着身前的那位小师弟。 林一峰一个劲的摇头。 “也行,给我个理由。”,净名两指随意托起那茶杯中的茶水,在其指尖穿梭,变化。 “其实我早就知道师兄将那一缕剑意留在我这里了,想必你们也想看到那个景象对吧?那么正好,我这一路就相当一个护道人,陪着他,然后直到这一缕剑意真正的接纳他时,我保证就回道观!”,林一峰慷慨激昂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曾想又吃了一个板栗,年轻道人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就你还当人家护道人,这十几年你自己修出了什么个道?十二岁下山,道州游历了五年,然后这几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你跨州远游至此,然后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有时候也不知道师尊到底是怎么想的?”,净名摇了摇头,然后猛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抬起头来。 原来这就是大师兄一直以来的感受吗?那还真是辛苦师兄了。 当个师兄真不容易啊。 自己当年好像也挺难管的。 净名一瞬间感同身受。 净名抿了一口茶水,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年轻道人说道:“有些话不应多讲,时刻铭记在心,为何师尊不让你随随便便动用道法、绘画符箓,而是让别人教你拳脚功夫,你自己心里比其他人都清楚。” 林一峰跪坐在地,低着头,默默点头。 那一年,他五岁,九守道州,差点七横八裂。 原因就是道祖让其枯坐在一颗云阳树下自成的一片小天地里,里头十年,外界才不过一天不到,让其体验了不同的人生百态。 然后五岁的林一峰差点道心失守,然后就有了那场差点拆分一州之地的浩劫。 “其实我现在还是能够控制住一点的。”,林一峰说道。 当年道祖让其在云阳树下枯坐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不可能总把林一峰关在道观一辈子,等什么时候境界足够了道心够坚韧了再放其下山? 豢养的雄鹰是飞不高的,甚至连飞都忘了怎样去做。 所以才有了林一峰十二岁那年的下山远游。 “这一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净名微笑着点头道。 林一峰就这么抬头与其对视。 净名放下茶杯,起身离去。 “好了,我原本也没有要带你回去的意思,只是想要敲打敲打你这个小师弟,不过我希望没有下次了,否则到时候赶来的就不会是我,得是大师兄了。”,净名最后提醒道。 林一峰点了点头。 怎么说也是在人家大同圣州地盘上,你闹出这么个大动静不符合规矩,要是在九守道州,怎么说也是在自家地盘上,你随便怎么折腾都没事。 主要还是你师尊一家独大嘛。 净名一步跨出门槛,下一步便落脚在另一间房子里。 李沐春刚好坐起身,不断的用手拍自己的脑袋,好像一不留神又睡过去了十数天,正当青衫年轻人发呆之际,那一袭白色道袍的净名便出现了。 “李公子身体可无大碍?”,净名笑道。 李沐春起身抱拳问道:“多谢关心,请问您是?” “我家小师弟多亏了李公子照顾,在下尤然。”,净名回答道。 李沐春又再次抱拳道:“原来是林道长的师兄,久仰久仰。” “这一路过来其实都是相互扶持,林道长帮扶晚辈还是要多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些的,理应是我感谢才对。” 尤然笑着点头,然后伸手招呼着李沐春过来。 “尤道长?”,青衫年轻人有些疑惑。 “能否让小道在此见个人?”,尤然笑容灿烂。 这句话问的李沐春一头雾水,“这里又不是属于晚辈的地方,道长想见谁便可见谁。” “那就抱歉了。” 那位尤然道长伸手一拍,还没等李沐春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僵硬的往后倒退了几步,等到接近了那张床后,这才倒下。 净名撤去了那一道障眼法,一路走向那湖畔,在那水边驻足。 抬头望天,日月高悬。 低头看水,水尤清冽。 净名摇了摇头,自愧不如。 “才让自家小师弟遵守规矩,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如此这般放肆了?净娃儿。” 净名一挑眉,点了点头。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称呼。 净名转过身去,打了个道门稽首。 “白云观净名见过李先生。” “你不该来这的。” 还没打几个照面,那位白衣男子就要赶人。 净名依旧保持那个作揖的姿势,开口问道:“贫道知道这样不符合规矩,所以只是来问几句话就走。” “不行。” 虽说如此,净名还是依旧说了出来。 “前辈为何如此?” 只是等来的不是回复,而是一道剑气,如天降骤雨,一片金色辉煌,直接是将道人身形打散而去。 “且行且看。” 这是净名法身消失之前所听到的,最后其身形重新在那间屋子里凝聚,道人低头看去。 那一身雪白的道袍此时此刻有一条长线,已经黯然失色,从白色沦为灰色。 “出手也不用这么重吧。” 随后净名一个转身,身形便重新落座于白云观顶部那棋局旁。 与其对坐的紫色道袍稚童略微抬眼,问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师兄样子的。” “大师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好歹我这白云观千百来号门生呢。” 道袍稚童换了个话题,“那位前辈怎么回答你的?” “走一步算一步。”,净名双手笼袖,就这么后仰倒去,睡在了一片云霞之上。 紫袍稚童看了一眼棋盘,又望了一眼天际,负手而立,喃喃道。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莫愁前路 采涛郡郡守府内。 今日张灯结彩,热火朝天,诺大的府邸来往的街坊百姓一批又一批,久违的见到了那位十多年没见着面的郡守老爷。 李沐春再次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扶住额头,有些晕头转向。 怎么回事?最近断片的次数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李沐春晃了晃头,好不容易清醒一些,就看见林一峰坐在房间里的桌子上闭目养神。 坐在床上的青衫好似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师兄呢?” 林一峰收拢气象,缓缓睁开眼睛,“已经回了。” 脑袋又传来一丝丝的痛疼,李沐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师兄还真不简单。” 林一峰瞥了坐在床上的青衫一眼,笑问道:“我师兄与你说了?” “没有,我猜的。” 李沐春穿好鞋下了床,推开窗户,天地清明。 “我俩方才整出的动静可不小了。” 林一峰不置可否。 “确实是我师兄帮忙收拢了气象。” 然后就见青衫走过来拍了拍道人的肩膀,笑道:“谢啦。” 林一峰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怪话呢。” 两人一起走出屋子,就发现有一位披着大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里。 两位年轻人加快脚步上前,抱拳道:“见过廉郡守。” 廉明有立马抱拳回礼,笑道:“二位恩公,可休息好了,宴席刚开,还请二位先上座。” 李沐春再次抱拳道:“郡守好意心领了,只是这次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还未办完,需要再次出门一趟。” “那我叫人给二位单独在这摆上一桌,吃口热乎的再走嘛。”,廉明有立即说道。 之后就是郡守不断的好言相劝,两位年轻人见拗不过,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这样吧,这一顿先留着,等我们回来,单独与郡守老爷摆上一桌,如何?”,林一峰说道。 廉明有想了想,觉得可行,便叮嘱二人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不然他这个当郡守的就只有派人到处去找了,就算是派发出通缉令,也要把二人给弄回来。 李沐春挠了挠脸。 林一峰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就从后院出了府去。 一路上,李沐春突然想起某事,便再次与林一峰说起了,先前他口中的“天上地下”。 年轻道人听完李沐春描述自己的遭遇,眨了眨眼,皱着眉头道:“采涛郡还有这等地方?” 李沐春先是点了点头,然后一愣,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盯着林一峰。 “怎么?” “什么怎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还亲自走了一趟。” 林一峰思前想后,只好再次将自己那个想法解释了一通。 “我所谓的“天上地下”,就只是富绅与百姓之间的差距,仅此而已啊。” 李沐春头有点晕,拉着道人立马转了个方向。 “这是去哪?不去见那位湖君了?”,林一峰问道。 “我得先去验证一件事,很快就好。”,李沐春眉头紧锁。 因为如今实力恢复大半,所有二人没花多少功夫就到了李沐春之前所过的石拱门下,但是眼前一幕,让青衫年轻人如遭雷击。 哪有什么穷阎漏屋,哪有什么了无炊烟。 这里就是一条类似于后街的大巷子,还有人来人往,还有孩童嬉戏玩闹,许多码头或是商人的仓库似乎都是建造在这里。 李沐春一个踉跄,还好林一峰及时扶住了他。 只见青衫年轻人额头冷汗直流,身子不断颤抖。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怎么回事?”,林一峰心头一紧,难道是毒素没有解除干净?还是解药有问题? 李沐春摆了摆手,稳住身形,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那映入眼帘的一幕。 这样不好,但是又很好。 “走吧,去见那湖君仰从。”,李沐春转身就走。 林一峰拉在后头,回头又看了那条后街一眼,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湖君仰从,早已在那座湖君庙中等候多时,这位一湖之君端坐在一张蒲团上,有些坐立不安。 见到两位从那庙门进来后,这位湖君都没起身,就这么跪拜下去,泣不成声,李沐春和林一峰立即想要将其拉起,却不曾想湖君仰从纹丝不动。 “我这余孽,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两位年轻人对视一眼,两两无言。 片刻之后,大概是等这位湖君老爷稍稍宣泄自己积压已久的情绪后,这才缓缓直起身来。 这件事情,其实是李沐春与林一峰说的。 最开始,林一峰的意见是直接去找湖君仰从将事情所有的原委都全盘复盘,但是李沐春拒绝了,说过一段时间再去,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这位湖君在心境上,自己与自己说道说道,你一湖之君,有着诺大的鸿淞湖庇护,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就被贼人夺去了心智,导致采涛郡一郡陷入危难之地,说白了,还是太过散漫,完全没有放心思在这上面。 所以在等候的这些日子里,对于湖君仰从来说,无一不是心境与道心上的双重煎熬。 “我已经进帖一封,申请撤去我这湖君一职,想必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来顶替我了。”,湖君仰从神色落寞,却又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 李沐春想了想,关于这等山河小神的册封,一向都是归吏部监管,如今的吏部。。。。 想到这,青衫年轻人忍不住冷笑一声。 烂的很彻底。 不过还是有几个好官的,可不能以偏概全的。 李沐春坐正身子,看了眼前这位湖君一眼,眯眼微笑道:“闹出这么个烂摊子,湖君老爷就想做甩手掌柜?” 青衫年轻人手指不断的敲打一旁的茶几。 湖君仰从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那位年轻人。 林一峰心领神会,立马起身将那庙门关上,然后就这么紧靠在大门之上。 “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就从来没想过自己如何去补救,而是想着怎么走了一了百了?如今大申的山水正神,都是这等品行?!一点担当都没有?!是哪个吏部官员这么不长眼,选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 李沐春虽说语气有些峰回路转,但是脸上依旧是那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现在有些变化了。 青衫年轻人脸色有些阴沉。 “口口声声说自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看,你这是罪有应得!” 啪嚓一声巨响,整座湖君庙震动,好似下沉几尺,而那张茶几,一分为二,切口极为光滑,还有一道裂痕,直直的从那湖君铜像旁划过。 湖君仰从竟是打了个冷战,冷汗直冒,双手死死地紧攥着。 虽说先前意识模糊,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令其印象深刻的,就如同一把刻刀将其临摹在你脑海中一样。 永生难忘。 鸿淞湖水尽数悬空,铺展成那千万丈水幕。 然后就是那破开水幕的惊为天人一剑。 现在想起来,脑子里还是嗡嗡作响,差点道心失守。 那一剑是谁出的,不用猜就能晓得几分了。 如今坐在自己身前,看似没什么大威胁的青衫,绝对是一位剑修!还是一位剑仙!境界绝对不会低于法觉境! 而那位看似也年纪轻轻的道人,实力可能还要高出一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神不敢!还请剑仙前辈明示!”,湖君仰从再次跪拜下去。 然后,这位湖君就被一脚重重的踢飞出去。 “你他娘才是剑仙!你全家都是剑仙!” 起身后的仰从连忙恢复跪拜姿势,大气都不敢喘,心里琢磨着先前说话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林一峰原本都很严肃,但是到这里就有点憋笑了。 李沐春搓了搓脸颊,深呼吸了几大口后,说道:“你这湖君,至少再给我做个一百年,然后还要以最快的速度,给你们那位郡守搭把手,让这采涛郡恢复成往日那样。” 李沐春知道,如今再讲什么道理,这位湖君是如何都听不进去的,鸡同鸭讲,所以,还不如强硬一点。 湖君仰从连连点头。 “如果我下次路过采涛郡,如果还是无什改变,先前那一剑,就该换个地方落了。” 湖君仰从久久没有起身。 “你也别想着躲哪去,或是用大申来做挡箭牌。” 李沐春起身,“我照砍无误。” 湖君又是重重以头点地。 “现在问你些其他的事情,你给我说清楚了。” “小神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雨过天晴。 今天采涛郡三县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就连那舞龙舞狮队伍都走街串巷,好像还听闻那从不打折的南芳酒馆,今天都破天荒的所有酒水一律七折。 李沐春与林一峰坐在之前前者打过短工的酒楼里。 就做了没几天,还倒贴了许多钱,然后人跑了。 所以现在酒楼里的伙计对于那个李秋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是山上的神仙老爷下山游山玩水,还有人说他是那达官贵人子嗣,出门体验生活来了。总之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那位绝美姑娘李双,次次都来酒楼,也派人到处找过那个李秋,可是都无果,不知不觉,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竟是让这位姑娘有些牵肠挂肚,时刻惦记着了。 今天,李双又有些喝多了,有些上脸。 雪能愁满头,酒能红双颊。 听着最近都在议论纷纷的那两种惊为天人的异象,李双轻轻地打了个酒嗝。 “李秋啊李秋,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这位身着锦缎的绝美姑娘又喝下一杯,趴在桌子上。 “李秋啊李秋,你到底在哪啊。。。” 此时此刻,坐在酒楼屋顶上的林一峰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小子,什么时候的事?” 李沐春笑着摇了摇头。 “这事真不能怪我,只不过是那时候有些上头,多说了几句。” 林一峰看向青衫,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看来,这障眼法,我得好好教教你了。” 李沐春不置可否,随后丢出那没能派上用场的那枚八卦通牌,结果被林一峰又丢了回去。 “拿好了,以后会用的到。” 李沐春也没客气,收回金蚕中。 百诡宗朱砚,青华山陈心,以及一些来自别州的其他势力。 这些都是从湖君仰从那里得来的内幕。 如此之算计,那我李沐春就跟你们过过招。 李沐春站起身,拍了拍衣衫。 “走吧,与那郡守聊聊,然后就该走了。” 林一峰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蓝天镶日,白云如碧海孤帆。 纵使千里万里。 走江湖嘛。 莫愁前路。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立夏 人间五月五,夏木已成阴。 立夏时节,当然是等着看那池塘中的“攀荷弄其珠”,也有那百姓屋檐下的“泥新巢燕闹”。 还未入盛夏,人呐,就想着如何消暑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相传那昆仑之巅,高不高? 高有积雪,常年不消。据说这位于大同圣州北部的高岳之上,有那么一座洪光阁,传闻这世上所有的日头光都会绕过这座独立于山巅的高阁,独独那五光十色的祥瑞之光混合着紫气袅袅升起,独独聚于此楼。 是光,但是凉其身,暖其心,对于修士心境以及道心的温养大有裨益,如果能够剥落出那么几道祥瑞之光留存于灵脉之中,那就是一桩名副其实的仙家机缘了。如果再能够被此山之上的那座“仙阙宫”瞧上眼,那就更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了。 所以对于那些山上修士,乘凉消暑一说,也是修行。 既然这样,这里自然也不缺那文人骚客。 其中有那么一句,“晓日乍开仙阙曙,春云犹弄上方寒”,更是令千万人神往。 李沐春与林一峰就这样蹲在一个不知名村子的大榕树下,不断的煽动手中的蒲扇,脚下放着两罐酸梅汁,听着那树下坐着的说书先生神乎其神的出口成章。 “你们这地,还真是有够热的。”,林一峰不断的扯弄着领口,一边还用蒲扇不断的晃动。 李沐春斜眼过去,“你懂什么?这叫四季分明,你们道州只有春冬?” 林一峰灌了一口酸梅汁,冰镇的,在这么个情况下格外沁人心脾,回答道:“当然不是,我们那里的道观都挺凉快的。” 修道,修得就是一个常清静。 世人修道修长生,道人修道修清净。 心静自然凉。 距离离开那座采涛郡已经过去个把月了,找完那郡守老爷之后,结果两位年轻人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不愧是一郡之守,话术了得,留人的话属于是妙语连珠,硬生生的又被留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李沐春带着林一峰偷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划船跑掉的。 “看来在我们之前,还有一批人士,你怎么看?”,林一峰突然问道。 在两人还未入采涛郡这场变局之前,舒绍县令之子柴桑就已经有所行动过,大动干戈,甚至一度带人杀到了那座萍兴水府不远处,只可惜,或许是缺少一点运气,结局是英年早逝,然后就是离家出走的怡会县令之子彭之,听说如今已是一位山上仙师。 “前赴后继。”,李沐春说道。 这是如今大申最缺的东西。 在这之前,李沐春特意跟那位郡守提了提洋河武馆的付松。 李沐春也不多说什么,是离乡入京,还是留乡,全凭自己。 “过了这采涛郡,就算是来到圣州的北方了。” 两人离开了村子,继续北上。 “我还是第一次跑出来这么远。” 林一峰看了青衫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最后道人还是忍不住补上了一句,“这也是我第一次跨州远游。” 李沐春瞥了他一眼,“跟谁学的。” 年轻道人双手笼袖,笑而不语。 学谁心里清楚哈。 李沐春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大步向前。 “其实这会儿我手头有些吃紧,以后关于林道长的那一部分开销,只能麻烦道长自己暂时安排一下了。” 林一峰听闻,一改笑脸,神色肃穆,伸出一手,大步跟上,嘴里还喊着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 两人前脚刚走,就有一队骑手急匆匆的赶来村里,七八个人,都是红棕骏马,每个人腰间都挂有一块腰牌,那一个明晃晃的“李”字,有些夺人眼球。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修长且高大的年轻人,一身淡蓝长衫,一双杏眼炯炯有神,扎着马尾,腰间配有一只短笛,翠绿明亮。 高大年轻人环顾四周,然后手一挥,身后的骑卒便四散而去。 年轻人将马栓好,翻身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马,从腰间抽出一封卷轴,里面是一幅画像,在人群中一个个问去。 画像中的年轻人真是神人姿色。 凤眼含情,颜如舜华。 前段时间这幅画像刚刚出来的时候,那围观之人,还不全是那女子姑娘,就那一些个男子都站住挪不动脚了,最后包括画师在内,全部乱了神,迷了眼。 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此人正是大申王朝镇南王独子,少王爷李沐春。 每次年轻人打开画像,都会眯起眼睛看几分,最后都是苦笑着摇头。 那些看了画像的村民,哪还有其他心思,一个个追问着能不能买下这幅画像。 年轻人有些心累。 先前那些四散而去的骑卒此时尽数回归。 “回泸湛公子,北边没有收获。” “回公子,南边也没有。” “东边也找过了。” “西边没人见过。” 名为泸湛的高大年轻男子伸手扶额,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幅画像。 “师父啊,不是弟子怠慢,是你这画像属实不太好办事。” 泸湛,是近年来镇南王李涣收取的亲传弟子,习武资质极高,如今已经是一位罡身境武夫。 有一位小女孩扯了扯泸湛的衣角,还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位大哥哥,你长得好高啊。” 泸湛蹲下身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柔声笑道:“你也要多多吃饭,也能长高高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看到那幅画像,问道:“大哥哥是在找画像上的这位长得很好看的俊哥哥吗?” 泸湛立马将画像横于胸前,指了指画像上的年轻男子,“丫头,你见过这位哥哥?” 小女孩点了点头,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那位俊哥哥人可好了!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多吃的。” 泸湛笑了笑,将画卷卷起收回腰间,与小女孩道了声谢,纵身上马带人追了去。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道阻且长 大同圣州的北方地理虽说比不上南方那么怡人可爱,但是风景也是独一份的。 山高水长,千岩竞秀。 一条条地脉隆起,埋伏千里之地,一片片翠绿铺盖于其上,郁郁葱葱。 山路回转,百折千回,曲径通幽,很容易就能够让人迷了路去,好在这些地方都有大申特意建造的“指路栈”,由当地的官府负责派人驻守,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一个茶摊,一间非常雅致的二层红木楼,一楼卖茶供歇脚,二楼则是厢房几间,在此喝茶落脚是不用给钱的,如果你想过夜上楼,按道理来说也是不用给,但是这么长时间来,多多少少意思一点还是要有的。 这里是不能卖酒的,来此落脚的大部分都是那官府之人,来此山道,那必然是有公事在身,而大申对于那些醉办公事的官吏,惩治力度还是不小的,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也就是问个路,稍稍歇个脚。 这段山路最初被道上人称作“曲曲肠”,久而久之,就连这一州之地也跟着命名了。 曲州之地,阡陌纵横,漫步当车。 李沐春与林一峰站在一处石头栈道上,放眼望去,这石城墙如同一只万丈巨蟒,盘踞在此山道之上。 这是一处古属国的遗迹,名叫谷松国,此国当年地域那叫一个天时地利,国境之内地势平坦,川流不息,边疆之外便是如今大申曲州之地这般。 谷松国盛产美玉,而且品质极高,就连那山上修道之人都向往不已,大同圣州玉矿十斗,谷松国独占三斗,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谷松国边境常年有摩擦邻国碟子渗透,最后还演变成了地方战争,所以两位年轻人此时脚踩的所谓的石头栈道,便是当年谷松国为了防范敌军而在边境所建造的庞大军事工程,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这也确实给谷松国带来了百年安稳光阴,只可惜最后还是倒在了大申的铁骑之下。 李沐春眯眼望去。 “记得金銮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 青衫年轻人又摇了摇头,笑道:“如此老气横秋,不朝气呀。” 林一峰笼袖而立,听着一旁青衫的古诗词,看着眼前的古栈道,然后道人拍了拍李沐春的肩膀,说道:“怎么办?” 李沐春思考了一会,回答道:“藏起来,先按兵不动。” 原来早先林一峰就察觉到了那一道道气息,特别是领头那位,定是不俗之人。 马蹄声渐起。 这是古属国的遗迹,本就是供人观光旅游的,谁敢将马匹骑上? 只见那是一支骑队,七个人,红棕骏马,领头的是一位高大且身材修长的年轻人。 “你认识?”,林一峰问道。 两人隐于一旁的林子里,依仗林一峰施展的障眼法隐匿身形。 李沐春刚想摇头,就瞥见那年轻人腰间的铁符令,重重的一拍额头。 “麻溜的跑!” “啊?”,林一峰一头雾水。 就这么一些个细微的动作与声音,便吸引来了那领头年轻人的目光,微微偏头,在其身后的骑手会意,正要上前,却被年轻人拦下。 泸湛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他能感受到除了少王爷以外,在其身旁还有一股惊人的气息,虽然断断续续,但是绝对存在。 万一是少王爷被歹人擒住,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所以泸湛领着一伙人若无其事的从栈道上经过。 最前方的骏马一声长鸣,坐在其身上的年轻人不见踪影。 林一峰推开李沐春,身形就往后仰去。 一道身影如电光火石一般鞭腿而出,直直的从道人面门上划过。 又是两三拳自上而下,犹如手持鼓槌擂鼓,轰轰作响,直接打断了一条栈道。 “怎么刚见面的就动手啊?”,道人正了正衣襟,倒是有些气愤。 泸湛眯眼望去,“身手不错。” 又是在一息之间,两人拳头对垒、互砸,激起阵阵风浪。 “打错了打错了!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李沐春振臂高喊,见那两人完全沉浸在其中,回头看向那一伙人,喊道:“你们搁这杵着干瞪眼?!劝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架去啊?等着我一个个请你们是吧?” 那一伙人一个个竟是喜出望外,满脸写着高兴。 啊哈,是少王爷没错了,嘿嘿。 一队人马立马上前将两人隔开了。 片刻后,林一峰盘坐在一处城墙边缘,闭目养神。 李沐春则是坐在另一旁,看着那站着的七个人,以那高大年轻男子为首。 “见过少王爷,在下泸湛,师承镇南王。”,泸湛抱拳道。 李沐春挑了挑眉,跳下身去,“你是我爹亲传?” 青衫年轻人踮起脚抬起头才能勉强与其对视。 好家伙,真高啊,难道每天老爹都是这样跟他说话的? “回少王爷,正是。”,泸湛说道。 李沐春绕着这群人来来回回,顺手托起一人腰间佩戴的铁符令,看了看,半点不假。 青衫挠了挠脸,有些麻烦。 李沐春还挺希望他们是假扮的,然后联手林道长,将他们全部干掉。 “少王爷,王爷希望您能够回府上去。。。”,还未等一人说完,李沐春一手扶额一手虚按,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行了,我自有分寸,你们回去跟我爹说,我暂时不回去。” 众人将目光投向蓝衫年轻人。 泸湛起身道:“师傅的意思非常明确,是铁定要带你回去的,无论是用什么手段。” 李沐春向后退了半步。 只是一眨眼,一只手便在李沐春的目光中不断放大,近在咫尺。 “林般般!”,青衫大喊道,然后那一只手就被突如其来的袖子打退回去。 “你再这么喊我,你就这么滚回去得了!”,林一峰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沐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 下次还敢。 谁叫你一开始说自己拳脚功夫三脚猫,道术道法一般般? “你先跑,到时候我靠那东西找你就成!”,林一峰撸起袖子。 李沐春三两下跳上那残垣断壁,回头看了一眼,下一刻便是脚下生风,一眨眼远去了数十米。 泸湛转了转手腕,有些不悦。 哪里半路杀出来的道士?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高大的年轻人吩咐道。 那剩下的六人正要上前,挡在他们前面的林一峰只是稍稍一跺脚,在其身旁卷起罡风阵阵,迅速就将包括其在内的八人尽数包裹。 “还是留下来歇歇脚吧,打搅了。”,林一峰打了个道门稽首。 泸湛打量着眼前的道人,随后重重一脚踩踏,掀起的气浪是直接将这罡风阵砸出一个窟窿,在其身后的六人毫不犹豫,随着那个窟窿出了去。 林一峰始终是面带浅笑,气定神闲。 “这就放走了?都不拦上一拦?”,泸湛问道。 “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年轻道人笑道。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六道身影从泸湛的身后缓缓走出,后者看向他们,只见那六人眼神迷茫,空洞无光。 “幻术?原来这不是阵法!”,泸湛拉开一个拳架,不再废话,一身拳意犹如喷涌井泉,势气不断拔高。 “错了错了,贫道可不会什么幻术,这可是道门传统法术,一叶障目!”,林一峰双手如游鱼,云手探云。 泸湛只是一个踏步,拳头离林一峰还有一段的距离,却是让年轻道人双手横在胸前格挡,其衣袖向身后吹起,整个人身形往后推了数十步。 这是真挨了一拳,可不是什么拳罡。 林一峰甩了甩袖子,笑道:“有点门路。” 泸湛身形已至,衔接一个转身鞭腿,直冲道人脑门,这一腿犹如一把利刃,悬空划过。林一峰双手一推一掀,劲力不大,却让泸湛有一种一腿踢到泥潭中的无着之感,蓝色长衫的高大年轻人迅速收回腿,身子下蹲,又是一个鞭腿扫地,直接在这石头栈道上擦出一道裂 (本章未完,请翻页) 痕,使得道人只好上跳躲闪,随后在空中一个翻越,借着力道,自上而下一个劈腿,脚后跟重重的砸在高大年轻人的胳膊上。 泸湛紧紧攥住道人的小腿,然后猛地一拳上扬,竟是有猛兽嘶吼之声,在高大年轻人的拳头之上缓缓浮现出一张撕咬虎口,声势惊人。 这正是镇南王李涣的又一绝技,形意拳,凭借早年走南闯北,四处征战的经验,面对那些个实力肉体强横的猛兽,实打实的一拳一拳悟出来的。 林一峰眉头一皱,迅速扭转身形,硬是在泸湛手上翻了个身,然后凌空抽出数十拳,拳拳击打在高大年轻人那手腕之上,硬生生的将泸湛的拳头打离自己的身子,使得那一拳冲天而去,那张冲天“虎口”,将这罡风法阵顶部直接打散去。 林一峰小腿一抽,带动泸湛身子向前,然后猛地一个屈膝,直冲高大年轻人侧脸,泸湛只好放手将其甩开。 两人拉开好一段距离,短时间内都没有再动手。 “你知道少王爷晚回去一天意味着什么吗?”,泸湛站定,吐出一口白气。 林一峰垂下双手,看着眼前的高大年轻人。 “京城虽乱,也比这天下太平,过不了几年,那几条伏线千里,很快就会在这圣州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到时候马革裹尸,横尸遍野,你林一峰来自别州,就算你能保得住自己,你能保得住他吗?” “师傅布局数十年,不惜舍去忠义不要,留下千古骂名,也要保全少王爷!” “你想让这一切功亏一篑吗?!” 泸湛捏紧拳头,郑重其事。 林一峰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伏线千里的布局,大同圣州如今就是一个诺大的棋盘和赌局,有人在此下棋,有人在此押注,也有人在此布局。 林一峰算过,也知道,而且也告诉了李沐春。 身陷局中却知局,而且还要破局。 泸湛捏紧双拳,收于腰间,一股浑厚的拳意瞬间将其包裹,身形下陷数尺,之后每踏出一步,都将身下的石制栈道踩出一个窟窿。 原本围绕众人的那罡风阵早已被吹散而去。 这便是镇南王李涣亲传,而且还是首徒。 完全超脱于天底下所有的罡身境武夫。 泸湛继续扩展自己的拳意,如同一张大网。 这一击注定拔地冲天,且极难躲闪。 此拳技名为“象网”。 龙象之力,天罗地网。 是泸湛用李涣的形意拳,加上自己独到的武学理解悟出的一招一式。 林一峰面对着惊为天人的气势丝毫不动容,还是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阵撕裂声响起,带起一声声的音爆声,摧枯拉朽,那一道被浓厚拳意包裹的高大年轻人途经之处,栈道尽毁,城墙断层,碎屑四散而飞。 有一道身影十分突兀的从天而降,泸湛在看清楚那一道身影后立马收拳打向远方,那形成的拳罡硬生生的为这古属国遗址开出一条新的山路来。 “少王爷!”,泸湛喊道。 李沐春没有理会他,而是先走到道人身边,拍了拍其肩膀,气笑道:“你就这么不怕死?” “这不是知道你要回来吗。”,林一峰笑道。 然后青衫转过头,双指并拢,从左往右划去,脚下城墙一分为二,将他们与高大年轻人分开。 “泸湛你给我听好了。” “竟然我李沐春选择走这一趟江湖路,入局即要破局,不管这幕后是谁,来自哪里,尽管来便是了。” “管你是那一宗之主还是一教之祖,还是那十三十四十五。” “告诉我爹,叫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府上的人就行了,不必担心我。” “至于那一条条伏线,就由我李沐春亲手一一斩断!” 青衫年轻人说完,转过身,领着年轻道人缓缓离去。 泸湛松开拳头,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怔怔无言。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下注 谷松国的城墙之上,李沐春与林一峰并肩而行。约莫走出了几里地,李沐春才稍稍转过头看了看,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年轻道人。 “没跟上来吧?”,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摇了摇头。 李沐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年轻道人看了一眼他,笑道:“一开始某人还不愿透露自己身份呢,瞒了这么久。” “这不是怕你多想嘛。”,李沐春也笑了笑。 “大申王朝镇南王独子,李王府少王爷,啧啧,身份大的吓死个人。”,林一峰唏嘘道,“那我以后对你是不是还得换个称呼了?不然感觉有失礼节,大逆不道。” 李沐春瞥了他一眼,叫他麻溜的滚蛋。 等到下了城墙,两人又在蜿蜒的山道上走出好远的路,刚好走上那官道上,才能见到几辆装运货物的马车。虽说这谷松国曲州之地盛产美玉,令人向往,但是这曲州百转千回的道路,倒是劝退了好些个想要在此通商的商人们,大部分在此处来来往往的马车都是属于大申的官家势力。 除了朝廷,没几个人能担得起这个后果,此处行商效益极好,但是成本与风险偏高。 但是也不是没有一批铤而走险的人,毕竟富贵险中求。 李沐春两人正好就撞见那么一辆。 一架货车,前方四匹骏马拉着,只不过周围并未瞧见护卫,就只有前室一位老车夫操纵着马车,腰间别着那细柳,头戴斗笠,身旁还放着个酒葫芦。 李沐春与林一峰对视一眼,不得不佩服这老车夫胆大,也不得不佩服商车主人心大。 “怎么样?”,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眯眼望去,“看不出什么名堂。” “那才是真有名堂。”,青衫年轻人率先快步迎了上去。 李沐春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的官道旁问道:“不知老前辈此次是前往哪里,能否载后生一程?” 那老车夫倒也不慌不忙,伸手抬起斗笠,循声看去,随后竟是停下了马车,招手招呼着青衫年轻人过去。 李沐春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上去。待到年轻人到了跟前,抱拳行礼后,老车夫这才说道:“老朽有些耳背,不知这位公子方前说了什么?” 李沐春笑着再次重述了一遍,“老前辈是要前往哪里?如果顺路,能否载后生一趟。” 老车夫眯起眼睛,听得连连点头,最后竟是爽快的答应了,这倒是出乎李沐春的所望。 李沐春赶紧招呼着林一峰过来,随后自己坐在了前室,与那位老车夫并坐,而林一峰则是坐在了货车的架子上。 “老朽此次途径曲州,是要去那怀伯,不知公子是否顺路?”,老车夫问道。 怀伯也是一处地名,算是由圣州中部转那北部的分水岭了。 “正好顺路。”,李沐春转过身,从腰间的金蚕里拿出一坛酒来,正是那采涛郡的采涛酿。 “小小心意,还请老前辈收下,就当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们两人的路途费了。”,李沐春笑道。 老车夫眼前一亮,与年轻人客气了一下,随后接过酒坛子只是略微掀开封口一闻,顿时酒香扑鼻,脸上笑意更浓。 “嘿嘿,如果老朽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采涛郡的采涛酿了。”,老车夫笑道。 “前辈懂酒?”,李沐春问道。 “略知一二。”,老车夫单手揪着胡须,就像一位满腹经纶的老儒生准备论学。 就这般,李沐春成功与老车夫唠起了嗑,以至于林一峰听着听着便斜躺在货车上打起了盹。 “这曲州之地,虽说路途不好走,但是历代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连通南北的要道,还是屯兵屯粮的算计,亦或是那伏山反攻趴山而守,都是极为要好的。”,老车夫如实说道。 李沐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前辈所言极是,无论是那《蓓志军书》还是那《大申地理志》上都有记载过,为了争夺这小小曲州之地,年表上发生的战争不下双手之数。” 李沐春所言两本书籍,前一本《蓓志军书》是大申还未统一圣州之时,主要由军账内一位随军文官蓓志著作而成,其中记载的兵法不下千余种,而且每一式兵法的注解都十分详细,少则十七八页,多则五六十页,每一种兵法都会以一处地界为沙盘,详细的使用此兵法推演战局。此书一出,可以说是变相的改变了大申许多大大小小的战局,为大申一统圣州奠定了基础。 当时朝野上下哪里会想到平时平平无奇的这么一个人会做出如此大的贡献。在这之后大申天子论功行赏之际,这位神人却是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从此了无音讯。后世之人便推断其是一位兵家老祖下山,也有人说其是仙人下凡,天佑我大申。就连前国师司徒书彦也对其评价颇高,以至于这段佳话连同这本兵书在几大州内广泛流传开来。 兵之神,文人天相。 至于李沐春为何知晓这么多,因为其父亲镇南王李涣当年参加过这本兵书的编纂,其要求李沐春读的第一本书便是这本《蓓志军书》,当时的李沐春,可还是连十岁都没有的小娃娃。 “是也是也。”,老车夫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与这后生交谈,好像确实是一碟不错的下酒菜。 高悬于天的日头公西移,临近丑时,群山大致已在身后,翠绿丛丛已不在脚下。 “老前辈为何一人驱使马车过这曲州?一路上也没见个伴?”,李沐春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半天的话。 “走得多了,经验足了,自然就懂得趋利避害了。”,老车夫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李沐春点了点头,“一路平安啊。” 他可不信。 “后生来自哪里?”,老车夫问道。 “南边?”,李沐春回答道。 “伏龙城?”,老车夫看了他一眼。 “附近。”,李沐春笑了笑。 老车夫点头。 “老前辈还是少走夜路吧,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是后生咒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是事实真就是如此,夜路,太不安全的。”,李沐春拨弄着马车旁挂着的几个灯笼说道。 “最近世道确实不太好,这不,前几日我那同僚就遭埋伏过,不过所幸他军中出身,还是有一手过硬的本领,称前方贼人不备,打倒几个,鞭子一抽马车就走,损失还是极小的。”,老车夫笑道,随后朝一旁的青衫抱拳,“还是谢过后生这番言语了,老朽以后夜路琢磨着走了。” 李沐春赶紧抱拳道:“不敢不敢,这是后生应该说的。” 随后老车夫又问道:“可是我圣州道观道长?” 此时的林一峰已是盘坐在原地,闭目养神,听到老车夫的言语,也是打了个道门稽首,回答道:“小小云游道人,算不上什么道长。” “言过了言过了,我们圣州对于你们这些道长,还是挺心怀感激的,毕竟你们为这天下百姓做的事情可都不小啊。” “理所应当。”,林一峰笑道。 老车夫哈哈大笑,“好啊好啊,理所应当说的好!” 马车到了一处客栈外,已是临近黄昏,夕阳正准备西下。 李沐春二人下了马车,再次朝老车夫抱拳以表感谢。 “前辈不在此留下?前方莫非还有另外的客栈?”,李沐春问道。 老车夫摆了摆手道:“自有人交接,后生无需多心了。” “既然如此,那便谢过老前辈了,老前辈一路顺风。” “布帆无恙。” 二人一前一后说道。 老车夫点了点头,轻抽那细柳,马车扬长而去。 待到马车出了曲州境内,重新驰骋在去往那怀伯的官道上,车马竟是凭空消失,老车夫落地,扶了扶头顶上的那顶斗笠。 自那山间,雾起萦绕,忽而空中扩散几道涟漪,一位丰神俊朗的美少年从中走出,一袭白袍纤尘不染,在其身后还有一位头生峥嵘的粗布衫高大老者。 “前辈,如何?”,美少年笑问道。 老车夫饮了一口用采涛酿重新灌满的酒葫芦,另一手上还捏着几张符箓,从那马车上摘下来的,是几张驱邪符。 老车夫眯眼揪须笑道:“好,两个都好。” 美少年笑而不语。 “啥子?不信?你又不是看不到。”,老车夫说道。 “就算前辈这么说了,”,美少年点头道,“我还是想要再看看。” “请便,反正我那一份,心里是有数了的。”,老车夫一招手,先前那一辆马车重现,前者一跃而上,“不聊了不聊了,还有人等着见我呢。” 马车缓缓行于官道上,逐渐远去。 “主人,你怎么看?”,高大老者问道。 “还能怎么看,再看看吧。”,美少年轻叹道。 美少年抬眼看去山间。 山间众兽皆是低鸣,趴地蛰伏。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绿林好汉 李沐春与林一峰到了客栈门口,一路目送着马车逐渐远去,这才推开了客栈的门。 客栈内饰十分简陋,几张桌椅木凳,正对着大门去往二楼的楼梯,最后就是趴着一位消瘦汉子的前台。 虽说简陋了些,但是看着还是挺宽敞的一楼此时此刻连个人影都没有,冷清的有些过头。 李沐春走上前去,敲了敲桌面,将那位正在打盹的汉子叫醒。 “住店。”,李沐春说道。 林一峰开始环顾四周。 那汉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打起精神来,笑问道:“不知二位爷可有官印?” 李沐春与林一峰对视一眼。 “官印?在这地方住个店还需要官印?”,李沐春问道。 消瘦汉子继续说道:“我们这客栈是官府特设,就是方便那些官老爷长途跋涉累着了,或是夜路不好走,就留着将就一晚上的,普通平民百姓是不准许入住的。” 李沐春哼了一声,说道:“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我看你这人也没有,空出来的屋子很多,让我们住一晚就不行?再说了,反正也没人瞧见,大不了我多给你些子不就是了。” 汉子苦笑道:“这位爷,不是不让你们住,是上头规矩真不允许,私自接客,是要受罚的。” 说到底就是银子没到位。 李沐春看了看周围,让林一峰先去找个地方坐下,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张票子,用指头压在前台上。 消瘦汉子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那张票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伏龙钱庄,然后就是最底下的伍百。 汉子眼睛直打转。 青衫年轻人笑了笑,轻声说道:“那小哥就不能当我们有那官印嘛,反正我们就过个夜,天一亮就走。” 汉子心思急转,左顾右盼之后,眯着眼睛,倾斜着身子,在那一袭青衫耳旁低语道:“当真天亮就走?” 李沐春点了点头。 消瘦汉子伸出一掌,谄媚的笑道:“那还请公子上二楼?” 李沐春笑道:“得嘞,聪明人,会做生意。” 那位消瘦汉子立马走出前台,领着两位直奔二楼厢房,一路上还不忘大声喊道:“官爷一位!道爷一位!入住肆拾陆厢房!” 林一峰看了一眼李沐春,后者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厢房内,那就是完全不一样了,与之前大厅可谓是天壤之别。 金丝楠木背靠椅,紫檀八仙桌,顶箱柜,红酸枝琴桌,文人词话,大家绘图,犹如一把碧纱宫扇羽的孔雀开屏屏风,那是一个琳琅满目。 “你们这官家住的客栈,还真是别有洞天。”,李沐春笑道。 消瘦汉子也笑道:“还请二位爷在此将就一晚了,有什么别的事情只管吩咐小的就成。” 李沐春笑着点头,汉子识趣的退出了屋子。 林一峰倒了两杯茶水,端起茶杯就开始琢磨,一旁的李沐春倒是一口就喝了下去。 “你也不怕掺了药?”,林一峰笑问道。 “官家开的客栈,他能有这个胆量吗?”,李沐春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开始吃了起来。 林一峰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真是大。 待到李沐春将桌上的糕点消灭殆尽之后,青衫年轻人擦了擦手,说道:“先前进来的时候,我见离这客栈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溪流,在其岸边有许多闪闪光点,你说会不会是那玉石?” 林一峰抿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一旁的青衫,“你家玉石长在溪流岸边?” “虽说出了曲州,但是毕竟还连着吗,没隔多远,你陪我去看看呗?”,李沐春笑问道。 “我懒得去,坐在马车货箱上你舒服?我得好好休息休息了。”,林一峰说完就往床上坐去。 李沐春也没多说什么,就是抖搂抖搂袖子,几串铜钱叮铃的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就立马起身了。 二人出了门去,客栈一楼大厅内坐在前台的那位汉子此时用一把蒲扇遮住脸庞,睡得正香。 这官家客栈是临近路旁,在其两边就是斜坡,不远处就是那条小溪流。 客栈灯火通明,光亮照得远了些,确确实实是能看见溪流边有些闪亮的石子。 李沐春顺势滑下斜坡,林一峰就跟在其身后,二人缓缓前行。 溪流旁还有一块巨岩,方方正正的,李沐春一个蹦跳上了岩石,一下子就发现了一块亮闪闪的东西,而且还巨大无比。 “好家伙,发大财了!”,青衫年轻人下手去抓,结果听到一声嚎叫,吓得李沐春一个踉跄摔下岩石。 “我你妈,是哪个摸老子脑袋?!” 只见从那块石头后走出来一个右手提着裤子,左手拎着短刀的男子。 男子头顶无毛,在那客栈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扎眼。 “快溜!”,李沐春眼见惹事,扯着林一峰就往客栈跑去,年轻道人揉着眉心,今日是有些身心俱惫了。 众所周知,马儿的屁股拍不得,秃子的脑袋摸不得。 两人一溜烟的跑回客栈,所幸那位汉子还在呼呼大睡。回到房间后,李沐春一口气吹灭了油灯。 厢房内是有两张床的,所以二人一人一边。 “赶紧睡吧!希望别人不要找上门来,我俩本来就是偷着住进来的。”,李沐春低声细语道。 “你小子也知道!”,林一峰盖上被子扭头就睡。 李沐春吐了吐舌头,将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 夜半时分,厢房门外,窸窸窣窣的传来动静,林一峰睁开眼睛,轻声问道:“沐春?” “知道。”,另一旁的李沐春也早已苏醒。 二人聆听着屋外的响动,一声声的吱吱呜呜,应该是前台那位汉子被绑住了。 “老大,可以动手了,刚刚都看过了,整个客栈,就入住了这么一家。” “很好,今天要发大财了!” 屋外传来对话,随后就是开门声,先是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观察了几眼,然后就是两道身影钻进屋内,手里各自拿着一根麻绳,对准两个床铺就是一阵猛捆,待到两人完事之后,屋外剩下的几人依次走了进来。 为首的便是一位光头汉子,手里拎着短刀,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然后不慌不忙的点燃油灯,伸手轻轻抚摸那张八仙桌,眼神四处游走。 “我你妈,还真是好东西,可惜不能动。” 官家客栈里的东西,每半旬都是要报备的,如果少了一件一物,官府是要派人严查的。 “胆子不小啊,官家客栈里的人你也敢动?” 突然从屋内传来一道身影,吓得那光头汉子紧忙站起身来,跟随其的那些手下也都被吓得不轻。 吱呀一声门又关上了,光头汉子惊恐的向后看去,只见一位年轻道人背靠着门,在其身旁还昏迷了好几位。 光头汉子迅速看了一眼床上,果不其然,就是两个枕头被绑的严严实实。 “我你妈,戒备心挺强。”,光头汉子抽出腰间佩刀,其余的手下也都各自抄出自己的家伙。 “不过也没用,我们人还是多,乖乖把身上的子都交出来,还能饶你们一命。” 李沐春当即就听出来此人正是几个时辰前石头下的那位汉子,立马就有些心虚了,从袖中摸出几块银锭,摆放在了桌子上。 青衫年轻人抱拳道:“多有得罪。” 光头汉子虽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将那银锭收入囊中,全当是这小子自言自语了,随后又提起短刀指向青衫问道:“就这么一点?” “真就这么一点了,还请大哥网开一面。”,李沐春苦笑道。 “这些就当是你们两个的买命钱,那被你这兄弟打晕的两人,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吧?”,光头汉子指了指门口倒下的两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只是背靠着厢房的门。 “这位大哥,我们全身上下真就这么一点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吧。”,李沐春差点声泪俱下。 林一峰挑了挑眉。 光头汉子稍微朝前走了走,这一走可不得了,先前灯火幽微,还没能看清身前那青衫小子的模样,现在这么一走,好家伙,看的一清二楚,我你妈,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俊俏的人呐?!莫不是某位姑娘女扮男装? 光头汉子眼神逐渐炽热,用短刀不断的拍打着手心,眼神肆意的在青衫年轻人身上游走,看得李沐春好不自在。 “没钱可以,看你长得这么俏,这样,你陪我一晚上,明早就放你俩走,如何?” 光头汉子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走着走着就伸手要上手。 “我你妈!老子他妈是男的啊!” “一峰!揍他丫的!” 随后李沐春抬起就是一脚,直接将光头汉子踹飞出去,眼看就要撞上厢房门,林一峰侧过身,打开门,让那汉子先飞出去,然后又一手将其一把拽回,狠狠的摔在地上。又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剩下其余几名手下也尽数昏厥过去,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那光头汉子没晕,只是碧青脸肿,牙齿还掉了几颗,容貌极其惨烈。 李沐春坐在椅子上,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水,这才将那股恶心劲压下去,随后问道:“谁派你来的?” 鼻青脸肿的光头汉子使劲摇头。 “那就是这山间的绿林好汉呗。”,李沐春又问道。 光头汉子又使劲点头。 李沐春在光头汉子毫无防备之下,突然之间又是一个鞭腿抽打在其脸上,那汉子猛的吐出一口血水。 “能说话了吧?”,李沐春问道。 光头汉子揉了揉嘴巴,又张了张,“能了。” 虽然还是有些吐词不清,但是好歹能听懂。 光头汉子跪在地上,喊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招惹了官爷您,还请官爷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吧!” 李沐春翘着二郎腿,手肘撑着脸颊,并没有搭理光头汉子,反而是看向另一边的林一峰。 只见道人身形颤抖,面部表情有些抽搐,很显然是在憋笑,但是瞧见了李沐春那道目光,干咳了几声后,开口问道:“如果今日入住的不是我们,是官家武夫子弟,你们可就都要丧命于此了。” 光头汉子头磕得咚咚响,“这地方太过渗人了,小的也就是想要干完这最后一票就跑路啊。” 李沐春与林一峰对视,后者继续问道:“渗人?如何得来的说法?” “这位道爷你们有所不知,这条官路再往前几十里地,就会有一处分叉路,近些年来,无论是马车还是行人,选择哪一条路,最后都落得个无影无踪,销声匿迹的下场啊。” “哦?还有这事?”,李沐春眯眼问道。 “千真万确!所以我们都是绕路而走的。”,汉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怎么看?”,李沐春看向林一峰。 “还没见到过,不好下结论。”,林一峰说道。 “那还真有点麻烦,这条路算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如果要绕路的话,据我所知,绕道而行,西边是一座从钧山,东边便是一座雪辉山,都不太好走,且山中说不准会碰见什么难缠的异兽。”,李沐春说道。 “有准备的总比无知的强。”,林一峰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李沐春若有所思,片刻后还是点头道:“是这个理,那我们就绕一绕。” 林一峰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问道:“那他们怎么处置?” 李沐春想了想,说道:“打晕,然后留在这里,等他们清醒过来了,让他们自己走就成。”,李沐春看了一眼窗外,“反正天也快亮了,我们速速动身。” 林一峰点了点头。 光头汉子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瘫倒在地。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天人 大同圣州,三面环海,与其交界的地域只有东海与南海分界线的南涧州,不仅如此,南涧州还是大同圣州与大漓泉州的分界线。 圣州西边,是一片茫茫海域,少许的海岛座落其上,而再往西边,便是那被众人誉为“佛教圣地,人间福地”的西牛贺州,贺州香火旺盛,整个大州近乎全是佛教信侍,寺庙林立,僧侣遍地。 圣州北边与九守道州隔北海相望,道州地域版图狭长,从西向东,能与人界最东端的三千神州相邻。 这里,道观兴盛,道士下山,人间清净。 南渡南海,便是四面环海的赤炉褐州,此州以山上修士法宝炼制、山下武夫武器锻造皆是精品而得名。地域多高山,七大圣山之一的赤堇山便是座落在此处,这里更是山巅修士红炉道人府邸赤霄宫所在之地。褐州土地上火精极为旺盛且纯粹,无论是大炼法宝还是一些火法修士修行,都是极为裨益的。 褐州往东,是那商贾如云、精金铜钱、山上灵石多如牛毛的富甲钱州。无论是山下金银铜钱,还是山上专门用来交易的灵石,皆是出自富甲钱州,而统领一州之地的大禹王朝也是天底下最为富裕的王朝。作为全天下王朝的“命脉”来源,自从大禹王朝建立以来,不管是边疆还是国内,已经长达数千年之久的安稳局面,就连一点小打小闹都没有发生过,而依附与其,偏居一隅的凤文州,更是随其安稳百余年。 至于三千神州,无论是地域还是灵气充沛程度都是极为接近那神仙居住的“天外天”,其中并无王朝,整州上下,皆是大大小小的山头宗门。儒家的礼堂、佛家的主庙、道家的顶观皆是设立在此处。 三千神州势力最为强大,位于人界最东方,而再往东去六万里地,便是无边无际的妖族大荒。 人界四大王朝,如今圣州的大申,钱州的大禹,贺州的大唐,道州的大泉,除去特殊的三千神州以外,皆是大大小小的王朝割据。 东海之畔再去千里,一座孤岛之上,有一群学宫学士正在坐而论道。 论的是那自古以来的天人一说,关于此学说举办的辩论场近十年来已经不下十场。 学士们正论的激烈,每一边有少有老。 关于天人一说,并不拘谨于某一学派,每个人都有自我讲究,志同道合的自然而然成为一派。 一位头发胡须皆花白的老者厉声道:“人由天地生!怎能不遵其规律?!肆意逆反天道,不是我之所为!” 另一边,一位不过而立之年的青衫儒士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回应道:“天既造人,何尝不是人协同于天?天性与人性又何尝不同?!” “我人有人道,从古至今,人道所创是这五湖四海之安乐,你天道又做过什么?” 老者那边又站起一位年轻男子,打了个稽首,摊开一掌,微笑道:“正如长孙先生所讲,人协同天,人有人道,可人道人性从何而来?” 年轻男子自问自答道:“人的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然禀赋叫做“性”,顺应本性则为“道”,而“道”之修养不就是“教”?人道是教化而来,天所赋予我辈便是“性”,遵循天道便是“道”,再遵循“道”而修养,是不是就是“教”了?所以我辈这一切来源不就是天道?” 年轻男子对答如流,虽然年纪在这群人中算最小,但是却丝毫无慌张神色。 青衫儒士那边,又有人站起来反驳,你来我往,已不下百轮,其中有位身背巨剑的老人,年龄虽大,但是并不见其颓态,只见其冷言说道:“苟老头你如此这般,怎么不飞升上去,接受天道呢?” 那位姓苟的花白老者一个瞪眼,站起身来指着背剑老者,怒道:“许不年!你给好好说话,我们这是就术论术!就道论道!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此天非彼天!” 两边辩论更加激烈了。 而远在海岛辩论场的另一边,有一阁楼,阁楼中坐着三人,为首的略微年长一些,一位中年相貌的男子和一位红衣年轻女子。 “好家伙,有来有往的,这怕是近十年来最为激烈的一场了吧?”,略微年长的老人身穿碧绿长袍,双指捏着酒杯。 “哦哟,刘家那小子真不错啊,处之泰然。”,老者嘿嘿一笑,随后转过头问道那位中年相貌的男子,“宋翰,你怎么看?” 名为宋翰的男子笑道:“沉沉稳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前途无量。” 老者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那位红衣女子,说道:“荷丫头,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听这场辩论吧?” 红衣年轻女子说道:“自然不是,晚辈想说的是不久前圣州一事。”,随后表情又有些无奈,“还请中敬爷爷以后不要这么喊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被唤为中敬的老者笑了笑,一只大手放在年轻女子头上,拍了拍,“怎么?长大了我就不能这样喊了?是不是有了君子头衔,又是学宫里最年轻的女夫子就开始飘乎乎了?老夫告诉你,就算你这个丫头到了老夫这个年纪,我也照样这么喊。” 年轻女子只好作罢。 老者又说道:“你呀,别整天把自己埋在书海里、剑术上,趁着年轻,担子还没这么重,自己到处跑跑看看去,天天像个闷葫芦一样,天生生得如此姿色,可就有些暴殄天物了啊。”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老者又凑了过来,微笑轻声道:“这一路上,有没有遇见过上心的男子啊?” 年轻女子起身就走。 老者连忙摆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随后收敛神色,“你说的那事我知道了,过些日子我会和宋先生过去看看的。” 红衣年轻女子打了个儒家稽首,腰间长剑出鞘,御剑离去。 “荷先生,还真是与天底下姑娘不一样啊。”,宋翰笑道。 老者轻叹一声,摇头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宋翰将酒杯斟满。 “明日,你随我去一趟圣州,至于到时候作何打算,我也得看看才知道。”,老者说道。 “据说那孩子还未二十,长得极其俊俏,以至于学宫都不敢派出女弟子前往。”,宋翰微笑道。 老者一挑眉,问道:“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人很有趣,心态很奇妙。”,宋翰点头道。 “就这些了?”,老者问道。 宋翰点了点头,“就这些,有人帮忙收拢隔绝了气象。” 老者哼了一声,“肯定是那群道士,手脚真快!”。 忽然心头一念起,老者叮嘱着身旁的宋翰看着点那群学士,身形飘忽一闪,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云海之上,老者行走于云间,如履平地。忽而狂风大作,老者抬头看去,一只器械大鹏展翅翱翔于头顶,大鹏栩栩如生,似乎看不出与活物有什么区别。 只见从那大鹏背上跃下一位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男子摘下斗笠,抱拳道:“见过中敬先生。” 老者点了点头,笑道:“稀客。” “此次前来,是邀请老先生一同前往圣州的,想必那事您已知晓。”,蓑衣男子说道。 “自然,不过你找老夫作甚?”,老者问道。 “自然是中敬先生看人准些,慧眼能识珠。”,蓑衣男子笑道。 老者嘿嘿一笑,“巨子大人还请现先行,我这还有一场辩论得看着,到时候定会赶上。” 蓑衣男子抱拳道:“有劳中敬先生了。” “不敢不敢。”,老者摆手道。 男子纵身一跃,原本悬停在二人头顶的器械大鹏瞬间拆解,化为大小数百块,犹如被灵力吸附,飞向蓑衣男子。那一块块器械很快便依附在男子身上,将男子全身包裹,灵光一闪,先前的蓑衣男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身轻甲,背后展开一双翅膀,飞下云端。 老者站在原地啧啧称奇。 “墨家的手段,无论怎么看,都极为赏心悦目。” 墨家墨士,五神境界的修士,墨家第八代巨子,年纪不过不惑。 墨家机关术巧夺天工,无论是王朝攻城略地、固守城池的机关,还是山上修士的特殊法宝,皆出自墨家之手,而墨士作为历代最年轻的墨家巨子,天赋也是最为顶尖的一位。 据说其十岁造物,十五岁造重器,二十岁便可为修士打造神兵利器。 三千神州那一条金色阵线上的阁楼,皆是由墨士亲手打造,仅仅只是花费了十年的时间。 墨家历代巨子大人对其评价都极高。 同样是可以打造神兵利器的兵家老祖曾有言。 墨士机关术法。 可以通天。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万径人踪灭 红日还未曾升起,天角只是微微发亮。 在这夏日里,可能也只有此时此刻与半夜时分,才稍微得到一些清凉气。 林子里,草丛间,百花上,露珠点点滴滴,晶莹透亮。 一些个小兽,就喜食初晨的露珠。几只棕色毛发的长尾尖耳鼠,瞪着一双大眼睛,在丛林里蹦来蹦去,这是大同圣州特有的异兽种,名为露鼠,就是因为其喜食露水而得名,这种小兽数量众多,且喜欢成群结队,外出活动的时辰就只有在清早或是半夜才能够遇见,别看他们生有一双猩红的眼眸,脾气格外温顺。又因为其外形可爱娇小,所以一些个山上宗门的女修士们又会捉来一两只当做宠物喂养。 山中能见到它们是幸事,说明此山暂无恶兽。 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露鼠非常警觉,手中还抱着刚刚从一朵花瓣上摘下的露珠,一听到声响,便直起身子来,很快便成群结队的跑开了。 李沐春放下手中的树杈,轻叹一声道:“难得一见,这一路养一只当个伴也好啊。” 林一峰看向那群逐渐远去的小兽群,倒是来了些兴趣,问道:“在我们道州好像不曾见过这等小兽,是你们圣州独有的?” 李沐春点了点头,回答道:“你们道州晨不见露,朝不见日,与它们习性差得有点多。” 林一峰不置可否。 九守道州的气候与四季分明的大同圣州比较起来,确实是较为奇特的一方了。因为一个季节一日之内的气温极其相近,所以花草无法凝露,又因为云层开散且厚实,且刮风十分有规律,所以就导致了近乎每天的日落,都有极为厚实的云层遮掩,倒是无法欣赏到这幅人间美画了。 林一峰的师兄白云观观主净名从别州的文人义士那里听说过此事后,便想一睹落日风采,想看那成片的火烧云彩,于是特意施展法术将那云层吹散,结果就被道祖连打带骂的赶回了道观,恰巧那个时候林一峰正坐在白云观顶,才得以大饱眼福。 要说日升,是那真龙衔珠起,那么这日落,便是凤吐流苏霞。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林一峰也自顾自的笑了笑,抖搂抖搂衣袍,散去一身水气。 再看那在林间穿梭的青衫客,倒是衣角有些湿润了。 李沐春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视野还是有些受限,便问道:“你们道家,应该是最不怕脏东西的吧?” 林一峰思索片刻,嗯了一声,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在我们道人眼中,鬼神,不过都是阴阳二气所化,至阳者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升为神仙,至阴者便变化为鬼物,人又是夹杂于其中,所以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区别。” 李沐春听得一愣一愣的,初晨的林间穿堂风一阵一阵的,吹得他有些凉意,两只手不自觉的在胸前环抱,上下搓了搓。 “这雪辉山不愧是带雪字的山头,纵使夏日,大清早的,也让人有些发寒啊。” 林一峰忽而抬头,视线平移,扯了扯李沐春的衣服,微笑道:“把我给你的那块八卦通牌拿出来攥着。” 李沐春一头雾水,问道:“没事掏那玩意干嘛?” “叫你拿你就拿,不听话,等下可别后悔。”,林一峰笑道。 李沐春正犹豫着,便感觉周围的风好像更细更绵了,凉意更浓了,于是二话不说,从腰间的金蚕中将林一峰给的那块通牌拿了出来,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凉风过后,距离二人不远的地方,有两人赤脚结伴而行,手中点着那白纸灯笼,火光幽微。 李沐春向后退了几步,慢慢的挪动到了林一峰身后。 那两人行走无声,黑帽白袍,帽檐下拉,所以看不见面容,在经过年轻道人身旁不远处时,见到道人,先是短暂的驻足,然后便是放下灯笼躬下身躯,仿佛是在行礼。 林一峰打了个道门稽首,“二位只管赶路。”,然后袖子一挥,升起两道清风,托起那两人就往山中飘去。 李沐春身子有些颤抖,扯了扯林一峰的衣袖,然后紧紧的攥在手里,弱弱的问道:“这。。这是啥子东西?” 年轻道人一把拍开青衫年轻人的手,打趣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怕这些东西?” 李沐春抹了把脸,“你肯定不怕啊,道中人,道家功德傍身,我跟你能一样吗?再说了,小时候被吓过,有点阴影。” 青衫年轻人举起那块八卦通牌紧贴额头,嘴里还不忘念叨一番。 这事还得从李沐春五岁那年说起,出自李王府大管家允伟之手。 那一次李涣带着三人去崔舆家做客拜访,那时候正是崔大鸿胪大寿之日,来宾挤满了客房,又因为李涣与崔舆还有些事情要谈,所以就先让允伟带李沐春回家。走至夜半三更,月黑风高的,那是李沐春为数不多的像个乖娃娃一般老老实实的待在允伟身旁,一步也不敢乱走,结果允伟直接玩消失,说是去那酒肆看看去,叫李沐春原地等着。这可把李沐春吓的,直接手忙脚乱,望着一望无尽漆黑的街道,李沐春当即嚎啕大哭,允伟这才出现,几乎是一路哭着回去的,回府上后又哄了好些日子,最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是用十串糖葫芦给哄好的。 在那之后,李沐春对其的称呼,就只有老家伙老家伙的喊了。 林一峰双手轻轻摩擦,逐渐生出一束火苗,其举起在这周遭晃了晃,火苗虽然很小,但是依旧燃烧不灭。 年轻道人吹了口气,说道:“不瞒你说,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凶鬼,但是阴气微盛。” 李沐春看向林一峰,眨了眨眼,指向先前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问道:“没有凶鬼,刚刚那算什么?” 林一峰手指一点李沐春贴在额头上的那块八卦通牌,自那八卦之中射出几道光束,照在地面上,就有几根白色丝线浮现出来。 这些白色细线画圈而走,环绕这座山间。 林一峰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便是刚刚那两位的行径路线,一般我们称它们为“守夜人”,虽然称作人,但是并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凶鬼,属于利鬼的一种。” “利鬼?”,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继续说道:“是那利弊的利,利鬼,便是对人间有益的鬼怪,而像它们那样的是一种夜晚出现的精魅化身,通常化为人行,最常见的是游历在坟冢附近,但是一些个阴气较盛的地方也能够见到其身影,是为了防止冤魂变为厉鬼为害一方,所以它们也有“引路人”一说。” 李沐春说完耸了耸肩,将那块八卦通牌收起,伸手在额头上抹了把汗,“那就没得那么可怕了。” 林一峰望向守夜人离开的方向,“一般来说,天亮之前它们就会尽数离去,今儿个怎么都快日出还在林间游荡?虽说是利鬼,但还是不怎么见得阳啊。” “会不会是那光头汉子说的那事?”,李沐春提醒道。 林一峰缓缓点头,“说不准呢。” “那我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妙。”,李沐春说道。 “赞同。”,林一峰点头道。 二人稍稍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日头公已经露头,悬空高挂,阳光透过树梢,洒进林间。 赶路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李沐春从一处树冠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说道:“很快了,前面就是下山的小道了。” 二人继续向前,不远处就能隐约见到道路了。 正当二人不约而同的踏出林子的那一步后,两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如同凭空消失。 于是山野间,林径中,再次归于寂静,只有断断续续的鸟啼,潺潺不息的山间流水,窸窸窣窣的丛林。 唯独不见那青衫灰袍。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不愁 伏龙城镇南王府中,李涣依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手里捧着那本《大申地理志》,已经在此处坐了一个上午了。 石桌上,有佣人端来的饭菜,从早上到正午,这些个饭菜已经换了一碟又一碟,热了一遍又一遍。 此刻,付程风作为府上的后勤管事,亲自端来一碟热菜和一碗热饭搁放在石桌上。 李涣看书,但是旁人不难看出,这位镇南王心不在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付程风在李涣身旁坐下,想了想,还是说道:“王爷,你还是稍微吃一点吧,如今公务繁忙,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累垮的。” 李涣这才略微抬起头,看向付程风,微微一笑道:“不打紧,只是暂时没有胃口罢了,待会就吃,辛苦付兄了。” “可你这样都已经三天了。”,付程风有些担心。 这三天来,面对佣人们的关心,李涣都只是搪塞过去,每次都是说过一会有胃口了就吃。 但是至今为止,还未动过筷子。 李涣愁容满面,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展颜,将手中书籍放在一边,终于还是端起了碗筷。 这时候外出办事的允伟恰好归来,手里还提着一坛子酒,三两下就走到石桌旁,将酒放在李欢面前,说道:“哟呵,终于动筷子了,我还以为王爷转去练气,想学当朝天子当那山上神仙,正在辟谷呢。” 李涣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允伟又对付程风说道:“王爷这是馋酒了,麻烦付老弟再添一副碗筷,那两只酒碗,我来陪王爷喝一杯。” “我看也是。”,付程风笑着答应下来,起身就往灶房走去。 允伟掀开泥封,顿时酒香扑鼻。 李涣嗅了嗅,问道:“街角那家酒肆的新品?” “等王爷尝过了我再说道说道。”,允伟卖了个关子。 付程风送来碗筷后,又特意端了几盘子下酒菜来,然后自己就回后院做事去了。 允伟将酒碗倒满,将其中一碗推至李涣身前,自己端起一碗,举过头顶。 “碰一个。” 两碗相碰,酒水荡漾。 李涣抿了一口,滋味辣而回甘,倒是有些上脑。 这位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的镇南王哈了一声,眨了眨眼,端起碗筷夹了几筷子,猛的送了几口饭下去,还不忘问道:“这是哪里的酒?既然比平时饮过的酒还要烈,不过令我大吃一惊的是,竟然如此开胃?” 对于纵横酒桌的镇南王来说,酒水这一类各式各样的,上至宫廷玉液,下到街角米烧,早已不知道喝了多少回,不过今天允伟带来的这一坛子酒,倒是让其有些大开眼界,不得不填点肚子,不然搞不好会醉倒。 允伟一口气干了半碗,只是用筷子夹起一块卤肉和些许芫荽送入口中,只见其笑道:“这酒不错吧,我特意托酒肆给我留的。这可是南方的“苗酒”,一般人可受不了啊,按照南方那边的习惯,吃饭前都得来上那么半碗,这饭才吃得滋味。” 李涣点了点头,还别说,这圣州南边,还真没怎么去过,以后有机会,可以喊着自家儿子陪着去走一趟。 想到这里,李涣又有些提不起胃口了。 不愧是跟在李涣身边这么多年的镇南王府大管家,一眼就看出了这位镇南王的心思,其说道:“你就放心吧,那小子精得跟猴似的,出去了见不得会吃亏。再说了,恁大个人了,出去跑跑就跑跑吧,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早就在沙场上杀敌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涣微笑道:“那不一样啊,那个时候全州都乱成一锅粥,得想办法自保才如此,那是没办法的事,如今不一样了。”,随后又转念一想,“允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知道这小子关不住,迟早有一天会跑,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最主要是还能在这高手云集的镇南王府跑得这么潇洒,单凭这一点,王爷就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允伟将那半碗酒一饮而尽,还不忘砸吧砸吧嘴,回味无穷。 李涣想起一事,便问道:“泸湛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了都没一点消息?” “应该快回了,前几日不是寄回过一封信么,已经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了,王爷您没瞧见?”,允伟回应道。 李涣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有闲心思看那些。”,李涣将碗中酒喝光,“那你说,泸湛把他带回来了也说不准。” 允伟又倒了一大碗,微笑着摇头道:“难。” “你就对泸湛这么没信心?”,李涣问道。 “罡身境武夫又如何?还是难。”,允伟笑道,随后又补充道,“要不王爷跟我打个赌?小赌怡情。” “也行,您老想赌点什么?”,李涣来了兴趣。 允伟思考一番后,说道:“要是泸小子将人带回来了,以后全府上下年轻人的训练由我亲自教导。” 李涣眼前一亮,“好啊!求之不得!” 这些年,李王府来了不少年轻有资质的武夫,李涣因为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亲自指点一二,所以他曾跟允伟提到过此事,这些年轻人说不准就是以后大申的主将力,叫允伟多去西府走动走动,多看看去。 李王府是分东西两府,李涣这一伙人住东府,府上挂名的客卿或是武夫们就多住在西府,东西两府对比,西府还是要大上不少。 但是面对此事,允伟都是以年纪太大为由,一直推脱到了现在。 主要还是怕麻烦。 李涣又问道:“那如果人没带回来呢?” 允伟嘿嘿一笑,似乎早就有了想法,“如果人没带回来,那就让老夫去王爷书房,挑上两个出自王爷亲手而为的玉雕就好。” 李涣对于雕刻这一类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而且对于十分喜爱雕刻的镇南王来说,雕刻取自的材料,那也是品质极高的。 前几年大申天子寿宴,李涣送上的贺礼便是自己亲手雕刻的十二珍兽玉雕。 大申天子见到第一眼就是赞不绝口,事后还听闻其亲自将这十二珍兽玉雕搁放在了自己的书房。 李涣轻拍石桌,一口答应了下来。 毕竟自己徒弟也是一位罡身境的武夫,习武资质极好,一身武艺又是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绝对是能远超同龄人甚至是同境界的人大半的,没理由带不回一个初出茅庐的李沐春。 李涣对自己的亲传弟子还是蛮有信心的,想到这里,心情又难免好转几分。 一位前哨卫士一路小跑进来,抱拳道:“报王爷,泸公子回了。” 李涣起身,与允伟对视一眼,就要亲自相迎,但是心中又难免一紧,按照自家小子的性格,没理由不叫唤那?难不成是被打晕了过去? 还没等这位镇南王前去,一位高大的年轻男子就已经来到院子里,朝允伟行了一礼,然后朝李涣抱拳道:“师父。” 李涣歪头左看右看,却只见泸湛一人,难免忍不住问道:“失手了?” 泸湛抱拳躬身道:“师父,是弟子无能,没有将少王爷带回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涣一屁股坐了回去,视线缓缓移到那酒碗上,索性豪饮一番。 允伟只是坐在一旁,笑声不断。 “那明儿个就挑个时间,叨扰叨扰了。”,允伟笑道。 李涣抹了把脸,朝泸湛问道:“你先坐下,不是我说,你这实力,还带不回来那小子?李沐春现在什么境界了?” 泸湛寻了个座位坐下然后回答道:“少王爷实力。。。尚可,只是弟子未曾想到在少王爷身旁,还有一位道人同伴。” “道人?圣州道观的弟子?”,这倒是有些超出李涣的预期。 “并不是,是来自那九守道州的道长。”,泸湛说道。 李涣紧忙起身,招呼着下人就要备马,却被允伟一把摁下。 “慌什么?先听泸小子说完。”,允伟摆了摆手道。 泸湛连忙解释道:“师父别急,那道人与少王爷关系极好,不知道师父可知道采涛郡一事?” 李涣看了允伟一眼,后者摇了摇头。 “采涛郡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为何都不曾听闻?”,李涣问道。 “可能是消息封锁的太好。”,允伟说道。 随后泸湛将打听到的事情全盘道出,听得李涣那是连连点头,允伟则是听一段喝半碗,下酒滋味极好。 “百姓口中的大恩人青衫剑仙,可真是李沐春这小子?”,李涣问道。 “八九不离十了,弟子拿着少王爷的画像,找了个码头挑脚,赏了几颗银子才好不容易问出来的,少王爷与采涛郡郡守的关系,好像也不错。”,泸湛回答道。 李涣长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了。 “输的不冤吧?王爷。”,允伟笑问道。 “不冤,不冤,令我疑惑的是,这小子哪来的修为?”,李涣手指敲了敲桌面。 “管他呢!出门在外,拳头硬一些不好?!”,允伟已经有些醉意了。 “泸湛,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李涣拍了拍高大年轻人的肩膀。 泸湛摇了摇头,说道:“弟子现在立马就往回赶,我想跟随在少王爷身边。” 李涣笑吟吟道:“你真有这打算?” 泸湛又把李沐春那一番话说给了李涣听。 听完,李涣仰天长笑。 “好小子!想要亲手斩断伏线?靠自己的本事闯出名堂?” “不错!不错!” “那么就让我李涣看看,你李沐春所选择的道路,到底是怎样一条山长水阔!” 李涣缓缓坐下,喝了一大碗酒,竟是舍去筷子不要,抓起几粒花生米就往嘴里放。 看得一旁的允伟乐呵呵的。 “采涛郡郡守,叫什么来着?允老,麻烦你找人送点礼品过去,就当是我李涣想要与其结识结识。” 允伟应了一声,当即就去办了。 虽然酒过三巡有些醉意,但是该办事情的时候,允伟这位大管家还是从不马虎拖沓的。 “来!陪师父喝一碗!不耽搁你赶路吧?” 泸湛笑着摇了摇头。 酒碗磕磕碰碰,酒桌侃侃而谈。 酒水里有伤心事,难免也有开心事。 人的这一生,除了故事,或许就只剩下酒水了。 (本章完) 第四十章 秘境 在一处偏远的山道上,一位年轻车夫百无聊赖的驱使着马车。 这位年轻车夫手里攥着麻绳编织而成的马鞭,嘴里叼着草根,身子随着那土坡路晃来晃去的。 年轻车夫叹了口气,放眼看去,那弯弯扭扭的土坡路坑坑洼洼遍地,一望还看不到边际,这使得这位年轻车夫心里头更加郁闷了。 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条路一样,去哪都还没得个底。可曾想,自己的心中,可是有那快意恩仇的江湖啊! 年轻车夫迅速环顾四周一圈,见四下无人,便将手中马鞭比作长剑,肆意的抖搂着剑法。 年轻人眉眼飞扬。 下一刻,前方原本空无一人的土坡上凭空出现两个人,吓得年轻车夫一个激灵,紧忙拉起缰绳,这才将那马车停下。 年轻车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还好,有惊无险,这要是撞到人了,家里可没钱给赔啊。 只见那两位就这样犹如愣神一般站在道路中央一动不动。 年轻车夫刚想绕开两人,就见其中那位青衫客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向他一旁的那个灰袍年轻人。 “怎么回事?!”,青衫客突然问道。 “你问我?我问天去?”,灰袍年轻人回答道。 “我们都绕路了!怎么还是能够遇见这破事?!”,那位青衫客明显有些气愤了,在原地直跺脚。 这下子,这位年轻车夫更不敢动了,心里想着,这可是自己第一次跑车啊,不会这么倒霉吧?这要是东西丢了跑回去,不得给爹打死?骂也骂个半死。 “那光头不是说绕道就成吗?!”,那位青衫客继续大声喊道。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说了绕道,也没说绕哪条道,要绕多远。”,灰袍年轻人倒是显得和蔼些。 年轻车夫悄咪咪看去,哟嚯,好像还是位道长。 等到李沐春消停了一会,回过头猛然与那年轻车夫对视,吓得后者手里紧紧攥着马鞭,身体靠在后座的货车上,有些瑟瑟发抖。 “你好像吓着人家了。”,林一峰笑道。 李沐春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这才与那年轻车夫抱拳道:“不好意思了兄弟,挡着你的路了。” 年轻车夫轻轻点了点头。 林一峰也满含歉意的打了个稽首。 随后两人分别向道路两旁让出道路。 年轻车夫轻抽马鞭,马车扬长而去,激起阵阵尘土。马车走出去没多远又是忽然停下,二人都没有想到那位年轻车夫竟然会跑回来。 只见那位车夫快步跑来,虽然还是有些扭扭捏捏,但总归还是开口说道:“二位公子,是从远方来的?” 李沐春与林一峰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要是去。。去城里的话,我可以捎。。。捎二位一程。”,年轻车夫断断续续说道。 李沐春笑着抱拳道:“那便有劳小兄弟了。” 二人坐上马车,林一峰坐在那后头的货车旁,李沐春则是与年轻车夫并肩而坐,获取情报的任务自然而然是落在他的身上。 “在下李秋,来自远方的清风城,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李沐春问道。 清风城?好像不曾听过,不过年轻车夫转念一想,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而且还没走过多少路,有不听过不见过的东西很正常。 或许是眼前这位青衫客给人的感觉太过亲切了,简直与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在道路正中央骂骂咧咧的形象天壤之别,让这位年轻车夫神色缓和了不少。 “我叫羊天。”,年轻车夫说道。 其实羊天与李沐春岁数相当,只是可能长得稍微清秀点,个子矮了些,才会让旁人不太看得出其年龄,太像小孩子了。 “不瞒羊兄弟,我们两个自远方而来,虽说是循着官道一路前来,但是恰巧不巧,那马车在那山间半路上毁了去。我们只好徒步走出一段路程寻找车辆,结果走来走去,在山间迷了路,然后就有幸见到羊兄弟了。”,李沐春还轻叹一声,表情从无奈变化到高兴,自然的一点都不像刻意而为。 林一峰越听越迷糊,这一点,他还是绝对佩服李沐春的,江湖经历,张口就来。 “这一带山路确实不太好走,不久前也听说丢了好几架马车。不过李兄弟与林道长能够兜兜转转重新回到山道上,方向感可以说是很强了。”,羊天微笑道。 笑的很天真无邪,让李沐春心头直刺挠,一种罪恶感涌上心头。 “不知羊兄弟此行是何处?”,李沐春紧忙问道。 “是那宝庄。”,羊天回答道。 听闻,李沐春手指在那车架上一敲。 “宝庄?那这里是就是烟江了?”,李沐春又再次问道。 羊天听闻,手指捏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最后挠头道:“是新取的地名吗?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了,在这生活了十多年,还没听说过烟江这地。” 这次轮到李沐春犯迷糊了。 “我也是从外人那听来的,是一座名为烟江的新城,听说此城专门是当朝天子所设,用来接济灾民的。”,李沐春笑道。 听到这里,羊天眼中闪闪发亮,笑道:“不愧是我剑明国的天子,有这样的人掌权当政,天下无忧啊!” 羊天这是高兴了,给李沐春那是听得一阵后怕,说罢,汗水就从额头要往下滴。所幸临近城关,羊天没怎么在意,交过通牒,谎称车上二位是他的主子,监督着送货来的。原本那两个监守还不相信,还是靠着李沐春下车稍稍打点了一下,这才放人通行。 “李兄弟话术了得啊。”,羊天不禁赞叹道。 李沐春食指蹭了蹭鼻子,“一般一般。” 林一峰竖起了大拇指。 到了街上,李沐春和林一峰下了车,与年轻车夫道了别。 “那就在此别过了,羊兄发财呀!”,李沐春抱拳道。 林一峰打了个道门稽首。 “祝李兄弟与林道长一帆风顺。”,羊天微笑道。 三人道别,马车缓缓驶过街角,被人群淹没了去。 李沐春紧忙将林一峰拉至一处街巷。 “怎么?”,林一峰问道。 “我们这是又遇见鬼了?”,李沐春有些慌张。 “哦?什么情况这是?”,林一峰拍了拍青衫年轻人的后背。 “先前我俩对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想了想,除去自己闭目养神那半炷香的时间,应该都听见了。 道人点了点头道:“十之八九。” 李沐春这才解释道:“方才那羊兄弟称此地为宝庄,如果那本《大申地理志》我没读错的话,此地应该叫烟江。。。” “这有什么问题吗?可能是羊小兄弟记错了,或是他们当地人有别样的称呼呢?”,林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峰打断道。 李沐春连忙肘了道人一下,“你等我说完啊!此地确实是叫宝庄,不过那已经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呀!早在大申统一圣州没多久,此地就更名为烟江了。还有羊兄弟口中的剑明国,那也已经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李沐春声音有些颤抖。 林一峰倒是双手笼袖,微微眯眼。 “有点意思。” 年轻道人在袖中手掐道诀,几个金色字符在其手中串成一串,随后朝天上一丢,那一串金色字符在空中盘旋,飞速转动,林一峰伸手一接,那串金色字符重新被其拿在手中。 “我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林一峰回过头看向强装镇定的李沐春,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别怕啊,这可不是什么入了鬼道,我们两个这是一不小心进了某种秘境。”,林一峰解释道。 李沐春听闻,瞬间来了胆子,问道:“秘境?说道说道?” “天下之秘境,隐隐于世间万象,有缘者遇之,是自成的一片小天地,极其玄妙。” “而天下之秘境又大致分为这几种,仙人坐化之地,破碎的小天地遗址,气运极佳的灵气浓郁之地,古城池,古兽迷宫,最后就是坐落于三千神州的哪一座镇妖塔。” “那仙人坐化之地,由其散去一身道运衍化而成,其中多出稀世珍宝,或是仙人生前所遗留之物,亦或是其传承之法。” “破碎小天地遗址,是那万年前凡仙大战所遗留下来的,其中会衍生出极其强大的精怪、异兽,当然还会有一些远古修士的大道残留,也会有破碎法宝残片之类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往往都是与仙器有关联的。” “而气运极佳的灵气浓郁之地,自然而然由此片天地所化,有山有水,风景怡人,导致一些个山巅修士手中会拥有这一处此等秘境作为府邸,或是作为开宗立派之地,我们道州就有一位道号屈林的仙长,其手中便是拥有一座名为“雪福”的此等类型的秘境。” “古兽迷宫,其实就是一些个实力强横的异兽巢穴,多在地底,地形错综复杂,拥有数百条甚至数千条地脉相互牵连。” “古城池。在这人界九州版图上有那古老的旧城池遗址,通过千年万年的演变,也逐渐变作了类似秘境的小天地。又或许是某位得道修士对某处地方或是自己家乡执念很重而形成,往往与世隔绝,这里演变出来的“故事”,其实与我们现实中没什么区别。” 林一峰拍了拍手,“关于那座镇妖塔,因为我没去过三千神州,而且关于其的撰文也很少,所以我也不大清楚。” 李沐春听得很认真,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住。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类似古城池这样的秘境之中了?”,李沐春问道。 “正是。”,林一峰点头,“所以当下就是要找到秘境的边缘,我才能试着看看能不能破开。” “先等会。”,那一袭青衫看向城中市朝里琳琅满目的地摊,有些走不动路了。 “既然来都来了,你不也说了吗,此处有缘者进,那我们何不就听听,这位修士老爷的“故事”如何曲折婉转?到底是让人唏嘘不已,还是声泪俱下?” 林一峰伸手揉了揉眉心,无奈的点了点头。 “走!跟我去这百年前的古王朝市朝逛逛去!”,李沐春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 林一峰还能怎么办,兜里又没几个铜子,只能缓步跟上去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我辈知心 宝庄这处秘境内,虽说与外界隔绝,自成天地,但是里头十二时辰,春夏秋冬,循序渐进。除了年历差距太大以外,基本上与外头没有什么区别。 林一峰向李沐春要了些许路上的盘缠,寻到一处马匹铺子,挑了一匹好马,出了城去,留下李沐春一人在这热闹的集市上闲逛。 百余年前的许多东西李沐春还是头一回见到。 有一家专门卖玉雕的铺子将李沐春吸引了过去,门店看上去崭新,就好像刚开业不久,但是实际上都是掌柜的专门雇有专人清扫,这才使得十几年的老店子表里如新,不难看出,这铺子的掌柜还是很重视外观的。一般来说,像做这等手艺品的店子多多少少都会陈旧一些,显得铺子开得旧了,里头人的手艺也就磨炼的恰到好处了。 不过最吸引李沐春的地方还是这家玉雕铺子的那块牌匾。 枝心玉行。 李沐春当然听过。因为其父亲的原因,对于雕刻方面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而这枝心玉行,如今的大申王朝中还仅存有数十家,散落在各大城池之内,真真实实算是“百年老字号”了。 铺子门面前头直有棚架,向街外头延伸出了一些,左手边就是供客人进店的通道,而另一边则是一张枣红色木桌,上面摆满了刻刀砂纸,有关雕刻的工具应有尽有。 一位年长的老人正在教导桌旁那学徒雕刻的手法。 李沐春看去,桌上那把锉刀,刀身早已粗糙不堪,刀把却是崭新如初,不难看出这把锉刀也是用了有些年头了。 “这里下手要狠些,不然勾勒不出线条,你呀,还得多用点心,就连浮雕都雕不好,你以后怎么去学那圆雕透雕?” 那位胡须花白的老人应该就是这家店铺的主人了。 老人口中所说的,李沐春倒是熟悉,自己也上手练过几次,只是结果有些差强人意。 李沐春走向铺子,没有去打扰那一对师徒,而是直接走进店门。 铺子里面空间还算宽敞,右手边是柜台,不远处便是楼梯,那位坐在柜台前正在算账的小伙子见李沐春进来,起身打了声招呼,李沐春伸手晃了晃,示意无需陪同。 琳琅满目的货架上,商品都是用一种特制的透明罩子给罩住,下面便是一个木盒子,上头垫了些五颜六色的底布。 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玉制品。 李沐春扫了一眼,有些大开眼界。 一块两边乌黑中间湛蓝的双色玉石,原本玉石讲究的就是一个“纯”字,杂色的玉石除非选取题材非常契合,否则卖相不佳,在这枝心玉行倒是不怕卖不出去,也就是价格稍微不尽人意些。 但是这位双色玉石的雕刻者简直是鬼斧神工,题材选取的极妙,竟是将玉石两侧的乌黑雕刻成乱石嶙峋的山崖,中间那一道湛蓝,被其雕刻成飞流直下千里的瀑布,一眼望去,给人的观感就是庞然大气。 李沐春在这“峰凡千流水”之前停步,驻足不前。 青衫年轻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不断的点头默默称赞。 有点东西。 有些心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伙计,麻烦一下,你们这里的东西都卖不?”,李沐春转头问道。 那伙计站起身看了一眼,微笑道:“是的公子,不过价格都是由我们掌柜的开口,没有明码标价。” “好的。”,李沐春抱拳道。 李沐春突然又看到一物,又是问道:“你们这里还卖木雕?” 柜台前的伙计走出来看了一眼,笑道:“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其实也是玉石的一种,只不过还未雕刻,掌柜的说这样就挺好,于是就拜访在这里了。” 伙计走到一处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将一块黄白相间的玉符拿在手中。 “公子你瞧,这就是那块木头里面的东西。” “我能看看吗?”,李沐春问道。 “当然可以。”,伙计将玉符递了过去。 李沐春将玉符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确实与那玉石无疑。 伙计又继续讲解道:“这种我们称作“树化玉”,这种东西产出的条件极为苛刻,据说是在那圣山中取上一盆土壤,再取林中最高树木的中间段将其埋于圣山土壤之中,还要配上许多药材,让其自然演变个几十年,方才能够得到一小节。树化玉形成后无需雕刻,只需取出表面残留的树皮,就是一整个立体的画。” 李沐春微笑着点头,“这东西还真不是价值连城能形容的了。” 李沐春交还玉符,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就算自己想买,掌柜的还不一定肯卖。 逛了一圈,李沐春发现屋里头还有一间屋子,便问了伙计能否进去。 “里面也都是货架,公子自然可以随意进出。” 李沐春走了进去,马上就有些后悔了。 这里五花八门的货架上头,摆放的都是由那玉石雕刻而成的长剑。 有那剑柄为展翅金黄大鹏的,有那剑身剑柄洁白无瑕的,还有那漆黑如墨雕刻有纹路的,应有尽有。 李沐春耐着性子欣赏了几把,东西好是好,可惜太不对自己胃口。 青衫年轻人很快便走出来了,围着店内又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停步于“峰凡千流水”之下。 “帮我问问你们掌柜,这个,要多少。”,李沐春指了指东西。 柜台伙计点了点头,朝屋外喊了一声,那老人略微抬头看了铺子里一眼,又指指点点了那位徒弟,三两步就进了店内。 “客官,可是看上哪件东西了?”,掌柜的笑道,还不忘偷偷打量眼前的青衫年轻人。 李沐春指了指看上的那物件,“铺子好东西太多,可是见到这一样就有些走不动路了,还望掌柜的开个价。” 掌柜的看了一眼那物件。 年轻人容貌不错,眼光也还行。 “客官好眼光,此物是三年前老朽游山玩水时,突受那高山流水启发而雕刻出来的,客官竟有此意,那我也就不为难,况且这双色玉石也不是什么极品货色,一口价三百两,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在这枝心玉行,三百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两,真不算贵。 “送个盒子,好看点的,给我装起来。” 青衫年轻人反手掏出一大块金锭,这块金锭崭新程度就像刚从户部手里拿出来的一样,模样端正,毫无瑕疵,品质极高。 “掌柜的也别如此想,这块金锭应该值个五六百两银锭,就不用找了,” 李沐春花钱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掌柜的倒是有些吃惊,问道:“客官这是何意?” 李沐春却是摇了摇头,“掌柜的觉得它只值三百两,那可能是因为出自掌柜手下的精品实在太多,与那些比较起来,这一件确实是稍稍逊色。如果是别人看上此物以此价买去,只会觉得捡漏,但是我却不会做此想,三百两,可能是它本身的价格,多出来的几百两,就当是对掌柜手艺的尊重与和我心中的“物有所值”。” 掌柜的揪着胡须,笑容满面。 懂行。 “其实后生我啊,很是尊重像掌柜的这样的手艺人的,还希望老先生能将这等手艺多多传承下去。” 伙计将那装有玉件的木盒拿出来,李沐春只是接过手中移至腰间,木盒瞬间消失不见。 待到青衫离去之后,掌柜的这才打了个稽首,长鞠不起。 “世人只知“枝心”珍贵手艺高超,却不知我辈内心,今日见仙公,如同高山见流水、寸草遇春晖。” 感慨过后,掌柜的继续指导徒弟的手艺。 语气到底是要温柔了些,不过倒是更加苛刻了。 逛过一段路程,李沐春一拍额头。 “忘了,爹给我的那块半成品我还没给掌柜的看过呢。” 李沐春回头,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路途了。 青衫年轻人只好摇了摇头,只能自己留着“糟蹋”了。 一路过去,茶馆酒肆一般般,铁匠铺子倒是不少,就连一些纺织品店铺,自那刺绣上都会绣上美丽女子手握三尺青锋翩翩起舞。 看得李沐春有些头疼。 “真不愧是剑明国。” 李沐春突然想起一事,随便找了个酒楼钻了进去,寻了一张略微偏僻的桌子坐了下来。 放眼望去,果不其然,无论是那江湖人士还是那让人感觉有些虚无缥缈的人们,无一不是佩剑。 李沐春要了一碗阳春面和酒楼特色酒水,三两下就解决完了。 走出酒楼,李沐春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小铺子前挤满了人,垫脚望去还是看不清楚到底在干些什么,青衫年轻人所幸走了过去,人还未到,便听到又在大声吆喝。 “啊呀!掌柜啊!你可是跟我打包票说这个一定能出好货的!怎么是这么个玩意?” 这位大喊大叫的汉子手里攥着一个乌漆墨黑,却又光滑无比的球状物,在其脚边还放有好几箩筐的类似果子类的东西。 李沐春眼前一亮。 好家伙,赌佛心果。 青衫年轻人大步走上前去。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小赌怡情 林一峰出了城后,牵着马匹走出一段路去,路两旁树木繁多,城外的道路上也并无多少行人。 几里地后,林一峰翻身上马,干脆策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周身的景象一直在变化,小桥流水,袅袅炊烟,农民劳作,猎户归家。 可惜直到那匹马累的已经跑不动了,林一峰放眼看去,依然还是触碰不到边际。 “这就有些麻烦了。”,林一峰翻身下马,就将马匹拴好在路旁的一处小林子里,继续徒步向前。 途中路过一个三岔路口,可惜并无路牌,也不知通往何处。 林一峰挑了中间那条相对路面较宽一点的道路继续向前。年轻道人手中有一块日轮牌,专门用来记录时辰的,此时已经走过了两个时辰。 年轻道人环顾四周,好像与之前周身的景象没有什么变化,眼前的这条官道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林一峰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转头看去,如今右手边的林子里,有一匹骏马,前蹄轻踏,正在低头食草。 年轻道人从袖中摸出一叠白纸符箓,然后伸手向前,那一叠白纸符箓前后衔接,连成一条直线,从其袖中,源源不断的朝四周散去。 道家破障符,专破各种山水迷障。 符箓绕林一峰周身旋转一圈,越扩越大,越来越密,最后直接将年轻道人的身形遮盖而去。 如此大量的使用破障符,林一峰今儿个还是头次。 世间山水迷障,皆是一种天地自成的阵法,往往只要找到阵法法源即可破除,但是这般法源一般都是灵力波动极小且隐藏极好。作为天地间自成的阵法,灵力的支撑就是依靠着阵法法源不断汲取天地之间零散的灵气来进行稳固,而道家的破障符,就是专门为此炼制,能够在方圆几十里内去追寻那些细小的灵力波动,从而寻找到法源,这个阵法自然而然也就迎刃而解。 林一峰周身白纸破障符越来越多,就好似天地之间凭空下起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 路上,林间,空中,一时间尽数都是那破障符。 白纸符箓旋转一大圈后,林一峰抖搂抖搂袖子,这些符箓又尽数飞回其袖子中。 林一峰拍了拍手,有些头大。 上千张破障符。 无果。 林一峰随后撸起袖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动作要稍微大一点了。 年轻道人一拳砸下,直接将脚下的道路打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滚滚沙尘四散而飞,然后道人又是做云手化劲,一掌拍出,将道路一旁的林子瞬间变为空地,树木连根拔起,在那看似绵绵的掌风之中撕裂碎去。 林一峰出拳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最后索性每招每式都是使出浑身解数。 拳罡霹雳,声如惊雷,大地连连轰隆作响。 出拳接连有半个时辰,林一峰脚一蹬,将一根绿竹踩断之后,身形重重落地,导致身子下陷几分。 年轻道人汗水浸透了衣裳。 林一峰呼出一口白气。 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出拳了。 酣畅淋漓。 但是之后的景象让这位道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纵使这般大肆破坏,那眼前的景象早已恢复如初。 林一峰立马又坐起,伸手捧起一堆黄土在手中撮着,丢掉后又拿起一块石头掂量了掂量。 “都是实物,没问题啊。” 年轻道人皱着眉头思索着。 “看来,这个秘境的阵眼,很可能是一件特殊的物品,或许是城中某一个人了。” “先回去与沐春商量商量再说吧。” 林一峰三两步就跳到另一旁的林子里,骑马奔驰回城而去。 ———————— 城中市朝这边,李沐春好不容易挤进那铺子门口堆积的人群。 好几位蹲在铺子门口的箩筐前挑挑选选。 有的先是用手指敲一敲,听听里头动静,还有的是举过头顶,通过透光试图看清里头的模样。 李沐春挤出半个身位蹲下,看了一遍所有的箩筐,随意拿起一个捏了捏。 佛心果,又称作佛心菩提,金灯菩提,名字取得很大,其树一开始是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存在于西牛贺州的,但是一些个经常在两州之地往外的商人们发现了商机,在圣州的一些个地域也能种植,于是佛心果这东西,在大同圣州也流传了开来。这等果子果皮很厚,每一个果子内部都是不一样的,一般一点的,拨开果皮刚开始就发白,不过过不了几天便褪色发黑了去,上好的佛心果开出来褐里透金,极其纯粹。 据说西牛贺州第一颗佛心果树是生长在七大圣山之一的灵山山脚下的,常年受佛荫庇护,是那功德之物。 其形状又极其像那佛家舍利子。 价格自然而然水涨船高。 坐在铺子门槛上的汉子大声吆喝着:“佛心果!是出自那西牛贺州的佛心果,无论大小形状,一律二十文钱一个!” 听完掌柜的吆喝,李沐春不由得笑了笑。 真正来自西牛贺州的佛心果,他是见过且摸过的,正是在崔舆的那一栋“非珍非异”楼中。 现在被李沐春拿在手里的,如果不出乎其所料,应该都是出自大申南边某一处地方。 “开果之后,品质如何,各凭本事!我店还能免费给诸位雕刻,剑雕一百零八式样样都行啊!” 李沐春抬头看去,在那掌柜的身后,挂着许多样品,都是用这佛心果雕刻而成的秀珍飞剑样式。 青衫年轻人撇了撇嘴,将手中拿起的果子随手丢进箩筐中,就要起身离去。 掌柜的看了一眼青衫,眼珠子咕噜一转,立马大声喊道:“这位小哥!且慢!” 李沐春回过头去,看了看周围,最后指向自己,问道:“喊我?” “正是正是!”,掌柜的笑道。 “作甚?” “小哥看了看就走了去,是觉得我这佛心果,品相不佳?”,掌柜的站起身来说道。 李沐春眨了眨眼。 行啊,这是想拿我做生意啊。 “还行吧,看得过去。”,李沐春淡然道。 掌柜还是一脸的笑意,问道:“小哥可是那品鉴高人,研究此物多年?” “不是。”,李沐春摇了摇头。 “那,小哥可是那山上神仙,拥有一双天眼,洞若观火?” “也不是。”,李沐春还是摇了摇头。 那掌柜的头一仰,声音拔高道:“那你凭什么说我这货品相一般?” 李沐春挠了挠头,“这还需要看?” “怎就不需要看了?”,掌柜的反驳道。 李沐春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摆手作罢。 “你的摊子,你说了算。” 李沐春转身就要离去。 掌柜的连忙招手,“这样吧,小哥竟然如此胸有成竹,那不妨跟在下比试比试,如何?” 李沐春停下脚步,看了那掌柜的一眼,笑容满面。 “怎么个赌法?”,李沐春问道。 小赌怡情。 “很简单,我们两人各凭本事从我这些货中挑选出一个,由我店铺师傅当场开果验货,看谁开出的品质更高则赢。” 掌柜的心中窃喜,老子在这道上不说十年,七八年还是有了的,什么货色的佛心果没见过?岂是你一介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能比的。刚好趁此机会,不仅能提升老子名气,还能让这冤大头给我这批东西给包圆了去。 “可以,那么要求呢?”,李沐春点头道。 掌柜的一只手扶着下巴,好似思索了一番,其实早有腹稿。 “如果小哥赢了,那么我店里的东西任由小哥挑选,如果我赢了,那么小哥,就要给我这五大箩筐的东西全都买了去,好让我提前打烊休息,如何?” 周围的人群开始起哄了。 “皮掌柜!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不是?” “这次我站这位小哥这边!他娘的,要是真有好东西,我至于连续赌了个把月一个子都没捞着吗?” “那只能说你人不行,我上次可是赚了好几十文钱,最好的那个我还给我媳妇做了个手串!” “就你那媳妇还戴这么好的手串,我看,就是屎盆子镶金边!” 这两人差点打起来。 来客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李沐春自然是答应了掌柜的要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是二人当即就开始在箩筐内翻翻捡捡。 皮掌柜拿起果子,又从腰间拿起一块打磨的十分光滑了的银镜,对着日头调整了一番,最后引来一束日光,照射在那果子上。 “耍赖是吧!” “皮掌柜输不起咯!” “都这样了还欺负人家小辈,丢人不丢人呐?!” 说出这些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在这里颗粒无收的赌客了。 皮掌柜也没觉得如何,冷笑道:“听没听清楚我方才说的?各凭本事!你们瞎叫什么劲?” 李沐春手中正在盘着两枚果子,在其手心转动,看向掌柜的那边。 这位皮掌柜的还是有点手法的,赌佛心果看得就是色差,然后就是温度,高品质的佛心果果皮和内部色差十分一致,而且佛心果内部颜色是受温度影响的。 现在李沐春所说这几大箩筐里的品相都不咋地,但是也有那么几个稍微看得上眼的。 毕竟矮个子里挑高个子。 很快,两人都挑选出了一枚果子,由铺子内的师傅当着众人的面当场打磨抛光。 皮掌柜的最先开出来。 这枚果子,通体呈褐色,在其之上还挂有些许长白花纹,就如同山腰间雾气卷这么一幅景象,可以说是品相上中层了。 “可以啊!皮掌柜,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花架子!” “真不愧是你!上次给老张选那个我就知道是故意的,放长线钓大鱼啊!” “皮掌柜还是有些门路的!” 皮掌柜双手环胸,神情自傲。 “开玩笑,老子靠这个吃饭的!” 反观李沐春那边,开果的工序竟然是较为繁琐,开果师傅打磨了一层又一层,尽是果皮。 见到此状,便又有人开始起哄了。 “头一次见到这么厚这么多皮的,不会是个烂果子吧?”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这东西还没我家瓜子仁大吧?” “这果子皮,咋比我家锅底还黑呢?” 李沐春只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待到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双手捧着的那一枚小东西,将众人的眼神吸引了过去。 这一颗虽小,总体红褐色,其上的小小白斑分布的十分均匀,就如同刚刚升起的红日和白云千盏的天穹。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那位皮掌柜有些愣神。 李沐春又随手拿起一枚果子,抄起刻刀,三两下将其剥开。 众人视线又平移过去。 外皮黑褐,切开后心如白玉。 两样在佛心果内,都是数一数二的上品货色了。 李沐春手中捧着两样陈品,撇了撇嘴,满脸憾色,就好像这两样东西完全没有达到其的预期。 只见其叹了口气道:“算了吧,就这么着吧。” 在其看到众人的视线后。 “结局怎样,大家有目共睹。” 李沐春站起身来,抱拳道:“小小拙计,让诸位见笑了。” “皮掌柜,我也不断你财路,我就只要我开出来的两个东西就成。” 众人这才会回过神来。 皮掌柜则是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两个东西,起码让其损失了上百文铜板! “小哥啊!行啊!看见没看见没!我老李看人就是这么准?小哥,你那两样东西卖不卖?” “小哥!开个价啊!” “小哥莫非真是那神仙老爷,双眼通天啊!” “看着小哥先前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就知道此人绝不简单!” 于是乎,李沐春在众人的簇拥下,潇洒大步离去。 在离去不久后一个街巷内,李沐春靠在石墙旁,看着那灰头土脸的皮掌柜,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好歹也是个山上修士,这观物之法要是还不如一介凡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李沐春又仔细欣赏起了自己刚刚得来的战利品。 “天降幸事于我,何不伸手接之?” 一袭青衫,融入人群,不见踪影。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举国皆剑 林一峰回到城中后,依靠着李沐春身上的那一块八卦通牌在一家酒馆找到了他。 桌子上三个凉菜还有一壶酒,只不过青衫年轻人没有动筷子,而是仔细把玩着刚刚得来的两块佛心果。 李沐春见到林一峰后,招呼着其坐下,先吃点东西。 林一峰看了一眼桌上,落座后拿起筷子,不过并没有动手,反而是看向对面青衫手里的那两个小玩意。 “买来的?”,林一峰问道。 李沐春摇了摇头,“赌来的,没花一分钱。” 林一峰笑道:“真不愧是你。” 李沐春将那一块红白果子递给了对坐的年轻道人。 “这是大同圣州正宗西牛贺州佛心果,送你一个,图个好运。” 林一峰也不客气,接过手后捏了捏,外表光滑,手感出奇的好,随后收回袖子中。 李沐春将桌上的两只酒杯斟满,然后问道:“怎么样?走了一趟城外,看出些什么名堂来不?” 林一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水闻起来很香,但是入口就显得有些寡淡无味。 “跑出去得有点路程,还差点没把城郊干碎,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个秘境的阵眼很奇怪,不在其上,反而在其内,我大致推断,应该是城中某一物价,或是某一人。” “这样啊,那我们还得在这城中多跑跑了。”,李沐春夹起一块烧肉送入口中。 林一峰忽而想起某事,提醒道:“虽然说我们如今所经历的一切看起来摸起来都很真实,但是毕竟这还是在一处秘境内,里头的东西是真是假,到时候能否带出去,我就不太能保证了,所以你还是少在这城中花钱为好,因为很可能花了钱,到头来确实两手空空。” 李沐春挑了挑眉,“不会吧,这么玄乎?” “你买东西了?”,林一峰一下就明白了,这人一定是又大手大脚了。 李沐春挠了挠脸,身子略微前倾,轻声说道:“枝心玉行知道吧?我刚刚在这城中见到一家,确实是心动某物,将其买了下来。” “算了,随你,这里是秘境,万一是某种机缘也说不定。”,林一峰苦笑道,“话说,这里的年历是距今百来年,你那带来的银子在这也能用上?” 李沐春喝了一杯酒下肚,擦了擦嘴,解释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虽说天下钱财,皆是出自那富甲钱州,但是那些金银运送来后,银子金锭还有铜钱的印制还是要交给当朝户部的,而我们圣州呢,天底下金银铜钱的样式又都出奇的统一,距今为止也就只一并换过一代样式,其实也就是换了个底座印文,不过这也是那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新钱在用,旧钱也在用,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林一峰点了点头,感慨道:“那圣州这一点做得真好,不像我们九守道州,就关铜钱样式,近十年来就换了不下五种,有些地方还不收旧钱,所以就要频繁去钱庄去换钱,极其麻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说明你们那的皇帝喜新厌旧,那你也不去提提意见?”,李沐春打趣道。 林一峰瞥了他一眼,“我什么身份,还能管得了这些?” “看着不像啊,你看着就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某个皇亲国戚的太师太保。”,李沐春依旧不依不饶。 “眼珠如果坏了的话,我勉强可以给你治好。”,林一峰习惯他这样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大泉王朝的当今太子以往好像交谈过,在道学上还指点过这么几句,就连户部侍郎和仓部主事也打过交道,不过这些,都是二师兄带着去的,也就打了个照面而已。 九守道州的大泉王朝是整个人界山上山下交往最为密切的王朝,其他州绝大部分的山上宗门与山下王朝之间都是互不干涉的。无论是王朝更替还是大范围战乱,山上修士除非与那王朝关系密切,否则很少插手,毕竟这些都归于“天道”范畴,私自干涉,给自己带来的因果也是很重的。修了仙上了山,那就是跟山下的凡夫俗子一刀两断了,管着你的就不再是那王朝中的律法,自然的生老病死,而是无尽的天道轮回。所以有些机缘宁愿眼睁睁的看着它失去,一些练气士也绝不插手,毕竟谁都不知道此事带来的后果到底有多重。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防着那天外天,因为如果你干涉凡事太多,他们就会有出手的理由,美其名曰天降神罚,对这人间肆意出手,正和他们所意。 李沐春此行,因果加身已经不算轻的了,不过好在身边有个林一峰,早在倪虹镇那里,他就将李沐春身上大量的因果转送到九守道州那座白云观去了,其实在采涛郡事了后,他又送了一次,依然是那白云观。 反正二师兄为人善良,乐于助人,而且不嫌事大。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天外天降下的那几道天劫雷,说不定就是他再次破境的契机。 林一峰不以为然。 天外天降下的天劫雷,威力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平常的法觉境,甚至是洞观境修士一旦被击中,瞬间神魂俱灭,绝无活路,且不用奢求什么再世为人。就连那阴神境阳神境的修士,也会远远避之,他们一旦被击中,阴神阳神先碎,然后是元神重创,肉体残缺,必然是要跌境下五神了,而且此生再上无望。底子稍微差一点了,直接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说林一峰二师兄的这个要求,按照他师尊的话来说,就是脑子有泡,所以在道观时时刻刻都管着他,不过如今道祖不在道观了,二师兄也就放飞自我了。 林一峰心中还是很感激他这个二师兄的,平日里没少关照他,反观大师兄。。。虽然长得很可爱,但是不是一般的不好说话,脾气甚暴,不过自从师尊离开后,好转了许多,毫不夸张的说,林一峰这一身武艺,十之有五是被大师兄熬打出来的。 想到这里,昔日的情景不请自来,林一峰晃了晃头,赶紧喝了一杯酒压下去。 都说日子苦。 谁不是呢。 在林一峰出城的这段时辰,李沐春也没有闲着,走南窜北,问东问西,将这剑明国大致情况问了个所以然来。 这剑明国,是一个奉剑为至上的小王朝,在还未曾覆灭之时,举国上下,武夫无不佩剑,修士无不是剑修,其余的武夫修士是寥寥无几。 更让李沐春感兴趣的是,这剑明国的上将军竟是一位女子,虽说长相平平,但是那一身豪侠英气,丝毫不逊色于儿郎,而且一身剑术通天,军中无不服众。 又听闻,今明国多匠铺且多铸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师,剑明国的制度还特别为铸剑师开设了考试,通过考核,就能进到朝廷去往军中亲自铸剑,在当时那可是莫大的荣誉,在这剑明国这铸剑殿试与那科举盛大程度是一等的。 而在这些铸剑师中,又属“剑手”太叔杰最为出名,出自他手下的名剑数不胜数,而最有名的三把分别是“雪中”、“春群”、“竹义”,只不过这三把都已是下落不明,其余十几把在大申铁骑统一大同圣州之后,全都进了大申国库。 在逛过这宝庄东南西北后,李沐春更确定了一点,武夫剑客,修士剑修,在这剑明国地位是很高的,有些人甚至是超过了朝廷中正二品的大官。 “这地方不适合我,等会我就在这找个厢房一趟,收集情报的任务就交给林道长了。”,李沐春靠在椅子上,向后仰去。 林一峰笑道:“你别看不就是了,眼不见心不烦。” “命里犯冲!”,李沐春喊道。 “话说,你还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剑呢?”,林一峰问道。 李沐春斜视过去。 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给我画一幅画?作一首诗?”,李沐春一只手搁在桌子上,身子靠前问道。 林一峰随即立马闭嘴,举起酒杯与李沐春碰了一个,嘴里还念叨着喝酒喝酒,吃菜吃菜,哪个菜合他胃口,今儿个天气还真是不错啊。 李沐春哼了一声,又叫店家多上了一斤酒水。 “不得不说,这酒水喝着清凉有味,又不上头。”,李沐春提起那一壶酒,掀开壶盖,朝里头看去。 这个时候,林一峰拿袖子抹了抹额头,心里想着,以后还是少跟这小子打机锋,绝对吃亏,不是对手的。 所以林一峰当即决定,以后李沐春阴阳怪气的时候,自己绝对不接一句话。 李沐春放下酒壶看着林一峰那一幅下定决心的模样,挠了挠头。 “怎么的?在你们道观,不给吃肉还是不让喝酒啊?” 林一峰就没说话。 “怎么突然哑巴了?”,李沐春瞅了瞅年轻道人。 林一峰还是埋头吃菜,待会解释就说是自己饿了,吃得很专心,没听见。 李沐春轻拍桌子,说道:“记得自己付钱,我点的是这家店招牌酒水,你刚刚差不多也喝了半斤多了,他这的酒水是按照两收费的,一两十五文钱,到时候你可别忘了。” “道州怎么不给?!道州不给吃肉我还能这么活蹦乱跳?不过酒水是很难喝到的啦,这些东西能碰,只不过不能多碰,再说了,我都是练气士了,自然吃不吃饭都一样!” 林一峰急了。 李沐春一笑。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懂了懂了,我去结账,待会我们再去外头看看去。” 李沐春转身走向柜台。 林一峰眼中含泪,又喝了半斤下去。 “对不住了师尊,今儿个就让弟子多喝一点吧。” “福生无量天尊。”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手谈 李沐春手里拎着个钱袋子一边掂量着一边走向酒馆的柜台。 从小到大,府上的账房没怎么少去,每次都是死皮赖脸的跟在允伟后头,看着那些账房先生右手拿着笔记账,左手迅速的拨打算盘。似乎是账本一页记满了,翻过一页,就从身旁的篓子里将那一块块的银锭或是一串串铜钱给丢进另一个盒子里头,那些账房先生都没怎么抬眼看的,只是手中略微掂量仿佛就能知道几斤几两。 李沐春觉得有趣,便在账房干了个把月,于是如今的他也只需要稍稍摸一摸,就能知道一个袋子里的钱大致有多少。 这次的钱袋子有些“瘦”了,与刚出门那时候根本比不了。 李沐春轻叹一声,这一路走来好像是有些大手大脚了。 “是该节制一点了,还有这么远的路要走呢。” 李沐春走到柜台前,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手指在柜面有节奏的敲打着。 “掌柜的,结账。”,李沐春指了指略微靠里头的那一桌。 掌柜的拿出一张单子,双手递了过来,笑道:“公子点了一斤半的春酒,加上那几碟小菜,一共是二百八十七文钱,给您抹个零,就给二百八十两就行了。” 李沐春从钱袋子里摸出好几块碎银,递给掌柜的,还不忘打趣道:“你这饭菜价格实惠,就是这酒水不是一般的贵啊。” “瞧这位公子说的,这春酒乃是我酒馆独一份,你去整个剑明国找找看,哪一家还有我们这样的酒水,让人越喝越顺,越喝越有的,卖一两十五钱,那都是只赚些皮毛了。”,掌柜的苦笑道。 “也是,这生意不好做啊,那再给我装个二斤,我带走路上喝。”,李沐春又甩去几粒碎银。 “好嘞。”,掌柜的从柜中拿出一个酒葫芦,转过身掀开身后那大酒缸的盖子,拿起酒提子就往葫里灌。 李沐春刚想再夸这酒水几句,结果就被旁边的争吵声吸引了过去,偏头看去,一大帮子人围着一张桌子。青衫年轻人踮起脚去看,桌子旁坐着的是一位身穿儒衫的老者,在其对坐的是一位小姑娘。 老者身上的那一件儒衫,早已洗得褪色了去。 “妮子!你这次可要给我赢了这吕老头啊!” 一位略显消瘦的汉子站在那小姑娘身后大喊着。 李沐春来了兴趣,招呼着掌柜把酒放在柜台就行,自己等会再来取,掌柜的应了一声,青衫年轻人便走向那早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人墙中去。 好不容易拨开几个人,李沐春看了看,原来两人是在对弈。 李沐春又仔细看了看,黑子目前占大优。 “兄弟兄弟,这是在干嘛呢?”,李沐春拍了拍身旁一位汉子的肩膀,那汉子瞥了他一眼,笑道:“刚来的吧,信我的,押吕老头身上就行了。” “这还下注啊。”,李沐春哟嚯两声。 小姑娘下的先手,两人手旁的棋篓子都已要见底。 “哎!我说吕老头!你是不是手下留情了?这都快下完了,怎么还没分出胜负?”,人群中的一位男子问道。 这一群围观之人,基本上都不懂这棋术,完全就是寻着能下注而来的,都是一群老赌徒了。 李沐春倒是看到好几位先前在那佛心果铺子前见到的老面孔。 老儒士面对质疑声,只是略微笑道:“入棋人,心要静,气要定,临危不乱。” “酸里酸气,让我输钱了,今儿个酒钱你就自己付去啊!” 听到这,那老儒士才稍稍坐正了身子。 从头到尾,老儒士都是气定神闲,反观小姑娘那边,倒是显得有些急促不安了。 这女孩的父亲,也就是那位消瘦汉子掏出帕子给自家闺女擦了擦汗,提醒道不要着急,现在手握大优势,稳住等到棋子下完了,自然而然就赢了。 这汉子也是个臭棋篓子,早些年不知道在哪里淘了一本棋谱,一来二去竟然是迷上了,有一段时间那是茶不思饭不想,一整天就只晓得下棋,但奈何自己天赋实在是太烂了,如何都下不怎么明白。每一次来这酒馆只点酒水不吃菜,而是拿出棋谱来当做下酒菜,直到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常光顾此地的老儒士看到了他,便指点了几句。这汉子斜眼看去,老儒士一身穷酸样,便连忙摆手让他一边去,没想到老儒士不依不饶,结果这汉子一怒之下约了一场棋,还让酒馆的酒客当做见证人,他要是输了就包这老儒士一个月的酒水,如果自己赢了,就要那絮絮叨叨的老儒士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老儒士欣然接受。 一场棋局,不到半个时辰。 汉子大败而归,脸面丢尽。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汉子都会来着酒馆找到老儒士大战三场,不过结果都是不尽人意。 好在自家闺女对于这棋术有那么一点理解,五岁的时候就能下赢那学塾夫子了,于是不惜花费重金将闺女送去那专人处学了一两年,所以今天就让自家闺女“替父出征”了。 “爹!你安静点!”,小姑娘被絮叨的有些烦躁。 汉子立马闭上了嘴,还一个劲的在嘴边比噤声的手势,让众人安静些。 “人家吕老头都没说什么,你叫个甚的叫?”,另一个酒客骂道。 “没听见吕老头说什么吗?!下棋就是要静!”,消瘦汉子反驳道。 “我看,你这闺女,今日要败啊。”,这位出声的酒客也是个棋鬼,常年混迹于棋坛。 消瘦汉子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闺女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位酒客悻悻然笑了笑,他押注了三十两在小姑娘身上。 李沐春抽出身去,走到柜台拿起酒壶,朝掌柜的问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聪明人在这开盘,掌柜的,你也不管管?这让他们都光顾着看棋了,哪还喝得了酒啊。” 掌柜的笑道:“没事,由他们去,反正这盘口是在下开的。” 李沐春抱拳,佩服佩服。 林一峰等了许久,就桌上的东西早已一扫而光,看见李沐春一直站在柜台前,便也凑了过来。 “这老儒士,是何许人?”,李沐春问道。 “你说吕老头啊?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几乎每天这个时辰必到。听他自己说以前考上过状元反而没要,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他那一身学问倒是骗不了人,常年出入那些文人雅士的阁楼,公子你说,肚子里没点墨水能进出那里吗,只可惜每天神神叨叨的,讲话谁也听不懂。”,掌柜的回答道。 李沐春笑了笑。 有趣。 考上状元不要?够个性的。 李沐春看了林一峰一眼,后者说道:“可以去试一试。” 棋局很快就结束了,双方棋篓里所剩无几,原本一整局都被压制的老儒士靠着后半程几计神仙手硬生生扳了回来,导致小姑娘落败。 那小姑娘抿着嘴唇,就快要哭出来。 老儒士将消瘦汉子那一份钱推了回去。 “给妮子买点吃的去。”,说完,随后老儒士又朝小姑娘笑道:“棋差一着,小小年纪既然有如此棋艺,难能可贵,只可惜经验不够,只顾着进攻想要将我吃死,正是这样才入了我一步一步为你设的局啊。” “再等我几年!我肯定能赢你的!”,小姑娘说完,拉着自己爹走了。 老儒士抚须哈哈大笑。 那些赢了钱的人分了钱后,人群一哄而散,又只剩下老儒士一人收拾棋盘。 这时一袭青衫在老儒士对面落座,帮着收拾棋局,问道:“老先生能否陪后生再手谈一局?” 老儒士看了青衫一眼,笑着摇头道:“不了不了,今儿个累了,想安静的喝会酒。” 李沐春看了桌上那一壶十分明显的低廉酒水,便将刚拎来的那一酒葫芦放在桌子上,伸出一掌,微笑道:“喝酒好啊,老先生可认识这酒?” 老儒士迟疑了一会,还是拿起酒葫芦掀开闻了闻,酒香扑鼻,顿时眼前一亮。 “可是招牌春酒?”,老儒士笑问道。 “实货。”,李沐春点头道,“这里一共是二斤春酒,若是老先生赢了我,这酒水就全归老先生了,如何?” 老儒士犹豫了一会,试探性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问道:“那要是我输了呢?” “要是我赢了,就再给老先生再添几个下酒菜。”,李沐春回答道。 老儒士嘶了一声,好家伙,还有这等好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林一峰就站在李沐春身后,观看二位对弈。 老儒士抬头看了一眼年轻道人。 两人相互点头致意。 李沐春手持黑子先行,每一手好似早有准备,落子飞快,几乎没有思索。 反观老儒士这边,每一步都考虑周全后方才落子。 “腾挪自靠始,后生棋术相当扎实啊。”,老儒士称赞道,不过随后又指出了不足之处,“就是太过在意对手落子了,可别因此乱了自家阵脚啊。” “敌之要点即我之要点。”,李沐春微笑道。 大申有三本棋谱,被称作是“棋手天书”,分别是《官子谱》、《八仙棋图》、《十姓弈谱》。 《官子谱》收录世间棋局所有的“由死转活”的棋局,更是包含了棋块的死活以及侵分损得的着法。 《八仙棋谱》是则大同圣州山上宗门痴迷对弈手谈的修士所有的对局记录,是真正的“神仙谱”。 而《十姓弈谱》,是这大同圣州协同儒家约束一州之地的那五族十姓中九段国手之人编纂,多是些下棋心得,以及布局破局的思路。 这三本书,原本是不对外人借览,民间多有一些临摹本,不过都是不全。 那一年还是李沐春被关在书房里的一年,李涣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三本棋谱的全本临摹本,让李沐春熟读理解,于是那一年,李沐春就是在这三本书中度过了,看得不够仔细,因为兴趣不够,不过内容还是记得不少的。 两人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基本上都是老儒士思考时辰最长。李沐春也不催促,任凭其深思熟虑后落子,最长的一次花费了一盏茶的时间。 林一峰自始至终都站在李沐春身后,眼观棋局。 两个时辰之后,攻守互换,李沐春开始考虑起来,换成老儒士落子如飞了。 在三个时辰后,日头公都要落山,李沐春将手中捏着的黑子放回棋篓中,投子认输了。 李沐春抱拳道:“老先生厉害。” 老儒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气来。 这场对弈中很多次老儒士差点就要输棋,可谓是九死拼出个一生来。 “平心而论,后生是老夫这几十年的棋局对弈中,为数不多能将老夫下至这一刻的对手。”,老儒士笑道。 “老先生太过抬举了,后生只不过是多看了几部棋谱,多手谈过几局罢了。”,李沐春再次抱拳道。 “后生太过谦虚也不太好啊。”,老儒士嘿嘿的笑道。 今天还真是下尽兴了,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 李沐春提起春酒,向伙计要了一个碗,亲自为老儒士将酒水斟满。 “愿赌服输,老先生就好好享受吧,后生这就告辞了。”,李沐春破天荒的作了个揖。 老儒士自然也回了一个。 “既然后生与我如此有缘,老夫在城外东北有一处茅屋,如果后生不嫌弃,还可以去那里找老夫再约棋局。”,老儒士笑道。 李沐春答应下来。 二人出了酒馆,这家酒馆是没有厢房不提供住宿的。 “怎么样?”,林一峰问道。 “很厉害的一个老先生,棋术如海深。”,李沐春回答道。 “没想到啊,你下棋还有点门路。”,林一峰笑道。 李沐春看了道人一眼,双手枕在脑后,“说什么呢?我好歹也是王府出来的好嘛。” 残阳斜射,日落西山。 路上的行人们陆续回到家中,燃起袅袅炊烟,尽是人间烟火气。 黄昏独立人前,满地是槐树落叶,满树是夏蝉长鸣。 二人寻了个路边的小客栈住了进去。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心魔 宝庄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不是太过繁华的地方。其辖境内仅有五个乡县,虽说依山傍水,百姓倒是不愁吃喝,但是较为崎岖的山路以及路况稍微较好一些的官道仅仅只有一条,极大程度上的限制了这片地域的走商,不过又因为这里有一家枝心玉行,加上奉剑为上的剑明国文化,导致还是有一些商人愿意多走一些路,多承担一些风险来此走商的,毕竟剑形的玉雕品在其他地方还是很少见到。 在这里,或许一件秀珍玉剑只卖三十文钱,但是一旦到了别国,也许价格会翻上不少倍。 曾经在大漓泉州有过一场拍卖会,作为出自古属国剑明国的一件剑雕“海玉坡”,原材料是一块硕大无比的蓝色玉石,被雕刻成了两边排空巨浪,中间悬停一把蓝色古剑,将这海浪一分为二。 起拍价格是五千两,但是最后成交价格,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万八千两。 宝庄城内的客栈门面都是很窄的,起码比起伏龙城中的客栈,是要小上不少,就像是一个给人提供歇脚的地方。 李沐春寻了一处还算热闹的客栈,领着林一峰走了进去。 店里头就摆放了五六张桌椅,正中间直上二楼的楼梯,视线跟着上去,能将二层的客房一览无余。 李沐春说为了省钱,于是只要了一间厢房,好在屋子里还算宽敞,茶几一张,屏风一扇,最主要的是除了一张大床外,还有一张小床。 “分分?”,李沐春微笑道。 林一峰一愣,紧忙回应道:“小道自幼睡过了小榻,大床睡不习惯,还是留给少王爷吧。” “瞧林仙长说的,仙长不远千里来到我圣州,我作为东道主,岂能亏待林仙长呢?”。李沐春立马嘟起嘴,摇了摇头。 “小床好小床好,小的睡着踏实,你就不要跟我争了。”,林一峰转身就往那小床上坐去。 “既然林仙长如此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沐春解衣欲睡。 林一峰脱去鞋子解下衣袍挂在一旁,盘坐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用自己的神识跟随着武夫那一道真气,在自身窍穴中四处游走,一旦沉浸其中,就会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似睡非睡,能够在这种假寐的状态中,利用那一道真气不断的锤炼自己的体魄,虽说效果甚微,远远没有练拳那般有效,但是如此日积月累,益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就像如今的林一峰,已经用这种状态过夜坚持了五年的时间了。 林一峰缓缓睁开眼睛,见李沐春点着一盏油灯,依靠着灯光,在茶几上摊开一幅大同圣州地域堪舆图,手里拿着一只狼毫,圈圈点点,时而标注时而用直线将两个地方连接起来。 “你手上那一支笔,真不简单,其上残留的文运有些许浓厚。”,林一峰说道。 李沐春停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笑道:“那可不,这支笔可是跟随大申大鸿胪几十年的宝贝呢。” “你还认识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申王朝的鸿胪?”,林一峰有些惊讶。 李沐春嗯了一声,说道:“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听我爹说,我们崔大鸿胪与我爷爷关系极好,生死之交那种,崔爷爷对我爹也一直是视为己出,对我也是十分关照的。” “看来你们李家在这大申,势力不小。”,林一峰穿上鞋子,来到李沐春身旁。 王朝之中设立的鸿胪寺,虽说只有正四品的地位,但是其中领头人大鸿胪可是确确实实的正一品大官。其不仅负责王朝外交一事,还负责藩属国事务的管理,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大申的大鸿胪崔舆,还负责与山上宗门交接联络。大申也想效仿那九守道州的大泉与山上宗门深交,可是还没等计划实施彻底,大申天下因为天子的缘故,开始逐渐走向下坡路,唯一能够接受的,可能就是与大同圣州前三甲山中宗门之一的三界山开始来往了,但也正是这样,让大申天子迷恋那修仙登山一途,不理朝政。 崔舆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年,累积的人脉,可想而知。 “那你家呢?你爹妈是做什么的?也是道士吗?”,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思考了一会,笑道:“该怎么跟你说呢?我从小就没爹没娘,听我师尊说,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就被师尊带回道观了。道观就是我的家,我也很喜欢这个大家庭,但是有的时候见到那些个与爹娘一起的孩子们,还是有些羡慕的。” 九守道州齐云峰上真武观内,有一颗云阳树,其道行比起这真武观的观主,也就是林一峰的大师兄还要长上不少。 山中有大树,有能语者,非树能语也,其精名曰云阳。 据说这树早已能通人语,不能将其划入珍宝范畴,无论是这真武观的道人们还是九州道州的道人们,皆是将其当作一名得道修士来看待。 此树极其粗壮,金枝红叶,无时无刻都有零零散散的灵光从其红叶上撒落而下。 云阳树下云阳蒲,道尽浮生苦乐情。 红尘杂事,心被物烦,如牛如马,总不得闲。 坐于云阳树下,能让人体验轮回百转人世,尝尽人间滋味。 林一峰在这片小天地中能够待住十年,为其护道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道祖本人。 如今林一峰的心境,可以说是无坚不摧,无人可动摇一二。 只是在这短短的一路上,却是被眼前这位青衫同龄人撼动过不只一两次了。 李沐春挠了挠头,满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哈。” 林一峰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人总是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否则就会一直原地踏步不前。” 听完,李沐春把脸转了过去,看着那堪舆图上火光照应下的某一处,轻声道:“那你比我强太多了,我这个人犟的很,有些东西宁愿背在身上累死,也不远舍去一些走得更远些。” 原本林一峰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问问其母亲的事情,但是看见李沐春这个样子,心中自觉的就有了数,便不再多言了。 “修炼一事,你现在怎么样了?这一路走过来,就没见你修炼过。”,林一峰将话题岔开。 李沐春被林一峰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些事来。 “我境界不重要,倒是我这有一门好像是出自你们道门的口诀,你帮我看看。”,说完,李沐春从腰间的金蚕里头拿出那一本临摹自崔舆的收玄心决交给林一峰。 林一峰结果之后打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后,问道:“这确实是道诀,你这道道诀是从哪里来的?” “也是崔大鸿胪给我的。”,李沐春如是说道。 “这道诀有些门道,算是我们道家很古老的一种心法了,甚至比静心咒还要略久远一些。”,林一峰解释道。 “那作用如何?我这些年一直用过来的,每次修行之时心烦意乱,我都会在心中念上一番,说来也很奇妙,很快我就能进入到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李沐春再次问道。 “当然有用了,只可惜不够全面,这个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我们道州倒是如今还保存着一本。”,林一峰看向青衫年轻人。 “那你知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弄一套过来?”,李沐春搓了搓手。 林一峰愕然。 “你知不知道这收玄心决作用是什么?”,林一峰问道。 “不就是让人静心收心的道诀吗?”,李沐春回答的很是天真。 林一峰苦笑道:“亏你想得出来,这部完整的收玄心决,是用来对付心魔的。” 李沐春愣了愣,憨厚的笑了笑。 心魔是何物,崔舆跟李沐春提到过,而且重点强调过。 心魔乃修士大忌,与修士本是一体,是由修士心中极其微小的那一粒心神凝化而成,拥有与本体一模一样的法术神通。 如果你是魔道修士,那么心魔也许是至善,如果你是正派修士,那么心魔必然是至邪,是与本体心性完完全全相反。 修士一般会在命魂境突破至五神境界中遭遇心魔。 三魂入五神最难。 大部分修士穷尽一生,也始终只能在命魂境界徘徊,最后寿元耗尽,身死道消,含恨而终。 为何最难? 要入法觉,必然要与自己心魔对峙,如果你的神魂不够强大,那么心魔很可能就会从修士识海中逃逸而出,它们这一类的存在不受天道限制,所以隐患极大。 还有一种,则是心魔完全占据修士身躯、元神,以至于融合三魂七魄,最终导致“我不是我”。 林一峰将那小蓝本递了回去,李沐春接过手后,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收回了自己腰间的金蚕之中去。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道不在远,福不外求 让天底下修士站稳根脚的七魄境界,李沐春如今的修为是达到了七魄境界中,人魄三境中的气魄境,也就是修士四境。到达这个程度的修士,基本上已经超脱凡人,寿元轻易便可过百岁。 这人魄三境,如同回炉重造,称作“修人”,也有“修身”一说。 这三境界的修炼极为重要,以后的修行道路能够走多远,是到山脚止步不前,还是在山腰略览风景,还是站在山巅一览众山小就是全盘取决于这人魄三境打下的底子如何了。 其实李沐春从崔舆那里回到府上之后,他就已经算是一位元神觉醒的一境修士了,然后通过崔舆传授的这一道收玄心诀日日修炼,在京城惨案发生之前,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了一境的瓶颈处。直到事了之后,李沐春由于情绪悲痛过绝,导致心境中异象横生,而这个时候是他破境的契机,其实也是体内某种东西苏醒的契机,只不过他自己还未曾感受到罢了。 几年后,早已褪去孩童气的李沐春在这几年内仅仅只是破开了一个境界,对于修行天赋尚可的李沐春来说绝对是不大正常的,这一路走过来,直到采涛郡一役,结果神秘男子手中那一剑斩出之后,体内灵脉以一种十分惊人的势态大开大合,先是如同白猿吐息,灵力倾泻,之后又是如同海龙吸水,尽收其中,这才破开修士第三境界来到如今的气魄境。 李沐春将自己的修行历程全盘说给了林一峰,后者皱着眉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按道理来说,你的境界不应该攀升的这么慢的才对。先前都没怎么注意观察你,在采涛郡第一次与那水侍淼江交战的时候,我见你与其斗的有来有往,还以为你已经是一位力魄境修士了。”,林一峰说完,指了指对坐的青衫年轻人,“看来你的战力,是要超出你本身的境界的。” 李沐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十指相交,两只手的大拇指不断交替。 “年幼时跟随我爹学过一段时间拳,之后又是研究你们道门符箓好几年,杂七杂八加起来,积少成多吧。” 李沐春只想到这些。 他可没觉得自己在修行道路上有多优秀。 林一峰对此不以为然。 “你说的可能只是一小部分,你的神识确实比较敏锐,对于战场的局势也看得透彻,这导致虽然你并没太多与其他修士武夫对局的经验,但是还是能够应付的稍微得心应手,不至于落至下风,除非对方境界确实压你太多。” 林一峰双眼略微有一道灵光闪烁。 年轻道人再看向李沐春,笑道:“仅仅只是这样吗?与水侍淼江捉对厮杀,明明连个武夫都算不上,却是使出了武夫的身法,连我差点都看走眼去。” “你还真是不简单呐?” 林一峰摸了摸下巴,玩笑道:“你是不是还有好多东西瞒着我啊?” 李沐春一个佯装后仰,看了林一峰一眼,双手撑着下巴,说道:“你可拉倒吧,我如今这个境界在道法通天的林道长面前不是就等同于那赤身裸体,能隐瞒什么?倒是身法一事,是我爹在我小的时候交给我的,说是他的一招绝学,名为踏虚步,专门就是为了扰乱敌对修士的神识的。” 林一峰摇头道:“我就一介武夫,会的道法都是一些三脚猫,上不了台面。” 之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本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灵宝炼出来了没?”,林一峰又问道。 “本命灵宝?这是什么东西?”,李沐春眨了眨眼睛,自己从未听说过,倒是灵宝一类还略有耳闻。 林一峰有些无奈,手指揉了揉眉心,苦笑道:“你这也不懂,那也不懂,能一路从京城走出来也不容易啊。” 李沐春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林一峰为其解释道:“关于修士的灵宝呢,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自然就是修士达到一定境界后,自身小世界之中的其中一个灵脉受修士本身大道影响,显化而生的灵宝,这一类灵宝极其珍贵,都是与修士自身的命数气运相勾连的,对于修士的重要程度不压与那一粒元神。而后天灵宝则是通过各种奇遇、师门传承等一切从外界获取的灵宝通过温养在自身灵脉之中经过长久的修练炼化而成为自身所拥有的灵宝。” 李沐春听得津津有味,对于修士的世界,他看到的知道的,还是太少太少了。 青衫年轻人坐正身子,说道:“你等我查看一番。” 林一峰伸出一掌,微笑道:“一起看。” 随后还未等李沐春反应过来,林一峰那只手掌轻轻贴在其胸口之上,之后五指勾起朝后方一扯,自李沐春胸口处有四道灵气被林一峰五指所牵连,自两人面前扩散,最终形成四道“漩涡”。 李沐春盯着那四道“漩涡”,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双手环抱自己。 林一峰见状便问道:“怎么了?身体不适?” 李沐春摇了摇头,轻声道:“总感觉,自己被别人看了个一干二净。” 林一峰瞬间腮帮子鼓起,不过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还是忍住的好。 面对眼前缓缓转动,时不时一开一合的四道“漩涡”,李沐春伸手去触摸,触感就如同手探云烟,没有实体,一碰就散,之后又会自己重新聚拢。 “这就是我体内那四处灵脉?”,李沐春指了指那四道“漩涡”。 “正是。”,林一峰点头道,随后观察那四道蓝色“漩涡”。 修士体内的灵脉的大小,都是通过自身修道天赋来决定的。就如同山上那一些个修道美玉,五岁觉醒元神,六岁未到便已是一境修士,而他们开启的那一道灵脉,足足就有一扇门的大小,通过此等灵脉汲取天地灵气,比起一般修士那肯定是事半功倍,修士境界的爬升也要快上许多。 资质平平的修士,能有桶口大小,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一般来说,修士体内的灵脉都是与天地间灵气一个颜色,呈湖水蓝,但是一些个修行特殊之法的修士,灵脉颜色又是与众不同的。 李沐春的灵脉,纯白,几乎无一点杂色,可以说是玉洁冰清。 林一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颜色的灵脉,这又让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窥探李沐春心境一事,见到的那场“奇观”,不禁呢喃道:“奇妙,真是奇妙。” 李沐春当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在这四道“漩涡”上左看看右看看,除了时不时的一开一合,里头几乎是让人一望无尽的观感。 “很可惜,看来你还未曾修炼出本命灵宝。”,林一峰回过神来。 年轻道人无声轻笑。 林一峰非常期待将来眼前这位如果能够修炼出本命灵宝,究竟会是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件什么样的东西? “没有就算了,我本来也不抱有希望。”,李沐春揉了揉脸,神色平静。 “你既然出生王府,那么你出门在外,都没有带些好东西出来?”,林一峰悠然一笑。 “没有哩,我跟你说,在我偷偷跑出来的前几天,我几乎都是睡在府上那座珍宝楼里的,可惜,里头大多数都是玉雕或是杂七杂八的武器,那么大的东西我也不大好拿,最终就看上了那么几套符箓,就都带在身上了。现在我除了腰间这个名为“金蚕”的储物袋,还有一些山上修士用的灵石,就没得什么好东西咯。”,李沐春打了个哈欠,顺势趴在了茶几上。 这一说,倒是真提醒了林一峰,倪虹镇一战,是林一峰第一次见到李沐春使出符箓之法,第二次便是在采涛郡,与那水侍淼江捉对厮杀之时,还真是没怎么特意看过青衫年轻人所使用的符箓都是何种。 “能让我看看不?”,林一峰说道。 李沐春点了点头,从腰间将那金蚕解下,伸手进去,随意拿了一叠出来。 先前不看还行,现如今这一过目,看得林一峰眼皮子直打架。 道家符箓,都是朱书黄纸。朱书即朱砂,用来画符头、符身、符胆,黄纸即是符底。 而符底的颜色,又是根据画符修士实力的高低而有所不同。 黄红蓝紫金,逐级递增。 黄色的符纸一般就是最初级的符箓,只能释放一些简单的法术,而金色的符箓,则是可遇而不可求。 一封透天庭,一书鬼神惊。 而对于符箓的绘制修士实力越高,符箓的内容就越简便。 李沐春随手拿出来的一叠符箓,是那蓝色的符底,符箓本身也就只有符头和符胆,而且只有潦草几笔。 林一峰竟是抽了抽鼻子,眼中有些许泪花。 李沐春愣了愣,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看了一眼就要哭了呢?品质有这么差吗?” 林一峰一抹眼睛,两只手颤颤巍巍的捧起那一叠符箓,声音略带哭腔,感慨道:“我林一峰做了十几年的道士,这样高品质的符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摸到啊!” 李沐春嘴角抽了抽,神色略微有些尴尬。 “我说呢!你用起符箓来,比我一些个符箓一派的同门师兄弟还要顺手!”,林一峰喊道。 李沐春挠了挠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这一叠,就都送你了。” 林一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一叠蓝纸符箓收回袖中,还轻咳了两声,一改神情,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李沐春冷哼了一声。 林一峰置若罔闻。 跟他李沐春客气作甚?那不是不给他面子嘛,我俩什么关系?出生入死!朋友之间,收几张符箓,不过分,不过分。 林一峰忽然想起师尊曾经说过,道不在远处,福不必外求。 但是师尊还说过,结缘四方,自有善报。 而且李沐春又不是外人。 林一峰嘻嘻一笑。 年轻道人打了个稽首,嘴里喃喃自语。 “福生无量天尊。”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决定 大海之畔,有一位白衣男子站立于高高翘起的礁石之上,右手持剑,长剑微微颤鸣,在其周身,尽是剑气盘旋。 即使如何翻江倒海,那大波大浪,始终是无法近男子身前半寸,海浪悉数被那凌冽剑光绞碎而去。 海面上,暗流涌动,好几道巨大的虚影在海中不断徘徊,最终陆续浮出水面,仅仅只是一颗头颅,便有一座小山之大。 那是一只只水蛟,碧蓝鳞甲,纯白如美玉的头角以及那一双血红的竖瞳双眼。 “你好大的胆!仗着一身剑术,就能在我东海横行霸道?肆意斩杀我同族?!” 为首的老水蛟长须花白,怒目圆睁。 其余同族皆是扬天长鸣,蛟鸣声震慑人心。 站立在礁石之巅的白衣男子面对此等阵仗依然气定神闲,神色淡然。 只见白衣男子单手持剑改为环臂抱剑,笑道:“老鬼,我们就事论事,你同族那几个小畜生仗着一身修为随意虐杀我辈修士,纵欲驱水淹灭一个又一个的山下王朝,不服管教不听劝告,无视学宫规矩,你说当斩不当斩?” 那头老蛟巨尾不断拍打海面,激起阵阵罡风和排空巨浪,天穹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教,怎么说也是由我们带回族内,严加管教便是!”,老蛟怒吼道,声势浩大,白衣男子身旁的几块礁石都是快要碎裂开来。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双手重重往下,长剑插入礁石之中,就这样拄剑而立。 白衣男子神色微变,回应道:“带回族内?严加管教?我看,是要包庇到底,等到风头过后,依然我行我素吧。” 白光一闪,三个巨大的蛟龙头颅凭空出现,被那白衣男子踩在脚下。 “李相卿!你不要欺人太甚!” 自那老蛟庞大的躯体周身,逐渐形成十来个巨大无比的水漩涡,从那其中迸发出速度极快且范围极大的水柱,直直冲向白衣男子。 万里海底之寒水,足足有千万斤之重,且冰冷至极,任凭你是肉体大成的武夫或是修士,也能直接捏碎而去。 白衣男子大喝一声:“去!” 白刃一闪,剑光瞬间远去,在场之人,无一人看清,无一人察觉。 十几道水柱刹那间断裂成数百节,还好那老蛟反应快些,一个俯身,头顶一只蛟角高高飞起。 这一剑,将这足以覆盖东海海面的雨幕横向劈断。 老蛟是幸免于难,只是其身后的一只同族水蛟就没那么幸运了,剑气直直划过头顶。 蛟颅自头皮处一分而为二,鲜血如雨喷洒,倾盆而下。 李沐春瞬间从梦中惊醒,直直的坐起身子来。 林一峰早已坐在床榻上,保持着那个盘坐姿势,闭目养神,其察觉到了动静,缓缓睁开眼睛,退出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问道:“作噩梦了?” 李沐春单手扶额,有些喘气,脑海的中景象一直挥之不去,历历在目。 青衫年轻人抚了抚胸口,摇了摇头道:“倒不是噩梦,只是一些个很奇特的景象。” (本章未完,请翻页) 类似这样的场面,李沐春这几年其实已经梦见过很多回了。 “你会解梦不?帮我看看?”,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苦笑道:“你真当我全知全能啊?我也不是什么都会。” 李沐春哦了一声,下床穿好鞋,便听到屋外头有些许吵闹。 “什么情况?”,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刚醒。” 李沐春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因为他们是住在离楼梯不远处正对着客栈大门处的地方,所以一打开门就能见着客栈外头的景象。 那是一队队骑兵,高举大旗,在队伍之中,还有人手持牌匾,正在街道上游行。 “走,看看去。”,李沐春率先出了屋门,林一峰紧随其后。 来到屋外,李沐春放眼望去,这支队伍很长,应该是刚刚路过这里的缘故,所以前头能见到是一位穿着官服,头顶官帽的一位老者领头,后边跟着的倒是一眼望不见边。 李沐春看了看士卒手里拿着的木牌,上面写着一句句文字。 “原来是朝廷新律法颁布。”,李沐春看清楚了牌子上写着的东西。 “你们圣州颁布新的律法都是这般昭告百姓?”,林一峰觉得新奇。 “不是,这个应该也是这剑明国的文化吧,现在的大申与其他山下王朝都是一样,通过张榜,以告示天下。”,李沐春解释道。 “想不到这剑明国不光奉剑为上,对待律法一事也是如此重视,也不知是如何被灭国的。”,林一峰有些惋惜。 李沐春轻轻肘了年轻道人一下,示意他小声一点。 “我看你是想被杀头了,想惹麻烦是吧?”,李沐春连忙制止道。 林一峰连连点头,捂住了嘴巴。 李沐春看向那个行在前头的官员。 “如果不出我所料,先行领头的那位,应该是刑部尚书,但凡是个侍郎都没有这般牌面,而且多有可能是位法家学士。” 九州四海,三教鼎立,诸子百家。 人界奉儒释道为至上,这便是三教,在其之下,便是诸子百家的九流学说最为盛行。 墨家、法家、名家、杂家、农家、纵横家、阴阳家、兵家、商家。 其中又有山下王朝普遍都极力推崇的四大“国法”,它们分别是墨家、法家、纵横家、兵家。 农家主张“劝耕桑,足衣食”,原本也是这四大“国法”之一,只不过之后纵横家的强势兴起导致其取代了农家的位置。 如今的山下王朝主要推崇农家的有,但是并不多,一般来说像大申这般的大王朝都是偏向兵家、纵横家更多一些的,毕竟国力昌盛,农家对其的影响没有起到那么大的作用,反观像一些个小王朝地界上,推崇农家的还是不在少数的。 至于名家,则是多主持一些学宫里面的辩论场,而推崇“兼儒墨,合名法,兼收并蓄”的杂家,则是儒家、墨家、法家的推崇者衍生出来的一大学派。 大同圣州最主要的还是儒家为最,这里文化开放,所以除了大部分儒家学士之外,其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诸子百家的学士也大有人在,不像那九守道州、西牛贺州,除了道家、佛家以外,其他九流学士屈指可数。 “在我们九守道州,可是不太能见到这般场景。”,林一峰感慨道。 大同圣州地域版图虽然不是人界之最,但是居住人口绝对是远超其他几大州,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文化兴盛,百家争鸣,本来是如此好的局面,只可惜领头羊中看不中用,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李沐春摇了摇头。 自己跑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京城怎样了?现在看来,大申天子的恶劣行径,还不至于波及的那样迅速。 “别看我们一路走来,各地守军军纪严明,犹如节制之师,但是哪个晓得心里头不在动歪心思?我可以跟你打个赌,再过个几年,必定有人要造反。”,李沐春如是说道。 林一峰看了李沐春一眼,坦言道:“你就对这大申如此没有信心?” 李沐春刚想点头,便又觉得不对,这大申不缺开明之士,这可是天子不济,再如何开明,心中如何有想法,又能说给谁去?如此否定,又太过以偏概全,所以青衫年轻人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理应来说,王朝都城,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才对,是吧?”,李沐春突然问道。 林一峰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可。 李沐春语气中略带讥讽,“可是你哪能想到,就是在这么一个让人万分安心的地方,能够接二连三的发生一件又一件的惨案?” 林一峰愕然,无言以对。 李沐春先前问过泸湛,听说如今是太子申康监国,国师刘捷代为掌权,四大王府辅助朝政。 这算哪门子事?你大申天子又不是御驾亲征出门打仗去了,让一太子监国,自己不理朝政一心只为修道,亏我李沐春以前还夸赞过你几句。 青衫年轻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嘴上骂骂咧咧的。 “我说句老实话,这大申让我爹来管,说不定效果要好得多。”,李沐春由衷的说道。 林一峰笑眯眯的拍了拍青衫年轻人的肩膀,“你这话我听着也像要杀头的。” 李沐春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再提及此事。 待到军队离开了有一会,李沐春便向掌柜的多续了三天的住宿钱,毕竟在这宝庄内一时半会又出不去。 “出城碰碰运气去?前几日我在这城里兜兜转转了几圈,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李沐春说道。 林一峰点了点头,觉得可行,“先前我是去了北边,一无所获,这次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就在二者在往哪边出城犹豫不决之时,李沐春忽而心生一计,重新走回客栈,在那桌子竹筒里随意抽出一个筷子,然后叫掌柜的拿来一个碗,将筷子放置在碗底,随后用手指一拨,筷子开始旋转,最终指向了东方。 李沐春得意道:“怎么样?” 林一峰苦笑不得,点了点头道:“就这样吧,或许还真是一计无厘头的神仙手也说不定呢。” 于是二人走进热热闹闹的人群,顶着头顶圆日,就这样出了城去。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武庙 两人绕过那守城门的守卫出了城后,没走几步路,就发现周遭环境有些不同。 这宝庄城池北边和城池东边完全就是两幅全然不同的场景。 林一峰去过的北边,如果走的不远,好歹还能见到几户人家,家家户户下田,道路上还有马车驰骋入城去,而这城池东边外头,除了接连成片的密林以外,了无炊烟,人迹罕见。 “不会真被你赌对了吧?”,林一峰笑道。 年轻道人不断环顾四周,除了绿色,就还是一片片的绿色,想要问个路都见不着人。 面对此情此景,李沐春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像一位朝廷下派来实地考察的官员一样,优哉游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铁定是有些猫腻。”,李沐春这才看向周边。 两人又走出一段路程,在此间,林一峰和李沐春数次掠上较高的树梢远望,依旧是密林一片,只有不远处的那一条官道显得有些孤独了些。 走出了大致有半个时辰后,两人这才见到有那房屋,靠近了一看,是一座早已破败不堪的古庙。 两人站在庙前驻足不前。 这古庙总体呈大红色,只是其身上岁月的痕迹太过明显,很多红漆早已褪去,留下的只有里头特殊烧制的黑色砖头。 古庙不大,大门虚掩着,门窗紧闭,从外头也看不清楚里头是什么个样子。 “进不进去?”,林一峰问道。 “肯定得进。”,说罢,李沐春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庙门。 进了古庙,里头的空间并不是这么宽敞,四根大红木柱矗立,支撑着这座似乎摇摇欲坠的古庙,四盏毫无摆放规矩的石灯,只是里头燃料早已消耗殆尽,如果不开庙门让光亮照进来,这庙里面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好不夸张。在这古庙正中央,有一石柱,上头摆放着一尊铜制香炉,好几柱早已燃烧到底的松香静静的插在里头,李沐春走了过去,一边观察着古庙内部的场景,一边用手背贴在铜炉之上。 李沐春收回手,朝另一边的林一峰说道:“炉子还有些许余温,看这里头香火上供的摆放顺序,不久前应该是有一批人刚刚才到过这里的。” 林一峰朝那边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三两步来到一处红色木柱旁,抬头一看,这木柱之上还有壁挂式的火炬摆放着。 这古庙的庙门因为设计的原因,从外面将其推开后,自己又很快便会合上,所以即使是大白天,现在的庙内还是有些昏暗。 林一峰从袖中捏出一张白纸,轻轻晃了晃,白纸无火自焚,随后年轻道人朝空中轻轻一掷,那燃烧着的白纸迅速穿过四根红色木柱,将其上的火炬点燃。 古庙内的情景一时间清晰可见。 木柱两旁,还分别矗立着两尊石像,皆是呈怒目神色,身披盔甲,手持武器,动作大开大合,只不过这两尊石像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手中武器断为两截。 “这看着倒是像一处武庙。”,李沐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八九不离十了。”,林一峰附和道。 “那么,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功绩,让这剑明国为其设立武庙?”,李沐春笑问道。 答案十分明了。 只有剑明国被世人尊称为“女子剑神”的那位上将军。 果不其然,在这古庙最里头的正中央,是一位女子雕像高高矗立,双手拄剑,眉眼高挑,英气勃发。 比起这尊女子雕像,那两尊武夫石像倒是显得太过寒酸,后者早已残破不堪,而后者却是保存完好。 李沐春站在这尊女子雕像下驻足不前,抬头看去,雕像纹路清晰,栩栩如生。 “还有什么发现吗?”,李沐春转过身问道。 林一峰从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沐春左手边的石像后走出,摇了摇头。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 两人出了古庙。 之后的道路上,这般古庙接踵而至,一座接着一座,而里头的摆饰大致也都大致相同。 林一峰和李沐春自然不会放过这每一处古庙,每次都是进了出来,无半点收获。 两人在一处树荫底下暂且歇息。 李沐春双手环抱,有些苦恼,“我就想不通了,难道要我将那一尊尊香炉都拿走?还是将那雕像全部搬出来?” 林一峰这次也束手无策,甩了甩袖子,身子靠在树上。 这一路上破障符也是用了再用,而且每次进到一座武庙中更是加大数量,可终究还是无果。 “难道我们这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了?”,李沐春忽然想到这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有些头大。 “我哪知道不经意间进到的秘境会是这般难缠?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在嘛,没想到你也束手无策。”,李沐春干脆直接席地而坐。 林一峰笑了笑,没有反驳。 你小子还真当我道法通天了? 李沐春坐了没一会,突然一拍地面,站起身来,说道:“原路返回,从长计议。” 林一峰曾经说过,秘境里头的时间的流逝与外头比起来,是要慢上不少,所以可以不用这么在意太过花费时间。 林一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也跟着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林一峰脑海中又突然冒出一个点子,便对李沐春说道:“你说会不会与这武庙的方位有关系?” 李沐春想了想,觉得姑且可以一试。 于是林一峰一个蹬地,激起阵阵尘土,整个人直直掠向天际。 还未等年轻道人将这片林子尽收眼底,就感觉身子一沉,整个人直直的摔落向地面,就像是有人从天上将其一掌拍下,还好林一峰在即将坠落之时迅速调整身位,这才安然无恙。 李沐春小跑过来,紧忙问道:“没事吧?” 林一峰起身,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仰头看去,有一道涟漪缓缓朝天边四方扩散,不过很快便消失了去。 “这秘境内,好像限高。”,林一峰笑道。 “那就莫得办法了,只能辛苦点再走一趟了。”,李沐春说道。 两人当即原路返回,李沐春从金蚕中拿出一卷卷轴和那一支狼毫,手中长笔无墨自生墨,将那一路上见到的武庙按照顺序和方位一一记录。 最终回到城门不远处,林一峰一看卷轴,好像真有些名堂。 李沐春倒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武庙修建的地理位置,仅仅就只是按照风水学上来修建的。其实不难看出,这些个武庙屋子前低后高、中间地平,而且只是因为今儿个是阴天的缘故,所以才显得光线不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到正午时分,每个庙里的光照肯定是足够的。这些个朝案之山,即可挡风遮雨,又有生气,这风水一事,就如同医者切脉,从寸、关、尺的脉浮沉、洪细、数迟、虚实、紧滑中就可以看出人身体是否有疾病一样,极其有讲究的。” 林一峰极其佩服的点了点头。 说得通俗一些,李沐春所学,杂,要是说得精巧一些,就是所学之论,广,而且李沐春虽然懂得多,但是涉及的每一样都不是点到为止,而是颇有一些深入了解的。 虽说关于修士修道、武夫练拳,总之就是这条修炼道路上的一切,李沐春可能远不及他林一峰,但是在这些民间学识上,林一峰还是要向李沐春多多讨教的。 林一峰一直以来就觉得李沐春这人十分有趣,不正紧的时候浪里浪荡,阴阳怪气,但是一旦正紧起来又能与你侃侃而谈,满腹经纶,能让你对其拥有一种像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学宫夫子那般的错觉。 林一峰突然收敛神色,李沐春也自然而然将卷轴收回。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向两边散开,当即就有一张大网从一旁的林子里撒来。 “狗日的,扑空了!” “那就都给我上!” 林子两边,钻出来四五个壮汉,手持刀剑,来势汹汹。 林一峰与李沐春两人缓步靠近,前者打趣道:“你怎么这么招贼人惦记?他们这可是跟了一路。” 李沐春一拍额头,我也很无奈啊。 “这次你就歇歇,我来吧。”,青衫年轻人上前一步。 那些个绿林好汉缓缓上前,见到上前来的青衫年轻人,先是一愣,最后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这细皮嫩肉的,不会是哪个大家闺秀女扮男装吧?” 为首的壮汉手持长剑转了转。 “那今儿个真是双喜临门!赶紧乖乖束手就擒,然后把你们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吧!” 李沐春倒是听得一头雾水。 那些个壮汉一拥而上。 李沐春看了他们一眼,脚尖轻轻在地上一蹭,一粒小石子飞射而出,击中正前方那位的额头,那人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晕了过去,然后李沐春左脚率先向前跨一步,两脚前后拉开,双手捏拳,右拳高举耳边,左拳横在面前,就如同拉开一个拳架。 林一峰在一边看的忍不住双手虚拍,唏嘘道:“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你是那年轻的武学宗师呢!” 下一刻,李沐春身形一闪,剩余的几位绿林好汉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袭青衫消失在了原地,不见踪影。 林一峰恍惚了一下,眯起眼睛,“这就是大申镇南王独创的踏虚步吗,果然名不虚传。” 嘭嘭嘭! 只听见三声巨响,三位壮汉刚从林子里出来,又立马滚回了林子里去,只剩下为首的那位呆在原地,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那一袭青衫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为首壮汉的眼前,然后重重的吃了一个劈腿,后者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半圈,最后坠落在地,吐出一口血水。 这壮汉还挺挨揍,竟然还能缓缓站起身,双手紧握那一把长剑,只是现在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可恶。。。还以为能跟着你们,能问出那古庙的玄机来,没想到碰上了硬茬。” 李沐春倒是挺惊讶的,难得遇上几个硬汉。 这才是那真正的绿林好汉嘛。 “古庙?玄机?”,李沐春问道。 “还在这藏着掖着,你们不就是为了东北方那座金光闪闪的古庙吗?敞开天说亮话。” 壮汉咬紧牙关一个跨步,手中长剑重重劈下,竟是将那地面砍出一道裂痕,可惜的是,依旧未能命中那一袭青衫。 “多谢相告。” 李沐春蹲下一个扫腿,壮汉立马整个人侧身摔倒,那一袭青衫立马衔接一个转身侧踹,将那壮汉踹飞出去,摔倒在地,彻底没了意识。 青衫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皱眉道:“我是不是下手有些许重了?” 林一峰随即问道:“如果刚刚那一剑劈砍在你身上,他们可不会这般心善,可能还会觉得是不是下手不够重。” 李沐春不置可否,不过还是从腰间摸出几张膏药塞在壮汉腰间。 “那我们接下来就去他们口中那金光闪闪的古庙看看。”,李沐春起身说道。 林一峰点头。 随后二人身形一闪,只见到林子里有两道人影正在快速远去。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黑衣女子 这时不时有金光闪烁的古殿,是这几日来,李沐春两人唯一获得过的线索,先前一直是自己在这宝庄摸爬滚打。 有两人在林子里不断狂奔。 “为何我们在城内都没听人提起过城外有这么一座古殿?”,李沐春有些不解。 “据我推断,这秘境会不会是层层叠加的?因为前几次我们意外破开了几层,所以这之后的东西就都显露出来了。”,林一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李沐春撇了撇嘴,说道:“我越来越觉得这秘境像是人为的,就好像故意刁难我们的一样。” “那你说,在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些人,如今都去哪里去了?”,李沐春又问道。 “方才与你说过,这秘境,也可以说是机缘的一种,自然是有缘者进,无缘者走,况且这里俨然一幅世外桃源,如果有的人想逃避现实,这里倒是一个最佳的地方,一旦他们融入这宝庄城平民百姓之中,你不认我我不认你,你如何能够找得出来?”,林一峰回答道。 “逃避现实?就在这种地方?”,李沐春笑了笑,“这世上还有如此窝囊之人?” “莫经他人疼,莫劝他人善,一个道理。”,林一峰轻而易举跳上树梢,李沐春紧随其后。 途径之路上,两人路过一个院子。 院子外,是石墙,中间一道残缺不堪的木门。 李沐春蓦然止步,停步于院子前。 林一峰见其停下,身形也在不远处站定,问道:“怎么了?” 李沐春只是看着这院子,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要不你先走,我到这院子里看看。”,李沐春说道。 林一峰看了一眼院子,又看了看青衫年轻人,有些不解,便问道:“这院子里是有什么猫腻?” “稍纵即逝的感觉,现在我自己回过神来,都不太相信,但是我觉得,值得一看。”,李沐春说罢就要走进院子。 林一峰看着李沐春的背影,挠了挠头,也罢,一路上不放过任何细节也好。 年轻道人也跟着青衫进了院子去。 推开那只留下半扇的木门进到院子里去,这里早已是杂草横生,两道木制的篱笆分隔道路,不难看出,很久以前这里也曾经是遍地彩花开。 沿着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一路前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棵桃树,伸腰立枝,只是如今已经过了开花的时辰,树干上只有些许绿叶。 树下是一张石桌,后方便是一间屋子。 李沐春走过花园的小径,径直来到那一株桃树下。 “桃树啊,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李沐春伸手抚摸那仅存的绿叶,枝条繁茂。 “来年春天,会开得很旺。”,林一峰也来到树下,驻足观赏早就过了赏花时辰的桃树。 林一峰蹲下,从那石桌旁不远处的杂草堆里摸出一块瓷片,拿起来举过头顶在日头下看去,然后向一旁的青衫问道:“这是不是酒坛的碎片?” 李沐春转过身,从林一峰手中接过那片瓷片,也是看了看,回答道:“就是酒坛子,而且跟这宝庄城内任何一家酒肆里头的酒坛子都是一样的。” 真以为李沐春逛荡城内就只是为了玩? “这里也有人来过?”,林一峰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同一样的地方找了好几块碎裂的酒坛残片。 “不像,你看这瓷器表面,已经生长出了些许白霉,很显然在此处饮酒之人,距离我们有些年头了。”,李沐春将碎瓷片放在桌子上,然后将自己刚来就在石桌上发现的一张早已泛黄的信纸递给林一峰。 信纸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堪,且断层严重,只能勉强看清楚起头,以及中间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将军,亲启,”,林一峰继续往下看去,“风。。约,花。。,岁岁如此?” 这是一封书信尚未寄出,这一点不难看出。 就在林一峰观看那张信纸之时,李沐春进了院子后方的屋子内,推开门,便是尘土飞扬,李沐春用袖子遮住口鼻,另一只在身前煽动。 屋内摆件很朴素,就简简单单的桌子和几张椅子,可谓是家徒四壁。 李沐春走进屋子,将那并未收起的杯子提起,里头还有茶水。青衫年轻人推开里头的屋门,那早已结上的一张大蛛网被打开的门分离开来,李沐春只是站在门外望了一眼屋内,床上被子还在,只可以早已被灰尘厚重的盖上了一层。 待到李沐春回到院子里,将屋内的情况告诉了林一峰,后者有感而发道:“这里以前是何人居住?又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李沐春双手轻轻摩擦,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青衫年轻人一个抬头,以拳击掌,笑道:“心中有点眉目了,我们怎么能够把这么重要的人都给忘了的。” 林一峰也会意,点破道:“莫非是那位下棋的老先生?” “走吧,先去那座古殿一探究竟。”,两人离开了院子。 来到一处分岔路口,二人又再度停下。 先前在酒肆中的那位老儒士正在慢慢悠悠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李沐春与林一峰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快步上前,前者抱拳道:“想不到如此有缘,又见到老先生了。” 老儒士手中正揣着着酒葫芦,正是李沐春先前输了棋局赠送的那一壶酒,老儒士并不舍得喝,而是留到了现在。 胡须花白的老儒士见到两人,一个挑眉,脸上也是有了笑意,笑道:“有缘有缘呐,不知二位后生这是要去哪里?” 李沐春也不藏着掖着,直白的将所行目的地告诉了老儒士。 老儒士眼皮颤了颤,神色微微变化,虽然依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还是逃不过李沐春的眼睛。 “老先生可知道那古殿的事?”,林一峰问道。 老儒士刚想开口,到嘴边的话又是咽了回去,最后摆了摆手,说自己不大清楚。 很明显对于此事,这位老儒士不愿多谈。 李沐春自然是看了出来,也不过多打搅,与林一峰二人向老人道了别。可就在临走时却又被老儒士叫住,后者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老夫名叫吕伯仙,还是那句话,老夫在城外东北处有一处茅屋,如果后生不嫌弃,可以继续找老夫对弈一番。” 说完,老儒生便离开了。对于老儒士的邀请,李沐春也是答应下来。 前往古殿的路上,李沐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但是临近古殿,李沐春不得不暂且将这念头压制下来。 眼前的这座古殿,规模看上去可比先前二人见到的那些个古庙是要大上不少,而且殿身无半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磨损,大殿周围杂草丛生。 殿门很大,李沐春和林一峰各自推开一扇殿门,里面灯火通明。 殿内两旁也是武夫石雕,只不过数量是要大得多,明显能感觉到气氛森严。 两人依次走过副殿,见到那些石像手上动作,都各有不同。 等到了主殿内,那石像又是变了样,不再是单一的武夫石像,更像是群臣百官,但是最让人在意的,还是居中的那一尊女子雕像。 只见这女子雕像双手拄剑,俨然屹立其中。 “这阵仗,我算是知道这位居中的雕像到底是谁了。”,李沐春看着这一排排的雕像,雕梁画栋,惟妙惟肖。 正是那一位被尊称为女子剑神的剑明国上将军,夏侯柔飒。 正当二人准备开始调查一番之时,一道凌冽的剑光自上而下,在二人前进的道路上斩出一道长几丈的裂痕,迫使两人连连后退,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有一位黑衣长衫的女子背靠在女子雕像之前,怀中还抱着一把用布条缠绕起来的剑鞘。 “何人胆敢擅闯本殿?报上名来!”,虽说是一位女子,但是声音气势很足。 李沐春见过女子容颜之后,迅速从怀里摸出一本早些时候在宝庄早市地摊上买来的剑明国人物传记,开篇第一位便是那位剑明国上将军。 青衫年轻人这么一对比,书上女子身材匀称,虽说姿色并不算得那么动人,但是那始终神采奕奕的眼神以及英姿飒爽的姿态,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位女子。李沐春收起传记,拦下蓄势待发的林一峰,抱拳道:“可是夏侯将军?” 那女子原本放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放下,问道:“你们可是这宝庄城内的百姓?不知道这剑武大殿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吗?” “我们是不久前才来到这宝庄的,有些规矩还不太清楚,还望将军海涵。”,李沐春回答道,“为何将军会出现在这大殿之中?” 黑衣女子一个转身,招了招手,示意二位尽快离去。 “无可奉告。” 李沐春见交谈无果,权衡一番后这才道出:“我们是从吕老先生那里得知这里是专门为将军设立的大殿,原本是想来诚心供香,但是没想到触犯了规矩,我们这就离去。” “吕老先生?可是那老儒生吕伯仙?”,黑衣女子问道。 李沐春一个挑眉,心中窃喜,心想果然。 林一峰默不作声,这种交谈之事,还是全盘交给他李沐春最好。 “正是。”,李沐春抱拳道。 谁知又是几道剑气从黑衣女子手中长剑中斩出,此次斩出的沟壑竟是比之前还要深一些。 黑衣女子剑指大殿之下的二人,言语中略带怒意,喊道:“你去告诉那吕伯仙!他这辈子要是胆敢踏入这大殿半步!我定要他大卸八块!” 李沐春一惊,连忙抱拳说好,随后带着林一峰迅速出了殿去。 殿外,李沐春抹了一把汗水,说道:“接下来只要去找到那位老先生,就都水落石出了。” 林一峰不置可否,他一身拳意骤降,方才那女子只是微微发怒,竟是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自林一峰心头升起。 二人即刻起身,朝老儒士先前所指方向奔走而去。 (本章完) 第五十章 光阴流水忆古昔 出了殿门外,李沐春二人站在殿前的屋檐下,久久未曾挪步。 哪里还有那艳阳天,哪里还有那青天白云。 殿外场景大变,此时此刻,竟是大雪纷飞,地上的积雪早可没过脚踝。 天上降落的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在地面。 周身的林子也是“摇身一变”,化作片片竹林。 此情此景,真是应证了那一句,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忽而骤降的温度,李沐春能很明显的感受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凉意,迅速运转体内灵力游走,将那些寒意拒之体外。 林一峰呼出一口白气,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 “以往的冬雪天都是待在道观里,如今一见,山下的雪景不愧是文人笔下的常客。” 雪花如同细风吹过梨树,吹落梨花瓣瓣,零零落落。 李沐春则是叹了口气,抬头说道:“这冬雪天,就有这么好看?” 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李沐春是不怎么喜欢。 两人踏雪而行,走出一条小径,雪中留下一道长痕。循着老儒士手指的方向,踏雪寻踪,穿过一片片竹林,每多走一步路,前方的飘雪似乎更大了些。 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的路,来时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大雪掩盖。不知不觉,二人来到一条还未冰封的小溪流旁,林一峰心中有些不安,便对李沐春说道:“这雪,下的太过古怪了。” 积雪越深,寒意愈甚。按照以往来说,修士体内的灵力完全足以抵抗这封山大雪,只是如今的李沐春却是嘴唇有些发紫,这鹅毛般的大雪带来的寒意似乎能击穿修士体内的灵气,慢慢侵蚀身体。而林一峰作为武夫,体魄锤炼的很好,这点寒意侵袭不了其身子分毫。 “要不先用我袍子披上?找个能落脚的地方再说,反正老先生的茅屋就在那个方向,也不会长脚跑了去。”,林一峰说道。 李沐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继续前行便是。 河岸边,有一处由竹子编制而成的小渡口,一道身影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一根长长的青竹鱼竿垂下,独钓寒江雪。 李沐春二人停下脚步,便见到那位身影单手提着钓竿,起起落落,奇怪的是那钓竿钓钩竟是笔直,而且还未曾放上鱼饵。 林一峰示意李沐春留在原地,快步上前,在距离那垂钓人几步的距离,轻声喊道:“这位先生,打搅你垂钓了,可曾见过这附近有一间茅屋?” 那人只是头部稍稍转动几分,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保持那个动作。 林一峰根本看不清楚其全貌。 这时李沐春也走上前来与林一峰并立,后者又拿出了一件裘衣披上,神色已经缓和不少。见询问无果,二人道了声歉,转身离开。 “这途中大雪,如何?” 那垂钓者突如其来的开口,声音如同古老的磬钟,浑厚且极具深度。 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林一峰看向李沐春,后者正低头沉思。 李沐春突然作揖道:“世情薄,人情恶。” 垂钓之人抖搂抖搂身躯,将那厚厚的一层积雪抖去,并未回应,而是手指一个方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两人循着看去,在这风雪之中似乎破开一个窟窿只有垂钓人手指的方向有一座茅屋能够清晰可见。 又是一阵大风裹挟白雪从二人身前呼啸而过。 等到二人再看时,渡口已无人影。 二人只好继续前行,朝着独立于这暴雪中的竹林茅屋前进,路途中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雪中茅屋半步,两人始终与那茅屋保持相当的距离。 不过二人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反而是继续前进。 竹林中闪过一道亮光,李沐春与林一峰看去,原来是那老儒士手中提着一个灯火幽微的灯笼,正在缓缓朝二人走来。 老儒士依旧身披那一件早已洗得发白的儒衫,就好像这暴雪丝毫不对其造成影响。 “后生明知道走不过去,为何偏偏不肯停步?心中执念就如此深重?”,老儒士开口问道。 “不积跬步,不至千里,我既有心,又何尝怕这漫天风雪,又何尝怕这前路遥遥无期?”,李沐春挺立于大雪之中。 林一峰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年轻道人知道,这些问题都与其无关。 “后生心中之执念,可以说是大如云海蔽日,重如泰山悬顶。”,李沐春笑道。 老儒士抚须而笑,招呼着二位跟随其后。 那远处的茅屋忽然就拉近了许多,两人每走一步感觉就像是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神通法术一般,没几步就走到了茅屋跟前。 老儒士领着二人进了屋子去。 屋内油灯两盏,一张草席,一盆火炭,两张桌椅,一把古琴。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李沐春先落座,老儒士为二人各自倒上了一杯刚刚烧好的茶水。 “寒舍无什么好招待的,还请二位后生莫怪。”,老儒士笑道。 “如此雪天能够得到老先生的一杯热茶,就已经是雪中送炭,价值千金。”,李沐春回应道。 林一峰将袍子挂好之后,接过那杯茶水,这才落座。 “事到如今,是继续尊称你为老先生,还是应该改口叫老前辈?”,林一峰微笑道。 老儒士嘿嘿的笑着,轻轻摆了摆手,“随你。” “这屋子看似简陋朴素,实则别有洞天。”,林一峰看了屋子周遭一圈说道。 这座茅屋,自成小天地。 “道家后生眼光不错呀。”,老儒士提起放在火堆里隔水加热的酒葫芦,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满脸惬意。 林一峰随后又摇了摇头,赞赏道:“先是一念之间便是构建出了这座秘境宝庄,又是秘境层层叠加,最后又是能够随身携带一片小天地,吕前辈才是手段通天。” “不错不错。”,老儒士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热酒,继续说道:“道家后生明明是一位习武之人,却为何对我等修士之事如此洞若观火?” “见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了,看的书多了,自然就清楚了。”,林一峰回答道。 “不简单,不简单。”,老儒士砸吧砸吧嘴。 李沐春对于此事,可是完全插不上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既然都寒暄完了,那么后生可就开门见山了。”,李沐春抱拳道。 老儒士伸出一掌,示意后生尽管问便是。 “吕前辈能否送我们出去?” 名为吕伯仙的老儒士想了想,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真的无能为力,不瞒后生说,如今老夫也是被困在其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李沐春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林一峰,后者也是摊了摊手。 “这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自己所创秘境,还能把自己困在其中,真是奇妙。”,林一峰无奈的摇了摇头。 “吕前辈,那你就不会想想办法?你修为高寿元长,后生们可熬不起了啊。”,李沐春打趣道。 吕伯仙看了青衫年轻人一眼,撇了撇嘴,说道:“自从我进到宝庄里来,就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样样方法都试过了,就是不成。” “那证明前辈试的还是不够。”,李沐春说道。 吕伯仙将手从袖中抽出,掐指一算,“二十年了,还不够啊?” 李沐春伸手扶住一旁林一峰的肩膀,差点没摔倒过去。 “老前辈就真就一筹莫展?”,林一峰开口问道。 吕伯仙想了想,摇了摇头,“暂时不得。” “那吕老前辈跟那夏侯将军可认识?”,李沐春问道。 老儒士原本拿起的酒壶停在了空中,缓缓放下,随后又是举起,一口接上一口。 好像提起有关这位剑明国女将军的一切,这位老儒士就不愿多说。 李沐春从这位早已胡须斑白的老儒士眼中看出了不一样的感情,忧郁,懊恼,悔恨,各种情绪交织,神情复杂。 “后生岁数如何?”,老儒士问道,又看向年轻道人,“这个问题不太好问你。” “那后生听着就好。”,林一峰笑道。 “舞象之年。”,李沐春随即回答道。 “那成。”,吕伯仙将葫中酒水尽数饮尽,“在后生心中,情字一字,作何解释?” 这个问题就把李沐春当场问住了,要是你问些有关学术上的问题,说不定我李沐春还能跟你掰扯几句,可是这情场一事,到底是如何,李沐春可谓是一问三不知。 见到李沐春许久不言,吕伯仙笑了笑,说道:“到底还是个小娃娃,现在问你这种问题还是太过早了些,不过呢,早点知道一点,对你以后肯定是有帮助的,毕竟长得这么俊俏,难得一见,不知以后天底下有多少姑娘,要为之倾心?” 林一峰颠头播脑。 李沐春眨了眨眼睛。 老儒士调整坐姿,双掌一拍,顿时满屋星光点点,屋内场景骤变,脚下已不是地面,而是变作那一条条如同河流一般流动的灵气,周遭的场景更是化作那星空穹顶。 “老夫这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故事,想不想听听?”,老儒士微笑道。 李沐春与林一峰各自打了个稽首,异口同声的说出口。 “后生,洗耳恭听。” 周身场景再变。 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神仙亦有忧,我意难平 原本屋舍俨然,一片祥和的村庄内传来一声惨叫声,顿时火光冲天,马蹄声震耳欲聋。 这是剑明国这座古属国老黄历上规模最为庞大的一场内乱,当时没有一人想到,会是从一个小小的根本不起眼的村庄开始。 反叛者早在数月之前便私底下屯军于距离此村庄不远处的山中,因为密林遮掩,山中乱石嶙峋,所以很少有人过去,这才使得反叛军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一年家乡战乱,一位年轻书生在眼睁睁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惨死在叛乱军的刀剑之下,那时的他依靠攀附在一口水井之中,才得以幸免。于是年轻书生毅然决然的放下手中书本,投笔从戎。 到了军队里,因为体格较为单薄,上阵杀敌绝对不是首选,反而是被安排到后勤军队中去了。 军队里,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而她呢,高高在上。 年轻书生在军中摸爬滚打许多年,是换了一支又一支的队伍,最终在命运的驱使下,他来到了她所在的军账之中。 这一次,或许是老天稍稍怜顾这位年轻书生,不仅是身处剑明国上将军夏侯柔飒军中,而且还分到了一个看守城门负责盯梢的岗位之上。 吕伯仙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下那黑压压的一片,令他不禁寒颤几分。 反叛军势如破竹,一度杀到距离城墙不过数千米开外。 吕伯仙手握长枪,站在城墙上,正在关注着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 忽然间,战场的一角,敌军阵营之中尘土飞扬,然后便是惨叫声频频传来,就算是离着有些距离,吕伯仙仿佛依然能见到那鲜血高溅沙场上。 夏侯柔飒,仅凭一人,身先士卒,率先冲杀到敌军冲车阵营之中,先是一剑十分干脆利落的将那冲车一分为二,之后便是一路过关斩将,高歌猛进。 年轻书生心中有敬佩、有羡慕、有向往。 后来朝廷听说过吕伯仙读过书,便将其升迁为随军文官,即使这般,年轻书生依然选择了佩剑上阵杀敌。 几年后,一次战时吃惊,年轻书生所在城内不得不全军倾巢而出,用最后的气力阻止敌军的突袭。 一不小心,他所在的队伍被孤立出去,中了敌人的圈套,身陷敌军阵内,。 八方临敌,而就在生死一线之际,一道从天而降的凌厉剑气直接将书生眼前那一队骑兵阵型冲散而去。 一袭黑衣从天而降。 他第一次与她靠的那么近。 一个女子,脸上布满血痕,纵使手上虎口处早已血流不止,却还是依旧紧握手中长剑,孤身杀进地方阵内。 只见她回头展颜一笑。 “已经没事了。” “我带你回去。” 书生都说,女子容貌千千万万,有什么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一眼黛眉如弯月,一娉一笑抚人心。 年轻书生就觉得都不行。 握剑征战沙场。 女子一腔忠勇,岂可逊于儿郎?! 一种悄然的情愫涌上心头。 纵使敌军千千万万,来势汹汹,但是在剑明国这位上将军的剑下,叛乱还是很快就被平定了去,随之剑明国迎来了自王朝建立以来难得的百年安稳盛世。 她一时间风头正盛,威名远扬。 而最高只做过随军文官的他距离她还是有不小的距离,于是年轻书生古田卸甲,重新拿起书本,日日挑灯夜读,茶叶不思饭也不香,邻里百姓都觉得他追究那功名像是着魔了一般。 可是谁又知道,年轻书生考取那功名利禄,想要做大官,为得又是什么? 他只不过想要离她更近一些罢了。 纵使如此废寝忘食,但是刚刚从军中退下,连年的征战使得年轻书生还未曾缓过神来,所以第一年的他,不幸名落孙山。 年轻书生并不灰心,寒窗苦读一年又一年,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三年之后,如愿考上榜眼。 恰巧不巧,剑明国的三公主偶然之间听闻了书生的事迹,并且在一次晚宴上一眼相中了他,于是当朝天子以考上榜眼为由,下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赐婚。年轻书生听闻之后,不惧龙威,在宴席上当场舍弃了榜眼身份不要,重新归隐乡间田园。 第二年,再中状元,他的故事一时间就连邻国都有所耳闻,成为了十里八乡甚至是整座剑明国的一桩美谈。但似乎剑明国的这位三公主铁了心的要与其成婚,书生还是那般,既然皇上依然如此,那么我吕伯仙的这个状元也可以舍弃不要。 当朝天子龙颜大怒,便是下令捉拿书生。 在翻阅书生籍贯履历之后,发现其竟然在夏侯柔飒手底下当过兵,剑明国天子也是一位贤君,毕竟是一位惜才之人,便是派遣夏侯柔飒试图前往其故乡将其说服。 夏侯柔飒领命过后,当即与十位马卒来到了书生所住之地。 只见院门大开,那书生就端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之上,似乎早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此事。 早已看开的年轻书生见到来者竟是心中心心念念的那位女子,年轻书生刚要起身,却又是缓缓坐下。 夏侯柔飒摆了摆手,示意马卒在院外等候即可,于是走进院内,轻轻掩上院门,径直走到书生面前。 院子里,一片万紫千红,花儿开得正艳。 一株桃树花满枝头,如同一颗颗红粉珍珠缀满枝条。 “吕伯仙,对吧?”,夏侯柔飒问道。 书生轻轻点了点头,“亏得将军还记得。” 夏侯柔飒笑道:“凡是我带过的兵,十有八九都记得名字的。” 书生没有答话,只是问道:“将军喝酒不?” 黑衣女子想了想,轻声道:“偷着喝一点吧,这次来劝你,其实算是例行公事,是不能喝酒的。” 书生便一股脑的从屋内搬出十数坛子美酒来。 “几年不见,能喝这么多了?”,夏侯柔飒打趣道。 书生默不作声,只是默默掀开泥封,推过去一坛子酒,自己便提起酒坛就是一阵猛灌。 在此期间就是拉拉家常,夏侯柔飒问的多,书生答的少。 还未曾酒过三巡,约莫是喝得有些猛了,酒劲些许上了头,书生的话便多了些。 “我吕伯仙从文苦读莫说十年,也有个八九年之久了,我为的是什么?功名利禄?还是那达官贵胄?又或是一步青天?都不是!都不是啊!” 年轻书生身子晃了晃。 夏侯柔飒提起酒坛抿了一口。 “三公主哪里不好了?” “没将军好。” 夏侯柔飒无奈的笑了笑。 “我有什么好的,就是个打仗的、舞刀弄枪的武夫,要容貌无容貌,要才艺无才艺,哪能跟三公主相提并论?” “可我就是喜欢。” 她看向他,他可不敢看向她。 书生丢了一坛子酒,任凭酒坛子碎了一地,又重新掀开一坛。 在这从文苦读的几年时间里,书生没少写信,而且每一次写都是长篇大论,但是一点感情都不敢透露,隐藏的极好。 不过这也不妨碍夏侯柔飒看了出来。 锦书难托思君意,笔下付尽心中情。 “吕伯仙,那你现在就好好说说,我到底哪里好了?”,夏侯柔飒双臂环胸。 书生随即用手作笔,沾了点酒水,正准备写下,却又发现心上人近在身边的时候,心中情绪仿佛更多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下笔。夏侯柔飒也不着急,就这样看着书生抬起手后,放下,又抬起,如此反复,足足耗费了半炷香的时间。 “你看看吧,男女情爱,不都是一时冲动,说开了,是不是也就觉得没有那么喜欢了?” 书生却是摇了摇头。 “我这心里头决定的事情,嘴上怎么好说?笔上怎么好写?” “心中思如泉涌,如果你想,我为你写个一天一夜都无妨。在这半炷香的时间里,我虽然一字未动,但是。。。” 书生这才抬起头来,与身前人,心上人四目相对。 “的的确确是在心里想了你这么久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既然我吕伯仙既许偏爱将军一人,愿尽余生之慷慨。” “夏侯将军。”,书生想了想。 “不对,是女子夏侯柔飒,我吕伯仙,这几年寒灯纸薄、梨花雨冷,等过风雪一年又一年,没怕过,心没乱过,为得是什么?是想离心上人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可不想去当什么剑明国驸马爷,那什么榜眼探花,在我看来,都只不过是轻于鸿毛。” 书生说完展颜一笑,那紧握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再来想想看这个世道,想起自己的平生,总感觉一切都变得风轻云淡了些。 书生再次点酒,一笔一划写下。 风有约,花不误,岁岁如此,永不相负。 听到这里,夏侯柔飒早早就是略微偏过头去,此时此刻一国之上将军终究也只是一位女子而已,这一辈子哪里听到过这些,脸颊到底是有些红了去。 “我话说完了,将军此次押我回京,陛下说什么,我吕伯仙照做便是了。” 夏侯柔飒突然站起身,迅速整理好情绪,猛然回头,大声道:“吕伯仙!你好大的胆!” 书生跪拜在地。 “自是不敢。” 书生抬头一看,那张肃穆的脸庞此时竟是突然笑了起来。 “你方才所说,都是真心话?” “半点不假,读书人从来不说假话。” 夏侯柔飒双手环胸,眉眼高挑。 “不行,本将军怕被你三言两语骗了去,还得再考验考验。” 书生一愣,“啥?” “我又不是块石头。。。” 书生一蹦而起,殊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你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真的喜欢我?” 她上前一步,为其擦去泪水,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却又是想起自己与那寻常女子根本不一样的双手,又悻悻然要缩了回去,却是被其一把握住。 “柔飒!柔飒!柔飒!” “你给我小声点!” 仅仅只是握住他的双手,就能让其强制坐下。 “不愧是我剑明国上将军!”,书生龇牙咧嘴,刚刚那一下,属实是力度不轻。 “好了,我要回去复命了,到时候过几天再来找你。”,夏侯柔飒说道。 “那我这事该怎么办?如果不能随陛下所愿,那么我必然无法继续在此立足。如果说我出走剑明国,我想陛下也不会放任一个连年中榜的读书人赶赴他国,而且很可能会牵连到你。” 夏侯柔飒只是为他理了理衣裳。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早已想好,现在的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是什么?” 夏侯柔飒给出了一张堪舆图。 “寻山访仙,如果你能够拜入山上宗门,成为一名练气士,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书生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怎么行!这一去是多少年,根本无人知晓!到时候与你久久无法相见,那该如何是好?!” 夏侯柔飒眼神温柔,拍了拍书生的胸脯。 “你只需要几年的时间,境界高低都无妨,只要你能成为练气士,我可以等你。” 夏侯柔飒轻轻肘了书生一下。 “你也太看好自己的天赋了吧,你以为你是那天之骄子,修道胚子啊?” 书生想了想,那倒也是。 “到时候你可别想着山上的好,忘记回来就是了。” 书生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 “就当为了以后。” 书生想抱她,却是被她一把推开。 “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书生哈哈大笑。 之后,夏侯柔飒回京复命,书生便前往那山上宗门拜访,历尽艰难险阻,最终书生终于是找到了那山门口,非常顺利的被其拜入门下。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拨云见日 造化弄人,无论是夏侯柔飒还是吕伯仙他本人,似乎都低估了他的修道资质,属于是那种千年难遇的修道胚子。 吕伯仙拜访的那座上山宗门名叫先宜台。还未等他走上那山门台阶,感受到其独特气息的先宜台老祖亲自降临,将其带回了宗门。 在先宜台老祖当面道出了年轻书生的修行天赋之时,年轻书生还是满脸不可置信。老祖又带其去往了先宜台那座祖山之上,顿时异象横生,五颜六色光芒大盛,去往天穹。 吕伯仙成为了千年来唯二与这先宜台祖山那把仙器产生共鸣的人,上一个,便是其身边的这位开山祖师爷。 吕伯仙的修炼速度堪称极为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跻身为关门弟子行列,它曾向师尊,也就是先宜台老祖多次要求下山回乡,却都是被宗主以修行要事为理由一直拖延下去。年轻书生转念一想,这才过了两年时间,那再忍一年便是了,于是在力破境进入到那座祖山之中开始闭关修行。 殊不知这一坐,就是几十年之久。 待到吕伯仙出关之际,先宜台老祖早已仙逝,年轻书生容貌依旧未变,还是来时的模样,而且修为暴涨,从力魄境一飞冲天,直达命魂境,并且成功炼化了祖上之上的那一幅圣山仿卷为本命物。 在祭奠完先宜台老祖之后,吕伯仙便是马不停蹄的御风前往剑明国,找到的,却是一片断壁残垣。 在走遍剑明国遗址,询问当地老百姓之后才发现,早在十几年前,剑明国早就已经覆灭了。 年轻书生当场愣在原地,如遭雷击,在悲痛欲绝和几声嘶吼之下,方圆百里之地如同地牛翻背,就要连根拔起,好在偷偷跟随在其之后的几位长老拼劲全力才将其拦下。恢复理智的年轻书生最后去了一次原本属于剑明国的京城,早已国破山河犹在,只是最后与她见面的那一间林间小院虽然杂草丛生,但是却并未被毁去,依旧完好如初。 如今早已不是凡夫俗子的吕伯仙坐在破旧不堪的门槛之上,望着院子里,怔怔无言。 回到宗门之后,吕伯仙便开启了长达百年之久的闭关,在冲击法觉境的时候,因为心魔的问题,少数有上百次差点散道而去,最后还是其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执念,最终才得以破关而出。 破关之时,原本的年轻书生早已是白发苍苍,胡须花白,却还没有显得那么老态龙钟,此时此刻,又正好是敌对宗门来犯,吕伯仙一个归虚来到战场之上,仅凭一人便是打杀了来犯的所有修士,然后又是来到敌对宗门的领空,百年来第一次使出那早已炼化圆满的不能再圆满的圣山仿卷,刹那间,七座由灵气幻化而成的圣山从天而降,遮天蔽日,直接将敌对宗门山头连同祖庙压得稀碎,修士无一幸免。 那个时候的吕伯仙,早已法觉入洞观。 之后,从年轻书生变为老儒士的吕伯仙并没有回到宗门,至于这位“老先生”去了哪里,便是无人知晓了。 在李沐春二人脚下的滚滚光阴流水逐渐消停,周围场景变化,又变回了那一间茅屋。 李沐春与林一峰从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缓缓回过神来,就好像是自己亲身走过一遭。 青衫年轻人摇了摇头,“想不到老前辈还是个如此痴情之人。” “看来书上说得没错,情字一字最杀人。”,林一峰感慨道。 李沐春从腰间的金蚕中掏出一壶从采涛郡带来的采涛酿,随手抛了出去,吕伯仙看都没看伸手一把接住,朝青衫年轻人用手指点了点,笑了笑。 “识相!” 李沐春想了想,随后说道:“前辈一定是想见夏侯将军的,既然机会都摆在眼前,为何不去与其解释清楚?以前辈的手段,还不能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拢将军的魂魄?” 吕伯仙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了嘴。 “物是人非事事休,待我归来之时,早已是魂飞魄散,纵使手段再如何通天,修为再如何高,又能怎么样呢?” “那剑武大殿里的那位是?”,林一峰问道。 “所以方才我才问你们二人,有无执念。”,吕伯仙说道。 “到了我们这个境界,执念化形,实乃常事,只是化人,可能就有些寥寥无几。” “聪明人难能在情爱上扭扭捏捏,所以老夫觉得自己蠢透了。” 吕伯仙用袖子擦了擦了嘴,神情自若。 “前辈是因为不敢面对,所以才一直不敢踏入那古殿一步吧”,李沐春突然这么一说。 吕伯仙置若罔闻。 “后生尚且年轻,也未曾经历过此事,或许对于情爱一事,算不得见解独到,只是前辈宁愿枯坐百年甚至千年,为何不往前走上一步试上一试呢?” 吕伯仙放下酒壶。 “过了这么多年,心中也是积蓄了很多话想说吧,如今见也见得到,虽然早已不是原本之人,但是最起码也能见到啊,就像后生小时候,很想念很想念娘亲,于是就只能偷偷溜去娘亲的院子里,靠着窗户爬进房间,躺在娘亲以前的床上,就像娘亲还在一样。。。” 青衫年轻人始终面带浅笑,让人如沐春风。 林一峰拍了拍李沐春的肩膀。 吕伯仙将手中的酒壶随意收回袖中,看向对坐的那一袭青衫,目光随后又转向远方。 “后生之言,有理。” 吕伯仙起身缓缓离去,回头朝着两位年轻人说道:“在我这屋子里坐会。” 二人应承下来。 吕伯仙并没有使用那缩地成寸的神通法术,而是步伐十分缓慢的走到那大殿之前,抬头看了看那破旧的古殿,上面挂着的牌匾早已看不清楚了。 老儒士抬起脚,缩回,又抬起脚,始终不敢踏入那门槛,亦如多年前迟迟不敢点酒写字一样。 “你给我滚进来!” 殿内传来一声呵斥。 吕伯仙抬了抬头,最终还是一步跨过了门槛。 一过门槛,哪里还有老儒士的模样,又是变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年轻书生。 年轻书生,黑衣女子。 两两对望。 亦如当年。 忽然间,不远处的黑衣女子身形一闪而逝,一柄漆黑如墨却带有金色花纹的剑柄猛戳向年轻书生腹部。那书生也不闪躲,任由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命中,整个人如同被镶嵌进了地里,在这古殿的地面凿出一个大坑,裂出一张巨大的蛛网状。 年轻书生缓缓闭上眼睛,那后一招似乎并未落下,只是一位丢了长剑不要的女子俯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书生。 年轻书生有些手足无措。 “柔飒?” 黑衣女子无言。 “你不恨我?”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 “我从未恨过你,因为我知道,当年的剑明国早已名存实亡,让你继续呆在这里,特别是跟我在一起,只会伤害到你。” 吕伯仙整个人如遭雷击,整个人脑袋嗡嗡作响。 “寻山访仙,是我能为你想到唯一的退路。”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我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剑明国的上将军,我的身后便是这数以万计的剑明国百姓,我当然不能走。” 吕伯仙悔恨不已,当初要是不顾宗主,自己执意下山,岂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伯仙,你不要有此想,我们有如此做,才会有如此的结局,你我两个,总得有一个要过得好。” 当年就算吕伯仙将夏侯柔飒带回宗门,可武夫终究还是武夫,寿命是远远比不过修仙证道的练气士,到时候还是一个生离死别、天人两隔的局面,而那个时候的吕伯仙未必能达到如今的额程度。 吕伯仙躺平,心境一下子轻松了万分,犹如一个块悬在心头之上的巨石在今天终于得以落下。 “那你刚刚还戳我?”,吕伯仙揉了揉肚子。 夏侯柔飒又一掌推在其面门上。 “我不得解解气?这么多年,你小子为什么就不敢跨进这大殿一步?我又出不去。。。” 吕伯仙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太对劲。 “你不应该是我的执念幻化而成,怎么会拥有自己的意识?” 夏侯柔飒只是微笑。 吕伯仙恍然大悟。 原来世间并不是只有山巅修士的执念才会化形。 只要执念够深,可化形,亦可化魂。 此时此刻,自剑武大殿内,一道虹光冲天而起,直上云霄,与天同高。 茅屋内,察觉到这惊人异象后的李沐春二人迅速走出屋内,便见到有两位“年轻书生”缓缓落地,最终合二为一。 洞观入阴神,十二入十三。 “恭喜前辈!”,李沐春与林一峰一同抱拳道。 “说到底还是要好好感谢感谢你们。” 容貌已经变回年轻书生的吕伯仙看了一眼林一峰,无论其如何用灵识去探查,年轻道人就如同一座云遮雾绕的高山一般,只能看清楚轮廓,却看不清内在,于是便以心声对林一峰说道:“道家与我儒家怎么说也是两大学派,老夫不好给予你修行上的帮助,但是可以稍稍指点指点你的那套拳法。” 林一峰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沐春,又看向吕伯仙。 吕伯仙又用心声传音道:“放心,我不会告诉那小子的。” 林一峰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吕伯仙一巴掌拍在李沐春的肩头,还使劲的多拍了两下,使得青衫年轻人身子一偏。 “俊后生,接着。” 一柄黑金剑鞘的长剑落入李沐春手中。 青衫年轻人嘴角一扯,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怎么?不想要?你晓不晓得这是何物?” “太叔杰认识吧,这可是那把“颖龙”,看不上?” 李沐春表情十分难看,缓缓说道:“前辈,能不能换一样?我是真的不想用剑,不是没兴趣,是真正不喜欢,甚至还有些厌恶。。。” 吕伯仙一脸茫然,看向一旁的林一峰,后者也是摇了摇头,无奈道:“很奇怪,对吧?” 吕伯仙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最终李沐春还是含泪收下了那把“颖龙”。 在指点完林一峰拳法后,整座宝庄周遭的空间开始缓缓崩碎而去。 李沐春与林一峰分别行礼与吕伯仙道别。 吕伯仙大袖一挥,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便是出现在了一处林间小道之上。 之前经过的一切,似乎还历历在目。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安得双全法 山谷处有一条小溪,潺潺而流,夏水凉人心脾。 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正蹲在溪边,手里拿着鱼竿,双眼盯着那水面,静止不动。 在老者溪边对岸的灌木丛中走出一位弓着腰的男子,鬼鬼祟祟,左顾右盼的,见四下无他人,这才来到溪边。 “游丝绕树?” 对岸的男子小心翼翼,没由头的突然问道。 “娇鸟啼话。” 老者撇了撇嘴,有些不大愉悦。 哪有在别人钓鱼的时候来做买卖的? 见状,那名男子才稍稍呼了口气,抱拳说道:“由人引荐,特来老祖包袱斋。” 对坐岸边的那位老者干脆将鱼竿收起,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说好说。” 这位老者便是李沐春与林一峰在曲州乘坐便车的那位老车夫。 对岸的男子稍稍思索了一会,也不拐弯抹角,开口说道:“松樟,白膏各十幅,舒心丸五枚,老祖请开价。” 老者眼睛一亮。 要的东西还不少。 “松樟一幅五十琛,白膏同价,舒心丸略贵,八十琛一枚,按兄弟要量,一共便是一千四百琛,可有意见?” 那名男子迅速丢出一个黑色袋子至对岸,老者还是没有去接,任由其掉落在岸边。 “爽快人。” 老者将药材也丢了过去,被那男子一把攥在手里。 “谢过老祖,晚辈这就告辞。” 那男子抱拳刚要离去,却被对岸的老者叫住。 “兄弟是不是陪着一些个采矿人,一不小心被一些个生灵袭击了,才要这么多药的?” 男子回过头,眯起眼睛。 “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老者说道,又从袖子中摸出一座小罗盘,举至胸前。 “只是老夫这里恰好有一样巡山导矿的小玩意,能够大致摸出一些个矿岩的位置,只是深度尚浅,不过也能少走一些个弯路不是?” 男子立马有些心动。 不愧是那商家老祖,一下子就猜中了其购药原因,正是因为他们采矿时,因为把握深度有些许偏差,导致惊动了一只盘踞在地下的蛇形生灵,虽说最后这只生灵被陪同武夫修士合力击退,但是他们之中也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老祖还真能揣摩人心。”,男子摇头笑道。 “我们还真需要此物,老祖请请开价。” 老者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 那位男子却是苦笑着摇头道:“这次出门,上头给的不多,先前买药已经花费了一大半,现在袋中只有八百琛,实在是无福消受了。” “可以先欠着。” 老者率先将那座罗盘掷了过去。 男子将其接在手中,哭笑不得。 随后老者又丢了一枚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给那对岸的男子。 “把剩余的钱连同这枚商令一同交予任意一家钱庄即可。” 男子听闻抱拳致意,转身离开。 在这价格上这位男子为何不肯还价一句? 商家老祖身上的货你还信不过?这些膏药以及这个罗盘只用琛石来做买卖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价格就已经很公道了,有些人挤破脑袋都无法与这商家老祖交谈一二呢。 清风徐徐,将溪流边的鹅卵石吹得动了起来。 一位儒衫老者缓缓落地,身边还跟着个中年男子。 “堂堂商家老祖,竟然开始做起包袱斋来了。” “好雅兴,好雅兴。” 学宫中敬先生降临此地,跟在其身后的便是学宫君子宋翰。 “宋翰见过范老祖。”,青衫中年男子作揖说道。 老者手里攥着钱袋子,朝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随后将钱袋子往天上一抛便是消失不见,又看了一眼身后高大的老人,漫不经心的问道:“中敬老头子,你来找我作甚么?” “范富啊范富,你这属于就是明知故问了,刚刚还想请你喝酒来着的。”,高大老人撇了撇嘴,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不出声,谁知道你来做什么?”,范富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还有你们,越是上了年纪就越跟酒水过不去了,就有这么好喝?”,高大老者捋了捋胡须,无法理解。 “你等下就别喝,喝一滴,我扇你一巴掌可好?” 高大老者闻讯抬头,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你看看你看看,对号入座的人不就来了嘛。” 一位年轻书生从天而降。 高大老者眼睛又是睁开。 “几日不见,境界高涨,可喜可贺。”,高大老者两手抱拳举在胸前摇了摇。 吕伯仙落地站定,从袖中摸出一粒金灿灿的圆珠,屈指一弹射向范富,后者伸手一接顺势揣回兜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你这是想好了?”,范富问道。 吕伯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笑道:“我这一身都是拜其所赐,要是再去下注别人,不太说得过去了。” 高大老者指了指年轻书生,打趣道:“书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吕伯仙瞥了高大老者一眼,摆了摆手,“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是属于天大的意外,算是他吕伯仙这百年来最大的一桩机缘。 互相成就? 吕伯仙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说法不妥,毕竟自己哪有实力去与那一位言称互相成就,我吕伯仙还是很谦虚的。 “给酒吃,我就信。”,高大老者伸手招了招。 年轻书生随即坐下,“爱信不信。” “算了算了,看你们这么抠门,这酒,就由老夫来出吧。” 高大老者手中虚握,然后分别朝范富以及年轻书生那边一丢,便是两坛子酒出去了。 吕伯仙接酒掀泥封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凑近一闻,点了点头,“还算是厚道,学宫的“儒酒”,不枉我喊你一声中敬先生。” 范富话不多说,直接仰头开干。 “书生,你有几成把握?”,高大老者问道。 年轻书生一边喝酒,一边比划指头。 “七成。” 高大老者笑了笑。 “这么高?” 高大老者又问向一旁的斗笠老者。 “范掌柜这边呢?” 老者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是一边喝酒一边比划。 “五成。” 高大老者站起身来,“你们两个可别跟我在这开玩笑,我今天既然能够出现在此处,说明是主动入局,而且我的决定,会直接影响到整座学宫的走向。” 高大老者换了个问法,问道:“与那李相卿比,如何?” 这一次,那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摇头。 吕伯仙说道:“远不及也。” 范富也回应道:“云泥之别。” 高大老者挠了挠头。 你们两个跟我搁这唱双簧呢?当年那一战下注之时,先莫说你吕伯仙乃后起之秀,你范富身为商家祖师爷也才觉得五成不到,这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信不信随你啊,我们都只是凭感觉来的,中敬先生还是得三思而后行才对。”,吕伯仙举了举酒坛子。 “书生言之有理。”,范富附和道。 “竟然对他这么有信心,为何还是觉得他不如李相卿?”,高大老者问道。 “你见到过李相卿出剑吗?”,范富问道。 高大老者点头。 一剑劈开天地两岸。 剑气充盈四海,蛟龙无所遁形。 一人战群仙。 剑开太平年。 这些个老黄历,老一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耳熟能详。 “那你见过这小子出剑吗?”,范富又问道。 高大老者摇了摇头,“听过,没见过。” “那不就是了,正因为如此,才叫赌,才叫下注,知道结局的赌局,谁还玩?有意思吗?”,范富义正言辞的说道。 “有理。”,高大老者点头,转过头看向中年男子,又问道:“宋翰,你怎么看?” “依后辈看,不露圭角,不露锋芒,待某一天泥沙褪去,究竟是良田美玉,还是河底卵石,暂不得见。”,宋翰说道。 “可没这么多时间给你们再看看了。”,范富从怀中摸了摸,摊开手掌,是类似于之前吕伯仙给予他的东西,五颗金光闪闪的圆珠,见其用手指拨了拨,最后只分出两颗来。 “原本四个,那条龙也说要再看看,所以给了他一个,这个面子我可是要给到了,都没意见吧?然后墨家墨士那小子前不久找到了我,要走了一颗,那么我手上就只剩下两颗了,就看你怎么选了。”,范富将那颗金灿灿的圆珠用手指弹给高大老者,后者用双指稳稳接住。 “看中敬先生你怎么选,觉得这小子可以,就还给我,否则自己留着便是了。”,范富继续喝酒。 “其实依我看,中敬先生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选择,无论结果如何,你们学宫只能站在这小子身后,别无他选。” 高大老者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将那颗珠子送还给了斗笠老者。 “希望二位是对的,我可不想让学宫毁在我这一代人手上。”,高大老者一挥袖,白云朵朵,竟然是化作仙鹤。青衫中年男子与其站立之上,如同仙人从云中来,往云中去。 历年来,无论是这人界,还是整个凡界发生的战事,学宫祭酒的选择都是得到善了,无一不是为天下诸多生灵而战。 学宫祭酒的决定,会牵扯到三教包括九流。 一旦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世间安得双全法?人生知否柳明暗。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我辈武夫 骏马奔走,一位高大的淡蓝长衫年轻男子骑在马背上奔驰,似乎有些火急火燎。 走在路上,几乎逢人就拦下,然后从怀里抽出一幅画卷询问有无见过画中男子。 结果可想而知,因为这幅画的缘故,往往都是事半功倍,问过的路人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是在那一幅画像上,所以每次泸湛问话都需要嗓门打一些。 好在他们还能回应,只不过都是摇头说没见过罢了。 泸湛有些心急,找了三四天都是无果。 “不应该啊,三四天的时间,能走出去多远?” “难不成是我眼拙,少王爷身边那个道人其实深藏不露?” 泸湛一拍大腿,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大意了。 路旁,有一支骑卒正在休整,那里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林子。士卒们脱下头盔,正人手一个西瓜抱在怀里大口大口的吃着。 谈笑间,有一人注意到了一位骑马的高大男子正从他们跟前经过。 又有人拍了拍这位的肩膀,问道:“骑长,看什么呢?” 这位骑长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众人看去,皆是大吃一惊。 这世上还有一眼看过去就是适合从军的人? 只见这位骑长大喊道:“螳螂腿,马蜂腰,小兄弟,有没有兴趣从军啊?!” 那位马背上的高大男子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没搭理。 骑长依然不依不饶,这么好的军苗子岂能放过?今天说什么也要给此人带回去,竟是丢了手中西瓜不要,快步跑上前去,拦下那一人一马。 “小兄弟,再考虑考虑,看你这样子,我跟你保证,没个几年,你肯定能混个夫长的。” 骑长指手画脚,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向高大男子介绍军中各种好处。 “我们大申虽说人才辈出,特别是军中人才,前有镇南王李涣李将军,后有边疆总督军张绍张将军,我看小兄弟的感觉就像看他们一样,真的!我高顺从不说假话,如果小兄弟要从军,前途必定闪闪发光,而且我们军中军饷你去别州打听打听,哪个有我大申发的多?” 泸湛笑了笑,停下马,从腰间拿出一块紫色令牌。 上面大大的一个“虎”字,在烈阳照耀下,有些扎眼。 大申军符有六等之分,最次为白,纯银打造,是分发给各军营的和戎护军、殄虏护军,为正九品。而最高级别的,是用山上灵石所打造的晶莹剔透的玉制品,持有者是那一国之将、王朝上将军,是为正一品掌管军事的大臣。 高大年轻人拿出来的紫色牌子真真切切为当朝天子所发,其师父李涣代领,一直以来都是代为保管,就是这几日才交还给了他。当时李涣的理由是觉得他的牌子比起自己的好看多了,紫色,多么霸气,不像自己的,一点颜色没有,看不得看不得。 泸湛,师承镇南王李涣,是大申王朝历史上最年轻的正五品军官,册封虎烈将军。 那位骑长一愣,然后汗水齐刷刷就从额头还有后背渗了出来,紧忙跑回去拿起头盔戴好,跪拜在地叩首,在其身后的骑卒也是手忙脚乱。 “南寻营第六十七帐第九骑队骑长高顺,在此拜见虎烈将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拜见虎烈将军!” 骑长高顺缓缓抬起头来,虽说满脸的汗水,身子还有些许发抖,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刚刚在下眼拙,没有认出将军来,还对将军说了许多无礼的话语,还请将军不要怪罪。如果一定要处罚,那我高顺愿意一人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泸湛突然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我看上去有这么小气吗?高骑长那一番话是在夸我,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怪罪于你们?” “将军大度!”,高顺抱拳道。 “将军大度!”,那些骑手也是跟着喊到。 “你们这一支骑队凝聚力我看就很好。”,泸湛笑道,“来此地是为了公事?” “回将军,因为我们军营就在不远处,按照朝廷新下的律令,每间隔两个时辰,军营周边就要派出一支骑队四处巡逻,这个点刚好轮到在下,想不到能在这遇见虎烈将军。”,高顺回答道。 泸湛点了点头,随后拿出那一幅画像摊开,问道:“那你们有没有见过画中之人?” 高顺看了看画像,眨了眨眼,又凑近看了些。 “如何?”,泸湛问道。 见其未曾答话,泸湛便轻咳一声,高顺立马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那就有点麻烦了。” “不知画像上的是公子还是姑娘?”,高顺问道。 “我师父独子,你说是男是女?”,泸湛笑道,随后朝远方看去,翻身上马。 “就不妨碍你们公事了,瓜钱我已经帮你们付过了,应该还有余,不够再去拿,辛苦了诸位。” “谢过将军!” 众人声音如雷。 高大年轻人扬长而去。 待那道身影已经远去多时,高顺一边吃瓜一边回想起,刚刚将军说的是自己师父的独子。 高顺回头问道:“扒手!我们这位虎烈将军是不是叫泸湛?” 被称为“扒手”的一位汉子应了一声,这家伙以前是偷窃为生的,最后迫于生计,又因为体格还算不错,所以就来参军了,进了军营之后,虽说日子苦,但是待遇还算不错,品行也改了不少。 “是的嘞,我们这位虎烈将军那叫一个年轻,比我们不知道小上多少,据说他的师父,正是京城那位大名鼎鼎的镇南王呢。” 高顺愣了愣,将军师父是镇南王,那刚刚将军找的不就是少王爷咯? 高顺把脸“啪”的一下埋进西瓜里,来回磨蹭。 “完蛋了,我竟然问少王爷是男是女,高顺啊高顺,你胆子还真他娘的大啊!” 走走停停,泸湛出了曲州,来到了一处客栈外,路边不远处便是一条小溪流。 泸湛拴好马,径直走向客栈。进了里头,没等那柜台汉子开口,高大年轻人便是将军符一把压在台子上。 消瘦汉子立马就闭嘴了。 “我不住店,简单几个问题,我问你答,不要试图隐瞒欺骗,不要支支吾吾,明了的给我回答就好。” 消瘦汉子连忙点头。 泸湛拿出画卷。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认识吗?” 消瘦汉子一看,摇了摇头。 泸湛想了想,又问道:“你想象一下画中人带斗笠的模样。” 消瘦汉子照做,不由得心中一惊。 好像还真是!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这么快就传到官家耳朵里了?眼前这家伙莫不是来抓自己的? 消瘦汉子犹豫了一下。 泸湛眼睛眯起,轻轻在前台一拍。 咔嚓一声响,整个柜台横向裂开一条大缝。 消瘦汉子立马跪在台子后面,颤声道:“小的罪过!小的罪该万死!不应该随意收人钱财让无关人士住店的,银子都在这里了,还请大人过目!” 汉子颤颤巍巍的将钱袋子放在柜台上。 泸湛冷哼了一声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是不是身边还跟这个道士?” “的的确确,他们就沿着这条官道离开了,应该是进了左边的山里。”,消瘦汉子说道。 “真不老实,镇南王府少王爷的钱你也敢收?念你此次指路有功,私自让他人住店的这事,回头自有人找你算账。” 镇南王府?少王爷? 消瘦汉子觉得自己这颗头真是留不久了。 高大年轻人出了客栈后转念一想,自己这一路找过来,是不是太着重让人看少王爷的画像而没有在意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道人? 道人不比画像更入眼? 泸湛一拍后脑勺。 “大意了。” 高大年轻人一踢马肚子,骏马疾驰而去。 原本在山中搜寻无果的泸湛无意间在一群绿林好汉以及一个光头汉子嘴中得知了李沐春的准确位置。 在高大年轻人周围,倒下好几十个人,皆是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不已。 有一位光头汉子,被泸湛五指成勾紧紧的抓着其头颅,缓缓提起。这位光头汉子个子在普通人中已经很是出众了,但是此时此刻,光头汉子整个身子,竟是被其眼前的高大年轻人抓着他头,使得他脚尖离地。 “什么人都敢劫?你们真当自己是白马侯?” 大申有一神将,册封白马侯,曾率领百骑劫敌营,功震天下英杰。当时很多人都将其与镇南王相比较,但是很快就平息了去,反而更多的时候还是将其与另一位战功显赫的铁骑侯相比较。 还是没得比,毕竟李涣当时可是单骑破敌营,单枪匹马杀进去,遭到数百人围攻,打到一半发现那个孤身前来的男子还一股脑的大杀四方,剩下的一半便投降了。 李涣的故事在军中,就如同神话一般,注定前无古人,就是不知道后有无来者了,如今大申都觉得李涣亲传弟子泸湛是唯一有可能做到他这个功绩的人选,至今为止,在这朝野上下都还有有一场似有似无的赌局,就是赌这大申要再隔多久才能再出一个李涣来。足以见得,泸湛的武学天赋到底有多高,最年轻的将军可不是靠关系得来的。 泸湛从光头汉子那里问到话后,一拳直击面门将其打得昏死过去,鼻血直流。 高大年轻人舍去了马匹不要,奔走于这山林之间。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有朋自远方来 大同圣州之南,有一条天河银瀑高悬天际,以一泻千里之势流落人间。银瀑之上白丝琉璃,柳烟花雾。水流缓缓,掀起的白雾仿佛给其披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天河中一朵朵盛开的荷花亭亭玉立,巨大的莲蓬成桥,陪衬着细长的水流散发出浅浅的五色光晕,全然一副仙境美景。 在这天河之上,矗立着一座庭院,典雅古朴。 亭中坐着一位少女,一袭绿裙,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有气无力的趴在木桌上翻看着。少女脸颊微胖,白璧无瑕,身材已有些许姿色,楚楚可人。在其身旁是一位女子,手里托着酒杯,不停的摇晃,斜靠在亭子旁,望向远方。 一身素衣,纤尘不染,玉骨冰肌,一人成画。 素衣女子将视线收回,见少女无精打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少女这才稍稍坐正。 “蕊蕊呀,你老是爱胡思乱想,这样子读书,如何才能读得进去呢?”,女子微笑道,如明媚阳光,温柔似水。 女子玉指轻握酒杯,一饮而尽。 “竺玉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玩会呀?” 少女放下书籍,嘟囔着小嘴,十分可爱。 女子赏了少女一个脑瓜崩,后者两只小手捂着额头,小嘴一撅,欲哭无泪。 “你自己说说看,这是被我抓住的第几回了?安心在这里待几年,到时候自然会带你出去,可好?” “当真?!”,少女目光闪烁,笑容灿烂。 “当真,前提是以后不许再乱跑了。”,女子笑道。 “没问题!” 少女一蹦三尺高,随后又安静的坐下,望向天边,转过头来问道:“竺玉姐姐,如今的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本命飞剑,瑶池里头其他也是剑修的姐姐们本命飞剑多多少少都见过了,都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据说这大同圣州东子崖的剑修更厉害,所以蕊蕊想知道,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修,到底得是什么样子的呀?” 少女好奇,而女子目光一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宛如蝶翼轻分。 “东子崖离我们很遥远呢,他们在北边,而我们在南边,虽然他们很厉害但是地方可比我们瑶池小不少哦,至于天底下最厉害的剑修是什么样子,那自然是能够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剑破万法。” 大同圣州前三甲,东子崖剑修如云,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剑气长阶拒修士于千万里之外;招军台,修士中的武院,个个都是一骑当千的存在;三界山,主峰天岭,次峰地阳、人台陪临,这三座山峰,可以看做是炼化至圆满的法宝,其中主峰天岭,其规模更是直逼七大圣山。瑶池纸面实力当然远远不如这三座宗门巨头,但是常年稳居第四,那也是雷打不动的。 瑶池之地位于大同圣州最南端,宗门地域之广,就算是大同圣州前三甲宗门领域加起来都不够其一半大小。瑶池并不只是几座山头,可以说远离地面,是在空中的一片仙境。其中有上百片大小不一的湖泊,山头更是不下千来座,俨然是自成一片小天地,有山有水,就好比一个秀珍的一州之地。 瑶池只有女子修士,而这里的女修们无论是姿色还是容貌,就算拎出瑶池之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位,在那其他宗门之地里,也是不可夺得的美女仙子,瑶池的女修们自然而然也就是外头男性修士们最仰慕的一些人。 瑶池之中有三种称呼象征地位与身份,最高的为仙子,其次为仙娥,然后便是美姬,剩下的就是其余普通瑶池女修了。 这里,对外只有一条路子,便是如今女子与少女身处的这座亭子之下。 天河滚滚而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座高山流水,一年四季连绵不断,且水流量极大。 曾经有一位男子扬言要登上此山,一睹仙境美景。在努力了半年之后,抬头看去,那瀑布尽头依然是云遮雾绕,自己与山顶的距离好像都不曾变过。又在其坚持了一个月后,男子终于选择了放弃,怪异的是,此次下山,男子只用了三天不到。 对于这高山流水之上是什么,人们更加好奇与确定,定是那仙子所居住之地,因为有人传言在山中曾看见有女仙御空飞行。 “还有呢?还有呢?”,少女追问道。 素衣女子揉了揉少女的头,笑着轻声回答道:“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便是了。” 银瀑水声轻盈欢快,天河波纹四起,其中如有繁星点点。 不远处,有一位佩剑的女子脚踩莲花朝着亭子赶来。 女子落地之后,施了个万福,说道:“纯青前辈,祖母有请。” 素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行离去,表示自己随后就到。 张纯青,是瑶池当中为数不多的仙子之一,女子枪修,洞观境修士,曾经参与过那次大战。 “你自己乖乖在此将这本书看完,不要糊弄,回头我要问你书中内容,姐姐去去就来。”,张纯青嘱咐道。 绿裙少女小手握紧拳头,好似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然后瞪大眼睛,开始逐字逐句的轻声朗读。 张纯青身形微动,在原地消失不见,转眼间便是背后灵气化翼,在空中翱翔。 素衣女子眸子微动,从少女的问题中,又想起些往事来。 天底下最强的剑修,我当然见过。不仅剑术高超,绝情也是一流。 素衣女子随后嘴角上扬,身形在空中托起一道晶莹剔透的流萤。 你李相卿属于不了任何人,你只能属于这片天地,独属于你自己脚下的那条剑道。 思念相隔,不仅是山,是水,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 东岳山脚,一架马车缓缓前行,车夫头戴斗笠,腰间悬佩有一把刀匣,嘴里还叼着草根,卧躺在车厢前室,任由前方的红鬃骏马奔驰。 车厢内,两个男人对坐,饮着小酒,一言不发。 蓝袍男子举杯不定,不断的摇晃手中的酒杯,杯中酒水波光粼粼。相比蓝袍男子,与其对坐的墨袍男子显得更为从容一些,一杯接一杯的酒水下肚,案几前的酒壶换了几次。 “谢侯,你未免有些担忧过头了。”,畅饮的男子出声道。 蓝袍男子将目光从杯面移至眼前的男人身上,轻叹一声,“前辈,这次可不同往日,还是上心一点比较稳妥。” 名为谢侯的男人这才将手中杯,杯中酒,一饮而尽。 男子含笑,并未回应。 山路盘绕,环状,一拐一拐。 作为大同圣州东边最高最宏伟的山脉,大申册封的第一座正岳,灵气充裕的几乎外泄,毫不夸张的说,就完全是一座由灵气化作的大山。 马车行驶在一棵巨树下停下,车夫先行跳下,环顾四周,左手始终抵在刀鞘上。在不远处的密林旁,树枝如帘子,此时被人掀开,一位中年男子,正了正灰衫,缓缓走来,朝那斗笠车夫抱拳。车夫抱拳回礼,与之点头示意,随后转身跃向车厢,掀开车帘。 “山神大人已经在等此候多时了,你们可以出来了。”,斗笠车夫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晓得了。”,墨衫男子点头,随手提了一坛子酒,与谢侯相继下了马车。 “东岳守山人卜堠见过天策上将,谢前辈!”,自称卜堠的中年男人抱拳单膝跪拜。 “行如此大礼,要不得要不得。”,墨衫男子站在灰衫男子不远处,赶忙将手上的酒坛随手丢了过去。 “这是贺礼,当然,是算我个人的,别嫌少啊。据说这大申天子给的还在路上,内容丰厚的我都有点眼馋。”,墨衫男子作势抹了把下巴。 “上将说笑了,这酒可比天底下大多数东西值钱了。”,卜堠苦笑道。 山岳守山人,也即是山神,既不是人也不是仙,更不是什么精魄鬼魂之类,而是一种像是半灵体半人的存在。本身的道运已经与整座山峰合为一体,而这守山之人的选择,也不是胡乱选择一通,都是生前对朝廷有重大贡献的人,或者实力天赋异禀的人方才能当选,当然,作为这等规模的灵山,能被其兼容,被其选中,那才是重中之重。 此次墨衫男子送的酒,乃称世间精贵。 坛内酒分两层,一层“金樽”,一层“玉盘”。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千。但是这坛子酒,可就不是值万千这么简单。 大申酿造此酒除了加入世间万般珍稀药材之外,取之用的据说是天河渠水。精酿时间超过千年,最重要的是加入了那一滴龙精血才是典中之典。 龙是何许物种?万兽之祖,如今所有的珍兽都算是龙的后裔,传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九子再繁衍,衍化如今的万般生灵。 大申的这种酒,对于修士来说并不亚于仙家秘药,对于武夫来说,可以算是能够脱胎换骨之物,刚刚破镜的山神卜堠,喝了此酒,不仅能够彻底稳固境界,对于那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也是大大增加。 “今日就用此酒,好好招待一下上将和谢前辈,还请诸位移步寒舍。”,守山人卜堠作有请手势,那原先被树枝遮住的路顿时宽敞起来,变成一条小径,往山上一路延伸。 “甚好甚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墨衫男子两步并作一步,大步向前。 谢侯笑笑不说话,也是快步跟上。 山顶万里无云,只有一片稳居山巅之上,风吹也不动,甚是怪异。 三人围坐在一处石桌前把酒言欢,斗笠车夫只是喝了一碗,便一边赏景去了。 “你看看韩前辈,才吃了一杯,真不给面子。”,墨衫男子打趣道。 斗笠车夫嘴角扯了扯,一碗酒瞬间被其抓入手中,酒白发亮,没有一丝泡沫,看上去属实与寻常白酒无异,车夫一口焖下。 “老夫故意让你们多喝几杯,你小子话是真的多。”,斗笠车夫笑骂道。随即落座石桌,开始大口大口喝起酒来。 “这样才对嘛!来来来,我来跟韩前辈拼拼酒!”,墨衫男子也开始埋头猛喝。 其余两人就这样坐着,陪着两人畅饮。 酒过三巡,地上除了那坛花纹众多的酒坛之外,还多了数十坛山神卜堠自己用山上瓜果酿造的果酒,皆是坛内皆空。 墨衫男子扭了扭脖子,站起身来,望向天际。 “卜大人,此间事了,我们再切磋一二,如何?” 山神卜堠点点头。 “有朋自远方来。” 墨衫男子笑了笑。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天穹,蓄势待发。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伏线千里终自显 “招军台阳健!来见仙师!”,墨袍男子双手捏拳,朝天边大喊。 姓韩车夫刀已离匣已有一寸。 气氛剑拔弩张。 东岳之巅的天穹上那唯一的那一片云朵骤变,云层破开,一位年轻人,白衣飘展,立于空中,俯瞰山巅。 “要怎样?”,白衣青年笑道,声音没有回响,只是在四人心境中响。 阳健双手负于身后笑着说道:“仙师大驾光临我大同圣州,自然是我等荣幸。” “本道待一会就走”,白衣青年回应。 “不知仙师一会,是多久。”,阳健依然保持微笑。 白衣青年手扶着下颚,动作像是在思考。 “也就,不到百天吧。”,白衣青年说的风轻云淡。 天上一天,地下十年。 唰! 自那东岳山巅,一道白茫拔地而起,如鲲鹏御风,扶摇直上! 白衣青年眼睛眯起,大袖一挥,身旁的白云如龙吸水之势,猛然窜出,与那白茫相撞。 白云飘散,白茫消散。 白衣青年以俯视之姿望向山巅。 斗笠车夫一只手下压斗笠,另一只手搭在刀鞘上,刀身已经出鞘一指宽,刀身雪白如玉。 “这么好讲话的冲虚道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蛮横不讲理的小东西?”,斗笠车夫正了正头上的斗笠。 “好久没有出刀了,先拿你磨磨?” 姓韩的斗笠男子拇指一推,刀身尽数脱鞘。顿时,东岳山巅白光大作,包裹了这一整片区域。 “韩家韩风雷,今日欲要斩仙!”,男子挥刀而上,直奔天际云层中的那位白衣青年。刀身就如同他的名字那般,缠绕着飓风和轰雷,滚滚洪流! 山巅剩余三人,都望着这一幕,阳健已经开始转动手腕关节。 “如何?”,谢侯脸色有些阴沉,沉声问道。 “帮忙!”,阳健大喊。 三道身影拔地而起。 东岳山体震动不堪,沙石漫天,尘土飞扬。 四人合力,要与那天上仙人,扳扳手腕! —————— 大同圣州南方有一处叫做寒台的地方,四季飘雪。 雪纷纷而不消融,风吹吹而不留暖。 此处官道,一袭白衣胜雪,缓缓踏雪前行。 有一位男子披着厚厚的白毛狐裘,不断的摩擦手掌。 他并没有继续沿着无积雪的官道前进,而是走向一处林间小径。 云积,雪来,雪花纷纷扬扬。 狐裘男子只好暂时停步于一棵树下,朝树根处轻轻一抚,便是清理出一片空地来。 狐裘男子四处逛荡,抱了一堆难得的干柴,堆积于身前,轻轻一吹,火苗便窜起。 男子脱下狐裘挂在一处树枝上,走出去几步,抬头看这树去。 此树名为绒毛白蜡,树干极长,延伸出树干几米外,极其耐寒,纵使天寒地冻,依旧绿叶繁茂。 男子站在树下,如同站在一把巨大的绿伞之下。 “世人皆说雪雰雰而薄木兮,如今看来也不全是。”,狐裘男子笑了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忽而一阵寒风吹过,狐裘男子身躯抖了抖,立马小跑靠近火堆,伸手烤火取暖。 狐裘男子从袖中抽出一卷卷轴,缓缓摊开,是寒台较为简陋的堪舆图。男子手指在卷轴上敲了敲,寻到了一处地方。 “咦?想不到在这山间还会设有一处空间镜?真是奇怪。” 空间镜,墨家所创,启动即可瞬间远去千里,因为打造价格极其昂贵,所以一般这类东西都是只能在一些大城池旁或是上等仙家宗门才会设立一两座。 这幅小堪舆图上,已经被狐裘男子标记了许多个小红点,男子此次寒台最后的目的地,便是一座仙家宗门。 狐裘男子卷起卷轴收回袖内,又从袖内捻出一封来自大漓泉州的书信。 “总算是寄信过来了,让我可好等啊。” 拆开信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狐裘男子呵出一口白气,轻叹一声,重新收好信封。 “总算是要开始了。” 大雪初停。 男子吹灭火堆,重新披上狐裘。 一袭白衣行于大雪林间,仿佛融入此方天地,身形逐渐远去。 —————— 一匹黑棕骏马疾驰在北岳正山山脚下的宽敞官道上。 马背上的男子一身绿色的长衫,此时正躺在马背上用斗笠盖住脸部,像是在睡觉。 纵使骏马如何狂奔,男子身形始终不晃不倒,倒是马鞍处挂着的酒葫芦一摇一摆的。 待骏马自然停下,原地徘徊不停,男子这才拿开斗笠,视线随意在四周游走。 男子身材修长,一对细长锐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冷清孤傲,盛气逼人。 绿衫男子朝身后看去,还是在北岳地界,并未出界,男子纵身下马。 “如今还在北岳地界,就如此不老实?” 男子摘下挂在马鞍上的酒葫芦喝了几口,捋了捋身旁骏马的鬃毛。 在不远处的路边出现一道道涟漪,从中走出两道身影。 为首的男子有一对极长的白眉,始终眯着眼睛面带笑意,一身淡黄色的长袍,双手背负在身后。 在其身后的男子缓缓上前,比起长眉男子,身形要高大壮硕不少,一身腱子肉将那一件黑衣撑起,头上还带着白色面具,面具上刻画的是一张恶鬼脸,面露凶色。 “这不是知道北岳山君现如今在闭死关吗,而且公孙先生刚好跌境,不然以我们两个,还真不敢如此鲁莽行事。”,长眉男子笑道。 “就因为我废了你们大荒一个年轻后辈?”,绿衫男子撸起袖管。 “原本最有希望成为大荒最年轻的一位阳神境,却被你们硬生生给打烂阴神,这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算了。”,身材魁梧的黑衣面具男子声音粗犷。 “那是那小子自找的,没事找事,真以为自己本事很大?一群大人在那切磋切磋,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也来凑热闹,所以我就赏了他几拳而已。”,绿衫男子转了转手腕。 “不是我们本事大,是你们如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长眉男子摇了摇头。 绿衫男子哈哈大笑,随手将酒壶一抛,身形转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便见到那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身形倒飞出去数百丈。 动如惊雷,拳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似霹雳。 长眉男子反手甩出一把金色长刀,刀身金光流转,刀劲之大,只是还在途中便是能够将前方大地撕裂。未曾想这一下却被绿衫男子以单手抓住,掌刀相接,顿时罡风大作,两人脚下地面崩碎,两人身形都分别下沉数米,气息波及方圆百里,山岳震动。 长眉男子微微皱眉,这一下有些出乎其所料。 绿衫男子紧紧握住刀身,却也不见鲜血流下。 绿衫男子眼神逐渐阴翳,手中握住刀身就是上前一步。长眉男子只感觉双肩一沉,犹如山岳压身。 “是我公孙固龙真打不动了,还是你们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大同圣州公孙先生公孙固龙一身武意如圣州四岳,出拳只觉身前无人。 公孙固龙再次上前一步,竟是徒手将那把金色长刀捏碎,随后一拳自上而下,势如惊雷。 拳到长眉男子身前,只见那男子身形竟是变得虚幻,化为雾气飘散。 公孙固龙一拳落空砸向地面,再次凿出一处巨坑,沙石飞扬。 魁梧汉子飞奔而来,左右双拳交替出拳,公孙固龙以拳对拳,亦如声声闷雷在此处炸响。 最后一拳双方出拳极重,山岳与海水之势对撞,魁梧男子与绿衫男子各自倒滑后退,脚下擦出两道极深的沟壑。 长眉男子身形在不远处再次浮现,看了看手中那把早已碎裂的金色长刀,神情微变。 这把刀名为“破磐”,对纯粹武夫那蛮横的肉身有奇效,完全能够列入那一百零八宝器之一,品质仅次于仙器之下,却被眼前这位绿衫男子一把捏碎,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长眉男子身形一动,一掌抵在倒滑而来的魁梧男子身后,帮其稳住身形。 公孙固龙浑身拳意流淌而下,自然而然停下身形。 “难倒是情报有误?你应该确确实实跌境才对。”,长眉男子语气冷淡。 公孙固龙拍了拍衣领,笑道:“你们情报没错,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纵使我当年受伤再如何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就不能重回巅峰?” 这位公孙先生,是当年人界与大荒交战后最往后千余年第二批深入大荒腹地厮杀全身而退的十人之一,其与十人之中的另外一位剑修被称为“泰斗”。 他是“泰”,所以外人又称呼其为公孙泰,另一位因为其本命飞剑“十千斗”得名。 公孙固龙,可是天底下为数不多达到万象境的武夫,但是据说其已经摸到了武道尽头“归元”的门槛。 长眉男子如临大敌。 下一刻,四周场景皆变,从之前的北岳山脚直接来到了一处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长眉男子手掌一翻变出一杆碧蓝长枪负于身后,四处打量。 “白罡,看来此次我们两得下点血本,不然可能是回不去了。”,长眉男子冷笑道。 “我是不怕死,倒是你崔明是最怕死的。”,名为白罡的魁梧男子笑道。 名为崔明的长眉男子冷哼一声,不再收敛那一身隐藏的气息。 白罡卸下手臂上的两处甲胄,任由其摔落在地,竟是直接砸出两道深坑,这一身武意犹如大江翻浪,流淌周身。 一位洞观境巅峰练气士,一位超凡境武夫。 两妖合力围杀大同圣州公孙固龙。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崩天,弑仙 依靠此方天地,公孙固龙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的实力暂时回归到了十一境万象境。 当时说自己实力再次破境,重回巅峰当然是假的,武夫破境不比那山上练气士,破境越慢越好,要在每一个境界将自己的体魄打熬到极致,所以说武夫破境是一境比一境难。 不过到了现在,公孙固龙先前那一番唬人的话语,现在就完完全全成为实话了。 这道法阵,不仅能隔绝天地,还能暂时让其重回巅峰。 忽而心神中一道声音响起,那人说道:“尽全力打就行了,倒是你看着留下一口气,我还有事要问。” 公孙固龙有些无奈,便在心神言语:“一边要我全力出拳,一边又要我留下一口气,这让我很为难啊。” 那人答非所问道:“天外天留在人间的这些大荒狗腿子已经渗透到了各大州,别的州自有人管,而在我们大同圣州苟存的,我必须要打杀干净!” 就算是他公孙固龙武道接近巅峰,可是这随手一道法术就能改天换地、隔绝天地的神通之法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公孙固龙此行看上去是在赶路,实际上说是在充当一个天大的诱饵才对。 绿衫男子点了点头,一步便跨出数百丈,毫无花哨的一拳而至,伴随着龙鸣之声。 白罡重重的拍打胸脯,皮肤瞬间变得透红,随后浑身缠绕雾气,双脚犹如镶嵌在地,扎下一个极深的马步,双拳尽出。 崔明长枪碧蓝如水,在其脚下方圆几百里之地都被深蓝色的灵气侵染,最后汇聚一点于其手中枪尖之上,蓄势待发。 公孙固龙拳到,与对面两人的攻势相撞。 此处一望无际的草原如同地牛翻背,整个大地如同被掀开一样,朝两旁隆起,那股双方对撞的威力,竟是让这片小天地出现阵阵涟漪,震动不堪。 此方小天地顿时天雷滚滚,巨大的如同小山岳般的巨石倒悬于天,空中电闪雷鸣。 公孙固龙身形在空中后翻,在空中凌空一蹬,再次身形射向地面上的两人。 公孙固龙居高临下,奋力出拳,声势丝毫不低于那一道道从天而降的天雷。 “痛快痛快!”,公孙固龙呼喊道。 那崔明与白罡对视一眼,随即纷纷显出真身。 白罡身形暴涨数十倍,大如一座小山,浑身自血肉之中挤出一块块刻有奇怪印文的黑色铠甲逐渐覆盖全身。 崔明体型拔高了几分,额头生出两只峥嵘,一大小,眼珠竖如尖针,双手双脚皆化作巨爪,脸颊处还有碧绿色的鳞片浮现。 竟然还是两头大妖。 公孙固龙神色微变,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像二位这等修为的大妖,都应该记录在册,三教九流有专人监管,两位还真是那大荒来的?” 大同圣州在人界地域居中、四面环海,最东边的便是那极其玄妙的三千神州,再往东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荒。 大荒与人界中间有一层三教祖师设立的禁制,互不干扰已经几万年之久。 那大荒最多高大山脉群,最为天下人所知道的便是那被某人一剑劈出的十万大山,在其之中一只只大妖占据山头自立为王。大荒灵气向来稀薄。且部落割据严重常年战事不停歇,导致此方天地中的灵气损耗更为严重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之天材地宝的诞生也是少之又少,但是大荒疆域的辽阔程度几乎当得上两个人界。 在那场大战未曾开始之前,大荒之中的大妖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互相看得上的喝一顿酒就算是关系莫逆、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如若是看不对眼的,不管你实力比我高还是比我低,先揍你一顿再说,打得过就下死手,打不过就跑,跑不过自然就是等死了。当时的大荒只有一小部分的妖族选择绕过那条边境,那个时候还没有如今三教祖师设立的那一条金色阵线,所以两界之人可以很频繁的来往。 大荒的团结不是一日而就的,战乱纷争的世道因为妖族出现的那个妖族,从而变得紧促成一团。 这才有了大荒那场持续百年的侵略战争。 人妖两族皆是损失惨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崔明冷笑道。 显出真身的白罡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砸向夏昱轩。 崔明手握碧蓝长枪,枪尖汇聚浓郁水气,自天上裹挟那些天雷,枪指夏昱轩。 本该属于大荒地界却能够私自来到人界境内,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地域地貌最接近那天外天的三千神州莫不是沦陷?这是最不可能的事。三千神州与大荒相勾结,企图拿下人界?这就更不可能了,镇妖楼前五十位的名字,全是来自那三千神州。 远在此地千里的一位手持宝镜的男子不由自主的思考着这些,眼下只能暂且将此事搁置一边,越往深处想,越牵扯更多,现在要先解决这两头“偷渡”大妖才是。 宝镜男子的声音再次在公孙固龙的心中响起,“你尽管出拳打杀便是,到时候我自会处理。” 公孙固龙面色平静,身形再次拔地而起,不再留有余力,每一拳都将会是十一境万象境武夫的倾力一拳。 绿衫男子身形如沧海中一粟,拳意却如天边倒悬之泰山。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地下两只大妖只觉得身形一颤,天昏地暗。 —————— 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前室的那位斗笠老者只是稍微拉扯缰绳,前面那一匹飞速奔跑的骏马立马就停止下来。马车后厢,帘子被掀开,两位男子搀扶着下了马车,路旁有一位蓝袍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接引两人。 “没有伤到哪里吧?”,蓝袍中年男子上前问道。 “幸不辱命!”,阳健抱拳笑道。 谢侯抱拳并未作声。 韩风雷更是一言不发。 蓝袍中年男子看向阳健那略显苍白的脸颊,双手负在身后,神情有些凝重,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手去,一把抓住阳健的手腕。 一股及其紊乱的脉象频频传入其手中。 “是不是跌境了?!”,蓝袍男子厉声道。 阳健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 “师父,您就莫问了,反正那家伙已经废掉了,有这个结果不就最好了?” 被阳健称作师父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的探查着其体内的景象,可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得一二,让其拥有一种沦落为凡人的错觉。 阳健早在几年前,其修为就是超过了其师成为了这招军台年轻一辈中的领头人。 十三境阴神境的拳修,一拳之下足以天昏地暗。 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过倒不是因为其实力超过其师父所以后者就探查不出虚实,只是阳健有一本命神通,只要其想,任凭你是天上仙人来此,照样看不清楚其一二。 海子名作为阳健的师父是焦急的不行,转过头问其他二人。 韩风雷回答道:“不清楚,老夫一介武夫,可没有你们修士那般灵视之法。” 谢侯摇了摇头道:“海长老,你也看到了,阳健这小子从那一战之后都是保持这般状态,若是你都看不出来,就更不用说我们了对吧?” 尽管如此,海子名还有一计,只见其从袖中拿出一卷玉质的袖珍卷轴。 阳健一看,一拍额头,心里想着,我怎么忘记还有这么一招了,于是乎转过身运转灵气就要一步跨走。 谁曾想海子名只是撇了其一眼,阳健周身凭空出现了一道成监牢状的水流,将其牢牢的困在其中。 阳健干脆盘腿坐下,高举双手。 姜还是老的辣,我投降。 海子名冷哼一声,打开那玉质袖珍卷轴,后者在其手中缓缓升天而去,最终在空中金光大显,上百个金色的文字从中源源不断的涌出,在海子名身前按照顺序排成一列一列。 海子名目光搜寻一圈,下一刻勃然大怒,指着水牢中的阳健吼到:“阳健!出发的时候我们怎么说的?!千叮嘱万嘱咐你还是听不进去?!” “是不是要我跟祖师爷上表,将你逐出师门你才肯罢休?!” 阳健跪坐在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海子名方才所用之物,是为地录简书,其依据修士实力,将全天下前一百名的练气士收录其中并为其排名。 在这地录之下,还有人榜一书,基本上收录的是天底下前一百的年轻修士。 而在地录之上,又有天书,在这天书之上,可就尽是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巅修士了,就好比这招军太的开山祖师爷,位列第二十,三界山的祖师尊,位列第二十三,而东子崖的剑痴老祖,则是高居第九位。这些个修士之中的存在,无一不是参加过万年前那场大战。 阳健前些年在其破境之后,在地录上的排名是直接来到了第五,与三界山最近横空出世的那位“天妒”名次一直反反复复,可是现在,阳健的名字是直接跌到了十名之后。 “境界没了还可以再修炼,师父你就消消气。”,阳健小心翼翼的说道。 “修炼?!你真当练气士修炼出阴神这么容易?!要不是你资质足够好,天赋足够高,否则你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十三境了!”,海子名明显还在气头上。 阳健便不再说话。 海子名生如此大气的原因,一是为其身体着想,修士跌境对于身体的伤害太大,二是为其前途着想,只有地录排名前十名才能进入那三千神州历练。 三千神州跟其他州不同,神州与其他地方隔着一道禁制,其中修士不能随意外出,外部修士也不能随意进入。 三千神州的修炼条件,是全天下所有修士心目中万分神往的。 海子名握了握拳,一脸愁容的看向自己的爱徒,心中五味杂陈。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仙山楼阁,琼楼玉宇,云海作地,头顶便是大日圆月。 这里,便是那神仙居住的天外天。 一位白发白须老者慢悠悠的走向一扇有百尺之高的金色大门处,身上玉白色的法袍金丝几缕,脚踏云海,仙气飘渺。 法袍老者抬头从金色大门顶处往下看来,成千上百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只是在中间便是犹如断层似的,只有稀疏几个。法袍老者嗤笑一声,大步一迈,身形穿过金色大门。 在金色大门里,四根青色石柱高立,每一根青色石柱上都盘踞有一只蛟龙酣睡,淡金色的鳞片铺满全身。 这四只蛟龙,是血脉最接近那条真龙。 四根青色石柱围住的是一处祭坛,悬浮在半空中,由一处云梯与其相连。 祭坛中央是一团无比粘稠的金色水流,金光大盛,只是被包裹在里,光芒便少了些许。 祭坛周围坐着三位少年。 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头上顶着一顶上清芙蓉冠,银白拂尘被其背在身后,闭目养神。另一边是一位少年僧侣,身披九彩袈裟,散发透体白光的禅杖立在其身旁,少年僧侣一样闭目,手里拿着一串念珠,在修静心禅。只有那位白色儒衫的少年,头别白青色玉簪,手里捧着一本蓝色书页的书籍,书名《四库全书》,正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托起书本,不用其动手,书页随心意而动。 儒衫少年瞥了一眼大步而来的法袍老者,嘴角咧了咧,放下手中书籍说道:“稀客。” 随后少年僧侣与道袍少年一同睁眼。 法袍老者打了个稽首,看了一眼三位少年围坐的祭坛中央,笑道:“最近千年,上来几个人啊?” “托你们的福,一个没有,不过也好,上这来作甚?与你们这群家伙勾心斗角?说实话,老夫都有些后悔了。”,自称“老夫”的儒衫少年打趣道。 法袍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与你说话没意思,我找我祖师去。”,随后便向那位道袍少年打了个道门稽首,唤了一声祖师爷。 道袍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道家有你这么一个破虚,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法袍老者笑而不语。 破虚道人,万年前成为人族屈指可数飞升天外天的修士之一,属于道祖这一脉的旁系弟子。在道祖飞升之后的千年之内紧随其后,仅仅又是百年之内,便是高居天外天话事人的身份。 而在老者面前的这三位少年,正是当年三教祖师。 儒圣,佛陀,道祖。 三位自愿看守这请仙台。 法袍老者并未走上云梯,只是远远观望。 “这请仙台叫什么请仙台,只能有来无回,我看要不改名,要不撤掉算了,舍得三位前辈枯坐在此地。。。。” 没等老者说完,一尊巨大的法相瞬间遮住烈阳,遮盖云海出现在法袍老者上空,随后一掌拍下,一道环绕金光佛经的囚笼将其禁锢在内。 老者始终气定神闲。 少年僧侣放下手中的念珠,眯着眼睛,对着祭坛下那位老者说道:“破虚,这次是你百年来第三次无视规矩擅自闯入此地。” 道袍老者神情自若,伸手触碰那一圈圈金色经文,赞叹道:“儒释道三教,明面上儒家与道家规矩最重,实际上是你们佛家才对,好一个万佛律藏!” 佛经囚笼越缩越小,最后刚好只能容纳下破虚一人。 破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双手合十,好似佛唱一声,身形瞬间云游万里,消失不见。 僧侣少年重新捏起那一串念珠,嘴中喃喃经文,这片天地间的巍峨法相消失不见。 儒衫少年将书卷了卷,敲了敲膝盖,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金色水团,摇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再次见到凡人飞升,如今天外天可是想要重新掌管凡界啊。管又管不住,报又报不了,真让人愁啊。” 僧侣少年行了个佛礼,喃喃道:“世人言忍,忍字最难,非大智慧,断然不能。” 道袍少年点了点头,将银尾拂尘搁在手上,行了个道家稽首,说道:“我心无窍,天道酬勤。” 儒衫少年望向更高的天幕,望向那囚禁着世间唯一一条真龙几缕魂魄的圆日,也点了点头,双手作揖道:“与诸君共勉。” 破虚身形再次出现在金色大门之外,这里其实还站着一位“破虚”,方才只是其阳神远游,此刻与本体合二为一,之所以不愿真身前往,因为金色大门之后的一片小天地,其实还是算是与凡界相通,夹在天外天与凡界之间,对于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压制,再者,那里面坐守的可是三教祖师。 他可不想在里面出什么意外。 破虚望向远方,又是一大步迈出,转瞬千里之外。 “又去哪里了?也不知道那座凡亭有什么好观赏的。” 破虚站在一处青色法阵之上,随后身形直直下坠,破开云层,周身场景迅速变化,最后落在一处湖面之上。 一望无际的湖面,湖水平如明镜。 湖中有座凉亭,名为凡亭,此处设有一座法阵,处于阵法之内的修士能够凭借自身法术任意转换场景,而且是凡界的场景。 凡亭位于天外天正中央,此地以一层秘法圈禁起来,周围天外天派有重兵把守。 湖中亭内,已经坐有两位。 一位年轻人容貌的读书人,在自顾自的喝酒,另一位中年相貌的男子,正在掌观山河挑选景象,环顾四周欣赏人间美景。 “天外天终究还是差点意思,倒不如凡界那般风景秀丽,只可惜你我下不去,不然做个凡夫俗子,淡然过完一生也不是不好。”,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这可由不得你。”,年轻读书人反驳道。 破虚一步来到凉亭内,坐下,给自斟了一杯酒,慢慢的喝着。 年轻读书人瞥了一眼法袍老人,冷笑道:“又是哪阵风将您给吹来了?您老不去您那天外天呆着,下凡赏景来了?” 破虚看了一眼读书人,说道:“白同,你最好少跟我阴阳怪气。” 读书人嗤笑一声,埋头饮酒,不再言语。 “临安先生,人间的景象近乎一年一变,是要比天外天好些。”,破虚说道。 另一旁的中年男子笑着点头道:“确实是如此,要不是有这层禁制在,我誓要把这人间游遍,光看不过瘾。” “快了。”,破虚笑道。 名为白同的读书人置若罔闻,中年男子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名为临安的中年男子又说道:“虽然我占中立位,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凡界如今,不太好惹,我们也吃过亏了,还是两次。” “小事,送了一两只苍蝇下去让他们拍了拍,便觉得自己能与天斗了?”,破虚扶须而笑。 没等临安开口,一旁的白同抢先说道:“如今的凡界可是今非昔比,好几个资质够高的后起之秀已经成长起来,再加上那几个能够飞升却不愿的老家伙们,你都没半点警觉?” 破虚又点了点头,破天荒皱了皱眉,说道:“确实是个大隐患。” “听说最近凡界动静闹得不小?”,临安接着问道。 “小打小闹,就当打发打发时间。”,破虚说道 “那些家伙你打算怎么办?破例出手打杀?”,临安再问道。 破虚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又不帮忙,问这么多干什么?” 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安再次将视线放回手中那副“画卷”,笑道:“我好奇,我就问问。” “我自有办法。” 说完,破虚饮完杯中酒后,一闪而逝。 “是我,我就不会这样,凡界过得好好的,我们凭什么插手?天外天又不缺那点灵气。”,白同极其气愤。 临安收起手中那副“画卷”,想了想,然后说道:“就好比你将一块田地暂且搁置,日积月累后,发现那块地竟然要比自己照顾的还要好,你会怎么想?” “收回来呗。”,白同说道。 “那不就是咯。”,临安笑道。 “那就不能和谐共生?”,白同问道,随后又指着头顶骂道:“去他娘的天外。。。” 临安立马捂住他的嘴。 “读书人可不能口无遮拦。” 白同一把拍掉他的手,舍去了酒杯不要,拿起酒壶就是一阵狂饮。 临安笑而不语。 “破虚还真是心大,我们现在能吃亏,以后我希望天外天还能够咽得下这几口气。”,白同冷哼道。 白同思索了一会,说道:“其实破虚那一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的天外天确实还是不太惧怕那逐渐崛起的凡界,最近异常活跃的人界看似突飞猛进,实际上还有个大荒作为最大的掣肘,眼下如何解决与大荒的关系才是人界最应该注重的。况且真正算得上威胁的,大荒那边早已被破虚掌握之中,而人界这五个人,有三个至今还坐在请仙台那里,有一个早已销声匿迹多年,至于威胁最大的那个,已经被万年前的布局使得早已魂飞魄散了。” 临安换了一坛子酒水,说道:“李相卿他是没了,但是天外天就不怕人界再出一个李相卿?” 白同笑着看向他,临安便转过头去。 “这世上有几个能达到十四境巅峰剑修的程度?还出现下一个李相卿?”,白同笑了笑,“不太现实。” “剑修怕他做鸟?真以为自己得天独厚了都,还不是你们这群人吹嘘的,在我看来,剑不剑修的,都一个鸟样。”,临安灌了口酒,口气恁大。 白同哈哈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年被李相卿追着屁股砍。我想想啊,至少追了四个州吧?” 临安瞪了他一眼,骂道:“揭人不揭短!白同你皮痒了是吧?!” 当年的李相卿可以说是无人能挡,天穹那条裂痕从天外天降下数十位仙人,其中就有这位临安,可以说是大敌当前,就在人界思考对策之际,李相卿二话不说,直奔天穹,一人一剑力战群仙,结果被他斩杀了三名天外天仙人,重伤两名,其余的便退回了天外天。正是因为这场战斗,才使得这位白衣剑修进入到了天外天的视线中,最终被布局于那大荒之中。 白同连忙摆手说对不住对不住,最后这位中年相貌的仙人神色平淡,却说了一句惊为天人的话语。 “我方前说人界再出一个李相卿不太现实,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啥?!”,临安停下了悬停在嘴边的酒坛子,瞪大眼睛看向身旁的白同,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才对。 白同笑道:“只能拭目以待。” 临安立马抹了一把嘴,手一拍桌子,喊道:“这你也算到了?!” 白同立马将手指比在嘴边,示意其小声一点。 “天机不可泄露。”,白同摇头晃脑的,学的是那凡界的神棍。 “我们就在这天外天呢,你还跟我天机不可泄露?”,临安有些被吊起胃口,就连那平常不离手的酒坛子都丢去了不要。 面对其追问,白同始终是掌管山河,浏览人间美景,闭口不言,只是当景象是那大同圣州东子崖出现的时候,这位仙人面带微笑,轻轻点头。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万事皆难且莫愁 正直大暑时分,怀泓城内大大小小的店楼纷纷搭建起了蓬楼,添盖瓦片,时隔数月时间,一是能够稍稍遮蔽这毒辣的烈阳,二是早早的为那爽秋的雨水做准备。学宫的中敬先生坐在一间藏书阁内,在这里的东南西北四角各放置一个特制的铁盆,里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木炭。这种木炭是用特殊种类的木头烧制而成,点燃不会产生热量,主要还是为了吸潮。这种特制的火盆在这书籍较多的房间里常年放置,以防万一。 大暑节气,晒伏姜、喝伏茶、烧伏香、送“大暑船”。 中敬先生在整理书籍的时候听到外头有些许动静,心里一下了然,拿起一张板凳快步走到那门前一坐,手里头还有一把蒲扇轻轻摇动。 “来了来了。”,这位身材高大的老者笑道。 不远处,有一伙热热闹闹的人群,簇拥着一个大物件敲锣打鼓的正从这边走来。 等到那一只队伍靠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众人抬着的竟然是一支大船。 这边是大暑节气,一些个地方传承的习俗,送大暑船,这种船通体火红,长约五丈,宽一丈,船内设有神龛、香案,以备供奉所需。船内还得放上一些个猪羊鸡鱼虾米酒等食品,什么水缸、火刀、桌椅床榻应有尽有,还能见到刀矛枪炮等武器。 船上还挂着好几个小麻袋,里头都是米,每袋一升,为千家万户所施。 这种大暑船必须要在大暑节之前赶造成功。临近大暑节前数日,还得去往当地五圣庙建道场,请一些民间法师送大暑法会,还愿者纷纷将礼品送至院内,以备大暑节装船。法会完成之后,就会有专人召集城内最好的船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进到专门准备好的工坊,就着手开始动工了。 中敬当然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先前还将宋翰支走,让其先行回学宫去。 高大老者双眼微眯,斜靠在门框上,手中缓缓煽动蒲扇,带起些许微风,风意绵绵,走街串巷。 好些日子前,那民间法师前来建道场办法事的时候,中敬就去过旁观,法事是有理有据,只不过到底还只是一位侥幸踏上修行之路的三境修士,那些个符纸在其手中玄乎其玄,众人看得直叩首作拜。毕竟都是老祖先留下来的东西,有人传承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高大老者没有跪拜,只是站在人群中双手合十,嘴里念叨了一番。 送礼品的时候,中敬给了一袋子钱,数量不多,就十个子。当时在场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就这十个子,或许比起十座怀泓城还要值钱一些。 礼钱,是由文运凝聚而成的钱财,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学宫有五种特有的钱币,分别对应五常,它们又都统称为君子钱。 学宫中敬就是喜欢这种别样的人间烟火气,学宫坐久了腰酸背疼,加上自己上年纪了,是应该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对。 目送着那支队伍逐渐远去,高大老者正想关门进屋子,不经意间眼睛被闪了一下,于是其看向不远处的街角。 灰布袈裟斜披,裸露半身,双手合十,拇指扩张,上挂有一串念珠,清晰的肌肉线条配合那光秃秃的头顶,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只见其步履稳健,眼神明亮睿智,正向这边走来。 高大老者笑了笑。 “稀客。” 于是门也不关了,转身煮茶去了。 大暑时节,也有喝伏茶的习俗,这种茶是为黑茶的一种,茶饼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得用特殊工具将其一片片的剥离而下。 这种茶茶铺里多,但是都不纯。此茶以往可是官茶,一些个走商贩想要贩运这种茶叶,还得向朝廷请引,没引可贩茶一百斤,还得纳税钱,任何人不得私自贩运,否则就得要杀头。不过现在好了,朝廷放得开了,好些个官茶都得以出现在民间茶馆中,只不过品质就很难说得过去。 中敬这一块黝黑的茶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不是那寻常之物,“马合盛”,伏茶大牌,不托点关系还真难弄到手。 茶刚泡好,人便到了。 高大老者起身双手合十,微笑道:“苦海大师,别来无恙。” 僧人点头,将手上的佛珠挂回脖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大师千里迢迢来我大同圣州所谓何事?”,高大老者问道。 “如今你们大同圣州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中敬先生你可清楚?”,苦海僧人缓缓开口。 “自然是都清楚的,安稳了百余年,现在总得是要有事情做。”,中敬一笑,再次注满茶。僧人听完,从行囊中掏出另一本经书放在桌上。 “先莫说你们大同圣州,我们西牛贺州也不算安稳,小打小闹,近些年来,数不胜数。”,僧人睫毛细长,目光炯炯有神,略泛金光。 “游离圣州十数载,坦然心量。”,僧人缓缓说道。 “不去学宫坐坐?”,中敬五指提起茶杯,僧人却是摇头。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僧人鞠躬行礼,拇指轻轻一挑,脖子上的那串念珠其中的一粒化成金光融入经书之中。 “希望此物,中敬先生能帮我交给那位施主。”,说完,僧人便起身离去,口中铮铮有词,双手手指不断摩擦那串念珠。 静如止水,气定神闲。僧人浑身上下辉光艳艳。 光最大,照遍三千大千界;我最小,小到世人皆成佛。 金光筑法相,法相成法身。 僧人身形逐渐变小,随后消失不见。 中敬抬头望向天际,一尊巨大的佛像金身出现在天边,纵使云层遮掩,亦难挡金容刚毅。 僧人立于其中,踏云而行。 高大老者收回视线,看向那本茶桌上的经书,先前还是金光烁烁,如今已经与一本普通的经书毫无区别。 中敬拿起那本经书放回袖中,喃喃道:“就连你们西牛贺州此次都主动入局了,难不成真要在这百年之内做出了断?” 高大老者重新坐下,自己端起茶杯独酌。茶杯泛白,茶水泛黄,一口下去,味道稍苦,唇齿留香。 “我还是希望诸位不要太过于拔苗助长,不是还有百余年的光阴,我们还等的起。”,中敬举杯向天。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忍心说出口。 还请大家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自天地开辟之初,法术流传至今。 他李相卿,只出现了一个。 剑修如云,各自都在努力砥砺自己的剑道,修炼剑心,钻研剑意,攀登峰顶。 他李相卿就是这些剑修远远看不到的云遮雾绕的那座峰顶。 万年来,唯一接近李相卿的人还只有一个,那人常年坐镇三千神州镇妖塔,已经近千年未曾挪步。 但也仅仅只是接近而已。 中敬轻叹一声,倒是有些破天荒的郁闷。 “难道我辈真的就只能等待下一个李相卿的出现?这么多能人异士,就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学宫中敬,集万千学识于一身,文运足以堆满天地华池,心念一动便可文运化形,而就算是这样一位学宫的大祭酒,如今也是萌生出了一丝丝无力之感。 高大老者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身为学宫祭酒,岂能有这等心思,要不得要不得。” “有这等心思,还不如去学宫多为那些后生开课讲学才是,太过于游手好闲也不好。” 说罢,中敬挥一挥衣袖,此处藏书阁内门窗紧闭,一道虹光冲向天际,下一刻,这位高大老者便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现在了学宫的广场之上。 这里,有一座十丈高的雕像,儒衫长褂,手持书卷,头别玉簪,满身书香气,儒雅随和之态。 中敬作揖,缓缓低头。 “先生在上,还请佑我人间。” —————— 山间一处小道上,三人成行,只是气氛有些怪异。 李沐春居中,双手笼袖,有些不自在。 在其左侧,是一位蓝袍高大年轻人,牵着马匹,眉眼含笑。 在其右侧,则是一位灰袍年轻道人,也是双手笼袖,面无表情。 居中的青衫挠了挠头,问道:“泸湛,你不会是我爹派来监视我的吧?” 李沐春与林一峰出了那宝庄秘境之后,立刻便被泸湛追上,当时李沐春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穷追不舍,结果带着林一峰一路狂奔,泸湛便骑马在后头追赶,直至追上二人,说了一通之后,就有了如今这个局面。 “少王爷请放心,我已经说服师父他老人家了,我这次完全是自愿跟随少王爷的。”,泸湛微笑道,随后转过头看向那位年轻道人,“既然我已在此,定保少王爷周全,这位道长朋友,还可以自行离去了。” 林一峰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泸湛。。。”,李沐春扯了扯高大年轻人的衣服,“都是自己人,说话不要这么冲,伤了和气可不好。” “我是怕某人另有所图。”,泸湛说道。 林一峰卷了卷袖子,“打一架?” “正有此意。”,泸湛就要将马匹拴好。 李沐春给他们二人一人赏了一肘子。 “都给我老实点!” 二人这才作罢。 李沐春揉了揉眉心,有些愁人,虽说有泸湛的加入,实力会强上很多,但是随之而来的麻烦事也不少。 “泸湛,你听着,这位林一峰道长是我的朋友,生死之交的那种,一路上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采涛郡一事,他还救过我的性命,所以他在身边你大可放心。” 泸湛眨了眨眼,这事他可没听说过,不愧是军中之人,镇南王首徒,倒也是个性情中人,立即朝林一峰抱拳道:“方前多有得罪,还望道长莫怪。” 林一峰摆了摆手,他可没这么小气。 李沐春见到此情此景,笑了起来,招呼着泸湛稍微蹲下一点,然后一把将二人肩膀搂住。 “走江湖嘛,人越多越热闹,记住啊泸湛,以后要听话,这一路走来,都是我出主意的。” 林一峰不置可否,撇了撇嘴,泸湛是笑着连连点头。 “少王爷足智多谋,我等应当少说多做多听才是。” 李沐春想了想,说道:“以后出门在外,不要老是少王爷少王爷的喊,直接喊我沐春就行了。” 泸湛听得直摇头,“这怎么行呢,规矩就是规矩。” “这才没走几步路就硬气了?”,李沐春噘嘴道。 泸湛思索了一会,换了个说法。 “那就喊少主,这个少王爷就别跟我计较了,否则我就不改口,一直喊少王爷了。” 李沐春拍了一把泸湛的胳膊,大步向前。 “怎么就这么犟呢?算了,随你好了。” 泸湛下意识的看向林一峰。 “多相处一会你就知道了。”,林一峰说道,快步跟了上去。 泸湛双手握在腰间的革带上,正了正,看向前方二人有说有笑的背影,高大年轻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少王爷一同走江湖,倒是让人有些许期待。 (本章完) 第六十章 北上万里路,岂能无马? 红日初升。 因为处于北边,距离那日出之地较远,所以站在大同圣州北边的地界上,初生的朝阳如今看上去只有磨盘这么大小,静静的挂在西边的天际线上,随着时辰的不断推移,才会越来越大了一些。 李沐春盘坐在巨石上,缓缓睁开眼睛,结束了呼吸吐纳,手腕一转,那本记有收玄心诀心得的小蓝本被其收入腰间。这本小书,现在的李沐春并未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就拿出来翻看几下,如今不同往日,自从在林一峰那里知晓了这道心决的重要程度,李沐春对于这小本子就如同稀世珍宝一样一直存放在腰间的金蚕里头,毕竟太过招摇过市是不太好的,万一遇上个懂行的人,那不就是自找麻烦嘛。所以收玄心诀的蓝本,青衫年轻人也只会在闲暇无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一看,从头到尾再翻一遍。 书读百遍,其意自现。 这是崔舆崔大鸿胪教给自己的道理。 这一点,青衫年轻人一直铭记在心间。 李沐春身子猛然一振,将衣物上的水汽尽数振散,便眯起眼睛,远眺天边那一轮刚刚升起不久的红日,十指相扣,拇指不断来回交替。 泸湛则是盘坐在其身后,运用武夫特有的吐纳之法,运转自身真气游走,强健体魄。 林一峰也是躺在这块巨石之上,双手枕在脑后,右腿搭在左腿之上,嘴里不断轻声念叨着,头还一点一点的。 这块石头之大,能够容得下三个人同时歇息。 因为昨晚有些走得太远的缘故,导致一路上都没碰到客栈或是能够投宿的地方,最后还得是李沐春眼尖,发现了这块巨石,提议临时在此修整一番,否则三人可能就要连夜赶路了。 “抱歉啊,泸湛,这刚加入就让你露宿荒野,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李沐春挠了挠头,憨笑道。 泸湛重重的吐出一口白气,拍打在巨石之上,经久不散。高大年轻人站起身抱拳道:“少主说笑了,这般很好,泸湛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这一路走来一般都是住那高档客栈的,如今再睡这石头,倒是觉得有些腰酸背疼了。”,林一峰打了个哈欠,笑着说道。 泸湛不太在意,双手背在身后,看向那一道初升的朝阳。 李沐春心里暗骂,好你个林一峰,现在不跟你计较,回头再好好收拾收拾你。 青衫年轻人从腰间摸出一封卷轴,摊开,一张大同圣州简易的堪舆图便是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泸湛见状,笑道:“这图,少主是从府上偷摸着拿出来的吧,这平时可不能让外头人看见呐。” 李沐春撇了撇嘴,使劲拍了拍身旁高大年轻人的肩膀。泸湛心领神会,点了头后,立马就盯着这幅堪舆图,不再言语了。 民间的导路地图与这堪舆图是两种东西的。导路图只记载道路,以及各大城池地方,一般是行商之人多用此物,而堪舆图,则是将这沿途的山山水水全都记录在册,而且为官府特许,其他人是不准拥有堪舆图的,否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则就会被判作走私货品,不仅要抄家,还得受刑。 堪舆图,就算是最简陋的那种也是不得外传的,更不得走私出界,你想想看,如果敌国拿到了一份极其详细的我州堪舆图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林一峰注意力都在那幅堪舆图上,里头勾画的圈圈点点更多了,他们九守道州在这堪舆图方面也是管理的很严。 李沐春盯着图上看了好一会,手指放在自己画好的一条线上不断游走。 “我们早已出了曲州多时,再继续走下去,可能就要翻山越岭比较多了。”,李沐春喃喃道,随后转过头看向泸湛,“你有没有来过这圣州之北,晓不晓得哪条路线要少走点山路?” 泸湛从李沐春手里接过堪舆图看了看,嘴角缓缓上扬,这份堪舆图上标注的十分详细,连一些小河大江和山道都被一一剖析来,在相同的季节,谁的汛期长,哪里的水流急,如何去过河,都被李沐春标注的明明白白。 这样的少王爷如果能够待在师父身边,那绝对会是师父最大的助力。 只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他泸湛也不另外。 武道登顶,辅佐李家蒸蒸日上。 泸湛寻到了一处未曾有过标记的点,那里是两座高山相夹,因为上游常年蓄水且无旱期,所以导致这两座高山相连之处,形成了一道瀑布飞流直下。 泸湛说道:“这处地方,名叫水天涧,虽是高山相连,但是道路并未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走,行至此处,我们前半段可能会绕些路,但是过了水天涧,前方的路将会好走很多。” 泸湛想起个问题,抬起头来问道:“不知少主,我们此次前行目的地是何方?” 李沐春搓了搓鼻子,指着前方说道:“东子崖。” 泸湛当然听说过东子崖。 “少主是要去东子崖寻山访仙,拜入门下,做那剑修?” 林一峰一拍额头,心想坏了,然后将脸转向一边。 李沐春立马垮起个脸,更加用力的拍了拍高大年轻人的肩膀。 其实关于这事,泸湛多多少少听其师父提起过一些,当即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是抱拳道歉。 李沐春轻叹一声,摆了摆手道:“没事,终究是要面对的,此去东子崖,当然不是去做那什么剑修,只是想去解开一直萦绕在我心中的一个谜团而已。” 泸湛恍然大悟,于是又问道:“那少主为何不曾用那墨家与兵家的空间镜?” 一旁的林一峰眨了眨眼睛,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还有这玩意?这不省事多了。 李沐春站起身,扭了扭腰,拍了拍腰间那明晃晃的“金蚕”,笑道:“你如果问我有没有那山下金银,那么我肯定拍着胸脯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如果你问我山上灵石有没有。。。。” 青衫年轻人一摊手,“抱歉,囊中羞涩。” 空间镜,是一种除去特殊秘法与法宝之外,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州之地内唯一能够进行远距离传送的重型器物。山上各大宗门有,山下大王朝之间也会有打造。 山上宗门按照自身底蕴深厚,空间镜的规模也有所不同。 有的空间镜,大的能大如江渎入海口,小的只有洞穴口大小。 毕竟空间镜的建造与每隔一段年份的修缮费用都是极高的,而且光是开辟地基就要花费成千上万的山上灵石。 所以如果想要借用一次空间镜,那山上宗门答应是一回事,你付出的费用能否催动空间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山下王朝打造的特殊空间镜一般都是用来广运粮草和屯兵用的,一般不私用,也不对外开放。如今的商家是全天下掌管空间镜最多的势力,大同圣州记载在册的空间镜一共是一百二十三座,光是在商家手底下的,就高达四十来座。商家这些空间镜,一部分用于跨州经商,一部分用于商用,但是有开放时间的限制,总得的来说就是只要你有钱,人人可用。 关于这空间镜的建造之法一共分为上下两卷,是由兵家以及墨家掌管。墨家掌管上册,兵家掌管下册。建成之后还需要一位洞观境及以上的修士用法术神通打开与制定空间镜之间相连通的特殊小天地,也就是一条航道才能进行来回穿梭,每次启动空间镜也是需要投入数量不等的灵石,一般都是按照距离而定。 像李沐春如今这个位置,如果想要去那东子崖,没得个上百珑石,人家估计看都不看你一眼。 山上灵石,琛石为次,珰石其次,珑石最高。 使用一次空间镜的成本可想而知。 “出发吧,趁着还没这么热。”,李沐春翻身跳下巨石。 林一峰窃喜,举起拳头在身前举了举,一副战场上打了胜仗的样子,也紧随其后。 泸湛一跃而下,落地无尘。 李沐春环绕四周,问道:“泸湛,你那匹马呢?” “被我卖了,你们两个都是徒步,我感觉我骑着个马,不太合规矩。”,泸湛笑道,没想到又挨了李沐春一下。 “你还真是傻大个啊你,那匹马,是从府上带来的吧?府上的马能有次品?卖了多少?”,李沐春喊道。 泸湛挠了挠头,报出一个数字,不只是气得直跺脚的李沐春,就连一旁的林一峰都觉得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马你就卖了一百文?!泸湛啊,以后这种事情先汇报再做打算,如果是我,高低给它卖个一千文。” “至少一千文!” “这还得是你来。”,林一峰忍不住称赞道。 李沐春转身带着二人就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问道:“马卖在哪儿了?我们去将它赎回来,然后再购置两匹,我们骑马走,快些。” 泸湛在前方带路,李沐春跟在后头,对于生意门道上对着高大年轻人一通指指点点,泸湛连连点头说是。 林一峰跟在后头,看着身高有些许悬殊的二人,有些想笑。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初战剑修 一身为轻舟,落日南山际。 常随去帆影,远接长天势。 山中山,雾中雾。白云如玉带,聚拢,簇拥,与天相接。 飞鸟似轻舟,自云中划过。 画眉山,是为两座各自东西延展的山脉连接,高耸入云。两处山脉中间是一道浑然天成的缺口,犹如被人一剑劈开,又有些意犹未尽,所以才从山头处分开,山脚处又相互连接。 此山之高,登顶,举目群山皆在山脚,抬头,只见飞鸟畔悬,天际当空。 画眉山云遮雾扰,就如女子之眼眉,挂于天边。 这是一座自太古年间就存在的山脉,占地之广,延展开来成为了连接两大地域的存在。 关于这座画眉山的故事,众说纷纭,有的说其几万年前是浑然天成,又有人说其祖辈口传而下曾亲眼看见是被人一剑劈开,还有人说这山是很久以前从天上掉下来的。 山高地势险,植被繁茂,站在山脚,都能见到那一棵棵垂柳,一株株石竹花。此山众兽繁多,算得上是一块仙家之地,方圆百里之地的百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是不会登上此山的。山中灵气盎然,越往山顶灵气就越充裕。 在画眉山山脚不远处,有一村落,规模还不算小,正碰巧今儿个赶集,村子里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家禽的叫声、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村门口有三人骑着马匹缓缓靠近。 李沐春用手遮挡在额头朝远方看去,那座云遮雾绕的画眉山已经能够映入眼帘。 “歇会?”,李沐春问道。 “我没意见。”,林一峰说道。 “可以。”,泸湛点头道。 随即二人就进了村子去。 村子名为桃坪,村民们多穿一些长褂长袖,来到此地,气温已经不同于其他地方了,远远望去那画眉山上白茫茫的一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人早已换上稍稍厚实的衣物。 进了村子,三人改为牵马步行。 李沐春走马观花,一路看去,桃坪村的村民似乎都有养鸟雀的习惯,一些个衣着看上去就是富贵人家的手里举着个鸟笼,里头的小家伙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种鸟雀李沐春认得,叫金丝雀,又称芙蓉鸟,是一种十分著名的笼鸟,体色有黄白桔红古铜不一,在这大同圣州,此鸟又分为北方的“荷会种”与南方的“平仁种”,这荷会和平仁,都是大申地名。此鸟羽色淡,鸣声清脆。 那富贵人家养的鸟体色黄白相接,养的肥肥胖胖的。 “还是差点意思。”,李沐春笑道。 因为真正的好金丝,是白羽毛、红眼睛。 林一峰手里拿着个些许厚重的本子,正在写写画画,一路走来都是如此。 泸湛跟在李沐春后头,偶尔看看店铺和地摊。 李沐春忽然凑了过去,看到林一峰手里的本子,问道:“写啥呢?” 林一峰解释道:“难得来一趟圣州,所以我想将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全部记录下来,看看能不能编纂成一本山水游记,回头给道观里的师兄弟看看。” 李沐春笑道:“有心了有心了。” “想不到在这种小地方,也能见到如此景象,远离尘嚣,怡然自得。”,泸湛感慨道。 “小地方才好啊,京城虽大,玩乐的地方也多,但是比起这些远离尘嚣的村子,就是少点什么。”,李沐春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前行。 林一峰忽然说道:“有些东西,我得跟你说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沐春会意,当即就在路旁找了个茶馆领着二人入座。来此处饮茶的人并不多,三人还是选了个清净的位置,靠着窗子,一次落座。 李沐春点了一壶当地特色的打油茶。此茶与别样都不同,是用瓦罐装茶水,制作方法也是颇异,先用茶油倒入热锅之中,再将泡好的茶叶放入锅中翻炒,直到茶叶被炒出汁水,加入沸水烹煮,还需过滤残渣,便可出锅。 此茶十分浓郁,最适合祛寒保暖。 李沐春还死皮赖脸的跑到柜台前问掌柜的这打油茶的制作手法,掌柜的也是一字不漏的都告诉给了青衫年轻人。 众人饮茶完毕,林一峰放下茶杯,说道:“该说正事了。” 李沐春与泸湛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道人。 “泸兄弟刚来,可能有些东西还不知道,所以此次先听,到时候我再一一同你说明。”,林一峰说道。 泸湛点头。 年轻道人看向李沐春,说道:“许久之前,在红烛镇的时候,你还记得我用法术使你看到的那一条线吗?” 李沐春点了点头。 “那一根伏线,是牵扯气运的,一直到采涛郡的如清县和那座萍兴水府中我也见到过。” 林一峰手指掐诀,在泸湛和李沐春眼前一抹,然后用两指在身旁轻轻一提,一根稍显黑色的细线便是被其提起,在黑线之上,还有些许灵气化作的粉尘四散而飞。 “百诡宗?青华山?”,李沐春问道,这两个名字都是从那湖君仰从口中得知的。 林一峰摇了摇头说道:“我对你们圣州不熟悉,所以并不知道这两个宗门在何处,不过我可推断,我们离他们已经十分接近了。” 李沐春看向一旁的泸湛,后者也是摇头道:“我平时与山上修士打交道的少,所以这两个名字听着也耳生。” 线索就此中断。 李沐春将杯中温茶饮尽,一拍桌子喊道:“出发!现在就去四处打听去。” 交了钱,李沐春问了掌柜,后者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三人出了店门,这次没有选择分头行动,因为村子不是太大,多走走就能走完。 林一峰还是提议要小心为好。 来时路上,太过人迹罕见了。 三人走近一家名为“春韵”的字画铺子,前方站着好几个人,穿着各不一。 穿着蓝色袍子略显苍老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身着相对朴素,一身粗布棉袄的年轻男子。一位身背竹箱,头戴棉帽,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籍的书生,以及一些街坊上的教书先生都围观在这间字画铺子前驻足。李沐春让泸湛和林一峰原地等待一会,就稍稍往里人堆里挤了挤,想着凑个热闹,顺便打听打听。只见那铺子门前摆放着一张长木桌,呈暗红色,桌面上看得出来是经过长期打蜡保养,亮闪闪的,上面铺着几张竖长的红纸,身穿红色棉袄马甲的鹤发老者手持毛笔正在写那诗词。 李沐春瞧了瞧桌子旁,还放有几幅早已写好的诗词。诗体近于宫词,多为绝句,文字工丽,内容大都是歌功颂德的,或者寓规谏之意。 李沐春连忙问了问那位背着竹箱的书生。 “请问这位先生,此物可是春贴?” 那位书生转过头来,先是打量了青衫年轻人一番,随后笑着回应道:“正是。” “在后生认知中,春贴一般不都是裁剪,为何这里是手写呢?”,李沐春继续问道。 那书生也不嫌麻烦,反而笑着与其解释了一通。 “这些帖子与那窗 (本章未完,请翻页) 花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一地方习俗,是为写春帖子。在宫里头一般都是用剪彩的形式裁剪出来的,我们这些小乡镇没有那个习惯,于是干脆就用手写了,这样还来得快些。与其说是手写,更像是手画。而这位铺子的李掌柜,便是这十里八乡,画春帖最神的一位了,如果公子喜欢的话,倒是可以买一些回去,讨个喜庆也好。” “这离着过年还有这么长时间呢,此时买回去,会不会有些过早了。”,李沐春倒是有些犹豫不决,因为眼前有几幅还真入了他的眼。 书生笑道:“可不早了,几个月的时间,眨眨眼就过去了。再说了,这家店铺的掌柜写春贴手艺是一绝,而且只在这个时候售卖,等到过年前几日来买,可就没有咯。” 李沐春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先生可听闻这方圆之地,有没有一座名为青华山的山头?” 书生手指捏住下巴想了想,摇了摇头。 李沐春笑而不语,与书生道谢之后,还是放弃了购置春贴的想法。 之后,一袭青衫在人群中东问西问,结果没一人知道,李沐春挤出了人群,朝等待着的二人无奈的摆了摆手。 泸湛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留下来打探消息?” 李沐春看向林一峰,后者说道:“都行。” 青衫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权衡一番后,说道:“此时天色还尚早,我的建议是快马加鞭赶往画眉山,如果那里有山上宗门的话,去那里一问,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泸湛和林一峰表示赞同。 三人赶回茶馆,解开栓绳,骑着马出了村子去了。 这处地界风大,且多有浓雾,经久不散。大风一吹,雾起凝聚,在三人刚刚离开后,这座名为桃坪的村子很快就被浓雾遮得看不见了。 林一峰骑在马背上,朝后方看了一眼,立马喊道:“快走!” 泸湛稍许降了速度,选择护在李沐春之后,三人马匹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奔去。 咻咻! 有什么东西在浓雾中穿梭,直奔三人而来。 泸湛回头一看,是两把飞剑,托起流萤,穿破雾气,朝这边飞来。 飞剑不大,速度却是极快,三两下便接近了三人。 泸湛在马背上转了个身,紧盯着飞剑来时的方向,迅速出拳,刚好击中一把飞剑,将其打飞出去,另一把却从其耳边呼啸而过。 “小心!朝你们来了!”,泸湛喊道。 三人拉紧缰绳强行将马停下,林一峰脚尖在马背上一点,整个人掠出去,怀中云手,将那把飞剑禁锢在身前。 李沐春双手迅速捏上几张符箓,进入战斗姿态。 三人一致看向来时的方向。 一道人影破雾而出。 李沐春嘴角一咧。 自那雾中出现的,是一位身背竹箱,头戴绵帽的书生。 只见书生双指一勾,林一峰怀中那把飞剑挣脱束缚与先前泸湛打飞的那把飞剑一同重回书生身边。 李沐春眯起眼睛,打量着书生,问道:“你是何人?” 书生缓缓落地,看向眼前的三人。 “青华山,陈心。” 三人如临大敌。 书生身前飞剑变化,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 李沐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剑修,一个真正的剑道修士。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背水一战 泸湛一身武意倾泻而出,脚下踩着的地面都下陷几分,此等架势,在高大年轻人身上竟是有猛兽的嘶吼声音传来。 林一峰也摆出一个十分怪异的拳架,虽说没有泸湛的拳意那么具有压迫感,但是此等看上去轻飘飘的拳法却是能够让人有一种凉意直上心头。 李沐春在手臂上贴上了千钧符,脚底是那踩风符,就连之前在吕伯仙那里得来的名剑“颖龙”都是紧紧握在手中。 面对修士界杀力第一的剑修,三人不敢再有所隐瞒,此战将不留余力。 青华山陈心眯起眼睛,视线直接越过左右两边的泸湛以及林一峰,直直的看向居中的李沐春。 “莫不是那把出自剑手太叔杰的颖龙?” 李沐春置若罔闻。 书生双手笼袖,笑眯眯的说道:“剑是把好剑,只可惜不在对的人身上。” 说完这番话,年轻书生这才开始打量起一旁的高大年轻人以及年轻道人。 书生一身气息忽而骤降,刹那间给人的感觉与常人无异。 只见书生低下头去,叹了口气道:“一个四境修士,两个罡身境武夫,我还以为能酣战一场,谁曾想就这等实力,是怎么敢一路追寻过来的?” 就在书生话音刚落的瞬间,林一峰和泸湛身形一闪而逝,左右开弓,刹那间就将陈心包围在中央。 人未到,拳先到。 两种截然不同的拳法裹挟着拳罡,直直砸向居中书生的脑袋。 书生不慌不忙的抬起一只手,在其身旁两侧便瞬间出现了两道由飞剑铸成的墙壁,硬生生的将这两拳接了下来。 只见书生点头道:“就凭这一拳,你们两个还有的打。” 嗡! 一道白光在书生眼前一闪,后者急忙屈膝弯腰,一袭青衫如鬼魅一般出现,颖龙长剑出鞘,直冲书生眉心,未曾想竟然被其躲开了。 书生调整动作,手指再掐剑诀,那两道剑墙四散开来,化作数把碧绿色的飞剑,杀向两旁的泸湛与林一峰。 李沐春站定,手持颖龙横在胸前,再次蓄势待发。 青衫年轻人冷笑道:“你再如此轻敌,下一次就是你的头盖骨了。” 李沐春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几缕发丝飘飘而下。 书生一摸额头上方,果真是少了一些。 书生开怀大笑。 “是我陈心轻敌了,没想到竟然会中一个四境修士的招。” 说罢,一股灵力犹如井口喷泉一般从书生体内迸发而出,在其身旁两侧,一黑一白的灵体化的“陈心”依稀可见。 “我要以你们两个武夫的尸首,祭我这一路上的劳苦功高,然后斩杀你这修士,杀人夺剑。” 十六把碧绿色的飞剑,如同受惊的蜂群,朝着三人一拥而上。 青华山陈心,佩剑“柳絮”,神通便是能够以一化多,滴水不漏。 泸湛一拳打飞三四把飞剑,扛住一批,很快又会有另一批前仆后继。 林一峰是使用那特殊的拳意试图禁锢住那些个飞剑,林一峰在其一旁挥动手中颖龙,将来势汹汹的飞剑一把一把砍飞出去。 三人边打边退。 “少主,林道长,你们两个找机会先走,我来殿后便是,这场战斗我们胜算微乎其微。”,泸湛一边应付着一把把突如其来的飞剑,一边朝二人喊道。 林一峰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三把飞剑,只是下一刻怀中原本静止不动的飞剑化为雾气飘散而去,然后在不远处重新聚拢,再次朝其杀来。 “这事没得商量,要走一起走。”,李沐春回答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此时开口了,“他说的没错,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殿后,否则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如果说,这青华山陈心只是一个天魂境或者是地魂境剑修,即使其手段多变,还是能够有一战之力的。但是方才其使用灵力驱使飞剑之时,那一道天魂加上一道地魂,眼前的这位剑修,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一位十境命魂境剑修。 只有林一峰不再藏拙,或是李沐春再次劈出那惊为天人的一剑,否则胜算可以说一成不到。 况且,敌对剑修还未曾亮出自己的本命飞剑。 十六把飞剑不断改换轨迹,朝三人飞来。 林一峰当机立断,指挥道:“他的这把佩剑只有一把是真身,其余都是分身,本体力度要远远大于分身,即使这样也不要大意,那些分身照样能将我们戳成马蜂窝。” “泸湛,沐春你们两个暂且掩护我,就在这波攻势下,由我来控制住这把飞剑本体。” 三人一拍即合,换了站位,改成林一峰站在中间。 林一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青衫,说道:“实在不行就往后稍稍,不要勉强自己,大敌当前,可不要逞强。” 李沐春朝其竖起一个大拇指,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飞剑将至,泸湛挪步至三人跟前,拉开一个极大的拳架,两个由其拳意幻化而成的虎头在其双拳上凝聚,伴随着一声虎吼,高大年轻人双拳尽出。 虎吼震天,两头猛虎朝飞剑奔袭而去,将空中飞剑雨震飞了一半,剩下的从泸湛身旁划过。 李沐春手持名剑颖龙护卫在林一峰跟前,虽然从出生到现在李沐春自始至终都未曾与其外人学过剑术一招一式,但是在当下,这位青衫年轻人抖搂起剑来,动作行云流水,在旁观者看来丝毫没有生疏姿态。 只见李沐春使用自身灵力包裹剑身,配合上千钧符与踩风符,一剑一剑的将那些个飞剑挡在身前。 就在这时,林一峰突然大喊道:“你们赶紧散开!我感受不到这飞剑本体所在!这家伙,自始至终就在诱导我们,每一把飞剑的打击感都不同!” 林一峰迅速施展道诀,心中默念,两道灵光自其眼中燃烧闪烁,年轻道人视线飞速在这场地上游走,发现在众人脚下有一股异样的灵力正在乱窜。 “注意脚下!” 一把碧绿长剑破土而出,速度极快,直奔青衫年轻人的胸口。 正在操纵这些个飞剑的书生笑了笑。 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李沐春,从未改变过。 “朱砚兄着重提醒过的事情,斩杀青衫,我怎么会忘记呢?” 眼看就要得手,就在这转瞬之间,泸湛身形出现在了李沐春身边,一手将其推开,以至于其手臂被飞剑戳出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泸湛!”,李沐春一个垫步稳住身形,扶住身形踉跄的高大年轻人。 林一峰眼疾手快,一个高跳,也不顾自身安危,徒手将那把飞剑捏在手里。 陈心微微皱眉,再次手掐剑诀,那把被林一峰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飞剑不断发出颤鸣声,在其手里抖搂剑气,很快从道人手中就有鲜血源源不断的流下。 泸湛快速运转真气为自身止血,此时的高大年轻人嘴唇有些发白。李沐春赶忙将自身衣衫扯下一大截,紧紧的缠绕在了泸湛手臂上,然后从腰间金蚕中取出些许丹药,让其服下。 “止血的,效果很好。” 泸湛服下丹药,那鲜血如柱的右臂很快便将衣衫布匹浸湿,而现在明显有些好转。 “怎么样?”,李沐春问道。 泸湛挥舞着刚刚受到重创的右臂,吓得李沐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前者笑着说道:“无碍无碍!此等小伤,不足挂齿。” (本章未完,请翻页) 高大年轻人起身就要重新加入战斗,却被李沐春一把扯住。 “你受了重伤,先在后头跟着,我们换一下,我主你辅。”,李沐春当即说道。大敌当前,也不能说让其好好歇着,只能出此下策。 泸湛应承下来。 李沐春在脚下多贴了几张踩风符,几步路的功夫就赶到了林一峰身旁,泸湛紧随其后。 “如何帮忙?”,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用,你好好看着那家伙,这把飞剑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只见道人手中那一柄原本十分活跃的碧绿飞剑此时此刻光芒暗淡了不少。林一峰另一只手掐道诀,重重的将那把飞剑拍在地上,在剑身上有几段长长的文字浮现,就如同绳索一般,将飞剑牢牢的捆在地面。 “现在就要想办法近身,我们这边两个武夫,只要能打中一拳,我都有办法令我们逃出此地。”,林一峰指挥道。 就在林一峰话音刚落,书生的身形出现,以双指做剑,一剑劈下,好在众人眼疾手快,纷纷四散开来,书生那两指接触地面,强横的剑气直接将此地裂开一条大缝。陈心凌空一蹬,身形直直冲向一旁的李沐春。林一峰与泸湛出现,拦在前方,陈心显出四道灵脉,其中灵气倾泻,化作两把长剑被其握在手中随意一挥,就将二人脚下的地面分割而去。 灵气所化长剑消失,陈心与李沐春面对面对视,前者的身形在后者的眸子中不断放大。 李沐春拔剑出鞘,体内仅有的四道灵脉大开大合,青衫年轻人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斩! 毫无花哨的一剑斩出。 陈心立马收手,身形瞬间远去数尺之地,弓着身子,再次看向李沐春。 那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仅仅只是带有稍许灵气波动。 陈心一抹额头,竟是渗出冷汗。 刚刚青衫年轻人那一剑,仿佛让其感受到了死字当头,只是一股细小的剑意波动,便能让他远避锋芒。 陈心再次眯眼看去,李沐春斩出的那一剑只是让地面稍稍裂开而已。 “怎么回事?是我太过小心了?”,陈心自问道,不过随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在其心境之中的那一颗剑心,确确实实的颤抖了几下。 “怪不得朱砚千叮嘱万嘱咐要我一定要杀了你,如此霸道的剑意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果以后真让你成了剑修,那还如何是好?” 陈心试着召回自己那把佩剑柳絮,眼见其暂时动弹不得,而杀心已起的他岂能放过? “此次出门,本就没想到会遇见你们,所以就只带了一把佩剑,没想到你们会有这么难缠。”,陈心微笑道,有些渗人。 对面三人再次聚拢,林一峰和泸湛看去,李沐春双手持剑颤抖不已,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浸湿其衣裳。 陈心双指并拢贴近眉心,缓缓向外提起。 李沐春三人只觉得脚下一颤。 一位命魂境剑修祭出了本命飞剑。 青华山陈心,本命飞剑“入竹”。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树斜。 一股从未拥有的过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林一峰在道州之时,曾经见到过剑修出剑,那个时候自己师尊还在身侧,所以并未感受到什么压力。 如今到了圣州,第一次是被李沐春体内那股隐藏的庞然剑意弄得七窍流血,第二次就是在眼前,真正与高出自己境界太多的剑修对敌。 陈心高悬空中,手持“入竹”,挥斩而下。 剑气如剑身,苍翠欲滴,铺天盖地。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身不由己 就在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即将三人包围之时,林一峰一步跨出,左右手不断腾挪,一黑一白的两只游鱼在其身前浮现。 道人脚踩阴阳太极图,在此立极,即无极生有极,号令天地。 “溟洋大梵,寥廓无光。” 林一峰口念道法雷诀。 “去!” 道人再次使出道门正统太极雷法,黑白相间的雷浆在其身躯上流淌,一时间道人身上雷光大盛,这两道雷浆就如同嗅觉灵敏的异兽一样,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剑气之后,迅速从道人身上尽数与那剑气相撞。 光芒太盛,泸湛与李沐春只好用手臂遮挡住眼眸,很快,就连道人的身形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轰隆一声巨响,地面沙石横飞,眼下所见之处,没有一处地面是完好无损的。 陈心被这股威势给震飞出去,受伤不大,只是看上去有些许狼狈,不过身形依然悬浮半空,脸上露出无比诧异的神色。 “你明明是一位道家武夫,却为何还能使出如此威力巨大的正统雷法?” 林一峰双袖已经荡然无存,在释放完雷法之后,一股疲倦感瞬间传达到其四肢百骸。 尽全力控制力道的结果,就是道人这般,多余的威力被强制压制在自己身躯之中而不得出,如此这般,久而久之,自然会有一天压制不住,在某一时刻彻底释放。 陈心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使得他现在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看上去岁数不大的道人。 “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武夫和练气士双修,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林一峰闭眼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掌手背朝上缓缓下压,只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能使得其脚下的地面碎裂开来。 年轻道人睁开眼睛,开口问道:“还要打吗?” “那是自然。”,陈心手握“入竹”,缓缓朝三人逼近。 “我可以赌你林一峰使不出第二次刚刚那般的正统雷法,但是你们不能赌我会放过你们。”,陈心眼神阴翳,冷冰冰的说道。 林一峰眼皮子有些跳个不停,不过表情依旧未曾改变,当下能否使出第二技雷法,答案是当然能,但是后果如何,他林一峰不敢去想,如今以他的修为,能够如此压制体内那股异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沐春缓缓起身,手中颖龙剑尖直指不远处的书生,笑道:“那你陈心敢不敢赌,我李沐春真能斩出方才那一剑?!” 书生身形一下子停了下来。 陈心一只手放在心口,一脸的惶恐。 “怎么回事?!剑心如此剧烈颤抖,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陈心眼神阴翳,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位青衫年轻人,他可以说谎,但是自己这颗修炼了百余年的剑心,可绝对说不得慌。 陈心冷哼一声道:“你只不过是仗着手中那把名剑虚张声势而已。” 李沐春随即将那把颖龙插入身前的地面,两只手放开,然后一脸戏谑的看向身形再次逼近的书生。 噗通。 陈心再次停下脚步,瞪着眼睛,朝着青衫年轻人大喊道:“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胆敢动摇我剑心?!” 剑修修炼,大道登顶,一颗剑心,可以说是比命还重要。 李沐春则是站在其对面,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笑而不语。 忽然一道声音自李沐春心中响起。 “就这样拖住他,越久越好,我尝试着能否画出一张锁剑符。” 是林一峰的声音。 锁剑符,与道门符箓派没得一点联系,完全与法术符箓脱离,其画符手法之难,平常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箓十张时间,不一定能画出一张锁剑符来。 道门会绘制此符的人至今为止只有两位,一位是林一峰,另一位便是此符的创造者,林一峰的大师兄,道祖首徒。 锁剑符之所以难以绘制,是因为其需要三个符胆,还需三张不同材质的符纸叠加,最重要的是其画符手法十分复杂多变,一笔要勾连数笔。 这种符箓之所以问世,是因为当时剑修太过横行霸道,仅仅只是一位洞观境剑修就敢在一州之地横行霸道,完全不顾山上修士之间的规矩。 那些山巅大人物,是不能够随意动手的,之前也是只能由他们去管。 林一峰大师兄是道州第四位出手的大人物,也是最后一位。 那是一位妖族的阴神境剑修蛰伏在九守道州多年,一日寻得良机,半个时辰之间,就全灭了五六个山上宗门。 林一峰大师兄名为悠然,道号“羽升”,道祖之所以赐下这个道号其实寓意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己这个首徒日后能够羽化飞升,而悠然这个名字,也是道祖为其亲起的,只不过本人不太怎么喜欢就对了,悠然,他觉得有些女孩子气,所以除了道观内的师兄弟们,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其真名。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道祖曾借助三件神兵一把浮尘平定九守道州妖孽。 太初阴阳扇、断魔雄剑、五明降魔扇、元始浮尘。 这些都是比仙器还仙器的存在,要想请动三把神兵同时现身,即使是道祖,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算小的。 三件神兵施猛烈,一根麈尾自然飘。 而道祖此行的化名便是南山,也是在途中遇见了还年少的悠然。 悠然手中锁剑符,天下之剑,无一不锁,无论是剑形法宝,民间宝剑,亦或是剑修本命飞剑都能使其动弹不得。 千年来,此符还只对一人失效过。 陈心看着眼前的三人,久久不敢向前,并不是其害怕李沐春藏拙,故意隐瞒境界,而是害怕他身怀何种秘宝,能够存储那大剑修的剑气加以使用,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此行的代价,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要是那股剑气过于强横,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们原本能够井水不犯河水的,何必打个照面就要兵戎相见?”,李沐春微笑道。 “你们都已经找上门来了,我还能坐以待毙?”,陈心冷笑道。 李沐春却是摇了摇头,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看向书生,摇头说道:“我并不认为青华山是那种与百诡宗能够同流合污的门派。” 陈心眼神变化,明暗不定。 “青华山可能不是,但是不保证我陈心不是。” 李沐春继续说道:“你的剑心十分透彻,只是有些许蒙尘。” “你堂堂一剑修,放着光明大道不走,为何偏偏与那无耻小人同流合污?” 青衫年轻人语调不高,语气也不重,偏偏却是能够震慑人心。 陈心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能看见我那颗剑心?”,陈心问道。 李沐春双指捏住下巴,思索一番之后,回答道:“可以。” 其实不光是他陈心,只要你是剑修,那一颗剑心,必然会被他李沐春一览无余。 话音一落,一道绿芒切割着地面,朝李沐春飞来。 陈心手持“入竹”,身躯四周裹挟剑气俯冲而至。 “那你就更不能留了!” 李沐春此时脸上的表情终于是绷不住了,那股惊人的杀意近在咫尺,只见青衫年轻人大喊道:“林一峰!” “刚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出现在李沐春身后,随之而来的还有泸湛。 年轻道人双指捏住一张厚厚的符箓,向前一掷,嘴里振振有词道:“剑无不利,无我不锁!” “去!” 那一张厚厚的符箓冲向整个人都化作一团剑气的陈心,然后展开不断旋转,符纸上的纹路如同细绳一般。接近有上百条金色的细绳,从那三张符箓中出现,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 陈心身躯一抖楼,只见其手中长剑一个颤抖,直直飞向那张巨网之中,然后被紧紧的吸附于其上,不能动弹,陈心整个人气息随之骤降。 “怎么会?!” 泸湛此时身形又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陈心下方,直直挥出一拳,拳过途径,只听见空气中传来阵阵爆响,最后重重的击打在了陈心胸脯之上,将其远远的击飞出去。 “走!我们进画眉山,这符箓临时所绘,困不得他本命飞剑多久!” 三人使出浑身解数冲往那座画眉山山脚。 不久之后,烟尘散去,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缓缓从巨坑中爬起。男子晃了晃头,从怀中摸出一把早已失去光芒的飞剑,苦笑不已。 “如果真挨了那一拳,至少得躺上个十天半个月吧。” 男子起身整理好头发,从烟尘中走出,一身破旧的儒衫一变成了直缀长衫,男子朝空中虚握,那把原本被符箓巨网困住的飞剑挣脱束缚飞回到其手中,然后化作一缕金光重新回到男子眉心处。 陈心抖搂袖子,竟是从中飞出来一个秀珍小人,背后还有一双几近透明的翅膀。 这秀珍小人属于精怪的一种,叫做书信小人,只有巴掌大小,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出现。每一对书信小人都是心意相通,所以一般用其在相隔较远的双方之间互相传递信息,在这普天之下都是属于珍惜物种。 “被他们逃走了。”,陈心对着手掌心中的书信小人说道。 “凭你的实力,还做不到斩杀那三人,你是不是手下留情了?”,书信小人嘴巴张了张,却是出现另一位男子的声音。 “朱砚,看来还是得麻烦你自己跑一趟。”,陈心说道。 “那你方才那般小人模样做给谁看的?就为了让他们觉得你是假扮青华山的人,实际上却是一个想要杀人夺宝,给钱办事的散修?”,男子声音低沉,“我这边脱不开身。” “你要我做什么事情都行,只是滥杀无辜,我陈心做不到。”,陈心眼神尽是抑郁。 “陈心!”,男子语调突然拔高,“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只是在告诉你,必须给我杀掉那个叫李沐春的家伙!你的所作所为现在由不得你!你现在背负的是整座青华山!不想要你师父活命,不想要你同门师兄弟活命,你就尽管如此吧!” 陈心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你真能保证我青华山无事?”,陈心颤声问道。 “自然,谁叫你们青华山刚好在我们下得这盘大棋的必经之路上,只要我们布局成功,你师父那结症自然会好,青华山自然会相安无事,你陈心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剑修,以你的资质,入个五神境界,应该不难。”,男子保证道。 “那好,我会去画眉山追杀那人,但是画眉山历来是我青华山弟子历练之地,其中多异兽,风险极高,如果侥幸被他们越过,那就与我无关了,毕竟这山后头的那座法阵。。。”,陈心回应道。 “如此洽谈不好?非要动怒?”,男子笑了笑,“只要他们过了这山,也就不要你管了,不过最好是在此山之中,将李沐春除掉,我怕迟则生变。”, “知道了。”,陈心说道,随后将书信小人收回袖中。 陈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画眉山,叹了口气,御剑前行。 (本章完) 第六十四掌 既见画眉 画眉山山脚不远处,有三人一路狂奔。 泸湛先前简易包扎过的右臂因为丹药效果已过,又重新开始有鲜血不断的往外渗出,滴落一地。林一峰放慢了速度,跟在两人后头,一边赶路一边处理地上的血迹,所以使得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是显得很快。 “是我拖累大家了。”,泸湛满含歉意的说道。 “这说的什么话,如果不是你救我,估计现在我已经被飞剑钉在石壁上了。”,李沐春本想拍了拍高大年轻人的肩膀,意识到其手臂有伤,便是收回了手,改为拍了拍他的后背。 泸湛笑着点头。 “要进山了,我们得寻得一处隐蔽的地方,先替他止血疗伤。”,林一峰提醒二人道。 泸湛的那一只胳膊,在路途中林一峰已经检查过了,好在陈心使用飞剑的时候没有刻意的去操纵那些剑气,否则一旦泸湛体内有陈心的剑气残留,这样不仅会逐渐侵蚀身体,处理起来也是极为麻烦的。 眼前的密林近在咫尺,三人迅速进了林中,李沐春手持颖龙在前方开路,泸湛在中间,林一峰殿后。 名剑不愧是名剑,说是削铁如泥都是最平常不过,李沐春手持长剑只需要在身前轻轻挥动,那些个茂密的植被便是荡然无存。 “好好一把稀世名剑,在你手中倒是像一把樵夫的镰刀。”,林一峰在后头打趣道。 李沐春回头瞥了一眼道人,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在这剑术上,我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我对剑又不太懂,反正名不名剑的,在我手中也只不过比起其他武器要轻一点,用起来锋利一点罢了。” 这是李沐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握剑。 李沐春在方前遭遇陈心的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就将这把颖龙拿了出来。 长剑握在手中,青衫年轻人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就是不太说的出来那种。自少年时在自家府上那座炼武堂中试过世上百般武器,可就独独没有去碰这三尺长锋,现在这么一握在手中,与其他武器对比一下,好像还挺顺手的。 即使这样也不妨碍他李沐春有些抵触,不过比起以往是要好上许多。 “我记得师父也舞的一手好剑,少主为何不与师父学学?”,泸湛突然问道。 李沐春重新将视线移回前方,一剑过去,便是开辟出一条小径来。 “当时不想,现在也不怎么想,只是如今再一想,如果当时学得认真一点,可能就不会像今日这样,拖你们的后腿了。一边面对强敌一边还要留意我这边,很不容易。” 泸湛答不上话,其实他想说这次从京城折返陪同少王爷一同北上,就是为了一路上能够保护好少王爷,但是转念一想,少王爷已经不是那个白衣飘飘,成天无所事事的少年了,哪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需要他人保护一说,这不是伤人自尊吗?所以泸湛选择闭口不言。 林一峰可不会如此惯着他,只见年轻道人说道:“你现在知道了?这一路上我提醒过你多少次好好修炼了。” 李沐春点头道:“确实如此,越到这个时候,越觉得修为是如此重要,以我此时的境界,如果没有二位,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泸湛刚想开口,心中响起一道声音,林一峰用心声传音道:“好话可以说,但是也得分场合,此时此刻应当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励才对。” 泸湛权衡一番,说道:“以少主的天赋,如果勤以修炼,半月破一境,不难。” 李沐春笑道:“那就借你吉言。” “真是辛苦你了。”,林一峰再次以心声传音道。 泸湛呼出一口气。 “那我们就在这画眉山多待些时日,在这段时间里,你李沐春起码要破两境,达到灵慧境我们才好动身。”,林一峰说道。 李沐春点头,泸湛表示没问题。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林一峰也对李沐春充满信心。他的天赋很隐秘,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但是在短短一个月内突破两个境界也绝非易事,不过对于如今的李沐春问题还是不大的。五神之下,李沐春可能跌跌撞撞破境不难,但是一旦到了命魂入五神,林一峰觉得,如果李沐春依然保持如今这个心态的话,此生无望。 心事不除,五神不得入,剑不得出。 你李沐春如今什么情况,有人些可能清楚,但是你自己不知道啊。 林一峰突然冒出一句很奇怪的话语,只见年轻道人说道:“竟然有这个能力,就不要让这座天下,对你失望。” 李沐春看向林一峰,眉头一挑,满是询问神色,后者也没回应,只是快步上前,来到队伍最前方,拨开一处灌木,前方景色是一片大的草坪,还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音。 林一峰回望一眼,见没得什么动静,便提议再次稍作休整。 林一峰与泸湛皆无异议。 李沐春来到此处草坪的尽头,低头看去,前面是一处断崖,下方便是峡谷。 泸湛坐在一棵树下打坐,呼吸吐纳调养,林一峰便是一头扎进灌木林中,寻草药去了,不一会儿,还真被其寻到好几株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植物。 “既然是一座灵气盎然的仙山,那么这些灵药自然会有,我也认得一些,因为我们还在山腰的缘故,所以这些低品质的药材随处可见。”,林一峰将捧着的药材放在地上,然后从袖子中摸出一系列捣药的工具。什么石椿、捣药杵应有尽有。 泸湛满脸好奇的看向道人的袖子,忍不住开口问道:“道长这袖子是何方神圣?” 林一峰一只手比在嘴边,笑道:“道家内部手段,不得外漏。” 泸湛一脸我懂了我懂了的神色。 林一峰准备好后,开始捣药。 看起来道人摘回来很多,其实也就是三种不同的药材。 白茅根、血虞炭、蒲黄。 在研磨之时,虽说这些药材品质不高,但是也是有些许灵光粉尘四溢而出。 “就用这么多,余下的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林一峰将剩下的药材收起,然后用手抄起石椿里头已经研磨成浆的药材,均匀的涂抹在了泸湛受伤的手臂上。 泸湛脸侧有些许汗滴落下,虽然表情未变,但是林一峰知道,这么大的伤口敷药上去,不疼才奇怪。 “泸将军真能忍。”,林一峰竖起大拇指,重新帮其包扎好。 “小事。”,泸湛笑道,随后又抱拳道,“泸湛还是要为之前出言不逊,误会林道长再次道歉。” 林一峰轻轻拍了拍高大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轻人的肩膀,笑道:“此事休提,以后还得多多关照才是。” 泸湛笑着点头。 李沐春此时刚好回来,看向泸湛手臂上换好的纱布,问道:“伤势如何了?” “刚刚林道长为我换了药,过不了几日应该活动无碍,但是想要完全痊愈,怕是要点时间。”,泸湛说道。 “那这些时日你就好好歇着,等我们顺道找到一些更高品质的药草再给你换上,那样好的快些。” “刚刚我在附近巡视了一圈,前方无路,是一条断崖,我的建议是绕到山背面去,然后再赶往山腰,寻一处隐蔽处好做落脚。”,李沐春说道。 余下二人并无意见,立刻就出发。 正午的画眉山倒是万籁俱静,只有少许活跃的生灵在草丛中跳动,悉悉索索。天边一轮圆日高挂,日光洒下,有的照在石壁上,有的照在树冠上,只有少许洒落在地上。 相比其他地方,李沐春三人所在的区域,算是较为安全的,这里异兽很少出现。一路走来见过最大的还是属于跟成年男子体型差不多的猿猴类,但它们几乎从不伤人。 林一峰抬头环顾了一圈,说道:“这山中似乎有些古怪,我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有些出奇的弱。” “确实如此。”,泸湛也感同身受,就连两个罡身境武夫都是如此,就更不要说身为修士的李沐春了。 “这样也好,起码那陈心就不会这么容易的发现我们了。”,李沐春如是说道。 走了有半炷香的时间,李沐春拨开一丛灌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潭,潭水清澈见底,周围竟然还有三两只白鹿靠着清潭汲水,一大三小。大白鹿通体雪白,身体上还有类似符文般的纹路,看上去异常玄奥,头顶顶着巨大的墨绿色鹿角,上面还闪烁着星星光点。最特别的是那一对深蓝的眸子,一旦对视上竟是让人无法自拔。 另外三只小的应该是没长开的缘故,展现出来的气质远不及大鹿那般。 三人不忍心破坏这般美景,许久都没出声。但是敏锐的大鹿还是察觉到了他们,抬头观察了一番之后,带着小鹿们离开了。 它们消失得很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李沐春向潭边走去,突然间他像是察觉某种视线,猛的转头看去,在离他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双深蓝的眸子正盯着他。青衫年轻人立马认了出来,就是之前的那只大白鹿。年轻人试探性的招了招手,而那双眸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有情况?”,林一峰看着盯着某处的李沐春,询问道。 李沐春摇摇头,来到了水潭旁,里面竟然还有几尾游鱼。 潭水像透明一般清澈,水下的小游鱼颜色各异但是都颇为浅淡,算不上鲜艳亮丽。 泸湛鞠了一捧水,就往脸上拍去,山上的潭水格外凉爽。 林一峰眯眼望去,山下的场景已经不怎么看得见了。 四面苍峰翠岳,两旁岗峦耸立,满山树木碧绿。抬头看去,云层似乎伸手可得。 “待到这山下景象变化一些,就说明我们到山的另一边了。”,李沐春双手笼袖说道。 三人继续前行,脚步放缓,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的用双眼收录住这难得的美景。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世间剑修万般,还得看我东子崖 疏影横斜,远映西湖清浅。 一艘小舟子,静静的游荡在东子崖灵虚峰的西湖上。 水泛泛出秀色,山上景物明净。 有时看山亦是看水。 灵虚峰属水,几乎净是大大小小的湖泊水潭,如此好的地理,在这西湖之上自然是有人将府邸选址在此处的。 湖水碧绿,看不出深浅,水下时不时有巨大的阴影窜过,激起些许波荡。 有一位少年躺在舟子上,无人乘船,双手枕于脑后,望着天上,任由舟子随意飘动。 天下看山之人,看山之外,看山水景物者,亦是看山水景物之外。少年不知不觉成了这般赏景的“外人”,既不再看山,也不会去看景。 水面很平静,烟雾缭绕,看不得太远。 少年站起身,望了望四周,平静的只有些许鸟鸣声和潺潺水流声。少年一振袖,一把飞剑钻出袖口,少年立于剑上,一跃而去。 东子崖二长老谢安的府邸便是选址在此处。 谢安的这座水中府邸规模算不上庞大,最喜欢清净地的他,故意挑选了远离东子崖主峰的灵虚峰居住,因为那里实在是太过嘈杂了,况且还紧挨着外界修士唯一能够落脚的浮玉山,那里就更不像话了。谢安还是喜欢一个人坐在庭院里,悠闲悠闲的饮着茶水,感受着周遭的万籁俱静。 一位身穿红白相间法袍的少年御剑从其府邸之上飞过,谢安看了一眼,继续品尝自己杯中温热的茶水。在谢安坐着的背后堂屋里,一位白衣女子缓缓走出,一只手掀开帘子,另一只手端着茶盘。 白衣女子看向头顶那不断远去的身影,气笑道:“小师弟也真是的,明明路过师父的府邸,也不来打个招呼。” “无妨无妨。”,谢安摇着头缓缓吹着白衣女子刚刚为其填满的滚烫茶水。 庭院外树林里,刚刚落地的少年环顾四周,这处于大湖中央的小岛屿应该是人为搬来的。 临水而居,好处颇多。 都说水流冲煞,这滚滚湖水能将煞气和晦气一并带走。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座水中府邸其实要略处于湖偏北方向,湖水由北向南缓缓流动,而处于上游之地,向来就是聚集山水气运的风水宝地。还有一种说法是可以聚财,临水而居财运好,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山管人丁水管财”。 古人云:“富贵贫贱在水神。”,风水学上都是有得一说的。现在的少年肯定是看不出太多名堂,只是觉得这样的环境真的很静人心,而修行道路上,最难做到的便是一个“静”字。 其实少年很少这般在山门里走动,因为谢安的灵虚峰十分安静,所以少年平日里就喜欢躺在舟子上,任由其在湖中飘荡。 少年刚想往前走走,就见一袭白衣飘过,站立在其面前。 女子身材高挑,手指修长,秀丽乌黑的长发就任其披在肩头,腰间还挂着一条碧绿色的竹筒。女子螓首娥眉,眉眼含笑。 芸芸众生赞,飘飘仙子舞。 修仙路上的姑娘大多数都是长得好看的。 少年是这么想的,但是也就想这么多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衣女子气质清雅,步伐轻盈,落地无声。 “见过苏师姐。”,少年抱拳道。 “你也知道喊师姐呀,明明路过府上,怎么都不来打个招呼?”,白衣女子用那纤纤玉手指了指少年的鼻子说道。 “这不是怕打扰长老和师姐歇息嘛。”,少年挠了挠头。 白衣女子苏景,是东子崖二长老谢安的亲传弟子。 二人闲庭信步,在这林子里走了一段路程。 “最近老是静不下心来修炼,总是想跑出去,心里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为何。”,少年双手托腮说道。 苏景手掌轻轻放在少年头顶拍了拍,“修行路上你这种状态是常事,所以说小师弟也不能一直沉迷于修炼,烦心的时候就在东子崖多走走。” “可是师祖他老人家答应我,我什么时候晋升五神境界,什么时候就让我下山走江湖去。”,少年一脸愁容,“好想去看看书中描绘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总有机会的咯,小师弟你现在什么境界了?”,苏景眉眼含笑。 “不久前刚入命魂,离着法觉境还差着远呢。”,少年更愁了。 苏景一时语塞。 十二岁的命魂境剑修。 换做是我我也愁,天天愁自己为何天赋如此之好。 “劳逸结合,才能更有效果,一味死板的修炼,只会拖慢进度。”,苏景只能如此安慰道。 少年点头,“打扰师姐了,我上别处走走去。” 少年抱拳告别,御剑离开。 苏景望着少年离开的身影,轻叹一口气。 跟自家这个最小的师弟说话,还真是让人剑心不稳啊。 白衣女子御剑返回府邸,谢安手中的茶杯刚好快要见底,苏景又为其斟满。 “跟你小师弟说了些什么呢?”,谢安笑问道。 “小师弟说他最近心烦,作为师姐我就开导开导呗。”,苏景坐在一旁的竹椅上,双手托腮,亦如之前的少年。 “你小师弟如今什么境界了?”,谢安又问道。 “前几日刚入命魂。”,苏景回应道。 谢安险些没被那一口热茶给烫着,“如果为师记得没错的话,你小师弟两个月前还是个地魂境。” 苏景闭目养神,“谁知道呢。” “就没跟你说过别的了?”,谢安再次问道。 苏景自然知道自家师父的德性,这东子崖三个长老,个性都怪。 一个爱动嘴皮子,一个好奇心极强,一个最爱动手。 很显然,谢安就是好奇心极强的那个。 苏景娓娓道来,“小师弟说总想去外头。” 谢安点头道:“要是只是年轻人对山门外的向往就好咯,就怕是受到某人的感召。” 苏景直起身子,这回轮到她问了,“感召?” 谢安摇头晃脑道:“曾有流星夜间舞,宝剑自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地初。。。” 还没说完,谢安话语戛然而止,只见其笑道:“啊,这个不能说,暂时还不能说。” “师父!”,苏景摇了摇谢安的身子。 “你师祖说过,真说不得,否则我都要受罚的,以后情况允许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谢安解释道。 “那刚才就别说啊,起了个头又不说,吊人胃口。”,苏景有些气到。 “抱歉抱歉。”,谢安说道。 这位小师弟的天赋,比起东子崖大师兄姜白还要高出不少。在师祖带他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之前,整座东子崖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师弟。师祖的解释是,自己游历山下时捡来的,那个时候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被遗弃在一间破庙之中,被其一眼相中然后带回山门的。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一直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府邸。 这个说法很牵强,但是大家也都识相的没有多问。 师祖的府邸是禁地,就算是外人拜访都是其亲自出山在浮玉山接待。山门上下,去过师祖府邸的,或许就只有三位长老和屈指可数的几位师兄。 说着说着,苏景有些困意,于是跟谢安打了声招呼,自行回房间睡觉去了。 谢安放下茶杯,走出院门,看着不远处湖边飘来的小舟,一步便跨了上去。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谢安学着少年躺在舟子上,双手枕在脑后,聆听水声和鸟鸣声,欣赏着天边那一朵朵形状各异的云彩。 这样好像很不错啊,怪不得那小子这几日天天如此,是很安逸。 日出东山,日落西海。 少年坐在庭院里,点亮了一盏油灯,据自家师祖说,此灯油是取自东海吞云鲸鲸油炼制而成,点燃可亮如日光,生生不息,飘有异香。 暗香浮动,长陪夜月黄昏。 少年合上了书籍,望了一眼天边圆月,拿出一本珍藏的江湖小说,手里提着灯,缓缓走进了林子里。 少年现在所处何地,就连他自己都不大清楚。少年御剑之时总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飞到了傍晚,不知不觉就飞到了此山中。 好在山中有凉亭,少年便在此处落脚。 夜晚山间的林子,幽黯,原本的鸟鸣声小了,就连水流声似乎也小了。少年在林子里的一处凉亭坐下,斜靠在亭柱上,那本珍藏了许久,每天都忍住只看上一两页的江湖小说就被他放在腿上。 天边的云越来越厚了,少年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这是秋夜,刮刮西风也好啊。 一夜无风也无雨。 少年掏出师祖送给他的一个小瓷壶,拔开壶塞闻了闻,是酒香。少年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喝了一口,果不其然的被呛到。少年擦了擦眼角被呛出的眼泪,下定决心似的又喝了一口,很辣,但是醇香,入肚有些火辣辣的,但是过后人很舒服。 少年笑了笑,味道好像还不错。 少年最近想的有些多了。 有迷茫,有心事,有困惑,有期待。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龙风凤炎 三千神州一处断崖之上,有一位白袍男子盘坐于此地,双目紧闭,面迎那一道道能削铁如泥的阵阵罡风。对面也是一处平整的峭崖,与年轻人隔着一道巨大的天堑鸿沟,传说这里曾是真龙出世之地,也是真凤涅槃之地。 延展百里的巨大鸿沟朝下看去,是一片殷红铺满谷底,犹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此地名为“龙凤堑”,与三千神州另外那一道潜龙在渊的大裂谷有过而无不及。 白袍年轻人盘坐于此,罡风不断袭来,却是不能近年轻人半步之内,这块峭崖上的平地地面已是千疮百孔,一道道狰狞的长条裂痕触目惊心。 陪在一旁的赤袍男子也只敢站于十里之外,盯着那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白袍年轻人,脸色阴晴不定,撸起一只手臂上的袖子,在其手臂上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红色血印。 赤袍男子嘴角抽了抽,双手负于胸前,继续盯着那位纹丝不动的年轻人。 之前这位赤袍男子见罡风对白袍年轻人毫无影响,便是撸起袖子伸出手臂,还故意将一道武夫的纯粹真气聚于手臂之上,结果还是留下了这道血痕。这伤势对于一位已经九境的武夫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那些诡谲的罡风是一道至道道至,密集的就如一张大网密而不漏。 “不服不行啊。”,赤袍男子笑着摇了摇头。 梧桐福地作为三千神州数不清的福地之一,也是整座天下为数不多的上等福地宝地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拥有大多数的上古遗址,以及一些远古大能陨落的府邸。其中的机缘可谓是世上独有一份,特别是这道“龙凤堑”,更是世上所有修士以及武夫的向往之地。 真龙出世留下的罡风,金凤涅槃释放的业火。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只有此地才有。 这世上所有的福地宝地都是自成一片小空间,与外部隔绝,想进难,要出更难。而就是危机与机缘并存的诺大一块地方,却是归这位稳坐于此的男子所拥有。 前些日子有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来到此处,只是说了一句此地归这位男子所有,然后真就没有一人敢出声反驳。 在这实力为尊的三千神州,拳头有多硬,修为有多高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那位少年语出惊人,却是无一人唱反调,其实力可想而知。 白袍男子如此一坐就是一季,虽说是自成天地的一片小福地,但是里头的季节和日子还是与外边同步的。 雪飘如絮,洒落在这座梧桐福地之上,男子还是没有起身的迹象。 之前的那位赤袍男子名为韩硕,是白袍男子的好友,此处福地现在除了白袍男子也就只有韩硕能够自由出入了。 “能被那位大人看上,你小子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韩硕这些日子里是去了又来,只见其一脚将一块小石子踢飞出去,石子在力道的加持下速度迅猛,一下子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过了崖对岸去,然后深深的嵌在地上。 在足足踢出去几十块石子后,在那崖对岸的地面上由石子拼凑而成的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阳承大傻叉。 韩硕拍了拍手掌,欣赏着自己的佳作,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面的崖壁滋啦一声,碎去大半,那几个由石子拼凑出来的字也跟着掉落崖底。 “你韩硕要是闲得蛋疼,我可以帮你送下这龙凤堑底下玩玩去。” 那位已经坐了数个月的白袍男子肩头微微抖了抖,眼眸子颤了颤,缓缓睁开,瞳子中有金光流转。在其身旁的罡风瞬间向外不断扩散,而盘踞在谷底的那些暗金色火苗也是直窜而上,窜上峭崖。 男子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那逐渐向外扩张的势头被其瞬间收敛。 “总算是醒了,你再不醒,我怕是都要破境了。”,韩硕笑道,随后伸出一拳。 阳承见状,与其对拳。 “恭喜恭喜。”,韩硕抱拳道。 “还得感谢那位大人的恩赐,这整座梧桐福地在这三千神州有多抢收你也不是不知道。”,阳承说道。 “所以我们还得好好报恩才是啊。”,韩硕双手枕在脑后。 阳承一挥手,在那空中破开一个漩涡,二人一跃而起,进了漩涡去。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西海陈氏 大同圣州北方地界再往西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海岸线拉的很长,如月牙形包裹海域,地域名为西海。 水天一色的海域,其中灵兽繁多,悬停于海面上的淡蓝长鲸,一跃上云层的金色大鱼,其中又属蛟龙类最多。 海岸上,百姓交错杂居,屋舍俨然,只生长于海边的灵物也是层出不齐。百姓靠采摘、打渔为生,因为西海对岸便是西牛贺州,跨海而来的商船也是出现的异常频繁。 海龙关,位于西海岸边,高墙垒起,与大申最北边那座拒虎城同级,皆属于十大天隘之一。 西海陈氏,居于此处已有上百年之久,是辅佐儒家一脉负责约束大同圣州修士的五族十姓之一,陈氏家中,有修士,也有练气士,不过更多的还是一些个既不是武夫也不是练气士的读书人。 西海幅员辽阔,在此处开宗立派的修士并不少,海面上、陆地上皆有,其中又要属海中央那座“滨海山”为最,无一例外,他们都跟西海陈氏关系不错。 一位腰间佩剑的红衣女子走在大街小巷中,因为她并没有戴斗笠的习惯,也不喜欢施展什么障眼法,所以其宛若天仙下凡的容貌,引得街道两旁人群中传来众多炽热的视线。 “喔唷,还好今儿个没点下酒菜,这不,正好来了嘛。” “正,太正了,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正的。” “她与陈家那几个女儿比起来何如?” “那绝对是高过一筹啊!” 不同的言论七嘴八舌,红衣女子并未理睬,只是朝一个方向走去。 街尾处,这里已经人流量已经很少了,有一位身穿碧青色直缀,头顶银白发扣的男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等见到红衣女子后,男子作揖道:“陈氏家主陈若,恭迎荷先生。” 红衣女子紧忙回了一礼,说道:“学宫荷巧见过陈家主。” 起身后,名为荷巧的红衣女子微笑道:“陈家主随意一点便好,不必太过拘于礼节。” “既是学宫君子,应当受此礼。”,陈若微笑道,虽然这位陈氏家主年龄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其容貌依然保持着年轻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候的模样,文质彬彬,和蔼可亲。 “荷先生此次前来,是学宫有事传达?”,陈若问道。 两人同行走出街道。 荷巧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只是这些年来,我们五族十姓之间因为各自的事务繁忙已经很少相互走动了,所以我代替荷家以及学宫来你们这边走动走动,问候问候。” 陈若言笑自若,“如此甚好,那么还请荷先生去府上稍作歇息,在下的两个女儿都很想见你呢。” “还记得上次来这西海,还得是好几年前来,不知如今令爱都已多大岁数了?”,荷巧问道。 “其实跟荷先生差不多,都很年轻,但也只能是年龄上差不多了咯,荷先生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学宫君子了,我那两个女儿还一心想着到处玩耍,修行之事也不放在心上,与荷先生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此次荷先生既然来访,陈某还得请求荷先生好好说道说道她们。”,陈若哑然一笑。 荷巧连忙摆手道:“陈家主太过抬举了,晚辈也就只是在学术上肯下功夫,对其稍微感兴趣一点,如若让令爱培养兴趣,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晚辈这二十岁的年纪,两位妹妹不是还有几年时间嘛。不过既然陈家主都如此说了,那我到时候见面一定会指点几句。” 陈若笑着点头。学宫的这位荷先生啊,对于自己的年龄还真是不忌讳,不像其他女子,可是万万提不得的。 荷先生还真是谦虚,天底下对读书感兴趣的人多了去了,成了学宫君子的又有几个呢?抛去这个不谈,这既是学宫君子又是天才剑修,在这世上上哪里找去? 听说荷先生既不注重容貌,也不喜欢什么金银首饰,独独爱用画卷记录下这世间美景。 还真是跟寻常的女子不太一样啊。 一路寒暄,眼看到了一座府邸大门前,有两位年轻女子站在门前等候已久。 一位身姿玲珑,脸颊微胖,白玉无瑕,是陈家幺女,名为陈璐,另一位身段修长,姿态动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是陈家长女,名为陈果。 两人都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 荷巧招了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手,两位年轻女子见了先是毕恭毕敬的作揖喊道荷先生,然后进了里屋后一人挽着荷巧一只手,瞬间改口道:“荷姐姐!” 陈若轻揉眉心,不过想想又作罢,礼节算是有了,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你们先聊,我去吩咐下人准备午餐,荷先生就在这好好歇息。”,陈若说道。 荷巧也不推辞,便是抱拳道:“谢过陈家主了。” 陈若一走,两个年轻女子就像炸开了锅,一番询问。 “荷姐姐,此次能待多久啊?” “好久都没见到荷姐姐了!” “荷姐姐长得还是这么好看!” “荷姐姐,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去学宫参观参观啊?” 面对一系列的问题,荷巧都是一个一个笑着耐心回答。 陈果突然邪魅一笑,靠近荷巧身旁问道:“荷姐姐可有遇到过心动的公子呀?” 荷巧屈指一弹,正中陈果眉心。 红衣女子气笑道:“就属你最八卦。” 陈璐说道:“姐姐最近看了好些个江湖小说,最喜欢的便是那些个千回百转的男女情爱。” “少看点这些书,多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不光是陈果,陈璐你也是一样的,你爹可为你们着急了。”,荷巧说道。 两位年轻女子点头连连说好。 “荷姐姐啊,你也不能一门心思放在学宫上,多享受享受生活,姐姐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就像陈果方才所说,遇见心动的公子就要勇敢。。。” 陈璐一本正经的说着,但是见到荷巧两个指头叠在一起,便立马捂住了嘴。 “姐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死板,我这一路上写写画画,记录了可多美景呢,想不想看?”,荷巧问道。 陈果陈璐连连点头。 荷巧从佩戴的戒指中取出一幅又一幅亲自绘画的画卷,有山有水,有夕阳余晖,也有朝阳初升。 两位年轻女子欣赏着画卷,口中赞叹个不停。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小水帘洞 画眉山山腰间有一处地方,名为双尖峰,此地段犹如两只牛角一般,从中间分开,两角相互对峙,形成这么一道奇观。 林子里窸窸窣窣,蹿出一个人影来。 李沐春拍了拍衣衫,拍去些许杂草树叶,放眼望去,眼前景象令其大为震撼。 都说北方的山像汉子,南方的山像姑娘。北方大山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南方大山秀丽多见真水。 有一条银白色的瀑布高挂,飞瀑之下,好似万支银箭蹿射而下。这一片“银幕”,显然是只有在高山之上才能见到。 此处是哪座高山?自然是脚下画眉山了。 李沐春从小到大,包括从红烛镇一路走来,都没登上过如此高大的山脉。 泸湛与林一峰紧随其后,也是从林子里走出来。 林一峰抱怨道:“你是属猴子的?钻这么快?” 一眼看去,山前与山后全然是两个不同的场景,原本以为会是一山放过一山拦的景象,其实不然,这里没有高山,更没有过多高耸入云的植被,而是一片广袤的平原,一眼根本望不到边。 李沐春嚷嚷着林一峰为其施展道法,让其看得更远一些。 平原尽头,是一处巨大的裂缝,不知道有多长,一眼望不到边,中间有索桥相连,将前方的林子和这处平原划分开来。而在那林子上空,其中的许多灵物悉悉索索,头顶一缕火红毛发的白瞳猴儿窜上树冠,手里拿着一颗碧绿的浆果,似乎察觉了画眉山上的视线,竟是朝这边看来,嘴里还叽叽喳喳,或许只有专门驯养这些灵物的修士才能听明白一点吧。 忽而耳边响起一道道鸟鸣,李沐春回头望去,身后一排碧蓝色羽毛的鸟禽做“一”字队形飞来,见到三人后,稍稍振翅拔高,从三人的头顶掠过。 盘崖缘壁试攀跻,群山向下飞鸟低。 这次泸湛破天荒的也拜托林一峰帮忙施展法术,于是一高一矮并肩而立,一同眺望远望,赞不绝口。 在此之间,林一峰可没闲着,四处晃荡了一圈,站在那一片“银幕”之下,倍感清凉。年轻道人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 林一峰本想离开,却是在不经意间瞥见这条飞瀑之中好似有些不同寻常。年轻道人找到一条岩壁,这条岩壁并不宽敞,需要侧着身子才能过去,林一峰身子紧贴岩壁缓缓挪动,初极狭才通人,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在这飞瀑之中,竟然有着一个巨大的洞穴,后头还有空间,就是不知道连接哪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环顾四周,虽然一片漆黑,但是依照着白天照进来的光亮,还是能够依稀看到一些的。 “想不到这瀑布之后,竟然别有洞天。”,林一峰笑道。 又在搜寻一圈过后,见没有任何异兽的踪迹,年轻道人当即决定这里就是最好的落脚点了。 林一峰回到李沐春二人所在的地方,撤去法术,那远处的景象在眼前逐渐撤去。 “你最好有事。”,李沐春瞥了一眼道人。 泸湛只是觉得意犹未尽。 林一峰不屑的指了指不远处说道:“我在瀑布后面找到个洞,李猴子你钻不钻?” “落脚处找到了?那里不会是什么异兽的藏身之处吧?安不安全?”,李沐春接连问道。 林一峰懒得与其解释,示意二人跟上即可。 等过了岩壁,进了石洞,李沐春当即就没了问题。 “值得表扬,不愧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李沐春竖起大拇指。 林一峰无言以对。 “此处确实绝佳,地方宽敞暂且不说,这一道水帘更是天然屏障,就是不知道这洞穴后方通向哪里。”,泸湛在四周走了一圈后说道。 “好的,现在一峰去找点柴火,泸湛再次检查检查周围,确保万无一失。”,李沐春指示道。 “那你呢?”,林一峰正准备动身。 李沐春指了指洞穴深处,笑道:“像这种开路的脏活累活,还是包在本大爷身上吧。” “我看你就是想玩。”,林一峰毫不留情的将其拆穿。 李沐春才不听他胡说,嘴里哼着小曲就往洞穴深处走去了。 岩洞中的空间还是异常的宽敞,并没有因为随着深处而变的狭小,走了近半个时辰,李沐春还是没有见到一丝光亮。 李沐春脚踩在地面上,感觉不对,伸手一摸,脚下的石块有些潮湿,李沐春施展法术探出灵识,虽然如今境界不够,灵识范围有限,但是此时还是足以应付。 果然在不远处李沐春发现了一条暗河,河水冰冷刺骨,不知道源头在何处。 循着暗河走去,很快李沐春便走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块岩壁,在其下方有几块岩石碎裂,有几股水流缓缓流动,此处应该就是暗河的源头。 “原来这里是封死的。”,李沐春朝四周看去,突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间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块挡在其面前的岩壁颜色与周围的岩石格格不入。 李沐春伸手摸去,岩壁上有许多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好像是有人雕刻出来的图案。 “这不会又是一道法阵吧?”,李沐春说道。想起不久前就是因为一座不知名法阵而被困在其中,青衫年轻人想想就感觉后怕,也不在此过多停留,在这周围溜达了一会后,原路返回。 回到瀑布旁,一旁的崖壁早已堆满了数十捆干柴,林一峰与泸湛此时已不见踪影。 “人呢?”,李沐春喊了一声,声音在这岩洞中回荡。 “往这边进来。”,听到回应后,李沐春循着声音找去,就在一块岩壁的侧方竟然发现一扇石门。 走进石门,这里竟然是一间石室,其中有精心雕琢的石桌几十座,在最前方还有一处高高的石台,石台上方雕刻写有“洞天”二字。在这洞穴中还有数十间精巧的石室,还有一座观景台,上开了一个大洞,白天撒日光,夜晚赏月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回答道:“你进来没看门上刻的字?” 李沐春当即折返,等看到那一行字后,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嚯!小水帘洞!名字取得大的吓人啊。” 真正的水帘洞,在遥远的西牛贺州,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仙家巨头。据说洞主是一位修为得道,一心向佛的灵兽,本体是一只拥有远古异兽灵明石猴一半血脉的后裔,如今早已化作人形几万年之久,修为据说已经能够与那灵山之上的佛陀掰扯一二。 而这小地方敢取名为小水帘洞,确实有些趣头。 “我与泸湛刚刚进来的时候这里布满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林一峰说道。 泸湛此时从一间石室中走出,朝林一峰摇了摇头,示意并无他人。 “此地安全,让我们待上半年都绰绰有余。”,林一峰笑道,“话说你这一路过去,这岩洞那边是什么?” 李沐春此时坐在高台上的石椅上,回应道:“那边不通,堵死的,只是那巨大的岩壁上好像有人雕刻过某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法阵一类的。” “法阵?那到时候可得去看看。”,林一峰说道。 这一路奔袭至此,三人都没好好休息过,此时此刻都是坐在一张石椅上,聆听者哗啦哗啦的额流水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我道不散,定保君安 就在三人稍稍歇息一番过后,又开始分头对这名为“小水帘洞”的石室进行搜查,一番倒腾过后,三人发现除了一些个破旧不堪的器皿之外,此处似乎早已被搬空。 “我还以为又是一桩机缘呢,名字取得这么吓人,结果就只是一间被废弃的石室而已,不知道之前是何人有如此雅兴在此地赏景饮酒,也不知道是何等机缘巧合下给这石室取了个这么大的名字。”,李沐春有些纳闷。 林一峰朝泸湛问道:“伤势如何了?” 泸湛像往常一样稍稍转动受伤的胳膊,回答道:“暂无大碍,正常活动应该是没得问题了,还得多亏了道长采摘的那些灵药。” “感谢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如今都是朋友。既然伤势由劣转良,那能否麻烦泸兄去外头稍稍盯着些,我现在抓紧时间指点一下这小子修行。虽说此地较为隐蔽,但是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第一时间知晓。”,林一峰说道。 “当然没问题,一峰兄还请好好指点指点我们少主啊。”,泸湛抱拳道。 就在高大年轻人离去之际,随口又说了一句,“道长不愧是道长,虽然身为我辈武夫,却对练气士修行一事也是涉猎极深,泸某深感佩服。” 说完,泸湛就出了石室去。 林一峰只是笑而不语。 道人心里琢磨,等到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与你们说清楚的。 当下修炼,一方面是因为时间较为充裕,一时间闲来无事,画眉山如此之大,而且拥有一层天然禁制,自行能够在几大程度上限制修士的识海扩张,所以说修士一旦身处此山,除了当下一身修为以外,外界的探查能力近乎与常人无异。这一路过来的痕迹都已经稍加处理过了,否则面对一位命魂境修士的追杀,可能连稍加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位剑修。剑修因为要操纵飞剑的缘故,所以剑修的识海比起一般的修士又还要多出一倍。另一方面便是林一峰偶然间发现,在这“小水帘洞”之中的那座观景台,看上去并无异样,但是道人稍加探查,发现竟然是一座十分精巧且设计隐蔽的聚灵台,虽说不知这聚灵台已经存在了多久,几经破碎,但是勉强还是能够使用,在此地修炼灵气的凝聚速度比起外头还是要快上许多的。 李沐春在林一峰的指示下登上了那座观景台,还没等青衫年轻人坐下,一到此地,敏锐的李沐春便是发现了不同之处。 “此处的灵气竟是要浓郁几分。”,李沐春惊讶道。 “所以说此地不可多得,实乃天助我等。”,林一峰笑道。 李沐春当即盘坐而下,变动体内四座灵脉,使用内视之法观察着正在“大口”汲取四周灵气的四座灵脉。 林一峰坐在一旁,看着林一峰身后那若隐若现的四座灵脉,若有所思,随后说道:“据我观察呢,你灵脉的开合程度比起其他修士是要大上许多。” 李沐春因为处于修炼状态,便是用修士独有的心声交流与林一峰问道:“哦?那这里头有什么说法吗?” 林一峰因为不在修炼,自然脱口而出道:“平常修士施展神通法术都是急需要从一座座灵脉中提取灵气加以使用。灵脉合,便是蓄积储存,灵脉开,便是施展吸收。灵脉的开合程度越大,灵气的调动流转量便是越大,一些个修士要想释放某种大范围、大杀伤的神通法术时,都需要蓄力而为,而不是随手就来,若是你达到一定境界以后,这等事情也就是无关紧要了,那些个山巅修士,抬手投足间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移山填海,偷星换月,如果你未曾达到此等境界,还是老老实实依靠灵脉,就算是出招抬手就来的剑修想要斩出惊为天人的一剑都需要稍稍顿一顿才行。” “但是你似乎并不需要注意这一点。” 林一峰换了种坐姿。 “你的灵脉开合程度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的修士中最不同寻常的,几乎没有什么交替,对于这天地间的灵气,怎么说呢,你的灵脉更多体现出的像是一种。。。贪婪,对次方天地灵气的贪婪,狠不得吸收殆尽,这也导致你李沐春在灵力控制方面天赋应该是属于顶级的,在以往的战斗中,就比如你使用我们道门的符箓信手拈来,除去符箓品质高这一点,还有你自己方面的因素。” 林一峰顿了顿,又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往器修方面发展?” “器修?”,李沐春用心声问道。 “所谓器修呢,就比如剑修、枪修、刀修这样,本命物修炼出来是武器的样式,修士本身施展神通法术与人对敌离不开本命武器,这等修士对本命物的依赖性可能会有些大,但是这也是唯一可以算得上是缺点的缺点了,相比起武修一类,拳修、掌修、指修就没有这么麻烦,修炼出本命物的几率也会大上很多,但是后者的杀伤力肯定是没有前者大的。” 林一峰说了一通,李沐春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间。 “那你觉得哪个最适合我?”,李沐春问道。 “剑修。”,林一峰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就知道。”,李沐春苦笑道。 林一峰表情肃穆,“不要埋没了自己的天赋沐春,你要对你自己负责,别太把自己不当回事了。” “我知道。”,李沐春语气平淡,“道理我都懂,我也很想,但是身子他就是不允许啊。” 林一峰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要是如今能去九守道州,让你去那云阳树下坐一坐,你这些毛病包括一切心病就都烟消云散了。” “那云阳树真就这么神?听你常常说起,竟然你去过,那便与我分享分享心得呗。”,李沐春说道。 林一峰挠了挠头,“这怎么跟你说,等哪天你自己去过了自然会知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沐春则是自嘲道:“我现在就连这圣州都混不明白,就更别说跨州远游了,到那里去还不是整天让人欺负?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想去你们道州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你抓紧时间专心修炼就有机会,就算如今我们时间有余,也经不起你这么霍霍。”,林一峰提醒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专心修炼,好好感受这周遭的灵气,尽最大能力将其收入灵脉之中,待到由杂转纯之后,再让其流入你的四肢百骸,余下的灵气就让其储存在灵脉中,这样不仅可以强健你的体魄,也不耽搁新灵脉的诞生,一举两得。” “得嘞。”,李沐春便不再说话。 待到李沐春进入状态,渐入佳境,林一峰便起身离开了石室,找到盘坐在瀑布不远处石台上的泸湛。 “泸湛兄弟。”,林一峰说道。 泸湛睁开眼睛,从石台上跳下,问道:“少主他?” “已经进入状态了,在其体内有太多驳杂的灵气等着他自己转换,再加上之前山脚一战,我相信破境就在不久之后。”,林一峰说道。 “那就好。”,泸湛微笑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示意泸湛坐下,两人并排坐在瀑布之前。 道人问道:“你对你们家少主了解多少?” 泸湛回忆一番后,说道:“从小就在一个府邸长大,只不过我未曾与少主见面而已,他跟随师父在东府居住,像我等都是平日里在西府待的多一些,直到我十二岁那年被师父选中,才得以隔三差五跟随师父去东府看看。那个时候站在阁楼上远远的看着年少的少王爷便觉得有趣,听师父说,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虽说少王爷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在师父的强烈要求下不出半个月就已经全部记下了,而且还悟出了自己的一套说辞,就连琴棋书画这些个少王爷依然是信手拈来。平日里师父谈及他这个儿子的时候也是不惜赞赏之词,可以看得出来师父对自己这个儿子不只是万分疼爱,更多的还是骄傲。” 说到这里,泸湛便有些失落,“只不过在师母因病去世之后,少王爷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后来稍微走出来一点后还是那般风风火火,直到少王爷成了如今这般翩翩公子,说实话,我泸湛还是很开心的。” “这一路上来,一峰兄弟功不可没,我先替我师父谢过兄弟了。”,泸湛抱拳躬身,却被林一峰扶起。 “泸湛啊,这大申虎烈将军要是传出去私底下如此扭捏,那可就不好了。”,林一峰微笑道,“我早已视沐春为亲兄弟,这些话以后就莫要再说了。” 泸湛起身笑道:“那以后就不说了哈。” 二人再次坐下,林一峰说道:“言归正传,沐春实力其实远不如此,想必你这一路上途经采涛郡也多多少少听人提起过一点吧。” 泸湛点头道:“自然,当地人都说少主是位大剑仙。” 林一峰轻拍大腿,笑道:“那一剑很可惜你没能亲眼见到,真的是惊为天人。” “可是在我印象中,少主最讨厌的便是练剑了,如今这是?”,泸湛琢磨着。 “这是好事,心境在变化,说明沐春他在慢慢放下了。”,林一峰说道。 “就因为生了少王爷后,师母时不时身体上出现的剑伤竟能让少主愧疚至此。”,泸湛摇了摇头。 “身负如此气运之人,纵使是练气士灵体之躯也是扛不住吗。”,林一峰深有感触,感到惋惜。 “那少主他到底是什么一情况?”,泸湛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可听闻李相卿这个名字?”,林一峰缓缓说道。 “自然听说过,不过少主为何能与其扯上关系?”,泸湛骇然,情不自禁的起身。 “重生转世,在这修士满天飞的天下,并不少见。” 说完,林一峰便不再多说,天机不可泄露,多说只会引来麻烦事,更何况还是从他林一峰口中说出来的。 泸湛又一屁股坐了下去,脸色凝重,在其心中可谓是忧喜参半。 林一峰拍了拍高大年轻人的左肩,笑道:“无关紧要,放心便是,只要我林一峰陪在他身边一刻,在其真正成长起来之前,绝对会护他平安。” “一峰兄弟,你大老远前来,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泸湛苦笑道,“你们道家不是最注重因果了吗?” “我乐意啊。”,林一峰笑道。 这天下肯定都是想要他李相卿活着的。 但是这天下,也未必不需要他李沐春啊。 (本章完) 第七十章 疏雨洗芙蓉 李沐春站在观景台上,手持颖龙在身前。青衫年轻人盯着手中长剑,面无表情。 林一峰走上台子,笑问道:“对这剑,你都知道多少?” 李沐春摇了摇头,“从年少到如今,都未曾接触过,第一次见人用剑,还是那位青华山陈心。” 道人微微抬首,笑道:“你爹还真是疼你。” 这一点,青衫年轻人倒是深信不疑。 “之前见你战斗,好像连最基本的剑招都不太会?”,林一峰问道。 “那是自然。”,李沐春回答道。 道人转过身朝坐在观景台下方的泸湛问道:“泸兄!剑招会不会?” 泸湛起身回应道:“一峰兄弟见笑了,我自幼便研习枪法,对于剑术一事,实在是难以帮上忙啊。” 李沐春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他爹李涣最拿手的便是一招李家六合枪,那么作为其唯一亲传弟子的泸湛自然不会去学习其他武器了。 李家的这一套六合枪法,主要以拦、拿、扎为主,动作比起其他枪法简洁明快,固定招式就那么几招几式,更多的还是在枪法上的丰富攻守变化,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往往能在捉对厮杀之中打人一个措手不及,这等枪法的厉害之处,是既可以先发制人,也可以转攻为守。 六合枪法又分为内三合和外三合,内三合为心、气、胆,外三合为手、脚、眼,要做到眼与心合,气与力合,步与招合,方为六合,才能使得这套枪法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 死在李涣这套枪法之下的敌将数不胜数。 很久之前,在李沐春还很小的时候,李涣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套传家枪法教给他,但是久而久之,因为泸湛的出现,再加上李沐春他娘亲病种离世,李涣也就不忍心在这样对自家儿子苛刻,于是改为将这套枪法传给了泸湛,如今的泸湛还只能做到四合,枪法并未大成。 林一峰拍了拍手,“那就没得办法了,小道恰好懂一点剑术,虽然只是一点皮毛,但是也足以让你先开个头了。” “你这剑术不会又是偷看你家道观某个师兄弟学来的吧?”,李沐春疑惑道。 林一峰缓缓将脸转了过去。 还真就是这样。 “那你学不学嘛。”,林一峰问道。 “来,不学白不学。”,李沐春摆出一个架势。 林一峰从袖中缓缓摸出一把桃木剑来。 “那先来过几招,我观察观察。”,道人说道,就对李沐春举起那把表面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桃木剑。 “那就请林道长不要留手了,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李沐春笑道。 李沐春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把黑色长剑,有些犹豫,道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误伤到我。” 李沐春自然知道,手里握着那柄颖龙,在阳光的照射下,剑身流光溢转,微黑的剑身神韵十足。长剑十分轻盈,青衫年轻人掂量掂量,皱起眉头,只是当下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早些年李沐春在百无聊赖的闲暇之余翻看过一本《百兵集》,只不过里头甚是奇怪,记录了六种剑型以及各种旁支,像是其他武器,例如长枪,最后几页必定是一些基础枪法,但是剑这几页,什么也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因为此书出自墨家学士手中,墨家也使剑,但是使的是无锋重剑,剑法与世间剑法截然不同,且概不外传。李沐春是毫无剑术基础,这一点毋庸置疑。 道人一个蹬腿,身形快速接近青衫年轻人,面带笑容。 也就是现在能跟你在剑术上过过招了,以后哪还敢这样比试?那不纯纯给自个打脸嘛。 其实李沐春自林一峰手持桃木剑起就开始观察了,此时也是稍微料到,横起长剑,将这一剑卸去。道人一个灵巧转身,剑尖再一次点向李沐春,道人连续抖动手腕,空中竟是出现残影。一剑接着一剑。李沐春只看清了一些路数,纵使意识跟得上,只是身子怎么都是差起许多,被那桃木剑身顶住了好几下,身形只能不断后退。 李沐春逐渐被逼至石壁,道人却丝毫不见退让。就在接近石壁那一刻,李沐春抓住道人出剑的空隙,出腿使劲一蹬石壁,整个身子腾空起,身处道人头顶上空越过,立马提起一口,身形又是瞬间移动至了道人身后,导致林一峰好几剑落了空。 李沐春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出手,挥剑而下。 嘭! 下一秒,青衫年轻人身子就飞了出去,擦着地面滑了出去,只不过力道并不怎么重。 “你这真只是懂一些皮毛?”,李沐春不太相信,揉了揉自己的腰部。 林一峰持剑在背,另一只手两个手指比出一个空隙,笑道:“真就只懂一点点。” “话说你刚刚为什么要犹豫?你不会真以为会伤到我吧?”,道人问道。 之前李沐春身形已经到了道人视野的死角,并且还是在道人出剑的瞬间,可以说时机和角度都是恰到好处。 只是道人之后的那一剑,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他想,甚至可以更快。 这还真不是他林一峰剑术如何如何了得,这完全就是在利用自己武夫的对敌技巧。 他李沐春现在接不住很正常,接住了才不正常。 面对道人的质问,李沐春并未作答,只是摆了摆手,便是挥袖擦拭那把长剑。 林一峰伸出手,拉起李沐春。 “身法还不错,只是这剑法。”,道人瞥了一眼青衫。 “还真是烂到不行。”,林一峰补充道。 李沐春撇了撇嘴,这还用你说? 就在之前的切磋中,道人只是用了剑术中最为基础的刺、劈、撩、挂、点、托、扫、截,一气喝成,虽然在常人看起来,速度会很快,但是他知道这种程度,李沐春必然看得一清二楚。 “看清楚了几样?”,林一峰问道。 李沐春摸着下巴,想了想,将道人之前的动作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 “不多,也就这几样。”,李沐春开始挥剑,将林一峰刚刚所有的动作全都重现了一遍。 就只是挥动这几剑最简单的动作,无论是形还是意,都远远超过了林一峰方才的动作,如果外人看来,绝对想不到这是李沐春第一天练剑。 这次轮到道人挑了挑眉,真谦虚啊,你这是一招不漏全记下了啊。 “学得倒是有几分像吗。”,林一峰收回桃木剑,“那就先练着这几式。”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就没从道观里偷。。。借几本剑术出来?”,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斜眼过去,说道:“我们道家剑术都有严格管控,你以为我是谁?能在道观来去自如?” “握剑的感觉是不是跟其他武器比较起来,不太一样?”,林一峰问道。 青衫年轻人握了握剑柄,点头道:“确实不太一样,比枪快,比刀轻,招式还是挺繁琐的。” 挺繁琐你看一眼就都会了? 林一峰无言以对。 “那你自个先好好琢磨琢磨,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将来选择成为剑修,那么悟出自己的剑意是十分重要的,我如今教你在自身的剑意面前就连小把戏都算不上,毕竟武夫的剑道与剑修的剑道那可是天壤之别。”,林一峰解释道。 李沐春点了点头,开始重复先前林一峰演示的一招一式。 道人跳下观景台,从袖中摸出一个葫芦,晃了晃,里头还有些响动,随后丢给坐在一边的泸湛。 “试着喝点酒,这里头是药酒,没得关系。”,林一峰说道。 泸湛拔开塞子闻了闻,是一股清香,特有的药香味混杂着酒味。泸湛一口闷了大口,笑道:“自从跟了师父习武,对我酒水管控还是挺严的,只有过节的时候才有酒喝,如今一峰兄弟这一口,实乃让我泸某人久旱逢甘霖呐!” 林一峰双手笼袖,笑着缓缓点头。 没过多久,哗哗的雨声响起,先是一滴两滴,下一刻瞬间变大。 林一峰与泸湛来到瀑布前往下看去,那湖泊之上,尽是雨点击打开来的涟漪。 “泸兄有无钓鱼的习惯?”,林一峰忽然问道。 “没有,但是可以尝试。”,泸湛笑道。 一阵风穿过峡谷,从瀑布两侧灌入这岩洞之中,竟是让人心生凉意。 林一峰搓了搓手,笑道:“那正好,我这里刚好有两套渔具以及蓑衣,待会我两去那湖边寻一处地方,好好钓上个几只,今晚正好天气转凉,喝一口鲜热的鱼汤。” “甚好甚好,一峰兄弟还挺会过日子的。”,泸湛哈哈笑着应承下来。 此时李沐春刚好结束修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到二人身边。 泸湛转过身打了声招呼,细细看去,自家少主步态比起先前不知道轻盈多少,果真是个练武奇才,可惜,少主注定志不在此处。 “钓鱼的任务交给你们,烹煮就交给我吧,刚好好好犒劳犒劳你们两个一下,近日里辛苦了。”,李沐春换了一身白衣,夜色渐晚,又是清风徐徐,如今李沐春给人的感觉太过仙气飘飘了。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这句话仿佛就是为其量身定做。 不知道以后又有多少仙子以及凡尘女子要遭殃哦。 林一峰想到这样子的画面,就想要笑出声来。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李沐春双手笼袖,感受着一丝丝凉意。酷暑夏日,便是在这一步一步的路途中到达终点。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白衣旁飘如诗,长枪少年郎 云去山如画,用来形容画眉山绝不为过,风花一去,才能窥探到此山真容,只是在这山腰间便是云遮雾绕,犹如一架云梯直通山巅。 踏在通往山上的云梯上,会给人一种直通天上的错觉。 虽说刚刚入秋,但是在这画眉山上竟是给人一种寒冬的感觉。 “这酷暑总算是过去了。”,林一峰终于不用再为时不时要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而苦恼了。 “你不觉得有些风趣独独只有在这夏日里才有的吗?”,李沐春笑道。 “火伞高张,炎威如炽。”,林一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毕竟九守道州道观里头可太过凉快了,他林一峰可不是喜欢戏水打闹,成天顶着个太阳出门的人。 “暑雨留蒸湿,江风借夕凉。”,李沐春笑着回应道。 两人随后对视一眼。 “对一对?”,李沐春笑道。 林一峰则是微笑着摆手道:“还是算了吧,少王爷学富五车、学识渊博,我一云游小道,怎的比得了?” 李沐春就要一脚过去,却被道人扭腰躲开了。 “哪里学来的不入流的马屁功夫?”,李沐春笑骂道。 “某人。”,林一峰笑嘻嘻。 泸湛站在一旁,脸上写满和悦二字,这些日子来对于两人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天里,可不光只是李沐春一人在刻苦修行,泸湛动作稍微能够做大一点后,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一块空地打磨自己的武艺了,倒是林一峰成天上下像个无事人,一下子登上那观景台与李沐春指点几句,一下子又跑到泸湛那里,与其切磋一二交流交流。 此时的泸湛换了一身入秋的衣服,一袭红黑相间的长袍,在其手中紧握一丈余长的长枪,不断挥动,划开空气,划出长虹,一招一式,盛气凌人。每踏出一步,都会震的石台阶轰隆巨响,气势十足。高大年轻人眼神刚毅,动作一气呵成,舒展灵巧,毫不拖泥带水。 坐在一旁石台上的林一峰不断拍手称好,“这就是李家的独门绝学六合枪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大饱眼福!” 泸湛收招敛气,呼出一口白气拍打在地面上,经久不散,朝着林一峰抱拳道:“献丑了。” “怎会怎会。”,林一峰从石台摆手说道,随后又提醒道:“势起,顷刻难平,李泸兄,你接着挥,不用管我。” 泸湛点了点头,脚尖一挑,长枪再次归于手中,势头再起,气场再次凝聚,等到高大年轻人进入到那种状态之后,林一峰眯眼看去,泸湛身旁形成的气场,竟是一头头凶猛的野兽,有气吞山河的雄狮、盛气凌人的猛虎、神气十足的雄鹰。 “这等气象,大申还真是遇到宝了,还好进了李府,如果一心为大申卖命,还真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事呢。”,林一峰自言自语道,随后又轻轻扇了自己两嘴巴,“怎么能这么想泸兄弟呢,贫道罪过罪过啊。” 泸湛不断挥舞手中长枪,势头越来越盛,在其身前竟是慢慢凝聚出一个同样拿着枪的虚影来。泸湛与其周旋,知道那道虚影起枪就是垫步上前,泸湛一个闪躲,长枪在背后一转,直去虚影胸前。那道虚影也不是泛泛之辈,立马立中四平,待守之法,枪头略微低下,指向泸 (本章未完,请翻页) 湛长枪之下,梨花摆头,便拿即拿,便拦即拦,这便是李家六合枪的防御姿态。面对此招,泸湛自然知晓,在前进路上立马变换动作,势势之中,招招之内,单手持枪扎入。 “吃枪换枪是也!”,泸湛大喝道。 这一式便是青龙献爪。 那道假想出来的虚影面对泸湛突然的变招随即也变化动作,改为仰掌持枪,枪头再次低指,迅速便入泸湛身体一圈之内,朝他腹部扎去。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自动!”,那虚影仿佛也在大喊道。 这一招名为白蛇弄风。 泸湛与那道假想出来的虚影打的有来有回,早已是满身大汗,高大年轻人确实满脸兴奋神色,酣畅淋漓。 林一峰从先前的背靠着坐着,变为站着,最后演变成了跳下石台近距离欣赏了。 时机一到,林一峰便大喊道:“可以了可以了!泸兄!你伤势还未痊愈,到达这种程度便可以了,再打下去,你伤口就又要开裂了!” 泸湛一枪重重拍打地面,只听见岩洞中轰隆一声巨响,顶部还因为震动滚落下来些许碎岩。 “有些入迷了,多亏一峰兄弟提醒。”,泸湛喘着粗气道。 “去水边洗洗去,我去喊沐春,到时候我们来找你,这山腰附近还是得转转的,毕竟是仙山一座,多摘一些个灵药也好。”,林一峰说道。 泸湛点头,随即把长枪递还给林一峰,还不忘提醒道:“一峰兄弟记得将此枪归还给少主,这把长枪可是他从家里偷摸着拿出来的,估计那个时候也分辨不出好坏来,这把枪可是师父最爱的之一,千万不要损坏了,我刚刚拿着它的时候都处处留心。” 林一峰接过长枪答应下来后,泸湛便去瀑布前冲洗去了,道人定睛一看,此枪果然不简单。 枪长一丈有余,金杆金龙头,枪尖为银舌枪头,枪身发亮,在某一处还刻着两个小字。 沥泉。 这便是此枪的名字。 林一峰见四下无人,当即便有了想法,举起这杆“沥泉”,学着泸湛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比划了一通。 “耍猴戏呢。”,李沐春的声音突然出现。 林一峰吓得一激灵,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得极其尴尬。 李沐春摊开手掌,说道:“给我,我给你耍一段。” “你还会耍枪?”,林一峰问道。 “废话。”,李沐春接过长枪,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白衣年轻人脚踏虚步,保持不动,左手向右卷腕,在空中划出弧线,此时届肘抱于胸前,手心朝上,长枪在身前游走,眼随其枪动。 “此招名为四夷宾服,腰要合劲,足要登劲,全身整劲。”,李沐春一边抖动长枪,一边向林一峰解说道。 长枪在白衣年轻人手中十分灵动,如同一尾游鱼,气势却又仿佛一条长龙。 “白鹤亮翅!” 长枪从林一峰眼前划过,激起小风阵阵。 “野鹊踏枝!” 长枪在白衣年轻人手中迅速刺出,似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破风声响起。 李沐春最后收招,轻轻收敛身形,将长枪收于腰间“金蚕”之中,因为李沐春不是纯粹武夫,远没有泸湛那般气势,况且泸湛那种方式是越战越勇,势头越斗越足,所以李沐春收招才不需要像他一样需要重拍地面卸去力道。 万般兵器起势,就如同先前林一峰所说那样,势起,顷刻难平! 林一峰盯着李沐春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后者走向前去用手在其眼前来回挥动,前者这才稍稍回神。 “被我迷住了?”,李沐春笑道。 林一峰冷哼一声,往瀑布那边走去。 他娘的,还真是。 林一峰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否则就真不正常了。 李沐春哈哈大笑着跟了上去。 —————— 大漓泉州西南,树木稀少,沟壑断崖盘岩众多。在一处相对树木较多的地域矗立着大大小小的书楼,在其正中央是一座主色调为浅紫色的巨大宫殿。每间书楼上竟是露显峥嵘,一只只蛟龙盘卧于其上,鼾声如雷。 在一处向两边延展一望无际山崖沟壑的边缘,一位年轻人身背竹箱,拿着一本典籍,坐在此处。沟壑深不见底,时而从中传出阵阵低吼,深处黑雾弥漫,狂雷滚滚,不断的轰击周围的崖壁。藏在那黑云中的巨大生物只露出些许毛发和尾部,那一对刺穿黑云狂雷的峥嵘更是硕大无边。 年轻人就这样坐在沟壑边,任凭腿部悬空,暂时放下手中的典籍,望着天边出神。在其身后是一片田野,此时竟是开始震动,一只龙形生物的巨大头颅逐从田边浮现,身上是淡金色的鳞片,峥嵘是火红,眉头瞪大,却是露出些许慈祥,口中吐出的白气将少年衣袍轻轻吹动。 这样壮观的场景只有在仙家宗门才见得到。 潜龙在渊,见龙在田。 在龙形生物的头顶站着一位紫袍男子。 “陈笺老弟,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紫袍男子笑着一跃而下,来到了年轻人身后。 “陈先。。。大哥。”,年轻人觉得还是有些别扭,起身施礼。 数年前,陈笺跟随自己父亲离开京城,一路辗转,本想到会在圣州某处落下,眼下竟是跨州来到大漓泉州。一出圣州,父亲便是与其坦白,将修行路上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告诉了他,使得如今已是年轻书生的陈笺一时间消化不了。 什么商家甲士,集大成者,自己说到底还算是富甲钱州人士,眼下又凭空冒出来个亲哥哥。 这叫人家怎么接受得了嘛。 “有心事?”,紫袍男子笑问道。 陈笺望向远方,缓缓点头。 “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既然你们有缘,肯定还会再见面的。”,紫袍男子缓缓说道。 年轻人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脸上便有了笑意,方才缓缓点头。 “走吧,爹爹要见见我们。” 紫袍男子带着年轻人一跃上了龙形生物的头顶,后者一阵低吼,纵身钻入云层,消失不见,只留下金色残影,迟迟未散。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变数 云遮雾绕仙人地,李沐春三人走在山间,就如同踩在云朵之上,这些个浮云仿佛架起一座座云梯,四通八达。 脚踏清风浮云,青衫最得意。 李沐春稍稍走在队伍前头,余下的二人与其隔开了一步的距离。 林一峰环顾四周,说道:“沐春,你别走这么快。小心一点,毕竟这画眉山上我们并不知道都有些什么。” 李沐春这才放缓脚步,与林一峰泸湛并排而行。 当下雾气渐起,再加上浮云,使得能见度越来越低。 林一峰示意二人停下。 “这日头公照射不到的地方好似有些危险,不知道这种情况就是如此,还是有东西故意为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道人再次提醒道。 约莫又向前方走了半炷香的时间,这条道路还是林一峰偶然间发现的,似乎能通往瀑布岩洞的后方。这一段路都是上山路,三人一路登高。 “再往前走会不会有些危险了?我们这可是在登山,虽说山腰足够安全,但是再往上就不一定了。”,李沐春说道。 “是这个道理,我们走了这么久来到这里,确实感受到周遭环境不太一样了。”,泸湛附和道。 林一峰点头,“这里灵气比起先前,是要浓郁许多了。” 武夫虽然不像练气士那般对这世间灵气的感知如此敏锐,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丝丝的。 又走了一段路,泸湛忽然神色一变,轻声提醒道:“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过来了。” 三人立马跃上一块岩石,然后俯身趴在上面。 果不其然,三人立马感受到了震动,然后便是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那一道身影很快便进入到三人视线之中。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木,枝繁叶茂,躯干上破碎的裂口就如同一张显露尖牙的大嘴,不断挥舞着树枝藤条拍打四周,树木根部不断向前方蔓延,这便是这棵树木为何能够移动的原因。 李沐春与泸湛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向林一峰,后者心领神会的解释道:“就是树精,不过这只树精好像有些道行了。” 年轻道人又眯眼看去,“它好像在追什么人。” 厚重的云雾被树精一根根粗壮的藤条劈得几经消散,在其身前,果然有两人御风飞行。 一男一女,躲避着树精的攻击,在那女子身前似乎还抱着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 “练气士?”,李沐春问道。 林一峰点头,“只有两个人就敢登这么高?不想活了?” 李沐春哑然,琢磨着我们好像也只比他们多一人。 等到那一男一女稍稍接近了些,林一峰才认出女子怀中所抱之物。 “原来是灵根,而且看这成色,似乎已经孕育了上百年,这两人也真大胆,怪不得树精要追他们。”,林一峰说道。 被树精一直穷追不舍的二人,其中那位男子转过身来,朝女子喊道:“王师妹!你先走,我留下拦住它,否则我们两个一个都走不了,你一定要将这灵根带回宗门为宗主治病!” 树精藤鞭挥动,卷起罡风,朝男子拍下。 男子体内灵气运转,双手虚握,两把长刀便是出现在其手中,男子身形一闪,双刀交叉在胸前与那藤鞭重重撞上。 走在前头的女子停下脚步,大喊道:“平师兄!要走一起走!” 女子伸出一掌,不断有灵光在其掌心浮现,女子身形腾空,一掌拍出,一道由灵力化作的金光手掌向树精镇压而去,命中树干。 男子退回女子身旁,护在其身前,盯着那沙石横飞的前方。 烟尘散去,只可惜树精毫发无损。 “百年树妖,千年树人,这只树精绝对已经达到命魂境了。”,男子神色凝重,却不显得如何慌张。 那位女子也是接连咽了几口唾沫。 树精数百根藤鞭不断拍打地面,轰隆作响,这条山路似乎都快要拍断而去,数千条细小的藤蔓将二人四面八方全部包围,并且不断朝其而去。 “大师兄不在身边,我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应该跑这么远的。”,女子有些后悔。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们现在只有合力博得一线生机才对!”,男子双刀一横,灵气四溢。 男子双刀斩出幻影,拼死一搏之际,一时间竟然能将眼前的藤鞭尽数斩断,在其身旁的女子也未曾闲着,掌心流光易转,不断拍向两人脚下的树根。 即使这般,在面对每一击都势大力沉的树精,二人开始显得吃力起来,灵气所剩无几。 “帮不帮?”,林一峰问道。 李沐春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率先冲了出去,“帮!” 林一峰与泸湛的身形紧随其后。 李沐春从腰间取出那杆“沥泉”,丢给泸湛,当即说道:“泸湛负责正面,我负责两侧,一峰随机应变先救人!” “了解!” “明白!” 三人瞬间确定战略。 泸湛手持沥泉从天而降,一招二郎担山,将扑面而来的藤鞭缠绕至枪尖,然后扛在肩头,一个上挑,尽数挑断。 李沐春在空中右手持名剑颖龙,左手捏着几张符箓,是那道家火符,只见其将符箓一掷,符箓落地,一道火墙自地面迅速升起,然后右手挥剑乱斩,两边的树根也是被阻挡下来。 林一峰来到被包围的二人身边,说道:“请跟我来。” 男子与女子对视一眼,眼下并无他法,选择跟随这个道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林一峰带着二人跑出来后,向二人指了一个方向。 “按照这个方向一直向前跑就可以了,那里有一道瀑布,瀑布里面是个岩洞,躲进去就行了。” 二人点头照做,朝着道人手指的方向一路狂奔。 林一峰快速折返,眼看那被藤蔓“海洋”团团围住的二人,道人一个蹦跶,一拳将笼罩在二人头上的藤条网打碎,然后拎着二人一个接一个丢了出去。 “力气不小。”,李沐春揉了揉肩膀。 “在下可是亲身体会过。”,泸湛笑道。 林一峰让二人先走,随后重重掌拍向地面,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将那块碎裂的地面抬起朝树精压去,自己则乘着这个间隙,溜之大吉。 道人追赶上李沐春二人后,后者问道:“怎么样了?” “那树精境界不低,但是经此一役,想要再追上来可能就有些困难了。”,林一峰拍了拍手回应道。 “那两个人,一峰兄弟安排在了哪里?”,泸湛问道。 “我将我们落脚地告诉他们了。”,林一峰回答道。 李沐春看了他一眼,“没问题吗?” “救都救了,还怕这个干嘛,两个境界不高,男的稍微强一点,灵慧境刀修,女的就要弱些了,力魄境掌修。”,林一峰回答道。 “那就回去,再做打算。”,李沐春说道。 等到三人回了瀑布后的岩洞,就见到一男一女在石台上打坐,见到三归来,两人退出那种状态,连忙起身,男的抱拳道:“在下平之,这位是我的师妹王紫,多些三位少侠相救!平某感激不尽!” 女子施了个万福,“多谢三位公子救命之恩。” 李沐春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客气。 “你们两个胆子也大,敢往画眉山山顶跑,不知道那里很危险的吗?”,李沐春教训道。 平之与王紫对视一眼,苦笑道:“公子教训的是,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苦衷。” 林一峰指了指女子怀中还抱着的灵根,问道:“就是为了这灵根?” 平之点了点头。 “这灵根虽说品质不俗,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你们这是要给某人治病?”,林一峰问道。 见二人许久未曾回答,林一峰挠了挠头,拍了李沐春一下。 已经换回一袭青衫的李沐春走上前去微笑道:“放心,我们对你们那灵根不感兴趣,否则我们当时完全可以让那树精把你们杀掉后再出现,何必要救下你们呢?我们也是出于某种原因,才在此画眉山落脚。” 二人将信将疑,毕 (本章未完,请翻页) 竟手中这块灵根可太过重要了。 “真不骗你们。”,李沐春为了表达诚意,还特意将障眼法撤去,微笑着说道。 有人一笑坐生春。 王紫瞬间心潮澎湃,脸颊微红,盯着李沐春那张脸小嘴微微张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连一旁的平之都恍惚了一下。 林一峰一拍李沐春后脑勺,提醒道:“差不多行了,你这诚意我都感受到了。” 泸湛揣着手笑嘻嘻的。 李沐春挠了挠头,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是我们疑心太重了,还请公子见谅。”,平之抱拳道,随后晃了晃身旁的王紫,“师妹,师妹,师妹!” 王紫晃了晃头,这才清醒过来,只不过脸颊上那一抹红晕还是未曾散去。 “小女子定然是相信公子的。”,王紫羞嗒嗒的说道。 林一峰抬起一脚就要往李沐春屁股踹去,不过是被泸湛拉着拦了下来。 “太气人了,泸湛你别拦我,我必然将这小子屁股踹成四瓣!”,泸湛架着林一峰,后者挥拳踢腿,骂骂咧咧的。 “看你们服饰,二位应该是某座宗门的门生吧,不知来自哪里?”,李沐春又问道,语气柔和。 “回公子的话,我们来自青华山。”,平之回答道。 泸湛与林一峰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李沐春也是神色微变,只不过立马又恢复如常。 “公子?”,见李沐春三人有些怪异,王紫有些疑惑。 “此次你们是出门历练?”,李沐春问道。 “正是,其实此处画眉山,就是我们青华山弟子的历练之地,我们就是听闻好些年没回宗门的大师兄在此地露过面,所以才敢深入画眉山的,没曾想发生这种事情。”,平之无奈道。 李沐春本想再问些青华山的事情,一个念头忽然浮现,便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你们这位大师兄,是不是名叫陈心?” 听闻,平之与王紫都是一脸震惊,随后又是喜出望外,赶忙问道:“李公子怎么知道我们大师兄的名字?难道与我们大师兄是旧识?” 李沐春咧了咧嘴,小声嘀咕道:“那我与你们大师兄可太熟悉了,差点没把我砍死。” 李沐春让二人稍作休息,然后召集泸湛林一峰二人出了瀑布,在岩洞前方的一块空地上密谋。 “这该如何是好?”,泸湛说道。 “难道要我们放弃这个地方跑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一峰双手交叉在胸前,随后又指了指李沐春,“都是你这个老好人,现在好了,引狼入室了。” 李沐春双手不断摩擦,沉思不已。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二位口中获取更多有关青华山以及陈心的情报,反正一时半会那家伙也找不过来。”,李沐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万万不可!万一他们身上有什么宗门特制的通讯法宝那该怎么办?”,林一峰反驳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顺着李沐春来。 “我觉得一峰兄弟此次有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能跑得了第一次,不一定能跑得了第二次,上次是因为人家轻敌,并没有将我们当回事,所以才让我们侥幸逃脱。”,泸湛说道。 可是李沐春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其中有些误会,之前与陈心对敌,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他一直留有余力吗?否则,泸湛那一条胳膊如果换做是我,绝对不会只伤不断,当时完全有机会,而且其中向我出的好几剑,完全可以更快更重些。” 林一峰与泸湛当然有所察觉。 “你当真要这么冒险?”,林一峰问道。 “试试吧,再想逃,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往上走,岂不是威胁更大?往山下跑,那更是自寻死路,我不相信一个剑修御剑飞行跑不过我们。”,李沐春说道。 “少主在哪,我便在哪。”,泸湛笑道。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林一峰揉了揉眉心,一屁股坐在地上,“行了行了,试试就试试吧,反正犟不过你,这世上没人比你李沐春更犟了。” 李沐春双手笼袖,笑而不语。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幕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沐春三人做好决定,随机应变。 泸湛与林一峰来到瀑布下方的湖边,后者十分熟练的拿出两支鱼竿。 “来,钓鱼可是个耐心活。”,林一峰将鱼竿抛给泸湛,后者拎在手里点了点头。 “耐心我可不缺,我缺的是信心。”,泸湛打趣道。 “毕竟是初学者嘛,多跟着我钓几回,你自然而然就熟练了。”,林一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头是的一团东西看上去就像是红色的泥巴。泸湛端起来闻了闻,有一股奇香。 “这是鱼饵?”,泸湛问道。 林一峰点了点头,用手从里头稍稍捏起一团,搓圆了挂在鱼钩上。 “这鱼饵可是我用丁香以及小麦一起制作的,可贵可贵了,但是效果相当好。” 林一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挥动鱼竿,一个五颜六色的鱼漂便是浮在湖面上。 “泸兄赶紧试试吧,现在我与你说些话,等你下杆了我们最好就不要交谈了,否则会吓跑鱼儿的。”,林一峰说道,随后又指向湖里,“不愧是灵气盎然的高山,这湖中我刚刚粗略看过几眼,什么柳根、翘嘴,就连那桃花鱼都有,看得我真是嘴馋。” “钓鱼钓鱼,可不光是为了满足温饱需求,看似枯燥实则陶冶情操。” 林一峰一股脑说了一通,原本就有些兴趣的泸湛也坐不住了,学着先前林一峰的动作,远远的甩了一杆,然后盘坐在岸边,开始静静等待。 岩洞中,李沐春生起了火,三人围坐在火堆旁,脸上都被火光照得发亮。 “李公子为何会认识我们大师兄?”,王紫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沐春用手中的木头将火堆中央稍微刨开些,让火势稍稍大一些,随后说道:“跟你们家大师兄有些误会。” “误会?”,王紫看向一旁的平之,后者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三人就是受到你们大师兄的追杀,才一路躲进这画眉山来的。”,李沐春不再掩饰。 平之当即站了起来,说道:“怎么可能?!大师兄平日里和和气气,可以说是我们青华山脾气最好的一位而且我们大师兄他乐善好施,对我们疼爱有加,山下哪处百姓出了事,我们大师兄永远是首当其冲,怎么会无缘无故追杀你们呢?” “师兄说的确凿,李公子,这里面肯定是有些误会的。”,王紫附和道。 李沐春微微抬首,无奈道:“我也希望这里头有些误会。我是从南方过来,途经采涛郡,那里曾经发生过大变故,我等历经千辛万苦才摆平,是那湖君老爷遭贼人控制,后面清醒过来后与我们道出的内幕,一个是牵扯到百诡宗,还有一个就是你们青华山的大师兄陈心。” 王紫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李公子,有没有可能是重名。” 李沐春思索片刻,便问道:“你们大师兄是不是剑修?” 二人点头。 “佩剑神通是不是可以以一化多。” 二人再次点了点头。 “命魂境修士,而且已经达到瓶颈很久很久了?” 二人迟疑了一下,王紫轻抿嘴唇,平之稍稍低头。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与我们对敌之时,你们大师兄还特意用了障眼法把自己变成一个书生,而且表现出来的性格与你们口中所描述的全然不同,我估计应该是有什么苦衷不想牵连到青华山吧。”,李沐春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隔着瀑布飞流直下的水幕看向外头。 “大师兄外出已有五年之久了,我们也不知道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平之说道。 李沐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便问道:“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取这灵根,是要为你们宗主治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其实也不算是病,就是宗主闭关多年不见出关,平师兄偶然间寻到一本药籍,说百年以上的灵根炼化后的精华能够助人疏通经脉,增加破境机会,我们便来这画眉山碰碰运气了。”,王紫回答道。 李沐春双手握在一起,缓缓的摩擦,又问道:“那关于此事,你们大师兄怎么说的?” “当年大师兄在宗主府上设下剑阵,下令任何人不准踏入宗主府上半步,说是等他回来,然后便出了宗门,至今杳无音讯。”,平之回答道。 “你们宗主并不是闭关的问题了,我推断,应该就是得了某种病,而且极有可能是人为。”,李沐春缓缓说道。 “怎么会呢?!宗主当年宣布闭关之时身体还硬朗的很。”,平之语调有些拔高。 李沐春伸手虚按几下,王紫拉住平之的手臂,示意其不要那么激动。 “且听我分析完。”,李沐春整理一下思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按照方才所说,你们大师兄品行端正,不会无缘无故追杀某人,那好,我便姑且信任你们,其实并不排除你们大师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李沐春可以保证,这一路北游至此,除了搅乱了某人设下的恶局外,其余所做之事问心无愧,至于是不是侵犯了某人在这大同圣州的利益,而你们大师兄恰好与其合作,然后事情败露之后想要杀人灭口我也只能猜测。” 王紫和平之正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 “当然了,我李沐春的为人你们当然也可以怀疑。” “李公子既然愿意冒着危险出手相救我等,为人自然没有问题。”,平之抱拳说道。 “公子都如此向我们坦白了,我们怎还有怀疑公子人品一说呢?”,王紫也说道。 李沐春继续说道:“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你们宗主当年发现了一些内幕,然后遭到灭口,却又因为运气好,所以捡回了一条性命,有人便借此威胁你们大师兄,下令来杀我。” 平之二人点头,似乎这种说法使得他们更信服一些。 “你们可曾知道宗主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李沐春问道。 王紫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会,便是说出了一件就连平之都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去年某个夜里,我与一些同门师姐偷摸着进去过一回,本想着探望一下宗主,没曾想竟是听到一阵嘶吼,吓得我们赶紧跑了出来,事后约定所有人闭口不言此事的。”,王紫双手指头交缠在一起。 平之看了王紫一眼,轻叹了口气,眼下也不好多说什么,事已至此,人没伤着就好,毕竟大师兄不在,他所设下的剑阵可没有什么保障。 “等着,我喊个人,看看他知不知道是何等症状。”,说完,李沐春就跑出了岩洞。 此时的林一峰身边放着一个木桶,里头巴掌大小的鱼儿有个五六只,反观泸湛那边,前不久才上来一只,高大年轻人也没有如何,继续耐心的坐在此处盯着鱼漂。 林一峰竿子旁,一尾足足有其手臂这么长的翘嘴鱼在鱼竿旁游动,好几次都险些咬钩,林一峰便轻轻晃了晃鱼竿,这一晃,果不其然将那鱼儿再次吸引了过来。 就在鱼儿正要咬钩之际,便听见头顶上一声大喊:“林一峰!上来一下!” 鱼儿受惊,一下子游走了,不见踪影。 林一峰一把将杆子狠狠摔在地上,怒骂道:“你他。。。” 泸湛笑个不停。 都说世间有三不扰。 观棋不扰,交谈不扰,钓鱼不扰。 林一峰三两下从湖边跳上瀑布前的草坪,一把拎起青衫年轻人衣领,满脸怒容道:“狗日的,你最好有事。” 李沐春挑了挑眉,指了指瀑布那边,说道:“当然有事,有大事!天大的事!没你真不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瀑布里头,这才将李沐春放下,然后大步走进岩洞之中。 见到林一峰进了岩洞,李沐春朝下方一望,泸湛手持鱼竿,与其视线对上,招了招手,前者便是跳了下去。 “不晓得他在狗叫什么,我来看看收成如何。”,李沐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五条,我以为有多少呢。” 李沐春抄起鱼竿,轻轻一甩,盘坐而下。 “泸湛跟他学没用,好好看看好好学。”,青衫年轻人还不忘朝一旁的泸湛吹嘘道。 “少主高超。”,泸湛笑道。 林一峰坐在火堆旁,王紫与平之行了一礼,随后道人问道:“什么问题?” “关于我们宗主身体的事情,还请道长点明。”,王紫说道。 “说说情况吧。”,林一峰看向火堆。 “听师妹说曾听见宗主时不时痛苦嘶吼。”,平之说道。 “痛苦?嘶吼?”,林一峰想了想,“据我所知,修士有两痛最为要人命,一是经脉或是灵脉,二便是元神与魂魄,敢问你们宗主可还健在?” “健在,我与师妹出门前还能感受到宗主的气息。”,平之说道。 “那问题就是出在经脉或是灵脉上,你们宗主如今什么境界?”,林一峰又问道。 “就是法觉境闭关,久久不出。”,王紫回答道。 “法觉境啊,那世间毒药基本可以排除,除了一些个特别的,不过我估计也不大可能,那就应该是受人下了某种秘术。”,林一峰得出结论。 “何人如此歹毒?!那我们拼上性命得来的灵根岂不是没有用了?”,平之愤怒中又有些失落。 林一峰点了点头,“二位可听闻过百诡宗?” “自然听说过,这等宗门走的可不是什么正道,不过暂未伤及人命,所以学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平之回答道。 “暂未伤及人命?”,林一峰哼了一声,“我看学宫距离两只眼睛闭上也差不远了。” “至于事实到底如何,还得见过了你们那个大师兄才能真正水落石出。” 李沐春与泸湛提着两个木桶走了进来,林一峰便是帮忙架起锅子,开始倒水。 “你上了几只?”,林一峰问道。 “六只,不过都不大。”,李沐春笑道。 “你是下水摸鱼去了吧,这么短时间你上了六只?!”,林一峰肯定不相信,于是便将目光投向泸湛。 “确实是六只,少主手法着实是高超,有些许钓鱼宗师之范。”,泸湛微笑道。 林一峰哑口无言。 “今晚多喝几碗,我不仅会钓鱼,一手鱼汤也是鲜美无比。”,李沐春勾搭上林一峰的肩膀。 “不和我口,以后修行路上你自己看着来。”,林一峰冷哼道。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嘞。”,李沐春有些慌神,他做鱼汤确实好喝,但是鬼晓得他林一峰喜欢啥子味道的。 ————— 一块巨石被藤鞭敲碎,原先追赶李沐春他们的那只树精丢失了目标后,开始原路返回,却被一个直缀长衫的背剑男子所拦下。 男子神色平静,拔剑出鞘,剑气纵横,剑光凌冽。 几下的功夫,一只命魂境的树精便是被大卸八块,毫无还手之力。 陈心手握长剑,剑身还穿透着这只树妖的元神,朝一条山路看去。 “师弟师妹,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陈心手腕轻抖,那一粒元神随之崩碎而去,随后身形化作一抹绿光,在这林间穿梭。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无我不斩 李沐春睁开眼睛,挣扎的坐起身子,周围的环境似乎并不是自己所处的岩洞。反观这里是一大片平静的水面,浓雾弥漫,能见度非常低。 青衫年轻人起身,缓缓向前走去。 穿过一层又一层厚重的云雾,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凉亭出现在眼前。李沐春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停在原地驻足观望。 凉亭不大,样式很旧,里面坐着一位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朝李沐春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李沐春很谨慎,并未挪步,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身处这种环境,会不会又是某人的局。 青衫年轻人心意一动,任何在其脑海中所呈现的东西都能在其手中化形。李沐春这才确认这地方便是自己的心境。 “这里既然是我的心湖,便不可能有旁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李沐春神情凝重质问道。 白衣男子折扇翩翩,走出凉亭,李沐春这才看清楚他的面貌。 “你是之前那位。。。”,李沐春认了出来,之前在自己心境前见过此人。 “我与你同姓,你可称呼我一声前辈。”,白衣男子打开折扇轻摇。 “采涛郡那次,还得多谢前辈递剑。”,李沐春抱拳道。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微笑道:“那一剑我只是借与你,改天你终究是要还给我的。” “那前辈可能得要多等些时日了。”,李沐春回应道。 “没事,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你,就是不知道外头会不会等你。”,白衣男子折扇扇出来的微风绵长,犹如几缕丝带,盘绕在其肩头。 见到李沐春沉默不语,白衣男子接着问道:“是不是最近越来越感觉莫名其妙了?” 李沐春抬起头,点了点。 “说白了其实还是我的问题,既然我出现在你这里,那么外界必有觉察,自然揽在你身上的事情就多了,如果不是我的话,凭借你自身的修行天赋,成就未必会低到哪里去。” 白衣男子收起折扇,刹那间,手中折扇幻化成为了一把银白长剑,白衣男子朝天上一掷,长剑不断颤抖,剑鸣渐起,朝此方天地放声。此刻间,李沐春这座心湖内异象横生,竟是排起千丈高浪,周围原本白茫茫的一片开始有裂痕蔓延,然后逐渐崩碎而去。 白衣男子眉眼含笑,神采奕奕,五把形状各异的飞剑在其身旁环绕。 “你可听闻李相卿这个名字?” 李沐春愕然。 “没有。”,青衫年轻人挠了挠头。 白衣男子一身气势骤减,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真的假的?”,白衣男子问道。 “真的。前辈,你要我一个四境修士晓得这么多做什么嘛。”,李沐春委屈道。 白衣男子气得双手叉腰,看了一眼青衫年轻人,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小娃娃不与你计较。” 随后白衣男子用折扇一拍李沐春额头,后者瞬间感觉眼前景象在不断远去。 “闲聊结束,你再不醒来,小心小命不保咯。” 李沐春立马睁开眼睛,从石床上爬起,见到其他几人睡得正香甜,朝外头看去。 此时外头正在下雨,而且雨势似乎越来越大,画眉山上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时不时降下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天际照得透亮,所以李沐春此时分不清楚现在是早晨了还是半夜。 李沐春已经无心睡眠,于是起身往外头走去,刚到瀑布前,便发现瀑布从左到右缓缓对半分开,然后在这大雨倾盆之下,水流量已经不同往日的瀑布竟是倒转而上,一位直缀长衫男子浑身裹挟着剑气隔开雨幕,缓缓落地。 青华山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陈心,一见面李沐春便是见其手持本命飞剑入竹,应该是想要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可让我好找。”,陈心手持入竹缓缓逼近,没有犹豫,当即一剑斩下。 纵使李沐春平日里在鞋底贴上了踩风符,即使这般,依然也快不过剑修出剑,只见青衫年轻人一个侧身,速度已经很快了,却还是被伤到了小腿,李沐春重重的摔倒在地身子不断贴在地面滑行出去。 那一道剑气在空中炸开,化作数道细小的剑气砸入这岩壁四周,整座岩洞此时此刻都在震动。 “发生什么事了!” 林一峰他们察觉到动静从石室中跑了出来,便见到李沐春趴在地上,左腿血流不止。 “沐春!” 林一峰三两步跑了过去,为其检查伤势。 泸湛则是一口真气瞬间提起,整个人嗖的一下跳了出去,身形来到陈心头顶,双手合作一拳,朝其天灵盖重重砸下。 陈心一个偏头,用剑柄一戳,随后一掌紧贴在泸湛胸前。 “此次目标只有一个,我并不想伤及无辜。” 泸湛只觉得胸前一股推力,整个人如同一张断线的风筝,身子倒飞出去。 “还好我这剩了点药膏。”,林一峰连忙用纱布以及余下的药膏为李沐春包扎,即使这样那一道血痕依然缓缓出血。 “畜生。。。”,李沐春疼得汗流不止,本想用灵力止血,哪知道自身灵力一运转到伤口处,立马四散而碎。 林一峰为李沐春检查伤口,皱着眉头道:“这次真的是想要下杀手了,你的伤口处遗留有稀碎的剑气,会缓缓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便见到被打飞而来的泸湛。 高大年轻人迅速调整身形,在空中稳住阵脚,最后一个踉跄这才平稳落地。 王紫与平之也跑了出来,看到眼前那位直缀长衫男子,大喊道:“大师兄!” 陈心一听,有些失措,转过头去,“师妹师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出来为宗主采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来找大师兄啊!”,王紫喊道。 “为师父采药?师父需要你们采药?你们不知道这画眉山顶上有多危险吗?”,陈心呵斥道。 平之转过头看去,便见到林一峰与泸湛围着李沐春,后者身下一片血迹,瞬间跑了过去拦在三人身前,喊道:“大师兄!万万不可伤了李公子姓名!” 王紫听闻也与平之并肩,也是喊道:“李公子他们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他们,我与平师兄早已命丧黄泉!你们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陈心眉头紧皱,缓缓落地,手中长剑并未放下。 “让开,等我先取了他李沐春性命再与你们解释清楚。” “那你便来试试!”,泸湛满脸怒容,重重一踏地面,轰隆一声巨响,笔直的裂开一张蛛网直至陈心脚底。 “蚍蜉撼大树,你们真以为能挡得住我?” 陈心身旁数道剑光凝聚,蓄势待发。 “如果师兄执意要取李公子性命,那边将我们二人一便杀掉吧!”,王紫喊道。 两人站在原地双手摊开,未曾挪动半步。 “胡闹!既然师兄会如此做自然有我难言之隐!我这是为了我们宗主,为了整座青华山!” 一股灵力波动席卷而来,吹得王紫平之衣袍猎猎作响。 “看来真是有人要取我性命,你小子也是受人指示的。”,李沐春缓缓说道。 陈心神情凝重,剑指李沐春眉心,“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李沐春若是有种,就别躲在人后,出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我对峙!” 李沐春推开林一峰与泸湛,朝二人使了个眼神,拖着伤腿拨开挡在身前的王紫平之。 “李公子!你这是?!”,平之不解。 “公子放心,有我们在大师兄定不会对你怎样的!”,王紫说道。 李沐春摆了摆手,示意无事,随后双手打开,笑道:“想要取我性命你来便是了!” “不过是一小小命魂境剑修!我李沐春岂会怕你!” 唰! 陈心原地留下一个持剑残影,整个人裹挟风势,剑尖距离青衫年轻人只有几寸,却如何也动弹不得了。 一位身穿金丝云袍的俊秀男子单手捏住剑身,稳稳将其限制住。 李沐春偏头看去,那男子头顶有一对洁白如玉的鹿角。 “画眉山如今可经不起折腾,陈心,若是你将其在此地杀死,我们注定都难逃一劫。”,云袍男子说道。 陈心见到此人便是收回飞剑,抱拳道:“青华山陈心,拜见白前辈。” “你是先前那只白鹿?”,李沐春与其对视,那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使他认了出来。 金丝云袍俊秀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是摇头轻叹。 “我名为白泽,如今算是这画眉山的守山人。”,男子自我介绍道。 白泽,乃是上古神兽,寿元过万,祥瑞之象征,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 “多谢前辈搭救。”,李沐春抱拳道。 白泽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为了救你,只是不想让主人为难。” “如今天下局势风谲云诡,颇有万年前大战前夕之貌。伺机待发的大荒,蠢蠢欲动的天外天。” “引来这一切灾祸之人便是你,大同圣州的李沐春。” 此话一出,李沐春如遭雷击,不知所措,身形一退再退。 白泽低下头去,“既然你如今来到这画眉山,也算是天意所为,原本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去管,但是主人曾经要求过,无论如何,只要你李沐春身在画眉山,便要护住你性命。” 白泽转过身去无奈的朝陈心说道:“虽然我也很不能接受,但是抱歉了,你杀不了他了。” 陈心手中紧握长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为何李沐春能与这位至尊扯上关系? 白泽又指了指李沐春,“准确来说应该是你。” “李相卿。” “既然世间需要你,就请你有些担当,早些重返世间,免得众人猜忌,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话音刚落,李沐春便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失去意识向后倒去,却被一位白衣男子伸手扶住。 男子一出现,陈心手中那把本命飞剑竟是发出颤鸣,准确来说应该是哀鸣,随后化作灵光重新归入陈心眉心处。 陈心身子一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油然而生,竟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还有一种想要下跪的错觉。 白泽也是稍稍后退一步。 “白泽,既然你主人都吩咐过了,那么你照做就行,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瞬间,周遭的光阴流水似乎都停滞不前,林一峰他们身形犹如被定住一般,眼下只有白衣男子与白泽还有意识。 “我李相卿剑下能斩邪祟恶兽,自然也斩得了仙人圣兽。” 白泽默不作声,只是与眼前这位凭空出现的男子对视,在其身旁仿佛无时无刻都存在一种无形的剑意,就连他双眼眸中,似乎都有剑光流转。 一身剑意盎然齐天,天下剑修舍我其谁?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瀑布岩洞之中,一切都停滞下来,碎落的石块,飞悬的水流,除了白衣男子与白泽以外的众人。 “你如今都这般样子了,没想到还能施展这等神通。”,白泽说道。 “怎么说都得留一手嘛。”,白衣男子手掌一翻,一把折扇便是出现在其手中。 白泽看了一眼男子手中折扇,说道:“你这种状态到底是灵体还是其他法术神通?”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好像这两者都不是。” 白泽不再去看白衣男子,而是挪步至李沐春身旁,忽然来了一句:“与你不怎么像,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白衣男子咧了咧嘴,笑道:“没想到白兄也会开玩笑。” 白泽难得笑了笑,事实如何,心知肚明哈。 “按照常理来说,你的三魂七魄早已在万年前那场大战中烟消云散,按道理你是绝无重生转世的可能了,却为何还能以此种心态存于世间?” 白泽忽然又想到,便自问自答道:“三教祖师果真是手段通天,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留一下你的一尊阴神?还是阳神?” “白兄一双慧眼洞若观火,李某人实乃佩服,猜的不错,正是阳神身外身。”,李相卿抱拳道。 白泽视线再次移动到眼前的这位白衣男子身上,“既然阳神还在,与你交情深的那几位没理由不帮你重塑肉身?还是说,你们在等待一个时机,你李相卿将作为一招最大的无理手底牌?” 李相卿连忙掐断白泽的话头,苦笑道:“这个还真是白兄想太多了,并没有设下这么大的局,我的这尊阳神还苟存于世间至今为止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位是你的主人,另一位便是东子崖那个老家伙,如今再算上白兄,就是三位了。” 白泽皱了皱眉头,问道:“就连三教祖师也瞒着?” 李相卿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果不瞒着他们三位,我估计学宫、道观、主庙的人全都晓得了,人多口杂,不好。” 白泽觉得赞同,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这位男子既然还有后手存活于这事上确实令其感到些许震惊,当时的妖族那边可以说是利用了整座大荒才将这位男子给除掉的。 “这样都弄不死你,还真是命大。”,白泽调侃道。 “我如今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啊,白兄大可将我看做一个死人看待。”,李相卿微笑着说道。 “我可不敢,死人能在采涛郡斩出这么一剑?死人还能压制天下剑修本命飞剑?”,白泽摇了摇头。 “压制飞剑我承认,但是采涛郡那一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白兄,我只是起了个头,其余的全是他李沐春自己的力量。”,李相卿道出了内幕。 白泽转过头来,看了看李相卿,又看了看李沐春,后者还是保持着后退的姿势,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算是他李沐春尽全力心无杂念的斩出属于自己的第一剑。”,李相卿说道。 白泽盘腿坐下。 “回到之前那个问题,为何不肯重塑肉身,全天下的人都希望你活。”,白泽说道。 李相卿打开折扇,开始扇风,“白兄啊,劝你们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像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的修士 (本章未完,请翻页) 肉身早已是无足轻重了,即使毁坏也能重塑,但是即便是重塑也需要元神以及阴神阳神才行,我如今就只剩下一尊飘飘不定的阳神身外身了,就算是你家主人亲自出手,也绝无可能,我现在也就靠着这小子的灵力维持现状。” 李相卿又合起折扇,敲打手心,“可能这小子还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以他的天赋,境界早就一飞冲天了。” “你这样不是在变相保护他?”,白泽说道。 “那是自然,太过引人耳目不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相卿说道。 白泽想了想,缓缓起身走到李相卿跟前。 “你就没考虑过其他办法?” 李相卿挑了挑眉,便是问道:“白兄有想法?” 白泽点了点头,“只要你想,我现在就能办。” “那白兄不妨说来听听?”,李相卿站起身来。 白泽指着不远处的青衫,语气平淡。 “夺舍。” 李相卿一愣,用折扇蹭了蹭后脑勺,摇了摇头。 “做不到。” “天下需要的是你李相卿,不见得会去等什么李沐春。”,白泽说道。 “既然你们都想要我李相卿活,却问没问过他李沐春又想没想死?”,白衣男子神色平静,抬起头来与白泽对视,“如今这座崭新的天下都是新鲜血液,天才的武夫修士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既然都等了万年千年,这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一甲子时间,你们又何尝等不了?” “自天地开辟之初的恩怨,必然将由他们这一代彻底做个了断。” 李相卿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很喜欢这位道祖小徒弟一闪而过的心思,如果放在以前被我听闻,我肯定会不当回事,可如今却不会了。” “是什么?”,白泽问道。 “这天下肯定是想要李相卿活着,但是这天下,也未必不需要他李沐春啊!”,李相卿说道。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白泽又问道。 “自然是有的,他不像我,以后的剑道能走多远我如今还不能确定。但是绝对有机会超过我的。”,李相卿缓缓说道。 白泽不置可否,只当耳旁风听听,右耳进左耳出。 超过你李相卿?万年来曾经出现过多少个天之骄子,刚刚出头就大肆宣扬成就不会比你李相卿低,但是到头来呢,实力确实是有,但是远远不如。 凭什么让我白泽相信一个初出茅庐,仅凭一颗侠义之心北游至此的年轻人以后的剑术成就能高过你李相卿?即使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也一样是饱受质疑。 你李相卿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我们这些旁人可是看在眼中的。 “白兄你别不相信,我的剑道一路走来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到了十四境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向前一步了,可是这小子不同啊,可以说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当然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修道是,习武之路亦是。 “我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剑修修道,讲究就是在一颗剑心之上,如何砥砺剑心,便是我辈剑修修道之根本。有的人生来便是一枚美玉,即刻便能发挥其价值,而有的人便是淤泥缠身,只有不断冲刷打磨之后,方才见得其白璧无瑕真容,其实两者比较起来,后者的过程才是最珍贵的。” 修道五十余载,他李相卿可以说就是天下剑道钦点之人,如果说剑道气运天降一旦,那么以前他李相卿独占十二斗,天下欠他两斗。 在这数千年无尽的轮回中李相卿终于想明白,自己的牺牲,不光是换来了太平盛世,换来的还有重新四散天下的剑道气运。 “如今的你,倒是让我感觉有些陌生了。”,白泽笑道。 “所以说,还请你们再多观察观察,再多等些时日,不要着急去下结论,好好看看这些有能的后辈们,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们这类人身上来了。”,李相卿感慨道。 “我们那一辈留下来的天大问题,凭什么要交给下一代人来解决,这难道不是逃避?”,白泽说道。 李相卿眼神坚定,毅然决然道:“这可不是逃避,暂且不去说我,就好比三教祖师,主动飞升天外天与那群仙人对峙,如今天下如何了?还不是暗流涌动、勾心斗角?再来说前辈你为这天下苍生忙来忙去,情况又如何了?还不是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暗度陈仓?很简单的问题,就是我们实力不够,所以才要寄希望于后辈们啊。” 白泽正又想说些什么,便又被李相卿一句话怼了回去,“白兄就不必多言了,我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三教祖师与你主人,何人还能比较?” 白泽再次盘坐而下,周身点点莹绿色的灵球充盈,很快便充满了整座岩洞,仅仅只是调动体内些许灵气,便是有如此异象。 白泽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瓶身透明无色,只是其中一滴金色的血液格外醒目。 “主人曾经将此物交给我的时候告诉过我,此物由我来决定给还是不给。” 李相卿盯着那透明瓷瓶中那一滴金色的血液,久久未曾挪开视线。 “这是。。。祖龙精血。”,李相卿缓缓说道,即使是他这等万年前的山巅修士也是大吃一惊。 此物珍贵程度,纵使是天外天仙王,照样垂涎欲滴,丝毫不亚于天地开辟之初诞生的那四样精纯之物。 “主人这一世,选择站在你们这边,这滴鲜血能保你一甲子之内阳神身外身不会湮灭,以后就不要再去汲取他灵气修补自身了,既然是块金子,那就让他大放异彩吧。” 白泽说完,便将小瓷瓶交予李相卿。 “你勉强说服了我。” 白泽将要离开,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当年主人预言之时,其实是好坏参半的。为这天底下带来灾祸之人的确是他李沐春,但是枯木逢春,为这天下带来曙光希望之人,也还是他李沐春。” 李相卿手握瓷瓶,笑着点了点头。 白泽身形化作灵光粉尘逐渐融入这周遭环境之中。 李相卿转身看了一眼一旁的年轻人们,打了个响指。 石块落地,水流涌动。 一切又恢复如初。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我心我行澄如明镜 等到陈心回过神来,发现白泽已经不见身影,在其准备再次祭出本命飞剑却发现自身与飞剑如同相隔千里,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距离在不断拉近。陈心手掌一翻,那一把碧绿色的佩剑出现在手中,就在正想出剑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脑海中回响。 “我无时无刻都在。陈心,不能随你所意,出于某种原因,我会保住他李沐春性命。” 陈心身形停下,望着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青衫年轻人,咬紧牙关,缓缓放下长剑,将其收回,然后朝此方天地抱拳道:“陈心自然是不敢忘记。” 许久之后,那道声音才再次响起。 “或许你们真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陈心,世间道路千万般,并无绝路一说,九死尚且存在一线生机,莫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犯下大错。” 陈心眼神飘忽不定,不过还是再次朝着此方天地抱拳说道:“陈心谨遵前辈教诲。” 那道熟悉的声音便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王紫与平之二人原本提心吊胆,在见到陈心莫名其妙的收起佩剑之后,急忙跑了上去。 平之双手握住陈心小臂激动的说道:“大师兄,一定要冷静!” 王紫则是抱住陈心另一只胳膊不断的点头道:“正如平师兄所说,大师兄信不过他们,难道还信不过师弟师妹吗?” 陈心看了一眼王紫与平之,心中五味杂陈,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暂时不会对他出手了。” 王紫与平之二人拉着陈心在一旁坐下。 就在一切刚刚恢复之时,李沐春回退途中被石块绊倒,此时此刻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显然被白泽之前的话吓得有些惊魂未定。 “我才是引起这天下灾祸的源头。。。”,李沐春嘴中喃喃自语。 那么这一路过来,我李沐春都在做些什么?本以为是行侠仗义,为这圣州尽献绵薄之力,到头来只是在赎罪? 李沐春一时间有些失神,神情恍惚,可是就在这时,偏偏有一股异样的灵力在其体内膨胀开来,四道灵脉在其身后浮现,大开大合,随后在其中又有一道新的灵脉正在不断形成。 “破境?竟然是在这个时候。”,林一峰与泸湛迎了上来,便是见到神情恍惚的青衫年轻人。 方才白泽所说的那一句话,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到了,而是只让林一峰与泸湛听到,陈心他们一概不知情。 “沐春?”,林一峰晃了晃李沐春的身子,后者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李沐春看向林一峰和泸湛,缓缓说道:“既然天下祸源尽出于我,那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世间也就安稳多了?” 林一峰和泸湛先是一愣,显然是被李沐春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所惊。 林一峰说道:“他白泽说是就是?那既然你是天下祸源,那为何那些山巅大佬们不亲自动手,能留你李沐春到现在?” 李沐春呼出一口气,随后紧闭双眼。 “泸湛,给他一拳!”,林一峰用心声喊道。 泸湛立马回应道:“一峰兄弟?” “算我的!我拳脚没有你重,打不醒这个小子。”,林一峰继续说道。 泸湛看向李沐春,一咬牙,一拳狠狠的打中青衫年轻人腹部,硬生生的用拳头将青衫年轻人举起,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措不及防,直接是吐出一口酸水来,然后身形趴伏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腹部,五官似乎都扭在了一起。 李沐春艰难抬起头来看向泸湛,眼神中满是询问的意思,后者与其对视,说道:“少主此时此刻非常需要清醒一下。” 啪的一下,李沐春后脑勺又被重重拍了一下,“我瞪什么瞪?我喊他打的,清醒点没?” 李沐春直接翻身,干脆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的青衫年轻人竟然笑了起来。 “清醒多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林一峰与泸湛坐在他身边,前者不断用手指戳着他的腹部,训斥道:“教育别人说辞倒是一套一套的,结果自己被别人一句话整的差点道心失守,你说你该不该打?” 李沐春沉默不语,憋了半天才来这么一句:“一峰,泸湛,你们说,如果我们做了许多许多事情,到头来却有人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徒劳,全都是无用功,该怎么办?” 这时泸湛破天荒的立即说道:“我心我行澄如明镜,天上地下自会明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只要我们问心无愧,最终结果是轮得个行善积德,还是立功赎罪,少主还管他作甚?况且我泸湛才不会相信某些人的鬼话,如果就连少主这般人士都会成为灾祸之人,那天下善道到底何在?” 林一峰眨了眨眼,的的确确有被泸湛此番话语震慑到。 “你听听,这不就是你当时在采涛郡对我所说的,只要问心无愧,其余的管它作甚?”,道人笑着说道,随后又面向泸湛,“想不到啊泸兄弟,还是个读书人?” 泸湛哈哈笑道:“只是闲暇时候看过几本书籍,读书人可不敢当。” 李沐春缓缓坐起身子来,说道:“你以为我泸湛大哥只是腿脚功夫了得?科举考试列榜第七,你开玩笑。” 林一峰讶然,这个还真没想到,没想到泸湛深藏不露,可见平时只是不太怎么爱说话而已。 “是我林一峰鼠目寸光了。”,林一峰抱拳道。 “一峰兄弟这说得什么话,这些年来一心一意投入武道,有些东西怕早就忘光咯。”,泸湛笑道。 李沐春默默的看着二人,心中有些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出门远游是你李沐春自己选的,这条伏线也是你李沐春自己说要扛在肩上的,岂能在现在停滞不前? 李沐春还是那样,能够很轻易的说服自己,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持身行己应当不苟,接人待物应当无憾。” “我今后绝不会再如此这般,既是我李沐春亲自选择的路,何须旁人来此嚼口舌?!” 自青衫年轻人体内那一股原本异样的灵力逐渐恢复平静,开始被那五道灵脉炼化,而那原本还在翻江倒海的心境湖面也逐渐消停下来。 “咦?你怎么刚刚才破境就已经是五境巅峰了?”,林一峰诧异。 “少主天赋异禀。”,泸湛说道。 “也许这就是水到渠成?”,李沐春笑道。 说罢,李沐春拖着伤腿,来到陈心三人这边。 陈心看了一眼青衫年轻人,并未做声。 “还想杀我?”,李沐春问道。 “如果有机会,我不会犹豫,陈心愿意背负骂名。”,陈心淡然道。 李沐春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是不是天下练剑的都像你这般无脑,手中长剑一握,老子天下第一,其余什么不管?怪不得我讨厌这东西。。。” 陈心默不作声。 “你想想百诡宗是个什么样的宗门,你能保证他说到必定做到?”,李沐春说道。 陈心微微抬头。 “还有那个朱砚,你与他交情很深?知晓他的为人?对他口中所说就深信不疑?无论如何就要杀了我?”,李沐春再次问道。 陈心这次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真的哑口无言。 “你救师心切,一心一意为了宗门,可以理解,但是无脑听信邪教修士一面之词,与他们同流合污,你陈心作为一个修道有成的剑修,这个我李沐春就实在是不理解了!”,青衫年轻人语调不高,却是字字能压人心。 陈心看向李沐春,与其对视道:“我不如此做还能怎样?相信你这个力魄境修士,还是去相信你那两个罡身境武夫?” 李沐春揉了揉脸颊,拍了拍手,气道:“陈大哥,你能不能往远处想想,既然我们三人境界如此不入你眼,那请问我们是如何一路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这里来的?为何那位前辈会出手搭救?动用你那命魂境剑修的脑瓜子好好想想。” 陈心还是不解。 林一峰背过身去,利用泸湛高大的身形遮掩自己,伸手捂住嘴巴,开始憋笑。 泸湛倒是面无表情,甚至神情还有些肃穆。 他李沐春又要开始编故事了。 李沐春右手手背不断的拍打左手掌心,说道:“那我身后势力都这么大了,日后帮你除掉一个百诡宗不是轻而易举?!” 陈心身形稍稍后仰,眼神古怪,不过回想起来的确是如此。 “既然那位白前辈都发话了,我在这里保我不死,那么我李沐春可以一辈子赖在这画眉山上,你陈心呢?能够一辈子在这等着我?”,李沐春看向陈心。 陈心有些动容了,他李沐春所说句句属实,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你,真能帮我?” “废话!不能,我还在这跟你多费口舌?”,李沐春指了指自己右腿,“我现在恨不得生啖你肉。” 陈心笑了笑,对青衫年轻人的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只不过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算不遇见你陈心,百诡宗我也必除之,我既寻迹而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暂且信你一回。”,陈心起身走向瀑布,“我师尊还有差不多还有二十余年的寿命,他老人家确实是被人用秘法牵住了命脉,如今我动用青华山最大的聚灵镇配合灵药精华才能暂时无事,如果二十年一到,你李沐春还不能完成你所说,那么届时无论你身在天涯海角,我陈心必要你死在我的剑下。” “二十年?”,李沐春笑了笑,“到那个时候,先不说我们的约定,你陈心到时候还能杀死我那就最好不过了。” 陈心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中了你的缓兵之计?” 李沐春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握拳叠放在小腹上,笑着说道:“如果你真如此想,白泽前辈当时只是说了保我不死,并没有说保你不死,你信不信我李沐春自有手段拉上你陈心陪葬?即使是命魂境剑修,那又如何?” 笑里藏刀,应该就是青衫年轻人如今这样。 两人再次对峙。 王紫拉了拉陈心的袖子,说道:“大师兄,你就相信李公子吧,师妹看人不会错的。” 陈心看向王紫,笑了起来,一把捏住她的脸蛋,气笑道:“怎么这么帮着外人说话呢?怎地?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一点?” 王紫拍打着陈心的手,不断喊着疼,平之则是在一旁笑嘻嘻的。 “陈心兄弟说笑了,后生也只是长得,一,般,般。”,李沐春撩了一下头发,轻扯衣襟,眉眼含情,“一般般”三字逐字逐句,字字诛心。 王紫一时间呆了去,就连疼也不晓得喊了,平之倒是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乱。 陈心列了列嘴,拎起二人就要走,还不忘提醒道:“记住,你只有二十年的时间。” 李沐春点了点头,正当陈心三人身形浮空就要离开之际,李沐春再次叫住了他。 “还有事?”,陈心问道。 李沐春又指了指自己那一条伤腿,微笑道:“我李沐春很记仇的,这一剑,回头还你。” 陈心忽然间哈哈大笑,双指成剑劈开瀑布,“李兄弟太客气了。” “要还的要还的。”,李沐春保持微笑。 陈心手中长剑幻化,额外分出两把,王紫与平之分别踩在一把上面,前者还在不断与李沐春挥手告别。 “就此别过了李公子!以后来我们青华山做客啊!”,王紫挥手道。 李沐春也挥了挥手,笑道:“一定一定。” 陈心双手负在身后,一脸无奈,三把长剑划破天空,很快便消失在了李沐春三人视线之中。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来客 白泽身形在画眉山山巅由些许灵气凝聚成形,当他脚尖接触地面之时,一道涟漪在其脚下扩展开来,周围景象倒是未曾变化,只是山脚之下由陆地变作了茫茫大海。 画眉山山顶自成一处小空间,在这里栖息的异兽要比其在画眉山上的不仅数量多以外,实力差距也都大得多。 一只体型庞大,通体赤红金色毛发混合的狮子见到白泽出现之后,立马摇身一变化作一位男子,身披赤金色法袍,裸露半肩,浓眉大眼,在其脸上总是带着浅笑,其名曰瑞狮。 有一只白鹿,其头生四角,全身毛发碧蓝如水,白蓝相间,周身尽是浓郁的水运包围,也是化作人形,是一位俊美男子,一身篮纹白袍,其名为夫诸。 一只异兽如狼似狗,通体漆黑如墨,但是却生有金蓝色毛发,此乃月蕴之兽,化作一位蓝色直缀的年轻男子,眼眸深邃,似有月光凝结。 最后显眼的还有一只鸟类,体表如孔鸟而体形大约如鸡,羽色华丽,浑身羽毛为青绿色以及白色眼状斑纹,名为青鸾,此等异兽与真凤颇有牵连,是祥和、喜庆的瑞兆,其化为人行之后身着淡青色素裙,是一位有着仙姿玉色的女子,手持折扇,上有翎羽。 白泽落地,缓缓向前走去。 那位变作赤金色法袍、浓眉大眼的男子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抱怨道:“我只是路过此处休息片刻,顺便与一些老朋友叙叙旧,没曾想就被你关在这两年,无聊死我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蓝纹白袍的俊美男子问道。 蓝色直缀的年轻男子只是闭目养神,默不作声。 “白泽前辈,就算是您,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淡青色素裙女子说道。 白泽抖了抖袖子,微笑道:“只能说诸位来的真不是时候,恰好碰上我与某位大人物会谈。” “哦?什么大人物能让白泽你礼敬到这种地步?就连我们都不能见一见吗?”,赤金色法袍男子稍稍起身,饶有兴趣的问道。 “瑞敬,这本就不是我们可以插足的对话,我也只是代替主人而已。”,白泽回答道。 瑞敬,是这位男子的名字。 “代替主人?!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瑞敬兴奋的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原本一眼不发,一直闭目养神的年轻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白泽,问道:“你见过主人了?能否帮我引荐一二,我想见见主人。” 白泽点了点头,“自然是见过了,不过如今主人仍有大事未忙完,放心,月朗,以后自有机会。” 名为月朗的男子点头致谢。 “主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四角白鹿化作的俊美男子名为原流清,此名是祖龙转世的某一世恰好为一位学宫君子之时为其亲起的名字,当时恰好在钻研一本名为《君道》的道家典籍,于是便采用了书中一句话作为他的名字。 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 原流清,原流浊,二选一,自然是前者要为好听一些。 “少年。”,白泽泄露天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机。 名为原流清的俊美男子点了点头,说道:“那以后见到天底下少年,都要礼敬三分。” 他的规矩很奇怪,并不认同如今的三教九流,诸子百家,若不是像他们这样的上古异兽,也可以说是神兽都是随性,要不然他原流清如果开设讲学,绝对是能自成一派的,虽说可能学问比不上三教祖师,不能立教称祖,但是并入九流成为十流那是绰绰有余。 “那位老前辈,如今应该与主人呆在一起了吧。”,这位由神鸟青鸾化作的女子名为青彦,如今是人界一座宗门的开山老祖。 “烛前辈自然是与主人形影不离,时刻保护主人安危的,如今这一世,主人的皮囊还不错。”,白泽笑道。 月朗站起身来,抱拳道:“既是主人转世,我月朗定当追随左右!还请将主人此世容貌告知于我。” 白泽摆了摆手,说道:“稍安勿躁,你们如今也都不闲着,我建议还是现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办妥再去与主人见一面。现在我立马就会将这等结界撤去,然后会在你们心境之中给予你们主人的画像的。” 白泽一挥袖子,周遭环境逐渐崩塌,整座空间一个抖动,然后恢复平静。 那四人感受到与之前周遭灵力皆不相同的当下,这才是真正的重归此方天地之下。 正当四人准备离去之时,白泽忽然开口提醒道:“山腰瀑布之人,我知道你们会好奇,但是请不要去接触。” “与我们又没关系,当然不会去。”,瑞敬笑道。 四人身形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灵气冲天而起。 白泽望着四人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岩洞瀑布之中,在这里已经待了差不多两个月之久的李沐春一行人,在与陈心和解之后,李沐春又开始短暂的闭关,想要借此机会再破一境。 整整四个时辰,李沐春才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自己体内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如何?”,林一峰躺在观景台下面的石桌上,手里捧着李沐春给他的一本儒家典籍。 “还差临门一脚。”,李沐春捏了捏拳头,“不知为何,总是感觉体内灵气流动顺畅了许多。” “厚积薄发。”,林一峰笑道。 “但愿是如此。”,李沐春跳下观景台,看了一眼四周,便问道:“泸湛呢?” “在外头呢。”,林一峰指了指石室外。 二人出了石室一看,一块碎石迎面飞来,还好李沐春眼疾手快,头一甩直接躲了过去,而那块碎石并没有裂开,而是保持原状如同镶嵌在了岩壁之上。 泸湛正在与一位赤金色法袍的男子切磋,两人拳脚皆如疾风骤雨相对而撞,最后两人以拳对拳,激起一阵风浪,随后这才拉开身形。 只见那位半裸肩头的男子抱拳笑道:“哈哈哈,泸兄不愧是武道奇才!瑞某人好几没这么疼快打过了!” 泸湛也抱拳回应道:“瑞兄愿意手下留情不吝赐教,实乃我泸湛荣幸!” “客气客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应该应该。” 泸湛与那位突如其来的男子仿佛一见如故。 在那位赤色法袍男子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位蓝纹白袍男子身子靠在距离瀑布前头不远处的石壁上,在见到李沐春二人出现之后,其右手手腕上的蓝色玉镯竟是闪烁不停,并且带有微微颤鸣。原流清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玉镯,这才稍稍让其安静下来,然后抬眼望去,那一袭青衫首先映入眼帘。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我们竟然都没有察觉。”,林一峰微微皱眉,在李沐春耳旁说道。 李沐春环顾四周,迅速打量了一下两位来客,便朝泸湛问道:“你朋友?” 泸湛一路小跑过来,解释道:“这两位也是远道而来途径画眉山来此歇脚的修士,这位瑞敬兄弟与我更是意气相投,于是我们二人便切磋一二,没有打搅到少主修炼吧?” 李沐春摇了摇头,对着那位男子抱拳笑道:“在下李沐春,很荣幸见到二位。” “客套话就免了,瑞敬,今日一见便是有缘,我们当下也算是结识了。”,瑞敬笑道。 “原流清。”,原本站在瀑布旁的男子也缓缓走了过来,在看到青衫年轻人全貌之后,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 小伙子长得有点意思。 “在下林一峰,云游道人。”,林一峰打了个道门稽首。 “哦?道长在这圣州可真是难得一见。”,原流清面对道人还是愿意多说几句,毕竟以前跟道祖打过交道。 李沐春招呼着二位进了石室,“二位是从南方北游至此?” 瑞敬回答道:“并不是,我们本就是这圣州北方的修士,只是碰巧途经此处,来此画眉山逛荡逛荡。” 逛荡逛荡?李沐春心里直犯嘀咕,好家伙,这画眉山因为有个白泽在此才稍微安全一些,你们倒是把这画眉山当做景点玩乐来了? “二位可要在此地久留?我们过不了几日就会离去,此地也是偶然发现,二位可以留在此地,方便一些。”,李沐春说道。 瑞敬摇了摇头,说道:“李兄弟客气了,我们立马就要离开此地,也是发现这瀑布岩洞中别有洞天,想进来看一看而已,没想到便碰见李兄弟一行人了。” “那可惜,此地可真是风水宝地,二位可以在此多待一会。”,李沐春从腰间掏出两壶酒来,“二位可能饮酒?” 原流清摆了摆手,瑞敬倒是眼前一亮,没跟李沐春客气,接过酒壶浅尝了一下,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仙家酒酿,但是可以喝出些许地域特色,不错不错。” “看来瑞兄是个懂酒之人。”,李沐春笑道。 “一般一般,喝多了自然就会。”,瑞敬解释道。 江湖,自然是以酒桌会友。 林一峰与原流清二人也是你一嘴我一嘴的逐渐聊了起来,泸湛坐在李沐春他们那一桌,时不时插上一句。 在陈心一伙人刚走不久后,这座“小水帘洞”又再次热闹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