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就有收获真是太好了》 第1章 面板 “石头，回家吃饭了。”田边传来母亲的呼唤声。 刘钧没抬头，继续挥舞镰刀收割着麦子：“娘你先回吧，我这一垄快弄完了，弄完了我就回。” “别弄时间太长了，天气热，当心伤了身子。”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远。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多月，这具身体的原主如何死的，在刘钧接受到的零星的记忆碎片中，并没有找到答案。前世的记忆在这两个月日常生活中渐渐隐去，刘钧也逐渐适应生活在这个被称作‘郑’的封建王朝。 没多久，眼前忽然一空，抬头，眼前是地边的田岗，身后是收割好整齐码放的小麦。 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刘钧一愣，刚才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四周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看错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刘钧再次做出刚才抹汗的动作，什么也没发生。 刘钧叹了口气，似是放松，又或许是遗憾。 “石头！”还没到家，有人在背后叫他，刘钧回头一看，是住在隔壁的王平安。此时他和几个都是16、7岁的同龄人在一块，看见刘钧回头，兴奋的挥了挥手。 “你们去哪儿？”看着几人走进，刘钧有些诧异。 王平安搂住刘钧的肩膀，难掩兴奋：“县城里通山镖局招人，一起去吧，我们几个都准备去看看。” 刘钧有些心动，看了看和王平安一起走过来的几个少年，脸熟，但是还叫不上名字，应该都是李姓。刘钧的心却慢慢冷却下来，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一定笑得很难看：“算了，我不去了，我爹去族长家收麦子去了，如果我再去了，家里就剩我娘了。” “好吧”，王平安声音中有些遗憾，转眼又兴奋起来，“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只要我在镖局站稳脚跟，到时候我再把你拉进去。” 看着几个少年渐行渐远，刘钧回过身往家赶。 自己现在在这个村子，叫做李家庄，村里绝大多数都是李姓，自己家是从刘钧爷爷那辈儿迁进来的，这种情况下，平时虽然不说是欺负你了，村里有什么好处，也不要期望能够轮到你。 至于王平安，他的父亲是村正，主管附近四五个小村的缉盗治安及税收催缴。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饭端到桌上摆好，主食就是一筐野菜团子，把山中的野菜在开水锅中过一下，掺入少许玉米面，揉成团，上锅蒸。在刘钧看来，虽然玉米面因为没有去麸皮，口感不太好，但是因为里面加了盐，吃起来味道还算不错，就是不顶饿。配着凉拌干萝卜丝，不一会儿的功夫，拳头大小的团子刘钧已经塞下肚四五个。 “知道你李婶子家的小娟吗？”母亲放下碗筷，忽然问道。 “哪个李婶子？”刘钧头也不抬，努力去啃有点干的菜团子。 “就是你顺子叔家的。” 看着刘钧一脸茫然，母亲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村口那排房子第四家！” “哦。”刘钧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小女孩的面容，头发毛茸茸的，脸色发黄，看人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 “咋了？”刘钧有些疑惑的看向母亲，拎起桌上的陶罐倒了一碗凉开水。 “隔壁你王婶儿想把小娟说给你当媳妇儿” “噗……咳……咳咳……” 一口水从刘钧嘴里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脸色渐渐黑下来的母亲。 “那个小娟儿好像才十二三岁吧！” “十二三怎么了？”母亲绷着脸，“我今年30了，你都快16岁了，再说了，又不是要你们现在就结婚。” 30减去16再减去一年的怀孕期，刘钧有些崇拜的看着母亲，能在14岁把自己生得健健康康的，确实要看老天保佑。 “那就看看？”刘钧含糊说道，重生一世，不说能改天换地了，求个富贵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想要什么漂亮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嘛，先拖着。 母亲忽然翻了脸，一巴掌拍到刘钧脑袋上，“还先看看？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挑来拣去的，人家给你说小娟，以咱家的条件，你还是高攀。要不是咱家就你一个娃，我都想把你送过去倒插门儿。” “不至于吧？”刘钧苦着脸。 “什么不至于？你爷爷当年杀贼挣回来的5亩田，在族长中举那年，你那个该杀千刀的爹，说是把地挂到族长名下能够免税，带着地契连夜去了族长家里。现在可好，虽然税是不用给税吏交了，但是要给族长交，赶上种地收粮的时候，还要给族长家里白干活，上面下来的摊派，劳役，也一样没少，重要的是，地契上写了族长的名字，咱家没地了。” “娘，你小点声，邻居都听到了，到时候谁一多嘴，传到族长耳朵里，投献田地本来是和族长拉进关系的好事，到时候恐怕也会变成坏事。” 看着母亲怒火中烧的样子，刘钧只能低声劝解，尽量不去给母亲的怒火添加燃料。 “让他们说去，他有脸做，还怕人说？”说是这么说，母亲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看来也是有所顾忌。 “我给你说，小娟的事你可要放到心里，你顺子叔走了，剩下一个寡妇一个丫头，但是家里却还有6亩田，他们娘儿俩可保不住这地，一旦你们的事成了，这地以后就是你们孩子的了。” “如果这样的话，小娟恐怕不会说给我吧，大把的人在盯着呢，以咱家的条件恐怕轮不上我吧。”刘钧有些疑惑。 “你傻了，同姓不能结婚，李家也不可能让地流到外村去，村里的几个外姓或者是没有合适年纪的少年郎，要不就是其他什么原因，不然哪会轮到你。” 刘钧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挠了挠头，只是这好事真能落到我头上？ 下午下地干活，刘钧的脑子里也不断想着这件事，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搅成了一锅粥。 干了一天活，累的腰酸背痛，下午收工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农村的晚上也没啥娱乐活动，刘钧如平常一样早早的躺到床上，刚闭上眼睛，一道道绿色的流光从虚空中浮现，凝聚缠绕，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几行由流光组成的绿色文字浮现在刘钧面前。 今日结算： 小麦收割熟练度52入门2/100 运动熟练度4未入门37/50 这是？ 看着这几行字，刘钧大气不敢出，心中莫名的情绪翻涌着想要喷发，却被刘钧死死的压在心底。 这是自己想到的那种东西吗，应该不是自己的幻觉吧，如果是幻觉，请留得更久更久更久一点呀，刘钧不断祈祷。 刘钧确定，自己现在是闭着眼睛，眼前流光组成的文字，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东西，足以让自己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系统？数据化？它是怎么来的？是随着自己的穿越跟着来的吗？它的背后是不是有一个永恒的神明支撑着它的运作？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被监视着？自己是不是还有自主的权利………… 纷繁的思绪在脑海中涌动，不知道是不是哪一个自己都没发现的念头触动了眼前的文字，文字重新化作流光消失不见，又在自己下一个念头下重新汇集。 眼前是一个由绿色线条组成的方框，方框里一行行的文字，显示着自己目前所拥有的技能的熟练度，包括并不限于：游泳、手工、挑水、劈柴等等。 只有小麦收割是入门了，有些让人意外却也说得通，其他技能中熟练度最高的是手工47/50，那应该是那天和父亲一块儿编竹框给的，虽然只是干了一下午，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喜欢手工的原因，很快便能熟练上手。 摸索了好一阵，刘钧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失望的是现在自己拥有的只是一个显示自己技能熟练度的面板，没有其他的什么完成任务奖励功法丹药，也没有抽奖什么的。庆幸的是，自己应该不用担心自己这个简陋的系统会控制自己什么的。人吗，总会得陇望蜀。 说这个系统简陋吧，可能比起以前看的小说中的简陋了些，但是它一点都不死板，随着刘钧的心意，现在刘钧面板上的技能已经分成了两大部分显示：生活技能和战斗技能。生活技能就不说了，战斗技能那里孤零零的一个： 拳法未入门10/50 这是刘钧在屋子里抹黑打了一遍军训时候教的五步拳之后，刘钧的眼前飘过一行文字：拳法熟练度3未入门3/50。 当刘钧又耍了几招还能记住的太极拳之后，拳法熟练度已经变成了10。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刘钧相信，随着自己的努力，面板上会被填入各种各样的技能，财富，权利，力量都会被自己掌握。 想起最近自己了解到的家中的困境，母亲为了几亩地而起的小心思，相亲这件事中间种种不合理之处，刘钧再次扎好马步，练起了拳法，用心体会招式转换之间力量的传递，看着眼前不时飘过的‘熟练度1’的提示，刘钧充满了信心：努力就有收获实在是太好了，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会在不断增强的力量面前烟消云散。 第2章 缘由 早上5点多，刘钧拎着柴刀上了山，一家四口一天光做饭最少都要烧十几斤木柴，靠近村庄的山坡已经被村民们砍的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些能做栋梁的孤零零地竖在那里，刘钧不得不跑到了更远的山上。 到了8点多，刘钧喜滋滋的下山了，背上的柴火高过了刘钧的头顶，腰上挂着一只头颅几乎都要被劈开的兔子，这个是意外收获。 兔子从草丛中慌乱的钻出来，把刘钧吓了一跳，手中柴刀反射性挥了出去，不知道是兔子慌乱跑错了方向，还是刘钧的准头好，一刀劈在了头上，当时扑腾了几下就死了，而刘钧的技能栏里也多出了一个‘刀法’。 到了村口，不知怎么，刘钧想起那个要和自己说亲事的小丫头，脚步一拐，没几步就到了她家门口，脚步不由放轻，透过半扇打开的木门，刘钧快速瞟了一眼，靠着院墙的灶台那里，一个小丫头正蹲在那里烧火，个子瘦瘦小小的，发色有些发黄。 不知道是自己走路的声音太大，还是小丫头的警觉性太高，刘钧只是在大门口停顿了下，小丫头立刻转过头望向大门口，两人的视线碰到一起。小丫头的脸上灰扑扑的，看不太清面容，只是两只眼睛中充满了警惕。 这是偷看被人逮到了，刘钧有些手足无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摘下腰上挂的兔子放到门口，快步跑开，一直跑到需要转弯的时候，回头望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拎着兔子站在小路中央远远望着自己。 ------------------------------------- 随着小麦收割这个技能熟练度的增长，脑海中不时有各种有关镰刀使用的灵感冒出，刘钧确定，这里可能有熟能生巧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应该是面板的作用，刘钧不知道这个面板所连接的是什么样的数据库，显然，随着熟练度的增长，刘钧正在共享到其他人的经验、技巧。 不过两天时间，家里的5亩地已经收割完毕，想要脱粒需要用牲口拉着石头碾子来回碾，现在家家户户都在收割庄稼，牲口现在肯定借不到，只能把还带着麦秆的小麦堆到场里。 现在可以稍微歇息几天了，刘钧却想起前天见过的那个瘦弱的小丫头，犹豫了下，拎起镰刀出了门。 路上问过几个地里干活的叔伯，果然，远远的看到，小丫头和她娘在地里收小麦，小丫头个子比较小，镰刀挥舞起来明显有些吃力，看样子，还有一大半没有割，刘钧过去也不吭声，闷头挥舞镰刀。 顺子婶割麦子看起来比刘钧要熟练一些，看着刘钧过来一声不吭的开始割麦子，直起身子，脸上微微泛起些笑意，让人感觉很舒服：“石头娃，你家的麦子收完了？” “嗯，刚收完摊到场里。”刘钧闷头干活。 “那行，石头就帮帮婶子，割完了过两天我去你家坐坐。”顺子婶的声音清朗，又带着些许笑意。 刘钧脸胀得通红，偷偷瞄了一眼同样脸色通红的小丫头，‘说媳妇’几个字在脑海中飘过好几遍好几遍。 中午是在小娟家里吃的饭，他也知道了小娟是小丫头的小名，她的大名叫做李芷兰。 下午刘钧准备回家的时候，顺子婶突然叫住了他。 “石头，你是个好伢子，如果和我们家芷兰能在一起，那我也不用担心她以后会受欺负。我们家的事，你大概也听说过，但是这中间还有些事，不好对外人说。”说着脸上露出些许愤恨。 “你李叔以前和几个叔表兄弟弄了几辆驴车，在清水县里帮人运送货物，算不得有本事，却让我们娘儿俩衣食无忧。” “两年前不知怎么触了煞星，送货的路上遇上了劫匪，结果货丢了，人也伤了，你李叔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已经高烧昏迷不醒，没两天就走了。”说着说着，顺子婶儿眼圈也红了。 “家里的钱财赔了商铺的货物也所剩不多，结果你叔的那几个叔表兄弟又上家里来闹，说是要退钱，其实他们哪有投什么钱，运货的驴车什么的都是你叔制备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盯上了家里留下的几亩地。” “我知道外面怎么传的，说是娶了小娟就能得到家里的几亩地做嫁妆，怎么可能？那都是有心人传出去的，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打的主意的就把小娟嫁出去，再逼死我这个寡妇，族里就能名正言顺的收回这几亩地，至于这地最后到了谁的手里，就看谁的手段高了。” 原来是这样，刘钧不知道顺子婶这番话有几分真实，但至少是逻辑通顺。‘吃绝户’这种事可绝不罕见。听她说话，刘钧能够感受到她的无助。 看着似乎是已经认命的顺子婶，还有门后面躲躲闪闪的芷兰小丫头，刘钧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婶你放心，我可不是为了您家的地，丫头到了我家，自有我保护她，您是她娘，自然也是我娘，到时候我给您养老送终。您可一定要活的长长久久，我还指着您帮我看孩子呢。” 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30岁的女人噗嗤笑了出来，明媚的很，刘钧有些成就感，这下她应该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了吧。 咦，不对呀，我什么时候要娶芷兰小丫头了，我只是好心，想要帮帮忙，可怎么说着说着连孩子都出来了。刘钧这时候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 是从母亲提起要给自己说媳妇的时候吗，那时候不知不觉就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见到小丫头可爱，就有了一些心动,见到她家里有困难，就想要去帮忙，最后还说出那样的话，刘钧现在真的无法想象，自己在他们的心里，会变成什么样的形象。 “好呀，那我就等着你兑现诺言。”顺子婶儿笑眯眯的。 “恩。”刘钧重重的点点头。 嗯？刘钧脑子里一片混乱，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家门口。打开门，看到母亲一脸诡异。 “石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有这么大胆子，自己一个人跑到未来丈母娘那里献殷勤去了。” 刘钧有些尴尬：“娘你知道了，我就是看着她家没人帮忙，就是去帮了个小忙。” “是呀是呀，俺家石头只是好心。”母亲突然抱住刘钧，把他的头揽到胸前，另一只手抚着刘钧乱蓬蓬的脑袋，“不知不觉，我的石头已经长大了，真好，真好！”母亲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本来个子和已经比母亲还高的刘钧被当做小孩子抱在胸前，很不舒服，还有些尴尬，想要挣扎，却似乎是感受到了母亲声音中复杂的情感，渐渐放松了身体。 “我长大了一样是您的孩子呀，我犯错了，你照样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嗯，当然了，外人面前还是给儿子留些面子。” “去，一边儿去，少在你娘面前给我发骚。”母亲突然笑骂着推开了刘钧，“有功夫还是哄你的小媳妇去吧。” 被推开的刘钧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我说错了什么？正煽情呢。 母亲做好饭，父亲今天依旧没有回来，李家庄园离家太远，应该是在那边住下了。刘钧把今天得到的信息和母亲说了说，一直说着想要那几亩地的母亲却只是拍了拍腿： “果然，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万一真有馅饼砸到你头上，里面包的也可能是石头。” “咦？母亲你知道这件事有问题？”刘钧惊奇道。 “嘿，我还不知道，平时邻里之间因为几分地都要打的头破血流，更别说这几亩地了，就算真拿到手，以你爹的性子，那也保不住。” “我看中的是小娟那丫头。我听说他娘以前是大家闺秀，顺子死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个10来岁的小丫头，我本以为她都撑不住几个月就会被族里吃干抹净，结果两年多过去了，虽然过得有些狼狈，却没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足见是个骨头硬的，她教出来的小娟也不会差。”母亲狠狠瞪了刘钧一眼，似乎对刘钧小看她有些不满。 刘钧在母亲面前脸皮厚的很：“你这么看好她，怎么没见你平时和她走动？” 却被母亲一巴掌扇在脑后勺上，“你傻呀，他们家明显是个是非窝，我招惹她干嘛。” “现在你不怕了？”刘钧抱着头，一脸委屈。 “那不是为了给你娶媳妇吗？媳妇到了咱家，她家里的麻烦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说着，扬起巴掌又要动手。 刘钧赶紧捂着脑袋钻出门外，见母亲停步，这才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那可是你未来媳妇的娘。” 谁知道母亲见他说话却又听不分明，作势又要上来收拾他。 刘钧只能往门外跑，出了大门，身子却是一僵，缓缓转身，就看到就在自己家的大门旁边，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靠在墙上。 “平安？”刘钧看了半晌试探问道。 “嗯。”黑暗中传来一声有些沉闷的回应。 “怎么了？是找我有事吗？黑咕隆咚的你躲到门外，怪吓人的。”刘钧有些奇怪，“对了，前两天你不是说去县里武馆，有结果吗？” 好半晌，黑暗中才传来答非所问的声音：“石头，最近小心点，李谭李泉告诉我，最近有人要整你。”说完转身离开，人影隐没在更深邃的黑暗中。 第3章 冲突 李潭、李泉？刘钧有印象，那是经常跟着平安一块玩的几个少年中一对双胞胎，想找麻烦的应该是李家的族里人吧，或者是为了地，或者是为了人。 自从要和芷兰丫头说亲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刘钧就明白，这种事是免不了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于自己的底气，面板跳出，刘钧目光扫过新出现的两个技能： 桩功未入门13/50 呼吸法未入门25/50 刘钧根据上一辈子的记忆，在马步桩坚持了一刻钟的时候，面板认证了桩功这个技能，而按照数息法进行打坐冥想，则有了呼吸法。 桩功的熟练度提高，刘钧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爆发力在不断增强，而呼吸法的提高，则不断提高自己的耐力。 刘钧曾经听过一个说法，最好的练功方式，就是把功夫融入到自己的日常活动当中，桩功刘钧暂时没有找到方法，刘钧正在试着在自己的行走坐卧过程中融入呼吸法的节奏，虽然时不时要分心去关注呼吸，果然，呼吸法的进度远超桩功，或许在某个不远的将来，不需要自己的关注，呼吸法也成为自己生活的节奏。 虽然面板上显示着自己的所有努力，所有进步，但是如果有人非要上来让自己验证一下，刘钧也绝不介意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成长的印记。 ------------------------------------- 用了不到两天，丫头家的麦子也收完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刘钧没有去山上砍柴，而是试着用竹片做了一把简易弓，弓弦就用细麻绳浸蜡，箭矢也是用细木枝校直，打磨光滑，箭尖就直接削尖，烤黑，后面开槽，黏上两片箭羽。 做了十几只箭矢，刘钧背着弓出了门，目标就是自己经常砍柴的那片森林，临出门，刘钧想了下，又回家带上了柴刀。 果然，猎人并不好做，追踪猎物这些刘钧是一窍不通，他能做的就是运起呼吸法，放轻脚步，各种感官小心捕捉周围的一切动静。 在惊走了2只鸟，1只兔子之后，刘钧发现了他的新目标，一只啄食草籽的野鸡，长长的尾羽十分漂亮。 刘钧心头一动，小丫头应该会喜欢这个，也许可以抓个活的。 慢慢取下身上的弓箭放到地上，小心翼翼靠近野鸡，大约离它还有五六步的时候，野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警觉起来，抬起头左右张望。 刘钧心知已经不可能再等，快速吸了半口气伏低身子猛地扑出，以现在刘钧的速度，只是眨眼间，野鸡的尾羽已经到了眼前，刘钧探手去抓野鸡的脖子。 眼看就要到手，野鸡脖子上的羽毛突然耸立，一声嘹亮的鸣叫之后，双翅扇动，与刘钧擦身而过，往刘钧的侧后方奔去，刘钧却是没办法突然转向，冲出几步才停住身形。 回转身子，右手上的柴刀上一抹血线，几滴鲜血从刀刃滑下，再看那只野鸡，整个脖颈都已经被砍断，只剩一层皮还连着，身子拖着断掉的脑袋扑腾了好一会才停歇下来，只是浑身上下鲜血和泥土混杂在一块。 柴刀本来只是备用，没想到野鸡别的地方不去，非要从刘钧握刀的右手边跑，被刘钧一刀反撩，一下子斩断脖颈。 ‘失败。’刘钧摇摇头，这样子的野鸡不再漂亮，只能吃肉了，不过小丫头确实该补补了。 一直到下午，刘钧才发现了另外一只猎物——一只野兔，弓箭的杀伤还是不足，箭只倒是也穿破皮肤扎进了兔子的大腿，就是这样，兔子还是拖着箭矢快速钻入草丛。 刘钧这会儿倒也不急着追赶，跟着兔子留下的血迹，翻了大半个山坡，这才找到自己的猎物，只是此刻已经死去的兔子被其他人抓在手中。 看着对面四五步外的三人，刘钧一愣，看他们的架势，明显来者不善。刘钧曾经想过谁有可能参与到这件事中，但是有些事还真是预料不到。 “平安？”刘钧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三人中一直在最后躲躲藏藏的人影从别人背后挪了出来，抬起头，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石头。” 刘钧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不管他是无奈被逼还是怎么回事，昨天肯冒险给自己报信，现在都不适合与他多说。望向领头的青年：“泽叔，是找我有事吗？” 领头的青年叫做李泽，三十多岁，是村外不远处李家庄园的护卫队长，只是看起来坚毅、冷静，像是军旅出身，并没有一般人拥有武力之后显现出来的跋扈、冲动、暴虐。 而他身后的那个，就完全是一般武人的形象代表了，果然，没等其他人说话，他第一个跳了出来。 “小兔崽子，你以为爷爷没事儿会来山上逛吗，要不是因为你，爷爷在家吃酒喝肉不好吗。”说着紧赶两步，上前一巴掌呼了下来。 好快，刘钧心中暗赞，这人人品暂不去说，但是这随意的两步，似乎就要赶上自己全力奔袭的速度。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一门轻功，心中一动，放下提在腰间本欲击出的拳头，看准时机，脚步一旋，错开对方奔袭路线，身形挪到对方出手那边身体侧面，看着他的手臂从自己面前划过，打到空气里。 刘钧感觉此时的画面有些熟悉，这不就是早上那只野鸡躲避的动作吗，只不过是自己挪到他出手的那侧，而那只野鸡则选择了自己预备的那侧。 如果自己处于进攻方，而对手闪避到了自己出手的身体那侧，我要怎么办呢，出招不能不留一点力，至少要给自己留下一点应变的余力。这就叫所谓的招式不能用老吗，但是这样的攻击力可能要弱上不少，更重要的是，面对敌人蓄势已久，针对自己露出的破绽进行的攻击，自己真的有办法闪躲或者反击吗？ 看着面前的对手，因为没有击打到对象，重心失衡，身体向前倾倒，刘钧清楚，只要自己伸出脚，绊他一下，对方大概率要向前扑倒，只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刘钧最后两步，给自己留下反应的空间，而对手的平衡性，也有些出乎刘钧的意料，甚至连一步也没有多跨，只是前脚脚腕一旋，后脚向身体后侧划弧，一下子就化解了前冲的力道，重新稳住重心，整个人也已经转过身，重新面对刘钧。 陷阱？刘钧不太确定，不过对手显然比他更惊讶。在自己刚躲过他那一巴掌的时候，怒气更甚，只是一两秒时间，却又谨慎起来，望着刘钧，有些惊疑不定：“练过？” 练过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刘钧心中有些猜测，只是并不言语。 “青子，回来。”这时候，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李泽出声了。被称作青子的人脸上露出一些不服气，又快速隐没，乖乖的走到李泽身后，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青子？结合那人的功夫，刘钧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李青，也是村上的人，父亲好赌，家里的东西几乎卖了个精光，田也卖了，一直到最后要卖房子的时候，他母亲受不了跑了，在他十二三岁的时候，他爹被人发现死在赌场后面的小巷子里。 从此以后，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不知怎么有了一身不俗的轻身功夫，得了个‘飞天猫’的绰号，两年忽然回来了，腿稍微有一点跛，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带着一笔钱财，修缮了老屋，就在村里住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李家的护卫队。 李泽上下打量了刘钧几眼，轻轻一抛，兔子稳稳的落到刘钧伸出的手上。这是个善意的举动，没有故意的试探。 “石头，别担心，叔没什么恶意，顺子以前也跟着我干过，最近听说他的女儿要说亲事了，我替顺子把把关。” 刘钧点头： “那自然是应该的，泽叔既然和我说这话，大约是看小子还算能入眼，只是泽叔选这个地方见我，相比是有什么其他话要说吧。” “恩。”李泽看他的目光有些奇异，“你小子最近变化不小呀，以前像个闷葫芦，见人都不敢说话。” 刘钧脸上露出些憨笑。 “既然你问了，我也就把你当个大人来看。”李泽脸色严肃起来，“顺子家的地，族里是不允许流入外姓人手中，本来按照这个说法，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可以入赘，但是现在不行了，族里有人传出话，已经对这些地有了安排，所以……” 李泽没有说明，有些话也根本不用说的太明白。 “这个我明白，田地我也没有奢望过，只是如果如果把地交给族里，这件事能到此为止吗？” “到此为止？”李泽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刘钧两眼微合，目光下移，“我的意思是说，李家应该不会有人为了名正言顺之类的狗屁理由，继续逼迫他们，把他们弄的家破人亡吧。” 一时，四下一片寂静，李青本能般欲暴起反驳，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竟是呆在那里。 第4章 议婚 王平安小心打量一下其他人的脸色，弱弱说道：“石头，你想多了，顺子叔虽然走了，村子里说起来都是亲戚，稍微帮衬一点，就算没有地，也不可能让人活不下去吧。” 刘钧只是呵呵两声，目光盯着紧皱眉头的李泽。 半晌，李泽目光转动，落到刘钧身上：“此事，我去和族里言说，后续有什么麻烦，尽管去找我，对宗族来说，土地是关键，绝不至于再去逼迫一个寡妇。” 李青在李泽身后，撇了撇嘴，王平安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泽，三人的神情都落入冷眼旁观的刘钧眼中。 “泽叔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就拜托泽叔了，之前小子说话莽撞了，泽叔可别见怪。”刘钧脸上满是少年人的单纯。 看着三人渐渐远去，刘钧脸上的单纯渐渐褪去，上辈子虽然活的年龄不算大，在那个资讯发达的社会里，接触到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人，就算是凭经验，也能给人做下简单的侧写。 这件事明显只是一些中层的人起的头，这种有些龌龊的事是肯定不能让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知道原委。 李泽，可能是在护卫队里呆久了，虽然会了解一些掌权者的灰色手段，但是显然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不过他这个护卫队长也不是白当的，如果他真的较起真，敢和那些人撕破脸，他们权衡一下利弊，这件事还真的有可能解决掉。 李青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标准的流氓形象，欺软怕硬，似乎对人心有更深刻的了解，绝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至于王平安，刘钧想了又想，叹了口气，大概率只是傻吧。 可能是相亲的事传开了，去丫头家的时候，好多人都指指点点的笑，并不带什么恶意，刘钧还是感觉有些羞赧。 把兔子挂到她家灶台边的墙上，刘钧正准备离开，从屋里出来的丫头扑上来抓住了他的袖子。 “石头哥，不要了，上次的兔子还没吃完，娘给腌了还在梁上挂着呢。”丫头红着脸。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刘钧拨弄了一下腰上挂着的野鸡，“本来想给你抓个活的，不小心弄死了，弄的血淋淋的，不好给你。”刘钧声音不由轻柔了许多。 不知道怎么了，青春期的萌动还是什么原因，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心底不由自主的柔软起来，就像是初恋，看着她，四周都似乎荡漾着桃色的光晕，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剖开自己的胸膛，把自己的内心展示给她看。 丫头看了看刘钧腰上野鸡凄惨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轻笑出声，若银铃，反应过来赶紧抬手遮住嘴。抬眼偷看刘钧，却看到刘钧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丫头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你先等下。”丫头含羞低头小声说了句，逃也似的跑进屋里，不到半分钟，低头跑到刘钧面前，在刘钧手中塞了个东西，再次躲进屋里。 刘钧展开手掌，那是一个香囊，用鲜艳的绿色和红色绸子缝就，下面坠着金色的流苏，散发的香味飘入鼻腔，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回到家没多久，隔壁王婶子就推开了大门，一见母亲在厨房忙活，哎呦一声叫了起来。 “我说刘家妹妹，都什么时候了，也不见你着慌，说亲事都是男方主动，你倒好，都让人家李家娘子都找上门来了。” “咦？咋回事，不是还八字没一撇呢，自从你给我说过这事儿，也就十来天吧。”母亲一脸的茫然。 “嘿！还不是你家小石头，天天的往人家里跑，又是送野味，又是帮收庄稼的，村里人都知道了，她们也不能假装不知道呀，李顺家娘子就找到我，净夸你家石头了，想着在我家里碰个头，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把婚事定了。”王婶子一脸的笑容。 母亲大喜，还做什么饭呀，赶紧去梳洗打扮一番。 王叔的个子不算高，微胖，唇上两片小胡子，看谁都笑眯眯的。刘钧和母亲去的时候王叔刚好在家，母亲就拉了王叔做见证。 其实真正该说的事情基本都已经互相透过气了，趁着王叔在家，刘钧就把下午的事说了，还没说完，王叔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个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把他叫过来，屁事不懂还学别人平事儿，我不收拾他。” 王婶是个护崽儿的，“吼什么吼，你要是有本事给他安排个前程，哪儿还有闲到处乱跑。” 王叔眼睛都瞪起来了，看来是戳到了痛处。 母亲连忙上前劝架：“嫂子别生气，都是我家石头，嘴上没把门的，再说了，平安也没错，那李泽管着李家的护卫队，是个有能耐的，平安去和人家打交道，不一定什么时候机缘到了，就能一步青云呢。哪像我家石头，闷头葫芦似的，就是有人提携，恐怕也不知道伸手。” 好话果然人人都爱听，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哪怕明知道话语里有几分夸大，李叔的脸再也绷不住了。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宗族有宗族的规矩，那地交就交了吧，但是如果还要逼杀人命，那我这个里正也不是白当的。” 王叔这样说了，当然得到了母亲和芷兰娘亲的不断感谢，刘钧和丫头的婚事没了干扰，自然定下了，婚期定在年底，具体时间要请先生看看再说，具体细节自有爱做媒人的王婶和母亲商量。 ------------------------------------- 一大早，刘钧刚起床，芷兰丫头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我想跟着你上山！”芷兰有些怯生生的。 “为什么？”刘钧有些奇怪。 “我想给家里帮忙。”芷兰握起小拳头，“昨天晚上我听娘说了，家里的地要上交到族里，以后家里就没饭吃了，我要能够养活自己，这样娘就不会那么辛苦。” 看着芷兰丫头眼中的光亮，刘钧眼眶有些酸涩，伸手摸了摸丫头梳理整齐的头发，“好，我们一起努力。要不跟我一块儿学射箭吧。” “恩，我听石头哥的。”丫头的眼中闪动着光芒，“家里有一本爹留下的记录，有附近的宿营地，还有路上常见的草药，我们可以顺便采一些。” “好主意，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教你一个小玩意儿，也许看起来有点傻，但是能够让你跑得更远。”刘钧对着丫头眨了眨眼，叉起腰。 “来跟着我做，用鼻吸气，比正常呼吸稍微用力一点，一直到再也吸不进去。” “然后停顿一下，恩，大约1/3个呼吸的时间。” “最后用嘴呼出去，速度慢一点，感觉就像是吹一朵蒲公英，稍微快一点就会把它的种子吹飞的那种感觉。” “接着让我们走起来，保持呼吸的节奏。” 两个人一前一后，脚步跟着呼吸的节奏，丫头的呼吸节奏虽然不时的散乱，但还是努力去跟上刘钧，就这样，在村民们有些惊异的目光中穿行在小巷。 芷兰突然欣喜的叫了一声：“我会了。” 刘钧回头去看，果然，丫头的肺活量可能还比较小，呼吸之间比较急促，但是节奏稳定。 “恩，做得好。”刘钧赞叹道。作为开创者，他做了不少错误的尝试，花费了很多时间才让技能显现在面板上。丫头能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学会，资质恐怕要比自己强的多。 心底有些失落，倒不是嫉妒，只是对比之下人内心的正常反应，或许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资质不太好，或者就是自己异世界的灵魂与身体不太兼容，影响到了身体。 “这个就是内功吧，好厉害，它叫什么名字呢？”丫头一脸的崇拜。 刘钧被丫头崇拜的目光看得脸红：“应该算不上内功吧，只是简单的锻炼呼吸的方法，我就叫它‘呼吸法’。你现在应该能够感觉到胸膛这里暖暖的，那是血液更多的供给带来的效果，长时间的练习，应该也只能增强你的耐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 “这就很厉害了，我听爹说过，就算是在县城里，也只有很少人能接触到‘呼吸法’这种层次的知识。”丫头看起来只当他是谦虚。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你知道的挺多的吗。”刘钧夸赞道，只是想多看一会儿丫头得意翘尾巴的样子。 “那当然，都是我爹给我说的。”丫头下巴抬得老高，像是只炫耀自己魅力羽毛的孔雀。 看来我这个没有机会再见面的老丈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那他又是怎么那么简单死掉的。 杂念在刘钧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见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望望自己，目光扫过挂在刘钧脖子上的香囊，犹豫片刻，吞吞吐吐说道： “其实……，其实爹爹教过我一个类似你的‘呼吸法’的东西，他还让我保密，说是嫁人了也不能传给丈夫，只能传给子女。” “既然那么珍贵，就不要说了。”刘钧虽然很好奇，却不是必须要知道，连忙拒绝。他有信心，自己以后能够创造更好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感觉你教我的这个更好。”丫头红着脸，“我那个你也不一定能够练成，它的名字叫做——惊蛰。” 第5章 突发 听了丫头说完，刘钧发现，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个‘惊蛰’。 惊蛰作为二十四节气之一，是指在这个时候，春气萌动，生机迸发，春雷初鸣，惊醒了那些在地下冬眠的动物和虫子。 而现在这个‘惊蛰’，却是一门专门锻炼人感知力的功夫。练这门功夫的人，听觉、触觉、嗅觉会极大增强，但是它又不是根据距离起反应。 就比如说，你站在练这门功夫的人背后，不去关注他，只要能骗过他的听觉、触觉、嗅觉，那么练这门功夫的人就发现不了你。 而哪怕你在500米开外，看对方只是一个小点儿，你的视线投到对方身上，他便会有所反应。就像那天，刘钧只是站在大门外，目光扫过丫头，她便有所警觉。 这绝对是一门十分有价值的功夫，应该涉及到了人体三宝最神秘的‘神’。 当然丫头不可能在街上传授给他，刘钧却也不再提什么拒绝的话，错过了这个，刘钧感觉自己可能要后悔死。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时间流转，日月如梭。 刘钧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当然，这是他的自称。 小麦收完，又种了一季大豆。 丫头家的地早在那次议婚以后没几天，找到了李泽，在一众族老的见证下，地契交还到了族里。 两人的婚期则定在了腊月十八，前期的婚礼流程早已在王婶的帮助下走完，就等到时间迎亲就好了。 都是贫苦之家，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所以现在是一大早，刘钧还没有起床，他的小媳妇就来到他家里，帮刘钧母亲做饭，吃过饭二人便结伴上山。 刘钧那个还没露过面的父亲，现在依旧不在。 刘钧父亲是个心思活的，看到他们收获多了，便找了村上几个处得好的，让隔壁王叔牵头，在他管的几个村子里收山货，然后拉去县城卖，除去给王叔的份子，虽然所赚不多，却也比在其他地方打短工多得多。 大头是刘钧二人打的猎物还有丫头晒干的药材，现在二人用的弓箭已经是专门制作的猎弓了，花了不少钱。 刚开始，射箭的熟练度太低，二人的收获并不多，除了自家吃用，多余的都卖给村里的小酒馆了。 后来，可能是因为‘惊蛰’这门功夫的原因，丫头射箭的精准度越来越高，有时候甚至都不怎么瞄准，那些小型的动物，野鸡啊，兔子啊之类的，直接一箭射死。遇见野鹿，也是被箭矢从眼睛穿进大脑而死。 刘钧就有些可怜了，可能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不够，两个月以来，纯粹靠着面板，每次命中活物最低都有1点熟练度，这才把弓箭练到了熟练等级135/1000，命中率也就是十中四五的样子。 不过前几天刘钧的面板上终于显现出了惊蛰的条目： 惊蛰未入门7/50 三天前刚出现的时候，熟练度只有1，每天睡前正常锻炼半个时辰，熟练度1，再多也没效果。但是刘钧发现，每次惊蛰发动，都会增加熟练度，而熟练度的增加，又会让人的感官更加灵敏，也会有更大的几率起作用，这是一个入门困难，但是入了门会越练越快的功夫。 瞄了一眼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芷兰丫头，她似乎每次都能够发现别人的视线，如果她有熟练度面板的话，不知道上面显示的熟练度会是多少。 看到她立刻回过头，展露一脸明媚的笑容，刘钧的心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经过两个月肉食的补充，丫头的脸圆润起来，可能是生活不再让她为难，眼瞳中满是自信的光芒。明媚动人，再加上那副全心全意相信你的神情，刘钧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要陷进去爬不出来了。 该死，我可不是萝莉控。刘钧用力摇了摇头，却惹来丫头疑惑的目光。 “没事没事，就是丫头太漂亮了，晃得我眼晕。” 刘钧干笑，却收获丫头一记白眼，。 “石头哥现在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丫头回过头不再看他，却藏不住自己嘴角笑意弯起的弧度。 今天收工的时候，仅有的收获也在中午被二人吃掉了，回村的时候，背包里只有几株丫头采的草药。 刚到村口，便感觉到了人们奇异的目光，刘钧与丫头对视一眼，有些不对。 他们之间的关系村民们应该早就习惯了，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田地的事情有了什么后遗症，刘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拉着丫头快步向丫头家跑去，这时候出事，大概率是她家。 果然，进了村子，转过弯，便看到丫头家门口聚了一堆人议论纷纷，人们脸上的神情各异，高兴的，冷着脸的，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 见到二人过来，顿时收住了声，最近这段时间，二人的名声不小，毕竟能打到那么多猎物，快比得上专职的猎人了，虽然二人只是靠着弓箭技能硬杀，但别人不知道啊。 穿过人群，就见到大门是关着的，里面可能上了杠子，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的婆子正从门缝里对院子里说话。 这婆子看起来四五十岁，二人还认识，姓李，正是村里另外一个媒婆。 “蔡娘子，你开开门，这可是好事啊，那李青虽然有点跛，可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现在正是三十郎当岁，身体壮实着呢，更别提他最近得了二管家的赏识，做了护卫队的副手，这可是天降的好姻缘呀。” 蔡是丫头母亲原来的姓氏，只听这一句，刘钧便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刘钧知道丫头内慧，转头一看，丫头已经红着眼扑了上去，一下子给李媒婆推了个屁墩儿。 李媒婆本来要发作，却看到是丫头，脸上怒色快速褪去，也不用人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堆上笑容： “是娟儿呀，你可劝劝你娘吧，你说你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就剩你娘一个人，孤单不孤单。我给你娘说的这个不说是万里挑一，至少也是百里挑一，村子里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第6章 气血 “这么好你怎么不嫁？”丫头尖声叫道。 说完也不理人，走到墙边，也不助跑，原地起跳，身子也没见借力，两米高的院墙轻松越过，落入院中。留下周围一堆人仰头望天，嘴巴只能发出‘哦哦’的声音。 刘钧望了一下丫头刚才站立的地方，只有浅浅的脚印，心中暗赞，看来丫头的桩功练的也不错。 看着众人渐渐散开，刘钧把手按到门板上，轻轻一震，门栓退开，院子里，丫头正在和她娘亲说话。 走到近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王婶抬头，露出一脸苦色：“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间李媒婆上门了，说是要给我说个亲事，我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就拒绝了，她就堵着门，弄的人尽皆知，石头你说，会不会是族里算后账？” 刘钧想了想，却不确定：“等下我去问问泽叔，李青我见过，突然间被李家的二管家赏识，提了副手，这事儿有点古怪。” 辞别两人，没多久，刘钧到了李泽家中，却看到他上身缠绕绷带坐在床上，连忙惊声问道： “泽叔，谁伤的你。” 一旁穿着李家护卫服饰的青年恨声说道：“有人用暗箭暗算队长，队长躲了一下没躲开，被射中了肩膀。李青去查探，回来拎着一个人头，却说只是一个山匪，一个山匪就敢攻击李家的队伍，笑话，说不定就是他……” “闭嘴！”李泽突然怒喝道，可能是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接连咳了起来。 那个护卫连忙上前，轻锤李泽背部，待他咳凑缓解，把桌上已经放凉的药喂他服下。 李泽喘息了几下，平复因情绪激动而导致的气血沸腾，这才对走到近前的刘钧慢慢说道： “石头，今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让人打听了，不是族里的意思，应该就是李青的个人行为。其他的事，过两天等我伤好一点我再去问问。明白吗？” “我知道了。”看着李泽紧紧盯着自己的双眼，刘钧缓缓点了下头。 他的意思刘钧大致明白，说是李青的个人行为，但是不能保证背后没有其他事，而那些事可能是刘钧不能触碰的。 虽然刘钧自认为现在的自己并不惧怕，但这其中对自己的保护之心，刘钧还是要承情的。 看到刘钧话语中的认真，李泽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轻咳了两声，指着一旁的护卫说道： “这是我弟弟，叫李沼，是个好孩子，虽然可能比你大两岁，但是做事可比你差远了，莽撞冲动。我说他，他总以为我是在教训他。你可以帮我带带他，你们同龄人之间，应该好说话一些。虽然他做事不靠谱，但很是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如果你想打听什么消息，可以让这小子帮你问问。” “让他带我？”李沼看了看皮肤黑红，一脸淳朴，毫不起眼的刘钧，当即跳脚，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就他这样的，有什么能教我的！” 李泽却笑眯眯的，顺势靠着床头半躺到床上： “石头，给他开个眼，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开眼？ 刘钧知道，李泽大概是想让自己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夫。 怎么弄？把李沼打一顿？那肯定不行。 刘钧思考一番，不如就真的开个眼儿吧。探出食指在床头的茶几上轻轻一敲，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收回手望向两人。 二人看了看毫无变化的桌面，露出茫然的表情，李沼突然扯着他那还在变声的公鸭嗓子笑了起来：“就这？就这！” 李泽皱着眉头，看着依旧镇定的刘钧，忽然翻身坐起，顾不得肩膀的绷带突然浸出红色，伸手在刘钧刚才敲击的地方一摸，手指一下子陷进桌面，抬起手，桌面那里是一个手指粗细的凹坑。 李沼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也慢慢开始张开，一个大跳，窜到桌旁，矮身探头往桌子下面看去，只见桌面下无数方寸许长的木刺簌簌落下，碗口大的区域出现一个凹坑，边缘浅，中间深，最深处和桌面只剩薄薄的一层，刚才被李泽按的破裂开来，现在能够看到桌面透过的亮光。 “气血之力！”，“内劲！”两个人同时惊呼道。 看二人的神情，刘钧感觉自己可能表现的太过。这种力量是自己的桩功熟练度超过500以后逐渐出现的，他们两个说的气血之力和内劲指的应该是同一种东西。 这时却见李沼矮身一个翻滚，扑过来要抱刘钧的大腿，刘钧没发现有恶意，反应的有点慢，被他扑在地上抱住脚踝：“大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哥，你让我向东，我不会向西，你让我打狗，我不敢撵鸡，你以后就是我的指路明灯。”李泽的脸一下子黑了，他是你亲大哥，我是什么。 刘钧的脸同时也黑了下来，刘钧听李泽说李沼莽撞冲动，可也没说他是个逗比呀，带不动带不动。 “起开！”刘钧抖了抖腿。 “你答应了我就起来。”李沼却顺势爬了爬，抱住刘钧小腿。 脸色越来越黑的李泽，抓起床上的木枕扔了出去，一番闹腾，刘钧最后还是答应了带带李沼。 看他欢天喜地的起开，刘钧在床头坐下，三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亲密一层。 李泽沉吟了一下说道：“李青提亲的事情我的建议是先拖着，我没有证据，但是李青和族长家的二管家应该是有所联系，虽然你的气血之力很不错，但二管家在十年前就是气血境界的高手了，我再打听一下再说。” “我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李青能被提拔，大概率是他有什么值得被利用的地方，二管家我不会碰，李青却跑不了。”刘钧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很平淡，对面的两个人却都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坚定和自信。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获得面板以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丝进步，人的自信，就是被这一个个正反馈堆积培养起来的，现在的他无所畏惧。 第7章 疯言 已经三更天，李青摇摇晃晃走进家门。刚才，几个护卫在小酒馆那里摆了一桌，庆祝李青升职，李青高兴，多喝了两杯。 护卫队的副队长，可不只是每个月多出的二两银子，更重要的是，副队长已经可以插手护卫队的人事、调动，对某个大人物来说，已经足够。 恍惚间，李青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直到他点亮墙上的油灯，看到堂屋桌子上一条七窍流血的黑狗，他才想起来，回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他家小黑的叫声。 “是你？！”李青目眦欲裂，望向桌旁悄无声息的人影。 那个人影抬起头，正是刘钧。 “你应该想的到我会来吧，为什么这么惊讶呢？”刘钧面对李青的愤怒却很平淡，“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死了也就死了，难道还会比你将要做的事更能令人愤怒吗？还是你感觉一条人命，比不得你家的一条狗？” “你杀了小黑！”李青低声嘶吼，眼中充满了杀机，对刘钧的话充耳不闻。 刘钧皱了皱眉，感觉李青有些不可理喻。 只是皱眉一个小动作，李青却似乎看到了刘钧身上的破绽，猛然暴起，扑向刘钧，在愤怒的加持下，在这一刻，李青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甚至比自己全盛时期更好。时间似乎被拉长了十多倍，衣摆破风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奇怪，嗡嗡的。 这是顿悟，李青忽然明了，无尽的欢喜涌上心头，心中因为陪伴自己几年的黑狗死去产生的愤怒早已消散无踪，自己的成长才是最重要的，看着自己的拳头离刘钧越来越近，速度掀起的风浪吹动刘钧的衣服不断摆动，稳了，李青甚至还有余暇去想王蔡氏丰腴的身体。 眼看着拳头就要打到刘钧身上，一道黑影闪过，李青胸口一痛，眼前的景物快速倒退，接着后背一震，一股热流就从喉咙里涌出。 刘钧一脚踢在李青的胸口上，看着他抛飞撞在墙上，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萎靡的滑落在地上。 看着李青一脸的不可置信，刘钧心中却毫无波澜，两个月前二人的速度还相差无几，李青甚至还更胜一筹，刚才李青的速度似乎有所进步，但是和自己的进步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说吧，为什么要娶我那未来的丈母娘。” 李青却张着牙齿都被染红的嘴巴阴测测笑了起来，“你呀，哈哈……你要大祸临头了，你根本不知道你惹了谁。” 刘钧一个闪身，出现在李青侧面，蹲下身子，波澜不惊的脸凑到李青面前： “那我惹了谁呀？告诉我吧，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告诉你，怎么可能？”不知怎么李青心中忽然有些凉意，却强制镇定，“我要你在生命最后这段时间里，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 “恩，好想法。”刘钧脸上冒出些笑意，身子向后挪了挪，好让李青能看到自己整个面部的表情。 “但是你要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深更半夜闯到你家里，杀了你的狗，还打伤了你，还逼问你，你说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呢？” 说着，刘钧伸出一根手指：“第1种可能，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了不给以后留麻烦，选择杀人灭口。” 李青的脸黑了下。 接着，刘钧又伸出一根手指：“第2种可能，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为了防止以后你反悔举报我，选择杀人灭口。” 李青的脸扭曲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吼道：“无论我回不回答你都要杀了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回答呢？” 刘钧却笑眯眯的摇了摇手指，“别急。” 说着又伸出了一根手指：“第3种可能，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却怕我杀人灭口，于是绞尽脑汁交出了自己的把柄，让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呢，勉为其难，留了你一命，你呢，感激涕零，非要帮助我了结这件事情，我不让帮还不行。你说，哪个选项最有可能呢。” 看着李青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刘钧也不是很在意，转身坐到凳子上，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开始雕刻东西。无柄的短刀在他的手掌间翻滚，巴掌大的木头上木屑簌簌落下。 雕刻着东西，却也不影响他说话。 “我知道，你在害怕，不是在怕我，而是在怕那个你背后的人，那个人一定很可怕。二管家掌握着李家的护卫队和商队，这样有权势的人，想要提拔一个人当护卫队的副手，应该会选择自己的亲信，但是他偏偏选择了你，这说明，你的身上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这个价值在哪儿呢？或许就在你身后的那个人，那个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与二管家直接联系，于是你就成了中间人。” 刘钧抬头，李青一脸土色，自己的猜测看来有些对上了呢,笑了笑，继续埋头手中的工作。 “对九成九的人来说，自己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只有先保住自己的生命，再去论其他，而你似乎觉得，一旦你出卖了你背后的那个人，活着，似乎还不如利落的死了，只是你恐怕理解错了一件事。” 刘钧顿了下，嘴角向两边裂开，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我并不需要你活着呀。你应该接受了一个秘密任务，而这个任务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二管家。我只要处理掉了你，二管家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你背后的那个人，他更不会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 “疯子——”李青看着眼前的淳朴少年，喃喃自语。 刘钧却突然站了起来，怒火中烧，声音越说越大： “喂~喂~喂~，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么多话，还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世道逼的，一个小民，忙活了一年，大半收入要交税，剩下的粮食如果不掺着野菜，连让一家人吃饱都做不到。大族的田地明明几千几万亩，田税却一分都不出。县里收了税收，却放任盗匪横行，屠戮乡民。就连你这样一个给大族看家护院的，都要逼得我家破人亡。别的我现在动不了，你，给我死吧！”说着，刘钧一掌拍下。 第八章 决定 “我说——”李青闭着眼睛大吼，生怕喊的慢了，自己就会毫无价值的被眼前的疯子杀死。 心脏怦怦乱跳，半晌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死，颤颤巍巍睁开眼睛，才发现刘钧已经再次坐到桌旁，正在雕刻手中的木块。 大大喘了几口气，李青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没等刘钧说话，自己就低低笑了几声，似是在嘲弄自己。 “红巾盗知道吗？就是那个县里围剿了几次都没剿灭的，就在李家村西南方70里的青松山。曾经，我因为轻身功夫闯出了名头，被招揽进去做了探子。”说着眼中露出神往之色，“那时候是真的快意呀，一人双马，来去如风，探好路，连夜杀入，财宝女人应有尽有。” “只是，好景不长，我的腿受了伤，不能再做探子了，我就只能在山寨里做些轻松的活。”李青苦笑起来，“没有什么钱，只能管饱。” “两年前，四当家突然找到我，让我回到村里探查消息，说是顺子家藏了一本奇功秘籍。没多久，顺子就死了，看起来是普通盗匪做的，我一看就知道，被用过刑，四当家的搜魂手，外表没有伤口，但是体内脏器都会被搜魂手的劲力所伤。” 李青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两年来他家里我偷偷搜了无数遍，但是就是找不到，而你和娟儿丫头订婚以后功夫突飞猛进，两个月前，我们的功夫还相差不大，到了今天，我竟然连你随手一招都接不下，你一定是学了那门奇功对吧。” 李青突然兴奋起来，坐直身子，奋力爬到刘钧面前，抓住他的手：“我们可以把这门奇功交给四当家，他一定不吝赏赐，财富足以让你一辈子都花不完，想要美人，整个清水县大户人家的闺女，想要哪个都没问题。我们可以……” “砰~”刘钧一掌打在李青头上，口若悬河的李青一下子呆住，涓涓的血流从李青七窍中缓缓流出。 刘钧脸上一片平静，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他本来以为自己可能会起什么反应，结果，心底竟然还有些淡淡的满足感泛起。 狗吠声越来越近，隐隐听见人们嘈杂的喊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二人打斗和说话的声音显然是格外显眼。刘钧看了看手中的木雕，只雕刻了大半，已经看出来是一只狗，龇牙咧嘴，随手扔到李青的尸体上，身形闪动消失不见，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余音： “只是一条恶犬而已。” ------------------------------------- 次日，李泽家中，刘钧对其他两人叙说自己得到的消息，当然，那个所谓的奇功，刘钧自然隐去了。三人围坐桌旁，就连不着调的李沼，这时候也疯不起来。 “红巾盗呀！”李沼哭丧着脸，“我可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能和红巾盗对上，我几乎都是从小被‘红巾盗’这个名字吓大的。” 李泽脸色也不好：“8年前，上一次围剿红巾盗的时候，集结了附近的驻兵，加上衙役，乡勇，一共800多人，围攻不到100人的青松山贼巢，到了最后，一半的人或死或伤，红巾盗虽然也死伤惨重，但是七个气血境的头领一个都没死。也是气血境的县尉眼看攻不下来，只能撤退，不久就被撤职收监，最后判了个斩监候。” 刘钧却并不在意：“泽叔不用担心，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一个对100个，真要结了死仇，偷偷摸摸的，今天杀几个，明天杀几个，他又能顶得住我几天偷袭。倒是二管家，最近可能会有些麻烦。” “二管家在这件事中也有参与？”李泽疑惑道。 “李青没有提起，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任何一把救命稻草，我想他都不会放弃，但正是没有提起，我才感觉有些奇怪。” 刘钧摩挲着下巴上刚冒出来的绒毛。 “经过昨天的事，大致可以确定，二管家想联系的，正是红巾盗。如果他不想身上沾上污点，李青的存在是必须的。而现在李青死了，哪怕他没有证据，他也能很快把目标锁定到我身上。也许他会想着杀人灭口什么的。” 刘钧突然冷笑两声，站起身来：“泽叔，我先回了，有事联系，不过我想能见面的时间不多了。” “你准备怎么办？”李泽扶着床帮站了起来。 “能怎么办呢，先把我父母和丫头她们母女送走，我越是没了弱点，别人就越不敢动手。” “应该不至于到这一步吧？” “可能确实不至于，但那是我的父母和即将成婚的小媳妇，我不敢赌。” 刘钧转身离开，李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旁边似乎是蔫儿了的李沼，忽然说到： “李沼，跟着刘钧去吧，听他的话，你以后会有出息的。” “那还用说。”李沼脸上喜色一闪，偷偷打量了一下李泽的神色，带着隐藏不住的喜悦，“哥，那我走了。” 得到李泽允许，李沼走路的姿势仿佛都多了几分生气。 看着李沼走远，李泽吹响了召集护卫的哨子。没过几分钟，李泽的面前就聚集起了十几个护卫。李泽轻咳了一声，见到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说道： “副队长的事，我想大家也都听说了，就在村子里，李家护卫队的副队长被人残忍杀害，这是我们这些护卫的失职。你们几个，分散开来，通知所有人，在校场集合，我要进行一场为期一个月的集训。” ------------------------------------- 回到家，刘钧向母亲坦白，自己惹到了李家的二管家，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可能要被杀人灭口，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举家迁离。 母亲当场就蹦了起来： “我不走，我看他能把我怎么着，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母亲说着说着潸然泪下，“这才几天，你就惹上了李家的二管家，再过段时间，你岂不是要像孙猴子一样，把天捅个窟窿。你和你爹一个样，就不让人省心。”说着连忙去收拾行李。 母亲把家里的所有钱都装进包裹里，却把包裹塞给了刘钧。 “石头，快跑吧，跑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回来。”说着就要推刘钧出门。 刘钧感觉自己的眼眶酸涩，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这就是我的母亲。 第９章 狂语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流马尿，你快走，后面有你爹娘拖着。”母亲急的直跳脚。 看着母亲这样着急，刘钧决定展现一下自己现在的武力。 “娘，儿子现在能保护好自己，我担心的是，他们可能会向您动手。”说着随手挥出一拳，砸在墙上。 这次他用的是刚力，整个墙面从他砸中的那个地方猛的向内凹陷下去，只听哗啦一声，一面墙消失不见，房顶有的檩条没了支撑，也开始往下掉，刘钧拉着呆若木鸡的母亲退到院外，把装满银钱的包裹递到母亲手中，笑眯眯的说道： “这下好了，房子塌了，您只能去亲戚家住一段时间了。” 看了看一旁的李沼，李沼会意，拉着刘母去芷兰丫头家和其他人会合去了。 刘钧望了望李家庄园所在的方向，后患已除，接下来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与父母汇合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刘钧转头，望向隔壁，忽然发现，自己印象中那个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王叔，好像有些不简单呢。 走进院子，客厅的门正打开着，王叔靠坐在客厅的主座上，呷了一口茶水，享受般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茶叶的清香。 看见刘钧进来，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对着刘钧招了招手：“石头，过来陪叔喝杯茶。” 刘钧看了看他右手边那个座位，笑着走过去，却没坐下。 “王叔，您可别，那个位置哪是我一个小辈能坐的，当然了，王叔请吃茶，那我还真不客气了，今天就尝尝王叔的好茶叶。” “你呀你呀，咱两家就隔着一堵墙，那么生分干什么，客人客人，不亲的人才会讲客气，平安在家的时候可从来不管什么主座客座的，坐下坐下。”王叔一脸假装的不快。 “好吧。”刘钧顺势坐下，一盏茶水被王叔推了过来。 刘钧也不客气，端起来先抿了一口，初尝微苦，然后便有一股清甜从舌根泛起，刘钧眼前一亮，端起茶盏，一口灌进嘴里。 “哈~~~”刘钧长出一口气，一脸的满足，对着对面王叔一伸大拇指，赞到：“果然好茶，先苦后甜，灌下去，整个人都感觉通透起来。”伸手去捞桌子上的茶壶。 果然看到对面的王叔眼角抽搐了一下，手动了一下，想要阻止，却又停下。 “哈哈。”刘钧得意的笑，牛饮果然是这些爱茶人士的禁区。这不，主动权就回来了。 拎起茶壶给王叔续了茶，却没有给自己添，放下茶壶的时候，刘钧已经郑重起来。 “王叔，不知道我家最近的事您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王叔抿了一口茶，脸上还是淡淡的笑。 “可有法可解？” “无解。”王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世家豪强势力盘根错节，皇权的力量也只是发道旨意到衙门，下面的人怎么做，要看地方宗族的脸色。而宗族里却是那些实权管事欺上瞒下，你的事求告无门。” “至于另外一方面，你知道我们这些里正选拔资格是什么吗，是在上一次剿匪中立了功勋的。包括我，李泽，还有李家的二管家尤魁，都参加了八年前的剿匪，八年前他就是气血境了。” “他也参加了？”刘钧十分惊讶。 居然没有指名字，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当然，要不然李家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一个外姓人。也许你会说，他是一个坏人。‘坏人’，这是一个主观性很强的词语。站在你的位置，也许他给一些人撑腰，夺走了本来属于你的土地；也许他手下的某个人准备伤害你的家人。但是在另一方面，他训练出来的护卫保护着李家的财产和商队，为李家赚了很多钱，积极剿匪，李家的名声在县里面也称得上是忠勇之家，在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官吏没少收他的孝敬。他是和这个世道的规矩站在一块儿的。” “所以，我的问题无解，我明白了。”刘钧只是做了个苦笑的表情，像是在自嘲。 自己是在与整个世界的规矩对抗，刘钧早就明白的。 自己对上辈子的记忆逐渐在淡化，也越来越安于现在的生活。 日子虽然不富裕，有了面板，未来就有无限的希望，有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未婚妻，有拼上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母亲，也逐渐交上了真心的朋友，生活的状况在逐渐变好，对自己来说，这就是幸福吧。 可是为什么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呢？ 是因为他们想要欺负我的时候，我没有把脸伸过去？ 是因为我看到弱小被欺负的时候，没有远远的躲开？ 是因为我没有去遵从他们制定的规矩。 是因为我选择了反抗！ 重获一次生命是幸运的，但并不代表我就必须为了这次生命而让自己的心委屈。 我行得正，坐的端，问心无愧，我所行的事符合大众朴素的道德观，我这样的人难道不能被称为一个好人吗？ 好人就应该受委屈，好人就应该被欺负吗？ 在前世，人们的道德水平远超这个时代，但就算这样，做好事的时候，也必须先保护好自己。 那么以后我该如何行事呢？ 刘钧苦笑，有了面板之后，随着武力的增强，自己似乎也膨胀的厉害。 前世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总体来说，一个有点倔的老好人吧。 不做主观清楚会损害别人的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尽量不求人，遇到事情先问我能做到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遇到纠纷先不去争论谁对谁错，宁愿自己吃点亏尽量息事宁人，但是如果对方太欺负人，宁愿杀敌1000，自损800也要争到底。 遇到弱者并不介意尽一份力去帮助别人。遇到人被欺负，却并不敢出手，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去拯救别人，害怕自己承担不了受伤的后果，现在有了面板的帮助，我会越来越强，有能力也有底气去帮助别人。 曾经的我，是这样懦弱的我，是这样善良的我。现在的我，有父母和未婚妻需要保护，是守家的犬，是睚眦必报的狼。未来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刘钧闭目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我依照我的心行事，我是对的，善的，前面一切阻碍，打破，撕碎。 第10章 陷阱 等刘钧赶到丫头家里，看到强自镇定的母亲安慰着同样惊慌的顺子婶，丫头背着弓，愣愣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沼腰上也垮了一把长刀，神情中有些兴奋地走来走去。除了自家那个出去贩货还没回来的父亲，其他人都已聚齐。 看到刘钧回来，众人好像都有了主心骨似的，母亲再也绷不住了，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丫头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自己，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李沼也挤了过来，一只手紧紧握着刀柄，看样子还是有点紧张。 “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吗？” “恩，我们先到清水县城呆一段时间，县城离这里不到30里，快的话中午就能到。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看了看李沼也背着包，一身远行的装束，刘钧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没有保证什么，一切皆在不言中。 丫头突然跑了过来，拉住刘钧的袖子，抬头望着刘钧：“石头哥，让我和你一块走吧。” 看着丫头娇俏可爱的脸庞，刘钧忍不住伸手去捧她的脸，丫头有些害羞，想要闪躲，最后却任由刘钧有些粗糙的手捧住脸庞。可能是感觉有些痒，小脸在刘钧掌心蹭了蹭。 ‘妖精’，刘钧心中暗叹，不动声色放下手，生怕再继续下去自己会出丑。 “丫头，我们这几个人当中，除了我就是你最能打了，你的任务很重要，我需要在后面阻挡可能的追兵，另外，我在的话，他们应该不会狗急跳墙。而你则需要保护好他们，谁也不清楚路上会遇到什么，你的感知力比我强得多，感觉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往回撤，我会尽快和你们汇合。” “我明白了。”虽然丫头看起来还是有些不舍，却也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几个人身影渐渐远去，刘钧也转身离去，他的目标是李家庄园的大门口：自己还是想的简单了，以为这样就能让父母躲起来，现在想想，正是自己这样的行为给二管家一个信号，自己知道他的事，那他恐怕聚集力量会直接对我下手，只要我死了，他的一切行为都能解释。 李家庄园占地十几亩，位于李家庄西2里地，里面住的不只是李家宗族的人，还有小厮下人，丫鬟仆役，一些内部的守卫也住在这里。 门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站在高3米宽五米的红漆双扇大门下面，让人不由产生一种仰视感。 站在小门外的门子看到刘钧，连忙招手：“喂，黑小子，过来过来，那个门可不开，人都是走这儿的。” 刘钧愣了下，看到自己焦黄色的皮肤，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在叫自己，虽说自己的肤色有点深，但是叫‘黑小子’，也过分了点儿吧。 刘钧倒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就走到小门这里。门子看起来比刘钧稍大几岁，可能是还没有那么势利，虽然刘钧穿的只是粗布麻衣，说话还是很热情。 “兄弟来李家庄有事儿吗？最近好像没听说府上招人呢。” “那倒不是，我主要是想来见见二管家，我叫刘钧，把名字说给二管家，他应该会见我。” “哦？刘钧兄弟和二管家认识？那就是想加入护卫队，找二管家走后门的吧，我可告诉你，二管家的路子可不好走，到目前为止，我只听说有个叫李青的兄弟被二管家专门提拔。可他命不好，听说升职的当天晚上，被以前江湖上的仇人弄死了。”门子一脸神神秘秘的表情，说着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刘钧瞄了瞄他的身后，一个中年人站在他的背后，听着他越说越兴奋，脸也越拉越长。 门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杀气，呆立在原地，对着刘钧不停使眼色，似在询问，刘钧点了点头，他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 僵硬的转过头，看到身后的中年人，门子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挥手打招呼，“爹～” 迎来的却是中年人劈头盖脸的扫把攻击。 门子被要求一手端着一只碗在院中罚站，整理好仪容的中年人则到了刘钧面前，拱了拱手。 “尤管家这一会儿有事儿在忙，他交代过，如果刘兄弟来了，让您在花厅稍等一会儿。” 刘钧本以为自己这次上门得到的不是喊打喊杀，就是针锋相对，可是看现在的样子，一片祥和的生活气息。 刘钧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度了，或者有些被害妄想。会不会是自己理解错误，尤管家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跟着中年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座院子的客厅，给刘钧端上一壶茶水，中年人到此离去。 透过镂空的窗棂，能看到屋外是一个小花园，这时候各种鲜花开的正艳，花园的中央还有一个小池塘，绿叶荷花相映衬，美不胜收，这大概就是这里被叫做花厅的原因吧。 心中有事，刘钧也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只是在客厅里跺来跺去。只是等到茶都凉了，也没有等到尤魁的到来。 正这时，远远有女子嬉闹的声音传来，刘钧本能感觉不对，走出客厅，就见院中照壁的后面走出几个女子，当头的那个穿着一身火红的纱裙，眉目如画，后面几个身着翠绿，打扮类似丫鬟。 一见面，两方都有些呆愣，忽然，一个绿裙的丫鬟尖叫起来：“你是谁，为什么到了我家小姐的院子。” 这声音惊醒了双方，穿着火红纱裙的女子倒是稳重，并没有惊慌，而她的几个丫鬟则慌乱奔走，有的颤颤巍巍挡在火红纱裙的女子面前，有的则跑出院子，尖声呼叫有贼。 刘钧连忙摆手，“不～不～不～，大家不要慌，我不是贼，是有人领着我在这里等尤管家的。” 只是他的解释，却招来几个小丫鬟一片斥骂。 正这时，照壁后面忽然又窜出一人，却是李泽，此刻的他，身上缠绕的纱布红了一大片，显然是伤口又撕裂了。他看到红裙女子，躬身施了个礼，然后转身对刘钧大声喊道： “快走，这是个陷阱，尤管家根本不在府里，两刻钟之前，他召集休沐的护卫出门了，应该是去追你母亲了。” 第11章 源头 “什么？”刘钧怒吼出声，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羞愤难当，他这是被人玩弄了，加上对家人的担心，一个纵身，跃上墙头。 看看太阳，确定下方向，直接在房顶借力，几个弹跳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红裙女子望着刘钧离开的方向愣愣出神，这时李泽抱拳施礼： “小姐，我先告退了。” 红裙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李泽： “李护卫，我记得你，好几次上山打猎都是你带人护卫。对了，你说的什么陷阱是怎么一回事？” 李泽有些为难，看了看刘钧离去的方向，咬了咬牙，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小姐，十分抱歉，我的朋友此去可能有生命危险，我需要尽快追上去，等我回来一定给小姐详细说明。” 说完，也不管红裙女子的反应，转身就跑。 红裙女子皱了皱鼻子，对着刚才还算镇定的一个大丫鬟说道： “绿竹，你哥哥不是在内院当护卫吗，去，向他打听一下这个‘刘钧’，打听的越详细越好。” 绿竹应声离去。 ------------------------------------- 刘钧不需要去探查尤魁的队伍在哪里，他只用沿着大路一直往清水县城追，路上基本没有行人。 刘钧也放开了自己的速度，身体前倾，脚尖点地，足弓一弹，身子便到了两米开外。 耳旁全是呼呼的风声，路边的矮树眨眼间被他甩在身后，在这一刻，他的桩功和呼吸法完美融合到了一块儿，脚掌与地面的每一次接触，体内的气血之力都加速运行，让原本已经适应气血之力运行的肌体，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呼吸，都会让气血之力宛若烈火浇油，猛的爆燃，淬炼着身体中以前淬炼不到的角落。 面板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未命名技能，直接到了熟练层次，感受着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未命名三个字化作流光散开，眨眼间流光凝聚，化作五个字——烈火铸金身。 刘钧耳朵一动，听到了前面若有若无的喊杀声，心中欢喜，赶上了！ 气血之力涌动，刘钧速度更添几分，几息之后，刘钧已经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四人，脚下用力，身体腾空而起，越过人群，落在四人面前。 抬手拍在迎面劈来的两把单刀侧面，一声嗡鸣，对面的两个人再握不住手中的刀，单刀脱手，高高飞起，刘钧双拳齐出，击中对方胸膛，两人吐血飞出四五米远，胸膛凹陷，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大哥。”“石头。”身后传来欣喜的呼叫。 刘钧没有回头，皱眉看着围在五米远不再靠近的这伙人，面黄肌瘦，衣着破烂，一看就是吃不上饭的贫苦人。这显然不是尤管家带的人，而红巾盗听说是只选精锐，显然也不是。 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刘钧高声喝道：“带头的是哪个？为什么要袭击我的家眷？” 众人一阵骚动，从人群中钻出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大汉，只是他虽然也是衣着破烂，但是肌肉虬结的身体足以证明他的与众不同。 这人只是一望，便嘿嘿笑了起来，“又来一个。” 刘钧脸色一变，在这人目光扫过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便生出感应，那是某种同源同质的东西，但是对方修炼的更精深。 是惊蛰，刘钧恍然，扭头看去，芷兰丫头也是一脸惊惧。 事情似乎串联起来了。李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门功夫，传给了自己的女儿，却要求女儿不要外传。不知道从哪儿走漏了风声，被人沿着线索查到了身上，这门武功背后的势力联系上了红巾盗的四当家，于是便有了李青回村探查，丫头的父亲李顺被逼问消息，重伤而死。 而现在，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大汉又和这门武功是什么关系呢。 看着刘钧和芷兰一脸的紧张，大汉哈哈笑了起来：“本来以为得天之幸能够收获一个圣女，没想到最后又来了一个种子，看来合该我立大功。” 大汉突然脸色郑重吟唱：“业火化红莲，鬼神降下凡，地狱化佛土，涤荡人世间。” 随着他吟唱完成，似乎因为刘钧也练过惊蛰，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大汉为中心，把那些瘦弱的贫民链接到一起。 再看那些人，虽然瘦弱，但是精神变得十分狂热。 邪教——刘钧心中不由蹦出这个词，一看他们的行为，就和上辈子听过的白莲教，红灯会一样的路数，不由心生厌恶。 随着大汉的呼喝，狂热的人们渐渐涌了上来，大汉自己却隐在人群当中。 刘钧眼中怜悯之色一闪而过，复又坚定心神，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钧可以感觉到，狂热的人们身体力量大增，意志坚定，悍不畏死，但都是抽取他们本源生命力的结果，这种功夫用不了几次，就会被抽干生命力枯竭而亡。 自己没有能力去解救他们，那就让他们尽快魂归黄泉，不在人世间继续受苦。 莫名的，刘钧感觉惊蛰这门功夫锻炼出来的力量似乎更加柔顺，表现在面板上，就是它的熟练度在不断增加，刘钧感觉，自己可以使用这种力量做些其他操作。 探掌对着不远处地面掉落的一柄单刀，在刘钧的感知中，无形的力量仿若淡蓝色的轻纱从身体中透出，看似缓慢，其实只是眨眼间便缠绕住了单刀的刀柄，随着心念一动，单刀从地面跃起，落入刘钧掌中。 刘钧可以感觉到，链接人群的力量紊乱了一下，他只是抬手把单刀横在眼前，眼前这柄单刀并不是什么宝刀，铁匠打造的时候看起来也没有用太大的心思，退火也做得不好，虽然硬度不错，但是如果激烈的碰撞几次可能就会断裂。 刘钧并指在刀面轻轻划过，无形的力量渗入到刀身的每一个角落，并不是去真实的改变刀的材质，就像是给刀柄加上了一个无形的配重球，让刀的重心处于最合适的地方。 看着已经快要涌到身前的人们，刘钧怒目圆睁，口中暴喝出声：“杀~” 刀光闪过，人头飞起。 第12章 红莲 只是一个冲锋，刘钧身后便是一串人头飞起，藏在人群中的大汉瞳孔一缩，只是几个呼吸，地上便躺了十几个，虽然只是柴薪，但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去，也是白白的浪费。 就在刘钧再一次持刀突入人群，大汉带着金属拳套悄无声息出现在刘钧身后。一拳击出，就像一条游鱼，没有带起一丝风浪。 感受着拳套结结实实击中肉体，附带的劲力渗入刘钧体内，大汉放下心中担忧，这下稳了，这一拳叫做‘魔猿借扇’，讲究的就是悄无声息之间，把劲力打入敌人身体内部爆开，对于先天以下没有能力锻炼内脏的人来说，这招就是绝杀。就算是先天，如果被尽力打入体内，也是不小的麻烦，当然，先天的身体时时刻刻都有护体神罡，你也根本打不进去。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完，一股爆裂的劲力从刘钧的皮肤下迸发开来，破碎的衣衫碎片在空中飞舞，伴随着几声咔嚓，大汉击打在刘钧身上的手臂软趴趴的甩飞出去，而刘钧的皮肤上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珠。 刘钧转过头，裂开嘴角：“抓到你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他的嘴里散发出来，仔细看，牙齿上似乎还缠着血丝，显然在大汉的攻击下，他并不是毫发无损。 “护体神罡？不不不，不可能的。”大汉神情恍惚着一步步后退，任由自己的一条手臂在身侧荡来荡去，没有了大汉的主持和引导，神情狂热的人们开始呆呆的立在原地。 “业火化红莲，鬼神降下凡，地狱化佛土，涤荡人世间？”刘钧一步步逼近，“你们是红莲教？” 这句口号却似乎给大汉带来了力量，自己的神情也开始有些狂热起来：“红莲老祖降世，扫灭人间一切恶鬼，护佑众生，得见天国。”说着，恶狠狠的瞪着刘钧，“偷练我教中秘法，欠我教因果，早晚要被老祖降下天火焚灭，尸骨无存。” 刘钧嗤之以鼻，指着周围那些干瘦如柴的教众：“这就是你所谓的护佑众生？你视自己的教众都若柴薪了，还能指望你能护佑众生？在我看来，你却更像是恶鬼，如果你信仰的魔神真的下凡，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你吧。” 望着大汉，刘钧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和你们这种人，讲道理恐怕没人会听，既然你们信奉拳头大就是道理，现在，我的拳头大，轮到我说话，你们听。” “因为这件事，你们已经逼死了一个人，如果我把他的死怪罪到你们身上，想必你也不会服气，我自会寻找凶手。至于‘惊蛰’这门功夫，我已经学了，如果你能证明这门功夫确实是红莲教的，我可以保证绝不外传，至于说想废我的功夫，或者杀人灭口。”刘钧冷笑出声，“那就看谁的拳头更硬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刘钧一惊，调动体内气血，刺激肌肉，向前扑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一只手。 好强！刘钧瞳孔骤缩，体内气血之力随着肌肉的紧缩与舒张，宛如一头怒龙，在身体各个部位穿梭翻涌，感觉到的身体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就是没法挪动自己的任何一根手指。 “现在是我更强，那就是我说话更管用了？”身后的男声带着一丝调笑。 刘钧看到眼前刚才还一脸狂热的大汉缩着肩膀，垂着脑袋，一脸拘谨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能发出声音了。 “前辈，我一直是支持讲道理的，只是这位红莲教的大哥一上来就给我讲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我只好和他比比谁的拳头大，你看，哪怕是我把他打败了，我也在认真的和他讲道理，为他查漏补缺。俗话说得好，道理不辨不明，遇到什么事，先礼后兵，道理讲不通再动用武力也不迟啊。” 这是遇见大佬了，刘钧心中暗骂倒霉，一个弄不好，可能全家的命都要丢在这里，只能委婉的向身后这位心情似乎还不错的大佬表示自己很好说话。 “哈哈~”背后的男人轻笑出声，“你这小子说话还算有趣，你学我教红莲通神法，我允了，今后不会在有人因为这门功夫找你麻烦，只是……”男人恶趣味的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刘钧只能给他搭话，满足他的恶趣味。 “只是我教圣女却不能长时间流落在外，所以你的小媳妇我就带走了。” 丫头？ 刘钧心中一急，却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控制身体，刚转过身，就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中年人站在丫头身旁，四人都僵硬的摆着奇怪的姿势呆立在那里，当然是被刚才控制自己的力量震慑住了。 看到刘钧望过来，中年人微微一笑，探手搭在丫头的肩膀上，不见如何动作，两个人便已凭空立在半空，在空中微微一顿，化作一道白线消失在南方的天空。 御风飞行？刘钧惊讶的合不拢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高阶武力吗？ 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对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遥遥传来一道声音：“徐州红莲廖长生。” 刘钧愣愣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不知怎么想起仙剑奇侠传中酒剑仙吟的那首诗： 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 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忽然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回过头，却见大汉带着剩余的教众偷偷摸摸想要溜走，刘钧望了一眼，没有阻止。 看到丫头娘亲在落泪，这才想起丫头被带走了，她的娘亲还在，丈夫走了没多久，女儿又被掳走了，心里肯定伤心的紧，连忙过去安慰。 “虽然我们还没结婚，您是丫头的娘，那就是我的岳母，岳母您别伤心，我听那人说，接丫头过去是做圣女的，日子肯定苦不了，只是可能要受一些约束，不能回来看我们，等我本事大了，我一定带着您去找丫头，让我们一家团圆。” 丫头娘亲却只是伤心流泪：“当初那人昏倒在村口，浑身都是利器所伤，我就让他不要救，他非要救，结果弄的自己死了，连女儿也被人抓走了，这世道，老天爷就见不得好人长命。” 第13章 连环 刘钧默然不语，事情的真相为何，意义已经不大，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过好当下，练好武功，去徐州看看。 “走吧，先去县城，其他的事等安顿下来再说。”刘钧一马当先，只是刚走了半里地，便又停了下来。 望着不远处的的小树林，眸底似有血色泛起。 “出来吧！”刘钧声音低沉，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接着20多个身穿劲装的男子在一个富态中年人的带领下从树林里钻出，堵住了大路。 刘钧认的，那些人穿的这是李家护卫的服饰，而那个中年人身着锦衣，身材微胖，手掌明显比一般人大了一圈儿，手中两颗铁胆‘哗啦哗啦’旋转摩擦。 “尤管家？”虽然是疑问句，刘钧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尤魁上前几步，肆无忌惮打量了一下刘钧身上破烂的衣裳。 “李青死的样子，我看了，毫无还手之力，只是打几个流民就把你弄成这样，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显然，尤魁他们虽然离战场并不算远，但是并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廖长生恐怕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过了廖长生这座大山，再看尤魁，在刘钧心中已算不得什么阻碍，刘钧有些兴致缺缺。 “如果我搬到外地去生活，终生不再回清水县，不知尤管家能不能放我一马。” “哈哈哈哈……”尤魁笑得有些放肆，“已经捉在手心里的老鼠，你会放他离开吗？” 说着一挥手，“上，杀了他们几个，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酒。” 护卫们也笑着涌了上来。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刘钧垂下眼帘，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正这时，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随着一声大喝：“住手！”一道焰火射向天空。 护卫们看到这道焰火，不由停了下来，这是李家护卫队的紧急召集焰火，尤魁的脸色则难看起来。 随着马匹靠近，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两群人中间，来人艰难的下了马，却是李泽。喘了几口气，看着对面的护卫，有些恨其不争。 “李家护卫，全部归队。”李泽一声大吼。 护卫们条件反射般在他面前列队，只剩下尤魁一个人黑着脸站在原地。 看着护卫们都整齐的列队在面前，李泽松了口气，语气放缓： “尤管家确实主管着李家的护卫队，但他的权限只有钱粮分发和职务调动。虽然只是下值时间，但你们跟着他出来为他攻杀异己，却是严重违犯纪律，到时候刑堂逐你们出护卫队，却是毫不为过。好在现在没有铸成大错，现在，跟着我跑步回去。” 护卫们一阵骚乱之后，大多决定跟着李泽的马离开。经过刘钧的时候，李泽对他眨眨眼，刘钧会意点头。 看也不看站在尤魁身后的几个想要投机的护卫，刘钧伸手指着尤魁： “尤管家，我的身手你知道，就不要派你身后那些护卫送死了，我们两个1对1，胜者离开，败者死。” “好，你倒是有勇气”尤魁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我进入气血境的时候，你还在吃奶，现在，你刚刚进入气血境，就想与我十几年的磨砺抗衡，实在是找死。” 说着张开手，两只铁胆在他掌心悬浮并旋转起来。 这两枚他把玩了十几年的铁胆，已经和他的气血之力产生了某种共鸣，就像现在，已经可以像先天武者那样以气御物，当然，能控制的也只是这两枚铁胆，距离也只有三寸，但是长时间的摸索，他也开发出了某种必杀技。 只见两枚铁胆在他掌心上方旋转摩擦，越转越快，不多时，竟有火花出现。 刘钧一见，再不耽误，身体前倾，猛的扑出，再不给尤魁蓄力的时间，眨眼间，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一半。 “好胆。”尤魁怒喝出声，单手一甩，两颗铁胆一前一后打向刘钧胸膛。 刘钧也不敢躲，他的身后是两个没有丝毫武力的女人，至于李沼，他的武力有和没有也相差不大。 扭腰，旋臂，挥掌，力道节节传递至手掌，在铁胆经过手掌的时候，掌心一震，凶猛的内劲在手掌中爆开，毛孔再也锁不住，手背浸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血珠，同时掌心也凭空出现一股猛烈的力道，击打在铁胆上，铁胆受力，偏转方向，斜斜飞出。 成功了一次，刘钧心中叫好，另一只手用同样的方式击飞另一只铁胆。 只是还没等他松口气，一股恶风从胸前传来，原来尤魁击出铁胆也紧跟着扑出。 刘钧两条手臂为了击飞铁胆，全力以赴，力道已经用老，此刻，再没有余力回护胸前。 危机来临，刘钧却也不慌，这种情况他也已经历过一回，猛的深吸半口气，一股劲力涌上胸膛，在尤魁手掌打在他胸前的时候，劲力在筋膜间爆开，只是这次被击飞的却是刘钧。 平平飞出四五米，刘钧才卸去力道落到地上，胸口一阵烦闷，翻涌欲呕，想必是内脏受了伤，刘钧却裂开嘴角笑了起来。 “你的三板斧用完了？确实厉害，可惜我没死，我们还有的玩。” 尤魁抬手看了看，好几息过去了，手掌依然在发抖，眼中发狠，深吸一口气，再次扑上。刘钧眼神放光，也毫不示弱地迎上去。 尤魁的攻击速度并不快，但是每一拳击出都恍若铁锤，招式转换间毫无破绽。刘钧则运转烈火铸金身，体内劲力快速流转，身形转换灵巧无比，并不与尤魁比拼力道，往往都是一粘即走，即便有些招式躲不开，也运用太极中的理念，牵引击打来的拳头，使力道偏移。 没过多久，尤魁的额头便渗出密密麻麻一层汗珠，虽然招式依旧稳健，击打出的拳头却越来越重。 刘钧忽然一个闪身，退出三四米，虽然面色有些潮红，呼吸节奏却丝毫不乱，看了看似乎同样稳如泰山的尤魁，忽然轻声笑道：“尤管家，你知道的吧，你已经没机会了。” 第14章 连环2 尤魁不语，再度扑上，只是招式越发凶狠。 不过几招，刘钧便是眼前一亮，尤魁为了尽快拿下自己，再不留力，每次出拳都全力以赴，这样做攻击力确实会大增，但只要有任何一个破绽被抓住，就会宛若多米诺骨牌一样，形势完全逆转。 刘钧心中了然，交换了十几招之后，动作忽然一僵，呼出的气息似乎都有些腥甜，眼神也瞬间变得有些惊恐，虽然很快便恢复了。 尤魁是十几年的老牌气血境，当然不会发现不了，平时他也许会稳扎稳打，但是此刻，眼中看到破绽，条件反射般双拳连环击出，势大力沉。 就在他右拳刚刚击出，左拳还未完全收回的时候，刘钧的手悄无声息搭在他右手手腕上，顺着他击拳的方向施加了一个力。 这下，尤魁一向稳固的身体重心不由自主前移，惊怒的眼神对上刘钧戏谑的目光。 “噗~” 轻微的闷响声过后，刘钧收回抵在尤魁后心的拳头，退后两步。 尤魁则僵硬地呆立在那里，忽然他的胸膛震了一下，接着大大小小的血肉碎块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像一滩软泥一下子滑倒在地上。 看着地上早已没了呼吸的尤魁，刘钧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悲悯，这人算不得什么英雄，但也是附近的头面人物，一念之差，死得如此凄惨。 刘钧心头一动，转身望去，从自己过来的方向走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正是隔壁的王叔，后面有衙役有乡勇。 王叔走过来看了看死状凄惨的尤魁，撇了撇嘴，招呼身后的衙役： “过来过来，把这具尸体和刚才那些人摆到一块。那边那个，过来把碎肉和血迹都铲了，埋到那边的地里去。” 忽然看到不远处呆立在那里不敢动弹的几个护卫，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记住了，尤管家听到报告，有红莲逆匪入境，过来探查消息，不小心中了埋伏，与匪徒同归于尽，记住了吗？” 几个护卫连忙点头称是。 这时候有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乡勇凑了过来：“里正，那些人都是被刀砍了脑袋，这个尤管家一看就是用掌上功夫的。凑不成对儿啊。” 旁边一个似乎是一个小头目的乡勇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这个傻乎乎，你不会往他手上塞把刀。” “哦！还能这样。”小乡勇一脸恍然大悟，就要离开，忽然又转头问道：“那这个人是内脏破裂而死，是不是就需要把胸膛破开，用刀搅一搅？” “哪里用这么麻烦，用刀直接从后背***，没有人会检查的。”小头目有些不耐烦， 王叔却似乎对这个小乡勇有了些兴趣，招手让他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 小乡勇站的笔直，“我叫周星星，仵作的自我修养告诉我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好！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得到王叔的承诺，小香勇喜滋滋的走了。 等其他人都去忙碌，刘钧走上前拱手道： “恭喜王叔，又收了一个得意手下。” 只是没想到，王叔的脸上却满是遗憾和惋惜之色。 “石头呀，这次你可能真的要远走他乡了。” “嗯？”虽然有所预料可能要听到什么坏消息，却没想到是这样。 “半个时辰前，李家飞鸽给县尊送了一封信，李家不能沾染上坏名声，县尊定下了二管家尤魁是为捉拿通匪之人与匪徒同归于尽。本来如果没有那伙红莲教徒的话，那个通匪之人应该是你。” 刘钧已经平静下来，没有抱有希望，当然不会有失望。 只听王叔继续说道：“现下虽然有了替罪羊，但你的名字却已落入他们耳中，如果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还好，但是你武力不俗又性格暴烈，不是个受管教的。或许你可以不计较，但是他们做事不地道，却怕你回头找他们麻烦。我的建议就是赶紧汇合你父亲，马上离开。” “明白。”刘钧展颜一笑，“离开也好，反正此地现在也没什么牵挂，以我的能力，到了新的地方，想必不会过得太差。” “对了，我爹去大王庄那边收货去了，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王叔你的消息通，给我爹捎个信儿，就去隔壁的邻水县县城汇合吧。” 王叔皱了皱眉，“你爹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怎么跑那片儿去了，那片儿不归我管，我托人过去问问，想必是没什么问题。” 因为怕惹麻烦，一行四人连清水县城都没进，托王叔给雇了辆马车。 因为路况不好，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也就比人走路稍快一点，就这样，四人在马车上晃悠了两天半才到达了邻水县。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出发没多久，就有李家的护卫快马追上，送上100两银子，说是李家的大小姐吩咐的，购买刘家的五亩旱田，刘钧脑海中泛起一个身着红纱的女子，应该是她吧。 实际上刘家的5亩地只能算得上中田，价格也就在15-18两/亩，多出来的刘钧也承情，日后总有回报的时候。 母亲喜得合不拢嘴，旁边的岳母也在为她高兴，不得不离家出外奔波的悲伤，似乎也被冲散大半。 因为没有路引，四人也进不了城，就在城外码头那里的野店租了两间房子，环境算不得多好，倒也干净。 一间房子一天需要5文，如果是以前，母亲肯定会怼着店掌柜的脸骂他黑心，但是现在加上以前攒的，手里掌握着102贯的‘巨款’，母亲只是嘟哝了几句，却是整天拉着岳母四处逛，想着找个什么营生干干。 因为有着十分有效的说服方式，刘钧则带着李沼很是‘结识’了一些城狐社鼠，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比如说某个社会团体在衙门户房能够联系到人，通过特殊渠道入籍，一个人也就三两银子。 路上买了两个烧饼啃着，二人回到租住的房间，却见母亲满脸泪痕、面容呆滞的坐在那里，见到刘钧回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爹被衙门抓起来了。” 第15章 连环 3 “上午的时候你王叔托人传过来信儿，说是你爹被查到车上运了咸菜，被判贩卖私盐，要杖脊二十，监半年。” 表面看，这个刑罚也在合理范围之内，但是就算是不过脑子也知道，这是事情的后续。 用私盐腌咸菜，确实是贩卖私盐的一种方法，但在本地，更多的是用醋来腌制的，就算是用私盐腌制的也有，但是没人去管，毕竟能干这活的要不就是地方上的豪强，要不就是亡命之徒。 以刘钧父亲那小打小闹的情况，私盐贩子也绝不会找他做中间商。 留下李沼照看母亲，刘钧却是出门到了卖熟肉的摊子买了十几斤熟肉，就蹲在摊子前大口吃了起来，前几天受的伤还没有好透，刘钧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 从感性上来说，父亲被抓，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应该马上去救他。 但是从理性上来说，父亲被抓已经是两天前的事，该受的杖也已经打在身上，什么都不顾马上去救他和做好准备再动手，结果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 事情的发展让刘钧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他很想大开杀戒，杀的人头滚滚，杀的他们心惊胆战，再不敢找自己麻烦，这样可能一劳永逸，但是也可能惹来更大的麻烦。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斤熟肉已经被他填进肚子，虽然现在他的气血之力只能在肌肉筋膜中运行，但是气血之力在胸腹之间的流动也会加速血液的流动，感受着肠胃渐渐温热起来，刘钧把剩下的肉塞进包裹背在背上，也不去驿站租赁马匹，甩开两条长腿，奔入荒野中。 每半个小时进食一次，马车走了两天半的路程，被他运用烈火铸金身的法门花费了三个小时跑完。 等他到李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稍微休整一下，刘钧来到了王叔家门口，只是还没进门，就听见王婶儿的声音： “王卓，就你有能耐是不是？石头闯那么大的祸，你还想给人兜底？现在呢，人家跑的远远的，而你呢，要不是我去找我爹去县尊那里给你求情，你都去看大街了你知道不知道。” “娘子，你消消气，那不是想起石头他爹当年不顾性命救我吗。” “是，他是救了你，可那人就不是一个实干的，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帮衬，他们家饭都吃不饱，再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 “好好好，以后我绝不会在帮忙了，以后咱过自己的小日子，都给平安攒着。娘子……” 刘钧默默的离开，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探听消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李泽，可他上次帮我拉走那些护卫，还不知道被怎么处置呢。 不知怎么，刘钧脑海中忽然想到那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可是她是李家的人，会帮我吗？ 想到她派人送来的100两银子，刘钧一咬牙，大不了多欠点，展开身形，向李家庄园奔去。 李香彤沐浴过后，披着轻纱坐到梳妆台前，抛光过的铜镜里倒映着一副美丽的面孔，琼鼻微皱，透出几分娇憨，峨眉微挑，却又显得英气十足，心中纵然有千思百巧，也抵不过自己这是一个女儿身。 她忽然一愣，似乎是在铜镜中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中，让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恶意，不要叫，好吗？”铜镜中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一丝淫邪。 李香彤赶紧快速的眨动着眼睛，等男人松开手，她转头望去，正是刘钧。 她定定的盯着刘钧，几天过去，刘钧身上的气息变得又有所不同，越靠近他越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某种危险的气息，不是让人惊惧的那种危险，只是引人想去探究，干净的眼瞳中蕴藏着一丝悲伤，看人的时候似乎也总带着一丝怜悯。 李香彤打了个寒战，不再去看他，怒火却涌上心头。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怜悯。 “你深更半夜闯进女子的闺房，说自己没有恶意，可没什么说服力。” 刘钧淡淡苦笑，摊了摊手，也不做隐瞒。 “我父亲被抓了，只是我想来想去，竟然只有你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有可能会帮我。” 李香彤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站起身转了两圈，平复好心情，这才走到刘钧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睛。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刘钧也不躲闪，直视着她的眼瞳。 “你们李家在县衙有门路，让你帮我打听一下我父亲这件事是谁在牵头。” “原来是这件事。”李香彤直起身，却不像刚才那么有兴致，“这个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们路上不是杀了一些人吗，你们走后，县尉去查看了一下现场，却发现那些人是红莲教的教众，他想捞个功劳，就把你们和红莲教联系在了一起，已经上报州府了，当然，抓你父亲的时候说的是别的理由。” 刘钧眉毛竖了起来，眼瞳中的光亮的吓人，嗓音沙哑：“那就是说，这件事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李香彤被他看的不由后退几步，轻抚砰砰乱跳的胸口，又鼓足勇气走到刘钧面前：“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父亲在州府那里有个同年的好友，只是交情越用越少，代价很大。” 刘钧收敛眼中的光芒：“你想要我付出什么？” 李香彤的脸色开始渐渐变红，神情也有些扭捏，刘钧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入赘！”李香彤脸色酡红，双目无神，心里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大声说到。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李香彤也放开了，紧紧抓着刘钧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 “你的事情我查了，不管你是从哪里学的武功，能在学习两个多月的时间杀死一个成名十几年的气血境，绝对是天才。而且性子又不像其他种地的农民那样软弱，给人的感觉似乎只要惹了你，皇帝也杀给你看。” “我上面还有一个大哥，整天只知道斗鸡遛狗，我自问我比他强上百倍，可是因为我是一个女儿身，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加上你就不一样了，我们甚至可以……” 第16章 红巾 话没说完就被刘钧伸出两根手指，按在唇上，看着李香彤疑问的眼神，刘钧缓缓摇了摇头。 “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子，身在大家族之中，虽为女子，却不甘自己的命运，想要调出世俗给自己设定的圈子，并且心怀善良，能获得你的青睐我很高兴。但是同样的，你想跳出世俗的束缚，而我的婚姻，我的爱情也不是能够出卖的东西。如果我答应了，我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眼前的女子后退两步，看着刘钧的眼神有些不解。 “是我不够美丽吗？是李家的财富不够多吗？入赘也只是一个说法，和我结婚以后，肯定会慢慢让你掌握家族的财富。” “你很美丽，火红的热情很容易照进别人的心底，李家的财富和势力也很吸引人，就像你一样，并不认为美丽和财富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你更看重的是如何展现自己的能力，而我，淑女和财富同样让人心动，只是我更想要的是让我的心不受委屈。” 刘钧移到窗前，能看到一队护卫手持火吧正在靠近，想来是这里的动静惊动了人，望着有些呆愣愣的美丽女子，笑了笑：“虽然没能达成目标，但是能结识你，同样不虚此行，对了，给你提个意见，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力量不一定非要从家族事务中获取，像我一样修行武艺同样是一个方向。然后，再也不见。” 说完单手一撑窗台，身形便宛若大鸟飞入夜色中，李香彤扑到窗前，只见得茫茫夜色中，明月高悬，不远处一座高耸的阁楼顶端，一个人影肃立，望天，大风吹的他的衣衫烈烈摆动，只是一个晃神，那个人影便消失不见。 闺房外传来大丫鬟绿竹小心翼翼的询问，护卫们打着火把把院子围了一圈。李香彤心中暗叹，如果那人真是歹徒，等你们来的话，什么都晚了，不由想起刘钧最后说的那句话，练武吗，或许可以试试。 青松山下，远远的望去，能看到山顶那里有点点的火光，那里应该就是红巾盗的据点了吧。 刘钧也是忽然想到的，红巾盗的四当家，和自己说不定还有几分香火情呢，毕竟自己的小媳妇去做了红莲教的圣女，而他替红莲教干活，要说二者没什么关系，刘钧是不信的。 同样是悄悄潜入，却发现今天整个山寨都热闹非凡，抓了一个喽啰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当家的娶小妾，头领们都去赴宴了。 问清宴会所住的位置，躲过巡逻的山匪，到了宴会厅门口，刘钧不再躲藏，在一众山匪诡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毕竟整个山寨也就百十号人，不可能说突然有个新面孔来了发现不了，有新人加入的时候都会有头领专门介绍，突然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突然来到大厅，有的山匪还以为是来新人了。 大厅有四五十平大小，上首七个座位，大多空着。坐在中间的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者，须发苍白，身着黑色劲装，胸前用金线绣了一只啸月的苍狼，这应该就是红巾盗的大头领血狼——公孙梁。 此刻公孙梁正冷眼看着闹腾的宴会厅，忽然眼神顿住，紧紧锁定住越走越近的刘钧。 刘钧走到离首位还有五六米的地方停下，忽然叫了一声：“四当家。” 附近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人群散开，露出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此刻他正端着酒杯和其他人敬酒。 从众人的态度刘钧这才发现，原来四当家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呀，刘钧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 四当家脸上也堆起笑容：“这位兄弟没见过呀，是新上山的兄弟吗？” “对，今天才上的山，正好赶上四当家的喜事，看来小弟运道不错。那就祝四当家日子红红火火。”刘钧从旁边的桌子上给自己到了一碗酒，一口饮下，周围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 四当家脸上的笑容真挚了些，也端起酒碗饮了一口，只是酒碗还未离开唇边，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酒碗‘啪嗒’落地，他艰难的抬起手指着刘钧：“你……，你……” 话没说完，整个人轰然倒地。 呼啦，刘钧周围的山匪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围在五六米外的地方惊惧地望着刘钧，还有的山匪色厉内荏的呼喝着。 刘钧转头，望向坐在主座纹丝不动的大当家公孙梁，抱拳到：“大当家，今日上山是想要入伙的，只是没想到遇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忍不住动了手，还望大当家见谅。” 四周众人都静了下来，今天的发展实在是出人意料，本来以为是一个新入伙的给四当家敬酒，谁知道他把人四当家一拳杀了，说是有仇，杀了人吧还说要入伙，真是一波三折。 要说因为刘钧杀了四当家众人就如何如何的恨他，那也不可能，人家也没说要惩奸除恶不是，除了个别四当家的死忠，大多数人都是在看热闹。 大当家轻咳了一声，眼神不错盯着刘钧：“你杀了我的四当家，还说要入伙，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四当家是人，我也是人，他能做的，我也能做到，再说了，他连我一拳都受不了，我入了伙，山寨的力量不是更强大吗。”刘钧回应道。 “可是四当家还是山寨与另外一个势力的联络人，你杀了他，山寨断了联系，如果再收你入伙，岂不是要和他们结仇。杀了你可能才是最划算的。” 刘钧一愣，笑了起来：“大当家说的是红莲教吗？” 公孙梁脸色一变，人群中也跳出六个人围住了刘钧，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大声喝到：“关上门。”另一个大胖子从后腰抽出两柄背厚刃薄，只有一尺的短刀冲着坐在主座上的公孙梁叫到：“大哥，杀了他，这个消息绝不能传出去，要不然郡上可能都要派兵围杀。” 公孙梁没说话，只是盯着毫无一丝紧张的刘钧：“小娃，你可有什么好说的，没有的话就留下给我的四当家陪葬吧。” 第17章 红巾2 刘钧笑意盈盈对着公孙梁拱了拱手：“还是大当家胸有城府，此事却也不难。四当家也许和红莲教有些联系，但最多不过是一个小头目，而我……” 说到这里，刘钧对着公孙梁深深鞠了一躬。 “此事却和我上山的目的有关系，不知大当家知道不知道廖长生。” “廖长生？”公孙梁猛地站起，眼神似鹰隼盯着刘钧，“可是那个徐州红莲的廖长生。” “正是。”刘钧苦笑，“大当家可能也收到了消息，就在三日前，就在我的面前，生生带走了我的未婚妻，踏空而行，去做红莲教的圣女去了，在他面前，只是一个眼神，我便动弹不得，那种仙人之姿，实在是让人惊惧神往。” 公孙梁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向往之色，半晌，缓过神来，再看刘钧仿佛是再看一个稀世罕宝。 “恩，你有了红莲教的关系，这篇确实可以揭过，却不知你上山入伙，又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事是你借助红莲教做不了的，而要借助我红巾的力量。” “说来可笑。”刘钧脸上露出几分恨意，“红莲教自顾自带走了我的未婚妻，却留下了痕迹让官府知道了，于是我家就和红莲教扯上了关系，官府的人不敢动红莲教，我这个小民他们却不怕，找了一个可笑的理由抓走了我父亲，此刻正关押在牢里。” “你一个刚入伙的就想让大家伙赔上性命去救人，想的也太好了吧。”胖子似是低声自语，但是声音却让周围人都听清楚了，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没言语，想来是赞同胖子的想法。 刘钧却不管那么多，只盯着公孙梁：“我也不需要大家去拼命，自有我带头冲杀，只需要寨子做好接应。我想我也不是毫无功劳，李家的尤魁就是死在我手上，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功劳。” 公孙梁挑了挑眉，还未说话，刘钧身后就有一个似哭似笑的声音响起：“‘手眼通天’尤魁？” 刘钧转过头，大厅的角落里摇摇晃晃站起一个人，头发都板结了，浑身都散发着馊味。 有的山匪低声叫了一声：“二当家。” 不料却被旁边的山匪推了一把，呵斥道：“别说了，他早就已经不是二当家了，现在只是一个马夫。” 叫“二当家”的那个山匪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再说话。 刘钧却提起了兴趣：“应该是，李家的二管家。” “他死的时候可痛苦？”醉汉的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盯着刘钧。 “被我打碎内脏而死。”刘钧回道。 “好~好~好~”三个字声音越来越高，到了最后一个字发出来的时候，震得整个大厅都嗡嗡作响。 醉汉伸出手一把抓住刘钧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宛如鹰勾，抓得刘钧生疼不已。 “这个忙我帮了，哪怕粉身碎骨。” 转折来的如此之快，让刘钧都有些措手不及，自从醉汉发表了意见以后，其他头领也陆续表示可以参加接应。 公孙梁站了起来，眼前这个结果他是满意的，能和红莲教有更亲密的关系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和廖长生产生了瓜葛，要知道，那人可是天下最顶尖的十个人之一。至于死去的四当家，赶紧拉去埋了，别在这里影响了心情。 “好，既然众头领都决定帮我们新入伙的兄弟一把，想来是对他已经认可，他的功夫大家也见过了，绝对不俗，只是刚来山寨，如果直接做第四把交椅，想来后面的兄弟心里不服，那这样，老五，以后你坐老四的位子，老六、老七也都提一提，刘钧兄弟以后就是寨子的七当家。” 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提了座位的，愁的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或是不服，或是和以前的四当家交好，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刘钧向人打听了那个醉汉的事，才知道那人名叫薛敏，练的一手鹰爪功，早年是寨子里的二当家，他的娘子也是附近庄户人家的女儿，被他抢上了山，开始自然是闹，时间久了，也认命了，两人感情自然增进，他也时常化名陪娘子回娘家。 后来妻子怀孕，肚子越来越大，想着回娘家生产，不知怎么被尤魁得了消息，某个晚上被他带人屠了全家，包括他的妻子。 薛敏当时就疯了，要去报仇，那时候县衙刚打完青松山，山里人手短缺，自然不会陪他去，他就自己下了山，却次次都是重伤而归。 刘钧了然。 四当家死了，婚宴自然就办不成了，就变成的刘钧的入伙宴，宴毕，新娘子被送到了刘钧身边给他端茶倒酒，刘钧瞄了瞄，身高只到自己肩膀，显然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 这新娘子刚开始还怕的要死，见到刘钧说话温和，不一会已经开始凑在刘钧身边小声嘀咕起来。问的都是些乡下的生活，好玩的地方之类的。 这恐怕是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足不出户的小姐那种，还单纯的紧。 刘钧小声问道：“丫头可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过了这阵子我送你回家。” 新娘子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转瞬抬起头，强颜欢笑道：“家破人亡，回不去了呢。” “好吧。”刘钧安慰她，“那就先跟着我，等接到我娘你给她做个伴吧，你叫啥，总不能丫头丫头的叫你吧。” “前尘如梦，渺若人烟。”小丫头的眼中闪动着莹莹泪光，“以前的名字想到徒留伤感，小丫头要有个丫头的名字，以后我就叫烟儿了。”她举着手伸向天空，像是在宣布自己的新名字，又或是新生。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刘钧只能把烟儿强行按到床上，自己打了地铺。半夜被哭声惊醒，才发现小丫头缩成一团，神情惊恐，不知道梦中经历了什么事。 没有叫醒她，只是轻轻把她抱在怀中，盘膝坐在床沿，运转呼吸法。有节奏的呼吸宛若一首催眠的小曲，烟儿渐渐放松了身体，往刘钧怀中再次钻了钻，仿若汲取到了某种可以让人依靠的气息，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笑容。 第18章 生计 一大早，刘钧就去找了公孙梁。 “大当家，我想借一些人手去县城探听一下消息。” 公孙梁放下手中饭碗，用手娟擦了擦嘴，这才笑眯眯的说到：“昨天晚上，我就让二当家选了合适的人手去县城了，现在恐怕已经和县城里的探子联系上了。” “这可真是……”刘钧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公孙梁深深施了一个礼，“大当家的心意，小子收到了，日后必不忘报。” “哪里哪里，以后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兄弟有难，肯定要尽力帮忙的。”此刻的公孙梁满脸都是和煦，哪里有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狼的样子。 “说起来你现在也是山寨的头领了，手下没人可不行，走，到二当家那里去，让二当家给你选些人手，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摇旗呐喊总还是行的。” “那就多谢大头领了，”刘钧道谢，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当家，我这人，小庄稼户出身，最见不得那些本来就活的不容易的小民受欺负，所以有些事可能下不去手。” 公孙梁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太小看我这青松山了，你以为我这青松山上百十号人每天吃肉、喝酒、练武，需要花费多少钱粮，哪是几个小民能够供得起的。现在山上的收入，基本都是路过的商队给的抽成。半路劫掠，废了老大功夫，又能弄到几个钱。” “原来是这样。”刘钧放下心，昨天没想那么多，直接就上山了，现在听到这些，安心许多，自己的良心最少不用受委屈。 到了二当家那里，刘钧发现，昨天晚上自己比较关注的那个文士模样的人原来就是二当家，在寨子里管人事，钱粮。 听说刘钧要找手下，高兴的很，因为头领自己的手下是自己养的，就不用寨子里出钱了，招呼一声，不一会就有四五十个人聚了过来，都是青壮。 刘钧有些疑惑，红巾盗在这里盘踞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老弱，总不能人老了，都派去送死吧。 问二当家，他却哈哈笑了起来。原来青松山的山顶有一大片平地，老人和妇孺都在那里种些粮食蔬菜什么的。刘钧恍然，感觉这青松山也不是自己以前想象中的那样，嗜血嗜杀，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隐居山里，不给官府交税的聚落。 “好了，人齐了。”二当家的神色有些感慨，“你看看要什么样的，不过强壮的基本都被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以前生活不好，身体素质差的。” 刘钧扫视了一圈，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发亮，虽然有些疑惑，刘钧也没有想太多，在气血之力的作用下，虽然声音不大，却也让等候着的众人都听的清楚： “我年龄不大，虽然可能因为有两把功夫，寨主让我做了七当家，但是寨里的活我是什么都不懂的。我以前只是个种地的小子，所以跟着我的人可能没啥油水可言，大概也就是吃饱穿暖吧。” 下面一下子吵嚷起来，有人笑到： “我一看这娃就是个庄稼汉，要不然身上的色不会那么正。” “哈哈，娃说话也忒实诚了。” “老实人好，咱还不都是过不下去才上的山吗，吃饱穿暖就行。” “能打能杀的早被其他头领调走了，七头领来的刚刚好。” 刘钧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只是说了句老实话，待遇甚至还压低了，下面人怎么这么活跃。 回头望了望一直旁观的二当家，二当家低声说了句：“山寨毕竟不同其他地方，能打能杀的活的好，不能打的也就是能活下去罢了。” 刘钧默然，这时候有个胆大的抬高了声音问道：“七当家，现在有油水的活都是有主的，不知道七当家准备领着大家做什么？” 刘钧想了想，觉得没啥好隐瞒的：“走山下的大路无论是去县城还是去隔壁县的渡口坐船都是最近的，我有几样做吃食的方子，就在山下建个几间棚子，卖点便宜的吃食，顺带卖些酒水啥的，应该能赚些钱。” 有人迟疑问道：“我们这里是山寨，有人敢在这里吃吗？” “刚开始可能会难一点，做个戏大家伙总会吧，看见有商队过来了，来几个兄弟装成过路的农户在店里吃上一顿。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后面的客人就会越来越多。”刘钧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托吗,哪个赌坊里没有。”有人兴奋叫道。 “好呀，你个王老二，是不是又偷偷去赌钱了，看我不告诉你婆娘。” “别呀，舅哥，大不了下次叫你一起。” 刘钧赶紧运起气血之力，轻咳一声，震慑住众人：“赌博这个东西呢，娱乐即可，入了迷可不是什么好事。闲话不多说了，这个活要干下来，需要的人手不少，到了以后生意好了，家里媳妇没事干的也可以去帮忙，大家伙想去的话就在我这里报个名字。” 有人当时就报了名字，有的说需要回去和媳妇说一下。最后数了一下，一共四五十个人，当时报名的就有二十多个。其中就有那个王老二和最先询问的那个，刘钧看了看名册，那人叫刘黑子，还是个本家，因为对这两人有印象，就叫了他们两个过来，各自发了一两银子做启动资金，分配了任务，让他们在名册上自己选合适的人。 一两银子现在大概可以换1100枚通宝，根据通宝的材质略有浮动，一枚通宝能够买五个大馒头。码头的力工干一天活也就2到3枚通宝。 大概是有钱开路的原因，不到中午，就看到好几十号人，有的下了山寻找合适的位置建房子，清理场地，有的钻进林子伐树去了。 人多力量大，天黑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根原木运到山下了，这时一个探子寻了过来： “七当家，寨主有请。” 刘钧眼前一亮，看来是县城里有消息传过来了。 第19章 计划 等刘钧到了议事厅，众头领已经齐聚，公孙梁递过来一封信，打开一看，果然是探子的汇报。 探子报告说，就在两天前，驻扎在城外的巡检已经带了兵丁入城，牢房也是外松内紧。 很明显，这就是个陷阱，但是没办法，那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不怎么亲密。 “大家。”刘钧抬起头，眼中全是坚毅，“我需要几个帮手，明天白天混进城里，晚上我自己去牢房救人，如果我没出来，自然不用大家动手，如果我出来了，请各位在城中各处弄出点动静，帮我吸引点火力，事后自有重谢。” “谢什么谢，现在都是自家兄弟，再说了，又不是需要拼命的活，听说你要在山下弄个饭馆，到时候俺去吃饭可不能收钱。”昨天那个用厚背短刀的胖子，如今的四当家殷洪率先站了出来。 三当家罗仇也站了出来，声音沙哑：“和官府做对，也算我一个。” 紧跟着，除了大当家要坐镇山寨，二当家主管山寨的钱粮，离不开，其他当家都站了出来。 “多谢！”刘钧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人的活虽然不需要拼命，但是毕竟要去县城里面，还是有一定危险的，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就愿意帮助自己和官府做对，此刻，刘钧觉悟到，有些时候，并不需要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只要你们有共同的遭遇，共同的目标，就可以成为能够换命的同道中人。 大当家－血狼公－孙梁 二当家－快剑书生－施承泽 三当家－赤练手－罗仇 四当家－庖丁解牛－殷洪 五当家－疯罗汉－蔡勇 六当家－流星镖－陆关 刘钧一个一个看过去，把他们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人愿意与你共患难，此后自己有了富贵，自然也不能忘了他们。 公孙梁轻咳一声，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到他的身上，此刻这个老人坐在最上首的椅子上，再也不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而是一头嗜血的猛兽。 “陆关，你的轻功不错，此次你守在大牢门外，如果刘钧兄弟出来了，给他清理出一条路来。” “是。”犹如一个俊秀佳公子的陆关立刻站起，抱拳应是。 “罗仇，殷洪，你二人放火之后立马赶到东门，东门尉是我们的人，到时候他会引走一部分城卫，等到刘钧兄弟过来的时候立刻打开城门。”公孙梁继续吩咐道。 “是。”二人齐声应道。 “最后是蔡勇，你作为预防措施。”公孙梁把目光留在那个身形壮硕却光着一颗脑袋，闭目诵禅的汉子身上，“如果，撤离的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比如说被围住了，如果你感觉能够做到，就给他们冲出一条生路来。” “明白。”浑厚的声音响起，宛若铜钟。 “我们能帮助的就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了，那明显是一个陷阱，如果你的强大能够破开陷阱，那么你就能救出你想要救的人，如果你陷入陷阱爬不出来，他们也不会为了你而搭进去自己的生命。” “足够了。”刘钧站起身，向各个头领一一施礼。脸上散发的自信，是自己击败的一个个对手赋予自己的自信，是面板上熟练度不断增加给自己带来的自信，也是自己身为一个穿越者的自信。 翌日清晨，在居住的小院中打了一套自己改编的太极拳，虽然面板上刘钧还是用太极拳命名，但已经是面目全非，刘钧并没有能够做到刚柔并济，崩是崩，锤是锤，攻击动作之外都用各种圆弧动作连接，显得不伦不类。 只是上次和尤魁战斗的时候对缠丝劲的用法有了更多的想法，这种功夫对比自己功夫稍微高一层次的武者还是用的上的，群战的时候引导对手攻击别的目标显然也是能够做到的。 一时兴起，刘钧在院中胡乱舞了起来，也不去想具体的招式，只守着身体的重心不倒，反掌，扫腿，肘击，想到哪里做到哪里，整个人就宛若一个不倒翁，面板突然闪动，一个新的条目出现。 刘钧微闭双目，静立不动，平复沸腾的气血，想到刚才新出现的技能，群战中穿梭如意，混元如一，就叫如意混元功吧。 睁开眼睛，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长袍，身影清瘦的身影背对自己站在篱笆外，刘钧心中一动，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和第一次见的时候形象差别很大，刘钧轻声叫道：“薛敏？！” 对方转过头，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眼神很平静，却总是透着无尽的忧伤，果然是他。 “头领，我和你一起去救人。”薛敏抱拳，语气平静。 刘钧知道，他说的应该是和自己一块儿进牢房，摇了摇头。 “薛敏大哥，您能去就是帮了我大忙，但是进牢房的话人少才更好逃脱。” “两个人更好，你父亲肯定受伤了，需要一个人背着。”薛敏的语气毫无波动。 刘钧皱眉，这可是需要拼命的，只要不是遇上和上次的廖长生那样的人，最差的情况，刘钧自认为还是可以逃命的，如果带上他的话，别到时候人没就出来又搭上一个。 “来吧，搭把手。”刘钧对着薛敏伸出一只手。 薛敏眼睛一亮，一个闪身调到刘钧面前，虽然知道他应该很强，但是到底有多强呢，薛敏同样伸出手和刘钧手掌握到一起。 薛敏感觉自己握到的是一团流水，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捏的水花四溅，但是无论他怎么鼓动气血之力传导过去，都像是进入了无底的深渊，毫无反馈的力量。 刘钧则感觉自己握住的像是一把钢铁铸造的钳子，冰冷，坚硬，无坚不摧。 二人同时松开手，刘钧惊奇道：“你的骨头怎么那么硬？” 薛敏则有些疑惑：“我练的是鹰爪功，虽然我目前还处于练肉期，但是因为功夫的原因，手掌这里提前进入了锻骨期。” “练肉？锻骨？”刘钧一脸的茫然。 薛敏脸上的表情终于破功：“你的功夫跟谁学的，他没教过你，武者武力的大致区分吗？” 刘钧则有些羞涩：“我的功夫基本都是自己创出来的。” 第20章 入城 在薛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他对刘钧讲述了一下他所知道的人们对武者层次的通俗认知。 人们把没有锻炼出气血的时期叫做练肉期，这个时候武者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基本就是身体本身的力量，这时候的人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增强打出的力量惯性。比如说，你扭腰送肩旋腕打出来的一拳，会比你平平打出一拳的力量大得多。 不管你是通过坚持的身体锻炼自行产生，还是通过功法练出来的，当那股流转在肌肉筋膜之间的力量产生的那刻起，你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气血境了，随着你对气血之力的运用越来越熟练，或者练习专门的功法，你的气血之力就可以慢慢运行在骨头，内脏，以及最精密的骨髓当中，这些步骤被称作锻骨，炼脏以及炼髓，这个髓专指脊髓。 这三个步骤并非必须按照顺序，只是人们总结出来的，普通人能够沿着一步步前行的阶段，如果你拥有前人创造的炼髓功法，虽然可能会很难，但是一旦你炼髓成功，你的生命本质会提升一个阶段，再去回头锻骨和炼脏，便会水到渠成。 锻骨期，气血之力在骨头中间的流动，会不断改变骨头的材质，还会根据你联系的功法出现不同的效果，就比如薛敏，练得鹰爪功，他的手骨，密度很大，又充满韧性，几乎可以比拟钢铁，随着他武功的进步，这种变化甚至会出现到指甲上，到时候就算他不用刀剑，与同等级别的对手战斗，也完全不怕对方的武器。 练脏期锻炼的自然是内脏，众所周知，人体内，心肝脾肺肾，加上胃，胆，大小肠等。心脏主供血，肝脏主解毒，脾脏主免疫，肺脏主供氧，肾脏主循环。胃、胆、大小肠这些主消化吸收。气血之力在内脏之间运行不紧紧增强对内脏的防护，更能增强各个器官的能力。打个比方，心脏的每次搏动都能泵出更多的鲜血，肺部对氧气的吸收更加彻底，你的血液就能供给身体更多的能量，你也就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更持久。肝脏的功能更强大以后，哪怕你不小心中了毒，你也能坚持更长的时间，甚至身体能够自行解毒。消化力的增强能让你更快的在身体内储存更多的能量，进行更激烈的战斗。 等你开始炼髓的时候，你的身体的衰老速度会极大程度减慢，身体状况会逐渐停滞在一个最年富力强的时候，骨髓干细胞的激活会让你的寿命大增，从普通人120岁极限，增强到200岁以上。 当你的气血之力通过脊髓蔓延进大脑，直到头顶卤门打开的时候，你就进入了先天境界。先天境界的表现就是脑中异力与体内气血之力结合可以在身体外面显现威能。比如说锁定百步以外的敌人，武器飞出，斩杀敌人之后还能回到鞘中，比如可以凌空虚度…… 刘钧立刻想到了那天见到的廖长生，想到自己被带走的小媳妇，先天吗，不会很久的。 先天的情况，薛敏也只是点了点，毕竟这个世界的先天武者并不算多，那些先天武者也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先天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至于说先天之上是什么样子，他更是听都没听过。 “薛大哥，真是帮大忙了，要不然我还是迷迷糊糊的，以后万一走错路了，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劫狱我跟你去。”薛敏答非所问。 刘钧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抱了他一下，什么也没言语，只是刘钧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这个人以后就是真兄弟了。” 巳时左右，一群人赶着几辆马车到了县城门口，车上是从寨子里抽水的货物。领头的是六当家陆关，不用打扮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掏出不知真假的路引，守门的城卒看他这个样子，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把车队放进城中，。 说实话，现在刘钧连县城还没进过，虽然看过城内的布局图，但是亲眼看到还是吃了一惊，2丈余高的城墙却有一丈厚，足有一尺厚的大门后面还用铆钉与钢板连接，普通人如果从外面强行攻打的话，没有攻城器械恐怕是攻不下来的。 其他人各自去忙各自的任务，刘钧则带着薛敏在城中不断的转悠，却不是为了记住城中布局什么的，以他现在的实力翻墙越户如履平地，就算是城墙，说起来是2丈那么高，也就六米多，更别提墙上还有砖缝之类的可以借力。 刘钧关注的是城中人们的生活。 据他观察，城中有钱的人也就十来户，都在临近县衙的那条街上，深宅大院的，每家每户的房子占地都要有两三亩的样子，透过打开的小门，能看到不时有丫鬟仆役走来走去。 而其余人家呢，虽然都是砖墙瓦房，以刘钧看来，日日忙碌不休，吃的是糙米青菜，月月最后恐怕也攒不下什么钱，一辈子过去，每日还是为了吃饱穿暖。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强者愈强，弱者愈弱，这样的世界结构是畸形的，下层的人们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一世受压迫，永世无法翻身。 到了中午，刘钧拉着薛敏就在路边的摊子上各自要了一大碗混沌，又买了几张饼，准备等会泡泡吃。正这时，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身上还穿着捕头的服饰，满脸的不耐烦，另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则小心的陪着笑。 “大舅哥，你可要给我说说好话，我这几天被老爷停了职，村里可是暗流汹涌，不少人想顶了我这个位置呢，虽然我知道这事是我办的不地道，是活该，可谁叫我运气好呢，有个户房主事的老丈人，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了捕头的大舅哥呢。你在老爷面前有面子，替我说说话，一准能起作用。” “哼，你这小子，也不知道父亲当初看上你啥了，非要把妹妹嫁给你，结果你一个里正正正干了八年，就没想过向上活动活动？”捕头斜着眼看了中年人一眼。 “嘿嘿，那还不是丈人看我老实憨厚，你看现在谁不知道我是个软耳朵，名声都传出去了。”中年人眼睛都笑没了，不经意间扫过路边的摊子，瞳孔一缩，目光却快速移开。刘钧也快速垂下眼帘，低头吃东西。那个微胖的中年人自然就是自己一直称作王叔的王卓。 “大舅哥，这家混沌做的可好了，我们先垫垫肚子。”王叔指着随风摆动的幌子说道。 捕头摸样的人鼻子微动，却嫌弃到：“你也太抠搜了，请我办事就请我吃碗混沌呀。” “大舅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春风楼现在是老爷的二夫人管着，以前厨房里的大师傅早被辞退了，现在的菜味道只是一般般，还没这路边摊好吃，却贵的要死，去了还是要去的，到时候点个‘迎宾席’，把钱交上就是了。” 王叔目光一转，笑道：“大舅哥，你先坐，俗话说的好，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你先坐着，咱弄个驴肉火烧。”说着对混沌摊的老婆子叫了一声：“柳婆，给弄两碗混沌，多放丸子，多放混沌。” 柳婆看了一眼来的二人，笑容立马挂在脸上，“好嘞，卓娃子你可是好久没来了。” 王叔脸上却有些挂不住，转身去对面摊子买驴肉火烧：“我孩子都快要结婚了，以后不能再叫我娃子了” 柳婆把混沌端到在那里闷笑的捕快面前，毫不客气回道：“屁，从你娘走了，你爹把你抱到我怀里吃奶的时候，这辈子你在我面前都是娃子。” 柳婆的话引得附近的人轰然大笑，看王叔缩着脑袋站在烧饼摊前的样子，如果此刻地上一个缝，王叔恐怕立刻会把脑袋塞进去。 【作者题外话】：迎宾席，指价格虚高，合理给上面送礼的一种方式。 第21章 暗助 吃着馄饨，捕快也不提去春风楼的事，只是吃着吃着噗嗤笑一声，再吃几口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一声。 王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案上，却只是引来捕快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谁知道没看两眼，捕快就哈哈笑着低下了头。 王叔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县尉这事办的真tm不地道，你要立功，有本事去搞红巾盗呀，去搞红莲教呀，没本事却抓我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刘石兄弟，还tm牵连到了我。” 对面的捕头放下筷子，脸色却冷了下来，瞄了他一眼：“这事你就是过不去了是不是，他这事就算是做的有些过分，但是总的来说没有坏了规矩。谁都不能说他做的不对。” “可他搞我就不对了呀，我自问大节小节都没少了他的，就半年前他娶第3个小妾，我还送了五两，那可是我半年的薪水。”王叔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你说他是不是要搞老丈人，我虽是个女婿，但毕竟是外人，搞我只是试探下老丈人什么反应。” 捕头的脸色这下子彻底阴沉下来，两眼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口中才崩出两个字：“他敢！” 王叔有些神神秘秘的，伏低身子凑到捕头面前： “我只是听闻，主薄大人似乎是身体不太好，可能要荣休，县尉大人可能有啥小心思。” 捕头的眼神亮了亮：“你是说，县尉有那个心思？”捕头的手指向上指了指。 王叔点了点头:“嗯，这事儿我想老丈人也有资格往上走走。” 捕头突然反应过来，盯着一脸和s的王叔：“你和我说这事儿什么意思？” 王叔的脸上挂着憨笑：“我就是想着，县尉想要立个功劳，让自己的功绩薄好看一点，现在这事儿已经报给州府了，但是万一这事儿他黄了呢？万一我那兄弟长了翅膀飞走了，你说县尉这次会怎么死。” 捕头冷汗都冒出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捂住眼前这胖子的嘴，咬牙切齿道：“我算是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招你做女婿了，你这家伙谁都敢算计，咬住人不把人咬死都不松口的。还有，你怎么坏了他的事？难道你和那逃走的小子还有联系？” 王叔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 捕头虽然没说话，却是动了心思，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我也是意外得到的消息，那人明面上是押在牢房里的，那里其实是个陷阱，布置了好多埋伏，实际上却是押在县尉家的私牢中，为了不引人注意，连守卫都没有多派。” 真是意外之喜，王叔不由朝捕头身后看去，正好与刘钧的眼神对上。王叔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却被捕快看到。 “你看啥呢？” “没看啥，就是刚才过去一个漂亮娘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哪儿呢，哪儿呢？”捕头回头望去，却没发现什么亮眼的小娘子，回头却见王叔在桌子上排出几枚通宝。 王叔拉着捕快的胳膊：“快走快走，就在前面呢。” “真的吗？哎？我说你这样做的不对呀，当着我的面去看别的小娘子，不怕我和我妹妹打报告吗？” “你敢打，我也敢打……” “那算了，赶紧走，怎么还没看到？” 看着二人远去，一直旁观的薛敏有些羡慕的问道：“这是你朋友？” 刘钧嘴角泛起一抹笑容：“我爹的朋友，应该算是生死之交吧。” 薛敏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真好……” 王叔二人已经没入人群再也不见，刘钧站起身：“既然有了意外的收获，那我们就先认认门儿吧，免得晚上去做客的时候走错了路。” 薛敏沉默跟上。 从城中卖柴的汉子手中买下一担柴，连他的扁担也买了下来。 县尉姓柴，而那条都是大宅院的街道里面就有一家柴府，刘钧有些黑的皮肤，挑着一担柴，绝不违和。还没走到地方，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卖~柴火喽~” 在气血之力的加持下，声音嘹亮，清澈，飘出好远。 不少宅院的门子都从小门里头探出头，看看是谁，还能听到有的院子里询问需要不需要柴火。 不一会儿，刘钧的柴火就卖去七八十斤，到了柴府门外，刘钧再次叫了一嗓子，果然听到院内传来‘噔噔噔’跑步的声音，到了柴府门口，刘钧却没停，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声音：“哎哎，那个卖柴的，别走，我这里要的多。” 刘钧回头，一个胖胖的丫头气喘吁吁从柴府门内钻了出来。 看到刘钧眼前一亮，这个黑小子还蛮俊的吗，又看了看他剩的柴，松了一口气。 “我要60斤。” 其实刘钧算不得英俊，只是一般人，别人看他英俊，大约是他武功长进之后，气质的加成。 刘钧挑了挑眉，，正常来说一家五口做一顿饭大约需要十几斤柴，其他家里都是五斤十斤的要，大多是开小灶用的。 “你家里怎么需要这么多？我听说不是每天下午都有人专门送柴吗？” 可能是刘钧的‘美色’起了作用，胖丫头稍一犹豫便回道：“这两天家里来了一个大肚汉，一个人顶别人四五个人的饭量，昨天送的已经用完了，以前那个送柴的都是快天黑才来，等不及了。” 刘钧看了看自己的担子，大约还有60斤，就对着胖丫头笑道：“姐姐要不都要了吧，我给你优惠一点，还给你送到厨房。” 胖丫头想到去厨房的几百步路，又看看那么大一堆的柴火，当即高兴同意。 刘钧跟着她七拐八拐到了厨房，从厨房的管事娘子手中拿到六枚通宝，悄无声息把其中一枚塞进胖丫头的手中。 感受到手中多出来的东西，胖丫头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手指把钱攥得紧紧的，一直把刘钧送到门口，看着刘钧转身要离开，忽然喊道：“卖柴的，你明天还来吗？” 刘钧转过身，挠了挠头：“明天来不了，其他的木柴还不干，没法卖。” 胖丫头神色暗淡下来，“那好吧，下次来了让看门这小子叫我呀。一叫我我就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小子好似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脸想要倾诉，又强r住的表情：“行，到时候我一定叫胖丫出来。” “你叫胖丫？没有姓？”刘钧有些疑惑，这个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名字，甚至连‘石头’都不如。 “对呀，我们这些下等奴仆，哪里有被赐予姓氏的资格呢。”言语间，满是酸涩或是羡慕，却没有羞愧。 看门的小子也一脸的赞同。 刘钧沉默，而后展颜笑道：“胖丫，我记住了，希望下次我们见到的时候，你还是这样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呢？”胖丫盯着刘钧，“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难道不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石头。”刘钧转身离开，“一颗烧不坏，锤不烂的铁石头。” 拐过墙角，薛敏斜倚在墙上。望着沉默的刘钧，眼中似乎有光在闪动。 刘钧也不理他，自顾自说道：“我有些不理解，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能够过得锦衣玉食，有的人却连自己的姓氏都不配拥有，是他们不努力？是他们见识少，不知道反抗？还是说现在世界最上层的那些人故意去愚化他们呢，这样子，他们就能永远吃掉最多的利益，下面的人永远不能翻身。” 第22章 救人 “这样的事我听说过，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深深体会到，名为奴仆，实则和奴隶恐怕也相差不大，人不该是这样活着。” 刘钧转头望向薛敏，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些话他是想说给薛敏听，还是只想把话说出来。“我想为这样的人做一些事情，可能有些大言不惭，或许……或许会举世为敌，但是不做的话，我的心里不痛快。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只是为了活着，人们努力赚钱，不就是想要更好的活着吗，但是有太多的豺狼盯着他们，他们赚的每一枚通宝都被人算计着。” “我要想个办法。一个能够保护他们的办法，怎么办呢？杀，杀掉上层的食肉者？不不，不可取，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刘钧的目光游移不定，“并不需要太多，我只需要给他们能够在普通人的手中保护自己的力量。刀剑？武功？他们自己组建的小团体？” 或许……自己可以把桩功传给他们。 挥散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刘钧对着薛敏挥了挥手，“薛大哥，走了，好好休息，晚上还有活呢。”说完径直向前走去。 薛敏却在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听到的。 当年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上青松山的呢，似乎是因为脾气暴躁，有个富家子弟在调戏小娘子，一时冲动，伤了人，这时候才知道害怕，直接投了青松山。后来呢，好像听说那个小娘子被抓走了，结果没几天就光溜溜的躺在了乱葬岗里。 对自己来说，前面的刘钧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却是截然不同的，自己虽然只是听了一言半语，却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能够让自己以新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如锥在囊中，无法隐藏他们的锐利与光芒。 走着走着刘钧突然停住了脚步，薛敏一愣，四周打量，却没有发现什么，疑惑问道：“怎么了？” 刘钧回过头，神情却兴奋起来：“今天晚上救了人，你们先走。” 薛敏感觉自己有些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救了人还不赶紧跑。 “那你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出个风头啦。”薛敏眼中的刘钧这时候终于有点像他这个年龄的青少年了，“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要和他们算算旧账。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刘钧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薛敏却从其中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夜。 刘钧二人蹲在墙头，面前是灯火通明的书房，身后的墙根处歪倒着几个人。 “私牢入口就在书房里吧。”薛敏盯着窗纸上投射出来的人影一眨也不眨，“这个好像是个高手。” “也就那样吧。”刘钧有些不在意，惊蛰功的力量覆盖全身，整个人的存在感一下子消失，这个用法是刘钧从红莲教那个阴险的汉子身上学来的。 刘钧怀疑，惊蛰功练出来的力量就是薛敏提到的只有先天境界才有的脑中异力，可以轻微干涉外界，力量不算强大，但是十分奇异。 等到薛敏感受不到刘钧的气息，转头去看的时候，刘钧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书房门口。 伸手轻挥，异力涌出，房门打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刘钧也一下子看到了坐在书房中央大吃大喝的人，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两柄弯刀叠放在桌子上。 似乎功夫不错，但是警觉性太差，或者说没有太多生死搏斗的经验，等到刘钧闪身走到他身后的时候还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直到桌面的汤碗中映照出刘钧的身影，这人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只是他的反应不是立马向前扑出，而是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武器。 刘钧摇了摇头，伸手搭在这人肩膀上，异力涌出，这人立马僵住，再也无法动作。自从刘钧被人这么控制过以后，他发现这样做确实方便的多，逼格也高。 刘钧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面容，转到这人的面前，果然，异力对没有异力的人的压制效果实在是压倒性的。这人脸上的肌肉都无法控制，只有眼球在微微颤动，眼中全是惊恐。 目光下移，发现在这人的胸前绣着两个小字——双刀，双刀门？ 刘钧听说过，这是个小门派，就在城内，加上掌门大猫小猫一共十来个人，最好的功夫是一套能够锻骨的快刀刀法，据说练到精通能够泼水不进，只是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精通和自己面板的精通有啥区别，干的活大多也是看家护院，寻仇助拳之类，倒是没有听说有什么劣迹。 环视书房，却没有发现地牢的门是在哪里，刘钧也不费心。 拉过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拨弄了几下他桌子上的双刀，忽然想到自己拿快要到熟练层次的手工技能，挥刀劈下，凳子的一头飞起巴掌大的木块，刘钧伸手捞住，摸了摸怀中，虽然没人知道，却有一丝尴尬。 前段时间想到小李探花的有情刀，感觉特别帅，就学着用飞刀雕刻，结果手工都快熟练了，飞刀技能还是刚刚入门，这几天忙得练习也忘了，今天摸了摸，竟然连飞刀都没带。看了看桌上的双刀，这个太大，将就不了，不过，似乎也不是没有办法。 拿起一柄弯刀，异力涌入，里面的杂质缺陷一览无余，伸指一弹，一声嗡鸣，弯刀应声断裂，巴掌长的刀尖插在桌面上，尾部还在嗡嗡颤动。 两指一夹，刀尖在指尖跳动，耍弄几下，还算合手，刘钧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在掌中的木块上雕刻起来。 只是他的动作却让双刀门的这位心思难言，他们双刀门的刀，都是打的极薄，但是钢性很好，即便用力弯曲，也只会弯曲，想要弄断，却不容易。 眼前这位，来了也不吭声，直接用什么奇异功夫压制住自己，顺手就来了一个单指断刀，而且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力，而是为了找个雕刻的工具，不过不得不说，这人雕刻的功夫不错，这一会儿，这木雕的人脸便出来了。 嗯，嗯？好像不太对，这木雕的脸看着怎么这么像自己。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有逼格的杀手，杀人之后总要在死人的身上留下点什么自己独特的印记，这难道是…… 猛然间，他用尽全力想要张嘴，这个时间点，对方也没遮掩，想要问什么想都不用想，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冲上头顶，憋得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可是嘴巴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他急的以为自己就要憋死的时候，看到那人看了他一眼，身体似乎一下子又回到自己的掌控中。 想都没有想，他一下子跪倒，脑袋也重重磕在地面，口舌也是前所未有的利索：“好汉饶命，人就在桌子下面。”说完，头抵在地面，动也不敢动。 刘钧看了看手中的木雕，有些疑惑，难道在想要逼问情报的人面前雕刻，有特殊的拷问加成？上次问李青消息的时候好像也刻东西了，嗯，下次再找其他人试试。 既然有了答案，刘钧也不迟疑，在双刀门这位的帮助下，挪开桌子，掀开地毯，下面果然是一个带拉环的铁门。 铁门的重量对刘钧当然不算什么，拉开门，下面透出油灯昏黄的光芒，不用刘钧提醒，这位双刀门人说了句“我去带人上来”。便跳下地牢，不一会，便抱着一个昏睡的人，跳了出来。 第23章 回返 刘钧上前观察，背上被抽的整个红肿起来，个别地方破皮，渗出血液，其他倒没发现什么，望向双刀门的这位，却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他吵闹，把他击晕了，到了安全的地方，凉水一撒就醒了。” “好。”刘钧抱着父亲往外走，打晕没什么不好的，以父亲的性子，醒来了不一定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呢。 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回头望去，看到双刀门的这位一副逃出生天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这位兄弟，要不跟我走吧，你这次差事办砸了，后面免不了有些麻烦。” “没事没事。”双刀门人一脸的尬笑，“门主一般不计较这个，常说对我们说保命第一，事儿没办好大不了退钱，再过分的话我们双刀门也不是吃素的。” 是了，刘钧反应过来，这人虽然在自己的手上没啥还手之力，但是也是开始锻骨的好手，真打起来，荒废武功许久的薛敏都不一定能打过他。 想到薛敏，藏在暗处的薛敏就钻了出来，伏低身子想让刘钧把人放到他背上，刘钧却摇摇头。 今天的行动基本没有惊动人，离开的时候，也十分顺利，就在城门尉的指挥下，几个城卫把城门推开一个仅能过人的小缝，出了城门，刘钧这才把父亲递给薛敏。 “薛大哥，我爹就交给你了，帮我把他带到我的住处，我可能明天回去，如果中间他闹的话，打晕他。” 薛敏点了点头，其他的几个山寨头领也听了刘钧要做的事，都觉着这人确实有点癫。救人就救人，救完人还非要回去闹上一场，实在是理解不了。 就在几人奇异的目光中，刘钧又钻进了城门，只是没想到，从自己的身后又钻进来一个人。刘钧定睛一看，是三当家罗仇。 “三当家，你怎么……” 罗仇的神色也不怎么平静，愤怒，兴奋交织在一起：“你这个十几岁的娃，突然也做了交椅，其实我心里是不赞成的，但是现在哥哥和官府有仇，破家灭门的大仇，平时总想着要怎么怎么报仇，却从来没想过直接去冲击官府衙门，听老薛说，你准备狠狠打他们脸，我佩服你，怎么做，我听你的。” 怪不得这人整天冷着脸，事儿天天憋在心里不得释放，时间长了，不疯也得疯，刘钧看着罗仇的眼神就带上几分怜悯：“明天要干个出名的事，今天晚上当然要吃好休息好。走，我带你去休息。” 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柴府，只是到了书房的时候，却是见到双刀门的那位还在吃，二人推门而入。 抬头一看，双刀门的这位嘴里吃到一半的东西一下子喷了一桌子，连忙站起来问道：“小兄弟，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看着他有些谄媚的笑容，刘钧笑了笑：“没事，这不是出门发现没地方住，忙活了一晚上，也该吃点夜宵了，想到你在这里一个人也孤单，就过来陪陪你。” 双刀门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有些维持不住。刘钧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用力，他却不由的身体晃了晃，这绝对是有心理阴影了。 刘钧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脸诚恳：“兄弟，帮个忙，这大半夜的，我们出去也没地儿吃饭，叫人给我们整一桌？” “好好，这个没问题。”双刀门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吃饭吗，又不是自己出钱，反正有冤大头在，随即出门吩咐小厮去置办。 刘钧也出了门，在双刀门人一脸疑惑的目光中窜上墙头。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叫个朋友一起来，这次进城没去拜访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提身后双刀门人脸上精彩的神色，刘钧飞身扑向后院中最漂亮的屋子，果不其然，在卧室中发现了搂抱在一起还没休息的一男一女。 刘钧直接闯入，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直接在男人的脸上打了一巴掌，震慑住男人以后，指着男人问缩在被子下的女人：“这个是县尉” 女人忙不迭点头，刘钧这才对着似乎反应过来的柴县尉说道：“去吧，吩咐下去，几个朋友深夜来访，但是如果惊动了官府，立马杀你。” 听着门外曹县尉吩咐完管家，刘钧直接提着曹县尉到了他的书房，还不忘吩咐管家把酒菜送到书房。 等二人到了书房，原来桌子上的剩菜已经有人收拾妥当，桌子也擦的干净明亮，双刀门的那个和罗仇竟然聊得很合拍，看到刘钧回来，满脸笑容迎了上来，只是错身之间，与刘钧身后的柴县尉四目相对。 曹县尉：好呀，好呀，我说我怎么被人从床上弄起来，原来是有你这个内鬼，叛徒。 双刀门人：糟糕糟糕，看家护院的狗领着外面的野狗进厨房祸害，被主人逮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罗仇看到刘钧领着一个只穿着睡衣的人进来，也没在意，笑着招手道：“七弟，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双刀门的兄弟还是我本家，双刀客-罗通，是双刀门的大师兄，不日将迎娶小师妹，继承双刀门的掌门之位。” 罗通？这名字霸气，要是个用枪的，以后说不得是一员勇猛战将。转头望去，却见罗通正与柴县尉深情对视，心中大概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心中暗笑，这样下去，说不得以后山上就要多一个双刀客了。 柴县尉毕竟还是在官场混了许久的人，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对着刘钧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红莲教的乘龙快婿刘钧刘兄弟了，恕我眼拙，本地出了大才，我却不识，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刘兄弟赎罪。” 罗仇已在山寨听过刘钧讲述，并不意外，而罗通则倒抽一口凉气，倒退几步，试图躲得远远的，红莲教，那是一般人能沾惹的吗，自己小门小户，还是躲远点好。 刘钧却只是看着柴县尉冷笑：“柴县尉，说这些套话没用，你不就是立功心切，迷了眼吗，真正的红莲教你不敢抓，拿我们这些小民糊弄人呢。我倒不至于因为这个去害你性命，说实话，你把我爹转移到你家的私牢，也算是救了你自己一命，如果真让我直接冲击县衙，杀疯了，你们没几个能留得性命。” 柴县尉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连连点头，这算是阴差阳错，错有错对了。功夫高低倒还是其次，主要你这个胆子实在太大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谁还敢碰你，还不都把你当大爷供着，希望你别惹事儿。 刘钧指着站在桌旁的罗仇道：“这位是青松山的三当家，我回来怕自己一个人救不出人，就入了青松山，现在坐第七把交椅。” 柴县尉这下脸色都变了，红巾盗？怎么又扯上他们了。 红莲教远在天边，就算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也不会大老远来找我麻烦。这红巾盗可就在眼皮子底下，如果他一个不开心，就来县里闹一闹，就算是不杀伤人命，那我这个县尉也没法当了呀。这一刻，柴县尉死的心都有了。 看周围没有自己人，柴县尉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刘兄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眼迷心窍，不过幸好伯父没有大碍，伯父以后的医疗花费都算在我身上，等过段时间伯父养好伤，我一定登门谢罪。” 看着柴县尉年龄比父亲还大，口中伯父伯父叫的比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还亲，刘钧打了个冷战，浑身的不自在。 第24章 大戏开幕 刘钧连忙挥手：“起来起来，放心，不会害你性命，不过明天可能要你帮个小忙。” 等柴县尉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刘钧接着说道： “明天我要在县衙门口演一场大戏，以柴县尉的智慧，到时候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事。”说完，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柴县尉看到，却不由心底打鼓，大戏？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被称作大戏？ 未知总是恐怖的，柴县尉小心赔着不是，可是三人却没人理他，等酒菜上来，柴县尉端着酒杯连灌自己几杯，只想把自己赶紧灌醉，只是不知怎么了，晕乎乎的自己和他们嬉笑打闹，竟然意外的有些开心，没有人恭维你给你说好话，你生气骂人，别人也只是哈哈大笑，几个人似乎还勾着肩膀在屋里嘶吼着唱乡间俚曲。 柴县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卧室，等到同床的小妾把自己叫醒，这才知道，已经到了上值的时候了，洗把脸，带着三个小厮就往县衙走，反正也不远。 走了几步，柴县尉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可从来没有带小厮上班的习惯，回头一看，就看到两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跟着自己，见自己回头，一个汉子还对着自己龇着牙笑，不是双刀门那个罗通又是谁，其他两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柴县尉捂额转头，昨天真是喝多了，这么重要的事自己都忘了，今天这三个老爷不一定怎么闹呢，以后自己这个县尉能不能当还是一说，至少性命应该是保住了，至于昨天唱歌什么的，不可能，我堂堂一个县城的县尉，怎么可能和三个盗匪（以前可能是两个，今天过后三个人肯定都要上榜）一起胡闹呢。 到了县衙门口，柴县尉左右瞄了瞄，低声道：“县老爷就在县衙后堂住着，我也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只能说别杀人，一杀人事儿就大了。”说完向县衙走去，门口衙役向他行礼，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县衙。 到了去后堂的岔路那里，柴县尉脚步顿了下，却没往里面拐，径直进了县尉的班房，按照惯例打发吏员去主薄那里询问今天有什么公务要忙。 县衙大门外的刘钧稍等了一会，见街上渐渐热闹起来，今天似乎还是什么集市，果然是老天都在帮助我，直接上前敲响县衙大堂前的大鼓。 还没敲两下，就有衙役窜了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还不赶紧停下，有事说事，别没事敲鼓呀。”一个衙役上前就抱住刘钧手腕，准备拧他手臂，结果纹丝不动，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看见已经引起了注意，刘钧顺势放下鼓槌，气哼哼的站在那里。 两个衙役松了口气：“县老爷今天不坐堂，没啥要紧事就回去吧，过两天再来。” “我要给县太爷送锦旗。” 衙役对视一眼：“给县太爷送锦旗，这是个大好事呀，和我们一说，肯定麻溜的给你通报，怎么还要敲堂鼓呢？” “哼，谁不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可没钱给你们”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闷笑声，两个衙役横眉立目转头望去，县衙门外的街道上已经围了一圈人，各个都顶着一副茫然的表情。 “走吧，跟我们进大堂，先等一会，县老爷一会就会过来接见你。” 刘钧的脑袋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不去不去，我刚才说了你坏话，谁知道你是不是想骗我进去打一顿。我就在门口等就行。”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衙役们立刻把凶狠的目光扫了过去，看到的都是一群听话恭顺的脸。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跑进县衙，想必是去报信了， 不多时，柴县尉也收到了消息，一看，他便知道这是刘钧发动了，这事儿不能他出头。柴县尉出门就到了主薄的房里，把这事儿说了，主薄毕竟是老成持重，思考了下，说道： “你派人去看看那人锦旗上写的什么，如果是好话呢，等下我们就请县老爷出来，这毕竟是长面子的事，那人不进大堂也好，就在县衙门口，也给那些白丁看看。如果是捣乱的话，直接轰走。” 事儿自有下面的衙役小吏去办，不一会儿消息传了进来，锦旗看了，上面写着爱民如子。 这下大家都放心了，主薄派人去请县老爷，还吩咐做记录的书吏，把今天的事记下来：某年某月某日，有乡民感县令恩德，自行制作锦旗一副，上书‘爱民如子’，于县衙前献上，围观者众，都曰善，自此县令声名远播。 这任县令来不过1年，县内的政务也不过刚刚摸熟，听闻此刻竟有乡民向自己赠送锦旗，不由大喜，换上官服便马上出来了。 一众人到了县衙门口，看到看热闹的人已经把整个街道都堵严了，甚至周围的房屋，院墙上都有人搬着梯子上去，县令抚须微笑，果然自己是执政能力出众，来此不到一年，人心所向，不言自明。 众人口称老爷，就刘钧做的夸张，鞠躬下腰，口中高呼：“青天大老爷！” 县令虽然尽力掌控自己的表情，这叫涵养，可是脸上的笑纹控制不住的增加，到了最后，已经是合不拢嘴。 “免礼免礼，父老乡亲不必多礼，本官可承受不起。”说着向四方拱手施礼。 好半天，安抚好众人，这才笑眯眯的看着刘钧。这小子皮肤虽然有点黑，但是年龄不大，那一脸的憨厚，绝对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好呀。 “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呀？” “回老爷，我是李家庄的。”刘钧看起来有些紧张，说话也有些结巴。 “嗯，听县衙里的人说，你要送锦旗给我，那你可得给我说说缘由，不然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收你的锦旗呀。” 刚说完，便收到了背后县衙众人的夸赞。 “哎，老爷是在是太谦虚了，平白无故谁会给你送锦旗呀。” “是呀是呀，老爷执政清廉如水，生民都在感恩老爷呢。” “主薄您在县衙已经四五十年了，您数数，有几个老爷收到锦旗了。” “哎，我年纪大了，可记性还不差，在我记忆里，也只有老爷这么受人爱戴。” “……” 刘钧脸上涨的通红，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老爷是青天大老爷。” 他的表现引得众人一阵善意的笑。 县令抚须微笑，温言安抚：“小兄弟不要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比如说，家里的情况呀，见到的事情呀，从哪件事感觉到生活变好了。” 刘钧神情不再拘束，慢慢平静下来：“我家在李家村，村里当然是李家人多，家里的五亩地，据说是爷爷拼命杀贼得了功劳，县里分下来的，那时候税也不高，田税只有五分，口赋一成半，当然还有其他的杂税，加在一起也不过四成，除了吃喝还有余钱，于是就有了我奶奶，我爸爸。” 主薄经历过当年的事，附在县令耳边给他说当年杀匪的事，县令不住点头，却也有些疑惑，刘钧扯得太远，他也没阻止，只是静静听着。 “那时候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地，日子还好，到我爹长大的时候，当时分到地的那些退下来的乡勇们却已经有一半的人没有地了，据说是税交不上，不得已把田卖了。不过确实也是，那些年虽然田税和口赋没变，杂税是年年都在涨。要不是家里和里正家有些联系，恐怕我家的日子也过不下去。” “日子越来越难过，有人想方设法的去打听了消息，有懂的人就告诉他，其实这些年上面要收的税都没变过，但是有人没了地，他们租地主家的田，他们只用给地主家交租，但是地主家里往往都有资格不交田税，于是县里收到的田税就少了，但是上面收的却没变，毕竟你这个县里的土地不可能凭空消失吧，这部分缺口的钱从哪里拿呢，于是种地的农人身上又多了不少新税。” 【作者题外话】：小知识（网络搜集，真实性存疑，欢迎斧正）： 1古代县衙前面的那个鼓不叫鸣冤鼓，叫堂鼓，是县老爷不在大堂的时候呼叫县老爷用的，而登闻鼓指的是京城里呼叫皇帝的那个，当然不管那个鼓，敲的时候最好确定自己有重要的事，而正常的手段无法解决，不然少不了被责问。 2县衙里县太爷是老大，主薄老二，县丞老三，县尉老四，下面就是六房，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应该是元、明、清有设立。 3查到的田税一般是每年一亩地收一斗田税。一斗等于十升，十斗等于一石。一升米现在重125斤，10升米为一斗，一斗重125斤，＝625千克，按古代产量低，按300斤算，田税4%左右。 ps：文化不够，这章写得有些艰难 第25章 独角戏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会笑了，下面围观的人愣愣地看着上面那个少年笨拙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有些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县令低头沉思着什么，他身后的人神情也各不相同，看着少年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刘钧看似是盯着县令的方向，但实际瞳孔并没有聚焦。 “这种事情该怪罪加税的州府吗？我没办法这么想，毕竟舍身处地，他们身在这个位置，不管是为了做青天，还是为了升官发财，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宗族，任务是上面压下来的，当时他们的决定，或许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只是，开了这个口子，奇奇怪怪的税越来越多了，自耕农每年要交的税也越来越多，支持不住的人也越来越多，于是卖地的人也越来越多。” “前几年据说要打胡人，加了胡饷，练兵要钱，加了练饷，越来越多的人吃不饱饭，上山为匪的人也越来越多，为了清缴匪患，加了剿饷，2个月前，我定了亲的媳妇家的地没了，几天前，我家的地没了。” 这时候，刘钧脸上的憨厚已经消失不见，竖起的眉心，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冰冷的气息。 县令身后的人中忽然有人颤颤巍巍的叫道：“大家快离开，这是李家庄的刘石头。” “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是说了，他就是李家庄的。”有人疑惑问道。 “刘石头呀，那个杀了尤魁的刘石头。”那人几乎要哭出来。 尤魁？那不是李家的那个尤魁吗！ 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护着县令就往县衙里退。 只是刚退两步，有两个人影从人群中窜出，闪身挡在县衙的大门口，一个人双手赤红，面露嗜血之色，另外一个人则提着一长一短两把弯刀有些尴尬，显然不是很情愿。 围观的人群骚乱了一下，马上又静了下来，竟然没有人走。 刘钧好奇的回头望了他们一眼，他看到了惊慌，看到了无措，也看到了认同，唯独没有看到畏惧。 转过头，他的心里有点慌，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眼睛有点湿润，但是随即，他露出了笑容，笑容里满是自信。 看着一群被自己三个人包围的人，刘钧忍不住叹了口气，恨其不争？或许有吧，更多的情绪杂乱无章，刘钧没有办法总结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它。 虽然被人簇拥着，但是并不像是被保护着，反而有些挡箭牌的味道，县令看起来情绪中并没有惊恐，只是随波逐流。 “啪~”刘钧用力拍了一下手掌，空气的爆鸣声，让县衙的这些人在一声惊叫以后，纷纷蹲在地上，留下县令站在那里鹤立鸡群。 刘钧笑了笑，回头对着后面的人群喊了声：“乡亲们，给我弄两个凳子过来，我和县令大人聊聊天。” 马上，就有人喊道：“我家有。”然后是噔噔噔的跑步声，不到半分钟，两个凳子从路对面的墙后面丢给蹲在墙上的人。很快就传到了刘钧的手里。 “啪嗒。”两个凳子相隔两米放下，刘钧伸手：“请。” 县令也不客气，掸了一下官服的下摆，径直坐下。 两米这个距离是比较有意思的，两个不太熟悉的人相对而坐，既不会因为太近，而对对方产生警惕感，又不显得太远，而产生隔离感。 坐下后，看着县令温润如水的眼眸，刘钧感觉有点不自在，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半成品的木雕，还有一截巴掌长的无柄短刀。短刀在木雕上勾勒几下，很快，刘钧也平静下来。只是县衙们口的罗通却眼角直抽抽。 县令有些好奇的看着刘钧手中的木雕，也对刘钧这么快能平静下来感到一些诧异。儒家也是有功法的，只是儒家多练神，神通不外显，常人不知道而已，他练得就是儒家的通用功法——心斋。通过长久的练习，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临大事而不乱,临利害之际不失故常的境界。 这个功法还有一个比较奇特的地方，因为自己进入心斋的状态，别人看自己就会感觉自己有些奇怪，继而会出现精神不集中，手足无措。这个时候，说服对方就会变得比较容易。而刘钧通过在木雕上的几笔勾勒，便成功的解除了自己对他的影响，看样子这也是一种和心斋类似的奇特功法吧。 “县令是个好人。”刘钧突然开口。 县令皱眉想了一下，苦笑道：“只是一个愚人。” “能做到县令的怎么会是愚人，只不过是县令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罢了，毕竟，县令从小得到的教育，大概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县令的眼睛亮了亮，“总结的好，没想到刘兄弟对儒家还有了解。” “没，别高看我，这话是我从别的地方看的。”刘钧摇头，“我对儒家的理解浅薄的很，只是知道儒家的终极目标就是辅佐君王开辟盛世，用的手段呢，就是尽可能的压榨底层人的价值，但又不会逼迫过甚，让底层人失去活着的动力。只是大多的儒家眼高手低，阻挡不了世家豪强的土地兼并，于是国家收到的钱越来越少，没钱就只有加税，加税了就有更多的人失去土地，恶性循环，到了最后，国家没有钱去供养军队，抵挡外族，修缮水利，下层的人再也受不了国家的横征暴敛，奋起反抗，这就是人们所说国无三百运。不断的循环。只是下一个朝代有钱的还是那些人。” 县令先是呆滞，然后是悲伤，最后只是颓然的坐在那里，他的心斋功法早已不知何时被破了。 “郑国立朝已经两百五十多年了吧，看现在的情况，税率越来越高，有田地的人越来越少，盗匪四起，郑国国运基本就要到头了。” 说着，刘钧拉开衣领，从衣服中扯出一条红巾，系在脖子上。 “不才在三天前，入了红巾盗，而县令你掌握着清水县最正统的话语权，不知道县令有没有在这乱世来临之前护住这一方民众的想法。” “怎么护？我虽然是个县令，但是县里驻扎的乡勇兵丁我没有权利调动一个人。而你们红巾盗，难道会去攻打其他匪巢，护这一方平安吗？”县令有些歇斯底里。 刘钧有些诧异的看着县令：“攻打其他匪巢当然没问题，只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吧，你作为一地主官，最重要不是完成上官交代下来的任务，而是让这一地称呼你老父母的乡亲们都能吃饱饭吧。” “这……”县令有些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角度去看待事物。以民为本吗。 “我准备在青松山下开几个客栈，你也知道，那里是去隔壁邻水县码头最方便的路，如果有你这个县令背书，我想那里的过路人会越来越多，我会与山寨的头领们商议一下，定一个合适的抽水比例，当然，他肯定会比现在低得多。这份钱会有县里的一部分，当然不会太多，但也不少，我希望这份钱能用到抵一部分税款上。” “你说的很好，但是县里明面上是我最大，但是实务都是下面的人在做，我说话并不是很有用。”县令有些为难。 刘钧望向他的身后，主薄县丞，包括六房主官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卖手下的县令，就算这是个事实，但是你也不能说出去呀，你不怕丢脸吗。县尉则捂着脸发出猪叫声，让人看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第26章 散场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刘钧现场论证了一下有关拳头与石头的硬度关系之后，衙门里的这些人感觉刘钧说话特好听，特有说服力，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事情算是定下了，并且委派了表现特别突出的柴县尉，长期驻扎到青松山下，与我们遵纪守法的青松山的朋友，进行亲密而友好的合作。 打发了县衙的人离开，刘钧转身，看向这些围观的乡民，刚才在刘钧武力的压迫下，与县衙达成了一个不知道是否能真正实现的协议。 刘钧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真正想要让下面这些人得利，还要看实际的运作，还有这些人的积极性，也幸好最近几年红巾盗很少杀人，现在虽然有恶名，人们能说的，也不过是‘我父亲那会儿怎么怎么样’‘我小时候怎么怎么样’这样的论调。生活都不容易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记仇。 “大家或许都听到过我，就算是没听过我的名字，城门口大概也见过我的画像，当然了，可能是画像上把我画的太白净，而我本人呢，太阳把皮肤都晒黑了，和画像上可能不是太像，毕竟几天前我还在地里干活呢。” “我爹被抓了，什么罪名呢？贩卖私盐。大家都吃过咸菜，对吧，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对吧。要说这事儿是县里王家的人做的，大家会信。要说是曹县尉干的，大家犹豫犹豫，或许也会相信。可我爹算哪根葱哪根蒜。” 刘钧的话引得围观的人中传来哄笑声。 “先不提为什么别的不抓，只抓我爹。单只是从律法上讲，他违反了律法，官府抓他，没有错。身为他的儿子，我要救他，也说不上错。但是无论是我入了红巾盗，还是劫牢狱，在律法上讲，都是大罪，但是大家看到了没有，刚才，我与县衙的各位大人进行了友好磋商，现在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抓我。” “有人会说，是因为你能打。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能给他们带来钱，并且我能保护住自己的钱。” “你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脑袋里整天想着什么，他们想的就是怎么获得更多的钱，怎么更稳定的获得钱。这些钱怎么来，从你们的身上夺来。” “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大人物要的太多了，我每天从日出干到日落，最后竟然无法养活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们不为他干活，他自己就要饿死。无法解决的问题在于他们不会允许你脱离他们的掌控，他们会拿走你工作所创造的大部分价值，剩下的部分也仅仅只够你活着。而我们这些人，只要能活着，就像一群温顺的绵羊。” 刘钧突然没了兴致继续说下去，他们还真是一群羔羊，他的话他们能听进去几分，他或许能救一个两个，三个五个，但救不了整个县，甚至连一个村或许都救不了。 刘钧的变化自然被围观的人看在眼里，他站起身，望着众人，脸上的神色渐渐被冷漠所覆盖。 “溺水的人只有伸出手，才有可能抓住救命的绳索，我或许会点功夫，或许能打一点，但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无法拯救所有人，但是，如果什么时候，大家感觉活不下去，或者想要改变目前的生活，去青松山吧，或许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能让你活得像一个人。” 离开的时候，罗通看着刘钧谄媚地笑，刘钧向他挥手告别，二人已经快走到城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巡检驱赶民众的声音。 “散了散了，没热闹可看，不要聚在县衙门口影响老爷们办公。” 这只本来要被刘钧拿来立威的鸡，早就躲在一旁，却没敢出来露头，此刻，刘钧走了，他才敢耀武扬威。 刘钧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搭理他，他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武力，能够改变一些事情。但是今天，他说着说着，却感到了自己语言的苍白。 身旁的罗仇今天却不太高兴，他能理解刘钧话中关于人们为什么活得不好的剖析，他也很是敬佩刘钧想方设法希望能给那些贫民找些活路。 刘钧说，他要在今天演一场大戏，戏是演完了，却与罗仇心中的大场面完全不同，在他想象中的战斗、杀戮一件都没有发生。但他又做不到随意杀人，引起骚乱，最后把刘钧拖进旋涡当中。 刘钧似乎是明白他的心意，笑了笑：“罗大哥，你‘赤练手’的名号，是不是就因为你这功夫运功的时候，双手血红而得名？” 罗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人，因为功夫显露的表象而认为你练的是一门需要杀人练功的邪功？” 这下罗仇真的惊讶了。因为他的这门功法不仅显露的表象有些邪门，击中人之后就在一两分钟之内，人就会出现头脑眩晕，四肢无力，肿胀的现象，就像是中了毒一样。他可以确定自己练功从来不用毒，更不要说是人了。 “大多数人都只愿相信自己看到的表象，却不愿意思考他背后的东西，就比如你的‘赤练手’，又或者你破家灭门的大仇。” “那你说，我报仇还错了吗？”罗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报仇当然没有错，我只是不理解，这么久了，你为什么没报仇。如果我感觉我每天醒来想到的都是家里的惨事，那我早就拿着刀去找当初动手的人了，杀完了再去想想背后是谁指挥的，也一并杀了。你杀完了吗？” “我……我没杀完。”罗仇看着自己眼前的双手，似乎看到了无数死在掌下的人。 刘钧眯了眯眼睛，却没再说话，说的多了引人反感。 在刘钧看来，当你决心要报仇的时候，找准目标，不用去思考什么对与错，拼了命的去杀就是了，如果到时候被人杀了，也别抱怨。而像罗仇这样，连自己的仇人都认不清，只是因为官府中某些人的作为，而把仇恨面扩大到所有的官府中人身上。这样的迁怒行为让他不再是一个复仇者，而只是一只嗜血的野兽。 人们对复仇者可能还会有恻隐之心，但是对嗜血的野兽只能是一棍子打死，刘钧也只是普通人。 “大侠！等等~” 大侠？刘钧顿时警觉起来，如果真有什么过路的大侠，自己还是躲起来的好。 四周张望，却只见城门处跑出几个人，看见刘钧二人，还未走远，快步追了过来。 刘钧这才反应过来，‘大侠’叫的是自己，他可从来不敢认为自己的行为可以被称之为侠，无论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还是次一等的‘轻财任侠，行侠仗义。’刘钧都感觉受之有愧，只是跑过来的几个人却不这么认为。 几人看身上的衣着，都不是什么贫民，至少也都是家中有生意，吃穿不愁的那种。 “大侠，带我们一块儿上山吧，以后带我们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看着刘钧，眼中满是殷切。其他几个少年没吭声，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同样的期望。 刘钧听出来，这就是墙后面给自己提供凳子的那个少年，脸上露出笑容，似乎想到自己曾经同样无忧无虑的时代。其实刘钧和这几个少年差不多的年龄，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刘钧皮肤黑，加上神态行事不似同龄人，人们总会忽略他的年龄，面对他的时候总会感觉，这是一个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 看到城门尉在不远处张望，刘钧招了招手，他立刻殷勤的跑了过来，城中发生的事情，他当时也去凑热闹了，眼看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子，把县衙里那些大人的面子打的满地都是。 刘钧指了指几个少年：“把他们几个提溜回去，带到他们父母的面前，等他们享受过父母的关爱，如果还想去青松山的话，给他们指路。” 旁边再次响起熟悉的猪叫声，众人望去，却见柴县尉一脸自然的走了过来：“我带他们去见家长吧，反正县里让我长期驻扎在青松山，如果真有想去青松山的人，我带他们一道儿。” “柴县尉，我们似乎还是有仇的吧。”刘钧语气淡淡的。 其余几人立马就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只有柴县尉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兄弟说哪里话，之前是闹了点矛盾，但那又不是什么死仇，那不是都过去了吗，今后只要我跟着刘兄弟的步子走，刘兄弟绝不会舍得对我下手。” 刘钧看着柴县尉，忽然笑了出来：“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傻子，我们不过相处了几个小时，你就摸透了我的性子。只是我虽不会怪罪你，但我父亲因为你被抽了一顿棍子，现在还在床上趴着，我母亲被逼的离家远遁，以他们两个的性子，以后有你好看的。” 柴县尉同样笑眯眯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以为我这个县尉是靠功劳上来的吗，还不是靠着我这张嘴。” 刘钧无言，对着柴县尉和城门尉拱了拱手，拉了拉依旧神思不属的罗仇，大步向远方走去。 第27章 传功 出了县城不到两里地，二人找到了接应的山匪，罗仇自顾自骑马而去，刘钧则紧赶几步，一个翻身跃上四五米高空，双臂一展，身形转换间，人已经到了十几米开外，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帅。 落地之后，深吸半口气，体内劲力流转，身体前倾，脚下用力，尘土飞扬间，整个人如箭一般窜了出去。自己这次闹的可能有点大，保不准哪个人就上州府告一状，如果来了一个自己顶不住的高手，难道还要再次带着父母逃亡吗。 刘钧不放过每一次锻炼的机会，尽量夯实自己的基础。烈火铸金身功法全力运转之下，刘钧的身体表面竟然开始泛起蒙蒙红光。远远望去，刘钧的身影宛如一条火线穿过荒野，恍若鬼神。 等刘钧到了青松山，还不到中午，他先安抚了已经醒来的父亲，让守卫去找各位头领，然后找到厨房，给了2两银子，让厨子整治一桌酒菜摆到聚义厅。 头领们陆续到来，四当家殷洪看到刘钧直接上来便是一个拥抱，哈哈大笑： “我可是听说了，这次你在县城里真是出了大风头，给我们青松山长了面子，早知道我也留下，看看那些官府的人狼狈的模样。” “四哥过誉。”刘钧苦笑，“这次虽说是出了风头，但是后患不小，如果小弟山下弄的那个摊子起来了还好，官府的人拿到了钱，有了利益勾连，以后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没成，少不了有人要向州府报告。再加上这次，救了我爹，县里能瞒住还好，瞒不住的话，州府也要向下问责。” “问责也是县衙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殷洪毫不在意，撕下一条鸡腿就啃。 大当家公孙梁坐在主位一脸若有所思。 二当家还没过来，三当家依旧是有些神思不属，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当家只是坐那里闭目诵禅。 六当家见刘钧望过去，露出一副小绵羊讨好的模样。 “这次，我与县令达成了一些协议，并不是说要投降或者招安的意思。我们这些头领，或是家传或是奇遇，都学到一身的本领，就算是在官府的治下，我们也能活得很好。我们上到山寨，基本都是被官府通缉，在山下东躲西藏的，上了山，依靠大家的力量，才能抵挡官府。” “以前的事，我也不了解，我只是觉得，不只是各位当家，还有上了寨子的其他普通人，甚至后山的老人孩子，来到山寨也只是为了能吃饱饭，能更好的活着。如果这次和官府的合作能够成功，就代表着我们不靠拼杀，也能吃饱饭。以后靠着地利，我们可以在山下设置货栈，成为附近几个县，关键性的货物集散地。人流多了，哪怕每次流动，我们仅仅只抽取极小的一部分，汇总起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官府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把钱捞在手里。”二当家儒雅的声线从门口传来。 “这是当然，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扩大山寨的规模，更重要的是，增加我们山寨顶层实力，就比如大当家，如果突破进入了先天，到时候别说县衙，就是州府也要看我们的脸色过活。” 是呀，现在就大当家的实力最强，炼髓期，如果真的入了先天…… 一众头领不自觉的开始偷瞄大当家公孙梁，却把他看的很不自在，挪了挪屁股，轻咳一声道：“老夫以前受伤损了脊椎，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再有寸进。如果让我说，最有可能入先天的倒是老五。” “对呀，老五以前出自龙山寺，龙山寺可是天龙寺的下院，学的武功都是佛门正宗。”四当家殷洪一脸的羡慕。 “龙山寺还出了一个先天——龙山上人，在地榜中排名34位。”一直默不作声的六当家陆关突然说到。 “你小子怎么对龙山寺的事这么关心，不是有什么想法吧。”四当家斜着眼看他，陆关却默不作声。 看着两人似乎是要吵起来，本来没打算开口的五当家蔡勇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我也没希望，龙山寺只有一部‘碧血化龙经’，可以直达先天，但是只在掌门嫡系中流传。我只是一个护院武僧，修炼的‘横练金钟’，比‘碧血化龙经’低了两个层次，除非有奇缘相助，才能在修炼到出神入化之后，破碎金钟，进入先天，而我又有了心魔，此生再无可能。”说完闭目继续默诵佛经。 众人心中升起的希望，又渐渐落入尘埃，二当家是半路开始练的大路货剑法，三当家罗仇心魔缠身，再说他那个功法也根本没有后续。四当家也不用说，杀猪出身，一手自创的庖丁解牛刀法倒是不俗，但是没有高深的气血之力练习之法。六当家倒是有可能，只是他是家传功法被夺，为了夺回自己的家传功夫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才上的山。 这时众人才发现，自己对新上山的这个七当家还没有什么了解。 眼看众人目光聚集过来，刘钧摊摊手：“我身上这身功夫基本都是自创，或者与对手交手当中学到的散招，唯一一套正经学习的还是红莲教的秘传功夫，教了你们就是害了你们。过几天等山下的房子盖好了，我准备把我锻炼气血的功夫传下去，如果几位大哥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帮忙看看，里面有什么缺陷没有。” 说着，刘钧就把自己的‘桩功’和‘呼吸法’演示了几遍。 “桩功和呼吸法结合起来，我创出了一套进阶功夫，我叫它‘烈火铸金身’。”刘钧全力运转，烈火铸金身，就算是在中午这么强烈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到从刘钧体内透出的蒙蒙红光。 刘钧演练‘桩功’的时候，其他头领也并没有因为是刘钧自创的就小看，就连有些神思不属的三当家也专注的看着，看完之后，感觉确实不难，这个桩功就是由外而内，由身体自行产生气血之力的功法，和他们在锻炼武技招式的时候产生气血之力，没什么区别。 有了“呼吸法”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呼吸法本身是类似各个流派秘传的内炼功夫，通过呼吸引动体内脏器的蠕动。几个人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一点。只是刘钧的这个呼吸法与他的桩功竟然完美契合。 几个人试着在站桩的时候运用呼吸法，气血之力的运转竟然前所未有的快速，暴烈。气血之力对身体的改造速度也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公孙梁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刚才他也试了刘钧的功夫，气血运转过他的脊椎之时，原来的伤处，竟然传来隐隐的疼痛，这说明气血之力可以到达自己的伤处，那自己的伤就有了治愈的希望。 先天——有望。 公孙梁不由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众人的注视，他的目光在众位头领的脸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刘钧的脸上，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七当家，你这门功夫的价值，恐怕要远远超出你的想象，虽然，它没有其他特性，但是它在梳理气血之力这方面，却是强的惊人，老夫脊椎的伤，也有治愈的希望。你既然毫不藏私的给我们分享这门功夫，我也不能让你吃亏，我手中这门啸月刀法，虽然只是外功，练到深处，却能给人一种奇异的神通。” 殷洪这时候浑身通红的走了过来，脸上全是兴奋，以前他只是用外功锻炼气血之力，此次有了专门的功法，只是这一小会儿，就感觉自己能够掌控的气血之力增大了不少。 “老七，我这门刀法虽然入不了大家的眼，但是也有些可取之处，如果你想看看，我也绝不藏私。” 【作者题外话】：塔宇雨朋友的催更，段评，让我知道有人在追着我写的书，喜欢看我写的书，心里暖暖的，有人认可的感觉很好。 第28章 家事 “四哥，那我可不客气了。”刘钧拱手抱拳。 其他几位头领也都表示除了不能外传的功法外，其他的都能教给他，刘钧自是一一谢过。只是他忽然感受到背后射来的灼热目光，刘钧装作随意回头望了望，看到的却是一脸纯良的六当家陆关。 关于对往来商队的抽成，刘钧和各位头领提了一嘴，只说等过段时间，看看山下的吃食摊子运作如何，以后可以扩张为客店之类，以后可以慢慢调整。 从聚义厅出来，自己的两个小弟等在门外，就是王老二和刘黑子，看到刘钧出来，马上跟上。 “山下的情况我看了，两三天的功夫，屋子的主体都快搭好了，干的不错。” 刘钧伸手从钱袋中掏出一把碎银子，有七八两的样子，拍在刘黑子的手中：“钱用完了吧，这些你们两个分分，先用着。” 刘黑子捧着手里的钱，嘴唇蠕动，说不出话。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刘钧给的太爽利，也不问花销，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让人感动，也让他决定更加用心去干刘钧交代给他的事。 刘钧似乎能看透他内心的想法，也不言语，只是在他肩膀拍了拍，转身离去。 背后的刘黑子眼圈发红，一旁的王老二则有些羡慕嫉妒地看着刘黑子手中的银子。 等刘钧走远，刘黑子转头看向王老二，脸上的激动已经退去，转而是满脸的冷漠。 “你不服气？这两天你敢说你没多拿钱？” 王老二张了张嘴，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然后绷着脸，不让自己内心的想法露出来。 刘黑子哼了一声，面带不屑：“你以为我是在吓你，你去打听打听，咱们这位七头领这两天做了什么事，你还敢贪他的钱。” “我没贪。”王老二涨红着脸。 “你是没有光明正大的贪，只是把你家那群老的小的，都算上了，他们能值半个人力这几年寨里不怎么打仗了，日子安稳，却不好过，好不容易来了个要大干一场的头领，你还敢动小心思，怕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好。” 刘黑子一甩袖子，转身走了，留下王老二在那儿犹豫不定。 忽然，王老二愣了一下，狠狠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连忙追去，口中不断叫着：“刘黑子，你这个黑心的，不是想独揽大权吧，你还没给我分钱呢。哎？你别跑呀，你等等我。” 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刘钧从树后走出，想到刚才的事，不由轻笑，没有人是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无伤大雅。 前世的自己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是个比较笨拙的人，总是说话很直，可能是因为自己那个老好人的性格，虽然有人因为被自己说话刺过，从此不再交往，也有更多的人维持着表面的熟络。 刘钧曾经问过一个玩的还算好的，他说：“你这个人说话不好听，也不会办事，但是和你玩，也不用担心你有什么坏心思，不会担心会吃亏。”无论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刘钧相信了。 现在的刘钧依旧很笨拙，他不会花很多心思去猜别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他向所有人展示着他是善良的，对自己好的，就把他当做朋友，当做亲人，对自己不好的，就把他做敌人，做对手。 走到自己的住处，看见烟儿丫头在栅栏里面不知从哪里移植了一些花草，此时正哼着歌穿梭在花丛中给那些花草浇水。想到屋里的那个人，刘钧就犹犹豫豫的不想进屋。 忽然抬头，看到二楼的窗户那里，一个人正趴在窗台上笑眯眯看着自己。刘钧捂住额头，有些无奈的进了屋，刚上二楼，就见父亲对自己招招手，扶着窗台想要从床上站起来，刘钧连忙上前，又把他按回到床上坐下。 “爹你也真是的，受伤了好好休息就是，乱动什么。” 却不料父亲对着自己眨眨眼：“石头呀，你现在做的好大事。” 刘钧无奈：“有什么办法呢，想救你出来，我也废了不少心思，加入山寨也是不得已。” “我说你这个干什么，你为了救你爹，当了匪，难道你爹还会怪你？”父亲吹胡子瞪眼，转而变得有些不正经，“我是说外面那个小丫头，你要知道，你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不怕你媳妇收拾你。” 看着父亲挤眉弄眼的，刘钧很是无语，只是想到被带走的小丫头，心中却是涌上几分酸涩。 “外面那个小丫头是我在山寨里救下来的，赶也赶不走，只能等母亲过来就送到母亲身边，让她和母亲做个伴，学点东西，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至于芝兰，”刘钧露出苦笑，“做儿子的无能，被红莲教的人带走做圣女去了。” “那怎么成？！”父亲一下子蹦了起来，却牵动伤处，又龇牙咧嘴的趴在床上。 刘钧拉开父亲的衣服，查看了伤势，发现并没有大碍，松了口气，便与父亲讲了遇到红莲教的事。 父亲趴在床上愁容满面：“哎，你顺子叔不过就是救了一个人，却引得家里遭此大难，现在这个世道，做好人也不容易。”抬眼秒了刘钧一眼，“不过石头你做的不错，咱家虽几经波折，却都还在。” “不过是儿子手上有两把功夫，要不然，咱家和芝兰家说不定已经全家都被埋地下了。”刘钧没抬头，只是运用劲力给父亲推拿，以便药膏更快渗透进身体里。 “对了，红莲教圣女让不让结婚呀。”父亲突然抬头问道。 “想必是不让的，不过这事儿还是拳头说话，红莲教的那个廖长生，全天下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我倒不用说必须比他强，只要比红莲教大部分人强，让他看到儿子身上的价值，圣女，不过是再选一个罢了。”刘钧语气平静，充满信心，“最多十年，我肯定能进入先天境界，以我的奇思妙想，那时候，先天初期的那些人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没听见父亲说话，刘钧转头望过去，却只见父亲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似是惊讶，似是欣喜。刘钧感受过这种目光，就在前一段时间，母亲也这样看着自己。 父亲只是拍拍自己的肩膀，突然对刘钧说道：“过段时间送我和你母亲一块儿吧。” “怎么了？”刘钧有些疑惑。抬头望去，却只见父亲脸上淡淡的笑容。 “石头，你长大了，说实话，你干的那些事情，我听烟儿丫头说过一些，早上的时候，山寨里一个叫刘黑子的，过来看我，也和我说过一些，爹也看不大懂，听说你以后想要约束山匪，准备在山下开一个货栈，爹想着，你娘现在在邻水县码头那里，我也去，说不定还能从码头那里给你拉过来些客人，帮不上你大忙，帮个小忙也行。” “好吧。”刘钧心中升起暖意，“要不到时候你顺带着把烟儿丫头带过去。” “不，不，还是先留在这里照顾你把，你好歹也是一个头领，屋子不能整天脏兮兮的，有个人帮你打理打理也是好的，嘶，你去忙吧，我这背又开始疼了，我休息会儿。” 看着父亲头埋在被子里，挥手赶人，刘钧也松了口气，今天的相处还算愉快，可能是自己的成长，让父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当小孩子看。 刘钧出门离开，准备拜访一下各位头领，把他们承诺的功夫学了，在刘钧这里可没有什么贪多嚼不烂，他们那些功夫在刘钧这里，大概率会被拆解清楚，融入到他自己的功夫里面去。 没走几步，就见三当家罗仇背着一个包裹带着两个手下走了过来，看见刘钧，快走几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本手写的册子，放在刘钧手中。 “这是我赤炼手的练习之法，虽然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刘钧接过，望着罗仇似乎清澈许多的眼瞳，又看了看他身后同样做远行打扮的手下：“三哥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罗仇笑了笑：“三哥过得糊涂，七弟你虽然说话直，却是点醒了我，我知道是对我好，我有个仇人，现在调到饶州去做州官了，我这次就是去刺杀他，成了自然好，败了也无所谓，算是为这些年死在我手下的人偿命了。” 刘钧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重重抱了罗仇一把：“那我就祝哥哥心想事成。” 罗仇拱手，转身离去。 第29章 投靠 接下来刘钧的工作很忙，虽然都是小事，却需要他下决定，有点空闲还要找各位头领学习他们的拿手本领，终于，在三天后，刘钧要盖的房子终于弄好了，他也算有了点闲暇时间。 等刘钧到的时候，小食店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有的是路过被吸引过来的，也有的是从县里其他地方专门赶过来的，刘钧望过去，不料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却正是罗通。 见刘钧望过去，罗通却躲开目光，刘钧疑惑，目光扫过他的周围，一个老人虽然刻意不与刘钧对视，却挡不住他身边的女孩目光追着罗通不放。略一思索，刘钧猜到了大概，却没去叫他，先看眼前建成的屋子。 主体都是用山间的树木拼合而成，最里面是一个围了三面墙的屋子，里面砌了灶台、案台之类的，屋子外面是一个三面透风的大棚子，棚子下面摆满了桌椅板凳，棚子外面临路的地方竖了一根高高的木杆，一面绣着青松的幡子迎风招展。 刘钧也没开过饭馆，棚子下面二十几张桌子，能坐百十号人，他也不确定这样的厨房是否能够供应上这么多人吃饭。不过目前看来，做的还不错。 刘黑子和王老二早就等在旁边，看刘钧望过来，马上跟上。 刘钧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大了些：“店里做饭使用的米粮蔬菜，优先使用寨子里那些孤寡种植的，但是肯定缺的多，问问附近村子里的人，有没有愿意给店里送菜的，价格就按县里正常市价，每日结算，但是菜必须好，还是缺的就招人在附近开垦，自己种植。” 话，刘钧已经说了，机会也给了，有愿意改变的自然会来，他也不可能掰着别人的嘴强行喂食，也没那个心思。 处理完这边的事，刘钧往罗通三人走去，罗通面露尴尬，拱了拱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料，刘钧根本没搭理他，径直走到老人面前，抱拳施礼。 “可是双刀门沈风沈老爷子？” 老人脸一红，抱拳回礼：“孽徒罗通，不知礼数，还望刘当家，见谅。”这完全是把刘钧当成一个和自己对等，甚至说地位更高一些的的人物。当然，经过县城里那场闹剧，没有人会再把刘钧当小孩子看。 刘钧双手轻托：“老爷子说哪里话，罗大哥在县城里帮了我不少忙，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因为一点面子上的小事去怪罪他。” 老爷子反复看了刘钧的表情，确认刘钧并不是在说客套话，回头去看，却见自己的徒弟正在和女儿眉来眼去，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老夫教徒无方，一把年纪了，一点人情世故都做不好，和刘当家比起来，实在是羞煞老夫。” 刘钧却道：“老爷子谬赞了，我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虽说这个年龄当家做主的不少，人情世故我却还差得多，在我看来，人太世故了并不好，我总是担心自己的心里没有那么多圈圈绕绕，和那些太世故的人打交道，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骗了，罗兄的性格怎么说呢，能屈能伸，简单直接，但是我却很喜欢。” 这话却把沈风老爷子说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自己养了半辈子的徒弟，别人不疼自己疼，他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在门派里却是孝敬师傅，爱护师弟师妹，虽说有点不着调，却也是让老爷子很满意了。 有时候夸人不一定要夸对方本人，你夸他儿子，他可能会更高兴，罗通在老爷子心里，恐怕比女儿更亲，毕竟，这是要传承自己门派的人。 老爷子激动完，却是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擦了擦眼睛，把自己的徒弟和女儿叫了过来，对刘钧介绍道：“罗通，我的大徒弟，我想也不用介绍了，这个是我的女儿，沈盼巧。我想拜托刘当家一件事，我想着趁我还能再坚持几年，让我的徒弟和女儿跟着刘当家学习点为人做事的方法，当然我也不会平白无故让刘当家费心，每年我出五十两银子，作为他们的日常花销。” 当然这只是客气话，刘钧也不会当真，罗通刘钧是真想要，从这人身上，刘钧似乎看到了更简单的自己，他期待罗通以后能成长为自己的同道中人，至于沈盼巧，现在还不了解。 刘钧连忙拒绝：“老爷子，您就是太客气了，罗兄到了小弟这里，您再掏什么伙食费，那不是打脸吗，再说了，我这里实在缺人手的很，罗兄在我这里恐怕也闲不下来，难道您还怕罗兄没饭吃吗？” 只是沈风老爷子态度实在坚决，刘钧只有退了一步：“这样吧，老爷子你也看了，我目前准备在青松山下，为往来的客商行人，提供吃饭住宿。目前只有这一间，以后肯定会扩大。沈老爷子你应该也知道，从这里过的行商，基本都是去邻水县码头的，从这里到邻水县码头，大约要五十里，正常人走路，可能要两三个时辰，货车就更慢了，错过这个地方，他们只能在野外露宿。老爷子如果你坚持要出钱的话，那这个店我算你半成的股，以后开了新店再实际调整。” 老爷子明白，徒弟的事还可以看成他的个人行为，但是一旦在这个小食店入了股，整个双刀门都算是和青松山绑到了一块儿。想到来之前遇到的糟心事，老爷子咬咬牙，一口答应。 老爷子走后，罗通两个人就跟着刘钧，看他给小食店制定提供的服务，不限于包子馒头，肉汤凉茶，还有牲口草料，又处理了几件投诉，接受了几个大胆的建议。等他忙完，灌了一壶凉茶，这才把目光看向罗通。 “说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罗通在刘钧面前不知怎么总是心里发怵，吭吭哧哧说不出话，还是他的师妹更胆大一些，白了罗通一眼，说道： “那天我师兄不是堵了县衙门口吗，结果你们离开的时候，他却独自离开了，县城里有些眼皮子浅的，就认为他和你们青松山不是一路人，但是又得罪了衙门，于是，以前定好的契约，这两天他们宁肯赔违约金，也要和双刀门撇清关系。师傅没办法，就把我们送过来，想着如果借了青松山的势，门中情况会好的多。” 心思电转间，刘钧笑了笑：“我倒不介意你们来借青松山的势，只是青松山名声不好，上船容易，以后想撇清关系恐怕会很难。”顿了下，转而安慰他们，“你们也别太担心，目前青松山还能压得住县衙，他们就算想做什么小动作，也要考虑考虑青松山的反应。我倒是想让沈老爷子在青松山做个教头，你们双刀门的刀法入门简单，练到精深处也别有妙处，倒是适合提升一下青松山基础武力。” 沈盼巧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的盯着刘钧：“你们这是准备造反吗？” 一旁的罗通听了嘴唇都在哆嗦，恨不得现在就捂住师妹的嘴。 刘钧苦笑：“你在瞎说什么大实话。山寨里现在战兵不过百十号人，哪能造反，我们这里还算安稳，只是听说附近州府已经出现流民了，到时候不论我们是想自保，还是要保护附近的人，能打才是硬道理。” “流民？已经快到咱们这里了？”罗通惊呼出声，他曾经送过一趟远镖，见识过流民过境的景象，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 漫山遍野面黄肌瘦的人，宛若蝗虫一般，啃食掉地里的一切粮食，不管成熟还是不成熟，就连树皮也被扒掉，里面白嫩的部分，也被碾成糊糊，吃进肚里。望着他们的眼睛，罗通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似乎也在他们的食谱当中。 第30章 立志 “邻水县码头那里听来的消息，豫州那里今年大旱，粮食收成很差，可是税收却是少不了的，许多农户让土地抛荒，逃荒去了荆州、扬州，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北上来了。有消息说，兖州已经出现了流民，如果他们不救济灾民的话，我们冀州也会有流民进入。而徐州的红莲教如果煽动那些流民起义的话，大半个天下都要乱了。”刘钧淡淡说道。 “皇帝是怎么当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整个国家会越来越乱。”沈盼巧却是一点也不给皇帝留面子。 “皇帝？”刘钧冷哼一声，“朝中的那些肱骨大臣恐怕不会让这种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中，毕竟王命不出皇城，整个天下都是那些世家，那些贤臣治理的，他们难道能对皇帝说，‘哎呀，不好意思，天下被我们治理的民怨四起，您这个皇帝的位置也坐不长了。’，他们还需要皇帝背最后的黑锅——‘帝无道’呢。” “总感觉你懂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有点奇怪呢。”罗通小声嘀咕着。 刘钧脑海中闪过自己坐在电脑前的样子，嘴角不由泛出几许笑容，似乎是在回答罗通：“或许是天授呢。” 忽而抬高声调叫了一声：“老刘。” 刘黑子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见其他人都看他，才相信‘老刘’是在叫他。赶紧跑到刘钧面前。 刘钧指了指罗通师兄妹对刘黑子说道：“这两个，是县城里双刀门的高徒，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武技教头，每天，我们的所有人，都要跟着他们修行一个时辰，具体的时间，你们结合实际自己约定，地点呢，就在小食店旁边清理一片场地。” 转头问罗通：“训练场是不是也要专门处理。” 罗通回道：“是的，地面要压实整平，我们双刀门练刀还要准备专门的练习刀和铁靶子。像我用的这两把刀加一块儿一斤多一点儿，而训练刀的重量则在二十斤往上，等你能熟练使用训练刀的时候，再去用双刀门的薄刀，挥击速度就会快得多，然后再用薄刀打木桩，等什么时候能用薄刀在木桩上打出钝击效果，就证明你的双刀技能达到了熟练层次。” “明白了，就是先练举重若轻，再练举轻若重，一个循环下来，用刀便会如臂指使，几乎所有兵器都是这样的路数。”刘钧恍然点头。 却又惹来罗通奇怪的眼神，刘钧也不理他，让刘黑子给他们师兄妹二人挑选住处，打发他们离开。 这三天，刘钧从二当家那里学了一套辟水剑；三当家给的赤练手，刘钧当然也看了；四当家的刀法；五当家直言龙山寺的武功不能外传，教了他一套没有限制的功夫——菩提咒；而六当家陆关，则直接把他的家传秘籍拿了出来，当然只有他会的半部。 先说二当家的辟水剑，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大路货，是从一个拦路抢劫的水匪窝点里面找到的，领头的那个水匪练的就是这个，结果被现在的四当家殷洪看到破绽，第二刀就被劈死了。 刘钧上手武功，练了几遍以后，熟练度就达到了熟练层次，这时候辟水剑的特效就开始渐渐显露，它原本是一套水中使用的功夫，熟练度高了以后，竟然能渐渐感受到水中暗流的涌动，当你循着暗流涌动的方向攻击的时候，不仅感受不到阻力，速度更是加成极大，当你配合着暗流涌动转换身形的时候，更是玄妙无比。按刘钧的猜想，熟练度更高以后，他也能感受到空中的气旋流动，他的身体说不定能像风筝一样，借助风力滞空，甚至飞行。 二当家呢，原本是个书生，本身对武功兴趣不大，就练辟水剑当健身，练了10来年，现在也不过是招式娴熟，这套武功的玄妙是一点没摸着。 三当家的赤练手，刘钧有过猜想，根据三当家使用武功时的表象，刘钧猜测，这门武功施展时手上散发的红光，可能是一种红外线或者其他光线，能够破坏对手体内的红细胞。 等他拿到秘籍，却发现自己的猜想方向不太对，这门武功其实是一门蕴养心脏的炼脏功法，在经过长期酝酿的心脏作用下，个别血液细胞会产生异变，变得更加强大，运氧能力更强，当血液快速通过双手的时候，双手就会产生蒙蒙红光。 刘钧这才反应过来，当自己全力运转烈火铸金身的时候，似乎也能产生这种特效。至于说赤练手怎么让对手身体产生缺氧的种种状态，现在他还搞不明白。 四当家的庖丁解牛刀法，立意很高，威力也不错，刘钧看了看，却立马放弃了，这门功夫一般人练大约只能练成一套杀猪刀法，除非你对人体骨骼分布，肌肉纹理十分了解。它就像那套自宫剑法一样，有配套的内功和没有，是完全的天上和地下两种状况。 五当家的菩提咒是刘钧接触到的第一种利用声音的功法，咒语的内容还是正常的经书，但是念的时候音调却和正常读的音发生了变化，正是这种变化，让菩提咒产生一种奇异的功能，在你念诵的时候，声音发生的震动，让你的内心或者神志，或者精神产生了一个新的视角，这个视角高于你平时的思维活动，他冷漠的注视着你脑海中产生的一切杂念，而杂念在心头流过，却无法产生一丝痕迹。 刘钧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这种状态，他把它命名为——第六识。这明显是一种可以锻炼精神力的功法，不愧是名门大派。 至于七当家的这本功夫，只有薄薄的十几页，却有一个很大的名头——剑经。在人们通俗的理解中，一本武功能被称为经，就说明他是一本能够直达先天，每一步都有详细修行步骤的功法，经过了无数前人的验证，证明这是一条可以顺利走通的道路。 这本册子只有总纲和简单的几招剑法，里面的话语很直白，刘钧看的很认真，收获也很大，开篇第一句，他就写着：剑是有感情的，或是冷漠，或是热情，或是嗜血，但这并不是剑的感情，它是你的感情映照给了剑。 刘钧立刻就想到了小李飞刀和覆雨剑，他们是江湖上的两个传奇，传奇到什么程度呢，传奇到人们想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他们的武器，他们的武功，到了最后，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了他们的武器，他们的武功，同时也代表了他们的人。他们的人是有情的，功夫是有情的，最后就连武器是有情的，是他们的功夫、他们的武器成就了他们这个人吗，不，恰恰相反，是他们的人成就了他们的功夫、他们的武器。 阿飞的剑很快，很冷，就像他的人，等他爱上了林仙儿，他的心变得柔软，他的无情剑就不像以前那么厉害了，这就是一个明显的功夫成就了人的例子。 剑经这门功夫开篇就点明，练武要以人为主，而所谓的有情剑，并非不杀，他只是告诉你，人，对这个世界要有热情。 对于这句话，刘钧有一个自己的理解，如果你想要有所成就，你就要从内心深处认可，自己对这个世界负有责任，无论你是像钢铁侠，像超人，像蝙蝠侠一样，任性的认为，自己对地球，对人类有保护的义务，还是像计生办主任萨诺斯一样，认为世界生命的繁衍越快就会导致世界毁灭的越快。 他们有自己的理想，并践行了自己的理想，所以他们成就了他们各自的神话，就连大反派萨诺斯，也在有意无意之间保护了许多星球避免因为永恒族的诞生而毁灭。 那么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对这个世界负有什么责任呢？ 刘钧看着自己的双手，越发坚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我，一个生活在人人如龙的世界的人，来到这个王朝末年，人命不如狗的世界，就是为了利用面板获得的力量，去争，去夺，去成就自己吗？ 不！ 圣经上有句话：你们以为我来，是叫地上太平么。我告诉你们，不是，乃是叫人分争。 不管这句话天堂那个老头子怎么理解的，刘钧今天准备赋予它新的意义： 你们以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只是为了梳理一下上层与下层的关系吗？仅仅只是为了解决阶级矛盾吗？我是要打破这个世界的所有阶级压制，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会被压迫，被支配，所有人都为了整个世界的运转做出各自的贡献。 易经乾卦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第31章 计划展开 现在只剩大当家的啸月刀法刘钧还没有学到，到了大当家那里，公孙梁浑身上下被红光笼罩，显然是已经把烈火铸金身功法练成了，这一会儿正运用功法探查脊椎内部的伤处，见到刘钧过来，也不言语，随手扔出一个册子，挥手打发刘钧离开。 刘钧瞄了一眼，正是啸月刀法，看书籍的古旧程度，似乎还是原本。 刘钧通读了一遍，又对着书上的招式完整练习了一遍，面板上这才显示啸月刀法被收入成功。按照书上的说法，在有月亮的夜晚修炼效果有加成，在满月那天最佳，刘钧不禁有些好奇，莫非这功夫还能吸收日月精华不成，那样不成了妖精。现在月初，要等满月还要过几天呢。 下午的时候，自己的小食店，已经开张了，自己安排的托儿还没上场，几个曾经在县城见过刘钧的乡民丝毫不见害怕，成为了刘钧的第1批客人，现在店里提供的东西还很少，目前只有菜包子，巴掌大的菜包子，一个通宝能买4个。里面包的都是在油里过了一遍的干菜萝卜丁什么的，吃起来不比肉包子差多少。 有了第1个客人，就会有第2个，有些刚到的商队还奇怪这里怎么多了一个小食店，但是看着店里不少人，也没在意，二十多个伙计，人吃马嚼的，一个下午，一共接待了五六十个人，到了晚上结算的时候竟然有二百多枚枚通宝，成本包括100斤的面粉，6个人工，柴火都是自己打的，还有野菜萝卜什么的，算下来成本只有90多枚，净利润有一半还多。 刘钧还没有回到寨子里，消息就已经传了回去，没有人是傻子，这还只是刚开始，以后肯定要开更多的店，在店里干一天活，每人三枚通宝，还管饭，这是净赚。 等刘钧吃着包子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篱笆外面已经围了百十号人，这其中，男人只占了少数，一大半都是女人，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有四五十岁的，这些女人看着都有些营养不良，年龄小的还好，看着眼中还有希望的光芒，那些年龄大的看起来已经被生活摧残的不成样子，双眼中混沌、呆滞。 刘钧只是拿来纸笔，认真的询问每一个人的姓名，家庭情况，然后记录在自己的本子上，年龄小的自然是欢呼雀跃，那些年龄大的，虽然并不认识字，但是看着刘钧在询问过自己之后，和其他人一样，在纸上记录下了什么，眼睛似乎也活泛了些。 全部记录完以后，刘钧抬头，看到自己的两个手下混在人群中，招手让他们过来。 “你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小食店就挨着训练场，再建一座，然后再建造十几间大通铺，以后我们也会提供住宿。”刘钧把手中的册子递给二人，双目关注着二人的表情，“招人的时候，先招生活比较困难的，如果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原因工作效率比较低，可以少发钱，明白我的意思吗？” “要公平。”“要让弱者先脱离饿死的境地。”王老二和刘黑子几乎同时回答道，二人对视一眼，目光转向刘钧，希望能得到刘钧的判断。 刘钧却是眼前一亮，他都准备提其他人带队了，谁知道他竟然能做到这样的理解。 “你们说的都对，保证公平是为了一个理念——多劳多得，而优先保护弱者是我们作为一个人比较基础的道德，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你们应该也听过了，现在我们南方有的地方闹流民，现在不仅是流民没饭吃，他们经过的地方，也会破坏当地粮食的收获，我们现在能做的，第一就是尽可能快的赚到钱，去购买粮食，积攒起来。第二，增强我们山寨的实力，用来保护我们不被掠夺，包括并不限于提升你们的武力，提升你们的身体素质，这样我们才能快速进行下面第三项，开垦田地，生产更多的粮食。” 看着二人似懂非懂的模样，刘钧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自己也是最近经常思考，才渐渐理解了以前在学校学的一些知识。 现在，倒也不是生产力的不足，而是分配的不合理，乡贤地主家里的粮食堆满仓，种地的农民却没饭吃，刘钧暂时不准备用暴力手段重新分配社会资源，能做的只能是在官府不敢对自己收税的情况下，大量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这时，七八个相比眼前这些人强壮的多的汉子从人群后面挤了进来，看刘钧在忙，也不上前，就静静地等在那里。 刘钧看了一眼，愣了下，中间还有一个熟面孔。 “李征，找我有事吗？”刘钧问道。 几人中站出一人，算不得十分强壮，但是目光清正，三当家罗仇日常杂务都是他在带头处理。 “七当家，三当家离开之前要我们先跟着七当家，明天轮到我们去收过路费了，您看怎么安排。” “平时你们都是怎么做的？”刘钧并没有接触过这类的事情。 “要么交一成的货物，要么就是以市价八成的价格给钱，也有的会专门带一些山寨用的到的东西，那样子收的就会少一点。” “明天还按原来的老规矩。” “对了，那些人走山下这条路是最顺的对吧？”刘钧忽然问道。 “是的，这里原来是大河的河床，后来大河改道了，这里就成了一条路。”李征回道。 “既然这样，明天不如把卡点设在饭店前面，收了钱的，给他们发一面小旗子，有了这面旗子，在小食店吃饭，九折，在到码头的这段路上，保平安。” “可是前面二十里落凤滩那里还有一伙人，虽然没我们能打，但我们可管不了他们。”李征有些为难。 “你不觉得落凤滩那里有水源，周围也是大片淤泥堆积的滩涂，是个开荒种粮的好地方吗？” 李征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问道：“七当家，你是准备活动活动？” 刘钧点点头。 “想要增强自己的实力，除了武力以外，也需要让人们过得更好，他们才会相信跟着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才会为了集体的进步，奉献自己的力量。不管什么时候，只有让人先吃饱了饭，才能谈其他。” 王征沉吟一下，说道：“这件事，我们没问题，只是您可能需要和其他的当家沟通一下，虽然我不清楚，但是那伙人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活下来，说不定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原因。” 刘钧点头，这个王征考虑事情确实全面，如果不是武功还差点，做个头领足够了。 只是等刘钧去问大当家公孙梁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令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大当家是说，这伙人是世家派过来的闲子？” 大当家点头。 “可是我们这里又没有什么特产，又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怎么会有世家注意到这里了？”刘钧十分疑惑。 “不过是闲子罢了，谁也不知道那些世家想的什么。”公孙梁毫不在意，“你只要知道，落凤滩那里，不能动，虽然只是一颗闲子，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颗闲子而暴起发难，毕竟先天在世家眼里，并不算什么，而我们，经不起任何一个先天的攻击。” 刘钧带着疑惑走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也不准备放弃，走到半路拐了个弯儿，在一座偏僻的小屋门前停下，敲了两下房门，虽然没有听见走路的声音，刘钧却也感受到门后站着一个人。 “薛敏大哥，帮小弟一个忙。” 第32章 地契 房门打开，露出薛敏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帮我给县令送封信。”刘钧心中微动，看来以后要多给薛大哥找点事做，前两天刚刚有些转变，这才没过几天又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薛敏家里，刘钧半文半白写了几行字。 县令吾兄： 见信如晤。 此次回山，深感民生之艰，又闻兖州恐有流民之灾，弟欲在山下开辟良田以救济周边，发现落凤滩地势平缓，土壤肥沃，可做开垦之用，又恐豪族侵占，望吾兄能开具地契，以兹证明。 下面落款：李家庄刘 写完也不用信封，直接折叠递给了薛敏，薛敏点头，身形闪动，消失在树林中。 吃完饭，刘钧准备进屋休息，却被已经可以慢慢行走的父亲叫住了。 “石头，明天我就跟着商队走吧。” “你的伤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好，母亲发来的消息你不是也已经看过了吗，为什么这么着急。”刘钧疑惑。 父亲却笑了笑：“这几天看你忙的不停脚，我这个父亲也不能在这里光吃饭，现在慢慢走已经没问题了，我先去邻水县那里熟悉熟悉环境。” “那也不用这么急呀，先休息吧，再养几天。” 刘钧站起来就要走，父亲一把拉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少有的严肃起来。 “石头，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一方面，我确实想着早点到邻水县，能给你帮上点忙，另一方面，我却担心我和你娘会被人拿来威胁你。我听说了，你的功夫在寨子里都是排得上号的，我倒也不担心你没法保护好自己，但是我和你娘却不行，你也没法时时刻刻把我们带在身边，所以趁着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赶紧和你切断关系。” 看着父亲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残酷的事实，刘钧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能垂下眼帘，心中发狠，想着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 “是儿子没本事——”刘钧话刚出口一半，就被父亲微笑打断。 “我年轻的时候想过一步登天，那时候正好李家族长中了举人，我头脑一热，就把田献出去了，想着如果能和李家扯上关系，他从指头缝里稍微漏下来点什么东西，我都吃不完，因为这个，你娘没少说我。当然，结果你也知道了，咱家里依旧是种田，交粮。” 父亲有些唏嘘。 “后来，县里召集人手攻打青松山，为了扬名立万，为了光耀门楣，我也参加了，结果呢，什么也没捞到，唯一能说的，大概就是救了王卓吧，也幸好人家不是个恩将仇报的，这么多年在他的帮衬下，咱家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父亲用手抹了抹脸，脸上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这些年我不经常回家，一方面是因为没赚到什么钱，不想听你母亲唠叨，另一方面这些年总接受你王叔的救济，我感觉挺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总感觉腰杆儿挺不直，虽然他总说我救了他一命，但是那时候，我拖了不少人下山，根本记不住里面是不是有你王叔。”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尴尬的中年男人，刘钧却露出了笑容，这是他的父亲，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缺陷，有梦想，虽然没有干出什么大成就，却也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想给儿子帮忙。 刘钧忽然走到父亲面前，顾及父亲背上的伤势，轻轻搂住父亲的头：“爹，你辛苦了。” 儿子突然的亲近，让刘石有些措手不及，儿子的那句话却宛如一支利箭，触及到自己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刘石眼圈发胀，他感觉自己的泪水就要涌出来，连忙推开刘钧，用袖子遮住脸，闷声说道：“不早了，去休息吧。” 刘钧自然不会揭破父亲伪装的坚强，起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一直用碗遮着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默默留心桌上发生的一切的小丫头梦儿，连忙站起身，为刘钧推开房门，又整理了一下床铺，这才关门出去，只是刘钧刚准备把门从里面锁上，却见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巴掌宽的小缝，梦儿的小脸挤在门缝里，两只眼睛闪烁着亮光。 “少爷，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之后没等刘钧反应过来，便又重新拉上门，只听得噔噔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清水县，县衙后堂。 县令正准备休息，门却被敲响，打开门一看，却是照顾自己半辈子的管家。 管家也不言语，直接掏出一张折叠住的纸递了过来。 县令一看落款，便知道是谁送来的，信的内容不过两句话，县令一扫而过。 落凤滩？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有人曾交代过他：如果落凤滩发生了什么事，不用理会。 对方看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只是不知道，过去一个搅屎棍，他们还受不受得了。 没错，在县令的眼中，刘钧几乎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他所说的那些荒诞之言，或许有几分道理，但现在就是这样的时代，世家力大，豪强力大，那个家伙的想法谁都能看得懂，他是想用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县令只能给他一个评价——疯子。 县令吩咐管家：“送信的人先留他一会儿，去请户房主事，让他确定那片地是不是有主，如果没有，全部划给刘钧。还有，县尉这几天应该已经整理好了家事，催促他尽快去青松山赴任。” 管家点头应是，抱拳施礼离去。 薛敏是下半夜才回来的，他把收到的回信从门缝塞进屋子便自己离去了，刘钧一看，里面不仅有自己想要的地契，还有落凤滩那伙人的信息。 地契上写着落凤滩方圆100亩地现在都已经成了刘钧的产业，刘钧虽然没有实际测量过，但那地方大概也就四五十亩的地方可以开垦。 而现在待在落凤滩的那伙人，只有十几个，却有五个气血境。根据县衙的调查，他们对来往的客人检查的非常仔细，或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从出现在落凤滩到现在，已经3年了，竟然没有杀过一个人。 100亩地，再加上特别附上的信息，几乎就是在明明白白的表示：你们快打起来吧，我正等着看热闹。 而落凤滩的人也非常奇怪，看起来他们像是在劫道，但更像是在查人，好像是他们在几年前就确定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经过这里一样。 刘钧本来就要决定动手了，但是现在，却又犹豫起来，从现在的情报分析，那地方应该是一个大麻烦。 心中思绪流转，刘钧下不了决心，推开窗户，正见天上一轮弯月，白玉无瑕，反正也睡不着，趁着月色正好练练大当家的刀法。 身边没有合适的长刀，刘钧也不在意，伸手在桌上一抹，巴掌长的刀尖出现在手中，雕刻刀也是刀。 在窗台一扶，身形从2楼飘然落下，衣袂翻转间，宛若谪仙，抬头望天，在这明亮的月色下，整个人仿佛都通透起来。 第1式，风伴流云。 第2式，风霜碎影。 第3式，宿鸟投林。 第4式，转身摆莲。 第5式，推窗望月。 第6式，两处闲愁。 第7式，花前月下。 第8式，相顾离心。 第9式，剜心刺骨。 第10式，风月双杀。 刘钧也没有追求速度和招式的准确度，只是两指夹着断刀，想着招式的名字，顺着心中的感觉，随心舞动，就宛如是在听一个凄美的故事。 睁开眼睛，心中怅然若失，再去看面板，上面的啸月刀法还在，只是紧挨着下面出现了一个新的未命名技能，刘钧感受着心头的触动，叹了口气，未命名三个字隐去，又有三个字浮现——爱离殇。 第33章 人心 一大早，柴县尉带着几个用惯了的手下骑着马往青松山赶去。 他身后，吏员们大多都苦着脸。一个吏员自觉和柴县尉关系不错，拍马上前：“县尉，他们几个都觉着这次是被发配了，要不您给说两句？” 柴县尉斜着眼看他，只把他看的满脸尴尬，脸色通红，这时才说到：“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擦屁股，当初是谁给我提建议，说是：‘一个小民而已，抓了他父亲又能怎样。’你说怎样，人家直接闯到县衙，揪着县令的领子，直抽大嘴巴子。” 柴县尉轻哼一声，一脸你们都欠了我大人情的样子：“你们以为那天过后，那个痴人为什么没去寻你们，还不是因为我把所有的都承担下来了，现在竟然敢说自己被发配了，我可不惯你们这臭毛病。” 这话说的一众吏员抬不起头，却没看到柴县尉嘴角勾起的神秘笑容：现在是青松山势大，不上赶着去抱大腿，还敢嫌这嫌那，真是一群鼠辈，目光短浅。这就有个上一次都发现有 看着柴县尉一行人渐渐远去，站在城门处为他送行的几个人神色各异。 看县令望着远方不言语，主薄上前一步：“老爷，县尉这个麻烦已经打发出去，为何老爷却是这般神色。” 县令叹了口气，神色怅然：“你们觉的他是个麻烦，想把他远远的打发出去，说不定在别人的心里，却是大鹏展翅恨天低。” “不至于吧。”主薄很是不可思议，“柴县尉那个武夫，他能想到什么,再说了,那青松山仗着武力耀武扬威，可他毕竟只是一个贼巢而已，州府大军一到，立成筛粉。” “呵呵。”县令对主薄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轻笑，“上次的邸报主薄也看过了吧，大略估算有5000余流民进了兖州，朝廷令兖州各城镇自行救济，以免流民再度扩散，主薄就没有什么想法？” 主薄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叹了口气：“哎，人老了，脑子转不动了，实在是想不到什么。” 县令看着一脸苍老颓废的主薄，撇了撇嘴，装的倒挺像，谁能想得到，就是这样的主薄，一个月竟然有10天夜宿宜春楼。 身后的户房主事，看主薄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发表意见，于是上前两步，走到县令侧后方，小声说道：“老爷可是想说，兖州的那些州县只会虚应故事，任由流民乱窜？” 县令侧头看了他一眼，却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天上飘动的浮云，自言自语：“国事如此，一团乱麻，如今池塘里又多了一条不讲规矩的黑鲶鱼。闲坐看茶，待池清日？” 刘钧到了小食店，果然见到就在离小食店不远的地方，两条手臂粗细的木杆横着架在路中间，木杆中间留了半米宽的间隙，仅能供人通过。 李征带着几个人在旁边看着，还有一个似乎识字的山匪伏在案上做着记录，这个应该是二当家手下的人。看到刘钧过来，李征带头行礼。 刘钧看着地上堆到一块儿各种各样的货物，有布匹，瓷器，茶叶之类的还有少许的盐铁、药材。 “这些货物寨里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刘钧有些好奇。 “能用的自用，用不了的联系附近州府的黑市商人，不过他们的价格压的都很低，一般都在售价的三四成左右。”李征说着，还有些愤愤然。 想到早上收到的飞鸽消息，刘钧笑了笑，说到：“今天，县衙里会过来几个人，不管他们是来做暗探，还是被排挤，这些货物，除了我们自用的，其余的都交给他们处理，他们大概可以以市价的八九成卖给本地的商人，然后抽取两成毛利交到县衙里。” “县衙里的人？”李征几个面面相觑。虽然现在他们做的很克制，基本不杀人，县衙也不会没事找他们麻烦，但是县衙直接派人进驻，倒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的事。 “虽然这件事对我们确实有好处，但是让县衙的人过来，会不会……毕竟他们是官府的人。”李征说话吞吞吐吐的。 “这件事，算到最后，还是我们占了大便宜，你知道的，我们是红巾盗，就算最近几年，我们没有杀人，但是在一般人的眼中，我们依然是盗匪，依旧是不可相信的。”刘钧解释道。 “而有了官府的进驻，我们这里在无形之中就有了官府的背书，虽然官府的名声说不定还没有我们好，但是在普通人的眼中，他们是正统，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被认为是盗匪，大约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聚落，到了最后，我们得了好处，给官府的却只是毛利的两成，商税，田税，劳役都不再有我们的事。” “当然。”刘钧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等日后他们的力量大了，自然要反悔，自然想要掠夺走我们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谁胜谁负，就要看谁的拳头大了。” 正说着，几辆马车沿着路，慢慢靠近，似是看见了这边的关卡，马车远远的就停下来了，打头的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慢慢靠近，有些疑惑的看着关卡后面这些不似善类的人。 刘钧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对方，见这个穿着锦衣的老人满脸疑惑，刘钧主动问道：“老丈，可是要过路？” 老人看刘钧虽然脸上还有几分稚色未去，却沉着冷静，又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小食店，热热闹闹的，不少行人和商队，也放下了几分心思，抱拳问道：“这位小哥，我第一次从这里过路，却不知道这里是哪个衙门设的卡，收费几何？” 听到问话，刘钧笑了笑，满脸的诚挚：“这里是县尉大人主管，每天都回县城休息，这个时间还没过来，想来是路上耽误了。至于收费吗，每人5个通宝。” 老人皱了皱眉，看刘钧也不像是在故意诳人，忍不住说道：“5个通宝，是不是有点贵了，普通人辛苦劳作一天，也就能挣到一两个通宝吧。” 听到这话，刘钧脸上的笑容却不由更灿烂了些：“想不到老爷子您还挺懂下面人的生活，我当然是不会收他们钱的，他们生活都不容易，哪还能再去盘剥他们。我这里只收商队和富人的钱。” 老人神色放缓了一些，却还是绷着脸：“那些富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样区别对待，就不怕惹来麻烦？” 刘钧还未说话，他身后的李征等人脸上却露出愤怒之色，正要有所动作，却被刘钧制止。 “老丈莫开玩笑，像您这么懂我们下里巴人的，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富人的钱都是怎么来的，收钱就当替他们积德行善了。本来像老丈你这样的人，我也不愿意收您钱，只是规矩，毕竟是规矩。” 这个时候，老人也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愣愣的看着刘钧：“你们，你们不是官府的人，可……” 老人看着几个种地的农夫和刘钧打着招呼，自己挪开挡路的木杆，过去后又把木杆放回原位，有些理解不了。 刘钧似乎能够理解老人的感受，走到老人的身边，指着前面一片和谐：“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老人愣愣点头。 “现在的世界，已经到了一个比烂的时代，你不用做得太好，你只要做的不是那么烂，民众就会相信你，我们确实不是官府的人，但是我们和官府有合作，我们比官府更讲规矩。” 规矩？老人再次听到刘钧说这个词，却有了不同的感受。 第34章 人心2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规矩。”老人郑重说道，招呼身后的马车过来，“五辆马车，加上车夫一共14个人。” 刘钧也不言语，只是看李征他们平时是怎么做的。 而李征只是瞄了一眼马车，高声喊道：“马车5辆。人14个，收钱70枚。”喊完就把收钱的筐子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没想到这么利索，在怀中掏了掏，可能是没有零钱，就掏出一锭一两的银子，放进了框子里。 李征眉毛挑了挑，手指一弹把银子丢到了后面的小弟那里：“现在银子兑换通宝，一两兑换1100，兑换不易，收你30枚跑腿费，六子，找给他1000枚。” “好勒。”后面一个头上长癞的年轻人回了一声，从边上一个口袋里拎出一串钱，递了过来，这些都是数好的，1000个整。 老人接过来手就是一沉，看着这些人拉开木杆，放马车过去。 等老人把钱放到车上，却也不急着走了，就到小食店买了一大兜包子，每个车上分几个，然后就坐在小食店的棚子下面，抱着两个包子啃，眼睛则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刘钧从来不怕别人的探子，他最希望的就是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能知道自己的理念，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才能活得更好，对于老人的好奇，他听之任之。 快到中午的时候，柴县尉终于来了，看到刘钧就眼泪汪汪的：“兄弟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哥哥过的日子都没法说，他们一直都在说，我们有了勾结，可是兄弟你是知道的，我们之间的交情绝对没有夹杂一枚通宝的利益。” 刘钧哈哈笑了起来：“从此以后，这个罪名你恐怕是脱不下来了。” 柴县尉却是眼前一亮：“怎么说？” 刘钧指了指卡点一旁堆积的货物：“那些是收来的过路费，我们不好处理，就交给柴县尉帮忙了，不管你按多少价格卖的，抽2成给县衙，至于这两成是多少，就看你们怎么说了。” 又指了指卡点的李征几人：“如果他们的活你能替他们干了，收的钱也有县里的一份。” 这下不仅仅是柴县尉激动起来，他带来的几个吏员此刻也是眼睛放光，再也不提发配什么的。 此刻刘钧却竖起了手指，给他们定了规矩：“我这里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要守‘规矩’，约定的要收多少，便收多少，如果坏了规矩，自然是按山上的规矩处理。” 一时之间，却把几个人吓得脸色发白。 “明白明白。”柴县尉抹着额头的汗，狠狠瞪了自己身后的手下几眼，规矩是规矩，只要守规矩就不会被处罚，那你们还害怕个什么劲儿，难不成现在就想着坏规矩？ 刘钧看着柴县尉他们和李征交涉，走到那个喝着茶水看热闹的老人跟前。 此刻，老人的几辆马车都停到树荫下，自有赶车的车夫照料，而老人的身边却围了七八个小孩子。 刘钧看了看这些小孩子，有男有女，大的看起来有十一二岁，小的不过六七岁，都做书生打扮。 刘钧一向觉得自己虽然嘴上笨拙，但是在猜测人心意这方面是有天赋的，特别是练过了惊蛰功以后，更是十拿九准，现在看过之后却实在是猜不透。 “老丈，你们这是老师带着弟子出来见世面？”刘钧猜测到。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指着一个最小的孩子叫道：“荣泰。” 小孩子正抱着包子乱啃，整个脸都快被包子挡住了，听到老人的呼唤，抬起头，疑惑问道：“曾祖父，叫我做什么？” 老人看到小孩子脸上沾了一片干菜，就用手比划了一下。 叫荣泰的小孩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揪下那片干菜又填到自己的嘴里。 刘钧心生敬佩，拱手赞道：“老先生把孩子教育的如此懂事，如果不是家人言传身教，那就是老先生的功劳了。” 老人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孩子们，眼中满是笑意，话语中却充满了悲哀：“都是好孩子，只是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提前带孩子们见识见识，以后遇到了困难，不至于束手无策。” 最大的那个孩子一直在照顾他年幼的弟弟妹妹，听到老人的话，却忍不住说道：“曾祖父放心，孙儿一定努力学习，到时候金榜题名，有了官职，一定可以保护好家族。” 老人脸上满是笑容：“好，好，那荣旭你可要努力了，你的弟弟妹妹都等着你保护呢。” 得到认可的孩子自然变得更加的自信，以后也会更加努力，刘钧不禁有些好奇，这个老人是属于哪个家族了。 只是一直等到老人带着一群孩子继续上路，刘钧也没有问出声。 让父亲跟着一个过路的商队去了邻水县和母亲会合，几乎被刘钧忘记了的小兄弟李沼连夜来找刘钧会合，看他兴奋的表情，显然不认为加入红巾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刘钧把他丢给了罗通师兄妹训练，可能这小子确实有几分天赋，不过半个月，手持两柄训练刀就能舞得虎虎生风。 事情似乎进入了正轨，关卡的收费由柴县尉全部负责，只留了二当家手下的人在那记账。 有官府入驻，显然让从这里过路的人越来越多，小食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随着第二个小食店和宿屋的开始营业，山下只刘钧开设的产业每日的净利润就达到五两银子。 每日需要的面粉，蔬菜之类的，附近的农户，也早就无法供应了，现在都是专门种菜的菜农直接送上门。邻水县那里也有一队人专门给青松山供货，虽然没有明言，从邻水县过来的消息里，刘钧知道，父亲在那边租了一个店面，专门收购这些东西，要说他们没有关系，恐怕没人会相信。 曹县尉显然赚的也不少，最近身材明显膨胀起来，到了月底，曹县尉准备回县衙交账，刘钧叫住了他。 “老曹，你这次回去给县衙送钱，他们当然会很高兴，只是你也要多点心思，毕竟我们是红巾盗，如果你能拿到一个县衙开具的收据就很好，如果上面能多上县令的大印，那就更好了。” 最近半个月有些得意洋洋的曹县尉，也已经明白刘钧话中的意思，脸色渐渐开始发白。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让我背锅？” “你本来就是过来背锅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刘钧毫不客气打破他的幻想。 看着曹县尉一脸失落的离开，刘钧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像他这种已经被放弃的人，还想左右逢源？不过是做梦罢了。 “李沼。” 刘钧背后的大树后面，跳出一个人来，腰跨双刀，满眼狂热的看着他。 “大哥，我在。” 以前在李家村只以为自己的大哥就能算的上一个好手了，但是自从来到了青松山，不论是罗通师兄妹，还是那个一脸阴沉的薛敏，都让李沼的眼界大开。 少有的一次，他见到刘钧出手，山寨中几位气血境围攻，他站在那里，别人的招式打过来，他只是随手格挡，就让人东倒西歪，再也无法维持重心。一旦出手，立马就有人飞出，落到地上却不损分毫，这是他无法想象的境界。 “我需要你回李家庄一趟，给你大哥送个东西，再给李家的大小姐送封信。” 这句话中似乎包含了些李沼无法理解的信息，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已经被刘钧下面的话抓住了所有心神。 “你不是一直想学我那套群战的功夫吗，送信回来我就教你，前提是你能学得会。” 第35章 雪山 深夜，刘钧忽然惊醒，屋外有人。 “谁？”刘钧厉声喝道，一把推开窗户，窜了出去。 举目望去，一道黑色的人影正在远离。回头看到一楼烟儿住的屋里灯被点亮了，却也没工夫和她细说，只能大吼一声：“烟儿，待在屋里，不要出门。” 脚下用力，大跨步向人影追去。 追了没几步，刘钧就发现，那人是在钓自己，刚开始看似自己就要追丢，紧跑两步，却总能看到他的背影，全力追赶，却也总是追不上，这下刘钧也不在用全力了，保留自己的大部分体力，就在后面追着他的背影不放。 忽然，刘钧眼前一亮，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已经穿过树林，脚下是岩石，不远处是峭壁，刘钧不确定自己是在那座山的山峰上。 看着对方停下脚步，刘钧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个小笑话：在有亮光的夜里，穿黑色的夜行衣是最傻的，因为与背景色相差比较大，那样看起来反而是很明显，正常情况下应该穿灰色，或者深蓝色。而穿黑色衣服的这位恐怕是个新手。 刘钧停在离对方五米左右的距离上，此刻他对对方的敌意已经消了大半，毕竟，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家伙，夜探山寨，惩奸除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就听对方压低着嗓子：“你就是最近很出名的红巾盗七当家，闯县衙，劫牢狱，杀人无算的混世魔刘钧吗？” 混世魔？刘钧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位哪儿来的，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称号了，也太难听了点。 见刘钧不回话，那人一愣：“你不是？” “呃，我倒是叫刘钧，但是你说的什么混世魔，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刘钧一脸无辜。 “那你闯县衙，劫牢狱，杀人无算也不是真的？” “县衙我也没闯，牢狱我更没进，我只是在县衙门口和县令谈了会心，至于杀人无算，更说不上了，我可以保证我一个人都没杀。” 刘钧有些好笑，问他：“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州府的人都这么说，都把你写进评书里了，你还想骗我。”这下子，她连声音都顾不得掩饰，竟然是个女的。 刘钧苦笑：“他们隔那么远，怎么知道事情的真相，还不是谣言越传越离谱，一句话传给第三个人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这女的犹豫了一下突然拔出腰间长剑，指向刘钧：“我不管那么多，传言中你那么厉害，先打一场再说，” 说完不等刘钧回答，一剑刺来，空中闪过一道白虹，泛着森森寒意。 “叮~”一声清脆的嗡鸣，刺到面前的长剑被一个巴掌长的断刀点到剑尖侧面，剑尖一歪，整把长剑从刘钧面前划过，刘钧空闲的左手化拳为掌，由下而上，直击对方胸口。 就在即将击中的时候，刘钧看到了对方羞怒的眼神。 不好，刘钧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生死之斗，有些地方是不能碰的，再转换动作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掌心微震，气血之力波动空气。 看着女子发出一声尖叫斜飞出去，刘钧放下心，他确定自己没有碰到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女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顺势翻身坐起，只是此刻她的表情，却有些阴晴不定。 刘钧此刻也有点后知后觉，虽然手没有碰到，但是波动空气把她击飞，似乎也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果然，只见她在胸前碰了碰，口中发出“嘶嘶”痛哼，尖叫一声便再次扑了上来。 刘钧自我感觉有些理亏，也怕再闹出什么笑话，动起手来束手束脚。好在女子此刻似乎乱了心神，招式之间已经没了章法，刘钧就算是只格挡，也不用花费太多心思。 慢慢的，刘钧的心静了下来，就在女子散乱的剑法攻击下，竟也摸到了剑法的几分神韵。 就如女子第一招突袭，电光火石之间，剑光闪耀，寒意沁人。 这门剑法应该是取雪山冰封之意创造，攻击时又如雪崩一般迅捷如风，势不可挡。 优点是只要对手不是第一剑就击破你的攻势，那么在后续连续不断的攻势下，你就能慢慢累积起你的优势。缺点同样在此，如果对手能够打断你的攻势，拖下去，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你先耗尽力气。 女子此刻的情况就是心思散乱，呼吸法都维持不住，招式用力过猛，浪费了大部分的体力，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女子的喘息声便大了起来。 正当刘钧猜测她什么时候坚持不住，却见她猛地后退几步，站在那里双眼紧盯刘钧，大口喘着气，忽然一把把手中的长剑丢到地上，纵身跃入林中，刘钧还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喊声：“刘钧，我记住你了，等我回来找你报仇。” 刘钧只能苦笑，却也不怎么担心她再回来报仇，一方面，他并不认为女子的武功能够追上自己，第二呢，两人也没有什么死仇，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最多是她小女子心性，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刘钧走上前捡起长剑，刚刚举到面前便感觉到一股森森寒意，嗅了嗅，却没闻到有血腥气，看来并不是杀生过多长剑沾染灵性，似乎是铸剑的时候掺进去了什么特殊的金属。 对着月光一照，剑身上还有两个字——明月，倒是贴切。 刘钧喜滋滋的把剑扛到肩上，这倒是意外之喜，虽然以后可能会被失主要回去，但是现在这段时间自己还不是想怎么把玩就怎么把玩。 第二天，刘钧带着剑去找大当家公孙梁，看看他认识不认识，谁知道他一见竟然大惊失色。 “你怎么弄来的剑，没有杀人吧。”公孙梁的脸色很不好看。 刘钧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下，公孙梁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伸手把长剑递回刘钧手中，公孙梁眼神闪烁，含含糊糊说道：“嗯，也没事，你保存好这把剑就好，过段时间可能会有人来取，到时候你招待就行。”说完竟然转身要走。 刘钧感觉不对，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大当家，你可不能这样，就算是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呀。” 几番拉扯，公孙梁终于无奈叹了口气，看刘钧的眼神也带着些许怜悯。 “性命是不会有问题的，只是可能要吃点苦头。” 指着刘钧手里的剑：“这种剑叫做寒冰剑，是雪山派的特产，他们那个门派倒不是什么传承千年的大派，就是护短。三十年前，雪山派出了一个天榜第四，比廖长生还高出2个名次。” 公孙梁苦笑一声：“这下子雪山派的人更加心高气傲，认为自己门派的功夫天下无敌，在外面被打败了，不是雪山派的功夫不行，而是练武的人不够厉害。” 刘钧疑惑：“这道理也没错呀，败了并不代表武功不行，只能说明你没练到家。” “所以，你打败了一个雪山派的人，他们会派更厉害的人过来打你，一个不行再来一个，一直到你被打倒为止。”公孙梁似乎已经看到了刘钧未来的日子。 “那我直接投降还不好吗？”刘钧也是无奈。 “恐怕不行，她们是来验证武功的，你是不是真打，她们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刘钧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未来将要经历的麻烦，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打败一个人就会有一个更厉害的人上来找你比武，又不涉及生死，这不是绝佳的实战对象吗。 刘钧眼前一亮，竟然对雪山派的到来有些期待起来。 第36章 丝连 回去之后，看着已经过了一个晚上，却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烟儿，刘钧提了一个建议。 “要不你也跟着罗通他们去练练武功，武功高了，自然胆子就大了，遇到意外的时候也更有自信。” “不要，不要。”烟儿摇着头，“他们练武的时候我看了，拿着两把那么重的大铁刀，舞来舞去的，我可不想身上一身疙瘩肉。” 忽然看到刘钧放在桌子上的长剑，烟儿两眼一亮，走过来拿起长剑细细摩挲。 “要不我练这个吧，我曾经看过公孙大娘的剑舞，漂亮极了。”说着拿着手中的长剑舞了几个剑花，看起来还挺像那回事儿。 刘钧有些无语，这把剑因为掺杂了某些金属，比平常的剑稍重，有三四斤，你都能拿它舞剑花了，那些跟着罗通练了大半个月，现在还在被刀带着走的人还怎么有脸说自己是男人。 “其实我感觉，女子练武的话，要么练暗器，要么练长兵器。虽然有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但那是在你的功夫稍胜一筹的情况下，假如你们两个武功相若，显然是用远程和长兵器最有利。” 可能是想到自己拎着一杆长枪或者一把战马刀的样子，烟儿连忙摇头：“我还是练暗器吧，可是少爷你好像不会什么暗器吧。” 刚说完，就见刘钧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他的雕刻刀，手指微动，刀尖便轻盈跳起，在空中翻了个身，刀尖朝下再次落下，刘钧翻转手掌，掌心朝上，五指在掌心上方微合，屈指轻弹，只听“叮”的一声，断刀再次向上弹起，又落下，又被另一根手指弹中。 清脆悦耳的叮叮声中，断刀宛若一个小精灵，欢快地在刘钧手掌上方舞动。 烟儿看的都有些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却见刘钧笑眯眯的看着她。 “要不要学？” 烟儿连忙点头，“要，要，不过你这个太丑了，我想打一把漂亮的。” 刘钧脸色发黑的离开了，口不择言的后果，就是烟儿被刘钧要求用菜刀把屋里当做凳子用的木桩修成萝卜的模样。 李家庄。 用过早饭，李家的大小姐在花园散步，一封厚厚的信被管事送了上来，信封上空白一片，李香彤奇怪地看了管事一眼，自从以前的二管家出事以后，家里的管事层都被询问了一遍，当初引刘钧进内宅的管事一家自然被消失了，从此以后家里的管家做事都无比用心，像她手里这种没名没姓的信肯定到不了自己的手里。 管事低着头：“是护卫队的李泽队长送过来的。” 李香彤了然，心念转动间，想到了某个不能说的名字，挥手让管事离开，看看四周无人，这才打开信封，除了一张信纸以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册子。先看落款，她眼前一亮，果然是他。 上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在县城闹了一场，后来入了青松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李氏香彤亲启：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思及上次离别，甚是抱歉。 只看了几句，李香彤便有些咬牙切齿，你如果真的对我没意思就不要再联系了，心中好不容易不再纠结那件事，你又来撩拨我， 心中羞恼，却也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信中，刘钧说了些最近自己做的事，比如引导山寨和官府合作，比如创造就业机会，提升能够触达到的农民的生活。同样也说了自己未来的想法，利用利益捆绑附近的家族，这样一来万一有变，也有转圜的余地。最后询问了李香彤是否有练武的想法，附上新得到的一本武功，并在其中注明了学习的要点。 信不长，不一会边看完了，只是李香彤却有些愣愣出神，半晌，幽幽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放不下。 平时也没少见到同龄的优秀年轻人，由父亲的朋友介绍的，有玩的比较好的闺蜜介绍的。 虽然他们的性格各有不同，温文尔雅书生气的，文武双绝的，在各自家庭环境的熏陶下，就连盛气凌人的也会给人带来安全感，胆小怕事的也会激起女性的母性心理。 不知怎么，她总感觉他们某些特质是相同的，让人感觉有些千篇一律。 但是从来没有想刘钧那样的，你和他说话，他是把你当成一个和他自己很平等的人，尊重你的意见，也保留自己的意见。 要说他把你当做一个男人在看待吧，他的眼中也掩饰不住对你美丽的欣赏，要说他把你当做女人看吧，又和一般人有所不同。就连那么宠爱自己的父亲，有时候李香彤会感觉，他似乎是在看一件珍贵的商品，而他…… 李香彤摇摇头，似乎是想要甩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伸手拿起那本秘籍——辟水剑。 刘钧在信中说过，这本功夫的剑招并不是特别精妙，但是练习这门功夫可以锻炼自己皮肤对外界环境的敏感性，刚开始可以在水里练，等你可以娴熟的利用水中暗流的时候，便可以在地上练习了。 练到高深处，就连背后自己视觉的盲区，一旦有人偷袭，靠着对环境的敏感度，自己也能很快察觉。 他甚至猜测，这们功夫有可能练出对危险的预知，那就是先天的层次了。 只是，早在十几天前，李香彤就通过父亲的关系，学到了一门养颜健体的功夫——青霜典。 这是兖州千雪庵的入门功夫，虽然只是入门的功夫，却能直达先天，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简直就是世上所有女子最渴望的东西。缺点吗，大概就是没有什么攻击的手段，这本功夫练出来的气血之力，都被用来改易身体。 虽然李香彤并不认为自己会遇到什么意外需要自己动手的，但是既然是刘钧好心送过来的，练上一练也算是不枉他一番心意。嗯，就是这样子。 神采飞扬的李香彤，唤来自己的丫鬟。 “绿竹，通知一下李队长，让他安排人护卫，我要去邻水县朋友家里住几天。” 第37章 意外消息 吃过早餐，刘钧准备下山，却被四当家堵在路上。看看对方身后跟着的10来个彪形大汉，刘钧疑惑。 “四哥这是做什么？” 四当家走近，脸上却露出难色。 “老七，给四哥想个法子吧。你和姓柴的这样一弄，兄弟们虽然不干活收的也比以前多，但是天天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儿不是？这帮家伙每天起床都过来我这里，吃我的，喝我的，我说：‘你们见天的都跟着我干吗？’他们反倒有理了，说什么我是他们的老大，不跟我跟谁。” 四当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听说老弟你手下的人去帮人护镖了，赚了不少，这才用了这个损法儿，想让我找你也给他们安排安排。” 原来是这样，刘钧了然。 这段时间，食物跟得上，双刀门那一对儿师兄妹也确实用心，跟着刘钧干活的几十人精气神都完全不一样了。 双刀门那位老爷子不知怎么忽悠到一个冤大头，生意接下了，竟然没有足够的人手护送，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主意打到刘钧身上。 罗通和刘钧说过这事儿，那时候柴县尉已经把收费的事情完全接手了，三当家手下的李征等人天天都跟着罗通练习武功，看他们闲着，在其他人中又抽了几个功夫不错的，送去双刀门替人护镖了。 可能真是碰见明眼人了，人家一见这群人就知道大多是见过血的，大喜之下还发了红包。 十来天的功夫，这群人回来的时候，给寨子里交了3成，每个人还拿到了一两往上，可把寨子里的人羡慕的。一时之间好多人都往刘钧这里打探消息，想问什么时候再招人。 刘钧沉吟了一下，问道：“其他当家手下也是这个样子吗？” “差不多，现在寨子里的人暗地里都叫你财神爷，都想着你能给他们找个什么赚钱的门路。”四当家看刘钧的眼神有些酸溜溜的。 刘钧若有所思，这事还真有可能能成，不过却是需要和双刀门的那位老爷子商量一下。 “这事儿我心里大概有些眉目，四哥你和其他当家商量一下，现在各位当家的手下如果都没啥事的话，镖局这门行当，我们或许也可以做，当然，大家不要以为镖局是好做的，货丢了要赔，人死了要抚恤。” 刘钧看四当家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四哥你不要不当回事，山寨以前那种靠武力去夺去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想要让住在后山的那些没有武力的人也过上好日子，就不能只靠武力去打打杀杀了，不是要守官府的规矩，而是遵守人们习以为常的道德，这样我们才不会被人排挤——” “好了好了，这事七弟你多费心了，俺最不耐烦听这些大道理，我先走了，你看着办就行。”四当家躲瘟疫一般把自己的手下丢下转身走远。 看着他的背影，刘钧是实在有些无力，大当家明显是个老‘银币’，绰号血狼，可以想象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在刘钧面前整天笑眯眯的，心中怎么想，谁也不知道。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想要改变他的人生观，恐怕不易。 三当家满脑子都是报仇，在他报完仇之前什么话恐怕也听不进去。 五当家是从寺里出来的，虽然是叛逃，但是佛教那套只求来世的理念恐怕是宛如思想钢印一般烙印在他的人生当中。 六当家也是心思深沉，看他整天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有谁知道他快要被重振家门的理想逼疯了。 只有四当家，出身平民，本以为他能和自己有些共同语言，却是想不到现在满脑子都是武力至上的想法。 看了看几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刘钧叹了口气。 “兄弟几个先跟着我在山下帮帮忙，如果再有护镖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忘了几位兄弟。” 带着兴高采烈的几人下了山，刚到地方，就见柴县尉无精打采的坐在关卡那里，看到刘钧，只是眼睛动了动，看他这幅样子，刘钧便知道，他昨天回县衙可能受了点打击。 招呼刘黑子给身后几人安排活计，刘钧拉了把椅子坐到曹县尉旁边，笑了笑，说道：“县尉大人这是咋了，昨天晚上您的三夫人没把你伺候好？” 却不料他双目通红，一下子蹦了起来：“不要给我提那个骚娘们。” 刘钧是满脸的疑惑，上次去他家里，大半夜了，两人还如胶似漆的黏在一块，这才不到一个月吧。 想到曹县尉话语中的形容，刘钧心中有些猜测，不过却没有对柴县尉产生什么同理心，反而有些隐晦的笑意。 “这么说，是三夫人给你做了个帽子？” “她屁都没给我做。”柴县尉跳脚道，“我回去正逮着她和一个小白脸在我家后院，手都牵上了，还泪眼迷离的，你说，你说这像话吗？她还对我说，那是她表哥，我能不知道表哥表妹那套东西吗，那都是我玩剩下的。再说了，她是外面逃荒过来的，哪有什么表哥。” 刘钧听着听着感觉有些不对，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她是逃荒过来的？” “对呀，当初我是在街头见她插草卖身，这才买回去的。” “现在人呢？”刘钧站了起来，满脸严肃，“我要问她些事情。” “关在我家柴房呢，我让家里人一天只喂她一顿饭，等我回去再收拾她。”柴县尉一脸的诧异，“有什么事吗？” “我还要问问再说。”刘钧实在是高兴不起来，现在这个世界的消息传递太慢了，记得柴县尉娶小妾还是在半年前，如果半年前清水县就出现了逃难过来的人，那么现在是不是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就有无数饥民在暗处隐藏，就等着某个契机的到来，扑出来破坏掉自己眼前这还算安稳的生活。 “快点去吧，把人给我带过来。”刘钧此刻一点也没有和柴县尉客气，“对了，那个男的也带过来。” 柴县尉只是一愣神，立刻吩咐两个吏员骑马跟着自己回家，虽然他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相信刘钧的判断，让他这么紧张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看着柴县尉走远，刘钧捂住了额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以前，他只用工作挣钱，过好自己的小家就行，父母不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也不会联系他，生活的压力并不大，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去实践自己的爱好，兴趣。 现在，他想着去成为一个英雄，想要去承担更多人的梦想，这只是刚开始，他就有点被压得喘不过气。 不仅仅是外部的压力，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真正认同自己想法的人，才是让他最难过的，不仅仅是孤独，而是遇到困难的时候从内心深处泛起的无力感。 当初第一次开启面板，他认为有了面板的帮助，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提高，慢慢的，总能解决遇到的事情，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脚步迈得太大，各种事情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迎面扑来，让人应接不暇。 或者是因为自己只是凡人的智慧，无法快速的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或许自己应该放缓一下扩张的脚步，把心思更多放在寻找可以互相扶持的伙伴身上。刘钧脑海中想到几个面孔，到了最后，却只留下一个人——薛敏。只有他是现在这个阶段最有可能成为自己伙伴的人、 第38章 李香彤与黑郎君 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还不是一匹马，看守关卡的吏员还有山匪马上紧张起来，赶紧用拒马堵住路口，马队和车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刘钧也饶有兴趣的看过去。 没过多久，七八个骑士策马狂奔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其中一个身披红色大氅的身影格外引人注意。 刘钧看到一愣，满脸苦笑，迎了了上去。 骑士们看到刘钧上前，也纷纷降低马速，等到了刘钧面前，甩蹬下马。 刘钧对穿着红色大氅的身影拱手道：“大小姐别来无恙。” 这行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香彤一行，刘钧扫眼过去，在她身后还发现了两个比较眼熟的丫鬟，还有李沼，李泽两兄弟，其他的应该也都是李家护卫队中的人。 李香彤看见刘钧行礼，却只是‘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 刘钧当然不会介意，上次刘钧也是后知后觉，就算是在那个人性解放的时代，一个女孩子鼓起勇气向你告白，却被当面拒绝，说不定跳楼的心思都有了，更别说现在这个束缚女性天性的时代了。 李沼看见刘钧，兴奋地挤了过来，刘钧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自然代表着刘钧对他的认同。 转头看向李泽，刘钧张开双臂。李泽脸色露出几分难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苦笑着从人群中走出，与刘钧拥抱了一下。却引得身后的护卫队员一阵喧哗。 一个护卫队员挤了过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石头，没想到你现在发达了，我们都听说了，现在青松山的生意全都是你的。” “这可不能乱说。”刘钧摆手否认，“我只是管理。其他头领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只有我这个新上山的被头领们拉来做壮丁罢了。当然了，各位兄弟家中如果有人没工作的话，可以过来看看，赚的不一定很多，廖补家用应该还是可以的。” 显然，刘钧说到点子上了，其他护卫也围上来和刘钧打招呼，就连两个丫鬟也有所意动。 刘钧赶紧招呼人拉开拒马，让众人过去。 “跑了半天，饿了吧，都来尝尝我这里的小食，精美倒不至于，也算不得寒酸。” 护卫们一桌，李香彤和两个小丫头一桌，由刘钧作陪。 现在他的小食店已经不是单单包子馒头凉茶了，后厨人手足够，馄饨，饺子也可以现包现卖，还有下水做的肠肚汤，也是便宜实惠，有条件的甚至可以尝一下最近新出的冰镇酸梅汤。 这个时候，刘钧自然不会吝啬，护卫们每人两个大包子，再加上酸辣味的肠肚汤，众人直呼过瘾。 给三个女孩自然不能这么弄，询问了他们的意见，李香彤想尝尝馄饨，两个丫鬟自然随主人的意思，吃完馄饨再喝一口冰镇的酸梅汤，李香彤也不由眯起眼睛，惬意地吐了一口气。 酸梅汤她不是没喝过，只是在太阳底下赶了半天路，然后能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那滋味，谁喝谁知道。 “你这店不少赚钱吧。”李香彤喝下一口酸梅汤，感受着那股凉意沁入心扉，忽然对着刘钧说到。 “一般般，赚了钱除了成本人工，还要给寨子里交一份，我也赚不得多少。”刘钧笑眯眯的。 李香彤却是嫌弃般哼了一声，看着眼前路上不断通过的车队：“据我的估计，你的成本最多只有四成，再加上这么多的人流量，你一个月赚的钱，恐怕比我们李家庄一年赚的还要多吧。” 刘钧却呵呵笑了出来：“大小姐还是小看你们李家庄了，村子靠着河，土地产量都不错，一亩小麦的产出大约有350～400斤。一年两季，一季小麦，一季菽，菽的产量低一些。现在李家的地租是五成五吧，每年一亩地的收入算300斤不算多吧，李家又有多少地呢。” 李香彤沉默不语，刘钧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李家在其他地方有没有田，单单我们这里，应该有2000亩左右，40顷。现在一个通宝能买到6斤左右的小麦，一亩地50枚通宝，一年100两的毛利，但是你以为我说的是钱吗，我说的是靠着你家吃饭的2000口人。我相信，只要李家放个口风出去，为了活下去，这两千个人就会随着你们的手指舞动，别说是县衙，就算州府也不敢对你们不客气。” 刘钧说完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在桌子上吃饭的人只埋头吃饭，还不敢用力，生怕发出声响。吃完饭的人也趴在那里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想听更劲爆的消息，还是不敢动弹。 李香彤也是一脸的紧张，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问了一句，竟然引出这样的话题。如果真的传出去了，会是什么后果，她实在无法想象。 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刘钧哈哈笑了起来：“李家香彤姑娘，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呀。别担心，这事情我虽然是前段时间才想通的，但是你以为那些做了一辈子学问的人会想不通吗，但是他们不敢，只要他们动了任何一个，就会遭到所有地主的敌视，他们也不会这么做，他们自己或许就是最大的地主。你以为我最近做的事是为了什么。” “你最近做的事？”李香彤想着刘钧最近做的事，前后串联，眼睛越睁越大。 “你……你是想……”她用手指着刘钧，却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 “对。”刘钧脸上的笑容很淡，甚至能够看出有些烦躁，“就是你想的那样，无论是工钱还是送货结的货款，我给他们的价格很不错，一方面我是想让他们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然后用这种看得见的好处吸引更多的人围绕到我的事业周围，就像那些地主做的同样的事，另外，我也想把自己做的不可替代，这样，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要先想想我这里的事业崩塌以后，谁能接手。” 李香彤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很疼，却也挡不住她看向刘钧那略带崇拜的眼神。 “就算是我的事业被拆散了，只要我没死，无论我到了何处，只要我振臂一呼，就会有无数的人加入到我的事业中来，因为我是真心想要那些穷苦的人们过上好日子的，我是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做的。我用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理想做背书，我的信誉比官府坚挺。”说完话，刘钧喘了口气，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却好似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他刚才确实有些失神，情绪到了，他也没去控制，任由情绪发散，至于结果，应该还不错，刘钧可以感受到，自己对自己的目标，对自己的道路都更加明确。许久只能靠熟练度死板堆积的惊蛰功法，熟练度突然大幅增加，迈入熟练层次。 回过神的刘钧看着李香彤呆愣愣看着自己，摸摸自己的脸，哈哈笑到：“没想到我的相貌竟然还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难道是我最近变帅了？” 李香彤一下子惊醒，脸扭到一边，尽染红霞，轻声骂道：“好不知羞的黑郎君。” 气氛缓和，众人哄笑起来：“黑郎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刘钧说的话，这时候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格外热情。刘钧也绝对没有想到，‘黑郎君’这个李香彤的随口之言，从此以后竟成了他的标签，他的名号。 刘钧也不以为意，笑着拱手应对众人善意的调笑。一时之间，场面异常热闹。 第39章 新情况 送走李香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临别之际，众人有些依依不舍，包括那些护卫。此事在他们的心中颇有传奇色彩，曾经根本不在自己眼中的小人物，现在成了名声响亮的一方豪客，听他说他的经历，各自在心中盘算，如果自己当时在那个位置，现在成为声名大噪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李香彤离开了，心中还在为刘钧的想法感到吃惊，当时听到这些话的人还有很多，这种劲爆的消息传播的却是很快，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连清水县县衙里的县令大人手里也拿到了最原始的版本。 看了看手中记录刘钧话语的信纸，县令深深叹了口气，现在君权被朝堂上的大人们挤压的出不了皇城，而那些大人们不是不想稳定国家，只是他们虽然也是大地主，但是他们也只是更多地主的代言人，不管他们出台什么样的能够稳定国家的政策，这些政策到了地方上，便会被地方势力改变得面目全非。 刘钧的所谓国无三百年气运，自己思索了很久，说的也都是朝堂上那些大人提了无数遍的东西，遍观历史，甚至有不少理想主义者为了改变这个问题，殒身不恤，结果呢，世界还是这样的世界。 刘钧最近办的事，他也听说了，虽然是有损官府的威严，抱着万一的希望，他还是想看看刘钧是否能够改变这个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死伤大半人才能进入新轮回的世界。毕竟，理想主义者总是值得钦佩的，哪怕你不加入，放放水总是可以的。 捕头快步进入县衙大堂，看到县令在阅读信件，便悄悄走到县令身边静候，等县令阅读完毕，这才轻声叫道：“县令大人。” 县令扭头看了他一眼：“何事？” “柴县尉又回来了，带着两个小吏匆匆忙忙带着他的小妾和他小妾的情夫又出了城，卑下怀疑他是不是要杀人，已经让两个捕快跟上去了。”捕头言语中带着些嘲笑的味道。 县令却不太关心这个：“昨天听说他还想要县里给他出了条子，还想让本官盖个印？” “是有这事，不过主薄当时就把他骂出去了。有些奇怪的是他虽然不高兴，却还是把钱交上来了，还不少，有快20两呢。” 县令沉吟一下，叹了口气：“如果日后他出了事，给他留一条血脉吧。” 捕头虽然诧异，却还是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再次见到双刀门沈老爷子，这次看着可精神的多。 “老爷子这是遇到好事了？”刘钧打趣道。 “还不是上次那趟镖。”老爷子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人家货主可是跟着镖行一起走的，一路上见到好几个本来要掏钱的地方，结果一报山头，人家直接就退走了，极个别不服输的，也被你的人上去几下就干跑了。货主满意的很，回去在他的圈子里还给我的双刀门打了广告，最近虽然没啥大生意，小活却是不断。” “那就好。”刘钧也很高兴，“这次见老爷子就是想问问，如果寨子里出人，老爷子拉客户，有了收获三七分。不知道老爷子觉得能不能成事？” “这个？”沈风老爷子揪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显然是有所疑虑。 老爷子这明显是有所意动，刘钧添了把火：“老爷子应该知道，我们山寨呢，是不能出名的，得了实惠就很好，以后这里可以是双刀门的青松山分部，由罗通师兄妹管理，有他们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山寨上的头领们也可以出手的。到时候，双刀门的名声说不定要压过附近的所有镖局。” 沈风老爷子手一抖，指尖捏着两根花白的胡须，不过这时候他也顾不了这些了。 双刀门是个小门派，祖上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已经不可考，扬名立万，发扬光大这些期望，每一任掌门在往下传承的时候都不忘和弟子唠叨。 老爷子本来都准备躺平了，自己接手的时候门里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哪怕是自己几十年钻营，连自家的功夫都落下了，现在虽也是小有名气，但是却也没多少进步，哪想到这临老了似乎有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到来。 说实话，刘钧的口才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老爷子也有半数是在假装配合，但是他却对刘钧这个人有些信心，这段时间以来，人们谈起青松山，再也不提什么红巾盗，嘴里都是刘钧的小食店，有谁在给他们送货，赚的盆满钵满之类的。有谁在替他们工作，一个月竟然存了四五十枚的通宝。 仔细想想，他做的事也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但就是出手大方，跑了远路，路上有些花销，回来竟然还给发差旅费，发的竟然比自己花销的更多。现在人们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手底下的位置，期盼着有人财迷心窍，犯了错误，被逐出去。 有个大胆的看送菜的农民没有见识，结账的时候少给了几枚，菜农当然不清楚怎么回事，拿着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这事却被人举报上去了，查实之后，索回少付给菜农的钱，并立马辞退，连带着父母妻子兄弟子女都被打上不可信的标签，他们这辈子应该都没法在刘钧的事业中入职了。 这事儿刘钧下手特别狠，但是人们就吃这一套，在他们朴素的道德观里，刘钧把该给他们的每一枚通宝都给了他们，坏人收到了严厉的惩罚，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与青天何异。 沈风老爷子走了，小食店前路边最显眼的地方除了青松山的旗子，又加上了一面上面绘着交叉双刀的旗子，下面还用木头专门做了一个告示板，上面写了双刀门青松山分部能够提供的服务：不限于保镖，护镖，寻仇（只打架不杀人），详情咨询小食店内业务员。 柴县尉回来的时候，一匹马上坐了两个人，显然跑不快，一直到下午四五点才回到青松山，几人累的够呛，刘钧打发他们自去休息。 刘钧则看向被带来的两个人，女的上次见过，不过那种情况，刘钧也不可能盯着人家细看，这时候仔细观察，身上没有受伤，容貌也只是小家碧玉，只是似乎是读过书，举止娴雅。 而那个男的就比较惨了，脸被打的浮肿起来，再也看不出一丝原本的相貌。见到刘钧看他，还不服气的直哼哼，哦，和那个女的不同，他现在还被捆着，嘴里也被塞了东西堵着。 刘钧也不搞什么分开审讯，让人把男子身上的绳子解开，给2人送上一些吃食。虽然不怕男子暴起伤人，刘钧也不想多添麻烦，就表演了一下上次给李泽表演的那个，果然，一下子就镇住了两人。 看着两个人吃完，刘钧又送上茶水,一口茶水饮下，两人明显放松下来。 “看小姐的举止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吧。” 女子轻轻点头。 “只是不知道小姐怎么落到如此境地？”刘钧问道。 男子想要说话，却被刘钧一个眼神望过去，心神剧震，什么都说不出来。 女子脸上露出悲伤之色。 “一个朋友邀请我去她家暂住，没多久就收到消息，流民攻破坞堡，家人四散逃离，不知有几人生还，我在家中护卫的护送下去投奔亲戚，谁知道路上遇到流民，队伍被冲散了，我躲进水沟里才逃过一劫，以前学过的作诗填词没有派上一点用处，反而是家中小丫鬟给我讲过的山上各种能吃的东西，让我不至于饿死。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刘钧脸上露出几分怜悯，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落入流民手中，后果不敢想象。 “不知道小姐家在何方？我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我家在兖州济阴……”女子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只是看到身旁的男子，神色渐渐暗淡下来，脸上泛起苦色，“不用了，我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再联系家里也只是多添烦恼。” 指了指身旁的男子，女子站起身，对着刘钧微微屈膝拜道：“这是我的表哥，以前是闺中女儿的时候也曾有过几分绮思，只是如今我已嫁做人妇，与他却是再也不可能了，还望先生能留他一命。” 女子脸上流露几分怅然：“曾经他也是闻名州县的才子，只是如今这个世道，他的那些才华又有几分能用到实处呢。” “娘子，我错怪你了。”墙角后，一个胖胖的身影扑了出来，一把把女子抱在怀中，“既然是你的表哥，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他，以我的面子，在县衙里推荐他做个文书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这人正是偷听墙角好一会儿的柴县尉。 刘钧目光看向被自己神念压制住却依旧不停挣扎的男子，笑了笑：“这人我有用处。” 第40章 罗仇之死 等柴县尉哄着女子离开，刘钧收回附着在男子身上的神念。 男子本来在一直用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忽然能够控制身体了，用力过猛，一下子从凳子上扑了出去，除了砸翻一个板凳外，没有任何成果。 看着男子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欲要再度扑过来，却一眼看到刘钧淡漠的眼神，身子一僵。没有动弹。 这次刘钧没有使用惊蛰的力量，男子纯粹是有点被吓到了，他也见过不少出名的武者，但是从来没有人像刘钧这样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动弹不得。 刘钧对着自己的对面伸手做请，男子犹豫了几个呼吸，一瘸一拐走到刘钧对面坐下，刚才刘钧的话他也听到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不死的话，还是不死的好。 “我听说这次进入兖州的流民只有几千人，如果官府组织一个千人队说不定就能击溃他们，但是事情不是这么计算的，他们经过的每个地方，如果官府处理不力的话，都有可能爆发流民潮。而你的家乡济阴离这里只有四五百里，不一定什么时候流民就到了这里。” “我想庇护周围这一片土地，如果流民到来，肯定会与他们发生冲突。你是个读书人，难道不想成就三不朽？我要做的事情，你也不用听我说，你看我怎么做。如果你是个聪明人，自然可以找到自己能做的事。” 看着刘钧离开，男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柴县尉在这里也有住处，自然没有他家里舒服，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此时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到刘钧走过，连忙小跑跟上。 “刘兄弟，这次可真的要谢谢你，我当时也是怒火攻心，冤枉了我夫人，说不得她和她那个表哥就会旧情复燃，要不是你，我恐怕就真的失去她了。” 看得出来，柴县尉很喜欢他这个新夫人，刘钧也有些疑惑。 “你这个都是三夫人了，怎么没见你说你当家娘子和你二娘子呀。” 柴县尉脸色有点黑。 “我当家娘子得了急病死了，二娘子是我买回来的清倌人，结果还没过一年就和人跑了，当时见到三夫人那副样子，我也是想起二娘子那些破事，所以没问清楚就……” 理解，理解，刘钧点头：“那你找我什么事？” 柴县尉搓着手，嘿嘿笑着：“给我找个地方盖房子吧，我准备把家搬过来。” “没问题，你选好地方和黑子说一声就行。”刘钧有些惊喜，这是准备彻底站队了，忽然感觉不对，扭头看柴县尉，“条子的事办成了吗？” “什么条子，哦，想起来了，没呀。”柴县尉回答的理直气壮。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呀。”刘钧有些莫名其妙。 “我都准备彻底站你这边了，他开不开条子，还有什么关系吗？” “可没条子，没证据，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再次成盗匪了。”刘钧有些无语。 “他们也不傻，这么明显的事，怎么可能会给我开条子，摆明了以后要我背锅呀。” 二人相对无语，看对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瞪了半天，柴县尉可能是想到自己以后要在刘钧手底下讨生活，率先示弱：“那，要不以后我们不送钱了？” 刘钧瞪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一年不过200多两，如果他们有点良心，下次收税的时候想到这笔钱，少收一点，人们可能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刘钧想到什么，又交代了一句：“搬家的时候把你家那些奴仆小厮什么的也都带来吧，你家那个胖丫，可以送到厨房学做厨娘。” 柴县尉自然是不清楚胖丫是是谁的，等他从他的三夫人那里了解到胖丫的情况时，也大概明白二人是怎么认识的，却也对自己的选择有了更多的信心，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人，刘钧都能记起来，那自己这个主动投靠的，他肯定也不会忘记的，对吧。 一个大当家的亲卫找到刘钧，通知他去聚义厅。 当刘钧到达聚义厅的时候，各个当家都已经到了，脸色都不太好看，见到刘钧到来，大当家递过来一封信，刘钧只是扫了一眼，神色便郑重起来。 罗仇死了，戮首之后尸体被悬吊在城门外。 相比其他人，刘钧的心里却更加沉重，毕竟，很有可能，罗仇是听了他的话才下决心去报仇的，虽然以罗仇以往的行为，死了也无法赎罪，但是作为他的同伴，为他报仇也说的通。 饶州吗，刘钧决定去看看，不理大声叫嚣着要领上百十号人去为罗仇报仇的殷洪，刘钧站了出来。 “我去看看吧。”声音不大，但是此时的刘钧说话却足以让任何人重视。 大当家公孙梁皱了皱眉：“现在山下的事情都需要你管着，我们几个实在是不懂，上去帮忙说不定也是帮倒忙，万一你走了，出了乱子怎么办。” “只要按照规矩走，那里出不了乱子，就算是万一出了什么乱子，等我回来重建，也易如反掌。” 刘钧的自信却没让公孙梁放下心，现在刘钧虽然上山时间不长，但是他对山寨甚至比自己还要重要，不单单是红莲教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的操作，让后山那些孤寡得了好处，生活好了，家里就没那么多糟心事，寨子里明显能看得出来，人们的心气都足了，脸上总挂着笑容，眼睛里充满希望。 就连几个头领的收入也几乎翻了倍，现在没人再提去劫道的事儿了，不花费心思就能拿到更多的钱，谁还愿意去为了仨瓜俩枣去拼命。 “要不你多带几个人，我手底下也有几个初入气血的，就算帮不上大忙，探查消息，望个风什么的还是能做的。”公孙梁劝道。 刘钧却一口拒绝：“我此去只是先探查下消息，人越少越不显眼，至于帮手……” 刘钧在众人身上看了一圈，最后落到六当家陆关身上，在六当家惊讶的目光中，刘钧说道：“不如我和六当家扮演一个书生和他的书童好了。” 众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两人，无论是俊书生和黑书童，还是黑书生和俊书童都不怎么搭吧。 众人看向陆关，却见陆关拱了拱手：“平时我在寨子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七弟认为这次我能帮上忙，我肯定乐意之至。” 第41章 路上 回到家，刘钧给烟儿说了这两天要出远门的情况，自是引来烟儿的抱怨，说刘钧多管闲事什么的，当然也只是抱怨，还是手脚麻利的为刘钧准备路上用的东西，干粮，火石，银两，雨布之类的。 翌日清晨，山下，刘钧对几个管事分配了将来几天的任务，便和陆关骑马离开，只是行了没多久，刘钧拉着陆关躲到一旁的树丛后面，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后的大路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刘钧一看，却是黑了脸，也不躲了，直接从路边站了出来。来人看到刘钧，却是吓了一大跳，到了刘钧身边，竟然直接从飞奔的马上跳了下来，刘钧赶紧上前抱住，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陆关神情异样的从路边树丛后走出来，刘钧也有些不好意思，对陆关介绍道：“这个是我家的小丫头，不懂事，竟然偷偷的跟出来。” 陆关点头：“我知道，以前是四当家的新媳妇。” 这话却让两人都有些尴尬起来。刘钧暗自腹诽：这话说的，我像曹贼一样，我现在可是小指头都没碰一下的，嗯，或许小指头是碰了。 刘钧自己纠结的时候，小丫头狠狠瞪了陆关一眼，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刘钧黑着脸瞪她，此刻的她身穿一身劲装，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女性特征，只是用水粉之类的东西把露出来的肌肤弄得黝黑粗糙。也别有一分英姿飒爽的味道，看这打扮，就知道她早有预谋。 “快点回去，你跟上来添什么乱。” “不要，我要照顾少爷你呀。”烟儿使用撒娇大法。 刘钧却完全不为所动：“我们两个男人，晚上随便在路边一躺就能睡觉，加上你不是在添麻烦吗？” 陆关脸色已经开始有不对了，路边随便一趟？叫我出来帮忙就提供这样的住宿条件？ “哈哈，少爷你却是小看我啦，我是逃荒过来的，你以为我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小丫头扭脸抬头45度望天，一副爷就是这么猛的表情。 由于昨天刚见过柴县尉的夫人和她表哥，刘钧对逃荒这个词现在比较敏感，心中有些奇妙的想法，只是现在不是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看烟儿的样子，就算是赶她回去，说不定还会偷偷跟在他后面。 刘钧有些歉意的看向陆关：“六哥，有了这个小丫头，以后晚上恐怕只能找宿店了，这样路程会走的慢一点，要多耽搁几天了。” 陆关一脸温润的笑意：“没关系，我不急的。” 刘钧叹了口气：“六哥，这次叫你出来，其实是因为最近我在剑经上有了些其他的领悟，想着在外面没人的地方给你说说，看来这次可能要抽空了。” 陆关脸色变了变：“其实，我们不用非要住在客栈，现在的天气，客栈又闷又热，外面正是秋高气爽，又没有露水，只要备好驱蚊虫的药，比客栈住着舒服多了。” 看了看不停给他打眼色的小丫头，陆关嘴角蠕动了一下，把原本拒绝的话咽下肚中：“我们江湖儿女，不必在意那么多繁文缛节，我想烟儿丫头也不会在意这些的，对吧。” 烟儿用力点头。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刘钧苦笑：“这样对烟儿名声不好，以后她如果她有了意中人，还怎么嫁人。” 话说出口，他收获到的却是两对白眼。 烟儿丫头哭唧唧：“少爷，你都对我这样那样了，还想着把我丢出去嫁人，你好没良心。” 陆关也是一副看渣男的表情。 刘钧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前世的人生观还没有完全接轨现在的社会环境，只能同意烟儿丫头同行。只是看到她立马转涕为笑，陆关也是心满意足的样子，刘钧深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演了。 饶州位于冀州南边扬州地界内，途经兖州，豫州，一路骑马过去可能要十几天，人倒是可以坚持，但是马匹不行，为了保证马匹的体力，路上遇到可以休息的地方，3人就补充牲口吃的精料，保证每匹马每天都有几斤精料。 到了第三天，3人到了兖州境内，大多数地方还算安稳，但是越往南，就不时会遇到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庄稼地，刘钧在附近的村庄转了一圈，村子里已经找不到壮年男女了，只剩下了一些走不动路的老人无力地靠坐在门框上。 烟儿丫头看到这副场景，眼泪止不住的流，脸上的妆弄得一塌糊涂，黑的红的糊成一团，这下子连装扮都不用装扮了。 刘钧把路上买的做干粮的馒头给那些老人分了，骑马离开了村庄。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脸上再也看不到什么什么表情，遇到这样的村庄也绕行而走，只是他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在遇到一伙一百多人的流民围攻坞堡的时候再也维持不住。 坞堡也只是石头垒的围墙，两米多高，搭个人梯就能翻过去，只是显然，坞堡里也有人在围墙边上用削尖的竹竿捅，翻墙基本还没什么成效，个别翻过去的也很快被里面的人打死。 主攻点在大门处，十几个流民抱着一根原木不断冲撞大门，看门此刻打开的角度，里面的门杠早就被撞断了，就算是里面被堵了东西，现在也顶不了多少时间了。 “住手！”一声厉喝，刘钧策马上前，直冲大门处，大部分人看到疾驰的奔马，都纷纷躲让，个别血气上头的却是把竹竿夹在腋下，手中的竹竿削尖的那端对着疾奔过来的刘钧，刘钧伸手一栏，把竹竿握到掌中，劲力震颤传导过去，那人身子一震，八遍身体发麻，再也握不住竹竿。 手中有了武器，劲力加持之下，两米多长的竹竿在他手中，化作风暴，敲、点、拦、扫，击打在攻击范围内的人们身体上，流民们纷纷被击飞。 等他们反映过来，却发现身体并没有受什么伤，再去看刘钧，却发现此刻他已经清理完了大门附近的人，只是此刻人们却没有了继续进攻的欲望，见刘钧目光扫过来，众人退的更远一些。 刘钧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流民破烂的衣衫，枯瘦的身体，浑浊发红的眼睛，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退后，五十步。”刘钧沙哑着嗓子，“我叫刘钧，在北边冀州那里有一片基业，虽然不大，但是应该可以给大家找条活路，现在，我先给大家找些吃食，相信我。” 人群中有人喊道：“我们打破坞堡一样有吃的。”同样有人附和，只是在刘钧的目光中，渐渐没了声音。 刘钧指着身后的坞堡：“我不是在保护他们，对于那些贪婪无度的地主，我也恨不能杀了他们，只是那里面也同样有无数和你们一样的农民，有不懂事的孩子，有无辜的妇孺。你们想要吃的，他们同样需要吃食活着。”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刘钧脸上无奈中略带恳求，有人想到自己刚才被击飞，却毫发无伤，不一会有人低头往慢慢向后面挪去。 有了第一个，有人左右望了望也跟着往后面走，不一会就剩下几个死硬分子，看看自己周围没了人，也低头钻入人群。 刘钧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坞堡的门口，看着此刻已经开了寸许的门缝，有许多眼睛在里面看着自己。 “不知道庄主在不在，今天的事情我想大家也看到了，如果我不来，用不了半个时辰，你的门就要被撞开，到时候，死人是很正常的事，不要和我说什么宁死不投降的话，拼命的都是下面的仆役，佃农。” 刘钧缓了口气：“外面有一百多人，每人五斤粮食，我花钱买。我还要赶路，留给你们思考的时间不多。” 门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去给主家报信，不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粮食我可以给，不过你能保证他们吃过粮食之后有了力气不会继续攻打坞堡？” 刘钧回头看去，似乎有人听到了这边说话，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刘钧提高嗓音：“我现在在青松山，当然，以前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红巾盗，我此行2000多里是去扬州为我的兄弟报仇，我回来的时候还会经过这里，如果我发现庄子出了问题，那么这些人，我会追索天下，赶尽杀绝。”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到时候我们都死了，你就算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他们不会动手的，如果他们真的要赶尽杀绝，恐怕他们自己也要死的差不多才能做到。”门内有人解释道。 看着几袋粮食从墙头翻下来，流民们蜂拥而上，本来似乎是要产生骚乱，有人看了看骑马在一旁观看的三人，却是冷静下来，场面虽然拥挤，却也有一种自行产生的秩序，强壮的人先取，或许多了点，体弱的人后取，也并不少。 等到所有人都取完了，竟然还剩下半袋子，所有人都盯着这半袋粮食，刘钧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最后落到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身上，他的身后还带着妻儿。 刘钧对他招招手，那个男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了出来。 “这个队伍以后你带，虽然你是头领，但是工作并不轻松，从这里到青松山，步行大约要走10天左右，你们也都是吃惯苦的人，五斤粮食，配上路上采集的其他东西，应该可以坚持到地方。你的工作就是打压那些刺头，维护老弱，尽量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活着走到地方。毕竟，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倒在前往希望的路上就太不值当了。” 说到最后，刘钧眼神平和，声音也很是温柔，带着某种期望。 【作者题外话】：饶州在作品中本是一个虚构的地名，今天我搜了一下，现实中在江西也有一个饶州，位于鄱阳湖地区，从汉代州府划分属于扬州，如果让主角从山西到江西的话，1000多公里，骑马一天行进150公里的话，倒是和三当家出行的时间基本吻合，那就这样决定吧。 第42章 惨状和鬼门 看着有人迫不及待抓着麦子填入口中，刚才那个大汉的妻子也把嚼好的糊糊抹到孩子的嘴里，刘钧转身骑马离开，陆关和烟儿也赶紧跟上。 走了好一会，陆关突然叹了口气，看刘钧的目光带着些敬佩，又有些不解。 “现在天下吃不饱饭的人到处都是，七弟你这样做又能救得了几人。” 刘钧信马由缰，任由身下的马匹小步跑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尽量去帮助我眼前的苦难，显然现在我的能力还很弱小，但是我总会变得强大起来。” “不知六哥以后有什么打算？”刘钧好奇问道。 “我吗？”陆关微眯着眼睛，“夺回秘籍之后，我可能会回老家，重建陆家庄。娶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生上十个八个小娃娃，看护他们长大，看他们开枝散叶。” 烟儿在一旁嘻嘻笑道：“六当家说话却是好像是个老头子一样。” 陆关斜睥她一眼：“等你什么时候见过生死再说这话吧。” 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迷离。 “刀就架在你的脖子上，刀锋上那森冷的寒意似乎要沁入心底，让人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四肢无力，心底发虚，一声‘饶命’干在喉咙里转悠却发不出声音，那种无力感，如果你能从里面走出来，以后应该会有大成就，如果走不出来，就会像我一样，看我现在，大概就知道我死亡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我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不好。”烟儿丫头小声嘟囔道。 陆关饶有兴趣看着她：“如果真想你说的那样，现在还能嘻嘻哈哈，这证明你有个大心脏呀，以后定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小丫头笑嘻嘻的：“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引得陆关哈哈笑了起来。 小丫头鞋跟轻敲马腹，快走几步，偷偷去看刘钧的侧脸，却不料刘钧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眼神坚定，热情，表情坚毅，厚重，这是这一刻烟儿丫头感受到的，这让她感到安心，又有些悲伤，眼前的这个人让人产生无比的安全感，却也让人怀疑他的心中是否还能装的下其他的东西。 接下来的路上又遇到几伙流民，刘钧也只是远远绕开，相隔着百十米的距离，互相观望，流民可能看刘钧虽然3匹马可以让人饱餐一顿，但是成本太高，捕获难度比较大，便转身离开。 当他们继续向南，进入豫州地界的时候，世界真正向他们展示了什么叫做荒无人烟，什么叫做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站在火堆旁被舔舐得干干静静的白骨面前，刘钧沉默不语，像一座火山，表面没有动静，中间却涌动着炙热的岩浆。 烟儿丫头满脸泪水趴到一旁干呕，吐完了食物，吐着黄水，到了最后肚子里没东西可吐，只能在那里干呕。 陆关皱着眉头躲到一边，不去看那边的情况，不时打一个嗝，赶紧用手抚了抚胸口。 “走吧，我们去县城看看。”沉默良久，刘钧翻身上马。烟儿擦擦嘴边的秽物和陆关赶紧跟上。没有人可以问路，三人只能顺着大路走，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看到被流民团团围住的县城。 离人群还有几百米，路边就躺了不少人，有的尚有呼吸，有的已经发臭。 流民很快发现了他们，一阵骚乱过后，百十个流民在一个比较强壮的流民带领下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见到三人并不惊慌，为首的那人挥了挥手，流民们慢慢把三人围了起来。这时候那人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这个最后上阵的竟然是个有福的，你看，不但有三只肥羊，还有三匹马，献上去这可是大功，小的们，上，小心别伤了我的马。” 围拢的其他流民也一同嘿嘿笑了起来，包围圈越来越小，此时人已经围了四层。 陆关急的直冒火：“老七，该冲了，再不冲出去，就再也出不去了。” 烟儿丫头看着围过来的流民，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两指眼睛反而像是在喷火。 刘钧从背上解下一直用绸布缠绕着的剑，一拉上面系的布条，绸布滑落，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长剑，剑身上还被烙下两个字——明月。 “我最近从剑经里悟出一些道理，想展示给你看看。剑经里提到过的无情剑并不是真的无情，而是恨，他和有情剑的爱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用剧烈的情感与你的气血之力混杂，从而让你的气血之力拥有一些奇妙的力量。比如这样。” 刘钧闭目少许，猛地睁开，刹那间，空气中似乎响起刀剑的交鸣之音，刘钧一震手中长剑，本来若月宫仙子的长剑蒙上一层红光，好似化作嗜血的厉鬼。 “斩~”刘钧舌战春雷，一声厉喝，长剑劈空横斩，众人似乎看到一道宛如弯月的红色剑光随着刘钧的挥动飞了出去，眨眼间划过这些流民的身体，消失不见。 这一瞬，在众人的感知中，仿佛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哈哈，我没死，假的，那都是假的，那剑是假的，那恶鬼也是假的，假的。” 只是随着他的笑声，他周围的人扑通扑通开始倒地，他有些惊慌，赶紧扶住一人，只是这人双目睁的圆圆的，一脸的惊恐，浑身僵硬，再去摸鼻息，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刘钧策马从他身边经过，看也没看，长剑随手挥出，一颗脑袋飞了出去。 这边刘钧还在给同样被惊呆的陆关说着这一剑的原理。 “这些人身上没有伤口，他们都是被吓死的，具体他们看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这一剑只是放大了他们的恐惧，让他们好像看到自己这辈子最恐怖的事，我把这一剑叫做鬼门。当然这种功夫本来应该是先天以后的东西，想要现在使用对精神和气血之力的要求比较高，你明白了吗？” 陆关神情恍惚的回应道：“嗯，我明白了，我早就应该明白的，小时候老祖讲过类似的话。武道之路没有捷径，并不是说我拿到全本武功就能练到先天，而是我的气血之力磨炼到了某种地步，再加上秘籍所记载的锻炼精神的法门，才能破开天门，成就先天。” 第43章 混沌的选择 陆关一直都知道刘钧很强，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强。 “七弟，你这是快到先天了？” 刘钧一愣，哈哈笑了起来：“早着呢，现在锻骨，炼脏，我还能感觉到细微的进步，至于炼髓，边还没摸着呢。” “那你怎么能用出来这样的……”陆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刘钧明白他想说什么：“这是红莲教的功法，专门练精神异力，他们叫他通神法，可以说是因为这门功夫，我不得不带着家人逃亡，我丈人也是因为这门功夫死的。当然仇我已经问以前的四当家当面讨回了，至于其他的，恩怨纠缠，已经论不清了。” 后面这么大的动静，围攻县城的人绝不至于发现不了，再加上场面实在是有些诡异，随着3人慢慢前行，就宛如摩西分海，人群不由自主分开一条宽阔的通道。 刘钧骑马走在前面，宛如行走在自己家的小花园里，左顾右看欣赏美丽的花朵，身下的马匹本来因为周围的人潮有些不安，但是慢慢的，似乎它也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头开始仰的高高的，马蹄的高高抬起，滴滴答，滴滴答，马蹄声宛若一首乡间小曲。 这股流民有多少，几千？上万？刘钧没去关心，只是就在他即将穿过人潮的时候，突然勒住僵绳，目光看向左侧的人潮。 人群分开，露出里面聚在一起的二三十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胖子，只是此刻面目狰狞，眼中全是怒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最严重的的是被劈在面门的一刀，血肉翻卷，似乎能够看到内里的骨头。 这样可不行，刘钧轻轻摇头，左手抬起手中长剑，右手屈指在剑身一弹。 “嗡——”一声尖锐的嗡鸣声响起，听到的人却好似感觉冰霜扑面，怎么激烈的情绪都在这声剑鸣下如冰雪消融。 看着胖子似乎有些回过神的样子，刘钧朗声道：“我帮你打开城门，你们自去城内觅食，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应该说是请求，想想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做事的时候至少要像个人。” 说完也不理愣住的胖大男人，策马朝城门奔去。城门上的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大声呼喝：“放箭！” 在惊蛰的作用下，无论是冷箭还是偷袭，一切都没有意义，刘钧只是时不时随手挥击，恰好击飞能命中自己的箭矢，至于其他的，刘钧没去管它。 在众人的眼中，刘钧穿行在箭雨中，却有如神助，片箭不沾身，直到刘钧奔到城门前，城墙上的士兵找不到可以射击的角度。 手掌按在城门上，只是一瞬，刘钧便探查出城门后门杠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刘钧掌心猛地一震，一连36股劲力穿过厚厚的城门在门杠中爆开。 “轰”的一声剧烈爆响，然后城门内传来守卫凄厉的惨叫，不仅仅是城头的士兵听到了，就连200米外的流民们也听到了。 领头的那个男人脸色狂喜。 “随我冲！”声音传来的时候，人已经奔出好几步。 此刻，再没有人去关注刘钧，刘钧就这样逆着人流向外走去，狂热的流民经过刘钧身旁，却不由自主绕了过去。 等刘钧和陆关、烟儿二人汇合的时候，听到身后再次传开轰的一声爆响，紧接着便是流民们兴奋到极点的呼喝，城门被打开了。 刘钧带着二人离去，不去看城中将要发生的惨剧。 刘钧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一些人，让他们的行为不是那么过分，但是在周围人都烧杀抢掠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保持自己的内心不被影响。到了最后，满城都是恶鬼，皆可杀。 陆关有些不忍心地回头望了望，又看了看前面面无表情的刘钧，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样做，城中肯定是一片地狱，七弟，帮助流民攻城，是不是做的过了，就像你前面说的，城中也有无辜，他们不该承受这种。” 刘钧回头，眼神依旧坚定，温和：“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想着城中有粮仓，大户人家也有大批存粮，只有那些粮食才能让城外这些人活下去，既然我没办法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去，那就让冲突马上激发，免得双方不断流血死伤惨重，之后他们自然能够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 看着陆关一脸接受不了的表情，刘钧接着说道：“不要纠结于对与错，正义与邪恶，他们双方没有谁是对的，也没有谁是错的，你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尽可能去保存更多人的生命。庄稼半年就能成熟一季，人们想想办法，哪怕是易子而食，都能坚持过去，但是一个人长到成年却需要15年。” 说到一半，刘钧愣了愣：“这或者也是一种境界，他是无情，也是有情，只是在你的目光关注到整个县城，整个州郡，甚至整个国家的时候，一个人的性命，或者少数人的性命都只是筹码而已，都是为了目标……” 刘钧忽然卡住了，他摇摇脑袋：“这样不对，如果为了整个人类的整体发展，把个体的人都看作可以牺牲的筹码，而我宛若天神，决定他们的一切，或许他们是平等了，但是头顶上却多了一个永远无法超越的我的存在。那我甚至还不如一个智能程序掌控世界呢，毕竟人是会犯错的，而程序不会。我要做的是一个领路人，而不是一个统治者。我不需要冷冰冷的计算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我只需要把自己认为对的东西传播出去。” 刘钧有些兴奋的策马来到陆关身边，侧身拥抱了他一下。在陆关一脸懵的表情下从马上高高跃起。 双臂一展，整个人竟然又拔高一丈，循着空气中的涡流，刘钧一个旋身，人已经落到城门最顶端的檐角上。 “停！”刘钧声线宛如金铁般冰冷，声音震动整个县城。 “攻城方胜利，双方放下兵器，不得再次厮杀，开仓放粮，饿肚子的都去吃饭，不许劫掠平民，双方推举首领共同处理战后清理及后续土地播种事宜。” 正在厮杀的众人一愣，流民见过过刘钧的不可思议，犹犹豫豫的开始后撤，正在与流民接阵的士兵却是大喜，在一个将领兴奋的呼喝中，士兵重新压上。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见一道清冷的剑光落下，血光崩出，将领的身体整个化作血雾爆开一大片。看着站在路中间的刘钧，这下再也没有人敢动手了。 刘钧走的时候，城里的街道上躺满了人。 哪怕是刘钧交代过，饿久了的人不能吃太饱，他们还是把自己吃到捂着肚子，躺在街道边上，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容。 流民领头的那个胖子把身上的伤包扎一下之后，正拎着县令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喷吐沫星子。 陆关的表情这下正常多了，看着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的刘钧：“七弟不是说不做统治者了吗，怎么还那么强硬的给他们定规矩？” 刘钧回头，脸上是一脸理所当然：“熊孩子长大之前被打屁股，多正常。” 他多看了几眼这段时间有些沉默的烟儿丫头，看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4章 红莲教烟如梦 似乎是感受到刘钧的目光，烟儿抬起头，抽了抽鼻子，眼角红红的，露出一个笑脸。 那是离别的伤悲，刘钧第一时间感觉不对，随着惊蛰功法熟练度的进展，他对于人心有着更敏锐的感知。 眉头一皱，身形跃起，探手抓向两米外的烟儿。 只是这两米就宛若天堑，无论刘钧的速度有多快，烟儿的身形却似浮云，毫不着力。直到刘钧力尽落到地上，二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两米，一丝不差。 “烟儿？”刘钧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眉目，身材，味道，甚至是自己锻炼出的灵觉，给出的答案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是一直陪伴他将近一个月的烟儿。 只是，虽然现在烟儿脸上还是俏皮的笑，刘钧却已经明白，自己了解的那个烟儿已经不再存在。 “我当然是你的烟儿，却也不只是烟儿，妾身还是红莲教冀州掌情使烟如梦，和少爷相处的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时光，只是此次教内传来召集令，所有头领级的教众都要回总部。” 烟儿的脸上露出些许遗憾之色。 “少爷是个好人，只是可惜早已心有所属，如果少爷开口挽留的话，妾身说不定会不顾教内命令也要留在哥哥身边呢。” 看着烟儿脸上期待之色，刘钧皱眉思考：“以前的四当家是你的手下？” “当然不是啦。”烟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他只是撞见我们行事，本来要杀了灭口的，只是他跪地求饶，请求做红莲教的狗，我当然是无所谓啦。” 烟儿目光一转，似是想到什么：“你家的事是他自作主张呢，你家小媳妇的爹当年救的人是红莲教圣子，虽然后来还是伤重而亡，但是红莲教是承情的，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圣子留了武功给他们家，为了那门武功才动手的。” 刘钧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老祖来过之后，虽然没说话，下面的人肯定要跑断腿，不然红莲教如果落个恩将仇报的名声，教里恐怕要死一堆人呢，于是我这个冀州掌情使不得不亲自动手，那天你就是没来，他大概也是活不过那天晚上的。” 刘钧垂下眼帘：“我相信你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又在我身边呆那么久，如果不是红莲教的命令，你恐怕还要继续呆下去吧。” “这件事呀。”烟如梦嘻嘻笑着，原地转了个身，衣摆散开，在空气中翩翩舞动，双脚离地，竟然在空中停滞了四五秒钟。 “一方面呢，教内有大人物传下话，让关注你呢，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这个让老祖另眼相看的人是个怎样的人呢，正好呢，我早就在青松山，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刘钧这时却笑了：“我发现他们到了，你呢。” 烟如梦脸色微变，又等了一息，她也听到了周围传来的衣摆烈烈破空之声。这说明刘钧至少比她早发现来人一息。 通神法作为教内比较基础的秘传功法，基本每个大小头目都有资格修炼，而她作为专门收集情报的掌情使，通神法更是从小就开始修炼，而刘钧修炼只有几个月吧。 又过了两息，来人的身影才进入众人眼中，却是一位老僧，看他满脸花白的胡须，怎么也要五十岁以上。 此人到了近前，却是先对刘钧施礼：“老僧红莲见过圣子。” 对于这个称号，刘钧不置可否，第一次见到红莲教中人的时候，那人就提过‘种子’之类的词语，‘圣子’可能就是‘种子’互相争夺之后的胜利者？ 刘钧盯着僧人的衣服，又想到僧人的名字，面色变冷：“胡教？以红莲为名，想必与红莲教关系不浅。” 僧人红莲却是不急：“当日廖尊者深感民生不易，发下誓愿，愿粉身碎骨以救天下，世尊感他诚挚，传他红莲救世经，这才有了如今的红莲老祖廖长生，才有了今日的红莲教。” “原来如此。”刘钧以前总感觉这个号称要救世人的红莲教感觉有些不对，圣子圣女这些称号也和中原习俗不太一样，到了如今才找到根由。 刘钧双手合十做佛礼：“只是不知红莲教如何救世人。” 红莲眼前一亮，对刘钧好感大增：“世尊言：众生皆有罪，愿此身入八寒地狱，消弭众生业力，化做救世红莲。从者当行世尊所行，待末法时至，世尊将化作鬼神，降临世间，扫清世间一切恶鬼。” “敢问红莲教众当如何行事？” “今生行善事，消弭业力，来世得善果。” 刘钧长叹一声：“看来我今生是与红莲教无缘了。” “怎会如此。”红莲一脸惊愕，“圣子何必谦虚，你在青松山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所言所行，皆为大智慧，以一人之力感化山匪，救助生民无数。何来无缘之说。” “‘胡饷’，你听过吗？”刘钧突然说道，“就在去年，我刚刚交过，据说是因为胡人频繁寇边。” 就在红莲一脸惊愕的神情中，刘钧淡然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民族主义者，也没有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但是对于一个视我的族类若两脚羊的族群，我还是没什么好感的，看在红莲教和我有些瓜葛的份上，大师走吧，日后最好再也不见。” 红莲脸上的表情由惊愕化作恍然，有些愠怒，却很快消散无形。 “看来圣子对我教有些误会，来日方长，老僧这就告辞了。” 红莲躬身施礼，只是在他起身的时候，脸上的高僧做派全都不见。 “给你脸，不要脸，仗着和圣女有几分尘缘，竟然如此不给佛爷面子，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红莲手在腰间一探，从僧袍内抽出一把戒刀，不顾烟如梦在旁边阻拦，直扑刘钧。 烟如梦焦急大喊：“小心。” 此刻红莲已经到了刘钧面前三步，高举的戒刀直劈刘钧脑门。 速度虽快，却在刘钧反应范围之内，刘钧一个小退，跳出红莲攻击范围。只是在红莲戒刀即将劈下的时候，刘钧忽然浑身一紧，汗毛竖起。 不及多想，一个翻滚朝侧面躲开，只是翻身站起的刘钧一只手臂的衣服已经破成碎片，一道细细的伤口从肩膀一下滑到手背，鲜血渗出，沿着手臂向下滑落。 一旁观战的陆关紧张地准备上前，却被刘钧挥手挡住。 “我没事，只是破了一层皮。” 果然，陆关再去看刘钧手臂的时候，那些血液淌到刘钧手背的时候，竟然开始慢慢收缩，不过两个呼吸，血液竟然重新缩回到伤口里，现在皮肤表面除了一条白线之外，再无异样。 刘钧看红莲的眼神放着光：“刚才那个是刀气吧，竟然有一尺长，如果不是我刚才感觉到不对，那一刀就把我劈开了。” 陆关也震惊地看着红莲和尚，红莲背后的烟如梦眼神闪动，以前只听说红莲有一个绝招，见者必死，从来没人知道这个绝招是什么，一尺长的刀气，怪不得，只是他此刻显露了刀气，在场的这几人，他恐怕是要必杀无疑，那么自己呢，在不在他的名单上呢？ 红莲此刻脸上的涨红也渐渐消退，显然，他这一刀并不能连续释放，从来没有失手过的绝招显露出来，最强的那个竟然没有解决掉。 红莲不动神色看了看刘钧背后不远处的陆关，这小子虽然有些武力，却不是自己一刀之敌，除了面前这个违背常理的对手，自己身后那个轻身功夫十分卓绝的丫头虽然不太好打发，但是同为红莲教的人，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最关键的就是眼前这个——刘钧。 来之前听人说过，老祖对他很赏识，千万不能小看，自己对他的重视程度提升了一层又一层，结果还是小看他了。 刘钧此刻情绪却是兴奋起来，他自己练功和别人别人不太一样，自己在炼体方面虽然连最基础的炼肉都没完成，但是惊蛰让自己对敌人的攻击敏感无比，烈火铸金身虽然只是一门炼肉的功夫，但是运转的时候劲力的流动迅捷无比，足以让自己爆发出越阶的攻击力。 其他的包括二当家的辟水剑让自己身法灵动无比，三当家的赤练手让自己对流血的抗性大大增强，五当家的菩提咒让自己心境通明，而六当家的剑经总纲，却让自己能够把惊蛰练出来的精神异力更有适用性。 到目前为止，刘钧不知道自己的战斗力到了何种地步，而眼前这个能给自己带来危险感的和尚，显然是一个最好的试炼对手。 第45章 斗 一声嗡鸣，一道寒光从刘钧手心飞出。 暗器？红莲此刻却是谨慎无比，他没有选择去躲开，在他的了解中，高明的暗器使用者，都能让暗器在空中变向，躲开的话，自己的背后有可能会成为攻击的目标。 红莲挥动戒刀，用刀背撞向飞来的寒光。 “叮”的一声轻响，二者相撞，红莲感觉手中一沉，袭来的寒光被击飞。 不对。红莲心中警惕，他已经看到了袭来的暗器是什么，那只是一个被硬生生掰断的刀尖，这肯定是幌子，肯定还有其他的危险潜藏在后面。 果然，就在他应付袭来的刀尖的时候，刘钧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尤魁曾经在刘钧面前用过这一招，效果很好。面对红莲，刘钧也对他用了出来，只是可能距离的把控不太好，红莲应付完飞刀之后，还有余力面对突然袭来的刘钧。 刘钧突然露出笑容，身子一矮，与红莲错身而过，红莲的戒刀从他的头顶一掠而过，削断几根飞扬的发丝，而他指缝中的暗器却在红莲的小腹处横着画了一道。 手掌传来的感觉，宛若是划在坚韧的牛皮上，刘钧没报多大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多大失望，对于一个即将迈入先天的对手，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为过。 奔出几步，刘钧一个翻滚趁势转过身，果然见到对面的红莲腰腹部的袈裟被划开了一道口气，显露出的肌肤宛如一方黄玉，上面显现一道淡淡的白痕。 果然，佛门多横练功夫，这种状态的皮肤，明显是一种奇异的横练功夫。 刘钧再度扑上，依旧是刀尖先出，刘钧紧随其后。 红莲脸色阴沉看着飞来的刀尖，再次用刀背隔开，这次他用心观察，果然发现，刀尖后面被人钻出一个小孔，上面系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丝线，呈半透明状。原来如此，所以他才能把飞出去的暗器再度收回手中。 想要有所动作，此刻已经来不及，这次刘钧对距离的把控显然更好一点，本来他的飞刀就没有什么花哨，只有势大力沉，格挡过飞刀之后，就算红莲可以回防，再度出招，但是显然已经无法用出全力。 刘钧现在要的就是这个空档，两个人现在如果真的去拼气血之力，虽然自己有着各种加成，但是面对一个即将迈入先天的对手，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赢，大概离是会输掉的。 果然，对于一个高手而言，同样的招式使用第二遍，效果基本就等于无，这次红莲并不是横斩，而是由左上往右下斜劈，无论刘钧上躲还是下躲，总要面对那把戒刀。 刘钧一个旋身，化解了一部分前冲的力道，现在是腿在前，身子在后，后背几乎就要贴在地上，左腿突然探出，狠狠踢在红莲脚踝上，二人同时身体一震，刘钧身形倒飞而出，而红莲的重心差点不稳，戒刀贴着刘钧衣服下摆一掠而过，衣衫破碎，但是显然没有触及到皮肤。 不过换了两招，两人都察觉到对方不易对付，刘钧的体表开始泛起红光，这是烈火铸金身功法已经运到极致的表现，刘钧也敏锐地察觉到，红莲的皮肤下似乎有红光一闪而没。 刘钧收回飞刀，拔出明月剑，精神异力的运转让他的双眼瞳孔中似乎有光芒刺出。 紧盯着刘钧的红莲忽然感觉对方的双目锐利刺人，眼神闪躲了一下，只是这一下，他心中警兆大作，想也不想便是一刀全力挥出。无形的刀芒劈开空气，在空气中显现一条明显的痕迹。 而此刻的刘钧还在3步之外，这恰是他的刀芒攻击范围之外。 完了，红莲心中发凉，果然见到刘钧脸上露出笑意，迎面扑来。 红莲心中发狠，撩起刀背格开刘钧攻来的长剑，戒刀毫不停歇再度挥下，一时间刀光闪动，宛若盛开一朵白莲，刘钧也毫不示弱，挥剑迎上。 这种以快打快的战斗，刘钧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时候，什么计算，什么招式都用不上了，脑中绷着一根弦，所有的攻击，格挡，全部依靠人的本能行动。 相比红莲，刘钧的战斗经验要差上很多，这让他应对的比较辛苦，但是他的烈火铸金身功法，又是一个运功速度越快，人体反应也越快，哪怕以损伤身体为代价的功法。刘钧竟也依靠比红莲更快的速度去弥补攻击漏洞的方式，与红莲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几个呼吸，刀光剑影中，两个人衣衫破碎，浑身上下崩开无数细小伤口，相比而言，红莲身上的伤口更加细小，但是鲜血飞溅中，红莲绝望的发现，自己可能要输了。 他眼睁睁看着对手的身上绽开血花，但是眨眼间鲜血回流，伤口合拢，而自己的身体虽然有横练功夫在身，同样有愈合能力加成，但是和对面那种毫不讲理的愈合速度，完全无法相比。 绝望让他愈加疯狂，在这种快速的战斗中，根本没有时间聚气使用自己的绝招，他只能咬着牙，更加用力去挥舞手中戒刀，寄望于对手经验不足，防守出现漏洞。 只是让他更加绝望的是，对手的成长速度也不慢，对手已经不用依靠比自己更加快速的动作来抵挡自己，现在用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速度就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他甚至能够看到对手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对手还有余力去笑？这个认知让他的动作不自觉有了些微变形，刘钧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连续几剑打破红莲刀光防御，一剑抹过红莲脖颈。 看着红莲脖颈宛若喷泉泼洒着红色雾气，手中戒刀无力挥舞了两下，仰面栽倒，刘钧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旁观的人中不仅陆关松了口气，就连烟如梦也暗暗放下心来。 烟如梦打了个呼哨，周围的阴影中再次走出几人，他们衣着各异，有男有女，脸上都蒙着面巾，也不说话，直接开始清理战斗的痕迹，收拾完之后，两个人抬着红莲的尸体再次隐没在阴影中。 看他们熟练的动作，刘钧转头看了看烟如梦平静的眼神：“我这是给你们红莲教做刀了吗？” 烟如梦露出讨好的笑容，在红莲教中，红莲算是先天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这样的人，在与刘钧面对面的战斗中完败。确实是完败，虽然看起来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但是战斗结束之后，刘钧身上的细小伤口早已只剩下一道道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白痕，可能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消失不见。 也许见到这一幕以前，她还会因为自己的轻身功夫在刘钧面前有些优越感，觉得他如果不使用无情剑那样的招式不可能抓到自己，但是现在，见识过刘钧夸张的进步速度，她怀疑，如果现在动手的话，自己的轻身功夫在他面前是不是还有作用。 见到烟如梦讨好的笑容，刘钧不再关注她，抬起手中长剑，轻轻一吹，剑刃上沾染的血珠滚落，阳光下，剑刃泛着淡淡的青色，光亮如新。 在烟如梦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刘钧淡淡说道：“这样的事我并不介意多做几次，既然红莲教想要去除胡教的影响，那就不妨做的彻底一些。” 烟如梦巧笑嫣然：“这些年，老祖一直都在排除教内胡教实力，红莲应该是最有势力的一个了，其他的不过是小鱼小虾，对胡教并没有什么忠心。” “不知道少爷是幸运还是天授，这次办的事又实打实的暖了老祖的心坎。老祖不放手的话，少爷这辈子恐怕都和红莲教扯不开干系了。哎，真是羡慕呀。” 第46章 报仇 烟如梦走了，陆关也经常性开始陷入沉思，刘钧看到眼中，却并不打扰，直到两天后，他们进入扬州地界。 “有些事只是去想，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甚至说你做了明天的计划，说不定到了明天就无法完成，因为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看到陆关抬头看自己，刘钧继续说道：“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抬头看看自己的目标，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现做可以做的事，确定自己没有偏离路线，那就把握好现在，做好自己现在能做的事，做着做着，你就会发现，以前你做的计划就是一团狗屎。” “剑经对你来说还不太适合，你需要是不断推进炼体的进度，先天之下，比较的就是气血之力的运转速度，耐力，我的烈火铸金身就很合适，虽然运转超过你的承受能力的话，会伤害到你的身体。现在吗，就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抬眼望去，他们的眼前是一座大城，比清水县城大得多。 城外同样聚集着数不清的流民，但是这些流民并不是在攻城，他们聚集成数团，每一个聚集点的中间都有几口大锅，米饭的清香传出好远。 陆关出去打探消息了，刘钧直接进城，城门上方写着寿春二字，进城的时候，城卫想问刘钧要过所凭证，只是现在刘钧哪有这个，一个眼神震慑住他，随手丢过几枚通宝，便大剌剌的进城了。 旁边的城卫见他在那儿傻愣，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大松一口气，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拍他肩膀的人，这算是捡了一条命？这样的过江龙，谁爱招惹谁去，我是怕了。 在同伴异样的眼神中，分给他一枚，剩下的都揣进怀里，哎，挣个钱差点把命搭上。 刘钧骑马沿着城中的道路漫无目的走着，城中看起来富户不少，平民脸上也不见多少菜色，想来也是，这边稻米的产量几乎是小麦2倍左右，人们手里有余粮，才能在城外施粥救济。 只是这样的救济也不能长期进行，不过看那些施粥的粥棚都竖着不同的旗子，想来是各个大地主招揽流民的一种手段。 不一会陆关从后面跟上：“我们现在在九江郡，往南边过了庐江郡，那片儿有个大湖，叫做鄱阳湖，饶州府城就在鄱阳湖不远。快的话大概也就是三四天的路程。” 刘钧点点头，二人在城中草草吃过饭，不得不说，就算是街边小店，米饭配着油炸的小鱼，吃着别有一番滋味。 出了城门，刘钧回头，眼前的景象虽然是人间惨剧，却别有一番生机显现。 此刻刘钧也没有心思耽搁，全力赶路的情况下，在第三天的中午时分，到了饶州城外。 这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城，城墙高不过4米，就在城门楼的下面，一具无头的尸骨随风摇摆，看尸骨身上的衣衫，正是罗仇临走穿在身上的那套。此刻尸骨身上的肉或是被鸟雀啄食干净，破烂的衣衫下面露着发黄的白骨。 寒光闪过，刘钧用飞刀割断吊着尸骨的麻绳，尸骨落下，刘钧一甩自己裹剑的绸布，绸布展开，在尸骨落下的时候，托住尸骨，缓缓飘落地面。 刘钧的这番动作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城门处的城卫都没反应过来，等刘钧冰冷的视线望过来，城卫一个激灵，吹响了挂在脖颈上的口哨。 刘钧自顾自收拢这罗仇的尸骨，等他收拾好的时候，他和陆关的周围已经围了十几个城卫。 “只有这么多？”刘钧喃喃自语，“这么一个小县城，你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呢。” 刘钧忽然望向城墙一处隐蔽的墙角，一个人从那里爬了出来，看到刘钧的时候，眼泪不由流了出来。 刘钧认得他，正是和罗仇一起走的两个手下之一，此刻看他完全是一个乞丐的模样，刘钧目光下移，那人的一条腿从膝盖往下，已经消失不见。 “你是何人，这是刺杀县令的要犯，沾惹上这等事，可是大罪，还不速速离去。” 一个看上去像是城卫队长的人对刘钧喝道，不是他说话不硬气，实在是刘钧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简单人物，被他们围着，却视他们若无物，万一是个高手，因为自己说话惹恼了人被人一剑斩了，也太不值当。 “去叫人吧，越多越好，你们的县令也叫出来。”刘钧目光冰冷地望着城卫队长，“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 城卫队长心中一凉，这绝对是个惹不起的高手，等下自己这些人肯定要上前攻击，他可是见过那些高手什么样子的，目光转动间，落到自己的小舅子身上。 “黄展，跟我来，你去通知县尉，我去叫城外的驻兵。” 一个年轻的城卫还有些迷茫的跟着他进了城，刚躲开其他城卫的视线，城卫队长就贴在自己小舅子的耳边轻声说道：“等下叫了人，回来的路上跑的快一点，把自己摔惨一点，如果能摔断腿最好了，这次这个可能是个杀神，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的。” 看着小舅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城卫队长心中也只能叹口气，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等他前往城外驻兵的戍所去的时候，就见围在刘钧周围的竟然只剩下两个愣头青，其他都喊着去报信了，城卫队长暗暗咬牙，全都是滑不留手的家伙。 刘钧走到罗仇的那个手下身旁，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人也是30来岁的汉子，这下却哇的大声哭了出来。 “七当家，你要为三当家报仇呀，他死的好惨呀。” 就在汉子更咽的声音中，刘钧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罗仇来到这里以后，花了两天时间探查消息，发现自己的仇人捐了一大笔钱，当年的巡检如今已经是一县的主官，平时官声还可以。 那天夜里便带着一个手下夜探县衙，当面质问县令当年的事，县令却一副茫然的表情，等到罗仇细说详情之后，县令露出一副悔恨莫名的神色，对罗仇说，自己当年胆小怕事，这件事只是自己手下队长的个人行为，自己知道这件事以后，害怕牵扯到自己身上，这才捐钱调离。 哪怕罗仇并不怎么相信，但是在县令不停道歉并且制备酒席招待的情况下，也渐渐放下戒心。 只是他没想到酒菜中竟然有毒，罗仇的赤练手让他对毒素有一定抗性，在他的手下中毒起了反应之后，他才发觉不对，只是此刻中毒已深，勉力拼杀，也不敌众多人围杀。 眼前这个却是被留在房间外面望风，逃走的时候被弓箭射中小腿，流血不止，他用布条捆扎，逃出县城，昏死在野地里，等他醒来，那条腿已经没了知觉。 对于罗仇的死法，刘钧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他对罗仇的看法并不太好，感觉他做事有些糊涂，连自己的仇人也分不清，屠戮那些无辜的时候显着那么无情，面对真正的仇人又拖拖拉拉。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县令基本可以确定确实是罗仇的生死仇人，看他也并不是什么好人，等下也就是一刀的事。 “这位小兄弟，你还年轻，却不知人心险恶，轻易听信人言，却是要被人骗了。”这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刘钧抬头望去，城门处此刻已经到了几十个兵丁衙役，在自己的身后还有源源不断地乡勇聚集而来，一个满脸正气的中年人穿着县令服饰被兵丁护在中间，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站起身，让陆关带着罗仇这个幸存的小弟离开一些，刘钧直直向县令走去，县令并没有动作，只是皱皱眉，只是刘钧的动作却让县令周围的兵丁有些紧张起来，纷纷刀枪出鞘，指向刘钧。 不得不说，这个县令确实是一表人才，真有些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样子。 刘钧只是目光扫过这些挡在他面前的兵丁，有些不耐烦：“我找你们的县令有些私人恩怨，如果是为了公职，你们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但是为了别人的私怨而死，却是有些不值当。让开吧。” 只是刘钧没想到，他的这番话却被人当做了软弱，有的兵丁哈哈笑了起来，毕竟前段时间，他们围杀了一个高手，这时候正是士气正盛的时候。 有的人直接用长枪捅了过来，刘钧盯着县令的眼睛看，却只见他的眼中真的是一片平静，不知他是真的有底气，还是认为眼前的这些兵士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嘶”凄厉的破空声响起的同时，刘钧身前光芒闪过，不知何时，刘钧已经握剑在手，他面前的地上断刀断枪散落一地。 就在众人有些迷茫的时候，惊恐的大叫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这时，鲜血开始迸溅，一个人被从腰间斩断，此时人还未死，躺在地上看着自己断掉的下半身绝望惨嚎，正是那个试图用长枪捅他的兵士。 “哗” 刚刚围拢在县令周围的兵士此刻已经一个不剩。 第47章 归来 “你们要知道，不是我不敢杀人，我只是不愿毫无理由去杀人，仅仅因为你们挡了我的道？”刘钧说完，目光再度看向县令。 此刻的县令虽然还是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不过从他微微颤抖的双腿和放大的瞳孔来看，他只是被吓得不敢动弹。 刘钧上前一步就要将他一刀带走，县令再也维持不住姿态，踉踉跄跄开始后退。 “慢，这位英雄，我现在身为一县主官，刺杀朝廷命官可是要凌迟处死的，为了我赔上性命不值当，我可以为他设立长生牌位，家中日日供奉——” 只是没说完，刘钧一剑扫过，头颅飞起。 巡检带着百十号驻军在百米外眼睁睁看着刘钧携带着罗仇的尸骨和县令的头颅扬长而去，直到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这才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指挥兵丁收拾残局，同时向州府汇报，当然报告中写的是他带领兵勇浴血奋战这才杀退敌人。 在一片荒野中，刘钧三人看着罗仇的尸骨在烈火中渐渐化作灰烬，陆关帮助断腿的苏化收拾罗仇的骨灰。 刘钧忽然望向右侧的树林，几息之后，刘钧叹了口气：“你们红莲教还真是无处不在。” 随着刘钧的话音，从树林中钻出两个人，领头的烟如梦尴尬的笑着：“是呀，有些巧呢。”她身后是一个看起来比她要稍大一些的女孩，扎着马尾辫，很干净的感觉，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奇看着刘钧。 烟如梦可能是感觉自己在刘钧面前再装可爱会更加尴尬，大大方方的走到刘钧面前，这倒让刘钧多看她几眼。 “这还没两天吧，这次过来是什么事。”刘钧声音淡淡的。 “上次少爷你杀了红莲的事，狠狠打击了教内想要冒头的胡教残余的气势，让教内的长老们很满意，想邀请你去教内看看，现在你可是正牌的红莲圣子呢。” “长老？”刘钧有些疑惑。 “是的，老祖忙得很，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满天下与其他天榜或是交流或是动手，来为红莲教争一方生存之地。教内事务基本都是各位长老轮流执掌。” 刘钧倒是很有兴趣，毕竟自己的小媳妇去了红莲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教内正好有个大事呢，还和少爷有关呢。”烟如梦对着刘钧眨了眨眼睛。 刘钧疑惑看了看她。 “圣女就任仪式呢，红莲教的规矩，圣子可以有很多，都是教内年轻一辈的强者，但是圣女就只有一位呢，就是你的那位呢。” 烟如梦有些期待的看着刘钧，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某些期待已久的表情。 果然，刘钧脸上露出欣喜，只是还没有几秒，笑容就渐渐淡了下去，最后是满脸的苦涩。 “我就不去了。”刘钧看着烟如梦。 “为什么？”烟如梦奇怪，“难道你不想见到你的心上人吗？” “我当然想，却不是以如今的姿态。”刘钧神色稍微黯然，又重新为自己注入勇气。 “芷兰在红莲教里日子一定不太好过，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压服手下。”刘钧的眼睛黑白分明，烟如梦看着他瞳孔中自己清晰的倒影，不知怎么有些心疼。 “以我现在的功夫，或许在先天之下还能排的上号，在先天中人眼中，或许也只能说一句不错，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会带着点矜持的傲慢。我不知道红莲教有多少先天，我想任何一个先天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头顶有一个黄毛丫头指手画脚，我不去的话，或许还会因为规矩的原因，在面子上过得去，如果我去了，也许丫头会很高兴，但是我会别人攻击她的接口，成为她的弱点。” 刘钧嘴角泛起笑容：“你能做到掌情使这个位置，靠的是你情报能力的出色？靠的是你的美貌？” “当然不是，我坐这个位置是因为他们都打不过我。”烟如梦也笑了起来，干净，清朗。猛地看起来这笑容和刘钧竟然很像。 刘钧归心似箭，回去的路上遇到看不顺眼的，也不问缘由，随手一剑杀了了事，当然也经过了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坞堡，并且喝了一碗坞堡主人送上的茶水。 从老人那里，刘钧也得知，随着商队的往来，自己黑郎君的名号已经传到这里来了，这个名号在人们口中已经变成范蠡加钟馗那样的角色。 据说黑郎君虽然长着黑黢黢的面容，却是经商的好手，任何人和他做生意，都不会赔钱，童叟无欺，并且嫉恶如仇，曾经挖心饮血的红巾盗在他的规劝下也弃恶从善。据说只要有了青松山的旗子，整条路上没有一家盗匪敢动手。 谈起如今的青松山，人们再不提盗匪之类的话题，反而成了人们活命的好去处，他都见过好几拨流民往北走了。 刘钧脸色难看起来，他不知道现在青松山的名声这样传播是不是正常的，但是显然，现在青松山并没有养活这么多人的能力。 刘钧哪里还敢耽搁，带着其他二人，快速赶路。 路上果然见到有一波波的流民，眼中似乎有了光亮，目标明确的向青松山而去。 刘钧甚至不敢停下询问，等他们到了青松山外围的时候，刘钧已经看到有几百人聚集在青松山周围，看他们虽然瘦弱，但是已经没有了饿得发狂的样子。 有人维持着秩序，刘钧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除了其他头领手下的人，竟然还有刘钧亲自指引他们来青松山的那伙流民中的人。 回到青松山，他们的马也直接累坏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粗喘着气，刘钧叫来小食店的伙计去叫找人来照顾他们的马，并去叫现在的负责人过来，刘钧需要了解情况。 没过多久，几个人过来，不仅有自己最开始的两个手下，刘黑子，王老二，还有以前三当家的手下李征，罗通、沈盼巧师兄妹，柴县尉，最后一个竟然是柴县尉小妾的那个表哥。 几人见到刘钧，都是松了一口气，不仅仅是最近的情况让他们有些焦头烂额，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一摊子事都是刘钧起的头，他几千里跑出去为兄弟报仇，万一有个啥好歹…… 刘钧止住想要上前问好的众人，指着那个有些融入不了众人圈子的人说道：“书生，自己做个介绍吧。” 书生看到刘钧，眼中有些认同，面子上却过不去，不好向刘钧低头。 柴县尉却笑嘻嘻站了过来：“这个是我家娘子的表哥，叫郑立轩，他能站在这里，可是靠的真本事，这段时间他办的事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绝对是个有能耐的。” 第48 队伍中的新伙伴 在众人目视中，郑立轩僵硬地点点头，只是不知道据说以前在同龄人中间很是有名的郑立轩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回来就看到家里还是一片秩序井然的样子，说明大家对我们现在的事业都很用心，走吧，找个安稳的地方，我们好好说说。”刘钧无论看谁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众人感觉似乎自己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是被刘钧看在眼中的。 在刘黑子的引领下，没走几步，众人到了一个类似聚义厅的房间，只不过除了上首的一个座位外，大厅的中央一个长桌周围可以坐上二十多个人。 刘钧看了看，却没有坐到最上首的椅子上，而是在长桌周围正对门的地方坐了下来。 其他人互视几眼，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显然是平时已经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位次。 左手第一个是李征，这个倒好理解，他手中掌握着以前三当家手中的战斗力量，这段时间如果其他当家手下也过来掺和的话，应该也是在他手下。 右手第一个却是柴县尉，不过看众人脸色，显然对他不是很福气，明显是厚着脸皮硬坐上去的，这位在团队中的贡献显然要往后排。 左手第二、第三，是罗通与沈盼巧是兄妹，看他们坐在那里还眉来眼去的样子，显然对座次并不是特别在意。 右手第二是郑立轩，右手第三是刘黑子，左手第四是王老二。 郑立轩坐在那里明显有些不安，以他的性格，恐怕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是却不认为自己能在这个团体中占据现在的位置，更何况紧挨着厚脸皮的便宜妹夫，或许也有怕被人认为是靠关系上来的，更甚至是对自己目前从贼的身份不认可。 刘黑子和王老二是最早跟着自己的人，可能是限于能力问题，二人都可以做一个管家类的角色，只是刘黑子做事仁厚些，更符合刘钧的口味，而王老二狡猾些，对人与人之间那点事儿处理的更好一点，如果他们努力的话，应该都有进步的空间。 刘钧想了想，叫来门外的守卫，一番耳语，守卫快速离去。 刘钧则开始向众人了解他们最近的工作。 早在十天前，第一波一百多人的流民到达的时候，双方都有些措手不及，哪怕他们饿得发慌，领头的汉子还是吞咽着口水站了出来，和人说了刘钧叫他们来的事，刘黑子想到刘钧一向的做法，是相信的，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众人吃饱饭。 开始的时候显然是闹了些乱子，一边人饿的眼睛通红，眼中只有锅中的肉汤，一窝蜂围了上去，一边人想着我给你吃饭，让你排队都不想做，中间又有刺头挑事，就是几个眼神的功夫，两边人就要对立起来，李征看事不对，领着人就要冲杀过去。 不得不提，郑立轩一个书生，竟是个有胆量的，招呼两个人抬着一笼包子在一旁重新立了个摊子，大声喊着：过来排队，一人一个包子，先垫肚子。 立马就引过来一部分人，自然也有不守规矩起哄的，他死死抵着对方的身体，瞪着眼睛告诉对方，排队才有包子。眼看着排队的人都拿着包子往嘴里填，他这个先到的反而吃不到，眼睛都要红了。 郑立轩这时候反而冷静下来，告诉对方，急也没用，犯了规矩就要被惩罚，如果动了自己，你的命直接就没了，想想你经过多少苦难才在这里有饭吃，死了值不值。 那天，那个起哄的人是最后一个吃到饭的，据说他拿到包子的时候是哭着把包子吃完的。 之后，在郑立轩的指挥下，在这些难民吃饱之后，给他们找地方洗澡，让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外伤什么的，当然男女分开，女人自然有山寨里的婆子去管，有病治病。 之后就根据各自的情况分配各自要去的地方，强壮的自然是最受欢迎的，双刀们挑走的有，柴县尉挑走的有，就连小食店都挑走好几个进厨房了。 身体情况一般的也有各种去处，不过最多的还是在山脚这里开垦土地，刘钧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路边土质稍微只要不是太差的地方基本都开成田地了。 刘钧现在已经打上落凤滩的主意了，没办法，据他回来的路上大略估算，只他见到的几乎有上千人正在往这边赶，如果到时候自己无法把这些人吸收掉，必然会阻碍自己这个新团体的发展。 刘钧急需新的利润来源，利润多大的生意倒是不需要，但是必须资金回流快，刘钧苦思冥想间，门被推开，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刘钧站起：“薛大哥，你来了。” 薛敏自己在最后的位置坐下，李征却坐不下去了，他是山寨的老人，自然知道薛敏的事情，连忙站起来：“薛敏大哥，您坐这里那真是在打我们脸，就算不论功绩，以您的武功，也应该坐到上手位。” 薛敏是个冷淡的性子，对座位并不在意，刘钧也上前劝道：“薛大哥，我知道您并不在意座次，但这毕竟是李征的心意，你就坐过去吧。不然这样拉拉扯扯也不是个事。” 薛敏一想也对，就随了二人的意思，做到左手第一位，而李征则走到柴县尉身旁，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柴县尉如坐针毡，几秒钟后还是站了起来，看看对面还在眉来眼去的师兄妹，他们现在手底下可是有200多号人，虽然不是所有的都能打，自己比他们还是差的远，无奈只能看向自己的妻兄。 郑立轩倒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松了口气。刘黑子看了看王老二有些难看的脸色，直接坐到了右四的位置，郑立轩右三，柴县尉右二。 这时候，一个穿着破烂的高大汉子推门而入，是那个刘钧指定的流民的头领，叫做刘世达的，进屋看到其他人都正好好坐着，见刘钧示意他坐下，便在最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众人坐好，刘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到最少还有千人在路上，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最了解目前情况的反而是郑立轩，见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刘钧直接点名。 “书生，你在我们几个当中学问最好，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郑立轩站起，真轮到他，他也不怯场，深吸了口气：“刘头领想救助更多人的想法我很敬佩，但是以刘头领目前的收入来算，现在的人已经开始阻碍发展，如果继续收拢流民的话，再有两百到三百人，刘头领就不会有任何收入了，这些收入完全砸在供养这些流民的身上。” 他顿了顿：“除非，除非做一些不那么正规的生意。” 柴县尉精神了：“不那么正规的生意？走私？现在收货的那些黑商可能有些路子。” 郑立轩瞥了柴县尉一眼：“我们离边关那么远，以我们的体量，会被边关的将士吃的渣都不剩。我说的是贩私盐，虽然我们这里不产盐，但是离我们这里不远的司隶却有一个盐池。” 在一般人的眼中，贩私盐是一种暴利生意，但是和刘钧现在的小食店却无法相比，刘钧甚至可以购买私盐以后重新加工，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前世那些精盐是怎么制作的，但是如果只是融化过滤之后再让盐重新结晶，他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刘钧立刻拍板：“这件事可以做，现在不需要去盐池那里，先通过附近的私盐贩子购买一批，我这里有个法子，或许能让盐的品质上升一些。” 转头望向罗通：“落凤滩那里的地，我已经拿到了地契，最近就分流人去那里开垦，但是可能会有些麻烦，所以需要你做好准备，带一些人在那里驻扎一段时间。直到那里的麻烦解决。” 落凤滩的事，除了新来的，其他的人都有所了解，知道那里有些古怪。但是众人现在对刘钧有些莫名的崇拜，并不认为刘钧无法解决那里的麻烦， 对于众人的安排，薛敏需要抽调出武功最好的十几个人，训练成一个小队，以便刘钧碰到对手的时候，能够解决对手身边的帮手。 郑立轩继续负责后续流民的接收，分流，新加入的刘世达辅助。 其他人还是继续自己原来的工作。 散场后，刘钧带着罗仇的骨灰到了聚义厅，把骨灰罐交给了大当家，大略说了些过程。 公孙梁抚摸着手中的罐子，发出长长的叹息。 “除了我和二当家，就是老三在山寨的时间长，那么多腥风血雨都过去了，没想到却栽在一个小石头上。这山寨大了，这人心也不齐了，反倒是让你这个刚上山的去为他报仇。” 公孙梁‘呵呵’苦笑："你走的这段时间，有些头领跳出来想要在你的生意中插上一手，虽然被我压下去了，但是不能保证以后他不再跳出来，所以，万一，以后你们起了冲突，还望你能手下留情，毕竟是老兄弟了，留他一命就好。" 刘钧却也不意外：“我尽量。” 第49章 官府的探子 简兴文挑着担子站在山岗上，担子里都是些针头线脑，便宜的胭脂水粉，浑浊的糖果之类的。他是一个货郎，但他也不是一般的货郎。 他昨天才从下面的庄子里出来，但是现在庄子已经被巡检带着人攻破了，说是攻打，其实这些兵丁一上阵，那些男人就投降了大半。 官府收到线报，下面这个村子有集体性贩卖私盐的嫌疑，于是轮到简兴文出手了，他挑着货担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套了套话，确认这确实是一个窝点。村里的男人基本都有参与。 简兴文回去报告了之后，自然就有了下面这一幕。 等他回到家里，敏锐地发现自己院墙上的一块砖头被人动了，心下暗喜，等他进了院子果然发现院中地面上有一个布包，简兴文打开一看，几十枚通宝用麻绳串了起来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只打眼一扫，就知道了数目，20枚，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是他平时收入的两倍了。 一般他完成一个任务，也就是10枚左右的收入，这次的收益这么丰厚，显然是苦主花了大价钱，至于苦主是谁，都不用想，肯定是其他能够和州府通上关系的大盐贩子。 因为这趟任务，简兴文两三天没有休息好，当他躺到床上，哪怕现在还只是下午，不一会，他便进入了梦乡。 他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很奇怪，没有人会这样“咣咣咣”敲他的门。 等他打开门，看到的却是给自己发任务的那个人，他是巡检手下的一个小头目，简兴文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并不关心，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传话筒，根本不需要名字。 平时他们传递消息都是通过他家墙上的那块砖头，只是显然，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这次来大活了。”小头目一脸的兴奋，“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青松山，传说中赚的金山银海的青松山。” 简兴文当然知道青松山是哪儿，也知道巡检老爷盯着那地方好长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简兴文没说话，但是小头目已经自顾自把情况说出来了：“昨天那个活，抓了不少人，拷问头目的时候发现一个新情况，青松山和他们联系了，想要买一大批盐，绝对不是百十号人能吃完的。” 简兴文心中叹息，他知道自己的下个活就要来了。 果然。 “巡检老爷让你去青松山探查一下，确定好哪个地方有证据。” 是的，他们是官府，他们办事需要证据，当然，有时候为了办事，没有证据创造证据也要上。 简兴文听说过青松山的事，也听说过刘钧，也知道他们在办好事，让官府少了很多麻烦，简兴文是有些敬佩的，但是敬佩归敬佩，活还是要干的。 于是几天之后，青松山的山脚多了一个货郎，他好似是准备扎根这里，见没有去管他，竟然在路边扎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山寨里的女人和孩子也少有的开始往山下跑。 两天以后，简兴文看着自己手中的50多枚通宝，双眼迷茫，这已经是给收钱的那个胖子缴了3成以后的，钱是这么好赚的吗？ 他不信邪，于是他走了，他又回来了，推着满满一独轮车的东西。 三天以后，他的独轮车上的东西又卖完了。 他已经摸索到附近销的最好的是什么东西了，竟然是布匹，而且不是最便宜的那种麻布，而是精纺的棉布和加了蚕丝的绸布。 中间那个小头目在他家院墙上的砖头下面放过纸条，询问进度，简兴文没理他。 关于盐的事，人家青松山是光明正大地卖，就在路边上新建的一个小屋子里，一个打磨光滑的木盒子里，晶莹剔透的盐堆得老高，简兴文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盐，洁白晶莹，价格也就比最普通的粗盐高了一倍的价钱，要知道，现在市面上最好的盐也没有青松山的盐品质好，但是他的价格已经是普通盐的五倍往上。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从来都不知道，青松山的盐可以在邻水县那里卖到普通盐的3倍价格，更不知道，他叔开的杂货铺昨天晚上以普通盐35倍的价格收了一些盐，而这些盐恰好能把他的独轮车装满。 当简兴文再次推着车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头了，大门的锁还没打开，从小巷深处的黑暗中钻出来两个人，一人从身后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另一个人则伸手往他身上摸去。 简兴文奋力挣扎，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从自己怀里掏走自己的钱袋。那里面是自己这几天的收入，200多文。 那人用手颠了颠，然后揣进自己的怀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就像一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简兴文，你最近赚的不少呀，你是不是忘了该干你自己的活儿。” 说话的就是那个小头目，简兴文死死瞪着他，他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对，他不应该忽视这个小人物，他不但要知道他的名字，还要知道他的住址，他家里有什么人，作息规律。 小头目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毕竟只是一个探子，连编制都算不上，再说了，自己对他够好了，对于探子的奖励，上面发下50文，自己仅仅只是截留了30文，这个探子仅仅只是忙了两三天的功夫，就拿到普通力工将近10天的收入，他赚大了好不好。 “说吧，探查到什么消息了，已经十来天了，如果还是没有消息，你可是要吃苦头的。”小头目对着已经被勒得有些呼吸困难的简兴文说道。 简兴文脸涨的通红，双腿不停扑腾，直到小头目看到简兴文已经有些翻白眼了，这才拍拍勒在简兴文脖子上的手臂。 手臂立刻松了松，简兴文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气，却用力过猛，咳嗽起来。 小头目见简兴文半天不说话，对着他身后的那个人使了个眼色。 简兴文感觉脖子上的手臂又要收紧，连忙喊道：“我知道他们的盐都在哪儿存放，你们去了一抓一个准儿。” 第50章 小人物与弱点 当巡检带着人跟着简兴文到达青松山脚的时候，他没看到简兴文嘴角无声勾起的笑意。 然后，没有然后了。 就在他们进入小食店附近的时候，他们的背后无声无息间围了上了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每人手中都拿着两把宽厚的大铁刀，虽然巡检同样带着100多个人，但是根本不用对比，巡检看着那两把大铁刀，眼角直抽抽，就算是没有开刃，砸到身上立马就是骨断筋折。 眼见自己前面的各个地方都有人钻出来，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围拢过来。巡检连忙喊道：“兄弟们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过来看看，只是看看。” 只是不管他说什么，115个人，一个不少的被捆了起来，武器都被收缴。 刘钧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青年，笑了笑，让人给他送绑。 “简兄弟怎么这个样子。” 简兴文尴尬的笑了笑，人家一下子就叫出自己的名字，看来自己的情况，人家也了解的很清楚。 “咱这小人物，不就是被那些大人物挥来喝去吗” 刘钧瞄了一眼正被按到地上的巡检大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你这个小人物，可把那边那个大人物坑得不轻。看来你没对他说我这里的情况呀。” 简兴文脸上露出几丝阴霾：“那位大人也没问呀，他落到这个境地难道还要怪我不成。”说着他还回头看看一脸愤怒的巡检，就在巡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表情中，简兴文说了那天晚上关于200枚通宝的事。 刘钧有趣地看着巡检脸色变来变去：“你说这么多就不怕回去被人报复吗？要知道这些官兵我现在是不可能把他们杀掉的，最多也就要个赎金。” “那个我还不知道名字的小队长回去恐怕想死也难，再说了，现在不是来投奔七当家您来了吗。” 看着简兴文有些狡黠的笑容，刘钧也同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只是这次你给我引来了不少麻烦，所以将功赎罪吧，关于和官府商量赎金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看好你哟。” 简兴文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刘钧则哈哈笑着离开。 上次的会议厅中。 刘钧坐在主座，各位管事也都在。 “薛大哥，现在有多少气血境了？” “34个。” “这么多！”刘钧有些惊喜交加。 一直存在感都不高的罗通少有的开口，语气中也带了些自豪：“肉食跟上，再加上我双刀门专门的炼体之法，出现这么多并不奇怪。” 只是他身旁的师妹沈盼巧却打击他道：“气血境虽然出的不少，不过最近队伍里气氛不太正常，浮躁的很。” “那还不是有人在里面搅风搅雨。”罗通小声嘀咕，却足以让会议厅中的人都听到心里。 本来听到好消息，大家都很高兴，这会却有些沉默。 刘钧皱了皱眉。 “老二，寨里的情况现在给大家说说。” 王老二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郑重。 “上次头领你提过以后，我就让人盯着了，各个当家的手下都有到罗教头那里去找活，但是最不安分的就是四当家的手下。” 看了沈盼巧一眼，“沈教头说的搅风搅雨的就是他们。” “具体呢。”刘钧面无表情。 王老二偷眼看了看刘钧，他收过那些人的钱，只是面对刘钧却一点谎也不敢撒：“他们对工作并不是很热情，只是在人群中散播一些‘以后会是四当家主持山寨’的话。” 看刘钧没说话，接着说道：“对于新晋的气血武者，他们也花了大价钱拉拢，有的直接给钱，或者拉他们去附近村子的暗娼。” 一旁的罗通狠狠拍了下桌子，恨声说道：“我说这些新晋气血的进步怎么那么慢，原来是他们在那儿捣鬼，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还没说完，就‘唉哟’叫了一声，低头一看，沈盼巧的两根手指揪住了他大腿上的肉，连忙给师妹赔笑。 “其他的呢。” 刘黑子看王老二站那里直打哆嗦，暗暗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大当家冷眼看着各位当家暗中不断争斗，二当家只管钱粮，其他事装糊涂，三当家走后，四当家开始跳，五当家一直不管事，现在手底下就一两个人，至于六当家，倒是有投进我们这边的样子。” 刘钧抬眼望向众人，没有发出声音，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势散发出去，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望向刘钧。 “我们的事业很弱小，但他是我们的起点，方向不能有错误，这次事情，从重处理，薛大哥你负责动手，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碰都不能碰，谁碰就斩谁的手。” 寨子里的骚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七个四当家的手下，加上两个新晋的气血境，都被斩断了右手，逐出刘钧的队伍。 没有人是傻子，四当家最近跳的很，寨子里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当四当家红着眼睛挡在刘钧面前的时候，刘钧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笑。 殷洪死死瞪着刘钧：“我帮你救你父亲，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刘钧嘴角不由露出几分嘲弄。 “四哥，事情到底怎么样，我想你心里清楚的很，就不要在这里装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给你留了面子，只是斩他们一只手，我又送你了两个气血境，算起来你也不算亏。” “至于说救我父亲，”刘钧贴近四当家殷洪：“我很承情，如果你想把这份恩情消耗掉的话，我也没意见。毕竟如果这份恩情能够兑换成具体的数字，那我可是沾了大便宜。只是没了这份恩情，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殷洪瞳孔一缩，身体猛地一僵，眼睁睁看着刘钧含笑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与他错身而过的刘钧，脸上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变得有些黯然。 “头领？！”跟着他的刘黑子露出担忧的神色。 刘钧轻轻摇头：“我没事，我知道的，对于有些人来说，如果不把话说绝，你的善良以后就会被人看做软弱。这是所有老实人的弱点，真等我被逼急的那一天，我恐怕控制不了自己，无底线报复的话，山寨可能会血流成河。” 第51章 傲慢 “现在流民的分流怎么样了？”刘钧问道。 “还算稳定，现在已经接收了800多人，几乎全靠精盐养着，但是粗盐货源那里现在被盯上了，虽然找了其他的散户，还是供应不上。另外，精盐加工也不是那么简单，熟练工的成长很慢，产量一直上不去，现在只能在青松山这里进行小批量的售卖。” 流民分流虽然不是刘黑子主管，但刘钧手下几乎所有经营项目，都由他主管，所以他知道的也并不少。 “过来的流民，各个头领招走了一些，罗教头那里也招走一些，其他的经营项目或多或少也都招了一些人，其余的四五百人都被安排去了落凤滩开荒，据说已经弄好了四五十亩的土地，那些农民也都是种老了地的，现在只能种冬小麦，到明年四五月份才能见到收获。” “这个不急。”刘钧脸上露出些兴奋，“原本我只是想着尽自己的力量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没想到我们磕磕绊绊走到现在，最少救活了几百人，而且还尚有余力。” “头领，前提是我们的生意正常运转。”刘黑子不得不提醒刘钧，“虽然这次来的只是一个巡检，但是显然，我们已经被注意到了，如果来了我们挡不住的人……” 他的话没说完，刘钧却也明白。 “挡了我们路的就要被踢开，我们不是为自己赚钱，而是为这千八百号人活命。” 刘钧当然明白，现在青松山还能稳稳当当的立在这里，不过是红巾盗以往的恶名还在，现在都在等一个出头鸟过来试探青松山的成色，如果是颗硬石头，那就缓一缓。稍微露出点软弱，肯定会一起扑上来。 今天到来的这位巡检或许就是他们的探路石，官职不大，但是如果被盗匪杀死，肯定会引起上面的注意，而这或许就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头领，落凤滩那里可能要有麻烦了。”一个声音传来。 刘钧回头望去，却是罗通。 他紧赶两步到了刘钧面前，脸上有些不好看。 “刚才收到消息，开垦营地的周围有探子在试探营地的防御力。护卫队的人出动的时候，他们立马远离，等到护卫队收队的时候，他们又像是牛皮糖一样黏了上去。” “或许他们是为了和我们见个面？”刘钧猜测，毕竟他们开始在那里开垦已经十几天了，却还没有和那里的那伙人正式会面呢。 “也有可能。”罗通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好在不远，20里路，以刘钧现在的轻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看着刘钧在树上几个纵跳消失不见，罗通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头领没见他有什么爱好，但是赶路不用马，偏偏喜欢两条腿跑着去。 刘钧的桩法和呼吸法传开以后，上行下效，现在刘钧的崇拜者基本也养成了跑路的习惯，还真有几个练成了烈火铸金身，实力大增，更引起人们的效仿。 有以前的根基在，罗通修炼烈火铸金身自然也是水到渠成，感受着马儿在山林中小心翼翼的行走，罗通叹了口气，把马拴到树上，运起烈火铸金身，向落凤滩的方向赶去。 刘钧赶到的时候，气氛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显然，各自都有所收敛。看到刘钧到来，不仅仅是开垦团的护卫，就连对方在外面不断巡回的探子，也都松了口气。 好在没有引起冲突，刘钧来了，对方的目的达成，他们的头领自然要出来与刘钧相见。 那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唇上长着两撇修剪整齐的胡须，眼神深邃，见到刘钧的时候，瞳孔闪烁着光芒。 刘钧皱眉，精神异力流转，瞳孔同样光芒大作，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沉闷的爆鸣，二人同时闷哼一声，鼻孔流出血来。 “头领！”“首领！”两边众人纷纷向前护住两人，用敌视的目光看向对面。 刘钧擦了擦鼻孔流出的鲜血：“在下刘钧，不知这位头领怎么称呼，一见面就使用精神异力可不是什么友好的表现。” 面对刘钧的指责，对面的中年人却毫不在意，哈哈笑道：“不愧是黑郎君，在下姓庞，庞元海，最近没少听到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钧的表情却很平淡：“明人不说暗话，我的开垦队过来的时候，就有联系过你们，只是庞先生似乎并不在意，而如今却主动联系我，这前倨后恭的，怕是有什么事吧。” 对于刘钧话语中隐隐的讽刺，庞元海并不在意，甚至说他感受到刘钧话语中的这种情绪，他的心反而更安稳一些。 “刘头领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中，别的不提，光收拢这近千人的流民，就给县里减轻了许多麻烦。刘头领这里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不少人在暗中出了力，包括我们庞家。” “哦？那你是来讨人情的？” “当然不是，只是对于落凤滩这个地方，庞家有所安排，所以不能让你们在这里开荒。” “哪怕我拥有地契？”刘钧微微眯起眼睛。 庞元海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下：“刘头领，对庞家来说，解决地契的问题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庞家不是强取豪夺的人家，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刘钧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喘不过气来。 “真是傲慢呢，这就是世家的姿态吗。”刘钧的声音渐渐冰冷，“只是你大概是看错人了，我这个人倔得很，嗟来之食，我吃不惯呢。” 庞元海一愣，怒气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你在耍我？” 第52章 秘密 “应该是你在耍我才对，我的人辛辛苦苦在这里开垦半个月了，你告诉我这里是你要的地方？” 刘钧一向自豪于自己看人准，却是没想到在这里栽了跟头，刚开始觉得这人做事说话还算有礼，只是一直到现在，刘钧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有礼，他们只是习惯于用这幅姿态面对世家之外的所有人，只是看似谦恭。 刘钧想起刚才庞元海看自己的眼神，就像什么呢，就像是小时候自己看田里的青蛙，恩，青蛙这种东西是益虫，它吃蚊子，没事的话不要伤害他。哎呀，他跳到我的脚上了，黏糊糊的，恶心死了，然后一脚踩下去。 庞元海盯着刘钧，深吸了一口气：“刘当家，我说了，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庞家绝对会满足你的。” “那好，我提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我开垦这里的地，一方面我有这里的地契，另外我需要让我接收的一千流民有工作可以干，而不是整天无所事事。请庞先生给我解决一下吧。我想以庞家的势力，或者给我在附近找一块地，或者给我找一个能养活一千人的生意，应该都不是什么难事吧。” 当然，刘钧得到的只能是庞元海‘你把我当傻子’的表情。 “我本以为能做下这般大事的刘头领是一个识时务懂规矩的，却没想到是如此的贪得无厌。”庞元海也脸色冰冷地站了起来。 “我这里地契上一百亩地，按下田10两银子一亩，庞家付我1000两，地契就是庞家的了。”刘钧做了最后努力。 庞元海冷冰冰的面容毫无波动。 “果然如此吗。”刘钧此刻再也不报任何希望。 和庞家发生冲突几乎可以说是最差的解决方式，打输的话，拿不到地，也会大大降低队伍的士气，打赢的话，这块地想要安稳的种下去也不可能，后续肯定会迎来庞家的报复，甚至是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块地变了主人。 想到这里，刘钧一愣，他想到自己拿到这块地的过程，根本不费什么功夫，以庞家的势力，他们只要派人去县衙说一声，这块地就有可能变成他们的，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 刘钧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身上凝聚的气势也消散了，在庞元海差异的目光中，刘钧握住了他的手。 “庞先生，刚才是我想的差了，钻了牛角尖，既然是庞家想要这块地，我们完全不必发生冲突，如果我们主动献上地契，庞家给的赏赐想必也不会少。” 转手把地契交给刚刚赶到的罗通：“罗大哥，辛苦你跑一趟，去县衙把这块地转给庞家。既然庞家想要，我们也不能小气，通过县令，应该很快能够把转让契约做好。快去快回。” 罗通是真的一点都搞不懂刘钧的思路，但是他还是很相信刘钧的，把地契塞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此刻的庞元海脸上肌肉扭曲，已经完全无法看出他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见罗通要走，条件反射般闪身过去，抓住罗通的手臂，这个速度能反应过来的只有刘钧。 “刘头领，这个不急，真的不急。”庞元海的脸上勉强挤出来的讨好笑容很难看，刘钧也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怎么行，不能耽误了庞家的事，庞家的事才是大事。”刘钧一脸正义凛然，强行掰开庞元海抓住罗通的手，可以看到罗通被抓住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有些红肿起来。 庞元海看着刘钧诚挚的眼睛，好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刘头领，来我家里坐坐吧。” 刘钧看着庞元海眼中再没有发现一丝的傲慢，这才缓缓点点头。 庞元海的住处也在这里的山脚处，一看便知，当时盖的时候没少花心思，想来当时便做好了长期驻扎的准备。 引刘钧进屋，庞元海送上茶水，把小弟赶出屋子，关好门窗，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 半晌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刘钧正自在的自斟自饮，而茶壶里的茶已经喝完了。长叹一声：“刘头领好心性，也好聪慧。” 刘钧只是笑了笑，自顾饮茶。 “这件事，牵扯甚广，如果刘头领听了，恐怕再也无法得自在。”庞元海还是在试图劝说刘钧。 只是刘钧淡淡说道：“从我进了这个屋子，别人都当我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快点说吧，别耽误事儿。” “这件事还要从上代家主说起。庞家有一门推算之术，可以根据现有的信息推算未来，虽然不说十拿九稳，但是七八成的概率还是有的，虽然极耗心力，但是确实让庞家行事基本不会出错。上代家主临死前，推算之术忽然突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于是他燃烧生命强行推算庞家未来，在油尽灯枯之前，获得一个信息，落凤坡这里将出凤凰命格，而庞家有机会将凤命融入到家族血脉当中。这几年来，庞家都是在默默搜索。” 刘钧只当听小故事，命格，还推演未来，这不都是故事书里才有的东西吗，只是刘钧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个现实恐怕比故事书更奇幻，现在飞天的强者自己也见了不少，推演未来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命格是什么？”刘钧的问题让庞元海一愣。 “你没有命格吗？”庞元海奇怪的问道。 “我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刘钧同样很奇怪。 庞元海有些奇怪地盯着刘钧看了半天，一直有些不情愿的表情竟然放松了些。 “没事，可能是你的命格还没有觉醒吧。每个人的命格基本都不一样，有先天后天之说，并不是说后天命格就比先天命格强，比如皇室就是后天命格，新皇继位的时候无论他以前是什么命格，继位以后都会变成五爪金龙。比如说青州孔家，因为祖上有德，家族的传承命格就是孔子的各种著作。” 刘钧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面板，没有命格，是因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原因吗？ 刘钧好奇问道：“不知道庞兄的命格是什么。” 庞元海立刻拒绝道：“命格是个人的隐秘，他带来的不仅有加成也可能会带来弱点，四处传扬自己命格的要么早早死了，要么就是说的谎话。” 刘钧敏锐发现他话中的漏洞：“那你是怎么知道被人的命格的。” 这下庞元海的脸上也露出向往之色：“那些强大的命格是人无法完全控制的，只要调用它们的力量，力量的余波就会在身后聚拢显现形态，有些人能把普通的命格开发到极致，衍生出新的力量，他们的命格也会被显现。” 虽然现在没办法接触到新的力量体系，刘钧也不苦恼，毕竟，刚才他听到的信息中，命格甚至可能有野生的，还有手段可以把命格融入体内，也许什么时候自己就有了机缘，获得命格呢。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躲躲藏藏吧。”刘钧疑惑。 世家大族的教育让庞元海现在又有了些许优越感，他瞥了刘钧一眼：“文字是拥有力量的，我们做事可以，被人知道问题也不大，自有混淆天机的术法。什么事情一旦落于文字，就有了被追溯的可能，也许当庞家正在捕捉命格的时候，就被隐藏在暗处的人插上一刀呢。” 第53章 李子晋 当世家的人被抓到了把柄，一样都是好商量的。 庞元海作为庞家支脉的一个小头目，并没有太大的权利去答应什么，但是他的上面有庞家的长老时刻都在关注着。 “所有事情我都会告诉上面，一切都看上面的决定。”刘钧临走的时候，庞元海这样说道。 刘钧笑了笑，带着所有人离开，这在他们的协议当中。 庞元海的意思他也知道，甚至说庞元海引他进小屋谈话都是他对刘钧的一种报复，毕竟庞家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了，谁知道那些上层的人是怎么想的，也许就是派个先天高手过来把青松山一波带走也说不定。 虽然这些流民对于自己开垦了十几天的土地忽然不再是自己的了很有意见，但是看到刘钧从怀里掏出来的一袋银子，还是欢呼起来，刘钧甚至看到有人拿手指头数来数去最后还是一脸迷茫。 银子并不多，只有七十多两，但是这些人对于这么多银子并没有准确的概念，普通的农民攒上十年也不一定能攒出一两银子，也许他们会认为这些银子可以让他们过上好几年，事实上，如果只是让人饿不死的话，这七十多两其实可以让他们活上半年，但是如果高强度工作的话，大概也就2个月。 刘钧带着他们在路上慢慢走，他说他的故事，说那些官老爷的嘴脸，说他们目前的困境，也和他们说以后的方向，刘钧甚至还在自己记忆的角落里翻到一首‘好汉歌’教给他们唱。 刚开始自然是有人张不开嘴，但是在那豪迈的歌声中，从少到多，从小到大，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参与进去，吼得脸红脖子粗，沉浸在那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场景当中。 刘钧不知道他们能听进心中多少，但是刘钧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自己思考他们自己的未来，现在他没有资本去从小孩子就开始抓教育，他只能从日常生活中引导他们。 这些天，刘钧的桩功和呼吸法，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学过，身体素质也有所增强，20里路，也就2个小时，当刘钧带着所有人回到青松山的时候，看到几个头领基本都等在山下，看到刘钧完好无损带着众人回来，就算是最近和刘钧不太对付的殷洪也悄悄松了口气。 刘钧先给大当家见礼，公孙梁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小声问道：“如何了？” 刘钧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大家虽然可能猜到那里是庞家弄的事，但是这件事确实不适合传扬出去，于是就编了一个谎话。 “庞家有一门推演之术，推演出落凤滩那里会经过一个关键人物，他们在那里已经查了好几年，我们的人太多，影响到了他们的工作，所以产生了一些冲突。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他的谎话还算圆满，和落凤滩那里庞家的行为基本吻合，看到大当家，又想起那个推演之术。 “大当家，他们说庞家的推演之术能够推算未来，是真的吗？我怎么想都感觉不靠谱，按我的想法，如果是根据现有的情况推演一下未来的大势，这个还有可能，但是说能定位到个人的身上，也太假了吧。” 公孙梁却摇摇头：“千万不要小看庞家的推演之术，据我所知，庞家曾经有过好几次足以灭族的大祸，但是当大祸来临的时候，人们却发现庞家早有准备，一切皆有可能，谁也不知道他们能把事情推演到什么地步，庞家的势力并不算很大，但是再大的势力都不会与庞家结仇。” “老七你性子一向暴烈，我以为你这次真要给青松山惹下大敌，我都准备把你逐出青松山，和你脱清干系，看来你也并不是不懂转圜。” 公孙梁看刘钧的眼神愈加和善，只是刘钧却只能尴尬的笑，如果让人知道他们差一点就打的死去活来，要不是自己忽然想到他们的不合理之处…… 除了落凤滩地势低，那个地方存在淤泥形成的滩涂，其他地方都是大小石头，附近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种植的地方。 粮食只能外购了，那些普通的农人根本没有余粮，只能从那些地主‘乡贤’那里去买，刘钧脑海中立马浮现那个火红的女子，不由叹了口气。 刘钧不是傻子，也不是柳下惠，女子眼中透出来的火辣辣的视线，刘钧心中也暗暗欣喜，他自然也想过齐人之福之类的东西，只是自己的小媳妇还在红莲教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还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坎儿。 送走各位头领，刘钧看着眼前这五六百人有些发愁，必须给他们找个活干，哪怕收入只能填饱肚子。 先盖房子吧，收费的关卡也可以修成石头的，这里别的不多，石头总是不缺的。 想了想，他给邻水县的父亲写了封信寄过去，本来准备给李香彤写信，写了几个字，又放下了笔，毕竟是求人，还是亲自上门的好，临走看见自己的精盐卖的还不错，就用布袋装了几斤。 刘钧突然上门，要求见大小姐，看门的小厮自然不认识，看刘钧浑身灰扑扑的，皮肤被晒得黝黑，一个刚才地里干活回来的农家子，连通报也没给他通报。 幸好，一个过路的管事眼尖，看到了刘钧，当时就心惊胆战的出来制止了小厮，好生安抚刘钧，见刘钧没有生气，这才忙不迭的给大小姐通报去了。 等了一会儿，小门忽然被打开，从门内走出一个公子哥，容貌俊美，身着亮白的绸子长衫，手里拎着一个鸟笼，看里面小鸟浑身淡黄色的羽毛，只有一圈黑色的细毛宛如黑色的丝带穿过枕后连接住两只眼睛，应该是黄莺。 刘钧侧步让开道路，只是没想到这个公子哥却在刘钧的面前停了下来，两只眼睛在刘钧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完了还啧啧出声：“李香彤那个女人看上的就是你这样的？眼光也忒差了点，反正我是没看到你身上有啥值得女人喜欢的东西。” 刘钧心中有所猜测，就见这个公子哥伸出手揽住刘钧肩头，嘴巴凑到刘钧耳旁：“我叫李子晋，是李香彤的哥哥，如果你真能把李香彤那个女人拿下的话，以后我们或许还可以做个朋友。” 第54章 契约 “李子晋，这里没你的事，离刘钧远一点，如果被我发现你对他做了什么事，我和你没完。”欢喜地跑出来的李香彤看到自己的哥哥揽着刘钧，条件反射呵斥道。 李子晋对着刘钧眨了眨眼睛，拎着鸟笼从李香彤身边走过，还刻意地用身体挤了李香彤一下，引得她一声惊呼，然后在李香彤尖叫着的追打中快速跑进院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李香彤满脸红霞走了出来，看到刘钧还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拢了拢耳边散乱的头发。 “我哥没对你说什么吧。” “那倒没有。”刘钧看着一脸关切的李香彤，“只是有些羡慕你们兄妹关系好。” 李香彤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半晌才强笑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不说了，跟我来吧。” 再次来到李香彤的院子，两人坐在花园的凉亭中，丫鬟绿竹送上茶水之后便退到远处侍立。 李香彤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刘头领如今是清水县的风云人物，来我这里一定不会只是来看看我吧。” 刘钧脸上有些尴尬，这话明着是说刘钧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反过来想也在暗喻刘钧这么久不来看她，有事了才想到她。 这话刘钧还真没法接，他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但是与李香彤之间有些朦胧的东西，却也让他感觉很奇妙，很着迷。并不舍得去断掉。只能是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 “恩，那个，我给你的那本书你练了吗？” “练了呀。”李香彤装的若无其事。 “练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地方搞不懂的吗？” “还好啦，比较简单，但是效果确实是有的。”李香彤纤手在空中划了个弧，最后轻盈的落到桌面上。 “那就好，那就好。”刘钧抹了抹额头，总感觉那里似乎有汗冒出来，对于这个世界人们习武入门速度之快，刘钧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有些人的武功练到一定地步之后，进展就很缓慢了，就像是资质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限制住了，刘钧猜测，大约和庖丁解牛刀法类似，需要其他前置条件才能把武功练得精深。 李香彤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刘钧能够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跟随着气流的流动，按照自己面板的熟练度来说，应该是快要到精通的地步了。从她拿到书有多长时间呢，一个月吧，真是天纵奇才。 刘钧手心朝上，手指微屈，把手放到放到桌子中央：“来，我试试你的气血之力。” “啊？”李香彤眨眨眼，“怎么试呀？” “握住我的手，把你的气血之力通过手掌传导到我的体内。” “呀，这样你会不会受伤呀。”李香彤用袖子遮着自己的脸，两只眼睛看着刘钧，眸光闪动。 刘钧有些迟疑：“应该不会吧，要不你先轻一点。”毕竟他也有过这种经验，当时他和尤魁的差距也不小，但是自己的气血之力对他还是产生不小的伤害，李香彤也是奇才，万一让自己出了大丑就不好了。 “那好吧。”李香彤把自己白皙的手与刘钧放在桌子上的手握在一起，白色与黑红色交织在一起。 李香彤侧过脸望着水池中的莲花，在夕阳的映照下，遍身红霞。 刘钧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微风拂过，水面皱起，几只披着金红色鳞衣的小鱼在荷叶间游荡，不时露出嘴巴想要啄食停留在水面的虫子，几朵半开未开的荷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刘钧不由赞道：“果然好美！” 李香彤露出些许得意，这池子里的景观还是她设计的。 刘钧看了看他们两个握在一块儿的手，对李香彤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李香彤了然，把自己的气血之力运转到了五成，借着两人的手掌接触传递过去，看到的却依旧是刘钧疑惑的眼神。 李香彤也有些疑惑，把气血之力运转到了七成，却不料刘钧惊喜的叫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感觉到了，再用力一点。” 听到刘钧的话，却把李香彤气得不轻，之前她已经和李泽确认过了，如今她的气血之力已经超过不少迈入气血之力两三年的武者。 当下脸憋得通红，十二成的气血之力汹涌而出。只是刚打过去，李香彤就有些后悔，幸好，刘钧没事，还听到他用鼓励的语气对自己说道：“做的不错，刚才又强了一丝，你的气血之力控制的真好。再用力一点。” 李香彤看着淹没在黑红色手掌中的小手，她是不想那么快抽出来的，但是为了避免露出真相以后的尴尬，她还是在刘钧有些疑惑的眼神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好了，你来这里有什么事，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既然是李香彤先提起来的，刘钧当然不尴尬了。 “最近我那里招了些流民，粮食不太够吃，想问问李家卖不卖粮食，同时也带了些小玩意儿，看看李家需要不需要。” 说着，刘钧把绑在自己腰后的小袋子取了下来，打开口子，让里面洁白无瑕的盐粒露了出来。 看着眼前洁白的盐，李香彤捏起一点放在手心，对着阳光看了看。 “似乎是比我刷牙用的盐好一些，我不懂这个，我问问厨房的人。”李香彤虽然对一些家族事务都有了解，但是她真没特别关注过盐的品质这方面。 不一会一个膀大腰圆的厨子被叫了过来，刘钧一看，还是个女的，好像女厨娘现在很流行的样子，上次在柴县尉家里见到的也是个女厨娘，那个胖丫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记得我叫柴县尉把人带过来的呀，小食店的厨房也没见过她。 女厨娘看到这袋盐当时眼睛就是一亮，不等主人的吩咐，伸手在盐袋里捏出几粒放入嘴中。 “这是最近新出的雪花盐，一点苦味也没有，据说产量极少，现在已经涨到30枚通宝一斤了，就这样还有价无市。” 李香彤忽地扭头过去看刘钧，她知道，最普通的粗盐大约是2枚通宝，刘钧这盐卖到30枚，整整15倍，天知道他在里面赚了多少。 被李香彤看得有些不自在，刘钧连忙解释道：“我这里出盐都是7枚一斤，我也不知道市面上价格这么离谱。” 只是刘钧不知道，他这话说出来，李香彤那瞪得宛如猫儿似的眼睛眨了眨，心中快速进行了一番计算，站起身走了两步，却是挨着刘钧的手臂坐了下来，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刘钧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李香彤一只手肘拄着桌面，手掌托着自己的脸，侧着脸看着刘钧的眼睛：“刘兄，我们是好朋友吧？” 看着李香彤眼角淡淡的眼影，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呼吸似乎都在交融，刘钧的身体都有些僵硬：“当……当然。” “那么……”李香彤眨了眨眼睛，笑意在从嘴角开始在整张脸上荡漾，“这样赚钱的生意让小妹也掺一份？” “好呀。”刘钧木木的回答。 得到刘钧的同意，李香彤立刻跳了起来，跑到门口，大声喊道：“管家～” 看着李香彤欢快的身影，刘钧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站在院门口的李香彤脸上也是艳若桃李，鲜红欲滴。 不一会儿，等李香彤领着管家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就在这凉亭里，一份契约被设立： 从今以后，雪花盐大批量的批发只能卖给李香彤，而李香彤结算的时候优先使用粮食结算，价格按市价九成，供给够刘钧的需要之后，才可以用金钱结算。 看似这个契约只是一个有关雪花盐的买卖契约，但它却把刘钧和李香彤紧紧联系起来，李香彤得到了雪花盐的垄断权，同时也需要为刘钧的事业提供粮食，应该算是双赢吧。 第55章 不同角度的李子晋 刘钧从李家出来，轻车熟路，自然不用人送，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一个人就堵住了他的路——李子晋。 此刻的李子晋与李香彤口中的李子晋可是相差太远。 在李香彤的口中，李子晋大约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模板样的人物，但是现在的李子晋虽然还是穿着刚才的长袍，但是放下鸟笼之后，身姿挺拔，眼瞳清正，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李子晋见刘钧并不恼，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好奇地看着自己，忽然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说你家的事我完全不知情，你相信吗？” 刘钧笑了笑：“我信，如果这件事与你有任何瓜葛，我想你在听了我的事迹之后，只要还存有任何理智，绝对没有胆子再站到我面前。” 李子晋神情中仅有的几许紧张也散去，对着刘钧露出几丝苦笑：“要说我对下面这些管事家老的蝇营狗苟完全不知情，那也不可能，只是李家并不是一个一言堂，家主也并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宗族中间的事也是一言难尽。” 说着对刘钧招招手：“来我这里坐坐吧，香彤虽然不服气，但是现在这个世界，毕竟还是男人的世界。” 刘钧看看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挑了挑眉，说道：“如果你管饭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李子晋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拦住刘钧肩膀，拉着他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放心，绝对管饱。” 李子晋的院子很大，但是装修并不奢华，除了一个宽阔的练武场外，最让刘钧惊讶的就是他那被书架填满的书房。 刘钧有些惊讶：“看你的生活环境，怎么看也不像是纨绔子弟的样子，为什么你的妹妹会那样看你。” 李子晋含笑领着刘钧进屋：“一方面，是我刻意表现，如果我是个书呆子，那么我在我的圈子里是混不开的，再说了，我确实也很爱玩。另一方面，大概就是我妹妹对我产生的一些偏见。” “偏见？怎么说？” 等二人坐下，李子晋为刘钧送上茶水，脸上不动神色，口中却有些无奈。 “我父亲那人，说他古板吧，确实有点，对男尊女卑看的比较重，但是呢，也确实很疼爱妹妹，妹妹出去结识些同龄男女，他也并不阻止，于是妹妹的性子就很……嗯，应该说是独立吧，很多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对女子确实不太友好，于是，妹妹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因为她独特的性格，在她的圈子里，也很受人喜爱。” 李子晋抿了口茶，对着刘钧露出几分调笑：“我的妹妹可是很招人喜欢的，你如果不抓紧的话，可是会被其他人拐跑的。” 刘钧默然，他也大概明白，李香彤那火焰一般的热情触动了自己前世的记忆，是不是真的爱，刘钧也分不大清楚，但应该是喜欢的，很喜欢。 二人坐了不到一刻钟，饭菜就陆陆续续端了上来肉食居多，想来是李子晋平时练武进补所用，他还专门要了一坛米酒。 除去酒坛封口处系的麻绳，揭开蜡纸，一股淡淡的香甜散发出来。 李子晋先给刘钧倒了一碗，给自己满上之后，一口灌下，然后长长‘哈’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愉悦。 刘钧看着碗里略微浑浊的酒水中飘着的米花，也轻轻抿了一口，酸酸的，微甜，稍微有点酒味，倒是和饮料擦不多的味道。 对于酒，刘钧浅尝辄止，而李子晋自己喝下几碗之后，却似是放开了胸怀。 “刘钧，你这样子可是交不到朋友的，我告诉你呀，陌生人第一次在一块吃饭，喝了酒，在那个气氛下，你勇敢的去和别人打招呼，你就是说错话，别人一般也不会计较，一来二去，熟悉了，这个朋友你也算是交上了。” 刘钧只是微笑：“这么说，你是想和我交朋友？” 李子晋眼神发亮：“当然了，你办的那些事，说实话，我听了都感觉心怀大畅，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只是担忧我们两家以前发生过冲突，也不太了解你的性子。” “现在呢？” “嘿嘿。”李子晋笑的有些猥琐，“你和我妹妹打的火热，我想你总不会对大舅哥下狠手吧。” 刘钧只是笑，目光看着大厅的门口，李子晋疑惑的看去，却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满脸羞怒扑了进来。 “李子晋，我让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李香彤送走刘钧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刘钧被自己的哥哥拉走了，生怕二人会闹起来，连忙去追。 来到哥哥的院子，却发现二人相谈甚欢，不知怎么了，李香彤悄悄躲到门外，听屋内的两个人说话。 可能是因为辟水剑练出了精髓，她的行动不由自主循着空气的流动，消无声息，也可能是李子晋喝了两碗米酒，警惕心下滑，总之，比她的功夫高的多的李子晋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直到李子晋说出那样的话，她再也没法躲下去，谁知道自己这个混蛋哥哥再说下去会说出什么混账话。 刘钧只是看着两人互相打闹，不时抿口米酒。哦，是李香彤追打，李子晋连还手都不能。 看着李子晋的一个眼圈肿了起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眯着，李香彤才讪讪的停下手。 “你都不会躲的吗。”李香彤恶人先告状。 李子晋口中抽着凉气，让管家拿来冰块敷上，想动手，却是看到旁边笑眯眯坐着看热闹的刘钧，忍了又忍。 “谁知道你下手这么狠，连气血之力都用上了。你那一手怎么回事，我都没感觉风声，速度却那样快，一拳就砸到我脸上了。” 李香彤瞄了刘钧一眼，见刘钧微微点头，嘴角不由泛起笑容：“这是辟水剑的特殊效果。” 李子晋一脸的不信：“你可别骗我，我也是练过辟水剑的。”说着手掌挥动，刺击，挂起呼呼烈风，竟然还真是辟水剑的招式。 李香彤是个心思敏锐的，一看李子晋的招式，再结合秘籍上刘钧的注解，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哈哈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哥哥又有一项不如自己了。 “你这个练得是‘劈水剑’吧，你以为把剑舞的势大力沉威力就大吗，剑可不是这么练得。” 李香彤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筷子，扬手一刺，筷子在空中的轨迹圆滑流畅，李子晋眼前一花，筷子的尖端已经悄无声息抵上了自己的眉心。 看着李香彤得意地笑和刘钧在一旁毫不意外的神情，李子晋似有所悟，嘴上却‘切~~’了一声。 “还不是靠着别人。” 李香彤飞快瞄了刘钧一眼，却没有反驳。 “我有人依靠，你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李子晋咬了咬牙，看来今天自己的脸皮要真的放地上了。 “我怎么没人依靠了，妹夫功夫这么好，肯定不会介意指导指导我吧。” 这下却轮到李香彤目瞪口呆了，这种话是可以这样子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的吗，再说了，你这样说出来，刘钧再次拒绝的话，我们以后还怎么见面。 她不由转头望向刘钧，却见得刘钧眉头微皱。 李香彤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自从上次刘钧明确拒绝她以后，李香彤曾经想要彻底的忘记刘钧，不再与他产生纠葛。 只是，就像是李香彤在刘钧眼中，代表着对过去生活的怀念。 刘钧在李香彤眼中，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这样能够思想相通，尊重自己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忘记了呢。 李香彤忽然发现，刘钧的反应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剧烈，他只是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苦恼，看自己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些以前没有的回应。 也许，我还有机会，李香彤的心雀跃起来。 第56章 定情 李子晋也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他小心翼翼的转换话题，不多时，气氛不再如刚才那般紧张。 “你和小妹的合作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你一个月能出多少货？” 刘钧皱了皱眉，这个确实是他比较发愁的地方。 “现在州府那里好像有人要查我的盐，我的货源断了，只能从那些散户手里收，每个月也就2千斤左右。” 李子晋摇了摇头：“说实在的，这个数量太少了，就算是按市价30枚通宝一斤，能够消费的起的人也有不少，以你的产量，恐怕连清水县的需求都供应不了。” 他挥手让人拿来一个精致的陶罐，放到刘钧面前。 刘钧打开打开一看，里面却是黑乎乎的粉末，刘钧用手捻出来一点，放在灯下，仔细去看，粉末却是淡青色的，但是大量的粉末堆到一块，颜色看起来却深得多。 “一般稍微有些资产的家里都是用这种‘青盐’刷牙漱口，这已经是以前市面上最好的几种盐了，它比你的盐品相差了不少，但是他平时的价格却是45枚一斤。如果你的盐铺开，这样的盐统统都会被淘汰掉。” 刘钧摇头：“这样不妥，会招惹到很多敌人。” 李子晋哑然：“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招惹敌人？生意场上就是这样，你的盐有优势，肯定要把其他的同类击垮，占据绝对优势，这样才能赚钱，你这样子猛的插入市场中，却犹犹豫豫，会被人看做软弱的。” 刘钧只是苦笑：“我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人，如果能够安稳过日子，谁愿意去拼命呢，不是世事把我逼到那个份上，我现在可能还在李家庄种地呢。” 李子晋却是想到这一切还有李家的因素，想起李家也是诗书传家的野老乡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半晌，才道：“既然你把雪花盐的售卖交给我们了，就不要管了，我们来处理，你只管想办法增加产量就好。”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你说话，你的雪花盐是用粗盐重新提炼而成，粗盐我们也可以联系渠道去获取。不过这样你的货源和售卖都由我们把持的话，你会很被动，如果你不怕的话……” “那样就太好了。”刘钧是真心没有感觉这样有什么不好，“我那里现在有不少劳力，你们运输什么的肯定需要不少人，招人的话，希望能够优先考虑青松山，工钱不用太高，能吃饱就行。” 李子晋盯着刘钧半晌，见刘钧坦然回视，这才相信刘钧并没有把以前李家庄的事记挂在心上，眼神有些复杂：“你倒真是一个坦荡人，倒是我自己枉做小人了。” 刘钧展颜一笑：“要说我完全不在意，那是假话，我可是小心眼的很，但是该报的仇已经报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 “好！”李香彤拍案而起，对于刘钧能和家里消解仇怨，她自然是极高兴的，端起桌上的米酒一饮而尽。 受她感染，刘钧和李子晋自然不会不识趣，各自饮下自己面前的米酒。 趁着气氛正热烈，刘钧站了起来，对着二人拱拱手。 “时候不早，我却是要离开了。” 李子晋惊讶道：“为何这般着急，再说，这么晚了，赶夜路岂不是很不安全，难道还怕我李家没有刘兄弟的容身之塌吗？” 刘钧微笑：“李兄好意，我心领了，正所谓因兴而聚，兴尽而归，此次来到李家庄，却是意外结识了少庄主，又解决了我心头之患，正是归去的时候，等日后相见，我们再聚。” “可是这夜里行路，实在是不安全，马有失蹄，一旦有个万一……”李子晋再次劝道，只是看刘钧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作罢。 “好吧，我也不劝了，只是路上一定小心。” 刘钧哈哈笑道：“看来少庄主还是少经磨练，以气血武者的体力，不过70里路而已。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而且我对长途奔行有独特的心得，并不会消耗太多体力。” 听到刘钧说自己经历的磨练太少，李子晋下意识想要反驳，只是却从刘钧话里听到了别的东西，70里，奔行？让他一下子有些呆愣。 刘钧说完，对着二人拱手，转身出门。 李香彤下意识跟上，二人之间有些沉默，走到一个无人处，刘钧忽然站住，转身。 李香彤正想着心事，一个不留神，撞到刘钧怀里，口中的惊呼还没发出来便被她压下，抬头望去，黑暗中，却只见刘钧似乎盈满月光的眼瞳。 “李姑娘，你知道的，我有一个未婚妻，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只是订婚，就把全部身心都寄托在我的身上，让人不由对她产生怜惜，我们相处的很好，她现在被红莲教抓去做圣女，自己孤零零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无论怎么想，我都没法放弃她。” 李香彤嘟了嘟嘴，低下头，眼眶发酸，鼻子里也似乎有东西要流出来，她沙哑着嗓子：“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是对我炫耀你的未婚妻贤惠吗？”说着说着，有东西在眼眶里打转，似乎要落下来。 只是这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却环住了她的身体，把她拉进怀里，听着面前的胸膛里心脏有力地跳动，她听到这个胸膛的主人说道：“可是我又见到了一个宛如火焰精灵的女子，热情，却并不会灼伤人，善良，暖人心肺，我不由自主被她吸引，想来这辈子都没法再忘掉她。” 李香彤呼吸一窒，猛地抬起头，却正好对上刘钧望过来的眼瞳，只听他说：“两个女子在我心里都是那样的重要，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呢？” 李香彤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把头死死埋在刘钧的胸口，眼泪鼻涕横流，“呜呜”作声，哭了起来。 刘钧没有出声，只是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安抚她的情绪。 半晌，李香彤情绪稳定下来，抬起头，脸上的淡妆早已花的不成样子，她看着刘钧平静温润的眼神，忍不住幽幽叹道：“你真是个坏人呢，偷走了姑娘家的心，却把最难的选择题留给她。” 刘钧只能苦笑，只是苦意甚浅，只是无法抉择：“我确实是个坏家伙。” 李香彤看着刘钧那并不英俊的脸，忽然踮起脚尖在刘钧唇上啄了一下：“唉，到了如今，我这个弱女子还有什么选择呢，心都被偷走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屏风后面响起，李香彤立刻望过去，只见李子晋尴尬地从屏风后面挪出来。 “我要说我是刚到的，你信不信。” 听了李子晋的话，刘钧默然不语，他自然是早就发现了李子晋。 李香彤也只是‘切’了一声，自从刚才确定了刘钧对自己的情意，现在被人发现了，也全没以前的羞恼，满心都是欢喜。 李子晋看妹妹没有发怒，试探着小步挪了过来，望向刘钧，却是眼神放光。 “妹夫，你答应过我的，要教我武功的。” 看着他眼巴巴看着自己，厚着脸皮直接称呼自己妹夫，刘钧也有些无语，虽然看他院子里那个大练武场，推测他可能喜欢武功，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去教他什么，刘钧也只能敷衍道：“我记得了，下次我来，或者你有空的时候到青松山，我先看看你的功夫怎样再说。” 李子晋眼神放光：“没问题，我天天都没事的，明天我去青松山怎么样，或者今天晚上我就让车夫驾车去。” 刘钧无奈，赶紧安抚他：“不用急，练武也要休息好进步才快，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盐的事需要处理吗？” 在李香彤和李子晋兄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刘钧赶紧运起烈火铸金身，几个弹跳消失在夜幕中。 只是刘钧不知道，一刻钟之后，李子晋却是到了李家家主的书房前，敲了敲门，在获得允许后，推门而入，书桌前，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那里，却是显然已经等待多时。 第57章 举重若轻 “父亲。”李子晋微微躬身施礼。 中年人点头。 “就今天的接触，说说你对这个人的看法。” 李子晋抬头，眼光灼灼：“此次说不定是我们李家的一次机会，以儿子的看法，刘钧的崛起已经是定局，先不说他以后能走到什么地步，只要他能把州郡以前的秩序阶层打破，我们家就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的人品如何。” 李子晋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可以相信，和那个人打交道，根本不用考虑他会坑骗你。” “那好，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就全力去支持他。这个家以后毕竟还是你当家。无论结下善果还是恶果，以后都要你自己品尝。” 李家家主对着李子晋挥了挥手，拿起桌面翻开的书本，再次沉浸在书的世界当中。 青松山。 天才蒙蒙亮，院子里就响起呜呜的破风之声，刘钧打开窗子，就见同住的李沼挥舞着手中大铁刀，在院中辗转腾挪，破开空气发出沉闷的破风声。 刘钧暗暗摇头，李沼现在看起来招式威猛，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双刀门的刀法第一步要能适应重刀，说到底不过是锻炼体力罢了，看李沼的样子，他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了，而第二步，举重若轻，不过是更进一步去锻炼身体的筋膜，说是若轻，也只是若，刀还是那么重，但是要用出快刀那样的轻灵感觉。 看了一会儿，刘钧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翻身从窗口跃下，出声止住李沼。 “罗通应该和你们说过举重若轻的理论吧，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的。” 李沼愣了下，有些迟疑地说道：“应该是使用重武器的时候，像使用轻武器一样的感觉？” 刘钧有些明白了，他这纯粹是思路搞错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要单独分出来一个举重若轻的层次呢，按你的意思，举重若轻和适应重刀又有什么区别吗？” 看着李沼一脸迷茫，刘钧接着说道：“你别把举重若轻想的太简单，也不要想的太复杂，他其实就是一个特殊的用力技巧。” 说着，他从李沼手中拿过训练刀，“唰唰唰~”左中右瞬间连续三刀劈下，每一刀都只劈下一点，看起来就像是刀尖在空中跳了三下。 “这招凤凰三点头，无论刀枪剑棍，许多武功中都有这招，他的用力技巧都差不多，一个关键点，用力只用三分，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变招余地。所谓的举重若轻，就是你在使用重刀的时候，无论你用力几分，也能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变招余地。” 刘钧把刀递回李沼手中：“你试试，刚开始不要太快。” 李沼试着挥动手中铁刀，刚开始还有些别扭，不过挥动几次之后，似乎找到了感觉，脸上渐渐露出兴奋之色，手中铁刀挥舞速度也越来越快。 刘钧在旁边看着，心中送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有些灵性，不然以后都不好和李泽交代。 忽然，李沼“唉哟”一声，手中铁刀脱手飞出，刘钧赶紧上前，却发现李沼并没有受外伤，只是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怎么了？” 李沼苦着脸：“手臂酸疼，像是抽筋了。” 刘钧无语：“什么抽筋，那是你用力过猛了，你的筋膜没有锻炼过，猛地用力过大，肯定会这样，就像是你刚开始练肌肉一样，锻炼过头了一样浑身酸痛。” 刘钧托起李沼手臂，运用气血之力为他梳理筋脉：“在你举重若轻境界以前，不用想那么多，你的肌肉力量用的越大，攻击力就越强，但是在进入举重若轻的境界以后，就要有些讲究了，用劲不用力，说的就是对于力量的掌控了，你这一拳打出去，想用几成的力量就用几成，这锻炼的就是你的筋膜了。基本上到了这个地步，都能激活气血之力了。” 这话听得李沼兴奋不已，他对气血之力向往已久，刘钧刚刚给他梳理过筋脉，便迫不及待的继续练习起来，当然，这次他小心多了。 刚到山下，他便见到了一脸邀功神色的简兴文。 “头领，事情已经办好了！” “你速度挺快的吗，怎么弄的？”刘钧也有些想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是怎么办到的，刘钧已经做好准备多养他们几天了，也不白养，这里需要干的活多着呢。 简兴文挥了挥手中一张纸条，嘿嘿笑道：“我只是对巡检老爷说，如果他不尽快回到州府的话，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他的脑袋里想了什么，反正在留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以后，还签下了一份一百两的欠条。” 这人能力确实不错，刘钧想了想，对他说道：“昨天我去李家庄，和李家签了一份契约，以后，精盐的大批量销售就必须通过李家了，你可以在里面找个差事，以你的能力，想必收入不会太差，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卖，李家应该也不会介意你一个散户。” 简兴文初听有些沮丧，随即似是想到什么，神色渐渐兴奋起来，拉着刘钧的袖子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李家庄。” 刘钧想到昨天李子晋那兴奋的神情，说不定现在就在路上呢，不过也不一定，简兴文多跑一趟也没关系。 “你自去吧，去的时候记得带些人手，想来现在李家庄还缺人手。” 打发走简兴文，刘钧找到斜躺在遮阳伞下的柴县尉，问出了从昨天晚上自己就纠结了半天的问题。 “老柴，我记得上次我说过，你搬家的时候把你家的那些家仆丫鬟带过来，这么久了，我好想没见过呀。” 柴县尉坐直身子，盯着刘钧嘿嘿笑了起来，只笑得刘钧浑身不自在。 好一会儿，柴县尉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叫胖丫的丫头吧。” 刘钧点头。 “嘿嘿，那丫头现在可了不得，来了青松山以后，因为五大三粗的，立马被罗通的护卫队招了进去，练了一身不弱的功夫，现在人家可是护卫队的顶梁柱。” 刘钧松了口气，现在他心中的感受很复杂，刘钧感觉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么久才想到她而感到有些愧疚，更有可能是因为害怕自己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目标。 刘钧已经走出老远，听到身后柴县尉的喊声：“现在人家不叫胖丫了，再见面的时候叫人家刘若梅。” 刘钧听到脚步顿了顿，一抹笑意从嘴角悄然升起。 第58章 红莲教来人 “红莲教来了一大群人。”郑文轩神色有些慌张的走了过来。 “人呢？”刘钧的神色立马郑重起来。 “就在前面的收费卡那里，柴县尉正在招待他们。” 郑文轩刚说完，刘钧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柴县尉正在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年轻人面前小心赔笑。本来一脸不耐烦的年轻人突然抬头，望向远方，微风拂过，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众人身前，那是一个身穿麻衣的少年，皮肤呈黑红色，面容质朴，正是刘钧。 柴县尉看到年轻人的动作，回头望去，见是刘钧，不由松了口气，默默退开。 刘钧看向年轻人，只见他身着湛蓝色绸布长衫，头裹英雄巾，面容白皙俊美，一看便是一个风流人物，山寨里最俊美的六当家，看上去也差他许多。 刘钧左右看了看，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拱手说道：“贵客光临，还请上山叙话。” 那个年轻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刘钧的动作，却是哈哈一笑：“这位想必就是七当家刘钧吧，在下欧阳，此次前来正是代表红莲教前来拜访。”说着还拱了拱手。 刘钧皱了皱眉，围观的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再看这个自称欧阳的年轻人嘴角那抹笑意。 来者不善。 刘钧却也不惯着他，又向这些围观的人拱手道：“大家也看到了，现在青松山可能来了对头，等下如果动起手，可能会伤及无辜，大家还是不要围观了。” 围观的人刚才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听刘钧这样说，哪还顾得上看热闹，轰然散开，却也没有走的太远，就在百十米外的地方看着。而看事情有些不对的青松山众人，却纷纷围了过来。 欧阳的脸上已经开始挂上了寒霜，冷冷盯着刘钧，虽然开始他用了点小动作，但是他的心里肯定是想不到这处的，他满心只记得刘钧很不给他面子。 刘钧也毫不示弱。眼看着两人就要动手，欧阳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满脸花白的胡须乱蓬蓬的，遮住了大半张面孔，直到他枯干的手指搭在欧阳的肩膀上，欧阳才身体一僵，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廖长老。”欧阳的姿势摆的很低。 老人却没理他，平静如水的眼瞳望向刘钧。 刘钧心头一动，廖长老？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廖’吗？ 直视着老人的目光，刘钧没有一丝躲闪的意思，理直气壮，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阴霾。 老人心头微微一动，暗自摇头，怪不得教主私下传信给我，让我来相相这个野生的圣子。 无论是办的事，还是心性，自己身旁这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和对面那个身着麻衣的年轻人比起来，真是连脚指头也比不上。 就算是最差的皮相，在内在气质的浸润下，也别有风趣。 老人对着欧阳缓缓摇了摇头。 欧阳脸上闪过一丝不忿，转眼便消失不见，此刻面对廖长老，满脸的恭顺。 再次转过头面对刘钧的时候，脸上已经是淡淡的微笑。 “刘小弟别介意，刚才第一次见到刘小弟，果然是英雄般的人物，心下叹服，想着我们同为红莲教的圣子，就想着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只是没想到……哎，是为兄做的过了。” 在场的人没有几个是傻的，欧阳话里的意思自然不会听不出来。 刘钧几千里为三当家复仇的事早就传开了，自认为是刘钧心腹的柴县尉也知道了一些更隐秘的事，比如他先天之下无敌手的事。所以有刘钧站在身旁，他的胆子也变大了不少。 他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对欧阳的鄙视，在欧阳的面前转来转去，嘴里直哼哼。 他这种作态自然引得红莲教的众人心生不满。欧阳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就连廖长老都把目光看向刘钧。 “我不知道红莲教的各位来青松山有何事，我们青松山只是一伙在官府治下活不下去的流民，如果各位有什么事找大当家说话，我为各位引路。” 刘钧的话说的很客气，却也把距离拉得远远的。 想到自己的任务，欧阳心中更加不满，如果不是廖长老跟着，自己肯定要给这个农家小子一个教训，只是此刻，他只能压下心头怒火，一脸诧然。 “刘兄弟说哪里话，兄弟如今也是圣教的圣子，在这青松山做的好大事，连教里都听说了，这不，教里让我带人过来，到刘兄弟这里学习学习。” 原来这样，刘钧扫了一眼欧阳身后的人，除了廖长老一个老人外，其他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来这些就是红莲教新生一代了，欧阳应该是他们中间比较出色的了，那么廖长老就是给他们托底的？ 刘钧自然不介意把自己定的规矩让更多人知道，这些人所谓的学习，应该就是和前世的实习生差不多吧，虽然刘钧不大看得上他们，但是总要比那些大字不识的流民强吧。 “原来这样，我自然是十分欢迎的，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章程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先听听我这里的规矩。”刘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规矩？”欧阳却是有些忍不了了，眼前的这个山野小子实在是有些上脸，自己这个红莲教的圣子之位是自己一次次学海拼杀挣出来的，可不是某些人靠着教主的青眼，甚至可以说他是靠着和圣女以前的那点可笑的关系这才有了圣子之位。 只是用眼角瞄了瞄身后的廖长老，欧亚龇着牙，露出鲜红的牙龈，脸上的笑容绝对没有一丝友善的意味。 “不知道刘兄弟要给我们定什么规矩，我可是要好好听听。” 如果红莲教的年青一代人都是眼前这种嘴脸的话，刘钧已经对红莲教的未来不报任何希望，他只是漠然看了欧阳一样，对他表现出来的敌意毫不在意。 在这些人中，唯一令刘钧在意的就是那个廖长老，刘钧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气血之力的气息，要么对方是普通人，要么对方的修为超出自己很多，并且有了一些自己理解不了的变化。他显然不可能是普听人，刘钧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词——先天。 除了廖长生那个自己眼中的怪物，这个廖长老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先天高手，他看起来显然无法和廖长生相提并论。 刘钧心中暗喜，心思电转间，已经为那些年轻人安排好了去处，留下廖长老自己一人好让自己用心去探究有关先天的奥秘。 刘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首先，每一个人的性命都很重要，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请尽力去救助他们的生命。哪怕他们犯了错，也请给他们用工作为自己赎罪的机会。 “第二，如果一个辛苦劳作的人连饭都吃不饱，那就说明现在运行的政策是有问题的，有条件的话让每一个工作的人吃饱饭。 “第三，如果为你工作的人为你创造了巨大的利益，请从你获得的利益中抽出一部分分给他们，让他们的收益对得起他们付出的劳动。 “最后，杀人，不是不可以，有条件的话，还请给他们公正的审判。” 刘钧望着一群有些迷茫的年轻人，淡淡说道：“我说的这些话其实只是一个意思，在你有条件的情况下，请保持自己拥有一个善心。” 刘钧收敛目光中蕴含的情绪，用一种空明的心态小心翼翼的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把他们的神情记在心底。 刘钧有预感，就算自己不去掺和红莲教的是，自己以后与红莲教可能再也无法脱清干系，刘钧准备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可能找到认同自己理想的人。 这些人全都是红莲教的人，谁也不知道哪个人修行过‘惊蛰’，如果自己的目光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说不定就要结仇了。 或许是刘钧收敛的比较好，也或许是他们对惊蛰的修炼还不到家，并没有人发现刘钧探查的动作。当然，应该瞒不过廖长老这个先天，不过看他低垂着眼帘，显然是不准备干涉刘钧的动作。 令刘钧惊喜的是，这些青少年中，竟有一大半隐隐露出赞同的神色。 都说仓禀实才知礼节，或者他们也是在比较优渥的生活环境中这才养出这么一副善心，但是显然，这副善心给了刘钧很大的惊喜。 刘钧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同样不动声色观察众人的廖长老，猜测着他的用意，或许，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都在挑选自己需要的人？ 第59章 争高下 刘钧等了下，见没人出言反对，就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对我的规矩没有什么意见，那我就叫来管事，给你们说说我这里的哥哥地方，你们挑选自己喜欢的地方去看看，只是那些都是很简单的工作，只是看看恐怕留不下什么印象，如果能实际操作，能够获得的东西应该会更多。” “慢！”欧阳此刻忽然抬手阻止。 看众人眼光都关注在自己身上，他的心中有些得意。 “你只说了你的规矩，只是我们也不是要什么都听你的。” 欧阳指了指身后那群年轻人，“我倒还罢了，他们都是年轻一辈极为出色的人物，他们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学习方法，此次前来，是教内给我们下发的任务，最后回到教里，可能还要考核，如果什么都听你的，到最后影响到了成绩，那可怎么办。还是给他们一些自由的好。” 欧阳身后有些人明显露出几分意动。 听到‘自由’这个词，刘钧不由挑了挑眉，说别的，他可能还会因为知识积累不够，无法应对，说起这个，他可就精神了，毕竟，口胡也是一种娱乐呀。 “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自由？”刘钧也不生气，笑眯眯问道。 刘钧的话让不少人一愣，他的变化让不少人起了疑心，刘钧可以看到，欧阳的身后有不少人脸上露出惊异之色，欧阳能在众多候选者中间脱颖而出，自然不是什么傻的，只是此刻心智被愤怒的情绪迷了眼。 “自然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己是否要听你的规矩。” “也就是说，你们想听就听，不想听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是这样吗？” 此刻，欧阳已经感觉到那里有些不对，但是一时半会也品不出来，他没看到自己背后的廖长老脸已经拉得老长，硬着头皮说道：“自是如此。” 眼看着欧阳走到了悬崖的边缘，刘钧不知道是存着推他一把的心思还是想拉他一把：“这是你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吗？” 欧阳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到了廖长老冰冷的眼神，再去看其他人，眼中似乎都是幸灾乐祸。 他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你当着领导的面儿说自己不想要被管束，你以为领导以后会怎么看你，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他一一记在心里，最可恶的还是那个黑小子，当然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寻仇，而是表明立场。 他立马对刘钧说道：“我圣教立教百年，所有教规都经过了时间的检验，而你随手定下的规矩就想让我们完全听从，却是想也不要想。” 刘钧对他能够跳出自己语言的陷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他也只是想让他吃个苦头，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来到自己的地盘，谁来当家，却是要有个定论。 “对我们武人来说，语言说不通的就用拳头来决定。有谁不想听我的规矩，站出来吧，我自然不会以大欺小，你们自然有别人应对。” 刘钧回头喊了一声：“老柴，去叫罗通，让我们的人下来，陪这些公子哥们练练手。” 柴县尉此刻身穿八品的官服，他虽然没有正式投到刘钧麾下，不仅是他自己，在众人眼中，他也已经是刘钧心腹了，所以，对他屁颠屁颠去报信，刘钧这一方的人，自然是习以为常，而看在红莲教这些人眼中，却大不一样。 欧阳背后的那些人本来不欲想欧阳那样出头，刘钧看起来年龄不大，却是个心黑的，没见欧阳只是刷了耍嘴皮子，就差点被埋进坑里。 只是刘钧此话一出，他们就有些受不了了，他们虽然不如欧阳那样风光，但同样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但是听刘钧话里的意思，他们似乎只能和那些喽啰相提并论，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几分怒色。 不过他们对刘钧来说，比那些喽啰强些，不过也强的不多，虽然人均气血，不过也就那个样子罢了。 此刻事关红莲教的脸面，那些年轻人竟也摒弃了他们之间的小龌龊，齐心合力集结在欧阳身后，虽然并不太情愿，但是欧阳确实是他们中间最厉害的。 欧阳此刻神采飞扬，望向刘钧的眼神中，满是睥睨之色。 刘钧却没去理他，红莲教堵在关口的这段时间，关卡外，已经排了长队。 刘钧让人领他们去练武场，此刻他们也没了继续找茬的心思。 “妹夫，妹夫！”一个人影从人群后面钻了出来，一边大喊，一边一蹦一蹦对着自己招手。 立刻，刘钧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立时有些异样，还未走远的红莲教众人也愕然回过头。 刘钧可以看到，有几个年轻人似乎已经想要冲过来，却被身旁的同伴抱住，也有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廖长老的脸上却满是严肃。 刘钧不由头疼起来，他没想到，今天收到的最沉重的伤害，却是来自自己的背后。 又看了看装的一脸无辜的李子晋，刘钧叹了口气，虽然能够理解，但是这次他做的过分了。 只是，刘钧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去伤李香彤的心：“你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这样乱说话，就不怕坏了她的名声。” 李子晋撇撇嘴，他当然是故意的，他倒不是为了坏掉刘钧与李芷兰的姻缘，他只是想要在众人面前把刘钧和妹妹的关系坐实，当然，如果刘钧与李芷兰的关系因为他的话有了波折，他也不会介意。 廖长老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刘钧，沉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现在已经另娶？” 此时的刘钧哪还能维持什么威风，苦笑对着廖长老拱手：“长老，当然不可能，丫头如今在红莲教做圣女，再怎么我也不可能越过丫头去另娶。” 廖长老却听出了刘钧话里的其他意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刘钧，一字一顿说道：“你是说，你确实和其他女子有了瓜葛？” 刘钧苦笑：“确实如此。” 廖长老的声音都严厉起来：“你可知道，芷兰丫头在红莲教里日子并不好过，小小年龄，每天都要面对无数关注的目光，每天练习武功到深夜，要不是前段时间教主收了她做徒弟，情况这才好了一些，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煎熬到何时，你这样对得起她的付出吗？” 第60章 争高下 2 刘钧没想到，丫头在红莲教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赢得了教内长老的好感。他当然替丫头高兴，连忙厚着脸皮向廖长老询问丫头的近况， 看刘钧如此关心，廖长老叹了口气：“你别指望我能够替你隐瞒，你移情别恋的事我肯定是要和丫头说说的。” 刘钧尴尬笑笑：“感情这事没法说，丫头依旧是我心中最重的那个，只是李家那个女子也同样让我心动神摇。” 廖长老看着刘钧那张黑脸，忽然笑骂道：“我倒是没发现，你居然是个多情种子。不过出了这事，那些年轻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刘钧微微侧脸，看着那些跟过来的年轻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没关系，年轻人，打一顿就好了。” 这话引得那些人对刘钧怒目而视。 刘钧回头，看着在人群后面躲躲闪闪的李子晋，一把拉过来：“刚才你不是妹夫妹夫叫的挺亲热吗，现在妹夫需要你的帮助了，来吧，上场帮妹夫打几场。” 李子晋看着对面的那群人，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太招人恨。 等众人到了练武场，练武场上此刻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二三十号人，在人群领头的位置，刘钧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和自己印象中有所不同，胖丫脸上以前不谙世事的神情不知何时变得坚毅稳重，和其他人黝黑粗糙的训练刀不同，她的训练刀被她磨得明亮光滑。看到刘钧，她的眼神动了动，转瞬变得平静如水。 “这就是你给我们找的对手？”看到这些人，欧阳有些气急而笑。 “有问题吗？”刘钧的眼神平静而淡漠。 欧阳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似乎被吓到了，但是随即，他感受到更汹涌的怒火涌了上来。 “我们哪一个学的不是神功绝艺，让我们和一群用野路子刀法训练出来的相提并论，是不是有些看不起人？” “你才发现呀。”刘钧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们大老远的跑来我这里，肯定不会是因为闲的无聊，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时候，却还会因为一些面子上的事与我发生冲突，你说你们是不是傻。” 欧阳的脸上立刻涨的通红，只是他一点都不敢动，不仅仅是廖长老在盯着他，更是因为他确实很在意这次的任务。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自己那些不成熟的想法，转身走向那些同样怒火中烧的同伴。 “保持这种状态，希望在等下的战斗中你能表现得好一点。”他听到背后刘钧的声音，他的脚步顿了顿，再次迈开步子的时候，却更加用力，就像背负着什么东西。 刘钧与廖长老对视了一眼，二人似乎心有默契，立刻便错开目光。 刘钧则看向那些从自己手底下成长起来的气血武者。 “大家刚才也已经听到了，那些人看不起你们，认为你们都只是刚从泥地里爬起来的泥腿子，对方学的都是神功绝艺，都有各自的底牌，现在又是怒火中烧，肯定不好对付，那么你们有信心能战而胜之吗？” 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但是从他们站的笔直的身躯，和他们挺得更高的胸膛来看，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 “石头……七当家……”胖丫鼓起勇气喊道。 刘钧把目光投在她身上，而这目光却似乎给她了勇气。 “你当初离开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曾经以为你喜欢我，我高兴了很久，等着你再去找我，但是你再也没有去过。”胖丫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看刘钧的眼神也变了，可是他们两个的眼中却只有对方。 “后来，我听说了一个刘石头的，在县衙门口，办了一件大事，很风光，他说了一些话，我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了，有些我能够明白，有些我不明白的，我不断想着那些话，我也渐渐明白了，原来当初那个石头，他是在为我的命运悲哀。” 胖丫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算不得美丽，却十分灿烂。 “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石头是为了什么悲哀，但是我知道，石头是想要我过得更好，尤其是来到青松山，我竟然会因为自己长得高大而被人看重，没有人会因为我胖笑话我，他们只会羡慕我。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我努力的练功，努力吃饭，我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还给自己起了名字——刘若梅。” 胖丫，不，现在应该叫做刘若梅，她盯着红莲教的那些人。 “那些公子哥看我们的眼神我太熟悉了，仿佛我又回到了从前，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物件，甚至还带着几分嫌恶，哪怕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以前从来也不敢想象的气血武者。” 刘若梅的话，不只是让那些和她一样站在那里的气血武者们热血沸腾，就连围观的人眼中也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好多人羡慕地看着那个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的女人，话里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却让听闻的人感同身受。 面对周围人敌视的目光，欧阳刚才被刘钧激起来的怒火，此刻早已消散殆尽，就连他身后的小伙伴也都收到了牵连，他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都是满脸的无措。 廖长老在旁边幽幽看着他们，他姓廖，廖长生的廖，他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但他却是跟随廖长生最初的那批人，到了如今已经是一百四五十岁的人了，他还记得当初建立红莲教时立的誓言：要化作燃烧罪恶的火焰，把整片大地烧的干干静静。 百年过去，红莲教的势力越发强大，徐州已经完全是红莲教的天下，只是什么时候，教中子弟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呢，锦衣华服倒还罢了，他们这种高人一等的样子却是像极了那些他们要铲除的世家。 这次派这些人来是教主近年来发布的第一份命令，现在廖长老已经有些明白教主的用意，只是他实在是有些怀疑，这些人在刘钧这里真的能够学到什么东西。 他想起刘钧的那句话：要让自己保有一份善心。不由心中暗叹，不知道这些人有几人能够体会到教主的深意。 看着胖丫几句话以后，自己这方面群情激愤，斗志昂扬，而那群红莲教子弟却只能强撑着表面的凶恶，刘钧有些苦恼，这却不是他的初衷。 廖长老的烦恼在他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人都是复杂的，没有纯粹的恶，也没有纯粹的善，他们长成这样并不是他们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只是他们受到的教育，他们周围的环境让他们成为了这样的人，在刘钧看来，这些人并不算差，周围人似乎都在针对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破坏欲，以他们的力量，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这里的人应该是拦不住他们的。 想了想，刘钧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亲近的称呼。 “胖丫，做的好，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的改变会这么大，变得自信，变得勇敢。” 一般人想来，“胖丫”这个称呼代表了她以前那个连自己姓氏都没有的过去，她肯定会想要去隐藏起来。 而刘钧相信，在大庭广众之下能够开口说出那些话的她，绝不会去否认自己那样的过去，‘胖丫’这个称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会是她自信心的来源。 果然，胖丫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就和当初刘钧与胖丫分别时见到的笑容一模一样。 刘钧扶额，做出一副苦恼状：“廖长老，看来红莲教的这些子弟并不如你想象中的优秀呀，只是被人说了两句，气势就散了，对自己没有一点自信心，要不比试就算了吧，看他们现在的状态，恐怕随便一个气血武者就能欺负他们吧。” 廖长老是个人老成精的，转头看向那些被刘钧的话说的有些气愤的少年，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说，他们代表不了红莲教，但是他们确实是现在红莲教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们这个样子，红莲教也没什么面子和未来可言了。” 这话很扎心，却也激起了那些少年人的热血，死死盯着练武场上那些人，胖丫受到的关注最多，她也凛然不惧。 刘钧见气氛正好，闪身落到练武场中央，目光扫过两方，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来吧，混战，用拳头定胜负。” 准备参加比斗的所有人一愣，随即脸色狂热，冲进练武场，盯紧一个目标就扑了上去。 第61章 混战 胖丫刘若梅吸引的仇恨最多，但是真正动手的也就四五个人，呈扇形向她包围过去。 刘若梅自是看到了，她或许可以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扛着一个人的攻击去打另一个人，但是四五个人，她还是扛不住的，她只是嘿嘿冷笑，身形退到一个同伴身旁。 她一个人顶不住三四个人的围攻，但是两个人就不同了，她和同伴背靠着背，互相配合，吸引着对手的注意力，同时也防止对方绕到自己身后。 四个人围着他们两个，却像是对着一只刺猬，无从下手。 正这时，听得场中一声大喝：“给我死来。” 只见欧阳高高跃起，双腿连环踢出，竟有三四个人被他踢得东倒西歪，他发出一声畅快的笑声。 刘若梅偷眼看到，却是撇撇嘴，小声说道：“秀的美，摔断腿，敢在群战的时候跳那么高，怕是没挨过打。” 她背后的同伴听到了，也嘿嘿笑了起来，一条手臂护着要害，另一只手接连打出三拳，击退两个齐齐攻来的对手，运用的却正是举重若轻的技巧。 “咦，你这功夫练得不错呀，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呀。看你一脸忠厚，别是像七当家那样扮猪吃虎的吧。”刘若梅有些惊奇的问道。 背后那人剧烈咳嗽了两声，却被人抓住机会扑了上来，拼着硬挨一拳，他也抓住机会一拳击出，打在对手的鼻子上。 他的对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他一拳打在鼻子上，鼻血当时就流了下来，疼的他眼泪在眼圈里晃悠，却依旧咬着牙在他身边游移，望向他的目光也越发凶狠，同时也愈加小心。 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流个鼻血，不用这样吧。不过他也不在意，不过是个没经过磨炼的小孩子。 “我叫王海，你来之前，我是这里的第一。” “啊？哈哈！”刘若梅只能尴尬的笑。 “你别在意，你现在确实比我强，比我更努力，这是你应得的。”王海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在意。 刘若梅松了口气，感觉好多了，只是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我们两个最强的都在这里，那群人虽然没我们人多，但是功夫确实比我们强，那其他人恐怕顶不住吧。” 果然，红莲教的那群人虽然打起来没什么章法，但是在他们华丽的招式下，自己这边的人节节败退，刘若梅心中着急，试图脱离二人组带着对手加入战圈。 只是她身形一动，王海也随即跟上，二人身形变换间，竟然把他们的对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二人抓住机会，互相配合，竟然成功击晕一人。 王海的声音还是那样不疾不徐。 “别慌，你再看看。” 刘若梅努力平复心神，战斗之余，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 “咦？！” 她突然发现，自己这边的人虽然被打的节节败退，但是慢慢的，也像自己一样，两人三人聚合成一组。 由于学习的是同样的功夫，你一个动作刚起手，你的同伴就知道你要用什么招式。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怎么出招能够抵挡更多的攻击，怎么出招能够在对手被吸引注意力之后攻击到他的空档。 不知不觉间，红莲教的人躺下了不少，他们的人本来就没有青松山的人多，不知不觉间，攻守易势，等他们发现用上双手也抵挡不了越来越多的攻击的时候，他们已经只剩十几个人。 红莲教的新生代们，自然也发现了组队的好处，相熟的互相组合到一起，只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们虽然互相有了配合，但是同样也会出现阻碍，一刻钟后，欧阳怒吼着被两个人压在地上，比斗到此结束。 战斗的人打的气血翻涌，围观的人同样看的心神激荡。刘钧若有所思。 红莲教这次全军覆没，被打晕的还在那儿躺着，清醒的也坐在那里垂头丧气，而青松山的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没有躺下一个人，则有些趾高气昂。 刘钧一个飞身跳进练武场，顺便还带上了刚才躲躲藏藏，根本没有上场的李子晋。 “刚才青松山表现得很好，他们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他们的对手，但是他们依靠同伴的力量，最终战胜了对手。” 练武场上的青松山众人得到刘钧的夸奖，脸涨的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周围的人对他们投以热烈的的掌声。 “但是，我看他们却是有些骄傲了，大家看看，他们的尾巴尖儿是不是都翘到天上了。” 众人一愣，“轰”的爆笑起来。 看着众人笑得差不多了，刘钧这才接着说道： “下面我再说说红莲教的这些少年人，除了领头的这个，其他都是十几岁的年龄，大家也都看到了，虽然一个个都有着不俗的功夫，但是显然没啥实战经验，青松山的那些大哥大叔们下手也真狠，脸上一个个被打的都没法看了，可是，我没有发现一个退缩的，好几个都是被生生打晕了。” 刘钧看着下面的众人：“他们打输了，但是他们不丢人，都说人活一口气，他们身上的这股血性就是我们要争得那口气。” 看到下面的人脸上都有些沉重，刘钧却把自己身后的李子晋拉了出来。 “这是李家庄的少庄主李子晋，就是刚才叫我妹夫的那个。他酷爱武学，想来是能和红莲教的各位练上几手的，不知道哪个小兄弟愿意和他过过手。” 下面有人起哄问道：“真妹夫还是假妹夫？” 刘钧假装犹豫：“现在还是假的，至于以后吗，就不太好说了。” 却引来更大的笑声。 刘钧小声在李子晋耳旁说道：“兄弟，你刚才坑了我一手，现在我把你想要的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李子晋神色一怔，反应过来，再也没有刚才的畏缩之色，斗志昂扬，还对着红莲教的人群勾了勾手指，一对一，谁怕谁。 红莲教的那群新生代本来就对他这个罪魁祸首不待见，这时候见他如此嚣张，哪还忍得住，不顾身上有伤，立马有几人窜了出来。 第62章 紧迫 刘钧来到廖长老身边，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比武，看到刘钧过来，他也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次老头子要谢谢你。”他突然说道。 刘钧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同样在看着台上的打斗，只是他关注的是被暴打的李子晋。 李子晋同样也是气血境，招数同样奇妙，只是他这个气血境更水，恐怕完全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刘钧可以想象，他在家里与那些护卫对战的时候，恐怕没人会和他动真格的。 眼看着他因为出招露出的破绽被他的对手抓住，一拳砸在胸膛上，只是他依仗着更强的反应速度，强行一个翻滚脱离对方的攻击，使得对手的攻击并没有落实。 等他爬起来，险死还生的表情过后，露出一副得意的笑，迎接他的是对手更加凶猛的攻击。 “郑国就要完了。”廖长老突然说道。 过了好几秒，刘钧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老人。 “你说什么？” “郑国要完了。”老人转过头，对上刘钧的目光，再次确认刘钧没有听错。 刘钧以前说的这个王朝要完了，是说以目前对农民的压迫，剥削，用不了多久，人们便会无路可走，只能奋起反抗。而廖长老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发生什么事了？”刘钧的脸色并不好，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一阵无力，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会有大量的平民变成流民，然后死亡，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并不能拯救多少人。 “一直在边境阻挡胡人的靖卫军反了。” “怎么可能？靖卫军为了抵挡胡人，死了那么多，卫国之心就连我都知道，怎么可能说反就反。”刘钧感觉有些荒谬。 “他们已经五年没有收到过补给了，到了现在，再也撑不下去了。”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嘲讽。 “不可能吧，去年县里还收过练饷……”刘钧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他已经猜到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惊讶的必要。 “你们知道这中间是谁在动手脚吗？”刘钧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怎么，你还想为他们讨个公道？”廖长老话语中带着几分嘲弄。 刘钧不做声，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老人叹了口气：“五年前，练饷交到户部的时候，已经只剩三成，几个户部主事一商量，分了吧，于是在朝廷的眼中，五年前就没收过练饷了。这些钱具体到了哪里，谁也查不清了。” 刘钧愣愣出神，半晌苦笑出声：“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局势正在变坏，那么最坏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果然。” 刘钧深吸一口气：“你们红莲在徐州已经百余年，徐州经营的怎么样？” 老人心中一喜：“不敢说固若金汤，但是徐州大小官吏，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不经过红莲教的同意，他是做不成的。” 刘钧点头，也确实该如此：“下面的普通人生活的怎么样？” 老人这下却有些卡壳，他能对刘钧说，徐州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半独立王国，普通人除了要给朝廷缴税，还要给红莲教缴税吗，虽然杂税少了些，但是因为需要交两份税，活的甚至比其他地方的人更辛苦一点吗？ 老人不说，不代表刘钧无法想象，从那些新生代的身上，他就了解到了很多东西，红莲教这个立志拯救苦难的组织，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条压迫民众的恶龙。 两人相对无语，半晌，刘钧才道：“所以上次的红莲那件事，只是教内的争权夺利？现在红莲教里还记得立教宗旨的有几个？” 廖长老思考了一会儿，迟疑说道：“3个？也许有4个？”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 刘钧叹了口气：“你说的应该只是掌权者，他们就算是还记得，但是真的到了关系他们利益的时候，恐怕一点作用都起不了，反而会是你们的破绽。” 廖长老一下子呆住了：“那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刘钧马上反驳道：“从你家教主派你来带这群少年来看，至少你家教主算一个，你算一个。” 刘钧的话并没有给廖长老带来任何的安慰，刘钧也忍不住吐槽道：“你们教主那么大本事，是怎么把事情办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这话却把廖长老弄的满脸通红。 “教主武学天赋很高，但是不耐烦做这些杂事——” 刘钧接上他的话头：“所以等他发现的时候，红莲教虽然还是红莲教，但是已经不是他的红莲教，他虽然挂着红莲教的教主名头，却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听他说话。” 廖长老眼中的悲伤再也掩饰不住，脸上肌肉抽搐，看着似乎都要哭出来。 刘钧心道不好，玩笑开的过了，赶紧说道：“如果你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 廖长老一下子僵住，缓缓转过头，眼神中满是不善。 刘钧尬笑：“你们想要改变那些掌权者，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如果改变了，最先损害的是他们自己的利益。打个比方，如果你种桑养蚕，每年可以收益300枚通宝，你买了粮食不但足够全家吃，还有余钱，但是官府下来人对你说：不要种桑了，还是种田吧，种桑的人太多了，人们已经没有粮食吃了，可是种田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你会怎么办呢？而现在红莲教的那些掌权者，恐怕和世家豪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呢？” 廖长老的眼神愈加不善：“我当然知道，我也是刚想明白，这次的任务或许就是教主死中求活的办法，以他的武力，破灭整个红莲教也并不是难事，只是不忍而已。” “好气魄！”刘钧不由赞道，只是看到老人欲要杀人的眼神，赶紧转回正题，“你们只是没想到而已，你们有多久没有低头看过那些红莲教的普通教众了，他们中间或许有奸恶之徒，但是更多的是被红莲教教义吸引过来的，他们才是你们的根基。” 廖长老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陷入了沉思。 刘钧则悄悄离开，同时撤走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精神异力，二人的谈话自始至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在击败了两个伤员之后，李子晋也被一个强手打败，躺在地上，就算是昏倒了，他的脸上还是一脸诡异的笑容。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自己的妹夫，正背对自己坐在凳子上削着什么。 他的视线刚落到刘钧身上，刘钧便回头望了过来。 “醒了？” 李子晋心中感叹刘钧武功的不可思议，强忍着浑身酸痛坐了起来。 “我被打成这样，你也不说拉我一把。” 刘钧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呀。” 李子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也不由露出一脸迷醉。 “原来这就是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受。” 刘钧嗤笑：“你这个才哪到哪儿呀，甚至连正式的切磋都算不上。” 李子晋一脸你莫不是在忽悠我的表情，满脸的不相信。 刘钧也没有一定要他相信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过两天你的身体好些了，可以再去训练场看看。” 李子晋有些艰难的走到刘钧旁边的椅子坐下，有些迷醉地看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片在刘钧指间旋转，伴随着片片木屑落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钧头也不抬：“整理思绪。”说话间，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腕轻轻一震，残留的木屑落下，显露出来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全身像。 李子晋注目望去，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一身劲装，英气十足，略显消瘦的脸上笑容十分可爱。 “这就是那个叫李芷兰的女孩吗？看起来确实很可爱呢。”李子晋不由赞道。 刘钧瞥了他一眼，把木雕收进怀里，推了推桌上的一个精心雕刻出花纹的盒子。 李子晋心头一动，探手打开，果然，里面放着另外一个雕像。身着广裙，长发披肩，眉目如画，神采飞扬，一看便是妹妹的模样，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李子晋可以想象，妹妹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欣喜，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什么也不顾也要第一时间来到刘钧面前。 他有些酸溜溜的说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个粗黑的汉子，连对付女孩子都如此有手段。” 刘钧却不理他的牢骚：“天下要乱了，如果相信我的话，回去之后抓紧收购粮食吧，越多越好。” 李子晋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靖卫军知道吗？” “知道呀，就是驻扎在并州边境的那个。” “朝廷五年没有给他们送补给了，反了。” “这，这不可能吧。” “我想以你们家的消息，过两天应该也知道了，不过到时候，你们再想买粮食，恐怕就不容易了。” 第63章 临行 “这？”看刘钧如此，李子晋终于发现，刘钧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猛地站起，“现在几时？我需要尽快赶回家族。” 刘钧吧桌上的盒子推了推：“现在未时，带上这个，马匹已经喂好草料，跟你来的人也都在楼下等着，现在就可以出发。” 李子晋一把抄过盒子塞进怀里，一瘸一拐往楼下走。 “你早点怎么不叫醒我？”他埋怨道。 刘钧脸上只是淡淡的微笑：“你身上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以免留下暗伤，另外，你恐怕还并不是很了解你们这样的家族。以你们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哪怕现在没收到消息，很快也会收到消息，让你回去，不过是安你的心罢了。” 李子晋松了口气，这才有余暇去感受自己身上的酸痛，又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望向刘钧：“要不我不回去了，让管事回去报个信就好。” 刘钧只是静静看着他。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顾身上的疼痛，一个翻身跃下楼去，带着众人快马离去。 刘钧站在窗口，看着李子晋越来越远，薛敏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背后。 刘钧回头，对上薛敏同样淡漠的眼神。 “薛大哥，红莲教的那些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流民安置，护卫队，精盐分销，都有人去，护卫队去的人最少，只有两三个。” 刘钧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流民安置可以得名，精盐分销可以得利，虽然以他们的年龄，应该是护卫队最吸引人，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 “其他当家通知了吗？” “都通知了。” “他们什么表现？” “大当家还是老样子，看不出深浅，除了二当家有些忧虑，其他当家都没什么反应。” 刘钧叹了口气，虽然没有指望过其他当家能给自己帮上忙，现在看他们的样子，希望他们不给自己拉后腿吧。 转头对薛敏说道：“等下我去二当家那里坐坐，最近事情可能会很多，如果我不在，就要劳烦薛大哥了。” 薛敏皱了皱眉，他现在有点心如死灰的感觉，要不是感觉欠刘钧人情，现在手上的事，他都不怎么想理会。 他的这种表情刘钧看在眼里，不由叹了口气。 “薛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意，说实话，我也是很烦那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然后替你规划人生的人。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就算我挟恩图报，我希望你能够帮帮我，除了你，我现在真的想不到有谁还有能力无私得帮助我。” 在只有薛敏在的此时，刘钧才终于露出一丝虚弱，无力。 “薛大哥，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农家出来的，我知道哪些平民百姓的日子是怎么样的，我也知道他们的生活根本经不得一丝波折。忽然有一天，我获得了能够改变命运的力量，我也成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我立下誓言，我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帮助那些辛苦劳作的人。我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事情突然变坏了。”刘钧的话语中不由带了些烦躁，声音也开始变大，“我是可以关上门不去管外面的事，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业，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插手了，事情会不会变得不那么糟。我想过的，有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有人说，欲成大事者，忍字当先。只是我怎么都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个坎。” 一向性子冷淡的薛敏看着刘钧少有的的虚弱，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去吧，我尽力给你护着后方。” 刘钧感激的对着薛敏笑了笑，快步离去，他还有些事需要交代。 刘钧到了练武场盘坐在地，静静等待着，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自信沉稳，收到召集的人，陆陆续续赶来，没有被他召集的，听说了消息，也过来了，就有廖长老和红莲教的一些人。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过来，该来的人也都到了，刘钧站起身。 “各位，今天，我从红莲教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戍卫并州边境的靖卫军反了，现在不知道他们是投了胡人，还是做了流寇。不管怎么样，现在胡人随时都可以进入中原劫掠。” 不管下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如何的吵闹喧哗，刘钧的声音依旧一字不漏落入他们的耳中。 “我想去看看，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可能会和胡人打，也可能是和变成流寇的靖卫军打，甚至还可能和官府打。我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是做不了多大事的，现在，我站在这里，寻求大家的的力量。我没办法保证跟着我的人都能够安全回来，我只能说，我会冲在所有人的前面。” “我去。”刘钧话音刚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他们的人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刘钧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刘钧熟悉的如刘若梅、李征、李沼，还有六当家陆关，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应该是护卫队里的人，甚至还有两个是红莲的，刘钧望向廖长老，他阴沉着脸。 “怎么，这出名头的事，你青松山做的，我红莲教就做不得吗？” 老人的话让场上的气氛放松下来，有人甚至不小心笑了出来。 "我也去。"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刘钧转头望去，却见欧阳也阴着脸出来了。 见刘钧看他，忍不住开口道：“看什么看，你去得，难道我去不得。” 刘钧赶紧赔上笑脸，他已经发现了，红莲教那些人的气氛不对，他们内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此刻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对于欧阳的加入，刘钧自是十分欢迎，以他的武力只要稍加磨砺，肯定会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在李子晋昏迷的那段时间，刘钧已经给各方面做了安排，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能应对大部分的情况。 临行，李征悄悄问道：“要不要和大当家说一下？” 刘钧只是稍微思索便摇头道：“大当家旧病缠身几十年，此刻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此时所有精力都放在修复暗伤，以图进阶先天，只要不影响到他，此时他是什么事都不会管的。” 第64章 初接触（书友td1848917… 刘钧走到众人面前，大家做着自我介绍。 除了自己认识的几人，护卫队里那个和胖丫合作过的王海，还有两个双胞胎兄弟，马成龙，马成虎。 而红莲教上来的则是两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其中那个身材微胖的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童百熊。” 又指着身旁那个有些腼腆的少年：“这个是我的好兄弟，叫做东方白。” 童百熊撇了一眼一旁的欧阳：“我们两个和他们可不是一路人，要不是师傅，我们两个到现在还只是乞丐而已。” 欧阳听了脸色愈加不好，却也只是扭过头不去看他们。 “那你们的师傅是？”刘钧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果然见到他们对着台下黑着脸的廖长老齐齐喊道：“师傅~” 廖长老想必是极为受用的，脸上绷着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只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们。 刘钧笑了笑：“看你师父的样子，恐怕不是很想让你们去吧，你们走了，他一定很伤心。” 两人一愣，望向廖长老，却只是得到廖长老一顿喝骂。 “两个臭小子，做决定的时候没和我商量，现在看我做什么，既然决定出去闯荡，犹犹豫豫算什么好汉。” 骂完了，廖长老也不装什么严肃了：“记住了，出去一定要多听多看少说话，你们平时不是和你们的圣女妹妹玩的很好嘛，而你们眼前这个黑郎君可是你们的妹夫。”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刘钧平白比眼前两个小子低了一头。 看两个脸上还满是稚嫩的少年忍着笑意偷眼看自己，刘钧向着廖长老拱了拱手：“放心吧，只要他们不自己作死，此行应该问题不大。” 刘钧唤来刘黑子给众人每人送上5两银子，让他们回去收拾准备。 家中条件不错的欧阳和六当家陆关，平静收下，揣进怀里。剩下的人中，有家小的王海，把钱攥得紧紧的，快步往山上赶。独苗的大多只是仔细收在腰间，还有傻的，比如那个童百熊，还有胖丫，拿着银子对着阳光惊奇的照来照去。 台下的廖长老恨铁不成钢的死死盯着自己的傻徒弟，东方白是个心细的，拉扯着兄弟的衣袖，提醒他注意，只是他的努力完全没有被他的好兄弟注意到。 刘钧在旁边看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场面，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给这钱，并没有其它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让这些人白白为自己拼命，想让他们的付出有所回报。 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众人才再次聚齐，身上大多穿了二管家准备的皮甲，手中都换上了趁手的兵器，一人双马。 临走，二当家却是走了过来，虽然没有言语，刘钧却是大喜，下马走到二当家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方玉印，递了过去，然后抱拳施礼，跨上马，一行11人，宛若狂风席卷，向西而去。 待众人离去，二当家施承泽翻转玉印，上面四个刘钧亲手刻制的阳文——‘黑郎君刘’，有了这方印，刘钧手下的所有产业，他都可以一言而决。 这次出行，刘钧已经有经验多了，他还发现一个小窍门，如果你骑马的时候，能够把自己的气血之力缓缓渗入身下的马匹体内，为它梳理筋脉，马匹就能坚持奔跑更长的时间，不但不会伤及马匹，如果操作得当的话，甚至会增强马匹的体质。 虽然是傍晚才出发，但是在刘钧帮助众人梳理马匹筋脉的情况下，2个多小时的时间，众人竟然跑出百里。 晚上野外宿营，除了陆关有经验意外，其他人都有些兴奋，睡不着，刘钧想着反正睡不着，就讲故事吧。 想了想，刘钧开口：“上古传说，世界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州，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而在东胜神州，海中有一小岛，岛上有山，曰花果山…………” 这一讲，便是两个小时，刚开始毫不在意的欧阳此刻听得却比谁都认真，见刘钧停下，连忙追问：“后来呢？”其他人也没有散去的打算，眼巴巴看着刘钧。 刘钧此时却是有些后悔了，翻身躺倒在地，背对众人：“不早了，该睡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躺下，但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精密的故事结构，足以让他们沉浸到故事当中，虽然闭上了眼睛，各种各样的画面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 小胖墩童百熊忽然说了一声：“我以后不练刀了，我要练棍，等以后我长大了，我要出海去寻找仙山，拜名师，也学得一身飞天入地的功夫。” 东方白拉了拉他的衣服：“你这样说，师傅会伤心的。” 童百熊犹豫了下：“师傅看着都那么老了，说不定过两年就死了，大不了我等他死了再走。” 对面的欧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大傻子，如果你到不了先天，你恐怕老死了你师父都不会死，而如果你到了先天，飞天遁地也不在话下。” 顿了一下，看刘钧依旧背对着他们，接着说道，“刘钧讲的故事绝不简单，那句‘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分明说的是后天返先天的法门，我们教中的通神法中也有类似的说法。” 童百熊忽的坐起，愣愣看着欧阳：“师傅那样厉害的吗？” 欧阳被他一惊，忘了词儿，半晌，才酸溜溜说道：“你以为先天多吗，我都没见过几个先天，你们运气好，拜了个先天做师傅还不知足。” 童百熊在欧阳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挤到了他的的身边：“欧阳，你见识多，和我说说先天的事呗，我们跟了老头子好几年了，从来没听他讲过这些事。” 欧阳显然抵挡不了他的热情，只能断断续续讲了一些关于先天的事，而且准确性存疑。 刘钧听他们谈论的热闹，也不去打搅他们，只是关闭耳窍，存心神于体内，观察体内气血随着自己的呼吸，宛若潮水一波波涌动，不一会儿，便进入最深沉的定境当中，只留一分精神异力做警戒之用。 此次跟随刘钧出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天赋卓绝之人，再有刘钧悉心教导，就算是最笨的李沼，在第二天的晚上，刘钧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别人的气血之力在自己体内是什么感觉，也都学会了如何运用气血之力梳理马匹筋脉。 从此以后，他们能够奔行更远的路程，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边境附近，只是他们看到的却与自己想象中很是不同。 从红莲教收到消息，再到他们来到青松山，再到如今，事情发生应该已经二十天往上。刘钧本以为，自己看到的应该是一片末日景象，就像那次自己一路向南所看到的那样。 但是就刘钧所见，边境的村子虽然生活颇为不易，但是并没有刘钧所想被战乱影响。 刘钧经过一个村子，看到炊烟渺渺，于是想要进村问问消息，一行人刚刚到了村口，二三十骑却是从四面八方把他们包围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大汉厉声喝道。 刘钧扫了一眼这些人，虽然衣甲破旧，但是兵马娴熟，一身的军伍气息。 “你们是靖卫军！”刘钧答非所问。 他此言一出，刘钧可以看到不少人脸色巨变，为首的大汉显然心理素质要好得多，上上下下对着刘钧打量了一番，却是疑惑起来，打马到了刘钧身前。 “你应该不是朝廷的探子。” 刘钧摇头。 “恰恰相反，在朝廷的眼中，我们应该是盗匪之流吧。” 大汉的脸色十分精彩。 “那你们是反贼？红莲教？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莫不是听说靖卫军出了乱子，过来找机会？” 刘钧却已经没心思和他打哑谜了。 “我们确实是听说这里出了乱子才过来的，但是，首先，我们不是红莲教的人，虽然我的队伍里有红莲教的教众弟子，其次，我们也不是过来找什么机会，我听说这里出了乱子，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什，什么？”大汉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这些人也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 刘钧皱眉：“这没什么好笑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你的上级。” “你想见我的上级？”大汉笑呵呵凑了过来，脸色却是突然一变，“做梦！” 说着，一口吐沫对着刘钧吐了过来。 早在大汉过来的时候，刘钧就感受到了他的恶意，他侧了侧身子，这才躲过所有的唾沫星子。 看到这一幕，刘钧还没说话，他身后的胖丫和李沼却怒气上涌，厉喝一声。 “好胆！” 二人齐齐策马而出，直扑大汉。而他们的动作也引动了包围着他们的那些士兵，也策马向中间围拢。 只是他们的马术显然差了大汉许多，大汉只是轻敲马腹，他身下的马匹便恍若有灵性一般，退后两步，就是这两步之差，胖丫和李沼的马匹抵在了一起。 大汉笑着抽刀就要挥砍，耳中听到一声轻哼，声音并不算大，大汉却浑身一震，僵在当场。 第65章 心与光芒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呼吸，大汉便再次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他的声音也迫不及待的从他的喉咙里钻了出来。 “都住手，有先天。” 凄厉的声音让所有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 大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到刘钧身上。 他翻身下马，小步走到刘钧面前，恭敬问好：“宗师，您好。” 刘钧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猜测，他说的‘宗师’大概指的就是先天吧。 于是轻笑出声：“虽然我还算不得宗师，但不得不说你的眼光不错。你见过其他的宗师吗？” “军主是宗师，我曾经在校场上见识过宗师的威风。有传言说监军也是宗师，但是我并没有见他出过手。” 看着大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刘钧笑道：“我们远来是客，你这个地主难道就让我们站在外面，连口水也不招待吗？” 大汉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对，对，是我疏忽了，快请进。”他小跑着在前面引路，还不忘招呼他的那些手下去烧水布置。 不一会儿，刘钧就已经坐到了村里的打谷场上，伸手拉住还在不断想法儿招待刘钧的大汉，让他坐下休息，好一会儿，大汉身上那种神思无主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大汉喘了几口粗气，苦笑道：“让宗师见笑了。” 刘钧只是微笑不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我是听人说起，靖卫军叛了，怕胡人进关弄得生灵涂炭，这才过来看看。” 刘钧有实力在那儿摆着，大汉对于刘钧所说是为了救助生民，稳定事态而来，也不抱什么怀疑了，虽然据他所知，宗师们的性子都很冷淡，但是也不保证没有例外。 只是对于事情的真相，大汉也很迷茫。 只听大汉说道：“我只是个伯长，上头什么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上次胡人扣关的时候，听说军主被胡人集结高手围杀，负伤逃遁，然后，军队实在扛不住了，就散了。”说到这里，虽然大汉表现得并不在乎，可是刘钧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悲伤。 “你们怎么到这里了？我看你们和那些村民相处的挺好的。”刘钧有些疑惑。 大汉摸着自己的头嘿嘿笑了起来：“这就是我家，好几年都没发饷了，外地的兵都走地差不多了，我们这些，都是本地人，虽然不发饷，但是军主厉害，他对我们说，胡人能来咱们这里打草谷，咱们也能去，就时不时的也去草原上转转，或多或少，总有收获，大家一分，虽然赚不了大钱，活命总还是没问题的。” 怪不得，刘钧进村以后就闻到一股腥膻的味道，也不由感叹，靖卫军的这位军主挺会想办法，这让他对这位军主的兴趣更大一点。 “可是你们怎么会被说成叛逆呢？” 大汉眼露嘲讽：“谁知道州府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军主没少去州府打秋风，说不得是认为我们这些人哪怕没了靖卫军的旗号，一样要为他们阻挡胡人吧。” “这样的官不如反了算了。”童百熊暴躁的跳了起来，东方白拉都拉不住。 刘钧回头望去，不仅仅是童百熊，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隐有怒色。那些围观的士兵包括村民，则一脸凄然。 刘钧本来还有些庆幸，这里的状况尚好，只是看眼前的情况，并不是很糟，那也只是人们受到的伤害并不在表面，他毁掉的是人们对国家的认同感。 以前看三国，有个词叫做汉祚气数未尽，而现在，在眼前这些人的眼中，郑国的存在与否意义恐怕不大了。 “胡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下大汉有些沉默了，半晌才道：“早几天就有胡人的探子在附近游弋，恐怕过不了两天，就会有小部落打过来了吧。” 刘钧沉默，一行人在村里吃了饭，刘钧估算了一下价格，留下饭钱，沉默离去。 一行人就这样沿着大路，也没有目的，任由马匹滴答滴答走着。 “那个，妹夫，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童百熊受不了这种沉默，开口说道，只是他刚开口，就被自己的好兄弟在后脑勺打了一巴掌。 东方白有些咬牙切齿，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不会说话，就尽量少说。” 他们的互动自然已经惊动了沉思中的刘钧，却见刘钧哈哈笑了几声。 “没关系，我只是在思考，我们是主动出击呢，还是做个诱饵因他们自己来攻。”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童百熊更是毫不客气，策马上前：“妹夫，我们要搞哪个？” 对于他的口无遮拦，刘钧已经有些习惯了。 “当然是那些胡人了，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现在的情况虽然和我们的预料有所不同，靖卫军岁虽然不用打了，但是大趋势是不变的。” 看了看身后的这些人，他们大多时间都很沉默，或许是对战斗的恐惧，或许只是习惯于听从命令，刘钧举起自己的拳头。 “我们不是来做和事佬的，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胡人畏威而不怀德，那我们就给他们回以刀剑，回以武力，我们不就是来干这个的吗？大家，我们现在做的事说不定以后整个武林都会传唱。所以，高兴起来吧。” 有人兴奋，也有人羞愧。 李沼突然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我是怕了，虽然前段时间护镖的时候，我已经见过血了，可是听说要和许多胡人打，我的身体就不断打战，我也控制不住呀，我能做到的就是哪怕死，也脸朝前死。” 他以为自己露出软弱，少不得要有人鄙视自己，可是没想到，大家脸上都是一脸善意加尴尬的笑容。 他恍然，指着众人：“你们原来都害怕呀，那你们为什么要来？” 小胖子童百熊：“当然是为了出人头地。” 嗯，他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东方白有些羞赧：“我就是来陪着朋友。” “好义气！”众人纷纷赞道。 东方白可能因为性格的原因，在队伍里的存在感一直不高，可他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对他心生敬意。 面对众人对他的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转头避开，却看到童百熊一脸眼泪鼻涕向他扑了过来，一个没躲开，自己的肩膀，甚至侧脸都被糊上了黏糊糊的东西，东方白一下子僵在那里，双目无神，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灰白色。 童百熊没有丝毫的觉悟，依旧在抱着东方白哭嚎，说什么这辈子都不要和他分开，众人笑的前俯后仰，欧阳笑的最厉害，差点掉下马去，于是李沼的目标值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欧阳想装作自己没看见，尽管他试图调整马速躲避，只是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的身上，见实在躲不过去，也横下心，盯着前面的刘钧。 “我就是不服气，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成了圣子，却被别人说是靠了长辈的关系，而刘钧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乡野小子，竟然入了教主的眼，直接做了圣子，为什么没人说他依靠圣女的关系才坐上圣子之位。” 靠着心中一股怒火，他把话说出口，却开始后悔起来。 果然，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刚才还在打闹的童百熊和东方白，此刻也宛如温婉的江南女子，低眉顺目。 就在这时，刘钧回过头，对着欧阳竖了竖大拇指：“勇气可嘉，那就展现自己的力量吧，哪怕比不上我，也一定要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欧阳看着那带着鼓励的笑容落入他的眼中，通透纯净，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从见到刘钧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落了下风，并且大概这辈子都赶不上了。自己还在纠结面子，胜负的时候，对面那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男孩，却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他考虑的是世界，是天下。 欧阳对刘钧低下了头：“这辈子我大概是赶不上你了，但是……” 欧阳抬起头，双拳紧握，语气郑重：“我一定会绽放出让你也感觉到刺目的光芒。” 刘钧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我十分期待。” 第66章 隐忧 气氛渐渐缓和，李沼兴致勃勃再次发问：“下面该谁了？” “我来吧。”陆关轻咳一声。 “我就是想着这次出来可能有不少厮杀，但是又有七弟在后面护着，生命安全应该可以保证，说不得回去的时候，我已经功力大进了。” 其他人听了他的理由，均是眼前一亮，眼神不由往刘钧身上偷瞄。 刘钧自是发现了众人的目光，头也没回，声音却传了过来：“放心，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不作死的话，生命还是有保证的。” 得了刘钧的保证，众人虽然没言语，却都似是放下了一副重担，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李沼点名了：“刘若梅，上次在练武场，你不是挺会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言语了。” 胖丫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要你管，姑奶奶想来的原因就两个字——乐意。哪像你，小鸡仔似的，吓成那样。” 只是李沼这时候已经缓过劲儿了，对于胖丫的嘲讽，他只嘿嘿笑了几声：“要不我们比比，看看上了战场，我们谁杀的多，要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说着，身上泛起蒙蒙红光。 “烈火铸金身？！”胖丫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惊讶，不过一个呼吸，她的身上也蒙上了红色的纱衣。 不提那三个红莲教的好奇地看着二人身上的红光，现在青松山的几位也是满眼羡慕的看着他们。 山上早传开了，烈火铸金身，是一门可以直达先天的功夫，而且学会之后，据说行走坐卧都能增进功力。只是许多人桩功会了，呼吸法也会了，但就是无法把两种功法结合炼成烈火铸金身。 这件事，刘钧也早就已经发现，自从他把自己独创的功夫传出去以后，没多久，他面板上，技能的显示就发生了改变。 烈火铸金身（典）-精通-熟练度-7255/100000 需求：桩功-熟练，呼吸法-熟练，资质-75 或：桩功-精通，呼吸法-精通，资质-40 刘钧有所猜测，面板上信息的变化或许代表着面板收集到了更多的信息，比如那些练了自己武功的人或许已经受到了自己这个面板背后伟力的侵蚀，对于这件事，刘钧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能不再往外传播自己的武功，而只是教他们一些不会显现在面板上的小技巧，希望这样可以降低面板对这个世界的侵蚀速度。 刘钧一直以为，任何一个只要是有主观能动性的都可以被称作一个生命，而一个生命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自私，这种自私并不是我们平时说的‘这个人很自私’这种，而是一种更广的概念。比如说，生命的延续，族群的延续，理念的传播这类。 而像自己的面板这种，拥有了它，无论你学习什么，不会有瓶颈，不会有关卡，一路畅通。任何人拥有了它，都可以超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这应该是好东西吧，任何人都不会把这个东西随随便便传播出去吧。 如果说自己得到这个面板算是意外，那么面板现在自己主动向外传播感染，又是为了什么呢？自己真的‘得到’了这个面板了吗？ 也就是说，面板的扩散，对背后的那个存在是有利的，那他所求的是什么呢，人口？资源？乃至世界？ 刘钧缓缓平复下心头的惊悸，不敢往深处去想。 他回过神，听到两个双胞胎正在说自己参加这次行动的原因。 “我们两个过来就是想以后跟着七头领，现在谁不知道，大当家一心修炼武功，其他头领中只有三头领想着争夺山寨大权，可是他比起七当家的声望差远了，根本没戏，抱大腿当然要趁早。”说着还把目光投到刘钧身上，似是希望能得到刘钧的回应。 听到二人吧投靠的话说的如此直白，刘钧也不由笑了起来。 刘钧放下心中刚才的疑虑，笑着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倒是胆大，就不怕我拒绝了你们回去不好做人。” 哥哥马成龙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娘说了，七头领是好人，只要您能考虑到这一点，就不会不要我们的。” 这种直白的狡猾却是让其他人些忍俊不禁。 接下来是王海，这个本来并不内向的青年支支吾吾，逼得急了，才挤出一句：“俺也一样。” 众人一愣，什么一样？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词儿被双胞胎说了，所以才是“俺也一样”。 一直到最后，只剩李征，众人瞪他，他也毫不客气回瞪。 李沼忍不住开口：“就剩你了，快说吧。” 李征一脸无辜：“说什么？” "真心话呀，我们都说了，就剩你一个了。" “哦，这样呀。”李征一脸的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说的，七当家为我们三当家报仇的时候我就是七当家的人了。” 众人无语，原来高手在这里。 众人嬉笑怒骂，刘钧静静看着，忽然，他抬起手臂，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注视着刘钧的动作。 只见他用手臂指着一个方向：“那边3里，有一个树林，里面躲着五个胡人，那里应该是胡人探子的一个营地，端了它，不要放跑一个人。” 没有人疑惑他是怎么发现的，众人只是眼睛发亮，策马就要离去，却被陆关拦住了。 刘钧暗暗点头，这群人里现在就陆关的经验丰富。 听了陆关的话，其他人才想到，胡人善骑，自己骑着马，离很远就会被发现。 于是一群人纷纷下马，把马拴在路边，矮着身子向刘钧所指的方向疾奔而去，刘钧则像是一朵飘絮，悄无声息跟在他们后面。 到了地方，小树林不大，众人商量了一下，分出四个人藏在小树林的四周，万一有人逃走，他们负责堵截。 都是年轻气盛的青少年，自是想要冲杀在第一线，东方白倒是愿意，只是他还要照看自己的好兄弟，最后猜拳决定，却是童百熊，李征，陆关和欧阳被留在了外面，这下可好，有经验的和年龄稍大的都留在了外面，剩下几个生瓜蛋子去冲阵。 众人面面相觑，李沼也有些底气不足，弱弱说道：“要不我们重新来一次？”这话一出，众人都有所意动。 只是东方白对童百熊说了句：“要不我们换换？” 这话却是惹怒了童百熊，羡慕地看了一眼东方白：“你以为我输不起吗？”气哼哼往自己的防守区去了。 重新分配自然也没有再提，几个新人就要往林子里去的时候，听到了陆关慢悠悠的声音：“胡人有五个，你们放走一个还没问题，但是放走两个的话，如果他们从一个方向逃走，我们肯定是拦不住的。” 这下，几个萌新的心更是沉了沉，动作也愈加小心。 陆关到了自己防守的方向，就背对着小树林靠在一棵大树上，旁边传来刘钧的声音。 “以前没发现，六哥有些恶趣味呀。” 陆关丝毫没有意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到他们，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十几岁的年龄，思考还不周全，在人世间游荡，没少吃亏，最后到了青松山，才算安稳下来。” 转头望向刘钧：“七弟你是个有能耐的，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你就把青松山弄得如此红火，我和蔡勇大哥如今不用费心，日常修炼便不缺银钱，我们两个自是记在心里。只是四哥是个混不吝，如果日后犯了混，撞到你手上，还是希望你能留他一命。” 刘钧脸上笑容不变：“大当家也对我说过这话，怎么你们都一个个的认为好像我一定会杀了四哥一样。” 陆关看着刘钧毫无波动的瞳孔，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们和你接触的比较多，知道你这个人太认真，平时你看起来很好说话，只是因为那些事情你根本就不在乎，而你认定的事情，如果想要改变，千难万难。” 刘钧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六哥既然清楚我的性子，那就不用担心那么多，只要四哥不犯了禁忌，我是不会动手的。如果他触碰到了我的底线，那他做的事显然已经天怒人怨。” 刘钧眉头忽然一挑：“这几个小孩子也都不简单呢。” 第67章 初战 六个人悄无声息在树林中穿梭，不一会儿，领头的东方白抬手示意大家停下，几人悄悄围过去，隔着树丛，就见到四个头上梳着许多小辫儿的壮年男子围着火堆说说笑笑。 李沼看了看，比出四根手指，意思是只有四个人，怎么办？ 几人面面相觑，东方白伏低身子，往侧面窜去，身法飘逸灵动，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几人看得眼热，却不敢动弹，他们的轻身功夫比起东方白差远了，平时倒无所谓，这时候却不敢瞎卖弄。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身上没有丝毫污渍，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他亮了亮沾染血渍的短刀。 几人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东方白便已经解决掉一个敌人，其他五人不约而同向他投去有些崇拜的目光。 东方白有些羞赧，身子往后躲了躲，几人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时宜，重新望向围坐的四人。 东方白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最中间的那个头领模样的人。 马成龙，马成虎兄弟二人想了想，却是选中了其中看起来最弱小的那个。 众人立刻明白了他们兄弟两个的意思，他们想要最先解决掉一个，然后去帮其他人，这兄弟二人据说还有一套合击的功夫，他们的想法倒是不错。 然后刘若梅一个人，李泽一个人，如果有哪一组的计划出了意外，就由王海上前帮手。 定下计划，几人也不耽误，东方白最先扑出，几人随后跟上。 由于几人是突袭，四个胡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东方白直扑那个头领模样的人，中间甚至没有遇到阻拦，再加上他身法极快，只是一道白光闪过，他就到了那个胡人脸前，手中短刀划向那人脖颈。 那个胡人手里还拿着一串烤制好的肉片，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没有太多反应的余地。 成了。 东方白心中暗喜，消灭了最强的，其余3人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只是，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胡人虽然有些焦急，眼中却并没有什么惊慌。 东方白心思电转，他的背后是一棵大树，左边是他的队友堵着，右边是火堆，他还有什么后手可以施展呢。 就在这一刻，胡人身上的毛发突然像是受惊的猫儿一样，毛发耸立，这一刻，他的反应出奇得快，团身，翻滚，一气呵成，胡人超火堆滚了过去。 东方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短刀伤到了那个胡人，只是伤口应该很浅。 果然，火星飞溅间，那个胡人在五步以外翻身站起，伸手拍了拍毛毡上的几点火星，火焰似乎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只有脖子上一道浅浅的伤口，正在慢慢渗出鲜血。 胡人望过来的眼神充满恶意，东方白心下一沉，惹到硬茬子了。 东方白身后的几个胡人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想要扑上，却被刘若梅他们几个分别缠住，脱不了身。 胡人头领此刻已经抽刀向东方白扑去，只是东方白已经明白，自己最强的是轻身功夫，自己突袭之下都没有杀掉这个胡人头领，想要在正面战斗中打败他，却是几率不大。 因此，他绝不会与胡人头领硬碰硬，胡人攻上来，他就虚接一招，借着胡人刀上的力道远离。而胡人头领如果想要脱离他去攻击其他人，他就上前骚扰。 更别说还有王海在附近虎视眈眈。 刘若梅对上的胡人与李沼对上的胡人相差不多，都没有练出气血之力，只是攻击方式十分凶猛。 刘若梅的战斗意志更坚韧，心态更稳定，胡人虽然依靠凶狠的攻击让刘若梅有些束手束脚，但在她逐渐适应战斗以后，运用自己的气血之力，几次的爆发让胡人的身上多了不少血口子，想来胜利就在眼前。 而李沼挥刀的力道则有些忽大忽小，想来他是听进去了刘钧的话，正在试着控制自己出手的力度，只是他的控制显然不太好。他的对手面对这样的攻击，只能是更加小心翼翼，竟然也是斗得旗鼓相当。 另外的马氏兄弟就利索多了，两个气血境去打一个还没有进入气血境的人，只是换了几招，马成龙便一刀削掉了那个胡人的脑袋。 二人也不去管刘若梅和李沼，直奔那个胡人首领。 这一会儿，大家已经发现，几个胡人中，只有那个头领是气血境，而且境界不低，东方白看起来竟然有些无法抵挡。 马氏兄弟接上，东方白趁势退下，在一旁掠阵。 面对胡人头领这个强手，马氏兄弟稳扎稳打，一个人攻击的时候，另一个人必然用的守招。这下，反倒是胡人首领开始谨慎起来。 正这时，一声大喝：“给我死！” 刘若梅趁着自己的对手被自己打得重心失衡，气血之力涌动，本已力尽的招式忽然生出新的变化，一道白练闪过，胡人的脖颈被撕裂大半。 她转头看向胡人头领，脸上露出几分狂热，她也发现了，那个胡人头领才是最好的对手。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胡人头领竟然在与马成虎交手的那一刻，忽然再次用出刚才躲避东方白突袭的时候用的那个招式。 一旁的东方白见胡人毛发耸立，面色一变。 “小心！” 随自舞动短刀向前扑去。 马成虎也见势不妙，变攻为守，长刀横在身前，用手抵住刀面。 下一刻，一把弯刀砍下，“嗡”，马成虎双手剧震，不由后退两步。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胡人头领已经借着反震的力道急速退去，以东方白的速度竟然都有些追之不及。 原来他是要逃。 众人这才明悟，只是他逃跑的方向是战斗还没结束的李沼那里，而李沼现在正和自己的对手打得不可开交，根本脱不开身。 几人眼看着那个胡人头领稍微变动了一下自己的逃离轨迹，向李沼那里去了。 他这是想临走再带走一条性命，而看李泽，显然是没有能力去躲避的。 想到这个事实，几人眼睛都红了，东方白水中的短刀脱手而出，试图干扰胡人头领的动作，让李泽有更多的时间应变，只要他能躲过一招，他的命就算是保住了，这个胡人绝对没有时间使用第二招。 东方白的投掷确实起到了作用，胡人头领的动作缓了缓，只是这个时间不足以让李沼躲过他的攻击。 “刘钧～”东方白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不是说让我们不用担心吗，不是说只要我们不作死，性命就有保证吗，现在真的要有人死了，你在哪里？ 这一刻东方白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色，除了那个身穿麻衣的人影。 嗯？ 似乎李沼穿的不是麻衣，他们中间穿麻衣的只有一个人，刘钧。 东方白这才感觉到，眼前的一切似乎重新有了色彩，思维也开始重新运转。 刘钧已经到了，只是他为什么只是在那里看着。 当他的目光转向危机中的李沼，却发现发他正在做一个奇怪的动作，李沼松手，丢掉手中的长刀，侧身，避过自己的对手刺来的武器，右手虚张，抓住对手握刀那只手的手腕，一拧，对手不由自主踉跄前扑，二人错身而过，血雾弥漫。 东方白茫然回过神，脑子里还在嗡作响，他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发痒，用手指抹了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鲜艳的红。 第68章 东方白的奇遇 四道人影旋风般从各个方向钻了出来，落到营地周围，身体带起的劲风卷起落叶在半空飞舞。 童百熊刚刚落地便急切地喊道：“东方，你没事吧。” 显然是东方白刚才的那声尖叫，惊动了他们。 而现场的景象让他们不由松了口气，敌人四人死亡，唯一的一个活口也满眼恐惧地僵立在那里。 再看自己这方，李沼正得意洋洋地向众人夸耀自己刚才的骚操作，只是刚刚被吓得不轻的几人都没给他好脸色，东方白则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只是看起来除了鼻孔出血，也没发现有什么伤势。 童百熊走到东方白近前，看着他流血的鼻孔再次问道：“东方，你没事吧。” 东方白摇了摇头，他已经发现，自己刚才的状态有些不对，就算自己是气血武者，气血之力的运转可以让人的反应速度加快，但是绝不会像自己刚才那样。 自己看李沼应对的那段时间，在自己的感知中可能有三四个呼吸，但是现实情况下，可能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对外界的感知比实际最少放慢了二十倍。自己流鼻血恐怕就是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思维那种运作。 而在那个灰白色世界当中，唯一有颜色的存在。东方白不由望向那个身着麻衣的身影， 自己的视线刚刚落到他的身上，那人似乎就已经发现，转头望向自己，投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东方白知道，那是通神法的效用，他们这些候选圣子，都学过，但是在他知道的人里，哪怕是那些练习这门功夫超过二十年的上代圣子候选，也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夸张。 看到童百熊也围上去旁观其他人审讯那个胡人，东方则忍不住走到刘钧跟前。 “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强的？” 话出口，东方白就感觉自己不应该问这话，这像是在探究别人的秘密，而习武的窍门却是一个人最大的秘密。 刘钧却是笑了笑，抬手把手臂横在了东方白面前。 他这是？ 东方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刘钧，这是让我探查他体内气血之力的运转吗？ 见刘钧带着鼓励的眼神，东方白试探着把手搭在刘钧的手腕上，一丝柔和的气血之力渗入了刘钧的体内，没有受到反击。 东方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目，把自己的全部感知都投入到自己探入刘钧体内的那缕劲力上。 只是那缕劲力刚刚探入刘钧的肌肉，在他的感知中，一股铺天盖地的巨浪便涌了过来，东方白一惊，他以为自己的探查引起了刘钧本能地反击，浑身一紧，一惊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那股巨浪涌过来，只是卷起自己的那丝劲力，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携裹着自己转而涌到了更深的地方。 自己可以感受到携裹自己的那股气血之力的所有变化，看着它如春风化雨，渗透进入游走过得所有肌理，骨骼，内脏，最后从尾椎进入，沿着脊髓一直向上。 在他们的最上方，那里透着淡淡的蓝光，东方白很熟悉，那是通神法的力量。 东方白已经知道自己现在走在哪里了，他正被人带着走突破先天之门的道路。 他怀着虔诚的心意‘看’着自己上方的那点蓝光越来越盛，他似乎‘听’到“轰”的一声，眼前尽是白光。 在他的意识消散之前，他似乎感觉到，在他的身后，还有更多的巨浪一波又一波不眠不休向上扑来。 等他回过神，再次睁开眼睛，身体不由晃了晃，意识从刘钧的体内抽回，再度掌控自己的身体，竟然感觉有些陌生。 转头望去，刘钧依旧是那副似乎一切都无法撼动他心神的淡漠表情，但是东方白知道，他的体内，劲力正在无时无刻不在运转，无时无刻不是在冲击先天之门。 此刻，东方白也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他的年纪就摆在那里，自己却从来不会把他当做同龄人。 刘钧转过头，漆黑的眼瞳仿若能够映照出你心底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用想太多，你看到的是我的先天之路，你可以试着学习一下我的做法，但是我的先天之路，并不一定适合你。” 刘钧似乎看到了东方白内心深处的隐秘：“你的那种思维加速的状态可以深入挖掘一下，有了那种状态的加持，你无论是学习还是战斗，都会方便很多。” 东方白心底的秘密被人一语道破，他却没有特别的难受，因为他在刘钧那里，看到了更多的奇迹。 “你也有这个对吧。” 刘钧点点头。 “我的确也有思维加速的能力，只不过我是从你们红莲教的通神法中学会的，而你，似乎是你的天赋。从你的身法就能看出，你很擅长应对急速奔行中的各种变化，所以你的身法显得飘逸灵动，这应该就是你的天赋在起作用。回去问问你的师父，他应该比我知道的多。” 东方白欲要再言，却听到那边传来欢呼声：“招了招了。” 二人望过去，就见欧阳在前面露出矜持的笑，他还想要保持自己的风度，只是怎么也合不拢的嘴，出卖了他。 听着其他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是怎么让这个胡人开口的，欧阳美滋滋的，只是看到刘钧也好奇地望了过来，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装逼了。 “这是红莲教里前辈练习通神法时创造出来的功夫，叫做‘惑神法’。当你的通神法练习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异力去撼动别人的精神，并不算难，一旦攻破了他们的心理防御，你问什么，他们就会回答什么。” 刘钧看了看那个胡人，此刻他的脸上一片茫然，眼神浑浊，没有焦点。 欧阳也注意到了刘钧的目光，想到刘钧一向对人命特别看重，心里就有些发慌。 “这人应该是傻了吧。” 欧阳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就杀了吧，免得他在人世间受苦。” “好。”欧阳忙不迭点头，“我这就放了他……” 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抬起头，诧异地望向刘钧。 刘钧似乎能够明白他的想法：“我说过的，我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但是对那些豺狼，我也不会把他们当人看的。” 刘钧是按自己的本心说出的这句话，他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跟随他的在这些人，却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直以来，其他人看刘钧，对上不媚，对下不欺，临大事不惊，遇危险不惧，虽然这样的人他们也从心底里敬佩，但是却亲近不起来，因为这样的人看起来更像是神祇。 队伍里的其他人说这句话也很正常，但是刘钧说出来，却让他的身上多了些人味儿。 欧阳的脸上也不由带上了笑，有点讨好，有点自得。 “我也不是民族主义者，我对他动手的时候，心里就没把他当人。” “哈哈……”众人的笑声响成一片。 过了一会儿，众人安静下来，因为是欧阳进行的询问，所以他来讲述获得的情报。 “最近过来的都是一些小部落，一个部落也就百十个武士，不过可能这些胡人经常吃肉的缘故，他们的气血武者产生的几率很高，大概四五个武士中就会出现一个气血武者，而且胡人战斗很拼命，不好打。” 今天参与战斗的几人想到那个胡人头领，都心有余悸。 “据他所，现在还好，再过一两个月，草原的草就会枯萎，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大部落，也会过来，再加上今年靖卫军出的事，他们没了阻碍，今年边境恐怕……” 第69章 突袭 刘钧看了看众人，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担忧。 “有时候不用想太多，我们只用去做就好，看到了未来我们将要面对的困难，不用现在去思考如何破解，我们只要朝着那个目标，一步一步前行就好，也许不用等到我们面对困难时候，我们就有了新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其他消息吗？”刘钧望向欧阳。 “北边他们还有一波哨探，而他们的大部分战士还在边境那里等消息，有120骑左右，按照胡人的习俗，他们确认目标以后，应该会直扑目标，劫掠之后马上退走。” 刘钧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那就启程吧，先灭了他们的眼睛，然后去探探那些胡人大部队的底。” 目光扫过他们脸上恐惧中夹杂着兴奋的表情：“我们十一个，他们120个，敢不敢碰一碰？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爪牙锋利。” 看着刘钧那似乎毫无波动的瞳孔，欧阳只感觉一股陌生的感觉从体内升起，直冲鼻腔，自己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大脑也有些晕晕的。 “敢，有什么不敢的。”欧阳的脸上露出丝丝嗜血，“不过是一群蛮夷，人多有什么可怕的，我一天杀几个，他又能顶几天呢。” “说的好。”童百熊毫不示弱瞪着欧阳。 他的目光扫过他身边这些同样兴奋起来的人：“更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同伴，高手自然有妹夫顶着，我们难道连那些普通的胡人也打不过吗？” 看着众人一脸求战的表情，刘钧抬手指向他们问出来的另外一伙哨探的方向。 “那就——出发。” “哟——”众人齐声高呼。 20里的路程，众人策马狂奔，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众人心中高昂的情绪已经回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了斗志，而是被他们沉淀进了心底。 这次刘钧也没给其他人早准备的时间，直接带着人突到了的那伙哨探的面前。 那伙胡人哨探自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等刘钧他们到来的时候，也都各自骑到了马上。 这伙哨探却是有十几人，看到来的不过十来人，还没有他们的人多，自然没有逃跑的必要了。 一个胡人策马出来，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你们是靖卫军的家伙吧，听说你们的军主已经被围杀，而你们现在已经被你们的王流放了，成了流寇，是吧。”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他身后的那些胡人也跟着鼓噪起来。 刘钧却充耳不闻，看向自己身后的这些人。 “准备好了没有。” 众人只是用坚定的目光回应刘钧的询问。 刘钧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那就上吧，绽放出自己的光芒，让他们看看你们的绝世风姿。” “嘿嘿，我早就等不及了。”童百熊一脸狂热，丝毫不在意对面的人比他们多出好几个，飞身下马便朝着对面直冲过去。 东方白无奈叹了口气，身影飘动，护在童百熊的侧翼。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落后，下马，齐齐冲出。 胡人没想到这次的敌人如此不讲规矩，为首的胡人厉喝一声：“放箭。” 一众胡人策马散开，然后回身拉动手中短弓。 这是他们面对中原人的一贯战法，毕竟以游骑兵对战步兵，放风筝是最佳选择，只是，他们此次的对手却是不吃这一套。 胡人射出的箭矢速度虽快，但是他们都是气血武者，在气血之力的加持下，感知敏锐。 躲避箭矢又不是非要等箭矢到了眼前才去躲避。 场中不过十几个胡人，哪个胡人在盯着自己，大家自是心知肚明。 在胡人箭矢脱手的那一刻，箭矢的落点已经确定，大家只要稍微变换一下子自己的节奏，便可在无数飞舞的箭矢之间如闲庭信步，片羽不会粘身。 战斗开始不过十几个呼吸，胡人就发现自己以往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战术起不到一点作用。 每次策马奔行几步回身射箭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个靠着两条腿追赶自己的人离自己的距离又近了些，而自己以往百发百中的箭，总是会落在他们的身前或者身后。 刘钧看着众人似乎是很有默契，他们根据自己的能力，把所有胡人都拉进了战场。 哦，还有一个，可能是这队哨骑的头领，他一眼就看出一直端坐马上没有动作的刘钧才是这伙突然过来袭击自己的人的头领。 欧阳比较警觉，看到那个人悄悄绕过战场，不断靠近刘钧，心中稍稍为他默哀，这人眼光真不咋地，你想要靠着突袭对方主将改变战局，却挑到了最硬的那块石头。 他盯着自己前面不过五步远的胡骑，脚下不停，只要那个胡人犯下任何一个错误，他立刻就能追上，一击毙命。 可那个胡人也知道情况不妙，现在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全力催动马匹。 就在这时，欧阳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一抹红光，微微侧头，只见那个胖胖的傻丫头身披红霞，满脸狂热，速度竟是突然提高，几步追上她的对手。 “死来。”大喝的同时挥刀，就在胡人绝望的目光中，他的半截身子飞了起来。 “哈哈——”就在这战场中央，刘若梅拎着长刀，仰天狂笑。 她的半边身子都被敌人的鲜血染红，那狂放的姿态让所有敌人都心头一颤，而作为她的同伴，感到无比振奋的同时，心中也憋了一口气——我也想要那样，肆意的释放我心中的一切。 欧阳有些酸溜溜地看着刘若梅，这么多天，他自然也了解到了‘烈火铸金身’这门功夫，在他的眼中，这门功夫对人体的加成并不是特别出色，他见过更神奇的武功，但是他作为一门爆发性的武功，却很优秀。 它能让你的战斗力突然提升一大截，却并不会特别伤害到你的身体，哪怕是超限制使用，给你造成的也不过是肌体损伤。 这让那些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已经可以视作他们的常态战力，这也是刘钧手下那些人明明实力并不强，却能和他们这些学武十几年的人对抗的原因。 欧阳发现自己前面的那个胡人身体忽然一颤，他身下的马匹不能理解他的指示，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好机会。 他眼前一亮，催谷体内的气血之力加速运转，他的速度也猛提一截，跃起半空，一掌击下。 而其他人自然也不是傻子，趁着胡人被震慑，都各施手段，就在这一会儿，连续四五个胡人被斩落马下。 已经绕到刘钧背后的胡人头领再也忍不了了，从马背一跃而起，双臂展开，宛如苍鹰展翅，双手由掌变爪，从半空向刘钧扑下。 第70章 剖析与误会 双爪撕裂空气，发出嘶嘶声响，摄人心魄，离刘钧还有尺余，带起的劲风已经吹得刘钧的衣服开始起伏。 胡人头领心中暗喜，五指张开如钩，对着刘钧的背部肌肉抓去，他对自己练就的鹰爪功很有信心，他相信，他这一招下去，绝对能撕裂肌肉，抓住这人的脊椎，到时候，这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按照他的想法运行，他的手掌挥下，但是指尖却没有传来应该有的触感。 他不由睁大了眼睛，用力伸展自己的手指，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尖，在离那个汉人武士头领只差着分毫的距离划过。 这不可能，我又不是刚刚练武的新手，怎么会连自己的攻击距离都算错呢，那距离明明就刚刚好，怎会…… 不论他如何的不相信，但是他这一击确实击空了。 如果是一般人，身在空中，招式的力道也用尽，没有丝毫的变化余地，但是他可以。 他练就的功夫参考了草原上的苍鹰，就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双臂展开，气血之力在腰腹之间连续进行了九次旋转，竟仿佛可以借助空气的力量，强行转换身形，由双手朝前变成双脚朝前，连环踏出。 只是他的双脚踢出，却没有触及到任何实物，整个人只能无力地摔到地上。 他茫然望向那个马上的身影，却只看到一双淡漠的眼瞳。 那双眼睛的主人仿佛高天上的神佛，冷眼看着这世间的一切，无论草长莺飞，无论白灾黑灾，无论干旱或者瘟疫，他们就那样看着，任由草原的子民在这苦难的人世间挣扎。 他浑身一震，僵在那里，眼泪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悲痛欲绝的哭声从他的嗓子里崩出，由低到高，最后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战斗中的其他人却被这边的情况搞得莫名其妙，渐渐停了手。 此时仅剩的七个胡人聚在一起，却并不逃离，远远看着自己的头领伏在地上大哭不已，似乎也明白头领的心思，神色中不由也带上了悲意。 童百熊刚才也有所斩获，这时候正兴奋，好奇看着地上的那个胡人。 “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打哭了吧？” 被打死，打跑的，他倒见过不少，可是被打哭的，而且是哭得这么伤心的，还是第一个。 刘钧能够感受到胡人心中的悲伤，他的眼前仿佛也浮现了草原上发生灾难时的景象，只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太多感触，自己人还在水深火热中，他哪有工夫去可怜外族人。 “遇到了灾难，而自己却变成了别人的灾难，就算是真有神佛，也不会去拯救他们。” 童百熊似懂非懂：“我们红莲教的教义就是从草原上的胡教那里演化出来的，胡教的神佛想必是会拯救他们吧。” 刘钧冷冷看着伏在地上痛哭的胡人：“胡教的教义教导人们今生受苦以求来生，但是千百年来，这个世界上受苦的人总是那么多。而富贵者少之又少。如果胡教真的有神佛，也必是伪神，邪佛。” 伏在地上的胡人头领渐渐停止了哭泣，刘钧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对自己的畏惧，甚至还有敬畏。 “你可愿降？”刘钧的精神异力无声无息间笼罩在自己的周围，让自己的声音空洞遥远。 胡人头领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慢慢抬起头，刘钧仿佛历经千古的眼瞳映入他的眼帘，从这刻起，一位新的神祇进驻到他的心间。 胡人头领脸上渐渐露出顺服之色，跪行几步，到了刘钧近前，伏地叩拜。 “胡洛拜见上师。” 刘钧感受着这个自称‘胡洛’胡人心中对于自己的崇敬，信服，叹了口气。 “去吧，收拢你的战士，我自当引领你找到属于你的救赎。” 胡洛脸上的狂喜任谁都看得出来，只见他又对着刘钧叩拜几次，这才欢天喜地向自己的族人跑去。 童百熊一脸的不可思议，欧阳看看刘钧，又望望正一脸兴奋地和自己的族人说话的胡洛，结结巴巴说道：“这……这是……这是惑神法。” 他没想到，刘钧甚至都没看到过他施展，只是听他说了两句，就学会了，而且和刘钧比起来，自己用的连坨屎都不如。 虽然心中已经明白，自己和刘钧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差距大到这种程度，欧阳心中现在只有淡淡的遗憾，嫉妒什么的再也不会有了。 “你改变了他的思想？”童百熊指了指远处的胡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没有，这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刘钧不客气得瞪了他一眼，改变思想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吓人了。 “那他怎么变化这么大。”童百熊一脸的不相信。 看周围这些跟随自己的人，除了胖丫以外，其他人虽然面上不显，备不住他们心里落下一个小疙瘩，为了自己的队伍在未来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分崩离析，刘钧耐心解释。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草原上经常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灾难，白灾就是大雪，在中原人的眼中，大雪不但会冻死一些土地里的害虫，雪水也会滋润土地，让来年的庄稼收成更好，所以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但是在草原上，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雪，覆盖住草地，牲畜没东西吃，便会大量饿死。” “七弟！”陆关忽然叫道，对他使了个眼色，刘钧顺着他使眼色的方向看了看，胡洛正带着他的族人往这边走来，刘钧却没有停止，继续说道： “而黑灾就是干旱，干旱的时候不仅仅是草原上的草干枯，更主要的是牲畜没有水喝，同样会造成大量的死亡。牲畜的死亡同时还会引发瘟疫。 “牲畜对于胡人来说，不仅仅是财产，更是他们的食物，牲畜的大量死亡，自然养活不了那么多人，这无异于逼迫他们放弃族中的老幼，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是我想，同样为人，他们的心中不会毫无波澜。” 刘钧望向在旁边已经听了一会儿的胡人，有几个眼圈已经红了，有的倔强地扭过头，不让自己的脆弱显露在其他人的面前。 “几乎每一个草原上的胡人都会信胡教，而胡教教导这些经受了各种苦难的胡人，要忍耐，今生所受的苦，都是为了来世积福报，今生越苦，来世就会过得越好。” 童百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喜说道：“我们圣教的教义里好像也有这样的说法呢。” 不过却没人理他。 刘钧话里带了些嘲讽之意：“胡教的那个来世的说法很有意思，如果说来世指的是转世的话，这个世界上显然没有那么多过得幸福的人，所以有了三千世界的说法，那些过得幸福的人都在其他的世界生活。但是在胡教的说法里，来世还有一种解法，指的是佛国，意思是指今生你已经修行圆满，可以进入佛陀生活的世界。但是无论哪种说法，我们都无法证实，但是也无法证伪。” 刘钧自己说得正嗨，回过神却发现众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 陆关上下打量了刘钧几眼，这才说道：“神佛的事还是不要说得多了，免得引来神佛的怒火，毕竟我们是生活在神佛的视线下面。” 刘钧想笑，神佛什么的，可能吗？只是忽然想到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他现在也不太确定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神佛的手笔，那他让自己一个三观端正的五好青年来到这个世界，显然是让自己来搞事情的。 刘钧开玩笑道：“神佛派我来，是让这个世界起刀兵，是让所与人去争夺自己该得的东西的。”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是浑身一震，紧张地抬头望天，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但是想想刘钧做的事情，看刘钧的眼神不知不觉和胡洛有点像了。 刘钧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什么眼神，我可不是什么神佛，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肯定先让所有人都能吃饱，哪里用得着我们跑这么远，来这里打生打死。” “嗯。”众人齐齐点头，似乎是更加确认了一件事情“我们明白的，你不是神佛。” 众人似乎不再纠结，但是刘钧却有些茫然，他总感觉这里好像有个什么误会。 第71章 童百熊——小机灵 “胡洛这段日子应该不好过，攻击我的时候受了点挫折，而这点挫折成了压倒他心智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我在那个时候用了点小手段，让他感觉我很有能力，不论他是真心投靠，还是眼见自己即将失败顺坡下驴，至少现在，他和我们是一伙的。” 刘钧侧过头看了看被自己当众剖析心理却依旧一脸顺服的胡洛。 “原来还能这么做？”大家的目光看着胡洛满是叹服，就连那些跟随胡洛的胡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童百熊有些坏心眼地问道：“老胡，你现在听到了，你只是被我们的头领乘人之危影响了心智，现在你心里会不会产生其他心思。” 胡洛盯着童百熊，好一会儿才道：“首先，我不姓胡，我的名字就叫胡洛。其次你这个人心思坏得很，竟然想要挑拨上师怀疑我的忠心。” 胡洛面对刘钧再度施礼：“以上师的智慧神通，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得到人们的敬服，但是世人愚昧，上师必须展露自己的威能，人们才能知晓您的威能，您的智慧，我也一样。” 面对胡洛的理直气壮，童百熊捂脸败退。 经过这个插曲，胡洛也算是初步融入了刘钧的这个小队。 看了看胡洛和那几个胡人，以前定的那个计划应该是没办法执行了，陆关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刘钧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言语，一时竟有些冷场。 这时东方白开口道：“能用不流血的方法解决的话还是不流血的好，既然胡洛他们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或许可以让胡洛他们回去劝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打断：“这个恐怕不行，先不说胡洛他们会不会被杀了祭旗，他们既然是为了掠夺到东西以度过寒冬，你空口白牙让人退兵？他们谁会听你的？” “那叫打，打得他们知道疼了，他们自然就退了。”童百熊有些暴躁，“而且这不是还有几个胡人吗。让他们去做内应，这样打起来就更轻松了。” “恐怕也只能打了，如果我们有能力让那些胡人不至于饿死，倒还有交涉的可能，但是不要忘了，那些小部落倒是可能因为吃不上饭而选择进入中原劫掠，但是那些大部落更多的可能是因为要掠夺走更多的利益，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于每年的秋冬季来中原劫掠。”陆关叹了口气。 刘钧望向胡洛：“你的看法呢？” 胡洛似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伏地向刘钧叩请：“上师，草原的子民都有着狼的性子，如果直接攻击，只有一方的彻底败亡才能结束，还请上师允许我回到部落。族长是我的哥哥，我会促成他挑战您，只要您顺利打败了他，我的部落就会全部顺服在您的脚下，避免更多的族人流血死亡。” “好，不过你要知道，从此以后，我会为你的部落找到生存之道，但是你们再也无法脱离我的掌控。”刘钧低头，语中不含一点感情。 胡洛却是大喜：“多谢上师。” 童百熊悄**的挤了过来，蹲在胡洛的身旁，挤眉弄眼：“哎，老胡，你哥哥要是败了以后谁当族长呀，听说你们那里有些特殊的习俗。”在某些方面，他意外的敏锐，“对了，你嫂子漂亮吗？”。 胡洛抬头望着他，就那样直愣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如果哥哥受伤过重，没办法带领大家，我身为他的弟弟，只能担起带领其他族人求活的重任。” 童百熊还欲再说，被东方白一把拉走了。 胡洛站起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童百熊的话让他想到了某些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毕竟自己的哥哥只比自己大2岁，而且练功天赋也比自己好得多，很有可能当自己老死的时候，自己的哥哥已经跨入先天，还是一副年轻人的相貌，如果…… 胡洛摇了摇头，却听到刘钧似乎说了一句话：“如果他的部落不听话，那就换个听话的。” 抬头望去，刘钧正和旁边的人说话，但是说的并不是自己听到的那个话题。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刘钧真的说过那样的话，他带着族人离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迷茫，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去行动，犹犹豫豫可不像是大草原的子民。 陆关望着那些胡人的背影，忽然说道：“七弟，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刘钧笑着看他：“你是说我收留这些人的事？还是说我影响他们心智的事？” 看刘钧如此坦荡，陆关自己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胡洛几个胡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刘钧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淡淡说道：“要说真心的话，这几个胡人的投靠也算真心，但是他们几个又能做得了谁的主，就算胡洛是他们那个小部落首领的弟弟，能够当上一族首领的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胡洛的想法也只是想当然，如果不干涉的话，很大几率我们还要打下去，而胡洛的性命恐怕也无法保证，到时候依旧免不了血流成河。” 说完，他对着众人招招手。 “这次战斗比起上次，大家对战斗的控制好得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爽！”童百熊想起战斗的事，喜笑颜开。 刘钧扫了众人一眼，大多人都对今天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但是有两个人的表情却和其他人有所不同，陆关是经历的事多了，而另一个人却是胖丫，她看着周围那些人高兴的样子，有些犹豫。 “刘若梅，你说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正迎上刘钧鼓励的目光。 她为自己鼓了鼓气，似乎又回到当初那个练习场上，脸上的表情渐渐自然起来。 “今天的战斗我打得确实很舒服，战胜对手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她的话引起其他人的哄笑，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 第73章 先天 可以在信上注这个名字，自然是他的主人认为自己可以代表靖卫军，而刘钧只有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那个据传身受重伤的靖卫军军主了。 这些天刘钧自然也没少打听这位军主的情况，只是得到的消息基本都是军主的亲卫护着他逃走养伤了，以他现在对武者的了解，炼脏期的武者生命力已经十分顽强，等到了炼髓期，甚至连细小的肢体都能够断肢重生，更别提先天了，而且，这位军主能够十几年阻挡胡人不得寸进，肯定不是一般的先天。 信上说，将会在近段时间邀请刘钧会面，具体时间地点根据实际情况另行安排。 刘钧自然是很想见见这位靖卫军军主，只是现在他需要做的却是与胡洛那个部落的首领进行一场对话。 胡洛已经传来消息，他的哥哥对于一个新的上师很感兴趣，已经决定与刘钧先进行一场会面，商讨是否有和平的可能。 如果不打自然最好，而约定好的时间就是今晚，而地点就在以前靖卫军的一个驻扎坞堡附近。 今天是满月，八月十五的满月，今天对于汉人来说，是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就算是对视狼为图腾的胡人来说，今天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在明亮的月色下，刘钧一行人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附近，此刻，那里已经搭好了一个巨大的篝火，一些胡人正围着篝火跳着他们的民族舞蹈。 刘钧他们刚到附近，就有胡人的巡逻队跑了过来，见到刘钧的队伍，有人便上前用生硬的汉语问道：“可是胡洛的客人到了？” 得到刘钧的回答，自然有人回去报信，不一会儿，胡洛就带着几个胡人快步走了出来。 “上师。”十来天未见，胡洛依旧恭敬如初，“我的哥哥已经等待多时了，听说上师的事迹以后，哥哥十分高兴，如果部落里多了一个上师，我们就能分到更大的草场，也能吸引到更多的牧民前来投靠。” 跟随着胡洛，刘钧来到一个孤零零的帐篷前，帐篷四面的帘子都掀了起来，里面的人无论做什么，外面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些胡人也并不担心他们头领的安全。 引着刘钧进了帐篷，胡洛也和其他人一样，退出去50米左右，以保证自己听不到帐篷里的谈话。 帐篷里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唇上两撇细细的胡须，虽然是胡洛的哥哥，但是看起来比胡洛年轻了十几岁。 只是一见面，二人同时一愣。 刘钧只觉得眼前这人初看很平常的样子，但正是这过分的‘平常’反而显得不自然，隐隐约约间，刘钧感受到了大漠风沙的味道。 “先天？”刘钧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男子。 而这个男子脸上的笑容则渐渐淡了下来。手中似乎是要端给刘钧的酒杯则被他放在帐篷中央的桌面上。 “中原人，你的身上虽然有先天那种味道，但你离先天还差点距离，你自称上师愚弄了我的弟弟，我不怪你，毕竟你也算得上是个高手，而我的弟弟并不是先天，还发现不了你的伪装。” 男子垂下眼帘：“只是你看破了我的实力，我却是不能留你了。” 刘钧也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一个小部落首领而已，竟然是一个先天，而且不是一般的先天，是一个隐藏实力，不欲别人发现的先天。 “这位族长，之前你以为我是先天这才摆下了这样的阵势来欢迎我，想必是对先天高手有所需求，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我虽然不是一个先天，大忙也许帮不上，小事总还是能用得上的。” 男子的脸上挂上几许嘲讽之意：“不用白费心思了，也不用想着逃跑什么的，也许你有些异能，但是不到先天，你根本无法想象先天以下与先天的差距有多大，那是一个人与整个天地的差距。” “束手就擒吧，这样你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如果事情闹大了，让我不好收场，那你还有你带来的人就算是想死，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话语中带上了威胁之意。 一声叹息之后，刘钧的脸上宛若寒冰，再无其他感情：“事情恐怕不会如你所愿。” 话尚未说完，浑身皮肤已化作艳红之色。 “逃——”一声响彻整个营地的怒吼从刘钧口中发出的同时，刘钧腰间的明月剑恍若真的变成一轮圆月，寒冷，寂寥，与天上的那轮明月相映照，竟也真的有了几分神韵。 男子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一把弯刀，似乎是因为淬火技巧不同，刀身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舞动起来，化作一轮蓝色的月亮，只是与那清冷的蓝色不太映衬的是，他的刀光让人感觉到了大漠风沙的焦灼，狂怒。 那时，一轮冷白的明月与一轮焦热的蓝月碰撞到了一起。 “嗡~” 那不是金铁交鸣的声音，更像是两柄音叉在互相干扰，悠扬的震动声散开，笼罩住了好大一片区域，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感觉浑身酥麻。 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么快，只看两人在帐篷里说了两句话，脸色变得有些不对，又说了两句，便各自抽出武器打了起来。 陆关他们最近早已习惯于听从刘钧的命令，他的那声提醒让众人立刻就反应过来，那声震动虽然也影响到了他们，有了准备，恢复过来得也更快。 在其他胡人都向他们族长的帐篷奔去的时候，他们几个马上夺了马匹逃走，虽然也有个别清醒的胡人想要上前阻拦，但是现在的他们与刚来边境的时候可是天壤之别，随手便打晕了那几个胡人。 至于刘钧，陆关他们对他比他自己更有信心。 胡人头领有些惊异地看着手中的弯刀，几个呼吸过去，手中弯刀的震动才渐渐停息。 “我小看你了，如果你开始就表现出这样的实力，我们或许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第74章 先天？就这？ 刘钧却只是笑了笑：“你用力大了，如果你想让自己伪装更真实，下次攻击的时候可要注意了哟。” 胡人头领忽然觉得自己决定见这个汉人是个巨大的错误。 “难道你想让我放你离开？看你的样子是用了爆力的技巧，我不信你能一直坚持下去。” 刘钧扫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胡人，心中却没有一点担心。 “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也不关心，我只知道如果我们打起来，你以前做的所有努力就会白费。” 刘钧看着脸色越发阴沉的胡人首领，笑了笑，转身向着人群走去，围过来的胡人自然不可能放他离去，一起涌了过来。 为首的胡人刚刚进入刘钧身体周围3米的距离，毫无征兆的，无尽的恐惧从他的心底涌现，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满眼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后面的人推倒在地上，然后，有脚踏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然后，那脚的主人也软倒在地，二人充满恐惧的双眼对视在一起，却引发了更强烈的恐惧。 如果从高空去看，面对围拢过来的人潮，刘钧就像是一根定水神针，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他的前面就堆了一圈一米高的人墙。 后面的人渐渐发现了不对，停住了脚步，而刘钧则开始向前走去，不断有人满脸惊恐地倒下。 随着刘钧的脚步不断向前，终于，有胡人开始后退，胡人虽然勇猛，但他们也不是傻子，就这样，刘钧的身前出现了一条由人组成的通道。 刘钧回头，帐篷里，那个部落的首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钧，见刘钧回头，他把手掌抬到脖颈处，横着用力一划，一股杀意散发出来。 眼见着刘钧的身影消失不见，胡人首领的表情也彻底化作寒冰。 “胡洛，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把探子撒得更远一点，等我回来。” 胡洛连忙低头应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消失不见。 武者进入先天以后，如果灵觉与天地交感，附近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范围都在他们的感知中。 刘钧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这点时间也绝不够他逃出先天的感应范围，不到一刻钟，胡人头领便追上了刘钧。 刘钧站在那里等他，胡人头领只是眼光一扫，便发现了刘钧百米外，他的那群手下正远远看着这边。 刚才他有多憋屈，现在他的心里就有多畅快。 “你这是准备自投罗网，来给你的那些人求条活路吗？”胡人头领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多了。”刘钧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先天的战斗是什么样子的。” 胡人首领一脸哑然望着他，还有些好笑：“你现在最多也就是炼髓，哪怕你学了一门精神功法，你不会就以为自己就能和先天相提并论了吧。” 刘钧缓缓拔出明月剑，目光盯着剑身倒映出来的新雪般的流光，新配的剑鞘和剑身摩擦，发出清脆的嗡鸣。 “以前我见过一个先天，虽然知道他很强，但是强到那种地步，我现在想起来还是感觉到心潮澎湃，那种英姿，实在让人神往。” 刘钧看了看十步外的胡人首领：“以前我可能会感觉你是不可战胜的大敌，但是我们对了一剑以后，我忽然感觉自己又行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胡人头领的脸上渐渐没了表情，‘噌’的一声拔刀出鞘，大漠风沙的残酷意境散发出来。 刘钧甚至隐约看到了他背后显现的大漠景象。 见到这一幕，刘钧有些欣喜，他当然知道眼前看到的景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只是先天高手的精神异力散发，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精神领域。让周围的人感知到了而已。 如果你能抵抗住别人的精神异力侵袭，那么你就可以不受影响，如果你的精神异力高于对方太多，你甚至可以破除对方形成的精神领域，让他受到自己的功法反噬。 如果你无法抵抗别人的精神异力侵袭，那么你就有可能陷入别人营造的精神世界中不可自拔。 另外，这种精神领域还会对某种武功有加成，这个胡人所练就的应该就是某种和他的意境相融合的刀法。 其实这种武功刘钧自己也有，就比如大当家教他的那套啸月刀法，自创的那套爱离殇，巧合的是，这两套武功在满月的加持下效果最好，而今天正是满月。 甚至是自己从明月剑的主人那里偷学的半套雪山派剑法，也蕴含着明月清冷之意。 想到这里，刘钧自己都有些想笑，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的话，此前种种，难道都是为了在这一刻推倒这个boss？ 他摇了摇头，只是可惜，无论是啸月刀还是自己随性创造的爱离殇，自己都没有用心练习过，更别提，雪山派剑法，自己只是偷学到了似是而非的意境。 刘钧摸了摸自己的怀里，那里有个东西似乎在随着自己的心脏缓缓跳动。 不知为何，在摸到那个用罗通的断刀制作的飞刀之时，刘钧的心忽然冷静下来。 不，不应该说是冷静，应该说是平静，闭上眼，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天空，大地，微风，战友，甚至敌人都一下子消失不见。自己仿若站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上，湖面平静如镜，只有自己脚下泛着微微的波纹。 忽然，湖面的一个方向泛起波纹，紧接着便是滔天巨浪。刘钧条件反射般，伸手一甩，一道流光从他手中飞出。 流光过处，风止浪息。 刘钧睁开眼睛，自己的飞刀正扎在胡人首领的脖子上，胡人首领愣愣站在原处，甚至还没有迈出一步，眼睛看着扎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飞刀后面系着的那一根不知名的丝线。 刘钧心中闪过遗憾，口中叹息：“先天？就这？” 手腕一抖，飞刀飞回刘钧掌中，在气血之力的作用下，连一滴血液都没有沾染，刘钧把飞刀贴身放好，感受着它与心脏的无比契合，刘钧心满意足。 忽然，刘钧猛地抬头，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脖颈中刀的胡人头领像箭一般飞速远去。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面对一个先天，他还是太紧张了，先天的生命力太顽强了，脖颈中刀对先天来说，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吧。 第75章 先天？就这？2 不仅仅是刘钧，聚拢过来的其他人也都有些不可思议。 “先天？就这？”指着那个胡人头领离去的方向，童百熊满怀希望地看着刘钧，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童百熊最是无法接受，毕竟他也有一个先天的师傅，他还指望着回去之后让老头带他装那啥，带他飞呢，可是他看到的现实是那个先天被刘钧这个不是先天的一刀秒了。 哪怕他一直都对刘钧有信心，在他的想象中，刘钧应该和对方一番龙争虎斗，最后两败俱伤，可是这个现实，让他的认知都有些错乱。 刘钧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哪怕我用了烈火铸金身的极限状态，我也比他弱了不少，只是他有点太自大了，真实打实的交上手，最后应该是个两败俱伤吧，我败了，但是他也杀不死我，他胜了，恐怕要养几年的伤。” 谁知道他这样说了以后，童百熊更伤心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先天其实不弱，只是你能越阶杀敌而已。” 刘钧品了品，这话似乎没问题：“呃，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好弱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秒了。” “那人真的只是倒霉而已。”欧阳也有些无语，“不知道大家看到了那个大漠的景象了没有？” “当然看到了，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楚。”童百熊边想边说，“感觉像是一片荒漠中，太阳很大，空气都是灼热的，什么植物都活不下来，一阵风吹过，卷起漫天黄沙，让人无法躲避。然后，一道亮光闪过，什么都没了。” 欧阳有些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你对精神异力的感知倒是不错，看来以后有望突破进入先天境界。” “我们幸好离得远，那个胡人构筑的精神领域对我们的影响并不算大，所以我们看那景象模模糊糊的，我们离得越近，那景象越真实，真实到你会把那个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但是，这个领域对我们的队长却没有产生作用。” 欧阳看了一眼刘钧，想到那个被一刀穿喉的胡人，心中有些暗爽，终于不再是我一个人被他打击得无法呼吸了。 “然后，大家都知道了，他大意了，他没有躲，他的意境领域被一刀击破，练武功都没有用出来。” 众人无语。 过了一会儿，童百熊弱弱问道：“妹夫，你和那人说了什么，怎么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我们不是去谈判的吗？” 刘钧也很无语：“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自己是一个先天，却掖着藏着，不想让人知道，见我不是先天，立马就没兴趣了，到了这时还好，他放我走就行了，结果想杀人灭口，他一个先天，我当然怕，就想着顺坡下驴，被他一刀打败，趁势逃走，他得了面子，就不会追我了，结果我连极限态都没出，他都打不败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傻眼。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刘若梅问道，“要不我们再去一趟那个部落？”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去，看得刘若梅都有些不好意思。 再去？你这是不把人逼死不罢休呀，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刘若梅。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已经结了死仇，不趁机打死才有点不正常吧。 刘钧几乎没有思考：“那走吧，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那个胡人又是个小心眼的，他以后如果真不要脸去偷袭青松山的话，谁也受不了。”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欧阳看着一众人脸上各有不同但莫名相似的神情，心中哀嚎。 这才几天，大家已经和刘钧的想法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你以为刚才那是刘若梅那个傻丫头提的意见，却没看出来，那个傻丫头早已经变成了刘钧的模样。 不过想想，那些心慈手软的人，放过对手一次又一次，让敌人缓过气继续过来祸害完自己，去祸害自己的家人。 欧阳不由打了个哆嗦，实在无法想象那种人的奇葩想法，或许他们有被虐的习惯，或许是嫌自己的家人过得太舒服，想要给他们找点乐子，也或许是和家里人有仇，想要先死一户口本。 哎？你们等等我呀。回过神来，其他人已经走远，欧阳快步追了上去。 营地。 胡洛让人把自己的哥哥和刘钧对招时破坏的东西收拾好，一转眼，自己的哥哥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的身旁。 虽然在哥哥的身上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但是他脖子上那条两寸长尚未完全收拢的伤口可做不得假。 胡洛心头一跳，连忙低头，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仿佛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他的额头不自觉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胡洛，你这次可是给部落引来了大敌。” 胡洛知道，这个是腹语术，在胡教里广为流传，是那些胡教上师招揽信徒时很好用的招式。可以想到，自己的哥哥恐怕是声带受了不轻的伤。 刘钧刚刚与哥哥发生了冲突，刘钧前脚离开，后脚哥哥就追了出去，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在收拾二人战斗残局的时候，胡洛就已经发现了，那绝不是气血武者能够造成的破坏，自己的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先天，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脖颈要害受伤。 “这事儿恐怕是哥哥的错吧。”这话一出口，胡洛的背后就生出一层博汗，他不知道自己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敢直接反驳哥哥的话，果然哥哥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可是话既然已经出口，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哥哥成就先天，却不想让人知道，我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五年前，窝那颜部落给我们的耻辱，我时刻记在心里，我永远忘不了阿妹被强行带走时那凄厉的哭嚎，可是……” 胡洛脸上的不满再也无法掩饰，他伸手指着哥哥脖子上的伤口：“刘钧上师的武力不强吗？为什么你非要把他逼成敌人。” 第76章 众叛亲离 面对着哥哥越来越阴沉的脸，胡洛却是彻底放开了。 “以哥哥你的性子，恐怕早就已经知道我派人去中原的事了吧，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刘钧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办过什么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在意你自己的面子，中原人有句话叫做扮猪吃老虎，到了现在，你扮猪扮的已经和猪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你是我的弟弟，我就不会杀你吗？” 任谁都能听出话语里的杀意，但是胡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哥哥，你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想想等下怎么认输吗？” “让我认输？怎么可能，他不过是靠着偷袭，才沾了点便宜。等一下只要族人能够稍微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就能一刀斩杀他。” 胡洛却是冷眼看着自己的哥哥，他指着被二人的争吵吸引过来的族民：“哥哥，你对着这些和我们血浓于水的族人说，你想让他们怎么做。” 看着这些相熟的面孔，有的是和自己一起长大，有的是看着自己长大，终日在草原上奔波，皮肤干枯，皴裂。看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些期盼，希望，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带领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胡人头领忽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我现在已经是先天，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小部落，有了先天高手的坐镇，我们会拥有更大的草场，更多的绵羊，更多的人前来投靠我们。在这之前，我们却需要解决一个麻烦，就是今天来的那个中原人，他阻挡在我们前往中原的道路上。” 胡人头领指着胡洛，“而我的弟弟，就是被他打败以后灰溜溜地逃回来的，他还引着那个中原人进入我的大帐。” 胡洛对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引那个中原人来到营地，是希望他和部落的矛盾能够和平解决。” 他指着那些被自己哥哥的话语引得昏了头脑的族人：“而哥哥的想法是用大家的生命拖住那个中原人的手脚，期望那个中原人好心不会伤害大家。” “大家难道不会自己动动脑子，一个想用你的生命拖住敌人，而另一个哪怕是敌人也不会随意伤害你们。如果让你选一个投靠，你选哪个？” 胡洛眼神忽然一动，脸上露出笑容：“哥哥，现在你要担心的可不是我会夺权了。” 胡人头领自然也发现了，他转过身，营地的外面，刘钧一行人已经到了。 远远的，刘钧的视线投了过来，看到胡人首领似乎安然无恙，他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让我们再来一局吧，这次我保证不用暗器。” 刘钧的话让胡人头领心头一动，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办法。 “你还是先过了我的族民的阻拦再说吧。” 却听到身后胡洛略带嘲讽的话语：“哥哥，身为族长，平时受族人供奉，自然是危难时要顶在前面的，你如此贪生怕死，却是一点族长的风范都没有，还不如让我做族长呢。” “你敢！”胡人头领双目圆睁，狠狠盯着胡洛，厉声喝道。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族人的时候，却见许多人悄悄扭转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站出来坚定地支持他的只有十几个。 就算这样，在他不远处的胡洛还在不停劝道：“大家可要想好了，你们夹在两个先天高手中间，那绝对是要粉身碎骨的，到时候其他族人绝不介意帮你照顾你失去丈夫的妻子，你的娃也要管别的男人叫阿爸。” 此言一出，站出来的这些男人脸色都不对了，尤其是几个妻子比较漂亮的，犹犹豫豫就想往人群里钻，只是顾及面子，互相张望，看谁当第一个。 见此，胡洛加把劲儿：“你们以为我是在奚落你？不，我是在救你们，我的功夫是不高，但是如果我是族长，我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死我也要死在你们前面。” 这下再没有人犹豫，呼啦一下，出来的这些人都钻进人群，消失不见，虽然人群中有人小声嘲笑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再出头。 胡人首领盯着胡洛，咬牙切齿，却不敢动弹，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敢出手，无论是对这些部落民，还是自己那个该死的弟弟，自己都将要面对那柄快若流星的飞刀。 我还有机会，他这样告诉自己，只要我能打败这个汉人，我就可以重新掌控这个部落，所有背叛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品尝到鲜血的滋味。 胡人首领深深吸了几口气，平息怒火，面对刘钧。 刘钧自然也不会大意，下了马，与胡人首领隔着十余步相对而立。 周围的胡人虽然后退了一些，但也不过隔着二三十米围成一个圈子看热闹，陆关连忙过去找到胡洛，和他说明关碍，胡洛也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人往后撤。 胡人首领起了拼死之意，身上的气势自然不同，荒凉的大漠飘散着肃杀之气，手中弯刀早已出鞘，高高举起，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这是分明是一门高明的战斗技巧。 刘钧自然不是傻的，他又不是那些痴迷于剑术的痴人，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哪里肯让对方无限制凝聚气势。 烈火铸金身超负荷启动。 剑经惊蛰，模拟明月剑心领域。 此刻，圆月正在中天。 当人们看到刘钧的时候，恍然看到，他在此处的只是他的身体，只是他的躯壳，真正的他高高飘在天上，身上淡黄色的麻衣非但没有拉低他的形象，反而衬得他恍若遗世独立的真仙。 此刻，从二人相对而立开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刘钧握着明月剑的手缓缓收在腰间，这一刻，似乎明月的光芒都有些暗淡。 天上的仙人挥剑，刘钧的身体冲前，只是一眨眼，人已经到了胡人头领身前，手中长剑刺出，光芒暴涨。 胡人首领自然无法继续积聚气势，挥刀劈下，狂暴，无情，肃杀，不可阻挡。 第77章 险胜 嗡—— 那是剑吟，那是刀鸣。 这一刻，围观的所有人耳中，都只剩下这悠扬的刀剑交鸣声。 一股气浪爆开，碎叶尘土乱飞，遮挡了众人的视线，接连两声刀剑交击，又是一股气浪，吹散了尘土。 众人这才看到，两人相对而立。 看样子，刘钧的身上更惨一些，他身上的麻衣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只剩几片碎布胡乱地缠在身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着十几道刀伤。 胡人首领只有他持刀的右手袖子消失不见，也没见什么伤口，但是他的脸色却阴晴不定，而受伤更重的刘钧反而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刘军顺手撕掉已经不成样子的麻衣，他身上的刀痕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这种恢复力！ 胡人首领咬牙切齿，他自然知道，这是武者到达先天之后，才会拥有的恢复力。 眼前这个人，肌肉之力不如我，气血之力不如我，骨骼硬度不如我，但是他的精神力量已经隐隐超过自己，他还拥有先天武者级别的恢复力，这已经和有些初入先天的没什么区别了。 期待不同，心情也不一样。刘钧本以为这一击之后，自己少不了要受些内伤什么的，却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抵挡住主要攻击，却因为身体不够坚韧，反而被气劲的余波所伤。 刘钧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只要不作死，今天应该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就像自己最初的预料，哪怕是两败俱伤，又有什么可怕的。 眼前这个胡人，压自己一头，又没办法快速地击杀自己，自己真想要逃，他也绝对捉不到自己，简直是完美。 只是喘了两口气，刘钧再次扑上，虽然过不了几招，就会被胡人用更加强大的力量把他击退，刘钧依旧乐此不疲。 胡人头领一刀把刘钧劈到远处，忽然收刀入鞘，微微躬身，绷紧了肌肉。 刘钧一愣，这个架势他虽然没有见人用过，但是在自己上辈子的记忆里，却有着模糊的印象。 拔刀斩，一种为了挥出更快速度的刀而创造的技巧。 它的原理大概是拔刀的时候，刀刃朝外，刀背朝向自己，用力的时候，七分力向刀柄的方向，留下三分朝向刀刃的方向，挤压刀鞘，利用刀鞘与刀之间的摩擦阻力，让拔刀的手积蓄出更强大的力量，同时，刀在出鞘的那一刻，少了刀鞘的阻力，又会产生一定的惯性，从而让刀挥击的速度更快。 这种技巧的威力确实很大，某个岛国有许多剑豪都是依靠这种技巧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是这种技巧有一个不是弱点的弱点，他是你极限攻击力的体现，同时他也是不可控的一刀。 在你挥刀的那一刻，你是最强的，但是在刀出鞘的那一刻，你的重心，你的桩功，你的架势都会因为这不可控的一刀而不再稳固。 刘钧知道另外一个拔刀斩用得很好的刀客，他对拔刀斩的理解叫做等待。而他的对手想要破掉他的拔刀斩，只需要想方设法让他先出手，虽然他的对手都没有抓到他的破绽，但并不代表刘钧不能试一试。 刘钧自然做不到拿他家人做筏的行为，也没办法和他比拼耐心。那么只能拿他的伤心处刺激他了。 刘钧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胡人首领3步以外，这个距离是刘钧计算好的，在这里，他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危险，而只要自己产生向前一步的想法，心中警兆便会大作。 “你是一个部族首领，在草原这个环境下，你在自己的部族里甚至可以称得上生杀予夺，但是现在，你回头看看，还有一个人支持你吗？” 刘钧观察着对面胡人首领的表情。 “你看看你摆这个架势，那一定是一招特别厉害的功夫吧，你有信心用这一招决出胜负。只是你就算胜了我，又有什么用呢，你的部族不再支持你，你的兄弟与你离心，你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刘钧看着胡人的瞳孔不断收缩，身体感受到的危险感，也时强时弱，不由轻轻笑了出来，那笑容中，轻松自然，眼前的敌人再也无法入他眼。 只听他小声说道：“最重要的是，因为你一点小小的傲慢，你长久以来隐藏自己实力所求的事，无论那是什么，都已经化作泡影。就只因为那一点点傲慢。” 话刚说完，刘钧就感觉一股极致的危险扑面而来，想也不想，身体直接后仰躺倒在地，灼热的气息从自己脸上一掠而过，刘钧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鼻孔里的毛发似乎都因为这灼热而卷曲起来。 快速一个翻滚，等刘钧翻身站起的时候，胡人首领已经重新摆好了架势。 只是此刻胡人首领的脸上满是狰狞。虽然还是拔刀斩的架势，但是看他的样子，满心都是愤怒，想要点燃，甚至只需要一个火星。 刘钧心中笑意在嘴角荡漾开来，他的精神异力只是在胡人首领眼前的空气中轻轻拨动。 “噌——” 刀与刀鞘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 胡人首领本能拔刀斜斩，刘钧这次完完整整看到了浓烈的生命力在奋力地挣扎之后，猛然爆发开来，虽然不如第1次出刀，但同样瑰丽异常。 一时之间，刘钧恍若看到荒凉的大漠中，一粒种子，为了生存，把自己的根系蔓延得更深更远，在积攒到了足够的能量之后，奋力顶开头上的土壤，把自己的生命力全部展现在这个世界面前。 哪怕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看我依旧努力挣扎生存。 刘钧看胡人首领的眼神充满了感慨，真没想到，大漠风沙肃杀之刀，最后居然能够演化出这样的意境。 只是看着胡人头领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胡人头领自创的武功，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性。 刘钧对胡人首领功夫中蕴含的意境很欣赏，并不影响他出剑。 几次三番攻击无果，胡人首领已经维持不了自己清醒的神智，满心的怒火让他不管不顾超刘钧扑过来，手中弯刀在空中卷起风浪。 草叶泥土飘浮在空气中，让四周看起来无比昏暗。 围观的众人看着那一片区域宛若发生了一场剧烈的风暴，他们也第一次对先天的破坏力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第78章 险胜 2 狂暴的十三刀连续斩下，刘钧身若游鱼，在刀光剑影中灵动穿梭，虽然身上没有受到一点攻击，刘钧的脸色还是凝重起来。 果然，自己面对先天还是差了一筹。 虽然看起来胡人首领的攻击对刘钧并没有威胁，但是刘钧明白，那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虽然打不中自己，但是自己闪避的同时，也没有脱离战圈的能力，如果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最后的结果应该是自己被耗死吧。 要拼着受伤脱离战圈吗？ 不，那个样子只要胡人首领一个突进，自己就会被再次拉入战圈，那自己拼着受伤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刘钧甚至不敢把战斗时间拉长，要知道，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现在这个愤怒的对手可以说是目前最有力的状况了，如果等到他发泄完情绪，恢复平静，事情就不好办了。 愤怒的对手怎么解决？当然是避开他的攻击，攻击他露出的破绽。 没有破绽怎么办，你先露出一个破绽，愤怒的对手就会本能地去攻击你露出的破绽。 刘钧一咬牙，不再躲闪，迎着胡人首领冲了上去，挥舞手中长剑与胡人首领对攻起来。 只是一个眨眼，二人已经对攻了三十几剑。各自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是一种奢望。 此刻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只是一方是兴奋，一方是狂怒，手中的招式全凭本能。 此刻谁也不会停，谁也不敢停，就看谁能坚持的时间更长。 胡人首领的心渐渐兴奋起来，他已经感受到，刘钧的力量和速度已经开始渐渐下滑。 虽然他也不好受，但是这种极限速度的拼杀更有利于基础更雄厚的。 100剑已经过去，胡人首领感觉自己的胸腔火辣辣得疼，这是剧烈的活动已经消耗完肺部储存的氧气，身体在向自己发出渴求氧气的信号。 胡人首领继续坚持，他知道刘钧比他更难受。 果然，刘钧的脸憋得通红，手上的动作开始散乱。他知道，到时候了，只要他给刘钧一个空隙，那么刘钧绝对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 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些，他看到刘钧的眼睛一亮，拼着一条手臂受伤，而且还是用剑的右手，用尽全力向后退去，人尚在半空中，已经迫不及待张开嘴开始呼吸。 机会！ 胡人首领收刀入鞘，微弓着身子，一口气深深吸入肺部，时间变得缓慢，双眼一眨不眨盯着缓缓下落的刘钧，再次进入拔刀斩的架势。 他的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再也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在刘钧身子开始下落的时候，胡人首领冲了出去。 拔刀——斩。 一道弯弯的蓝月斜斜斩出，血花飞溅，刘钧远远飞了出去，落到地上，染红了一片。 尘土落下，围观的人，渐渐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欧阳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能够死了呢？ 刘钧这段时间在他心中树立了不败的形象，而现在有了崩塌的迹象。 他的身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嘶吼一声，冲了上去，那是刘若梅，小胖子童百熊也哭嚎着冲了出去，自然还有他的小伙伴东方白。 胡人也开始骚动起来，陆关连忙带人上前安抚，只是他的心里也没底，万一刘钧真的死了，他们是不是现在就要跑路。 近百米的距离，不过四五秒的时间。 刘若梅不管不顾，跑到胡人首领的身后，一刀斩出，她甚至抱着自己会被敌人随手地反击斩杀掉。 但是她的刀实实在在斩在胡人首领的身体上，虽然似乎因为先天高手的身体与众不同，只是在皮肉上斩开一个小小的伤口，但是随着她的力道，胡人首领的身体飞了出去，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到地上。 那是那个胡人首领的脑袋，就算是已经死亡，脸上依旧带着满脸的不服。 刘若梅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如果胡人首领是死了的话，那刘钧是不是还活着。 她满脸焦急朝刘钧奔了过去，一眼便看到刘钧正躺在地上，虽然胸前一道伤口皮肉翻卷，但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温和的笑容看着自己。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下子哭了出来。 童百熊本来哭哭啼啼的，过来看到刘钧没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他跳着对围观的人喊道：“老大没事。” 跟过来的东方白也悄悄松了口气。 不多时，刘钧被人抬着放到一张软榻上，身边围过来的人脸上都是笑容。 胡洛的脸上有些后怕，如果刘钧死了的话，他的下场绝不会好，现在想起自己哥哥的厉害，两条腿还在发软。 不过他转念一想，把自己哥哥杀死的刘钧，如今还不到先天，如果他到了先天境界，会厉害到什么地步，想到这里，他看刘钧的眼神更加殷切。 只是此刻，刘钧的身边围满了他的小伙伴，他插不进嘴。 见识过先天全力出手的小胖子童百熊两眼放着光：“老大，那个先天那么厉害，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对于童百熊对自己千变万化的称呼，刘钧已经有些习惯了。 想起刚才的事，他也有些害怕。 “以我的实力，和他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些的，想要打败他，要么扬长避短，要么攻击对方的破绽。只是我最强的地方也只是和他相差仿佛，只能是去寻找他的破绽，只是他也是厮杀里出来的，哪有什么明显的破绽，我只能拿自己做诱饵，去赌一把。”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也有些许庆幸：“结果就是我赌赢了，他死，我伤。”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艰难地抬起身子：“快去找找我的明月剑，今天要不是它，我受得伤绝不止这一点。” “在这儿呢”一个女声响起，明月剑的剑柄被人递了过来，刘钧连忙接过，口中连连道谢。 小心翼翼对着月光检查，发现剑刃上不知何时被崩出一个芝麻粒大小的缺口，心疼得刘钧直抽气。 再次检查了一遍，这才长叹一声，把剑插入剑鞘放到怀中。 他感觉有些不对，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顺着众人的目光，他回头看去。 一个白衣如雪，轻纱蒙面的女子静悄悄站在自己的身后。 第79章 雪山派来人 一眼望过去，刘钧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机，只是稍微回想，他便想到了，那个同样深夜来访的雪山派女子。 想到自己刚才当着她的面做的那些事情，脸上不由尴尬起来：“原来是雪山派的仙子，未曾远迎，还望不要见怪。” 女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又没通知你我要来，为什么要迎接我？” 女子的话让刘钧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已经反应过来，这雪山派的人怕是不怎么在江湖中行走，客套话都听不出来，上次那个女子也是，路上听了点风言风语，就直接上门找自己的麻烦。 童百熊是个没心没肺的，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东方白捂住嘴巴拉走。 见刘钧没有回答，女子自顾自说道：“你欺负了我的弟子，我不能不来向你讨个公道。” 童百熊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欺负？讨个公道？这是在说谁？怎么欺负了？ 他看着刘钧的眼神已经变得危险起来，这人是个有前科的，他什么时候又招惹一个。 不仅仅是他，就连一向支持刘钧的刘若梅也惊讶地看过去。 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刘钧赶紧把话说明白。 “大家不看误会，我和一位雪山派弟子比武，胜了半招，她就留下了宝剑，约定下次再来找我比剑。” 只是刚说完，就被一旁的雪山派女子打断了。 “我家明月可是哭着回去的，恐怕不只是胜了半招那么简单吧。” 刘钧想到自己那一掌，自觉理亏，只能朝女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其他人看在眼里，像是刘钧自己承认了什么一样。 雪山派女子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们一派的心法有清心寡欲的效果，倒有点像是古墓派那种世间万事皆不入心的感觉，却又不想古墓派那样心如死寂。 练了以后心思单纯活泼，练武进境极快，但是到了突破先天的时候反而会因为心中没有足够的感情沉淀而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这个方向就如廖长生的救世意愿，就如刚刚死去的胡人首领那种欲在死地求一份生机。 “我本是要找你比武，教训教训你，只是你现在重伤，我没办法乘人之危。” 雪山派女子顿了下：“没想到你竟然能越级杀死一个先天，我自认不如，等你伤好了，我自会与你公平一战，我们雪山派可以败，却绝不会逃。” 看着她清澈如水仿佛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刘钧现在倒是真有些佩服这个女子了。 脸上露出笑意，抱拳道：“正式介绍一下，在下刘钧，很高兴认识你。” 女子在山下自是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即便如此，也是被刘钧纯净的笑容晃了一下。 她们雪山派的武功能够让她们心如明镜，自然也可以倒映出别人的心思。 如冰却不拒人千里，如此相似的心境让她不由心生好感。 “雪山派何云溪，幸会。” 女子噌的一声拔出长剑，剑身上正刻着她的名字——云溪。 感受到那熟悉的森森寒意，刘钧想到自己那把剑上‘明月’二字。 “不知明月是？”刘钧问道。 何云溪这时候也露出些不好意思，她不自觉把刘钧当做自己人，也没了平时对外人那种盛气凌人。 “小徒，赵明月，初入江湖，让你见笑了。” 刘钧想起那个恼羞成怒，弃剑而走的女子，也不由笑了起来。 忽然，他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看热闹意犹未尽的脸。不由脸色一沉：“有什么热闹好看，都没事做吗？”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童百熊一边抗拒着东方白拉他远离，一边回头对着刘钧叫道：“妹夫，你要记得你是有未婚妻的，可不能在外面招惹其他的女子，做对不起我妹子的事。” 刘钧对着何云溪尴尬地笑。 何云溪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准备怎么安置他们？” 嗯？刘钧疑惑看她。 “那些胡人呀。”何云溪眸光闪动，唇角露出笑意，“我可是跟了你们好几天了。” 见刘钧不信，她不觉有些自豪：“我们雪山派都是些弱女子，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外面可是要吃亏的。我们雪山派有一门掩藏气息的法门，练好了先天也发现不了我们的气息。” 提到那些胡人，刘钧也有些头疼，总不能把他们也迁到内地去吧。 见刘钧苦恼的样子，何云溪笑道：“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 刘钧却是有点不信，你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你给我出什么主意。 何云溪自是察觉了一些刘钧的心思，对自己被小看，显然是有些不忿。 刘钧也是个心思敏锐的，再加上何云溪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他立刻察觉到她心中的不快。 刘钧也不由反省，是不是自己战胜先天以后心里膨胀了，心态失衡？ “抱歉。” 虽然没有说其他的话，何云溪也已经接收到他的歉意。刚才产生的些许愠怒在心湖微微的波动中，消散无踪。 她斜瞥了刘钧一眼，表达自己刚才的不满：“我们雪山派立派几百年，自然也有许多附庸的小势力，只是我们可不会手把手地为他们找生计，只要他们互相接触一下，自然可以从中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 她说完，去看刘钧，却发现他一副出神的样子，她也没有打扰，仰头看着已经渐渐西斜的明月，在明月的照耀下，浑身白衣仿若笼上了一层轻纱，整个人也似融入到整个天地之间。 半晌，刘钧长长叹了一口气，何云溪目光转过来，听他似是自言自语。 “你说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或是不知不觉间，我就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总认为他们做不好。其实离了我，他们或许过得更独立，或许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他们的阻碍。” 对于刘钧的疑惑，何云溪只是默默听着，感受着他内心复杂情绪的纠葛，看他耐心去理顺自己的思路。 何云溪忽然心头一动，她感觉死死卡住自己前进之路的先天之门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第80章 心意 对于卡了自己近十年的瓶颈，何云溪试过很多方法，闭过关，游历过红尘，甚至，她还试着让自己爱上一个人，试图用过情劫的方法进入先天，只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在她含泪把那个背叛自己的男人斩于剑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了希望。 先天，一个很普通的词，但他代表的却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进入先天，寿三百载。只这一个就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更别说随着修为的进步，三百年的寿命只是一个开始。据说，五行宗的一个先天老怪，更是苟活了近千年，直到五行宗再也供养不了他，在天下近半的先天高手围攻下，才心不甘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何云溪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想法，她要跟着这个有些奇怪的男人走一走。 这个想法跳出来的时候，何云溪吓了一跳，不过转瞬，她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门派的事虽然重要，但是自己成就先天一样重要，如果自己能够摸索出一套成熟的方法可以帮助雪山派其他人破开先天之门，对门派的贡献会更大。 就像那首《断章》，刘钧习惯性望着天空出神，却不知何云溪悄悄地在看他，他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众人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早上起来，都有些精神不振。 刘钧身上受的伤已经收口，众人起来的时候，刘钧已经在那里打着一套极其缓慢的拳法。 何云溪跟着学得很是认真，童百熊跟着学了两下，便不耐烦了。 “这是什么武功呀，这么慢，怎么可能打得到人。” 刘钧也不停手，双手画圆，双掌一阴一阳，一掌在上，另一掌必在下，一掌在左，另一掌一掌必在右。 双手随着身体的转动，上下交错，阴阳转换，用劲而不用力。 看起来动作舒缓，优美，只有用心去听的时候，才能发现刘钧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咯吱作响。 刘钧长舒一口气，息气收功。 他找来陆关、欧阳和胡洛三人。 借着刘钧杀死先天的威风，胡洛现在已经是这个拥有着200多人的部落首领了。 “事情现在暂时告一段落，但是我们需要给部落找到新的生存之道，昨天雪山派的客人提醒我，不需要我给别人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们自己会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刘钧看向胡洛：“我那里虽然有不少人，但是，生意并不大，我建议你派几个有能力的人去我那里看看，中原人有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你们肯定能在自己擅长的地方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胡洛顿时大喜，看了一眼刘钧，又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上师，请原谅我对你的试探，其实上次回到部落，我已经派人去中原打探过，虽然没有到青松山，但是关于您的事情我也了解不少。” 刘钧却没有怪他查探自己的消息，反而赞道：“作为一个部落首领，勇武倒是其次，缜密与稳妥反而更重要。你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说说看。” 虽然已经预料到，但是得到刘钧的肯定，胡洛还是很高兴。 “收到探子的回报之后，我曾经想过以后可以组织一个商队往来草原与中原之间，也可以加入上师的镖局，但是最后却都被我否决了。 请原谅我的倔强，我感觉这样一来，可能用不了多久，我的部落就消失。” 胡洛的眼睛闪闪发着光：“自从五年前，我的妹妹被人夺走，我的父母被人杀死在眼前，我发誓，以后一定要让自己的部落强大起来，再也不受欺负。” “那你有什么想法呢？”刘钧不置可否。 “我想要让我的部落成为这片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这就要倚仗上师您的智慧与威能了。” 胡洛伏地，额头磕在地上，长跪不起。 刘钧微皱眉头，双眼却没有焦点，显然是又出神了。 “好呀，原来你是这个打算，这是拿我们当枪使呢！” 欧阳刚刚反应过来胡洛话里的意思，一下子蹦了起来。 欧阳的反应惊醒了刘钧，他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愤怒，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胡洛。 “那么你能带给我什么呢？” 胡洛早有准备：“从此以后，我的所有后代懂事以后都会到上师您的跟前学习，直到成年。我的部族里各位掌权者想要上位，也必须到您的跟前学习，直到得到您的允许。” 他的话一出，不仅仅是欧阳、陆关，就连何云溪也一脸的惊讶。 如果真的按胡洛所说去执行的话，他这个部落的未来可真是全在刘钧的掌控中了。 不过何云溪看到刘钧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忍不住又去窥探刘钧的内心。 只是这次她感受到的却满是迷雾。抬眼却见刘钧一个白眼翻过来，一个声音在自己的心中响起：“姐姐，适可而止吧，窥探别人的内心可是挺不道德的。” 何云溪对于刘钧的指责却是毫不在意，她只是十分兴奋地在心中自言自语：“你是怎么办到的？”似乎觉得这样子刘钧就能听到一般。 刘钧确实能够听到，出神的时候还没在意，等自己清醒以后，虽然只是自己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念头，但总是落到别人的心湖里，也不太正常不是。 更别提自己还能听到何云溪内心深处宛如乱蹦的小鹿一般蹦出的各种各样的小念头。 所以他就小心地在自己的大脑外面附上了一层惊蛰的力量，虽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小念头乱飞，但是别人窥探到的应该也只是迷雾而已。 刘钧没有理会在自己心里说个不停地何云溪，看着地上的胡洛笑了起来。 “我感觉你的理想还是有点小，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如果整个草原上只有一个部落是什么样子。” 这？胡洛猛地抬起头，什么礼仪这会儿他都顾不上了。 如果说自己的请求，他已经并不能确定刘钧会答应了，毕竟自己表现得并不是那么忠诚，而刘钧的提议他听到耳中却恍若惊雷。 草原上只有一个部落？那样的话自己和中原的哪个皇帝还有什么区别。 胡洛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想要跳出腔子奔向自由的心脏：“胡洛不敢。” 不过那个念头却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里。 第81章 红娘子 胡洛走了，带着自己的两个心腹。 和他一起走的还有李征和王海，站在刘钧的面前，两个人有些抬不起头。 刘钧没有去问为什么，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看着一行人远去，童百熊忍不住小声说道：“胆小鬼！” 只是他的话却立刻收到刘钧严厉的眼神。 “我说得有什么错，他们两个战斗的时候怕死得很，一点也不敢拼命。”童百熊不服气。 刘钧看着童百熊，童百熊则梗着脖子不去看他。 刘钧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不是怕死，只是他们更加牵挂自己的家人罢了，如果他们死了，甚至是伤了，对他们的家庭来说都是一种灾难。另外，也有我们的原因。” “我们的原因？”童百熊感觉自己不能理解。 “他们都是朴素的好人，如果是敌人来攻，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家乡，他们比谁都要拼命。 但是像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入侵别的部落，杀死他们的族长，扶持支持自己的人上位，他们可能感觉不太适应吧。” 旁边陆关却是笑了起来。 “七弟你恐怕是想多了，虽然说起来你似乎是被逼上青松山的，但是你自己想想，你有没有真的吃过什么亏。 “没有吧，以你的性子，今天的仇，等到晚上去报，恐怕都是心焦火燎，别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因为真的没法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你以为你受了委屈，其实别的人受的委屈只能憋在心里。而我们这些人跟着你，就是因为跟着你让我们感觉自己不会受委屈。 “他们想要回去自然是有他们的考虑，或是家庭，甚至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追不上你的脚步而感到自卑，却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们的武功真说起来，可能比童百熊还要强一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刘钧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思考方式。 看着刘钧那有些迷茫的神情，陆关似是想到了什么，淡淡笑了下：“其实有些事情，你知道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知道得多了对你来说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你这是把我当成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了吧。” 刘钧笑了，也没有纠结，他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无数阴暗的东西，如果你的注意力只关注到那些东西上的时候，你的心也慢慢疲惫，麻木。 两天后。 刘钧身体上最严重的两道刀伤也已经收口，只要不是剧烈的动作，已经不会影响到人正常的活动了。 而刘钧则决定去赴约，靖卫军那个神秘的军主的约会。 这个胡人的小部落则暂时留在了现在的地方，按照刘钧与他们的约定，如今中原与草原之间已经没有了靖卫军做屏障，他们留在这个地方也没关系，胡人的进出，基本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刘钧领着一行人到了一座看起来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小村庄，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转身望去，一队骑兵策马跑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身明亮的银盔银甲，就连面部都有遮挡，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是个女人。 只是刚一见面，刘钧便做出了结论。 而且不是一般的女人，从她的身上，刘钧感觉到了熟悉的压迫感，这是一个先天。 这队骑士到了刘钧不远处便勒马停住，也没有下马威什么的操作。 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走到刘钧面前，伸手解下面甲，露出一张虽然疲惫却艳丽异常的脸，三十多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纪。 “刘先生，闻名已久。”说着取下手甲，向刘钧伸出了手。 刘钧下意识握了上去，那并不是一般女人柔软的手，虽然可能因为先天之后生命力的强大，手上并没有茧子那样的东西，但是宽厚，温暖，有力。 握了一下，刘钧反应过来，赶紧松开。 看到刘钧的样子，银甲的女子爽朗地笑了出来。 “我的闺中姓名就不和你说了，在这里，别人都称我为红娘子，你也这么叫我就好。” 红娘子上下打量着他：“你来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你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且这几天你还做得好大事。” 刘钧也受到感染，不再那么拘谨。 “红娘子巾帼英豪，倒是我这个男子显得扭扭捏捏。” 听了刘钧的话，红娘子笑地眯起了眼，平时别人称赞她都是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好像她不弱于男子就有多荣幸一般，而刘钧的话显然更对他的胃口。 她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 “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围猎草原的先天高手。” 刘钧只听这一句就直接摇头。 “您高看我了，我现在连先天都不到，前两天，我去碰了一下一个进入先天没多久的，结果，所有底牌都用了，才险死还生。 “我可是听说过，胡人大小部落一百八十多个，大部落三个，中型部落二十多个。只先天就有三四十个，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个天榜有名的须弥陀。” “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了。”红娘子的脸色渐渐郑重起来。 “什么意思？”刘钧疑惑。 红娘子脸上闪过几缕恨色，转眼消失不见，重新变得坚毅郑重。 “先夫就是前靖卫军军主，一个月前，遭到了二十几名先天围攻，包括那个须弥陀。最后，先夫拼命重创了须弥陀，而其他二十几个先天，一个都没活下来。” 刘钧一喜：“须弥陀伤得怎样？” 话说出口，他却是注意到了另一个词。 “先夫？”刘钧惊讶地看向红娘子。 却见她脸上只是苦涩的笑，没有悲伤，或许悲伤的情绪被她深深埋在心底，根本不敢提起。 “那场战斗过后当晚，他就已经走了。” 刘钧无法想象，能够在围攻中重创一个天榜高手，靖卫军的军主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而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人，肯定拥有十分强大的生命力，就算是这样，依旧挺不过一个晚上就死了，可以想象当时他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势。 望着红娘子，刘钧说不出一句‘节哀’。也再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第82章 合议与评点 就在这个破败的小村子里，跟着红娘子来的那些兵甲齐备的骑士熟练地从快要倒塌的房子中找出桌椅板凳让红娘子和刘钧坐下，他们则四下散开，警戒起来。 “果然好壮士。”看他们根本不用吩咐，熟练至极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刘钧不由赞道。 红娘子看过去，眼中露出些欣慰，又有些悲伤。 “他们是先夫的亲卫，500人，一场大战，现在也只剩你看到的这十几个了。” “按理说，如此大规模地调动先天高手，你们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呀。” 说到这个，红娘子眼露凶光：“我们当然收到了消息，胡人来了二十几个先天，我们靖卫军里的先天更多。 “但是可悲的是，就在胡人到来的前一天晚上，州府派人过来请屯长以上去赴宴。 “军中都以武称雄，能坐上屯长，自然武力超群，立下足够多的功劳。 “我们的先天也基本都担任着屯长以上的职位。” 刘钧也没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事后，那些去了州府的将官可有音信？” “没有，想来不是降了就是死了。”红娘子眼露悲色。 刘钧也有些气急而笑：“看来我们似乎应该先去州府一趟。” 他忽然有了点想法：“你说是不是州府有人有自立的想法，而靖卫军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红娘子摇头：“不可能，并州这里人口稀少，州府也没钱，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起事。” 她忽然一愣，目光转向刘钧：“州府说这几年根本没有收到上面拨下来的粮饷，但是我们有探查过，中原是有收胡饷和剿饷的。 “你说会不会是州府扣了我们的粮饷，所以才有了其他的心思。” 这下刘钧沉默，好一会儿，他才用低沉的嗓音回道：“农民那里是收了的，但是一路盘剥，到了京都，户部那里再一分，朝堂上的说法就变成没有收了。” “原来如此。”红娘子脸上淡淡的，对于这样的消息，她已经习惯了，对于那些人的嘴脸，她也知道得太多了。 “或许夫君早就知道了，他只是不想让我们伤心，这才瞒着我们，可如今我的夫君已经死了，我对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刘钧想起她刚见面时的明媚艳丽，虽然现在他已经知道那或许只是她强装平静，但是现在看着红娘子麻木的表情，自己揭破她的这层结痂，露出下面根本没有愈合的伤口，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胡人，州府，在钱粮上伸手的世家官吏，你的敌人可不少呀。” 刘钧的声音让红娘子回过神来，她却是有些愕然。 “那个，我其实——” 刘钧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明白的，你不想拖累我，但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我的心让我无法置身事外。不用担心，我一定会陪你战斗到底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 “你是想先搞胡人对吧，没问题，虽然我感觉州府可能会更容易一点，但是你既然已经有了计划，我们就去猎杀胡人的先天吧。” “我……” 红娘子看着刘钧诚挚的眼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难道说自己根本没想那么多，甚至都没想着在猎杀先天的过程中活下去。 可是看到刘钧这么热心，她的心动了动，或许，自己再坚持坚持？ 如果真能把他说的那些人统统收拾一遍，好像也挺好的。 刘钧旁观，自然也察觉到了红娘子的心态变化，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一个人没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么就让她依靠仇恨去活，人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看红娘子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刘钧问道。 “不知道红娘子有什么计划？联系我，应该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吧。” 红娘子点点头：“我的计划是引蛇出洞，本来我是准备自己做诱饵的，但是你前两天做的事，却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是我击杀先天的事吗？”刘钧问道。 “嗯。”红娘子点头，“草原上看似是那么多大小部落，十分混乱，但是草原上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最上面的三个大部落都能很快得到消息。” 她看了一眼刘钧：“你自己或许没感觉，自一个还在锻体的武者，竟然越级杀了一个已经稳固了境界的先天，而且自己仅仅只是轻伤。”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笑意。 “所有人只会想你一定是学了什么绝世武功，而不会认为是其他的原因，我想如今关于你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现在应该有不少中小部落也在打探你的消息吧。” 刘钧也没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他自然不会害怕，只是好奇地问道：“会有先天来找我？” “嗯，应该会有，毕竟你有过斩杀先天的经历，以你的战斗力，先天以下的人根本围不住你。” 刘钧假装叹息：“哎，看来我要过一段时间的逃亡生活了。” 他扭头看了看，几米外，围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的几个人，静静听着两人说话。 其实他也发现了，自己说些空话还行，但是真没有什么带兵的本事。 这些人跟着自己或许见识了不少事，但是，武艺却并没有增长很多。 至于原因吗，当然是自己没有给他们足够锻炼的机会。 刘钧发现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红娘子。 “如果我去做诱饵的话，他们跟着我就太危险了，红娘子如果有闲暇的话，就费心帮我调教调教他们吧。” 红娘子转头一一望过去，以她的眼光，自然发现这些人的不同，不由惊异一声：“你从哪里弄得这么多好苗子，看起来似乎都有先天的可能。” 她第一眼便看向何云溪：“这个境界已经比你还要接近先天，只是似乎被卡在先天之门前有一段时间了，气血之力中的那股子锐气已经有些颓了，不过看她的样子，最近似乎已经找到了通关之法，过不了多久，就能踏入先天。” 何云溪一惊，她没想到，这个年龄似乎并不比自己大的美丽女子的眼光那么锐利，自己的秘密似乎毫无保留地被她看在眼里。 对于她的紧张，红娘子只是微微一笑。 她指着陆关说道：“这人看起来不显山露水的，但是身上剑气森然，显然是已经明悟剑心，到达先天也不过是打磨身体的水磨工夫。” 对于她的评价，陆关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只是抱了抱拳。 他的变化很微妙，以前他的笑容虽然也是这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不知不觉间，虽然并不经常出手，气血之力却增长许多，功力的增长，并没有让他意气风发，反而更加内敛。温润如玉，应该是现在对他最合适的评价。 红娘子又望向刘若梅：“这个丫头倒是最和我的胃口，性格单纯，情感热烈，和我年轻时候倒有七八分相似，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想收了她做徒弟。” 她转头看刘钧，刘钧却笑着回应：“每个人都应该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命运，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让她自己回答。” 刘若梅有些无措地看向刘钧，刘钧只是回应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刘若梅的目光在刘钧和红娘子的脸上来回游移，最后鼓足勇气对着红娘子说道：“我以后能变得和你一样美丽吗？” 这话引得红娘子对刘钧偷来狡黠的笑容，刘钧只能装作没看见，他又不是种马，不可能见一个女子就爱上一个的。 她轻咳一声：“放心吧，练武就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你可能没注意，你现在已经比你练武之前漂亮多了。跨越先天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对自己的某些不满意的地方进行一些调整。” 红娘子挺了挺自己胸膛，刘若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那我应该叫你师父吧。” 红娘子笑得很开心，这笑容似乎是真的从心底里笑出来的。 她心里高兴，又多说了几句。 “这对双胞胎的资质不错，加上他们似乎有些心灵相通的异能，练武自然是事半功倍。” 又指着童百熊和东方白：“那两个资质虽然不错，但是命格过于强大，现在已经被激发，虽然以后会进步神速，但是如果不能摆脱命格的影响，成就先天也就是那个样子，不过又一个风神与雨师罢了。” 再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命格这两个字，刘钧不禁一个激灵。 “命格强大难道也是错的吗？” 红娘子看了一眼刘钧：“你这么强，我原本以为你也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命格，只是见面以后却没有从你身上发现命格的气息。 “要么是你的命格十分善于隐匿，要么就是你不仅摆脱了命格的影响，还吸收了一部分命格的力量。 “现在，我倒是更倾向于第一个，毕竟你的性格太别扭了，正常人不可能会有你这样的性子，这个世界也不会出现你这样的人。” 第83章 诱饵 不提满脸惊愕的东方白和童百熊，红娘子看向剩下的二人，却是皱了皱眉。 欧阳本来对自己挺有信心的，但是看这个情况，难道还有什么坎坷不成？ 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身边的李泽，莫非自己的资质和这个乡野小子一般的吗？ 就在他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红娘子指着他开口了。 “这个原本资质只是普通，后来被人用外力激发了体内命格，变相提升了资质，虽然修为进度不慢，但是性格应该没少受命格影响，到了先天以后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打磨才能稳定境界。” 听她说完，欧阳的脸色已经黑得可怕，红娘子说的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修为的进度让他忽略了这方面的事。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根本不用去想，除了自己那个醉心权力的父亲不会有第二个人，毕竟子女的武道资质对他的名望也有很大的加成。 虽然先天也很好，但是想到自己会因为他的操作而有可能进步之路断绝，欧阳就有些恨得牙痒痒，最后，他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最后红娘子望向李泽的时候却是有些苦恼。 “我实在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中人之姿，这辈子如果没有奇遇的话，恐怕要止步于先天之前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看出来，不过这个几率应该很小。” 李泽听了却是咧开嘴笑了起来：“姑娘确实是没发现我的过人之处。” “哦？”红娘子饶有兴趣问道，“不知道你的过人之处能不能给我说说呢。” “刘钧大哥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这辈子我都不会背叛他，他也不会丢下我。”刘泽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他是真心相信这个的。 红娘子的眸光在刘钧身上转了转，见刘钧只是无奈的笑，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红娘子也笑了：“嗯，你这个确实是你的过人之处了，这么说来，你们这群人中，你倒是可以排在第3位。” 她转头看刘钧：“你的人我看过了，都是好苗子，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们是不是愿意跟着我，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打算。” 刘钧点头，确实该如此，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众人，结果，除了何云溪和陆关，其他人都愿意跟着红娘子学习一段时间。 而何云溪和陆关，他们两个都有明确的目标，却是不需要其他人的什么指点了。 之后，刘钧的日子就在不断追猎胡人探子的过程中不断流逝。 靖卫军虽然散了，但是那些分布在各个村镇的士兵互相之间依旧有着联系。 刘钧到处打击胡人的探子，最高兴的当然是他们，基本每到一个地方，就有人自己上门提供消息，还会带些干粮补给什么的。 有了他们的情报，刘钧三人的活动范围更广，打击也特别精准，有时候一天之内连续奔袭十几个胡人探子的营地。 刘钧基本不怎么动手，何云溪却是有点杀疯了。 她以前也杀过盗匪淫贼之类的，自己的瓶颈也没发现丝毫突破的迹象，但是现在击杀这些和自己无冤无仇的胡人，她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瓶颈在不断松动。 就在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杀人狂的时候，她想起门派里的一位师祖婆婆。 自己五岁被师傅从流民中救出来，第一次进入雪山派的时候，师祖婆婆就是那个样子。 太阳才刚刚照到练武场上，师祖婆婆搬着个小凳子，坐在演武场的旁边，笑眯眯看着或大或小的雪山派弟子演练武功，还会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安慰被传功长老训哭了的小孩子。 之后，何云溪也没少从她那里拿糖吃。有时候还会挤在她的怀里听她说那些江湖上的事，在她的嘴里，江湖就是个巨大的游乐场，只要你用心保护好自己，江湖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让自己感到惊奇。 师祖婆婆经常会说一些听不明白的话，比如“先天也是人，只不过是一些更简单的人，他们选择去过一些能让他们感动的生活。” 何云溪忽然对那个感动有了一些理解，雪山派的功夫让他们先天之前进步很快，但是很多人都会被卡到先天那里，因为练了雪山派的功夫，很少有什么能让她们情绪波动。 先天不仅仅是肉体的改变，更是精神的改变。 所谓感动，大约就是自己选择一个自己认可的道理并用自己的余生去践行他，如胡教所言‘明心见性’，应该是说的同样的东西。 何云溪幸运地遇到了刘钧，她似乎也找到了那个让自己进入先天的途径，虽然自己还弄不清自己的感动到底是什么，但不妨碍她沿着这条模糊的道路继续前行。 刘钧也在关注着陆关，他的出手很少，但是每次出手都有收获，刘钧也渐渐发现了，陆关的道路似乎有些问题。 刘钧的话有些迟疑：“六哥，你现在走的是得剑而忘我的路子，日后恐怕会有些麻烦。” 虽然刘钧话里的那个词陆关以前没有听说过，但是汉语有个优势就是许多词哪怕你第一次听，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 陆关稍微想了下，便已经明白刘钧的意思，他只是笑了笑。 “我的剑倒映着我的心，我的心是温暖的，那么我的剑也会是温暖的，哪怕到了最后，我的心失去了温度，我的剑也会让我重新变回原来的我。” 可是人是随时会变的，而剑一旦成了型，这辈子恐怕都不易改变，如果你的心与剑相合，到了那时候，你的生命恐怕也会被定格。 不知为何，刘钧想起一个段子。 女生问男生：你这辈子都会一直一直像这样爱我吗？ 如今陆关就有可能会变成那个一辈子心意都不会改变的人。 随着他们三人的活动，他们的行动轨迹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他们出动的第七天，刘钧发现了不对，立刻带着其他两人突围，只是敌人的准备比他想象的更充分。 在策马辗转奔驰了四五十里之后，他们三人被堵在了一个山谷里。 刘钧不须用眼睛去看，他就知道有两个先天一前一后堵在山谷的两头，他们肆意散发着自己强横的气血之力，威慑着其他所有人，包括和他们一起的其他的十几个人。 那些人也都是卡在先天前面的老牌气血强者，在这两个先天的面前却是气儿都不敢大声出。 “杀了我们草原的先天宗师，还敢在这里继续猎杀我们草原的子民，你这个中原人真是不知死活。”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山谷的一端传来，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竟然震得山崖上的小石子都簌簌落下。 刘钧定睛望去，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走了过来，高鼻深目卷发，标准的草原人。 一身的锦衣，在他身上却是彰显出富贵威风。 刘钧抱拳，苦笑：“我只是一个先天都不到的小卒子，怎么会惹得两位先天大宗师来堵路。” 那人却是哈哈大笑：“就凭你不到先天就能越阶杀人，我们还没露面，你就能发现不对，我们两个先天来堵你，也需要东堵西截。 “以你的本事，想必你的师父也不简单，只是不知道姓甚名谁，如果我们有交情的话，也不是不能放了你。” 不知道该说草原人单纯还是鲁莽，这还没几句话，已经开始图穷匕见。 刘钧心头一动，决定开个玩笑。 “红莲廖长生你知道吧，那是我的师傅。” “红莲？”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刘钧的后面的山谷中响起，仿佛极远，又仿佛就在自己的身后。 刘钧回头，一个干枯的老和尚从山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个和尚看起来已经很老很老，但是他体内那沸腾的气血却让刘钧汗毛直竖，刘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和尚抬起头，刘钧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虹膜的颜色变得十分暗淡，整个眼睛都呈现一种浑浊的灰白色，但是眼球上又蒙着一层细密的血丝。 刘钧感受到自己心底升起的第一个情绪叫做疯狂。 果然，刘钧的预感没错，老和尚沙哑着嗓音开口了。 “红莲教呀，我们和红莲教的关系还很不错，我的小师弟也去了红莲教做长老。 但是前段时间，一个消息传了回来，我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师弟，死了，而红莲教竟然说他是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杀死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刘钧：“你是红莲教的人，这件事你肯定最清楚，告诉我，我会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如果不说……” “算了，还是我自己看吧。”老和尚自己摇了摇头，伸手向刘钧抓去。 刘钧已经猜到老和尚说的他的小师弟到底是谁了，不就是那个拦路的红莲和尚吗，说起来这还真是自己的锅。 只是别人动手，他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仗着这两个先天肯定不会让自己死，刘钧毫不迟疑开启烈火铸金身的身体能够无伤承受的最大功率。 一时之间，刘钧皮肤通红，体表好像腾起了一蓬火焰，倒是威风十足。 第84章 击杀 “砰～” 老和尚的手被最先出现的那个先天一把攥住，一部分原因是他出手的速度并不算快，另一方面，老和尚或许也没想反抗。 只听那个堵在自己前面的先天沉声说道：“这个小子有用处，不能随手杀了。” 老和尚愣了愣，最后还是点头。 二人对刘钧身上的异状视若无物，这是他们的自信。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几十年的先天，只是一打眼，便知道这是一门爆发性的功夫，就算如此，刘钧现在的气血之力强度也不过和那些初入先天的人相仿佛。 要知道，先天也是分层次的，他们的区别有时候甚至比先天和炼体的距离都大。 老和尚依旧是那个慢吞吞的模样，甚至连外相都没显，但是给刘钧的压力却是更大，或许刚才另外一个先天的话反而齐了反效果，毕竟，想要生擒比击杀更困难，所以要使用更大的力道。 刘钧奋力一拳击出，击打在老和尚慢吞吞抓过来的手掌掌心，那一刻，刘钧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一张内里空空的牛皮上，虽然落手有实物，但是力量却仿佛传递去了无尽的虚空。 刘钧肉眼都可以看到，老和尚松弛的手臂皮肤泛起了一圈圈波纹，那是自己击打过去的力量，只是这些波纹传递到老和尚的手肘位置便已经消散不见。 老和尚脸上毫无变化，甚至还冷哼一声：“如果你的攻击只有这样的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吃苦头，” 刘钧只是缓过一口气，连环两拳打出，只是两拳相隔时间很短，听起来就像是只有一个声音。 依旧是同样的感觉，击打出去的所有力量都被吸纳，只是老和尚手臂上波纹传递的距离又多了一寸。 老和尚惊咦一声，只不过刘钧后退半步，拉开一些距离，这次却是三拳打出。 “噗～” 这次连续打出三拳，拳掌交接，发出轻微的声音，刘钧感受到老和尚掌心传来的微弱反震力道，再也不是前面那种所有力量都被吸纳的情况。 这下子，不仅刘钧脸上露出喜色，老和尚脸上凄苦的表情也开始有些变化。 “哈哈，原本只是捉你做个筹码，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刘钧身后那个老人走到刘钧面前，先天的气势压迫在刘钧身上。 “和尚动手吧，只要不打死，随你施为，你们胡教对拷问秘密有一套，拷问出了练功法门，我傲英也要一套。” 老和尚盯着站在自己前面的这个自称‘傲英’的先天，脸上不由露出几丝怨毒，不过转瞬即逝，这一切却被刘钧看在眼中。 只是此刻刘钧却没有闲心去思考其他的东西，就在他眼前，刚刚佝偻着身子只有不到一米6的老和尚猛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宛如吹了气一般，膨胀起来。 等到一切变化停止的时候，老和尚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哦，现在已经不能称他老了。 将近两米的身高，原本干瘪的身体此刻肌肉纠结，原本满是褶子的脸，此刻也被肌肉填充地饱满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只有那依旧浑浊的眼睛看起来满是沧桑。 ‘变身’完成之后，老和尚毫不迟疑，一个纵步掠过傲英，对着刘钧一掌拍下，迅如疾风。 那个傲英的脸上也变了变，他威风惯了的，第一次见到那个老和尚的时候，见他一副快要老死的样子，就对他呼来喝去，老和尚也不反抗，他也习惯了，只是没想过到，那个病恹恹的老和尚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虽然是他自己的不对，傲英却心中暗恼，这和尚莫不是借着抓这个叫做刘钧的娃娃当由头，其实背后是想来害我。 在老和尚向刘钧扑去的时候，他对刘钧的气势压制忽然松了一下。 突然的变化让战斗中的两人同时脸色一变。 傲英的想法可能是想坑一下老和尚，但是他的气势一松，本来刘钧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抵抗他的气势，维持一个平衡，现在天平的一端忽然消失，另一端肯定会马上沉下去。 而对于刘钧来说，他在傲英的气势压制下虽然不敢露出大的破绽，但这种压制也可以帮助刘钧更极限地积蓄力量，而不至于损伤身体。 刘钧没了压制，他身上的红色气焰宛如沸腾了一般剧烈爆燃起来，血液从身体的毛孔如蒸汽一般散发到空气里，本来鲜红的体表变得苍白。 刘钧不得不出手了，此刻是他最强大的时候，毛孔散发的血雾代表着他已经无法锁住体内的气血，一连13拳，毫不停歇击打在老和尚大了一圈，仿若蒲扇的手掌上。 对于老和尚来说，自己的力量还没有传达到指尖，对于刘钧来说，仓促的爆发却是损伤到了自己的身体。 拳掌相交，刘钧身不由己向后抛飞十几米，落到地上以后不由仰头吐出一口鲜血。 陆关和何云溪被两个先天的气势压制得只能躲出老远，见到刘钧吐血，想要上前，却被刘钧用眼神制止。 而老和尚的身子却是晃了晃，才重新稳住重心，只是此刻他的身体开始渐渐萎缩，神情也有些萎靡。 傲英心中松了口气，原来只有一击之力，只是他看到老和尚的眼睛忽然睁大，心中传来警兆，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脖颈传来微微刺痛，视界翻转，接着一切陷入黑暗。 老和尚眼见傲英被人从背后一刀戮首，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一道人影闪过，刚刚还在吐血的刘钧像是没事人一样堵在了他的面前。刘钧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的多的多，拥有如此速度的刘钧，怎么会逃不走呢。 老和尚也渐渐明白，自己这次应该是落入陷阱了，这一次就丢了两个先天的性命。 临死，老和尚似乎也变得豁达起来，双手合十，对着刘钧施了一礼。 “老僧临死，不知能否告知老僧，我那师弟红莲是怎么死的。” 刘钧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老和尚平静淡然的脸，长叹一口气。 “红莲师傅与我印证武学，堂堂正正，公公平平，我赢，他输。” 老和尚闻言，眼中的血丝似乎都淡了些，看着刘钧，他笑了笑：“原来如此，与你相斗，倒也死得其所。” 话刚说完，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头颅也掉了下来，脸上依旧是那仿佛看透世情的微笑。 第85章 释疑 红娘子，侧脸挂着几点细密的血珠，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兴奋过头了。 山谷中此刻已经躺满了尸体，那些跟着两个先天来的炼体武者一个都没跑掉，绝大多数都是被红娘子杀掉的，陆关和何云溪各自拿下一个，刘钧却是没有动手。 看刘钧愣愣注视地上老和尚的头颅，不由笑道：“莫非你有些同情他们？” 刘钧摇摇头：“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上次我打一个初入先天的人拼得差点丢了性命，而眼前两个强大得多的先天高手却死得如此简单。” 红娘子看了看地上老和尚脑袋，一脚踢出老远：“说简单也简单，先天也是人，也会犯错误，被砍了脑袋一样要死。” “但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首先，你要能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这点你做得不错。” 红娘子夸赞道。 “而我想要偷袭，必须瞒过他们的灵觉，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藏在他们身边而不被发现吗。” “还有就是，我至少要拥有可以一刀戮首的攻击力，如果你来，你能保证自己能做到吗？” 想想二人那恐怖的气血之力，刘钧摇头。 他有些好奇问道：“红娘子，你有这样的力量，以前怎么没去做刺杀之事。” 红娘子撇撇嘴：“我们当然没少做，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靠着万余人的靖卫军抵挡胡人入侵的。” 她看了下天空忽然道：“快走吧，这两个先天死了天象可能变化很大，再不走就要被人围住了。” “天象？”刘钧疑惑望向天空，却见本来晴朗的天空，此刻头顶却有一小片乌云。 要下雨了？ 对于红娘子的提醒，刘钧丝毫不敢迟疑，带着两人跟着红娘子策马而去。 没一会儿，天上已经零星开始下雨，一直等他们跑出十几里，才躲开那片乌云的笼罩范围。 刘钧顾不得收拾被淋湿的衣服，望着不远处的天空，眼中满是惊奇。 “这是怎么回事？” 红娘子丝毫不敢放松，带着三人几次折返，直到最后找到接应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周围的人，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有些疯狂，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就这样又哭又笑的。 没有人会去嘲笑她，刘钧自问，如果自己到了如红娘子这般地步，自己又会做些什么呢。 刘钧不由打了个冷战，把思维从自己的幻想中抽离。 等红娘子换了衣服，重新整理了妆容，她又是那个美丽爽朗的大姐姐，此刻的她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又有所不同，多了些什么，刘钧把那个词在心头品了品，应该是叫做生气儿，或者活力吧。 红娘子懒洋洋半躺在椅子上，想到半路刘钧的那个问题。 “所谓先天，一般说的是他们能够勾连天地之气，熟练了，就可以把天地之气纳入体内，与自身的气血之力融合，然后，先天就拥有了各种神奇的能力。” 刘钧想起廖长生，一剑入青冥，他有些不敢想象，那样的能力也不过是气血之力与天地之力的结合。 就听红娘子接着说道：“可是有人发现，天地之力似乎是有数的，一旦天地之力被吸收多了，天地之间就会出现各种灾难，比如干旱，地动，也有冬季变长这样的异变。” 刘钧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下层的人吃不饱是因为上层的剥削，真的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不会是幸存者效应吧。”刘钧小声说道。 红娘子投来疑惑的目光。 刘钧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不会有这个词。 “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是因为发生了大灾，所以那些平时隐藏起来的先天武者才需要冒头来不断争取自己修炼需要的资源。又或者是发生了灾难，人们在艰苦的环境中才更容易成就先天。” 红娘子白了他一眼：“等你到了先天，你就可以观测到天地之力，杀死一个先天以后，他体内的天地之力散发到天地之间，与外界的天地之力交融，所以才会有异象。” 刘钧意识到自己想岔了：“那我杀的那个胡人首领并没有产生什么异象，是因为他体内的天地之力太弱了吗？” 红娘子没有回答，刘钧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接连两次与先天的战斗，刘钧看到面板上烈火铸金身的熟练度急速攀升。 现在刘钧猜测是不是因为和先天的战斗让自己的气血之力间接接触到了天地之力？ 那如果让一个先天把他的气血之力传导进入自己的体内，会不会让我更快地进入先天。 刘钧想到了，他就眼巴巴地向红娘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以为自己这个想法不错，却不料红娘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自己有这么好的资质，为什么还要想什么歪门邪道呢？” “怎么歪门邪道了？”刘钧不解。 “你以为那些先天是靠什么把那些天地之力熔炼入自己的身体的，是靠他们自己的精神异力，每个人的精神异力都有着他独特的生命印记。 “你想要靠我熔炼过的天地之力进入先天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一来，你的先天之路就只能走我这条路了。” 红娘子看着刘钧笑了笑：“其实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比如道门的道兵，佛门护法都是一个路数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那样做了之后，我们的关系甚至比夫妻还要亲密哟。” 说完还挑逗般对着刘钧抛了个媚眼。 刘钧赶紧苦笑拒绝，他听到红娘子举的例子，就知道那大约是怎样的情况了。 连自己的独立意识都没有，一心只为主人的意志活着，如果这么说的话，确实比夫妻关系还要亲密，毕竟，道兵相对于主人来说，更类似于手脚之类的吧。 “那我和那些先天战斗的时候接触到他们的气血之力，会不会有影响。”刘钧有些担心。 红娘子摆了摆手，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不要胡思乱想，你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他们大多都成了名噪一时的人物，现在，未来的大人物，自己玩去吧，我要休息一下了。” 看着红娘子就这样靠在椅背上，呼吸渐渐变得细微，绵长，刘钧悄悄离开屋子。 第86章 消息 看到刘钧出去，本来懒洋洋躺在那里的红娘子却是猛地睁开眼。 “消息查探清楚了吗？” 一直站在墙角毫不起眼的军士从阴影中走到红娘子跟前。 “已经确定了，此人绝不是世家培养的人。” 红娘子对军士如此肯定却有些好奇。 “刘墉，为何你如此肯定，要知道，他的这身武功绝对不正常，别说一般的小门派，就算是天下最顶尖的那几个门派也不一定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只有那些传承千年的顶级世家才有可能。” 名为刘墉的军士笑了笑：“我并没有去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查他的经历，我只是看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刘墉的半遮半掩却让红娘子越来越好奇了，她站起身，妖娆地走到刘墉的面前，两条如玉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相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刘墉眼中泛起柔情，伸手用力去揽红娘子的细腰，只是一用力，身体却僵在那里。 没抱动。 红娘子见状却是伏在刘墉肩头闷声笑个不停。 红娘子见刘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恼羞成怒之前勉强止住笑意。 她摩挲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相公，既然你的气海已经破碎，再也无法恢复，那你就做不了那个威震边境胡人的靖卫军军主了，如今这样不是挺好，我们终于可以过上我们一直渴望的平静生活了。” 刘墉脸上的坚硬渐渐融化，轻轻搂着妻子的倩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只是现在的情况恐怕容不得我们退缩。” “你是指那些胡人吗，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他们的先天杀个干干净净。” 红娘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刘墉摇摇头：“一个种族，你是无论如何都杀不光的，你这样的办法除了在中原人和草原人之间制造出更多的仇恨，其实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我当然杀不光，我只要清理掉他们的先天就行了。有了那个小子帮忙，我的效率可是很快地很。” 红娘子的眼珠一转：“今天我和他配合得还挺好的，我感觉比我们以前的配合都好，那小子长得也不差，说话又好听，要不是我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恐怕我也会动心呢。” 哪怕刘墉如何有气度，此刻也是忍不了的。 他一把拉住红娘子的手腕，黑着脸往他们的卧室走去。 红娘子明知故问：“相公，你黑着脸做什么，哎呀，这大白天的，你拉我进卧室做什么。” 刘墉一脚踢出，关上房门，屋里传来他的声音：“哼，别以为我没了功力就夫纲不振，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威风。” 刘钧刚刚走出门，陆关就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这是山寨寄来的信。” 刘钧看了看落款：施，应该是二当家发来的。 刘钧只是拆开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自他离开不久，州府再次派人过来，只是这次就不是什么私自行动了。 武官拿着印有州府大印的公文，说既然青松山已经弃恶从善，可以在这里设置村镇，州府派人前来管辖。 以后就要听官府的调遣，但是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却引得山寨人心浮动，不少以前只是活不下去不得已才上了青松山的人竟然想要重新投到官府的治下去生活，就算是流民也有不少人心动。 大当家现在是完全不管事了，二当家在官府与自家人之间周旋很是辛苦。 四当家殷洪似乎是又看到了机会，如今串联了一些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的山匪，又开始上蹿下跳。 如今青松山就是个火药桶，虽然现在还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是只要一个火星，那个地方就会被撕成碎片。 刘钧把信递给陆关，陆关一看也是脸色大变。 “七弟，怎么办” 刘钧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 “我没办法。 “现在那里就是一个放在细木上的火药桶，只要破坏了他的平衡，受到激荡，立刻就会爆燃。 “而我就是一枚巨大的筹码，只要我入了场，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打破那里的平衡。” “那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呀。”陆关对青松山有着特殊的感情，现在本是他感情最淡漠的时候，但是听到青松山现在的情况，也不由心急如焚。 刘钧望着前方，眼神却没有焦点。 “六哥，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 “我来之前，青松山上的人虽然过得没有现在好，但是胜在安稳。各位当家不管怎么说，面子上还算和气。 “但是我来以后，你们的四当家直接死在我手上。接着招惹了县衙，州府，还有大世家庞家。三当家罗仇甚至可能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死的。因为我的原因，现在的四当家也和大家撕破了脸。 “而现在，青松山这个灭顶之灾似乎也是我引起的。” 陆关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眼睛死死瞪着他。 “七弟，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我不管县衙怎么样，州府怎么样，甚至说三当家，四当家他们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那些生活在青松山的普通人，是他们在我绝望的时候把我引上山的。 “你尽管去做应该做的事，山上那些人现在不理解你的做法，那就强制他们听你的，有人带头闹事，那就打，实在不行那就杀了，我来动手。” 陆关的眼眶竟然开始渐渐变红，变得潮湿：“以后他们总会明白的。” 刘钧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伸出一根手指，拨开陆关拉着他领子的手，在陆关的眼神渐渐变得绝望的时候，开口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陆关的脸一下子僵住。 “我说了，那是一个火药桶，我也说了，我做不到维持平衡，但是我少说了一个，你可以称他为甜饵，蜜糖，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但是他们指的都是同一件事物——利益。 “青松山如今的情况就是因为一件事，如今的青松山太赚钱了，无论是官府还是青松山内部的人，都十分眼热这份利益，只要这份利益不再属于青松山，那么现在青松山面临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 第87章 跟我走吧 “不属于青松山？”陆关有些不理解。 “你可以对外面说，青松山已经归附雪山派，我想雪山派还是有这个面子的。”何云溪却是明白了。 “不过这样一来，你们青松山却是要每年向雪山派上缴供奉了，而且雪山派要得并不少。” 陆关并不在意，问题解决了，他也高兴地给二当家写信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何云溪问道：“你怎么不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刘钧的表情淡漠。 “告诉他一旦青松山的钱都要上缴，你就要离开了。” 刘钧瞥了她一眼：“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而且还硬生生夺走了我的利益。” 何云溪尴尬地笑了笑。 “反正你也不在乎钱，你在乎的是如何能救到更多的人。只要你入了我们雪山派，你想做什么，我们帮你做。” 二人的关系现在很微妙，何云溪越来越大胆的干涉刘钧的生活，但是她也很有分寸，或者说很有技巧，总能找到那个刘钧感觉不舒服，但是又不会发火的那个点儿。 或许她真正的目的就像她一直表现出来的那样，想要引刘钧入雪山派？ “既然这样，那就帮我一个忙吧。” 刘钧主动开口求助让何云溪有些惊喜莫名。 “我的父母还有岳母现在在邻水县，帮我个忙，把他们接到益州那边去。不用供养着他们，他们自然会找到生存之道。” 这下子何云溪的心里却有些忐忑了，刘钧的这个行为说得好听叫做信任她，说得不好听叫做叫人质。 可是刘钧真的准备投入雪山派了吗？ 何云溪第一次被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惊住了，她当然希望刘钧能够加入雪山派，真正成为自己人，但是心底深处又有些酸涩，似乎是什么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得不与人分享一样。 何云溪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读刘钧的内心了，但是不让她去读刘钧散发的思维，何云溪自然有其他的方法，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刘钧的眼睛。 她知道刘钧平时表现出来的情绪，大多是经过了他下意识地加工，他并不怎么会掩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而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半晌，刘钧明显表现出了自己的不自在，何云溪却笑了笑。 “算了，我允许青松山使用雪山派当虎皮，不会让你们真的加入雪山派的，但是只有这一次哟，用得多了，我也是要被骂的。” “你怎么……”刘钧的表情有些感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又警惕起来。 “你是不是又偷偷窥视我的内心了。” 何云溪巧笑嫣然：“我看没看，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刘钧仔细检查，却一无所获，看着何云溪一声长叹。 “我看起来是不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青松山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就想着离开，雪山派拿走了我的利益，我心里不由自主就升起怒气。” 何云溪听了一呆，然后掩嘴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出声，刘钧还是很不自在。 “你这个人很是奇怪呢，有时候十分敏锐，有时候却像是一个傻子。” 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得好，每个人都在争，在夺。 “想要保护自己，必须时刻警惕，如果有人动了你的钱，哪怕是很少的一点，少到你自己都不在意的程度，你也必须展露你的獠牙，震慑四方，不然的话，哪怕你是狮虎，也会被围过来的豺狼撕得粉碎。” 刘钧从来没见过何云溪如此郑重的样子，他也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哪怕他心里对她所说的东西并不是很在意，刘钧感觉自己的心里暖暖的。 看到何云溪说完，刘钧赶紧送上一句：“嗯嗯，你说得太好了，我听了以后深受启发。” 看何云溪瞪他，刘钧搞怪道：“放心，我知道的，不就是睚眦必报吗？别人瞪我一眼，我会瞪回去，别人咬我一口，我也咬回去。” 刘钧的话却是把何云溪逗乐了。 “你这人不是也会开玩笑吗，怎么平时都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自然是平时没有遇到能够说心里话的人。”刘钧的眼神很温柔，“这段时间我也发现了，你们雪山派的人，心里也并不是如坚石那般，万事不留痕。” 何云溪自然是知道自己最近的变化的，她并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变化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自己停滞许久的境界最近在不断增长，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先天。 “对呀对呀，你现在已经成功在我心里刻下了印痕，如果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该怎么办呢。”何云溪玩笑道。 只是刘钧却很郑重：“那就跟我走吧。” ？？ 何云溪的脑海里一串串地疑问划过，同时，心脏也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跟我走吧。”刘钧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次是真的听清了，何云溪的脑子晕晕的，她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真的，她的心里绝对没有其他任何不健康的想法，她也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可是，我还是雪山派的弟子，这么重要的事肯定要和门派商量一下的。” 何云溪的声音很小，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脸颊都红透了。 刘钧摸了摸下巴：“的确如此，这样的事如果不和门派说说的话，不一定以后会产生什么误会。” “嗯，确实要和门派说说的，如果什么都不说，派里那些长老婆婆肯定会打上门的。” 刘钧想到雪山派的那些奇怪的规矩，也是有些挠头。 “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因为功法的原因，何云溪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想了想道。 “应该没问题，以前也有过先例，和那些姐妹们挑的相比，你比他们强多了。 “不过这事儿我还要考虑考虑，毕竟，我虽然对你有些好感，但是我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你这人也是，一点前兆都没有，就直接问我，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其他的女孩子，这时候哪还能和你说这么多。” 何云溪的脸上还露出几许得意。 第88章 悲伤与独行？ “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也是突发奇想。”刘钧露出些歉意。 “直到今天收到那封信，我才意识到，无论我在青松山那里做得再好，哪怕是现在我已经是事实上的头领，在人们的眼中，那里依旧是青松山的地盘，是红巾盗的势力。 “所以官府的文书一到，立刻就有人向官府投诚，我做了那么多，不及官府的一句空话，说实话，我是有些难过的。 “我想建立一个新的组织，以实践自己的理想为目标。我会招募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我发现你就很合适呀。” 刘钧一脸希冀地望着何云溪，却发现她的表情很僵硬。 “原来是这样。” 何云溪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看向刘钧：“我记得你说过你有未婚妻的对吧。” “嗯！” “你说你还有一个红颜知己对吧。” “嗯”刘钧有些尴尬了。 “呀，抱歉，你这样花心的男人，我可不敢接近呢。我们雪山派的弟子心思都单纯的很，万一被你骗了可怎么办？骗了财倒是无所谓，骗了色也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可万一被你骗了心，那可是要伤心一辈子的。” 何云溪低头整理自己刚才紧张抓皱的衣角：“抱歉了，师门早几天就发消息过来了，我打不过你，只能回去叫厉害的师叔师伯来和你练练手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有些咬牙切齿地。 何云溪走了，带着些落寞，刘钧的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无辜，陆关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他望着何云溪的背影：“她怎么走了？” “师门来信叫她回去。” “怎么看她不怎么高兴呀。” “离别当然总是愁，哎，六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的信写好了？” “嗯，等下我就找人送回去。” 刘钧想了想：“六哥，我感觉你还是亲自回去比较好，虽然我感觉也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你回去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呢。” 陆关有些心动：“可是你这里怎么办？” 刘钧露出自信的笑容：“你难道没有见识过我的速度吗，就算是打不过，难道我还不会逃吗？” 听刘钧这么说，陆关也放下心：“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看看，等事情了结，我再过来找你。” 刘钧苦笑：“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你还没来，我就回去了。事不宜迟，你要走就快走吧，要是你耽误时间山寨出了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陆关一想也是，就向那些军士借了一匹马，饭也没顾得上吃，策马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刘钧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最后，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塑，没有感情。 那封信给他的冲击绝不是像他刚才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刘钧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那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虚弱，悲伤。 这次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刘钧称之为‘背叛’。 他不断告诉自己，那些人只是看不到那么远，他们没有自己前世那样受到过无数的资讯冲击，他们无法分辨谁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 可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良久。 刘钧在树上刻下几个字：我欲独行，勿念。 然后飘身离去。 等红娘子发现不对，身上随便裹了一件袍子就奔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看着陆关临走遗落在屋内的那封信，又询问了那些军士听到的那些话，红娘子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知道她是在骂谁。 刘墉仔细又看了一遍那封信，这才把信放在桌子上：“现在，没了刘钧，你想要再找一个合适的人可不容易。” “难道没了屠夫我就得吃带毛的猪，我还真不信了，我在武林中有几个好姐妹，我这就写信叫她们过来，你也找，你家也是一方豪强，难道就找不来几个先天？” 红娘子咬着牙恨声说道：“诱饵不成我就强杀，只要再杀个三五个，就没有先天敢出来。” 刘墉看着妻子的模样，苦笑着说道：“虽然年轻那会儿你们玩得很好，可是现在她们都是有夫有子的人了，怎么会再跑出来和你疯，至于我家，你忘了，我们结婚我都没回去，他们也都只当我是个死人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胡人进中原劫掠，要知道我们靖卫军现在的那些人，家可都在这里。”红娘子有些气急败坏，“也真是的，你这个皇帝不急，我这个太监急，我不管了。” 刘墉笑着走过去，搂住妻子的腰：“你别慌。” 说着他抖了抖那封青松山给刘钧送来的信：“你认为那个刘钧是个怎样的人？” 感受着丈夫温暖的手掌，红娘子渐渐平静下来，往刘墉的怀里挤了挤，想着自己和刘钧这段时间的接触：“胆大，敢拼命，心思也很细腻。” 想到有时候刘钧问出来的傻问题，红娘子不由笑了出来：“有时候也傻得很。” 刘墉却摇了摇头：“根据我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他太记仇了。” “没有吧。”红娘子想了想，刘钧虽然算不上阳光，却也实在是无法想象复仇的刘钧是什么样子。 刘墉看着手中的信纸，脑海中似乎浮现刘钧独立在草原上游荡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等着吧，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听到他的消息了。” 刘钧确实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在流浪，只是他的身后坠着一个倔强的身影，二者相隔了二百米左右。 终于刘钧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身后的人影渐渐靠近，却是何云溪。 “你想甩开我是不是？”何云溪的眼圈红红的。 刘钧直挠头，这种情况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不过现在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自己任由悲伤淹没自己，没想到却惊动了和自己精神上有着某种联系的何云溪，而她又有着某种特殊的隐匿技巧，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她看到了多少。 刘钧尴尬的抬手打招呼：“真是巧呀，又见面了。” 可何云溪看他的眼神却满是悲伤，她缓缓走到刘钧面前，在刘钧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头埋进了他的肩窝。 不久，细细的抽泣声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悲伤可以到这种程度，我的心境已经破了，我这辈子可能都到不了先天了。” 第89章 路遇 面对何云溪，看着她沉浸在痛苦中的眼神，刘钧做不到把她丢下。 二人并肩而行，也没有用轻身功法，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气血之力的存在让他们感受不到烈日的灼热，扑面的微风吹起发丝，远处的羊群看起来就像是绿毯上点缀的小百花，不时还能见到牧羊的胡人骑着马路过他们身旁时特意放慢马速，好奇地望着他们。 当然，最主要是看何云溪，美丽的事物总是相通的，她的美貌就算是在草原人的眼中也是独具一格。 刘钧的皮肤黑红，和草原人差不多，人们看他的眼神则带着羡慕嫉恨，为什么如此美丽的女人会跟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 甚至还有个胆大的策马到了何云溪的旁边，对她伸出了手，邀请她和自己一起离开。 刘钧不得不稍微显露了一下身手，摔翻几个被何云溪迷住的年轻人。 何云溪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似乎她终于从那种绝望中挣扎出来，只是她复杂的眼神却让人知道，她永远回不到过去的单纯了。 傍晚的时候，他们经过一个只有几个帐篷的小聚落，此刻却是点起了巨大的篝火，十几个人围着火堆欢歌伴舞。 刘钧看到一个满脸羞涩的盛装少女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另一个年轻男子则在人群中不断向众人敬着马奶酒。 应该是娶亲吧，何云溪看到这个却是兴奋得很，拉着刘钧就要过去。 二人的到来自然也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新人的家长过来迎接，欢迎二人参加这场婚礼。 事先没有准备，刘钧只能拿出两个自己最近雕刻的小动物当做贺礼。 一个是狼，站在山崖上对着天空长嚎，是准备送给新郎的，刘钧看得到，新郎看到这个雕像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一个是羊，花白交织的毛色，胖嘟嘟的身体，十分可爱，新娘子小心翼翼把它捧在手心，满眼都是柔情。 看得出来，小夫妻对刘钧的礼物都十分满意。刘钧也悄悄松了口气，只是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侧头望去，何云溪正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不时瞟一眼小夫妻手中的雕像。 刘钧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少不了要给她也雕一个。 刘钧对着她点点头，何云溪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去看那些围着火堆跳舞的年轻人。 两个人就坐在离篝火不远的毯子上品尝草原人独特的食物。 一个十几岁的胡人少年犹犹豫豫走过来，小心地看了刘钧一眼，见刘钧没有反对，这才对何云溪伸出手，想要邀请她一起去跳舞。 何云溪看着那些围着篝火跳得欢快的年轻人，眼中充满渴望，看了一眼面前的胡人少年，却没有拉他的手，而是挤到两个胡人少女的中间。 何云溪不一会就熟悉了那简单的舞步，而且她身为一个资深武者，动作做起来自然更加好看。 她已经是将近三十岁的年龄，但是容颜却比十几岁的少女更加娇艳，而且还有一种特殊的成熟韵味，格外引人注目。 胡人少年愣愣看着她的身影，目光却是再也挪移不开。 刘钧看着何云溪，衣摆飘动间仿佛是一朵绽放的白莲，脸上的笑容耀眼，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下去了，就连新郎也不时去偷瞧。 幸好新娘子也是满脸羡慕地看着场中，没有发现新郎的小动作。 终于，在跳舞的人几乎换过两茬的时候，何云溪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坐回刘钧身旁。 围观的人不约而同露出遗憾。 看着眼前这欢乐的人群，何云溪忽然问道：“刘钧，这些人是如此的好客，这样和善，为什么他们到了中原就变成了恶鬼？” 刘钧沉默了一下：“大约是饿得吧，人们饿极的时候，什么礼义廉耻都没有了。” “我打听了，加上老人小孩，他们也只有十几个人，其他人都是附近的小聚落过来给新祝福的。十几个人养着近百只羊，他们怎么会饿着呢。”何云溪却是更加疑惑。 “天灾人祸罢了。”刘钧不想提这些。 何云溪却直接抱住刘钧的手臂，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刘钧无奈。 “你听我说过天灾，那我们再说人祸。 “像他们这种几家聚在一起生活的小聚落应该是草原上最底层的吧。 “他们需要抵挡狼群，抵挡小股的劫匪，大部落的战争会征召他们，如果不想出人去拼命的话也可以出牲口，不过一般都是一只羊抵一个人。” 刘钧对她举了举手中的粗瓷碗：“你看草原人养了这么多羊，但他们却并不是以吃羊为生，草原人他们的主食更多是奶制品，肉食则更依靠打猎，而打猎并不是每次都有收获。” 刘钧望着欢乐的人群，眼中却满是淡漠：“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如果大部落再来收取供奉，饿死人也很正常。 “人饿极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没有谁对谁错，立场问题，我身为中原人，屁股自然坐在中原人那边。” 何云溪刚要说话，忽然抬头，望向远方，她察觉到远处有一队人正在向着这里狂奔而来，现在还有四五里的距离，不过以马匹奔腾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这里。 此刻太阳的余晖尚在，有人已经发现了越来越近的黑点。新郎的父亲翻身跃上马背，望着越来越近的黑点，也是满脸疑惑。 人影终于近了，新郎的父亲看清了对方的衣着，脸色一变，回头对着新郎喊道：“快，带着其其格躲起来，是黑云盗。”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慌起来。 黑云盗是一伙游荡在附近的盗匪，人数并不算多，但也不是附近这种小聚落可以抵抗的。 等到黑云盗到了近前，刘钧却是一愣，虽然黑云盗里面大多是胡人，但是领头的那个却是个汉人。 黑云盗一行人直接策马冲到了篝火的旁边，参加婚礼的众人躲避不及，被驱赶的一片混乱，引得这些盗匪哈哈大笑。 首领翻身下马，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嘿嘿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今天娶亲，新娘子在哪儿呢，叫出来让我看看。” 刘钧拉着何云溪，而那对小夫妻则躲在他们身后。他们就站在帐篷的旁边看着这一切，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何云溪啧啧出声：“你这个已经算是领域了吧。” 刘钧只是淡然说道：“还差得远，只是精神异力惑人心神的小把戏。” 两个小夫妻是何云溪强拉过来的，新郎一脸焦急看着场中的情况，新娘则紧紧拉着自己丈夫的手，不让他冲出去。 黑云盗首领看着新郎的父亲在那里苦苦哀求，却是随手拉过一个男人，弯刀架在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只是轻轻触碰，那人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 在新郎父亲绝望的眼神中，那个男人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喊道：“新郎带着新娘刚刚逃走，现在一定跑不远。” 黑云盗首领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把那个男人丢在地上，一挥手，他身后的黑云盗四散开来，向四周散开搜索。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云盗首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一个一个的黑云盗回来报告，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收获。 一刻钟后，最后一个黑云盗回来了，看着他马上空空如也，黑云盗首领生生气笑了。 他一把把那个同样十分绝望的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你才是那个嘴最硬的，竟然还想糊弄我。” 不等男人分辩，一道寒光闪过，男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汩汩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第90章 我喜欢你哟 突然的安静以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成一片，人们什么也顾不得了，每个人都在四处逃窜。 而黑云盗则笑嘻嘻地四处追杀逃跑的人。 黑云盗的首领对这种情况很熟悉，随手一刀又砍死了一个人，高声大喝。 “谁跑谁死！”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黑云盗的那些人则在一旁不怀好事地看着他们。 新郎跪在地上死死咬住牙，眼泪从眼眶中不断渗出，刚才被砍死的正是他的父亲。 “大家都知道的，我们黑云盗从来都不乱杀人，但是我们也绝容不得别人戏耍我。 “你们大喜之日，我们听说了，大老远过来给你们贺喜，只是想看看新娘子，带她回去耍几天，竟然有人戏耍我，难道不该杀吗？” 黑云盗首领一副为你们着想的样子，何云溪看得有些作呕。 “你不去帮帮他们吗？”何云溪好奇地看着刘钧。 刘钧不为所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他们现在被杀可能也只是还他们以前欠的债。我插手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何云溪瞪着刘钧，“就算是看在他们热情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婚礼，你也该伸手帮帮人。” 新郎看到场中所有人都跪了一地，而自己四人就站在旁边说话，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这种神秘莫测的手段，他在故事里也没听说过。 他再傻也知道遇到贵人了，伏身跪在地上：“求上师救救我的家人吧，从此以后我一定为上师立下长生牌位，举家供奉上师。” 刘钧听这话很熟悉，想了想竟然是胡洛说过的话，当时他的神情比这个新郎更诚挚，但是事情过去，他们的心里又是另一番心思。 见刘钧不为所动，何云溪却是有些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你不是一直说的你想要让更多的贫民过上能够吃饱饭的日子，你眼前的这些人，难道不是你口中的贫民吗？ “你在的红巾盗杀的人会少吗？红巾盗难道不是杀人如麻的盗匪？为什么你能接受他们，而不能救眼前这些人。” 刘钧的脸色终于变了，这是他一直不愿意思考的问题，如果说中原人和草原人自己还能用屁股的问题去解释，那么红巾盗和眼前这些牧民相比呢。 何云溪的声音变得很柔和：“你说的，你没有能力拯救所有的人，你只能拯救眼前正处于水火之中的人，而现在，就有人因为一些可笑的理由正在面临灭顶之灾。” 刘钧看着何云溪满含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那边趾高气昂满嘴歪理的黑云盗首领，一声长长的叹息。 声音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也都被这声叹息中的悲伤之意所影响。 跟在刘钧身后的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包括黑云盗在内的一众人满脸悲伤。 刘钧心头一动，黑云盗的人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无法抑制的悲痛，双眼瞪得老大，紧咬牙关，不约而同死死抓住心口的衣服。 一个黑云盗身体摇摇晃晃，忽然口中高呼“我恨呀！”一口鲜血喷出，人也软软倒在地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几个呼吸的时间，除了黑云盗的首领还在那里坚持，其他的黑云盗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黑云盗的首领眼中忽然恢复清明，不过转瞬变成惊恐，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声凄厉的惨嚎以后，同样吐血而死。 刘钧的手段太过于残忍和诡异，哪怕是救了他们的性命，这些胡人面对刘钧也只有惧怕，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新郎恭恭敬敬请刘钧在一个还算整齐的帐篷坐下，红着眼招呼大家帮忙掩埋尸体，清理一片狼藉的婚礼现场。 对于众人异样的目光，刘钧毫不在意，何云溪却是很不满意，在帐篷里转来转去。 “如果我们不出手，他们可能要死好多人，现在我们救了他们，怎么都那个样子。” 刘钧没有说话，闭目运转气血。 一旁侍立的新娘子则小声说道：“上师莫怪，他们可能从来都没有听过上师的教诲，也没见到过上师的威能。” 她小心翼翼看了刘钧一眼：“而且上师的威能比起其他上师更加……更加让人难以理解。” 何云溪饶有兴趣走了过来：“这么说，你是见过上师的吗？” 新娘子被突然逼近的何云溪吓了一跳，稍微退后一步，红着脸回道：“我也没有，不过我的哥哥在大部落里做战士，他给我讲过一些上师的传说，我一直以为是故事呢，人怎么可能有那样不可思议的能力。” 何云溪被新娘子有趣的行为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新娘子看着她笑，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二人谈论说笑的时候，刘钧悄悄走进荒野，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躺下，静静看着天空上的繁星。 不一会儿，何云溪也过来了，在刘钧身侧躺下，侧过脸盯着刘钧的脸庞，一抹笑容从嘴角溢出。 “你在看什么？”刘钧也侧过脸看着她。 “在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何云溪抿着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 刘钧看了她一会儿，重新把脸转向天空：“我做的事都是我思考过，我自己问心无愧的，并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何云溪的眼睛弯了起来，“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生气，他们那样子看你。”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我只是顺从自己的善意，途中救了一窝被豺狼窥视的小奶狗，并不期待他们会怎么样报答我，如果说以后他们对我龇牙，我也不介意顺手了解他们。” “哇，你说得好冷漠。”何云溪却没有一丝的不满，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营地，“看来他们在为我们设宴呢，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们要做什么事是他们的事，我们要做什么，也不必去迁就他们。 “我们这就离开吧，趁着夜色赶路，说不定别有一番趣味呢” 何云溪的话让刘钧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过转瞬便化作笑容：“这才有了一点先天的样子，看来你的先天之路已经摸到轮廓了，恭喜恭喜。” 何云溪嘴角翘起：“可不止，如果不出意外，就这两天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道路是什么。” 刘钧当然也很好奇，不过这种个人的秘密却是不好打听。 迎着刘钧好奇的目光，何云溪抿了抿嘴：“我的道路要求我按照我的心意行事，无论善恶。” 她明眸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对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喜欢你哟。 “当然，你不必回应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看着何云溪在前面蹦蹦跳跳追逐着萤火虫，刘钧叹了一口气，事情还是摊牌了，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何云溪对情爱一直有些懵懵懂懂，她看人太清晰，人心的鬼蜮她也见得太多，按理说她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上一个人的。 不巧的是，她和刘钧的心灵有了某种链接，而刘钧就像一个奇行种，他的思维里有太多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认知，而某些东西恰好满足了她的渴望。 刘钧悠闲地在后面跟着，两人翻过小丘，经过湖泊。 前面的何云溪忽然停住了脚步，刘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夜色里，一对对幽绿的光点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移动着。 刘钧心中明悟：那是狼。 刘钧也看到了这群狼的目标，那是一群野鹿，大多数野鹿都在睡觉，只有零散的两三头站在鹿群中，警惕的四周张望。 忽然一只鹿转头看向狼群围过来的方向，狼群被发现了，与此同时，不远的山丘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嚎叫。 第91章 踪迹暴露 就在那头警戒的鹿发出一声尖锐的‘嗷’声示警的时候，狼群也齐齐扑了上去。 本来躺在地上休息的鹿群像炸了窝一样，齐齐惊醒，在一个身材高大，头上有巨大美丽分叉鹿角的雄鹿的带领下，朝着远离狼群的方向逃跑。 鹿的冲刺速度很快，只是几个呼吸就把狼群甩在身后，狼群也不急，只是以一个稳定的速度跟在后面。 没过多久，就有几头野鹿似乎因为体力的缘故渐渐和鹿群拉开了距离，他们似乎也能明白危机的来临，口中发出短促的‘嗷嗷’叫声。 狼群毫不客气，有几头狼加速冲了过去，面对比自己的体型更大的动物，他们捕猎的时候不会像猫科动物那样对猎物锁喉，而是扑上去咬住他们身上的肉就不松口。 很快，掉队的几头鹿已经被扑倒，这对于二三十头狼来说，并不够，于是，狼群继续跟着鹿群，毫不放松。 领头的雄鹿这时候已经发现了不对，鹿的爆发力虽强，但是在长途的奔袭中体力却比不上吃肉的狼，身后的狼群越来越近。 几乎没有犹豫，领头的雄鹿调转方向，低下头颅，把自己尖锐的犄角对准前方，向狼群冲去。 鹿群里仅有的几头雄鹿也有样学样。那些雌鹿则跟在他们的后面。 狼群也被他们的这个动作弄得阵型有些散乱，有的狼想要攻击，有的狼想要躲避。 一只个子比较大的狼低吼一声，狼群好似听到了命令，开始散开，只是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几只留在最后的狼直接被锋利的鹿角挑到了半空，鲜血飞溅。 狼群在鹿群的四周游弋，驱赶鹿群聚到一起。 几只雄鹿则集合到一块儿，不断调整着方向，让自己永远面对狼最多的那个方向。 两方都在试探，事态似乎在僵持。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吼，一头更加高大的狼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刘钧已经确定，这头狼正是刚才在山岗上的那头狼王。 它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某种刘钧无法察觉的东西，它一出现，鹿群就表现得有些惊恐，大部分鹿朝着离他更远的地方挪去。 领头的雄鹿在头狼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大角朝着他的方向。 头狼向鹿群的方向走去，若闲庭信步，在离鹿群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忽然一个扑击，鹿群吓得猛然后退，而头狼的爪子下面，已经按着一头雄鹿。 这时候什么也不用吩咐，狼群已经齐齐扑了上去。 鹿群这时候再也没有什么秩序可言，在那只雄鹿的带领下慌忙逃窜。 似乎是有默契一般，狼群抓住了落到最后的几只老弱，任由其他的野鹿逃窜进黑暗当中。 在狼群中的其他狼低头大吃的时候，头狼则抬头望向刘钧。 那双眼睛里刘钧看到有平静，有好奇，但是唯一没有的是嗜血。 刘钧转身：“走吧，别打扰了他们用餐。” 离开的何云溪有些沉默。 他们走了很远，何云溪忽然问道：“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刘钧笑了笑：“头狼的权术手段，狼群的分工，鹿群绝望中的反击，以及两方的默契，都很有意思。” 何云溪有些羡慕地看了刘钧一眼：“怪不得你的武功进步那么快，同样的一件事，我只能看到他们都是在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博取那一线生机。” “这没什么的，同一门武功让十个人练就会是十个样子，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但这并不代表着谁练得更正确。” 刘钧转头看着何云溪：“你的想法应该可以和你们雪山派的意境相融合。之后哪怕势穷力尽也可以重新演化出一分生机。” “这倒也是。”何云溪笑了起来，她望向天空，“我感觉现在是时候了。” 刘钧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她就要成就先天了。 喜悦从刘钧心底升起，他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呃，需要我做什么吗？”刘钧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不用担心。” 何云溪看到他为自己担心，心底有些甜丝丝的。 “突破先天基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从没听说有哪个人在这个阶段出事的，但是人祸却需要小心注意。” 人祸吗，刘钧有所猜测。 既然先天死亡的时候会改变天象，那么一个人成就先天的时候，气血之力搅动天地之力，一样会产生异常的天象。 普通人大约也只是以为这是正常的气候变化，但是在先天的眼中，哪怕离了很远，他们也能一眼看出来，那种天象代表着什么东西。 天刚蒙蒙亮，一行十几人到达了刘钧他们先前停留过的那个小聚落。 新郎的父亲死了，还有他的叔叔伯伯，按理说还轮不到新郎当家做主，但是因为新郎可能与那个手段残忍可怕的上师有所联系，大家都推新郎做他们这个小聚落的主事人。 这是意外之喜，新郎开始有些惶恐，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父亲是上任主事人，他死了，轮到自己，也并没有什么错。 来了外人，自然新郎要出门接待，只是刚一见面，他的脸色就变了，连忙跪倒在地：“牧仁见过族长。”他的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动也不敢动。 这两天他想起刘钧的手段还是有些毛骨悚然，自然多回想了一下父亲以前对自己说的话，其中就有不少是关于草原上比较出名的上师。 今天一见到那个领头的那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立刻就认了出来，这个人是父亲多次提过的，直接掌控附近几万亩草场的中型部落的族长——哈尔巴拉。 无他，他的特征太明显了，身着锦衣，而且胸口绣的那只黑虎实在是太显眼。 哈尔巴拉不理跪伏在那里的牧仁，四下扫视了一眼，鼻子微微抽动，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天，他依旧可以闻到那股血腥味。 他想起自己收到的报告，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些。 “前两天你这里经过的那对男女可有回来？” 牧仁心头一紧，却不敢迟疑：“他们连晚会都没有参加，直接离开了，之后，之后也没有再回来。” 眼见着哈尔巴拉的神情冷了下来，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只黑狼木雕，高高举过头顶。 “族长，这是那位客人送给小人的，听说是他亲手雕刻的，不知道对族长找人有没有帮助。” 在木雕落入哈尔巴拉眼中的那刻起，他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般人看这个木雕，也不过是雕刻得很好，很有神韵，但是到了先天境界，就可以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他看到那个雕像的时候，哪里是一只木头雕刻的黑狼，那分明是把无数细碎的刀光当做鳞片镶嵌在雕像的体表。 哪怕是普通人，把玩这个雕像时间久了，受到雕像中刀光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能后天造就刀意、剑心这类的东西。 他看着恭恭敬敬的牧仁，眼底地流露出一丝嘲讽：“这个雕像可不简单，我也不是非要他不成，现在你确定要把他献给我吗？” “当然，这个就算是宝物，我也不知道哪里珍贵，按中原人的说法，放在我的手里，那叫明珠暗投，只有在族长您这样的人手中，他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牧仁一脸诚恳。 哈尔巴拉从牧仁的手中拿过雕像，眼神不由落到牧仁的身上。 拿到雕像他是很高兴的，他本来是准备给牧仁一些奖赏，但是不知怎的，他想到牧仁毫不客气把自己恩人送给自己的东西给了别人，不由觉得他有些讨厌。 像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恐怕是养不熟吧。 他心念一动，对着牧仁说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就能把部落打理得井井有条，想来是个有能力的。 “我的部落最近要收新的附庸，不知道你想不想也做一个部落头人呢？” “多谢族长。” 牧仁一个头磕在地上，生怕自己回答得慢了，哈尔巴拉改变主意。 他的额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扎破了，一阵刺痛，可是他的心狂喜不已。 附庸可不是那些每年还要上供的部落，虽然附庸的名声不好听，但他和哈尔巴拉的部落以后就是一体的了，哈尔巴拉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他的。 每次部落之间的战争收益，都会有他的一份，可以说除了部落男丁要全员出战，找不到什么缺点。 见到牧仁同意，哈尔巴拉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有些眼光，接下来你也跟上吧，虽然我可以通过黑狼找到那两人的位置，但是有你这个熟人的话，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僵。” 牧仁硬着头皮答应，却发现哈尔巴拉满脸凝重看远处的天空，牧仁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天的尽头，似乎有乌云笼罩，隐隐还能听到轰隆隆的雷声。 牧仁正要询问，哈尔巴拉却是理也不理他，翻身上马。 一声呼哨，散落在营地四周的骑士马上聚拢过来，哈尔巴拉脸露兴奋：“小的们，我们的目标就在前面。” 第92章 功法异变 经过大半天的赶路，刘钧二人到了一座雪山山顶。 不算高，看起来超出地面也不过两三百米的样子，只有山顶那里的二三十米有冰雪覆盖。 以二人的武功，哪怕山再高也不算什么，他们主要是想要找一个比较契合雪山派功法的环境。 在山顶，何云溪在一个冰雪形成的崖壁上挖了一个仅能容人盘坐的洞穴，她对着刘钧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在洞穴里盘膝而坐。 运转雪山派的功法，她身上的人类气息越来越弱，呼吸也越来越慢，到了最后，除了每两分钟才跳动一次的心脏，她变得和一尊冰雕没什么差别。 刘钧静静看了一会儿，何云溪已经全心全意投入到对自己身心的调整，以期能够以更好的状态去面对进阶先天过程中可能面对的困难。 她先前所说进阶先天并不会遇到什么问题，显然只是在宽慰刘钧。 刘钧坐在山顶的雪地上，静静看着橙红色的太阳从头顶慢慢降落，最后在视野的尽头隐没自己的余晖。 月亮不知何时从背后洒下清冷的月光，在身前拉出长长的影子，虽然不是圆月，刘钧依旧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气血之力活泼起来。 这种活泼并不是气血之力运转速度加快或者灵活这样子，而是更有灵性，此刻的气血之力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刘钧平时都是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控制自己体内的气血之力，但是此刻，那些气血之力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他们似乎在自主行动，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刘钧正常的气血运行。 细若微丝的气血之力有灵性一般悄悄渗入某些刘钧以前从来没有触及到的地方。 虽然刘钧无法了解这有什么作用，但是通过面板，刘钧可以看到自己创造出来以后，自己几乎没有关注过的功法——爱离殇，熟练度爆发式增长。 不知何时，这门只是随手创造，随手命名的功法已经和自己主要战斗功法烈火铸金身的熟练度一样了。 一样？ 刘钧看了看二者的熟练度，都是相同的12570。 刘钧心头一动，在这月色中运转起烈火铸金身，刹那间，刘钧感觉自己似乎真的与天上的明月有了关联。 并不是特别明亮的月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就好像那光芒中真的蕴含了什么力量一般，整个人身体细胞都活跃起来，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他感受到了脚下的大地对自己的牵引之力，好似没了这种牵引，自己就要飞走一般。 刘钧心头猛地一跳。 这不就是那天廖长生展现在自己面前的那种力量吗？ 飞天！ 刘钧见过的先天也有不少了，但是能够飞天的还只有廖长生一个，显然，这并不是一种可以轻易学会的力量。 他也绝对没想到，自己连先天都没到，就能触及到这种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对于自由飞天的梦想影响到了他，刘钧下意识用自己的精神异力拨动了一下那根弦。 震动，这是刘钧的第一种感受。 在他拨动那根弦的时候，弦开始震动，接着是与那根弦接触到的精神异力，接着是他全身的气血之力。 在这一刻，他的精神异力和他的气血之力毫无间隙地融合到了一起，一种新的力量诞生了。 这种力量是以刘钧的精神异力为主体，既有精神异力那种变化万千的潜力，还有了气血之力的加成，这使得这种力量哪怕是在人体外，也有可怕的破坏力。 当刘钧把这种力量覆盖住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刘钧突然明白了。 这种力量并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那样可以让自己的脱离地面的束缚，他只是靠着让自己的精神异力与自己的气血之力在同一个振动频率下，强制性地融合在了一起。 刘钧几乎都以为这就是先天之力了，说起来这种力量和先天之力也就差在是否能够撼动天地之力了。 心念一动，这种新力量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只是一瞬，便张开到了极限。 不用刘钧计算，一个数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752米。 一个以刘钧为中心，半径752米的圆，这就是刘钧这种力量现在的覆盖范围，随着他的进步，这个范围还会变大。 只是心中一个念头，背上的明月剑落入刘钧手中，刘钧想也不想，张开手掌，明月剑像是被磁铁吸引住了一样，一道白光闪过，消失在夜色中。 刘钧的脸上露出欣喜，张开手掌，长剑重新落入手中，一朵巴掌大的白色莲花托在剑身上。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雪莲吧。 刘钧兴致勃勃地控制着长剑在空中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只是没多久，刘钧心头忽然传来警兆。 等长剑入手，他这才发现，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可以操纵的范围只剩几十米了，而自己的这种新力量似乎就要解体。 刘钧赶紧散去烈火铸金身，那种新力量似乎也因为刘钧的精神异力与气血之力渐渐恢复他们本身的振动频率而分解开来。 精神与身体同时向自己发出疲劳的信号。 压下心中还未散去的喜悦，刘钧把注意力集中到体内气血之力的运转之上，渐渐地，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中。 不知过了多久，刘钧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转向何云溪所在的崖壁。 经过昨天晚上的一场异变，刘钧现在可以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他看到何云溪脑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通道。 冰蓝色的气血之力和天蓝色的精神异力就在她的脑后交汇在一起，而在两种力量的交汇处，一种新的力量在生成，这种力量刘钧很熟悉，正是昨天他也获得的新力量。 刚开始二者融合的速度很慢，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融合的速度越来越快。 大约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何云溪体内的所有力量都化作了她脑后那颗只有鹌鹑蛋大小的光球。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雪山顶上一片寂静，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山顶的时候，那颗光球突然迸发出无量的光芒。 刘钧的眼前也被照一片白茫茫，有气血之力的保护，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眼睛会受到伤害，果然，不过两个呼吸，他便恢复了自己的视力。 刘钧看到，此时的何云溪身上还散发着蒙蒙的蓝色光芒。 他抬头望天，不知何时，天上聚集起了一团黑云，并且在不断翻滚，不时还有一道道亮光闪过。 刘钧心中感叹：这就是与天地之力的共鸣吗？ 第93章 威胁的到来 黑云似乎压得更低了，刘钧感觉似乎自己只要伸伸手就能触摸到黑云的存在。 其实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从远处看来，雪山的峰顶已经完全隐没在翻滚的黑云中。 就在这时，一道细细的闪电悄无声息落下，在刘钧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光痕，直到一两秒之后才渐渐消散，刘钧吐了一口气，抚平身上竖起的汗毛。 只是他忽然反应过来，那些闪电落下的位置似乎是何云溪所在的地方。 刘钧望过去的时候，何云溪身上还有细碎的电芒四处弹射。 刘钧却是放下心来，虽然他无法观测到天地之力的存在，但是他却能看到何云溪的气血之力正在产生奇妙的变化。 比起自己昨天新获得的那种力量，何云溪体内的力量更活泼，更灵动，更像是一种初生的生命。 虽是初生，刘钧却能感受到这种力量坚韧的生命力。 刘钧想起自己杀死过的那个先天，他不由怀疑，自己难道是杀了一个假的先天？ 如果那个先天的体内也是这种力量的话，自己是如何伤害到他的。 现在回想，那个部落首领展现出来的东西，比自己更强大的体魄，更加快速的气血之力运转速度，随手施展出的刀芒，精神领域，略微引动自然之力，比如风沙。 现在看起来，如果那就是先天的话，就真是一个笑话了，那不过是一个稍微大号的气血武者罢了。 就在刘钧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是一道细细的电光落在何云溪身上。 只是此刻的刘钧已经无心去看她狂乱飞舞的头发，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有一个人正在用他前所未见的速度狂奔而来。 那人的脚看似是在地上奔腾，却从来没有触及到地面，脚掌只是在离地面二三十厘米的虚空中一踏，整个人就似是借到了什么力量，前行两三丈。 刘钧看了两眼，却有些懵，那人明显是个先天，刘钧可以看到他身周环绕的朝自己这个方向不停涌动的气流。 他奔行的时候分明是像自己从辟水剑里学到的那样借用空气流动的力量，只是他还做出踩踏的动作做什么。 刘钧的目光落到那人身上，他立刻抬头望过来，也发现了站在崖壁边缘的刘钧，身形一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飞掠过来。 十几个呼吸以后，他在离刘钧百米开外的地方落了下来。 刘钧望去，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身着锦衣，胸前用黑色丝线绣着一个张牙舞爪的老虎。 中年人的目光在刘钧的身体周围扫了扫，哪怕过了好几个小时，他还能感受到刘钧身体上残留的那种精神异力与气血之力结合过的味道，再看看刘钧体内此刻泾渭分明的两种力量，他的眼中有些为刘钧感到遗憾。 在他的眼中，刘钧这种情况分明是突破先天出了问题，但是又有些幸运的是，他的气血之力和精神异力又重新分离，这让他有再一次突破的机会。 在他的眼中，刘钧此刻虽然不是一个先天，但是他的未来已经可以确定，刘钧必定可以成就先天。 他脸上的神情不由变得更加柔和，至于他接到的任务，如果和招揽一个先天相比，哪怕是未来的先天，那也就是一个屁。 “老夫哈尔巴拉，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刘钧看他没有动手，自然乐得拖延时间。 “小子刘钧，只是不知哈尔巴拉大叔过来有何见教？” “哈哈哈哈。”哈尔巴拉笑了起来，“小兄弟在这里突破先天，却是瞒不了人。” 说着，哈尔巴拉用手指了指天空，只见天空的乌云依旧在剧烈翻涌，似乎下一刻就要压在他们的头顶。 刘钧看了眼头上翻涌的愈加剧烈的乌云，尴尬一笑。 他看向哈尔巴拉，果然。 哈尔巴拉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这是有人正在突破，这里还有一个人正在突破先天。” 他丝毫不理会刘钧尴尬地阻挡在他的面前，略一打量，便发现了异常。 身形一动，就要过去，只是刘钧的速度同样不慢，身形一闪，堵在了他的面前。 “大叔，同伴正在突破，不能受到打扰。”刘钧一脸的诚恳，语气却是没有丝毫的商量。 哈尔巴拉嘿嘿笑了起来：“正在突破的是那个女娃吧，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错过了这个时候，再想抓住一个先天的把柄可不容易。” 刘钧的脸色一变，神情也冷了下来：“看来大叔来的时候就是抱着恶意，那我恐怕不能让你过去了。” “不让我过去？”哈尔巴拉露出些匪夷所思的表情，“一个突破失败的家伙，你觉得你有能力阻止我吗？” 刘钧却是不动声色间运起烈火铸金身，他的皮肤上开始流转红色的光焰，而他的眼睛则望向西面的天空。 在那里，虽然因为太阳升起来了，天色大亮，肉眼无法看到月亮的身影，但刘钧可以感受到，月亮还没有落下，月亮依旧在向大地洒落着它的光辉。 感受着那根似乎存在于虚空中的弦，刘钧轻轻一拨。 哈尔巴拉停住了脚步，他惊异地看着刘钧在眨眼间从一只蝼蚁变得似乎已经有了伤害到自己的可能。 看着刘钧皮肤上的红光，哈尔巴拉放下了心“你以为使用了爆发性的功法就能和先天相提并论，你恐怕是想多了。”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心头突然一紧，身体下意思后退了半步，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他感觉喉咙一凉，他的心也凉了下来。 下意识去捂自己的脖子，却是发现上面只有浅浅的一道伤痕。 哈尔巴拉感觉一层冷汗从自己的后背渗出，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后退的话…… 他也注意到了那个飞回刘钧背后自行钻入剑鞘的长剑。 这不可能！ 他自然知道刚才自己见到的是什么。 整个草原上也不见得有几人会的飞剑之术。 他几乎以为自己中了幻术，可是无论是自己手掌上残留的鲜血，还是脖颈间现在虽然已经收口，依旧有些麻痒的伤口都在提醒他，这是现实。 现在他还记得那个从大部落过来的信使说过的话：“有一个名字叫做刘钧的中原人进了草原，此人极度凶残。 “到目前为止，可以确认的，已经有一个初入先天的部落首领死在他的手上，另外还有两个老牌先天的死亡和他有密切的关系。 “如果有心参与抓捕他的，建议两个以上的先天结伴，死活不论。” 第94章 何云溪的先天之路 哈尔巴拉一时有些不敢上前，虽然刘钧的飞剑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但是也已经足够威胁到他的生命了。 刘钧这时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看到另一个身影渐渐从远处奔了过来。 他能发现，哈尔巴拉自己也发现了，他哈哈笑了起来：“苏和兄弟，快点过来，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可是他没想到，此言一出，那个接近的先天反而慢慢停住了脚步。 来人是个头顶光秃秃的老人，身材精瘦，身着雪白大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被称作苏和的先天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扫了下，竟然又退了几步，他没理一脸热情的哈尔巴拉，反而对着刘钧一脸歉意地说道。 “小兄弟，我只是见这里有人突破先天，这才过来看看，想着交个朋友，你放心，我绝不靠近。” 哈尔巴拉却是个脸皮厚的，见到苏和并不欲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也向后退去， 他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个小子虽然武功境界算不得什么，但是他那让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却足以抵挡住自己，没有帮手的话，什么想法也实现不了。 他笑呵呵说道：“小兄弟，我也是一时心急，好久没有见过新的先天出现了，行事鲁莽了些。” 刘钧这时候自然不会故意挑刺，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到何云溪成就先天，到时候无论是战是逃，都随自己心意。 他看了看相隔不远的苏和和哈尔巴拉，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但是看他们眼神的变化，必然是在用某种不易察觉的方法进行交流。 其实现在他们一起攻上来的话，无论是一人阻挡自己，一人去打断何云溪的晋升，还是两个人一起先击杀自己，刘钧并不是很害怕。 不过是拼命而已，到时候不敢和自己拼命地反而可能会是他们。 他们现在的想法刘钧也可以猜到一二，不过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先天再过来，打破目前的僵局。 刘钧望了望天上卷动的云层，他可以感受的到，现在是何云溪最关键的时候。 旁观的两个先天自然看得比刘钧更清楚，苏和倒真的像只是过来交个朋友，只是愣愣看着天空出神，而哈尔巴拉则是眼神闪烁，不时偷瞄何云溪的方位。 刘钧决定加下筹码，免得他真的鬼迷心窍，破坏了何云溪的晋升，如果那样的话，就算日后杀了他，也得不偿失。 “现在突破的这位，是雪山派的弟子，他们雪山派突破困难，你可要想好了。” 雪山派？哈尔巴拉先是有些疑惑，忽然脸色大变。 那个苏和同样是脸色大变，他紧紧盯着哈尔巴拉，生怕他有什么小动作。 他都快要后悔死了，自己怎么会掺和进这个麻烦窝，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那个雪山派弟子出事，如果她出了事，苏和根本不敢想象最后会是什么结局。 哈尔巴拉嘴唇抖动了一下，像是要哭出来：“哪个雪山派？” 刘钧对二人的表现有些不解，不过也明白，事情应该是不会再起什么波折了。 “自然是益州的那个。” 哈尔巴拉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刘钧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 苏和低头，只当自己没听到，哈尔巴拉张了张嘴唇，却也是什么也没说。 正这时，刘钧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们是被明和师祖的名头吓到了。” 刘钧回头，正是何云溪。 刚刚突破的她，身上笼着淡淡的冰雾，不时似乎还有雪花在雾里迸现，这个样子看得刘钧一愣一愣的。 刘钧望向她的眼睛，一股寒意透了过来，刘钧不由打了个哆嗦。 何云溪眨了眨眼睛，寒意散去，看到刘钧的窘态，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显然，刚才她是故意的。 “现在你可打不过我了，需不需要什么时候指点指点你。” 刘钧也露出笑容，何云溪成功突破，他自然为她高兴。 “谁胜谁负还是要比了才知道，你刚突破就这么有信心？别忘了我可是正面杀死过一个先天的。” 何云溪皱了皱鼻子，看向不远处小心翼翼的两人。 苏和和哈尔巴拉身体一震，走了过来，对着何云溪施礼：“见过仙子，恭贺仙子成就大先天。” 何云溪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刘钧在这里，就看刘钧对他们怎么处理吧。 “你们两个，给他解释一下。” 何云溪说话很不客气，两人却同时松了口气：“谢仙子。”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苏和开口：“刘兄弟，上次你的事我们也听说了，虽然你杀的只是一个小先天，但全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办到。” “何为小先天？”刘钧疑惑。 苏和叹了口气：“刘兄弟可能有所不知，除了那些名门大派，世家豪强，其他人基本都是突破成就的小先天，包括我，包括哈尔巴拉也是如此。 “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是以气血之力为主突破的先天层次，在先天之前，我们根本没有锻炼精神之力的法门，这些法门都被那些人把持着，严禁外流。” 刘钧想到自己的那门功法——惊蛰。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功法，才引起后来的这些事情。 如果按照苏和的说法，廖长生允许自己学习红莲教的这门功夫，自己岂不是要承他很大的人情？ 刘钧有些挠头，不过细细想过，最近自己接触到的人物，虽然有些功夫也有一些锻炼精神的效果，比如五当家蔡勇的菩提咒。但是真正如‘惊蛰’的功法却是一个也没。 苏和有些羡慕地看了刘钧和何云溪一眼：“小先天虽然也是先天，但是因为精神力量并不强大，并不能真正发挥出先天的力量。 “精神之力可以后天补足，但是在没有专门的功法的情况下，虽然比先天之前好了很多，依旧是进度缓慢。” 他偷眼看了看何云溪：“有些人就起了歪点子，看雪山派的弟子单纯好骗，就找了一个漂亮的男子去接近一个雪山派弟子，想着骗取雪山派的炼神功法，结果……” “结果被识破，然后雪山派弟子被杀人灭口，明和师祖一怒下山，引动天象冰封了那个门派，那个门派自然是无一幸存，但是后来统计，以那个门派为中心，周围冻死了超过10万人，这才成就了明和师祖天榜第三的威名。” 何云溪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刘钧却听得汗毛直竖。 他现在真有些庆幸了，如果不是廖长生亲口允诺，自己后来的麻烦一定不会少。 刘钧也明白了，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害怕，如果真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导致那位明和仙子下山，草原上的所有人恐怕都会恨不得把他们锉骨扬灰。 第94.9章 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刘钧有些怜悯地看着二人，二人也尴尬地笑。 “这么说来，我杀的那个就是小先天？” “对，而且是一个刚刚突破的小先天，连自己的先天之力都没有完全掌握的小先天。”苏和郑重其事地说道。 刘钧不由满脸囧色，他看到苏和向何云溪不停投去谄媚的笑容，而何云溪看着刘钧的表情则开怀大笑。 原来如此，刘钧叹了口气，那人也确实机灵，为了让何云溪开心费尽了心思。 “那么大先天呢？” 这会儿却是哈尔巴拉回答：“我也只是小先天，对于大先天的了解也只有族中的一些秘闻。虽然最近掌握了一些大先天的手段，但是和大先天差距还是很大。 “据说，大先天是以精神之力为主突破的先天层次，胡教就出过许多这样的大先天，他们可以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惑乱人心，简直无所不能。” 他望了一眼现在身上还散发着冰霜之意的何云溪：“像这位雪山派的仙子，她肯定就是大先天，她的领域应该也是冰霜类。” 他的眼中露出几分恐惧：“像她这样的能力如果在草原引动天象的话，对草原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刘钧看问不出什么东西，把目光转向何云溪。 何云溪对着二人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去。 哈尔巴拉得到允许，几乎是像箭一般嗖的一声消失不见，苏和则邀请二人前往他的部落，言语真挚，恳切。 何云溪没有忙着拒绝，望向刘钧。 刘钧则笑了笑：“如果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你的部落附近，可是要去叨扰的。” 苏和一脸欣喜离开了。 何云溪问道：“你还真准备去他的部落吗？那个苏和一看就是个会玩心眼的。” 刘钧笑了：“那他讨好你的时候，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何云溪一脸理所当然：“他说话逗我开心了当然要笑了，可是这和我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吗？” 刘钧苦笑：“你倒真是活得通透。” “那是自然，我的心告诉我它喜欢怎样，我就怎样去做呀，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我的功力就增长不少呢。” 何云溪说着说着脸色就垮了下来。 “我到了先天，肯定要回门派一趟，”何云溪一旋身体到了刘钧面前，她探手摸向刘钧的脸庞。 “不过有了我的关系，你在草原上应该不会有人对你下死手了。” 刘钧的身体僵了一下，还是没有躲开。 其实他在何云溪的身上还发现了其他的变化，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正常的还是…… 最终，他选择沉默，也有可能，何云溪回到她的门派，可以得到她的师门长辈的帮助。 刘钧在哈尔巴拉的身上感知到了自己雕刻的那只黑狼的气息，于是刘钧决定去那个营地看看。 只是二人还没走多远，迎面过来一个骑士，这个骑士二人都很熟悉，正是那个叫做其其格的新娘。 其其格也看到了二人，没有减速就从马匹身上跳了下来。 刘钧二人吓了一跳，他们可是知道的，其其格可是没什么武道修为。 只是其其格只是在地上一滚，便消去了惯性，见到何云溪第一句话就是：“我逃婚了，以后我想跟着你。” 第95章 花朵与智慧 “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说最疑惑的还是要说刘钧了，在他看来，其其格这个女孩和那个新郎应该是感情很好的，那天出事的时候，她还拉着新郎的手不让他出去丢了性命。 其其格看起来有些悲伤：“我只是忽然发现牧仁并不是我心目中的巴特尔。我和他吵了一架，然后我就离开了。” 哪怕是离开了，她也并不想去说牧仁的坏话，只是看到二人探寻的目光，她只能把哈尔巴拉到营地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如果按部落的规矩，牧仁的做法并没有错，只是我却有些接受不了。” 何云溪的眼睛亮亮的，巴特尔她当然知道是英雄的意思，其其格的做法实在是对她的心意，只是她马上要回雪山派，她把目光望向刘钧。 刘钧摇头，他现在已经有些怕了。 说起来可能显得他有些自视甚高，说得好像是女孩子见到他就一定会喜欢上他一样，但是在已经招惹了三个女孩子的情况下，他的道德感不允许再有下一个出现了。 在何云溪突破先天以后，刘钧对自己的思维设置的迷雾对她再也不起什么作用，不小心又听到了刘钧的心声。 何云溪先是一愣，然后就用手捂住自己的下半边脸，她堵得住自己的笑声，只是她那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却出卖了所有。 刘钧一脸无语，何云溪对他可没设置什么阻挡，她的心思就明明白白摆在自己面前。 刘钧不再理这个随时都可以自娱自乐的家伙，径直向前走去。 没走两步，何云溪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一把揽住刘钧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刘钧身上，嘴唇贴到刘钧耳旁。 “放心吧，只要你不撩拨她，我想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何云溪回头招手让其其格过来。 其其格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像两人这样子，就算草原上的人们更加热情，也没人会在别人的面前做出这样的姿态。 只是看着两人的样子，其其格心中也有些羡慕，他们的动作亲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色欲在其中，就像是一把锁和开他的钥匙，完美契合。 其其格走过来，何云溪的脸色却郑重起来：“你确定要抛开一切跟随我们吗？” 其其格毫不犹豫点头：“我确定。” 何云溪使用心镜映照她的想法，叹了一口气。 其其格疑惑看着她。 刘钧却不小心获知了何云溪的想法，笑了出来。 “她是在感叹，其实你不应该叫其其格，而是应该叫做乌云。” 迎着其其格疑惑的目光，刘钧继续说道。 “你恐怕不知道，你决定跟随的这个女子，现在是整个草原上最不能招惹的人。所以，她才会感叹，花朵作为你的名字，其实并不相称。 “无论你的两次选择是出于深思熟虑，还是一时冲动，在她看来，都充满了智慧，所以她才说你叫做乌云才更合适。” 何云溪白了刘钧一眼，似是怪他多嘴。 其其格却是有些激动，看何云溪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拜。 “那我以后就叫做乌云了，以前人们看我也只看到我的容貌，可是在我看来，容貌是我天生的，这副容貌长在任何人的脸上她都会是其其格，只有我的想法才是区分我与其他人的标准。” 这下刘钧却是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女孩，何云溪对他投去一个得意的笑容，她看着这个有些激动的女孩，严肃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你心中所想，那么你确实担得起乌云这个名字。 “我们雪山派不收成年人做入门弟子，所以你不可能成为雪山派的弟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成为我的弟子，但也只是教外别传，现在我也只能教你非雪山派的功夫，说实话，我并没有太多这类的武功，。 “第二，成为雪山派的杂役弟子，如果你的性格和资质都符合雪山派的要求，那么就有可能被提升为正式弟子，我要告诉你，这条路会很难。 “现在，你的选择呢？” “我选二。”其其格毫不犹豫，对了，现在她叫乌云了。 何云溪脸上露出些无奈，但是刘钧明白，她其实心里是很欢喜的。 明白了原委，自然也没了再去那个部落的必要。 何云溪带着乌云走了，临走的时候站在刘钧面前，眼巴巴看着他。 刘钧无奈，上前一步，把何云溪揽入怀中，用力抱着她。 何云溪则在刘钧的脖颈间用力吸了一口气，似是想要记住他的气味，然后推开刘钧，潇洒地走了。 刘钧看着何云溪渐渐远去，怀中的温热也渐渐消散，心中不觉有些怅然若失。 这下子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溜溜达达的，刘钧又回到了那座小雪山的山顶上，稍微扩大了一下何云溪待过的那个洞穴，就在这个冰雪的世界里住下了。 此时何云溪突破的时候引起的天象已经消散，但是在这个地方，刘钧感觉自己的功法熟练度增长特别快，似乎是这片地区的天地之力比其他地方更浓郁。 刘钧以为自己可能要一个人在这里好长时间，可是他没想到，不过第二天，他就感受到一个人偷偷摸摸到了这个小山的山顶，并且直奔自己所在的洞穴。 苏和几乎是带着欣喜若狂的心情过来的，他得到何云溪离开草原的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只是当他和冰洞里盘坐的刘钧四目相对，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刘钧的脸上却是挂上了笑容。 虽然何云溪对这个苏和的印象不好，刘钧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像苏和这种攻击性不是很大，行事谨慎，或许有些小心思，一般不去得罪人的人，却是更好相处一点。 “想在这边修炼？”刘钧的脸上笑容不变。 苏和的眼睛一亮，这是事情有了转机？ 他轻咳一声：“那位雪山派的弟子选择在这里突破，说不得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就过来看看这里是不是对我有所帮助。” “嗯，确实如此呢，我在这里修炼，进展飞快。” 刘钧依旧是笑呵呵的，可是苏和却是不愿再这么僵持下去。 苏和开门见山：“不知道刘兄弟有什么话说，请尽管说，我能办到的话，一定不会推辞。” 刘钧脸上的笑容更甚：“其实也没什么，此地雪景甚好，想与苏和大哥谈天说地，不知苏和大哥愿意否。” 苏和一愣，定定看着刘钧，半晌忽然长叹一声，对刘钧拱手：“自是愿意的。” 第96章 相谈 无果 刘钧与苏和相对而坐，中间用雪垒了一个平台。 自然是在山洞的外面，山洞是何云溪的突破之地，刘钧内心有些小心思，那个地方他并不想别人踏足。 就算是这样，苏和也很是满足了，他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小葫芦酒。 酒杯是用一个小皮袋子装起来的，刘钧看到酒杯，不由赞叹：“虽然还没尝到酒，但只这几个酒杯，就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苏和小心翼翼从袋子里掏出两个酒杯放到两人面前的台子上，闻听刘钧所言，脸上也不由露出得意。 这两个酒杯呈半透明状，整体都是淡绿色，几乎没有一丝杂纹，表面打磨得光滑剔透。 苏和又向酒杯中注入红色的酒液，一时之间，白色的背景，绿色的杯子，再加上里面微微荡漾的红色酒液，竟然别有一番生趣。 刘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本以为是类似后世的葡萄酒那样的味道，却没想到入口甘甜。 刘钧眼前一亮，原来是果酒，这很对他的胃口。 对面的苏和看到刘钧的表情，虽然面上没有变化，心底却是松了口气。 以他的经验，有时候一些小细节可以反映人的性格，而喜欢喝果酒的显然性格一般不是很强势。 苏和也喝下杯中果酒，眯起了眼睛，他已经感受到此地的天地之力正在慢慢被自己吸收，得了好处，却也不能忘记自己应该付出的东西。 他放下酒杯，轻轻哈了一口气，望向刘钧：“不知刘兄弟想知道什么？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知无不言。” 刘钧脸色也郑重起来，眼前的苏和是他接触到的胡人里第一个可以和平交流的高层人物，他很珍惜这个机会。 “我想知道，中原人和胡人之间是否有和平的可能。” “这个……”他的问题却有些难住了苏和。 苏和皱眉思索，刘钧也不去打扰他，自顾自从苏和那个小小的酒葫芦里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苏和的眼角抽了一下，不过却也不好意思打断，只能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的一切可能。 终于，在刘钧给自己满上第四杯的时候，苏和伸手接住刘钧准备放在台子上的葫芦，十分自然地塞进自己的怀里。 “刘兄弟，你应该知道，在胡人的眼中，你们中原人占着最肥沃的土地，却是像绵羊一样软弱，他们坚韧强壮，却需要在草原这种地方煎熬，他们的心里不平衡。” 刘钧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中原人中有可以把你们胡人灭族的存在，但是你们却不会让他们知道。” 苏和尴尬地笑了笑：“我们这样隐瞒自然有这样做的必要，在草原这种地方，如果人们没了心气，是活不长的。” 刘钧沉默了下，点点头：“可以理解。” 苏和搓了搓手：“胡人之中，强者为尊，只要能赢得胡人的尊重，就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刘钧忽然笑了：“比如靖卫军？” 苏和更尴尬了：“靖卫军已经被打败了，他们的军主被围攻杀死，已经无法再和胡人对抗了。” 刘钧却晃了晃手指：“不，不，不，他们的军主或许是死了，但是却也不是没有强手，你以为，以我的实力，可以杀死那个叫傲英的家伙和那个胡教的老和尚吗？” 苏和一愣，忽然跳了起来，问道：“是不是军主还没死？” “怎么，难道你也参加了围攻？”刘钧有些惊奇，以苏和谨慎的性子，应该不会掺和这样的事才对。 “我当然没去，可是军主的报复可是不分人的，我刚想起来，这种手法我熟悉得很。 “那个靖卫军军主刚来的时候可是用这招坑了不少人，要不然这次围攻怎么会那么多人都去。” 刘钧看出来了，苏和确实是在恐惧，不过刘钧却有另外的想法。 “只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错了，你也别介意。” 刘钧笑了笑。 “我在想，靖卫军的军主以前那样猎杀你们，杀了多少人？ “而那场围攻中，你们死了多少个先天？ “那场大战以后，收获最多的是谁？损伤最少的是谁？” 苏和的脸上神色不定，他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 刘钧大概有些猜测，联想到红娘子和自己说过的话，这次围攻的背后或许中原人和草原人都有参与吧，或许他们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心照不宣却是跑不了的。 刘钧留下苏和在那里发呆，他重新进入到冰洞里修行。 他也发现了，以苏和的性子，无害固然无害，但是也无法给自己多少助益。 策略谋划或许有所助益，但在这个世界，最有力的还是武道的修为。 自己虽然靠着爆发手段在小先天中也能逞一时威风，但是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 自己眼下虽然可以仗着和雪山派有些关系而保住性命，但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想要让草原人与中原人和平相处，却是痴人说梦。 说到实力，刘钧想起了如今分散到边境各处的靖卫军，他们是否能够成为自己的力量呢。 边境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红娘子躺在摇椅上，刘墉则在旁边给她扇着扇子。 可是看到刘墉这个样子，红娘子却是一头的怒火，挥袖把旁边茶几上的水杯扫落。 “你看看你，你是威风凛凛的靖卫军军主，天天没事干吗，围在我身边做什么？” 刘墉却是身手敏捷，探手便接住了就要落到地上的杯子，也不着恼。 “娘子，不要着急，他们只是失联了两天，不会出什么事的。” “报！”一个军士兴冲冲跑了进来，双手高举着一封信，“有消息了，刚刚收到消息，那个雪山派的女子成就先天了。” 红娘子哪儿还坐得下来，一道虚影闪过，军士手中的消息就到了她的手中。 一目十行看完了消息，红娘子脸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我们现在手里有两个先天，那个雪山派的不用说就是大先天，除了须弥陀，没有人能挡得住我们两个的围攻。” 刘墉毫不客气打断她的美梦：“她们雪山派出一个先天千难万难，不可能留她在这里直面危险，难道你不怕再经历一次30年前的事。” 红娘子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抬手又看了一遍收到的消息，忽然惊疑道：“这里只说了他们和两个先天发生了一些冲突，后来怎么没有刘钧的消息？别是被人弄死了吧。” 军士苦着脸说道：“那可是先天，我们能远远观察不被发现还多亏了您教的功法，不然连这样的消息都弄不来。” 红娘子也知道自己把气儿撒在别人身上不好，目光转向刘墉，这个是自己人，不算外人，那就没问题了。 刘墉一看不对，马上开口道：“我虽然用不了气血之力，如今精神之力倒是恢复了不少，杀敌或许不行，但是自保应该是没问题，我们不如也去草原转转？” 红娘子却是眼前一亮，不过还是关心问了句：“你真的行吗？” 这段时间因为身体素质比不上自己的夫人，床笫之间没少受欺负，最听不得‘行不行’，马上梗着脖子说道：“怎么不行，说不得我还杀个先天给你看看。” 等二人离开，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军士不禁摇头：“自从军主的气血之力被废了之后，真是被夫人拿捏的死死的。” 另一个军士却鄙夷道：“人家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你一个老婆都没有的知道个屁，你恐怕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吧。” “我没摸过怎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半夜你对着画册摇晃床—— “哎哟，你怎么打人， “你还打？你再打我可要把你的事说出去了。” 二人拳出如风，动如雷霆，可不敢碰坏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路过的其他军士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人给他们鼓劲助威。 一个人忽然问道：“夫人为什么那么看重那个刘钧，我看他也没什么，对了，刘钧让我们帮着训练那几个小子怎么样了？” 他的话一出，周围却安静下来，就连正在打斗的两人过了几招也停下手来。 一个围观的军士转身离开：“算了算了，去练功，如果被几个新来的小子压下去了，谁都没脸。” 这时有几个军士也跟着他一同离开，看他们离开的方向，显然也是练武场。 最先提问的那个军士满脸的疑惑：“这都怎么了？” 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那边。” 那个军士看过去，顿时身体一僵。 在他望过去的方向，几个人满身血污走了过来，正是他询问境况的那几个人，如今什么也不用说了。 军士叹了口气，也向训练场走去，似乎从部队被打散，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用心锻炼了。 童百熊疑惑地看着一行垂头丧气的军士，抹了一把从额头流下来的血液，转头看向东方白有些兴奋地问道：“阿白，你这次堵住了几个？” 东方白的脸上也沾染了几点血珠，停了两秒才道：“3个。” 童百熊本来还想和小伙伴炫耀一下自己的战绩，可是听到东方白的回答还是不由呆住。 “能跑出去的可都是比较厉害的高手，你怎么做到的。” 东方白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用心控制体内的气血之力不断运转，他想到自己今天做到的事，就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 自从他开始学习刘钧一样无论行走坐卧都不断运行自己的气血之力，他的武功进步速度就开始像飞了一般。 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这样做的刘钧现在的实力又是什么样子呢。 东方白忽然打了一个哆嗦，他从心底感觉到了恐怖。 第97章 李香彤来信 虽然与苏和的谈话并没有什么结果，刘钧却也有了自己的主意，有些事情想要计划完美再去做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有了主意，刘钧决定先开始做。 三天以后，何云溪在这个小雪山突破先天吸引来的天地之力似乎已经消散殆尽。 苏和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刘钧也下山，到了胡洛所在的那个部落，意外发现胡洛竟然已经回来了。 见到刘钧，胡洛很高兴，似是想起什么，张了张嘴，不确定是不是要和刘钧说说。 刘钧看他神情，大概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笑了笑说道：“青松山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既然刘钧提起，胡洛自然不会隐瞒。 “我先到的青松山，但是到的时候，青松山那里就有些乱了，官府的人，世家的人，青松山的人，还有您的姻亲李家的人，似乎各方势力都在争夺您留下的产业。 “我在那儿待了两天，官府的人是一个巡检，听说以前和青松山有些矛盾，跳得最欢。 “世家的人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不怎么说话，但是大场面每一次都有他。 “青松山领头的是一个胖子，听人说他是山寨的三当家，他的态度很强硬，好几次冲突都是他起的头。 “李家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听说是李家下一代家主，和谁说话都笑眯眯的，看样子，似乎也从来没吃过亏，一个笑面虎般的人物。” 刘钧皱眉：“你有没有听到二当家的消息？” 胡洛想了想：“倒是听说了，据说刚开始是他出面，后来晚上着凉生病了，这才换的四当家。” 刘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官府？世家？甚至是四当家？自己回去，自有算后账的时候。 看着胡洛，刘钧问道：“这次去中原，你要办的事办成了没有？” 胡洛脸上露出笑容：“差不多了，虽然和青松山没有合作成，但是我和李家的那位少庄主联系上了，他听说我拜在您的门下，对我很是热情，还托我给您捎了礼物呢。 “我们约好，趁着秋季牛羊正肥的时候，我们用牛羊和李家交换粮食，虽然价格压得稍微低了点，真正算起来我们还是赚的，我准备这几天就出发。” 胡洛跑回自己的帐篷，拿出一个小盒子，刘钧认得出来，正是自己当初装那个木雕的盒子。 接过盒子，刘钧打开，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一条湛蓝色的丝带。 打开信，几句短诗： ‘君心似铁寒，远去无音信。 妾心若秋冷，日寒，日寒。 幸得君手雕琢，细细摩挲。 才解君意，方暖我心。 妾欲为洪炉，炼化寒冰。 妾欲为红线，牵动君心。 亲手织丝带一条，望君时时携带，望君心似我心。’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刘钧读了之后，默然不语。 拿起那条寸许宽的丝带，上面的针脚细密，刘钧甚至可以从上面嗅到丝丝熟悉的香味。 刘钧沉默着把丝带收到怀中，想了想，把自己束发的带子解下，换上这条丝带，微风吹过，湛蓝色的丝带飘起，更添几分俊逸。 收拾心情，刘钧唤来胡洛：“先不要急着走，你可以联系一下附近相熟的部落，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需求，如果有的话，你们一起。” 胡洛有些为难：“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好办？” 望着刘钧疑惑的目光，胡洛说道：“与中原的交易，一般都是大部落在主持，我们一个小部落，四五十只羊，还可以偷偷摸摸地去，一旦事情闹大，大部落肯定会插手，到时候就什么也办不成了。 “另外，小股的胡人进关，只要不去袭击村镇，途经的那些州县，是不会管这些的，但是如果几百只牛羊过境，怎么也要十几个人驱赶，如果加上护卫，在中原，太显眼了。” 刘钧点头：“这我倒是真没想到，这样的话，让李家那边派人来接，但是你们的价钱恐怕还要往下压一压。” 胡洛咬了咬牙，点头答应。 这次去中原，他也打听过了价钱，就算是和李家商量好的打折价，也比往年互市的时候，高了许多，这其中，肯定有不少利益被那些大部落和中原人的官府吃掉。 他计算过，如果他亲自送过去的话，他的收益会比互市的时候高出4成，有了这4成，可以保证自己的部落今年不会被冻死饿死一个人，并且每一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胡洛吩咐人向附近的几个部落送信，耳边忽然响起刘钧的声音：“如今你是我的人，牛羊的价格多少难道不是你说了算？我想，这个价格哪怕是比往常高出一成，其他部落也会很高兴的。” 胡洛一愣，紧接着，脸上不由露出掩饰不住的狂喜：“快，把刚才那几个人追回来，然后派更多的人，去联系更多的部落。” 胡洛已经想到了，如果他掌握了定价权，那么从今以后，自己的部落或许只是个小部落，但是自己的威望会超越大部分中型部落，甚至有可能赶超大型部落。 想到这里，胡洛不禁精神焕发，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但他相信刘钧会为他解决所有的难题。 毕竟，刘钧做到了那么多堪称奇迹的事，他必将可以做到更多。 刘钧此刻已经离开了草原，他既然决定全力推进这件事，其他的事自然是先放到一边。 他本来想借用一下靖卫军的力量，可是联系上了他们以后，却得知了一个让他错愕的消息：红娘子失去了他的消息，亲自上草原去找他了。 刘钧心中有些感动，将来他们是互相错过了，却也没有时间继续等待。 刘钧让人把自己的几个跟随者叫来，他则匆匆忙忙给红娘子留下了一封信。 不一会儿，刘钧的几个跟随者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一看，刘钧的眼前便是一亮。他们身上那种经过生死搏杀留下来的味道甚至比自己更强，每个人都变得坚毅自信。 看着他们身上都是微微泛红，不时可以看到红色的流光闪过。 刘钧知道，他们是真正把武功练到身上了，如果他们行走坐卧都可以不停运转功法，他们的武功会进步飞快。 尤其是东方白，这几个人当中，就数他最是内慧，这个‘慧’指的是‘智慧’。他是已经把功夫练到骨子里了。 第二当属刘若梅，经过红娘子一番调教，刘若梅自然也下了大功夫，功夫的进境不必去说，原本圆圆的脸如今也消瘦下来，眉目间的憨厚也消失不见，猛一看真有几分红娘子英姿飒爽的模样。 此时的童百熊不再如当初那样跳脱，变得沉默，雄壮，浑身上下杀气凛然，刘钧感觉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战狂，一辈子为战而生，为战而狂。 再然后要数马成龙、马成虎两兄弟，刘军看他们此时行走坐卧，甚至目光流转，心跳呼吸之间，都似乎有着配合。 如今的他们，先天之下的对手，应该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他们的围杀，他们几个当中，大约也就东方白有机会吧，他的那个天赋实在很强。 欧阳则是另外一种表现，如今他神情不再张扬，在人群里毫不起眼，武功虽然没有太多的进展，但是刘钧从他身上看到了以前他身上基本看不到的另一种东西——冷静。 冷静出智慧，上次红娘子点拨他的话，显然他已经听在心里。 他的改变刘钧看在眼里，刘钧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欧阳眼睛亮了亮，微微点头，然后垂下眼帘，存在感再次消失。 最后就是李沼了，意气飞扬，见到刘钧看他，一脸‘快表扬我’的模样。 他的进步虽然不小，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确实差了一截，但他那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心态，战斗力其实也并不差。 刘钧稍稍释放了下精神威压，打掉他的气焰，这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进步不小，这次回家给你哥看看，他肯定高兴得很。” 刘钧话一出，其他人脸上神色都有些变化。 刘钧也没有详细说明，只是淡淡说道：“青松山出了点麻烦，这次回去，说不得要流些血，但是流敌人的血，还是流我们自己的血，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童百熊咧嘴笑了，刘若梅脸上露出怒色，就连一向温和的东方白，也挑了挑眉，透露出一丝杀意。 第98章 怒 并州民风彪悍，在刘钧拖住了胡人脚步的情况下，哪怕没有靖卫军的存在，也并没有什么乱象，但是刘钧一行人刚过了并州与冀州边境，就遇到了些意外。 已经快到中午，但是路边不远的小村庄却没有丝毫人烟。 刘钧勒住了马匹的缰绳，有些疑惑地望过去，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对，只是村子里没有一个人。 刘钧回头看向东方白。 东方白了然，微微点头，跳下马背，宛如一道轻烟，向那个小村庄飘去。 不一会儿，东方白回来了，只是面色有些难看，显然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村子里没有死人，没有打斗，屋子里衣服细软都没有收拾，锅碗瓢盆也都在，但是上面已经落了很厚一层灰，显然，人离开的时间不短了。” 他看了刘钧一眼：“很明显，他们是被强制带走的，有这个威信的，只有官府了。” 刘钧皱眉。 一行人再度启程，只是气氛十分压抑，路上又见到两个小村庄，也是同样的情况。 一阵风吹过，刘钧忽然一愣，血腥味，还很新鲜。 队伍中的其他人如今对血腥味也十分敏感。 一行人催马狂奔，不过一炷香，他们便到了血腥味的源头，那是一场还未结束的厮杀。 一群人衣着破烂，却满脸都是暴戾，一看便是山贼劫匪之类的人物。 他们围着一辆歪倒在地的马车，马车的周围躺了十来具尸体，除了一个身穿锦衣的青年，其他都是劫匪。 一个络腮胡死死护在马车周围，看样子这地上的尸体基本都是他的杰作。 马车里还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不时有人试图越过络腮胡，去攻击马车里的人，却引得络腮胡拼命地反击。 刘钧一眼便看到了马车上双刀门的旗帜，不用他说，刘若梅便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死来！”一声怒吼，她一刀斩过，一个头颅便飞了起来。 刘钧身后的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战场，以他们现在的战斗力，这群劫匪，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 “留个活口。”刘钧的话刚刚喊出，童百熊一棍敲下，最后一个劫匪脑浆迸裂而死。 童百熊回头对刘钧尴尬地笑：“那个啥，我没收住手。” 刘钧叹了口气，从刘若梅出手，到童百熊杀死最后一个，不过两个呼吸，20来个人就死得干干净净。 这群人现在武功倒是不弱了，就是杀性有点大。 杀了就杀了吧，还有其他的方法找到他们的老巢。 气喘吁吁的络腮胡小心翼翼从马车里抱出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又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满脸的无奈。 刘钧走过去：“你也是双刀门的，我怎么没见过。” 络腮胡对刘钧一行倒是没有怎么戒备，毕竟人家砍瓜切菜一般把自己对付不了的敌人给收拾了，不过他看刘钧一行人的目光也有些疑惑。 他的目光在刘若梅、马成龙、马成虎他们手中的厚背训练刀上掠过，有些疑惑，这确实是他们双刀门独有的东西，其他门派不会用这么笨的家伙。 “你们，也是双刀门？” 他说话都有些没底气，他入双刀门二三十年了，可是看看这群年轻人的身手，自己的掌门师兄恐怕也就这份能耐吧，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入了一个假的双刀门。 自己不过离开门派小半年，双刀门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年轻的好手，莫非，这个世界还有另外的双刀门？ 一时之间，他的脑海里蹦出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 刘若梅抱拳道：“可是雁行刀左庭？” 络腮胡有些迷糊：“是我。” 刘若梅笑了起来：“我是跟着罗通师傅学的刀法，论起来我还要叫你师伯祖呢。” “啊？” 虽然还不太明白，但左庭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丫头，想着人家都叫自己师伯祖了，那应该不会错。 刘若梅目光转到他怀里抱的小孩子：“师伯祖，你这是在给别人做护卫吗？” 左庭看着怀中的孩子，眼中露出悲哀：“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的一个朋友在朝中做官，却不料前段时间得罪了人，入了大狱，我这半年奔波求助，本来有了些眉目，朋友却在大牢中得了急病死了。” 左庭似哭似笑：“我护着他家独子一家想着回双刀门先安顿，却不料半路竟被一伙劫匪坏了性命，最后竟只剩下这个两三岁的女娃娃。 “我这是办的什么事？” 刘钧在一旁看着，虽然理解他的感受，却不赞同他的作为。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留两个人在这儿看着，其他人跟我来。” 不用刘钧出言提醒，其他几个经过红娘子调教的立刻就找到了那些劫匪经过的痕迹。 那些劫匪的巢穴离此地并不远，他们盘踞在一个坞堡里，邬堡的大门口吊着十几具尸体，此刻早已腐烂发臭，坞堡原来主人的结局不问可知。 对于这种院墙只有两三米的坞堡，他们根本用不着助力，一个翻身便跃上墙头。 到了此刻，那些劫匪才发现有人入侵。 刘钧就坐在坞堡的门楼上，看着刘若梅他们清理劫匪。 这次，显然他们有留手，不到一刻钟，一个身材雄壮的劫匪被童百熊掐着脖子拖了过来。 童百熊对刘钧讨好般笑了笑，把劫匪丢在地上：“这个应该就是这伙劫匪的头目，这次可是我抓到的。” 刘钧无奈地摆摆手，童百熊屁颠屁颠站到一旁。 刘钧伸手虚抬，劫匪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掐住脖子拎了起来。 “附近的村子的人都去哪儿了？”刘钧的声音冷冷的。 劫匪头目本来就被童百熊他们的杀戮吓得不轻，又见到刘钧这样匪夷所思的手段，两只眼球乱颤，手脚直抖，哪还说得出话。 只是刘钧此刻心情实在不好，一声暴喝：“说！” 这下，就连附近的童百熊他们也有些承受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更别说处于刘钧怒火中心的劫匪头目了。 众人只见劫匪头目眼角鼻孔，就连耳道都流出鲜血，可是他却有些诡异地平静下来：“流沙河那里发现了金矿，官府把人都拉去挖矿了。” 刘钧松手，那个劫匪头目软软倒在地上，转瞬便没了呼吸。 刘钧还是平时的那个样子，但是此刻就连和他关系最好的李沼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刘钧缓缓开口：“走吧，我们回家。” 刘钧走在前面，脊背挺得笔直，跟在后面的东方白莫名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刘钧背上，让他喘不过气。 第99章 血腥味 刘钧一行人悄无声息进了青松山，他让其他人散开去打听消息，自己独自一人先到了二当家那里。 看到二当家躺在那里，呼吸中带着异响，明显是肺部受了伤，刘钧生出些歉意，很明显，二当家是受到了自己的牵连。 刘钧放开自己的气息，二当家见到刘钧，挣扎着就要起身，刘钧赶紧上前扶他靠坐在床上。 二当家的头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白发，满脸悲色，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半晌才道：“老七，我没替你管好家。” 刘钧握住二当家枯干的手：“不，是我连累了二当家。” 看二当家还要再说话，刘钧把手放在二当家胸前，气血之力悄无声息渗入，只是转瞬，便祛除盘踞在二当家肺部的异种气血之力。 二当家如今虽然还没有炼脏的修为，但是没了异种气血之力的影响，大概用不了两天，便能痊愈。 刘钧想到那种可以在别人体内长期存在的异种气血之力，这可不是一般的功法能够造成。 或许是世家？ 从二当家那里拿回自己的玉印，刘钧转身离开，走到了门口，却停住了脚步，他并没有回头。 “二当家，这件事情一了，我就要离开了，我发现自己在山寨的这段时间，给山寨招惹了很多麻烦。 “走的时候，精盐我会带走，这个实在招人眼红，剩下的关卡，小食店，和双刀门留给山寨，这些应该足以让山寨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又不至于招人忌恨。” 刘钧说完便离开了，二当家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出言挽留，他也明白，像刘钧这样的人，山寨如今已经成了他的桎梏。 收过路费的关卡如今已经被建成了半永久式的，高4米有余，看起来就像是一段带有城门的城墙。 一大早，巡检就带着自己的两个亲卫，坐在平时柴县尉的躺椅上，看着柴县尉的手下在那边忙碌着收取过路商人的过路费。 此时的他，可不再是上次被按在地上的模样，斜眼撇了脸色不好看的柴县尉一眼。 “我说老柴，你可不能犯浑啊，千万不能走错路，如今你还是官府的人，只要我一句话，你就可以回到县衙，继续做你优哉游哉的县尉，你看你在这里风吹日晒的，又有几人知道你的苦。” 柴县尉冷哼一声，他可丝毫没给这个巡检好脸色看。 “回去？用得上我了，我是县尉，用不上我了，头上就给我栽个罪名，我傻了才回去。” 他也甩给巡检一个斜睥：“老子在这儿，自己干自己的活，虽然没有以前收入多，但我拿的全部都是正正经经的钱，老子花着有底气。” “我说巡检老爷，你闲的话可以去别地儿逛逛，不要在我眼前晃悠，我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没工夫伺候你。”柴县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开始赶人。 他挥了挥手，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山匪就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巡检的两个亲兵，架着巡检两个胳膊就把他架了出去。 柴县尉有些嫌弃地把自己的躺椅擦了一下，这才躺下，长叹了一口气。 最近山寨的气氛不大对，虽然自从六当家带回那个消息开始，气氛似乎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矛盾只是被压了下来，等到再次爆发的时候，肯定无法轻松压下来。 柴县尉现在无比渴望见到刘钧，刘钧办事虽然也和人商量妥协，但是他有那种实在谈不拢就掀桌子的气质，跟着他办事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你现在挺悠闲的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柴县尉耳边响起，他睁眼一瞧，立马蹦了起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最近的日子简直都没法过。” 看着柴县尉疲惫的双眼，刘钧上前抱了他一下：“辛苦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知怎么，柴县尉有些想哭。 等到刘钧松开手臂，柴县尉偷偷抹了抹眼睛。 刘钧看在眼里，把柴县尉从编外人员挪进了自己的核心层。 “放心吧，既然我回来了，这些事情自然由我处理。” 柴县尉却真的松了口气，只是想到了用以往的行事作风，小心翼翼道：“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那个巡检拿的文书上有州府的大印，这代表着他的此次行动是得到了州府授意或者许可的。” 刘钧脸上却露出几分嘲弄：“我自有分寸。” 刘钧不急着去见那个巡检，上次打过交道，那个巡检是怎样的人，他已经有所了解。 现在，他倒是对那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管家产生了兴趣。毕竟，他很有可能是那个偷袭击伤二管家的人。 青松山下的小食店附近，如今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小摊贩在这儿摆摊，而刘钧就在一个小摊前找到了应该是那个管家的人。 微胖的身材，像经常笑眯眯的，到时和王叔的形象有些类似，此时，他正饶有兴趣地拿着一个小物什和一个小摊贩讨还价钱。 等他花了一炷香时间把价钱又谈下了一文，这才满脸心疼地付了钱。 一转身，看到刘钧，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紧绷了一下，这是下意识的，虽然他快速放松了身体，但还是被刘钧看在眼中。 刘钧笑了，眼中却没有丝毫温情：“看来你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在下姓陈，见过七当家。” “陈？”刘钧挑了挑眉，“哪个陈？” “自然是颍川陈。”陈管家说起来的时候，语气虽然平静，但刘钧能够感受得到，他心底的那种自豪。 “原来是陈管家，只是不知陈家远在豫州，到我青松山来有何见教。” 陈管家露出疑惑之色：“我可是听说，如今青松山是四当家掌权，难道是我的消息错误？” 看着陈管家在那里装模作样，刘钧嘿嘿冷笑，挥手招来小食店的一个伙计：“叫四当家来一趟。” 伙计是个还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见到刘钧，眼睛都像在放光，听了刘钧的吩咐，什么也没问，直接跑去叫人。 陈管家的瞳孔缩了缩，他本是随口试探，挑拨，倒是没想出什么效果，只是刘钧的反应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感觉有些不对，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像刘钧这样的人。 不一会儿的工夫，四当家殷洪便过来了，刘钧一见，倒有些哑然，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殷洪的变化确实让他有些吃惊。 如今的殷洪，看起来十分稳重，似乎这段时间主管青松山的事，他也有了很大成长。 见到刘钧，殷洪点点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七弟回来了，不知道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当着陈管家的面，刘钧开门见山道。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青松山给了我很大帮助，但是渐渐地，我发现，我却给青松山带来了不小麻烦。过段时间，我准备离开青松山，到时候精盐我会带走，其他的都留给青松山。” “你怎么？”殷洪实在没想到，刘钧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虽然和刘钧有所争执，但那不过是青松山内部的事，他嫉妒刘钧，那不正说明，他其实是很佩服刘钧能做到那些事。 刘钧笑了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在青松山的这段时间，其实我和各位当家相处得都还不错。 “哪怕四当家你有时候针对我，我也并没有认为你做的有错，只是利益相争而已。 “大当家如今在闭关养伤，其他当家也没有出头的打算，我走了之后，山寨的事就需要四当家操心了。” 陈管家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简单利索的利益分割，哪怕是在他们陈家内部，一丁点的利益都会争得头破血流。 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出头说话，青松山的事情他却打听得差不多了。 据他所知，那个精盐虽然利润不错，但产量似乎上不去，但只是关卡，小食店，和护卫这三项的收入，一般的地主豪强都达不到。 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刘钧，就这样放弃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刘钧的目光转了过来：“陈管家，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们的利益已经划分清楚，却不知道你想夺取哪份呢？” 刘钧露出笑容，露出8颗牙齿。 只是陈管家的目光却被牙龈的鲜红色所吸引，他总感觉，刘钧的笑容透露着血腥的气息。 第100章 血腥味2 陈管家干笑道：“七当家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说青松山这里商道好走一些，过来打打前站。” “只是如此？”刘钧脸上带着笑，却让陈管家感觉冷飕飕的。 “自是如此，不然还能有什么？”陈管家似乎是很委屈。 刘钧突然一掌打出。 陈管家条件反射抬手反击，只是一拳打在刘钧手上，却感觉空落落的，似是没有击中实物。 他心中暗叫不好，脚下一蹬，身子便退出10米开外，转身想溜进人群，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围了一大群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刘钧也没有追击，抬起手掌，一缕淡青色的光焰浮在他的掌心，一眼望过去，就能让人感到里面蕴含的勃勃生机。 刘钧望向陈管家，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怒意：“这力量，和打伤二管家的力量别无二致，不知道你怎么解释呢？” 刘钧的话陈管家一句也没有听到心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刘钧手心的光焰，脸色变得凝重，口中喃喃自语。 “先天？” 他的眼中闪过恐惧，却又强行压下。 “不要以为成就了先天就可以为所欲为，陈家十几位先天会为我报仇的。” 刘钧嘿嘿冷笑：“不要说得自己好像是多委屈一样，你深夜偷袭我山寨二当家，既然你说我是先天，那我肯定不会辨认错。 “既然如此，我也不欺负你。 “东方白。” 东方白从人群中走出，抱拳。 “试试他的身手。”刘钧道，他露出森森牙齿，“死活不论。” 陈管家心中一喜，他看到出来的东方白不过十四五岁，就算天赋再好，又能强到哪里去。 族中的少爷们，各种资源应有尽有，最努力的，如今也不过刚入炼髓，而自己已经开始冲击先天之门。 只是他刚摆好架势，却发现，刚刚还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消失不见。 后面？ 只是还没等他转身，一股凉意从腰侧透入体内，而那个少年不知何时，又到了自己的面前。 陈管家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着围观众人的目光，他看向自己的腰侧，那里正喷洒着血雾。 他赶紧用手去捂，却发现随着他的动作，血流得似乎更急了。 刘钧有些诧异地看着东方白，他这一刀虽然没有攻击要害，却是割破了大血管，如果得不到救治，过不了一时三刻，这人就要流血致死。 刘钧挥了挥手，让人抬陈管家去包扎：“留他一条命回去报信，如果后续不服气，来找我刘钧。” 一个人从刘钧背后挤了过来，揽住刘钧的肩膀：“我说妹夫，你现在可威风得紧呀，颍川陈家的人，你说废就废了。” 刘钧转头，给来人一个拥抱，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挚。 “兄长，多谢了。” 来人正是李家的少庄主李子晋。 他也笑了，用力拍了拍刘钧的脊背。 “都是自家人，谢什么谢。”只是他忽然挑了挑眉，“不知你什么时候去见我妹妹呀？” 听到这话，刘钧脑海中，却不由浮现自己那个远在红莲教的小未婚妻，和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何云溪，心中生出愧疚。 “过段时间吧，我把青松山的事情处理完，就准备脱离青松山了。” 李子晋闻言却是大喜，他对自己这个妹夫虽然很满意，但粘上了一个贼字，却始终是一点遗憾。 如今刘钧自己想要脱离青松山，他自然很是支持。 陈管家的事情已了，刘钧目光一转，却发现殷洪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 “老七，你真的要走吗，如果你留下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和你争。” 刘钧笑了笑，他知道殷洪的意思，如果一个先天能够在寨子里，那么就算他不当寨主，他也会拥有巨大的权势，而且安稳无比。 刘钧也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 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只是和草原人的冲突，他就有些焦头烂额，更别提还有越来越多的流民无法安置，哪还有心思回来和人钩心斗角、争权夺利。 刘钧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堵住了那个巡检。看着巡检苍白的脸，刘钧伸手：“文书拿来我看看。” 巡检强撑着维持自己那虚假的威严：“你，你可别乱来，我这次可是奉命而来，如果我有任何闪失，州府必将派大军把你们青松山碾成筛粉。” 刘钧毫不顾及他的面子：“到了那时，我们青松山灭不灭是一回事，但你肯定就已死多时了。” 刘钧早看到他怀中鼓鼓的，探手便取出了他怀中的事物。 那是一张细绢，刘钧展开一看，果然是那份文书，上面还盖着州府衙门的大印。 与二当家在信中所言并没有什么出入，只是刘钧看完却感觉这上面满是施舍的味道。 就像是我活得好好的，忽然过来一个人，丢过来一个馒头：“喂，过来给我做狗吧。” 刘钧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这个世界的聪明人可都在官府里呢，他们凭什么觉得就丢过来这样一个东西，就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刘钧的目光落到这个畏畏缩缩的巡检身上，或许这个家伙只是一个诱饵，真正掌控事态的人，则隐于幕后。 拎着巡检的衣服把他丢到路中间，刘钧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去查，把和他一块儿来的人都找出来，不能少了一个。”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刘钧的一个命令，整个青松山似乎都开始沸腾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盯着身边的所有陌生人。 不到一炷香，14个人被带到了刘钧面前。 刘钧见到领头的人，抱拳道：“薛敏大哥。” 薛明只是微微点头，目光转向那个还瘫在地上的巡检：“少了一个。” 巡检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似乎并不是刘钧故意恐吓他。 平时他并不关心这些下面的人，但他还是知道他带了15个人过来的。 他盯着一个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想与自己对视的中年书生：“黄先生，你可知道缺了谁？” 被称为黄先生的书生低头不语。 巡检面对刘钧的时候，腿都直打颤，是对他的这些手下，却毫不畏惧。 他好歹也是一位气血武者，只是一扑，便到了这位黄先生的面前，伸手揪住他的领子，龇牙道。 “黄先生，你可要想好了，无论失踪的那个人办了什么事，最后都会算到我们的头上，如果我们的死亡还平息不了他们的怒火，这份灾难还会向我们的家人身上蔓延。” 黄先生一愣，眼中神色挣扎，最后竟然闭目等死。 巡检看到这一幕，踉跄着站起身，竟然仰天大笑起来，只不过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悲凉。 刘钧脸色更冷：“所有人都去查，两两一组，所有地方查一遍，包括流民，后厨，各位当家那里，后山的家属那里，不能漏过一个地方。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 他一指巡检和这些跟着他来的人：“这些人抓起来，如果有意外，拿他们祭旗。” 他的话一出，就连那个闭目等死的黄先生，都睁开了眼，看着刘钧，这还是那个传言中从不乱杀人的‘黑郎君’吗？ 看着他们的眼神，刘钧感到说不出的恶心，他从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留情，竟然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第101章 不可抵抗的大敌 随着一个个人回来报告，被捆着手臂跪在地上的人也越来越惊恐。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任何的线索，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到了最后，刘钧依旧找不到问题的所在，他们都要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陪葬。 其他人看黄书生的眼神愈发愤恨，这让黄书生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 刘钧却是眼前一亮，终于打破了他的心防。 “看过来！”黄书生突然听到一个仿若从天边传来的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刘钧，却只觉得刘钧的双眼仿若浩瀚的星空，无边无际，深邃美丽，让人不觉沉浸其中。 刘钧此刻的声音轻柔无比：“心里藏着秘密不能说出来，很辛苦呀。” 黄书生双眼茫然，脸色几度挣扎，最后归于无奈：“是呀，有一些事，连死都不能说，就连想都不能想。” 刘钧轻笑：“他是这样说的，但我们心里怎么想，他又怎么能知道呢，此刻，他正忙着他的事呢，哪有工夫来管我们呢。就像现在，我们在背后议论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黄书生脸露恐惧：“不，不，不，不能说，那人可以看透人心，就算现在他不在，一旦下次见面，他肯定知道我们议论过他。” 刘钧嘿嘿冷笑：“你想多了，如果他的事办成了，那他自然逃之夭夭了，哪还会来见我们这些小人物。如果他没办成，自是被人杀了，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会来害我们性命。” 黄书生有些迟疑。 刘钧却像是失去了兴趣：“算了，我也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到了如今，你竟然连在心里说说都不敢，就算这次你我活下来，你这辈子也永远别想在我面前抬起头。” 这话一出，黄书生脸上却涨得通红：“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念头，是我的心魔，难道还想取而代之不成，你当我真不敢说吗？那人不就是想要夺取‘血狼’的先天元气弥补自己的根基，他可以做，难道我连想都不敢想吗？” 血狼？刘钧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血狼公孙梁，是大当家。 刘钧当即腾身而起，一个飞旋，朝山上奔去。 到了大当家的院子，刘钧纵身而起，站在最高的屋顶，精神异力散开，院子里所有人都纳入他的感知之中。 他的心头忽然一动，他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对的地方。 不及多想，脚下用力，刘钧直接踏破房顶落入屋内。 就见卧室的床上，大当家盘坐在那里，见到刘钧破房而入，顿时睁开双目，一双眼中全是怒色，而在刘钧的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叟拿着扫把目瞪口呆。 “老七，你这样不合规矩吧，如今你在寨子里可是威风得很，难道已经等不及我传位给你，要谋逆吗？” 刘钧心中一沉，是自己来晚了吗？ 眼前的大当家，虽然神情，语气都和以前的大当家几乎没有区别，浑身的气息也与整个房间，甚至是整个青松山融洽无比。 但正是太融洽了，让刘钧感觉到不对。 一个人长期住在一个环境中，气息确实会和周围的环境慢慢交汇，融入其中。 但是先天之前，绝对做不到如大当家此刻的状态。 刘钧看着眼前的大当家，就像是看到了青松山，此刻的青松山，就仿若变成了大当家的道场，大当家的领域一般，青松山的任何变化，都瞒不过大当家的感知。 不过刘钧却突然笑了：“你倒拉得好虎皮，我都差点被你吓住了。” 不等公孙梁回话，刘钧一掌拍出，而公孙梁也从床上跃起。 二人掌力接实，刘钧却脸色微变，他可以感受得到，公孙梁体内的气血之力的味道，确实是练习啸月刀法才能生出的，而公孙梁的实力，虽然无限接近破开先天之门，但还差那么一点点。 就在这时一股杀意从背后袭来，直指刘钧的脖颈，来不及多想，刘钧烈火铸金身功法猛然爆发开来，震飞自己面前的大当家，同时矮身向侧面扑去。 只是背后传来的先天特有的精神威压让刘钧的动作慢了一瞬，一只拳头打在刘钧肩头。 刘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墙上撞了一个窟窿飞出屋外。 刘钧立刻运转自己体内所有气血之力前去消融攻进体内的异种气血之力。 只是让刘钧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气血之力遇到对方的异种气血，却根本不是对手，只是一个接触，便崩散开来。 刘钧十几波气血之力涌过去，才感觉到那些异种气血之力有丝丝的减弱。 肩膀受伤，此刻刘钧的一条手臂完全用不上力气，他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转过身，那个老仆模样的人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则跟着双眼茫然的公孙梁。 真是碾压局呀，刘钧苦笑。 眼前的这位不知道是什么层次的先天，绝对是个大先天，打入自己体内的已经不是什么单纯的气血之力，而是正儿八经的先天之力，难怪。 那个人走到刘钧面前，刘钧才第一次仔细去观察他，浑浊的双眼，皮肤上到处都是老年斑，佝偻着身子，看起来都有七八十岁的样子。 老人看着刘钧却像是在看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又似是看到了什么珍馐美味。 “真是天才呀，如此的年龄，就到达了先天之门，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着独特的炼神功法，一旦你到达了先天境界，必定可以完美掌控先天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垂涎之色：“本以为这次只是来吃一块鸡肋，却没想到遇到你这样的美味，现在正是你最鲜美的时刻，只要我攫取了你即将结出的果实，那么我必将可以补全根基，重塑肉身。” 刘钧不言语，只是他的身体开始逐渐泛红。 老人看了确实不屑地笑了笑：“别白费心思了，你的那个功法我自然早已经从那块鸡肋的嘴里打探清楚了，虽然确实不错，但是也只是在气血境逞威风，你想拿他当底牌来对付我，却是想多了。” 说着，一只手掌却悄无声息对着刘钧的肋下打了出去。 “你不敢杀我！”刘钧忽然叫道，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显得很有底气。 老人的手顿了顿，却是停下了：“难道你还是什么大世家的继承人不成？” 老人的资质并不好，但是他凭着自己的毅力，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在70多岁的时候才成就先天。 虽然寿数大增，但是由于年轻的时候身体亏空太大，寿数只有其他先天的一半左右，并且由于资质太差，还有练神功法，以后也几乎没有进步的可能。 这就像是先给了老人一个希望，又死死地堵住了他前进的路，老人绝望之下，就学习了以前获得的一门残缺的魔功。 这门魔功可以汲取其他人一点本命灵光，用来弥补自己的先天资质，只是似乎因为功法残缺，汲取进体内的力量还携带着原主人一部分精神意志，虽然为老人打造了无比雄厚的根基，却让老人没了进步的可能。 以前老人也闹出了很大的风波，但他依旧能活到现在，除了他小心翼翼，更是因为他从来不招惹那些自己惹不起的人。 “红莲教知道吧，我的炼神功法就是廖长生亲口语诺我的，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刘钧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挑衅的意味，也没有什么威胁之意，但老人依旧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红莲教招惹了或许没问题，但廖长生却是碰也不能碰。 只是他还没说话，刘钧又开口了：“雪山派知道吧，他们刚刚有一个弟子晋升先天，而那个弟子，却是痴心于我。” 老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雪山派的人都是疯子，他们还真有可能因为一个弟子的心上人前来追杀自己。 经过多年的摸索，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自己的根基虽然雄厚，但是蕴含了太多人的精神意志，让自己每一次进步都困难无比。 如果自己抓到了一个绝世天才，那么自己只汲取那个天才的生命灵光，而把自己体内其他的生命灵光全部排出体外，这样虽然会让自己元气大伤，却也给自己打通了前进的路。 眼前的刘钧正是这样一个天才，但是他的身上同样有麻烦，如果动了他，会不会真的招惹来廖长生和雪山派。 这时候，刘钧再次开口道：“哦，忘了说了，红莲教的圣女以前是我的未婚妻呢。” 这话一出，老人感觉自己脑海中仿佛有根弦崩断了。 第102章 险死还生 老人嘿嘿笑了起来，声音宛若夜枭。 “小子，你可知道，事情不能办绝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呢，过犹不及！” 刘钧的话彻底崩断了老人掌管理智的那根弦，曾经，他也是一个花样少年，也曾有相爱的女子。 自己好不容易入了镖局里一个镖师的眼，答应收自己为徒，可是当自己回乡想把消息告诉自己爱人的时候，却得知爱人已经嫁作人妇。 回到镖局，自己努力练功，等到自己20多岁的时候，已经是镖局里少有的年轻高手。 总镖头允诺把他的女儿嫁给自己，那是一个活泼的像头小毛驴一般的丫头，自己答应了。 直至两年之后，丫头成年，在结婚的那天晚上，自己得到了他和小师弟私奔的消息。 凭什么，凭什么你天生就有这么好的练武资质，凭什么你拥有那样的背景，凭什么你可以同时得到两个女子的倾心。 在这一刻，老人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夺走了他的一切，那么我也会拥有他拥有的一切。 刘钧虽然有故意激怒他的意思，却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老人肆意释放的精神威压让其他赶过来的人在百米开外就再也前进不得。 刘钧看到，大当家的眼睛忽然眨了眨，眼中恢复清明，看到老人，大当家眼中闪过惊怒之色，只是此刻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艰难地抵挡着老人的精神威压，眼睁睁看着老人的手搭在刘钧的脑门上，却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 刘钧此刻的体表已经鲜红若血，随着老人的手搭在他的额头，刘钧可以感受到，在自己的脑海中，有某种东西在凝聚。 那是什么？ 刘钧想到那个黄先生所说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先天元气。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钧反照自身，他发现，那凝聚出来的东西更像是一粒种子。 刘钧在那颗种子上面感受到了自己对自己的所有功法的认知，感悟。 刘钧一惊，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技能都是由面板所掌控，刘钧下意识去召唤自己的面板，只是显现出来的却是杂乱的数据流。 虽然如今刘钧并不是特别需要面板的存在了，但毕竟是面板给了他起步的资本。 刘钧一直以为，自己这个数据面板肯定是一个伟大存在所创造的只存在于自己意识当中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这个数据面板竟然是一个可以被人影响到的类似实物的存在。 刘钧本来在用自己的全部意志阻挡那粒种子的离开，想到这里，他忽然松手了。 没了刘钧的阻挡，种子快速上浮，没入老人的掌心。 而在这一刻，老人全身上下的毛孔也飘散出丝丝缕缕的血线，每一根血线都散发着惊人的生命力，这些都是他以前吸收别人的元气种子。 老人的脸色突然一怔，从刘钧体内凝聚出的这粒元气种子前所未有的纯净，这代表着他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量就可以把它种在自己的心田当中，化作自己的力量，只是，这粒种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 那么刘钧的强大，是因为什么呢？ 他的目光转向刘钧，却发现，刘钧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无助，悲伤。 一道微风吹过，老人感觉自己的脖颈有些凉。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老人的脑袋掉了下来，哪怕他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先天，但是在脑袋掉了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再生长出来一个。 而刘钧把那柄寄托了自己全部力量的飞刀斩出去的时候，他的意识也渐渐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睁开了眼睛，熟悉的天花板，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那个属于自己的床上。 “你醒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刘钧转头望过去，却是大当家。 此刻的大当家显得苍老了许多，见刘钧看过去，对着刘钧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没想到我这临死的时候却又牵连到了你。” 刘钧心中呼唤面板，出现的却是无数条红色的警告信息，刘钧笑了笑，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如今的他，走到现在这一步，并不仅仅依靠面板，更多的还是来自他前世对事物的奇思妙想。 他运转起烈火铸金身，温柔的劲力不断梳理前段时间他超负荷运转功法时造成的机体伤害。 气血之力的运转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他运用惊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异力仅仅只剩下浅浅的一层，不过也在不断地恢复当中。 刘钧可以感受得到，精神异力上限受到了一定的损失，大约是凝结那个所谓的元气种子时对自己的识海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大当家不用为我操心，虽然受了点伤，但并没有大碍。” “可是？”大当家欲言又止。 刘钧却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 只是刘钧的话让公孙梁再次心生愧疚，他已经知道了刘钧要离开的事，但是他走之前，还在不停地为青松山做筹划。 公孙梁迟疑着说道：“其实我对大当家的位置并没有什么留恋，要不，过几天我宣布退位让贤？ “你在这里的事业刚刚开始，手下的人也刚刚调教的比较顺手，如果换地方的话可能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刘钧有些心动，但是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我要做的事，恐怕比造反的麻烦更大，现在山寨虽然顶着山贼的名头，其实大多都有家眷，不适合跟着我再去拼命了。” 公孙梁看刘钧态度坚决，也无可奈何。 “那个巡检和他手下的人，我做主放人走了，陈家的那位管家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也给套了一辆马车送走了。如今算是一切安稳。” 公孙梁正说着，“砰”的一声，刘钧的房门被人用力撞开，刘钧应声望去，一个一袭红衣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正是李香彤。 她似乎是骑马过来的，发髻已经歪得不成样子，脸上似乎是泪水和灰尘混杂，好似一个小花猫似的，见到刘钧看她，松了口气，却不料一个鼻涕泡喷了出来，糊在脸上，她一下子呆住了。 刘钧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见到这个情况，为了避免她更加尴尬，连忙起身带她去洗漱。 在李香彤红着脸跟随刘钧出门打水洗漱的时候，公孙梁悄悄走了。 走出很远，公孙梁招了招手，不过两三个呼吸，他的面前出现了二三十名刘钧从来没有见过的气血武者。 此刻的公孙梁浑身都是煞气：“去查，是谁想要对我下黑手。” 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但公孙梁现在背后还在冒冷汗，如果不是刘钧意外插手，自己此刻恐怕真的已经被取走了元气种子，此后先天再无希望。 想到替自己挡了灾的刘钧，公孙梁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不过转瞬又化为冰冷：“我这个血狼不过几年没动手，似乎就有人想要试探试探，我是不是老了。” 第103章 显端倪 李香彤清洗过后，选择性忘记了刚才的糗事，又恢复了平时落落大方的样子。 刘钧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目光如水。 李香彤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旋了旋身子，裙摆飘起，宛若一朵盛开的玫瑰。 “我美吗？” 刘钧目不转睛看着：“当然美，热情如火，艳若牡丹。” 李香彤脸上的笑容更艳，脚下轻轻用力，整个人便飘到了刘钧面前，姿态优美，轻松惬意，显然是辟水剑练到了更深的层次。 两手勾着刘钧的脖子，李香彤把脸凑到了刘钧面前，两只杏目盯着刘钧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酒窝：“那么，我与那个雪山派的弟子，谁更美？” 女人都是敏锐的。 青松山那些人回来的时候，并不是很清楚刘钧和何云溪的事，但是李香彤只是问了问刘钧的情况，就感觉到何云溪与刘钧之间关系的不同寻常。 刘钧听了，脸上露出歉意，却没有隐藏什么：“桃花梅花，各擅胜场。” 李香彤若有所思：“说我是桃花的话，倒也贴切，不过我听说雪山派那女人可是很主动的，她真有梅花的风骨吗？” 这时候，刘钧却是不能为何云溪解释什么的，他只是抱紧了眼前这个女子，把自己对她的心意传达过去。 半晌，李香彤在他怀里幽幽叹了口气，身子软了下来，她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记住刘钧身上的气息。 刘钧抱着她，秋风微凉，黄叶落下，好一副神仙眷侣。 刘钧心中微动，精神异力在身周搅动空气，吹得树叶在身周不断盘旋，久久没有落下。 他的精神异力虽然所剩不多，但是做一些小动作倒是没什么问题。 李香彤抬起头，看着这幅景象，眼中充满了好奇。 她探手抓住了一片飞过她眼前的树叶，一松手，树叶再次被卷到空中。 就在两人享受二人时光的时候，李香彤身子忽然一僵，口中“切”了一声，从刘钧的怀里挣脱出来。 不过2个呼吸，陆关满脸失望跑了过来。 “七弟，你要离开？” 刘钧却没回答，示意他少安毋躁，不一会儿，刘钧的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二三十个人，都是刘钧比较熟悉的人，他们听到刘钧清醒之后赶紧都赶过来。 看着大家关切的眼神，刘钧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草原那边，事情还没结束，我恐怕要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而青松山这里已经步入了正轨，就算离开了我，也可以正常运行下去。” “可是你如今这个样子，以后恐怕会活得很艰难。”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刘钧望过去，却是薛敏。 薛敏的话一出口，却招来周围人责怪的目光，可是薛敏并不在乎，他看着刘钧：“需不需要我过去帮忙？” 刘钧失笑：“大家不要把我看得太脆弱了，虽然我的修为丢了一些，但是很快应该就可以弥补回来，练武之人，受点伤，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只是众人却只是用怜悯的目光看他，就连在众人面前一直表现得知书有礼的李香彤也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直到现在，刘钧似乎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以为的那只是一个小问题，并不只是一个小问题。 刘钧变得有些沉默，而其他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似乎是不想让刘钧再想起什么伤心的事，纷纷告辞离开。 只有李香彤，搂着他的腰，一刻也不想松开。 刘钧站在院子里，皱眉思索，他忽然开口，问自己身后的李香彤。 “我，现在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样的。” 李香彤没有开口，只是沉默，隔了好久，她才开口道：“未知。” 刘钧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就算是历史武侠高武也不能完全解释。 有些事，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他却不知道。 每当刘钧想要张口询问的时候，他的潜意识似乎感到了危险，对他发出警告。 “我这样的情况多吗？”刘钧想要知道更多的事，于是旁敲侧击道。 却不料李香彤一个旋身，飘到他的面前，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眼含着泪花：“不要问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这辈子我都会跟着你。”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刘钧有很多的疑问，他也无法再问出口。 两天以后，刘钧跟着李子晋到了李家村，此时的李家村已经完全不是曾经的模样。 整个村子似乎大了好几圈儿。 村子的周围全部用石头垒起了三米高的围墙，而围墙的外面，又新建了许多新房子，每隔二十米还竖立着箭塔，完全是按堡垒打造。 走进村子，刘钧发现，似乎整个村子，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制盐场。 家家户户的人们看起来每天忙碌不已，脸上却掩饰不住笑容。 刘钧还看到，不时有巡逻的护卫经过，警惕地看着周围。刘钧在护卫里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应该是当初吸纳过来的流民。 到了中午，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背着农具从外面回来，不过他们的家基本都在围墙的外面。 刘钧已经基本看明白了，李家庄的田地基本都交给外来的流民去种植，而李家庄原来的人则参与到制作精盐的工作当中。 在这个宗族社会，这样的分配似乎对配方的保密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而那些招募来的流民，虽然可能收获不多，但刘钧看他们的脸色，并没有显得很虚弱，想来，李家给他们的待遇并不差。 刘钧感觉，李家的这番操作，似乎比自己在青松山做得更好。 刘钧远远地去看过自己熟悉的那些人。 王叔如今似乎是制盐场的大管事。刘钧看着他带着人到处巡视，不时提出点意见，旁边的人不断点头称是。 刘钧看着他比原来鼓的更高的肚皮，想来，他过得恐怕比以前更舒坦些吧。 “你们搞这么大动作，县衙的人不过来查吗？” 刘钧问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子晋。 李子晋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唇上刚刚长出的绒毛。 “县衙自然来闹过几回，想从中分一杯羹，不过我直接报你的名头，竟然把他们吓住了，虽然不给也行，但是想着让他们安分一些，每个月县衙的各个主事都给得有孝敬，不算很多，一个月一共也就十几两的样子。” 刘钧点头，他自然知道，办事情，互相妥协才是人们常用的手段，也更稳妥。 像他这次，直接快刀斩乱麻，用武力镇压，虽然看起来解决了问题，却免不了会有些后患，不过刘钧看大当家似乎已经振作起来，便也可以放心离开。 刘钧放下心中思绪，转头问李子晋：“我和你说的那事，你感觉怎么样？能成吗？” “当然能成。”李子晋露出兴奋之色。 “先说羊，他们胡人养的有肉羊有绵羊，肉羊自不必说，我们中原也有养羊的，但是中原人大多吃不习惯那个味儿，羊肉虽然有赚，但并不算多。 “而羊毛做的毛毡太粗糙，不过如果用篦子从中分出那些细密的绒毛的话，倒是可以做一些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享用的衣服。 “大头在羊皮上，草原人处理羊皮的技术太粗糙，也太慢，我们则有更好的办法处理他们，羊皮可是军用物资，无论是用来做皮甲还是什么，都是优秀的选择。 “草原的牛，奶牛居多，但是也有黄牛，买回来稍加训练，耕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就算是他没法耕地，难道我还不能卖牛肉吗？ “草原的马倒是我最看重的，上次我见那些人骑得马，普遍比我们的中原的马，要高上一头，而想要成事，马匹是少不了的。” 刘钧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他：“我怎么听着你像是要造反似的。” 李子晋一脸诧异反问道：“难道不是你要造反吗？你的所作所为，哪里有一点顺民的样子，你这样的人，如果不造反，难道要等着官府派人来把你抄家灭族吗？” 刘钧第一次看到，李子晋用一种略带恐惧又敬畏地目光看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失去了神赐之后，为什么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适应，但是显然，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强大得多，你也必将可以做出更大的功业，就算是改朝换代也并不是不可能。” 第104章 迷雾初开 刘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强行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出现什么大的变化：“神赐？” 李子晋点头：“是的，自从你被取走了元气种子，你的神赐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你也许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神赐出了点问题，以后自然会修复。” “难道不是这样吗？”刘钧顺着他的话说道，脸上还适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子晋的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应该是不能了，现在在我的眼中，你的情报显示的是‘未知’，这代表着你并没有处在神灵的视线之下，也就没有可能依靠神灵的力量修复神赐。” 刘钧再次呼唤出自己的面板，虽然绝大部分都是无法理解的乱码和红色的警告，但是，似乎随着自己精神异力的恢复，面板也有了一定的恢复。 随着刘钧心念变化，面板一阵波动之后，仅剩的一些绿色的代码组成了4个汉字——连接失败。 到了目前，刘钧可以确定的，大约就是每个人都有系统面板了，而且他们的系统面板比自己的功能更全。 每个人出生的时候神赐就伴随着他们长大，神赐可以说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像手脚，就像眼睛，耳朵。 这也怪不得他们认为，自己失去了所谓的神赐，就会那样看着自己，关爱残疾人吗。 仔细回想，无论是丫头李芷兰，还是李香彤，他们学习一个新技能的时候，一学就会，那时候，自己虽然惊讶于他们的学习速度，但是，也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那么，在人人都拥有如此方便的工具之下，这个世界的人竟然还处在这种生产力极为低下的封建时代，这令刘钧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 刘钧抬头望天。 那些系统会不会在人们无法察觉的角落桎梏了人们的思想，给他们打上了某种思想钢印，让人们不会依靠这种工具去发展科技？ 那么，自己受过这种影响吗？ 自己周围的人，他们的各种表现是他们真实的表现？还是系统在暗地里的操纵？ 刘钧长出一口气，不再去胡思乱想，以他现在的能力，见识，恐怕并不能探究出世界的真相。 李子晋说自己现在不再生活在神灵的关注之下，但是刘钧怀疑，自从自己从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或者说，在自己的原身死亡的那一刻，那个神赐就已经被破坏，而自己就消失在这个世界那些所谓神明的视野当中。 刘钧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不用去思考太多，顺从自己的心意，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千般思绪流过脑海，刘钧任由他们自行散去，他看向李子晋。 “既然你感觉这件事可以做，那你就费些心，如果你有关系的话，可以联系其他粮商共同做这件事，粮食多多益善，这件事办成了，路走顺了，以后草原与中原很有可能再也不会发生战争。” 李子晋自然是兴冲冲的走了，而李香彤却悄无声息钻了出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可以潜藏而不被李子晋发现了。 “不要相信我哥哥说的话。”李香彤盯着李子晋的背影，表情淡漠。 “为什么？”刘钧以为，经过了上次那件事，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两兄妹的关系应该会变好吧。 但是如今看起来，似乎只是表面功夫。 李香彤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原本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所以才想着去撑起家业，但是我偶然发现，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是他故意演给我看的，我也是傻，怎么会相信家族的继承权牢固无比的哥哥是个纨绔子弟呢。” 她去看刘钧的表情，却发现刘钧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 “你早就知道？”李香彤很是惊讶。 刘钧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介意，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不背叛我的信任，我自然会一如既往相信他。” 如果他背叛了呢？这个想法在李香彤心头闪过，不过她没问出口，她也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另外，我感觉，他说的想让你造反的话，也不是什么真心话，毕竟，以你如今的状态，成为一方势力的头领，人们怎么面对一个‘不存在’的人呢？” 【作者题外话】：比较短小，写不出来了 第105章 影响 不存在？ 刘钧心中一动，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很差的选择。 他看着略带伤感的李香彤，忽然道：“要不和我一块儿走吧。” 李香彤眼睛亮了亮，却又暗淡下来。 “不了，我可能也只是哥哥拉拢你的手段，他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刘钧拉李香彤入怀，周围的人却仿若视而不见，原来不知何时，刘钧已经混淆了周围人的感官。 他低头，直视着李香彤的眼睛，呼出的气息铺在李香彤的脸上。 “我要告诉你的第一点，我喜欢的李香彤单单只是你这个人，和李家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第二，如果你真是李家拉拢我的手段，如果我开口，他们不会拒绝。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别忘了，当初你想掌握权力，并不是想要权利，而是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一个男子差，为了这个，你去习武，如今，你的武功，如今已经和你的哥哥相差不多，难道还要按照他们的意志去生活吗？” 刘钧的声音不大，却在李香彤的心中激起波涛汹涌。 看着李香彤那副十分心动的模样，刘钧却没有特别的高兴，在感情这方面，他一向不喜欢用什么手段，他理想中的感情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刘钧已经感受到了失去神赐的影响，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仅仅只剩三个人，刘若梅，东方白，童百熊。 刘若梅跟着自己倒是可以理解，无论自己叫刘石头，刘钧，还是所谓山寨的七当家，甚至说现在，在她的眼中，自己没有姓名，她跟着的都是当初柴家门口的那个黑小子。 童百熊不必说，他就是跟着他的兄弟东方白来的。 看着东方白，刘钧就有些好奇了。 “东方，如今我已经失去了神赐，你为什么还会想着跟着我呢？” 东方白腼腆地笑了笑，很是可爱。 “红娘子当初评价我们两个说，不过是又一个风神雨师。想来在她的眼中，那所谓的神赐也不过如此。” 他看着刘钧，眼睛发亮。 “那天你杀先天的那一刀我看到了，生命、记忆、感情，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浓缩到那一刀里面，那样的光芒实在太灿烂了，我甚至怀疑我这辈子是不是能够发出那样的攻击。 “像你这样的人，有没有神赐又有什么区别呢，失去了神赐，反而更显得你的与众不同。” 刘钧尴尬地听着东方白的吹捧，要说心里没有得意那是假的，只是刘钧明白，自己并没有他说得那样好。 童百熊忽然嘟囔了一句：“阿白，以前你在教里像是闷葫芦似的，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说好听话。” 东方白反应过来，他看着刘钧脸上尴尬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太像吹捧人了，但那确实是自己的真心话呀。 李香彤从背后抱住刘钧，脸埋在刘钧的背上，身子一抖一抖的，想来是在憋着笑。 以东方白的敏锐，自然不会发现不了，他红着脸低头，向后退去。 只是刘钧却突然正色道：“东方，你说得很好，虽然我自认为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但我会努力做到。红娘子说的话，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有更便利的工具而不去利用，那才是真的傻。” “嗯。”东方白握着拳头郑重回应道。 此时的红娘子正拉着刘墉极速奔驰，他们的身后，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正是先天陨落的迹象。 忽然，一个愤怒的声音宛若神灵一般，响彻整个天地。 “是谁？是谁杀了我弟弟？千万不要让我找到你，到时候锉骨扬灰都不会是你最凄惨的待遇。” 听着身后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看起来很狼狈的红娘子却是在哈哈大笑。 此刻刘墉一点天地元气都不敢运用，生怕被人捉住了痕迹。虽然被红娘子带着跑更加狼狈，他的嘴角却不由浮现出久违的笑意。 跑了许久，红娘子拉着刘墉钻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地洞里，收敛气息，二人互视一眼，同时低声笑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场景让他们想起来，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经历过这样的事。 红娘子喘了几口气，忽然说道：“如果刘钧那个小子在就好了，有他在，我根本不用这么费力。”说着说着，神色却暗了下来。 “我有种感觉，刘钧似乎遇到了麻烦，上次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胡人围攻的那天晚上。” 刘墉有些沉默，他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对于他们这些和天地之气有了联系的先天来说，他们的预感一般都是世界给他们的预兆。 只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却要显露些担当。 “就算是你我，背后都有不凡的家世，我们成就先天的时候，依旧经历了很多磨难，也正是那些磨难，造就了如今的我们。 “以刘钧那个小子的凶狠，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厉害的对手，他会什么也不顾立马逃走，你我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红娘子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看上的人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吗？” 刘墉嘿嘿笑道：“那倒不至于，刘钧那小子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但是如果真遇到了什么不可抵抗的大敌，哪怕他再难过，我感觉他会第一时间抛下所有的一切，潜藏踪迹，磨利爪牙，在暗处盯着他的仇人，直到把他撕碎填进肚子里。” 红娘子拍了他一巴掌，笑骂道：“你把刘钧说得也太可怕了吧，我倒感觉刘钧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她的眼里闪动着莹莹的光：“那是一个连女孩子的小心思都不忍心伤害的人，在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他应该会拼命吧。” 刘墉莫名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传来危险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算了不说他了。”他转移话题。 “这次我们杀的这个，是最近跳得最欢的，想来杀了他，草原上会安分一段时间吧。” 红娘子看出刘墉的心思，心情好了许多，吃吃笑了起来，不过她也不说破，一头扎进刘墉的怀里，侧枕在刘墉的胸膛上，听着他依旧沉稳有力的心跳。 “事情到底会怎么样，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甚至那些草原的先天说了都不算。” 红娘子看着上方小小的洞口透进来的些许光亮，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坚持。 “我们和草原之间打了那么多仗，死了那么多人，但是冲突依旧没有解决，只要草原人一天没有解决吃饭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个死结。” 红娘子的话里忽然多了些希望，“也许最终要靠那个不一样的家伙吧。” 而红娘子口中那个不一样的家伙，此刻正身着他那身淡黄色的麻布衣衫，穿梭在冀州府城的房屋顶上，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身着黑衣的矮个子身影。 童百熊羡慕地盯着前面那个在夜色中十分显眼的身影：“为什么他可以穿这么显眼的衣服，大摇大摆的，他就不怕别人发现他吗？” 东方白看着此刻静悄悄的府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也有些怀疑，自己穿这身，是不是有必要。 事实就是，他们两个跟着刘钧，就在两个门卫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走进了府城的衙门，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打晕在一旁伺候的书童，刘钧三人站到正在读书的刺史身边，刘钧撤去精神异力的影响，此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 刺史一眼便看出刘钧才是主事之人，他的脸色一沉：“来者何人？你可知道，夜探州府，可是要枷锁黥面，流配三千里。” 话刚说完，他却是发现了刘钧的异常，顿时有些目瞪口呆，指着刘钧：“你，你……”，竟然说不出话来。 第106章 刺史 “我想，青松山发生那样的事，而且是由州府的人引起的，作为执掌整个州府的人，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那个唯一的受害者吧。” “刘钧！” 刺史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只是两条腿抖得厉害，再也不复之前的镇定。 “那人是自己找上门的，和我们可完全没关系。” 看着刺史忙着给自己脱清关系，刘钧不由嗤笑。 “如果不是觉得有人撑腰，你们敢这么做？而且，你们动的不是别人，而是红巾盗的大当家。你们就不怕有人过来报仇？” 刘钧观察着刺史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的异动。 果然，刘钧看到刺史的脸上露出后怕，悔恨，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看到刺史小心翼翼向窗外看去，刘钧直接打消他的念头。 “你还是不要想着叫人了，先不说你能不能叫进来人，就算真的叫进来人了，你准备怎么做，和我厮杀吗？如果那样的话，你认为我还会像这样和你客客气气地说话吗？” 刺史愣了一下，竟然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在椅子上。 “问吧，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看到刺史这么配合，刘钧自然很高兴，他没有去纠结此事为什么这么做。 “那个先天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问题，刺史也不由有些厌恶地皱了下眉头，他看了一眼刘钧，这才说道：“那个人，被称作断魂叟，在世家大族的圈子里很出名，他有一门功夫，可以坏了别人的资质，又神不知鬼不觉，所以经常有世家的人找他干脏活。” 刘钧若有所思。 而刺史则小心地看了看刘钧：“以前他出手的时候，一般也会出现神赐损伤的情况，不了解内情的人也都以为是因为神赐损伤带来的资质下降，但是像你这样神赐完全损坏的情况却是从来都没有的。” 刘钧一想也对，如果经常出现神赐损坏的情况，肯定会导致人们质疑神的全能性，而那个神不一定会用出什么手段呢。 自己出现这个情况，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原身死亡的那刻，他身上的神赐就已经有了损伤，而这次再次受伤，神赐就完全崩溃了。 刺史看刘钧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也有些感叹，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称赞道：“果然一副英雄胆，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如此镇定自若，想来，您就算没了神赐，以后也一定能做一番大事业。” 刘钧不理他，似是自言自语：“自己找上门，又能给你们底气，应该和青松山有利益冲突，三大盐商？” 果然，刺史低头应道：“是张家。也是他们联系的那个断魂叟。” 得到答案，刘钧转身，对着书房外面拱了拱手。 “大当家，不知道这个消息您还满意吗？”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头戴蓑笠，身穿黑衣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公孙梁。 刘钧皱了皱鼻子，他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屋外涌了进来。 举目望去，只他看见的，院中就倒了四五个人，鲜血流了满地。 “大当家，你下手也狠了点。”刘军皱眉。 公孙梁声音沙哑：“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作血狼呢？” 刘钧感受到了公孙梁心中的怒火，看来，那些人的动作还是触碰到了这位老人最敏感的地方。 刘钧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他不会,也不可能去阻止一个老人的复仇。 公孙梁走了，刘钧却还在，刺史有些绝望地看着刘钧，似乎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便也不求饶，只是闭目等死。 刘钧有些无奈，拍了拍刺史的肩头：“放心吧，我发誓，今天我绝不杀你。” 刺史猛地睁开眼，有些疑惑地望着刘钧，能活，没有人会想死。 “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为了青松山那件事。” 刘钧的脸上有些沉重：“我从并州回来的时候，见到许多村子的人被衙门整个迁走，说是哪个地方发现了什么金矿，拉人去采矿。” 他看着刺史，语气很重：“我知道金矿会给地方带来巨大的利益，但是你们这样做，明显是不顾那些村民的死活，先不论采矿需要死多少人，就说一旦采矿完毕，活着的人回到自己的村庄，地里没有种庄稼，他们怎么活，还是说你们准备把所有的人都埋在矿场里？” “金矿？”刺史突然睁大了眼睛，“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情。” 刺史恨得牙痒痒，下面的人发现了金矿却没有对自己说，显然是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贪墨了，更让他愤怒的是，这件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差点坏了自己的性命。 “你放心，明天我就让人去查，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这件事。” 刘钧看着刺史咬牙切齿的样子，倒真的相信此事和他无关了，有了利益的驱动，他应该也会更用心一点。 “你能用心最好，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能来这里第1次，就能来第2次，只不过第2次我来的时候就不一定会像这次这样只是和你聊聊了。” 刺史打了一个寒战，却是打定主意，对那些挖矿的人一定要好一点。 早就听说这个刘钧行事不合常理，这次真的见识到了。 走到门口，看着院中满地的尸体，刘钧皱了皱眉，回头对刺史说：“院中的尸体还要劳烦刺史清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传出去，恐怕对刺史的官声不好。” 刺史自然明白，满脸堆笑看着刘钧三人跃上房顶消失不见，双腿忽然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层层冷汗从后背冒出。 他也是学过儒家功法的，而且造诣不浅，但是无论在刘钧面前，还是那个血狼，他的功法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一戳就破，自己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惊慌失措。 不用他呼唤，就有人感到了不对，十几个护卫撞破大门冲进小院儿，看到满地的尸体顿时大惊。 有眼尖的看到刺史大人正完好无损地坐在书房门口，连忙围了过去：“刺史大人，你没事儿吧？” 刺史看着这群马后炮，气儿不打一处来，真是用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在，事儿结束了，你们跑得倒挺快。我堂堂一个冀州刺史，难道还缺你们几个嘘寒问暖吗？ 只是想到刘钧走之前的话语，叹了口气：“有几个义士深夜来我院中给我报信，却不料和这院中的护卫产生了些误会，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些护卫听刺史说得好听，却不大相信，说不得就是刺客，只是这些护卫都死了，刺史大人又是依靠什么抵挡了那些刺客呢。 刺史自然知道自己的这番话瞒不了有心人，现在他只需要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就行。 “我们冀州出了金矿，而我这个刺史却丝毫不知，看来这些下面的人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金矿？护卫们的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稍微过过手，就能赚得大把银子。 “刺史大人放心吧，是我一定给您查得清清楚楚。”护卫头领抱拳说道。 刺史脱下自己的靴子丢了过去：“我需要查那么清楚干什么，这个金矿既然出在我冀州，那就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下。” 刺史此言一出，所有的护卫都兴奋起来，这些护卫都是刺史从自己的家里带过来的，和刺史知根知底，以后金矿的管理肯定还要他们来。 “我这就去查。”护卫头领领着人大半夜就往外冲。 看着护卫们渐渐离得远了，刺史摇头晃脑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还哼起了小曲儿：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而院中躺着的那些死去的护卫，却没有任何人再去关注他们。 第107章 和平才是最好 就像刘钧预料中的那样，李香彤的事并没有费太大的心思，刘钧提了一嘴，李子晋便高兴地代父亲答应了。 虽然，李香彤挺不乐意自己真的就像一个工具一样，被丢给了刘钧，但是，当她策马狂奔的时候，还是像个出笼的鸟儿一样。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得很熟了，也没有拐弯，直接到了红娘子经常在的几个据点那里，只是还没靠近，刘钧便已经感受到了先天高手带来的天象变化。 “你们先走等在这里？”刘钧只丢下一句话，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几人的面前。 李香彤没见过刘钧如此着急，问道：“怎么了？” 只是其他三人都盯着不远处的天空，动也不动。 东方白分心二用的技巧已经初步掌握，他的眼睛同样一眨也不眨，观察着天象变化，口中说道：“前面先天在战斗，比较危险，我们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先天？”李香彤惊呼，她看着前方狂风呼啸，乌云翻滚的天空，第一次对先天的力量有了初步的认识。 先天对她来说还是一个很遥远的词，虽然听人说，刘钧在青松山杀了一个先天高手，但那时候自己只顾着关心刘钧，只是想着能被刘钧杀死，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吧。 但是看着眼前，她怎么也没想到人类竟然能够造成这样的破坏。 “刘钧没事吧？”她不由有些担心。 只是这会儿三人看得正专注，没有空去回答她的问题。 刘若梅忽然惊喜道：“老大上了。”不知什么时候，这三人对刘钧的称呼已经统一变成了‘老大’。 李香彤转头看去，明明是白天，一个大大的白玉盘子就这样突然挂到了最高的天空上。 这是刘钧用的最熟练的模拟领域。 当刘钧冲过去的时候，红娘子和另外一个很眼熟的将领正在艰难地抵挡着一个漂浮在半空的草原人先天。 虽然刘钧看那个草原人先天也并不是在飞，而是漂浮，这就足以证明，这个草原人先天已经开始初步运用天地之力。 刘钧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红娘子一见便是一喜。 “刘钧，搭把手，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如果不看红娘子狼狈的模样，这话说得好像天上的那个先天只是一头比较难对付的野猪。 飘浮在天上的那个先天听到刘钧的名字，立刻对刘钧扫了一眼，等他发现，刘钧只是一个炼体还没圆满的小角色，便放下了心，只是刘钧身上的某些东西，却让他感觉十分意外。 “小娃娃，一边儿去，这里的战斗可不是你能插手的。” 听到那个先天说的话，刘钧心里有些意外，这个先天并不如他想得那么霸道，虽然说话并不客气，却似乎也是好心。 不过这个时候刘钧自然不会留手，他已经发现，如果说炼体的时候还遵循那么一点能量守恒，但是到了先天的层次，好多东西更加唯心一点。 就比如，刘钧知道，哪怕是白天，月亮也不是说不存在，只是他的光芒被太阳所覆盖，那么在白天，月亮出现，也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他这样告诉自己，他也相信这件事，于是他真的感受到了那根弦，他轻轻地拨动，他的精神异力和他的气血之力开始融合，而天空也真的开始显现一轮明月。 突然显现的异象让战斗中的三人同时愣了一下，此刻，刘钧身上的气息开始向内收缩，无论是他的融合之力，还是他的气息，存在感，甚至在三人的眼中，他的身影都在不断闪烁，似乎你只要稍微挪开眼睛，等你再回来看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天上的胡人先天忽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威胁，这并不是什么错觉或者幻觉，这是他自身的灵觉向他发出警告。 先天的战斗容不得丝毫的分心，虽然刚才他压着红娘子打，但他只是被刘钧稍稍分了下心，等他转回目光，红娘子已经消失不见。 不好，草原人先天心中警兆大作，想也不想爆发全部力量，猛地向前扑去，他听说过红娘子的手段，那是一门爆发性极强的功法。 鲜血飞溅，草原人先天虽然躲过了脑袋被斩掉的结局，却没完全躲掉。 红娘子的短刀在他背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连脊椎都被斩出了一道裂纹。 草原人先天滚落在地，再想逃的时候，红娘子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红娘子嘎嘎怪笑，刚才她可是被压制得狼狈的很，眼见这个草原人的先天受了伤，寸步不让过来痛打落水狗。 只是她就要动手，却发现刘钧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面前。 红娘子疑惑地看着他，刘钧微微沉默，然后脸上浮上微笑：“这个人能交给我吗？” 红娘子不明所以，但是她还是收刀入鞘，转身离去。 草原人先天看到红娘子离去，松了口气，目光转向刘钧：“小子，你想让我做什么？” 刘钧没回话，他先看了一眼这个草原人先天背上的伤，确认这样的伤口对先天来说不算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刘钧稍微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这才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吧” 草原人先天半趴在地上，看了刘钧半晌，这才说道：“听过，各种说法都有，疯子，痴人，但是现在我倒是不确定了。” “是因为看不到我的名字吗？” 草原人先天摇了摇头，他深呼了几口气，爬起来盘坐在地，只是这一会儿，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收缩。 “前几天我经过一个部落，他们叫你救世主，我起初只是感觉可笑，但是今天看到你，我也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命运这一说。” 他伸出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正式认识一下，巴根。” “你救了我的命，这条命以后我一定还你。”巴根发誓道。 刘钧摆了摆手：“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个。” 巴根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如果你要求部落不去进入中原的话，我恐怕没法答应你。” “我当然不会这样异想天开，我只是知道人在饿极了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刘钧语气淡漠，“交易吧，用牛羊马匹和中原交换粮食，价格算不得高，但是让草原人不会饿死，应该并不难做到。” 刘钧目光挪到巴根的脸上：“而救下你，就当做是中原人为了和平做出的诚意。” 巴根还没说话，在一旁听得兴致勃勃的红娘子跳了起来：“你真的要放他走？” 刘钧有些疑惑。 红娘子却有些扭捏：“那个，我们杀了他弟弟。” 刘钧直接懵了，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吗。 他转头望向巴根：“这仇还有解的可能吗？” 巴根看着红娘子，眼睛都红了。 刘钧叹了口气，准备动手，却不料巴根把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红娘子身上挪开：“我弟弟不能白死，同样的羊，我们部落要卖更高的价钱。” 见到刘钧疑惑的目光，巴根咬了咬牙：“我很爱我的弟弟，但死人没有活人重要，部落里的其他人同样是我的亲人。” 这句话说出，不仅仅是刘钧，就连红娘子也沉默了，两个种族之间，这种惨事并不只是这一例。 在这一刻，三个人的心境是相通的，巴根和红娘子同时把目光投到刘钧身上。 如果他真能把他要做的事办成，那么无论是中原人还是对草原人，都是一件幸运的事。 第108章 总有人和我过不去 巴根走后，刘钧向红娘子说了这次回到青松山发生的事，红娘子听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听到刘钧说自己的神赐损坏到无法修复，红娘子更是义愤填膺。 “那个断魂叟我也听说过，那已经是成名200年的人物了，以前一直神出鬼没，却是没想到，最后栽到你的手里。” 红娘子看着刘钧的脸双眼放光：“你杀他的，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一招，我感觉你用出来，大先天也躲不掉。” 刘钧苦笑：“这招的蓄力时间太久，而且用出来，我自己恐怕就要昏过去，根本不适合正面战斗，刚才我也只是吓吓人，只是没想到效果似乎还不错。” 他说完，却发现红娘子正在静静看着他。 刘钧摸了摸脸：“怎么了？” 红娘子有些感叹：“没想到，失去了神赐，你还能这么乐观，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她忽然好奇道：“失去神赐之后，你是什么感觉？有没有那种……” 她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孤独呀，被世界抛弃啊那类的感觉。” “以前也出现过神赐损坏的例子，他们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他们一般都会有自毁的倾向，据他们所说，失去了神赐，就像是与其他人断开了连接，虽然自己依旧生活在以前的环境中，但是与其他人之间好像有了一层厚厚的隔膜。” 刘钧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他也拥有系统面板，但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与其他人连接的感觉，呃，与何云溪的那种应该不算吧。 刘钧正有些奇怪红娘子为什么对自己说的那么详细，他看到红娘子悄悄对自己眨了眨眼。 刘钧一愣，不是很明白，便暗暗记在心里。 5天后，第一批粮食送到边境，刘钧很吃惊，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领队的人刘钧并不认识，但是显然，他知道刘钧，按他的说法，这批粮食是李家联系并州的朋友买来的，所以才能来得这么快，而从冀州过来的商队恐怕还要十来天才能到。 有胡洛引头，草原这边也聚集了十来个部落，虽然都是百十人的小部落，但也聚集了好几百头羊，更别提还有牛和马匹。 虽然刘钧说过，粮食送到边境的话价格会高一点，毕竟李家他们要承担往来的路费和消耗，事实上，价格并没有提高很多。 货场设在了胡洛那个部族现在驻扎的地方，在这种双方都很有诚意的情况下，交易开始不到两天，李家带来的粮食就已经交换完毕，而草原人却越聚越多。 刘钧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货场的附近，但是此刻他却眉头微皱。 “下一批的粮食什么时候到？” 那个领队看了一眼刘钧，心里有些慌，他听过刘钧的传言，但是亲眼见到，还是感觉有些诡异。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强，但是却探查不出任何的消息，感觉就像是神的威能在他身上也失去了作用。 他擦了擦额头：“应该是今天就到的。” 可是没有到，甚至在红娘子的势力范围内，都没有发现任何运输粮食的商队。 刘钧转头问侍立一旁的东方白：“东方，探查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东方白摇头：“还没有消息，不过算时间也快了，运粮食的马车只能走大路，就算是没有战斗，这么多人的移动肯定也会留下短时间内无法清除的痕迹。” 他看了刘钧一眼：“我已经派人专门去并州府那边查探看了。” 没有人是傻子，不管刘钧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也不管他们赚了多少，他们这样的行为完全说得上是走私，最重要的是，州府没有从中获利。 刘钧他们这么大动作，并州府不可能不知道，眼红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刘钧希望，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一个哨骑突然闯进刘钧的帐篷，禀报道：“商队找到了，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根本没有出发。” “怎么回事？”刘钧脸色沉了下来，李家派来的那个管事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们根据管事提供的信息，一路追索到提供粮食的那个粮商家里，却发现这几天根本没有车队出发。 “我们打听了一下，原来是上一次车队出发的第2天，并州府就有人到那个粮商家里拜访。 “之后，本来正在他们的仓库装车的人就被叫停了。” 刘钧长出了一口气，这个答案为什么是如此的不让人意外呢。 “先去交涉，拉来粮食再说，至于以后，慢慢算账。” 刘钧望向东方白：“东方，你和童百熊一块儿去，只要可以达成目标，可以便宜行事。” 东方白一愣，抬头望向刘钧，而刘钧面无表情看着他。 “是。” 东方白抱拳应是，和童百熊一起离开了刘钧的帐篷。 走出了很远，童百熊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看，侧脸问东方白：“阿白，你有没有觉得老大变了很多。” 东方白脸上依旧是那微微羞涩的笑，他没有转头：“你觉得老大是什么样子的，好人？狂人？善良？” 童百熊挠挠头：“都有吧，就是感觉最近，他变得冷漠了很多。” 东方白眼神动了动，脸上的笑容不变：“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他脸上带着笑看向童百熊：“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童百熊基本就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当然是个善良的人呀，是个好伙伴，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难道不是吗？” 东方白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更甚：“猜对了一点点呢。” 东方白发现，自从自己学习刘钧这样把练功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功力进展飞快，精神异力的操纵也越发熟练。甚至内心的杂念，都在自己一遍一遍推动气血之力在体内运转的过程当中被打磨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是梦想，是理念。当自己的杂念被打磨干净的时候，你就找到了自己这一生要走的路。 刘钧正在他自己要走的路上披荆斩棘，不断前行，而东方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也快要明晰自己的道路了。 东方白和童百熊走后，感受着货场里越来越焦躁的气氛，刘钧派人通知各个部落，说想和他们聚一聚。 不多时，刘钧的帐篷挤了十几个人，各自的脸上都有些急躁。 刘钧也不打什么马虎眼，直截了当说道：“大家或许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确实，运粮的车队在路上出了点问题。” 刘钧此言一出，这些部落的主事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不过在刘钧的面前，却没有人敢耍性子，曾经死在刘钧手里的那些人已经给后来者做了很好的榜样。 刘钧扫视一眼众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目光短浅的很，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竟然为了那点粮食的利益去动我的商队，他伤害不了我分毫，却实在是有些恶心人。” 这些胡人一愣，听到刘钧如此夸耀自己的武力，脸上却不由露出笑意。 胡人的性子就是如此，他们生活在草原这个环境之下，只有强者才能带领他们活得更好，对于刘钧的话他们确实很认同。 “这两天的交易大家应该也看到了，比起原来和朝廷互市，应该能换到更多的东西。但是利益总是动人心，这才第2批粮食，我这边就有人动手了，我想，你们来这里交易，恐怕也有人心生不满吧。” 有些胡人没听懂，但是更多的胡人互相交换一下眼色，低头沉默不语。 “在这个世界上，武力才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我想要把这个货场维持下去，就需要更多的武力。 “不管大家属于小部落，还是中型部落，我希望大家能给各自部落里可以说上话的先天通个信儿，我是希望草原人和中原人之间不流血就都可以活下去。” 第109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赶了一夜的路，天刚亮，东方白二人入城到了一座宅邸的大门外。 敲开门，东方白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印信，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引二人入内。 到了客厅，主座上是一位身穿团服，须发皆白的老人。 东方白拱手道：“可是周老爷子？我家大人让我向您问好。” 老人抚须微笑：“不知道你家大人是李家的哪一位？” 东方白却是摇摇头，与老人对视：“我家大人并不是李家的哪一位，我家大人此刻正在边境等着您的粮食过去呢。” “唉呀！”老人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满脸的歉意，“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前几天一个朋友急着用货车，把家里的货车都借走了。” 他望向东方白：“你看这事儿弄的，是不是耽误你们了，我这就去筹借一些马车，尽快把粮食给你们送过去。” 童百熊松了一口气，他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了，却不料东方白毫不放松地盯着这个老人。 “那边确实急用，不知道周老爷子这里什么时候能够出发？” 老人捋着胡须，有些为难：“这还真不好说，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筹措好车辆，也许三五天，也许十来天吧。” 童百熊插嘴道：“这也太久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东方白却是看着满脸歉意的老人：“如果我们自己筹措马车呢？”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们毕竟是外地人，在并州这里，恐怕没人会借给你们呀，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东方白看着老人看似真诚，实则暗藏不屑的表情，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个印信，对着老人晃了晃。 “临走前，大人还交给我了这个，说是在这并州州府，还是有些面子的。” 老人的武道修为虽然算不得高，信封虽然一晃而过，但是信封上的那个印记，老人还是看清了的——靖卫军刘。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个印信代表着什么，虽然前段时间传言那个人被草原的先天围杀了，但是他从来不信。 那个笑面虎似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个拙劣的计策杀死呢，这不，还没到两个月，那个人又冒出来了，他是不是要开始动手报仇呢？ 周家家主忽然感觉自己几天前做得决定有些不妥，在这个时候和州府扯上关系，恐怕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咳咳。”老人轻咳了两声。 “贤侄啊，莫慌莫慌，看你们这么急，老朽我亲自跑一趟，我周家在并州这里还是有些面子的，他们看在我这张老脸上，怎么也要给我匀出一些，最多下午，粮食肯定会装车出发。” 东方白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抱拳道：“那就多谢周老爷子了，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还望周老爷多费心。” 老人抚须哈哈大笑：“贤侄太客气，这事儿是我办得不对，却是劳贤侄多跑一趟。” “哪里哪里。” 一时之间，场面很是热络。 到了下午，东方白二人看着马车从周家的仓库驶出，往草原方向而去。 车队自然有跟着二人来的原靖卫军军士跟随保护，这让看到这一切的周家家主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次选择没有错。 东方白二人却是没有离开，在周家家主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东方白淡淡笑了起来。 “家主既然站到了我们这一边，我们自然要为周家清理一下后患。” 周家家主微微色变。 就在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身穿官服的清瘦中年，见到周家家主直接就叫了起来。 “老周，你是不是在耍弄我，前几天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今天要反悔了。你可知道，你这样一弄，让我在刺史大人面前下不来台。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儿过不去。” 就在周家家主一脸为难的时候，东方白站了出来，直接把那封代表着靖卫军的印信展示在那个官吏的面前。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显得十分纯净，但是有时候又幽深的吓人。 被他这双眼睛盯着，那个官吏明显有些不自在。 只听东方白悠悠说道：“周家主见靖卫军没有补给，生活艰苦，愿意与靖卫军交易从草原夺来的牛羊，我们靖卫军十分感激。 “却是不知道周家主答应了大人什么事情，说一说，如果说得有理，我们靖卫军也不介意替周家主承担一部分。” 这个官吏被东方白看得心惊胆战，至于他和周家家主的约定，他更是提也不敢提，恨恨甩了一下袖子：“闪开闪开，本大人事务繁忙，哪有工夫和你掰扯。” 望着那人越走越远，东方白转头望向周家主：“这人在州府担当何职，怎么敢找靖卫军的麻烦。” 周家主一时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却不料东方白突然转换话题。 “周家主难道不想去看看我们那里都有什么牛羊，或许你应该亲自去看看。” 阿？ 猝不及防间，周家家主就被东方白和童百熊架上了一辆马车，童百熊还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头向后面慌乱的周家仆人喊道：“莫慌莫慌，周家主陪我们去谈个生意，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后面跟着。”说完笑着钻入车内。 进了马车，童百熊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这个老帮子，上午竟然是在晃点小爷，这就是你说的找不来马车，我还真信了你的邪。”他是真的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忽然，他听到旁边传来“噗嗤”的笑声，他扭过头，看到的是东方白一脸正经的表情：“你怎么了？” 童百熊一时有些迷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不料前面赶车的小哥笑了出来。 童百熊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一个虎扑。 东方白只是微微侧身，童百熊就从窗子里扑出了出去。 东方白微微一笑，也钻出窗子：“大熊，来，我看看你的武功进不了没有。” 周家主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头，看着二人跟随着马车互相交手，一个若熊，不出手则已，每次出手都威势惊人，一个若鹤，身形转换，姿态优美，总能以最小的动作躲过对手的攻击。每次出手都能让对手浑身一颤。 看了一会儿，就连周家主这样没有实战经验的人也看得出，两人看似打得热火朝天，其实功夫已经错开了整整一个档次，那个叫东方白的年轻人没有被击中过任何一次，而他的攻击也从来都是恰到好处，只是打断对手的攻击，而不致伤。 但就算武功比较差的童百熊，在周家主这个层次的年轻人当中，武功也属于顶尖的了，虽然马车他上的并不是那么情愿，但是现在他倒真的想见识见识，能培养出这样的手下，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草原虽大，但是传播消息并不慢，除了快马之外，草原还有驯鹰。 刘钧召集这些部落的主事之后的第二天，就有先天过来了。 刘钧一见就笑着迎了上去：“苏和老哥，没想到你是第一个过来的。” 苏和的到来对于刘钧来说帮助不小，在这些小先天的圈子里，苏和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人缘还不错，苏和的到来让一些正在犹豫的部落下了决心，也给自己认识的先天发了消息。 跟着刘钧到了帐篷里，苏和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斜靠在椅子上的红衣女子，对刘钧开玩笑道：“你倒是一个风流人物，雪山派的那个刚走没多久，这又是从哪里又招惹来一个。” 刘钧立刻感受到了背后刺来的目光，尴尬笑道：“苏大哥莫开玩笑。” 李香彤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刘钧身旁，白了他一眼，对着苏和福身行礼：“苏大哥好，我叫李香彤，前段时间，我家刘钧蒙您多照顾了，如果有什么关于粮食交易的事，可以给我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苏和眼前一亮，他听出了李香彤言外之意：“不知李子晋李少庄主是？” “那是我哥哥。” 苏和的笑容更真诚了一些，不怪他如此，实在是敢这么光明正大像草原走私粮食的实在是没有几个。 “那看来我和李家小娘子以后可是要经常打交道。” 苏和看了刘钧一眼，笑了：“或许以后要叫刘家娘子。” 李香彤虽是羞红了脸，却是爽朗笑道：“那就借苏大哥吉言了。” 只留刘钧在一旁尴尬。 第110章 猜猜她们俩是谁 等苏和坐下饮了两杯茶以后，他以为就要谈正题了，帐篷的门帘掀开，一个身穿银甲的身影走了进来。 苏和不经意回头一看，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般就想冲破帐篷逃走。 刘钧赶紧拉住他的手臂，连声道：“自己人，这是自己人。” 进来的银甲身影看也不看苏和，在帐篷里扫了一圈，看到李香彤坐在帐篷一角的软凳上，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李香彤自然也看到了，笑着站起来迎接：“虹姐姐。” 这个银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红娘子，她和李香彤一见面便十分投缘。 红娘子本姓虹，名为炼霓，家里并不是什么豪富，却是传承着一门特殊的功法，适合潜踪探查，虹家子弟多与军方打交道。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武学世家。 苏和看红娘子看都不看他，这才相信自己不在她的狩猎目标里。 等苏和平静下来，刘钧为二人介绍，红娘子和李香彤把臂同坐，刘钧介绍苏和的时候，她只是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就算是这样，苏和也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他感激地看着刘钧，这真是个福星，先是雪山派的那个女煞星，然后又是靖卫军的女杀神，两个不好惹的女人他都有了交情，以后就算出个什么事儿，也有转圜的余地。 刘钧介绍道：“苏和老哥应该也知道了，这还没怎么的呢，我们这边就有人想要伸手，而草原这边，难保以后那些大部落不会动心。 “我想，如果我们能够聚合起让他们所有人都忌惮的力量的话，这个货场，草原人与中原人之间的交易会不会能够长久进行下去。” 刘钧看了看似乎漫不经心，但是耳朵已经竖起来的红娘子：“现在参与的人包括提供粮食，收购牛羊马匹的李家，我这个中间人，仲裁各方的矛盾，草原各部落的先天，还有靖卫军。” 刘钧刚说完，苏和就摇了摇头：“这个方案恐怕不行，靖卫军杀了太多的胡人先天，和各个部落都有解不开的仇恨，二者恐怕不能共存，再者说了，靖卫军以前有二十几个先天，但是现在……” 苏和看了看一直不言语的红娘子：“现在靖卫军已经被打散了，有多少力量恐怕你们自己更清楚。” 刘钧笑了笑：“就像是一个势力里，你们的力量大，你们拥有更多的话语权，难道不是好事吗？” 苏和愣了下，还能这样 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刘钧：“你确定你不会拉偏架？”在他心里，刘钧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刘钧苦笑，摊了摊手：“苏大哥你也知道，我的目标一直都是能够让草原人和中原人之间不再有战争，至于其他的事，并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苏和虽然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但是刘钧说的确实在理，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偷眼观察红娘子的表情，发现红娘子一直阴沉着脸。 “好，我这里是同意的，我还有几个认识的朋友，我们之间还算谈得来，我问问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 刘钧自然是高兴的，送走苏和，刘钧确定苏和已经无法再观察自己这里而不被发现，看到红娘子已经是一副沉思的样子。 “怎么了？不会是对自己没信心吧，”刘钧打趣道。 红娘子给他一个白眼，神色又有些沉重起来。 “我们这样做，你确定以后能够制约住那些胡人先天？” 刘钧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说不得我们还要给他们支持呢。” 看着红娘子疑惑的目光，刘钧说道：“我们这个联盟虽然破坏了其他势力的利益，但是我们却没有拿这些利益，这些利益一部分到了普通草原人的手里，而另一部分则到了出售粮食的中原人手里。 “无论他们能够拉来多少先天，草原上的大部落的先天却绝对不可能参与进来的，因为他们参与进来能够获得的也只是他们自己部落正常交易的利润，如果他们想要其他部落的利益，也要想想我们这个联盟的力量。 “这样一来，这些中小部落和那些大部落就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忙着抵御那些大部落的手段就应接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和你们争权夺利。 “而你们靖卫军，可以披着虎皮尽快发展自己的力量，想要挣钱，不要嫌商人寒战，也学学李家，和草原交易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我想，你们和草原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说不定要比李家更了解草原人的需求。” “最后。”刘钧的目光冷幽幽的，“靖卫军最起码要能保证自己的后方不出乱子，一次两次还好说，再多了，虎皮也掩盖不了你们的窘迫。” 虽然被刘钧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家伙教训，红娘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她也明白刘钧说的确实是他们靖卫军的一条路。 红娘子知道刘钧的意思，自己的后方说的不就是并州州府吗，上次后方不稳，靖卫军死了那么多人，现在直接就是解散了，谁也不敢想如果下次州府再有动作，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想要稳住后方，一个是彻底压服并州州府，但是并不现实，只要他们还是正统，他们的小动作就不会断，那么其实也只有一个选择了，直接攻灭，让并州成为一个名义上的无主之地。 靖卫军的难题并不比那些草原人的问题好解决。 虽然以前她去州府也是一个混世魔王般的角色，但这次却不一样，真的让她去州府与这个朝廷为敌，她还是下不了决心。 想到那些消失在州府里的靖卫军军官，红娘子鼓了鼓勇气。 朝廷几百年的统治深入人心，不是谁都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造反就造反的。 红娘子有些幽怨地看了刘钧一眼，转身抱住李香彤：“你看，你的心上人多么狠心，为了保证自己在联盟里的优势，就给所有人出了难题，你看吧，你们李家也免不了。” 李香彤嗔怪地撇了刘钧一眼：“放心吧，以这个家伙的胆量，他绝对不敢把李家挤出去的。” 遇到这样的媳妇，刘钧只能堆上笑容：“哪敢！哪敢，你实在是想多了，我真没有那个心思。” 说是这样说，实际上刘钧根本办法确定李家作为唯一的供货商，因为那样的话，无论是刘钧，还是李家，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他们也根本无法阻止更多的商人到达这里。 刘钧能够做到的，就是给李家某些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特权，就这点特权，也足以让李家和其他商人拉开距离。 李香彤送红娘子离开，她们的身后跟着一个穿戴覆面盔的武士，刘钧望着那个武士的背影，他很确定，那个武士就是当初和红娘子一同对敌巴根的那个人。 看着红娘子和那个武士虽然表面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二人都配合得默契十足，刘钧想到红娘子当初表现出来的悲伤，有所猜测，或许她的那些悲伤并不是因为她丈夫的死。 过了一会儿，李香彤回来了，她的脸上似笑非笑。 刘钧感觉有些不对，小心问道：“怎么了？” 李香彤走到刘钧身边，现出一个露着8颗牙齿那种标准的笑容，一只手悄无声息探入刘钧上衣的下摆中。 刘钧感觉，一只冰凉的手在自己的腰侧拂过，他的身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嘶——”刘钧猛的抽气，再强壮的体魄也抵不过两根手指揪着腰侧一丁点肉猛掐。 他转过头用十分无辜的眼神去看李香彤，却见她把嘴巴慢慢附到自己的耳边。 “刚才在外面，有两个美貌的女子正在找你呢。” 刘钧脑子飞速运转，会是谁呢？ 正这时，帐篷门帘被掀开，两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同时挤了进来，看到刘钧和李香彤亲密的姿态，一个眼睛微微眯了眯，另一个眼眶则开始变红。 第111章 多磨难 刘钧此刻应该是欣喜的，但是他却有些头皮发麻，他曾经预想过，未来可能会有这一天，却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僵硬，但是问题还是要解决，他对着那个泫然欲泣的小女孩张开手臂，同时给何云溪一个歉意的眼神。 “娟儿！” 听到这个声音，这个称呼，李芷兰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刘钧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那声音中对刘钧的思念，看到刘钧和别的女子在一块儿时的悲伤，委屈，都被刘钧抱住的时候那一刻彻底释放。 此刻，刘钧的心是平静的。 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羞愧难当，但是当小丫头扑进怀里，刘钧紧紧抱住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就像是真的找到了归宿地一般。 他有些感激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到一块儿，互相打量的另外两个女子。 何云溪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刘钧可以感觉得到，在她的心里，她虽然有些介意，但并没有放在心里。 何云溪当初选择刘钧的时候，并没有寄望于刘钧能够给她什么回复，刚刚收到刘钧的歉意，她可以感受到刘钧害怕伤害到自己的那种心情，何云溪心中的那一点点介意，她也忽然放下了。 以她清冷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应太过炽烈的感情，这样，刚刚好。 李香彤则狠狠瞪了刘钧一眼，她的爱炙热，但是同样的，她也渴望得到更多的回报，想到当初自己的选择，叹了口气。 看了看一脸稚嫩的小丫头李芷兰，又看了看性子清冷的何云溪，心中琢磨了下，看他们两个的样子，怎么也争不过自己。 如果把刘钧内心的爱分成三份的话，自己是第二个到的，现在似乎却占据着绝大多数，想到这里，也慢慢放下心来。 哭了好一会儿的小丫头有些羞涩地从刘钧怀里挣脱开，看着另外两个比自己更加美丽的女子，眼露羡慕的同时，她的心里不由有些惶恐。 刘钧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感受着刘钧宽大厚重，温润如玉的手掌传来的暖意，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刘钧给三个女孩倒上草原的特产——奶茶。 他先给何云溪倒上，感谢她的包容，第二次给李香彤，对自己无法回以同样的爱表示歉意，最后则是丫头。 丫头捧着茶碗轻轻啜了一口，眼前一亮，对着刘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看着三个女孩漂亮的脸庞，刘钧其实有些迷惑，到了现在，刘钧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对她们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真的爱上了。 他只是觉得，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能感觉到内心的愉悦，到了生死关头，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拼命也会护住他们吧。 按理说，爱情是自私的，如果是自己的话，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心中惦记着其他的男人，刘钧觉得应该是无法接受的，而眼前的三个女孩却都把心托付给了自己，刘钧无法想象她们的心里有多少委屈。 如果说百年修得同船渡，而自己幸运地得到三个女孩的眷顾，上辈子莫不是救了整个世界吧。 按下心中胡思乱想，刘钧到了现在才有心情细细打量刚刚到来的何云溪和李芷兰。 何云溪身上气息圆融，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真实实力，显然是已经稳固了境界。 而看小丫头的时候，他初看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身上气血之力算不得太强，也就是和刘若梅和童百熊功力相差不多。 刘钧刚要转移开视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悄悄调用一部分融合之力注入眼睛，刘钧双眼顿时散发出蒙蒙白光。 小丫头身上的气息被刘钧动作触动，几乎是眨眼间，她的身后就凝出了一尊白衣飘飘的神女，手提花篮，盘坐在一朵红莲之上，一副悲天悯人的道人装束。 小丫头似是这才反应过来，“吖”的一声惊叫，有些懵懂地看向刘钧。 这下子，就连何云溪与李香彤两人的目光也投到了小丫头身上。 4个人中还是何云溪的见识最广，她喃喃道：“这莫非就是以神魂铸就先天？” 刘钧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惊喜莫名：“没想到丫头你这么快就能铸就先天。” 小丫头有些羞涩：“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师傅给我了一本《红莲神女经》，练了之后没过多久，身后就出现了这个姐姐，师傅也很高兴，说我已经成了先天。 “前几天我忽然感觉哥哥的气息消失了，我心里很着急，就去求师傅，师傅说我已经有了自保之力，于是我就下山，一路找到了这里。” 刘钧转头看向何云溪，想必她也是感觉到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刘钧并不太清楚小丫头所说的气息指的是什么，这并不妨碍刘钧心生感动。 刘钧望过去，何云溪目光微微闪动，不知为何，刘钧似乎明白了其中何云溪对于自己的担心。 对着两人，刘钧说了自己最近的经历，当然危险的地方只是寥寥一笔带过。 但就算刘钧不说，何云溪也明白刘钧所经历事情的危险所在。 郑朝统治中原不过近300年，但是神灵高高在上的岁月已不可计数。 虽然神灵似乎并不显圣于人前，但是只要不是傻子，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任何人都能知道王朝只是管理者，而神灵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统治者。 在这么久的时间里，虽然也出现过神赐损坏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少之又少，而刘钧遇到的危机竟然连神赐都被破坏。 小丫头则心思单纯，听到刘钧讲故事般把自己塑造的宛如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挥手间便解决一切难题，听着听着还拍起了手。 看到小丫头这个样子，就连心中余气未消的李香彤目光也柔软了下来。 这一会儿，气氛渐渐和睦，看了看刚到的二女，刘钧感觉自己的底气更足了，这个新建的联盟当中，本来是自己的实力最弱，只有自己一个伪先天在这儿吓唬人，但是如今自己这方一下子加入了两个先天，而且背景都大得吓人。 “对了，你师傅是谁呀？”刘钧忽然想到了，便随口问了出来。 “就是那天带我走的那个大叔呀，是红莲教教主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丫头的声音由娇憨变得柔媚，她的背后隐隐浮现那个神女的形体，而她眉目间的青涩眨眼消失不见。 刘钧马上感觉到了不对，看着气质大变的丫头，他的心里咯噔一声。 “你是谁？”刘钧厉声喝道，他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猜测，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想，刘钧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丫头咯咯笑了起来：“石头哥，你可是答应我，要一辈子都喜欢我的。” 刘钧死死盯着丫头背后的神女，他隐隐感觉到，这一切的出现和那个神女脱不了关系。 第112章 秘密纠葛难言说 刘钧咬着牙：“我答应过，可我答应的不是你。” 丫头只是抿了抿嘴，晚上露出笑意：“想知道真相吗？那就不要动。” 说着一根手指探出，点向刘钧眉心。 刘钧体内融合之力蓄势待发，只是他看到丫头旁边的何云溪只是淡淡看着，看到刘钧的目光，也没有丝毫言语。 思绪在脑海中电闪交织，刘钧叹了口气，撤下全身的防御，眼睁睁看着眼前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丫头白嫩的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 刘钧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等他清醒过来，自己正站在水面上。 这个地方刘钧很熟悉，他也没少在何云溪的意识空间转悠。 按照何云溪的说法，自己眼前的这个景象其实是自己思想的映照，而不是丫头的意识空间的真实模样。 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丫头掌管的世界中展开了自己的领域，用以保护自己的神魂。 刘钧现在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威胁感，这说明丫头现在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 果然，黑暗中传来脚步声，渐渐的，丫头的身影显现出来，只是此刻出现在刘钧面前的，依旧是那个疑似外来神魂附体的丫头。 正这时，刘钧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忽然产生了波动，那是有人想要进来，刘钧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何云溪。 刘钧稍微放开了限制，似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不远处的空间突然产生了褶皱，然后是碎裂，何云溪拉着狼狈的李香彤走了进来。 刘钧有些疑惑，人还是他们四个人，有什么话必须在这里说呢。 丫头的身影这时候突然模糊起来，然后自己熟悉的那个丫头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刘钧，笑着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身体有些僵硬的刘钧：“你见到姐姐了吧，是不是很神奇。” 姐姐？ 刘钧忽然反应过来，丫头说过这个，她说练了《红莲神女经》以后，就出现了这个姐姐。 刘钧把目光投向那个站在原地的丫头，此刻她的神情不再如刚才那般妖冶，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些郁郁之色。 “师傅说，《红莲神女经》可以化出过去，未来二身，和我的现在身组合到一起，有莫大威能，这个姐姐就是我的过去身，她懂的东西可多了，要不是姐姐帮我处理红莲教的那些事，我可是要出丑的。” 这时，丫头的过去身也走了过来，对刘钧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倒是真的和丫头有几分相似。 只是刘钧有些疑惑，这个所谓的过去身指的是怎样的过去。 似是明白刘钧的想法，又或者是她本来就要说这个。 丫头的过去身看着刘钧：“我同样有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但是和丫头不同，我的记忆里没有你，或者说没有这样的你。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从来没有过交际，你在15岁那年得了急病，没几天就病死了，而我则在几个月后成了李青的女儿。” 丫头的过去身脸上露出几丝嘲弄：“他千方百计打探我家的那个秘密，然后，忽然有一天，他死了，和我父亲死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的眼中闪动着火光：“我就像是被厄运缠身了一般，无论我到了哪里，哪里就有灾难发生。李家庄被红巾盗攻灭了，很多熟悉的人都被杀死。我被带到了青松山，没多久，红巾盗又被红莲教打破了山门。” 她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之后，我被带到了红莲教，鉴于我从小修炼惊蛰的缘故，我被列入候补圣女，几番争夺，我拿到了圣女之位。” 这话她说得轻松自然，刘钧可以想象到，这中间她经历了什么样的钩心斗角，甚至是腥风血雨。 如果丫头不是直接被廖长生收为弟子，恐怕她也要经历这一番磨难。 丫头的过去身一个闪身到了刘钧面前，目光一寸寸扫过刘钧的肌肤，眼中满是好奇：“我和丫头之间的区别就是从你开始，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改变既定的命运。” 只是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变得空灵，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却没有一丝感情，就像丫头背后显现的那个神女。 丫头惊异地看着这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过去身，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想要上前，却被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的何云溪抓住了手臂。 刘钧抬头，不知何时，自己的这片心灵领域的上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所覆盖。 “这是一个陷阱？”刘钧问。 丫头的过去身摇了摇头，眼瞳中满是淡漠。 “是保护，同样也是求助，” 她的手指勾了勾，一点光亮从刘钧额头飞出。 刚出现在这片空间，数十条丝线便从这个光点延伸出来，只是丝线接触到包围住刘钧的那些金色符文，立刻变得不稳定起来。 丫头的过去身探手一掌拍下，那颗光点重新没入刘钧的眉心。一个信息在刘钧的眼前展现——链接失败。 “果然，你是特别的。”丫头的过去身楠楠说道。 刘钧此刻已经稍微有些明白了，神赐果然是神赐，其实自己身上的神赐并没有出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灵魂。 自从自己以刘钧的身份醒来，那个神赐恐怕就被自己的灵魂限制住了，而等到断魂叟的手段刺激到了自己的灵魂，这个神赐直接就锁死了，呈现在外，就是一副神赐完全损坏的样子。 而刚才，丫头的过去身激发了神赐，神赐从自己体内出现的那一刻便开始向外发出信息，刘钧数得很清楚，47条连接线，只是被包裹自己意识空间的那些金色符文挡了回去。 此刻，丫头的过去身已经收回了那些符文，她的目光追逐着刘钧的身影，一刻都不放松，这下子，就连丫头都有些不舒服了，毕竟姐妹是姐妹，亲密归亲密，有些东西却是不能分享的。 丫头的过去身却不在意这些，就像是在黑暗中探索了无尽的岁月，终于发现了一点亮光。 “就像是丫头的过去身是我一样，我也有我的过去身，我的过去身自然也有她的过去身，只是我的过去身和我的经历基本一样，相像到几乎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一样，就如她和她的过去身一样。” 她的眼中是无尽的悲哀：“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无论是多么相似的生活环境，也不可能造就同样的两个人，更别说我们这么多同样的人。” 她望向刘钧：“到现在，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曾经存在过，或者只是一段神明创造出来的记忆，我不在乎，但是在我成为丫头的过去身的那一刻，我也共享到了丫头的记忆，我突然发现，我，李芷兰，命运被改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为了保护好这个被你宠爱的小丫头，我小心呵护着她，不让红莲教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到小丫头，终于，终于在今天等到了你。” 丫头此刻已经被她的过去身感动得一塌糊涂，搂着那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家伙不停说谢谢。 从感情上，刘钧是愿意相信这个家伙的，从逻辑上刘钧也没有找到什么漏洞，他转头望向何云溪，他一直觉得何云溪像是知道些什么。 何云溪从后面走了出来，她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丫头的过去身眼中也闪过忌惮之色。 “你对命运知道多少呢？或者说，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呢？” 何云溪此话一出，丫头的过去身眼瞳一缩，死死盯着何云溪。 “你也是？”虽然是疑问句，却已经带了七八分肯定。 刘钧也有点反应过来，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转过头去看一直没说话的李香彤，却招来李香彤的怒视。 刘钧了然，这个应该不是。 何云溪轻笑：“你们红莲教用三世身这种歪门邪道都能做到，以我们雪山派剑心通明又怎么会做不到呢。现在，还是说说你最后的记忆吧，这对我们可能很重要。” 刘钧此刻已经差不多都明白了，只是他想到的却是另外的问题。 他看着正在互瞪的两人，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片段，一个剧本，到达某个界限之后便会重新开始。而你们到达先天之后，就有手段保留上个轮回的记忆？” 第113章 女人的心思 何云溪有些不确定，神色中也有些悲哀露出：“如果真的是这样也是好的，至少这样代表着我们的真灵还有转世这一说，只是我更怀疑……” 话她没有说完，刘钧也没有去过度追问，只是现在他接收到的信息，就让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撕裂。 受到这些信息的冲击，他现在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很是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遵照着某个剧本在进行，就连这三个对自己心有所属的女孩子，是不是因为某个隐藏属性而对自己另眼相看。 表现在外，就是刘钧忽然开始失神，两眼没了焦点，整个人也颓废得不行。 何云溪可以说是三个女孩儿中对刘钧最了解的，看着刘钧这个样子，她只是说了一句：“如果你进入到了某个你喜欢的故事里，你会怎么做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钧一个机灵从幻想中走了出来，不知不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感。 何云溪只是拿眼一扫，对丫头和李香彤说道：“不用担心，只是有些神伤，休息两日便恢复过来了。” 刘钧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他们已经从丫头的心灵空间中出来了，他对着三个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儿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 何云溪确实了解刘钧。 在前世，刘钧并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普普通通的社会中的一个螺丝钉，贡献着自己的价值，获取微薄的薪资。 刘钧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在他们的思维里自己的想法总是对的，鉴于自己并不突出的能力，刘钧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够说服别人能够接受自己的想法，他仅有的倔强，就是保持自己的想法不受干涉。 我的命运我做主，哪怕是刀剑临身，我无法改变周围的环境，那我至少可以选择怎么去死，我可以选择伏地，任由别人砍下自己的头，我也可以拼死也要咬下对手身上的一块肉。 无论外面的环境如何恶劣，我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当然了，都是自己做的选择，走错了，打落牙齿自己咽下去就是。 不管这个世界背后是什么样子的，我又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们，我能做到的，就是保护好那些我能保护的人，拼尽全力做好自己能做的那些事，其他的，交由命运吧。 刘钧看着丫头和何云溪，笑道：“你们这次来，暂时就别走了，过段时间可能会有大风暴，到时候，我就要靠你们两个大高手保护了。” 丫头握着拳头在胸前比划了两下：“放心吧，以后就由我来保护石头哥。” 何云溪只是淡淡的笑，但她眉目之间那股睥睨万物的神色倒是与先前大为不同。 刘钧好奇问道：“怎么感觉你回雪山派一趟，变化不小呀。” “明河师祖在雪山派留下了一道剑意，感悟之后不知不觉受了不小的影响。” 看着何云溪用一副天下谁能入我眼的神态发出有些尴尬的声音，刘钧不由笑了出来。 李香彤看到刘钧的注意力全在何云溪身上，手指又有些不老实。 感受到腰侧的异动，刘钧不动声色转过头：“既然我们有了两个高手加入，那我们的动作可以大一点，彤儿你可以发消息回去，让他们准备更多的东西发过来。” 彤儿？听到这个称呼，李香彤身上不由打了个激灵，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嫌弃地瞪了一眼刘钧：“你还是叫我李姑娘吧。”这个昵称她实在有些遭受不住。 脑海里的思维却不由自主发散，以后如果他们更进一步，刘钧怎么称呼自己呢？香香？彤彤？香彤？ 看着李香彤被自己的故意打岔转移了注意力，刘钧悄悄松了口气。 他对着丫头问道：“你的过去身如今是什么状态？你们是怎么传递信息的？” 却见丫头眉目间的娇憨迅速退去：“我们同时存在，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们共同的意志。” 原来是这样，如果以后丫头凝聚出了未来身，是他们三个共同做决定，但是丫头又太单纯，这样一来，丫头的话语权就变成了只有1/3，甚至更少。 刘钧望向何云溪，看她似乎对这个《红莲神女经》有所了解的样子。 何云溪撇了撇嘴，有些不屑：“这门功法创造的时候立意挺高，过去身是截取自己过去的某个时间点的自己，给他不同的选择，让他成为不同的自己。 “未来身则是推演自己的现在，召唤出最有可能成就的那个自己。 “但是真正修炼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过去身只是一个根据自己过去某个时间点的自己推演出来的未来，只是一个意识体。而未来身更是无法练成，因为人的未来是不确定的，就算是真的凝聚出来，也不过是另外的一个过去身，整个功法和时间长河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云溪望了望刘钧：“别担心，这个功法虽然有些隐患，但也确实可以让人看到自己不一样的可能性。” 刘钧放下了心，当然只是一点点，他所关注的丫头话语权减弱这件事，似乎丫头和何云溪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刘钧也慢慢释然了。 有力量才有话语权，似乎她们比自己更明白。 夜，三个女孩子挤到了一个帐篷里。 刘钧虽然担忧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矛盾，但是在她们共同的驱逐下，也无法可想。 此刻没了刘钧，她们三个表现的并不如在刘钧面前那么和睦，但也并不是怎么针锋相对。 有些事情，哪怕是以何云溪的心性，也知道必须争一争，就算是丫头那么单纯，此刻鼓着腮帮，试图展露自己的气势。 三人都明白，事情此刻已成定局，谁敢用手段，以刘钧的心性，恐怕一个都得不到。 何云溪靠着年龄比较大，还有一切问题都是小问题，一剑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来两剑的作派，只是一个眼神过去，就当仁不让成了大姐。 这时候，丫头却突然说到：“李家小姐，我认输。” 李香彤一脸疑问。 丫头此刻眼神清亮，没有一丝在刘钧面前的稚嫩。 “虽然大多都是过去姐姐帮我处理，但是我在红莲教看过了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事，怎么可能还像在村里那样单纯。” “你是装的？”李香彤笑的像是个狐狸。 丫头却只是瞟了她一眼，并没有接她的话：“石头哥是很善良，但他又不傻，你能走到他的心里，自然是因为你付出了真心。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争那些排名又有什么意思。 “石头哥的心里装着三个人，我们得到的关注就已经够少了，我们要注意的难道不是阻止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吗？” 何云溪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小丫头心思倒是不少，你就不怕让刘钧心里不愉快？” 她的眼睛不经意间瞄向帐篷的一侧，在那个方向，刘钧正躺在自己的帐篷里偷听他们说话。 她们三个人说话也没有隔绝声音，刘钧对于她们三个相处也很好奇，也怕她们合不拢打起来，自然一直在关注，她们的谈话也一句不少落到刘钧的耳朵里，他对小丫头的回答也很感兴趣。 只是下面的话却被何云溪屏蔽掉了，刘钧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在灯火的照耀下，三个女人的身影在帐篷里追逐打闹。 刘钧叹了一口气，打坐走起。眼见就连丫头都成了先天，自己需要更努力一点。 第114章 红娘子的怒火 从刘钧那里出来，红娘子与刘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那次事件以后，二人不是没有想过去州府看看，只是一直以来都有些害怕，害怕发现事情的真相是自己不想看到的。 只是事到如今，再拖延也没什么意思了。 红娘子对于并州府城自然是熟门熟路，哪怕是带着一个人，全力飞行的情况下，一个小时不到，已经到了300多里外的并州府城外。 看到红娘子直愣愣往并州府城内冲去，刘墉连忙拉了拉她：“现在不比以前，先探查探查消息再说。” 红娘子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比以前，他们靖卫军已经成了反贼，而刘墉也失去了气血之力，确实应该小心点。 红娘子他们虽然经常来州府打秋风，和城里的许多豪门都不愉快，但还是有几个关系好的。 他们两个收敛气息混进了城，准备去一个好友的家里探查一下消息。 入城还没走几步，红娘子发现丈夫忽然停住了脚步，红娘子转头，发现丈夫阴沉着脸，很是可怕，顺着丈夫的目光看去，不过是一群乞丐。 但是先天灵敏的感知却在告诉自己有些东西自己没有发现。 忽略掉乞丐身上的酸臭，红娘子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靠在墙角已经昏迷的乞丐身上。 乞丐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已经被截断，但是伤口没有处理好，此刻已经化脓生蛆。 感受着乞丐身上熟悉的气机，红娘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身旁的丈夫：“是罗校尉？” 刘墉点点头，没有说话，看似只是随意四周张望，却已经把周围的情况尽收入眼底。 刘墉松了口气，小声道：“周围没人，应该不是陷阱，只是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带走却成了一个问题。” 红娘子笑了笑，闪身离开，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 还没靠近，刘墉就闻到了热腾腾的馒头散发出的香味。 这下，他们还没有动作，那群斜靠在墙上的乞丐便围了过来。 留下刘墉在那里给乞丐发馒头，红娘子悄无声息带走了昏迷的罗校尉。 一个死胡同里，刘墉拿开放在罗校尉手腕上的手指，对着红娘子摇了摇头：“没救了。” 他让红娘子为罗校尉输入一道先天之力，在先天之力蕴含的强大生机刺激下，罗校尉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刚开始很是迷茫，过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渐渐聚焦在刘墉的身上，看到刘墉的那一刻，罗校尉眼角不由流下泪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红娘子赶紧给他喂下蜜水，罗校尉喝了一口之后，便不再喝了，扭头避开。 看着刘墉，罗校尉的眼中放着光，试探了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军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刘墉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不让自己潮湿的眼眶聚集起泪水，听着罗校尉断断续续说着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州府派人来，说刺史大人娶了小妾，邀请大家去赴宴，这是很正常的事，大家只当刺史只是又想着收一波礼金。 “大家吃吃喝喝，快要散席的时候，门口突然冲进来一队士兵，这群士兵倒没什么，虽然他们穿着禁卫军的装束，但大家谁也不怵。 “只是后面还出来了一个宦官，那绝对是宫里出来的，他直接就问大家，愿不愿意指证军主您贪墨军饷。” 罗校尉露出一个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恐惧的表情。 “靖卫军什么情况大家谁不知道，要不是您，大家伙早就散了，本来都憋着一肚子火，他这话一出，有个喝高的兄弟当时就站出来顶了一句，只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句话，那个兄弟当时就没了，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那个兄弟砰的一声炸成了碎肉。” 罗校尉的眼神此刻已经浑浊起来：“场面一下子乱了，等到大家想要动手的时候，却发现我们不知何时已经中了毒，根本没有力气，不停地有兄弟死亡，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罗校尉浑浊的双眼看着天空，脸上露出笑容：“不过，还好，最近我听到不少人都在传军主被胡人围杀了，但是我从来不信，你看，我这临死了，却能看见军主好好的，真好。 “兄弟们没有一个孬种，我苟活到了现在，也到了去见他们的时候。”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躺在刘墉的怀里彻底没了气息。 刘墉的双眼满是血丝，他用手合上罗校尉依旧还在睁着的双眼，忽然沙哑着嗓子说道：“你说，如果我早点过来，他是不是就能活？” 红娘子没有回答。 刘墉忽然脸色一变，他想起红娘子比他的性格更加暴烈，抬头一看，果然，红娘子已经消失不见，他只能看到，红娘子离开时搅动起的天地元气。 刘墉叹了口气，把罗校尉轻轻靠在死胡同的墙角，寻着红娘子离开的痕迹冲了出去。 听罗校尉的叙述，那个宫里过来的先天肯定不好对付，就算现在他已经离开了，但是现在自己只能打个辅助，州府原来的先天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追出胡同，刘墉已经看到红娘子飞到州府衙门上空，大喝一声一剑斩下，刘墉连忙勾动天地元气为妻子附上一层护甲。 果然，在妻子长剑斩出的那刻，州府的四周飞出四个先天，妻子的斩击也被其中一个先天直接挡下。 “你们要拦我？”红娘子杏目圆睁，暴虐的气息四散开来。 出来的四个先天高手自然是认识红娘子的，他们之间以前也没少打交道。 一个俊美儒雅的中年人看着红娘子，脸上满是怒色：“红娘子，你不好好守卫边疆，却过来攻击州府，莫不是想要造反。” 红娘子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一眼，满脸的惊奇：“我真是佩服你呀，严道清，你的脸皮有多厚才能说出如此昧着良心的话，我们靖卫军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军中将领被坑杀在州府衙门之内，我夫君被草原先天高手围杀。发生了这样的一切，你竟然说让我去守卫边疆？说我想造反？” 严道清四下看了看，发现不少民众都在偷偷观望，不由皱了皱眉：“休得信口雌黄污蔑于我，你们和草原打了败仗，又和我们有何关系，至于你说州府坑杀了军中将领，更是无稽之谈，前段时间确实有刺客趁着刺史大人婚宴行刺杀之举，闹出了些乱子，莫非你想说，那些刺客是你的军中将领？” 红娘子看了看其他三人，他们均是面无表情，之前虽然与他们没有多深的交情，但同为先天，没少打交道，此刻他们如此表现，红娘子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有个小朋友向我说过一个猜测，说是我们的遭遇是因为那些分了‘胡饷’和‘练饷’的人准备杀人灭口，我一直不相信，因为我觉得普通人才会迷恋钱财，但是钱财对于我们先天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现在我有点相信了。” 四个先天虽然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身上散发的气机越发凌厉。 红娘子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我真是想不到，不过是为了一些阿堵物，你们竟然忍心坏了边疆防御，坏了靖卫军近万人的性命。” “好了，不要说了。”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从州府中响起，“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红娘子应声望去，一个身穿宦官服饰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红娘子瞳孔一缩，这就应该是罗校尉所说那个宫中来的先天高手了吧。 第115章 没有任何事的发生是意外（时… 严道清有些惶恐：“王先生。” 被称作王先生的宦官摆了摆手，在四个先天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轻笑出身：“我倒是没想到，靖卫军的补给你们竟然真的有伸手。” 四个先天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还是严道清干笑着说道。 “就像是红娘子所说，我们都是先天了，需要的资源用金钱也换不来，怎么还会贪墨那点东西，都是家中的小儿辈自作主张，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都是我们教子不严，才让小儿辈们捅了这么大一窟窿，王先生来自京中，手段肯定不凡，要不，王先生费费心，帮我们弥补弥补？” 说着，严道清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双手奉上。 王先生也不客气，直接打开，布袋里只是一块灰扑扑的琥珀状物体。 他却是眼前一亮，有些惊喜道：“佛骨舍利！” 这下，他看严道清的目光却是柔和了下来：“你倒是有心了。” 红娘子看着二人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进行着交易，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你们果然是一丘之貉，给我死来。” 手中短剑挥动，一道红色霞光飞出，速度快得惊人。 只是王先生的速度似乎更快，他只是信手一挥，霞光击打在他的手掌上，暴散出无数光焰，消失不见。 王先生把手掌放到自己面前，看着手上那道正在渐渐愈合的伤口，赞叹道：“虹家的独门武功果然不凡，锋锐无双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如果行刺杀之举，说不得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会被一剑斩掉头颅。” 他望向街道的尽头，笑着说道：“刘墉，好久不见。” 护卫州府的四个先天脸色突然一变，刘墉的分量与红娘子完全不同，跟着王先生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人影从墙角后缓缓走出，四人瞳孔猛然收缩，那正是刘墉，只是转瞬，四人的神情便缓和下来。 严道清哈哈笑道：“刘军主，好久不见，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气海破碎，只是不知道你家传的灵龟劲现在还能用出几分。” 刘墉没说话，沉着脸向众人走来。 灵龟劲是刘墉家族的传承功法，炼体速度一般，对身体的锻炼甚至还不如一些小门派的功法，他只有一个特点，极大增强修炼者的气血之力。 族中的普通族人和同级别的对手相比，气血之力是他们的2~3倍，资质优异一些，可能会有5倍，像刘墉，在族中资质算不得顶尖，但也有普通人气血之力的七倍之多。 如此多的气血之力加成下，刘墉的攻击力虽然不可能说比得上同级别的人七倍之多，甚至连两倍都不到，但他的防御力，敏捷，耐力也都是让普通人感觉到绝望的程度。 1对1的时候，你的敏捷只要比对手高出一线，你甚至就可以无伤虐杀对方，这也是他敢以地榜的实力去拼天榜的须弥陀的原因。 当他用出爆发气血的功法的时候，除了作为对手的须弥陀，其他人根本跟不上他的动作。 王先生看着刘墉，也有些惋惜：“我还记得那年你隐瞒姓名参加武试，把一众京中豪门子弟打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一时风头无两。也正是如此，才得到太子青眼，能以17岁的年龄担任靖卫军的军主。”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一沉：“就像我说的，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皇上病重，太后监国，太子被勒令5年不得出太子府一步，到了如今，已经被正式夺去太子名号，如今继承人是七皇子，。” 刘墉苦笑：“七皇子的母亲是珍妃娘娘，而珍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这倒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王先生面无表情：“你刘墉受前太子大恩，如今太子失势，说不定就想起你这个靖卫军了，国家如此形势，再经不得多生事端，一旦皇室内斗，说不得国家就挺不过去了。” “天意如此，民意如此，为了国家的未来，靖卫军必须死。” 刘墉本来已经没有什么反驳的欲望了，听到这里，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说天意如此也就罢了，这个世界的天，是神灵，他们高高在上，从来不理凡俗的生生灭灭，但是你说民意如此，是哪个民？ “何不食肉糜的皇帝是民吗？朝堂上纵横捭阖的高官是民吗？钟鼎玉食的世家豪族是民吗？ “那些在地里辛勤劳作的人是民，工坊里制作各种工具的工匠是民，走街串巷坐店行商的是民，而你，有何资格代替他们说‘民意如此’” 这话说出来，王先生却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刘墉呀刘墉，你是不是和那些玩泥巴的接触得太久了，忘了自己的出身。” 只是转眼，王先生的脸上满是冰霜：“本来靖卫军解散了就好，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只是没想到你们硬要出头，如今撞到我手里，却是不能放你们离开。” “另外，哪怕你死了也要记住：这个国家的支柱从来都不是那些在泥地里打滚的，而是世家。真说起来，那些玩泥巴的只是猪狗一样的东西，我饿了就杀掉吃肉，他们还真不算是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红娘子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这声骂出来，她感觉心中的憋屈消散不少。 扭头看向刘墉，神色十分温柔：“夫君，看来我们今天要一块儿死在这儿了，就是不知道你心中是不是还有遗憾。” 刘墉脸上微微发苦，摇了摇头：“遗憾自是有遗憾，不过能和你同生共死，此生也足够了。” 红娘子笑了出来，特别畅快：“那就上吧，老规矩。” 说完，身上腾起红色的气焰，顿时，她身上的威势暴涨。 间不容发之际，刘墉运起全部精神力量，勾连天地元气，在红娘子的身上进行加持，做完这一切，他的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墙壁才重新站稳，抬起头鼻孔中缓缓流出紫黑色的血液。 红娘子毫不迟疑，纵身向王先生扑去，速度真的快如闪电。 王先生一皱眉，身子缓缓后退，看了一眼围观的四人，传过意念：“你们上。” 以严道清为首的四个先天，对视一眼，迎着红娘子扑了上去，只是他们的动作稍稍有些迟钝，毫厘之差，红娘子穿过他们的围堵到了王先生的面前。 红娘子又是一剑斩出，这一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象，只是隐隐约约的，在剑身周围，空气微微有些扭曲。 面对这一剑，王先生虽然脸色郑重，只是他这时候还有余暇向其他四人投去警告的目光。 不知何时，王先生的手中多了一把细剑，只有手指宽，只见他随手刺出，没有人能够看清剑的轨迹，只听轰的一声爆响，红娘子当即倒飞出去，撞破了一堵墙壁之后，隐没在烟尘四起的废墟中。 “迅雷剑！”刘墉盯着王先生手中的细剑眼睛眨也不眨，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 迅雷剑，名字很简单，甚至有些江湖上的大路货剑法也叫这个名字。 但是刘墉知道，皇室收藏着一门剑法，也叫做迅雷剑，每次出剑快若闪电，同时伴有剧烈的冲击，宛若雷暴。 这门剑法练成之后几乎克制所有速度比不上他的人，但在朝堂中那些人的眼中，这门功法专门克制刘家的灵龟劲。 毕竟，灵龟劲虽然是绝顶的沙场功法，但是你的攻击打不中对方，对方的攻击带有强烈的穿刺性，你就算叠再厚的甲，也无济于事。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但是看到宫里派来一个专门克制自己的人，刘墉的心里还是悲愤莫名，自己为皇室守卫边境十几年，到了最后来取自己性命的竟然也是皇室。 刘墉走向那片掩埋了红娘子的房屋废墟，扒开墙体碎块儿，红娘子静静躺在那里，虽然还有呼吸，但是已经昏了过去，她的那招也只有一击之力。 刘墉把红娘子搂在怀里，到了现在，他们就算是逃跑，也无能为力。 王先生站在远处，冷冷看着他们，没有动作。 严道清走了出来，站到刘墉身前，叹了口气：“刘兄，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兄弟就送刘兄一程，免得刘兄被抓起来在监狱里被那些猪狗所辱。” 说着，对着刘墉的头顶一掌拍下。 只是。 “好胆。” 一声厉喝远远传来，严道清感觉心底一冷，立刻就要撤身离开，只是为时已晚。 第116章 厮杀 严道清的身子僵在那里，脸上泛起绝望。 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心思再去管他们，他们的眼睛都望向不远处的天空。 在那里两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显现，而刘钧无法自由飞行，则被他们用先天之力拖在后面。 刘钧稍稍用力，托着他的先天之力便消散开来，借着空中气流，刘钧一个旋身，落到刘墉身旁。 刘钧抱拳：“军主，久仰。” 他看了看刘墉怀里的红娘子：“红娘子没事吧。” 刘墉苦笑，他捋了捋红娘子脸畔的碎发：“她没事，休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好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何云溪和丫头也飘身落在二人身旁，王先生的那番言论，三人同样听在耳中，除了何云溪一向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刘钧和丫头二人心中都憋着怒火。 王先生也有些紧张，以他的见识自然可以看得出二女的身份，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事。 “官府办事，闲杂人等避让，等下如果伤了你们，可别怪我没有提前说明。” 虽然这次为了解决靖卫军，他们与草原人做了些交易，但是朝廷诸公可没有一点坏了社稷的打算，他们明白，像草原人这种游牧民族，必须追逐着草场不断迁移。 今年没了靖卫军，他们可能要入关劫掠一番，并州的财富基本都在并州州城，有高大的城墙和4位先天守护，再加上皇宫里出来的这位王先生，基本可以保证州城无虞。 至于城外那些泥腿子，死就死吧，反正过不了百八十年，那些泥腿子又会生出千千万。 雪山派，红莲教，一个邪派，一个邪教，他们一起到这里，莫非是有什么打算？ 他们不担心草原人，因为草原人不耕作的话，根本无法在中原生存，但是红莲教就不一样了，他们就像是一个毒瘤，一旦寄生下来，再想清除，除非是把大地烧得干干净净，否则就会像徐州那样，被红莲教腐化占据。 他自然不知道在场的几人中有人能够被动读心，从感受到他的恶意那刻起，他的心理活动基本都掌握在何云溪的手中。 听了他的这番心理活动，就连何云溪都不由挑了挑眉。 何云溪知道了，刘钧自然也知道了。 刘钧只能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让自己不会当场爆发出来。 他转头问何云溪：“你能缠住这位王先生吗？” 何云溪嘴角翘了翘：“不巧得很，我正克制这位王先生。” 她这话没错，她不只是克制王先生，雪山派的独门功法几乎克制所有藏不住自己小想法的武者，想要击败她，就必须用比她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对她达成碾压，这才有可能。 刘钧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和丫头先对付这四个，谁先解决就去帮对方。” 何云溪产生了兴趣，大姐的称呼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是她也不介意真的表现出大姐的风范。 王先生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甚至连威胁的意思都没有，对方的反应这么激烈。 他也承认自己看走眼了，来的三人之中竟然是这个还没到先天的黑小子为主。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刘钧，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粗黑的乡下小子，怎么能够得到两个女先天的青睐。 他正思索间，何云溪的剑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就如雪崩之势那样，初始没有丝毫迹象，等你发现的时候，气势已成。 王先生的细剑本以刺击为主，并不是如何的坚固，每次抵挡都让他的细剑弯曲出一个大大的弧度。 在何云溪毫不停歇，连绵不绝的攻击下，王先生甚至连蓄力使用风雷剑的间隙都没有，他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去抵挡何云溪越来越凌厉的攻击。 见何云溪开始动手，刘钧自然也不会落后，掌中明月剑挥洒出点点寒光，罩住其他三人，他自然不会是三个人的对手，他现在做的只是袭扰，进攻的主力自然是已经达成先天的小丫头。 面对刘钧的攻击，三个先天不屑一顾，随手格挡刘钧刺过去的剑光。 但是，长剑传来的力道却让他们大吃一惊，一个没注意，手中长剑险些把持不住。 但是在刘钧运用融合之力增强自身的情况下，竟然让三个先天有些束手束脚。 一直在闭目运功的小丫头，猛然睁开眼睛，她的身上散发出蒙蒙白光，这些白光在她的身后成一尊神女相。 刘钧也第一次见到丫头的武器，那是一把短弓，虽然制作得还算不错，但是材料不过是用榆树和兽筋制成。 刘钧的眼眶有点红，这把弓他自然熟悉的很，那是自己为丫头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丫头都已经成就了先天，依旧是在用这把弓来战斗。 刘钧见丫头勾动弓弦，一道白光从虚空中凝聚成型，一种无形的气息压得刘钧竟然身体有些沉重。 天地之力？刘钧有些惊喜莫名，丫头竟然能够直接引动天地之力进行攻击。 刘钧能做的，只是压榨出自己更多的潜力，爆发出更凌厉的攻击，这让他的皮肤鲜红若雪，体内的平衡远些维持不住。 刘钧能够感受到的，其他三个先天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 一个先天看到严道清呆呆站在那里，不由心里发急。 严道清文官出身，于官场之中有些关系，也能给他们拉来修炼的资源，平时他们四个都以严道清为主，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不由厉吼出声：“老严。” 只是严道清依旧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刘墉嘿嘿笑了起来：“他不是不能动，他是不敢动，只要一动，他勉强稳固住的生机就要消散一空。” 就在严道清惊恐愤怒的眼神中，刘墉慢慢站了起来，刚好和严道清面对面。 “老严呀，你看你如今生不如死，你我朋友一场，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这话和严道清对刘墉说的那句几乎没什么差别，说完，刘墉伸出手指，在严道清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这一下像是触动了什么东西，严道清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仰面栽倒，脑袋咕噜噜滚到一旁。 看着那颗脑袋，三个先天心头同时一颤，他们竟然没有发现严道清竟然早已被人斩断了脖子，如果不动他的话，在辅以疗伤圣药，倒是真的可能重新活过来，只是此刻，一切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先天身子突然一僵，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众人望去，却见他的胸前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透过那个大洞，正好看见缓缓收弓的小丫头。 哪怕是战斗中，刘钧也抽出时间对丫头竖起大拇指，2对2，以丫头那种绝杀的攻击，胜利只在眼前。 接连死去两个先天，对剩下的两个人打击显然不小，他们不由望向现在唯一能够给他们安全感的王先生，却发现王先生正被另外那个女性先天压制得气都喘不过来。 王先生虽然用不出风雷剑，攻击同样十分迅捷凌厉。但是在一个能够读出你潜意识想法的人面前，打不中对方，便没有丝毫作用。 第117章 分裂 王先生虽然用不出迅雷剑，攻击同样十分迅捷凌厉。但是在一个能够读出你潜意识想法的人面前，打不中对方，便没有丝毫作用。 王先生的迅雷剑自然强的可怕，哪怕是何云溪也没有信心能够完好无损接下王先生的迅雷剑。 这件事，何云溪知道，王先生当然对自己的武功更有信心，他缺少的就是一个缓一口气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就在不经意间来到了。 何云溪偷眼瞄了一下刘钧那边的战况，把注意力重新专注在王先生身上。 就是看这一眼，何云溪的动作似乎缓了一下，而这一眼，也给了王先生一个喘息之机。就趁着这个机会，何先生毫不犹豫爆发力量，击退何云溪，脱离战圈。 一切都顺利的很，后退，蓄力，细剑刺出。 只是，在空气的爆鸣声中，王先生并没有发现何云溪的踪迹。 紧接着，一道寒光扫过自己的脖颈，王先生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从自己身侧慢慢走出的何云溪，艰难开口道：“你的速度为什么会那么快，想要躲开迅雷剑，速度必须可以追上声音的速度，血肉之躯根本承受不住那种剧烈的速度变化。” 何云溪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并不是我的速度变快了，而是你的速度变慢了。” 王先生想到宫内书库里某个记载，恍然大悟：“原来雪山派所谓寒意入骨，并不是真的让人感觉到寒冷刺骨，而是搅乱人们对速度的感知，让人们动作如龟而不自知。” 这边的变化让刘钧那边的战斗也变得简单，剩下的两个先天，一个想要逃跑，一个想要投降，却都被丫头射杀。 王先生叹了口气，看着围拢过来的三人，他也没想到，本来顺顺当当的事情，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虽然我不想毫无价值地死去，我并不怕死。”他强调道。 刘钧点头：“我知道，如果你想逃的话，我们拦不住。” 得到了刘钧的肯定，王先生的心情好了不少：“我不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但是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朝廷里那些大人的底线，如果不想事情闹得太大，还是要去活动活动。”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先生从来没想到自己临死了竟然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敌人说话。 刘钧倒是对这个所谓的王先生产生了一些兴趣。 “恐怕是不行了，我要断绝朝廷对并州的法理上的统治，刺史必须杀了，这样一来朝廷哪怕再想息事宁人，也做不到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一来，你们可是真的要被定为反贼了，只要朝廷腾出工夫，肯定要过来攻打你们。” 王先生满是疑惑，他本以为这次他们搞的还是红莲教徐州那一套，官员顶在前面，他们在后面操控。 刘钧本来想和他说他的目的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但是想到王先生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不由放弃了。 对这样的人讲他们眼中泥腿子的事，恐怕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既然这样，那就讲讲利益吧。 “胡人有牛羊马，汉人有粮食铁器茶。这本来是一件好生意，各有所得。只是我刚开始做，第二趟运粮州府的人就开始动手脚，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于是，我想着组建一个团体，或者门派这类的东西，一方面居中调解草原人与中原人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威慑。 “想要赚钱，做生意就好，想要不守规矩，那就看看我手中的刀利不利。 “所以，为了后方的安定，为了州府以后不再是我的麻烦，我动手，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王先生实在是没有想到，5个先天的命葬送在这里，居然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哪一个先天的背后没有一个家族支持，他们随手拿出一门生意都比你这个大。 只是现在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看着刘钧转身离去，王先生的心忽然动了动。 “那个什么，我感觉你说得挺对的。” 刘钧有些莫名，回过头看着王先生。 有些话竟然说出了口，再说的话不会那么尴尬了。 王先生正色看着刘钧：“你的想法很不错，我很认同，我也想在中间出一份力。” 刘钧有些错愕地看着王先生，半晌才明白王先生的意思。 他现在已经知道何云溪的手段了，王先生现在虽然看似可以说话，可以思考，但是他的生机已经被何云溪引动天地元气杀灭了，现在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机不消散。 刘钧看了何云溪一眼，她自然明白刘钧的意思。 目光在王先生的身上扫了下，却是不由轻咦出声，因为她发现，王先生现在体内残留的天地之力竟然正在被他使用自己的先天之力不断消磨，但他拼死保住的那点生机也在不断流逝，看样子，等不到天地之力被消磨殆尽，他的生机就会完全消散。 “倒是有可能，只是你能确定他是可以相信的吗，他的攻击力那么强，一旦有了坏心思，突然偷袭的话，我们没人挡得住。” 刘钧听了轻笑道：“这个问题，王先生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你说是吗？王先生。” 听了刘钧的话，王先生知道，自己稳了，说话也恢复了自己平时胜券在握的样子。 “自然，王某无子嗣，也无家族，只要断了王某的后路，王某自然会一心一意为我们的事业作贡献。” 刘钧笑得像是个小狐狸：“却是不知道王先生准备怎么做？” 王先生想了想：“不如由我斩了刺史两条手臂，放他离开，这样一来，比杀了他还要更过分一点，最少最少，刺史的家族也会恨我入骨，等他把我的行为传扬出去，我自然没了回头的路。” “不过这些都是外在。”王先生看着刘钧，“其实最重要的是我对先生的理想实在是很感兴趣。” 他这话说得不假，刚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么久的时间他也已经想起来，刘钧到底是何人。 要说刘钧现在已经是天下皆知，那就是一个笑话，但是在某些密档里，刘钧的名字已经出现了很多次，而王先生则恰好看过其中一份。 那是一份皇室监察天下盐政的探子发回的报告，一种名为雪花盐经验迅速占据了冀州附近州县的市场。 报告里除了对雪花盐的分析，自然也有他的创造者刘钧的事迹。 当时王先生看到刘钧用赚来的钱安抚流民，他当时的想法是，这个人如果不是一个枭雄用这样的手段笼络人心，那他必然是个傻子。 如今见到了，他也真的有点相信，刘钧确实傻得不行，他组织了草原人与中原人的交易，但是他在中间竟然没有抽一分钱。 何云溪设法散去了王先生体内得天地之力，王先生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天地之力消磨他的生机，他的生机顿时活泼起来，目前看起来只剩下一点点，不过他也不怕，在他的脑海里，有许多手段可以用来弥补自己的生机。 当那个并州刺史被王先生斩断双臂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的懵逼，他虽然也是一个先天，但是和王先生相比，那真是天地之别，在王先生的面前，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先生想了想，顺手一剑刺在了并州刺史胯下，鲜血立马渗出。 感觉到自己的小兄弟永远离自己而去，并州刺史的眼中终于掩饰不住他的愤怒。 王先生对官场这套东西很熟悉，送走断了三肢的刺史，没多久，城头上就竖起了靖卫军的大旗。 向整个并州宣告独立。 召集商人让他们自己选择商品前往边境交易。 重新征召被打散的靖卫军残兵，重新埋葬被屈杀的各位军官。 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有那些世代居于此地的吏员帮助，刘墉处理起来游刃有余。 刚处理好一桩事情，他转头一看，自己旁边的案几上摊开着几本文书，本来正在帮自己处理事情的红娘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自从刘钧家里那三个女人来了之后，红娘子就天天不着家，不过想到她本是爱玩的性子，自从跟了自己之后，整天被拘束在军营里，现在来了新玩伴，自然管不住腿。刘墉也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再度埋头于公务。 第118章 试探 并州州城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周，而且是以一种十分荒谬的方式，自顾自宣布不再接受郑国皇室的统治。 这里的事早就通过信鸽之类的东西传播了出去，但是奇妙的是，到了今天，周围的州郡就像是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保持着沉默。 对于听到这个消息的草原人来说，虽然这个人有点疯，为了保证草原人与中原人的交易不受干扰，直接攻下了一个城，他们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刘钧的诚意，本来准备出手的三大部落也不约而同放弃了他们的计划。 如今，苏和已经是常驻在货场的先天之一，不仅仅是他，曾经和刘钧打过交道的巴根也来了，就连哈尔巴拉也扭扭捏捏的来了。 货场的存在可以帮助他们的部族度过寒冬，面子什么的在这个时候可没什么作用。 刘钧他们从并州城回来的第3天，东方白和童百熊跟着运粮的车队回来了，当然还有那个周家主。 东方白和童百熊见到刘钧的时候激动得不行，车队的行进速度很慢，并州城发生的事他们也通过过路的客人听说了，童百熊当时后悔得很，他们要是在并州城过一夜，就能参与到刘钧他们的行动当中了。这是没有可是。 周家主虽然是被强拉来的，但是看到这边的情况，却是立马让跟着自己来的管家回去，把家中的陈粮全部拉来。 到今天，只他们周家就运来了三批粮食。 这几天，不仅仅是并州的商人，司隶，冀州，都有商队过来，不过大多是小打小闹，想来是想着先过来探探路。 人多了，心思就杂了，自然有人想要不守规矩，有中原人，也有草原人。 刘钧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太过严厉的惩罚，他只是禁止他们再来自己的货场进行交易罢了。 刘钧刚刚轰走一个某某寨主的手下，一个身穿皮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乍一看，和一般的并州人打扮没什么差别。 刘钧看着眼熟，稍一回想，这才想起来，这不是清水县的县令吗。 刘钧有些惊奇，起身相迎：“县令大人，你怎么会来了。” 中年人苦笑：“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县令了。” “怎么了？”刘钧疑惑。 中年人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却不言语。 刘钧心头一动：“莫非是青松山的事牵连到了你。” “倒也算不上，只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中年人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但刘钧已经明白，或许他真的是受到了青松山那件事的影响。 这样一个人来找我，会是什么事呢？刘钧心中盘算，但因为没有线索，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好，不提就不提吧，只是我们也算认识了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老哥怎么称呼。”刘钧引中年人坐下之后问道。 “如今我也只是一个白丁，叫我薛道成吧。” 薛道成看刘钧给他倒上的奶茶浓香扑鼻，试着尝了一口，却不料一股腥膻的味道直冲鼻腔，险些吐出来，只是他的涵养还在，强忍着咽了下去。 刘钧看着薛道成，也不顾及他的面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奶茶，我第1次喝也受不了，但是喝多了也习惯了，刚开始喝的时候一次不要喝那么多，你再试试。” 薛道成倒也是个听人劝的，轻轻抿了小小的一口，虽然腥膻味道还在，但是却品出了别的味道，奶香，茶香，还有微微的咸味。竟然意外的有些不错。 二人就这样端着碗，静静品着奶茶，薛道成儒家出身，静心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刘钧虽然可以和他耗，但却没什么意义。 眼见碗中茶水已经下肚一半，刘钧直接开口道：“薛大哥，在这个时候，你来找我，肯定不是想念我过来看看我吧。” 刘钧提起话头，薛道成也严肃起来。 “刘兄弟心是好的，我十分佩服，但行事却乖张了些，以后必然招来祸患。” 刘钧不置可否：“既然薛大哥说自己已经从县令的位置上退下，此番话又是代表谁说的？” “太子失德，七皇子却是惜民恤物，侍孝甚躬，不得不在各位宗室及皇太后的提议下暂领朝纲，但是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此时他能立下一个大功，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坐稳了太子之位，必将可以稳定朝纲，让天下再次平定下来。” 提到别的，刘钧或许不会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七皇子那就算了吧。 刘钧忽然问了一句：“薛大哥去职多久了？” “大概半月有余了。” “那么说，薛大哥上任之前就是七皇子的人了？” 薛道成脸色微微泛红：“确实是这样，殿试之后，我有幸得七皇子青眼，这才能顺利放官。” 刘钧轻轻笑道：“你到清水县做县令已经将近两年，这样说的话，你的那位七皇子恐怕对太子之位早有预谋啊，那你刚才说的‘不得不’却是有些不妥。” 薛道成听了这话脸色却不好看起来，刘钧所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是皇子为了那个位置早做筹谋，那是应有之事。 刘钧这样直接攻击别人人格，在他看来是极不道德。 刘钧却没有看薛道成的脸，他的心思再次沉浸到知道靖卫军覆灭真相的那刻。 “你的这位七皇子，倒是真会算计，把一个人的价值，翻来覆去利用的完完全全。 “知道吗，靖卫军的覆灭就是他一手谋划，至于原因吗，很可笑，因为靖卫军军主是太子提拔起来的，他为了断绝太子东山再起，用了一个阴谋，直接埋葬了靖卫军二十几位先天，然后又勾结草原人，围杀靖卫军军主，将近万人的靖卫军，如今只剩下千人不到。 “你所说的，七皇子需要一个功劳，莫非你是想招降我？” 刘钧哈哈笑了起来：“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手段。” 刘钧的笑声中满是讽刺，嘲弄。 薛道成的脸色阴晴不定，刘钧说的话他很想说自己一个字都不相信，但是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那就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业必要的牺牲，只要七皇子坐稳了皇位，他就能够救下更多更多的人。” 看着薛道成苍白的脸，刘钧笑：“这些话，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你身为儒家弟子，不会不能解‘牺牲’这二字吧。 “说实话，如果靖卫军死去的这些人是心甘情愿为了你那个七皇子死，那我无话可说。 “我是真的烦透了，你们口口声声说代表这个，代表那个，但是你真的询问过那些被你代表的人吗？” 刘钧喘了一口气，却也是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对着薛道成说的这些话起不到什么用处，只是想要发泄自己心中的压抑。 “抱歉，对你说这样的话，这些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最近心情不太好，迁怒到你身上了，抱歉。” 刘钧的道歉，却没有让薛道成的心情有任何一丝的好转，他来是做说客的，只是此刻他没有心思再说什么了。 说是信仰崩塌，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发现，自己这些年所做的所谓顺天牧民，对自己所效忠的那位，并没有什么作用，而自己在儒家的功业竟然还比不得刘钧，到了最后竟是一事无成。 第119章 挑拨与压制 看刘钧的态度，薛道成已经知道自己的任务不可能完成，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结。 端起茶碗，高高举起：“敬苍生。” 一饮而尽。 刘钧脸上也渐渐浮现笑容，同样举起自己的茶碗：“敬万民。” 如果不谈七皇子，无论是行事，还是志向，二人之间其实有很多的相同点。 四个女人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谈笑正欢。 “薛叔叔？”李香彤有些不敢置信。 薛道成看了看李香彤，虽然有些熟悉的感觉，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家父李集，您上任的时候，还来我家坐过呢。”李香彤有些不好意思。 李香彤一提，薛道成想起来了：“原来你是翰成兄家里的小娘，我想起来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上次见你还只是一个疯丫头，想不到如今……” 薛道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刘钧，话虽没说明，却把李香彤羞得不行。 刘钧也笑道：“没想到你和李家还有这层关系，那我叫你薛兄也不太合适了。” 薛道成摆了摆手：“我们各论各的。” 他先向李香彤投过一个歉意的眼神：“其实真说起来，我和李家翰成兄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初上任拜访各地乡贤是应有之事。” 他看着刘钧，有些唏嘘：“我们如此投机，恨不能更早与你相识，也许不会让事情到如此地步。” “现在也不晚。”刘钧看着薛道成的眼睛，“你我合力打造出一片世间乐土难道不好吗？” 薛道成摇头苦笑：“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只过自己，无论是七皇子的青眼，还是父母，恩师，家族，一旦我做错了事，他们都要受我牵连。” 刘钧默然无语。 半晌，端起一杯商队送来的粗酒：“那就祝薛兄前程似锦。” 而薛道成只能苦笑，到了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前程，他已经有些怀疑，自己不过是一个弃子，但就算是一个弃子，有些事，碰也不能碰。 众人看着薛道成落寞的背影渐渐远去，红娘子玩笑道：“没想到官府之中竟然还有人和你志趣相投。” 刘钧看着薛道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这才叹了口气：“仓禀实而知礼节，这句话并不能说错，虽然世家豪强剥削平民甚是酷烈，但是其中也不乏心善明理之人，只是这个大世代都是这个模样，如果有一天我们改天换地，或许他们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伙伴。” 他的目光看向红娘子：“他应该是和七皇子的人一起来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刘钧刚说完话，红娘子就红了眼睛，一言不发，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 李香彤愣愣看着刘钧，忽然笑道：“你好坏呀，刚刚还和薛叔叔相谈甚欢，转脸就打他的小报告，你就不怕害了薛叔叔的性命。” 刘钧只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红娘子是傻的吗，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动薛兄的性命，最多是杀光其他人，只留下薛兄。” “那样他也很惨的，好不好，他回去之后肯定会被问责。”李香彤忽然睁大眼睛，看着刘钧：“你不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让他回去走投无路，然后你趁虚而入，哪怕他心里明白这中间有你的手段，也不得不跟你走。” “呃？”刘钧眨了眨眼，十分无辜，“你把我想的也太坏了，我能是那样的人吗？” 刘钧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却是让李香彤笑弯了腰，就连丫头也有些惊奇地看向刘钧。 这下反而轮到刘钧疑惑了：“难道你们更喜欢我做坏事？” 一根冰凉的手指点在刘钧的额头上，刘钧抬头，是何云溪。 她轻轻用手指抚平刘钧紧皱的眉头：“她们不是喜欢一个坏人，她们只是看到你不再那么伤心，就会感到很高兴。” 刘钧愣了，他的目光从三个女孩的身上慢慢扫过，忽然酸了鼻子。 刘钧假装轻咳，长袖掩面，掩饰自己的失态。 等他移开袖子，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你们可要努力练功了。” 三个女人一脸的问号。 “无论一个人多么坚强，他爱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弱点，我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仇敌满天下，而你们就会是他们的主要攻击对象。”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女人才理清刘钧的逻辑。 何云溪把刘钧的头抱在怀里：“放心吧，我的小男人，你也要努力呀，可别像上次那样，被人打到昏迷。” 李香彤和丫头一脸羞红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也下定决心以后会下更大的力气去练功。 没一会儿的工夫，刘钧走出帐篷，意气风发，随手拉过一个牧民：“去，散开消息，就说我准备搞个大动作。”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还待在货场的先天都已经到了，当然也包括红娘子和刘钧家的3个女人。 刘钧的目光在场中众人的身上扫过，发现里面竟然也有三个大部落的代言人，中原这边也有一些商队头领什么的，刘钧并没有驱逐他们，刘钧还在角落里看到了薛道成。 “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我想要和大家一起，组建一个松散的组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程，对大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这个组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中原人和草原人之间不要流血了，有什么问题尽量商量着来。 “货场的交易已经开始了这么多天，我感觉还不错，虽然也出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是很快就被解决了，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我感觉这个事情可以继续做下去，如果有兴趣参与这件事的，过来我这里定约，如果有意见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商议，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都在互相打量，刘钧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一个苍老的中原人在刘钧的目光扫过他的时候站了起来。 “咳咳，老朽有个问题。” 刘钧看了看，这位并不是先天，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老朽的味道，看起来一副寿命将尽的模样。 “不知老丈有什么问题？” “我就是想知道，这么多人都参加进来，有争议很正常，对一件事的看法如果不同的话，该怎么解决。” 老人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刘钧却眯起了眼睛，他看向场中的众人，大多少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也有少数的人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刘钧。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如果是一般的组织的话，可能会说投票决定，谁的支持数高就选什么，只是我们这个组织不一样。 “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草原人在冬天会因为雪灾没有东西吃，他们会选择向中原劫掠。我不想看着双方因为粮食而互相厮杀，如果能有不流血的办法，怎么不去做呢。 “这就是一场交易，草原人得到了过冬的粮食，中原人从这场交易中获得利益。所有的异议都由我裁决，如果我的决定你们不同意，那也简单，不过是组织解散掉，我们继续厮杀罢了。” 刘钧眯眼看着这个似乎随时都可能去世的老人：“老人家问这话，是不是对目前的交易有异议？” 第120章 欲擒故纵 刘钧这话并不是只针对这个老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刘钧冰冷的目光。 “年轻人，我活了大半辈子，我难道连一句反对的话都不能说了吗？你建的这个组织，岂不都是你的一言堂。”说着说着，老人捂着嘴不停咳嗽了起来。 道德绑架？刘钧倒真有点气笑了，那些草原人的先天他没法使唤，但是红娘子的靖卫军他用起来却是顺手得很。 “来两个人，把这位老人家送出去，查清楚他是属于哪个势力的，从此不允许在这个货场交易。” 刘钧的态度过于强硬，哪怕是针对一个中原人，这让场中的草原人先天都有些不舒服。 不过刘钧却是毫不在意他们的感受：“我本来准备最后再说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我还是先说吧。” “我准备在这货场建立一个小势力，就叫‘商盟’，主要管理我与草原之间的交易，本来我是想着加入联盟的朋友越多，事情就越好办，但是显然大家对我都有些意见，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只赚我的钱就是了。 “我们这边主要是李家提供货源，或者帮忙联系其他货源，靖卫军保证商队在并州境内的安全。草原这边，我们只和加入商盟的部落打交道，至于其他部落，你们和中原人的交易我们管不着，只要不在我这个货场，边境这么长，你们随便去哪里都行。 “当然，还有一句丑话说在前面，并州如今归我管辖，如果有哪个部落进入并州劫掠，那就不要怪我前去攻打你的部族。” 刘钧先指向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修指甲的红娘子：“这位大家可能很熟悉，据说草原上有不少先天的性命都是丢在他的手中。” 几乎所有的草原先天都皱了皱眉。 刘钧又指了指宛如一株雪兰般无瑕的何云溪道：“这位是雪山派弟子，刚刚进入先天没有多久，她本身倒没有什么战绩，只是据说她的长辈因为自己的后辈弟子受到了欺负，一怒之下引动风雪，冻死了近10万人。” 此言一出，许多普通草原人都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他们打量着那些先天的脸色，证实自己并没有听错。 “至于这位。”刘钧指着尚还是一脸稚气的丫头，“她的师傅是当今红莲教教主廖长生，而她本人则是红莲教当代圣女。” 刘钧的目光扫过场中众人：“不要觉得我们没几个人，先不说你们能不能打败我们，就算你们能打败我们，你们能承受得起他们背后那些人的迁怒吗。” 看着场中那些先天一副吃了屎的模样，刘钧心中暗笑，他唤来胡洛：“胡洛是草原上第1个加入商盟的人，各位如果对商盟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他。” 刘钧带着三女离开了，然后又隐藏气息回来，看着胡洛在众多胡人的包围中有些拘谨又有些兴奋，红娘子那里也有人围在周围试探。 丫头看着这个情况，却是无法理解：“哥哥，刚才我看你说话的样子，以为今天可能都不会有人加入了，可是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上赶着无论办什么事都不容易，办成了也没人盛情。”刘钧有些感叹。 李香彤却是撇撇嘴：“人呀，都是贱骨头，就算是好事，你苦口婆心劝他们，他们也不相信，只有他们千辛万苦，花了大力气得到的东西才会珍惜。” 她说完，却看着刘钧：“你最近也变了不少，做事急躁得很，是不是有什么事？” 何云溪和丫头也看了过来，看着三双关切的目光，刘钧无法对她们撒谎，哪怕是善意的，只能叹了口气：“我总感觉有种危机感，却找不到来源。只能逼迫自己更快进步。” 刘钧虽然不是先天，但是他的灵觉同样灵敏无比，能够持续感觉到的危机，应该不是错觉。 危机感？何云溪和丫头不由都是一个激灵，同时看向天空。 刘钧连忙道：“不是那个，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会比较麻烦。” 想来想去，没有丝毫头绪，只能放弃。 到了下午的时候，红娘子和胡洛找了过来。 “怎么样？” 刘钧对于结果还是比较关心的，毕竟这算是他的第1份基业。 红娘子想要板住脸，但是心中的喜悦还是掩饰不住露了出来。 “很不错，你这样弄了以后，那些人对我们设立的规矩几乎没有什么异议，而且他们还提出了要抽出交易额的五分利作为商盟运行之用。” 刘钧若有所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付出有收获这才是天下最通用的行事法则，我们一味地让利，反而让他们因为我们另有所求。” “既然如此，那就给每一个在商盟工作的人发放薪水，每次需要先天的协助，就给他们应有的供奉，如果他们不需要的话，那就给他们的部族。 “对待不同的商会，部落要分出层次，与我们亲近的，无形之中要让他们获取到更多的利益，并且这种态度要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又让人挑不出理，比如给优先结算，抽的税甩个零头之类，这种事虽然毫不起眼，却能给人很大帮助。 “至于那些有其他心思的，耍小动作的，自然就要反着来。 “还有，最重要的，把商盟的所有规章条文用两种文字刻在石头上，立在货场的中央，让所有来的人都知道商盟的规矩，自然我们的人也要遵循规矩，这样我们的立场才稳，才能在做事情的时候让人无话可说。” 等刘钧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却见到4个女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香彤双眼发亮：“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这个方法绝对好用，它不仅仅能用在商盟，只要略作调整，他甚至可以用到各种各样的地方。” 丫头也猛点头：“我在红莲教也管着一帮侍女，如果努力练功的，我看着自然很高兴，有时候不经意间会给他们一些赏赐，而那些偷懒的自然慢慢被排挤到了边缘，就这样强大得越来越强，偷懒的自然越来越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不久就调职离开了。” “我初到红莲教，就是候补圣女，之后更被教主收为徒弟，自然遭到了不少人的嫉恨，但是同样有不少人选择支持我，比如廖爷爷，我自然与那些支持我的人友好，和那些记恨我的人离得远远的，慢慢的，我的朋友和我的敌人就已经泾渭分明。” 丫头忽然咦了一声：“小白哥哥和小胖哥哥这两天去哪了？他们两个的武功进步这么多，回去之后廖爷爷一定很高兴。” 刘钧轻咳一声：“可能是看到你年纪小小就成就了先天，心中有了压力，躲起来练功去了吧。” 他自然不会告诉丫头，那天东方白和童百熊跟着运粮的车队回来，丫头一个小白哥哥，一个小胖哥哥叫得那么亲，自己心生醋意，找个理由，把他们两个打发到并州府去了。 刘钧看到红娘子现在依旧激动不已，也能够理解，靖卫军的解散在她的心里肯定是一个疙瘩，并州现在实际上是由他们夫妻俩掌控，不担心后院起火如今，再加上靠着商盟积聚钱财，她倒是有可能重新拉起一个靖卫军。 一匹快马忽然闯进营地，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一个骑士从马上跳下，看到刘钧也在，愣了一下，给红娘子呈上一封鸽信。 刘钧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看着红娘子展开鸽信，当时便是一愣，看着刘钧，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把信给他看。 刘钧展开手掌放在红娘子面前，红娘子犹豫了下还是把信递给刘钧。 刘钧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先天到来，青松山红巾盗覆灭。 第122章 主动 马车刚停稳，就从马车里钻出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他看着李家庄的惨状，立刻招呼身旁的骑士：“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为首的骑士撇了撇嘴，一挥手，其他的几个骑士策马进了庄子，散开搜索，然后就听中年人在那里哭嚎。 不一会儿，几个骑士领着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李子晋走了出来。 中年人看到李子晋，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贤侄，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家出事的消息就赶紧过来，你爹呢，他没事吧？” 李子晋眼眶红了红，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爹，我爹被人杀了。” 中年人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却是满脸惊愕，大声叫道：“是谁？是谁敢这样袭击一个举人，他就不怕抄家灭族吗？” 李子晋引着中年人进了院子，院外还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要不是一个路过的侠客帮了我一把，我现在恐怕已经和我父亲在地下团聚了。张叔叔，您的关系广，你一定要帮我查一下，这个巡检狗胆包天刺杀我父亲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州府准备对我们李家下手……” 李子晋的声音渐渐变小，刘钧三人从墙角后面走了出来，何云溪笑着说道：“这个李子晋倒是好演技，不过你就这样让他自己去报仇？他毕竟是香彤妹子的亲大哥。” 刘钧转身离去：“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做的事，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强自干涉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丫头紧赶两步到了刘钧身旁。 她的情绪这一会儿还没有缓过来，毕竟她就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刚才看到不少自己熟悉的人都被杀死，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刘钧停下脚步：“既然知道这是个陷阱，我们肯定不能全部进入陷阱。”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他们的目标一定是我，只要我进入陷阱，陷阱引发，你们根据情况自己决定该怎么做。” 他停顿了一下：“虽然几率不大，但是万一，敌人是压倒性的实力的话，逃，逃出去，修炼得更强大的时候再来为我报仇。” 何云溪应该有理智判断该怎么做，刘钧担心的是丫头，所以他捧着丫头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确认自己说的话，她确实是听到了心里。 “丫头，记好，你只有自己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才能为我报仇，说不定以后你有了能力，甚至可能把我复活。所以，为了我，无论是这次或是以后，一旦遇到了怎么抵抗也没有办法的情况，一定要逃，明白吗？” 丫头愣愣点头，然后看着刘钧一步步远去。 她忽然转头看向何云溪：“大姐，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何云溪笑了笑：“我现在也不知道，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 精神力散开，整个青松山上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俘虏，刘钧躲过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到了青松山上，一个疑似将领的人正坐在聚义厅里。 刘钧确定自己的动作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是在他进入聚义厅的那刻，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触碰到了一张网，虽然只是一触即分。 刘钧立刻停住了脚步，而坐在原来大当家位置的那个人也抬起了头。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英武中年，颌下短须更为他增添几分威势。 他的眼睛很亮，也并没有表现出几分敌意，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能有如此名声，应该不是无脑之辈，难道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看到此人的姿态，刘钧稍微放下了心，没有丝毫客气，拉了把椅子坐到中年人的对面。 “虽然是个陷阱，但是你们既然是用了心思，哪怕我这次躲过去了，以后难免会有下一次，还不如趁着这次我心里有防备，先问问有没有和解的办法。” 中年人听了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站起身为刘钧斟了一杯酒：“你这性子，倒和我年轻时候有点像，来吧，喝了这一杯，上路的时候不害怕。” 刘钧苦笑：“看来我是没啥活路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中年人看刘钧这么爽快，又给他斟了一杯。 “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怎么说？”刘钧问道。 “本来你是没什么机会的，毕竟一个毛贼，杀了就杀了，哪有那么多的问题，但是这几天，我们忽然收到了消息，你在并州这件事上，起的竟然是决定性的作用，所以在朝中那些老大人的眼中，你的价值不一样了，所以你才有了这个机会。” 如果说上次他的‘苦笑’只是一个表情符号，那么刘钧的嘴里现在真的苦涩无比。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呢？而我又能获得什么呢？” “简单。”中年人饮下杯中酒，神情中也有丝丝异样，“你只要献出并州，和你在边关的那个小生意，朝廷不但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甚至允许你在这门生意里掺上一脚，你不是刚刚救出你的小舅子吗？” 中年人对着他挤了挤眼，没有恶意，但是刘钧却感觉浑身冰凉。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们究竟是花了多少心思在我的身上，才能掌握我的一举一动。” “也没多少。”中年人笑着看了刘钧一眼，“你对朝廷的力量一无所知。” “朝廷拥有如此大的力量，为什么还会允许世家大族如此盘剥，让那些种地的人们连活都活不下去。” 刘钧有些无法想象。 中年人有点想笑，不过考虑到刘钧也只是一个泥腿子出身，还是多说了几句：“我说的朝廷就是世家的朝廷，你让世家自己放弃自己的财路，可能吗？” “皇帝呢？”刘钧睁大了眼。 “皇帝？”中年人轻蔑地哼了一声，“开国那时候，皇帝可能还有一些权利，但是用不了两代，整个朝廷便会都掌握在世家的手中。” 他也有点不耐烦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样的条件，几乎就是看在你的本事上直接引你加入世家的圈子里。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刘钧低下了头：“青松山的其他人呢？如果我加入了是不是可以放他们离开。” 看着刘钧这副委屈的模样，中年人心中隐隐有些得意：“放心，除了几个反抗的被杀了，其他都在我们的掌握之内，不过是一些小贼，如果你想要的话给你也好。”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你不要想着打什么歪主意，和你一起的两个女子我们自然注意到了，虽然是大先天，但也不过是初入先天，我们自然有对付她们的人。至于说她们的背景什么的，在普通人眼里也可能很可怕，但是在朝廷的眼中，也不过就在那个样子，覆手可灭。” 刘钧抬起头，眼中再无一分顺服：“你越是这样说，越显得你心虚，她们的背景也许在朝廷的眼中却是不算什么，但是，你有本事说动朝廷花费大力气去动她们吗？ “至于其他人，生死有命，我努力了，我尽心了，我问心无愧，想拿他们要挟我，你却是想多了。 “现在就让我先试试你的成色吧。” 几乎只是瞬间，刘钧便已经融合了气血之力和精神之力，整个人只是一个弹跳，便钻入中年人怀里，一拳打在中年人的气海位置。 第123章 各自的战斗 只是等刘钧击中，拳头却直接穿进中年人的身体，手上也没有任何触感。 想也不想，刘钧立马后退，一道锐风扫过，刘钧腰侧出现了一道血线，鲜血刚刚渗出，伤口便又重新合拢。 双臂架在面前，刘钧毫不犹豫向门口冲去，果然，虽然透过聚义厅的门口，刘钧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但是等刘钧冲过去的时候，挡在面前的手臂感受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墙壁。 刘钧知道，聚义堂的墙壁都是用大石垒成，十分坚固，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比一层木板坚固多少。 在与墙壁接触的那一刻，体内融合之力爆发，刘钧像是冲破了一层迷障，烟尘散去，刘钧已经出现在了聚义厅的外面。 不知何时，聚义厅的周围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士兵，而身处士兵的包围之中，刘钧竟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融合之力有了崩散的迹象。 刘钧哪里敢迟疑，借助身后袭来的锐风，刘钧像一支箭矢一般飞出去近百米。 就像是刘钧第一次见到烟如梦施展武功的那次，他现在也可以施展这种技巧，关键是在于借力和对空气气流的运用。 而中年人显然也见识过这种手段，不由脸上露出几分怒色：“果然是红莲邪教的手段，消息中说你和红莲邪教的关系不浅，看来并没有冤枉你。” 刘钧此刻早已到了包围圈的外面，他也不接话，转身向外面逃去。 只是没走几步，两道强横的意念盯在了他的身上。 刘钧不得不停下脚步，谨慎地看着犄角状围过来的两人，而此时，中年人也从刘钧背后赶了过来，三人把刘钧围在中间。 被三人围在中间的刘钧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两女担忧，自己这里的三个都是小先天，那么堵截两女的应该就是大先天了。 虽然他对两女的实力都很有信心，但是就像并州府遇到的王先生那样，谁也不知道那些大先天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刘钧面前的三个先天年纪看起来都差不多，虽然武器各不相同，但是浑身都透着一股厚重，铁血的军旅气息。 身处三个先天包围之中，刘钧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压制感，虽然没有刚才在众多士兵当中那么严重，但是自己时刻需要保留一部分力量抵御这种压力，算是变相降低了他的实力。 刘钧几次变动身形想要突破3人的包围，3个先天也只是身形稍微变动便把刘钧重新包围在中间。 眼看着那些士兵再次围了过来，刘钧心中一沉，他明白，如果自己被这些士兵再围起来的话，真就死路一条了。 当即不再迟疑，烈火铸金身最大功率开启，刘钧体表立刻腾起血红色的光焰，那血红色就是刘钧的血液染就，那光焰则是刘钧的融合之力探出体外。 先天之力？这个景象让三个先天都是一愣，刘钧的融合之力与他们的先天之力相差无几，区别大概就是刘钧的力量并不如他们的先天之力那样可以勾动天地元气，质量上也会差上一些。 就在他们一愣神的工夫，刘钧已经在光焰的裹挟下冲到了一个先天的面前，长剑刺出，随着轰的一声爆响，那个先天倒飞了出去，刘钧只是在地上稍微借力，人已经飘出老远。 这是迅雷剑？ 刘钧给他们的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他们自然也知道宫里派了一个供奉到并州去了，但是却失陷在那里，他们没想到，这不过短短的几天，刘钧就学会了那个供奉的独门武功。 迅雷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招式，他就凭着独特的运劲法门让自己的出剑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象。 迅雷剑的名头实在是有些唬人，再加上刚才只是一接触便被击飞的同伴，其他的两个先天准备去追刘钧，刚要起步，却都有些迟疑。 一个先天试探着说道：“这个家伙藏得太深了，不知何时已经入了先天，我们两个可堵不住他，要不我们看看老张怎么样，等他一起？”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刘钧的一条手臂软软地垂在身侧，看起来满是淤青，这是他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加速度，受到了损伤。 老张，也就是最开始和刘钧谈话的那个中年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外伤，此刻软倒在一棵被他撞歪的树下昏迷不醒。 刘钧承认，他刚才其实是有其他的方向可以选，他是故意选择那个方向的。 虽然早就知道迅雷剑的威力会很强，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强，也没想到对体质的要求也这么大。 刘钧感受着自己的右臂慢慢恢复，心中略微安心，脚下却是一刻也不敢停，循着冥冥中的指引，刘钧向二女的方向狂奔而去。 刘钧离开没多久，本来一直关注着刘钧的何云溪忽然抬起头，不知何时，两人的头顶上方的天空中飘着两个人。 何云溪微皱眉头，如果不是他们故意散发气息，自己可能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 而正好这时，何云溪感觉到青松山上爆发了战斗，她想也不想就向刘钧的方向飞去，只是刚起步，本来在天空中的二人却堵住了她们的道路。 何云溪看了看青松山上刘钧被三个先天围堵，而自己这边又有人盯着，她当即明白了。 “你们是一伙的？”虽是疑问句，但是何云溪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出手了。 上手不留情，森寒的剑光一下子笼罩住两人，而丫头则立刻后退，召唤出过去身，抽弓拉箭，天地元气锁定一人。 被锁定的那个先天皱了皱眉，扬起长袖轻轻挥动，一道龙卷凭空生成，首当其冲的何云溪不得不闪身躲开。 何云溪和丫头的心里不由一沉，这绝对是大先天，对天地元气的应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等到何云溪和丫头躲开龙卷，重新聚到一起的时候，那个制造龙卷的先天说话了。 “你们两个不要胡闹了，那边官府在做事，你们两个女子就不要掺和了。” 这人看着有四五十岁，花白的胡须，面容清瘦，板起脸来颇有几分威视。 另外一人却是一个道装女子，三十许的样子，正是一个女人最艳丽的时候，再穿上一身道袍，别具风姿。 她听到这句话却是有些不满意了：“女子又如何，男人能做的事你说有什么是女子不能做的。” 老者却只是苦笑，拱手告饶道：“高阳公主，是老朽失言了，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看到老者服软，被称为高阳公主的女人也见好就收，冷哼一声，转身面对二女的时候，脸上已经是温和的笑容。 “妹妹，那个古板老头虽然说话难听，但他说的话也都在理，那边的事，你们还是不要掺合得好。” 看高阳公主并不是那么难相处，丫头站了出来：“姐姐，这青松山的事，我们自是不会管，只是那边正在被围攻的是我的未婚夫，如果我撒手不管，我想无论是谁，以后都看不起我吧。” 高阳公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她是个性子很倔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妙龄的时候，因为不满意给自己安排的婚事，而选择出家为道，她以前所见到的优秀女子没几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两个，只是有时候她也身不由己。 古板老者冷冷说道：“天下的顶尖人物就那么几个，如果不是和你们的长辈有些关系，我哪里会管你们的死活。” 他回头看了看刘钧几次突围被挡了回去，语气柔和了些：“等下他被打死了，我可以做主让你们取回尸体，回去安葬。” 他刚说完，那边刘钧爆发了，瞬间击破一人，逃出包围，超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四个人一下子都有些沉默。 高阳公主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我记得我们的任务似乎只是挡住这两个小丫头，叫刘钧的那个小子是军方的活儿。” 老人的脸色黑了下来，半晌才道：“那些人可不是做慈善的，只有你让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才会给你你想要的。” 这话一出，高阳公主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丫头对何云溪使了一个眼色，她准备逃离这两个人的视线，根据情况做实际应变，但是何云溪摇了摇头。 逃开了还要担心敌人从哪个地方出来，还不如把敌人放到明面上，就算出了意外，也可以更好地去做应变。 于是四个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刘钧越来越近，各自有着各自的盘算。 第124章 总有人的嘲讽技能用的好 刘钧感受到二女的气息就在不远处，心中大喜，可是到了近前，忽然发现在场的却不只是两个人。 在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的时候，刘钧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这两个人绝对是高手，看着二女虽然不是被挟持的状态，但是显然也不自由。 刘钧的脚步顿了顿，不过还是向几人走去。 到了二女的身旁，刘钧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身上升腾的气焰慢慢收回体内，拱手道：“二位前辈是必须要把我杀死吗？” 古板老者看着刘钧仿若是在看一个蝼蚁，他的目光在二女身上扫过：“那倒不必，只要你束手就擒，我绝不会害你性命。” 刘钧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然后呢？” 老者沉默了下：“之后我们把你交给官府，再之后，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 刘钧苦笑，从二女那种忌惮的表情，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个人绝对是他们无法抗拒的存在，从老人的话里，他也明白了，自己这次大概是真的逃不脱了。 何云溪从身后抱住刘钧的腰，把脸贴在刘钧的肩膀上：“等下你直接逃，这两位和我们的师长有些交情，不会为难我们的。” 丫头也是眼前一亮：“对呀，对呀，师傅也说了，遇到困难直接报他名字，天底下基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她看着刘钧，脸上满是笑容，刚才她还在纠结如果刘钧遇到了危险她怎么办，现在好了，只要拖住眼前的这两位，事情就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刘钧也有些心动，如今自己反倒成为那个拖后腿的，只要自己先走，她们两个想要走，比自己容易得多。 只是。 “你想走？恐怕是有点不容易呀。”一个满是愤恨的声音从刘钧身后响起。 刘钧回头，是那个被自己击昏的中年武将。 刘钧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目光本是一扫而过，但是他的目光在中年人的手上停住了。 中年人看见他的表情，更加得意，扬手举起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头颅：“作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的报复，我刚刚去俘虏那里杀了一个人，记得哟，这个人可是因为你死的。” 说完把那个头颅丢了过来，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到了刘钧的脚前，仰望着天空的面孔透着几分倔强。 那是一个刘钧很熟悉的面孔，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他经常在小食店里做跑堂，有时候还会去练武场偷看那些人练武。 刘钧曾经听他说过，他的愿望是赚钱把他的姐姐嫁出去，因为他的父母早就没了，从小就靠着姐姐养大，但是他现在可以养活自己了，他的姐姐年龄也大了，不好嫁了，如果他能给姐姐一份丰厚的嫁妆，那姐姐就可以嫁个好人家。 刘钧必须要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嘲讽这个技能，而且他也很佩服，有人能把这个技能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何云溪看到刘钧脸上神色的变化，抬手就要杀人，刘钧拉住了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不要杀那么快，如果有可能，让他尝试下最痛苦的方法。” 当即，跟着刘钧来的三个先天被何云溪引动的天地之间最纯粹的寒意沁入骨髓，此刻动也不敢动。 何云溪也看着刘钧，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你不走了？” “走呀。”刘钧笑着露出几颗大白牙。 在何云溪疑惑的目光中，刘钧说道：“虽然我很气愤，但是我又不傻，和他换命，可不值当，再说了还有你们两个，我就算再差劲也不会因为为了满足自己的心而把你们拖下水吧。” “那你有什么办法逃的性命呢？”何云溪还是很疑惑。 “人生不过是选择罢了。”刘钧有些歉意地看着她，“你出来行走江湖，门内肯定给过让你遇到危险可以拼命的东西吧。” 何云溪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也是关心则乱，没有想到这一茬，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柄散发着寒气的小剑。 “这个只要用我们雪山派的心法引动，可以激发出明和师祖3成功力的一击。” 何云溪正要发射，刘钧抱住了她。 刘钧看向脸色已经有些不对的两个大先天。 “这样你们可以给上面交代了吗？” 刘钧早就发现，这两个大先天对他们的态度很温和，无论是他们之前讨论怎么逃走，还是何云溪出手对付那三个跟着刘钧来的先天，两个大先天都没有动作，他们的态度倒是真的像是完成任务罢了。 高阳公主有些嗔怪地看了旁边的老者一眼，探手取过何云溪手中的小剑，在手中摩挲，脸上露出几分向往的神色。 过了好半晌她依依不舍地把小剑放回到何云溪的掌中，看何云溪的眼神更柔和了些。 “你有明和仙子的信物，我高阳以前受过雪山派大恩，无论如何不能对你出手，” 她松了口气，后退一步，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老者。 老者无奈地摇摇头，他有些忌惮地看着何云溪手中的小剑，然后板着脸道：“我和雪山派可没什么关系，想要过我这一关，恐怕得拿出点其他的东西。” 丫头兴奋地抬起头，展现自己眉心的红痣。 刘钧早就发现了，丫头眉心多了一个红痣，刘钧也只以为那是红莲圣女一种特殊的妆容，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但是无论刘钧如果仔细观察，除了无法擦掉之外，还是没有发现里面蕴藏的有丝毫力量。 看那个老者的脸色，他显然也没发现什么不同。 “丫头，你这个红痣有什么用？” 丫头有些得意地说道：“师傅说了，他在我这里寄托了一丝神念，只要我遇到危险，激发这个印记，他就可以通过这丝神念传输力量过来，形成一个化身。” 刘钧可是知道丫头的师傅是谁的，他也见识过廖长生那种仿若谪仙人的姿态，连忙制止丫头想要激活印记的动作，这可是一个大杀器，用到这里可是大材小用，浪费得很。 刘钧看着老者笑道：“这位前辈，不如晚辈们向前辈讨教讨教，如果晚辈能挡得住前辈三招两式的，就放我们一马吧。” 老者毫不犹豫地摇头，此刻那些在山寨里的士兵中已经有人赶了过来，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做出任何明显的放水行为。 后面的高阳公主笑着说道：“这个老头子是读书读傻了的，为人死板得很，他的同门师兄弟都不待见他，他既然答应了别人过来阻拦你们，肯定不会反悔，你们不用费心思了。” 刘钧心中一动，看向高阳公主，却见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那不知前辈如何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呢，前辈可不能一口拒绝，毕竟万事都有商量，只是看商量的余地有多少。” 老者本能想要拒绝，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只是静静看着他，老者忽然轻咳一声：“放你们离开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你们能够挡得住我的追击，我自然也没有能力抓你们回去。” 话刚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长袖一卷，一道巨大的龙卷出现在天地之间。 ， 第125章 藏在暗处的杀手 此刻的三人都在老者施展出来的龙卷风暴之中。 在被龙卷风暴包裹住的那一刻，丫头和何云溪的身上同时浮现异象护住他们的身体。 何云溪身上显现的是一座巍峨的雪山，笼罩住她身周3尺之地。 而丫头身上显现的则是一个巨大的神女坐在红色莲台上，同样在这场风暴中支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地。 刘钧体外的气焰在这风暴之中只是闪烁几次便消散无踪，但是刘钧体表似乎有着一层淡淡的光膜，保护着他不受龙卷风暴的伤害。 如今，他的实力在三人之中是最弱的，如果他不先脱离险境，反而要累的两女反过来救他。 反应过来的刘钧毫不迟疑直接爆发出自己的所有力量向龙卷外面冲去。 只是原先他们身处龙卷的中心处还好，风速不是那么快，越往龙卷的边缘风速越快，行动越艰难。 龙卷毕竟只是一个大范围的攻击方式，虽然有一定的攻击力，但是更多的还是干扰人的行动。 在刘钧的爆发下，虽然体表被暴风卷起的石子沙砾划开了一道道口子，但在刘钧跟着风暴旋转的方向奔跑了几圈之后，仿佛冲破了一个气泡的束缚，刘钧狼狈地滚落在地。 这种风暴自然困不住丫头和何云溪，刘钧回头望去，却见老者又挥动了长袖，不知何时又生成了两道风暴追逐着三人而来。 这次的风暴更加巨大，像一个狂暴的野兽，所过之处，无论是地上的青草，还是泥土沙砾，都被风暴卷入其中，让整个风暴呈现一种昏黄的颜色。 感受着身后风暴对自己的拉扯，刘钧奋力向远离风暴的方向狂奔，只是不知何时，自己的前方也生成了一个龙卷风暴。 对于龙卷风暴这种手段，刘钧不禁有些眼热，如果在战场上使用这种招式，先天以下的士兵根本无法抵挡，无论有多少人，都会被这种龙卷风暴卷上天空撕成碎片。 刘钧自己虽然不到先天，但他知道自己在很早以前就拥有一些先天的特质。 刘钧忽然感觉头皮一紧，眉心处的皮肤像是要揪在一块儿一样，同时灵觉不断传来危险的警告。 这是被人锁定了，而且还不是像刘钧使用飞刀时用自己的精神力量锁定敌人，刘钧心中大急。 虽然刘钧没有经历过，他忽然想明白了，这是先天使用天地之力锁定敌人的手段。 只是身前身后的风暴遮蔽了他的视线，就连他的融合之力探出体外，也会很快被风暴撕得粉碎，他根本找不到敌人在哪，无论反击还是躲避，都无法可施。 刘钧只能吼了一声，提醒丫头和何云溪注意：“还有一个先天，远程攻击。” 同时向侧面奔去，躲避迎面而来的巨大龙卷。 就在这刻，刘钧忽然感觉那个对自己眉心的锁定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周围天地对自己的压迫。 在这一刻，刘钧与那个锁定自己的先天精神连接到了一起，那是一个满脸冷漠的中年人，他站在2公里之外的一个山丘上，天地元气挟裹着一根箭矢从他手中的长弓尖啸着飞出，直奔自己而来。 天地元气帮助箭矢破开空气，此刻，箭矢的速度早已超过了音速。 但就算如此，箭矢也需要三四秒才能命中刘钧，而拥有这个时间，刘钧可以做出选择。 无法躲避，这是刘钧的感觉告诉他的，那些压迫着他的天地元气也让他体内的融合之力运转速度慢了不少。 但是并不是无法抵挡，刘钧盯着飞来的箭矢，手中长剑微微蓄力猛地刺出。 迅雷剑。 刘钧的面前轰然作响，明月剑的剑尖与箭矢的箭尖相撞，那刻，气浪爆开，刘钧抵不住箭矢上的力量，倒飞出去，而他的手臂皮肤崩裂开道道伤口。 刚刚稳住身形，又一支箭矢即将到来，刘钧把剑交到左手，深吸了半口气，长剑再次刺出。 劲力交击之下，刘钧再次狼狈地被击飞，只是这次他已经没有手臂可以用力了。 身子还没落地，刘钧腰背用力，在空中调整身形，使得自己能够双脚落地。 落地的瞬间，刘钧就向一个龙卷风暴扑了过去，龙卷风暴虽然会束缚住刘钧的脚步，但是同样会影响到射来的箭只。 只是还没等他跑到地方，又一支箭矢飞了过来。 刘钧此刻已经没有第3条手臂可以使用，但是他却松了口气，他已经看到，不远处，丫头引弓搭箭瞄准了射来的箭矢。 果然，在刘钧面前10多米处，丫头射出的元气组成的箭矢与来袭的箭矢相撞，爆鸣声中，力量的余波四散，就连追逐着刘钧移动的龙卷风暴也被影响到了。 丫头对着刘钧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 刘钧看向那个射手所在的方向，现在两人之间的感应，已经断开，这说明那个射手已经不再用天地之力锁定自己。 刘钧小心做着防备慢慢向丫头的方向移动，四五个龙卷向着两人围拢过来，已经把两人的周围围得严严实实。 刘钧苦笑：“丫头，看来我是高看自己了，这次我们败的不冤。” 丫头也有些沮丧，她望着刘钧：“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叫师傅来吧，总不能让你跟他们走吧。” 刘钧只能点头，这次欠红莲教的人情可不小，真到以后还得时候，恐怕不会容易。 丫头展露笑容，双指并拢点在自己眉心，一缕清光从她眉心的红痣散出，刘钧却有些震惊，就是这一缕光芒，散发的气息甚至感觉比那个老者更强大。 在这缕光芒的照耀下，四周的龙卷逐渐崩散开来。 一点光芒在刘钧的视野中越来越亮，开始他有些疑惑，但只是转瞬，刘钧脸色大变，他用力撞向正在引导眉心力量的丫头。 丫头被撞飞，身体还在半空，眉眼间带着迷惑，眉心的清光也开始消散。 此刻那点亮光在刘钧的眼中已经变得清晰，那是一个箭头。 随着丫头的移动，那支箭矢的方向甚至还在做着微微的调整。 丫头这是被锁定住了，她也看到了那支飞来的箭矢，只是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刘钧能做的只是挡在丫头的前面，在箭矢到达眼前的时候用自己的双手去抓。 箭矢上面携带的天地之力毫不费力撕碎刘钧手掌的血肉，从刘钧无力的双手中滑过，然后在刘钧布满融合之力的肩膀上钻出一个拳头大的空洞，击破丫头体表天地之力的防护，穿过丫头的心脏，把丫头带飞好几米钉在树上，尾羽还在嗡嗡颤动。 高阳公主飞了过来，落到丫头的身旁，查看了一下丫头的伤势，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脸色也难看起来。 龙卷风暴散去，何云溪有些狼狈地从天空中落下，刚才她受到老者的重点照顾，感知同样散发不出去，虽然也没有受什么伤，但是想要帮助其他二人却也没办法。 看到场中的情况，她飞身来到丫头的身旁，有些忌惮地看了高阳公主一眼，丫头此刻早已昏迷，想要出手护住丫头的生机，却发现一股强大的气机正在丫头的身上复苏。 她放下心，转头去看刘钧。 刘钧此刻依旧站得笔直，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越来越近的人影，一道流光在刘钧身周盘旋，光芒越来越盛。 召唤出龙卷风暴的老者脸色阴沉，他在场中扫了一圈，目光在丫头的身上顿了顿，同样盯着那个手持长弓，越走越近的男子。 第126章 结局 “燕琼，你为何这么做？”这句话就像是从老者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燕琼看了一眼刘钧身边的流光，虽然也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力量，却不以为意，尽管刚才刘钧挡住了他三箭，他也不认为一个连先天都不到的人可以威胁到他。 他的目光在老者和高阳公主的脸上扫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当然是为了把你们拉下水呀，找你们过来是出力的，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拉关系的。” 只不过他刚说完，忽然扭头看向丫头的方向，他感受到一股让他有些心惊胆战的力量，但是之前却没发现，他的目光落到高阳公主的脸上，那是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容。 刚才就是高阳公主遮蔽了丫头身上的气息，直到她再也遮掩不住，这才被燕琼发现。 丫头身上的那支箭矢缓缓从她体内退了出来，血液倒流，伤口收缩，最后皮肤变得和以前一样光滑细腻。 她睁开了眼，瞳孔没有焦点，她眉心处的那个红痣却是消失不见，一个宛如光芒组成的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廖长生……”燕琼不自觉呻吟出声。 刘钧也望了过去，虽然看不清面容，毕竟那只是一个光芒组成的人形，但是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都会知道，那就是廖长生，他就像是已经把自己的生命印记刻印到了世界的底层规则当中。 没有声音，但是在场中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正作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并不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力，但是，你的心在颤抖，你的手脚在发软，你体内的力量踌躇不前。 “你们要杀我的徒弟？”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心底响起。 高阳公主干脆利索地跪了下来：“廖叔叔，你可别冤枉人，我可是一下都没动手。” 廖长生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高阳公主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直到廖长生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那个面容古板的老者在脸上堆满不自然的笑容：“廖前辈，不过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惊动了您——” 廖长生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 “少给我胡说八道，一闻到你浑身的那股酸臭味儿，老子就受不了，你们儒家的人贯会颠倒是非，如果我不来，莫非要等你们生生杀了我的徒儿，再告诉我说她十恶不赦吗？” 老者连连摆手：“廖前辈，您多想了，我们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看了看丫头，又看了看在廖长生特殊照顾下浑身颤抖的燕琼，嘴里发苦。 “廖前辈，这次只是一个意外，燕琼这人不过是一个莽夫，手底下没有轻重，伤了您的徒弟。要不这样，等您的这位徒儿伤养好了，让燕琼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当然也会有一份厚礼补偿给您的徒儿作为赔礼。” 廖长生嘿嘿笑了起来，声音却冷得吓人：“任你百般搬弄口舌，我是一句不信，你说话之前也不看看这个家伙身上的杀意，还想糊弄我。” 他的目光在燕琼手上的长弓之上停留了一下：“燕琼？是燕家的人？怪不得你如此维护。” “只是他既然对我徒弟下了杀心，想要简简单单就了结，却是不可能。” 老者也很是无奈，他这次来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情，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但是燕家的人还不能不救，他一时为难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那里的高阳公主，心里一动，高阳公主和廖长生似乎还有些交情，不如让她求一求，也许会有转机，意念闪动间，他给高阳发去了消息，只是高阳的身子却伏得更低了。 廖长生的意念扫过刘钧拖着有些破破烂烂的身体依旧蓄势想要攻击燕琼，叹了口气。 “丫头的事，我不怪你，看你如此的样子，也尽心了。” 刘钧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不怪我，但我怪我自己，我并不是怪我不努力，也不是怪我实力低，我只是怪自己没有那个实力却硬要出头，不仅害了自己，还牵连了丫头。” 廖长生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反问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做呢？” 刘钧缓缓吐了口气：“降心猿，伏意马，高筑墙，多积粮。” “还有呢？” 刘钧望向动也不敢动的燕琼，张开嘴：“报仇不等10年，只争早晚。” 可能是内脏受了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刘钧口中散发出来。 刘钧抬头望向漂浮在天上的廖长生：“只是我杀人可能会给红莲教带来一些麻烦，还望廖前辈不要怪罪。” 不等廖长生开口，刘钧张口喷出一道血雾，原本盘旋在刘钧身体周围的那抹流光仿若长鲸吸水般把血雾吸了个干干净净，流光现出身形，早已不是原来断刀的模样，此刻身体修长，曲线流畅，刃口泛着淡淡的红色。 在空中只是稍微停顿，消失不见，只在人的眼里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 刘钧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倒下，身体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恍惚中他听到廖长生的怒吼。 “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面前动手，我要把他捉去红莲教，好好教训教训。” 老者目瞪口呆看着尸首分离的燕琼，他的生机已经完全被磨灭，又看了看似乎汲取到了什么东西，飞刀刀刃颜色更鲜红一些，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飞刀晃晃悠悠钻进昏迷中的刘钧胸前。 “魔刀？” 老者有些不可置信，他也只是在那些上古的传说中听说过兵器能够自生灵智的，眼前的这把飞刀明显是魔门手法血祭练就而成。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得到了廖长生更多的注意力，在廖长生的气势压制下，他体内的先天之力更加迟钝，最后干脆一动不动了。 廖长生冷哼一声：“燕琼这个人你说是刘钧杀的也好，说我杀的也行，想要杀我的徒弟，还想全身而退，他恐怕是在做梦，你可以回去告诉燕疯子，如果他想报仇的话，尽管来徐州找我。” 廖长生看向何云溪，脸上的神情柔和不少：“雪山派明和仙子和我有些交情，刘钧交给我吧，我带他去红莲教疗伤。” 何云溪迟疑了下，还是松开了手。 廖长生只是意念一动，刘钧和丫头的身体便飘到了他的身边，一眨眼，三个人便到了几十丈的高空，再一眨眼，三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何云溪本来也想跟着直接去红莲教，念头闪动，脚步却转向青松山方向。 面容古板的老者还呆呆站在那里，除了燕琼以外，跟着刘钧过来的三个先天，不知何时已经死去，他们的身上被自己抓得稀烂，脸上却是诡异的笑容。 高阳公主一下子蹦了起来，望着廖长生离去的方向脸色有些惆怅：“我也想去呀。” 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跺跺脚，身体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 老者收殓了燕琼的尸身，走到那三个死状凄惨的先天身边，本来想要也给他们收殓一下，却是一眼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那个孩子的头颅，一口浓痰吐在那个杀人凶手的脸上，长袖一挥，一道龙卷过去，三具尸体化为筛粉。 顺手带上燕琼的尸体，脚步一跨便是二三里，远远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庞元海带着自己的手下悄悄溜了过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口中喃喃自语：“这等的过江龙，无论到哪儿都会搅得天翻地覆，惹不起，惹不起。” 转身招呼自己的小弟：“走了走了，这里没啥好看的，难道你还指望能领悟出什么绝世武功不成。” 只是他的那个手下手捧着罗盘颤抖不已。 他走过去：“怎么啦？” 手下满脸的冷汗，把罗盘展示给他看：“雏凤命格不见了。” “什么？”庞元海一把夺过手下手中的罗盘，只见上面的指针转个不停，他的脸一下子白了，他又找出其他手下的罗盘，全部都是这种情况。 完了。 庞元海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手下试探着说：“会不会是刚才的那些人。” 庞元海脑子里闪过刚才遮天蔽日的龙卷，跨过天空的流光，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调查一下是什么情况，然后报告给族里吧。” 他转身离去，弯着腰，再没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此地正是落凤滩。 【作者题外话】：到了这一章，青松山的剧情暂时完结，该填的坑应该也填的差不多了，下一章我们开始讲刘钧在红莲教的故事。 第127章 醒来 刘钧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廖长老那张老脸，他已经有些习惯自己每次用过飞刀都会昏迷不醒这个现实。 翻身坐起，刘钧查看自身，手掌和肩头的伤已经恢复如初，更别说身体上的其他小伤了。 刘钧内视体内，从脊椎通往脑域的那个关口，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先天之门，不知何时有了一个细小的缝隙，刘钧体内的气血之力和盘踞在大脑中的精神力量渐渐开始融合。 这种自然融合出来的力量和刘钧以前强行融合出来的融合之力几乎没什么区别，但是刘钧可以感受得到，从自己的颅顶有丝丝奇异的力量渗入，正是有了这种力量的加入，力量才可以被称为先天。 “丫头没事吧。” 廖长老给刘钧一个算你还有良心的眼神：“还没醒。” 刘钧紧张起来，丫头上次受的伤看似是穿心而过，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伤已经没有拯救的必要了，但是对一个先天来说，那只是皮肉之伤，更何况刘钧亲眼见到，廖长生当时就把丫头的伤给治好了。 “怎么回事？” 看到刘钧那副担忧的表情，廖长老捻了捻自己颌下的胡须。 “放心吧，她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她昏迷不过是受到了教主庞大的灵魂压制，缓缓就好了，倒是你的这种状态，很奇妙呀。” 刘钧有些愣神，他不太明白廖长老指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的脸还是你的脸，你的声音还是你的声音，你思考问题的方法也没有变化，但是我却无法确认，你还是你。” “怎么会？”刘钧笑道。只是他笑了两声，却停了下来，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服务器断开了连接。 刘钧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个什么样子，刘钧猜测，自己或许就像是网络游戏中自己的角色名变成了不停变换的乱码。 与熟悉的人之间，说点两人之间共同的秘密，或许还能确认身份，但是对陌生人来说，自己可以是任何人，因为在游戏中，id是确认一个人身份的唯一标准。 一个游戏，可以出各种皮肤，各种变装道具，但是对于id名的修改，所有的游戏公司都特别慎重，毕竟，你改了id，几乎就可以说，无论是你做了什么，上个id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可以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 而刘钧这样的情况，就是在对所有人说：我不可信任。 刘钧第1次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刘钧跟着廖长老出门，发现自己在一个深宅大院之内，虽然没有见到很多仆人丫鬟什么的，但是院子是真的大，路过的地方，假山水池，盆景花园，当然少不了两个巨大的练武场，可以看到不少的练武器具上都有使用磨损的痕迹。 刘钧啧啧出声：“老廖，你这生活过得挺滋润呀，东方和童百熊就是在这里练功的吧。” 廖长老对于这些却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听到刘钧提起自己两个徒弟，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已经听说了，他们两个的功力和以前相比，真的是大有长进，听说东方已经找到他的先天之路了？” 刘钧点点头，提到东方，刘钧不禁想到此刻身在边关的李香彤，自己突然没了消息，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反应。 还有何云溪，理智上知道自己并不用担心，刘钧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和我一起的那个雪山派弟子在哪？” 廖长老给了他一个白眼，似乎是在埋怨刘钧的花心。 “那个雪山派弟子传来过消息，她收拢了青松山没有被杀的人，正在往这边赶过来，里面还有普通人，行程不快，到这边可能要一个月往上了。” 刘钧有些惊喜，自己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顾得上这些，却没想到何云溪如此细心。 “她有没有说过山寨里大概都有谁活了下来？” 刘钧满怀期待。 廖长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除了那个二当家因为护着那些山民撤退没有动手，活了下来，其他的头领都因为反抗被那些先天击杀。” 刘钧一阵沉默，他没想到青松山的结局会是如此惨烈。 廖长老的话还没说完：“你们青松山的那个附属门派——双刀门，门主被杀，大弟子双臂被斩掉，现在只留一个女子带着门派幸存的人也在过来的队伍里。” “李家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家主被杀，却找不到凶手，大公子李子晋带着家人四处求人为他主持公道。李家庄的村民被拆分到了附近的村庄，家里的食盐生意自然有人接手。” “李家接手的一千多流民，听说被送到了官府最近开放的矿场了。” “青松山的关卡还在吗？”刘钧很平静。 “在，只是收钱的人换了，收的比例提高了不少。” 刘钧神色暗淡下来，半晌，自嘲笑道：“没想到，因为我，牵连到了那么多的人。” 廖长老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还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虽然这其中可能有你的因素，但是更多的恐怕还是利益迷人眼。我敢说，如果你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的话，你现在就会是他们的座上宾。” 廖长老这样说，让刘钧的心里好受许多。 廖长老带着他出了大院，走在大街上，遇到的人都主动向廖长老打招呼，有的还询问他的两个宝贝徒弟去哪儿了，最近怎么不见了。 廖长老笑呵呵回应，谈起自己的徒弟，眼睛更是笑得都找不到了，刘钧跟在廖长老的身旁，自然有人打量他。 只是人们看过来的眼神总是很奇怪，刘钧自然想得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眼神，无非见到一个陌生人，总会不自觉探查他的消息，只是发现的结果却让自己大吃一惊。 只是他也没有办法，自从自己这次醒来，他的面板变成了他也看不懂的模样。 自从经过那次丫头的精神空间的事件以后，发现无法联系到外界之后，似乎有着自己行为逻辑的面板就开始有了变化。 刚开始，那些绿色的代码收缩在中间形成一个绿色的小球，用以抵御那些红色警报信息的压制，随着自己实力的恢复，那些绿色的代码逐渐增多，而那些红色的代码组成的包围圈渐渐被冲破。 按照刘钧的理解，这个面板系统自从自己醒来，就不断地在被自己融合，侵蚀，而那些绿色的代码就是自己的成果。 但是这种行动十分隐蔽，一直以来，这些代码都被以前的系统面板当做了自己人，只是断魂叟的那次，刘钧不知道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把这些已经被自己侵蚀的代码的伪装破坏掉了。 然后，刘钧体内那个限制面板与外界联系的那个东西展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好吧，我就是那个阻止你和外界联系的人，我不装了。 一方面限制系统和外部的联系，一方面加快侵蚀原本的系统。 等到刘钧这次忽然打通先天之门，刘钧得到了天地之力的加持，力量大增，已经可以和原来的系统相抗衡，整个系统在刘钧的眼中，此刻就是一个红色和绿色交织的小球。 当然，以上只是刘钧自己内心的小剧场，推论。 不过看这样的情况，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自己的力量就要赢得胜利。 第128章 街上偶遇 “刘钧？！” 一个有些声音有些迟疑地喊道。 刘钧应声望去，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是当初跟着廖长老到青松山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刘钧记得他是那群人里年龄最小的那个，看他有些不敢相认的样子，刘钧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是你呀，你怎么来了。”这个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兴奋地跑了过来。 刘钧的个子已经比他高了一整头，二三十厘米的样子，刘钧拍了拍他的肩膀：“青松山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在红莲教里待一段时间了。” 刘钧的心中有些尴尬，到现在他还没有想起这个男孩的名字，当初他好像没有听过有人介绍过。 刘钧的话只是无心之语，但是廖长老却是眼前亮了亮，看到刘钧略显尴尬的样子，他传音道：“这孩子姓吴，吴世峰，他们吴家主要经营商队，而吴家的老祖如今在红莲教是实权执事。” 刘钧做侧耳倾听状，过了几息才有些歉意地对这孩子说道：“吴世峰对吧，看你虽然眼熟，刚才要不是廖长老提醒，我一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吴世峰并不在意，他望着刘钧，双眼发亮：“你说你要在红莲教长住？是不是要在这边推行你在青松山的那些制度，我在那边虽然只是待了没多久时间，但是我真的觉得你的那些制度真的能救好多人。” 刘钧微微侧脸看了看廖长老，廖长老却微眯着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东西。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我还要看看红莲教这边是什么情况，可不要像我在郑朝那边一样，差点把命丢了。” 刘钧的这话却把吴世峰惹急了，脸都涨得通红。 “我们红莲教就是为了救世间的，而郑朝的朝堂上都是妖魔鬼怪把持朝政，你在这里绝对不会遇到那种情况，如果不信的话我领你去问。” 吴世峰挠着头：“最先应该怎么做呢？如果需要地的话要找王叔叔。” 廖长老这时候走了过来，揉了揉吴世峰的头：“孩子，你现在还小，这种事自有我们这些大人去做。” 看着吴世峰一脸的沮丧，刘钧说道：“不要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武功练好，等我把基础扎好，我一定找你过来帮忙，到时候你可不要嫌累。” 吴世峰却一扫刚才的沮丧，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刘钧，认真说道：“那我们约定好了，你也不能反悔。” 说着还伸出小指：“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刘钧认真与他拉钩定下约定。 看着吴世峰高高兴兴离开，廖长老眯着眼看着刘钧：“没想到你对付孩子还蛮有一套的吗，不过你真的有想过在红莲教扎根吗？” 刘钧苦笑：“这次把丫头陷入危境，又蒙教主救我出险境，欠的人情大了，如果我的那些东西在红莲教的眼中还有些价值的话，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廖长老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刘钧的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动，刘钧也坦然地看着他。 过了几息，廖长老忽然拉住刘钧的手哈哈大笑：“你能来，自然是最好。” 他的表情变得十分郑重：“放心地做你想要做的一切，虽然可能会遇到一些阻碍，但是，你的后面有我撑腰，我在教中虽然没有什么实权，面子还是有一些的，再不济，我还可以去叫教主给你撑腰。” 得到廖长老的保证，刘钧自然信心大增，想到以前的一个疑惑，他开口问道：“你和教主同样都姓廖，却不知道你和教主是什么关系。” 廖长老却老脸一红，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转念一想，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刘钧从别人的口中也可以得到答案，也释然了。 “教主是我叔叔。” “你是教主叔叔，倒也像……”刘钧忽然顿住，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似乎是有点错误。 廖长老显然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不过在刘钧的面前，他还是多说了一句：“我的资质并不好，好在有叔叔的教导，成就先天的时候虽然年龄不小了，不过直接成就大先天，寿数倒也不少。” 刘钧勉力纠正自己那顽固的认知，不过看廖长老的眼神还是有些同情。 叔叔长得像是二三十岁的，而侄子却老的像是快要入土的样子，在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刘钧反复告诉自己要入乡随俗，只是看到廖长老那张脸，还是忍不住在嘴角露出几丝笑意。 廖长老的脸黑了下来，见刘钧还偷偷笑个不停，不由长袖一卷，转身离去，留下刘钧自己一个人傻傻待在大街上。 看着廖长老脱离自己的观察范围，刘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新生成的先天之力覆盖全身，刘钧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转瞬消失在人群里，再也分辨不出来。 只是几个呼吸，廖长老的身影闪动，再次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先天之力瞬间扫过全城，却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是没有。 一个似乎是藏在影子的中的毫不起眼的中年人走到廖长老的身后：“用不用派出影子全城搜查？” 廖长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可以感受得到，就在刚才，刘钧动用了先天之力。 “算了，以那小子的精明，你恐怕发现不了他，再加上他现在已经跨过了通往先天的门槛，距离他正式成为先天不远了，他想做什么事，就做吧，等他成了先天，有些事就不能做得那么肆意了。” 中年人没有一丝意见，稍微挪动脚步，人便也像刘钧那样融入人群。 虽然刘钧体内如今只有很少的力量被转换成了先天之力，但就这一点点，就让刘钧宛若看到了一个新世界般。 随着刘钧把先天之力运转到眼睛附近，世界在他的眼中展现出了新的色彩， 看着那些横贯天空的彩色光带，刘钧从心底感到震撼，他的目光追逐着光带，看到它分出两条支流落入城中，联系在两个人的身上。 好一会儿，刘钧才从这种震撼中回过神来，他可以感觉到，其中一条支流链接的就是廖长老，而另一条就是丫头的。 不用思考，刘钧的脚步向丫头的方向移去，以刘钧目前城中唯三的高手之一，自然不会被人发现。 一幢独立的三层小楼，刘钧悄无声息落到三楼的窗前，透过半开的窗子，刘钧看到身着白纱的丫头静静躺在纱帐中间，旁边的桌子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正用手拄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刘钧轻轻落到她的身后，他早已经学会了用精神意志感染人的手段，略微施展，小丫头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刘钧则坐到丫头床边的脚踏上，伸手捉住丫头微微蜷缩的小手。 看着丫头恬静的脸，刘钧嘴角不自觉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这时候的丫头到没有她平时的娇憨了，倒是真有些女人的味道了。 现在丫头也不过十五岁刚过，如果按照自己前世的标准，不过是初中毕业吧，就已经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刘钧心中不由有些罪恶感，无论是结婚还是生孩子，怎么也要十八岁以后，刘钧赶紧打断自己心中的绮思。 却不料，刘钧感觉自己只是稍微出了下神，丫头不知何时已经睁着她那双杏仁般的美目看着自己，嘴角同样带着些笑容。 刘钧尴尬一笑，他知道自己刚才发散思维的时候，自己的心思一定是赤裸裸展现在丫头的面前的，这种手段对先天来说不过是本能。 丫头却是甜甜地笑了，看着那个笑容，刘钧一下子有些失神，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似乎不是丫头。 第129章 刘钧遇到了拐子 这下刘钧更尴尬了，他轻咳两声。 “咳咳，怎么称呼你呢？” 丫头的过去身眼波流转：“往事如风，不可追忆，叫我如风吧。” “好吧，如风，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我听廖老头说，因为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廖长生的力量传递才陷入昏迷的。” 如风轻轻嗯了一声。 “寄神法只是在丫头的体内寄宿一缕教主的神念，教主想要现身，需要大量力量，为了不伤害到丫头的身体，几乎全部的天地之力都是教主临时从天地之间汇聚的，所以他现身的才那么慢，不过就算如此，教主庞大的灵魂也让丫头承受不起，毕竟，太阳虽然可以温暖万物，但是离得近了，也会被他灼伤。” 说到这里，如风展颜一笑：“丫头经了这一遭，身体被大量的天地之力浸染，以后她的先天之路可以走得更快一些。” 刘钧想到廖长生那长达2分钟的现身过程，当时他还在想，除非是提前做好准备，不然这样的手段在战斗中根本无法起到作用，如果是像如风所说的那样，廖长生对丫头倒是真的不错。 刘钧和如风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事情说完了，两人之间有些冷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那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刘钧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到现在还抓着丫头的手，他装作若无其事，不动声色松开丫头的手，起身离开。 如风看着刘钧消失在房间里，脸上突然泛起霞彩。 显然，她也并不是如她表现得那样毫不在意。 离开丫头所在的小院很远，刘钧才放开自己对心脏的控制，免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让人看笑话。 这时候，他的心绪基本已经平稳，他这次躲开廖长老的视线也并不是要做什么坏事，他只是想看看红莲教治下最真实的模样。 他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贩夫走卒之间，听市井俚语，看人生百态，几个小时之后，刘钧买了几个包子坐到一处能照到太阳的墙角用力啃着。 忽然，本来可以照到身上的阳光被几个人影遮住了，刘钧抬起头，只见几个衣着褴褛的汉子站在他面前。 刘钧没有作声，把身子向旁边挪了挪，躲开他们的遮挡，继续啃着自己的包子。 那几个人再次围了过来，只是这次没有挡着阳光，领头那个汉子压低声音沙哑着嗓子说道：“小子，外地来的吧，想不想加入红莲教。” 刘钧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你有门路。” 刘钧身上的麻衣虽然干净，但是穿得久了，早就磨得毛烘烘的，再加上皮肤黑红色，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形象，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汉子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我家大哥在红莲教有关系，现在一个红莲教的执事事要练道兵，只要你去了，这辈子可是吃穿不愁，那滋味……啧啧……” 道兵这个词刘钧当然知道，他甚至还专门查过典籍，但是无论什么样的道兵，只要被人祭练了，自己的人生这辈子在不由自己做主。 法门高明些的，还可以保留你一定的神智，那些下等的法门就是直接把人祭炼的和僵尸差不多的模样。 刘钧现在依旧记得，自己当初在击杀尤魁的时候遇到的那些红莲教的人，那就是被人粗略祭炼过的，并不是当做正经道兵，而只是消耗品，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刘钧来到红莲教的地盘，遇到的第一件是依旧和道兵有关系。 “这个，可以吗？”刘钧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们，“这么好的条件，你们为什么不去，我看你们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好。” 大汉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倒是也想呀，但是道兵也是要看资质的，我们几个资质够不上，如今只能跟着大哥混口饭吃，倒也温饱无忧。” 刘钧纠结了好一会儿，抬眼看着三人，试探着说道：“要不我试试？” “这是好事，还试个啥，来吧。”几个人把刘钧围在中间向城外走去。 走着走着，这些人的脸上的热情渐渐消散，刘钧感受到这种明显的变化，心中暗叹。 他也没心思和这些人再玩什么花样，如今已经到了城外，那么自己就算施展些手段，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不过是几个街上的流氓打手，只有一个刚刚踏入气血境，刘钧没有废什么功夫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只留下一地再也无法恢复神智的傻子。 他们准备带刘钧去的地方还不是那个所谓的红莲教的执事所在的地方，而是他们帮派的据点，那是一个城外几里的小山庄，他们平时都是在这里聚集。 刘钧散开自己身上的气息，几息之后，廖长老从天上落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这群躺倒在地的人，便知道刘钧用了什么手段。 “怎么了？”廖长老沉声问道，他也没想到，刘钧这只是消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和这种小帮派起了冲突，还用上了惑神法这样的手段。 刘钧腼腆一笑：“这群人看我是个外地人，想把我抓去，给别人做道兵。” 廖长老自然知道下面这些人的阴私手段，但是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根本都没法管，而且他们或多或少能够和教中的掌权人物牵扯上关系，廖长老平时也就选择视而不见，只是这种事发生在刘钧的身上，自己再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在哪儿？你头前带路。”廖长老的脸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 刘钧笑了笑，轻轻一跃，人已到了十来丈高的天空中，他本来对借助风力就有一定的研究，如今有了与天地之力的联系，借助风力更加轻松，他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风流动的方向，如今的他已经可以称得上能飞了。 当刘钧和廖长老落到这个帮派的墙头上时，帮派的院中正在进行一场游戏。 一个女子满脸悲愤被四五个男子围在当中调笑，推搡，时不时有人在女子身上的敏感部位捞上一把，引起女子的尖叫，其他围观的人大声叫好。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被几个汉子架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抵不过那些压制自己的力量，只听他沙哑着嗓子不停地喊：“帮主，我做，放了芸娘，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一个壮汉坐在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手中两颗铁胆‘呼啦呼啦’旋转，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刘钧也不说话，只是扭头看向廖长老。 廖长老长袖一挥，除了两个受害者之外，他只留下了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人，其他人是啪的一声化作漫天血雾。 刘钧此刻已经可以看懂先天高手的手段了，廖长老刚才挥袖之间，在那些他想要杀死的人身上做上标记，同时引导天地之力，这些普通人哪里经得起天地之力的冲击，当时就被打的稀碎。 一时之间，院中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血浆，书生模样的人却是不管不顾，在自己有行动能力之后，立马扑过去抱住那个叫做芸娘的女子，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不让她去看眼前这幅景象。 原本坐在太师椅上的壮汉此刻正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抬头看见廖长老，脸上却露出几分喜色：“祖爷爷，我是廖海峰的大孙子，过年的时候我还去拜访过你呢。” 廖长老一怔，他检索自己的记忆，果然，这个壮汉还真的和他有亲戚，当初他们廖家庄的人有不少都加入了红莲教，只是如今，他们的后辈子孙，竟然沦落到给人作伥鬼的地步。 他想对刘钧说，这个帮派的事只是个例，但是，现在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亲族所为，他再也做不了任何辩解。 而刘钧看着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却越来越感兴趣。 第130章 管家？王彦 廖长老阴沉着脸过来了：“放心，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刘钧摇了摇头，他看着廖长老：“不不不，我并不需要任何交代，我只是感觉这件事他们做得不对，真正需要交代的是那些受害者，比如这对小夫妻，或者他们关在牢房里的那些人，再或者是那些听了红莲教的名声而过来投靠的外地人。” “你们伤了他们的心。”刘钧说完这句话，走到一对小夫妻的面前，也不去询问他们的意见，拉着他们的手臂，一个纵跃，消失不见。 廖长老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家伙，他本来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的，但是，听了刘钧的话，他却起了别的心思。 “你叫……” “侄孙叫廖伟仁，祖爷爷叫我小仁就好。”汉子知趣接上廖长老的话。 对于汉子地讨好，廖长老此刻不由感觉有些不适，尤其是想到他送的礼物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赚来的钱，更加不舒服。 “好，廖伟仁，先告诉我，你地牢的那些人是准备送给谁做道兵。” 廖伟仁愣了下，苦笑道：“现在要人做道兵的多了去了，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捉到资质好的，就送去各个执事那里做红莲道兵，就算是没什么资质的，也有人要，而且卖得更好，有些人就是持续不断地为自己的道兵队伍补充新血。 “他们手里也都有些不知道什么手段得来的祭炼法门，不仅仅是我，城里的其他三个帮派做得也是类似的生意。” 廖伟仁看到刘钧自顾自离开，而自己的这位祖爷爷却毫不在意，心中对刘钧的身份有所猜测。 “那位是？”他对着刘钧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小心翼翼向廖长老问道。 廖长老瞥了他一眼：“一个先天，被你的人拐来做道兵。” 廖伟仁打了个激灵，浑身冷汗冒出，刚才廖长老那一手并没有让他怎么害怕，毕竟自己的性命被留了下来便有转机的余地。 而像刚才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模样的先天，才是最可怕的，他们这些人一般都有着深厚的背景，天不怕地不怕，看你不顺眼就弄死你。 廖伟仁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逃了出来。 “那人叫刘钧，青松山的那摊子事儿就是他弄出来的。” 廖伟仁听到却是眼前一亮：“听人说这位是个能点石成金的，祖爷爷能不能给侄孙拉个线，侄孙也不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廖长老瞥了他一眼：“如果你真的有心改正，倒还好，看他过往也并不介意接触你这样的人，但是最近你还是躲他远一点，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再说。” 廖长老是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的亲族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看到刘钧，他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的亲族都去支持刘钧的话，他会不会给这个廖家这个已经渐渐腐朽的家族带来崭新的改变呢。 他不求自己的家族能够如何大富大贵，却也不想以拯救贫苦大众为核心建立起红莲教的廖家变成如今反过来依靠欺压民众过活的毒瘤。 廖长老回到自己的庭院当即就召集了自己能通知到的所有廖家的人，开始了他的计划。而刘钧则在一个小山坡落了下来。 放开这一对有些惊恐的小夫妻，刘钧盘膝坐下，看着太阳渐渐落下，把西方的天空晕染得绚丽多彩。 他忽然回头，指着那片彩霞，对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人笑着说道：“是不是特别漂亮？” 男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情渐渐平复，也不由赞道：“确实。” 每日为了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奔波不已，还要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地去寻找生活中的美丽。 男子看着妻子依旧有些惊魂未定，便拉妻子入怀，也不在意刘钧就在旁边，三个人就这样看着太阳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上。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隐墨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叹息。 “生活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坎坷，有一些我们有能力去改变，也有些我们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只是在这样的世界中尽量做个好人。” 刘钧对着男子竖起大拇指：“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只是我看到的那些，我听到的那些，我要对你说一声，了不起。面对那些人对人们的迫害，你选择拒绝参与其中，面对妻子即将面对危险，你选择宁愿自己的双手也染上罪恶也要救她，这同样也是一种伟大。” 刘钧的夸奖，却让男子有些惭愧。 “我并没有救到任何人。” 刘钧的表情很严肃：“在那种情况下，你能够选择自己内心善的那方面，那就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叫刘钧，准备在徐州这里做一些事情，现在邀请先生能够过来帮帮我。” “刘钧？”男子疑惑地说了一句，向刘钧看过来，当即就吃了一惊，指着刘钧说不出话来。 刘钧苦笑：“我是如假包换的刘钧，前段时间青松山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的神赐被人破坏了，现在天底下像我这样的情况应该也只有我一个吧。” 男子愣愣看着刘钧，脸上的神情由惊愕转为惊喜：“刘钧？黑郎君？听说你不是西北冀州吗？要不是我离冀州太远，当时我就投奔你去了。” 刘钧也只能苦笑了：“你没去反倒可能是一件正确的事，青松山那边，朝廷派了几个高手过去，死了很多人，如果不是红莲教教主救我，我可能也要死在那边。”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男子并没有被吓住，反而向刘钧问道。 这话让刘钧一愣：“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做些什么呢，毕竟那边是一整个国家。” 男子有些兴奋：“我听过你许多事情，刚开始杀了村中恶霸，然后又杀了恶霸背后的管家，然后又直闯红巾盗营地，杀死自己的仇人，你这一路虽然多有波折，但是你的敌人从来都没有好过。我想，你一定为他们安排好了以后的命运。” 刘钧对自己忽然遇到一个崇拜者有些不适应，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也隐隐有些得意，忍不住透露出自己心里的一些有些阴暗的想法。 “我曾经想过破坏那些生意，但是那样的话虽然我的敌人拿不到钱，但是那些为他们工作的人同样会受到牵连，所以，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们想怎么赚钱我不管，我只要从他们家里取得价值相仿的宝物就行，我动手并不是为了获得财产，只要让他们难受就行。” 刘钧忽然反应过来，这话说出来很影响自己的形象，但是他又不屑于伪装，干笑着对男子说：“哈哈，我这样子是不是在你脑海中的形象破灭了。” 男子也笑了起来：“是有点，以前总感觉你的形象太完美了些，再加上你现在无法被人探查，让人不敢相信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眼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男子站起身，对着刘钧深深施礼：“豫州王彦。” 刘钧也起身回礼：“冀州刘钧。” 在那个叫做芸娘的女子有些担忧的眼神中，二人定下了主次。 王彦毫不客气向刘钧询问他目前的所拥有的力量，不限于势力，人手，钱财，刘钧自然也不会隐瞒。 王彦听完之后，有些沉默，半晌才有些怜悯地看了看刘钧：“以后这种事都让我管吧。” 刘钧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心虚，就像是打牌的时候手里拿着王炸还打输一样。 临走，王彦忽然道：“你现在的情况，还是起个称号之类的好，方便其他人称呼。” 刘钧有些疑惑：“不是有那个黑郎君吗？” “那个只是一个绰号，你需要一个更有辨识度的称号，我已经有了想法，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王彦的笑容让刘钧有些不自在，然后看他伸出了手。 ？？ 刘钧有些懵。 就听王彦说道：“你只管修炼，做决定，其他的事都由我来，怎么也要有启动资金吧。” 一直到刘钧从廖长老那里借了五百两交到王彦手中，然后看他们夫妻俩毫不客气住在了刘钧隔壁，刘钧也没有明白过来，自己的主动权是什么时候失去的。 第131章 不可窥视者 就这样，刘钧仗着自己如今的脚程快，不过几天的工夫，他几乎就把红莲教的势力范围跑了个遍。 虽然只是大略看过，刘钧对红莲教这边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总体的情况来说，在红莲教的势力范围内，普通人被收取的税收甚至比郑朝收的还要多，但是因为徐州这边的土地种植粮食收成要多一些，人们还能活得下去，倒是比郑朝更稳定一些。 当刘钧看过丫头出来到大街上之后，忽然发现路上人们看到自己，都表现得很奇怪，刘钧感受到了人们目光之中的带有的畏惧，但也有感谢和崇拜。 刘钧在人们的低声交谈中听到了一个词——不可窥视者。 他想到王彦说的要给自己起一个称号什么的，刘钧一下子明白了。 躲开人群，很快刘钧便到了王彦住的院子。 刚刚落入院中，刘钧便看到王彦正一脸惬意地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饮着茶水。 “那个什么‘不可窥视者’，是不是你的主意？”刘钧直接问道。 王彦笑着反问：“‘不可窥视者’这个称号听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刘钧也在石桌旁坐下，“一股子克苏鲁的味儿。” 王彦的妻子芸娘见到刘钧过来，笑着从厨房端出一碟点心，又招呼厨娘弄了几份凉菜，看她的样子，自然无比，显然是以前过惯了富贵日子的。 刘钧对他们的过往有些好奇，但是他们不主动说，刘钧也不会去探问。 虽然王彦对‘克苏鲁’不太明白，他也看出了刘钧并不是特别满意，通过这段时间自己的试探，他早就发现刘钧并不是一个在意礼节的人，这样更好，自己也更自在一些，他对刘钧说话，也从来不客气。 王彦看刘钧的眼神并不是想看自己的上级，而是想看一个奇行种：“或许你没发觉，但是这个称号却是最能体现你的特质。在红莲教这种环境下，‘不可窥视者’在人们的心中也有着另外的隐喻，比如神，魔，或者其他人们传说中的人物。” 刘钧有些明白了：“你是想从红莲教的信徒里拉拢一些另立门户？” 他有些警觉的四处望了望，信仰这种事可是十分敏感的，无论谁动了别人的蛋糕，都会招致最严厉的报复。 王彦欣喜于刘钧的敏锐：“如今的红莲教上层没有几个人是真正信奉红莲教的教义的，这次，我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红莲教对你的容忍度有多高，如果到了最后，他们也意识不到我们这种行为的危险性，只是向你寻求利益的交换，那么我们说不定可以借着红莲教的壳，发展出另外一个教派。” 刘钧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无耻，毕竟红莲教帮了我不少忙。” 王彦反问：“你是会在意这些的吗？” 刘钧神色郑重：“我当然在意，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做得一切事都无愧于心，这才是我行事肆无忌惮的原因，因为我无愧于心，所以我做什么事都理直气壮，我认为我所行的事是正确的。” 他看着王彦的眼睛，想了想道：“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创造一个让人们能够生活得更好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行事就不要出格。所有用暴烈的手段以求得到一个美好的未来，最后都要受到反噬。” 王彦被刘钧的话震慑住，好半天，才幽幽叹了口气：“你这样子，未来恐怕要吃苦头。” 刘钧展颜笑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要吃各种各样的苦吗？再说了，你以为我做这些事，真的是我有多高尚？” 刘钧摇头道：“看到那些人劳苦一生，仅仅只能保证自己不会饿死，还要受到别人的欺压，剥削，我看到心生不忍。我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老好人？但是我发现，我也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感，为自己的这一生，寻找一个意义。” 他看着陷入沉思的王彦，脸上露出笑容：“你这辈子有没有想要实现什么东西呢？在你支持我的过程中，有没有可能共同实现呢？” 刘钧的坦诚让王彦有些不可思议，刘钧的话也让王彦开始探究自己的内心。 本来，在刘钧救了他的那刻起，王彦这辈子是准备给刘钧卖命的，但是刘钧这样说，王彦也开始思考，自己这辈子是为什么而活。 看着王彦沉浸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刘钧端起桌子上的点心盘子，向廖长老的院子行去，他听门子说了，廖长老找自己有事。 刚刚到了廖长老的院子，刘钧就听见了说话声，是上次那个帮派的帮主。 穿过几个小门儿，到了练武场上，刘钧就看到那个帮主赤裸着上身趴伏在地上，背上一道道青紫，显然是刚才挨了打。 刘钧看了看站在练武场边上阴沉着脸的廖长老，笑着说道：“长老，这是怎么了？我以为这家伙早就被你杀了呢。” 廖长老的脸色有些僵硬：“上次之后，我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我的孙侄辈，却是不好动手杀他，我让他断了以前的那些肮脏勾当，以后找个正经营生，却发现这家伙把明面上那些断了糊弄我，背地里那些赚钱的竟然还在做。” “叔祖，我冤枉呀，那天死了那么多人，我是有多大的胆子还敢继续做，我已经吩咐手下小的断干净了，但是架不住下面有的人眼窝浅，我就是一普通人，他们真合起伙来瞒我，我也发现不了呀。” 只是他的辩解却迎来廖长老更大的怒火：“接着给我打，你一个帮主，这样生死攸关的事，不亲自关注，这顿打你也是罪有应得。” 看着两个护卫拿着荆条在那人的背上抽出更多的青紫，那人虽然忍痛不叫，但那扭曲的表情让刘钧看着也实在影响心情。 他对着两个护卫挥了挥手：“算了算了，长老别生气，为这点事不值，谁还没有个犯错误的时候，我这次过来是听说你找我有事儿？” 护卫看了看廖长老。 廖长老尴尬一笑，示意他们离开：“自从知道了这小子的事，我让人查了一下，廖家如今在红莲教中已经没有什么掌权的人物了，仅有的几个也不过是小头目，其他的都在市井中厮混，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就想着你能不能带着他们走条正路。” 廖长老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在说自己的家族已经被红莲教排斥出了权力的中心，如果刘钧接下这个活，整个家族的族人都会全力支持他。 刘钧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喜出望外：“说实话，我正发愁怎么找一些熟悉本地情况的人。” 廖伟仁爬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刘钧摸了摸下巴，这人能做到一帮之主，不说他干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儿，本身应该是有些手腕的。 “你也算一个，如今我手下这些事都交给了王彦管理，你以后就听他吩咐吧。” 廖伟仁心中高兴，暗暗松了口气，最重要的这关终于过了，只要刘钧真的能放下对自己的成见，以后自然有自己出头之日，但是想到这才几天，自己就要到那个原来帮里被自己拿捏得服服帖帖的师爷手底下听命，也有些挠头。 廖伟仁离开后，刘钧跟着廖长老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 看着刘钧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点心塞进嘴里，廖长老心中有气，这个家伙一出去好几天不见踪影，连个信儿也没有，于是淡淡说道：“不知你听说了没有，最近街上都在传一个‘不可窥视者’，我听着怎么像是在说你。” 第132章 我的理想——努力就有收获 第132章 刘钧皱眉抬头：“‘不可窥视者’？倒真有点像是在说我，你说，是不是红莲教中有人发现了我的存在，想要试探试探？” 廖长老悄悄观察刘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对刘钧的怀疑，稍微下降了那么一点，刘钧说得也有可能，教主这次化身归来，虽然隐秘，想来是瞒不了有心人，再说了，自己的周围也少不了各方的探子，刘钧的存在显然已经落入他们的眼中。 ‘不可窥视者’。 廖长老嘴里咀嚼着这个词，越发觉的这个词和刘钧实在是很相配，如今整个天下可能也就刘钧是这个样子。 不过这个词却透着一股危险，不可窥视代表未知，而人们对于未知总是表现得很恐惧。 有人难道想给刘钧安上一个名头，让人们感觉刘钧是个危险人物？ 廖长老越发觉得这似乎真的很有可能是红莲教中的某些人使用的手段。 他叹了口气：“希望这件事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危险，我在教中虽然有些名声，不过靠着倚老卖老罢了，真要说什么权利我还真没有，不能在明面上帮你什么。” 刘钧笑了起来：“这就足够了，那些人知道您站在我的背后，无论我做什么事，想来他们也不会对我盘剥过甚，总要看在您的面子上，给我一条生路。” “您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无论我进哪行哪业，就算是依靠价格优势，我也能抢到不小的市场。” 正说着，刘钧忽然一怔，对着廖长老苦笑道：“长老，武道稍微有些突破，还望长老能够帮我护法一二。” 廖长老注目看去，刘钧的头顶仿若一个漏斗一般，引动天地之间的元气注入刘钧身体。 “这是突破了？！”他有些欣喜，刘钧的实力越强，对他们的帮助也就越大。 不一会儿的工夫，刘钧被廖长老引到一处密室当中，整个密室空荡荡的，连个灯火也没有，只有一个草编的蒲团摆在密室的中央，无论是墙壁，房顶还是地板，都是用一种奇特的石头铺就，就算是在黑暗中依旧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廖长老有些得意地说：“人到了先天，需要的修炼资源就是另外的东西了，就比如这星芒石，长期在星芒石的附近修炼，先天之力会渐渐蕴含一些星芒石的特性，加速对天地之力的炼化。” 看刘钧头上的漏斗越来越稳定，他也不耽误时间，转身退出密室，关上石门，就在石门外盘膝坐了下来。 刘钧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这所谓的星芒石，同样不敢耽误时间，在密室中央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平心静气，把自己的心神关注点投入到自己的体内。 刘钧脊椎上面的先天之门已经完全打开，体内的精神之力和气血之力也已经完全融汇成了一体，乳白色的力量自行在体内流转，吸纳从颅顶透过来的天地之力。 虽然刘钧在这个密室中熔炼天地之力的速度变快了不少，但此刻，刘钧吸纳进体内的天地之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熔炼速度，要让他的先天之力变成了星芒石那种淡淡的蓝色，天地之力与自己的先天元气看似混合在一起，实际却是泾渭分明。 刘钧忽然想到，自己其实并没有一个专门的先天功法，自己现在所使用的烈火铸金身，是自己气血境的时候创造的，到了现在，虽然还能用，但是已经不是很适合了。 刘钧早就发现了，无论是何云溪还是丫头，他们突破先天的时候肯定有独特的功法，他们成就先天以后，武功也有独属于他们的特性。 但是刘钧如今并没有那些，他的先天之力中虽然也熔炼了一定的天地之力，但是和丫头他们，应该没得比，如此一来，自己成就的也就是小先天，或许会比一般的先天稍强，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刘钧倒是真有些麻爪了，就算让自己临时去创造，没有参考，也不太可能，刘钧只能在自己前世的记忆里查阅有可能会帮助到自己的信息。 如果是一个武侠世界，武功由后天返先天，会有一定的返老还童，但相比自己现在，不过是练髓层次。 但是在仙侠的世界，先天代表着一个人刚刚踏入修仙的门槛，在仙门的口中，先天也被称为筑基，无论以后的力量叫做灵力或者法力或真气，在筑基这步，必然是为自己塑造修炼的根基，或者被称为灵根，或者灵力种子…… 刘钧有了些思路，丫头的功法太过奇妙，刘钧无法理解，但是何云溪的功法，刘钧有些猜测。 自从入了先天以后，何云溪的身周不停散发着森森寒意，虽然她尽力收敛，以求不影响别人，但是显然，在刘钧这个亲密的人面前，她并没有掩饰。 如果按照物理的知识来说，何云溪身体周围这种寒意，必定代表着她本身在不断吸收周围环境中的热量。以雪山派的生活环境，这个猜测应该不对。 那么这种寒意，应该就是精神上面的影响，就像刘钧曾经做过的，创建自己的精神领域，只不过那时候自己需要主动去施展，而到了先天以后，似乎成了本能。 何云溪选择雪山的意境并没有什么错，毕竟她从小长大都在雪山生活，她了解雪山的美丽，同样了解雪山的愤怒。 那么自己呢，刘钧向自己的内心问道。 自己来到是这个世界，最高兴的是什么？ 是有了三个深爱自己的女人？ 是有了高强的武功满足了自己的武侠梦？ 是救了许多人，满足了自己的精神需求？ 受到了许多人的崇拜？ 重生以来自己经历的一切事情在刘钧的面前闪过，最后定格在刘钧召唤出面板的那一刻。 刘钧忽然明白，自己最满足的是什么了，是只要努力就有收获的世界。 刘钧呼唤出系统面板，此刻的系统面板依旧是显示着那个红色与绿色交织的小球。 随着刘钧心意，自己的先天之力似乎找到了目标，涌入到某个似乎并不存在于刘钧身体的地方，而刘钧的系统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随着刘钧体内先天之力的消失，红色的代码很快全部转换成绿色，小球也化作一张绿色的大网消失不见。 本能的，刘钧知道了自己先天以后所拥有的能力。 自己体内那个所谓的‘神赐’，如今已经完全变成了刘钧的形状，除了帮助刘钧熔炼天地之力外，刘钧可以在一定的框架内设计系统的功能，而且他还不单单只是一个系统，虽然很简陋，但是他却可以分裂出新的子系统。 刘钧忍着心中的激动，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或许，自己可以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组织，依靠自己的系统。 刘钧睁开眼睛，廖长老正坐在自己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恭喜突破成功。” 刘钧脸上同样浮现笑容。 王彦负手抬头看着院子上空风雷滚动，脸上表情淡然。 芸娘从一旁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天空，有些担忧地说道：“师兄，你确定我们这次的选择没有错？” 王彦并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到了如今，有些事我们只能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和天命争一争。” 第133章 后遗症 第133章先天以后的变化 城中那场突如其来的小雨虽然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范围也不大，不过方圆几十里，这也让城中的人们欣喜不已，冬小麦种上没多久，有了这场雨，小麦的出苗率应该不会太低。 进阶先天的欣喜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在刘钧的脑海中淡去，从廖长老的口中得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闭关了三天之久。 想起上次去看丫头的时候，如风说，丫头快醒了，刘钧赶紧走出闭关室，刚一出门，就看见丫头在门外等着。 可能是上次战斗的阴影还没散去，丫头看见刘钧就流着泪扑进了他的怀里，刘钧好生安慰了一番，丫头这才破涕而笑。 廖长老在背后重重咳了几声，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羞涩地从刘钧的怀里挣脱开来，圣女需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 刘钧皱了皱眉头，他感觉红莲教的这个圣女之位，有点像自己前世的偶像，如果圣女只是摆出来好看，让那些红莲教的底层教众有一个幻想，仰慕的对象，那么并不一定非要丫头来做这个圣女。 面对刘钧的疑问，廖长老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教派创立的初期，如果教主出了事，就由圣女执掌教务，新教主选出来以后，圣女再向新教主交接权力，这个规定是为了防止红莲教传承断绝，但是现在，红莲教圣女似乎也只是作为一个偶像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丫头能从圣女这个位置上下来，如果办不到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为丫头争取她本来该有的权利。” 刘钧传音完毕，带着丫头离开了廖长老的家里，留下廖长老一个人有些呆愣地站在那里。 走在街市上，刘钧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丫头一串：“丫头，你什么时候苏醒的？” 丫头舔了一口，麦芽糖的甜味让她有些幸福地眯起了眼。 “你猜。” 刘钧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故意猜道：“今天？” 丫头笑着摇摇头。 “那就是昨天？” 丫头还是摇摇头。 刘钧做出一副笃定的模样：“那一定是前天了，我去看你的时候，你还没有醒。总不能说我刚从你那里离开，你就醒了吧。” 刘钧的样子逗的丫头笑个不停，刘钧看起来不过是个黑小子，丫头虽然是红莲教的圣女，并且住在这个城里，就算是出行也都有护卫，基本没有几个普通人知道圣女长什么样子。大家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大约都是羡慕刘钧能够找到这么漂亮的小媳妇。 “刘先生。”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刘钧通过那束关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明白就是找自己的。 抬眼望去，却是一个熟人，那个站在路边恭恭敬敬对自己施礼的不正是那个在廖长老家里被打的凄凄惨惨的廖伟仁吗。 看刘钧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廖伟仁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人护着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看起来是在向城外走，和刘钧他们两个倒是同一个方向。 刘钧看了看廖伟仁身后的马车，有些疑惑，他自然记得自己和廖伟仁提过让他找王彦，只是这么快，他们就有赚钱的门路了吗？ 注意到了刘钧的目光，廖伟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王主事准备在城外建一个工坊，我这边人面儿还算熟悉，就被分配来采购一些物资。” 哦？刘钧有些兴趣，边走边询问廖伟仁关于工坊的事。 “王主事说您以前在青松山弄的那一套基本可以拿过来用，目前最简单的倒是精盐制作。毕竟我们离海盐的产地并不远，经过加工以后的食盐也能满足那些上层人士的虚荣心。” 刘钧倒是真有些佩服王彦了，这不过几天的工夫，他就把这个原来曾经掌握他命运的人调教得服服帖帖。 刘钧出来本是与丫头逛街，虽然还想了解更多一些，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刘钧表现出不计前嫌，廖伟仁则感激涕零。 刘钧站在路边，看着廖伟仁出了城门，心中忽然有一个感觉，因果纠缠之下，很快他们就会再次见面。 刘钧一怔，暗自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像一个女人一样，竟然会相信自己的直觉。 甩开脑中杂乱的想法，刘钧带着丫头像两个疯孩子一样在集市中乱窜，到处都留下了他们欢快的笑声，他们这辈子都是第一次如此放肆。 严格说起来，在廖长生不怎么管事的情况下，红莲教如今表面虽然平静，但是内部就像是群雄割据一样，各个长老和实权执事在暗中争夺着各种各样的利益，他们实际在掌控红莲教的整个势力。 在一个一点也不起眼的小院中，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坐在厅堂饮茶，一个黑衣人则半跪在他的面前。 “大人，消息已经确认了，廖家确实又再次出现一个先天。” 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感受。 “好了，我知道了，下去找管家领赏。”中年人挥挥手。 黑衣人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后退着走出门外，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像雪山一样冰冷。 而他背后的中年人盯着黑衣人的背影，嘴角露出几丝嘲弄。 这些人玩手段玩到我身上来了，虽然当年我与廖家有一些龌龊，但这么多年来，廖长生并没有对我动手，反而是你们这些当年的同伴，没少在背后给我下绊子。 廖家又出了一个先天？ 中年人若有所思，或许我该去拜访一下，廖家虽然扶不起来，但只要廖长生在那里站着，谁也不敢对他们赶尽杀绝。 “什么？”廖长老看着给自己报信的护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廖伟仁那个小家伙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走了？” 廖长老久居此地，与此地牵连甚深，只是念动间，天地之力回应他的呼唤，方圆上百里的情况尽数收入他意识当中，他也没有掩饰，百里内所有气血高手，都可以感应到，天空之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自然也包括廖伟仁和包围住他的那些人。 第134章 缘，真是妙不可言 廖伟仁领头，护着几辆马车走出城门，脸上止不住带上笑容，但是同时他也有些为难。 刚才与刘钧只是说了没几句话，他就已经摸到了刘钧的脉门。 他会是你背后最大的靠山，同时也可能变成你毕生的噩梦，这其中的区别就看你如何去做了。 那是一个简单的人，廖伟仁相信，那个人如今是真的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冲突放在心上。 至于说王彦，之前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家伙忽然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膈应肯定是膈应，但不得不说，王彦确实有一套。 他只是简单的操作，自己以前那些在叔爷眼中必须断掉的生计出手之后竟然回笼了一大笔资金。 至于他所讲的另外一些事情，理想啊事业啊什么的，廖伟仁听得脑壳子疼，反正王彦也不敢坑他，于是他决定什么也不想，他让咋干就咋干。 出了城门没多远，廖伟仁发现自己的车队后面跟了一群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也没在意，刚开始只是三五个，走着走着变成十几个，到了最后乌泱泱四五十个。 到了如今，他终于发现有些不对，这些流民看起来面黄肌瘦，但是跟了他们这么久，走起路来依旧稳健有力。 廖伟仁脑子里一个激灵，他想起来了，有一种道兵炼制之法就是这个样子。 有人要搞我？ 廖伟仁毫不迟疑大喝一声：“结阵。” 他手下现在这些人，都是最近找的同宗兄弟，他们廖家虽然现在没落了，但是以前也风光过，各家各户的手里都有几手压箱底的功夫。 他们手脚麻利地卸下马匹，把所有的马车首尾相连，组成一个圆阵。 虽然廖伟仁相信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敢故意害他们性命，还是加着一份小心，站在车辕上，露出半个身子。 “这是哪位兄弟的手笔，出来吧，有什么事儿可以说来听听，什么事儿都有商量的余地。” 流民慢腾腾围了过来，从流民中间走出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廖伟仁一看，这人他认识，连忙喊道：“老刘，我是老廖呀，你今天这阵势动得可有点大。” 被称作老刘的壮汉咧嘴嘿嘿笑道，出一口大黄牙：“老廖，不是我说你，你做的事情可不地道，我们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们一时去哪里找合适的货源，今天你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廖伟仁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但他也知道对方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想要讹诈自己。 苦笑道：“老刘你也是手眼通天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叔爷怎么忽然有空到处转悠，还正好逮住我手下那些人在做事。” “我手下就那20多个人，一下子变成肉泥，你说让我怎么办。” 有意无意间廖伟仁隐藏了有关刘钧的消息。 被称作老刘的壮汉自然也听说过这些消息，他还亲自去那个院子查探过。 虽然土地被整个铲下去一层，但他依旧可以发现个别地方那些暗红色的泥土。 不过他这次过来可不是要讲理的：“我管你那么多，大人炼制道兵正在紧要关头，你这忽然断了货源，可是给大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这些损失你不补谁补？” 壮汉看了看这些围成一个圈的马车，上面拉的不是建材就是一些生活物资，不值几个钱。 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现在不容易，不如这样，我把这些货物拉走，卖了钱折算折算，给大人补上，如果真不够的话，剩下的兄弟给你垫了。” 看着他这副嘴脸，廖伟仁笑了：“也行，兄弟们，把货物给刘兄卸这儿，咱回去再拉一趟。” 廖伟仁看着老刘笑道：“刘哥，兄弟我爽快不？” 老刘的脸色渐渐阴了下来：“老廖，你这是给脸不要脸，我想着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还真蹬鼻子上脸。” 廖伟仁的脸也冷了下来，哪还有刚才兄弟情深的模样：“喊你一声哥，你还真把自己当哥了，俺们廖家那位叔祖，虽然不管事，但是你敢当着他的面弄我，你看他会不会一道剑气过来把你也斩得稀碎。” 老刘脸色一变，又缓了过来：“你也别吓唬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先天之间有一个传闻，不能对大规模普通人动手，不然轻则功力倒退，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上次他杀了那么多你的手下，现在不一定在哪儿疗伤呢，你还指望他，我实话告诉你，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他也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 就在这时，所有人忽然感觉到身体一沉，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周围。 老刘和廖伟仁身上的汗毛同时一紧，抬头望向天空，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但他们知道，周围这片天地正有一个意志在注视着他们。 老刘瞳孔一缩，钻入人群，用他炼制的这些道兵隐藏它的气息。 只是等了几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刘的笑声从人群里传出，由低沉变得越来越大声：“看吧，他不敢出手，只要他不想死，他就不敢对我出手，我的性命和这些道兵关联在一起，一旦我死了，所有被我祭炼过的道兵都要一起死去。” 廖伟仁心中不由一沉，他现在忖不准叔爷现在的状况，万一是真的，就算日后叔爷为自己报仇，自己不还是已经死了，又有何用。 “先天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一个好奇的声音传了出来。 两个人同时一愣，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走了过来。 廖伟仁无法形容在这一刻自己心底的感受，那种感受太复杂，也太催人泪下，他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酸得不行，好像下一刻就要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老刘有些惊疑地看着来人，他感觉这两人十分眼熟。 刘钧看着老刘也惊疑一声，转瞬脸上便泛起了笑容：“缘，真是妙不可言。” 老刘此刻也终于想起这两个人是谁，一个被教主带回来做圣女，一个被亲口允诺可以学习红莲教秘传武功‘通神法’，而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当然，他也得到了允诺，自己这件事做完之后，可以被那位大人收为亲传弟子，到时候自己还看不看得上‘通神法’，可就另外一说了。 他瞟了一眼一脸乖巧跟在刘钧身边的小丫头，浑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花瓶罢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刘钧的身上。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钧上次给他的耻辱，他可是一刻也不敢忘，上次他带的道兵，不过是路边随手捡的渣子，全靠着一股蛮力，而现在，这群包围着自己的道兵，全部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实力和上次那些可是天差地别。 他相信这次自己一定可以报仇雪恨。 廖伟仁紧张地看着刘钧，他可是知道刘钧现在已经是先天了，如果真有那个所谓‘先天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的规矩，那刘钧岂不是危险了。 老刘隐藏在自己的道兵中向刘钧包围过去，40多个道兵之间气息相连，行动之间看似有一些混乱，其实整体气势圆融合一。 刘钧好奇地看着这些越来越近的道兵，他也有些惊异于道兵之间这种奇妙的联系，以他先天境界的眼光，无论老刘隐藏得再好，他一眼就可以发现这些道兵中间的那丝不协调，刘钧没有去动老刘，他只是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道兵虚空拍出一掌。 没有光影，没有特效，空气也没有扭曲，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刘钧的目标就这样悄无声息化作了飞灰。 到了如今，老刘终于发现了不对，他的眼中满是绝望：“先天？” 不过转瞬又兴奋起来，这可是一个先天，哪怕他可以随手一击就可以破坏掉自己一个道兵，那又怎么样，自己一共有40多个，难道他还敢把这些都杀掉。 如果自己可以靠着这些道兵围杀一个先天，老刘的精神都振奋起来了，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办到这件事，自己以后能够获得怎样的奖励。 一掌一个，一掌一个，刘钧脸上的表情由饶有兴趣，变得冷淡，然后是不耐烦。 二十几息过去了，老刘的身旁只剩下十几个道兵，而他们离刘钧还有5米远，就像是第一个化作飞灰的道兵一样，有这样一条无形的线，他们从来没有踏进去过一步。 看着老刘眼中那炙热的火焰，又看了看这些道兵死寂的眼神，刘钧不想玩了，直接张开手掌虚空一握，天地间好像也真的出现了那么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样把老刘和他的道兵握在掌心。 血花四溅，一团扭曲的肢体落到地上，再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好残忍。”刘钧不由说了一声，却得到了丫头甩过来的白眼。 廖伟仁强忍着自己吐槽的冲动，有些担心地看着刘钧。 刘钧似是明白他的想法，展颜一笑：“你可不要忘了最近人们怎么称呼我。” ‘不可窥视者’，廖伟仁若有所悟。 只听刘钧的声音响起：“你要相信你家老祖的眼光，如今我可是连神都捉摸不透的男人。” 说着，他自己就笑了起来。 第135章 魔鬼的诱饵 当刘钧再一次来到廖家的时候，廖长老一句话在嘴里含了半天，最后蹦出两个字：“多谢。” 刘钧摆手：“谢什么谢，顺手的事。” 他有些好奇，正好廖长老在这里，于是问道：“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那什么先天不可以大量击杀普通人。” 廖长老点了点头：“话是这样说倒没错，但是少说了一个词儿，无缘无故。 “有一句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这片天地是有意志的，他是希望生灵繁衍得越来越昌盛。 “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是我们这些跨入先天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明了这片天地的想法，不是不让你动手，关键是你们之间要有因果牵连，或者你这个行为对人类的繁衍有着正面的作用。” 刘钧想起在落凤滩的时候，那个老者的龙卷，当时他还在想，如果这样的人到了战场，先天以下的人，有多少也不够他杀。 所以，有了这样的限制，战场上才有那些普通人存在的必要，要不然打仗的时候各个势力把自己的高手都拉出来打一架，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同时，这也提升了那些普通人存在的价值，让他们不会沦为牲畜那样的存在。 刘钧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这片天地的意志和那些神灵的意志并不统一。 接下来的日子，刘钧很忙碌，当然，他不是在忙碌生意呀，产业什么的。 进入先天以后，刘钧对于飞行也越来越熟练，四处乱飞，循着心灵感应，刘钧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找到了何云溪，也见到了从青松山往徐州这边赶的幸存者。 真的是幸存者，青松山加上后山的家属，人说要四百人往上，再加上最近从流民中间招募的，可能要有五六百人，而如今，连一百人都不到，而且个个身上都带着无法治愈的身体损伤。 当人们看到刘钧从天上落下来的那刻起，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刘钧走到何云溪面前，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谢谢。” 何云溪只是轻轻摇头，稍微抱了一会儿，便把刘钧推开了，向他示意，自己的身后还有很多人比自己更需要他。 刘钧走到已经被眼泪迷了双眼的二当家面前，这个一向都很讲究礼节的二当家看着刘钧，放下心的同时，整个人崩溃了，软软坐到地上，用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受到他的影响，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抽泣起来，然后慢慢地放声大哭起来。 刘钧悄悄收起惑神法对他们的影响，目光转向几个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的人。 孤孤单单的柴县尉，被绷带缠住半边脸的郑立轩，没了双臂的罗通和旁边扶着他的沈盼巧，马家的双胞胎兄弟如今只剩一人，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 过了一刻钟，大家的哭泣声渐渐停止，目光望向那个站在众人前面的身影。 刘钧面容冷肃，声音低沉：“我很想说，大家的遭遇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是官府见财起意，但是这件事确实和我有不小的关系。 “无论是我在并州边境做的事，还是我在青松山做的这些事，声势都不小，看起来赚了不少钱，但是这些钱并不在我的手里，也不在官府的手里，而是普通人得到了实惠。 “普通人得到了利益，可是没有保护自己这份利益的力量，所以青松山才有如此结局。” 刘钧的目光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巡视：“事情已经过去，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自己的生活，带着他们那一份，又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复仇。 “我和红莲教有些渊源，前段时间红莲教还派人过来学习了一段时间，这次我又承了红莲教的人情，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大家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去到红莲教的地盘，他们会分给大家土地，大家重新做一个普通人，要么就跟着我，我和大家一块儿去复仇。” “真的能够复仇吗？对面是官府，是那些飞天遁地的高人。”郑立轩沙哑着嗓子。 “这就要看你准备复仇到什么地步了。如果你想要对那些凶手复仇，那也很简单，谁杀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就同等报复回去，那些先天也不是孤家寡人，我们现在动不了他们，我们就去动他们心爱的人。 “当然，如果你嫌这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去追查幕后主使，我们可以把范围扩大到所有从青松山获得利益的人，我们可以把郑朝的天捅一个大大的窟窿。 “这样，你满意吗？” 郑立轩露出的那只眼睛满布血丝，此刻里面却满是兴奋与报复的快感。 他的目光望向一脸颓然的柴县尉：“要一起来吗？” 柴县尉脸上的横肉抖动几下，眼中的悲痛稍微散开一些，只是转眼又变成了死寂，他无声的摇摇头，任由郑立轩不停喝骂，再也没有一丝反应。 能和两人共同产生纠葛的自然只有郑立轩的表妹，刘钧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惨事让两个男人变成这样，看着柴县尉生不如死的样子，刘钧用了些手段。 “老柴，我不相信你不想亲手去报仇” 柴县尉眼神几番挣扎，眼神中的愤怒、绝望、悲伤猛然淹没了他的所有理智，沙哑着嗓子嘶吼起来。 “我要把他撕成碎片，然后喂狗，可是我的资质并不高，就连你的‘烈火铸金身’也练不成，这样的我难道去给你们拉后腿吗。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擅长的事，不给你们添麻烦。” 听到他的话，郑立轩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他甚至只会一点粗浅的拳脚功夫，但是转瞬，他的眼神凌厉起来，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放弃可以亲手报仇的机会。 刘钧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在人群中同样看到许多眼中腾起火焰转瞬又暗淡下去的家伙。 “我刚刚创了一门魔道功夫，他可以让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我的一些功夫，但是代价，可能就是终身无法离开我的掌控，如果你愿意的话……” 刘钧的话还没有说完，郑立轩就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 “我愿意。” 第136章 （今天状态不太好，更的不多） 看着满眼都是炙热的郑立轩，刘钧再次提醒道：“练了我这门功夫，你可能会和我一样，变成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哪怕是这样？” “是的。”郑立轩毫不迟疑，“以前的我早已经死在了青松山，如今的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如果能够让我拥有复仇的力量，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 柴县尉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眼中有着希冀：“如果我也可以的话……” 刘钧抬头望去，一个又一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们的眼中满是炙热，刘钧明白，或许从青松山大变的那天开始，这些人都已经死了，现在，他们只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欲求复仇的恶鬼。 刘钧召唤出自己的系统面板，那同样只是孤零零的一个窗口，窗口里显示着一行字。 子系统节点可复制数量：584。 通过几次实验，他把复制出来的子系统赋予给了一只野狗，并且给他量身定做了一套专门的功夫通过系统给他传输了过去，这才没两天，已经可以和一般的气血境武者打的有来有回。 现在除了不会说话，刘钧怀疑它的智商甚至比得上十来岁的孩子，并且随着它慢慢可以听懂人的话，它的智力还在不断上升，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不能再用‘它’来称呼它了。 柴县尉自告奋勇第一个尝试刘钧的新手段，在被刘钧一掌拍在头顶之后，柴县尉可以明显感觉到心底的排斥。 得到过刘钧的提醒，柴县尉在心底呼唤了自己的神赐，此刻，自己的神赐已经成了一团乱麻，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到这一幕，柴县尉还是手脚发软。 好在这样的紊乱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是十几个呼吸那么久，其他反应倒没有，柴县尉甚至怀疑，如果自己不呼唤神赐的话，自己甚至都不会发现这种变化。 等神赐稳定下来，柴县尉惊呼出声，他有些惊惧的看着刘钧，他曾经想过刘钧的手段会是以什么样的情况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等他真的看到了，他还是震惊不已。 他的神赐原有的内容还在，但是毫不违和地出现了一个新页面。 柴县尉打开，页面上只有一条信息。 烈火铸金身傻瓜版-未入门-0/50 这个信息他很熟悉，虽然上面显示的是未入门，但是能够显示到神赐上面，就代表着他可以用笨办法提升这个技能。 果然，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个技能上面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门功法的练习方式。 在柴县尉表明神赐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多出来了一个页面，郑立轩迫不及待走上前，成为第二个接受刘钧新手段的人。 当最后一个人平静下来，一共有17个人接受了刘钧的子系统。 这时候，无论是旁观者，还是这些已经拥有了刘钧子系统的人，看刘钧的眼神都带着某些敬畏，如果一个人连神赐都可以改变的话…… 何云溪自然也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了刘钧的手段是什么，她眼神发亮，迫不及待让刘钧也给自己来了一个。 经过这么多人的实验，刘钧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子系统在其他人的神赐那里就像是一个完美兼容的小插件。 何云溪的武功已经走出了她自己的道路，给她装上的话，甚至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刘钧害怕会产生其他现在还没有发现的副作用，何云溪的请求自然被他拒绝了，刘钧只能说再等等。 刘钧到来之后，整个队伍的士气有了明显的增长，得到了刘钧的小插件的人无论是对新东西的热乎劲儿也好，对武力值的渴求也好，大多人都开始学着刘钧在走路的时候运行烈火铸金身功法。 刘钧也在自己的小插件里又添加了几门自己会的功法，这让那些拥有插件的人士气更高，也有人畏畏缩缩走过来向刘钧恳求赐给他们同样的改造，刘钧自然不会拒绝。 就这样刘钧开始在丫头、何云溪与李香彤三人之间奔波。 虽然知道李家出事，李香彤伤心了一阵，但是在得知哥哥现在还在仇人中间周旋，李香彤提起精神对自己的工作更加上心。 李家虽然出事了，但是有更多的商人愿意过来提供粮食与草原人交换牲口，对货场的影响并不大，刘钧进阶先天的消息传开，反而稳定了人心，更远的部落开始赶着牲口往这边赶。 东方白领着一队骑兵刚刚攻破了一个敢于对往草原这边来的商队动手的山寨，回来修整的时候看见刘钧，赶紧跑了过来。 “你没事太好了。” 第137章 各自的成长 刘钧看着东方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东方白似乎成长了许多。 刘钧揽住东方白的肩膀，有些惊讶：“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感觉你变了不少。” 东方白腼腆一笑，初见到刘钧的时候那种激动的情绪渐渐褪去，他也不认为那些事是什么值得隐瞒的：“只是见识了一番人心变换。” 哦？ 刘钧有些感兴趣了，拉着东方白到一旁坐下。 东方白缓了缓，整理思绪：“那天你走得急，好多人都发现了，当时大家也没在意，但是不过半天的工夫，就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说青松山被官府攻破了，出动了很多高手，你这一去，也不过自投罗网。” 刘钧挑了挑眉：“查出来是谁传的吗？” 刘钧看着东方白的表情，露出笑容：“你有所猜测？” 东方白点了点头：“传出这种消息，绝对居心不良，并且消息如此灵通，就有这样躲藏的手段，我们只要根据我们的敌人去分析就好，大约也不过三类。 “第一，朝廷派来的探子，我们刚刚掌握并州，这里年年打仗，也没有多少活人，收到的税收恐怕不会有多少，朝廷应该不会废太大的力气，但是派个探子过来搅搅浑水也是很有可能的。 “第二，世家豪门，往年朝廷和草原的互市，世家在其中应该占了很大份子，如今这部分利益被我们拿走了，有了这份利益之争，他们出手也是很有可能。 “第三，也有可能是草原上某个大部落出手的，草原与中原几百年争斗，无论中小部落经历了怎样的陆海沧桑，三个大部落一直稳稳地，要说他们与中原王朝没有联系，我是不相信的，他们想要拿回交易的主导权，我相信也很有可能，再说，这次那些先天没有追到人，我就感觉有些不对。” 刘钧也没想到，东方白如今可以从各个方面考虑问题了，不由赞道：“你师傅如果见到你如今的样子，肯定很高兴。” 东方白腼腆一笑，接着说道：“这个流言传出以后，那些和我们打过交道的部落还好，那些刚来的部落却有些人心惶惶，想要插队尽早进行交易，生怕以后无法交易了，李家姐姐临危不乱，除了让红娘子压制住他们，不让他们闹出乱子，没有解释，只是让人运来了更多的粮食，更多种的商品。 “原来，李家姐姐在就在附近建了一座仓库，囤积了不少货物，用来应对意外，没想到用到了此处。” “后来呢？” “后来……”东方白的眼中露出敬佩，“后来，确切的消息传了过来，青松山确实被攻破了，死了很多人，李家也出了意外，说是一个巡检见财起意，谋害了李家家主，然后就是大哥你了，和两位大嫂杀了朝廷4个先天高手，重伤之际，被红莲教救走。 “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朝廷这是动了真格的。不管是中原人还是草原人，都想要尽快结束交易。 “李家姐姐当时正在处理一场交易的纠纷，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笑了笑，对着闯进来的人说道：“我是真不知道大家在担心些什么，草原人这边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吃，可是要死很多人的，粮食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的命脉，如果这样的机会你们都把握不住，那你们还作什么生意呢，你们不做，有大把的人愿意做。” “可能，李家姐姐确实说中了他们这些商人的心里话，他们慢慢散开了，也正如李家姐姐所说，这个消息并没有影响到货场的交易，越来越多听到消息的商人带着货物来到这里。 “只是，夜里，我听见李家姐姐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哭泣。” 东方白抬眼去看刘钧，却见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 刘钧回眸望来：“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还在笑？” 东方白点点头。 刘钧的目光飘向远方，似是在回忆：“你的李家姐姐是一个很倔强的人，她对自己女子的身份一直感觉有些不服气，她认为自己的能力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强，未来的命运却只能嫁做人妇，每日相夫教子，她不甘心。 “如果你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离开鸟笼只能饿死的鸟儿，那就错了。她或许做不了鹰隼，但是作为一个搏击风浪的海燕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你看她伤心，却不要去安慰她，那份悲伤打不倒她，只会让她变得更强大。” “我说的对吗？”刘钧看着附近的一个帐篷，脸上带着笑容。 东方白疑惑地望过去，却见李香彤从帐篷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她走到刘钧身边，在刘钧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把，嘴上说的凶狠，脸上却满是笑意：“你夸我我很高兴，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小女人，你安慰安慰我，我会更高兴。” 刘钧只是笑，和李香彤几番打闹，最后十指相扣，锁住李香彤的双手，把她拉到身前，神色认真起来：“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无法改变这个结局，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活得更精彩，然后顺手为他们报仇。 “那个巡检，我已经杀了，他背后的人李子晋正在查，这件事的最后，哪怕是查到郑朝天子的身上，会陪你一起去把他杀了。” 李香彤抬头看着刘钧的眼睛，眼眶渐渐变红，忽然把头埋在刘钧的胸前哭了起来，刘钧则轻声安抚。 东方白待在一旁十分尴尬。 好在，刘钧对李香彤的认知十分准确，最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香彤把自己的眼泪鼻涕在刘钧身上抿了抿，破涕为笑，捂着脸走了。 刘钧如今对先天之力的运用已经很是熟悉，轻轻一震，衣服上的灰尘污秽便掉落在地，淡黄色的麻衣整洁如新。 “看起来，经过这件事情，你似乎对人性有了什么心得或者感悟。”刘钧笑着说道。 东方白脸色微红：“真要说感悟什么的，也谈不上，只是有些理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的意思了。 “这个利非并非一定指的是钱财，其他的，只要是人们所追求的都可以被称作是利，无论是权利，名望。 “我们想要人跟随我们的想法去行动，并不需要他们理解我们的想法，只要用‘利’去引导就行了。 “就比如你所说的想为人们建立一个那种人人为龙的世界，我一开始也认为那不过是天方夜谭，但是现在，我确实感觉确实有成功的可能了。 “我们并不需要他们理解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我们只要让他们知道，世界这样运行，他们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如果有人想要破坏掉他们现在的生活，他们应该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吧。” 刘钧这下子是真的对东方白的想法有些震惊到了，他也一直在纠结，无法找到那么一种可以让所有人接受的世界运行方法。 东方白虽然没有提出具体的世界规则，但是他的话却让刘钧的想法真的有了实现的可能。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刘钧已经有了不少的灵感，心念闪动间，所有经过刘钧改造神赐的人都收到了一条提示信息：如果一个世界没有压迫，没有剥削，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这样的世界可能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