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田园,医女有点甜》 第一章 以牙还牙 “你个贱蹄子,去找哪个清白儿郎不好,非得去勾搭有妇之夫?” “你祸害了咱们一个村子的人,却还搁这儿装死……” 顾盈盈顿觉头晕脑胀,眼前不断闪过飞蚊般的黑点,不堪入耳的话语刺入她耳中。 气得挥起拳头,就往说话的泼妇的脸上打去,冷不防被那泼妇攥紧手腕,一阵钻心疼痛感袭遍顾盈盈全身。 她从噩梦中惊醒! 而在梦中见到的骂人的泼妇贾氏,此刻正站在她床前,牢牢攥住她手腕的手,说是像钳子都不为过。 可她浑身无力,只能狠狠瞪着贾氏。 这泼妇颧骨高耸,眼神阴狠,身边还带了几个妇人,个个儿凶神恶煞! “她娘的搁这儿躺尸,免得下地儿做活,却还跟我动手,是活腻歪了?” 顾盈盈还没来得及怼贾氏,口中就被贾氏塞了破布,一阵酸臭味呛得她直作呕,却也无法吐出来。 伸脚踹贾氏,却被几个泼妇按住身子,完全动弹不得。 顾盈盈被贾氏她们用绳索捆绑,丢进一辆蒙了黑布的牛车里。 一路颠簸,顾盈盈本就头晕的厉害,但她极力忍住,在不确定牛车会载她到何方时,千万保持清醒。 这可是穿越来到了古代,被死对头贾氏绑了,下一刻把她卖掉都是有可能的。 她很懊恼,自己堂堂一个外科医生穿越过来,成了个和她同名的恶毒花痴女,顾盈盈。醒来就没任何亲人在身边,却被贾氏这个死对头盯上了。 种种落差,让她一时半刻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忽地牛车停下,顾盈盈被贾氏等人丢下车,带到一片稻田里。 稻田位于兰江之畔,足有上千亩,皆为皇家地产。 成群的身穿粗布衣裳的乡民们,在田间劳作。 顾盈盈穿着浅粉长裙,一路走来,小腿被稻叶划得血肉模糊。长裙不适合收割稻谷,可面对拿皮鞭打她的衙差们,只得拿起镰刀努力做活儿。 她把袖子卷得高高的,躬着身子,低着头割稻谷,那些挑着装满了稻谷的壮汉们,在田间来回穿梭,却都离她远远儿的。 哪怕是跟在着大人们身后捡谷子的孩童们,也被他们各自的家长监督,不准他们走近她。 “杏丫儿,你离那个狐狸精远点儿,免得惹一身sao。你看,她要不去招惹人家的男人,会被人家踹进兰江,头肿得跟猪头样的?” 贾氏双手叉腰,对着离顾盈盈足有两米来远的一个少女说道。 不远处传来一阵嘲笑声,还有几个妇人的议论声。 “顾氏在家吃饭都恨不得要人喂,十指不沾阳春水,谁跟她一起收稻谷,就是倒了大霉。罗嫂子,你还真是个大善人。” 贾氏夫家姓罗,罗嫂子正是指的贾氏。 “杏丫儿,你大伯娘是为你好,听她的,没错。跟顾氏后面儿,你能捡到谷子?她个好吃懒做的,只会勾引汉子。这不,名声不好了,命儿也差点没了,看谁家清白儿郎还敢娶她?” “……” 顾盈盈气得险些吐血,可也知道,在这个时空,根本没公平可言。衙差们会纵容贾氏羞辱她,却不会容忍她反击。 不过日子还长,只要活着,总能出人头地,让世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本就是个病号,穿越之前没做过农活儿,而原主以前也是没下地劳作过的。哪怕她跟着乡民们有样学样,努力收割,累到直不起腰来,胳膊和腿都被稻叶划得伤痕累累,可她也没收获多少谷穗。 贾氏指着空了大半截的箩筐,捡起一块石子砸向顾盈盈额头。 顾盈盈一见到不明物飞来,迅速闪躲,同组里只有三人,她和二嫂从未松懈。唯有贾氏只在一旁当监工,从没搭把手。有何资格嫌弃她? 但趁着衙差不备,顾盈盈把捡起的石子砸到贾氏脚边。警告对方: 搞窝里斗,只会伤人损己。 贾氏气得双眉倒竖,举起镰刀在半空狂乱挥舞,大有一种非剁了顾盈盈不可的架势,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贱女子,先前勾引人家的未婚夫,有劲儿得很,能坐个牛车追到天边。如今来收个稻谷,你就要死不活的。你装的娇滴滴的给谁看?好勾搭没讨媳妇的汉子来帮你?” 顾盈盈正色提醒贾氏道:“你积点口德!” 贾氏的谩骂声依然没停。 “你个贱女子就该死,早死大家都安生。要不是你哥哥要拉上乡亲们为你报仇,他们也不会受伤,也就不必破费去隔壁村请人!” 顾盈盈的脑袋嗡嗡作响,险些气晕。 可贾氏嘲笑她没羞没臊,亦非空穴来风。 因为原主心仪二哥的同窗,江南第一才子付昕。在表白心迹时惨遭拒绝不说,还被付昕的未来岳母一脚踹进兰江。 原主不会游泳,哪怕被父母及时救上来,也昏迷未醒,走了。 她在前世就经常做噩梦,是梦见的与原主有关的一切,穿越过来就成了如今的顾盈盈。 汗水渗进额头伤口,顾盈盈害怕伤口感染,只盼着在天黑前收工,好回去弄些药材医治。 二嫂祝氏悄悄递给顾盈盈一物件儿,隔着有点脏了的丝帕,顾盈盈知道,是送的冷馒头。赶紧趁衙差没留意之时,藏进了衣衫。 待收工后,还给二嫂吃。 贾氏一声惊呼: “顾氏偷吃!” 衙差们拿起鞭子就往顾盈盈身上打,祝氏奋不顾身上前,以娇弱之躯护着顾盈盈。 一旁的贾氏脸上堆着讨好的微笑,躬着身子快要把头低到脚踝了,对着衙差一通叫苦,把顾盈盈和祝氏贬得猪狗不如。 之前被原主伤害过的一些妇人们,也七嘴八舌跟着掺和,说顾盈盈是十里八村出名了的贱货,人憎狗嫌!贾氏贤淑,帮顾盈盈,反被其用石子砸伤。 祝氏对着衙差连连摇头,急得只知道说“不”! 衙差面不改色,挥起鞭子。 顾盈盈立马握紧鞭子的一端,眼里并无半分惶恐。 眼见着暮色吞噬了霞光,天色渐渐暗淡,觅食的鸟儿都飞得不见了踪影。大家劳累一天,也该歇歇了。 不远处的竹屋外,一盏盏灯笼的亮光,渐渐向田边移动。 亮光渐近! 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高大男子,被一行人前呼后拥着来到田边,忽地停下脚步,看向顾盈盈他们。 顾盈盈面对前来督办,路过此地回城的知府大人,以及跪地行礼的众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民女无罪,不该受罚。” “顾氏,你偷懒耍滑不说,还敢顶撞官爷?”贾氏借势提议道: “还请官爷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都起来说话。”知府大人抬手说道。 趁着贾氏站起身之际,顾盈盈挥起镰刀割破她裤角—— 几个鸡蛋大的饭团子滚落在地! 贾氏慌忙去捡。 却是被顾盈盈抢先一步拾起,举起手中的糯米团子,对知府大人说道: “官爷,我等奉命收割稻谷,竭尽全力。奈何贾氏偎慵堕懒,心存二心……” ------题外话------ 橙橙在虎年终于写了新书,感谢起点网站,感谢编辑大大耐心指导,感谢友友们一直以来的陪伴,橙橙一定会努力哒! 祝大家虎年万事如意,天天快乐! ——橙夏小语 2022/2/28 第二章 以理服人 贾氏不敢再争辩,挨了鞭子,痛得惨叫。 “啊哟!” “娘啊!” “官爷,官爷行行好,……还请官爷手下留情,民妇……知错。” 顾盈盈看到贾氏挨打,只知道这是贾氏自找的,并未多看贾氏一眼。 耳边传来一些乡民们的轻声议论声: “顾小丫儿一个从未下过地的人,伤成这般,却还跟她二嫂一起,收了小半箩筐稻谷。可不比那投机取巧的贾氏强多了?” 顾盈盈心里窃喜。 不靠爹娘不靠二哥,自己都能把贾氏斗趴下。 “这顾小丫儿,今儿个才算是做了个人,不仅保护了自个儿,还晓得护着你这个二嫂了。着实难得。” 顾盈盈听到有人对二嫂这么说,也很快听到了二嫂的声音: “我家小姑向来待我不错。” 听了这话,顾盈盈心里暖暖的。 贾氏挨了几十鞭子,挣扎着爬起来,给知府大人行礼。 知府大人冰冷的眼神刺向顾盈盈,“顾氏,贾氏偷吃,受了罚。你惹是生非,也得给乡亲们一个交待。来人啦,押顾氏回屋,听审。” 顾盈盈被两个妇人按住双肩,带到不远处的一座竹屋中。 等着收工了回屋的乡亲们,都在屋外守候。 竹屋里。 顾盈盈只一走进来,就闻到了酒香和烤鸡的香味。 不由得心下疑惑: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锦霞州知府大人是位难得的清官,每年来顾家庄督办,都与乡亲们同食。 从未开过小灶。 可这屋子里的酒肉香味,又是怎么回事? 深思之时,顾盈盈耳边传来贾氏的话语。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见顾氏的二哥相求,也不好不去。谁知顾氏招惹的那些人,带着他们全村人争斗,这不就伤及无辜,连累的大家伙儿带伤收割么?”贾氏看向屋外守候的那些人,说道: “乡亲们都能前来为民妇作证。” 顾盈盈气得咬牙切齿,贾氏居然把原主做过的一些事,添油加醋的说给知府大人听了。 抬眼一瞧,发现知府大人在看她的双手。 灯笼的亮光照在她手上,掌心的血泡分外显眼。 贾氏的话语再次响起: “大人,在顾氏的娘身怀六甲之时,也曾请大仙为她卜卦。大仙说,她必将生出个祸水。结果,就应验了。” 此语一出,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在顾盈盈身影处—— 这女子哪怕头上缠了白布条,脸也是红肿的,可她的双眼分外明净清澈。哪里像什么祸水? 顾盈盈唇角弯起一抹讥讽,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儿,知府大人能信? 知府大人面无表情,对身后的衙差说道: “传顾家庄和栖凤村两村的里正。” 讲的是纯正的皇城官话。 衙差听后,速速前去,将两村的里正带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走进屋,面对知府大人的问话,根本没说,乡民们受伤,是因顾盈盈而起。 顾盈盈对这个里正徐世伯,充满了敬意。 不亏是早年和父亲一起上过战场,抵御过北边的楼国强敌的,面对知府大人的问话,也答得很有底气。 知府大人扫了眼屋子里的众人,严肃的视线最终落在顾盈盈头顶,道: “你一女儿家,应当爱惜自个儿名声,别兴风作浪!” 顾盈盈承诺道: “大人教训的是。民女定当谨遵大人教诲,好好做人。” 嘴上是这么说,然而却心中了然: 她名节如何,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才懒得管。但她勾搭才子,连累乡民们受伤,影响收割稻谷,害得知府大人无法在今上限定的时日,将贡米运送到皇城。那就是她的过了。 贾氏斜睨了顾盈盈一眼,对知府大人说道: “大人,顾氏本就是个浪蹄子,本性难移。说了改,未必真会改。依民妇之见,不如让顾氏拿出点诚意来,备点吃食慰劳一下乡亲们,给大家伙儿赔个不是。乡里乡亲的,好好和解。” 贡米要比乡民们种的稻谷,早一个来月成熟。 往年知县大人办差,都是让里正带人去顾家买米。因为顾家所拥有的田产,占了全村的近半。 请乡亲们吃几餐饭,自是不在话下。 但今年不行啊,由于原主和二哥惹了太多祸,伤得严重的几个病号,还在锦霞城的药铺里疗伤。医药费和误工费外加伙食费,也不是一笔小的开销。 庄稼人能卖的,无非就是些芝麻和谷子。那茶叶和布匹甚的,真正要急用的时候,还未必就能卖出钱来。 顾盈盈心里恨透了贾氏,然而却将喜怒隐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贪婪的贾氏,道: “咱们景佑国实行睦邻友好政策,与各邻国互通有无,和睦共处。咱们锦霞州的子民们,向来都是重视礼仪的,在父母官儿的教导下,更是俭以养德,勤以持家。古往今来的文臣武将,可就数咱们锦霞之地出的最多!” 这话一出,不仅是两位里正怔住了。 知县大人也是一脸错愕。 知府大人眸光中的疑惑一闪而逝,这女子并非没有教养之人,文绉绉的,能说会道。 跪在地上的贾氏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啊呀,不得了,不得了了!顾小丫儿中邪了。她又没入过学,上哪儿学这么些大道理去?” 顾盈盈对着贾氏自信一笑,“有道是‘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我虽未入过学,却也跟着长辈们学认了些字,看过一些书,懂得一些道理。” 贾氏鄙夷的眼神刺向顾盈盈,不禁嗤笑一声,“你看没看书,老身不和你争。但就你勾搭人家爷们儿的本事,倒是可以著书,也好教教你们族里的后人们。免得你这独门技艺给失传咯。” 外面一些妇人们的嘲笑声,很快传进敞开了门的竹屋里。 顾盈盈心里憋着一股怒火,却极力忍住。 知府大人身旁的衙差,只见知府大人冷着一张脸,上前就一掌甩在贾氏脸上,“让你多嘴!” 只见贾氏那泼妇的嘴角渗出了血迹,血和泪一起咽下。顾盈盈借此机会,说了重点。 “民女和诸多乡亲们一样,想尽早收割稻谷,盼着大人押送皇粮进京,赶在皇上宴请各国王公贵族前来赏花、赛马之际,尝到咱们锦霞州的新鲜贡米煮的饭。” 知府大人微微颔首,示意顾盈盈接着说。 “只是收割稻谷这事,不只是大人英明领导,亲力亲为,乡民们齐心协力劳作就能做好的。得使用先进的生产工具,才能省时省力。适逢近来天公作美,正好把稻谷收割好了晒干,去交个美差。”顾盈盈信心满满。 ------题外话------ 感谢支持,祝友友们三月快乐! 第三章 崭露头角 “顾氏休得胡言!往年不都这么收割的?”知县大人一脸不耐地道。 顾盈盈对着知县大人福了一福,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人,民女并没造次。其实民女在收割之余,也在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开源节流,让大人早些把皇粮送往皇城。这不,就想出来了。” 开源节流,不是说,花钱再到第三个村子去请人来帮忙,也不是让知府大人带着乡民们去求神仙。而是靠他们自己。 知府大人伸手捋了捋胡须,颇有兴致地对顾盈盈说道: “有何妙计?不妨道来。” 顾盈盈想起在穿越过来之前,开车带着家人们去西南边的一古镇旅游,也是赶上了秋收季。 那古镇位于深山里,层层爹爹的梯田,稻谷飘香,鸟儿在稻田里徘徊,农民们从不驱赶。看到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会拿出他们自家带的凉茶,请他们喝茶。 稻田边也有一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她站在岸边,看得清河里的石子与鱼虾。 当时还曾想过,等她再过几年,还清省城那套房子的房贷了,就存钱来这世外桃源买一座吊脚楼。整点园子种点蔬菜,养点鸡鸭鹅,修建个池塘喂点鱼。喂几头猪,放养一两只羊儿,再把祖母心爱的大花狗“来福”带过去看家…… 她和祖母都喜欢那农耕村落,长假七天,就有三天呆在村子里,跟着村民们一起劳作,体验到了打工人在城里体会不到的快乐。 仍然记得,村民们教她用过脚踩式收割机,用过风车等等。 顾盈盈踌躇满志地说:“大人,民女以为,乡亲们再用劲儿打稻谷,也不如踩脚式收割机分离得快。” 众人对这新玩意儿,闻所未闻,有人重复了贾氏之前说过的话,“这女子中邪了!” 知县大人给徐万年递眼色,这个知府大人是新上任的,当心那三把火把顾氏给丢进大牢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夸这海口? 里正徐万年也懵了,只好轻声相劝,“盈儿,你定是受伤后累着了,头晕了。走,我送你回去歇着。” “别啊,徐万年。你这么护着你们村的害人的,合着大家伙儿都白为她挨打了?反正离天还远,你就让顾氏可劲儿吹,直到把牛皮吹上天。趁着大家伙都在,正好听听。” 邻村的里正跟看怪物似的看着顾盈盈,对徐万年说道。 屋外的那些人交头接耳,顾盈盈一瞥见他们各自脸上的诡异表情,自是知道,他们不信她说的话。 但这些都和她无关。 她敢说出来,就做出来。到时拿实物给他们瞧瞧,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无知。 之前挨打了的贾氏,此刻笑得面目狰狞,活像个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女gui。到了这时候,还没长个记性,又扯开嗓子嚷嚷: “对,听顾氏吹,最好立个字据,到时不怕她抵赖。” 这一次,知府大人先问知县大人,“你意下如何?” “下官以为,可行。”知县大人立马附和道。 知府大人看向顾盈盈,“你还年少,尚且能考虑得如此长远,实属不易。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保状,必须得有。本官给你一柱香的工夫,让你考虑清楚。若你即刻反悔,本官也可恕你无罪。” 贾氏阴狠的眼神盯着顾盈盈,明着在挑衅。 屋外的一些人也在轻声议论,说什么顾家这丫头绝对是疯了,看她怎么收场。 顾盈盈听到了这些话,丝毫不放在心上,分外冷静地说:“大人,我愿意立字据。” 知府大人指了指一旁的茶几,摆放在上面的笔墨纸砚,齐全得很。 顾盈盈很是会意,走到茶几边,蹲下身子,铺开宣纸,提笔,蘸了墨,就按知府大人说的写下了“生死状”。 她愿意在十天之内,给乡民们把收割的先进工具准备好,保证在二十天之内,收割好上千亩的稻谷。 若是她失言,她家的房产和田产统统充公,一家子都被发配到漠北牧羊。 若是她能兑现,贾氏给她磕头认错,把先前讹她爹娘的近三十两银子,还给他们! 贾氏家那口子只是点皮外伤,又没伤了骨头断了筋,要这么多误工费,实属无理。 知府大人亲自查阅,见字迹娟秀,全篇找不出错字。对着顾盈盈点了点头,将字据递了过去。 在众人的见证下,顾盈盈和贾氏双双签字画押。 字条被知府大人等人带走,顾盈盈跟着乡亲们护送他们到江边,才回去。 谁知行至家门外的路口,就听到了家门那边传来的吵闹声。抬眼望去,只见一行人堵在门口,叫嚷着让他们一家人赔偿损失。 闹得最凶的,还是贾氏,一边丢石子砸门,一边嚎叫: “顾小丫儿,你他娘给我出来,躲着算什么本事?再不出来,看老娘放火烧了你们宅子……” 顾盈盈停下脚步,在想对策。 之前就守在顾盈盈身边,生怕她夜间走路踩了坑,担心她摔倒的顾清风见了,低声劝道: “盈儿,我走前门去跟他们说说,你从后面的柴房绕过去进灶屋,在里面儿找点吃的先。你二嫂天不亮就起来烧火,备了些吃食,给你藏在灶屋里的小木盆里。” 顾盈盈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又传来另一个妇人吼叫声: “顾小丫儿,出来!你能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不成?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也休想过好。” “来,快来,一起把门撞开,跟那个贱女子拼了!”贾氏怂恿道。 “都怪你个害人的,平日里在乡里欺负我们就算了,还跑去跟屠夫的女儿抢男人,你二哥还撺掇我家那口子去帮他为你出气,跟人拼命。我家那口子受了重伤,你却跟没事人似的。今儿个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撞死在你们家。” 妇人悲凉的话语一落下,凄厉的哭声很快传到顾盈盈耳中。 贾氏假惺惺的劝道: “孩儿他婶子,你莫做傻事啊。我家小叔还得靠你照顾,几个侄女也不能没了亲娘。你可别做傻事。” “快,盈儿,你快绕道回去,这里有我。”顾清风顾不得许多了,一下子挡在顾盈盈眼前,生怕她被人发现。 “这边只是动静闹大了些,只要我去跟他们当家人说说,很快就有人把她们接回去。很快就没事了。”顾清风佯装说得云淡风轻。 顾盈盈微微摇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法子。 ------题外话------ 多谢编辑大大的耐心教导,文文在今天签约了,谢谢友友们的票票和收藏等等支持,橙橙在此感谢大家了! 祝大家三月开心。 今天更四章,多谢友友们。 ——橙夏小语 202231 第四章 初相见 “爹,我从前做事不考虑后果,闯了不少祸,吃了不少苦头。但我也得到了一些教训,知道该如何跟自己,跟他人和解。我去跟他们赔个不是,大家乡里乡亲的,哪儿能真的做出杀人放火的事儿来?” 哪怕是原主惹得祸,可她接受了原主的一切,必然承担。 女儿做了错事,没有让父母来承担的道理。 顾清风劝不了,只得由顾盈盈去。 顾盈盈从容前行,来到家门口,接连接住了,贾氏朝她扔来的好几块石头。哪怕听到贾氏说: “你个贱女子还敢回来,看老娘不砸死你!” 如此不依不绕。 她也没跟贾氏一般见识。 当着众人的面问贾氏:“婶子,你先前羞辱我,冤枉我,还闹到知府大人那儿去了,还嫌动静闹得不够大?这又闹到我家来了。” “闹了,你要怎地?”贾氏气得跺脚,道: “老娘就是气不过,知府大人让你歇息两天,去找匠人做什么收割机。可老娘同样受伤了,为何不让老娘也歇息几天?” 顾盈盈傲娇地扬眉道: “你想歇息几天,其实也不难啊。再把你家的好酒和烤鸡送点给衙差,让他们帮你传传话。不就好了?” 之前带人来家里,把她从卧房里的床i上拖出去丢进牛车,送到衙差所在的竹屋里的人,正是贾氏。 她在竹屋里闻到的烤鸡的香味,此刻也能从贾氏的衣服上闻到。 贾氏若没给衙差半点好处,能有她在地里偷懒的份儿? 要知道,收割稻谷是有规矩的。各组多少人,一人平均收多少谷子。收工之时称了不够数的,要拿银两去交罚款的。 今儿个她们三个人都没达标,谁都逃不过被罚的命运。 跟着贾氏来闹事的一些妇人们听了,都住了口。 哪怕是扬言要撞死在这儿的,贾氏的婆家的弟妹牛氏,也低着头,不敢看顾盈盈了。伸手轻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急得掉泪。 原主在的时候,没少欺负牛氏。 顾盈盈只见牛氏仍是惧怕她,在一些妇人们散去后,匆匆进屋,到厨房里找了两个热乎的馒头出来,搁放在牛氏手中。 谁知贾氏一把抢过去,正要送到嘴边。 被顾盈盈瞧见,用力抢回来,还给了牛氏。知道牛氏生了两个女儿,在家不受婆家人待见,难得吃顿饱饭。如今有了身孕,白天要在田间劳作,回家还得照顾她家受伤了的男人。委实辛苦。 先让贾氏离开,“你跟一个有了身孕的亲戚抢吃食,实乃枉为人。所谓事不过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害人的,可你害人,何止为三?石子伤人容易,但伤人太重,也会入狱。望你好自为之!” 跟着贾氏来的众人,除了牛氏,全自行离去。 牛氏伸手拭泪,劝贾氏道:“大嫂,回吧。她们都回去了,明早还得下地收割,咱们别跟不上。” 说罢,私自往回走。 贾氏没捞到半点好,哪怕不服气,也只能先回去了再说。 顾盈盈回家吃了晚饭后,亲自熬了点米粥,加了点红糖,找里正的娘子帮忙送给牛氏去。 虽然贾氏和牛氏是一家人,但牛氏本质并不坏,只是太懦弱了些。至少牛氏在她男人受伤后,没来讹他们,找他们要那么多误工费。 连夜把风车和收割机的图纸画好,睡了不到半个时辰,顾盈盈就听到了轻微敲门声。 开门了一瞧,发现是徐万年们两夫妻站在门外。 徐万年说:“不瞒你说,村里几个在镇上的手艺人,不管是木匠还是铁匠,我都连夜去找过他们。只是他们都说,恐怕除了鲁班祖师爷,谁也帮不了你。所以这事……” 徐万年的妻子说:“他们不答应,是没底气。咱们盈儿可以去锦霞城找找人,什么样的能工巧匠没有?还愁不能把这事办成?” 顾盈盈昨晚只是跟里正他们提了提,图纸是回家后才画的。能听到这个答复,她早有心理准备。 好在知府大人给她几天时间,允许她进城办事。这难不倒她。 坐着给知府大人们运送粮食的牛车进了城,顾盈盈去药铺里买了点三七等药材,磨成粉之后,走进药铺的隔间,为自己疗伤。 很快听到旁边屋子里传来的男声。 “娘,孩儿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可孩儿得了这病,自个儿都顾不了,怎能连累顾叔父的女儿?不如等孩儿扎针了回家,娘亲自去一趟顾家庄,跟徐伯母说说,请她帮我跟顾叔父们赔个不是。像我一个废人,怎能耽误人家姑娘?” 低沉且有磁性的男声,自带一种亲切感。 哪怕不知说话的男子是谁,顾盈盈在听了他说的真诚话语后,也莫名有种,想要冲出去见他一面的冲动! “可这门婚事,本就是在几天前,你的徐伯母亲自来跟为娘提的。为娘本是想着,婚姻大事,父母也能做主。可你这孩儿……唉!也罢。” 妇人的话语充满了无奈。 顾盈盈隐隐觉得,妇人所说的事,似乎和自己有点关系。可考虑到这是在古代,自己又浑身是伤,也不好真的走出去一探究竟。 只能作罢。 涂抹了药膏,回到药房取走包好的中药之后,顾盈盈刚刚走出门,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药铺的柜台边。 果然见到一坐着轮椅的男子,被一妇人推着来到了柜台前。 男子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剑眉入鬓,鼻梁高挺,星目幽深,浑身散发着儒雅之气。 听男子说话的口音,倒是和他母亲,还有知府大人的口音相同,都是讲的皇城官话。 他许是嫌药贵了,就婉拒了他母亲为他抓药。 顾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惜,前世就是医者的她,见到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哪怕素不相识,也想为患者医治。 离开药铺,顾盈盈也没取下面纱,按照徐伯母教她的法子,一路前往铁匠铺。 铁匠铺位于兰江港口附近,顾盈盈只一来到路口,就眺望到了铁匠铺子外,前去等着拿铁器的顾客们摩肩接踵。心想这可该如何才好? ------题外话------ 感谢阅读,多谢友友们支持和鼓励,橙橙会努力哒。 第五章 长见识 在来到锦霞城之前,顾盈盈就有心理准备,来办事,必然不容易。但这人数多的,也太超乎想象了。 不愧是全城手艺最好的师傅,生意好得不得了。 古往今来,人们都注重礼仪。 她是在新世界生活过的人,更是不想插队。可是一想到等她按正常流程办完这事,先排队拿竹牌子,随后把图纸转交给师傅的大弟子,跟他们沟通后看能不能做出来。 能做出来,如何付费? 若是不能做出来,她就算是白忙活了三五天,而且回去后还得受罚。会累及家人们。 顾盈盈心急如焚! 适逢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只见是个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嘴唇抹得跟猪血样红的妇人,正对她露出了很热情的笑容。 “小娘子,你这伤得不轻呐?看你这么娇滴滴的,还一个人来城里找老师傅买物件儿,你家里人也真是舍得。”妇人在说话时,捻了捻指头,冲着顾盈盈又是贱兮兮一笑,道: “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受罪,不如我带你去找老师傅,省得你挤不过他们。” 顾盈盈淡淡一笑,“多谢,不必了。” 才来这个时空,对这些搞中介的人的收费规则,还不是太清楚,不想贸然行事。家里本就没什么钱,她一醒来,又摊上这么些破事,更是不敢多花一文钱。 不过想起出来之前,自己在厨房里做了点桂花糕的,爹娘他们吃了都说好。二嫂还说,比锦霞城的铺子里卖的糕点,都要好吃百倍。 这下索性拿出二两银子,外加那一份用牛皮纸包裹好了的糕点,绕道走到侧门的窗口,跟铁匠铺的大师兄说,是送给他们的。 尝过了糕点之后,大师兄没收顾盈盈的银子,只说让她下次得空时,还送点糕点来,让他们几个师兄弟都尝尝。 在大师兄的引荐下,顾盈盈见到了以黑布蒙面的,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人,正是老师傅。 老师傅在看过图纸之后,颇有兴致,道: “你一女儿家,能有这想法,着实难得。老夫看在你如此诚恳,还很好学的份儿上,暂且打破一次常规,提前为你做安排。三天,顶多三天,老夫就能做出上好的收割机。” 顾盈盈鞠躬致谢。 接过老师傅亲自为她沏的茶,又跟这好学的老人家对饮了几杯,聊了聊一些制作问题中的小细节。 老师傅微眯着双眼听着,全程都不曾打断顾盈盈说话。 临了,还留顾盈盈在铺子里吃午饭。 顾盈盈不想麻烦老师傅们,寻了借口离开。 在一家食肆,顾盈盈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填了填肚子,就匆匆前去找木匠师傅。 谁知这个木匠师傅惜字如金,不管是看图纸,还是听她说具体的要求,都只是说: “好。” “可行。” 这类言语。 聊到最后,木匠师傅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四天后,你自行来取。只是你要的这风车,是个稀罕物件儿,要耗费不少劳力。至少得给我们二十两银子的工钱。” 顾盈盈知道工序复杂,不能亏待匠人。便慷慨应允,“好的,师傅。” 七天之后。 兰江边最显眼的一块稻田里,身穿粗布衣裳的顾盈盈,被众人围在中间位置。 摆放在她眼前的,是一台齐腰的收割机。 古人们都是头一次见到这物件儿,个个儿都很好奇,全都在说,要看看这庞然大物,是不是真能派上用场。 贾氏第一个不服,“要是这笨玩意儿能收割稻谷,还比我收割得快,我就服气。” 顾盈盈也不跟贾氏在言语上一争高下,径直以双手托住秸秆,左脚站在地上,右脚踩踏驱动转轮,很快将稻谷从秸秆上分离了。 上至知府大人,下到乡民们,在看了后,皆是一脸膜拜! 贾氏惊得目瞪口呆。 “你个懒婆娘使劲儿甩打稻谷,哪有用这物件儿轻松,快?”祝氏一直都是护着小姑子的,赶在顾盈盈说话之前,指着贾氏的鼻子说道: “快,还我们银两!” 知府大人命人拿出字据,让贾氏还银子给顾盈盈。 贾氏看了看围观的乡亲们,憋得脸通红,可一瞥见知府大人扫来的冰冷目光,只得硬着头皮给顾盈盈磕头赔罪。 才捂了几天,还没捂热乎的银两,也只好还给了顾家人。 一些热心的妇人们都上前来,帮着顾盈盈称银两,还督促贾氏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我对你不住,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绝无二次。” 贾氏虽然说了这话,眼神里却流露出了满满的不甘。 顾盈盈露出莞尔的笑意,这时候越是大度,越能让那个泼妇心里添堵。 “婶子可是言重了,你我之间,早就和解了。” 那个害人的婆娘,一天不作妖就会闲得发疯。她要信她,那才是幼稚! 顾盈盈收下了银两,交给父亲顾清风收好,留着维持生计。 主要是在她去药铺回来的那晚,二叔就拖家带口来投奔他们了。说是因为偏袒她二哥,丢了在书院讲学的差事。 家里本就没什么粮食了,还是尽量好好招待二叔他们,谁知仍是被二婶他们各种嫌弃。 她琢磨着,给点银两二叔他们,两家人分开过。 “呵,顾小丫儿真不赖,不是做白日梦。这不,咱们也跟着长见识了。” 听到有人在说这话,顾盈盈看向那位男子,只听到他说: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物件儿,咱又何须费那力?” 里正借机提议道: “多亏顾氏为咱们解忧,等咱们领了工钱,一家拿出五百文钱,答谢她。乡里乡亲的,不能亏待她。” “才给五百文钱,你也拿得出手?”村里出了名的抠门男子,这下提出了反对意见。大方表示,“至少每家拿出一两银子。” 里正连连点头,“好,就这么办。” 顾盈盈却摇头说道:“乡里乡亲的,说什么答谢不答谢的,可不就见外了么?”她才不想拿乡亲们的血汗钱呢。 红木宝箱抬到顾盈盈眼前。 知府大人对众人说道: “你们平日里劳作,不能只凭一身蛮力,更还得多看、多思、多改进。往后多跟顾氏学学。所谓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尔等在锦霞州这等富饶之地,更当珍惜。” 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衙差打开宝箱,一堆雪花白的银元宝,闪入顾盈盈的眼帘。在心里估摸着,至少得有八十来两。 ------题外话------ 感谢阅读,多谢友友们的支持啦。第四章到。 以后努力稳定更新,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在九点之前。 祝友友们万事如意! ——橙夏小语 第六章 先做人,后做事 顾盈盈行礼致谢,“多谢大人!只是民女不敢独吞这份奖励,而该和乡亲们一起分享。若不是大家齐心协力劳作,即便是使用再好的生产工具,也只是徒劳。待收工后,民女定当回家备些酒食,恭候大家光临。” 制作那两样生产工具,不算运输费,都花了她近六十两文银。 六十两文银,可是一个当知府的,两个来月的俸禄。这只是针对锦霞州这样的宝地而言,那些贫瘠点的州府的官爷,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贾氏见到一箱子银两,顿觉双眼刺痛,紧紧闭着。 却就在这时,顾盈盈已端起一簸箕稻谷,走到一约莫有六尺长,一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有着“四只脚”的实木物件前。 知府大人命令贾氏: “走近些去看。” 贾氏只得睁开双眼,在众人的鄙夷的眼神里,一步步走到顾盈盈身后。 “站桩呢,这是?”里正都看不下去了,赶紧让人把几箩筐稻谷端到贾氏身旁,命令贾氏: “去,跟盈盈好好请教,用心学学。这些天里,就你收割的稻谷最少,拖了大家伙儿后腿。你要再学不好,往后收割,都不必来了。” 贾氏哪里舍得不挣工钱,哪怕低三下四,也上前来跟顾盈盈虚心请教。 顾盈盈不多和贾氏说一句话,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伸手指着打风车对乡民们说道: “这就是我上次跟大家伙说过的谷扇车,也可以说是风车。” 说罢,亲自倒进一簸箕稻谷进料斗,摇动摇把,那风车就呼呼地转起来。在谷物从进料口自由落下的同时,借着摇动的风扇的风力,加速空气流动产生的风吹过谷物,一粒粒饱满的谷物从米口流出。 而稍轻些的碎米,则从碎米口流出。 再轻些的糠麸以及皮屑等等,则从排风口排出。 贾氏全程近距离观看,吸了一鼻子的灰,脸上也跟个花猫儿一样,完全没点形象。向来只知道偷懒的她,今天在众人的监督下,被迫给顾盈盈递了近一个时辰的谷子,累到直不起腰。 顾盈盈也摇得手臂发酸,但为了让贾氏尝尝苦头,楞是轻描淡写地说: “还行,我就跟过家家似的,一点儿都不费力。” 一听这话,贾氏跪地给顾盈盈作揖,连连求饶,“我说姑奶奶,你今儿个就先歇歇吧?哪怕让我给你洗脚都成。你要还这么执著于劳作,我腰只怕就断了。” 贾氏在这些天里,起初是为了偷懒而偷懒,之后是因为被打伤,跟不上组里其他人的节奏。总之在这些天里,贾氏表现得不好,引起了众人不悦。 这下见到贾氏要撤,谁还肯给她机会? 上至头发花白的长者,下到缺了门牙的孩童,都说贾氏这些天没怎么收稻谷,该做活儿。 由于打风车是个稀罕物件儿,一些乡民们在欣赏过了之后,也就想亲自体验一下了。就这么的,顾盈盈前脚一离开,跟着就有别人顶替上。 那贾氏直接累晕在稻田。 黄昏时分。 送走了知府大人他们一行人,顾盈盈实现诺言,跟祝氏回家准备晚饭,好请乡亲们过来吃一餐。 原主以前得罪过不少人,哪怕在这些天里,大家伙儿都尽心竭力在收割,没老是追着过去的事儿不放。但有些伤员们还没好利索,就被关进牢里受教育去了。 主要是两村的人发生了争执,打斗时,有不少人受了伤。 虽没有造成伤亡事故,不必偿命,但还是免不了被关个十来天。 庄稼人耽搁不得,会误农时。 她请乡亲们来吃饭,一是想跟他们商量下,怎么帮伤员们的家属们收稻谷。比如说,可以大家伙儿搭把手,她给点工钱什么的。 也可以在别的村请帮工,她一样付钱。 在她和家人们,还有里正们两夫妻相商了之后,都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顾盈盈和祝氏回到家,正准备去厨房洗手了准备饭菜,就见到二婶沈如意和堂妹顾瑶了。 这两母女都穿得很光鲜靓丽,面上都略施粉黛,哪怕就站在这土屋子里,也让人在见了后,能知道她们不是这里的常住人口。 她们都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无论是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还是在她和二婶她们相处了之后,就从没见到她们对她露出过笑容。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微笑,也没有。 她把做好的糕点摆放在桌上,请二婶她们吃。只见她们让二叔递过去,却就是不愿意和她说一个字。 她和二嫂一回到屋里,二婶和堂妹就把一堆脏衣服扔出来,逼着二嫂去洗。 可能是因为原主和二哥做得太过了,确实是把二叔他们伤害得不轻。无论二婶她们如何为难家里人,她都未见到爹娘对此说过什么。 沈如意一见到祝氏,就拿腔拿调地说: “快,去给我们把晒干了的衣服收好,叠放好,赶紧把今天换的衣服给洗了。” 只见祝氏要走,顾盈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这会儿爹娘和二叔都不在跟前,凭什么还给眼前这两个虚荣心强,还好吃懒做,从没给过她们好脸色看的两母女面子? 沈如意见了,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着顾盈盈,似笑非笑,道: “盈儿,就你们两个回来了,你爹娘呢?” 顾盈盈如实说道:“买稻草去了。” “天都要黑了,不说回来煮饭我们吃,却跑去买什么稻草?本来我们中午都没用膳,饿得慌。”顾瑶一脸不满,把气儿撒在顾盈盈身上。 “堂妹,等这个季节一过,天气就会变冷。不买点稻草回来铺在牛圈里,让牛儿住着暖和些,来年春天谁给咱们犁地?” 顾盈盈不想跟堂妹这个蠢货解释,可是有二婶在,又不好不说。 “牛不过是畜生,它暖不暖和,与我何干?”这顾瑶气得伸手直指顾盈盈鼻尖,气势强横地问道: “是我和我爹娘的命重要,还是你家那些牲口的窝重要?” 顾盈盈迅速将顾瑶的手打下去,“我是你的堂姐,请你放尊重些。” 不管怎样,二叔是个文化人儿,二婶的爹原先也是村里的夫子,是读过圣贤书的。 堂妹生在那样的家庭里,还不能有点修养? “啊呸!”顾瑶对着顾盈盈就啐了一口,很是鄙夷地道: “你去当牛儿的堂姐去,好好给它买稻草铺个窝。看它以后是管你吃喝,还是为你养老送终?” 第七章 休想不劳而获 顾盈盈正准备怼回去,却见一向对堂妹他们很容忍的二嫂,这下也怒视着堂妹,问堂妹道: “亏你还是书香之家的人,让你堂姐去给牛儿当堂姐,那你算什么?我们又都算什么?” “你个不下蛋的鸡,什么都不算。”顾瑶一脸鄙夷地看着祝氏,道。 顾盈盈无法容忍有人欺负二嫂,当着沈如意的面就扇了顾瑶一巴掌,道: “你吃我二嫂煮的饭,穿我二嫂为你洗的衣裳,可你个不识好歹的,竟然往她心口上捅刀子。你良心被狼吃了?”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这个堂妹和二婶,一直都是瞧不起她的。 每次她跟着家人们进城,不是坐着牛车给二叔他们送蔬菜瓜果,就是过冬时宰了猪和羊,给他们送肉去。 但无论他们送什么,能从二叔家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也就是二婶送给他们的一些碎布。 那些布碎得不能再碎,只能拼接了做鞋穿。 还费时费力得很。 原主并不愿意接受,由于是个心直口快的,有次当着二婶的面就说了,“不稀罕,我家多的是布匹。”就这么的,自那之后,原主连一点碎布都没能再得到过。 至于二婶祝氏,在婚后跟着原主们两母女进城,去看过在书院里求学的二哥,也曾在二叔家住过几晚。 不是被二婶叫过去收拾房间,就是被堂妹喊到厨房,为堂妹做宵夜吃。 祝氏家境贫寒,能嫁进顾家,全因为她父亲有顾清风这个好友,两人好到为她和原主的二哥订下了婚事。 原主也是个势力眼,看不起祝氏,认为她能嫁给二哥,乃是沾了顾家天大的光。所以有时候听到族人们说,祝氏嫁过来有些日子了,还没给顾家留个子嗣的时候,她也会帮着掺和。 对祝氏说: “真不知我二哥怎么会那么傻,听爹娘的话,娶了你?” 祝氏从不介意,依然待原主像亲妹妹一样好。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会护着你二嫂。那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护着你?”沈如意一看到自个儿闺女挨了打,还是被顾盈盈这个乡野村姑打的脸,顿时抬手就往顾盈盈脸上拍去。 所幸祝氏一把拉开了沈如意。 顾瑶气得直跺脚,却是极力忍住眼泪,像是一让泪水落下,就证明她输了样的。冷冷地对顾盈盈她们说: “你们家的饭菜,比猪食都难吃,你当我们稀罕来吃?” “没人请你们来!”祝氏气得不轻,哪怕是郎君犯错,连累了二叔,害得二叔丢了差事。但她和公婆他们这么掏心窝子的待他们,却还不落半点好。 那她又何必还要忍气吞声,受人欺负? “可我们也不会走。”顾瑶眼神里透出一抹阴鸷,对祝氏,更是对顾盈盈说: “我们不仅不会走,还会一直跟你们吃住,直到走完这一生。” 一听这话,不仅是顾盈盈心里来气,就连祝氏也毫不客气的怼了顾瑶:“脸呢?”谁该养活你们的? 沈如意也表了态,“不让我们住这儿也行,我们还回锦霞城去住。但是衣食住行,日常各种开销,人情往来等等,全都由你们包了。” 顾盈盈对着沈如意露出嘲讽的笑,“二婶,我们收留你们,是顾念亲戚间的情分。可你们在我们家住着,却把我们当仆人使唤,耀武扬威,处处让我们难堪。这般不本分,可是对大家都不好。” 说了这话,顾盈盈径直推开堵在她面前的顾瑶,一转身进了灶屋。 不然乡亲们一会儿来吃饭,火都还没烧,饭也没煮,拿什么招待人家? 沈如意们两个害人的,当真只会误事。 祝氏很快走了进来,接过火柴,蹲到灶膛前生火。 只见二嫂很快就生好了火,顾盈盈有些膜拜。这些杂活儿,哪怕虚心跟二嫂请教过,还是没二嫂做的好。 不过炒菜这些的,她前世就厨艺不错,也难不倒她。 谁知刚一拿起锅铲,准备把二嫂早上就切好的青菜,放进锅里去炒。锅铲就被二嫂夺了过去。 “你累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回来了,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还被那两母女惹得难受了。这些小事儿,我来做。” 顾盈盈把锅铲抢了回来,一边倒进青菜进锅里,一边跟祝氏谈条件:“你好好儿去添柴火,没事来抢我的锅铲做甚?跟你说,你要再这样,我就跟你急。” 祝氏无奈,只好照办。 顾盈盈挽起袖子炒菜,又用小铜锅煮了点腊猪排,放了点白萝卜块儿进去,加了些作料。 肉香味在灶屋里弥漫开。 顾盈盈贪婪地吸了口香气十足的空气,拿起筷子夹了块儿排骨,送到祝氏唇边。 祝氏不张口吃。这习惯,在嫁人前就改了。更还别提,当着小姑的面偷吃。 “尝尝,看咸淡合适不?要不要加点盐。”顾盈盈看出了祝氏的心思,很快寻了个借口,说道。 祝氏抿唇笑笑,腊肉,还会有人嫌淡的吗?不过明白小姑的好意,也就用嘴巴给接住了。又尝了点小姑做的鸡蛋饼,有葱香味儿,真正好吃。 立马对着小姑竖起大拇指。 这水平,她就算再学几年,也学不来。 忍不住跟顾盈盈抱怨了句,“自从他们来了,爹娘每天都要杀只鸡给他们补身子。可他们却还嫌我们做的饭菜不好吃……” “就是呢。”顾盈盈一想到顾瑶说的一些话,先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一股怒火,这下又窜回来了。对着祝氏说了心里话: “她说,牛只是个畜生。可她哪儿知道,牛是多善良,多忠心,多仁厚,多勤劳,多任劳任怨的畜生啊?牛有这么多长处,可她却一样都没有。” “砰!” 就在顾盈盈说了这话时,厨房的木门被踹开了。 她只一看过去,就瞥见了,顾瑶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站在顾瑶身后的,是娘和二婶,还有里正的娘子周氏,周芸。 有些人偷听不说,还当着别人的面发这么大脾气,她也算见识了。 “大嫂,徐大嫂,你们可都瞧见了?”沈如意复杂的眼神看着顾盈盈,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是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趁着沈如意在提这事,顾瑶双手捂脸,痛哭失声。 无论顾盈盈的娘和周氏如何劝,都不理会。还边哭边说: “娘,你和外祖父,还有爹他们,都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大伯父和堂哥他们,可帮到最后,却受尽了他们的白眼。娘,这一回,我算是相信他们说的话了,某些人,本性难移!” 第八章 厨艺好 哪怕听见顾瑶说的话了,顾盈盈也只管做菜,不辩解,也不承认。 周氏本就是来帮忙做饭的,即使和顾家人的交情再不错,也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只是对着沈如意礼貌地笑笑,就走到灶台前帮忙。 看到顾盈盈把切好的萝卜片码好,手起刀落,动作迅速,几下子就切出了跟粉条样的萝卜丝。 周氏又惊又叹,对着顾盈盈的母亲秦灵凤说道: “盈儿切的萝卜丝,真正太好了。我敢说,在咱们村儿,像她手艺这么好的女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秦氏眼神里满是欢喜,只是少不得还是谦虚了一番,“徐大嫂过奖了,我们盈儿这手艺,在我们家露两手,还行。哪儿敢和乡亲们比?” 祝氏却不乐意了,“娘,小妹本就受得这夸赞,有什么好谦虚的?” “你这个当嫂嫂的,就晓得护着小姑。”秦氏羞怯地睨了祝氏一眼,真不知该怎么说这个儿媳妇儿好。 听见母亲和二嫂,还有徐伯母她们开心的聊天,顾盈盈顿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不由得心想,要是原主还健在,只怕她们这几位,也见识不了她的厨艺有多高了吧? 就连母亲在和徐伯母闲聊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也是在近段日子里,才尝到盈儿亲手做的菜。还真别说,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母亲会做人,既鼓励了女儿,也没贬低儿媳。 在这一方面,她是打心底佩服母亲的。 几个人都没理顾瑶她们,沈如意一个当娘的,也不好由着女儿在厨房里争论,拉着顾瑶走了出去。 很快又有几位妇人走到厨房门口,问顾盈盈她们,要不要搭把手? 顾盈盈看向摆放在木桌上的菜肴,微笑着答道: “等我把这鱼火锅做好,也就能端菜吃饭了。你们忙了一天,都去隔间坐下歇会儿,喝点水。” 只有自己家里人用餐时,是一大家人同坐在桌边用餐的。 但是有客人来,家里人会把隔间收拾出来,方便一些女人们进去坐。 而那些男人们,则会由家里的男主人陪着,坐在一起品茶,闲聊。 少顷。 香气四溢的饭菜端上桌。 顾盈盈坐在堂屋旁边的隔间里,都能听到自堂屋那边传来的话语,全是夸赞她的。 都和周氏说的一样,说她厨艺高。 她很快听到了父亲说的话: “大家伙儿都随意些,喜欢什么,吃什么。虽没有山珍海味,但只要咱们能在一起聚聚,欢欢喜喜的,也不比吃山珍海味差。” 觥筹交错声响起。 没一会儿,顾盈盈就听到顾清风在跟里正说,要为乡民们收割谷子尽力的事了。 她在心里舒了口气。 算是谈到正题了。 只是那边屋子里的笑声不断,她想继续偷听一会儿,却也是有点难了。 祝氏为顾盈盈夹了个鸡腿,轻声提醒她:“快吃啊,不然等会儿就凉了。唉,你忙活了那么长时间,做了这么多好菜,却不晓得好好吃。” 顾盈盈感激地看着祝氏,点了点头。 心里藏着事,哪怕面对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也没多少食欲。不过还是拿起筷子,为坐在身边的祝氏夹了块韭黄炒鸡蛋,劝顾氏也吃点。 “盛汤去。”坐在对面的顾瑶指了指大瓷碗,以命令的语气对顾盈盈说道。 秦氏心里不悦,却还是很快站起身,伸手拿碗。 谁知沈如意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唇角牵强地勾起一抹淡笑,对秦氏说:“大嫂,还是我来。” “娘!”顾瑶赶紧伸手攥紧沈如意的手,不让她去。哪儿有让她们,伺候这些乡野村姑们的道理? “二婶,还是我来吧。”祝氏赶在两位长辈离开餐桌之前,匆匆端了碗,很快又盛来一碗猪蹄藕汤,依然还是摆放在顾瑶面前。 看到顾瑶又在拿勺子盛汤,先是给她自己盛了碗,接着又给沈如意盛了碗。顾盈盈就感到疑惑了,这两母女都食量不算小,却都比自己长得还瘦。都是怎么长的呢? 要知道,那碗摆放在对面的汤,桌边的其他人都没动过。 当顾盈盈在看顾瑶之时,桌边的几位妇人,也都在看她。 只是她无心吃多少东西,也没留意周氏她们的目光,已经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客人们吃好喝好后离开,顾盈盈和祝氏收拾碗筷进灶屋去洗。 没一会儿,秦氏进去了,告诉顾盈盈一个好消息: “盈儿,你爹才跟我说,今天来赴宴了的乡亲们,都当徐世伯的面说了:收割稻谷的事,他们自己能行。” 这意思,就是不要他们给钱,也不用他们出力了? 顾盈盈摇了摇头。不是不信,是觉得这样不大厚道。 秦氏看出了顾盈盈的心思,轻声说:“兴许是他们进城找师傅,也没能把风车甚的制作好,是想用咱们的工具了吧。” 一听这话,顾盈盈大方的表示,“那就借给他们用,轮流转呗。” 之前就听徐世伯说过,帮她制作过工具的铁匠,今年又不对外接活儿了。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徐世伯也没说。 反正在稻田里收割时,也听一些乡民们在私底下议论过,说是那个铁匠是个高人,先前就是专门制作兵器的。 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都有一个规矩,匠人制作的刀剑,是要刻记号的。 出了任何问题,都得受罚。 那个老师傅和他门下的弟子们,都没出过问题。 这也是老师傅敢接活儿,也敢在面对知府大人给了压力时,坚持公正地说,“老夫是按顾氏的图纸的制作的,并非听您说了后,才知道要如何造出来。” 知府大人在无奈之下,才给了她赏银。 这些话,都是在知府大人运送皇粮前往皇城之后,她才听徐世伯提起的。 站在厨房里,顾盈盈趁着秦氏还没去歇息,就跟她相商,再过些天,如何还乡亲们的人情的事。 是具体到了哪天带收割机到谁的地里,帮谁收割,哪天拖着风车去给谁用的问题。 至于晒谷子和收谷子的事,尽量帮年迈的老人们。若不是因为原主和二哥不会处事,怕是老人们的孩子也不会被关进牢里,他们也就不会那么累。 沐浴后,顾盈盈回到房间歇息。 刚刚躺下没一会儿,她听到了轻声敲门声。 开门一看,才发现是祝氏站在门口。 第九章 美到惊艳 顾盈盈拉了祝氏进屋来坐。 她走到窗边,拉开帘子。 月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照进卧房,映照着祝氏娇俏的面容。 快到凌晨了,也不知祝氏为何还不歇息。 她只见祝氏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两块糕点,赶紧伸手接过。 祝氏轻声道:“快吃,吃好了喝点水了歇息。晚上就见到你没怎么吃东西,怕你会饿了睡不着。” 顾盈盈很听话,大口吃了起来。 糕点是温热的,可见是二嫂现做的。 留下一块,喂给祝氏吃,“你自己也吃点。” 祝氏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 顾盈盈心中明了,二嫂在为二哥担忧。 “我知道你还在担心二哥,怕他在里面遭罪。这事主要怨我,是我年少无知,犯了不该犯的错,害得二哥为我受罪。不过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别那么想,我们是一家人。你二哥护着你,是应当的。就算你以后嫁了人,这儿也还是你的家,我们也都还会像从前一样待你好,甚至是更好。”祝氏伸手轻轻拍了拍顾盈盈的手背。 借着月光,祝氏走到柜子前,端起茶壶,伸手触碰了下,是温热的。这才放心倒了杯茶水,走到床前,递给顾盈盈。 “不瞒你说,今晚我从爹娘的房门前经过,偷听了一嘴。是说的与你,还与顾瑶她们也有关的事。也不知要不要说给你听。” “说撒,又不要钱。”顾盈盈和祝氏开玩笑。 “娘说,今晚发生在灶屋的事,不管是谁的错,都让二叔夹在中间为难了。爹娘也晓得,你不喜欢二婶她们。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希望,等过几天,娘去沈夫子家,把二婶她们接回来后,你能原谅她们。” 顾盈盈一听,对着祝氏连连摇头。 不! 不可能! 今晚是二叔代替爹娘,去沈家请的沈夫子来做客的。也是沈夫子,邀请二婶和堂妹回娘家住几天的。 是二婶她们自愿过去的,凭什么娘还要亲自去接?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爹娘去把那两个好吃懒做的一接回来,她还要接着伺候她们。这比打她一顿还让她火大。 祝氏好心相劝,“盈盈,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以来,也是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待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若是出生在官宦之家,必然能如愿嫁给才华横溢、志趣高雅,宠着你的龙章凤姿之士。可如今……” 顾盈盈投给祝氏一记会意的眼神,她和原主追求的不一样,不过也不想刻意解释什么。 知道在这个时空,未嫁的女子,不可能独自一人出去过活儿。爹娘愿意让二叔他们住下来,也容忍二婶她们所做的一切,不仅是因为原主和二哥做过错事,更还有,一家人必须团结在一起的心愿在里面。 更何况她老早就名声不早了,二婶她们回娘家住,只住几天倒也没什么。若是住的日子久了,怕是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们,说些不中听的话的。 得再挣些钱,给二叔他们一些钱,回城里租屋过活儿去。 过了一天,顾盈盈一大早起床了洗漱好,进灶屋煮粥时,就只见祝氏已经做好了一些桂花糕。 不用问,必然是爹娘去沈夫子家,请那两个害人的去了。 顾盈盈匆匆吃了两块儿糕点,喝了点米酒,就跑到牛圈牵了牛儿出来,对祝氏说:“二嫂,我出去放牛了。” “牛儿有吃的,不用放了。”祝氏自以为是瞧出了顾盈盈的心思,轻声道: “她们回来,也只是多做些饭菜的事,没啥。再说了,你是长房的嫡女,谁还敢老是跟你过不去?” 顾盈盈“噗嗤”笑了,可不是二嫂想的这样的。 “我的‘养颜丸’卖完了,乡亲们又找我预订了些,有些还预付定金给我了的。我去竹林里采药,顺便也把牛儿牵出去溜溜,一举两得。有何不好?” 在稻田里收割的那几天,哪怕大家都很忙,可有些爱管闲事的妇人们,还是会关心她的伤。 主要是她的伤在头部,额头上就有一块绿豆大的疤痕,呈暗紫色。 妇人们看着她在用药后,脸上的肿块,渐渐消了,皮肤也恢复得和之前一样,白皙细腻。就都想看看,她在用药之后,额头上的疤痕会不会祛除? 在她用药七天之后,摘下了缠在额头上的白布条。 那些妇人们在田边吃午饭的时候,就争相着来看她。 有人对周氏说:“徐大嫂,还真别说,顾小丫儿用的药,效果还不错。她额头上的疤痕,变得好浅了。” 又过了三天。 另外一位妇人对祝氏说,“你家小姑以前天天儿涂脂抹粉,不打扮得光鲜就不出门。在我们这乡下地方,着实蛮讨人嫌。可如今,她和咱们一样吃穿。我怎么瞧她,却都能瞧着顺眼。” 祝氏瞪了那个妇人一眼,这跟小姑有什么关系,只怨那人自个儿修养不够高。 顾盈盈牵着牛儿前往竹林,行至路口,就遇到了周氏们两母女。两人都穿着新的长裙,脸上都绽放着暖阳般的笑容。 离顾盈盈仅有三米来远的徐馨兰,也在瞧着她。只见她哪怕身着粗布衣衫,以一支木簪将一头青丝绾成髻,并没描眉画眼,却美若天仙。 不禁轻声感叹道: “我都有点不敢认她了。娘,我也要攒点钱,请她给我弄点养颜丸药来服用。” “傻丫头,你好好儿的,买什么丸药?”周氏睨了女儿徐馨兰一眼,“以后可不许胡说了。人美不美,其实在于心。何况你盈盈姐姐本就是个容颜倾城的美人儿,这点毋庸置疑。” 听到了这话,顾盈盈既没有怀疑其真实性,也没认为,自己穿越过来,拥有一张对得起观众的脸,就算是赚了。 要知道,她在前世那么努力奋斗,不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更还为了把唯一的亲人,祖母接到身边照顾。 可她一穿越过来,哪怕心里一直惦记着祖母,也是难得梦到祖母一回了。 “哈哈,娘,我们正在念着呢,盈盈姐姐就来了。”徐馨兰的欢快女声传来,打断了顾盈盈的思绪。 她抬眼看向走近了她的徐馨兰,微笑着招呼: “馨兰妹妹,你和徐伯母也来了。” “是啊,我娘在这儿等一位稀客。”徐馨兰眺望前方的路口,眼神里流露出期盼。那里,是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 解释给顾盈盈听: “要不是因为前些天忙于收谷子,进村的路都被禁军看守着,我们只怕就见到她了。” 第十章 神秘访客 顾盈盈只知道,徐伯母娘家在皇城郊外,因为有个和徐伯父是好友的亲戚,才得以与徐伯父相识。 徐伯母在嫁过来之后,很快就学会了锦霞之地的方言,因而也就很少跟谁讲皇城官话了。 说不定徐伯母们盼着前来的亲戚,就是皇城那边的哪位亲人呢。 想起在二叔他们回来了后,徐家人可是没少送鸡鸭鱼甚的过来。顾盈盈只是在路口简单和徐伯母聊了几句,很快就牵着牛儿回家了。 是想捉两只鹅,再找点糯米给徐家人送去,也好给他们做点菜待客。 回到家,顾盈盈站在堂屋里,就听到了隔间传来的话语。 “二弟,我和你大哥都去请过了,可二弟妹她们就是不愿再回来。你看,要不你再和你大哥去一趟沈家,把弟妹她们接回来吧。” “大嫂,这事儿……这有点难办。” 二叔顾清煜欲言又止。 “你去接自个儿媳妇儿和闺女回家,有什么难办的?”父亲急了,问道。 顾清煜沉默了半晌,才道:“要是盈盈亲自去给她二婶赔个不是,相信她二婶也是能谅解的。” 一听这话,顾盈盈在心里冷笑了声儿,想得美! 顾清风说道:“二弟,你惯着你媳妇儿,我们不说什么。可你也得跟她说,不管怎样,她都是个长辈,得有当长辈的气度。盈儿原来是闯过不少祸,连累了你们。可盈儿在这段日子里,都在尽力改正,咱们何苦还要为难一个孩儿?” 顾盈盈轻松地笑笑,在大是大非上,父亲还是拎得清的。 走到池塘边,发现一群鹅都在水里欢快地游着。看它们如此逍遥,她哪儿还忍心把它们捉了去送人? 回屋找了些糯米,一点面粉,分别用布袋子装好,给徐家人送过去。 在一般情况下,徐家来客人了,也会来她家,请她和家人们一起过去吃饭。今天有点巧,都遇到了,也没听徐伯母们说什么。 来到徐家大院外,顾盈盈发现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于是脚步很轻地走过去,把两袋子米面放在门口。 转身离开,发现徐家的大黄狗朝着她摇尾巴,完全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回到家,顾盈盈也没听家里人说,徐家来了客人的事。 难免感到好奇,莫非是这次来徐家的贵客,是不方便和其他人接触的? 只是这事也不好刻意跟谁打听。哪怕在午饭后,顾盈盈独自一人去林间,路上也遇到过一些乡亲们。但她都只是礼貌的招呼一下,不多说什么。 夜晚。 顾盈盈就着灯笼的亮光,在杂屋里整理药材。 林子里有不少山楂果子,红红的,好看极了。 她只尝了两颗,酸酸甜甜的,就把那几棵树上的果子各摘了些,装进小药篓里背了回来。 连夜挑选了一些好的果子出来,走进厨房里,找了些冰糖和芝麻甚的,就开始制作冰糖葫芦。 至于在林间挖的那些蒲公英啥的,明个儿一早就放进簸箕,端出去晒晒。到时给爹娘配制点蒲公英花茶,等到明年夏天,也能派上用场了。 半个时辰之后。 顾盈盈端着做好的冰糖葫芦,走到顾清风他们房间门口。 哪怕屋里的灯熄灭了,可她却还能听到叹息声。隐约听到娘在说,“多好的一个儿郎,多让人放心的一个人啊,就这么被耽误了……” 站在门口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娘这话,究竟是说的谁。 抬手轻轻敲门,很快听到秦氏的声音:“盈儿,你还没睡?” “娘,我过会儿就去歇息了。”顾盈盈微笑着答道。 很快屋里就亮了灯,房门也被秦氏打开了。 秦氏一瞧见,装在餐盘里的山楂果,个个儿挂着糖浆,晶莹剔透,看着就跟小小的红灯笼似的。特别喜庆。 忍不住拿起一小串,尝了起来。 顾盈盈端着托盘,给秦氏他们搁放了盘在小木桌上。转身就离开,又给祝氏送了盘过去。 发现祝氏还没歇着,屋里点着油灯,还坐在床前做衣裳。 顾盈盈眼神里闪着怜惜,要是原主不惹这些祸,只怕二嫂还不用这么辛苦。白天忙着做地里的活儿,还喂牲口这些的。 一日三餐,也是二嫂准备的。 好不容易忙完了,可以歇着的时候,又还要忙着给二哥做对襟长袍。改天托人给二哥带去,怕他冻着。 祝氏对着顾盈盈歉疚地笑笑,说道: “我再缝一会儿,也就缝好了。你先搁这儿,我待会儿就吃。呵,我都闻到香味了,看着也不错。” 顾盈盈照办了。 不过在开门离开房间之前,忍不住问了祝氏一句: “二嫂,若是你和我二哥不曾有婚约,而你爹和我爹也没多少交情,仅只是同乡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人为我二哥去你家提亲,你会答应么?” 祝氏羞怯地笑笑,“女儿家家的,哪儿有自个儿挑选的道理?有人来提,就听听父母的意见。他们说好,我就嫁。当父母的,总不会亏待儿女。” “二哥能娶到你这么贤淑的妻子,实乃三生有幸。也是我们顾家人积德了,才能和你这么好的人成为一家人。” 顾盈盈由衷地说道。 祝氏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暖流,瞬间将积压在心底多天的酸涩感冲散,激动地落泪。 在顾盈盈开门的瞬间,祝氏望着她,泪水就滴落在了指尖,带着点温热的感受。 “盈盈,我能和你成为一家人,也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幸事。”祝氏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泪,衷心祝福顾盈盈,“你以后也会嫁到好人家,会过上更好的日子的。” 顾盈盈点了点头,“我会努力赚钱,争取让咱们一家人都过得更好。” 沐浴后回到房间,顾盈盈脑海里总会浮现起,祝氏流着泪祝福她的画面,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难免在心里猜测,是不是祝氏在外面听说过什么事,是与她有关的,才会这么说? 还是说,祝氏早就知道一些事,只是没说给她知道? 想了好一会儿,顾盈盈也没想到合理的答案。直到第二天醒来,洗漱了之后,选了些冰糖葫芦要给徐家人送去之时,才听到祝氏说道: “妹妹,不瞒你说,在昨天吃晚饭之前,徐伯母来过咱们家,找过娘。她俩在隔间聊了好一会儿,不知在聊些什么。反正等到徐伯母出来时,我看到她眼圈儿是红的……”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徐伯母虽然温婉,却难得在谁面前落泪。 顾盈盈想知道真实的答案,没找秦氏,也没找徐伯母。而是在去徐家送了冰糖葫芦后,约徐馨兰一起去打猪草,间接的跟她打听了下。 第十一章 如果他有病 徐馨兰不停的拔草,凑够一大把了,就往顾盈盈的竹篓子里放。 对于顾盈盈所问的话,她听后,对顾盈盈笑笑,时不时答应两声儿。并不多说。 顾盈盈就感到不理解了,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徐馨兰可不是个这么沉默的人啊。徐馨兰老实本分,敢爱敢恨,平时看到原主欺负人了,会上前阻止,也会说原主做的不对。 当然在这些方面,原主是对徐馨兰有意见的。 只是因为顾、徐两家人的关系不错,而且村里人都知道,徐家是有背景的。其家族背景之强,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要不,进皇家稻田收割谷子,免费吃喝,还得工钱这等好事,怎么也轮不到顾家庄的村民们来做。 兰江边的村子,又不是才只有顾家庄一个。 原主知道自己惹不起徐家的人,所以哪怕心里不舒坦,也不敢对徐馨兰怎么样。不过顾盈盈回想了下,在她被贾氏赶到稻田里,初次与徐馨兰相见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全是徐馨兰的各种好。 对于原主追求付昕的事,徐馨兰知道了,直接让原主长点儿心,说原主跟付昕不是一路人,不必强求。 原主不听劝,依旧对付昕死缠烂打。 徐馨兰实在看不下去了,训斥原主:“怎么说,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好歹也给你自己,也为顾叔父他们长点脸。世间清白儿郎何止千千万?你去纠缠一个有未过门的娘子的书生,算怎么回事?” “哼,未过门的,我就让她入不了付公子家的门。”原主就是不信邪。 顾盈盈一回想起这些事,心里隐约也猜到了答案,多半是原主以前做的那些事,让徐馨兰不大放心。所以没对她说什么。 她问了几句,没见徐馨兰答什么,就赶紧拔了些青草,往徐馨兰的竹篓子里装。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她俩都把对方的竹篓子给装满了。 徐馨兰伸手,将顾盈盈头上的几根青草摘下,帮她拢了拢鬓角的青丝,试探性地问道: “盈盈姐姐,你能不能把你看过的医书,也借给我看看?我想学学。” “医书倒是有,就是还得找找。等我找出来了,给你送过去。”顾盈盈微微思索了下,说道。 原主不识字,也就谈不上看书学习甚的。 但是她为自己疗伤,也为乡民们医过头痛和腹痛等疾病,医术这方面,就连死对头贾氏都不敢再质疑了。 只是乡亲们老爱问她怎么学的,找谁学的这些。 她只能说,识字是爹娘教的,看书是自己随便翻的。 但真没想到,馨兰妹妹会找她借书看。 所幸在去药铺抓药的那天,也去西街的几家书铺看了看,买了几本旧医书。回去后,拿出来给徐馨兰送过去。 带了医书到徐家,顾盈盈哪怕想问徐馨兰,怎么忽然想起要看医书,要学医?但感觉这话也不好问,只好等到徐馨兰哪天愿意说的时候,再听听就好。 徐馨兰揭下包裹了医书的浅粉布条,发现书是用线重新缝过的,因为线是新的。而书的纸张已经泛黄,应该是什么收藏品。 打开来看,只见第三页纸是残缺的,上面仅能瞧见几个字: 【心脉气】 以及第二行的【热】字。 在第三和第四页纸之间,夹杂了张长方形的小字条,上面的字迹洒脱飘逸,看着赏心悦目。 上面写了【痰热扰心】,【脉滑有力】,【气郁日久】等文字,应该是写的症候。 徐馨兰打心底佩服顾盈盈了。 以前只知道,盈盈姐姐爱打扮,爱慕虚荣,还贪图享乐。在家的时候,她二嫂待她那么好,她也不把她二嫂放在眼里。出门了,更是没少欺负过乡亲们。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盈盈姐姐在被恶人踹进兰江,昏迷不醒之时。有些乡亲们就盼着她再也醒不来。 特别是贾氏,曾还公开对街坊邻居们说,“顾家那个害人的死了才好,咱们村子里从此就少了个祸害,也能清静不少。” 可她和盈盈姐姐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有时候会闹些别扭,但她却不想盈盈姐姐吃苦遭罪。 总算盼着盈盈姐姐醒来。 那次醒来后,盈盈姐姐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识字,还会开药方,能给乡亲们医病,也变得勤快多了。 这样的女子,必然能遇到待她好的才子。 秀姨的儿子,如果没得一种怪病的话,只怕就有娶盈盈姐姐的福气了。 徐馨兰一想到这点,忍不住在心里,为秀姨的儿子感到惋惜。不经意间,一双杏眼中流露出了落寞与无奈。 顾盈盈瞧见了,试问道: “怎么了,馨兰妹妹?” 书是旧的,里面有些残缺的纸张,她都知道。可她在看了后,都尽量做了笔记,把残缺的内容,按自己的想法给补全了。 不管怎样,自己花钱买的旧书,哪怕是再麻烦一些,也得尽量把它修补好。 以后若是能穿越回新时代,回忆回忆了,把这本书的内容再重新写下,留着也是个纪念。 徐馨兰缓缓把书本合上,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向顾盈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盈盈姐姐,若是一个男子俊美绝伦,学识渊博,通晓音律,精通书法。孝顺长辈,为人和善……” 说到这里,徐馨兰忽地打住了。 顾盈盈还等着听下文,却是等了近两分钟,也没听到。尴尬地睨了徐馨兰一眼,“你说一半留一半,要急死我啊?” 想想馨兰妹妹也只比她小一岁多,在这花儿般的年纪,情窦初开,若是有了心仪的男子,也是件好事。 只是看馨兰妹妹眼神里有抹暗淡,心里不难猜测到,她所要提起的这个男子,怕是也有什么不足之处的。 徐馨兰似是下定了很大决心,问道: “若是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公子,却有隐疾。那他……” “兰儿,还不给你盈盈姐姐泡杯茶去?你看你,一点都不会待客。”周氏端着一盘糕点来到堂屋,正好听到自己女儿在说朋友家的事,赶紧寻个理由打断了这话。 ------题外话------ 《锦绣田园,医女有点甜》于今天迎来了第一个推荐,khd的。橙橙在此感谢起点网站,感谢yw,感谢编辑大大的耐心指导,感谢友友们支持和鼓励,感谢父母家人的鼓励,感谢所有亲友们! 加更了章,答谢大家。 祝大家周末快乐,万事如意! ——橙夏小语 202236 第十二章 他究竟什么来头 印象中,周氏是个识礼数的,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打断谁的话的。 顾盈盈感到纳闷儿了,莫不是馨兰妹妹心仪的公子,周氏也知道?听周氏这话的意思,是不愿意支持馨兰妹妹他们来着? 接过周氏递来的一块蜜糕,顾盈盈尝了尝,感觉软脆适中,甜而不腻,确实是好吃。这与记忆中,周氏做的糕点的味道有些相似,却也有些许的不同。 至于有哪些不同之处呢,这最主要的一点,是周氏做的蜜糕,里面的放的蜜枣比这个糕点的多。所以吃起来,会更甜一点。 心里明白,却是装作糊涂,对着周氏夸赞道: “徐伯母做的蜜糕,还是这么好吃。” 周氏尴尬地笑笑。 徐馨兰却告诉顾盈盈道:“才不是呢。你吃的蜜糕,可不是我娘做的,而是我娘的好友秀姨做的。我跟你讲啊,我的秀姨可厉害了,这天下的美食,就没有几样是她不会的。而且她刺绣水平也不错……” 趁着徐馨兰说了实话,顾盈盈借此机会提议道: “真的?那赶明儿也让我见见,我想跟她学学做蜜糕。你是知道的,我娘一到秋冬季节,偶尔会有点咳嗽。蜜糕还能止咳润肺,健脾养胃。学会了,可以常常做给我娘吃。” 都是当女儿的,自是能理解,顾盈盈要孝顺父母的心意。徐馨兰并没多想,就答应了。 “好,等我的秀姨下次过来时,我就请你来玩,正好让她教教你。” 周氏在心里感到了无奈。 这丫头,心直口快的,拦了一次,也不好再拦她第二次。 说就说了吧。 不过对顾盈盈说了实话,“盈儿,你想学做蜜糕,不如我哪天教你吧?” “也好啊。”顾盈盈更是在心里疑惑,难不成昨天来到徐家的人,正是馨兰妹妹所提到的秀姨? 要不,徐伯母还这么遮遮掩掩的? 那个秀姨是个什么来头? “娘,你做的糕点,我和盈盈姐姐吃了这么多年,顾婶婶也不是没吃过。娘做的糕点好吃,可是秀姨做的糕点卖相更好,更有特色啊。”徐馨兰弯了弯一双美眸,小心的跟周氏讲出了真心话。 周氏佯装不悦地道:“你这丫头,吃里爬外。吃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糕点,转身就夸奖你的秀姨做的好。可是伤到我的心了。” “才不是呢。肯定是馨兰妹妹想让秀姨来玩,好多陪陪徐伯母,才这么说的。”顾盈盈悄悄瞥了徐馨兰一眼,发现她正对着她点了点头。 周氏有些信了,不过想了想,就摇头了。 “我和你馨兰妹妹的秀姨,可是打小就认识的,相处了好多年,就处得跟亲姐妹样的。哪怕我远嫁到锦霞州,而她依然留在娘家那边儿。可逢年过节,她都会托人带礼物给我,我也会时常捎点东西给她。从没断过联系。” 原来是好姐妹。 顾盈盈会意地笑笑,“皇城到锦霞州也方便,有运河,可以乘坐客船和商船过来。要是骑马来的话,只是绕了些,但所经之地,都有客栈甚的,也方便住宿。” “她来锦霞州快一个月了。昨儿个我和兰儿在路口等的稀客,正是她。” 周氏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出这个答案。 其实好姐妹来过家里的事,她是不许家里人跟别人提起的。 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不想跟外人们提,是怕有些人添油加醋的乱说,影响到了不该影响的人。 不想跟顾盈盈提,仅只是因为她有些私心,觉得自己想促成的一段好姻缘,就这么没了影儿。 多少都是有些难受的。 周氏怜惜的目光匆匆掠过顾盈盈的脸,这女子就是生得美啊,说是美到惊艳,都不为过。 特别是这女子的一双美眸,特别清澈,如一泓清水,看着就是个心思纯净的。 好友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对未来的儿媳妇儿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要跟她儿子好好儿过日子,共同建造一个幸福的家。 可她却想,大侄子品貌非凡,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怎么着,也要给大侄子找个姿容如玉,知书达理的女子吧? 十里八村,没有哪位女子能美过盈儿的。 关键是盈儿身段也好,是多一分则嫌肥,少一分又嫌瘦,真正的刚刚好。这一点,在盈儿悄悄来送米面时,好友其实就站在隔间的窗前,亲眼望见了后,才在私底下这么夸盈儿的。 好友也是感到惋惜的: “只怪我的寻儿没福气!” 周氏本是不想去顾家退信的,但考虑到好友在临走前,一再嘱咐她,一定要去跟顾家人说明白,赔个不是。 说这是大侄子的意思。 无奈之下,才硬着头皮过去,跟秦氏说。并且一再强调,反正这事盈儿也不知道,不如此生都别跟盈儿提了。 秦氏信誓旦旦地道: “徐大嫂,请你放心。我把这话烂在心里,除了跟清风说,不会再跟其他人说。” 并且还安慰了她一番,感动的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 顾盈盈只见周氏陷入深思之中,眼神变得忧郁了。想着屋子里也没其他人,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您是不是在想秀姨?” 周氏忍住眼泪,点了点头。怎能不想? 好友和大侄子在这边,只有她这么一个好友,这么一个熟人。可他们孤儿寡母的遇到难事了,来她家,还破费送什么礼物来,却不许她帮他们什么。 周氏心痛,叹息了声儿。 顾盈盈伸手拉着周氏的手,一脸真诚地道:“徐伯母,如今秀姨都来这边了,她若是没来,您也可以去看她啊。这儿离锦霞城又不远。” 周氏们两母女都表示认同。 当天晚上,顾盈盈在灶屋里洗碗时,只听到祝氏对她说道: “妹妹,我给你二哥做的锦袍,还有一双袜子,今晚可能就会送到他手中了。呵,徐伯父们两夫妻都坐牛车进城了,未时就出发了。” 顾盈盈点了点头,“那挺好的,二哥很快就能穿上了。” 心想,徐伯母去城里,必然是去看望她的好姐妹了吧?要不,还会这么着急着赶过去? 馨兰妹妹在私底下跟她提起过,秀姨之所以来锦霞州,是因为要带她儿子来这边寻医,好为她儿子医病。 顾盈盈心里疑惑:按理来说,皇城那边也有不少名医啊。秀姨大老远的带着儿子来这边求医,是不想让身边的熟人们知道? 第十三章 良药 接下来的几天,顾盈盈都背着小药篓出去,摘了些山楂果子,找乡亲们买了些皂角,又进林子里挖了些药草回来。 是想赶在家里人收谷子之前,赶紧自制点皂角洗发水,除了放一些在家里用,还要拿些出去送人。 等到人家用了觉得还行,自然会来买,她到时就适当收点辛苦费,留着以后开铺子用。 这些新鲜的山楂果子,顾盈盈依然都用来做冰糖葫芦了。 只要家里人爱吃的,她都乐意为他们多做一些。 祝氏在吃了串冰糖葫芦后,一脸欣慰,跟顾盈盈提议道: “妹妹,你知道吗?你做的冰糖葫芦,比我们一起去锦霞城的那会儿,吃到的娘买给我们的冰糖葫芦,还要好吃。咱们要不也拿点去卖?” 锦霞城有港口,还有大大小小的客栈,书铺等等,可谓是游人如织。 但在锦霞城里吃到的冰糖葫芦,有多甜? 这些,顾盈盈也不是太清楚。 反正在仅存的记忆里,原主吃过不少冰糖葫芦,味道都是一样,酸甜酸甜的。 也不知二嫂是不是为了夸她,才这么说的。 秦氏吃了串儿后,也连连夸赞,问顾清风道:“要不赶明儿让盈儿多做些冰糖葫芦,等咱们收了谷子,进锦霞城卖粮食之时,就带些过去卖?无论得多少钱,都给咱盈儿带回来。” “还卖粮食?”顾清风一脸惊愕,赶紧伸手捂住了秦氏的嘴巴,不许她再说了。 之前家里人为了凑钱赔偿给伤员们,也确实是卖了不少粮食。今年收的谷子,顾盈盈也不想卖掉。 不过看顾清风的表情,根本都不像是因为不愿意卖,才这么制止的。 顾盈盈心里疑惑,等着娘和二嫂都进了厨房,隔间里只有她和爹两个人在的时候,才间接的问了下。 得到的答案是,“你只要记住,粮食不能卖,不管是谷子,还是碾好的米。” 只见父亲不愿意多解释,她就不多问。 又过了两天,顾盈盈坐在杂屋里整理药材时,听到祝氏对她说:“妹妹,馨兰妹妹来了,娘让我过来找你的。” “好,我这就去。”顾盈盈把一把药材搁放在簸箕里,顾不得摊开,就跟在祝氏身后跑了出去。 到了堂屋,只见徐馨兰换了身儿淡紫长裙,领口上绣的海棠花栩栩如生,甚是好看。丝绸质地的新面料,尽享丝滑,应该要花不少钱。 “你这件新衣服真好看,你穿着,也很合身。”顾盈盈一脸羡慕,由衷地对徐馨兰说道: “人好看,穿啥都好看。” 馨兰妹妹肌肤胜雪,双目如一泓清水,柳眉弯弯,杏眼灵动,浑身都散发着书卷气。 这个远近闻名的才女,可谓名副其实。 让她这个,在前世也学过不少知识的人见了,都是打心底喜欢馨兰妹妹的。 徐馨兰疑惑的目光,落在顾盈盈清丽的面容上,不知该如何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听着都不像是在夸她的。 若是她美,那她的秀姨在来到她家,望见了顾盈盈之后,就说,“她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仙气飘飘,一般人哪儿够得着?” 认识了秀姨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听到秀姨那么夸人,正是夸赞的盈盈姐姐。 “你才是。”哪怕就是穿件粗布衣裳,也是个大美女。徐馨兰伸手把医书还给顾盈盈,这么说道。 “不是说了吗?不着急还,你留着看就是。”顾盈盈不想回答前一个问题,见徐馨兰还书来,劝道。 “我都翻看了下,都看过了,就不再看了。”徐馨兰有些遗憾,想查找的一些药方,书里真不容易找到。 哪怕堂屋里只有她和盈盈姐姐两个人在,祝氏都又出去忙活了,可她仍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请顾盈盈帮忙。 从带来的包袱里找了些糕点出来,为顾盈盈搁放在茶几上,徐馨兰说道: “我爹娘去看过我秀姨了,觉得你送过去的冰糖葫芦好甜,就也给秀姨带了些去。秀姨和她儿子都很喜欢吃,还让我娘代她感谢你呢。这些糕点,是秀姨特地为你做的。” 一见到这些糕点,徐馨兰不禁又记起了一些话,是母亲在从秀姨那儿回家之后,跟她提起的。 “我先前只知道,你的寻哥哥得了病,需要休养,就没怎么出去卖字画,好挣钱养家了。可真没料到,他得了这种怪病,不仅自己寝食难安,还把你的秀姨都累晕好多回了。好好的一个人,前程似锦,就这么给耽误了……” 秀姨在这些年里,独自含辛茹苦把寻哥哥拉扯大,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她和娘都盼着秀姨们两母子过得好。 一听说锦霞城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她都恨不得去城里质问那人,这些年,是怎么给人医病的?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都不怕吗? 怎么到了寻哥哥那儿,就不能了!? 好在母亲亲眼所见,寻哥哥在吃了,盈盈姐姐做的冰糖葫芦后,能减轻头痛之苦。这两晚,倒也能短暂地歇一歇。 秀姨见了,瞬间感觉又有点盼头了。 徐馨兰怕自己在这儿呆久了,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会让盈盈姐姐误会。都没跟顾盈盈道别,便转身离开。 晚饭后。 顾盈盈又做点冰糖葫芦,跟祝氏一起前往徐家,给他们送去。这次送的有点多,三十多串呢。 来到徐家,正好听到徐伯父在跟徐伯母说,今年不准卖粮食的事。 这和父亲说的一样。 不过徐伯父也没说,为什么不能卖。 但是徐伯父说,“兰儿的秀姨他们都来锦霞州了,就安心在这边住下吧。他们不愿意来住,咱们过些日子了,给他们送点木炭过去,也好让他们过冬有火烤。” 周氏点头。 徐万年又说: “至于吃的,去年的谷子和今年的,肯定不能卖。所幸咱们家还有些陈谷子,拿些出来碾成米了,给他们送过去。” “唉,送去了,他们也未必愿意要。”周氏一脸无奈地看着徐万年,说道。 “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人家要不要,你别管。” 徐万年的话语,透露出了不容拒绝。 顾盈盈只见他们当面跟她说这些,完全没把她当外人,心里自是欢喜的。考虑到不能卖粮食的原因,不能打听;那秀姨的儿子得了什么病,也不好问。 不然一个女子家家的,上赶着问一个陌生男子得了什么病,在这个时空,会让人觉得自己不够矜持。 ------题外话------ 今天加更的这章发布有点晚,还请友友们见谅。 多谢友友们收藏和投票打赏等支持了,橙橙一定会努力哒! 祝大家万事如意! ——橙夏小语 第十四章 比媒婆介绍的好 可是那些人哪儿知道,在一位医者眼里,为患者医治好,才是最重要的。怎么会刻意在意患者性别? 二嫂倒是很乐意和徐伯母聊天,是从最近又梦见了二哥说起,不知不觉的,又提到了徐伯母的那个好姐妹。 “她还真是命苦啊,那么年轻,就守寡了。好不容易把儿子抚养大,还教养的那么好,眼看着就能考取功名了,却遇到这些糟心事。” 二嫂在听了后,忍不住感叹。 “谁说不是呢?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了,却这样。”徐伯母也是挺难受的,一提起这事,就落泪了。 馨兰妹妹在此之前,本来是很少主动说什么的,这会儿却不知是怎么回事,低声补充了句: “你是没见过我秀姨的儿子,生得有多俊美。潘安长啥样,我只在书上见到过画像。但我有生之年,见过的最俊美无匹,也是最善良的才子,非秀姨的儿子莫属。” 听了这话,顾盈盈自己就脑补出,一个暗恋的剧情,是蛮狗血的。 原来是因为馨兰妹妹暗恋秀姨的儿子,才找自己借书。把书翻看了个遍,也没查出,那人所得的病,是什么病。 或者说,馨兰妹妹自己也只是知道,那个秀姨的儿子病了,并不知道对方具体是得的什么病。 所以没什么头绪。 于是把书又还过去了。 只是心里仍是对那位帅哥放不下,这才一反常态,在徐伯母和二嫂说话时,插嘴了。 顾盈盈心想,如果真是这样,就得好好帮帮馨兰妹妹了。虽说馨兰妹妹和那个人,从小不是在一起长大的,也算不上青梅竹马。 但是他们两家人关系不错。 他们彼此之间,也应该是有点了解的。 这总比一般的媒婆介绍的人要强。 指望媒婆介绍个有才华的帅哥,不是说不可能,而是相当难。 为了帮徐馨兰,在第二天,顾盈盈就找了些银两出来,骑着顾清风的马儿进城去。 本来家里是有两匹马儿的,父亲一匹,原主一匹。 二哥虽然在锦霞城里的书院里求学,可是父母都没惯着二哥。都是让他自个儿坐船,或者是坐牛车进城去。 书院里有寝庐,也有食堂。 二哥有时不想花钱了,就去二叔家蹭饭吃。 这也是二婶,不喜欢二哥的原因之一。 从不愿意吃亏的二婶,就跟二叔说,想要一匹马儿。为这事,二叔也曾跟原主提过,把马儿留在他们家,让二婶骑几天。 原主表示,不行! 没得商量。 但是在后来,原主遇到了付昕。不知在那期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至今能记起来的,只有马儿不见了。 具体是被原主卖的,还是被付昕骗走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对于这些事,顾盈盈也感到挺无奈的。 祝氏得知她要进城,又赶紧找了些花生出来,托她带给她二哥,说是怕他在里面吃不好。 可是不巧被父亲撞见了,一把就夺过装花生的黑布袋子,对她说:“他个不学无术的,管他能不能吃好,能不能穿暖?就让他在里面过过苦日子,不然还当咱们家的银两,都是大风刮来的。” 祝氏双眼里噙着泪,颤声道: “爹!” 顾盈盈给祝氏递眼色,是想说,就算二嫂不托她带什么,等她进了城,也会去看二哥的。爹本来就对二哥管得严,说几句气话,也在情理之中。 可别当真了。 半个时辰之后。 顾盈盈骑马赶到锦霞城。 想起徐伯母在和祝氏闲聊时,曾经说过,她那个好友秀姨,是租的临近西街的一间屋子。西街那边的书铺多,摆摊卖古玩字画的,也有不少。 秀姨的儿子擅长像山水画,在屋子里画好了,随时拿到西街卖,也方便。 一来到西街,顾盈盈先是去药铺里买了些当归,山药甚的。顺便又跟那个女医间接的打听了下,上次推着轮椅来抓药的妇人,最近有没有再来? 女医仍是摇头,还是没透露只言片语。 顾盈盈有些懊恼,要是当时在办事之前,就跟踪妇人他们走一段儿路的话,怕是就能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很不巧的,那位妇人们两母子,也都是讲的皇城官话。 正准备出药房时,顾盈盈听到了陌生女声。 “唉哟,你是不晓得的,她儿子能通宵达旦的闹,有次她儿子自个儿踹桌椅,不慎伤了脚踝。还是她找我借了辆四轮车,把她儿子推出来瞧郎中的。可她儿子最近消停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什么高人,给他吃过什么药……” 说话的妇人身着一袭黑色华服,脸上略施粉黛,眼神犀利,看着就不像是容易接近的人。 顾盈盈知道,锦霞城最有名的几位大夫,差不多都能在西街这边找到。 这一点,在她来药铺里买药的那天,就听二嫂说过了。 特别是这家药铺里的王郎中,早年在龙舟上,还曾为先皇医过头痛之疾。当时还有几位御医在龙舟上呢,也没他医术精湛。 也不知帮那人医了病的高人,会是谁? 顾盈盈很想知道答案。 站在黑衣妇人身旁的妇人听了,问道:“你不是说,她带她儿子来过这儿吗?不用问,就知道是王郎中给他医好的。” 谁知黑衣妇人给那人递眼色,可能是想说,这里不方便说。 那个妇人拖长着尾音“哦”了声儿,像是忽地明白了什么似的。 走出药房后,顾盈盈又看到那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了几句话: “并不是。她带她儿子来找过王郎中,那王郎中见了,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还是开了点药,让她儿子服用了试试看。结果是服药好些日子了,也没见好转。” “怪了,王郎中一个给先皇医过病的医者,那医术精湛的,自是不必多说。他都感到棘手的事,还会有谁敢接这活儿?” “说来还真是怪,她儿子不是吃药吃好的,而是吃冰糖葫芦了,渐渐才恢复得有点正常了……” 一偷听到这话,顾盈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为了弄清楚这事,她就悄悄跟踪了那位黑衣妇人。 只见那人一上马车,就一路小跑跟着,没跑多远,只见马车停下了,她也赶紧止步。 第十五章 原来在这里 眼前的府邸古色古香,分外宽敞。顾盈盈站在高大的围墙对面,都能望见院内的那些参天大树,能听到落在枝头的鸟儿的叫声。 清风袭来,送来一阵花儿清香味。顾盈盈深吸了口空气,觉察到有金桔和桂花等等的香味。 很想知道,能在西街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处这么宽敞的宅子的人,是不是哪位皇亲国戚? 抑或是哪位肱骨之臣? 抬眼望去,就瞧见了门口匾额上的【韩】字。这下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自己真没猜错。 要知道,能在西街这种繁华街区,有一座府邸的人,必然是朝中权贵。 那些豪商巨贾们,即使拿得出万两黄金来买,也不具备在这儿入住的资格。 本朝和前朝相比,商人们的地位明显提高了。但商人们和官爷们所居住的地方,却是分开了的。 有着明显的界线! 临近港口的几家大酒肆,就都是官府办的,再往东边过去一点,才能看到私人开的茶肆和酒肆甚的。 至于商贾们的住宅,一般都在东街那边。 顾盈盈看着匾额上的【韩】字,脑海里莫名的闪现出付昕的身影,那个薄情男子,竟然也曾经在这座豪华府邸前驻足。 而原主正是为了多见见付昕,也曾跟踪他来到过这地方。 锦霞之地人杰地灵,一些文人雅士们会来这边游玩,某些虚伪的人们也会经常来逛,以凸显自己的身份不一般。 估计付昕那种虚伪书生,就是那么想的。 顾盈盈伸手用力揉额头,不想脑海里有任何别的场景,来干扰自己寻找馨兰妹妹的秀姨。 可是她揉到额头都痛了,也没起到半点作用。 她心里直作呕,只恨不能把脑海里的付昕拽出来,把他剁了丢荒野喂狼!以免恶心了自个儿。 可她只一这么想,脑海里浮现的付昕的颀长身影,看向原主时的鄙夷眼神,就更加清晰,无法抹去! 顾盈盈不禁在心里感到反感,像付昕那么个狡诈的人,从未把原主放在眼里过。有什么地方值得原主为他迷恋,为他痴狂的? 这个念头一上来,脑海里的画面就变了。 不过付昕所站着的地方,依然还是在西街,在这韩府对面的大树底下。 原主骑着白马,一步步向付昕靠近,看向他的眼神里闪着痴迷与爱恋。 付昕见了,白皙的俊脸上,竟然莫名的浮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原主看向付昕的目光,变得更暧1mei,更花痴,这一看,双腿儿一用力,就从马儿上跳下来。 付昕走到马儿边,伸手从原主手中接过缰绳…… 顾盈盈感觉原主的马儿不见了,多半就与付昕那厮有关,得尽管记起,马儿究竟是怎么丢的。 可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无法再记起什么,回忆忽地就断片儿了。 顾盈盈非常懊恼,感觉接受原主的躯体,也真是个麻烦事。该想的时候不想,不该想的时候,又拼命地想。这下好了,差点为这破事误了正事,烦都烦死了。 对面院子的朱门又被轻轻打开,有两位身穿浅粉华服的妙龄女子走出,齐齐来到马车前行礼问好,之后才将黑衣妇人搀扶了下车。 她们几个都进了院子里。 马车也从过道绕到后院,车轱辘碾压道路的声响,渐渐消失。 顾盈盈想从过道绕到后院,看看馨兰妹妹的秀姨,是不是住在后院的后面。因为这家人的府邸这么豪,是不会租给谁的。 通往后院的过道有人看守,还都是年少的男子在看着,腰间都有佩剑。 这可该如何过去才好? 顾盈盈守了近半个时辰,也没看到那几个看守的男子走开。这下只好退出去,走到离这儿最近的一家书铺,买了几本旧医书。 书上的内容,几乎都蛮熟悉的,毕竟前世的祖父就是个名中医,家里的医书多得很。 买来的目的,仅只是为了收藏,为了好玩儿。 也为了像馨兰妹妹那样的人去借,有书借给她们。 拿出一块儿绿豆糕,递给书铺里的掌柜的的妻子,请她行个方便,容许她走他们家侧门,去住在后面街道边的亲戚家。 这绕道过去,又还要走那么远,不怎么方便。 掌柜的的妻子把顾盈盈上下打量一番,这女子眉目如画,眼神里流露出满满地诚恳,也是个懂礼数的。 书铺里的侧门,是不可能对外人开放的。 但这次,破例了。 “跟我来。”掌柜的的妻子接过顾盈盈的糕点,隔着一层包裹着的牛皮纸,都能闻到清香味儿,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错。 不仅给顾盈盈开了门,还亲自把她送到后面一条街的路口了,嘱咐她,“姑娘,住这后面儿的人,也有不少是来锦霞城谋生的外乡人。他们之中,有些对女儿家不够尊重,你自个儿要小心些。” “还有些是来这边求医的,什么样的古怪病人都有。有的又哭又笑,看到漂亮小娘子就要抱;还有的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但他们心理阴暗,嫉妒比他们过得好的。你见了,也得躲着些。” “……” 顾盈盈耐心地听妇人讲完,对着她会意一笑,“嗯。” 那妇人听了,才转身离开。 顾盈盈回头望了望,找准占地面积很大的韩府了,精准定位,也就很快来到了一排三间房门口。 三间屋子都有木门,只有左边那间屋子的木门是半开着的。 透过开着的门,顾盈盈见到了一位身穿黑衣的妇人,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劝站在对面的白衣男子道: “好吃着呢,你尝尝。” 妇人的声音倒是很熟悉,像是在哪儿听到过的。可是顾盈盈一时也没能记起,自己究竟是在哪儿听过的。 白衣男子低着头在,给顾盈盈的感觉,像是他心里很难受的样子。 她很快就听到了低沉的男声: “娘,并非孩儿贪吃,亦非孩儿胡闹。只是孩儿也说不上来,为何您买回来的这串冰糖葫芦,看着就像是少了些什么。是小果子少了点寓意美好的什么,还是少了点别的?” 男子的声音更是熟悉。 第十六章 美好的误会 好像是在药铺里隔间疗伤,隔着一堵墙,听到的那人的声音。 同样也是在西街的那家药铺。 顾盈盈甚至还清楚的记得,那位男子在让他母亲去退信时,是提到了“顾叔父”几个字的。 在村子里,倒是有很多人称呼她的二叔,为“顾叔父”。好巧不巧的,二叔家也有个貌美的女儿。 早年二叔暗恋他夫子的女儿沈如意,请族人帮忙找人去提了几次,礼也没少送,但沈夫子他们就是不答应。 最后还是徐世伯,看出了沈家那些人的心思,无非是嫌二叔没走仕途,不符合沈夫子挑选女婿的要求。 至于沈如意自己的态度如何,原主的记忆里没太多这方面的信息,她也暂时还不知道。 但她却知道,二叔能进锦霞书院讲学,不只是凭借了二叔自己的本事,更还有徐世伯托人帮忙的功劳。 可以说,徐世伯要是不请人相助,二叔就是本事再大,也难进锦霞书院谋个美差。 也就没法儿娶沈如意那个二婶。 二婶在嫁给二叔之后的这些年里,自以为进了城过生活,就高人一等了。不管是在书院里见到了,送孩子前去的同乡,还是在街上遇到了哪位亲戚,二婶多半都是懒得搭理的。 除了对娘家人们好,二婶也就只对徐世伯他们好过。 徐伯母没怎么跟谁牵线过,但她和二婶在这些年里都有来往,若说给顾瑶提过亲,也是有可能的。 顾盈盈只在门外悄悄看了看,那位脸色惨白的男子,听了听他说话的声音。由此判断,他气血虚弱,身体倦怠,食欲不好,睡眠质量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打算在回去后,为男子磨点药粉,加到糕点里,再给徐馨兰送过去。 这么一来,就可以帮馨兰妹妹的心上人医病,说不定可以促成他们的美事呢。 至于顾瑶那个害人的,不管徐家的人,以前有没有帮男子去提过,她都是不支持哪位老实人娶顾瑶的。 那女子有多懒惰,有多自私,有多心狠手辣,她可是领教过了的。 谁要是娶了二叔家那个害人的堂妹,就算不被气死,早晚也会被气晕。 回到家后,顾盈盈把顾清风的马儿喂好了,依然关在马圈里。 匆匆吃了点肉丝面,就跑到杂屋里磨制药粉。是顾盈盈在吃饭时,听到祝氏说的,徐伯母今天上午,又坐牛车进城去了。 就知道,在最近几天,徐家的人肯定还会去看秀姨。 得早些把补气养血,安神的药粉磨好,再将药粉掺进面里,做成糕点了给徐馨兰送去。 药里有丹皮、麦冬、黄芪和生地这些的,不可能和糕点的原味一样。但在保证药效的情况下,适当把糕点做得好看点,相信那人应该会愿意吃。 祝氏来到杂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顾盈盈对面,不是帮她找瓷盘装药粉,就是帮她倒蜂蜜甚的。 顾盈盈不想祝氏这么累,就说自己很快就忙完了,让祝氏早些去洗了歇着。 祝氏却说,“你白天都不在家,爹娘又都去了徐家,晚上还留在那边吃饭。我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可想你了。想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正想来跟你说说话。” 徐世伯们帮了家里人不少忙,爹娘肯定是去还情了。 听到二嫂这么说,顾盈盈心里乐呵,要不是得去寻找秀姨他们,怕是就跟爹娘说了,也把二嫂带出去玩一天的。 二嫂总在惦记着二哥,也带她去看看,好让他们两夫妻见个面。 “你骑马进城后,都去哪些地方逛了?好玩么?”祝氏问道。 顾盈盈说,“我今天骑了马过去,算得上是把大半个锦霞城都逛了逛,还觉得没玩好。” “那你在城里,有没有遇到过,你二哥的哪位同窗?”祝氏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着顾盈盈,低声问道。 顾盈盈想着祝氏也不是外人,就把自己去过哪些地方,都如实相告了。 本以为祝氏会问,为什么跑到墨巷去玩?却没成想,祝氏对她说:“是说妹妹一大早进城,人还没回来,那个泼妇就派人来家里传话了呢。原来是妹妹真的去过墨巷了。” 顾盈盈一脸诧异,“墨巷就在西街后面,有不少吃食***港口那边卖的还便宜不少。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问题不是墨巷能不能去,而是让人来家里传话的泼妇,究竟是谁? 祝氏眼神里闪着疑惑的光芒,显然是不大相信的,问道: “娘以前带我们去墨巷买桂花糕,妹妹不是说,不够洁净的吗?” 这点事,听祝氏这会儿提起了,顾盈盈才回想起一些往事。不禁尴尬地勾了勾唇,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以前跟着娘和二嫂进城,反正是看到什么贵的都想要,以为只有贵的才是最好的。如今自己赚了点碎银子,贵的,便宜的,都买了点尝了尝。这才发现,我原来的想法是错的。” 祝氏仍是不敢相信,总感觉这个小姑,有什么事瞒着她在。 不知是小姑不方便说,还是小姑真的记不起了。 但也不好问小姑什么。毕竟在小姑昏迷不醒的那会儿,婆婆都哭晕过去好几回,公公也险些去跟尹屠夫他们拼命。 郎君是为小姑报仇才受伤的。 怎么能再将伤痛的往事重提,惹得小姑心里难受? 祝氏哪怕不信,却也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嗯。” 顾盈盈隐约也懂了,二嫂不是太相信这个答案。但真的没法子,有些事,她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过趁着爹娘不在跟前,赶紧问祝氏: “他们凭什么来家里传话?” 她今天又没去找付昕那个薄情男子,惹着谁了? 祝氏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最近这段时间,爹他们不是放了话出去,咱们家的打风车甚的,免费借给乡亲们用吗?有些人答应了,就排了个顺序,先让哪家用,再让哪家用。这么一来,罗家人就排到了最后面儿,引起他们不满了。” 一想到可恶的贾氏,正是罗家的长房媳妇。顾盈盈立马表态,“我只把收割机和打风车,借给罗家的二房的人们用。长房的人们想都别想。” 第十七章 早该好好的清算 “长房的和二房的都说过,不用了。”祝氏把自己听来的消息,说给顾盈盈听: “他们家有了个新的打风车。贾氏还说,等他们把自己家谷子收好晒好了,就拖着打风车去附近的几个村子转转。在帮人家的同时,顺带着也挣点工钱。” 顾盈盈一听到这个消息,忽地记起,那杏丫儿的父亲,不正是一个木匠,在镇上的铺子里做活儿的? 杏丫儿的父亲,正是贾氏的三叔子。 附近的乡民们,都没少去找那人做过活儿,想必那人的手艺还是过得去的。 只是那人并没见到过风车的图纸,就算见识过实物是什么样的,也不能这么快制造出来。顾盈盈并不信,那人有这样的实力。 祝氏从顾盈盈的眼神里瞥见了疑惑,就又说道: “为了制造打风车,罗家的人们可是花了些心思的。贾氏四处托人打听,问了好几个人,总算是问到,你是在哪两家铺子里做的打风车,还有收割机。晓得地儿了,他们才去办事。” 顾盈盈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自己只是去城里逛过,又不是经常在往那边跑。难不成在哪儿买几样生产工具,还会给别人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这不合常理。 更还有一点,贾氏是有什么能耐,一找人打听,就把真实的答案给弄到了? 都是找谁打听的? “这不,为了弄到打风车的图纸,罗家一家人还凑齐了三十两银子,才从港口那边的木匠师傅那儿换到手。” 祝氏的话语里,也透露出了,对罗家人这些做法的不理解。 贾氏那么个精打细算的,平日里见到邻居来家里借点盐巴,都是要拿杯子装了做记号的。邻居要是少还一点盐,贾氏必然不答应。 就是那么个锱铢必较的妇人,却愿意凑钱去买图纸。 这慷慨的,真正是超乎了顾盈盈的想象。 贾氏舍得花钱,必然是以为,制作出了打风车,能让他们赚钱的。可她就得让贾氏知道,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她当初之所以愿意花那么多银两,去让匠人制作打风车,也还是跟人家订了规矩,双方都签字了的。 虽说先进的生产工具,应该无私拿出来,供乡民们一起使用。但问题就是,得要那些乡民们对她好才行。 贾氏那个泼妇,没少伤害她,当初让她带伤收割稻谷,就差没把她害得累晕在稻田里。这么个恶人,哪怕就是从匠人那儿买到了图纸,也休想好过。 她不会放过贾氏! “贾氏是想着,既然村子里的乡亲们可以用免费的,那就让她的小叔子,也就是杏丫儿的爹,去栖凤村让人帮忙传话了。”祝氏把自己听到的,贾氏他们是打算如何收费的个事,也告诉顾盈盈了。 这一听,顾盈盈很快明白,原来让人来家里传话的泼妇,不是别人,正是把她踹进兰江里了的那个死婆娘—— 尹月娇的娘! 早该跟那家人,还有薄情男子付昕算算总账了。只是才穿越过来的那会儿,两个村子的乡民们,甚至包括知县他们,都在为收割之事忙活。 那时候提,非但是没人理会,还会受到责罚。 算算日子,知府大人和知县大人,在带人将皇粮送往皇城后,也快要回来了。 这边该找的证人,她也是都在尽力跟人家处好关系,到时好为她作证。 顾盈盈回到卧房,把她在受伤后所花的药费,误工费,路费甚的都又细算了下,写在账本上。还是搁放在抽屉里。 虽说贾氏之前讹她的家人们的银两,确实是在知府大人的监督下,给他们还了回来。但是贾氏这次为了赚钱,与尹月娇那个妖媚货的娘沆瀣一气,偷看了她提供的图纸不说,还帮那个死婆娘来家威胁她的家人。这就过分了。 翌日。 顾盈盈把连夜做好的糕点,用食盒装好,给徐馨兰送过去。 谁知刚刚走到路口,就望见顾清煜和沈如意的身影了。那两人可能是在说什么事,站的离得较近。 站在顾盈盈这个位置看沈如意,能看清那个二婶脸上的表情,得意得很。 之前娘去沈夫子家,请二婶和堂妹回来,都没能把她们请回来。二叔让她去给二婶她们道歉,被爹拒绝了。这么一来,二婶她们就一直住在娘家。 今儿个不知是刮了什么风,会把二婶那个看不起乡下人的妇人,给刮到家附近了。 顾盈盈知道沈如意在看她,应该也不会和她说什么好话。但既然遇到了,就没打算躲,是想从容走过去,跟他们说话的。 适逢邻居钱氏去菜地里砍了几棵菜,从顾盈盈身边经过,轻声问她道: “顾小丫儿,你还出门?” “是呢,钱婆婆,我去去了就回。”顾盈盈也不好告诉钱氏,自己要送的,是为人医病的药,而不是一般的糕点。但考虑到沈如意还在不远处站着,就不好说。 钱氏撇了撇嘴,凑近顾盈盈一些,声音很轻地说道: “你啊,龄近弱冠,不小了。你娘像你这么大的那会儿,都嫁到你们顾家来,成了半个当家的。唉,你看你,在家老实呆着不好吗?非得成天到处跑,惹得那些嚼舌根的,又有闲话说了。” 都是养过子女的人,钱氏哪怕以前不大喜欢顾盈盈,认为这个丫头太不矜持,没点教养。可她总归是看着顾盈盈长大的,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 “你要设身处地为你爹娘想想,为他们长脸。唉,人言可畏。你知不知道?” 顾盈盈也知道钱氏没有恶意,对着钱氏会意地点头,道:“明白的。” 这个钱氏,早年也是帮不少人牵线过的媒婆,好像也曾帮二叔去沈家提亲过,只是没成功。 但钱氏帮过顾家的人情分,顾盈盈的爹娘一直都记在心里。 所以顾盈盈有时做了什么好吃的,家里人也会给钱氏送点过去。 钱氏他们有时攒点鸡蛋,或者是做点酸菜甚的了,也会端一些给顾家人们尝尝。 原主当初跑到路口拦了牛车,往锦霞城赶的时候,就是钱氏听杏丫儿说了这事,赶紧回来告诉顾清风们两夫妻的。 若不是顾清风们及时赶到,下水去把她捞上来的话,那原主的尸体只怕都还在江里。 第十八章 他配她绰绰有余 起初她被贾氏害得去稻田里收割,那杏丫儿一望见她,眼神里透露出的复杂信息,就很令她生疑。 何况当时贾氏一个劲地说,让杏丫儿离她远点,故意把她说的那么不堪,惹得她被人嘲笑。 那一幕,她一直都没忘。 这仇,必须得报! 顾盈盈目送着钱氏一离开,继续前行,好把糕点送到徐馨兰手里。 从顾清煜们两夫妻身边经过时,哪怕并没有其他行人前来,顾盈盈也还是礼貌地招呼了他们。 “二叔,二婶,早啊。” 顾清煜一个“盈”字刚说出口,就迎上了沈如意不悦的眼神,只好把想说的话给吞回了肚里。 沈如意对着顾盈盈傲娇地扬眉,眼神里的得意之色分外明显。 这个死丫头,没见她一个长辈都来到家门口了,也不说请她回去? 有台阶给那个死丫头去下,可那个死丫头却不顺势就下了,偏偏还提都不提这事了。成心气她。 当初答应爹,带着女儿回娘家小住几日,那只是为了让顾盈盈知道,要是把她惹火了,日子可不好过。可她也没料到,等她带着女儿一回娘家,顾盈盈就跟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从没去沈家找过她们。 更还别说,跟她赔礼道歉。 合着女儿挨的那一巴掌,就这么白挨了? 在这些年里,她和清煜两位当家长的,都没对女儿说过一句重话,更还别提动手了。顾盈盈个遭天谴的,吃了豹子胆,敢打她女儿?! 以眼神把顾清煜给制止了后,沈如意端着架子对顾盈盈说道: “我说盈儿啊,你一个女子家家的,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就算不帮你爹娘他们做点活儿,好歹也和同村的别的女子们一样,本分做人。你一得空就往锦霞城赶,追着屠夫家女儿的未婚郎君跑,像个什么话?” 顾盈盈忍住心里的火气,当着顾清煜的面,问沈如意道: “二嫂,这话从何说起?你什么时候见我去找过谁,啊?” 顾清煜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好歹都是在锦霞书院当过夫子的人,哪怕回了乡间老家,也还是在意面子的。 在路口讲这些闲话做甚? 让路过的乡亲们听到了,多不好? 伸手拍了拍沈如意的肩膀,好心劝道:“走,我们回家。看看他们今天去谁家帮忙,咱们就帮忙搭把手……” “不回!” 沈如意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透露出了怨恨与不容拒绝。 那个死丫头不给她道歉,就休想带她回去。 顾盈盈一眼就瞧出了沈如意的心思,知道她那么个清高的人,不可能主动跟着二叔回去。这样正好,就让沈如意一直住在娘家好了,省得她和二嫂累死累活的伺候他们,还不落个好。 “地里的稻谷快要成熟了,爹娘要忙着给人帮忙,还情。二嫂要照顾一家人吃喝,还得喂那么多牲口,同样也要忙地里的活儿。家里没谁闲着,包括我。” 顾盈盈说了这话,无视沈如意向她投来的鄙夷的眼神,径直拎着食盒离开。 那沈如意气得咬牙切齿,不等顾盈盈走远,就跟身旁的顾清煜表明了态度。 “你看看你那个大侄女,完全不把咱们当长辈的放在眼里。这么没修养,还爱勾搭有妇之夫的女子,谁敢娶?” 顾清煜赶紧劝道:“你少说两句。” 侄女也是自己大哥的女儿,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怎能容忍妻子说侄女的不是? “我少说两句?你自己去村子里多转转,好听听别人都是怎么说她,又是怎么说咱们老顾家的人的。哼,到底是该劝我少说两句,还是该让她少做点过分的事?”沈如意一脸不耐。 这个郎君,除了脾气好,有点儿才学而外,她真不知他还有什么好了。 就知道护着他们顾家的人,也不想想,女儿也是顾家的女子。长房的顾盈盈不争气,把名声弄臭了,当然也会影响到同族的别的女子们。 这一点,忠厚的郎君肯定不会想到。 沈如意不想在路口多呆一分钟,转身回沈家之前,不忘嘱咐顾清煜道: “你回去后,还是跟大哥大嫂他们说说,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盈儿。别因为她一个人不够端庄,影响了咱们老顾家整个家族里的女子们!” 顾清煜心里窝火,却顾及到是在外面,只好违心的对着沈如意点了下头。免得娘子继续在这儿嘀咕,又会说些更难听的话来。 “我看钱婆子好像蛮关心盈儿的,不如你哪天儿得空了,给钱婆子送点吃食去,请她帮盈儿,去跟西街开书铺的掌柜的长子提提。”沈如意看向钱家所在的方向,在心里合计了下,要是钱婆子能帮她把这事办成,二房这边能得到多少好处。 钱婆子和一般的媒婆不同,给人帮忙牵线,多半是不收钱财的。而且钱婆子在这些年里,没少帮人说媒,还是促成了不少好姻缘的。 像顾盈盈那个名声不好的,有人给她提,都要烧高香了,哪儿由得她挑三拣四的? 再者,能在西街开书铺的,不仅家庭条件不错,还是有背景的。哪怕掌柜的的长子,是比顾盈盈年长几岁,可他其他方面都还行,配顾盈盈,真正是绰绰有余。 一旁的顾清煜却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娘子提到的人,是谁。 那人,曾是他的学生,还是个关系户。跟顾盈盈的二哥有的一拼。都是不学无术的,还都爱惹是生非,不让人省心。 虽说学了多年,可考了几次,也没中举。 只是盈儿也确实是不小了…… 顾清煜只是沉默着,并不表态。 只见顾清煜没反对,沈如意又说道: “只要条件过得去就行了,其他方面,也不要计较太多。本就是乡间丫头,要是再不嫁,怕是更难了。” 顾清煜怒视着沈如意,这是一个当二婶的,说的出来的话? 但是娘子说的话,不得不听。回到家后,顾清煜当真找了些糕点,请祝氏给邻居钱氏送过去。 求人说媒这事,他一个大男子,自是不便开口提。但是侄儿媳妇不同,可以跟钱氏好好说说。 况且这事不管成不成,到时盈儿要是不乐意了,也怨不得他这个当二叔的。 ------题外话------ 感谢阅读,祝友友们周末快乐。 写这个章节名称的时候,橙橙忽然想起在几年之前,亲爱的妈妈也曾对橙橙说过这话,就是谁配橙橙,绰绰有余。 只是亲爱的妈妈并不知道,她所提的那个人,橙橙根本都不认识呀。 哈哈,容许橙橙偷笑一下。 ——橙夏小语 第十九章 恩怨 祝氏不好拒绝,只是拖延时间,说等她把牛儿牵出去吃点草了,回来后,再过去求钱氏帮忙。 顾清煜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就答应了。 祝氏牵着牛儿出门,直接来到徐家,去找顾盈盈。谁知徐家的大门紧锁着。 问了徐家的几个邻居之后,祝氏才得知,顾盈盈跟着徐家的人们,坐着牛车一起进城了。 一听说是小姑子跟徐家的人们进城的,这一次,祝氏倒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夜幕降临。 一辆马车自锦霞城所在的方向驶来,径直往里正的家门口赶去。 待马车停下,站在路口的祝氏才看清,从车里走下来的女子,正是小姑子顾盈盈。一时惊得楞在原地,听到顾盈盈在叫她了,才赶紧跑过去。 “二嫂。”你来接我的? 顾盈盈在心里疑惑。 祝氏小跑了几步,上前给站在马车旁的几位男子行礼,回答顾盈盈道:“妹妹,我在这里等你在。” 里正家门口悬挂了灯笼,就着灯笼的亮光,祝氏看清了那几位男子的面容,是她上次在皇家稻田里所见到过的。 他们都是跟着知府大人,来办过事的衙差。 那时他们经常在田边巡逻,个个儿凶得很。 今天又在村子里见到他们了,祝氏觉察到,他们好像没之前那么凶了。 “二嫂真好。”顾盈盈走到祝氏身边,伸手拉着祝氏的手,轻声对她说: “几位衙差是送我回来,顺便再找另一个很关键的证人,钱氏的。哪怕钱氏的儿媳妇儿去给我作证了,但还差钱氏的那一份证词。知府大人就让他们来取。” 至于杏丫儿那个六岁的孩童,得想想法子,在不吓到那孩子的情况下,把重要的事给问明白。 之前还坐在马车里的时候,顾盈盈就留意到了,一向喜欢在路口等候的孩童,杏丫儿,今晚依然还在原地等待。 孩童那瘦弱的身影,看着都让人心痛。 顾盈盈回头看向不远处的路口,对为首的衙差轻声说道:“官爷,站在前面那个路口等候的小女子,正是当初看到付昕来村里和我见过面,哄着我坐牛车进城的证人,罗青杏。” 为首的衙差就着月光这么望了眼,发现那女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儿,而且此刻正用双手捂着脸,看着就知道是个胆怯的。 让那个小女子作证,有点难办。 “让她作证,也不是不可,得带她去衙门提供证词,并且画押。当然,她的长辈也得跟着去,为她所提供的证词负责。” 若是证词不实,非但不会被采纳,还会连累罗青杏的家长一同受罚。 这话语的弦外之音,顾盈盈是听出来了,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杏丫儿胆小,在村子里住着的乡民们,差不多都知道。 看杏丫儿双手捂着脸,就不难猜测到,必然是她也认出,之前骑马走在马车前面的两位男子,以及跟在马车后面的两位男子,都是衙差。 就怕坐在马车里的人,是知府大人,害怕又被这些人监督着去收割稻谷。 在地里捡谷子也不轻松啊,有漏了没捡到的,或者是一天下来,没捡多少谷子的,都要受罚。 杏丫儿跟在她母亲和祖母身边做事,祖母是有力不愿意多出力,母亲是有了身孕,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也就捡不到多少谷子。 当然没少受罚。 这些事,顾盈盈都知道,自是知道杏丫儿有多不易。 每次做点好吃的了,托祝氏给牛氏送过去的时候,偶尔也会给杏丫儿带去一些。 据祝氏说,杏丫儿也吃到了,还说,“你的小姑做的桂花糕,好甜,好好吃。” 顾盈盈听祝氏说了这话,心里也舒坦。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以及她在穿越过来之后,从家人们,和乡亲们口中所得知的一些事来看,知道贾氏恨她,与杏丫儿的父亲有关。 杏丫儿的父亲罗绍东,是个木匠,早年不仅手艺还行,比较勤快,而且有野心。一心想在镇上开铺子,成为有钱人。 机会很快就来了,罗绍东当了一段时间的木匠,就获得了富家女孙莺的芳心。 孙莺早年嫁过人,因为嫁过去四、五年,也没给夫家添个子嗣,就被夫家休了。 从那时起,孙莺被她父亲和兄长接回到娘家,就跟着娘家人在一起过活儿,也帮娘家人打理生意了。 孙莺的爹娘和兄长,知道了她的心思后,考虑到她是在情感上受到过伤害的人,就让罗绍东入赘到孙家为婿。 孙父还承诺,会在罗绍东入赘到孙家之后,给银两他们两夫妻开个铺子。 罗绍东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正是求之不得。 只是没过多久,原主进锦霞城,在港口附近的一家店闲逛时,偏巧就遇到了罗绍东。当时罗绍东身边跟了个妙龄女子,长相妖媚,两人脸挨着脸的,看着就像是关系不一般的。 关键是那女子看中了一对玉镯,得要近二十两银子。 罗绍东二话不说,买了就给那女子戴上了。 原主打听了之后,才得知,那妖媚女子名叫尤彩霞,不过就是个在画舫船上唱曲儿的。 想起罗绍东是订婚了的,未来的娘子,正是跟顾家有生意来往的,孙员外的女儿。 在这些年里,孙家几乎都是找顾家买的米。 原主经常和爹娘一起去镇上,当然也在孙家见到过孙莺。知道孙莺勤俭持家,性格温婉。若是非得要找出点不足,那只是长得有点胖,眉毛若是不画,就有点淡,眼睛细长,跟尤彩霞的那双狐狸眼不一样。 知道了罗绍东的事,原主当天就去了镇上,把这事说给孙莺知道了。 一个马上就要入赘到孙家的女婿,却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关键还是那么个贱女子。这让孙莺无法容忍,当即就和罗绍东解除婚约,之后就断了来往。 婚事没成,罗家人指望罗绍东在富裕了之后,带动一大家人都过上好日子的梦想,也就随之破灭了。 特别是贾氏,一心想着等小叔子入赘了,成了孙家的半个主人之后,就给她的儿子也开个铺子的。 结果,未能如愿。 这仇,贾氏就算到原主头上了。 原来就三天两头跟原主吵架,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贾氏更是明着暗着的跟原主吵个没完。 顾盈盈知道,贾氏为什么这么恨她。也知道,若是她亲自去跟杏丫儿说,让杏丫儿作证的话,肯定有难度。 主要是杏丫儿不敢。 第二十章 画饼 不过杏丫儿是个六岁的孩童,常年跟她的祖父母们在一起生活,从没见到过亲娘,更不知亲娘长什么样。就更别提,感受母爱有多暖了。 顾盈盈知道,杏丫儿他们一大家人,都住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正因为如此,没爹在身边护着,没娘关爱的杏丫儿,经常会受到贾氏那个大伯母的欺负。 所以杏丫儿每天在天黑之前,都会雷打不动的来到村口,等待她父亲从镇上归来。好早些见到父亲,才有安全感。 今天在锦霞城,顾盈盈又遇到了,之前去港口附近的铺子找老师傅,所遇到的那个妇人。 听别人说,发生在锦霞城里的大小事,就没有几件,是那位妇人所不知道的。 顾盈盈才明白,原来妇人不是只从事中介一类的工作,而是只要能挣钱的活儿,她都会接。 于是慷慨的给了那位爱涂脂抹粉,打扮得俗1yan的妇人一两银子,问了些与贾氏他们有关的事。 听妇人说,贾氏这几天都来找过她,是想让她帮忙打听,看谁需要买打风车的,就跟贾氏带个信儿。 到时,等贾氏把打风车卖出去了,会给妇人一点银两,作为答谢。 顾盈盈佯装好奇地问妇人道:“你在锦霞城,哪儿能遇到多少来买打风车的乡亲们?不如跟我去田间地头找人问问,兴许还能帮贾氏介绍几个顾客。” 妇人眼神里划过一丝狡黠,能不能给贾氏介绍个人去买,先答应了贾氏再说。谁会跟钱过不去? “跟你去田间地头,我损失的更多。”要花时间,还要付往返路费这些的。 顾盈盈佯装热心的说道:“若是这点银两不好赚,不如你帮我一个忙,只要办成了,我给你五两银子。” 一听说能挣这么多银两,妇人双眼里闪着欣喜,忙问:“什么买卖?” “不难。”顾盈盈凑近妇人耳边,很轻声的跟她讲,要如何去跟贾氏说,这边有些人去买。反正要忽悠的让贾氏相信,是有这么回事,就好把钱用来多制造几台打风车,弄去卖钱。 妇人思索了良久,才答应。 把这事说给顾盈盈听: “老实说,我早就知道,你是顾家庄的顾小丫儿。你跟贾氏之间的那些恩怨,我也晓得。人家只说贾氏是个泼妇,可我却清楚,在你面前,贾氏都未必敢耍横。” 一个连衙差都敢顶撞的乡间女子,能是一般人? 顾盈盈没有否认,自己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 妇人如实跟顾盈盈说,贾氏在这些天,让小叔子罗绍东做多少打风车,已经找人家收了定金,还签了契约的。 说是有一多半的买家,都是尹屠夫他们给贾氏介绍的。 有个出手大方的,一次就给了贾氏二十两银子的定金,要两台打风车。那人,正是栖凤村的里正。 尹家人不要介绍费,只要贾氏把顾盈盈的名声弄的更臭,让顾盈盈在家乡呆不下去,自己滚远点。 顾盈盈这才明白,原来村里人在最近这几天,又在说她的闲话,都和贾氏他们有关! 行,人家对她不仁在前,怪不得她了。 妇人还跟顾盈盈说了,贾氏的小叔子之所以那么卖力,要赶工把打风车制作出来了卖,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好攒钱了开铺子。 到时,才好把他的女儿,杏丫儿接到镇上跟他过活儿。 交给家里人照顾,总归不如自己带在身边的好。 回到家,顾盈盈也听祝氏说了,“杏丫儿跟我说,她爹近来都很忙,晚上回来,饭菜都冷了。不过她爹跟她说,‘忙点才好。忙,证明有活儿做,有银两挣。等挣钱了,就接你去镇上过日子,不再受你大伯娘他们的气了。’” 一个孩童,受贾氏他们的气,都受得够够的了。 何况是别人? 顾盈盈知道,杏丫儿是个可怜人,也盼着杏丫儿能过上好日子。但是靠贾氏他们那样害人去挣钱的方式,她是反对的。 也知道,想让杏丫儿帮忙去作证,只能从杏丫儿的父亲那想法子。 杏丫儿一有机会就去村口等她父亲,也只是为了接她父亲回家,好多感受一会儿温暖。 罗绍东哪怕欺骗过富家女孙莺的感情,还哄着唱曲儿的尤彩霞嫁给他,给他生娃。也曾因为大嫂贾氏待杏丫儿不好,要打贾氏,奈何被他大哥给打了。 在村子里,会为了自己和家人们的利益,跟乡民们争斗。 在铺子里,也会为了多得一些银两,声称赶工做出来,得加钱,没少抬价。 但不管罗绍东对别人怎么不好,有多虚伪,有多狡诈。可他对他女儿杏丫儿的关爱,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一思及此,顾盈盈心里很快就有了对策,如何让杏丫儿答应,跟着家长去衙门为她作证。 她可以再去找找那个妇人,让妇人也给罗绍东画饼,让他知道,除了他的大嫂贾氏能给他介绍买家,也还有别人。 罗绍东是指望在卖了打风车之后,多得点银两了,就在镇上开个铺子,把杏丫儿接到身边过活儿的。 相信把罗绍东哄好了,让他带着杏丫儿去作证,就不成问题。 顾盈盈等到衙差跟徐世伯核对了账本,目送着他们离开了之后,就回到家,把今天进城所做的一些事,都跟家人们提了提。 “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先去状告尹家和付家的人?你……还爱惜名声么?” 秦氏一听顾盈盈说了这话,就犯愁了,急得右手捏成拳头,捶打自个儿的双腿。 只怨女儿没早些跟她说,坐徐大哥他们的牛车进城,是为了去衙门告状,找那些恶人们算账的。要是早知道,她定然要制止,不许女儿那么做。 先前的事,不管是盈儿被人欺骗了,抑或是盈儿因为爱慕付昕,主动去找的他,都不必再提。 又不是什么喜庆事,嚷嚷得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以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未来的婆家人? 顾清风自是晓得秦氏的心思,不过他倒是看得没这么重,反而说了句大实话。 “灵凤,你愁个甚?你怎地也不想想,早还在盈儿还没进衙门告状之前,街坊邻居们就晓得这些事了?有贾氏那个爱嚼舌根的到处讲,除了聋子听不见,其他人,谁不知道?” ------题外话------ 感谢阅读,祝友友们新的一周快乐啊。 文文迎来青云推荐,好开心。要是有喜欢《锦绣田园,医女有点甜》的友友,欢迎收藏,谢谢票票啦。 ——橙夏小语 第二十一章 发现商机 秦氏听了,不再言语。 知道郎君是护着女儿的,女儿的一些坏毛病,也是郎君给宠出来的。 罢了,让这爷儿俩闹腾去,先不管了。 顾盈盈只见秦氏没再说什么,心里窃喜。这就对了。 可偏巧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二叔的话。 “大哥,贾氏在外说三道四的,那是她品行不端。可是盈儿一个女儿家,对于所经历的一些事,就算别人问起,也得尽量避而不谈才是。哪儿有她自个儿跑到衙门,上赶着去说出来的道理?” 顾盈盈嘲讽的眼神看向顾清煜,心想:二叔好歹都是在书院当过夫子的人,却成天都在顾虑这些破事。 自己被恶人欺负了,不说找个说理的地儿,让恶人受罚,还自己一个公道。却只能忍气吞声,不能说。 这不叫迂腐,而是愚蠢! 顾清风一脸不悦,问顾清煜道: “你读过那么多圣贤书,就没学过,要如何关爱晚辈?盈儿都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了,你身为盈儿的二叔,不说想法子帮她对付那些恶人们,护着她周全,却和我们扯这些歪理。是何道理?” 虽说盈儿是犯过一些错,可也没错到,该拿命去赔给人家的地步。 盈儿不过就是进了趟城,买了几本书,一被人瞧见,就回到村子里乱传话,说她又跑到西街找付昕去了…… 若是不早些出来澄清一些事实,以后肯定还会被人误会。 顾清风投给顾盈盈一记鼓励的眼神,表示他永远都会站在她这边。哪怕是她的二叔,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顾清煜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握着茶杯的手不禁颤抖了下,好不容易才放回到茶几上。说他不够关爱晚辈?大哥怎地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丢了饭碗,从而连累的娘子和女儿,跟他回乡间吃苦的? 伸手揉了揉额头,顾清煜自顾自说道: “我有点头晕,先去洗洗了歇息。” 顾清风“嗯”了一声儿。 顾清煜站起身,径直去灶屋打水了去洗。 看向灶屋所在的方向,顾盈盈想对爹娘说,让他们先去洗,她再去烧点水。 平时在家,几乎都是二嫂给家人们烧的洗澡水,可是今天,二嫂也在外面,回来的有点晚。 母亲也要帮人做活儿,回来就算烧了一锅水,也不够一家人用的。 更何况,二叔他们是在城里住习惯了的。平时用水,从来都是有多少用多少,不为家里其他人考虑。 “盈儿,你和你二嫂先去打水了洗,我和你娘再坐一会儿。”顾清风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也是真正的心疼女儿,就这么对顾盈盈说了。 秦氏也是赞成的,催促顾盈盈她们道:“快去,早些洗了歇息。” 顾盈盈微微摇头,“娘,您和爹在外忙活一天,你们先去打水。” 今天坐着牛车进城,在路上,就望见了父亲忙活的身影。是父亲在村头的一个老爹爹家,帮人翻修房子。 母亲也过去了,帮人家砍菜了做点酸菜。 原主和二哥惹祸太多,连累了不少乡亲们。那两位老人家,也是受害者。父母给他们帮忙,吃顿饭都觉得不好意思。 顾盈盈都不敢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找到匠人,不能制作出收割机那些的,影响了乡民们收割稻谷的话,大家还能好好活着? 在顾盈盈深思之时,祝氏已是站起身,去帮公婆烧水了。 顾盈盈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响,忽地反应过来,也走进了灶屋。 只有她和二嫂两个人在,姑嫂二人同时看向空空的铁锅,都感到无语了。如她们所料,二叔那个只会说教的人,是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的。 顾盈盈去拎了桶水倒进锅里,又帮祝氏添了把柴禾,是想先烧点水了,让二嫂端去洗的。 在没有电也没有网络的古代,最令她感到头痛的,是不能用手机跟新世界的祖母通话,还无法在闲暇之余,跟好友一起打游戏。 稍微难受点的,是没有热水器,没有浴霸,没有…… 总之就是很多都没有,非常不便。 太阳能什么的,自是不敢奢求。 但她上次去兰江港口闲逛,看到有人去商船上买过玻璃瓶子,人家买回来,是为了装清水的。 她也想存钱了买几个玻璃瓶子回来,再在瓶子上涂附水银,让其可以保温。再用藤编的提篮装着,或者是雕花木桶装着,肯定会吸引不少人来买。 用保温瓶子装水泡茶,可不比守在灶膛边添柴禾,要省时多了? 原来是想存钱多制造几台打风车,还有收割机,好出租,或者是卖给附近的乡亲们用的。却没成想,能制造出收割机的那位老师傅,不接活儿了。 真实的原因,可能就跟今年不许卖粮食有关,谁也不能讲。 会制造打风车的,不按当初定下的规矩办事,把图纸卖给贾氏。非但是抢了生意,还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这就太过分了。 必须跟贾氏好好算算。 接下来的几天,顾盈盈都在做冰糖葫芦和糕点,然后坐徐家的牛车,带到锦霞城去卖。不到五天时间,就攒了近三十二两银子。 这些钱,顾盈盈都装进钱袋子里,前往港口。找到一艘从云国驶来的商船,带着徐馨兰和她父母,去了商船上。 是想买几个玻璃瓶子的。 几个站在大厅的高大男子,只一看到顾盈盈他们前来,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又接着用云国语言交谈了。 顾盈盈瞥见了,他们向她投来的不屑眼神,也抬起下巴,权当没瞧见他们。 真是的,不就是多读了点书,会说点云国话,能当个翻译吗? 得瑟个啥? 当她前世学了几门外语,都是白学的? 径直来到柜台前,顾盈盈对着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留着一口络腮胡子,正在整理紫砂茶杯的男子说道: “……”老板您好,听说您这次前来景佑国,带了不少水瓶过来。我特意跟亲友们过来瞧瞧,也好买点。 顾盈盈一口流利的云国语言,让眼前这位地道的云国商人听了,也好奇地问了句: “小娘子,你也会讲云国话?是之前学过?” 景佑国的女子们,有经商的,自然就有会讲云国话的。但是这商人把顾盈盈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身穿普通的衣裙,脚穿一双浅粉色绣花鞋,上面并没有镶嵌珠子。 浑身上下,唯一有点值钱的,大抵就是这女子头上的一根发簪,是银的。 ------题外话------ 感谢阅读,祝友友们开心快乐。 橙橙想起,今天是某两位长辈的结婚纪念日,也在此祝他们幸福快乐,合家欢乐! ——橙夏小语 第二十二章 你的付郎,我不稀罕 不过瞧这女子还识礼数,眼神里透露出真诚与期盼,是真心欣赏这些刻有花纹的玻璃瓶,也是诚心想买的。 女子柳眉弯弯,一双美眸清澈,正注视着摆放在第三排的,刻有生肖图案的玻璃瓶子。 这位云国商人见了,很有耐心的给顾盈盈介绍,“这些玻璃瓶,都出自于我们云国的一位顶级匠人之手。你看,这些瓶子上面,都刻有十二生肖的图案。可这些图案,却各有特色,没有哪两幅是相同的。” 顾盈盈只是站在柜台前,隔着玻璃这么看了看,就发现眼前的几个瓶子上的花纹,确实是不一样的。 有一只瓶子上的小老虎是可爱的,微眯着双眼,看上去有点萌。但另一只瓶子上的老虎却威风凛凛,尽显王者气质。 虽然看出来了,却还是非常谦虚地说:“是呢,还真是跟您说的一样。” 顾盈盈的视线,在自右往左数的第四只瓶子,和第三只瓶子间徘徊。这两只刻有不同老虎图的瓶子,她都很喜欢。 那两只瓶子被商人拿到柜台上,摆放在她眼前,稳稳当当的,可见瓶底也很平的。 阳光透过商船的敞开的窗户照进来,照在晶莹剔透的玻璃瓶上。照的那刻在瓶子上的小老虎愈发可爱,像是着急着要晒太阳,瞬间能从瓶子上跳下来一般。 看到小老虎那弯弯的双眼,翘起的小胡子,顾盈盈眉眼里皆是欣喜,伸出右手,只想揉一揉这只可爱的小家伙。 “小娘子,可别!”在一旁擦拭花瓶的小二见了,好心提醒顾盈盈道: “这瓶子价值不菲。咱们普通人家就算不吃不喝,辛苦积攒四、五年,也不够买这个。” 顾盈盈并没有生气,反而对着小二露出会意的笑意。 其实原来在新世界之时,什么样的精致的瓶子没见过?正是因为见过了太好的,所以在来到商船的大厅里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高档的瓶子。 摆放在另一排的中、低档的瓶子,反而被她忽略了。 她自己也说不好,这算不算是眼光挑剔? 商船上的所有商品,皆是明码标价的。比起顾客们自己去锦霞城,或者皇城的店铺去买,只是少了点中间商所赚的银两。 顾盈盈之前只看了一眼,对应这两只瓶子的价格,就牢牢记在了心里。分别是一百三十九两白银,和九十九两白银。 瓶子是好,奈何囊中羞涩。 这确实是她目前所买不起的。 但是日子还长,她坚信,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再勤劳一点,总能攒钱买到这两只瓶子。 正准备对云国商人说,下次再来买。忽地自身后传来了一阵嘲讽笑声,“哈哈哈哈。” 令顾盈盈感到分外刺耳。 还不待她回头看,来者是谁,身后就传来了阴冷女声: “哟,付郎,那不是老纠缠着你不放的,顾小丫儿吗?” 付郎? 顾盈盈一听到这个称呼,脑海里瞬间蹦出两个名字——付昕、尹月娇。 就是尹屠夫的那个没教养的女儿,尹月娇,人还没嫁过去呢,就在称呼付昕为付郎了。这个称呼,恐怕是当着原主的面说过多次,所以她一听到这两个字,肺都要气炸了! 愤然回头,身着锦衣华服,并肩而行的一男一女,被顾盈盈看得分外清楚:正是妖媚货尹月娇,和原主爱慕过的付昕。 尹月娇拥有一张标志的瓜子脸,肤如凝脂,一迎上她愤怒的目光,那双狐狸眼里透露出了阴鸷。哪怕气得小脸狰狞,可被付昕温和的目光看一眼,就立马恢复了常态。可谓风qing万种,极具媚态。 眼前的付昕,与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的付昕,并不是完全吻合的。 原主所记得的付昕,是个高不可攀,都不屑于多看她一眼,非常嫌弃她的才子。所以脑海里浮现的付昕,是拥有一双剑眉,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眼神幽深,像是藏了无尽的秘密,等着原主去发掘似的。 是那么风度翩翩,那么有魅力的美男子。 可出现在她眼前的付昕,剑眉浓黑,却不够英挺;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透露出虚伪的目光。 如今换成她一脸不屑地看他,却发现他的视线,只在她脸上匆匆掠过,眼神里的惊愕与惶恐,分分钟就把他出卖了。 顾盈盈在心里感到鄙夷,所谓的江南第一才子,也才这个鬼样儿?跟秀姨的儿子真是没法儿比! 不知原主是见到过的才子太少了,还是没见过真正有才华的男子,才会被眼前这个俗气的男子迷得神魂颠倒? 瞧瞧他身边跟着的妖媚货,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嘛。还没正式嫁到付家呢,这就跟人家一起出门了。啧啧,还挨得这么近,有什么颜面嘲笑别人纠缠着谁不放? “……”少说这些。付昕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鄙夷,压低了声音,用云国话提醒尹月娇道。 尹月娇似懂非懂,但是看付昕的表情,隐隐猜出了意思,眼神里不禁透露出了不悦。 但顾盈盈却是听明白了。不禁嘲讽地看着付昕,同样用云国话问他道: “……”说都说了,不妨把话说明白。何必遮遮掩掩? 反正都去衙门告状过了,又不是多大个事,还怕被人家听见? 之前把她不放在眼里,认为她太穷,请不起他们给她当翻译的那几位男子,此刻也都看向了付昕。 其中一位身着一袭冰蓝长袍,腰间挂了块儿玉佩,跟付昕样,长着一双细长桃花眼,肤白如雪的高大男子说道: “付兄,你真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不仅有锦霞城第一美女相伴,还有被知府大人夸赞过的顾小娘子誓死追随。都不知兄台这福气,是怎么修来的?小弟只有羡慕的份儿。” 另一位身材微胖的男子听后,也调侃付昕: “就是,付兄,你也教教我们几个,要当如何,才能招桃花运?而且还是一朵会讲云国话的桃花。真正是令小弟羡慕不已。” “你怎地也不想想,顾小娘子当初为了能多看付兄一眼,都不知追着付兄跑过多少条街,1跨过多少座桥了?要是还不能跟付兄学会点云国话,哪儿对得起她跑的那么远的路?”一位衣着华美,眉眼俊郎,眼神里却透露出几分讥讽的男子说道。 ------题外话------ 感谢阅读,祝友友们开心快乐。 橙橙被盗了一样物品,好在被人发现,但愿能及时找回来。 在此谢谢每一位关心橙橙的友友们,祝大家一切都好。 ——橙夏小语 第二十三章 不配当她的情敌 顾盈盈回了那男子一声冷笑,道:“!” 一句旭国话讲出来,不禁让先前说话的那位男子,识趣的不提了。 就连付昕自己,也惊得楞在了原地。从前,眼前这个乡间女子总喜欢纠缠着他,不是跑到书院的大门外拦住他,就是骑马跟随他赶到西街。完全没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对于这种没点羞耻之心的女子,他才懒得教她说云国话。 更还别提,连他自己,都只能勉强听懂几句的旭国话。 都不知她一个乡野村姑,究竟是跟谁学的? 心里也想不明白,在她以前对他死缠烂打之时,是怎地没发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付昕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付昕身旁的尹月娇,这次是猜也猜不出,顾盈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就轻声问他: “付郎?”那个贱女子在说些什么? 腰间挂了玉佩的那位男子,此刻也听到了尹月娇所说的话,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亏得付兄的未过门儿的娘子,还是常年生活在锦霞城的人,竟然会不知道,人家在说,他们胡说。 付兄这眼光,唉。 另外几位男子,只见腰间有玉佩的这人不再说了,也就识趣的住了口。 顾盈盈狠狠剜了对面的付昕一眼,发现他刻意避开了,她看向他的目光。就知道,他有点心虚了。 偏巧听到尹月娇问了付昕一声儿: “你说……” 顾盈盈就一字一句地答道:“你净会胡扯。” 他们不都在笑话她,是跟着付昕学的云国话吗?那行,她不说云国话了,来点别的语言,看他们还怎么说? 尹月娇一脸不甘,无论如何,自己都是锦霞城最美的女子,怎能被这个乡间女子看了笑话? “我又没问你,顾小丫儿你个贱女子!” 顾盈盈嘲讽地问尹月娇道: “听听,你可让人听听,你都说的些什么话?合着你是跟你那个杀猪的爹,卖猪肉的娘学的,逢人就要说脏话?若是这般,我劝你最好别来商船上,省得吓跑了顾客们,影响掌柜的做生意。” 在别人的商船上,就得注意点自己的形象,这是任何一个景佑国的人,都得注意的问题。 尹月娇开口就是贱什么的,太没修养。 “你一个穷得跟叫花子样的贱女子,都能来商船上闲逛,我家付郎带我来挑选紫晶首饰,怎地碍着你了?”尹月娇像看一个可怜虫似的,注视着顾盈盈白皙的脸,眼神里闪着嫉妒的光芒。 当初娘一脚将这贱女子踹进兰江,为何没让她溺水而亡? 就算让她活过来,至少也该让她变丑,不能未施粉黛,穷得连件儿华服都没有,也能吸引住一些男子们的目光。 贱女子的头部受过伤,却没留下疤痕,这不合常理啊。 更为过分的,是这贱女子竟然会说些别的话,看这样子,真不像是付郎教的。可她却不会! 尹月娇连连摇头,“不,不会。怎么可能?” 众人只见尹月娇这般,全都把她当傻子在看。 之前跟付昕说过话的,那位身材微胖的男子,好心提醒付昕道:“付兄,去劝劝,劝劝。” 不然那两位美女,真的在这儿吵闹个没完,害得那些前来柜台边选购的顾客们,没了购买的兴致,走了。势必会惹得掌柜的不高兴。那样,他们兄弟几个,以后想来这儿给人当翻译,赚些银两,怕是就难了。 付昕唇角勾了勾,一个“月”字刚说出来,就听到了尹月娇的话语: “我老早就听见街坊邻居们在说,最近又在西街看到顾小丫儿了。他们都让我堤防着她,说她仍还惦记着付郎你在。可我却太过于心地善良,见她对你这般痴情,哪儿忍心看到她被你冷落?” 顾盈盈一时又羞又气,却只能忍住心里的火气,不想在公共场所,跟尹月娇争辩什么。 “付郎,要不你早些把顾小丫儿接回家,让她当婢女,照顾未来的婆婆。如此,也省得她三天两头坐着牛车往城里跑,还为她提供了食宿。等我以后嫁过去了,必然也会好好儿待她。” 尹月娇说话的声音柔柔的,然而看向顾盈盈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意味。 顾盈盈这回是用锦霞之地的方言说的,“尹月娇,你给我听好了:就你个妖媚货的付郎,就算白送给我,还倒贴一万两黄金,我也不稀罕!” 想当她的情敌? 那个妖媚货自个儿也不买块镜子照照,看她配不配? 尹月娇,自是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这个乡野村姑在骂她,说她不配当她的情敌!哼,惹她,她就把贱女子做的那些丑事,都给她讲出来。 “哼,我怕不是听了个笑话?”尹月娇伸手指向付昕,眼神里闪着得意之色,问顾盈盈道: “你不稀罕?你不稀罕,还在清早跑到书院,堵在书院的大门口,给我的付郎送肉粥,送包子?你不稀罕,还中午又守到书院的大门外,给我的付郎送烤鸡,送米饭?你不稀罕,你还守到我的付郎散学归来,骑着马儿追赶着他,追出老远……” 顾盈盈听不得这些话,气得瞬间晕倒在地。 待她醒来,已是在一间客房里。 屋子里亮着油灯,她看到了,搁放在墙角位置的小木桌上,摆放的有个木质食盒。那食盒上面的【悦兰】二字,分外显眼。 悦兰客栈是一家官办客栈,也就是这边所谓的官舍,位于港口附近,只接待来锦霞之地办事的朝中要员。 顾盈盈这会儿有点清醒了,自是也记得,在她昏倒之前,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歉疚的眼神看着徐馨兰,说道: “是我不好,连累的馨兰妹妹今晚也没回去成。” 能来这儿住,不是只需花点银两就可以办到的事。她心里清楚,这必然是馨兰妹妹的父亲,找哪位亲戚帮了忙,才能在这儿弄到一间客房。 徐馨兰听了,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轻声告诉顾盈盈道: “若是咱们今晚回去了,明早就得天不亮就进城,去衙门,跟尹月娇他们对簿公堂。” ------题外话------ 感谢阅读,多谢友友们投票票支持了,橙橙会努力哒。 今天大雨还打雷了,友友们记得带伞呀。 第二十四章 虚伪至极 顾盈盈有点懵。 之前就来衙门告过一回告了,奈何杏丫儿那个关键证人不在,也没有钱氏的证词,就只能把这些事解决了再去衙门。 可她近几天都在忙着赚钱,虽说也在港口附近,或者在东街那边,遇到过帮忙打探消息的那位妇人。但是,从没听那个妇人说,杏丫儿的爹会不会带她来作证。 该不会是之前在商船上,那尹月娇所说的一些话,正好被徐世伯他们听到,也被哪位认识她的顾客听到了,就愿意为她作证? 顾盈盈霍地眼前一亮。 想去买点烤肉来答谢徐馨兰,却被对方给劝住了。 “盈盈姐姐,我爹娘把我们送来之后,就嘱咐过,说是让我们就在客房里,哪儿也别去。等到明儿个一早,他们进了城,自会来接我们一同前往衙门。你可就安心躺下歇息,我让人送些饭菜来。” 徐馨兰说罢,站起身,走上前去,轻手轻脚开门。对站在客房外的两位女子,比划了个手势,随后就关了门。 没过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被一位女子摆放在了客房的木桌上。 顾盈盈闻到了烤鸡的香味,很快就有食欲了,不过还是把两只鸡腿,搁放在徐馨兰的碗里。 “快趁热吃,你看你这么瘦弱,正该补补呢。”徐馨兰又把鸡腿让给了顾盈盈。 两人都饿了,没再相互谦让,就各吃各的,很快把烤鸡和一碗鱼汤给吃完了。 看到摆放在桌上的空盘子,顾盈盈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和馨兰妹妹都不胖,然而食量却都不小。 徐馨兰倒没考虑这些,待站在门外看守的两位女子,进来收走了餐具之后,就带顾盈盈去沐浴。 客房位于客栈的二楼,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房。在床与木质浴缸之间,搁放了两把靠背椅,还拉了帘子隔开。只需要把热水倒进木质浴缸里,顾客就能泡澡。 热水和凉水,都是由门外看守的女子拎上来的。 徐馨兰倒了水进浴缸,又伸手试了试水温,就让顾盈盈先洗。 顾盈盈也没谦让,就去沐浴了。 隔着帘子,能听到徐馨兰的问话声: “盈盈姐姐,有些话,我娘虽然没让我问你,可我却忍不住想问你。反正我认为啊,这事挺重要。说不定等你明天去了衙门,跟尹氏他们对质时,知府大人也会问你。” “什么话?你问就是。”顾盈盈拿着巾帕洗脖颈,在心里感谢馨兰妹妹,没有走进来和她说话。 在她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收谷子回家后的那几天,不是母亲要照顾她沐浴,就是二嫂要帮她。 让她感到怪不自在的。 但是那两位太热情了,不好拒绝,只能试着接受。 好在馨兰妹妹站在帘子外面,她倒也没什么感到不适应的。主要是以前在新世界之时,长大后,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不习惯被人家照顾。 “今天在商船上,在你昏倒了之后,很多人都在责怪尹月娇,说她不分场合胡说,伤害了你。特别是那位云国的掌柜的,他不仅好心帮我们找郎中,还说愿意帮我们作证,让尹氏还我们一个公道。只是……” 徐馨兰一说到这事,忽地打住了。 顾盈盈急切地问道:“快说,急死人了都。” “只是你以前确实是纠缠过付昕,这件事,怕是在西街开过书铺的几个掌柜的,都是知道的。而且在一些顾客们责怪尹月娇时,付昕都是处处护着她在,根本都没为你说半句好话。”徐馨兰眼神里满是无奈,问顾盈盈道: “你说,你早听我的话,别把付昕想象的那么好,别去纠缠他那个有婚约的男子,不就不会惹这么多烦心事了?” 顾盈盈感到心里委屈,这事,哪儿是她做的? 但是必须面对。 “我也后悔没听你的话,可是如今才后悔,没什么用了。我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馨兰妹妹,你就放心吧。” “不是。”徐馨兰微微摇头,解释了下: “我只是担心,你明天去了衙门,少不了会听到一些过分的话。若是你还是承受不了,气晕了的话,只怕就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才能来跟他们理论。” 这事,顾盈盈自己也感到担忧了。 她也说不上来,为何一听到贾氏,还有尹月娇他们的声音,会莫名的感到烦躁,甚至真的会作呕。 更严重的,还会被气得晕倒。 就像今天在商船上那样。 是因为什么原因? “付昕自个儿都当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以前在你纠缠着他的时候,他都如实跟你说过:他有婚约。而且他只中意他的未过门儿的娘子,不可能对别的女人动任何心思。可你却偏偏对他不死心,还拿十两银子给他,让他去尹家跟尹月娇解除婚约……” 听徐馨兰这么一说,顾盈盈瞬间明白,之前自己在商船上晕倒了之后,付昕他们又说了些难听的话。 看样子,明天去衙门跟付昕他们对质,还真不能晕倒。要不,别人只怕会想,是她害怕了。 努力让心情放松一些,先不管明天还要面对什么人,什么事。顾盈盈沐浴了回到床i上,用这个法子,让自己酣然入梦。 翌日。 顾盈盈在锦霞府衙门的公堂,还真听到付昕对众人说,他之前被她纠缠着,有多无奈,有多无辜一类的话。 是把尹月娇他们伤害她,是因他而起的事,完全给撇得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付昕还在尹月娇的提示之下,从钱袋子里找出一锭银子,交到师爷手里。 “这就是顾氏在她落水之前的那日,i送给小人的银两。顾氏说,她若想得到谁,就不可能得不到。这十两银子,让小人拿着,拿去给小人未来的岳父母,跟他们说明白,退了亲事。还说,只要小人退亲了,往后甚事都依小人的……” 付昕在说这话时,深情地看着尹月娇,就像是他被别的女人纠缠着,还不得已收下了银两,委屈了他们两个人似的。 什么狗p才子?不过就是个想软饭硬吃的伪君子,收了她那么多好处,却还装得委屈巴巴的。 恶心死了都。 顾盈盈怒不可遏,直接就怼了付昕: “既然你对你未过门儿的娘子这般专情,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这儿拿走银两?你不是清高?你不是不屑于跟乡野村姑一路吗?那你就清高到底啊。可你收了我的好处,却又护着谋害我性命的人们,这就畜生不如了。” 第二十五章 偷马贼 “顾氏,公堂之上,何必出口伤人?圣人云,‘君子博学以文,约之以礼’。你一女儿家,更该反省自身,修心养性。” 一旁站着的付昕,只听到顾盈盈说他畜生不如,心里自是来气。但又想,自己好歹是饱读诗书的男儿,怎能跟一乡间女子一般见识? 只见几个前来作证的同窗,也和公堂上的其他人一样,在瞧着他。很怕被人看轻,所以得辩解。 顾盈盈看向师爷拿在手中的银两,十分淡定地问付昕道: “是我出口伤人,还是你虚伪至极?你不收银两,这银两从何而来?你不伤我,我何必要伤你?圣人亦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这个姓付的伪君子,当他自己在锦霞书院求学,读了点圣贤书,就了不得了? 跟她讲话还之乎者也,她能回他千句不重复。 什么人呢?自我感觉那么好。 在原主留住她的记忆里,是付昕在听原主说,只要他退亲了,往后什么就依他的的时候,他是主动接受了银两的。 不仅接受了银两,还对原主做出过承诺: 会在三天之内去尹家,退了他和尹月娇的婚事。 还哄骗原主,“等我退亲了,立马就请媒人去你们家提亲。让你做我的未来娘子。” 原主芍里芍气的,信以为真,竟然还答应了,“好的,付……付大才子,你可说话要算数哦。” 付昕从原主手里接过缰绳,对她温和地笑笑,一双桃花眼儿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让原主那种本就仰慕他的女子见了,错误的以为,他是在以眼神暗示她,中意她。 原主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一个男子,用这种暧1mei的眼神看着她。所以痴心妄想,他真的会去尹家退亲,然后来顾家提亲,娶她过门儿。 就这样,付昕趁机提出,把马儿借给他骑两天。 原主有些犹豫,马儿不是她一个人的,是家里人的。只是爹娘给她骑着,免得她进城不方便。 付昕那种高手,一眼就瞧出了原主的心思,故意装作要把缰绳还给她: “既然让你为难,那我还是不借了。其实我也不是非得骑你的马儿不可,只是骑你的马儿过去,在尹家人面前,才更有说服力。” 于一个农家女子而言,一匹马儿,确实是相当金贵的。 哪怕付昕是原主爱慕着的人,却不是唯一爱慕着的人,所以原主听了付昕这话,还是不怎么愿意。 但是又想到,在这些年里,只要是她所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付昕拒绝过她多次,让她失了颜面,被徐馨兰他们笑话。 若是借马儿给付昕,换来他去顾家提亲,倒也能让她更有面子。 想了想,原主对付昕说:“借你,自是可以的,只是你要立个借据。写好时间,明早,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就把马儿还给我。要不,我爹娘要是发现马儿不见了,必然会报官。到时,于你,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饱读诗书的人,老是占用着人家的马儿,总也不像话不是? 付昕非但没有立借据,反而还威胁原主: “若是这般,你,我就不敢娶了。” 原主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女子,当即没给付昕好脸色看,从他手中夺回缰绳,骑马回家去。 可是…… 衙门的公堂。 顾盈盈面对知府大人的提问,如实说道:“我的马儿是被付昕偷走的,他个伪君子!” 堂堂一个江南大才子,竟然会偷一个农家女的马儿?这让付昕的,那几个前来作证的同窗听了,都惊得看向了他。 不会吧?付兄竟然是这种人? 付兄家境虽不算富裕,可也不至于穷到,要偷顾小娘子的马的地步。 若不是付兄偷的,那顾家庄的里正,又怎么会在付兄家的后院儿里,找到顾小娘子的白马? …… 付昕被同窗们看着,虽然在心里感到羞愧,却是并未在面容上表现出来。佯装很无辜地看着顾盈盈,道: “我不过就是拒绝了你的心意,就被你这么诋毁。也罢,只要你从此不再纠缠我,不再伤害我未来的娘子,还有我的同窗他们,都随你好了。” 这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顾盈盈料定了,付昕必然会在众人面前装无辜,装可怜,是不会承认这事的。好在徐伯母早上过来的时候,带了一份杏丫儿和她爹都画押了的证词,此刻是能派上用场了。 把证词呈给知府大人看,顾盈盈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人,付昕到底有没有偷走民女的马儿,自有证人为民女说明白。” 知府大人看过之后,又递给师爷,让师爷当着众人的面,读出来。 “……我听到那个高大的男子说,‘若是这般,你,我就不敢娶了。’” 这和原主留下的记忆里的情景,是完全相同的。 顾盈盈在心里感激朱氏,更感激那个胆怯又可怜的小女子,杏丫儿。 钱氏一把年纪了,今儿个也坐着徐世伯他们的牛车,亲自来衙门为她作证了。 “大人,民妇钱氏,正巧是顾氏的邻居,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在顾氏被付昕骗到府城的那天,民妇赶巧备了点米酒,托驱车的祝三郎,带给民妇在府城的侄儿他们尝尝。” “路遇杏丫儿,听她说,‘不好了,不好了,钱婆婆,盈盈姐姐好像被一个高大的坏人骗了。’”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钱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自是明白他们各自的想法。 知道他们不信,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会是真话。就耐心解释给他们听: “杏丫儿对民妇说,‘那人对盈盈姐姐说,你不去?哼,那你就想想,你的马儿不见了,你该如何跟你的家人们交待?但你若是去了,我不仅会还马儿与你,还会把你从前送我的银两,一并还给你。’” 顾盈盈心里蓦地一暖。对于钱氏这个好邻居的恩情,自己一定铭记于心,以后好好儿报答。 不过直到这时,她也没能记起,马儿是怎么被付昕偷走的。 只是记得,马儿是被她骑到锦霞城之后,就不见了。 之所以敢当着众人的面说,马儿是被付昕偷走的,是因为她在来衙门之前,就把一些往事回想了下,知道该怎么说才对。 知府大人听了钱氏的话,又传了一位证人上前。 顾盈盈识得,那人,正是在前不久,借道给她去墨巷的,西街的一家书铺的掌柜的的娘子。 第二十六章 该受点教训 她只是请那人允许她走侧门通过,并不知那人姓什么,当如何称呼,更别说其他的了。 掌柜的的娘子身着一袭浅紫色华服,勾勒曼妙身姿。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生着一张瓜子小脸,秀眉凤眼,挺鼻梁,花瓣似的唇。 只一走出来,就吸引住了好些男子们的目光。 包括那打造专情人设的付昕,此刻也匆匆瞥了那小娘子一眼,险些没能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全然没顾站在他旁边的,尹月娇的感受。 瞥见了这一幕,顾盈盈愈发在心里感到鄙夷,就付昕那么个货色,也值得原主倒贴钱追求? “大人,民妇张氏,乃是西街静雅书铺的掌柜的,周知礼的妻子。”掌柜的的妻子走上前去,给知府大人福了一礼,说道: “在前不久,民妇确实见到付公子骑过一匹白马,前往尹家开的肉铺,随后又带着尹氏,来我家开的书铺买宣纸。” “没过一个时辰,顾夫子前来我家书铺,问我和郎君,有没有见到他侄女骑的一匹白马,从前还拴在我们书铺大门外的树下,让我们帮忙照看过……” 顾夫子,就是二叔,他以前在锦霞书院讲学。 顾盈盈看向顾清煜,只见他在听到知府大人的问话声后,也走上前来躬身行礼,说了些与马儿被盗有关的话。 不仅有顾家的证人,还有跟顾家和付家,以及尹家都没什么关系的证人,都提到了马儿被盗,与付昕和尹月娇有关的事。 顾盈盈心想,这下,姓付的薄情郎就算再怎么狡猾,也休想抵赖了吧? 可就在这时,顾盈盈听到了尹月娇的声音。虽然很轻,可由于她离那个妖媚货太近,还是给听清了。 “大人,民女可以为付郎作证,他家的那匹白马,是民女的爹娘送给他的,并非他问顾氏要走的。何况在锦霞城里,每天骑着白马进城出城的女子那么多,何止顾氏一个。她怎么就一口咬定,付郎骑的那匹白马,是她的?” 顾盈盈嘲讽的眼神看向尹月娇,很想问她一句: 人还没嫁呢,就公然在大堂之上,说自个儿的爹娘送付某人一匹白马。还要不要脸? 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人士,都替尹月娇感到汗颜。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与那匹白马有关的情景,其实很少。唯一知道的一点,是顾家庄的村民们,拥有马儿的女子真心不多。 徐馨兰生在富裕的家庭,家里有马,有牛车,可是并没有专属于她自个儿的马儿。 原主是很喜欢那匹马的。 当然也很珍惜。 至于为什么留下的相关记忆太少,她也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原主和家人们都喜欢那匹白马,就没用剪刀在马儿的鼻子,或者是耳朵上剪个豁口,留个记号。 担心马儿会痛。 更是舍不得,拿烧红的火钳去给马儿烫个印,那样更加残忍。 不过顾盈盈觉察到,知府大人看向了她,似是让她说明情况时,忽地就记起了一件事。还不待知府大人问话,立马就先说出了答案。 “大人,关于尹氏方才所提出的问题,民女认为,只要是拥有过马儿,诚心饲养过马儿的人,都能回答。首先,民女的马儿的左眼角上方,有一块儿绿豆大小的疤痕。乃是在它还小的时候,民女拿马刀逗它,不慎给它划伤的。” 付昕和尹月娇都没注意这点,两人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搜寻到正确的答案。 见他们这般,顾盈盈心里窃喜。就这两下子,还敢来讹她? “其次,民女的马儿很爱洁净,对吃食也很挑剔……” 尹月娇对着顾盈盈“呸”了一声,反问道:“就你个懒得,连饭都要你二嫂端你房间,洗澡水都要你二嫂给你烧好了送去的人,还会照顾马儿?” 顾盈盈瞬间明白,这妖媚货是想借此转移话题,把马儿的特征,转到她懒惰的事儿上。 不能让妖媚货得逞。 于是请求知府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 知府大人自是没让人把马儿牵来,但是罚了付昕五十两银子,让他即刻凑齐了,交给顾盈盈,还得给她赔礼道歉。 若是在今天给不了,就在明早连本带利的,把银两送到顾家,给他们赔不是。 尹月娇仍是在喊“冤枉”,可不顶什么用。 很快的,知府大人拍响了惊堂木,那尹月娇不敢再吱声儿。 一行人都退下了,包括顾盈盈在内。 出了衙门的大门,顾盈盈上前去感谢张氏,却听到张氏说:“别说你去我家买过几次书,也算是有点交情的了。就算你我从不相识,出于本分,我也会说清真相的。” 是啊,之前在衙门的公堂,那些前去作证的人们,要么是她的同乡,要么是她的长辈们的好友,还有他们的死对头甚的。 唯有张氏,是和他们没什么来往的,却还为她说了公道话的。 就像她在出来了之后,听到有位妇人说的话: “人家能在西街开书铺,还能缺啥?若说顾家庄的里正他们是得了好处,才会护着顾氏的话,那张氏就跟他们不一样了。你看,张氏穿的那件华服,至少得要二十两银子。就算顾氏想讨好她,也得有像样儿的礼品送给她不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付昕和尹月娇在抵赖。 她没说谎。 “去,给顾小娘子赔礼道歉。”衙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顾盈盈的思绪。 她抬眼一瞧,只见是付昕带着两位抬了箱子的男子,正站在对面。 看付昕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就知道,他并不想给她道歉,更还别提,把银两还给她。 “银两凑齐了,给你。”付昕看都不看顾盈盈,也不看装了银两的箱子,冷冷地道。 “好,打开来看,当面点清。”顾盈盈也不看付昕,更是不给他面子。 “区区一点文银,至于要在大庭广众之上点清?”付昕顿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不服气地问顾盈盈道。 虽说他家境贫寒,很在乎这些银两,但他越是介意的,就越是讨厌别人提起。 这些银两,都是他找未来岳父要的。 一想到放低姿态去要到的银两,转手就要送给姓顾的这贱女子,他心里就来气。 ------题外话------ 感谢阅读,祝友友们周末快乐。 第二十七章 德高望重 “当然至于。”顾盈盈说话时,已是打开了箱子,真正点了点。发现并没少什么,这才说了理由。 “所谓当面银子对面钱,当面点钱不薄人。我点清金额,于你,于我,都是合情合理的。你若多给,我退;你若少给,你补。谁也不能亏了谁。” 付昕气得一双剑眉倒竖,一双桃花眼里迸射出寒光,只恨不能用眼神刺死姓顾的贱女子,道: “你当本公子跟你一样,一文钱都视如珍宝?还怕本公子少给你银两。哼,别说才一箱白银,就是十箱,在本公子眼里,也不算什么。” 顾盈盈接连鼓掌三声,当着衙差和一些围观的人们的面,夸赞付昕道: “说得好,说得妙啊,付大才子。以后,你在任何时候,都要记得你今天所说过的话,一点银子不算什么。记住了,你才不会再做些偷人家马儿的事。” 惹得一些看热闹的人们,都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付昕羞愧难当,却又一时被人家围观,走也走不出去。眼睁睁看着顾盈盈对他得意一笑,找人抬了那箱银两,装上牛车,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远了。 从前特烦那个花痴,烦她纠缠着自己,惹得自己被同窗们嘲笑。他们说,他若是从了她,以后入赘顾家为婿,还能把他母亲接到顾家享福。想想顾家那么多田产,不知有多少儿郎想去入赘呢。 可在今天,他却又万万没想到,那个花痴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个偷马贼…… 今日之耻,牢记于心,他日定要加倍找那贱女子算账。 而此时的顾盈盈,已经坐在牛车上,快要出锦霞城了。一路和徐馨兰有说有笑,还商量着,要从这些银两里拿点钱出来,好在锦霞城的墨巷租间房子呢。 徐馨兰疑惑地看着顾盈盈,不知这人怎么想的? 庄稼人,一辈子只跟泥土亲,跟粮食亲,跟牛儿羊儿甚的亲。 “好不容易盼来这个时节,咱们庄稼人总算可以收点谷子了。你家那么多田地,在我们顾家庄,是田产最多的大户了。你不说在家帮顾叔叔他们收割稻谷,早些把该存的粮食存了,还想着去府城租屋卖吃食,当心受罚。” 徐馨兰并不赞同。 听了这些话,顾盈盈这才意识到,自己只在想,该怎么赚钱,让家人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却没考虑到,在这个时空,农家女想进城做点小买卖,不是只要有本钱,有本事就可以了。 更重要的是,得得到家里人的应允,得让里正点头答应了才行。 在这个收获的时节,家家所面临的情况,都是庄稼多,收割的人太少。因为原主和二哥惹的那些事,才害得收割的人更少了。 面对这种情况,即便她能用先进的生产工具,让家人帮人家收割,也能花钱请人来帮忙晒谷子。可是在那些乡邻们的眼里,她就是个偷懒的,不做正事的。 “存点?”顾盈盈趁着徐馨兰提起了,心里隐约明白,之前父亲说了,不准卖粮食,怕是也和“存点”有关系。就问了问。 徐馨兰给顾盈盈递了个眼色,是想让她别问了。哪怕坐在牛车里,也不好探讨这些事。 伸手拉开帘子,徐馨兰看向窗外,发现顾盈盈的白马,正跟在牛车边儿上,还挺乖的。微笑着说道: “你看,你的马儿一路跟着咱们的牛车跑,踏踏踏的,好欢喜啊。” 只听到徐馨兰转移了话题,顾盈盈也就识趣的不再多问,顺着她的意思接了话: “那是,马儿从前都是跟着我在,哪怕被恶人偷了去,载了他们一段时间,可终究还是惦记着我们的。” 本来是想骑马回家的,但在衙门的院子里,看到白马那瘦骨嶙峋的样儿,哪儿还忍心骑着它回家? 顾盈盈在心里怨原主,没点脑子,让马儿都跟着自己受罪! 好在是找回来了,以后好生照料着,应该能让马儿吃好,又长得像从前那样壮壮的。 徐馨兰好心劝顾盈盈道: “这次找回了马儿,就好生看着它,用心照料它,别再被恶人给偷了去。可怜见的,那些恶人们只知道骑着马儿到处闲逛,却不好好喂它吃的。但凡他们用点心,也不会不晓得,在马儿的左眼角的上方,有一处疤痕。” 顾盈盈点头应了声儿,“正是。” 想必之前在衙门外围观的那些人们,多半也是这么看待的。 回到村子里,顾盈盈才下牛车,就被早就守候在家门外的村民们,给围在了牛车旁边。 这一次,村民们都是带了礼物来的,有拎了鸡蛋来的,也有带了瓜果来的。 看到他们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顾盈盈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在她靠自己赚了点钱,采了点药草,平时帮乡民们医病,做了些好事之后,也得到了乡民们的夸赞。 没想到,去了趟衙门回来,还能收到乡民们给的礼物。 顾盈盈给乡亲们行礼道谢,待父亲上前去打开了院子的大门后,就将乡亲们迎了进去。 去洗手了,赶紧给乡亲们泡茶,把她之前做的一点糕点,装在餐盘里,又备好一盘炒瓜子,都端了摆放在堂屋里的茶几上。 乡亲们坐在堂屋里喝茶,吃糕点,就开始跟顾清风相商,从明天起,把收割机甚的借去用了。 “我昨儿个就在大郎家,跟他对了账本的。咱们村子里的粮食大户,还是清风。再就是我们也都清楚,清风的田地,靠近皇家稻田的那一片儿,谷子都黄了,而且粒粒饱满。是得赶早给收了。” 说这话的,正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袍,头发乌黑,面容较为慈祥的,精神矍铄的长者,徐泰。也就是里正徐万年的一个伯父。 在顾家庄,乃至是在整个锦霞府,徐泰都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早年太祖皇帝南巡,来到兰江边视察汛情,就是住在徐泰他们家的。而徐泰变卖了城里的一些家当,领着乡亲们修建堤坝,为乡民们造福,却不接受太祖皇帝给的赏赐。 哪怕有兄弟在皇城为官,可他依然在乡间劳作,年近七旬,从没欺压过任何乡邻…… 顾盈盈一见到那位长者,脑海里记起的,就是这些信息。 当然这些都是原主以前就知道的。 还有原主不知道的,而她自己却从家人,还有乡亲们口中所得知的一件事。 那就是在原主被人踹进兰江之后,二哥带着一些乡亲们去栖凤村,找人拼命。当两个村子的人们打得不可开交,险些出了人命之时,也是徐泰在听闻了那事之后,及时赶过去制止的。 否则,就如知府大人今天在公堂上所说的那样,“若没有徐老及时出面劝阻,会不会有人伤亡,谁都不能保证。望你们今后好好相处,切莫因一时冲动,大动干戈。” 第二十八章 乘风破浪 徐泰提议,自是没人反对。 顾盈盈听后,心想:等着帮家人和乡亲们,把谷子收好了,再出去租屋做糕点卖,也不是不可。 把谷子收好,到过年,还有一段日子。在这期间,总得想法子出去挣点银两,买点粮食回来备着,自己和家人们,心里才更踏实。 反正今年收的粮食是不准卖的,她问过原因,不管是父亲,还是馨兰妹妹他们,都没有说过答案。 只好不问。 去锦霞城租间小屋子,能住就行。一个月给三、四两银子的租金,再给点柴禾钱房东,借房东的厨房一用,好做糕点了卖。 要不,每天往返府城和家,骑着马儿跑来跑去的,人和马儿都受累。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还是在府城租屋子住,方便一些。 家里的柴禾是多,但她只想留给家人们用。 等到去城里租了屋,做糕点卖了,就多攒点钱,到时也在城里买个铺子,还要在东街买座宅子。 要让妖媚货尹月娇她们看看,她这个乡野村姑,不是她们那些废物们所能比得了的。 正在考虑赚钱的事,顾盈盈耳边传来徐泰的声音: “大家伙儿有啥要买的,就跟大郎说一声儿,好让他帮忙捎回来。明儿个一早,禁军将士们就会前来看守。咱们住在兰江边的几个村子的人,暂时都不能出去了。” 顾盈盈倒吸了口凉气,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人们也都过得还好,怎么要把大家堵在村子里呢? 不让出去,等她把谷子收割好了,还怎么做糕点卖了挣钱? 她看向徐泰,眼神里带着探究意味,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然而却发现,这位老人家在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跟大家伙儿说,明儿个在家歇息一样。非常淡定。 转而把视线投向父亲和徐世伯,只见这两位长辈也和徐泰一样,面上从容自若。 想当初,在她被贾氏拽出家门,赶到皇家稻田里收割,被衙差们用鞭子给鞭打的情况下。父亲见了,眼神里满是怜惜与自责。 可在此刻,她以眼神询问父亲: 这事,您是不是早就晓得了? 也没见父亲给她任何提示。 无奈之下,只好收回视线,像父亲他们一样,一脸从容。 “我倒是没啥物件儿要买的。但等我家收些谷子了,少不得要给远在府城的亲戚们送些去,让他们也吃点。再就是还过段时间,就要过冬了,我得给他们带点木炭过去,免得他们冬天受冻。” 家里有五辆牛车,三个儿子都靠驱车赚点银两养家,平日里也没少帮乡亲们,给府城的亲友们捎礼品的祝老爹,无奈地对徐泰说。 徐泰严肃的眼神看着祝老爹,道: “咱们顾家庄的人,今年收的粮食,统统卖给我。至于价钱,会比那些商贩们给的价钱,多出五文钱。你家田地也有不少,别想着送人了。” 祝老爹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的,当时听了,会意一笑,答应了。 “好嘞。” 有几个三十来岁的乡亲们还问,却被他们各自的长辈们劝住了。 顾清风留乡亲们在家吃饭,可是乡亲们都说,家里备了饭菜。 顾盈盈看出来了,他们是在得知了不能卖粮食的消息后,不好意思留下来用膳。就主动上前去挽留,好让乡亲们在一起聚餐。 盛情邀请,总算是把乡亲们留下来,在家里吃饭。 只是乡亲们都只吃菜,并不饮酒。哪怕是秦氏自个儿酿的米酒,也没谁饮下。 秦氏酿的酒有多好喝,村子里的乡亲们,几乎都知道。 见他们都不喝,顾盈盈猜想,这可能也和明天就不能出村子了,有点关系。有些话,清醒的时候,知道不能说;但若是饮酒后醉了,吐了直言,就不好了。 夜晚。 顾盈盈收拾好了碗筷,回到房间,沐浴了,躺在床i上想事情。 听到轻声敲门声,就走上前去开门,对站在门口的祝氏说,“快请进,我也睡不着。” 从衙门回来之后,只见二嫂总在人前装作欢喜,人后却是一脸愁容,很是为二嫂感到心痛。 但二哥还要过几天才会被放出来,这事,虽是原主惹起的,但她也帮不了二哥什么。 “妹妹,虽然我没和你们坐同一辆牛车回来,但我听娘说了,你想去府城租屋子卖吃食去。”祝氏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 “你这又是何苦?” 顾盈盈摇了摇头,想说,这事,暂时不好办。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到了祝氏的话语: “虽说你和你二哥这次做了些错事,连累爹娘卖了不少粮食,把所得的银两赔给乡亲们了。但那些银两,咱们很快就能赚回来的。你一个女儿家,独自出门在外,多让人担忧不是?” “二嫂,这事,咱就先不提了。反正从明天开始,咱们又不能随意出去了,说了都白说。”顾盈盈一想到,今年的粮食都得卖掉,就在为谷子的事犯愁。 府城的粮食,价格不贵,但想买今年的新米,却是真难。 以前攒的些谷子,又卖掉了不少。都不知在过年了之后,亲戚们来给家人们拜年,还能不能端出米饭招待他们? 祝氏就着油灯的亮光,看了看顾盈盈白皙的脸,发现小姑脸上就写着心事,也明白小姑在担心什么。 其实从衙门回来之后,她就在无意中,偷听到了公婆所说的话。 是公公说,今年的粮食不能卖。要卖,就只能卖给徐老爹。 婆婆沉默了半晌,才说:“应该是卖给上面那位吧?在这些年里,徐老爹为了乡亲们,不知捐过多少钱了。他又不要什么赏赐,哪儿还有那些闲钱来收粮食?” “你心里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公公轻声对婆婆说道: “我听徐大哥他们说,把今年收的粮食都捐了。我也跟徐老爹表态了,不会卖陈谷子给他们,不会丢我们顾家庄的人们的脸!” “就算把今年的粮食都捐了,我也不会说你半句不是。只是……你年岁已高,而杰儿虽然成婚,却还没有子嗣,有家室的人,当陪伴妻子。盈儿是我们从地府抢回来的,不管人家如何说她不好,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好闺女。” 婆婆的言语里透露出恳求意味,“所以不管未来怎样,你身为一家之主,都不能离开我们半步,更不许把杰儿带出去。” 第二十九章 仇怨 “灵凤!”公公及时劝住了婆婆,“我还不到五十岁,正是该为国效力的年纪。赶走了那帮贼子,才能安心回来陪伴你们。” 祝氏想再偷听一会儿,却见到婆婆从隔间走了出来,只好避让开。 到了夜晚,还在想着那件事,就怕她家郎君一回家,就会被公公带到外面儿去。出门在外,不知要受多少罪,更难受的,是她想再和郎君多见几次面,会难上加难。 祝氏无法入睡,才来找顾盈盈,把心事说给小姑听。 “妹妹,你说,爹若是真把你二哥给带出门儿了,家里就只有咱们娘儿仨,可如何是好?” 祝氏不是胆怯的人,不管是贾氏还是付昕,她都不怕。只是考虑到,想出去的那个长辈都年过四旬,而郎君又是个没上过战场的,担心他们的安危。 顾盈盈知晓二嫂的心思,也很感激她,愿意把心事说给她听。不过心里明白,但凡是爹做出的决定,一般是很难改变的。 而且在她看来,爹想再奔赴北边,为边境同胞们尽点力,这也是正确的选择。 应当支持。 至于二哥,她只能从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得知二哥是学过一点功夫的。偶尔跟人切磋一下还行,真要上去跟贼人们一决高下的话,若是遇到了强者,多半是有点危险的。 但这无碍,反正二哥从前就对原主说过,只在书院里读点诗书,总感觉浑身不得劲儿。若是能去军营历练,多结交几个舞刀弄剑的好友,时常一起练习,还能活动筋骨。岂不快哉? 只是这话不好说给祝氏听,同样身为女人,顾盈盈明白,二嫂此刻想听的,并不是这些话。 “二嫂,不管爹会不会去北边,更别管爹会不会带二哥去,咱们都不要过于担忧了。你看,我现在变得勤快了,也能想法子挣点碎银。别的不说,补贴家用,是不成问题的。咱们都好好儿的,定能发家致富,把日子过得更好。” 祝氏一下子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对着顾盈盈点头了。 “会的,一定会。” “咱们不能出村子,只是暂时的。等到过段日子,咱们能出村子了,我就去城里租屋子做糕点卖,争取多攒点钱了,办好年货回来过年。”顾盈盈故意没提二哥,是不想让祝氏老是为这事感到纠结。 越是纠结,就越是难以入睡。 祝氏唇角勾了勾,想问一点事,却又在想过了之后,还是没问。知道小姑忙了一整天,也困乏了,就站起身,说了“明儿个再聊”之后,径自离开,回到她自个儿房间去。 待祝氏离开了房间后,顾盈盈躺在床i上,很快又想到了,馨兰妹妹白天和她说过的话了。 “盈盈姐姐,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对付公子死心了。要是你早这样,只怕还不会受那么多磨难。不过也没什么,只要你以后好好儿的,就好。” 她当时好想说,本来对付公子有意的人,也不是自己。可这种真话,却是不能说的。 只能违心地答道: “以前只听闻他是江南第一才子,看他风度翩翩,跟人谈笑自若,就以为他当真很了不得。谁知在相处了几次之后,发现他不过如此,也没什么真才实学。” 说到这里,她忽地想到了,馨兰妹妹暗恋着的那个秀姨的儿子,很想说,付公子还不如那人一根发丝。 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只是说道: “许是我从前没见到过真正的才子,便把他当成了才子,对他过于仰慕,才会做出那么多的荒唐事。不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必纠结谁对谁错。往后,我保证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好。” 耳边传来徐馨兰的轻声问话声: “这么说,你是没答应借给付昕马儿,但是却轻信了他的谎言,会在去尹家提出退亲之事后,就来顾家娶你。所以你真的等他过来,足足等了三天,也没等到他出现,更没等到哪位媒婆来替他提亲。所以直到那时,你才觉察到,你是被骗了?” 这思路清晰的,令顾盈盈在听了后,也是打心底佩服馨兰妹妹的。自是当面就承认了。 “正是这样。” 当初原主就是在家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付昕托哪位媒人来提亲。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心疼自己辛苦攒的那些银两,白白拿去给付昕花了,得坐牛车进城,找付昕要回来。 这事不便跟父母提起,一是感到了自责,二是在心里想着,只要把银两拿回来了,应该就没什么了。 谁知赶到村口,遇到付昕那薄情男子,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再次轻信他。待他离开,原主坐着牛车进城去找他,行至半路,遇到了尹月娇和她的家人们。 尹月娇那个当屠夫的爹,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拦住牛车,开了门就把原主拽下去。几个大嘴巴子打在原主脸上,问她怎么那么不知羞耻? 原主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被尹月娇那个凶狠的娘骂了句“贱蹄子”。气得原主要跟那泼妇拼命,然而却被那泼妇一脚给狠狠地踹进了兰江。 那天也真是不巧,由于原主是临时要出去找人,在没等到熟人的牛车前来的情况下,就拦了辆过路的牛车。上前一打听,那驱车的男子说,也是进府城的。原主价都没讲,便坐了上去。 原主在路途中遇到恶人了,驱车的男子非但没出手相救,反而赶着牛车迅速逃离了。 被捞起来之后,家里人请了郎中来给原主瞧病,但也是在昏迷了一天之后,才醒来。 当初来医治过的郎中,她不知道是谁。但那位驱车的男子,她在接受了原主的躯体之后,一直都还是有点印象的。 那个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长着一张三角脸,卧蚕眉,一双细长的凤眼。看着不太像是个坏人。 顾盈盈在这段日子里,没少在私底下跟人打听,想知道,那个驱车的男子,究竟会是附近哪个村子的人? 可在问过了几个人之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不太清楚。 直到今天在衙门的公堂之上,顾盈盈才又见到,当初载着原主去城里的那位男子。是那人自个儿去的衙门,承认是他在家母,被尹屠夫的娘子关起来之后,无奈之下,才给他们办了这么件缺德事。 第三十章 良心的谴责 男子当面给顾盈盈磕头赔罪,“我对不住你。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是应当的。” 顾盈盈心里是想给他点教训,但还没想过,若是找到他了,一定得让他去死。他能主动前来认罪,想必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还不是太坏。 “你和他们一起谋害过我,这仇,我不会不记得。但如今已知晓,你是被尹家人所逼迫,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便打算不再追究。” 男子更是羞愧得不行,憋得脸都红了,把额头磕得肿了个包,说是他该死。 知府大人说,那人跟尹屠夫他们一样,害了她,所以都该受罚。 男子当时就交了银两给她,认了错。 关于两村的人们发生争斗的事,知府大人不仅罚了尹屠夫他们,也还罚了顾家的人们。说他们带人去闹事,打伤了人,影响恶劣。该罚。 顾盈盈算了下,顾家被罚的那些银两,还没尹家的人们,赔偿给她的医药费的一半多。 在心里认为,知府大人办事,还算公平吧。 尹月娇的娘,因为关了那位男子的母亲,当天就被关入了大牢,尹月娇的爹,也受罚了。想必在最近这段日子,应该是能安分些的吧? 顾盈盈不担心贾氏他们来闹,更不怕还在府城的尹月娇,和付昕他们。只为馨兰妹妹暗恋的那个男子担忧,怕他吃不到有药的糕点,会旧病复发。 哪怕馨兰妹妹只是间接跟她提过,最近这段日子不能出去了,该如何是好? 可她自己也猜想得到,馨兰妹妹之所以会那么问,都和那位吃过她做的糕点,病情有所好转,已经能去寺院附近卖画的男子有关。 时至今日,都还不知那男子姓甚名谁。她只知道,那人是秀姨的儿子。 在心里思索着,还是等自己家收了稻谷后,就再做些糕点,给馨兰妹妹送去。帮馨兰妹妹,就得帮馨兰妹妹暗恋的那个人,药到病除。 等那个人恢复了健康,必然会对馨兰妹妹更好。 看着好友过得好,她也跟着高兴。 翌日。 天刚蒙蒙亮,顾盈盈就和祝氏在灶屋里忙活起来。姑嫂二人配合得不错,一个洗菜切菜,一个就炒菜。 烧火也是祝氏顺带着去做的。 没一会儿工夫,顾盈盈就炒了好几盘菜,只等着锅里的猪蹄汤一煮好,再做几个凉拌菜,也就能开饭啦。 家里人收割稻谷,乡亲们会过来帮忙。除了今天这一日三餐,还得备点茶水,以供乡亲们去田间劳作时,好带去喝。 顾盈盈考虑到牛氏怀有身孕,又还是帮她请过杏丫儿的爹,让他们父女二人,为她在证词上画押了的。就给这个恩人又煮了点红糖水,专门用盛茶水的陶瓷茶壶装着。 少顷。 徐馨兰们母女二人都来到灶屋。 徐馨兰趁着她母亲在帮祝氏添柴禾,就来到灶台边,对正在盛鱼汤的顾盈盈说:“我昨晚回去,见到杏丫儿了。” “要是今早见到的话,带她过来,在这边吃饭。”顾盈盈放下勺子,微笑着对徐馨兰说道。 “呵,我可带不来。”徐馨兰轻轻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胆小,不会跟家里人之外的人们走?” 这一点,顾盈盈当然知道。如实说:“可是今天不同,她的二叔他们会过来。有人陪在她身边,还怕什么?” “可她的爷爷他们不会来。”徐馨兰摇了摇头,附在顾盈盈耳边,轻声说道: “昨儿个杏丫儿就跟我说了,她和她爹帮过你的事,她的大伯娘已经晓得了。只是这次很奇怪,她的大伯娘非但没怨他们,也没怨她的二伯娘帮忙传话,反而还跟没事人似的,啥都不提。” 顾盈盈偷笑了下。 昨天,她去衙门,也把她之前和木匠师傅签的那份契约,带去了。是托徐世伯认识的一个衙差,转交给知府大人的。 没过一会儿,衙差走了出来,在私底下对她和徐世伯说:“知府大人已经看过契约,知道是木匠师傅违约在先,给贾氏提供了方便。是想让我来问问你们,此番带契约过来,是想让木匠师傅,赔些银两给顾小娘子?” 顾盈盈浅浅一笑,“不必那么麻烦。” 虽说那份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她画的风车的图纸,他人若是没经过她的允许,不得擅自借给他人查看,更不得提供给他人使用。 要是木匠师傅违背此约,就按他们定下的规矩,赔偿一百两银子给她。 不过她知道,那个木匠师傅抠门得很,不可能愿意赔偿银子给她。 而她此番带契约过来,不只是想对付木匠师傅,更还想给那个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贾氏,一点颜色看看。 当然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贾氏,任由那个泼妇,卖了用她的图纸制造好的打风车,赚钱去。 顾盈盈装作很善解人意的提议道: “官爷,民女也知道,知府大人近来才从皇城归来,也有不少公务要处理。民女不能为这点小事,再去烦扰知府大人。只是有个好的提议,想说给知府大人听。” 衙差一听这话,眼神里悄然划过一丝欣喜,道: “且说来听听。” “依民女之见,不如让贾氏把做好的打风车都捐出来,供邻近几个村子的乡民们使用。如此,不仅能让贾氏美名远扬,还能为乡亲们造福。” 说了这话,顾盈盈顿觉心里舒坦多了。 衙差剑眉轻扬,道:“妙极,正合咱们大人的意思。大人都还和我说过,罗家又不是顾家,没那么多田产。还制造了那么些打风车,就不怕闲置了?不如拿出来供大家伙儿使用,方能物尽其用。还能留个美名。” 一想到这点,顾盈盈才知道,原来徐世伯在回家后,还没跟馨兰妹妹他们说,与贾氏凑钱让杏丫儿的爹制造打风车,有关的事。 等到把饭菜端上桌,顾盈盈是堂屋里,和隔间里,都瞧过了,真没发现罗家的任何人的身影。 包括昨天说好了会来,还说会早点过来帮她煮饭的牛氏,也没出现。 顾盈盈心里微微一沉,感觉情况有点不妙。 主要是牛氏向来信守承诺,哪怕是懦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因为害怕贾氏,就不敢来帮忙收割稻谷了。 待乡亲们吃了早餐,去田间劳作之时,顾盈盈借着给乡亲们送茶水的机会,托徐馨兰去跟贾氏的几个邻居打听了下。 这才得知,原来是在今早,知府大人派人来到罗家,给了贾氏的公公一盒茶叶。据说是从皇城带回来的,有延年益寿之功效。知府大人自个儿都舍不得饮用,特意让人给贾氏的公公送了来。 贾氏的公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收了茶叶,行礼道谢。面对那些衙差们提出的,让他们留一台打风车,其余的,都捐给邻近几个村子的乡亲们用,也只能忍痛答应了。 第三十一章 活该她倒霉了 不过等着那些衙差们抬走打风车,装上马车,拖走了之后,贾氏的公公就把贾氏训斥了一通。骂贾氏是个败家娘们儿,没事眼红顾小丫儿卖吃食挣钱了,却不想想,自己有个几斤几两,就要跟人家攀比。 这不,到处凑钱制造打风车,自己家人也跟着吃苦受累,都没落个什么好。反而还欠了一堆债,真是害人不浅。 贾氏的公公当场宣布: 罗家所欠的债,都由贾氏他们长房的偿还。 至于二房的晚辈,向来都是老实人,就不为难二房的人们了。 幺房的更不必说,一个木匠在外辛苦地做活儿,忙活几年,至今都没存到什么钱。本来是有机会多赚点钱的,却被贾氏这么一耽搁,连累他们受了不少损失。 “贾氏的公公说,杏丫儿们父女两个的伙食费,也由贾氏他们长房的给。还怨贾氏,在她郎君不在家的这些天,都惹了不少祸。”徐馨兰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轻声说给顾盈盈听。 “也不怨贾氏的公公说她,是她自己在外胡闹,很不像话。”顾盈盈猜想得到,贾氏的那个男人,平日里在家的时候,肯定是没少惯着贾氏的。 要不,还能任由贾氏在外惹是生非? 顾家庄第一泼妇的名声,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赠送给贾氏。 只是贾氏那个泼妇,好不容易想到了个挣钱的法子,还把打风车制造出来了,眼看着就能赚钱了,却来了这么一出。是钱没赚到,还要管杏丫儿他们吃喝,能乐意? 顾盈盈正在考虑这事之时,就听到了徐馨兰的话语。 “贾氏只见家里人不帮他们长房的还钱,还让他们给钱幺房的,自是不答应。当着家里人的面儿,就说她的公公偏心。不过知道她的公公是个火爆脾气的,就先用双手护住了脑袋,后退了几步,才敢那么说。” 在脑海里想象了下,贾氏当时在跟她的公公吵架时,心里其实是有点惧怕的。顾盈盈忍不住偷笑了下。 没那点胆量,就少顶嘴。 “护着脑袋有什么用?只要她的公公想打,随时都够得着。”顾盈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徐馨兰错愕的眼神看着顾盈盈,真没想到,先前她听贾氏的一个邻居说过的话,这会儿又听盈盈姐姐说了一次。 心想,还真是巧呢。 之前贾氏的邻居对她说,贾氏的公公只见大郎媳妇儿,也就是贾氏,敢忤逆长辈,气得挥起拳头往贾氏的头上砸去。 反了她了? 贾氏机灵,眼见着自己要挨打了,就伸手一推,把站在右前方的牛氏给推过去,正好替她挨了一拳头。 “好在那一拳头落在牛氏的右肩,没落在她……也就没影响到她肚里的孩儿。”徐馨兰一跟顾盈盈提到这事,就替牛氏感到憋屈,在那样的家庭里生活,处处都要受气。 有些字眼,她一未嫁的女子,自是不好提。 顾盈盈一听说牛氏挨打了,难免在心里为牛氏感到担忧。 本来牛氏的郎君都还在大牢里关着,和二哥他们一样,还要再接受几天教育了,才有可能会被放回来。 “牛氏的肩膀还疼不?要不我一会儿找点药膏给你,午饭后,你抽空去一趟他们家,帮牛氏涂抹一下。顺便也把我煮的红糖水,还有猪蹄汤,给她和杏丫儿端两碗过去。” 顾盈盈很想帮帮牛氏,却是在和贾氏闹了矛盾之后,就没主动去过罗家了,那个泼妇倒是寻了理由来顾家闹过几次。 因为不在理,也没得到多少人的支持,也就自己闹一闹就走了。 午饭后。 顾盈盈让祝氏歇息一会儿,独自收拾碗筷,洗碗,又给乡亲们备了点茶水。 早上给乡亲们喝的茶,是杏梨茶,有养胃润肺之功效。乡亲们喝了后,都说很好喝,还想喝。 可是顾盈盈却劝了他们,说是杏梨茶虽然好喝,也不能饮得过量。 下午就给乡亲们准备了枸杞茶,可以增强免疫力,还能养肝明目,想来乡亲们应该会喜欢的。 装好了茶水,顾盈盈在去给乡亲们送茶水的路上,就遇到了徐馨兰。 看看徐馨兰眼神里的那抹无奈,不用问什么,她就知道,这次过去罗家帮牛氏,必然不怎么顺利。 “盈盈姐姐,如你所料,牛氏的肩头已经肿了,我轻轻揉一下,她都忍不住蹙眉了。她还跟我说,平日里没少受你的恩惠,说了来帮你,却没能来。很过意不去。”徐馨兰眼神里满是怜惜,在跟顾盈盈提牛氏的事。 “让她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好好疗伤,早些康复就好。”顾盈盈知道牛氏很不容易,只想牛氏好好儿的。 “你家的茶壶和大瓷碗,可能要等到晚上了,牛氏才会送过来。她不敢拿回家去,怕贾氏瞧见了,就没她和杏丫儿喝的了。所以一接过茶壶和瓷碗,就赶紧藏在菜园子里,用些烂菜叶子掩盖了。” 徐馨兰伸手帮顾盈盈接过茶壶,低声说道。 “没事,茶壶和碗都不算什么,只要牛氏和杏丫儿能喝到就好。”顾盈盈并不打算让牛氏还茶壶甚的来,又不是多值钱的物件儿。 倒是牛氏经常吃不饱饭,也会影响肚里的孩儿,真正是替牛氏感到心痛的。 再就是杏丫儿,一个没亲娘照顾的孩子,一心只盼着亲爹攒钱了,就在镇上买一座宅子,把她接去生活的。这下可是又要失望了。 贾氏想赚钱不成,却还欠债了的事,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就被贾氏的几个邻居给传开了。 中午,乡亲们帮家里人收割了稻谷,回到堂屋用餐之时,没少讨论这事。 “儿媳我借钱让小叔制造打风车,那也是为了赚钱,好让咱们一家人,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谁会料到,知府大人给咱们来这么一出?我们长房出钱最多,却亏成这样儿。你们不说贴补点银两给我们,却还让我们养活杏丫儿……” 有人学着,贾氏的邻居跟他说话时的语气,说给乡亲们听。 那人身旁的中年男子听了,淡淡地道: “贾氏那妇人太贪心,让她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只是苦了杏丫儿那孩子,以后还得跟着她的爷爷们过,还得受贾氏他们的气……” 这话语一落下,顾盈盈就觉察到,有些人把视线投到了她脸上。可尽管如此,也不感到自责。 无论是他们之中的谁,处在她所在的位置,也不会忍气吞声,任由贾氏欺压! 第三十二章 各怀心事 夜晚。 顾盈盈做饭,招待从田间归来的,那些帮忙收割稻谷的乡亲们。 待徐馨兰吃饭之后,仍是托她帮忙,给牛氏和杏丫儿各送点吃食去。 她们之中,其中一个受伤了,另一个又还小。她不忍心看她们吃不好。 谁知徐馨兰却摇头了,“我不去。” “你回家顺道就去送了,又不怎么绕道,就帮帮忙呗。”顾盈盈微笑着恳求道。 两人正在厨房里说这事,周氏走了进来,指着顾盈盈端着的食盒问道:“盈儿,你这是又要让馨兰为牛氏她们送吃的?” “是呢,徐伯母。”顾盈盈一脸欣喜,想着馨兰妹妹不愿意帮忙送了,就请她母亲帮一下好了。 谁知周氏对她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家收割稻谷,除了他们罗家,谁家还没来个人帮忙的?就连家里只有两个老人的郭老爹他们,还有守寡了多年的冯妹子,都是一大早就赶过来帮忙,天黑了才归去。可谁见过罗家的人前来?” 顾盈盈并不怨牛氏,当然也不想让贾氏来。 “这么多乡亲们都来帮忙了,不差他们几个。” 也不好说,贾氏家那口子,和牛氏家那口子,都还被关在大牢里呢。 周氏一眼就看出了顾盈盈的心思,道: “即便是他们家大郎和二郎被关起来了,可他们家不还有几个能做活儿的?” 她替顾盈盈感到憋屈: “他们一个都没来。你倒是心地善良,还生怕他们没吃的。” 顾盈盈轻声说道:“可是牛氏和杏丫儿都是无辜的。不管怎样,她们都帮过我。” 周氏仍是没答应。不过跟她女儿一起,帮顾盈盈洗碗,又还帮忙烧了锅热水之后,才离开他们家。 当灶屋里只有顾盈盈和祝氏两个人之时,她就恳求祝氏,帮她送点吃食过去。 谁知祝氏也不乐意。 “我虽说没你们做的事儿多,可我也起得早,感到困乏了,想早些洗了歇息。你要送,就等我明儿个得空了,再帮你送。” 祝氏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拿起葫芦水瓢舀水,装了一桶,让顾盈盈给婆婆送去。 顾盈盈自是照办。 “妹妹,还真不是我说你。之前二叔在家,我们烧水,都要多烧一锅热水。如今好了,二叔去府城住客栈,这几天暂时不会回来。咱们好不容易可以少做些活儿了,你却还上赶着要给牛氏她们送吃的。你啊,净会做好事儿。” 听二嫂这么一说,顾盈盈也不好把话题绕回去,不愿意送,就不送吧。 不过却不认为,二叔不在家,是什么好事。 她和二嫂倒是轻松了,能少做点事。但是于家里人而言,就多了些开销。 真不明白二叔的想法,早不出去住客栈,晚不出去住,偏偏就赶在大家都出不了村子之时,跑了出去。 在外面住一天,住宿费,餐费,花的可都是白银啊。 “算了,不提二叔了。”顾盈盈也困乏了,拎了桶热水给她母亲送去。再回灶屋之时,又为自己装了桶热水,拎到房间,去沐浴了。 翌日。 顾盈盈准备了几桌好菜,刚刚端上桌,就见到站在堂屋门外的牛氏了。 牛氏身穿破旧的蓝色粗布衣裳,蓝色长裤,脚穿黑色布鞋。手里拎着竹篮,里面装的是,她昨天让人送去的茶壶和瓷碗。 见到她了,难为情地低下头,声音很轻地说道: “我昨儿个就该来的,只是有点事给耽搁了,没来成。这不,今天一早,我就过来了。我做不了多少活儿,但帮忙煮饭,是没问题的。” 顾盈盈忙走上前去,接过牛氏拎着的竹篮,带牛氏进隔间里用餐。 她自己则和二嫂在灶屋里吃饭,主要是人太多,怕去隔间吃饭的话,太挤了。 没过一会儿,徐馨兰也来到了灶屋,说她已经吃饱了,是来坐会儿的。一来就坐到顾盈盈身旁,对她说: “你看,你昨晚让我送吃食给牛氏和杏丫儿,多亏我没送吧?” 顾盈盈抿唇笑笑,要是早知道牛氏会过来,也确实是不必送的。 只是她也感到好奇,罗家的那些人,是怎么会在过了一晚之后,就愿意让牛氏过来帮忙了呢? 还没问,就听到徐馨兰说道: “呵,你别以为牛氏来帮忙,是她的婆家人愿意让她来的。哼,老实跟你讲,要不是我的伯祖父昨晚去过罗家,跟贾氏的公公说,‘乡里乡亲的,收点稻谷都不搭把手,也真是做得到。如此,以后你们家做甚事,我们也不必相助。’……” 听了这话,顾盈盈才得知真实的答案,原来是徐泰那位老里正,去跟罗家的人说了的。 是说,罗家的那些人,怎么会忽然变得热心了,愿意来帮忙了呢。 虽然说有牛氏来帮忙煮饭,但顾盈盈和祝氏两个,却都没去田间做活儿。不是她们对牛氏不放心,而是对牛氏的大嫂贾氏,不敢太信任。 就怕她和二嫂一出去做事,那贾氏跟着就跑过来,往饭菜里添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他们还不能及时知道。 那样,可就麻烦了。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贾氏去一个乡邻那儿帮忙煮饭,就把煮好的新鲜的米饭,装了些在布袋子里。趁着其他没留意之时,把她从家里带来的一点有馊味的饭,掺了进去。 结果是贾氏把新鲜的米饭,装进布袋子,揣在怀里,带回了家。 另一边,几个吃了有点馊味的饭的乡亲,是上吐下泻,难受得不行。 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谁做了坏事,都有可能被传出去。 贾氏亦不例外。 没过几天,贾氏用有馊味的饭,害得乡亲们吃坏了肚子的事,就被贾氏的其中一个邻居,给传出去了。 从那之后,也没多少人,敢请贾氏帮忙煮饭了。 她和贾氏有过节,更是不敢请。哪怕是贾氏的亲戚在这儿帮忙,她也不得不堤防着,万一贾氏趁他们不在,跑来害人了呢? 牛氏做事儿挺勤快,不是帮顾盈盈洗菜,就是帮祝氏抱柴禾,反正是一刻都不愿闲着。 等到顾盈盈备好了茶水,要出去送茶水时,牛氏放下火钳,忙说:“我去送吧。” 顾盈盈微笑着道:“你歇一会儿吧,也好跟我二嫂说会儿话。我这过去也不远,很快就会回来。” 牛氏尴尬地勾了勾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顾盈盈道: “你对我好,让馨兰给我送药膏,送糖水过去,是不是想从我们家借粮食?” 第三十三章 受了冷落 顾盈盈只知道牛氏一向懦弱,却没想到,还会说话这么直接。好在灶屋里没有其他人在,也就不必担心,若是被人听到了,会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微笑着看向牛氏,顾盈盈说道:“别考虑这些,我只是想让你早些康复,才托馨兰妹妹帮忙带点药膏甚的,给你的。” “可是……” 牛氏一句话都还没讲完,就被祝氏给怼了回去: “罗三婶子,你别以为我的小姑关心你,给你送这送那的,就是她有求于你。反正这事是你先提起的,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今儿个回去,就给你的大嫂带个话,说我们顾家就算卖了不少粮食,也不需要找你们罗家人借!” 二嫂向来心直口快,而且一直都是护着她这个小姑的。顾盈盈感激祝氏,把话说明白了,最好。 只是一瞥见牛氏眼里含泪,好不可怜。只好违心的劝二嫂,“可别这么说,二嫂。你看,罗三婶子本也没有恶意的,只是关心我们一下。” 牛氏听了,一边理着葱,一边替自己辩解,“你看,你家小姑都知道,我是出于关心,才这么问。” 祝氏瞪了牛氏一眼,劈手从她手中夺过那把嫩葱,背过脸去,择掉夹杂在里面的青草。 本来她和小姑两个煮饭,也忙得过来。哪怕牛氏做事再勤快,真正拿锅铲炒菜的人,还是小姑。谁也没指望牛氏一个孕妇,来帮忙炒几个好菜的。 却没成想,牛氏一来,是事儿没做多少,反倒还说难听的话气了小姑。真想让牛氏回去算了。 牛氏本就是鼓足了勇气,才敢问顾盈盈那句话的。结果却是话才问出口,就被祝氏数落,心里自是难受的。 手里的葱也被祝氏抢了去,牛氏瞬间明白,这是祝氏嫌她在这儿,碍着她们姑嫂二人了。可是来都来了,且又是在跟贾氏做出过承诺之后,会帮贾氏打探到一些消息,才来的。这还没打听到什么,也不好回去。 于是走到顾盈盈身边,牛氏轻声问道: “要不,我再去抱些柴禾来?” “才煮多少饭,你就又要去抱柴禾了?”祝氏没好气地问道: “合着你在家煮饭,一餐有几个人吃饭,要用多少米,加多少水,烧多少柴禾,心里就没点数?” 这一下被呛得,牛氏失声痛哭。 “我来帮忙,我……我只是……好心……来帮你们!” 顾盈盈一听到牛氏的哭声,只好放下菜刀,拿出丝帕为牛氏擦拭泪痕。拉着牛氏的手,让她坐在小凳子上歇息一会儿。 牛氏仍是落泪,感觉自己好心来顾家帮忙,却受了顾家人冷落,特别憋屈。 害得她都哭了,那个祝氏却跟没事人似的,仍是背对着她在择菜。想想在好些天之前,祝氏家那口子带着她家那口子,还有大哥他们去为顾小丫儿报仇,害得他们受伤了,大嫂要跟祝氏拼命的时候,是谁上前去劝的? 这会儿倒是凶起她来了,把她当恶人了。 牛氏故意哭给顾盈盈听: “我们两家的情况,乡亲们都知道。你们家要收割稻谷的事,我们也晓得。我老早就想来帮忙了,只是大嫂他们不许我来。” 顾盈盈闻到了鸡汤的香味,想上前去给牛氏盛一碗来,让她喝点。 这些话,就算牛氏不说,她也能猜想到,会是这样。所以不想听牛氏多解释什么。 想过去,可是右手却反被牛氏给紧握着了,顾盈盈只好说,“您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也很感谢您的。我闻到鸡汤好香了,给您盛一碗。” 牛氏其实也闻到鸡汤的香味了,只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影响了食欲。就对着顾盈盈摇头说道: “不必麻烦了。我在这儿,反正也没帮你们做多少事,还让……” 说到这里,牛氏故意看向祝氏,发现那人只管择菜,根本都不回头看她。知道在这儿不受欢迎了,赌气似的说道: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说来未必来,说走,牛氏就真的站起身,要走。 顾盈盈也不劝牛氏什么,赶紧用食盒装了点米饭,搁放了个鸡腿,和两块儿排骨,一份蒸肉,一份素炒藕片在里面。对牛氏说: “我送送你。” 虽然牛氏就这么回去,会让别人认为,她和二嫂有点不会留客。但是牛氏在这儿,二嫂就会心里不舒坦。 而且牛氏帮不帮忙,于她和二嫂而言,都不是太重要。 牛氏先是摇头,但只见顾盈盈脸上带着微笑,很有诚意的样子,就对她说:“如此,你就送吧。只是我大嫂可能就在田间做活儿,能望得见路口那边……” “放心,我只是陪你走一段儿路,很快就回来。”顾盈盈在说话时,故意看了看,仍还背对着她们站着的祝氏。好让牛氏知道,她在送了她回来之后,还要劝劝二嫂的。 牛氏很是会意,点了点头。 走出了顾家的大门,顾盈盈就对牛氏说了心里话,说她知道,牛氏是个热心的人,乐于助人。她家二嫂也没坏心,只是在气头上,才会那么说。 “婶子您别往心里去。”顾盈盈劝道。 听见顾盈盈在替祝氏道歉,牛氏忽地觉得,似乎这也没多大个事,便也就不怎么气了。伸手接过顾盈盈拎在手中的饭盒,表示了感谢。 只见没其他人走近,牛氏才说,“有些事,我并不愿意帮我的大嫂问的。但你也知道,她那人小肚鸡肠,不太容易原谅别人。若是我不问,等我回去了,也不好跟她交待。” 顾盈盈表示理解,“我们家卖了那么多粮食,为我和二哥给乡亲们赔礼道歉,这事,谁不知道?只是你的大嫂真的多虑了。你想,就算我家没多少粮食了,不还能去县城,或者是府城买吗?” 听到了“买”字,牛氏眼前一亮,忙问道: “若是你能在附近就买到粮食,还会驱车去府城买吗?何必舍近求远?就找乡亲们买,多方便。” 知道顾家人要买粮食,牛氏心里窃喜。这下,只要一打听到价钱,回去就好跟大嫂说了。到时,看大嫂怎么做成买卖。 顾盈盈只听到牛氏这么一问,隐隐也猜出了牛氏的心思。就故意把价钱报高了些,“会比府城卖的粮食,还要高出近六文钱。” 说罢,她悄悄观察牛氏的脸色,发现对方眼神里充满了欣喜。 知道罗家人平日里挺节省的,近几年,肯定都攒的有陈谷子,是想卖了换银两的。只是贾氏也不傻,不会不考虑到,她俩的关系并不好。若是想卖陈谷子给顾家,肯定会找他们的哪个亲戚帮忙。 到时,好让她和家人们以为,那不是罗家的粮食,而是罗家的亲戚家的粮食。也就会乐意买下了。 第三十四章 兴家立业 顾盈盈佯装无奈地道: “您说的这事,我也考虑到了。只是咱们的情况都差不多,今年收的稻谷,都得卖掉。如此,家里人吃饱饭都难,哪儿还有粮食卖?” “那可未必。”牛氏看向不远处的稻田,那一片儿,可都是他们罗家的地儿,每年收的粮食,都吃不完。在心里估摸着,等家里卖了那些陈谷子,二房能分到多少银两。 到时,都存下来,给肚里的孩儿备着,以后求学用。 已经请大仙看过了,听大仙说,她这回怀的,铁定是个儿子。并且还跟她和婆婆说,这孩子不得了,长大后可出将入相,必能光耀门楣! 婆婆当时不是太能听懂,就只是对着大仙一个劲儿地点头,还很是难得的慷慨了一次,给了大仙五两白银。问大仙道: “那您说,我家二儿媳妇儿的这个娃,在长大后,能有老里正那个在皇城做官儿的兄弟,那么出息吗?” “那是当然。您看,您来找我问事儿的时辰,多吉利?您就放心吧,等您的这个孙子出生了,你们一家子,都会跟他享福。” 婆婆听了这话,忙又给大仙加了一两白银,还在回家后,专门给她煮了点猪蹄汤,让她补身子。 生过两个娃,这是第三次怀孕的牛氏,还是头一次享受到那么好的待遇。 因为这事,贾氏也没少跟她说,早年虽然生了几个儿子,却还没见婆婆待她这么好过。说是羡慕她,也心疼她自个儿。 她觉得歉疚,就对贾氏说道: “放心,大嫂,等我的孩儿出生了,以后做了官儿,一定让他也对你这个大伯娘好。” 贾氏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二弟妹,还是你待我好。只是今年这日子难过啊,我都听说了,今年的粮食不能卖……” 听贾氏说了这话,她也是很着急的,“我也早知道这事了,只是……也没法子啊。” “不,有的。”贾氏凑近她,轻声说,“……就这么办,保管能行。” 她摇头,“顾小丫儿虽然待我比从前好多了,可她有时还是挺凶的,甚至比从前还要凶。我也不怎么敢问。” “那你想想你腹中的孩儿。”贾氏伸手指了指她凸起的小腹,说道: “就算他以后,能跟我们一起吃糠咽菜,但他出去求学,乘坐牛车,不得要路费?选购文房四宝,不得花银两?更还别提,参加拜师会,得送束修甚的……” 为了孩儿在出生后,将来有钱入学,牛氏才跟顾盈盈打听,要借粮食,还是买粮食的事。 还在走了一段儿路之后,跟顾盈盈说,“你要买粮食的事,我会放在心上。这几天就跟人打听一下,看谁家有卖的。到时,及时跟你说。” “那就有劳婶子了。”顾盈盈故意试探牛氏,道: “婶子待我们这么好,我也不会亏待婶子。到时,我买粮食,也会给婶子一点碎银,答谢婶子。” 一听还有钱赚,可把牛氏给欢喜的,当即就跟顾盈盈说道:“你能这么大方,我都替我肚里的孩儿感谢你。等他出生了后,……必然让他好好待你们。” 大仙对她和婆婆说过的话,本来婆婆是再三叮嘱,“不许说给家里人以外的人听”的。但她信得过顾盈盈,就跟她讲了。 顾盈盈听了这话,结合牛氏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考虑了下,也就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管大仙为什么会那么说,她都希望,牛氏能淡定一些。 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且在她看来,哪怕是在古代,女子只要有本事,同样可以让家人们过得很好。不是说,只有儿子才能出人头地,才能兴家立业! 回家之后,顾盈盈只跟祝氏提了提,牛氏说会帮她打听,谁家有粮食卖的事。至于牛氏讲的,大仙说了些什么好听的话,她却是只字未提。 不是怕二嫂会讲出去,而是考虑到,乡亲们快要回来吃饭了,就怕会被别人听到。 晚饭后。 顾盈盈像昨天一样,去堂屋收拾碗筷,却听到了从隔间传来的男声,是徐泰的声音。 “大郎虽然得去府城,要花些时间和精力,但我还盯着在,不怕他们罗家人偷懒。就牛氏那妇人,才来晃一下子,就拎了一大盒饭菜回去。都不嫌沉?” “徐世伯,咱们都有这么多乡亲们来帮忙了,不一定非要劳烦罗家人的。牛氏本就不大方便,能来一会儿,也很不容易。” 这是父亲的声音。 看来,父亲也不想让罗家人来帮忙。到时,还难得还工。 “我可是都记着了,每天来你家做活儿的乡亲们,有多少人,一共给你们收了多少谷子,各家给你们带过多少蔬菜瓜果,都清楚着呢。明儿个牛氏不来最好,若是来了,活不多做,却又拎着饭菜就跑,我让他们赔你们粮食!” 徐泰沉声说道。 “咱们也不缺那点粮食。徐世伯,可别那样。” 父亲有些无奈。 “你不缺,我缺。我啥都缺!”徐泰也不高兴了。 随着一声轻声开门的声响传来,顾盈盈一抬眼,就看到了从隔间走出来的徐泰,表情非常严肃。 想上前去劝,不要找罗家人说什么了。却是又知道,徐泰那人跟罗家人计较,不只是为了帮顾家人评理。 更重要的,是他以前就是顾家庄的里正。为家乡人付出了那么多,当然是希望乡亲们都过得好。 罗家人搞窝里斗,影响团结,必然令人厌憎。 翌日。 牛氏当真还又来了,不仅还来了食盒,还自个儿又拎了个食盒来。说是顾家的饭菜就是可口,不仅她喜欢吃,就连她的侄女杏丫儿,也很爱吃。 祝氏没给牛氏好脸色,就冷冷地问了一句: “怎么又来了?” “我来帮帮你们。”牛氏有些难为情了。 顾盈盈这次没劝祝氏,更没替二嫂给牛氏道歉。该忙什么还忙什么,随便牛氏是站着,还是坐着。 昨晚受馨兰妹妹的托付,又磨药粉,加进面粉里,给秀姨的儿子做了好些糕点。 今天天都还亮,就拎着食盒,给馨兰妹妹送去,好赶在徐世伯驱车进府城之前,就交给徐世伯。 忙了这样忙那样,累得筋疲力尽,哪儿还有闲心管这些破事? 顾盈盈是不敢挨着椅子,就怕一坐上去,便会睡着。 第三十五章 问归期 牛氏只见顾盈盈面容憔悴,就走上前去,帮她洗菜。 顾盈盈想着秋季了,又是在清晨,井水还有些凉,就劝牛氏道:”婶子,我很快就洗好了,你先去坐着歇一会儿。” “以前来你们家帮忙收割稻谷,在灶屋里煮饭的,要么是你娘和你二嫂,要么就是馨兰的娘来帮你娘煮。真没料到,就在今年,你忽然就变得懂事了,也会帮你二嫂的忙了。” 顾盈盈尴尬地笑笑,自己本来也不是个懒惰的,没必要跟牛氏解释太多。 一旁的祝氏也听到了这话,回头看了看牛氏,不知这个妇人是不是喝酒了,一大早过来,就讲这么多废话? 昨儿个来了就走,那今儿个就别来了啊? 可牛氏今儿个一来,活儿没做多少,就在这儿说什么,小姑以前不帮忙做家务的事。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得以为,是她在背后跟人家说过,对小姑不帮忙一事,有意见的。 看着牛氏这么老实的人,也学得跟贾氏样,喜欢挑拨离间了。 牛氏并没留意到,祝氏在看她,自顾自说道: “你若是早就这样儿,你娘和你二嫂也能轻松不少。你看,你家这么多田地,每年一到秋收时节,都要忙活好久……” 屋子里传来了祝氏的低咳声,隐隐透露出了不耐的意味。 顾盈盈赶紧给牛氏递眼色,是想让对方别说了。这些话,本也没有在这儿说出来的必要。 可牛氏并不在意这些,仍是说出自己的观点,“我听几个乡亲说了,再过几天,我家那口子和你二哥他们,都能回来了。要是你二哥看到你变得这么好了,指不定得有多高兴呢。” 顾盈盈弯眼笑笑,“那是,我变得懂事了,我二哥肯定高兴。”说这话时,又看了看祝氏,惊喜地发现,二嫂脸上也有了抹温暖的笑容。 就知道,一旦有人提到,跟二哥有关的事,特别是欢喜的事,都会让二嫂感到开心的。 趁机说道: “当然,二嫂也会欢喜。” 祝氏忙道:“那是,肯定的。” 自来了顾家,就没见到祝氏给她好脸色看的牛氏,一听到这话,顿觉心里舒坦了。也就放心跟顾盈盈说体己话,还是说的与她家那口子,和顾盈盈的二哥有关的事。 “我上次跟我婆婆去府城的衙门,跟我家那口子见过面了。他瘦了好多,看着就心痛。不知他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才对我说,他在里面能吃饱饭,除了不能回来帮我做活儿,别的都还好。” 顾盈盈也很同情牛氏家那位,好好儿的帮朋友去报仇,却害得自己进了大牢,在里面受罪。不过不是自己所为,也就没表现出,有什么歉疚之意。 但是记得听谁说过,贾氏的娘家的一个亲戚,就在衙门当差。想必牛氏所得知的消息,就是找那个人打听的。 之前贾氏能以美酒和烤鸡为礼物,换来偷懒不做活儿,也是托了那人的福。 趁牛氏先提起了,顾盈盈不失时机的跟她打听消息。 “罗三婶子,方才听你说,罗三叔快要回来了。要不,这两天,你就先别来帮忙了,早些回去准备一下,好迎接罗三叔归来。你看,你们家也有不少稻谷要收,也好忙的。他大约在哪天儿回来?到时,我也好提前备些米酒,给你们带回去喝。” 之前听徐世伯说,二哥他们那些人,虽然是在同一天被关进去的,但却不一定会在同一天,被放回来。 这主要是因为,在他们那些人之中,有人接受了教育,改正了,令知府大人等人感到满意了。可还有一些人,哪怕在里面呆了些日子,还是得过且过,不知自我反省。这般表现不好,暂时就不会被放回来。 以前去衙门,也托人打听过,二哥何时能归来? 得到的答案,总是让她且等等,就快了。 也没给个确切的时间。 想着牛氏的婆家人能托人打听,问牛氏,是没错的。 “应该就在这两天,我都算着日子在呢,一准儿错不了。”牛氏抬眼看着顾盈盈,唇角勾起一抹酸涩的弧度,说道: “等你二哥他们回来了,你就别再惹事了,好好儿的啊。你看,你跟尹氏那么一闹,不只是你自个儿吃亏,也还连累了不少乡亲们。唉,那事儿给闹得,方圆百里,就没谁不知道的了。” 在顾家跟顾小丫儿说这话,她也感到有点难为情。 这么说,只是希望顾小丫儿以后别胡闹了,能好好儿改正。也许以后还能遇到个,不计较她的那些不堪的过往,愿意娶她回去当娘子的才子呢? 牛氏认为,她这么说,是为了顾盈盈好。 就记得在前不久,大嫂提议,让小叔制造打风车,好拖出去卖钱。 听大嫂说的那么好,本就喜欢赚钱的公婆,自是都没反对。于是就竭尽全力帮大嫂他们凑钱,还托人帮忙去栖凤村打听,谁要买打风车的,就先给定金。 结果是小叔的好友去了趟栖凤村,只一提起这事,就听到那个村子的好些乡民们说,顾家庄的人们,都不得好死! 还说他们都帮姓顾的贱蹄子打人,害得他们村子的那么多乡亲们受伤,带伤来皇家稻田收割稻谷,可是把他们给害苦了。 没让顾家庄的人们,给他们收割稻谷,都算是对的起他们了。谁还稀罕,买他们这边的人制造的打风车? 小叔的好友就解释给那些人听,说是这事已经过去了,大家都没必要再计较。又跟那些人们说,也许等知府大人归来之后,会调查那件事,给他们两个村子的乡亲们,都有个交代的。 那些乡亲们听了后,有人真的信了,也就给了点定金,说是要买打风车。 结果是定金都收了近百两文银,打风车也制造好了,就等着卖给人家了赚钱的时候,人家知府大人让人来送礼,顺带着带走了家里的打风车。 还美其名曰,是捐给乡亲们用的。 一想起这事,哪怕原来对贾氏就有意见的牛氏,也会替家里人感到憋屈。不过在劝了顾盈盈之后,她心里感到痛快点了。 顾盈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这件事情上,反正在此之前,该给人道歉的,跟人解释的,她都努力去做了。不管是听牛氏,还是听别人这么讲,她都没再感到歉疚。 就在这时,祝氏微笑着来到牛氏对面,蹲下身子,就把装菜的盆,往她自个儿面前移了移。 “罗三婶子,你身子不方便,可别老是坐小凳子上了。”祝氏对顾盈盈说: “快,扶罗三婶子起来,给她倒杯茶水,让她坐在靠背椅上,也舒服点。” 今天没谁给牛氏准备红糖水,也没想到,牛氏还会过来。所以顾盈盈在听了后,只能扶着牛氏去坐着,给她倒了杯红枣茶,还能补血。 第三十六章 不够吃 过了一天,顾盈盈一大早就听顾清风说,“盈儿,你今天多备些饭菜,也好让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哥尝尝你的手艺,晓得他自个儿有多不上进。” “呵,别这么说二哥,他能在这几天回来,必然就是在里面好好反省过,以后一定会改正的。”顾盈盈心里乐呵,原来牛氏说的没错,二哥他们是真的要回来了。 不管人家怎么说二哥的坏话,有多讨厌二哥,但在她眼里,二哥是最好的哥哥。 等父亲离开了灶屋,这屋子里只有她和祝氏在的时候,就对祝氏说: “二嫂,你一会儿吃了早饭后,就去找馨兰妹妹,跟她去她家菜园子里割点韭菜来。我听徐伯母说的,她家的韭菜长得旺盛,可她这几天都在我们家做活儿,顾不上割了韭菜去炒菜,还让我们去割些来吃呢。” 徐家就在村口那边,菜园子也在家附近。 站在徐家的菜园子里,能看到从村口路过的车辆和行人们。当然也能看到,即将要归来的二哥。 祝氏一脸感激地看着顾盈盈,眼神里闪着羞怯与期盼,说道:“妹妹,谢谢你。” 在顾盈盈和祝氏,把饭菜端上桌了之后,见到了跟着公婆赶来的牛氏。和牛氏前几次独自过来不同,这一次,他们是一人带了点青菜过来的。 特别是牛氏的婆婆,拎着的竹篮里装的萝卜,是又白又嫩的。那颜值是真心不错。 送上门的礼物,没有不接收的道理。 只是收到了这些礼物之后,回到灶屋,顾盈盈不禁在心里猜测着: 之前只是派了个牛氏来帮忙煮饭,不曾再多来一个人帮忙搭把手的罗家,忽地多来了两个人帮忙,还送了些礼物。是不是有什么事有求于顾家人? 该不会是牛氏的男人他们要回来了,罗家的几个老人为了让儿子们知道,家里人跟乡亲们,还算相处的和谐,就故意演给儿子们看的吧? 早餐过后,乡亲们都跟在徐泰身后,前往位于村口往西的,那片稻田里忙活了。 顾盈盈一个人在灶屋里做糕点,是想着,等到二哥一走到屋,就能吃到新鲜的红枣糕。 二哥在大牢里呆了这么些天,也该给二哥吃点好吃的了。 没过一会儿,顾盈盈就把红枣糕给蒸好了。刚刚揭开盖子,浓郁的香味就在整间屋子里弥漫开。 顾盈盈都舍不得尝一块儿,赶紧把盖子盖好,想等着二哥一回来,就吃到热乎的糕点。 却很不巧的,就在这时,灶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顾盈盈还以为是二嫂回来了,好看看,她把糕点蒸出来没有。就问了声儿:“这么急啊,你?” 不曾想,耳边却是传来了牛氏的声音。 “呵,也不是我急。只因为你做的吃食都太好吃了,让我们家杏丫儿在吃了后,就惦记着了。这不,她今儿个一听说我们来了,就也跑到田边去了。婆婆说我身子不方便,在地里也捡不了多少谷子,就让我带着杏丫儿回来,帮帮你们。” 顾盈盈听了后,总觉得牛氏找的这理由,多少都有点牵强。 可是一考虑到,杏丫儿是个没娘的孩子,又还是帮过她的。 偏偏她之前揭开盖子看糕点,这香味儿就充斥了整间灶屋,不管是谁来了,都能闻到。 总也不好不给杏丫儿吃。 至于牛氏,人家怀着孩子呢,当然也不能亏待她。只是家里的面粉本就不多了,主要是为了帮馨兰妹妹,给她暗恋着的那个人做糕点,就用掉了好些面粉和鸡蛋。 所以这次给二哥做的糕点,加起来,也只有九块儿。 要是给牛氏她们了,便所剩无几,就没几块儿给家里人吃了。 顾盈盈看向搁放在砧板上的菜刀,是想把其中某一块糕点一分为二,让牛氏和杏丫儿各吃一半。 谁知那杏丫儿伸手摇晃着牛氏的手,吸了吸鼻子,恳求道:“好香啊,肯定又是很好吃的。我想吃。” 六岁的小女子说的话,必然是真话。 但她只做了这么点糕点,也不是假的。顾盈盈抬眼看着杏丫儿,只见这个小丫头期盼的眼神,正看向了自己。 这小女子长得瘦瘦的,头发也没什么光泽。跟村子里的同龄的孩子们相比,就像是杏丫儿在家的时候,被家里人虐待了似的。 杏丫儿对着顾盈盈瘪了瘪嘴,眼泪“唰”地就落下来。本来杏丫儿就穿了身儿破烂衣衫,配合她这样的表情,让不知情的人见了,多半会以为,这孩子是个讨饭的。 顾盈盈心里跟着一痛,只想让杏丫儿吃到糕点,就揭开盖子,拿起叉子取出糕点。 一旁的牛氏,见到了还在冒着热气,面儿上粘着白芝麻粒的红枣糕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没留意到,站在她身旁的杏丫儿,在放下她的手之后,已是上前一步,去拿红枣糕了。 顾盈盈是打算给牛氏一块儿,给杏丫儿两块儿的。却是一下子瞥见了,杏丫儿手上的锅灰,赶紧劝道: “来,先跟我来洗洗手了,再吃。” 杏丫儿哪里肯依,直接抢过糕点就往嘴里喂,狼吞虎咽。就像是这些糕点,会被对面的顾盈盈给抢回去一般。 一眨眼的工夫,两块糕点,都被杏丫儿给吃了下去。 “好吃,我还要!”杏丫儿满意地咂了咂嘴巴,不再间接的跟牛氏要,而是径直跟顾盈盈要了。 “杏丫儿,等会儿就要吃午饭了,先就暂时别吃糕点了。” 说了这话,顾盈盈看向牛氏,有意说给她听: “等我下次托人买了面粉回来,多做些糕点了,再请你们来吃。” 顾盈盈面露难色。有些话吧,跟一个六岁的小女子解释,人家未必能听懂。但是牛氏是人家的长辈,也是煮过饭的,总能理解她的不易。 牛氏尴尬地低着头,感到挺为难的。 杏丫儿是婆婆最疼爱的孙女,可是毕竟没有亲娘在身边,还是挺可怜的。别说是在顾家,就算是在自己家,她也从未说过杏丫儿半点不好。 同时也不能怨顾盈盈,没点同情心。不管怎样,在这些天里,无论是她,还是杏丫儿,都没少吃到顾盈盈做的美食。 不过婆婆早就考虑到了这点,才挑选了一些大点的萝卜,给顾家人送来。跟她和杏丫儿都说了,“咱们给顾家人送了菜。往后,你们再吃顾小丫儿做的吃食,也就不亏欠她甚的了。” 第三十七章 哥是个好人 牛氏违心地劝杏丫儿道: “乖啊,杏丫儿,先别吃糕点了。等咱们家以后有点面粉了,二伯娘也为你做糕点吃。” 杏丫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委屈巴巴地道: “咱们家就算有面粉了,奶奶和大伯娘也会卖了换铜板,才不会舍得给我们吃。而且你和大伯娘一样,做的菜没点油水,煮的稀饭能照得见人影儿……” 这孩子还真是实诚,就差没对她的二伯娘说,“我不要你做糕点给我吃”了。顾盈盈有些无奈,只好又取出一块儿糕点给杏丫儿。 牛氏只见杏丫儿这么不识趣,只得寻了个借口说:“杏丫儿,来,跟我出去,给你祖母他们送茶水去。” “不,我就要和盈盈姐姐在一块儿。”杏丫儿一有好吃的,才不会想,谁是自己家的人,谁又是别人家的呢。 顾盈盈只见杏丫儿不肯离开,就放心了许多。不管怎样,都不敢让牛氏帮忙送茶水去,担心牛氏在路途中,一个不慎给摔倒了,几家人都要跟着难受。 “盈盈姐姐,再给我吃一块儿吧。等到明天,我会让我奶奶再挑几个好看的萝卜,给你们送来的。”杏丫儿越吃越想吃,反正看到顾盈盈如今不欺负她了,也就不再惧怕她,敢问她要。 牛氏忙劝道: “杏丫儿,你好歹也为你的盈盈姐姐着想一些。没见她也没多少糕点了?还找她要。” “昨晚大伯娘和奶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知道盈盈姐姐还有不少糕点的。要不,她还能送那么多给馨兰姐姐?”杏丫儿一脸无辜。 顾盈盈一点都没想隐瞒什么,本来自己给馨兰妹妹送糕点,是送的自己做的,没招惹谁。再者,贾氏那个泼妇,一天到晚就爱管点闲事。还能有甚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正因为我以前做了好多糕点,现在就没什么面粉了。”顾盈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解释给杏丫儿听。 糕点不能再多给杏丫儿什么了,只好在煮了排骨汤之后,盛了碗给杏丫儿先喝点。当然也少不了要给牛氏喝一碗。 没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响声从村口那边传来。 顾盈盈知道,一定是二哥他们,由衙差们送了回来。前去迎接他们的家人们,燃放烟花爆竹了。 “噼啪”的爆竹声一阵赛过一阵,伴随着人们的欢笑声,在顾盈盈耳边回荡。 她握着锅铲的右手微微抖动了下,正准备放下了出去看看。却见牛氏拽着,正在啃鸡腿的杏丫儿的手,加快步伐走出了灶屋。 还担心牛氏会摔着,好心提醒: “留意些,别碰着。” 牛氏只顾往外跑,根本没听进去顾盈盈的话。 顾盈盈刚刚放下锅铲,却又无奈地拿了起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确实是走不开。 心里特别想见二哥,以至于在做虾仁炒芦笋这道菜时,忘了放盐。 直到把饭菜端上桌,乡亲们都吃饭了之后,她和二嫂收了碗筷进灶屋来洗,才听到二嫂说: “妹妹,你二哥待你多好,你知不知道?中午吃饭时,牛氏的男人说,这盘菜没放盐。你二哥怪他乱说,伸手端起盘子,把里面剩下的虾仁炒芦笋,都倒在他自个儿碗里,给吃完了……” 顾盈盈是既感激二哥,又心疼了起来,趁着杏丫儿她们不在灶屋里,赶紧把糕点取出来,让牛氏端到房间去。 等二哥收工了回来,正好吃点。 祝氏一见食盒里的糕点,都不足九块了。立马猜想到,定然是牛氏来吃了些的。不悦地说道: “他们那家人真是厚颜无耻。” 又不是不晓得,小姑做这么些糕点,是给她二哥准备的。 “他们自己家有锅有灶有柴禾,粮食也多得是。怎么就非得来吃我们的?”祝氏在说话时,已是给顾盈盈取出一块儿糕点,喂到了她唇边。 顾盈盈只好接着吃了,头一次觉得,自己做的糕点,甜甜的。比花钱在外面买的任何一种糕点,都要好吃得多。 祝氏趁着牛氏她们回家去了,赶紧拎着食盒回房间,搁放在小木桌上。好让郎君在夜晚归来后,能吃到小姑亲手做的糕点。 一个时辰之后,乡亲们都收工了归来。 顾盈盈和祝氏忙得汗流浃背,总算是在半个时辰之内,把晚饭给做好,端上桌了。 今天收工可是比以往都早,是为了照顾那些跟二哥一样,今天才归来,得早些吃晚饭了,好回家休息的乡亲们。 隔间里。 一些女人们坐在桌边,品尝着顾盈盈做的菜,喝着秦氏酿的米酒,都赞不绝口。说是这母女二人,都是有本事的。来他们家帮忙做活儿,吃得好,喝得好,怎么都高兴。 牛氏本是在午饭后,就以杏丫儿要午休为名,带着杏丫儿回去了的。却又赶在开饭之前,带着杏丫儿来吃晚饭了。 此刻就和杏丫儿坐在桌边,她们两人之间,坐着她的婆婆,冯氏。 冯氏在村子里,向来人缘儿不好。所以哪怕坐在餐桌边,眼看着乡亲们饮酒,吃肉,可也没见谁给她倒一杯。 心里不服气的冯氏,一把从杏丫儿旁边那妇人的手里,把酒壶给夺了来。仰头就把壶里剩的那点酒,都给饮尽了。 让桌边坐着的好些人们看了,都在以眼神表示不满。可能是顾及到在别人家,才都没吱声儿。 偏巧牛氏吃了点肉丝,连连夸顾盈盈,“这肉丝炒得好,好看又好吃。” 冯氏一听,赶紧拿起盛汤的勺子,用筷子把肉丝扒拉到勺子里,给杏丫儿装进碗里。催促道: “快吃!你看你,平日里也没少吃,怎么就不长点肉。” 虽说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可坐在桌边的好些人,都还没尝到是啥味儿呢。又不是只有杏丫儿长了嘴。 不仅是顾盈盈心里憋了股怒火,就连周氏她们,也是撇嘴的撇嘴,瞪眼的瞪眼,一看就是对那两人有意见的。 顾盈盈看着快要空了的餐盘,很想把杏丫儿之前在灶屋里说过的话,重复说一遍给冯氏听。 但身旁坐着的馨兰妹妹,给她夹了块儿鲫鱼,劝她也多吃点,说她太瘦了。 她只好先吃,不说话。 没成想罗家那老婆子,又把餐盘里的几块儿鲫鱼,也给杏丫儿盛到了碗里。不过这次没再用筷子和勺子,而是直接端起盘子倒的。 第三十八章 求着来娶你 顾盈盈看不下去了,不过眼里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悦,问冯氏道: “您觉得孙女没怎么长肉,在家的时候,就多煮点肉汤给她补补。我们准备的饭菜,是给大家伙儿吃的。乡亲们都在帮我们做活儿,累了一天,总不能不让他们吃饱……”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罗家的这个老婆子,冯氏,是个抠门又讨嫌的恶婆娘。平日里只知道占左邻右舍的便宜,却是连根针都舍不得借给人家。 若是家里人借给谁家一根针,只要被这老婆子发现了,必然会立刻去找人要回来。 更还别提,能从这老婆子手里借出银两来。 在家的时候,没少欺负她的两个儿媳。就连贾氏那么个强势的,也斗不过她。向来懦弱的牛氏,更是任由她踩踏。 所以就得直接跟这老婆子表明态度,饭菜是给大家伙儿吃的,不是给他们罗家人准备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冯氏赶紧把嘴里的一块儿肉吞下,不管怎样,来帮顾家人干了一天活儿,总不能白给人家帮忙。有饭菜不吃,那才是傻。 拿起筷子又给杏丫儿夹鸡蛋,只听见周氏也在说她,“您好歹也给我们留点儿。”顿觉心里不平衡了,就倚老卖老,问周氏道: “我平日里又没常来顾家吃饭,能来,是想帮帮他们,好为他们减轻负担。大家伙儿都是出了力的,怎地你们就吃得,我和我家孙女就吃不得了?” 这话虽说是问的周氏,但冯氏却是在问话时,故意也扫了顾盈盈一眼。 坐在桌子边的人们都看得明白,这冯氏是想问顾盈盈: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盈盈不想把之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不过也没闲心跟冯氏争论什么,端起摆放在馨兰妹妹面前的一盘韭菜炒羊肉,站起身,给大家都尝了尝。 摆放在桌上的几盘荤菜,被冯氏们祖孙二人吃得差不多了。仅剩这盘,离她们还算远的羊肉,没被抢了去。 趁早分给大家伙儿都尝尝,免得被冯氏她们,吃得渣都不剩。 冯氏是最后一个尝到羊肉的,哪怕吃到的羊肉很香,是她活了这些年,吃到的最可口的一顿羊肉。可她还是感到心里憋屈。 虽说早就晓得,里正他们两夫妻,一向都是护着顾家人们的。 周氏当着乡亲们的面儿说她,却不说顾小丫儿那个贱蹄子,不够慷慨?要是顾家人多备些饭菜,不仅是她和孙女能吃饱,其他人也能吃饱。 不管老的少的,都公然跟她作对,不给她这个长者一点面子。 “嘭!”冯氏愤然拍桌子,拍得杏丫儿在听到响声后,都吓得差点没能拿稳筷子。 还有些妇人们,知道罗家这老婆子是个爱计较的,比泼妇贾氏还要泼妇,也就不敢再夹菜吃。 周氏到底是从皇城郊外嫁过来的,面对这疯婆子,依然从容自若,该吃啥,还吃啥。完全无视了冯氏。 徐馨兰也是一点没慌,不仅自己夹菜吃,也还给顾盈盈夹了块儿藕片。 这一次,顾盈盈没再吃菜,而是径直放下碗筷,问坐在杏丫儿旁边的,那个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冯氏道: “你在我家撒什么泼?合着我们亏待你了?” 人家是一家人来做活儿,也没谁像冯氏他们一样,还带个闲人来蹭饭吃。之前她自愿给她们吃的,那就不提了。 得了便宜不说感谢,反还把她当出气筒。还有没有天理了? 冯氏冰冷的目光刺在顾盈盈脸上。这个贱蹄子,除了有张妖媚的脸,一双会炒几个菜的手,还有什么不得了的? 也不想想,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子们,还有几个没嫁出去? 上赶着勾搭这个,讨好那个,到头来,名声弄臭了,还有谁敢来提亲? 趁着周氏她们都在,冯氏故意把自己得知的一些消息,当着众人的面儿,给说了出来。 “顾小丫儿,别以为我带我孙女来吃了顿饭,就觉得我欠了你多少银两似的。你要搞清楚,我不仅为你做活儿了,还给你们家带了好些萝卜来。这可是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的。” “噗哧。”坐在周氏旁边的那个妇人,直接没能忍住笑,把口里的米酒都给喷了出来,赶紧拿帕子擦拭干净。 周氏们两母女相互交换眼色,都是想说,这老婆子的老脸还真是厚啊。 就算是入冬的白萝卜赛人参,可这毕竟还是秋季不是? 萝卜再值钱,村里的乡亲们,谁家种的没有? 可这一桌的美味佳肴,怕是好些人在吃团年饭的时候,也吃不到的。 老婆子拿的那点子萝卜,能够她付几盘菜的钱? 真是笑话。 顾盈盈早就料到,那个贪婪的老婆子,是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的。正开口问了个“萝卜”,就被那老婆子的话语给打断了。 “老身吃你点菜,是看得起你。真当你做得出山珍海味,老身稀罕来吃?别当老身不晓得,你做了好些吃食,给里正帮忙带去,送给他媳妇儿的好姐妹的儿子,就是为了求那儿郎回来娶你……” 听了这话,顾盈盈觉得冯氏真是不可理喻,没好气地说道: “我无需你看得起我,只需自己看得起自己。你不稀罕,以后就别再来!” 对于不尊重自己的人,没必要一味忍让对方。不然还当她是软柿子,任人捏。 祝氏只见顾盈盈气得柳眉倒竖,美眸圆睁,眼神里带着杀气,又跟从前一样骄纵跋扈了。瞬间觉得,这是在小姑康复了之后的这些天里,唯一一次真正归来的时候。 不知小姑以后是会一直这样,还是会变回她前几天那样? 先不管怎样,祝氏都对一直只顾着默默吃菜,跟没事人一样的牛氏说了: “你婆婆喝醉了,你先扶她回去歇着。以后帮我看着她些,别再来欺负我小姑。否则,若是被我瞧见,定要跟她好好清算!” 态度非常明确,是站在小姑这边的。 牛氏刚刚放下筷子,就听到了冯氏的话语,“吃,给老娘接着吃。” 她只好又拿起筷子。 冯氏的谩骂声在隔间里传开: “顾小丫儿,你们别看我的二儿媳妇儿老实,就算拿榔头,也打不出句话来。看到你们为难我,也放不出个p来。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们罗家的人!老身今儿个就把话撂这儿了:我们不走,就留下来,天天儿在这儿吃。” 第三十九章 谁说我闲了 “好,我让你们吃!”顾盈盈蹭地站起,拖开椅子就走出来,站到冯氏身后,一脸严肃地问道: “伙食费先拿来。” 她家的粮仓里的粮食,眼见着就要见底了,还想赖在她家白吃白喝? 哼,门儿都没有! 冯氏听了这话,不禁在心里冷笑了声儿。这个贱蹄子想跟她斗,怕不是把她自己看得太行了。 仍在座位上坐着,冯氏回头看着顾盈盈,双眼里闪着讥讽的意味,道: “你个浪蹄子还有脸找老身要伙食费?要不是因为你们两兄妹,我家的大郎和二郎会受伤,会进去?要不是因为你在知府大人那儿吹风,我们家的打风车,会平白无故的被捐了去……” 顾盈盈听了这话,佯装无辜地问冯氏道: “您这话可不好随便讲的啊。您也不想想,知府大人是多英明的人,还会轻信了我一个乡间女子的话?再说了,你们家捐了打风车给乡亲们,不也得到了知府大人的夸赞,还收了他给的奖品的?” 不知这老婆子长没长脑子? 当着这么些乡亲们的面儿,间接地说,是知府大人在听了她的话后,就逼着他们捐了打风车的。 死抠门的冯氏,敢对知府大人有意见? 就不怕这话被人传出去了,对他们罗家人影响不好? 哪怕在此之前,她就听馨兰妹妹说过: “贾氏因为公婆让他们长房的还钱的事,恨你恨得咬牙切齿。这不,她昨晚还在家撒泼,说是在外被你们欺负,回家了还被家里人算计。她不活了!” “她会舍得死?”顾盈盈根本都不信,贾氏那个害人的,会舍得弄死她自个儿。 贾氏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想吓唬吓唬罗家的其他人,特别是冯氏他们,免得真要他们长房的为全家人还债。 以前贾氏和原主吵闹,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地往原主跟前冲,还吓唬原主,说她要撞墙。 结果原主上前推贾氏,狠狠地推,就想把贾氏推去撞墙。却没成想,贾氏那个看着瘦瘦的,没什么肉的妇人,还有点子力气。 原主推了几下,都没能把贾氏给推出半步。 无奈之下,只好把贾氏臭骂一顿。免得心里的火气太大,自个儿不舒坦。 回头还是觉得太气,原主又去路口堵牛氏。知道牛氏是个胆小的,不敢跟她斗,就只管把牛氏往死里骂。 连“活该你生不出儿子”这种过分的话,原主也对牛氏说过,而且还不止说过一次。 顾盈盈每次一见到牛氏,就会想起,原主以前待牛氏有多不好。是觉得原主欠了牛氏太多,才会尽量对牛氏好点。 但今天被冯氏这么一闹,她也感到心凉了。 主要是冯氏在说了,是她害得罗家人受了损失之后,牛氏跟着补充了一句: “就是。要是你没从中作梗的话,只怕我们家的打风车,已经都卖出去,换了银两。这般,不仅是大伯他们长房的日子好过,咱们其他人也一样。” 说到这里,牛氏怜惜的眼神看着杏丫儿,像是故意说给,餐桌边坐着的其他人听的。 “特别是杏丫儿,就能等她爹得了银两后,去镇上买一座宅子,把她接过去享福了……” 这话语一出,直接就把杏丫儿惹得大哭起来,伤心的跟个什么似的。 一些乡亲们就劝顾盈盈,说她是主人,冯氏他们都是客人。不管人家怎么无礼,她都得以礼待人。这才是主人该有的样儿。 郭老爹的妻子本是保持着沉默的,但是看到冯氏闹得不像话了,也沉声说了冯氏几句。 “你我都是年长的,在顾家来了,吃有吃相,别独自享用。再者,近来大家伙儿都在忙收割稻谷之事,你何时跟着顾小丫儿进府城,见她去过衙门,还听她去给知府大人吹过风?真是闲的。” 冯氏气得想把郭家那老婆子撕了,摆明是欺负她,不好把一些实话给说出来。 一些缺德事,也只有顾小丫儿那个害人的,才办得到。先不说在那些天,顾小丫儿经常坐牛车往府城赶,肯定是去过衙门的。 也不说,她听大儿媳妇儿的亲戚说过,这个提议,本就是顾小丫儿去跟知府大人提的。 她就只想说,他们一家人,都没谁去挖了顾小丫儿的祖坟,能把她伤成什么样了,才惹得她要这么祸害他们? 村子里的乡亲们,谁不知道,大儿媳妇儿贾氏在家欺负家人;出门了,跟顾小丫儿一样,欺压他人。 就算把家里的打风车都捐了,又能让大儿媳妇儿的名声好到哪儿去?还什么美名远扬!? 啊呸! 再就是知府大人,她又不是没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能真心为他们这些庄稼人考虑周全? 他才懒得管。 但顾小丫儿提出的建议,能让在他的辖区之内的乡亲们,都有先进的生产工具可用,省时省力。 事儿办好了,于他有益,兴许在不日之后,就能升迁。 “有人天天儿起早贪黑做吃食,给从皇城过来的,那个寡妇的儿子送去。”冯氏一脸鄙夷地看着顾盈盈,反问了郭老爹的妻子一句: “你倒是说说,我和她,谁更闲?” 祝氏怒斥冯氏道: “积点口德,你个老不死的!” 牛氏只见婆婆被人骂了,立马护着婆婆,对祝氏说道:“应该积点口德的,是你。” “你别只知道顾着自己家的人,多少还是讲讲理。”徐馨兰向来难得说牛氏什么不是的,以前看到她被顾盈盈欺负,都还为她找顾盈盈理论过。 可在今天,确实是牛氏不明事理,不想想盈盈姐姐待她有多好? “这话你都说得出口?你怎地也不想想,在你吃不饱饭,给青菜浇水都能晕倒在地里的时候,是谁给我药和糕点,让我送给你的?” 牛氏胆怯地看了眼冯氏,这个老人家,是她不敢得罪的。就低声为自己辩解: “可她若是不去跟知府大人那么说,我们家的打风车,就还在……” 顾盈盈不耐烦地打断了牛氏的话: “你家那些打风车?哼,你家那些打风车,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真当我不知晓?你还想卖了打风车赚银两,那就先过我这一关。到时,我,你们,还有那个木匠师傅,都去衙门找人评理,看谁该赔偿谁的损失?” “是你,只能是你!”冯氏只见牛氏不吱声儿了,在心里恨这个儿媳没用,一嗓子吼了出来。 牛氏也不敢继续沉默着,只好违心的附和了: “正是。正如我婆婆说的那般,只能是你。” 第四十章 费力不讨好 顾盈盈一把将贾氏从椅子上拽起来,推出隔间,关了门。 牛氏面对众人投来的疑惑目光,也不好再呆着,伸手拉着仍还在大哭的杏丫儿的手,也走了出去。 隔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顾盈盈淡定地对乡亲们说:“我再去炒两个菜来,给大家伙儿加点菜。” 顾家的稻谷,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也差不多要收割好了。从明天开始,乡亲们就会去徐泰家帮忙做活儿,不会再来家里吃饭了。 这些天,也多亏有乡亲们带了些蔬菜甚的来,才能让她和二嫂在做饭时,不必为了炒什么菜感到犯愁。 该考虑到的,徐伯母他们那些慷慨的人,早就帮她们备好了。 顾盈盈没用多少时间,就又炒了三盘荤菜,三盘素菜,给乡亲们端进了包间。 在听到徐伯母她们夸赞她,不仅是厨艺高,还会待客的同时,也听到了她们对冯氏她们几个的评价。 反正大家的看法几乎都一样,像冯氏这么不识好歹,还不讲理的妇人,以后能远离,就远离。免得费力不讨好。 当晚,冯氏他们两夫妇,就在徐泰的监督下,各自背了小半袋子米来,算是付给顾家的伙食费。 顾清风摇头,“不用。” 徐泰不管这么多,只管接过袋子,让顾盈盈把木质盖子给揭开,很快把米倒进了古铜色的陶质米缸里。 “出力了就有饭吃,偷懒的人,还想来白吃?”徐泰是故意说给冯氏他们听的。 说了这话,徐泰就把罗家那两个人,给带走了。 顾盈盈伸手抓了把米出来,这质地坚硬的,清白透明的米粒,颗颗饱满。又凑近鼻尖闻了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气。 “这绝对是今年才收的新谷子碾的米。”顾盈盈非常笃定地说。 原来不下地做活儿,也不关心这些的她,忽地说出了这种话,倒是让她二哥顾荣杰也刮目相看了。 他虽然也没怎么下地做过活儿,但区分陈谷子和新谷子这事,他还是没问题的。走上前去查看了下,果然闻到大米有股清新的香味。 必然是今年的新米无疑了。 “妹妹果真好眼力,以后借米给谁,在收到人家还来的米时,铁定是不会弄错的了。”顾荣杰向来都是宠着妹妹的,不管是错是对,只保证一条——多夸她!是怎么让她高兴,就怎么夸。 顾盈盈听到顾荣杰的夸赞,心里自是乐呵。 在原主留给她的记忆里,哥哥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但哥哥对自己好啊。而且哥哥今儿个回来,为了把一件礼物带给她,像伺候老祖宗似的,抱着那份礼物坐了半个多时辰的马车。 就凭这一点,她也是打心底感激哥哥的。 “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顾盈盈对着顾荣杰和祝氏笑了,笑容里露出一抹狡黠。从小就被二哥宠着,长大后,又享受到了二嫂的关爱,那还能不跟他们学点本事? 顾荣杰一听妹妹在夸赞自己,眉眼间皆是得意和欢喜,很是慷慨地说: “等二哥忙过了这阵子,就给妹妹买些丝绸回来,让你二嫂给你做几件好看的衣裳。” “你不在外惹祸就够了,谁还指望你给你妹妹买丝绸?”顾清风是怎么看这个二儿子,就怎么不顺眼。 按理来说,他早年读书还算学得过得去,二弟也是当过夫子的人。可怎么就是这个二儿子读不出个名堂来? 还净会惹祸。 忽地一看到顾荣杰头上的稻叶了,顾清风一脸嫌弃,道:“你快去洗洗了来,别在这儿碍眼。看看你妹妹她们,哪怕在灶屋里煮饭,也没把头上脸上弄得到处是锅灰。” 顾荣杰心里委屈,在地里做活儿,哪里顾得上这些? 可父亲的话,不好不听,难舍地看了看祝氏,转身就往灶屋那边走。 顾盈盈快步跟上前去,对顾荣杰说:“二哥,我去帮你打水。跟你说啊,那一锅水,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会儿再给你点药粉泡澡,让你驱寒。” 大牢里湿气重,二哥被关在那里面好些天,体内必然有了湿气。 早还在二哥没回来之前,就为二哥备了点姜汤,给二哥搁放在碗柜的角落里。等着乡亲们都回家了之后,她又拿出来热了下,找出二哥带给她的宝物,装在了里面。 那个宝物,就是她原来想买了玻璃瓶之后,自己加工,做个保温瓶的。却是因为钱少买不起,只能等以后再攒点银两了,去买来。只是没料到,那个一百多两银子一个的玻璃瓶,会被秀姨的儿子,用他自己画的一幅锦霞城的画,给换到了。 据二哥说,是他听徐世伯说的:秀姨的儿子的那幅画,有人特别想买,要出五百两银子买,却仍是被他拒绝了。 可是秀姨的儿子用画换了玻璃瓶,按照徐世伯说的法子,自己涂附了水银在上面,做了个保温瓶。为了方便携带,又还整了个木质的桶,把保温瓶装在里面,稳当得很。 二哥在跟她提到这事时,一脸膜拜,还感叹了句:“同样都是读的诗书,为何你二哥我就不能做个保温瓶出来?太说不过去了不是?” 顾盈盈好想说,徐世伯说的那个法子,原本也是她说给他听的。 要是徐世伯不跟秀姨的儿子说,应该怎么做,那人家也未必能做出保温瓶来。 那物件儿,于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绝对是个稀罕物件儿。 顾盈盈趁着顾荣杰来到了灶屋,赶紧端出一碗温热的姜汤,给二哥服用。 顾盈盈用葫芦瓢舀热水,装了一桶之后,准备给她二哥拎到房间门口。 却是见她二哥对着她摆手,很快喝完一碗姜汤,就自个儿拎着那桶热水,走出了灶屋。 顾盈盈冲着顾荣杰的背影挥挥手,想帮帮你,还不让帮。那你自己拎过去咯。 不过这二哥哪怕头上有稻叶,衣服上还有污泥,但真的和原主留下的记忆里的二哥一样,是个身影高大的帅气的二哥呢。 二哥在对她笑的时候,那双细长的凤眼里,闪着温暖的光芒。让她一见,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好希望二哥和二嫂早点有个孩儿,如果是个小侄女的话,还能教她识字,教她学医啥的。将来要是开个药铺,或者是开家医馆了,还有个亲人跟自己一起奋斗。多美好的事儿? 第四十一章 他送的大礼 正在想着这事,忽地看到祝氏走了进来。顾盈盈赶紧走到灶台边,为祝氏也舀了热水装进桶里,让祝氏先去洗。 可祝氏却说,“我是来给娘端洗澡水的。” “今晚我来给爹娘烧水,你不要管。记得一会儿把糕点拿出来给二哥吃。”顾盈盈故意提醒了祝氏一下。 总不好直接对祝氏说,二哥晚上跟乡亲们在一起吃饭,也不好吃多少菜,肯定会有些饿。那些糕点,多少能让二哥在吃下之后,补充点营养不是。 祝氏微微红了脸,低头“嗯”了一声儿。 待祝氏拎着一桶水走出了灶屋之后,顾盈盈又拎水进来,倒进锅里,添了柴禾好烧水。 找出晚饭后剩的一点菜,和了面粉,做了两个粑粑,放在灶膛里烤着。 烧了会儿火,顾盈盈闻到有点香味了,估摸着锅里的水,也快要烧开了。 “吱呀。” 灶屋的门被轻轻推开。 顾盈盈抬眼一瞧,只见来者是秦氏。 “娘,就快烧好了。您再等一会儿,我给您拎过去。”顾盈盈拿着火钳,从灶膛里把烤好的粑粑取了出来。 肉香味瞬间在灶屋里弥漫开来。 顾盈盈很想咬一口,以犒劳自己。可是还是忍住了。在和母亲说话的同时,就把烤好的粑粑装进餐盘里,双手递给母亲。 “孩儿刚刚烤好的,可香啦,给您和爹尝尝。” 其实这两个粑粑,用的馅,就是一点酸菜和腊肉丁,再加了点韭菜和蒜。由于家里没什么面粉了,这两个粑粑,都还是掺杂了一点玉米面粉做成的。 就那点玉米面,都还是徐伯母今早送来的。 “这些天来,你和你二嫂都受累了。今晚你早些洗了歇息,明儿个依然还是寅时起床,跟我和你爹去老里正家帮忙。是你徐伯母方才来找过我,说是乡亲们就爱吃你炒的菜,老里正们一家人,亦不例外。” 秦氏从袖袋里取出二两银子,拿给顾盈盈,说道:“这是老里正的娘子,托你徐伯母带给你的,给你买点茶水喝。” 顾盈盈连连摇头,“娘,我们平日里,没少得到人家的帮助,能有机会去帮帮人家,我倍感荣幸。还提什么银两呢?” “你就收着吧。”秦氏好心劝顾盈盈道: “又不是不晓得,徐家那个老人家知书达理,在这些年里,何曾亏待过谁?更何况,你还是个晚辈。” 顾盈盈只好收下,很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跟秦氏相商,明儿个也给老里正他们带点肉过去。 “别带了。”秦氏赶紧劝阻,“人家老里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就跟乡亲们说了,去他家,谁带东西,就不让去了。” “可他们都……”顾盈盈不想让老人家付出太多。 秦氏打断了顾盈盈的话: “老里正也说了,我们家不同,一是无偿提供生产工具给乡亲们使用,二是我们家……也确实是缺粮食了。” 一听到缺粮食这事,顾盈盈也感到难受了。 虽说罗家的人是还了点新米来,但这点米,也不够吃几天。 想了想,跟秦氏提议道:“要不,等我们可以出村子,进府城了,我就挣点银两去买些谷子回来。” 秦氏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跟顾盈盈说了实话,“我都听你徐伯母说了,府城的各家粮铺,今年没有新米可收,也顶多只能卖些米给府城的人……” 合着这意思,种地了的乡民们,想进府城买点米,还有难度了? 顾盈盈在心里骂了句:那该死的知府,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翌日。 顾盈盈赶在天亮之前,就赶到了徐泰家。 徐家的宅院挺宽敞,院子的大门,就比顾家的院子的大门,要宽出四分之一。 挂在屋檐上的灯笼的亮光,照亮了大门上挂着的匾额,题在上面的【徐府】二字,苍劲有力。 顾盈盈知道,这是太祖皇帝御赐的匾额。那上面的两个大字,也是太祖皇帝当年亲笔书写的。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乡民们每每一走近徐家的大门,就会感受到几分威严庄重。 她并非一个纯古人,走近了,也能感到几分威严感。 一位头发乌黑,身穿黑色粗布衣裳,看上去顶多四十岁的优雅端庄的妇人,走近顾盈盈,伸手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走进了堂屋。 从摆放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抓了一把炒好的花生,又拎着茶壶倒了杯热茶给顾盈盈,微笑着对她说道: “盈儿,今儿个就要辛苦你和馨兰,帮我们煮饭了。所需柴米油盐,蔬菜甚的,尽管让馨兰给你找。啥都别省着,要让乡亲们吃饱。” 顾盈盈微笑着答道:“好的,徐婆婆,您就放心吧。” 许是原主以前就有些惧怕这位妇人吧,所以在面对这位妇人的时候,她心里莫名的有点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知道这位妇人是徐泰的娘子,范氏,是位令人敬仰的长者。 可该如何称呼这位妇人,她一时还真记不起了。反正就知道,徐馨兰得称呼这位妇人为“大伯婆”,那她叫一声“徐婆婆”,应该也错不了多远。 范氏眯眼笑笑,“乖,盈儿真的变乖了。” 顾盈盈被范氏这么一夸,心里有点欢喜了。不管怎么说,记忆中,是难得听到这个妇人夸她两句的。 跟在范氏身后,走出堂屋,来到灶屋,顾盈盈就看到了,坐在木桌边摘菜的徐馨兰。 正想跟馨兰妹妹说,秀姨的儿子送了件宝物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还让她怎么还情才好?却是在今早遇到了,刚好可以跟馨兰妹妹聊一会儿。 范氏倒是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只带了她进来,给她搬了把小椅子放在桌边,转身就离开了灶屋。 这屋子里,只有她和馨兰妹妹两个人在,想说啥,都挺方便。 老里正家和顾家不一样,灶屋离堂屋还远着呢。就算是在这边高兴得打几个哈哈,只要不是太响,就不必担心,会传出多远。 顾盈盈坐到椅子上,开始剥蒜,正打算说这事,就听到了馨兰妹妹的轻声话语。 “呵,盈盈姐姐,你二哥昨天带回家的那个保温瓶,还好用不?” 顾盈盈一脸欣喜地看着徐馨兰,道: “那还用问?必然是好用。要不这样儿,等到晚饭后,我们都收拾好了,你跟我回去喝点姜茶。我今早是装了点姜茶在瓶子里的,你等会儿喝点了,就能知道,那物件儿有多好。” 第四十二章 寻哥哥康复了 徐馨兰抿唇笑笑,“盈盈姐姐,你也不看看,今儿个在灶屋里煮饭的,只有你我二人。等咱们忙完了回去,只怕都半夜了。要不还是等我大伯爷他们家收了稻谷,我得空了,再跟你过去看看。” “也好。” 说了这话,顾盈盈忽地觉得,那份大礼,好像更应该给馨兰妹妹送去。不管怎么说,当初做糕点送给馨兰妹妹,转而由徐世伯给秀姨的儿子送去,那也只是为了帮馨兰妹妹,而不是想从别人那儿得到什么。 于是在夜晚回到家之后,顾盈盈就把保温瓶里的姜茶,倒了几杯出来,给家人们一人喝了点。 再把保温瓶子里装了点热水,搁放在桌上。 等到第二天清晨,顾盈盈就装在背篓里,给徐馨兰背到家门口了。 徐馨兰站在大门口,帮顾盈盈把背篓取下,一见到里面装着的木桶后,心里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尴尬地睨了顾盈盈一眼,徐馨兰问道: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个保温瓶,不是你上次去港口那边的商船上,看中了,想买,却没买的吗?是不好用,你要退回来,还是……” 顾盈盈哭笑不得,很想问馨兰妹妹: 你暗恋着的那个人送来的物件儿,拿给你,不是更合适么? 瞥见了顾盈盈双眼里的尴尬之色,就让徐馨兰在脑海里想象了下,许是盈盈姐姐认为,用来做保温瓶的玻璃瓶子太贵,才不好意思收下的。 “你不说话,那就是说,这物件儿是好用的,只是你不好收着?” 顾盈盈点了点头,“这一回,算是你说对了。” “何来对与错?”徐馨兰有点想不明白,这瓶子是盈盈姐姐自己看过的,也是中意的。寻哥哥也是按照父亲教的法子,做出来的保温瓶。 父亲以前没见过这物件儿,当然也是听盈盈姐姐说了后,才得知的。 物件儿是没问题的,那问题应该就出在人身上。 徐馨兰自以为猜出了顾盈盈的心思,很是谨慎的帮顾盈盈把背篓背上,说道: “你为我的寻哥哥做了那么多糕点,还有冰糖葫芦。让他那个得了怪病,有苦难言的,在吃了后,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是秀姨跟我爹说的,你帮了他们母子的大忙,这点子薄礼,请你务必要收下。” 顾盈盈听了后,如实说道: “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做给你的寻哥哥的糕点,其实都是加了药粉的。” 她之前去过墨巷的事,她说给馨兰妹妹他们听过。只说是想去那边租房子卖吃食,却不好直接说,是为了帮馨兰妹妹去看看那个人,好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才好给那人配药。 那人在得了怪病之后,据说也去西街那边的药铺,找好几个名医给瞧过,也曾服用过其中一位医者开的药。但很遗憾的是,在服药后,并未康复。 听馨兰妹妹说,那人康复了,顾盈盈心里也乐呵。只要能帮到馨兰妹妹他们,就好。 徐馨兰偷笑了下,说道: “你加了药粉的事,我爹都猜想到了。” 父亲有次在去府城,送了糕点和冰糖葫芦给寻哥哥之后,回来就跟娘说: “说来也怪,寻儿她娘也做过糕点,还上街买过冰糖葫芦给他吃。但他就说,不好吃。说是只要我送去的那种,别的都不要。我怀疑,不是糕点不好吃,也不是冰糖葫芦不够甜,应该是盈儿加了中药粉进去的……” 娘思索了片刻,也点头表示了认同,“我看也是这样。” 从路口那边又传来了欢笑声,徐馨兰知道,这是有些乡亲们,又往大伯婆他们家赶去,帮忙做活儿去的。 赶紧催促道: “快,盈盈姐姐,快点跟我去大伯婆家,不然一会儿乡亲们都到了,饭还没煮出来。” 顾盈盈听了后,只能先不说这些了,背着背篓就跟徐馨兰往徐泰家赶去。 只见堂屋里已经坐了好几位乡亲,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闲扯的闲扯。 唯有范氏立在大门口,一等到她和馨兰妹妹赶过去,就笑眯眯的把她们迎进了堂屋。仍然还是递给她们茶水和吃的,才把她们带到灶屋。 顾盈盈只好把背篓取下,搁放在灶屋里的木桌边。 范氏瞄了眼那个木桶,微笑着问道: “若是我没看错,想必这就是大郎跟我们提到过的,巧秀的儿子,托他带回来的保温瓶吧?这可是无价之宝,不能就这么摆着。” 说罢,伸手抱起了背篓,对顾盈盈说: “我给你放到我屋里,多少也稳当些。” “放这儿,不还能装点茶水喝?”顾盈盈感觉没那必要,反正灶屋里,等范氏一离开这边,就只有她和馨兰妹妹两个人。 只要她们不碰背篓,应该就没事。 范氏却不听劝,抱走了背篓,给顾盈盈搬到房间去了。 顾盈盈和徐馨兰忙着煮饭,炒菜,也就没空管保温瓶的事。 徐泰家是有准备的,一大早,灶膛里就有燃烧着的柴禾,哪怕是少量的几根,总也好过没有。 随便添了些干的柴禾在里面,就燃烧得很旺了。 徐馨兰负责加柴禾,顾盈盈一个人洗菜,切菜,剁肉,还有炒菜。 砂锅羊排炖萝卜,芹菜木耳炒肉丝,韭菜炒鸡蛋,黄瓜炒虾仁,蘑菇炒肉片等等菜,顾盈盈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都给做出来了。 灶屋里的肉香味儿,让顾盈盈在闻了后,都觉得自己饿了好些时候,很想吃了。 一边赶着跟馨兰妹妹端菜出去,一边在心里思索着: 老里正家都没几样新家具,屋子里更是没摆放什么古董。这两天拿出来招待乡亲们的菜,可都是些好菜。 不知等他们忙完了这几天,以后还想不想吃肉的? 端了饭菜到隔间,待十多盘菜都摆放好了之后,顾盈盈也坐下来吃饭。 今天,徐馨兰还是坐在她身旁。 她本来是在吃菜的,但是徐馨兰还是时不时给她夹点。她让徐馨兰自己多吃点,别只顾着帮她。 耳边传来几位乡亲的议论声: “顾小丫儿这几天做的菜,都不一样,还每一盘菜都炒得好吃。呵,老里正他们请她来煮饭,可算是请对人了。” “就是,咱们也都跟着享福,多吃点好的。” “要不你牵个线,把顾小丫儿介绍给你的侄子。等她嫁到你们家,你们天天儿有好吃的……” 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话语,令顾盈盈在听了后,不禁抬眼望着说这话的董氏,道:“乡里乡亲,别成天恶语伤人。我又没吃你家米,没穿你家衣,能碍着你?” 第四十三章 葡萄好酸 顾盈盈只知道,董氏的郎君也姓罗,是贾氏的公公的堂弟。算起来,董氏就还是贾氏的一个堂婶婶。 反正一看到罗家的人,顾盈盈的脑海里就会出现这些信息,几乎都没弄错过。 就算人家什么都不说,她都难得对人家有好感,更还别提,人家当着别人的面儿,说了这么过分的话来伤害她。 谁不知道,董氏是接的彭冯氏,也就是冯梅的话,让人家把她介绍过去,给人家的侄子当媳妇儿的? 冯梅,是贾氏的婆婆冯氏的堂哥的女儿,也是和罗家人有亲戚关系的。 之所以不喜欢听这些话,并不是因为,原主太恨罗家的人,所以极为反感。而是在看到冯梅时,顾盈盈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位温文尔雅的美男的画面,但一闪就过了。 她感觉这事可能不太简单,而且也是讨厌人家在大庭广众之上,说她的情感上的事的。这才怼了董氏。 董氏佯装一脸不解地看着顾盈盈,问道: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还没有谁上门去给你提亲。有人关心你,是为了你好。可你却还这样儿?” 她只见顾小丫儿气得一双柳眉倒竖,双眼里迸射出了寒光,那张讨人嫌的嘴巴又张开了,这是还想跟她在老里正家吵一架的? 一个年过三旬的人,还能怕了顾小丫儿,一个不到二十的人? 顾盈盈最反感董氏这样,分明知道,冯梅的婆家的侄子,是在东北边的南兴州的府城任职,有个铁饭碗的。 而她,原主以前做过那么多荒唐事,名声早就臭了。 是个男人都会躲着她,就怕离她近了,会惹得别人说闲话。哪儿还会有谁,愿意去她家提亲,娶她为妻? 但是她无畏世俗的目光,不在乎人家怎么看待婚姻大事。来这世间一趟,不稀罕董氏为她和谁牵什么红线。 “姓董的,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稀罕你给我介绍谁,因为你不配!而且我还小,只想好好儿挣钱养家,对结婚成家这事,没兴趣。” 顾盈盈一脸傲娇,丝毫不怕有些妇人们,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如实对董氏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隔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是范氏拎了壶米酒过来,请大家伙儿都尝尝。 有范氏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在屋子里,尖牙利齿的董氏,一下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只管默默饮酒,不再吱声儿。 哪怕坐在董氏身边的几个妇人,在用餐时,还聊到了罗家的一些事。说什么贾氏的娘家有个侄女,长得如花似玉,还跟贾氏完全不同,是个懂礼数的。也不知以后谁家儿郎有那福气,能把她娶回来当媳妇。 又有人说,可以让贾氏的儿子去提亲,他们就亲上加亲,不会便宜了别人。 在说这话时,有人还故意问了董氏一声儿: “罗弟妹,你说说看?” 董氏头也不抬,只管饮酒。 有几个妇人不解,还在私底下低声议论,说董氏在此之前,不还在跟冯梅说,让她帮忙把顾小丫儿介绍给人家的吗?怎地这会儿她们仍在说罗家的事,董氏就装作听不见? 顾盈盈也听到了这些话,但她不理会,只管吃菜,喝米酒。 到了下午,她跟徐馨兰一起在灶屋里煮饭,才听到馨兰妹妹对她说: “盈盈姐姐,董氏她们之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在大伯婆面前,跟她提了提。大伯婆也说了,本来是不想让罗家的人来的。只是这边确实是活儿多,而董氏他们也确实是应该做活儿……” “不让他们来,以后岂不是要白给他们做活儿?”顾盈盈倒没觉得,自己受了啥委屈,只是不想便宜了董氏他们。 人活在这世间,哪儿有不受委屈的? 徐馨兰会心一笑,从袖袋里拿出几颗绿色的葡萄,剥皮了之后,送到顾盈盈唇边。 “尝一尝,我的大伯婆在饭后给的,特意为咱们留着的呢。” 顾盈盈赶紧一口咬下了葡萄,唇齿间酸酸的味道蔓延,被她以最快的速度给吞下了。这葡萄肯定是没成熟时就摘了,要不不会有这么酸。 只见顾盈盈微微蹙着眉,徐馨兰有些尴尬的解释了下。 “不瞒你说,这几颗葡萄,都是我爹和大伯爷昨儿个去府城,在见到我的叔爷之后,从他那儿得到的。叔爷在领军出征之前,特地陪太子殿下来了锦霞州一趟,一是查看粮草这些,再者,还得再在这边……” 徐馨兰面露难色,不再继续说了。 有些事,就算她不说,顾盈盈也能理解,为何不能说出来。对着徐馨兰会意一笑,“我懂,我不会乱说的,你放心好了。” 爹在这些天里,特别是在二哥回来了之后的这些天里,是没有哪一天,不盼着早些出征,去帮北边的百姓们赶走那帮贼子们的。 所以家里的稻谷一收割好,不管是娘,还是二嫂,都会在心里感到难受。因为收完了这家,就收那家,很快就会把一个村子的稻谷,都给收割了晒好。再一装到船上,运送到皇城。 兴许等粮草一到,爹他们也骑马赶到皇城了。 再集中在一起训练些时日,赶在下雪之前,就去北边作战。 待爹他们回来,这边的稻田里,秧苗只怕都长长了,早点的,也许都抽穗了呢。 到那时,北边的百姓们应该能回到故乡,住进他们新建的房子里,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正如爹在劝娘,不要为他们担忧时,所说的那般: “我们都是景佑国的人,他们受灾了,我们不好过。同样的,我们这边洪灾时,他们也没少给我们捐银两,捐粮食。得我们都过上了好日子,才是真的好。” 想起爹他们再过段时间,就得出发了。家里没多少粮食,也找人打听过,府城那边的粮食,不卖给家里有地的乡民们。 顾盈盈想起,秀姨他们是在府城租屋住的,而自己又得到了,秀姨的儿子赠送的保温瓶。就担心秀姨他们会没吃的。 看向府城所在的方向,顾盈盈轻声问道: “秀姨他们在府城,方便买到米煮饭吗?最近几天太忙,加上也没买到面粉,就没再做糕点给你们带过去。” 第四十四章 赵寻 徐馨兰一听,感觉盈盈姐姐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挺关心秀姨他们的。不是关心秀姨没吃的,就是担心寻哥哥没药了,真正是在为他们着想。 不禁想起一句话,“若是寻儿没病,只怕也有福气娶到顾家女子了。” 这可是当初,寻哥哥在吃了冰糖葫芦,吃了糕点,病情有所好转之时,秀姨亲口对她和爹娘说的。 直到今天,也没对盈盈姐姐说过,寻哥哥是得的什么怪病,都遭过些什么罪。 趁着盈盈姐姐在关心这事,徐馨兰在心里为秀姨他们感到高兴,同时也好奇地问了盈盈姐姐两句: “要是他们买不到米,可如何是好?你帮不帮他们?” 接收过人家送的大礼,自然要报答。就算没这方面的原因,只因为他们是徐家人的亲友,也得帮。 顾盈盈很是笃定地说:“当然要帮。” 只是家里都没多少谷子了。想帮他们的话,得想想法子,去找哪个乡亲买点谷子了,才好碾成米,给他们送到府城去。 “你对秀姨他们真好。”徐馨兰都跟着感动了。 想着寻哥哥宁愿不卖画给人家,得到那五百多两银子,也得拿到商船上,去跟云国商人换个玻璃瓶子,送给盈盈姐姐。他对盈盈姐姐的情意,也是很真的。 顾盈盈睨了徐馨兰一眼,很想说,是因为你们,我才对他们好。不过只好委婉地表示,“你们都待我不错,当然要尽力帮你们。” “哈哈,别什么我们,你们的了。”反正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在,徐馨兰就大方地问了顾盈盈一句: “若是你不曾经历过一些伤痛的事,到了这个年龄,有人给你提亲。让你在男方的样貌、学识、钱财、地位这四样里,只能挑选其中两样,你会如何挑选?” 顾盈盈瞬间明了,定然是有人给馨兰妹妹提亲了,让她这么挑选。可能是馨兰妹妹觉得犯难了,才来跟自己求助。 想着馨兰妹妹对秀姨的儿子,可是没少关心的。 不是找她借医书看,就是在私底下跟她打听,有没有什么好点的安神的药材? 为了那个男子能早些康复,馨兰妹妹可是付出了很多的。 好心劝馨兰妹妹: “其实这四样你就算是都选了,但缺少一样——他待你好,就不会幸福。所以你不要管人家怎么让你选,一定要记住,只选对自己好的那个人!” 以前在新世界的那会儿,上学时忙于学业,毕业之初,又忙着工作,想早些挣钱了在省城买房。到二十七岁那年穿越过来,都还没有完全还清房贷。 每年该做些什么事,在前一年的年底,都会规划一下。 过得累,却很充实。 无论是在大学的校园里,还是在工作了之后,都曾遇到过对自己有好感的男士。可自己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他们,始终都是一样的感觉,无法激起心中的涟漪。 所以直到今天,两世为人的她,还从未亲自感受过,恋爱有多甜蜜。 就像那天在药铺里见到了秀姨的儿子,哪怕脸上有病态的苍白色,一看就是个不健康的。可她就是会情不自禁的多看他几眼…… 顾盈盈忽地打住一些思绪,在心里怨自己: 想什么呢?那个人,可是馨兰妹妹暗恋的人! “哈哈。” 顾盈盈听到了徐馨兰的轻声笑声。 感觉是有点欢快的,知道馨兰妹妹认同了她的观点,对着徐馨兰欣然一笑,“你应该也是这么看的。” 徐馨兰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是。要是人家的品行不好,就算再怎么俊美,再怎么才华横溢,也和付昕那脸皮厚的一样,只会害人!” 听到付昕两个字,顾盈盈心里有点不适应,可这种感觉,似乎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很快让心绪恢复了宁静,就很坦诚的对徐馨兰说道: “在商船上的那会儿,他说的云国话,我都能听懂。传说中的什么江南第一才子,也不过如此。” “早点觉察到就好,反正以后远离他,不再受伤害就是了。”徐馨兰早知道,顾盈盈放下了那个付昕,莫名的在心里为寻哥哥感到欢喜。 一想到寻哥哥原来是有病的,有了盈盈姐姐间接的帮他医治,也康复了。而他也是学识渊博之人,刚好符合,盈盈姐姐以前择偶的其中一个标准—— 必须有才华。 当然盈盈姐姐以前看异性,重点只看相貌。这一点,寻哥哥也是能甩付昕几条街的。 徐馨兰心里有了想法,等到爹他们征战了归来,就让爹带娘去一趟秀姨家,跟他们再提一提,盈盈姐姐和寻哥哥的婚事。 他俩是挺般配的。 在一起,必然能幸福。 就像她以前试问过盈盈姐姐,“若是一个人什么都好,只是没多少钱财,还有病。你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盈盈姐姐反问她一句: “为何不能?” 还耐心解释给她听: “没多少钱财,你们可以一起努力去挣啊。这病呢,人有生老病死,谁都难免的。病了,一旦发现,尽早医治就好。在我看来,只要你们两个人相爱,什么都不难。” 夜晚。 顾盈盈跟着家人们回了家。 在堂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就见到徐泰背着一大袋东西来了。 不用看,那个黑色的大布袋子里装的,必然是粮食。 顾清风都不待徐泰放下,就摆手说,“不用。” 可是徐泰就把那袋米放在桌子边,对顾清风他们说:“我家还有不少米,这点,虽然都是去年的谷子碾的,但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等到明年了,我们都会有新米煮饭吃了。” 说了这话,背着背篓准备离开,却见徐万年们夫妻两个,也一人背了袋粮食来。徐泰舒心一笑,对他们说: “大郎,你们能为清风他们着想,真好。” “呵,这两袋米,是赵家那两母子托我送来的,是感谢盈儿为寻儿医治的。”徐万年在徐泰帮他抱下了那袋米之后,微笑着解释道。 直到今天,顾盈盈才得知,原来秀姨的儿子姓赵。 听馨兰妹妹在提起那个人时,是说的“寻哥哥”。 就是不知,那人的名字,是两个字,还是三个字?若是只有两个字的话,应该就叫赵寻了。 顾清风听了这话,忙抱起徐泰刚刚帮徐万年放下的那袋米,要往徐万年的背篓上放。 “早年在北边儿战场上,天儿冷,下大雪,是赵大哥脱了他的棉衣给我御寒的。你受伤,也是他和我一起,轮流着背你去找郎中医治的。”顾清风声音颤抖了: “他故去了这么多年,嫂子一个人带着侄儿过活儿,不知有多难。我们怎么忍心?” 第四十五章 小心试探 顾盈盈这才得知,原来父亲和徐世伯他们,都是认识秀姨的丈夫的。 那么,父亲肯定知道他们家的一些情况。 待徐世伯他们离开了这边之后,顾盈盈问顾清风道:“爹,送过孩儿保温瓶的那位公子的爹,是您早就认识的?” 这事,怎么以前没听爹提起过? 顾清风听后,云淡风轻地说:“提肯定是提起过的,只是你从前没留意听罢了。” 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在徐家,抑或是在书院那边的二弟家,他在和他们交谈时,少不了会提到赵家的人。 会说皇城那边有个赵大哥,待他很好。 不仅是对他好,对锦霞州这边过去的人们,也都还不错。 当然也知道,赵大哥的娘子和儿子,都是懂得感恩的人。为了送给盈儿一个保温瓶,就用一幅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画,去跟云国的一位商人交换。 今天,又托徐大哥给他们送了几袋米来。 收了大礼,都不知该如何还情了。顾清风微微思索了下,就对顾盈盈说:“要不咱们再等等,等到你的徐世伯买了面粉回来,你就再做些糕点,托他们给赵家人送去。” 顾盈盈也为买不到面粉的事,感到苦恼。 只是最近这段日子,都不能出村子,也不好自己去府城买点回来。忽地记起冯梅在徐泰家吃午饭时,对徐伯母说过,她家还有点面粉。 就想等到明天去了徐泰家,找徐伯母帮忙问问冯梅,能不能卖点面粉给她? 翌日。 顾盈盈在吃了午饭后,跟徐馨兰一起进灶屋里洗碗,就听到对方说的话了。 “呵,有件事儿,我差点忘记跟你说了。是这样的,你托我娘帮你问的事,冯姨答应了。不过她家的面粉,加起来,也不到二十斤。她自己还得留十斤包饺子,能卖给你的,也只有几斤了。” “那也很好了,几斤就几斤,总好过我没面粉做糕点。”顾盈盈已经觉得很满意了,问徐馨兰道: “多少钱?” “冯姨说了,就今年这个情况,庄稼人,谁家都不好买到粮食。锦霞之地为鱼米之乡,多年以来,都是种的稻谷多,种的麦子相对就较少了。所以你拿米跟她换面粉,得适当加点米了。” 徐馨兰把洗好的盘子装进碗柜,关好了木门,说道。 盈盈姐姐在商船上,能用云国话跟那掌柜的交谈,这算一算多少钱的事儿,自是难不倒她的。 “只要能换到面粉,冯姨怎么说,怎么好。”顾盈盈在记忆里,很难搜寻到,与冯梅相关的多少信息。也就只能跟徐馨兰学,称呼那人为“冯姨”。 顾盈盈拿自己做的洗发水,还有沐浴药粉,托范氏相助,写了封书信给范氏的一个在府城的好友,就跟那人换了五十斤米来。 在徐世伯带回来了一袋米之后,顾盈盈都拿出来,跟冯梅和同村的另外几个妇人,换了面粉。 谁知等她跟着馨兰妹妹,赶到冯梅家去取面粉时,就听到冯梅在问馨兰妹妹: “我不是早就跟你们娘儿俩说了吗?我一个人在家,只留点面粉,到过年时包些饺子就好,其余的都给盈儿的。可盈儿还背了小半袋子米来,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反正你收着就是了,别觉着不好意思。”徐馨兰悄悄睨了顾盈盈一眼,偏巧就与对方看向她的视线给撞上了。看到盈盈姐姐无辜的眼神,忽地就笑了。 冯梅见到了这一幕,双眼里不觉划过一丝温馨。早年自己也年轻过,当然知晓年轻女子们的心思。 哪怕乡亲们在私底下议论过,说顾小丫儿一定是对某位公子有意,才会三天两头做糕点,请馨兰的爹给那人送去。 可今儿个听了馨兰和顾小丫儿的话后,反倒觉得,馨兰也知晓顾小丫儿的心思,是盼着他们能在一起的。 冯梅没有推辞,就收下了顾盈盈送来的米,不过给了对方十斤面粉,还把婆家侄女托馨兰的爹带回来的麻花,也拿了些出来,分给顾盈盈和馨兰吃。 顾盈盈接过麻花,对着冯梅自信地笑笑,“呵,我也会做麻花。等以后好买面粉了,我也买点回来,做麻花给你们吃。” “好,好啊。”冯梅心里暖暖的,对于守寡了多年的她来说,最欢喜的事,莫过于能听到这样暖心的话了。 送了顾盈盈和徐馨兰出了大门,冯梅在私底下问徐馨兰道: “我分明跟你说过的,可你还是没跟顾小丫儿说。你啊,又不是不晓得,她家都没多少粮食了,却还不为她多考虑一些。莫不是你念及我一人在家做活儿,太不容易?” 徐馨兰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才不是呢,冯姨。我要是说,你什么都不要的话,她都不好意思来你这儿取。” 听了这话,冯梅无奈地笑笑,“那个小女子,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变了,不也挺好的?”徐馨兰弯眼笑笑,问道。 至少盈盈姐姐在变了后,不仅是很多乡亲们觉得,她变好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只有变好了之后的盈盈姐姐,才跟寻哥哥更般配呀。 夜晚。 顾盈盈应了父母的请求,做了十多种糕点,请一些乡亲们来家尝尝。 是父亲对家里人说的,太子殿下和徐大人都来过锦霞城了。除了带走了一些粮草,也还跟徐世伯他们说了,得尽早把稻谷收好,晒好,好早些赶到皇城。 不管有多难,都得尽早前往北边,赶走楼国的那帮贼子们! 父亲说,二十多年前,也曾跟徐大人他们一起征战,抵抗楼国强敌。那时跟他们一起出去的乡亲们,有不少人,没能生还。 一说到这事,父亲就心痛不已。 特别提到了郭老爹的儿子,在生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军饷都攒着,说要留着回来给爹娘用。结果是人走了,他爹娘一看到他留下的那些钱财,更是伤感。 “我跟你娘相商过了,杀四头猪,宰一只羊,煮几锅肉,请乡亲们都来吃一顿。”顾清风对自己的女儿的厨艺,是特别有信心的,所以提议道: “还是你二嫂生火,你来煮饭。” 顾盈盈听后,欣然应允。 哪怕知道,这次爹娘请客吃饭,又要吃掉好些粮食,好些肉。但只要乡亲们吃得开心,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 第四十六章 他会记住你一辈子 当晚,顾盈盈就做了些糕点,装在食盒里。 她这一次做的糕点,都没加任何药粉。 有她平时做给家人和好友们吃过的,桂花糕、绿豆糕、红枣糕等糕点,也还有,她之前没做给他们吃过的橘子糕。 除了挑选了六块橘子糕,其余的糕点,她都一样的挑选了两块儿,装进一个木质食盒里,托徐世伯给赵寻们两母子送去。 翌日。 乡亲们去帮郭家收了稻谷后,来到顾家聚餐。 徐馨兰们母女二人,和顾盈盈一样,坐在灶屋里的木桌边吃饭。 主要是因为隔间那边有点挤,她们就没在那边吃。 顾盈盈是想着馨兰妹妹她们在,就从食盒里又找出几块儿糕点,给她们装在餐盘里,搁放在了桌子上。 周氏用筷子夹了块儿橘子糕,送到顾盈盈唇边,劝她吃了。 本是留给客人吃的,这一下,顾盈盈只好听话,给吃掉了。感觉清甜可口,特别好吃。 她耳边传来周氏的话语: “盈儿,你做的橘子糕真香,真好吃。寻儿今儿个在吃了后,也是赞不绝口。相信他肯定会记住你一辈子!” “啊?”顾盈盈直接懵了。不明白周氏怎么会这么糊涂,说她自己女儿心仪的人,会记住她这个好友一辈子。 幸好馨兰妹妹和自己很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这些天,她没少听馨兰妹妹说,“寻哥哥好”,“寻哥哥太好了”这样的话。 好多人夸自己的亲哥哥好,怕是都没馨兰妹妹夸寻哥哥好,夸得那么勤呢。 顾盈盈一想到这些,赶紧帮周氏给纠正了下,“不,不!是他会记得你们一辈子。”而不是记住我。 虽然后面一句话,被她给省略了,但她在那餐结束之后,还是听到二嫂对她说: “妹妹,你怎地也不想想,赵公子愿意拿画儿换瓶子给你,却没说给一个馨兰妹妹。如此,赵公子对谁更好?你还不明白?” 顾盈盈微微脸红了,把徐馨兰之前给她的两颗桂花糖,都拿给祝氏了。 免得这个二嫂一天到晚想象力丰富,听到句什么话,都会以为,是谁对她有好感了。其实对于婚姻大事,她才不急呢。 “真甜。”祝氏剥开其中一颗糖的纸,喂给顾盈盈之后,才把另一颗留给自己吃。不禁感叹道: “说不定等赵公子征战归来,我们就能吃到你们的喜糖了。” 顾盈盈一脸惊愕,不大敢相信,赵公子一个体弱的人,会忽然想着前往战场。问祝氏道: “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不用听谁说,我自己都能预料。”祝氏只当是小姑问的,是后面一句话相关的,也就没说具体的原因。 反正在她看来,小姑以前是名声不好,但小姑如今变得这么贤淑了,肯定是付昕那狗杂碎,所攀不起的了。 要说般配的话,还只能是赵公子那样品行端正,心里还装着小姑的才子,才配得上小姑。 顾盈盈也知道,祝氏误会了她的意思。 只好等着二哥和爹,送了徐泰他们归来之后,上前去问他们,是不是听说了,赵公子要去征战的事? 顾清风点头,“赵公子必然会去。他已经康复,就算跟我们一起过去,也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顾清风看了看顾荣杰,示意他继续说。 顾荣杰看出来了,自己妹子很担心这事,就伸手揉了揉顾盈盈的额头,对她说:“放心吧,妹妹。有二哥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咱们。” 顾盈盈落泪了,想对顾荣杰说,有自己在,也会好好保护家人们。 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祝氏背过脸去,伸手捂着脸了。她只好走上前去安慰祝氏,说二哥这次过去,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村民们都还来不及,帮村口西边的那几家人,把谷子给晒干了装起来带走,就听到里正说: “午饭过后,我们都去江边,送送禁军将士们。” 也意味着,送了禁军将士们上船,把今年的新米装到船上了之后,里正他们,也得骑马前往皇城了。 顾盈盈既舍不得爹,也不忍心和二哥告别。 是想去拥抱爹,怕冷落了娘;想喂一块儿,自己亲自做的红枣糕给二哥,却是想了想,最终还是请二嫂帮忙喂给他了。 一直默默跟在爹娘和二哥他们身后,顾盈盈一路上都不吱声儿,只是听他们说说话。 一路上没少听到爹说: “盈儿,爹和二哥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和你娘还有二嫂在家,凡事尽力就好,不要累着了。” “前不久,乡亲们来帮我们晒谷子,都是在你的徐爷爷家吃的饭,又还得到了他们给的几袋谷子。等到腊月底,捉二十只鹅给他们送过去,也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你那个保温瓶子还不错,到时煮点姜汤装里面了,也给你的徐奶奶送些过去。她一到冬天就会感到冷,给她点姜汤喝,正合适。” 顾盈盈听了后,都只是轻声应着,不多说话。 不是不想说,是怕自己若是多说一个字,便会忍不住哭出来。 从前在新世界,考到省城去读大学,是祖母送的。分别时,也是很难舍。但那种难舍,似乎和此刻的依依不舍,又不太一样。 爹和二哥这一过去,也不知他们会受多少苦,更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归来。 如同她从新时代那边过来,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也难得梦到前世的亲人们一样。这般凄苦,无法说与他人听。 在听到了一阵凄厉哭声后,顾盈盈抬眼一瞧,就见到了数位身着铠甲的将士们。 他们都守在兰江边,只为了等乡亲们一赶到,装了粮食上船,就坐船出发了。 为首的禁军将士走上前来,只取出腰间佩剑在半空中比划了下,乡亲们就自觉排好队,跟在徐泰身后,为将士们行礼问安。 随着商船的门被打开,一位身着红衣,手执书卷,头发花白,面容白净无须,看上去约莫有四十来岁的宦官,被几位身着黑衣的男子迎到了岸边。 红衣男子双眼锐利,只一眼扫过去,无论是顾家庄的乡民们,还是旁边几个村子的乡民们,都是齐齐又给他行礼。 顾盈盈根本没料到,在古代,即使是万岁爷没来,只来个宦官,也还能让人把膝盖给跪痛了。 想伸手揉揉膝盖,也是不太敢。 耳边传来那宦官的尖细的,透出几分沧桑感的声音: “……” 第四十七章 著书立说 宦官是宣读的圣旨,有点咬文嚼字,但她还是听懂了。 意思就是,锦霞州今年在为皇家收割稻谷,尽早交了贡米,还为禁军将士们筹集了粮草的事情上,立下了大功。 而为乡民们改进生产工具的顾氏,更是应该受到嘉奖。 因此,圣上特意让他们带了些胭脂米来,奖励给顾氏。以鼓励乡民们,多跟顾氏学着些,如何劳作,才能更省时、省心、省力。待将士们赶走了楼国的贼子们,圣上必然还会让其他州府的知府等人,都来锦霞州参观学习。 顾盈盈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下巴,一步步上前,接过宦官让人带给她的,一布袋子胭脂米。 虽然知道,这袋米的重要,不会超过三十斤。但这袋米于自己而言,却分外珍贵。 因为是皇帝给的赏赐。 行礼谢过之后,顾盈盈跟着范氏她们一起,把乡亲们为禁军将士们准备的瓜果,给搬到船上。 由于为首的禁军将士不让多给,顾盈盈她们就只搬了两箩筐橘子,两箩筐荸荠到船上,都用稻草遮盖好了,才下船。 站在岸边,顾盈盈看见父亲和二哥,都在和徐泰他们一起搬稻谷,想上前去帮忙,却是不能帮。 徐泰之前都说过,稻谷太重了,还是留给村里的男子去搬。至于瓜果甚的,可以让范氏带她们帮忙搬点上去。 哪怕站在岸边,看着那些禁军将士们,在称稻谷,也没谁敢闲聊。 顾盈盈等到父亲和二哥他们归来,就都自觉后退了几步,好让父亲他们站在前面。这般,乡亲们就自觉站成了两队,目送着禁军将士们乘坐商船离开。 在归家的路途中,顾盈盈就听到了,一些妇人们的议论声。 周氏和范氏都在说,今年不管是去皇家稻田收割稻谷,还是给乡亲们收谷子,都多亏了有顾小丫儿帮忙。若不是顾小丫儿找人制造出了,先进的生产工具,等他们用老的法子收割好,怕是得多花很多时间。 “就是,呼呼转几下,饱满的谷子在一边,干瘪的谷子分一边,那些枯草又在另一边。”一旁的冯梅听了,也跟着感叹道: “可不比咱们用簸箕甚的去分离,要省时多了,要轻松多了?” “还真是,我们都沾了顾小丫儿的光,都跟着她省了事儿。”就连住在顾家旁边的钱氏,也这么说道。 说到了先进的生产工具,那贾氏就少不了要吼两嗓子: “你们就只知道顾家有打风车,偏偏就忘了,我们罗家也有?我们家给乡亲们捐了那么多打风车,怎么没人记得我们的好?” 都说沾了顾家的人们的光,却没人说,罗家人也付出了很多。 贾氏肯定是在计较这些。 顾盈盈听到了贾氏的话后,好想上前去跟那泼妇说:你们家?可就省省吧。谁不知道,就今年收割谷子这事,你们家的人,都没怎么帮乡亲们的忙。 就只知道,来顾家做活儿是极不情愿的,偏偏来吃饭,倒是挺积极。所幸老里正办事还算公正,让贾氏的公婆给了些米。 要不,只怕贾氏他们能来顾家这么吃,也能去别人家这么吃。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们一家人,都不必烧自己家的柴禾,不必吃自己家的饭。 “你们家的打风车,又没给我们用,你跟我们理论什么?”有位妇人不悦地瞪了贾氏一眼,道。 贾氏冷哼一声,问那妇人道: “我家的打风车,是没借给你们用。但是顾家的收割机甚的,不也没给你用几天?人家今年能借给你用,明年、后年,甚至是几年之后呢?你能保证,人家年年都会借给你用?可我们就不同了,我们家的打风车,是捐给乡亲们了的。” “那也是捐给别的村子的乡亲们了,不关我甚事。”那位妇人不耐烦了。 贾氏当着众人的面儿,学着顾盈盈当初在拒绝她,不借任何东西给她用时说话的语气,对那位妇人说道: “我买打风车的钱,可是我辛苦攒下的买首饰的钱。为了把打风车制造出来,我不知跑了多少路,磨坏了几双鞋,才把事儿办成。怎会轻易借给你用?” 这话语一出,那妇人只回了贾氏两个字: “无聊。” 可是董氏和牛氏她们,却都把视线移到了顾盈盈身上。 方才贾氏虽然是在说那位妇人,可是谁都听得出来,明着是在找这顾小丫儿算账,她怎么会无动于衷? “哟,我好像是听谁说过,顾小丫儿自己说的,讨厌我们罗家的人,不愿意借打风车给我们用的。”董氏在说这话时,故意伸手拍了拍牛氏的肩膀,是想提醒对方: 得帮着她自己的大嫂,贾氏。 要不,等她回去了,日子会更难过。 牛氏一想到,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吃到顾小丫儿给的糕点,没喝到顾小丫儿煮的红糖水了。想想人家毕竟是对她好过的,还是不忍心说人家什么。所以装作没听懂。 董氏只见牛氏不帮着,就故意问贾氏道: “我听那位公公在宣读圣旨时,可是说的,以后会派其他州府的知府大人们,来咱们这儿学习的。” 说到这里,故意回头看看了顾盈盈,继续说道: “到时,顾小丫儿可以去兰江边搭个棚子卖吃食,用赵公子送她的宝物装姜汤,都给那些知府大人们尝尝。不仅有银两赚,还能得个好名声。” 这正是应了,让贾氏捐打风车,“美名远扬”的话。 顾盈盈心知肚明,当即就回了董氏一句: “我早就名扬天下,要不,能得到皇上给的胭脂米?你说的搭棚子卖吃食,虽是个挣钱的好法子,但毕竟还是不够。我想的,是著书立说,把如何使用先进的生产工具甚的,写一本书,捐赠给需要学习的乡亲们。” 才识了几天的字,就想著书立说?董氏发出了嘲讽的笑声,“哈哈哈哈”,对顾盈盈说: “但愿你的书,是真的介绍生产工具的,而不是教人如何勾搭才子的。” 这一次,除了贾氏和冯氏等人,再没其他人嘲笑顾盈盈。 反倒是离董氏较近的范氏,冷着眉目看向那妇人,哪怕没说话,也吓得那妇人不敢再多话了。 第四十八章 赠画 顾盈盈回到家,就跑到房间去取药丸和药酒,拿给顾清风和顾荣杰带过去用。 这一分别,也不知再过多久,才能重逢。 知道秦氏不放心,也晓得祝氏很难舍。顾盈盈为了不让母亲和二嫂难受,在她们面前,就极力隐藏一些伤感的情绪。 直到徐馨兰来到家里,送给她一幅画。对她说: “这是我爹受寻哥哥所托,让我们赶在他即将去皇城之时,才拿给你。所以我就把这幅画搁放在家里好些时日,直到今天,才给你送来。” 顾盈盈很想说,让徐馨兰留着自己看看,这毕竟是赵公子画的画。可是感觉有家人们在身边,这么说,似乎也不太矜持。只好微笑着收下,道谢了。 “代我谢谢你的寻哥哥了,祝他一切都好。” 虽说没见过赵寻画的画,但是却用过,他用画换来的玻璃瓶做的保温瓶。也能想象出,他画的画,必然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 心想,就还是先收下,等到哪天寻个机会,又悄悄给馨兰妹妹送过去。 徐馨兰凑近顾盈盈耳边,很是诚恳地提议道: “呵,要不,你写张字条给他,我让我爹也帮你带过去?” 顾盈盈疑惑地看着徐馨兰,道:“我写?”你帮忙送的,就你写呗。 虽说之前是见到过赵寻吧,可人家却未必认识她。而且人家是馨兰妹妹暗恋的人,她才不给人家写什么字条呢。 “不是你写,还能是谁来写?”徐馨兰伸手戳了戳,顾盈盈白皙的额头,感觉这女子平日里挺聪明的,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犯傻。忍不住偷笑了下。 “还能有谁?”在顾盈盈看来,就是馨兰妹妹在装傻,生怕被她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 其实在她家,不管是娘,还是二嫂,都知道馨兰妹妹的心思。能有什么好顾虑的? 两人正在说话时,屋外传来了周氏的声音: “馨兰,你爹他们都去村口等着了,让我过来看看,还有啥需要帮忙的,也好搭把手。” 顾盈盈赶紧对着徐馨兰摇了摇头,是想说,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也可以出发了。 早在昨晚,母亲和二嫂,都分别帮爹和二哥收好了行李。大到被子,小到腰带和鞋袜,都给备齐了。 就连爹这人爱饮茶,娘担心爹在去了北边儿后,不一定有喝的,也提前给爹装了两罐绿茶备着了。 二嫂不仅给二哥收拾了衣物,被子等等,也还给二哥准备了两本书。反正都是用红布包裹着的,说是在西街那边的书摊上买的,也不许顾盈盈看。 越是不让看,顾盈盈就越是感到好奇。 今天早上,她就在私底下问祝氏,到底给二哥买了些什么书?如果不如实说,就认为,必然是二嫂给二哥准备的情书。 谁知二嫂竟然红着脸承认了,“还真让妹妹你给猜对了。我哪儿舍得花钱买书?我都不怎么识字,不过用你二哥搁放在家的笔墨纸张,画了些花儿,表达了下我的相思之意。” “那你早说,我帮你用文字写下来,不更方便吗?”顾盈盈感觉祝氏把自己当外人了,心里有点不舒坦。 在送爹和二哥去路口的路上,顾盈盈还跟徐馨兰提到了这事,说是二嫂不让她帮忙写,没把她当自己亲人。 徐馨兰听了后,微微摇头了,轻声说道: “在我看来,还真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不管你和你二嫂有多熟悉,两人的关系有多好,但你毕竟是她的小姑啊。而且你还没嫁人,有些话,怎么好说给你听?” 顾盈盈有些敷衍地应了声儿,“也是”,然而心里却不这么看。 早还在新世界之时,她不知看过多少影视剧。就算没真正的恋爱过,总也能感受一下,爱情有多浪漫;也能听,闺蜜她们分享些甜蜜的心事吧?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 唉,果然自己的思想,和馨兰妹妹她们,那些纯古代女子们的思想,是不一样的。 村口一下子聚集了好多人,从徐家的大门口,一直排到了祝老爹的牛车边。再往前排一点,就能排到皇家稻田附近了。 在熙攘的人群中,顾盈盈一眼就看到了贾氏,那人和冯氏站在一起,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大多数人来这村口,是来送别亲人们的。 妙龄女子们来送父亲或者是兄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二嫂那样的年轻妇人来送郎君,也是依依难舍,不忍告别。 娘和徐伯母那样的长者来送家人,虽也难舍,却在极力控制这种忧伤的情绪。 能像范氏一样,送自己的亲人们到路口,就像平日里送他们来乘坐牛车一般,眼底丝毫没流露出难舍之意的,少之又少。 但贾氏们两媳妇就是个例外,来看别人和亲人们分别,欢喜的跟得了稀罕宝物似的,就差没跳起来了。 顾盈盈冷冷地剜了贾氏一眼,这个泼妇,在哪儿都惹人烦。没见她爹和二哥都要去征战了,还这么欢天喜地的? 到底出去的不是他们罗家的人,就来看人家伤心难过。 其实罗家没人去征战,这事,她也曾问过徐馨兰,是因为什么原因?只听到徐馨兰说,“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他们家的那些男子们,在老里正那儿接受考绩,没一个能过关。” 都这么废柴,那贾氏之前还有脸说,是因为帮二哥为她这妹妹报仇,才害得她家那个和牛氏家那个都受伤,还都被关了。 哼,能全怪她和二哥吗? 耳边传来徐馨兰的轻声话语,“娘,寻哥哥给的那幅画,她收是收了,可我没见她打开来看。还有啊,我让她也给寻哥哥写张字条,托爹带过去。可她就是不肯。” 只见周氏宠溺的眼神看着徐馨兰,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急了。” 顾盈盈听后,总感觉徐伯母的话有点难理解。但因为对方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且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也不好问对方什么。 回到家,顾盈盈情不自禁的,总会想起徐馨兰们两母女说过的话。总感觉馨兰妹妹帮赵寻送画来,是让徐伯母有了什么误会。 等到夜晚回到房间歇息,顾盈盈无论是睁开双眼,还是闭着双眼,脑海里都能浮现出赵寻的清俊容颜。 就和他赠送给她的画中,画的他自己的像一样,只看一眼,便忘不了! 他为何送自己这样一幅画? 自己不过就是偷偷打开来看了一眼,就难以入眠了。顾盈盈在心里怨了赵寻几句。 第四十九章 等我归来 当晚,顾盈盈做了个梦。梦见她一靠近柜子,还没伸手打开,白天藏在柜子里的那幅画,就径自挤开了柜子的木门,飞落到了她手上。 她欣喜不已,也不管屋子的门是不是敞开着,就迅速打开了画卷。 一阵淡雅的香味,在整间屋子里弥漫开来。 她微微闭眼,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再睁开双眼时,就看到一白衣男子翩翩而至,而手中的白衣男子的画像,却在此刻变成了一张白纸。 “你从画中来?”顾盈盈难以相信,就这么一个拥有白皙的完美的脸,精致如刀刻般的五官,这般俊美绝伦的少年郎,竟然会从画儿中跑出来。 而且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 男子英挺的剑眉轻轻扬起,看向她的一双星眸中,闪着温馨的光芒,厚薄适中的唇轻启,只答了一个字: “是。” 只见这人惜字如金,顾盈盈也没敢再问第二句话。只是忍不住多看了看他的脸,简直是俊美异常,太有魅力了。 忽地有了种自私的想法,让他回到画儿中去,再把画放回到柜子里珍藏。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存了几秒,就很快散去。 宁愿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是自由的,可以随意走动的人,也不要让他成为画中人。 顾盈盈上前去开门,好让这个男子走出屋子,离开她的家,去他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过他想过的幸福生活。 却是一眼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房间的门,本就是敞开着的。 “你……”还是尽早离开这儿,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一句话没说完,只道了一个“你”字,顾盈盈就听到了温和的有磁性的男声: “盈盈,我的命是你救下的,今生只守候在你身边。就算你把门敞开着,我也不会离开你。” “什么?”顾盈盈红着脸摇头了,这可不行。 自己还要回家的,回到省城的家里去,开车把祖母接到身边来照顾,永远和祖母在一起的。 这个时空,虽然是来过,可是这里没有抚养了自己多年的祖母,总还是少了点什么。 “等我回来!”男子伸手紧握着顾盈盈的手,幽深的眼神注视着她,道。 虽然握手的力道不算大,却给她带来了安全感,心里也暖暖的。顾盈盈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无奈,对着男子欣然一笑,答应了: “好。” 直到次日清晨,顾盈盈在听到祝氏的声音后醒来,脑海里还留有白衣男子的画面,仍还清晰的记得,他叫赵寻。 也还记得,画的右下方有两个黑色的小字,分外工整——【子墨】。 他叫赵寻,也叫子墨。 顾盈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端了碗米粥站在床前的祝氏,发现祝氏眼圈儿是红的,就知道她还是舍不得二哥。 赶紧接过祝氏手中的一碗粥,搁放在了木桌上,匆匆去洗漱了来,坐在木桌前吃粥。 不问祝氏什么话,只想等祝氏先开口说。 如她所料,自己什么都不问的时候,祝氏反而还真就主动跟她说了: “妹妹,其实娘和我一样,也是一宿没睡。我们都是天没亮就起床了,都坐在灶屋里叹气……” “有用吗?”顾盈盈喝了一碗粥,脑子里的赵寻美男的身影,也就很快淡去了。这会儿专心和祝氏聊天,却听到了这些消极的。 若是一个人在生活不如意的时候,只知道叹气了,有什么意义? 粮食不多,就想法子去买,拿自己有的物品,去跟别人换,直到把事儿办成就好了。 天不亮就跑到灶屋里去叹气,只能伤神。 “村子里的乡亲们,但凡是跟咱们有点交情的,可都是送了些米来给咱们的。在这种时候,分明知道,各家都没有新米吃,也不好再去找乡亲们买粮食。”祝氏说到这里,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道: “何况二叔他们几个今早都回来了,说是要钱去府城过活儿。” 顾盈盈气得赶紧跑出屋子,去堂屋里见那几个烦人的了。 在家里收割稻谷的那会儿,二叔一个文化人儿,分明是可以跟着乡亲们去田边,帮忙记账的。可是那个长辈,自认为是饱读诗书之人,不该为这些琐事分了神,就跑到府城住客栈去了。 父亲起初是不反对这事的,知道二叔丢了饭碗,又哄不回,跑回到娘家去住着的二婶她们,必然是心里不舒坦的。 也就当是二叔要出去散散心,让心情愉悦点吧,就给了二叔六十两银子,都随二叔的。 可是二叔住的那家客栈,虽说不是太豪华的,但一晚也要花不少银两。更何况,客栈里的饭菜,也是要花钱买的。 二叔住了不到十天,就感觉要住不下去了。便守到悦兰客栈大门外,只等到里正去送蔬菜瓜果的时候,就让里正帮忙带话,让家里人带些银两给他用。 里正听了后,直截了当地说: “清煜老弟,你可别怪徐哥我多话,说话不中听。你看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至少也是从咱们顾家庄走出来的人,知道咱们庄稼人有多难。乡亲们收割谷子,缺的是熟人帮忙记账,你却跑出来闲逛……” 二叔羞愧了,不再多说。但是也没跟着里正回家。 父亲在临走之前,都还跟家里人说了这事的。说是家里的粮食,加起来,也不到六十斤了,得省着些吃。 待他和二哥他们战胜了归来,再想法子出去找人换点粮食吃。 至于二叔他们,若是回来了,定然是要欢迎的。但是对娘说,应该劝二叔自食其力,要么学着种地养家,要么再去府城谋个差事,养活妻儿。 若是再像从前一样,成天啥也不做,吃饭还要家里人给他们端屋里,那可不成! 娘虽然面色尴尬,但好歹是答应了的。 但顾盈盈心里清楚,秦氏是不爱跟人计较的,更何况在沈如意他们面前,总是让着他们,生怕他们吃亏。 祝氏在秦氏身边,也是不愿意得罪谁的。 去跟那家人讲理的事,只能她自己来办。 顾盈盈一走进堂屋,就看到了,坐在茶几前剥花生吃的顾瑶,还有端着紫砂茶杯,微笑着看着她的顾清煜,以及把她当空气的沈如意。 就差那个堂哥没来,不过这也无碍。 顾盈盈礼貌的招呼了他们几个,哪怕没听到沈如意回答她半个字,也搬了把椅子坐到茶几边,坐着对他们说: “二叔你们回来,是打算小住几日,还是常住?” 第五十章 谁才是债主 顾清煜急得额头在冒汗了,有这个侄女这样问话的么?还是当着家人们的面儿问的。 “你爹和你二哥虽然不在家了,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个死丫头来当。”沈如意端着架子,怒视着顾盈盈,道。 “今儿个是你们来的我家,你说我是死丫头,那你们又算是什么?”顾盈盈也毫不客气地怼了沈如意,这个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 沈某人好歹也是沈夫子的女儿,就算是天天听人家读诗书,也该薰得一身书香气了,是怎么说话就这么难听、这么臭? “你爹不在家,你娘难道没教你,该对我娘这个长辈客气点?”顾瑶自从上次挨了顾盈盈的打,就知道这个乡间女子不好惹,所以哪怕是反击,也挑个有她父亲在场的时候。 顾盈盈猜出了顾瑶的心思,带着嘲讽意味的眼神看向沈如意,也看了看顾清煜,道: “有爹娘在身边的,不也对自己的堂姐恶语相向?”若是没有二叔和二婶在跟前,堂妹指不定会如何伤害我。 “你再说……”顾瑶怒不可遏! 偏巧在这时,顾清煜低咳了一声,以眼神制止了顾瑶。 沈如意冷着一张脸对顾盈盈说:“你爹和你二哥不在家,没人护着你了,你心里有气,这我们都能理解。但你好歹是个晚辈,也别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好了,盈儿都没说了,你这个当婶婶的,也少说两句。”顾清煜只见秦氏和祝氏都走进了堂屋,这才勉为其难的劝了自家娘子几句。 “就知道护着你顾家的人。”沈如意也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才不管是婆家的哪个亲戚来了呢,只管说顾盈盈的不是。 顾盈盈只见母亲和二嫂来了,心里哪怕不舒坦,也只好忍着,不跟沈如意母女二人计较。 不过知道母亲在此刻赶来,必然是有解决问题的法子了。就把椅子让给母亲坐,再搬来两把椅子,先让二嫂挨着母亲坐,自己则坐在二嫂身边。 这么一来,母亲对面坐着的人,是沈如意。 自己对面坐着的人,是顾瑶。 原来看那个堂妹,就怎么都看不顺眼,此刻顾盈盈一抬眼,偏偏撞见顾瑶在用阴狠的眼神看她,立马剜了顾瑶一眼。 在这个家里,别想跟她这个堂姐斗! 这一幕,秦氏自是也瞧见了。为了和气,就给沈如意和顾瑶母女二人,各抓了一把炒好的花生,请她们吃。 唇角勾起温馨的笑容,秦氏对顾盈盈说: “盈儿,快去给你二叔泡杯茶来。” 顾盈盈心里不乐意,看到二叔不是有茶喝,还喝得挺享受的吗?又要给二叔重新泡一杯,烦不烦? 不过母亲的话,不能不听,只好微笑着应了,赶紧去泡了杯茶来,双手递给二叔。 她耳边传来了秦氏的话语: “二弟,弟妹,你们能带着瑶儿回来住,我们都很高兴。只是家里这情况,你们也知晓。就米缸里的那点子米啊,都还不够咱们吃到过年的……” 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家里没有余粮。 可是顾瑶却抢在沈如意之前,问了秦氏一句: “家里不还有粮仓,就算没有今年的新谷子,不也还存了不少陈谷子?” 还不待秦氏回答,顾瑶又说道: “而且我都听我外祖父母说了,村子里的乡亲们,没少往你们家送粮食来。若是咱们这样的田地多的人家都缺粮了,那些租地种的乡民们,岂不是都得饿死?” 秦氏急得伸手捂了捂心口,却是忍着,没说顾瑶半句不是。 顾盈盈听不得了,身为女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当即就冷冷地反问顾瑶一句: “就是,村子里的乡亲们,都没少给我们送粮食来。那你们呢,在这些年里,没少吃家里送过去的粮食,蔬菜瓜果甚的,可有带一粒米回来?” 先不管人家没地的人家怎么过活儿,只说说自己家的这些事。顾盈盈一点都不想跟顾瑶扯没用的。 早还在徐泰家,跟馨兰妹妹一起在灶屋里煮饭之时,就听馨兰妹妹说过这话: “那是顾婶婶脾气太好了,太惯着顾二婶婶他们了。若是换作我大伯婆这样的妇人,去当家的话,看你二婶还敢不做家务,还让你们把饭菜往她房间端不?只怕在一个时辰之内,都让她滚远了!” 在二叔带着家人们回来的那段日子里,也有不少乡亲们来过家里。 他们来了,看到的是怎样的情景,无需家里人多说,他们也都能看明白。 家里人肯定不会对别人说,二叔他们有多不好。但来过家里的那些客人们,会不会说,谁也不能保证。 反正在收割稻谷的那几天,顾盈盈就听到好几个妇人问过秦氏: 你们家里这么忙,为何没见沈氏们两母女过来帮忙?哪怕只是帮忙烧点茶水,帮忙煮点饭,也能让顾小丫儿和她二嫂轻松点。 可是秦氏却说:“你们又不是不晓得,我那弟妹,原先是住在府城,过着好日子的。这些粗活儿,我可舍不得让她做。” “话可不能这么说。”冯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里正的娘子是范氏一族的人,他们家族出过宰相,是真正的名门望族。按理来说,她嫁过来,也不该做粗活儿吧?可她耕地种菜,栽桑养蚕,纺线织布,哪样儿没做过?而且还样样儿都比咱们做得好!” “就是,老里正家虽然没几样新家具,可是屋子里都收拾得蛮洁净,可谓一尘不染。就算劈柴,生火煮饭这些是粗活儿,不舍得让沈如意做,但打扫庭院这些的,总是不会令她为难的吧?” 徐伯母都替母亲感到憋屈。在平日里,没少帮助弟弟和弟妹,然而到了关键之时,却得不到他们的支持。 所以当顾盈盈和徐馨兰在徐泰家做活儿,得空了,她们也会帮徐家人打扫庭院。若是在地上捡到鞋垫,或者头绳这些的了,也会收好,当面拿给范氏。 “还带米回来?你二哥把我哥害得受伤了,还害得我爹为了你们被书院逐出来,生计失去着落!你又当如何赔偿我们的损失?” 顾盈盈一听到,顾瑶如狂狮咆哮般的声音,感觉耳朵都要麻了! 第五十一章 教女无方 “哼,又来了,又来了!”顾盈盈忍住心里烦闷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问顾瑶道: “生计没了着落,也要算在我们两兄妹头上?你们这么多人回来,看着我们天天儿去田里做活儿,可有搭把手?” 一个个都懒得赛过二师兄了,还有脸跟她提什么生计。 跑到客栈里住着,就生计有着落了? 二婶带着堂妹躲回娘家里住着,就能在娘家过好日子,过一辈子了? 顾瑶和沈如意都怒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种地?” 这个死丫头让谁种地呢?让她这个长辈种地,还是让清煜那个二叔种地?人家可是饱读诗书的,在知名的书院里当过夫子的,怎么可以种地? 至于瑶儿,她都舍不得让瑶儿洗件衣裳,哪儿能舍得让她去种地? 沈如意恨不得扇顾盈盈一巴掌,让这个死丫头哭着给她认错。 顾瑶一下子就看出了沈如意的心思,扬手就往顾盈盈脸上拍,却是被秦氏一把给拽住了手腕。 痛得顾瑶蹙了蹙眉,问秦氏道: “大伯娘,你平日里是讲理的,怎地今儿个也糊涂了?” 向来温和的秦氏,这会子听了顾瑶的话,眼神里流露出了不悦,沉声说道: “盈儿她爹在临走之前,就交代过,让我保护好盈儿。谁都知道,盈儿是我们从地府抢回来的!只要我还有口气在,不管是谁,都休想动我的盈儿一根发丝!” 祝氏只见婆婆在跟堂妹理论,这下自是站在婆婆这边,一脸严肃的对顾瑶说: “除了你们几个,还会有谁不讲理?你说二叔丢了差事,你们的生计没了着落。可在我们家缺衣少食的情况下,二叔要去住客栈,公公也还是给了他六十两银子。婆婆想着你和二婶回了娘家住,也还是给了二婶的爹娘一些银两的……” 庄稼人挣点银两不容易,可公婆都给过二叔他们好些了,还想怎样? 顾瑶对着祝氏嘲讽地笑笑,问道: “我爹在书院里讲学,一个月都能挣十五两银子,逢年过节,还能在书院里领点米和油甚的。你当你那六十两银子很值钱,能让我们一家人都吃好喝好?” 顾盈盈赶紧给祝氏递了个眼色,是想说,没必要跟顾瑶这种人理论,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这种事,应该跟二叔这个当家人说。 二叔一直都保持沉默,这就是间接的允许了,二婶和堂妹在这儿撒野! 顾盈盈直接跟顾清煜表态了: “二叔,您看,这事该如何是好?堂妹是您和二婶的孩儿。” 顾清煜苦笑了下,“你是瑶儿的堂姐,多担待。” “我都忍让多时了,不想再忍下去。”顾盈盈毅然决然的对顾清煜说: “既然二叔也任由堂妹在家胡闹,那我只好请大伯爷来主持公道。” 大伯爷是祖父的亲兄长,顾铮,乃是顾氏一族的族长。 家里人都知道,二叔是个好面子的。 之前原主在的时候,跟顾瑶吵架,稍微的大点声,就会被二叔给劝住。说什么在书院里住呢,左邻右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这般吵闹,多不雅? 二叔回到乡间,面对之前的学子们的家长的关心,也不正面回答什么问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生怕人家会问他,被书院那边给逐出来一事。 对于爱面子的人,就不能总是给他面子。 顾盈盈在心里决定了: 要是二叔还不管教一下顾瑶,就立马去把族长找来说事儿。若是连族长都解决不了的,就只好去请老里正来相助了。 反正这家人在这些年里,没少吃家里的粮食和蔬菜瓜果,没少花家里人给的银两,却很少回报家里人什么。如今还想回来要银两,要粮食。哼,惹烦了她,将二叔他们都给赶走! 顾清煜也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愤恨,但娘子之前说的也对,在这些年里,他们没从家里得到过什么。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向秦氏,问道: “大嫂?” 秦氏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先前顾瑶要打盈儿的时候,这个二叔就跟没事人似的,还有闲心端着茶杯饮茶。这下一听盈儿说了正事,就让她劝盈儿。 凭什么? “二弟,那些大道理,我都不如你们懂得的多。这些事儿,你自个儿看着办就好。” 看着这个二弟心里就窝火,都成家多年了,是媳妇儿回了娘家,他劝不回;闺女在他面前耍横,他也不敢训诫。 都说养子不教父之过,这个道理,他总不会不明白。 顾盈盈听了这话,也就明白了秦氏的想法,以眼神告诉对方:您这次没再惯着二叔他们,是对的。 只见顾清煜先是以眼神请示了沈如意,没得到允许,就轻声对顾瑶说: “你要不先回你外祖父家,跟他们说,我们还是在那边吃饭……” “清煜,我嫁给你,给你们顾家生儿育女,不图你们半点家产都不说了,怎地还要连累我爹娘帮你养家?” 沈如意在说这话时,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看向了顾盈盈: 你个死丫头想跟我们斗,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 顾盈盈听到沈如意这么说了,径直跑出堂屋,是真的要去找族长来了。 秦氏一见,叹了口气,“罢了,也是你们自找的。”遇到了这种事,早点找人来解决,也好。 祝氏也不打算帮忙追回来,任由小姑去找顾氏一族的族长。 一旁的顾瑶冷笑了声儿,对秦氏说道: “大伯娘,要说,你女儿敢大胆去追求付大才子,也有你的功劳。谁让你教女无方?等会儿族长来了,我正好说给他老人家听听,顾小丫儿在这些天里,所得到的保温瓶子,画像甚的,都是如何骗来的。” 顾瑶说罢,发出了阴冷的笑声,“哈哈哈哈。” 秦氏心里一沉,忽地明白,原来瑶儿他们在这些天里,虽不在家里吃住,却是没少找人打听家里的事的。要不,瑶儿敢这么对自个儿说话,还说的“你”? 看来,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 祝氏见不得顾瑶这么嚣张,就跟她吵了起来。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偏偏沈如意一个当长辈的,还在帮着顾瑶说,祝氏是只不下蛋的鸡之时,堂屋门外传来了两声低咳声。 顾清煜抬眼一看,发现是大伯父顾铮来了,眼底不禁掠过一丝惶恐,赶紧劝沈如意和顾瑶道: “都别说了!” 走在顾盈盈前面的,头发花白,身穿白色长袍的长者顾铮,一脸严肃地看了看顾清煜这个没点男子气概的,走进了堂屋。 第五十二章 又来算计 顾盈盈立马给顾铮泡了杯绿茶,双手递给他老人家,听见这老人家在说二叔他们的不是,心里很是感激。 等到顾铮问秦氏:是给银两,让顾清煜他们几个出去过活儿,还是分田地给他们,留他们在家中过活儿时,她静等着秦氏的回答。 待家长说话了,子女们才好请示族长,说出自己的看法。 只见秦氏对着顾铮福了一礼,道:“大伯父,不管是我和清风,还是盈儿他们,都是盼着一家人能在一起,好好儿过日子的。奈何二弟他们在府城住了好些年,再回到乡间,跟我们一起吃住,恐怕一时也难以适应……” 顾盈盈都在为秦氏感到着急了,把族长请来的目的,就是想直接表明态度,让二叔他们出去过日子算了。何必说得这么委婉? 顾铮微微摇头,对秦氏说:“咱们庄稼人,能有粗茶淡饭招待亲人们,有几间收拾得干净的屋子给亲人们住,都已是尽力了。住在乡间,有份难得的清闲,住在府城,处处受人管着,难免苦闷。这不能比的。” “大伯父所言极是。”顾清煜只见沈如意在给自己递眼色,很快就明白,是该跟秦氏把话说明白了。 趁着顾铮在,先跟这个族长说几句。 “谁人不知,在整个顾家庄,就数我们家田产最多了。而在这些年里,我都是带着妻儿在府城过活儿,从不曾跟兄长他们要过田地,更没花钱雇人来耕种。所得的稻谷也好,蔬菜瓜果也好,还是池塘里养的鱼儿也罢,都是大哥他们的。” 沈如意不失时机的提醒了一下: “我和清煜不仅没要过大哥他们什么,反倒还贴补过他们不少。不说别的,只说说侄儿荣杰在书院求学的这些时日,哪天儿没在我们家吃好的?” 听到父母都在提这事,顾瑶更是感到着急,就怕他们只顾着说顾荣杰的事,却不提到顾小丫儿这个害人的。 带着讥讽意味的眼神看向顾盈盈,顾瑶对顾铮说道: “想想堂哥当初为了帮堂姐报仇,还把我哥拉过去了,害得我哥受伤。堂哥被人打伤后,在府城的医馆里疗伤,所花的医药费,还不是我爹娘帮着给的?堂哥倒是好了,没见报答我爹娘什么。” 说到这里,顾瑶委屈巴巴的眼神投向顾盈盈,瘪了瘪嘴,道: “哪怕是堂姐做点吃食,也是送了东家送西家,就连牛氏那个跟咱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妇人,还有他们家的杏丫儿,都来吃过好些了。可对我们,却是连口姜汤都舍不得留。这般待亲友,真正令人感到心寒。” 顾盈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是想问顾瑶: 你脸呢? 你脸只怕比城墙都厚了,你个害人的!你们在家住着的时候,天天吃的不是吃食,难道是牛粪? 不过心里也明白,顾瑶为何会这么说。 之前就听馨兰妹妹说过,贾氏在那天去兰江边,送了禁军将士们归来的路途中,故意跑到沈如意身边说了些话的。 贾氏说: “哟,顾二嫂,你看那顾小丫儿神气得。真当她自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哼,不就是得了点胭脂米,又不是得到了一袋子黄金,有什么了不得?” 沈如意一向看不起乡间妇人,自是懒得搭理贾氏。 可是贾氏才不管这些,只管说她想说的。 “顾二嫂,又有几天没见,我还当你回你大伯家去了呢。要说咱们村子的人啊,可都托了老里正的福,把谷子卖了个好价钱。村子里就数你们顾家的田地最多。我都听说了,你的大伯他们打算在东街买一处宅子,送给你们住……” 沈如意听贾氏这么一说,忽地眼前一亮,快步走到顾清煜身边,给他递了个眼色。随后夫妻二人都加快步伐,往沈夫子家赶去。 “我是看到顾二婶婶他们走远了,察觉到有些不寻常,才寻个机会来说与你听。”馨兰妹妹当时是这么跟她说的。 奈何她当时太忙,就没太在意这事。 今天想起来,才觉得自己有点糊涂。早该防着些了。沈如意那个精明的妇人,在听到贾氏说的那些话之后,会不想着过来,跟母亲要钱? 母亲乐善好施。不管是左邻右舍,还是村子里的其他人,抑或是买过顾家的粮食的粮铺的掌柜的,都是这么认为的。 二嫂向来孝顺,待家人和亲友也是极好的。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哪怕二嫂在前不久,确实是和二婶们两母女,闹过一点矛盾,但那都是当着她的面儿闹的。 顾盈盈在心里感到庆幸,还好自己这几天在家,没去别人家帮忙做活儿。否则,还不能在娘和二嫂被二婶他们欺负时,及时知道,尽早赶回来护着她们。 “爹给过二叔那么多银两,还不够二叔,给你堂哥付的那点医药费?” 顾盈盈一听到祝氏的话语,抬眼一瞧,只见祝氏怒视着顾瑶。很显然的,也对顾瑶趁着长辈们在说话之时,跑来插嘴,很是感到不满! 顾铮伸手捋了捋胡须,对秦氏说道:“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咱们老顾家的事,老朽还就要说道说道。” “大伯父您请讲。”秦氏心里感激这个长辈,微笑着道。 顾清煜他们几个,也都不敢再吱声儿。 顾铮说道: “你们家的田地,这些年来,都是你和清风在打理,清煜他们根本没过问过。反倒是你们每年收了庄稼,都会给清煜他们送粮食,送蔬菜瓜果,还会在杀猪后送些肉过去。这些,我们全都看在眼里。” 此语一出,顾清煜他们不敢狡辩了。 顾盈盈以眼神感激顾铮这个族长,不偏心,挺好。 庄稼人都在乎田产,若是把田地分些给二叔他们了,恐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二叔他们转手卖给别人。那不得亏惨? 顾家的田地,有些是挨着皇家稻田的,灌水啥的根本不用愁,乡民们可是都很看好那片田地的。 父母尽心经营了这些年,当然不舍得卖给他人。 “大伯父,原先是清煜在书院里讲学,体谅兄嫂养家不容易,就把田地给大哥他们种的。但如今清煜丢了差事,没了生计来源,我们只好把田地要回来。从今年起,花些银两,找人来种。” 沈如意只见顾清煜还没说话,知道他有些不敢,就帮他说了。 找人种地,花不了多少银两,反正顾家的田地都挺肥沃,有一些还在路边,离兰江又近。不管是收了稻谷,还是收了蔬菜瓜果甚的,装上船,或者是装上牛车,拉出去就能换银两。 早年是没想过要跟谁争,如今回来了,就不能再便宜了长房的这些人! 第五十三章 他得了怪病 “清煜,你说说看?”顾铮不管沈如意怎么说,只想听顾清煜这个当家人说话。 在老顾家,跟顾清煜这样,事事都顺着媳妇儿的意思,不管对与不对,都不敢说个“不”字的,还真是少见。 顾清煜面露难色,是媳妇儿不敢得罪,也不忍心再跟大嫂她们计较。 虽说是因荣杰们两兄妹不争气,才害得自个儿丢了饭碗,但荣杰的媳妇儿也说的对,已经接受过大哥他们给的不少银两了。 也不好明着跟他们再要。 顾清煜匆匆瞥了顾盈盈一眼,已是觉察到,那个厉害的侄女,眼神里流露出了不悦。只好违心的对顾铮说: “大伯父,您看,我大哥他们都不在家,这事,我们也不好多说。无论是田产,还是房产,总也不好由大嫂独自做主。” 秦氏轻轻松了口气,二弟总算是说了句公道话。当家人不在家,让她来分田产,可不就在成心为难她? 顾盈盈警惕地看了顾清煜一眼,知道这个二叔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他可以做到不争不抢,但他的妻子的女儿,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就怕二叔明着说的是不分田产和房产,可一寻着机会了,就过来找母亲“借”银两和粮食甚的,那就更加惹人烦。 听到族长对二叔说: “你能如此识大体,很好。像你博学多才,又是在锦霞书院那样的知名书院里,当过夫子的,不管是去哪儿谋差事,都不难。清煜,你见多识广,自是有法子找人打听,哪儿还需要夫子的。男儿要养家,可别常年赋闲在家。” 族长说罢,伸手轻轻拍了拍顾清煜的肩膀,以眼神示意,让他好好儿劝劝他的娘子和女儿。 随后又嘱咐了秦氏几句,“清风他们两父子不在家,你和盈儿她们忙里忙外的,也确实是辛苦。有啥事,尽管去找我。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帮一帮。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秦氏感激地道: “多谢大伯父关心。您也要注意身体,平日里帮兄弟他们做活儿,也别太累着。” 顾铮道谢了,转身离开。 顾盈盈要送顾铮,却见他给她递眼色,是想让她在家陪陪二叔他们。 在接大伯爷来家里的路上,就听他说过,在顾氏一族的这些男子们之中,就数二叔读书最多。二叔丢了在书院讲学的差事,不只是二叔心里难受,家族里的其他人,也都替二叔感到惋惜。 但无论是谁,来这世间一趟,哪儿有事事都顺利的? 只要多给二叔一点时间,多帮他们点,也就能让二叔早日摆脱困境,好好儿去谋个差事了。 她哪怕觉得大伯爷的想法是好的,可二叔未必会有这么上进。但当着大伯爷的面儿,还是答应了。 如她所料,在大伯爷来过了,给二叔提出了建议之后,只等到大伯爷一离开,二婶就跟二叔计较了。 她只见二婶一把将二叔拽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问二叔道: “那个老不死的,在偏袒这个浪蹄子。你难道看不出?可你分明知道,却只晓得护着你大哥家的人,不顾我们娘儿几个的死活了。” 二婶说罢,委屈地哭了起来。 顾瑶拿出丝帕,给沈如意擦拭泪痕,气势强横的对顾盈盈说道: “顾小丫儿,你别以为你请来了族长,让人家管着我爹,我和我娘就会怕了你们!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今儿个来,就是来跟你们算账的。这些年来,你们种我家的地,该给我们多少粮食和银两,我们得算清楚。” “那我去把大伯爷请回来,咱们就当着他的面儿好好算算!”祝氏怒道。 “他处处护着你们,你当然愿意请他来。”顾瑶一脸不屑,想把她当傻子?没门儿!扯着嗓子吼道: “我要找个真正能讲理的地儿,去县衙告你们。” 她早就听娘说过,父亲在书院里讲学,挣点银两养家,很是不易。却还要时常贴补堂哥他们,没少为他们买这买那的。 所以才害得他们在这些年里,都没存下什么银两,也就没能在府城购一处宅子。 如今爹没了饭碗,可是大伯他们却吃香的喝辣的。特别是顾小丫儿这个浪蹄子,原先是个不识字的,却是在被尹氏的娘给踢进兰江后,再醒来,就变得有本事了。 是把一个在十七岁时就得了怪病,是一睡着就梦游,或打人,或撞墙,把他自个儿双腿撞骨折了,快要病死了的男子,给医好了。 男子的母亲为了给他医病,从皇城来到锦霞州寻求名医,几近倾家荡产。但都没能给男子医治好。 偏偏这浪蹄子医好了人家的病,让那个快要病死了的穷书生,愿意拿出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画儿,换了个宝物送给她。 一想到那宝物这么值钱,顾瑶不禁两眼放光。i匆匆扫了顾盈盈一眼,只要从这个浪蹄子手里弄到宝物了,就不愁换不来银两! 顾盈盈瞥见了顾瑶眼神里的算计,就当着顾清煜他们的面说道: “你是仗着我爹和二哥不在家,送了多少东西给你们,也没记本儿账,所以才敢这么说的?那行,咱们就去县衙,让知县大人给咱们评评理。” 跟这些闲人们争论,不仅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会耽误自己做正事。 当初二叔他们回来,家里人都是很欢迎的。哪怕她和二嫂天天当粗使丫头样的,给他们洗衣煮饭,打扫房间,处处为他们着想。可也没换来他们的半句好听的话。 亲人们之间,相处成这样,错不在她和二嫂,更不在爹娘他们。 既然是二叔他们要去告,那就告吧。 顾盈盈刚刚准备坐下,只见顾瑶抱起茶壶,就朝她砸来。迅速闪躲,却还是被有些烫的茶水,给浸湿了绣花鞋,险些烫了脚。 虽然碎了的瓷器碎片没伤到人,但顾瑶在别人家乱摔东西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顾盈盈。 顾盈盈抬脚就踹向顾瑶的腹部,要给这害人的点颜色看看。 早在这害人的一进屋子之时,她就留意观察过了,这害人的的脸色苍白,而且情绪很不稳定,极容易动怒。以她对这害人的的了解,就知道对方是“亲戚”来了。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顾瑶之前就有过痛经的感受,沈如意为了帮宝贝闺女医治好,也没少花银两给她请郎中开药。只是都没能让顾瑶完全康复。 趁这些时候,给这害人的一脚,更能让这害人的长点记性。看她以后还敢在别人家胡作非为? 沈如意气得跳将起来,哪怕被顾清煜用力抱住了,可也还歇斯底里地吼着:“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跟那个浪蹄子拼了。瑶儿本就疼痛难忍,她还踢了我瑶儿……” 第五十四章 我是来做媒的 “二婶,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她和二嫂百般忍让,生怕对沈如意他们照顾不周。可沈如意他们,却对他们百般挑剔,全然不把他们当亲人看。顾盈盈一字一句道: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任由你的瑶儿欺负?” 之前二哥为了帮原主报仇,带着一些乡民们,去跟尹屠夫他们算账,不仅是身上多处被打伤,脸也险些被尹屠夫的恶婆娘给抓破相。 虽说当时为二哥付了医药费的人,是二叔,但没给二哥好脸色看的,依然还是二叔家的人们。 特别是二婶,在堂哥受伤之后,就把所有的错都算在二哥头上,没少说过分的话伤害二哥。 二哥受不得气,却也因为受了伤,不能随意走动,只好忍着。 回来后,二哥从不曾跟家里人提起过这事,包括她这个亲妹妹。但有次听馨兰妹妹说,二婶在回到娘家后,二婶的父母,也没少劝过二婶。 二婶的娘对她说,要对长房的人们好点。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就该相互帮着些。想想在这些年里,长房的人们,可是没少给他们送这送那的。二婶是个长辈,就该原谅侄子犯的错,别想训斥人家。 但二婶却说,二叔丢了饭碗,全怪长房的那些人们。 书院那边的人们说,二叔身为书院的夫子,却纵容自己的儿子和侄子,和几个门生出去闹事,有失师德。 才将二叔逐出书院的。 “你二婶说,因为你和你二哥,害得她儿子,和另外几个学子,都不能继续在锦霞书院求学了。说你们两兄妹都该遭雷劈!” 顾盈盈想起徐馨兰曾经说过的这话,更是在心里恨沈如意了。 “你个浪蹄子还有脸问?若不是因为你们两兄妹,我们会被连累的无家可归?会为一日三餐发愁?”沈如意奋力推开了顾清煜,一见这个窝囊废,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今儿个要不把顾小丫儿弄死,她都替她家瑶儿感到憋屈。 沈如意满脸怒气,双眼里似是能喷出火,抬脚就往顾盈盈腹部踹去,“你去见阎1王!” 秦氏和祝氏都争相着去护着顾盈盈,却是被顾瑶给挡住了。 顾盈盈在及时闪躲的同时,狠狠将顾瑶推了出去,为自己挡了一脚。 看到顾瑶的小腿被沈如意踹了,顿觉心里很解气,不觉满意地笑了笑。 耳边传来顾瑶和沈如意的谩骂声,她全当没听到。 一阵犬吠声传来,吓得顾清煜慌忙劝道:“快都别提了,你们!来人了。” 若是熟人们前来,家里的大狗,也不会发出这么不友好的叫声。 顾盈盈颇不以为意,打都打了,吵也吵了,还怕被谁知道不成? 秦氏和祝氏相互交换眼色,都感觉在这些时候,还有人来家里,就有点蹊跷了。她们两人不能都去开门,得留一个在这儿,护着顾盈盈。那边两母女都太强势了,她俩都不放心。 还是祝氏懂事,上前就拉住了顾盈盈,是想让她先回屋。 秦氏见了,放心去开门。 却没成想,沈如意拉着顾瑶的手,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顾瑶一个未婚的女子,都没带面纱就跑了出去,顾盈盈故意找出丝帕,遮挡着脸了,也快步走到院子的大门后面。 就想看看,趁着父亲和二哥都不在家,前来家里的人,究竟是来闹事的,还是来提亲的? 平日里,顾瑶跟她母亲回了沈家的时候,这边就没什么媒婆过来过。可不就是来为顾瑶提的吗? 她也很想见识一下,敢娶顾瑶的儿郎,到底是哪儿的勇士? 隔着紧闭着的院子的木门,顾盈盈就听到了妇人的欢笑声,“哈哈。” 待秦氏开门了之后,顾盈盈一看,发现站在大院门外的,是一位身穿红衣,头上戴了朵红花的媒婆。这人浓妆艳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笑的眼角的细纹就更加明显了。 顺着媒婆的视线看过去,顾盈盈觉察到,这媒婆是在对秦氏笑。难免在心里感到疑惑: 瞧这媒婆,哪怕是用心打扮了的,可也能看出来,并不怎么年轻了。应该是给不少人提亲过的。按理来说,这媒婆应该能看出来,自己想做媒的女子的母亲,应该是沈如意啊。 “这位就是顾大夫人吧?我早就听顾二夫人提起过你,说你是有福之人,儿女双全。今儿个一见,觉着你好眼熟,应该是我在哪儿见过的……” 秦氏怔在了原地,根本没料到,会有人来跟女儿提亲,更没想到,这媒婆还是沈如意认识的! 听见媒婆提到了顾二夫人,顾盈盈怒视着沈如意,这个自私的妇人,又背着自己在私底下收过谁的钱财,做过些什么过分的事? 要不,人家媒人,会拎着两袋子糕点来家里? “呵,来,跟我进屋坐。”沈如意只见秦氏楞住了,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替秦氏做主,就把媒婆给迎了进去。 跟在媒婆身后的一位男子,伸手理了理冰蓝长袍的衣襟。抬眼看向蒙了面的顾盈盈,从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瞥见了一抹愤怒。心里感到尴尬,却还是对顾盈盈真诚地笑了。 薄唇微微张开,只道出一个“顾”字,但见顾盈盈的一记冷漠的目光刺来,只好及时住了口。 顾盈盈从没见过这位身材修长,浑身透着书卷气的男子,哪怕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也没搜寻到,与他有关的什么信息。 只见他是跟媒婆来的,还是沈如意认识的一个媒婆。就这种人对她笑,自是没法给他好脸色看。 沈如意的声音,自堂屋那边传来: “我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了,就知道定有喜事,这不,还真给我猜中了。” “呵,这茶壶啊……是我们家之前来了个客人,不小心给碰倒了,就碎了。”沈如意解释的有些牵强。 顾盈盈听了,眼底划过一丝鄙夷。不管媒婆回答了什么,径自走进堂屋,在被媒婆再次上下打量之时,冷冷地拒绝了。 “我确实是一乡间女子,但我自食其力,养家也不在话下。所谓嫁个好人家,能让我们日子过得更好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说给别人去听。” 媒婆听后,对着沈如意递了个眼色,这样的女子,她都见得多了。往往有人来做媒,提个家境好的儿郎,却不知珍惜。以为她自个儿就能寻着个如意郎君。 殊不知,女子在成年后,是每过一年,都会老一岁。而且到了一定年龄,再不嫁人的话,官府也会让她嫁了。 到时,能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全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沈如意自是会意,就把媒婆的意思,当着顾盈盈的面儿说了出来。 “她来给你提的,可是在西街开书铺的颜掌柜的长子,颜公子。而且颜公子也亲自来了,你都见到了他本人,还要怎样?” 第五十五章 记忆中的美味 沈如意原来是想说成这门亲事,以后找颜家人帮忙什么的,也方便一些。但在今天,她只想跟顾盈盈这个浪蹄子拼了,才不想让媒婆,把这根红线给牵好呢。 瞥见了沈如意眼神里的嘲讽和冷漠,顾盈盈鄙夷地道: “既然二婶这么看好颜公子,何需与我多说?直接跟他说,不是更好?” 颜公子面色尴尬,瞬间觉得,是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想催促媒婆,赶紧离开这儿。却又听到了媒婆的话语: “我早晓得,顾二夫人家也有个貌美的女儿,可是比你乖巧多了。要不是想着你年近弱冠,早该嫁了,我才懒得帮你提。” “合着我稀罕你来提了?”顾盈盈瞪了媒婆一眼,反问道。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正是那媒婆发出来的。 顾盈盈气得跑出堂屋,在院子里找扫帚,要将这些人都赶出去。却是还没等她找了扫帚来,媒婆他们几个,就被秦氏她们两婆媳给赶跑了。 没了那些烦人的在跟前,顾盈盈就把她之前熬夜,给做好的洗发水,还有沐浴露甚的,都装进了背篓里。 在吃了晚饭之后,她就背着洗发水等物,来到了徐泰家。 为顾盈盈开门的,正是范氏。 范氏帮顾盈盈接过了背篓,请她到隔间去坐会儿,喝茶。说是有点事要跟她说。 顾盈盈跟着范氏去了隔间,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就听范氏问到了,媒婆去顾家,给她提亲的事。 “你二婶也真是的,都不事先跟你们相商,就把媒婆请了来。那个媒婆没点口德,一路都在说你不好……” 范氏也不好直接跟顾盈盈说,媒婆当时从顾家跑出来了,一路都在骂骂咧咧的,说的些过分的话,只怕半个村子的人们都听到了。 “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管他们怎么说呢。顾盈盈非常淡定。 从家里走过来,路上又不是没听人家在议论这事。要是怕听到,就不过来了。 媒婆么,肯定是得到了颜公子的好处,或者是得到了沈如意给的银两,才会帮他们的。要不,从府城赶到乡间来,一路奔波劳累,又为了什么? 说媒没说成,那媒婆心里有气,肯定会骂几句。说什么“若不是颜公子不嫌弃你,你二婶可怜你,非得请我来帮你提亲,我才不会来!”这些话。 范氏抓了把炒好的板栗给顾盈盈,道: “这些板栗,是我们自己收了后,在家炒的。你先尝尝,若是觉得味道还行,就给你娘和你二嫂也带点回去。” “好啊。我正在琢磨这事,可巧就听到徐婆婆跟我说了,就跟知道我心事样的。”顾盈盈吃到了香甜的,软软的糖炒栗子,不觉想起了在前世的祖母。 记忆中,无论在哪儿买的糖炒栗子,都不如祖母亲手炒的栗子皮脆,容易剥开,还香甜可口。 来到了这个时空,吃到范氏给的栗子了,虽在回想起祖母之时,心里很失落,却也多了丝温暖。 夸赞范氏,是由衷地夸的。 “你跟馨兰没少帮过我做活儿,对于你们的心思,我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譬如你虽然来了我这儿,心里却还在为粮食等事儿发愁,我也看得出来。 范氏省略了后面一句话。 只见顾盈盈面容憔悴,知道她这几天在家,也是没少做活儿的。今天又受了沈氏们两母女的气,心里必然不好受。 好心劝道: “你二婶哭着闹着的要去府城住,就让他们出去好了。咱们庄稼人,一年四季,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候。谁像她们两母女,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每天午间都得小憩。乡亲们去你们家,也不敢怎么吱声儿,免得说把她们吵到了。” 顾盈盈没对范氏隐瞒什么,“他们出去过,我们不会反对。只是他们要田产,要粮食,要讹我们。这就欺人太甚了!” 顾家的情况,范氏自是都知晓的。 哪怕就是今天发生在顾家的事,范氏也听乡亲们讲了一些。当面对顾盈盈说: “沈氏若是要找人评理,就由她去。咱们乡下地方,在吃住方面,自是比不得锦霞城那边。但有一样,却是府城的人们,所不具备的。因为咱们都很矜持,不会提个亲,就恨不得嚷嚷得让全村人都知道。” 顾盈盈又气又羞,忽地就觉得脸颊有点发烫了,不觉低下头,佯装在看手里的板栗。 以前爹还在家之时,二婶就跟娘说: 女儿家,最该爱惜自己的名声。原先是不知姓付的薄情郎没真本事,就被骗了。可后来,分明是可以拒绝徐馨兰,帮穷书生赵寻医病的。但盈儿却帮了。 这让不知情的乡亲们,在得知了这事后,又在背后议论了。 “你都十八了,顾小丫儿。再嫁不出去,二婶都为你感到着急了。”沈如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顾清风冷冷地扫了沈如意一眼: “住口!” 就沈如意那个不长记性的,这才过去了没多久,竟然就让媒婆来家里提亲了。 顾盈盈也不明白,沈如意那个奇葩的脑回路了。 她耳边传来范氏的话语,声音比较轻。 “你二叔的人品和才学,自是没得挑剔。但他在挑选娘子这事上,一意孤行,还真是害了你们一大家人。那个沈如意,我看,就是被她爹娘给娇惯了的。你也莫怕,不管她去哪儿找人评理,我都会帮你们作证去!” 顾盈盈一脸感激,“多谢徐婆婆。” 二婶冷情冷性,又是个强势的,说了要告,必然会去告的。 有了范氏这话,顾盈盈心里如被和煦春风拂过,好暖。 两人在隔间里说了说体己话,顾盈盈从背篓里找出两瓶洗发水,都送给了范氏。 是范氏之前用过的那种,有黑发和防脱发之功效的。有股淡淡的清香气息。范氏用过了之后,逢人就说,“顾小丫儿做的洗发水,太好用了。我原先竟然都不知晓,她还有这本事。” 范氏年近七旬,然而和徐泰两夫妇,却都是没什么白头发的。比村子里的好些五十来岁的人们,看上去都还要年轻好多。 在范氏用了她给的洗发水之后,头发比原先还要乌黑发亮,而且不怎么油。 相当于免费给她的洗发水打了广告。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顾盈盈也不再接收范氏给的面,更不要碎银子。 范氏佯装生气了,要把洗发水放回顾盈盈的背篓里,见她躲着,就说:“那我写书信给我在府城的好友们,让她们也别跟你换了。你跟我这老婆子,还客气甚?” 无奈之下,顾盈盈只好收下了,范氏给的小一袋子面粉。 第五十六章 养家真不易 范氏答应她,“送过来的洗发水,一定会尽早让徐伯父带到府城,跟人家换米了,就给你们带回来。” “好的,徐婆婆。”这一次,顾盈盈不再给范氏道谢。 回到家,顾盈盈把范氏送的面粉倒了些出来,掺了点安神的药粉在里面,为赵寻的母亲做了些橘子糕。 之前听馨兰妹妹说过,在她的寻哥哥去征战了之后,秀姨就在心里为寻哥哥感到担忧,急得寝食难安。 知道馨兰妹妹也惦记着赵寻,她就安慰馨兰妹妹道: “有我在,你别担忧。相信我,等我做点橘子糕给秀姨吃了,就能让她安心歇息的。” “可惜咱们都没面……”徐馨兰还是在犯愁。 “法子总会有的,你先别急。”顾盈盈也不能确定,能在谁家借到面粉,可为了不让徐馨兰担心,就佯装说得云淡风轻。 在无奈之下,只好做了些洗发水和沐浴露,去找范氏帮忙,好从范氏的好友们那儿换点面粉。 只是没料到,也会得到范氏送的一些面粉。 早点把糕点做好了,好请徐伯父帮秀姨送去,省得让馨兰妹妹担心的。 翌日。 顾盈盈在吃了早餐之后,就带了小锄头和炒米,还有一壶水,背着小药篓,前往位于村口的西边的竹林采药。 若不是经历过一些难事,村子里田产最多的顾家,也不会成为缺粮户。 爹在去征战之前,就说过,要好好照顾娘和二嫂。答应了爹的事,必须做到。 这最紧要的一件事,是要想法子,赶在下雪之前,把家里人的口粮,和正月待客的粮食给存够。要不,别等到过年了,亲戚们来拜年时,还愁没米下锅。 在最近这段时间,乡民们都收好了谷子,也得空多养些牲口了。一些养殖大户们,把家里的羊宰几只,拉到府城跟人换粮食。 邻居钱氏他们,家里本来是有不少陈谷子的。却还是捉了几十只鸡,几十只鹅,又打了上百斤鱼,去换了些米面回来。 乡亲们问钱氏,屋里有存的粮食,为何还要换这么些回来? 钱氏说:“家里有粮,过年不慌。” 这话,好巧不巧的,被在院子里喂鸡的二嫂给听到了。也想把家里的鸡鸭鱼鹅甚的,拿到老里正家,托他老人家帮忙找人换点粮食回来。 可是娘不答应。说是老里正已经送了不少粮食过来,而且又帮家里人用洗发水甚的,换了些粮食。哪儿还好意思再请他们帮忙? 二嫂也不好再提了。 但她看在眼里,知道二嫂为缺粮的事,感到犯愁了。就在私底下劝二嫂道: “二嫂,家里不还有粮食吗?等我多做点洗发水和沐浴露了,也就能换到更多的粮食了。反正我用的那些药材,大多都是在山间采的,又不用花钱。” 多做点洗发水和沐浴露甚的,拿去跟府城的人们换米。至少得换够五、六百斤米了,才安心。 其实乡亲们送来的粮食,加起来,也有三百多斤的。 只是父亲让母亲给点银两沈夫子他们,毕竟二嫂是嫁给了顾家人,却带着堂妹在娘家吃住,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谁知堂妹在一旁多话,说是给大米更实在。 这不,母亲只好跟父亲相商,给了沈夫子他们近两百斤米么? 顾盈盈一想到这事,就气得想问顾瑶要钱去。养那么只白眼狼,专门回来害他们! 背着药篓走出大门,顾盈盈就听到了祝氏的轻声话语: “妹妹,你要不再等会儿,等我喂了猪,跟你一块儿去采?你看,你去那边采药,少不得会遇到那些人……” 那些人,是指的沈如意他们。 沈如意没事就逛到村口去等牛车,好把她让人买的东西,给带回去。而她去竹林采药,必须从村口经过。难免跟那些人相遇。 “我又不是孩童,无碍的。”顾盈盈很是淡定。 “咱们没去招惹过他们,昨儿个就闹到家里来了,还说要告我们。若是遇到了他们,在路口闹起来,给外人看了笑话不是?”祝氏知道,秦氏不愿意跟沈如意他们计较,除了不忍心,更还是为了面子。 但小姑一旦耍横了,才不管和气不和气,名声不名声呢。 “人家二叔都不怕被人笑话,咱们何须在意?”顾盈盈唇角勾起一抹讥讽,面子这东西,能当饭吃吗? 抬头仰望天空,对祝氏说道: “好了,二嫂,我先过去了。回来后再去找你。” 走了没几步,顾盈盈就遇到了钱氏,这个老妇人拎着竹篮,里面装的是带了点泥土的萝卜。 “钱婆婆,这么早就来做活儿了。”顾盈盈微笑着招呼道。 “趁着近来天气不错,拔些萝卜洗了切好,也能晒点萝卜干,留着冬天吃。”钱氏在说话时,从竹篮里挑出一个没什么泥土的萝卜,给顾盈盈放进小药篓里了。 知道这女子要进林间采药了,给她带点在路上吃。 顾盈盈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多谢了。” “你这丫头,还跟我这老婆子客气?又不是才认识一天两天。”钱氏说到这里,谨慎地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没其他人前来,才好心问道: “我听府城的一个亲戚说,西街开书铺的王掌柜家,要请一个夫子,给他的儿子授课。那个小公子还年少,应该是好学的。王掌柜的也舍得给银两,不会亏待夫子。你看,要不去跟你二叔说说?” 反正二叔他们在家闹过事,二婶还说,要告他们的事,村子里的人们都知道了。顾盈盈就直截了当地说道: “您是想为我二叔谋个好差事,我代他谢谢您。可这事,在我看来,我二叔多半不会答应。您看,咱们乡间虽说不必府城,还有锦霞书院那样的知名书院,但好歹是有几家私塾的。二叔回来这些天,也没去过私塾一次。” 二叔那么好面子的人,会轻易去谁的家里,给人家的儿子讲课? 就算二叔愿意去,那边的什么王掌柜的,也不会帮二叔把家里人接过去,管他们吃住。 二叔在这些年里,走哪儿,都把二婶带在身边。哪儿会舍得跟二婶分开? 想让二叔去私塾里讲学这事,二嫂也在私底下跟她提过。可是后来,二嫂也感到了无奈。 “以前我还跟你说,二叔没了饭碗,可以再去私塾里找个活儿做。但如今看来,我是想多了。二叔在府城住了一个月,先是住客栈里,住到没银两了,才去徐世伯的一个亲戚家住。还有脸说,住在府城,方便谋个差事。可到头来……” 是差事没谋着,还任由二婶和堂妹来算计咱们了。 被二嫂给省略了的话语,她都能想象出来。 第五十七章 伤得不轻 钱氏微微点头。 邻里之间,哪儿能完全不知道邻居的难处? 她也希望顾家的人们都过得好,不管是长房的,还是二房的。 所以在这段日子里,也在私底下找熟人帮忙打听,看看哪里有什么活儿,是适合顾清煜去做的。 长期住在乡间,不是怕亲人们吃亏,而是屈着清煜那个有才华的人了。 好不容易问到个缺人的,却又不愿意去。 钱氏嘱咐了顾盈盈几句,让她去林间,路上留意些,别摔着。还让她早点归家,不要让家里人为她担忧。 顾盈盈乖巧地应了,“好的,钱婆婆。” 背着小药篓来到路口,顾盈盈见到了,守候在路口的冯梅,以及摆放在她面前的一大袋物品。 “盈儿,又去林间采药呢?”正当顾盈盈要招呼冯梅时,就听到了对方的话语。 她微微一笑,答道:“是啊,冯姨,您这是要等牛车来了,好搭乘牛车前往府城?” “前不久,侄女又托人给我送来几件衣裳,两双棉靴。我拔了几个萝卜,砍了几棵青菜,割了点韭菜,纺了点线,给她带点去。”冯梅一提到婆家的侄女,眼神里满是温馨,唇角不禁勾起了知足的笑容。 虽不是她亲生的,可能待她这么好,也很难得了。 顾盈盈站到冯梅身旁,是想等一会儿牛车来了,帮冯姨把一袋子菜给抬上牛车。 只知道冯梅的婆家的侄女,名叫彭兰,也不知原主以前是如何称呼人家的。反正听村子里的乡亲们说过,彭兰生得眉清目秀,气质若兰,由钱氏的一个亲戚帮忙牵线,嫁给府城一家绸缎庄的掌柜的的长子了。 听说彭兰一嫁过去,她的郎君就教她识字,算账,不到一年,就让她帮忙管账了。 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前去绸缎庄,都是彭兰出来跟她们交谈,一天下来,也能谈成好些生意。 这么一来,彭兰的婆家人们,都对她感到非常满意。 有时都不用彭兰自己准备,她的婆婆,或者是郎君,都会主动帮她备些礼物,托人给她娘家的亲人们送来。 每次都是给彭兰的父母各一份的,必然也有冯梅这个婶婶的一份。 村子里的好些有亲闺女的妇人们,都还没享受过,冯梅这么好的待遇,都很羡慕冯梅。不过秦氏在这方面还好,不管人家怎么说,把女儿嫁给有钱人,有多幸福。秦氏都不多说什么。 秦氏只在私底下对她说,“盈儿,她们说的那些话,你都只当没听见的,别往心里去。爹娘把你养大,不图你嫁给王孙公子,不图你为爹娘带回来多少钱财。只要你喜乐安康,一切顺意,爹娘也就很欢喜了。” “冯姨,你下次去看兰姐姐,就提前跟我说声儿啊。我也想去看看她,送点礼物给她。”都吃过兰姐姐给冯姨带的麻花了,却没给过他们什么。顾盈盈有些后悔,感觉昨天应该留一点洗发水,送给兰姐姐用的。 只可惜都拿到范氏那儿去了,没留什么。 顾家的情况,冯梅也都清楚,特别是二房的那些人,又去找他们闹过的事。让她这个外人知道了后,都在心里为顾盈盈的爹娘感到憋屈。 “你们都很不容易了,别太破费。不过你若是哪天儿不忙了,可以先跟我说声儿,我带你一起去玩。呵,你兰姐姐的婆婆,可是很好客的。” 冯梅正说着,听到了车轱辘碾压道路的声响,知道是牛车来了,就催顾盈盈快去采药。不过只是一袋子菜,她一个人都能扛到车上。 顾盈盈被推到了一旁,有点尴尬,对着冯梅挥了挥手,就继续前行了。 想到兰姐姐的婆家人开的绸缎庄,正是在东街那边的。一些官家千金,大家闺秀,还有些贵妇人们,都爱去那边逛。 不只是有锦霞州本地的人们去,还有云国等国的人们前去购买。 顾盈盈就琢磨着,要不哪天儿就跟冯姨去兰姐姐家,到绸缎庄看看,也好推销一下自己做的洗发水甚的。 总不好一直都麻烦范氏啊。 “哞——” 正当顾盈盈思索之际,一声牛的嘶吼声自身后传来!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狂奔而来的水牛撞得直接飞了起来,重重跌落在地上。 小药篓也被摔出了老远。 头一阵阵眩晕,脚踝处更是钻心的疼。 想伸手揉,却发现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是一种奢望。 她努力挣扎着想起来,却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 醒来时,还是感到一阵阵头晕脑胀。 缓缓睁开眼,雕花木床,粉色纱幔,纱幔后影影绰绰的人影,逐次落入眼帘。 “老天爷保佑,总算醒了。盈儿,为娘对不住你爹,没能照顾好你!” 随着秦氏颤抖的声音落下,纱幔被轻轻撩开。 顾盈盈看到了双眼红肿、满脸心疼关切的娘,还有端着汤药守候在一旁的二嫂。 “娘,二嫂,我……我好了,你们放心吧。”顾盈盈想安慰秦氏她们几句,知道她们为了照顾自己,辛苦劳累,也该歇息歇息了。 可她刚刚说了句话,右手就被秦氏紧紧握着,像是生怕和她分开了似的。心里一酸,险些当着秦氏的面掉泪。 不过好在是忍住了。 祝氏走上前来,等秦氏扶了顾盈盈坐起,就喂汤药给小姑喝。 “妹妹,你这次昏迷了一天一夜,娘去请了两个郎中来瞧,都没能把你医好。这点汤药,都还是我在你屋里,找的一包包好的药,拿出来煎的。记得上次郭老爹的一个亲戚摔伤,昏迷不醒,就是服的这些药。” 这一包中药,还真是上次为郭老爹的亲戚配的,只是人家用了一包,就痊愈了。也就没把这包再给谁,便搁放在了柜子里。 没成想,会给自己用上。 顾盈盈苦笑了下,不知这算是好事呢,还是算啥? “那就再帮我找点三七粉来,加到这碗汤药里。我脚踝跟断了似的,生生的疼。得活血化瘀。” 祝氏听了,一溜烟跑出去,到了杂屋,就从柜子里找了两小包三七粉来,给顾盈盈加了点在汤药里。 又怕顾盈盈服药了后,会觉得苦,备了点红糖水,搁放在卧房里的木桌上。 顾盈盈一点都不怕药苦,自己端着碗,就把一碗药服下了。把碗递给祝氏,本是不想喝红糖水的,奈何听到祝氏一个劲的劝,只好喝了一碗。 如此,就为如厕之事担忧了。 上次一穿越过来,虽然没康复,但好歹还能生活自理。 如今这情况…… 顾盈盈掀开被子一看,发现右脚踝已用柳枝接骨,不由得感叹道:“这还真是为我着想了,当时昏迷着,竟然没觉得痛。” “你倒是没痛,可把娘心痛得,都哭晕了几次。”祝氏一说起这事,也在抹泪。 “那这……”顾盈盈心想,娘哭了,二嫂没说她自己。那么就是二嫂为自己接骨的? 第五十八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有好几次,夜间去给乡亲们医治,二嫂不放心,就争抢着要帮忙背药箱,跟着过去了。 到了患者的家里,她给患者接骨,或者清洗伤口,敷药甚的,二嫂都在一旁瞧着。看过几次了,二嫂也会帮帮忙。 二嫂是个细心的人,给患者涂抹药膏,也是用力较轻的。不仅她看了感到满意,好几个患者也对她说过,她们两姑嫂都是医德高尚的医者。 受伤了的脚踝处,是用钻通成了骨腔状的柳枝,给固定住的。 哪怕伤口处仍是有疼痛感,可也让她明显感受到了,伤口处微微有点发热。就知道,定是二嫂帮忙敷药了的,能促进骨骼和肌肉生长,有利于骨骼愈合的一种药粉。 是用茯苓、白术、党参和当归、丹参等药材磨成的粉。 心里很是感动,顾盈盈满怀感激地看向祝氏。 “是你二嫂帮你接上的。”秦氏拿着丝帕拭去了泪痕,也给祝氏擦拭了下,把顾盈盈在昏迷过后,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跟她提了提。 “若不是馨兰在园子里割韭菜,听到了惨叫声,叫了几个邻居过去拦牛的话,怕是还不能及时知道,被撞伤了的人,是你。唉,说来也怪罗家的那几个害人的,自己家里人吵架,却放跑了牛,出来祸害别人!” 一提到这事,秦氏就气得双肩颤抖,想把冯氏她们都掐死的心都有了! 顾盈盈这下知道了,撞伤了自己的水牛,是罗家的,也就跟秦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当时在路上走得好好儿的,偏巧他们家的水牛就疯了样的跑出来,把我撞伤了。这都多亏我捡回了一条命,还能活过来。若是我跟杏丫儿那么点大,那般瘦弱,还能不能活过来,就难说了。”顾盈盈斩钉截铁地说: “一定要让罗家人赔偿我们的损失!” 医药费,误工费,伙食费,娘和二婶照顾她的工钱,都给赔到位。 这事,先找老里正来帮忙解决。 若是解决不了,再告到县衙,甚至是府衙,都不迟。 祝氏一听,撇了撇嘴,道:“在你还没醒来之前,大伯爷和大伯婆他们,倒是没少带着家人们过来看你。” 说话时,祝氏指了指客厅那边,“大伯婆知道你爱吃糕点,特意送了点面粉过来,让娘做些红枣糕给你吃。他们也去沈家劝过二叔,让他带着二婶他们回来,由二婶照顾你,主动和解。只是……” 顾盈盈不禁冷哼一声。 就二婶那么个工于心计,还心如蛇蝎的妇人,敢让她来照顾?不怕她往汤药里,或者是饭菜里下毒? 虽没把有些话说出来,但她却瞥见,秦氏和祝氏在相互交换眼色。 只听到秦氏说道:“我去煮点粥来给你吃,好让你二嫂给你揉揉腿。还真别说,你以前去给人家医病,她不是帮你背药箱,就是回来了帮你磨药粉的,也真跟你学了不少本事。要不是她学了些,只怕你这脚踝……” 秦氏心疼死了,努力止住眼泪,端着装过汤药的碗,就走出了卧房。 顾盈盈伸手拍了拍床沿,对祝氏说:“二嫂,你先来我身边躺着休息一会儿。” 看二嫂面容憔悴,就舍不得让二嫂跟着受累。 祝氏把外面穿着的一件衣裳褪了,搁放在靠背椅的靠背上,就真的躺到顾盈盈身旁了。 屋子里弥漫着药香味,连枕头上都有药味了。祝氏知道小姑向来爱洁净,哪怕经常采药,磨药粉,也未必愿意枕头上有药的味道。 轻声安慰道: “今天下着小雨,等明儿个天晴了,我就把枕头拿出去晒晒。” 顾盈盈却劝道:“不着急的,反正我经常洗枕巾,也晒枕头的。” 二嫂以前看到一位妇人受伤了,就对那妇人说过,伤筋动骨,得卧床休养一些时日了,才能下床走动。要不,若是落下了病根,就不好了。 看来,二嫂是打算照顾自己两个月? 顾盈盈在心里道:那可不成。 只见祝氏躺下了没一会儿,就起床了,开门走了出去。 待祝氏回来,拎了只恭桶,搁放在了床前。 顾盈盈在心里感激,这个二嫂,果然还是理解自己的。喝了汤药,又喝了碗红糖水,还真是憋得难受了。 只是自己在来到了这个时空之后,还真没在这间卧房里方便过。 何况还是当着祝氏这个二嫂的面。 哪怕是亲如姐妹的姑嫂,也不想这样。 顾盈盈一时羞怯,也着急,不觉就红了脸。 只见祝氏伸手要抱自己,顾盈盈赶紧劝道:“别,二嫂!我自己来。” “人有三急,我们是一家人,你害羞个什么?”祝氏没成想,自己是要帮小姑解决紧要之事,还让小姑感到难为情了。 小姑受了伤,怎么敢让小姑自己来。 “你太瘦弱,肯定抱不动我。”顾盈盈寻了个理由,道。 祝氏找出一块儿丝帕,蒙上了双眼,就把顾盈盈抱下了床。 没想到二嫂还有这么大的力,顾盈盈打心底佩服起祝氏了。无奈之下,只好在卧房里解决了难题。 祝氏让顾盈盈闭上眼睛,很快的,解开了丝帕,拎着恭桶就走了出去。 却见到秦氏在房门口,一脸愁容。 祝氏轻声关切道:“娘,怎地了?” “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你只帮忙喂喂猪和鸡甚的,帮忙烧点开水就行。”秦氏也不想让儿媳累着。 虽然沈如意说儿媳没生孩子,但她并不会因为儿媳没生孩子,就把儿媳不当人。 “我照顾妹妹,天经地义。别再客气了,娘。”祝氏说了这话,就走远了。 躺在床i上的顾盈盈,可是听清楚了,母亲和二嫂说的话的。待秦氏进来,往香炉里加了点香,薰得屋子里有了淡雅清香味儿时,她对秦氏说道: “娘,待会儿给我搬个小凳子来吧,我想自己解决紧要之事。” 秦氏立马摇头,“那可不成,宁愿我抱着你,帮你。”自己的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然要好生照顾着。 说了这话,秦氏才又回到灶屋里,给顾盈盈端了碗瘦肉粥来,非得要喂给顾盈盈吃。 顾盈盈只好顺着秦氏的意思来。 “就我去灶屋里煮粥的那会儿,顾瑶的外祖父母,托老里正的娘子,给我们送了两条鲫鱼来,说是给你补一补的。我不好不给老里正他们两夫妻面子,就收下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理儿,谁都明白。顾盈盈表示理解,“若是我见了,也会收着的。” 秦氏犹豫了片刻,才对顾盈盈提了下: “其实昨儿个,你二婶就去县衙告我们了,听说她爹娘都没能拦住她。这不,后来知县大人就派了几个衙差来,找过我,也找过你大伯爷和老里正,都问了问。后来就跟你二叔说,等你爹他们归来,再说。” 第五十九章 想见,在梦里 果然二婶说到做到,还真就去告了。 顾盈盈瞬间明白,沈夫子们送鲫鱼来,意味着什么。是既不劝他们的女儿回长房这边来,也不鼓励他们的女婿出去谋个差事,好挣钱养家,还想让长房的给银两给粮食呢。 “娘,若是沈夫子他们再来,不管拿了啥稀罕物件儿,您都要跟他们哭穷。要说家里没米下锅,说咱们都饿着肚子。” 秦氏双眼里流露出尴尬,这话,就算自个儿不说,乡亲们不也知晓么? 不过知道女儿还没康复,心里憋屈着呢,就应了声儿,“行。” 顾盈盈知道秦氏为了照顾自己,不吃不喝,挺难的。就劝秦氏去休息一会儿,说是跟二嫂相商过了,今晚由二嫂照顾,明早再让娘来换二嫂。 “我就在你这屋睡。”秦氏伸手指了指靠背椅,是想坐椅子上躺着歇息。 “那可不成,你在这儿,我和二嫂不好说体己话。”顾盈盈对着秦氏调皮地笑笑,道。 二儿子出门在外,儿媳妇必然是思念他的。这话,不好跟她这个婆婆说,但至少能说给小姑听。秦氏当然懂得。虽然难舍,也开门走出了房间。 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顾盈盈躺了没一会儿,就入睡了。 梦中,她跟在馨兰妹妹身后,来到墨巷的一处宅子的大门外。 大门很快被打开。 顾盈盈抬眼一瞧,发现为她们开门的,身穿黑色华服,脸上挂着温馨笑容的妇人,正是秀姨。 “秀姨,我听说寻哥哥就要征战归来了,特地带盈盈姐姐来看看他。”徐馨兰在说话时,就把带来的一盒糕点,双手递给了秀姨。 顾盈盈羞怯地摇了摇头,对秀姨说:“并非如此,秀姨。是我陪馨兰妹妹来看看您,看您的。” 想看秀姨的人,是馨兰妹妹,想看秀姨的儿子,赵寻的人,还是馨兰妹妹。 秀姨眯眼笑笑,一手拉着徐馨兰的手,一手拉着顾盈盈的手,将她们都请进了屋子里。 整间屋子被一湖蓝色布帘给隔开,顾盈盈一走进来,只见到了一把靠背椅,就摆放在窗前的木桌边。这是屋子里仅有的一把椅子了。 那就让给馨兰妹妹坐吧。 只见秀姨把一盒糕点搁放在木桌上,对她和馨兰妹妹说:“之前为了给寻儿医病,就没敢租太宽敞的屋子,只好租了一间。这不,只能请你们坐床那边,挤着些了。” “别这么说,秀姨,我想来这儿租间屋子卖吃食,还租不到呢。”顾盈盈一脸真诚。 看到屋子里没有什么家具,却收拾得洁净,也挺好的。 接过秀姨递来的一杯绿茶,顾盈盈就听到了秀姨的话语: “在前不久,我也收到了寻儿写给我的书信。他说,若不是顾小娘子帮他医病,怕是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康复,更不敢想,还能跟着将士们一起前往北边,抵抗楼国的强敌。让我务必要多关心顾小娘子……” “可不是吗?若不是盈盈姐姐及时相助,怕是寻哥哥就还在这边求医。”徐馨兰给秀姨递眼色,说道。 “顾小娘子,再过几天,我家寻儿就要征战归来了。你若是不嫌弃我们家穷,不介意我的寻儿还没功名的话,来给我做儿媳妇儿吧?” 秀姨在说话时,从餐盘里拿出一块儿糕点,喂给顾盈盈吃,“听馨兰说,你爱吃‘一口酥’,我就学着做了。就想以后能经常做给你吃。” “我……”顾盈盈急得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分明知道,心仪秀姨的儿子的人,是馨兰妹妹。可是无论是馨兰妹妹,还是秀姨,都像是在试探自己似的。 一时着急,竟然急晕了过去。 耳边传来贾氏的谩骂声: “好你个顾小丫儿,连里正的女儿的心上人,你也要抢?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个儿,都这般破鞋了,哪儿能跟馨兰那样,知书达理的女子相比?怕是那个穷书生,都懒得拿正眼瞧你。” 冯氏的嘲讽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 顾盈盈心里憋了股闷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说话,气得差点吐血。但是仍能听到贾氏阴阳怪气的话语: “原来你个不下地做活儿的,却在稻田里收割稻谷时,是要有多卖力,就有多卖力。只可惜太子殿下见不到你那讨好的样儿,要不,兴许一感动,就迎娶你做太子妃了。” “哈哈——” 尹月娇的阴冷笑声传来。 顾盈盈只听到那姓尹的妖媚货说:“付郎,我是说,那个姓顾的乡野村姑,怎么就识趣些了,没再纠缠着你了。原来她是想嫁进宫去,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妃啊。” “她一个见到美男子都走不动路了的,怕是进宫给太子殿下提鞋,都被人嫌弃。”付昕一脸不屑。 “去死!”顾盈盈怒吼一声,气得醒来。 只感觉右手被握住,她睁开双眼一瞧,发现是二嫂握住了自己的手,正坐在床边呢。 眼神里掠过一丝尴尬,顾盈盈低声说道:“许是受伤了,不能下床,心里憋闷,就做了个噩梦。也不知怎地,想见到的,不想见到的,都跑梦里去了。” 祝氏一听这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想见到的,在梦里跟你说了些体己话没?” 至于小姑不想见到的,那她就不必多问。 顾盈盈羞怯地睨了祝氏一眼,“你别问了,就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才在心里怨自己,怎么在说话之前,不多考虑一下?想见到的,可不就是那幅画里的人吗? 也只能在画儿上看看了。 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咚、咚、咚。” 祝氏轻轻松开顾盈盈的手,以眼神安慰她,没事的。很快就去开门,对站在门外的秦氏和周氏说道: “娘,徐伯母,你们来的真巧,妹妹刚刚醒来。” “我家馨兰说,晚上来照顾她盈盈姐姐的,让我提前给盈儿送了点排骨汤来。”周氏拎着食盒,跟在秦氏身后,走进了房间。 顾盈盈一想到梦中的情景,这会子面对周氏,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歉疚。不过极力隐藏这种情绪,微笑着招呼周氏道: “徐伯母,您对我真好。” 在周氏走进了房间后,顾盈盈就闻到了一阵肉香气息,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看周氏拎在手里的食盒古色古香的,虽然不是新的,却也很好看。就知道周氏还是挺用心的。 “呵,有人比我还关心你,对你也很好。”周氏眉眼间皆是笑意,伸手打开了食盒,接过祝氏递来的瓷碗,倒了碗排骨汤,亲自喂给顾盈盈喝。 顾盈盈喝了点汤,觉得很清淡,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又吃了点肉,软软的,很好吃。当即满意的对周氏竖起了大拇指。 第六十章 心思被看穿 “呵,徐伯母煮的排骨汤,还是那么好喝。” 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徐伯母的厨艺本来就很不错。原主以前也喜欢吃的。 红枣排骨枸杞汤,有滋阴润肺,补血养颜之功效。 顾盈盈接连喝了两碗,是真的太可口,一喝起来,就想多喝点。只是在喝下了之后,就在心里期盼着,在一个多时辰之内,周氏她们能回到隔间去坐。 要不,不好解决紧要之事了。 “呵,我只是帮忙煮了下,其实这排骨也好,加在汤里的红枣和枸杞也好,全都是寻儿的娘帮忙买的。”周氏特地给秦氏递了个眼色,说道。 顾盈盈在心里感到过意不去,主要是赵寻出去征战了,只有秀姨一个人在府城。本就是从外地来这边讨生活的妇人,身边没有一个人帮她,还送给自己这么些好物件儿,都不知给她自个儿留了点伙食费没有? 周氏只在卧房里坐了一会儿,嘱咐顾盈盈,要好好休养,不要担心猪没人帮忙喂,药草没人帮忙收甚的。 “你馨兰妹妹很快就会来陪你。” “真不用的,徐伯母,我没事。”顾盈盈不想再烦扰好姐妹。 可是在顾盈盈吃了晚饭后,就见到了,背着背篓走进了卧房的徐馨兰。 她疑惑地问道: “馨兰妹妹,我不跟徐伯母说了么?有我二嫂照顾我呢。” 徐馨兰把小背篓放下,从里面取出几盒糕点,搁放在了木桌上。对顾盈盈说道:“我可不管你跟我娘怎么说的,只想过来陪陪你,在这屋子里住一晚。再说了,我带了锦被来的,就搁放在隔间。” 想着二嫂去烧水洗澡了,就对馨兰妹妹说: “也行,有你陪我,咱们正好聊一会儿。等我二嫂送了热水来,你先泡泡脚。” 下雨后,二嫂打开窗户通风,让躺在床i上的她,都感到有些冷了。二嫂也提议,要给她端盆炭火来。 家里倒是不缺木炭的,但她感觉没有烤火的必要,就说:“不用。” 只是没料到,馨兰妹妹会真的赶过来,就等到祝氏送了桶热水来时,对她说道: “二嫂,要不,你一会儿还是弄盆炭火来吧。我今晚就和馨兰妹妹在一块儿歇息,若是渴了,也好用炭火热点茶水喝。” 祝氏欣然应允,“好,我这就去灶屋,稍后就把炭火送来。” 本来秦氏还在说,天儿冷了,没盆炭火烤,可怎么行?她还说,是妹妹自个儿不想要的。还怕婆婆心里介意呢。这下好了,妹妹愿意烤火了。 待祝氏一走出屋子,顾盈盈记起了什么似的,问徐馨兰道: “听徐伯母说,你搭乘牛车进府城,想买新鲜的排骨回来,煮汤给我喝。遇到了你寻哥哥的母亲,是她帮忙付账的?” “可不是吗?”徐馨兰没料到,顾盈盈会先问这事。本来还在想,要跟她提一提的。 想想在盈盈姐姐被牛撞伤,昏迷了没醒来之前,她们有多担心她。特别是秀姨,一听说救过寻哥哥的顾小娘子受伤了,就急得掉泪。 不只是帮忙付了排骨这些的钱,还送了个汤婆子,托她带回来,拿给顾盈盈暖手的。 当祝氏端来一盆炭火之后,就帮徐馨兰,把锦被和汤婆子都抱来了。哪怕不放心让徐馨兰照顾小姑,但娘也说了,两个小女子有体己话要说,就让她们在一块儿住着。 “馨兰妹妹,你晚上若是觉着冷,就去我那屋歇息。我过来。” “好的,顾二嫂嫂。”徐馨兰微笑着看向祝氏,应了声儿。 伸手接过汤婆子,拿给顾盈盈抱着。徐馨兰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听秀姨说,这个汤婆子,可是寻哥哥以前用卖画儿的银两,给她买的。寻哥哥自己也用过。呵,你好好抱着。” 顾盈盈羞怯地睨了徐馨兰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家里其实也有汤婆子,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比较新点,是二哥在书院里求学之后,给原主买的。 但也不知为何,她就想多抱一会儿这个汤婆子,暂时不想还给徐馨兰。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反正人家赵寻又不在跟前,多说无用。 徐馨兰走出房间,跟祝氏一起,抬了张软榻进卧房。把木桌往墙角那边移了移,软榻就搁放在顾盈盈的木床对面,随后铺了鹿皮绒毯,垫了床绣有荷花图案的被子,再把锦被搁放在上面。 “没想到,你还带了软榻来。”顾盈盈感激地看了看徐馨兰,道。 在自己最需要人照顾之时,好姐妹来陪伴自己了。可谓是雪中送炭。 怕徐馨兰在软榻上躺着,不够暖和,就请她来床i上歇息。 “我有时在家小憩,也会躺在软榻上歇息,可舒服呢。”徐馨兰不想挤着顾盈盈了,就寻了个理由。 端了汤药给顾盈盈服用了,又帮顾盈盈擦了擦脸,把换下的衣服拿出去,搁放在了木盆里。 趁着顾盈盈歇息了,就去搓洗,却是被祝氏发现,夺走了她面前的木盆,把脏衣服洗了。 徐馨兰回到房间,发现先前灭了的那盏油灯,这会儿又亮着了。再一看,就见到已经醒来的顾盈盈。 “你这是饿醒的?” “不,是怕你半夜走丢了,吓醒的。”顾盈盈和徐馨兰开玩笑。 “哈哈,在这个村子里,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丢。”徐馨兰偷笑了下,打趣顾盈盈道: “怕不是盈盈姐姐在得了画像后,常常看画儿,就在梦里见到了画中人。一时见不着,急得醒来了吧?” 顾盈盈一脸尴尬,道: “分明常常跟我提到寻哥哥的人,是你。这会子还好意思来笑我。” “切,是我的寻哥哥,才不是你的寻哥哥。”徐馨兰想起了秀姨说过的话,就是秀姨抢着帮忙付账,她随后要给银两秀姨,却被拒绝了。 她问原因。 秀姨说,“你的寻哥哥很是感激顾小娘子,认为他能捡回一条命,一半要感激我照顾他,还一半,得感恩顾小娘子帮他医治。我从没见到过他为自己画像,还画了送给哪位女子。那是头一回。” “所以……您认为,寻哥哥可能是心里有顾小娘子,才托我爹帮忙带画像给她?”徐馨兰一时心急,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了。 都还没嫁,总不能直接对秀姨说,是寻哥哥受了感动,对从未相见过的盈盈姐姐,动了情。 “多半就是吧。”秀姨唇角勾起一抹温馨,恳求道: “馨兰,你寻哥哥心里有顾小娘子这事,你可千万别说给她听。还有,她如今受伤了,家里活儿又多,需要人帮帮忙。你离他们家较近,就算是为了我,为了你的寻哥哥,去照顾照顾她。” “会的,您放心好了。”徐馨兰欣然一笑,答道。 其实,就算秀姨不说,她也会的。 第六十一章 情愿被误会 “知道是你的寻哥哥,没谁跟你争抢。”顾盈盈觉察到,馨兰妹妹陷入了深思之中,怕好姐妹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了下。 徐馨兰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自己绝对是被盈盈姐姐误会了。可是一想到秀姨交待过的事,就没为自己辩解什么。 在顾盈盈受伤后的第三天清晨,才一醒来,就听到徐馨兰说,“盈盈姐姐,我得回家去,跟我娘去一趟府城,买些面粉甚的回来。等我回来后,再来看你。” “多穿点,别着凉。”顾盈盈伸手指了指,祝氏之前搁放在木桌上的糕点,请徐馨兰带到牛车上去吃。 但是徐馨兰没接受。 没过一会儿,祝氏端了盆热水走进房间,给顾盈盈洗脸,照顾她洗漱。 在祝氏伸手为顾盈盈揉腿时,被她伸手轻轻移开,关切道:“二嫂,你先坐着歇息一会儿,我自己就能揉的。” 想着在她受伤了之后的第二天,娘和二嫂,还有范氏都来跟她说过,罗家的人们都说了,要用粮食来赔偿他们的。 可是这都又过去一天了,也没见罗家的谁过来,更没见到一粒米。 “当初放了水牛出去,害得我被水牛撞伤了的,罗家的人们,不是都做出过承诺,会早些给我们送粮食来的吗?这都过去两天了,还没给我们送来。” 顾盈盈就怕贾氏他们拖着,今天说明天,明天又说再过几天。老是拖延,也就快要到年底了,着急的还是她和娘她们。 “妹妹,他们是当老里正的面做出的承诺,又是在契书上签字了的,肯定会给我们送来的。你且放心。等会儿我出去放牛,就顺道去找冯氏她们问问。” 祝氏也料到了,冯氏那老婆子,往日里都是出了名的抠门,哪儿会这么容易把粮食送来? 怕是不去催个三五次,冯氏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 顾盈盈摆了摆手,告诉祝氏道: “接连下了几天雨,路面儿湿了,不好走,你和娘就都不要出去放牛了。反正咱们家还有草料,再加点包谷,给点水,也能让牛凑合着吃了。” 知道祝氏一向心直口快,又太实诚,担心祝氏去了贾氏们那边,会吃苦头。顾盈盈就及时相劝。 想当初,牛氏还帮贾氏她们来跟她打听,缺粮食,是买,还是借?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牛氏说了,买。 后来因为顾家和罗家之间有了矛盾,她就没找罗家人买粮食。 没成想,这绕来绕去的,到了如今,罗家人还会提出,要用粮食来赔偿给他们。 “妹妹,娘之前都是按你的提议,让罗家的人们做出了承诺的,必须在五天之内,给我们把粮食送来。若是延迟一天,就多给我们一斤谷子。就今年这情况,他们也舍不得多给咱们谷子啊。” 祝氏怕顾盈盈担忧,轻声解释了下。 顾盈盈嘲讽地笑笑。 娘回来后,就跟她说了,“冯氏说,等天晴了,他们再把谷子晒干些,收好了,就给咱们送过来。” “别听这些话。让他们送谷子来,大不了除点水分,由我们自己来晒干。” 又不是没跟罗家的人们打过交道,不知道冯氏和贾氏她们,都是些什么人。顾盈盈只想快点收到粮食,不想给罗家的那些人们,半点拖延的机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盈盈听到了,从堂屋那边传来的女声,就让祝氏出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祝氏进来了,对她说道: “是冯氏带着牛氏和杏丫儿来了,给咱们送来了十个鸡蛋,一碗豆渣。” 顾盈盈气得咬牙切齿,这不就是说,那家人还是没把粮食送来吗? “送豆渣?怎么送来,就让她们怎么端回去。鸡蛋也别接着。”顾盈盈丝毫不想让步,请祝氏转告给冯氏她们,赶紧送粮食来。要不,过了今天,就不收粮食,只收银两了! 祝氏面露难色,道:“冯氏正在跟娘相商,说是让牛氏和杏丫儿留下来,在这边帮我们照顾你。如此,就少给些误工费和工钱甚的。咱们庄稼人,上哪儿挣那么些银两去?” 想当初罗家的人们受伤了,冯氏跟贾氏来家里闹,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盈盈让祝氏把房门打开,故意扯着嗓子吼道: “娘,我只要银两,不要他们的粮食了。这些说话不算数的,咱们可不能再上当!” 这话语一落下,自堂屋那边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的,顾盈盈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秦氏,以及跟着秦氏跑来的冯氏她们了。 如此,甚好。 顾盈盈刚准备跟冯氏说说,要给她多少银两,却先见到冯氏伸手拍了拍牛氏的手背。看样子,是想让牛氏来跟自己说? “顾小丫儿,哦,不,妹子!”牛氏见婆婆冯氏在跟前,一时着急,都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好。在称呼了顾盈盈为“妹子”后,就开始哭穷。 说罗家的田产不多,家里等着吃饭的人们,却有好些。在这一方面,还请妹子体谅。 又说,给顾盈盈送来的鸡蛋,都还是她去跟董氏借的。“有两个鸡蛋还是今早去捡的,热乎的呢。” 顾盈盈不待牛氏说完,冷着脸问冯氏道: “你们甭跟我废话,只给我把银两送来就行了。你们家人多,要吃饭。我爹和我二哥不在家,但我们娘儿仨,还得填饱肚子不是?别说是你们给我送十个鸡蛋来,就是送一百个鸡蛋来,也不顶事儿!” 还有脸提鸡蛋,想当初牛氏带着杏丫儿,来家里蹭饭的那会儿,都不知吃了几个鸡蛋了。 牛氏一听这话,急得为自己家人们辩解: “咱们两家人,不都听了老里正的话,用粮食赔偿给你的吗?怎地这会儿一来,你就问我们要银两了?” 家里今年收的新谷子,虽说偷偷攒了一点,但也不够吃两顿的。其余的,都卖给老里正了。 大嫂要做什么打风车去卖钱,到了最后,反倒还赔了不少钱。 “你这话问得好啊。”顾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讽,问牛氏道: “那你们在答应了老里正之后,可有给我们送一把谷子来?” “咱们都是庄稼人,何苦为难我们?”冯氏嫌二儿媳妇儿没用,在顾家来了,都不敢跟顾小丫儿争论什么。就自己接了话。 顾盈盈掀开被子,伸手指了指脚踝处,让冯氏们两婆媳都好好儿瞧瞧。好知道,他们家的人没关好水牛,放出来,把她伤成什么样了? 一瞥见脚踝处的柳枝,冯氏问顾盈盈道:“听说你娘去为你请郎中,你二嫂留在家,就帮你接了骨?唉哟,要不说,哥哥再好,也不如嫂子好呢?你看,你二哥不在家,你二嫂把你照顾得有多好。” ------题外话------ 感谢qd网站,多谢编辑大大耐心指导,感谢友友们的鼓励和支持,谢谢亲友们的一路陪伴,让橙橙倍感温馨。 《锦绣田园,医女有点甜》快要入v了,橙橙会继续努力哒。 ——橙夏小语 2022421 第六十二章 故意推诿 “你个疯婆子少扯没用的!”顾盈盈心里的火气蓦地升起,对着冯氏就是一通臭骂: “管不好你家的人,把水牛放出来伤了人,不想赔偿我们的损失,还有理了?” 要不是罗家的几个疯婆娘,只顾着争吵,没管那牛圈门没关好,水牛已经跑出去了。她也不会被水牛给撞伤,遭这么些罪,在这些天里,都无法照顾自个儿了。 冯氏只听见顾盈盈说,还是要钱,这下就倚老卖老,把话挑明了说: “没错,是我家的水牛伤了你。但你本来住在这头,没事儿老往我们那头跑个什么劲?你要好好儿在家呆着,就算我家水牛跑了,也伤不到你。再说了,我们家水牛从家里跑到路口,一路上,也不是才只遇到了你一个大活人,怎地就单单把你给撞了?” 杏丫儿到底是没什么心机的,想起了祖父母在家时,是如何谈论这事的。就把答案说给顾盈盈听。 “在我们家的水牛撞伤了你的那天,我的爷爷他们就去找过大仙,请大仙帮忙卜卦看了看。大仙说,水牛没撞别人,只撞了你,错不在水牛,更不在养了水牛的人身上。而是因为水牛和你之间有怨仇,才找你报仇……” “扯淡!”顾盈盈气得伸手捶打枕头,只恨自己行动不便,否则就跳下床,去把冯氏给撕了! 那个恶婆娘,由着她自己家的人,放了水牛出来伤了人,还把错误怪到受伤的人身上。这t娘是个人说的话吗? 杏丫儿被吓着了,钻到冯氏的怀里嚎啕大哭。 一听到这哭声,牛氏就替杏丫儿说公道话: “妹子,看你把我们家杏丫儿给吓的。这孩子本来就胆小,好心跟我们来看看你,却被你吓哭了。” 顾盈盈冷笑了声儿,“哈”。 虽说杏丫儿是个孩子,还不懂事,口无遮拦。但一个孩子都能说出这话,不就能说明,是冯氏他们在家说过的吗? “既然如此,你们早些离开我这儿,省得我受气,也免得你们家孩儿,被我吓着了。”顾盈盈说了这话,只见冯氏还不走,就给祝氏递了个眼色。 不送银两来,就别在这儿呆着,省得惹人烦。 祝氏很是会意,厉声对冯氏说道:“我家小姑本就受伤了,心里不舒坦,不想留你们在这儿。你们赶紧给我走。否则,我放狗出来了!” “别,我们自己走。” 冯氏将杏丫儿背了起来,带着牛氏一起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还跟牛氏说,“一会儿回去了,就跟你大嫂他们说,顾家的人们说了,不要粮食了。” “可是顾小丫儿说,要银两。”牛氏不敢抬眼看冯氏,低声提醒了下。 “你个憨婆娘,别个又没跟我们一起去,能晓得个甚?要你多话。”冯氏要不是想着大仙说过,牛氏肚子里怀的娃,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孙儿的话,只怕就扇牛氏一巴掌了。 完全不如贾氏精明。 当晚。 徐馨兰从府城回来,带了秀姨买的鲫鱼,在家煮好了汤,给顾盈盈送到了房间。 也把她在家听说的一些事,讲给顾盈盈听了。 “我的大伯婆听冯氏那么说了后,就把她训斥了一通。她让冯氏多积点德,为了冯氏自己能安享晚年,为了牛氏肚子里的娃,在出生了后,有个明事理的祖母,都该做点好事。” “管他们呢。我反正跟我娘说了,就算是抬,也得把我抬到县衙,我要告罗家的那些人去!” 顾盈盈把装了鲫鱼汤的碗,拿给徐馨兰了,道。 水牛撞了她,就说她上辈子欠了水牛的,才受伤。 那试想,若是水牛撞了罗家的哪个人,冯氏还会这么说吗? 真是荒唐。 少顷。 秦氏带着冯梅走进了卧房,微笑着看向顾盈盈,道: “你冯姨从府城归来,给你带了好些物件儿,非得要来看看你。” “请坐,冯姨。”顾盈盈在看冯梅时,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歉疚。知道对方过来,应该是有话要说给自己听的。 只见秦氏手里抱着个,刻有了竹子图案的木匣子,就知道是冯梅带过来的。 木匣子被秦氏搁放在木桌上了。 徐馨兰帮着给冯梅泡了杯茶,随后就跟在祝氏身后,走出了房间。 秦氏关了门,回到茶几前坐下,就坐在冯梅对面。轻声说: “冯妹子,想必你在府城,也听说了你堂姑姑家的一些事。你看,我家盈儿被他们家水牛伤成这样,他们来了,却还说,怪我的闺女……” 关于罗家人们的一些事,冯梅也不好多说。只是顾家人的情况,她都知道,也理解顾盈盈有多不易。 正是因为这样,才没在侄女家多住几天,就赶着回来了。 “冯氏是我的堂姑姑,这点不假。但我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他们家几次,真的是来往很少的。盈儿的事,我都是在到了府城后,听老里正的娘子提起的。他们怕我的堂姑姑会耍赖,所以没敢信,他们真的会按时给你们送粮食来。” 顾盈盈没料到,自己考虑到了的问题,老里正他们也想到了。 原来早在今天上午,老里正就去了趟县衙,把村子里的几位目击证人提供的证词,都呈给知县大人看了。 在知县大人看过了之后,答应老里正,会在两天之内,派几位衙差来找罗家的人们。会赶在下雪之前,让罗家的人们,把粮食送到顾家。 顾盈盈改变了主意,对冯梅说: “我不要粮食了,我只要银两。” “这年头,粮食可比银两管用。”冯梅不理解,顾小丫儿不是用丸药,用洗发水换粮食吗? 怎地这会儿又说,不要罗家人的粮食了? 顾盈盈也不想对冯梅说大实话。罗家的那恶婆子有多抠门,有多恶毒,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收罗家人送来的谷子,能收到前年的谷子,都要谢谢他们了。 陈谷子可以要,但太陈了的,还是不必了。 冯梅眼神里流露出了无奈,对顾盈盈说道: “我能理解,你们为何这般恨我的堂姑姑,因为她确实是生性凉薄,待人冷漠,不讨人欢喜。但说真话,有时我也挺能体谅她的难处。试想,她若是稍微弱一点,会被贾氏那妇人欺负成啥样?” 顾盈盈在心里冷笑了声儿,道: “她俩半斤八两。” 罗家的那些妇人们,不是太尖酸刻薄,就是太懦弱,还没什么主见。哪怕就是没得到过亲娘的关爱的杏丫儿,也和一般的正常家庭的孩子们,不太一样。 至少一般家庭的孩子们,在被人欺负之后,敢反击。就算再胆小些的,也敢回去跟家长说。 但是杏丫儿面对别人的挑衅,甚至是被别人打了,就只知道哭。 ------题外话------ 多谢友友们的支持和鼓励啦,《锦绣田园,医女有点甜》于今日上架了,橙橙在这里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求下订阅和票票啦。 祝大家万事如意! ——橙夏小语 2022422 第六十三章 痴人说梦 可见当冯氏不在家之时,杏丫儿,没少受她的大伯娘贾氏的气。 牛氏只是没什么主见,但不会虐待杏丫儿。 冯梅对着顾盈盈尴尬地笑笑,还真是这样。 翌日。 秦氏吃了早饭后,给顾盈盈端了碗排骨汤来,喂给她喝。 母女二人聊了没一会儿,秦氏就听到了,自村口那边传来的踏踏马蹄声。心想,或许是县衙那边派了人来,就让顾盈盈躺着歇息一会儿。赶紧跑出卧房,走进大院儿,打开了大院的木门。 开门了一瞧,果然就见到,两位骑在白马上的黑衣男子,以及领着他们前来,同样是骑在马儿上的徐泰了。 “原来是老里正带了几位官爷来,快快请进。”秦氏对着徐泰他们福了一福,道。 为首的黑衣男子一脸严肃,看向秦氏,道: “顾大夫人,我等奉知县大人之命,前来请你代顾氏去县衙一趟。” 二儿媳妇儿去园子里砍菜了,馨兰一大早就离开了这边,跟她母亲搭乘牛车去府城了。若是自己一离开,就只有盈儿一个人在家。秦氏自是不放心。 求助的眼神看向徐泰,正打算开口求这位老里正帮忙说说,却听到为首的黑衣男子说道: “罗家那边的冯氏,已经到了村口,你也别墨迹。” 秦氏面露难色,恳求道: “官爷,我家就只有我们娘儿仨在,可我的二儿媳妇儿还没回来。容我去跟我的二儿媳妇儿说声儿了,再前往县衙。” 徐泰也帮着秦氏请求黑衣男子道: “顾氏的父亲,可是两次前往北方,抵御楼国的强敌了。今年为禁军将军们筹集粮草,顾家也是咱们这个村子里,给的粮食最多的人家。您就行个方便。” 黑衣男子虽不乐意,却也不好不给徐家人的面子,只好应了声儿: “也好。” 最近知县大人也挺忙的,一是要派人守在兰江边,一旦发现哪艘货船,或者是客船停靠,就要及时去查看。 以免有楼国的细作混进来,祸害了锦霞州的百姓们,那就麻烦了。 但也不能强行的不让船只停靠,主要是今上对锦霞州的百姓们,还是很关心的。买走了一些新的谷子,就让禁军将士们,送了点面粉到这边来。 知县大人收到了,徐大人写来的书信,受徐大人的托付,就在暗中派人看守。免得有些跟在知府大人身边的人们,等到运送面粉的船只一停靠,就把船上装着的面粉给搬走了。 所以关于顾家和罗家之间的事,他们还真没什么闲心来管。 奈何知县大人跟他说了,“徐大人就是顾家庄的人,而那个被水牛撞伤了的顾小丫儿,又是得到过皇上的赏赐的人。我等无论有多忙,都得去为顾小丫儿讨回公道。” 他们这才赶来。 秦氏感激地给徐泰他们道谢,随后转身就走出院子,冒着雨一路小跑,赶到菜园子里找祝氏了。 “我要去县衙,你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秦氏在说话时,从袖袋里取出五两银子,递给了祝氏。 是怕馨兰,又给盈儿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得给点银两馨兰。 反正在最近几天,馨兰带回来的物品,差不多都是赵寻的母亲给的。人家一个来锦霞州讨生活的人,挣钱也不易,总不好白要人家的礼物。 祝氏很是会意,对秦氏说道: “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只是不放心让秦氏一个人去,祝氏提议道:“要不,我去跟钱婆婆说声儿,让她陪您一起去。” 钱氏和他们是多年的邻居了,而婆婆在这些年里,一直都和钱婆婆相处得不错。所以才这么说。 “娘只是去跟冯氏理论,很快就会回来。你别担心。”秦氏知道冯氏很过分,但为了女儿,她没什么好顾虑的。 祝氏跟着秦氏跑回了家,慌忙进屋找了把伞,把秦氏送到村口。见到秦氏坐着牛车走远了,她才回到家。 没了秦氏在家吃饭,祝氏也准备了一桌饭菜,给顾盈盈端到房间,好让小姑一样的都吃点。 顾盈盈在心里为秦氏感到担忧,知道娘没怎么去过县衙那种地方,而且在面对强势的冯氏之时,少不了会吃亏。 心里一藏着事儿,哪怕就是面对一桌的美味佳肴,也没胃口。但为了不让二嫂担忧,只好硬着头皮喝了碗排骨汤。 祝氏只见顾盈盈才喝了碗汤,都不吃饭,也不说吃块儿鱼补一补,就赶紧帮顾盈盈夹了块儿鱼。 “吃块儿鱼,这可是邻居钱婆婆送来的,今早才打起来的,可新鲜啦。” “二嫂,我真的吃不下了。”顾盈盈见到祝氏这么累,也在心里感到过意不去。却是因为躺在床i上,就不方便为祝氏夹菜,只能劝二嫂多吃点。 祝氏轻声叹息。 郎君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不管是婆婆,还不小姑,都受累了。为自己在答应了郎君,要帮他照顾好家里人的,却没能照顾好这事,心存愧疚。 只见祝氏吃不下,顾盈盈难免感到心痛,端着碗对祝氏说:“要不,我再喝一碗鲫鱼汤。二嫂也喝点汤,吃点肉,好歹也陪我吃点。” 这么一说,她就见到祝氏端起碗,自己在夹菜吃了。不禁在心里舒了口气。 当晚,秦氏回来了,却带了话,说是徐馨兰这两天都留在府城,暂时不能过来陪着。至于在去了县衙后,是如何跟冯氏理论的,也都跟顾盈盈提了提。 “盈儿,真如你所料,那个恶婆子冯氏,一见到知县大人,就哭个不停。说她家有个怀有身孕的儿媳,需要她照顾;有个年幼的孙女,需要她帮着抚养;有几十头猪甚的,等着她回去喂。”秦氏气得隐隐咬牙,道: “就差没挑明了说,她不只是没银两,还不得空。” 顾盈盈让秦氏消消气,跟冯氏那种人计较,哪儿计较得过来?只想知道结果,就问道:“知县大人又是如何跟冯氏说的?” 按理来说,娘和冯氏她们去县衙,老里正也跟着赶过去了,就没多大问题。 不管怎样,知县大人就是再怎么想偏袒谁,也不敢不给徐家人的面子。 想想村子里的乡亲们,能捡到为皇家收割稻谷的美差,还不就得感谢徐家的人们? 徐家的人们,包括徐馨兰的父亲,都是在战场上立下过大功的。 更还别提,徐泰他们在年轻之时,都做过多少好事。 在今年之前,乡亲们去皇家稻田收割稻谷,不仅有知县大人他们管一日三餐,随时有茶水供应,还有工钱可领。 做事儿勤快的乡亲们,一天都能领到,近二十两银子的工钱和奖励。 这于寻常百姓而言,可不是个小数目。 知县大人在馨宁县为官,也有好几年了,总不该不知这些事。 ------题外话------ 多谢编辑大大耐心教导,谢谢亲友们鼓励和支持啦。 又收到了友友们的票票,橙橙好开心! 橙橙会继续努力哒,在此祝大家一切顺利,合家欢乐! 正常情况下,橙橙一般会在上午九点左右更新,但愿会有友友们喜欢哒。 ——橙夏小语 2022422 第六十四章 家书抵万金 “知县大人说,你是因为冯氏家的水牛,才受伤的。所以你在家休养的这两个月,得由冯氏给工钱我和你二嫂,帮她照顾你,得由冯氏给伙食费……” 顾盈盈听了后,心里窃喜。好在这个知县大人,没有偏袒着冯氏他们。 虽说在她看来,知县大人让罗家人们赔偿的银两,是太少了些,但总好过由着那家人耍赖,完全不给。 知县大人说,她虽然年少,但有养家的本事。就算罗家人一个月给她二十两银子,也赔偿不了她的损失。 更何况,她的娘和二嫂,也还能做做活儿,挣些银两。 她一受伤,她的娘和二嫂就得照顾她,没法儿腾出时间来做别的。 冯氏恬不知耻,说是他们罗家有人愿意去照顾着,不必劳烦顾家的那两婆媳。 “谁都听得出来,冯氏是想少给点误工费,才那么跟知县大人说的。”秦氏根本都不想提罗家的那些人,特别是心如蛇蝎的冯氏。但女儿问起了,不好不说。 “知县大人肯定不会听冯氏的。”顾盈盈十分笃定地说。 就算知县大人没经常来这边,也会想象得到,牛氏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带着个六岁的小女子杏丫儿来顾家。能来帮个什么忙? 说来蹭饭的,还差不多。 “知县大人还是办事公道的,说是考虑到罗家人也有难处,就宽限冯氏几天,让她在归家后,于两日之内,送六十两银子来咱们家。让冯氏他们必须送到,否则受罚!” 冯氏哭天喊地,说是还请知县大人帮着跟顾家人们说说,缓个几天。庄稼人一年忙到头,也存不下几两碎银,可让她上哪儿去凑够这么多银两? 知县大人重重一拍惊堂木,对冯氏说道: “你要么给银两,要么跟你的家人们一起去蹲大牢!” 这话语一落下,冯氏差点给吓傻了。 顾盈盈虽然不能下床走动,但时不时能听到祝氏说些事儿,就知道罗家的那些人们,都在做些什么。 听说罗家的人们,在四处找人借钱,是打算实现承诺,早些还银两来的。她也就感到放心了。 等到吃了晚饭后,她只见祝氏来添木炭,就轻声问道: “馨兰妹妹去了府城,不回来了,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难事?若是真是这般,咱们也不好不帮人家。” 祝氏迟疑了片刻,才道: “妹妹,本来你是个病人,这事儿,我也不好说给你听的。但是我在老里正家,确实是听到范氏他们这么说了,这就也说给你听……” 听了祝氏的话语,顾盈盈难免感到惊愕。 真没料到,府衙的那些人们这么黑良心,连给乡民们送几封书信,都还要额外收取五百文铜币。 兰江边的几个村子的乡民们,好多都有家人在外征战,是盼着能收到家人们写的书信的。 可府衙的人们在收到了书信后,就来这么一出。 乡民们之中,若是有谁不愿意给钱,也成。就等着那些衙差们在方便之时,再给乡民们送去。 至于何时方便,还真没个准信儿。 “二哥和爹应该也写了书信的,咱们哪怕是多给点银两,也去把书信取回来吧。”顾盈盈就知道,二嫂在这些天里,没少惦记着远在北边的二哥。 “两封书信,就得花好些铜币。”祝氏是念及小姑挣钱不易,好不容易存了点银两,是要留着办年货用的。可怎么敢花出去? 小姑受伤了,少说得在家静养两个月,可没法儿出去采药了挣钱。 顾盈盈伸手指了指柜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咱们家,还有个价值几百两银子的宝物,还怕多花点银两不成?只是你去府衙收书信,得带个人去。这么一来,你是给了多少银两取的书信,也有个证人不是?” 祝氏苦笑了下,这种事,遇到了,只能忍气吞声,还敢找谁说理去? 不过不好让小姑担心,就微笑着应了,“好的,妹妹。” 翌日清晨。 祝氏搭乘牛车,跟范氏一起前往府城,去府衙找人把书信取了回来。 一赶到家,就把书信交给顾盈盈看,当然还有秀姨托她带回来的一封书信,是赵寻写给顾盈盈的。 先把赵寻的那封书信搁放在一旁,顾盈盈把二哥写的那封取出来,念给祝氏听。考虑到娘在这儿,可能不太方便,就先让秦氏去隔间坐会儿。 秦氏是识些字的,拿了顾清风写的那封书信,回到卧房里,独自去读了。 顾盈盈在读了二哥写的书信后,眼神里流露出了尴尬。真没想到,二哥写给家里人的书信,一共就四段儿。 其中两段儿是写给娘的,还有一段儿是写给她的,最后一段儿才是写给二嫂的。 而写给二嫂的话语,差不多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让二嫂多帮他在家做活儿,为娘和妹妹分忧。 见到祝氏在落泪了,顾盈盈拿着丝帕,轻轻为她拭去了泪痕。说道: “二哥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你都嫁给他几年了,自是知道这些的。二哥也不是不关心你,只是把你当成了最亲的人,才想你能帮他多做活儿,能与他的母亲和妹妹,相处和谐。” 原来没少在影视剧里听到情话,可到了这会儿,顾盈盈也感到无奈了,都不知该如何安慰祝氏才好了。 “妹妹!”祝氏蓦地伸手抓住了顾盈盈的手,颤声道: “我乐意照顾娘和你的,真的,毫无怨言。我只是气你二哥,他个遭天杀的!在他归来后,天天儿和我在一屋,却又不在一块儿……” 说到这里,祝氏忽地意识到,小姑还是个女儿家,就赶紧打住了。 顾盈盈猜出了祝氏的想法,可能是担心去了战场的二哥,会和冯梅家那口子一样,战死沙场,从而会让顾家人绝了后。 本来母亲是在生了两个哥哥后,才生她的。 大哥自幼体弱,在爹外出征战的那段日子里,病死了。 听娘说,大哥未满三岁就走了,太可怜了。每每一想到大哥的死,娘就觉得对不住爹。所以对于二哥,娘并不太想严厉的管着,只想让二哥怎么高兴,就怎么过。 可爹不允许。 爹不仅不宠着二哥,还会在看不顺眼之时,动手打二哥。可即便如此,爹也没把二哥培养成栋梁之材。 所以一听二哥自己说,愿意和爹一起征战,去抵御楼国的贼子们之时,爹当时就同意了。 娘是舍不得的,毕竟只有二哥这么一个儿子的,而且二哥和二嫂,还没让爹娘抱上孙子。 祝氏身为二哥的媳妇儿,心里更是难舍。 “二嫂,你一看就是旺夫的,以后必然会和二哥有好几个孩儿,会让咱们一家人都过得好的。快别多想了,只跟我说说,你想和二哥说些什么?不妨说给我听,我好帮你给二哥回一封书信,也好让他安心。” 顾盈盈温馨的眼神看着祝氏,发现二嫂仍在落泪,心里跟着痛了下,劝道。 第六十五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你就回信给你二哥,说我们一家人都好,让他和爹勿要担忧。另外,看看除了寄书信之外,还能不能托人给他带点药粉过去?比如金银花、黄柏、苦参、蒲公英和三七这些活血化瘀的,也好带点过去给你二哥他们备着。” 祝氏一想到,自己的郎君征战在外,也没带多少药粉过去,就有些放心不下。原本是有好多话想说给郎君听的,奈何是要托小姑帮忙写信,不好意思说给小姑听。 很快站起身,拿了笔墨纸张来,用一块儿硬木板铺在床i上。也方便小姑,坐在床i上为公公和郎君写信。 顾盈盈只见祝氏一脸愁容,就设身处地的为二嫂着想,多帮二嫂写了点情话,少写了点家长里短。 一共就写了四页。 正打算搁放好毛笔了,劝劝二嫂,让她要开心些的。却没成想,先听到了二嫂的问话声: “妹妹,你写了这么多字,是不是把你想说给爹知道的事,也写在书信里了?趁着娘还没过来,你念给我听听。” “好的,二嫂。”顾盈盈如实念了出来,反正写都写了,也不怕祝氏在听了后,会觉得难为情。 “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都是听谁说的?”祝氏心里窃喜,感觉小姑能听到这么动听的情话,必然是和赵公子有关的。 看来,郎君以前说的没错,妹妹冰雪聪明,想追求妹妹的人,不知有多少呢。 她对妹妹有信心,也盼着赵公子心仪着的人,不是馨兰妹妹,而是妹妹。哪怕馨兰妹妹也很好,但毕竟不是郎君的亲生妹妹啊。 今儿个一听到妹妹读的书信了,祝氏就在脑海里想象了下,赵寻在送画像给妹妹的同时,可能也留下了字条,写了几句情话的。 才子么,别说写几句情话了,就是写首情诗,都不在话下。 顾盈盈只见祝氏眼神里闪着欣喜与期盼,就知道,二嫂又在发挥想象力了。伸手在祝氏面前晃了晃,道: “可打住吧,二嫂。我才念给你听的那句话,可是宋代词人秦观写的,出自《鹊桥仙纤云弄巧》……” 姑嫂二人正在谈论这事,卧房门外传来了秦氏的话语: “盈儿,杏儿,你们冯姨端了甲鱼鸡汤来,给开开门。” 一听说是冯梅来了,祝氏慌忙把书信藏起来,免得被冯梅瞧见。按理来说,郎君也算是读过不少书的,可自个儿都没听郎君提起过秦观。 更不知宋代,具体是指哪一年到哪一年。在她的记忆中,真没什么与宋代相关的信息。 祝氏也在心里感到了疑惑。 冯梅一走进来,望着躺在床i上,对着自己微笑的顾盈盈了,都替秦氏感到心疼。分外坦诚地说:“都怨你娘,生怕我听到你们讲鹊桥仙了,就让你们开门。” 顾盈盈有点哭笑不得。自己所提到的宋代,这个时空的古人们,未必知道呢。不知冯姨这么想听那首诗词,是不是也想到了在年轻之时,所经历过的一些浪漫的事? 接过冯梅递来的一碗鸡汤,顾盈盈先吃了点甲鱼和鸡肉,感觉分外可口,才把那碗汤都给喝下。 其实是不忍心吃掉的。冯梅一人在家,很是不易。 买甲鱼来煲汤,也得花不少银两。 “冯姨,您来看我,我都已经很欢喜了,何必还破费?”顾盈盈是真心不舍得花冯梅的银两,道。 对于诗词甚的,她并不多说。 冯梅也知晓年轻女子们的心思,以为顾盈盈是感到难为情,才没回答的。就顺着顾盈盈的意思接了话。 “可没破费。这些,都是我上次去你的兰姐姐家,从她那儿带回来的。” 想想也是,兰姐姐算是嫁进豪门了,又舍得花钱给冯姨买礼物。早该想到,这甲鱼是兰姐姐送的。 又想到,上次冯姨过来,是带了个木匣子来的,里面装了人参等药材,也是价值不菲的。 顾盈盈诚恳地道谢,“冯姨,代我谢谢兰姐姐了。”心想,等再过些天,自己康复了之后,一定做些洗发水送给兰姐姐他们。 冯梅轻声笑笑,“呵,你这丫头,跟我们客气个甚?” 待秦氏端了碗,准备走出卧房之时,冯梅站起身说道:“顾大嫂,还是我来吧。不瞒你说,今儿个,我在来看盈儿的路上,还遇到我的堂姑姑了。她也说,让我好好照顾盈儿。” 顾盈盈听了这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冯姨,这么说,冯氏是又有了别的打算?” 让冯梅来帮着照顾她,从而就少给点误工费甚的。 冯梅苦笑了下,“盈儿,是我的堂姑姑他们对不住你,没能看好自己家的水牛,把你伤成了这样。我不帮他们说情,也不逼着你说,一定会原谅她。当然也不会听他们的,让我来照顾你,再劝你们,少收他们点银两。” “您多虑了。”顾盈盈面露尴尬之色,想说给冯梅听: 不管怎样,你是你,你的堂姑姑,是你的堂姑姑。哪怕你们都是老冯家的人,但你是心地善良的,乐于助人的,可你的堂姑姑,却是个心狠手辣的恶婆子! 她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在冯氏没请冯梅过来之前,人家也来看过她了。 这点道理,她不会不懂。 冯梅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想着,馨兰今晚没过来,就帮你二嫂照顾你的。但你有我堂姑姑那方面的顾虑,我也不好留下来了。不过还请你们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去跟我的堂姑姑说,早些把银两凑够了,给你们送来。” 顾盈盈微微一笑,这种事,就算没人去催,人家冯氏也不敢拖欠。 “我的堂姑姑家的二表哥,也就是牛氏家那个,为了挣点银两,就只身去远处的山里打猎。杏丫儿的爹为了多挣点工钱,夜晚就住在栖凤村的一个老爹爹家,好多做些活儿。至于牛氏和贾氏,都被我的堂姑姑锁在家里,帮着纺线了好挣银两呢。” 为了让顾家的人们放心,冯梅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都如实说了。 由于她自己在郎君战死沙场之后,就独自养家,把娘家和婆家的人们,都照顾得很好。知道没个男人在家,女人们过日子,有多不易。 何况当初贾氏伤害顾盈盈,让一个受伤了的女子,去田间收割稻谷,被稻叶划得血肉模糊的情景,至今没忘。 村子里的乡亲们都说,兰儿长得好看,还聪明,孝顺长辈,名声好,所以能嫁给如意郎君。这种好事儿,顾小丫儿那种浪蹄子,一辈子都盼不来。 可冯梅却认为,如今的顾小丫儿,比兰儿和馨兰都要漂亮,聪颖。看看顾小丫儿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在对你笑时,眼神里藏着笑意;在兰江边,跟贾氏她们理论时,却将喜怒都给隐藏了。 让人猜不透。 第六十六章 欠钱的是爷 一个人在年少时犯过错,影响了名声,确实是有些遗憾。可冯梅却想到了鹊桥仙,又想到了,乡亲们都知道的,赵公子给顾盈盈送过宝物和画儿的事,就安慰道: “我听村子里的一些乡亲们说了,前往战场的那些亲人们,都是给家人们写了书信的,已经托人送到了驿站。而且老里正,也收到了徐大人写来的书信,知道今上派了人送面粉来的事。想赶在过年之前,把面粉领回来,发给乡亲们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盈盈相信冯梅所说的话,却不相信,上次来过兰江边的知府大人,会有这么慷慨,把面粉给老里正带回来。 对着冯梅微微摇头,道: “这事,怕不太容易给办成。您也是见识过那个知府大人的,笑里藏刀,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那也要看是对谁了。”冯梅眼神里闪着坚毅的光芒,是相信老里正能把面粉领回来,分给乡亲们吃的。 不管那个知府大人有多了不得,总该知道,锦霞之地乃是徐大人的故乡! 老里正是徐大人的大哥。 知府大人若是惹了徐家的人,头顶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锦霞之地,可是景佑国的南边的粮仓。若是知府大人来了这块儿宝地,不能好好儿为百姓们造福,就不怕一些正义之士们,对他口诛笔伐? 接连有三个夜晚,徐馨兰都没来顾家,陪伴顾盈盈。 倒是冯梅每天都会抽空来一趟,给顾盈盈送些好吃的来,不仅有鸡蛋和鱼,还有冯梅自己做的一点酸菜。 顾盈盈在三天之内,很难吃到相同的饭菜,也在心里感激冯梅。 想起母亲和二嫂都说过,罗家人能在知县大人限定的日子里,把六十两银子给送来,也得感谢冯梅的相助。 是冯梅去罗家找过冯氏,说是顾家人这边本来就没个男子在家,全家人的生活来源,都靠顾小丫儿挣点银两。 如今顾小丫儿伤成这样,自己都要人照顾,更是没法挣钱。 该赔偿给顾家人的损失,一定要尽早给人家。否则,会被村子里的乡民们戳脊梁骨。 往后还想在村子里呆啊,都得低着头走路。 冯氏先是把冯梅骂了一通,但在骂过了之后,又哭着求冯梅借三十两银子给她。说是找了亲友们帮忙凑钱,也没能凑够三十五两。 可怜大郎和二郎出去打猎,偏偏遇到这几天下雨,路面儿湿的,走都不好走,可如何打得着? 冯梅反问冯氏一句: “堂姑姑,您也知道,雨天儿,路滑,不好走。但是顾小丫儿为了采药,不管天晴下雨,可都是去林间采了的。当初我们全村的乡民们,都去给顾家人收割稻谷,就你们家去吃饭的人最多!顾家人本就没什么粮食,您怎么不体谅一下他们?” 听了这话,冯氏只好当着冯梅的面,把牛氏和杏丫儿都训斥了一通。说家里就有饭吃,谁让她们不在家吃,偏偏跑到顾家去吃的? 杏丫儿委屈地哭了,为自己辩解道: “祖母,我分明记得,当初让我去顾家吃饭的人,就是您。” 冯氏瞪了杏丫儿一眼,“肯定是你的大伯娘说的,你记错了。” 贾氏因为让家里人给钱制造打风车,害得家人们亏了钱,至今也没能把银两还给家人们的事,没少被冯氏痛骂。 所以在亲戚们面前,被婆婆冤枉了,贾氏也只好先忍着。不过却狠狠剜了牛氏一眼,都是当儿媳妇儿的人,凭什么婆婆就偏袒这个好吃的? 在家之时,婆婆还专门煮了肉汤,让牛氏多吃点。 可她为罗家生了几个儿子,也没见谁给她碗肉汤喝! 贾氏一思及此,不禁鄙夷地看了杏丫儿一眼。这个死丫头,成天只知道想吃这,想吃那,跟饿死了的投胎来的样,真t娘惹人烦! 冯梅见到了这一幕,很是心疼杏丫儿这个晚辈。不忍心见到她被冯氏训斥,更不愿见到她被贾氏欺负,就劝了冯氏几句。 “……我们以后都要考虑到,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别只管顾着自个儿。还有,我答应过您的,会借银两给您,就一定会借五两银子给您。” “什么,才五两?”冯氏没敢相信自个儿的听力,这么点银两,够她还给谁的? “我自个儿就只有五两,再多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冯梅为了不让冯氏犯愁,又试着安慰了下: “另外的二十五两,等我回家后,看看能不能跟婆家的亲戚们商量下,帮忙凑点。” “你婆家的侄女,嫁了个开绸缎庄的掌柜的的儿子,还会缺这几十两银子?你就去跟她要点,帮堂姑姑我这一回了。”冯氏一听冯梅提到了那个有钱的,眼前霍地一亮,以命令的语气对冯梅说道。 “那就只借五两银子,不再多说!”冯梅见不得冯氏这样儿,像是谁都欠了她的,得听她的话一般。 说罢,气呼呼的离开了罗家。 但是还是在回家后,找出五两银子,给冯氏送去了。冯梅再次强调,一定要早些把银两给顾家人送去。否则,以后罗家人在村子里不受待见,可别怪她也不搭理他们。 冯氏只好再次答应,会送的。 在秦氏从县衙回来后的第三天清晨,冯氏们两夫妻,请了徐泰们两夫妇帮忙,陪他们一起去顾家给了银两。 秦氏当面称好,六十两银子,一点没少,就在契书上签了字,交给老里正了。 冯氏他们也签了字。 由老里正当天赶到县衙,把契书呈给知县大人看过了后,这事儿才算是真正解决了。 在罗家人还了银两来的第二天,顾盈盈等到母亲和二嫂不在身边时,拿了五两银子给冯梅,道: “冯姨,您给我送了这么多好吃的来,也留点钱,给您自个儿买点羊肉吃。天儿冷了,多吃点羊肉,可以补中气,益肾气。多好啊。” “这两天在你们家,不是给我吃过羊肉么?”冯梅一见顾盈盈给银两自个儿,很快就知道了这小女子的心思,所以不接收。 虽说她一个人过活儿,很是不易。但她再怎么不易,也没顾家这娘儿仨难过。 顾小丫儿的爹在家之时,从没让秦氏做过重活儿,什么劈柴这些的,都是顾小丫儿的爹,或者是二嫂去做的。 可如今,没了男子们在家,只能秦氏来劈柴了。 “你看,我来你们家吃饭,不也没给银两?你就跟我客套了。”冯梅看到顾盈盈还坚持给银两,就寻了个借口,道。 “虽说我们家没什么粮食了,可也不差给您一碗饭吃。更何况,娘和二嫂都跟我说过,您帮她们劈柴,喂猪,做了好些活儿。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了。”顾盈盈一脸尴尬,道。 第六十七章 他是个奇才 冯梅终是没收银两,在顾家照顾了顾盈盈五天,直到等到徐馨兰们两母女归来了,才离开。 顾盈盈在午饭后,一听祝氏说,“馨兰妹妹和她娘都回来了,给你带了好些糕点,都是秀姨托她们带来的。哦,对了,馨兰妹妹说了,从今晚开始,她又可以来陪着你了。” 一听说馨兰妹妹回来了,顾盈盈一双美眸中流露出期盼,伸手打开搁放在床边的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封书信。 只等到徐馨兰们母女二人来看她,聊了聊之后,徐伯母一离开房间,只有她和徐馨兰两人在屋子里时,就把书信双手递给徐馨兰了。 “馨兰妹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好把你的寻哥哥托人带回的书信,亲手交给你。”顾盈盈一脸真诚,唇角勾起了温馨的笑容。 这封书信,在她收到之后,就一直搁放在木匣子里,从不曾打开看过。 念及馨兰妹妹,在赵寻出征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没少跟她提及寻哥哥。所以就好好儿为馨兰妹妹珍藏着。 “这……”徐馨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先是看看顾盈盈拿在手中的书信,又看看顾盈盈已经变得红润了的脸色,尴尬地问道: “不能吧?” 怎么可能是给她的? 不该是给盈盈姐姐的么? 早在几天之前,她来照顾盈盈姐姐,每天都有帮盈盈姐姐洗脸甚的。但那几天看盈盈姐姐,只觉得她脸色惨白,很是为她感到心痛。 这又有几天没见了,今儿个一见,发现盈盈姐姐恢复了红润的好气色,真替盈盈姐姐感到高兴。 心想,得尽早把这个好消息,说给秀姨听。免得秀姨老是为盈盈姐姐感到担忧,就怕寻哥哥的救命恩人,吃了什么苦。 秀姨也曾跟她说过,最近有位衙差去墨巷找过她,说是寻哥哥他们,那些在外征战的将士们,都给家人们写了书信回来。 那些书信,有的搁放在驿站,有的已经由将士们送到府衙了。 若是想早些知道,书信有没有送到府衙来,就多为衙差们着想,体谅一下,他们有多不易。 秀姨是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却不想白白给银两那些衙差们,就没搭理。 可是待那位衙差一离开,心里为孩儿担忧的秀姨,就感到后悔了。想着银两若是花出去了,大不了再挣回来。但寻儿写回来的书信,若是被衙差们搁放在府衙,迟迟不送来的话,也挺着急的。 只好上前去恳求衙差,帮她看看,有没有赵寻写的书信? 秀姨说罢,就递给衙差一两银子。 那衙差收了,淡淡地瞥了秀姨一眼,道:“待我回去后,就给你瞧瞧。” 当晚,衙差就把书信送到秀姨那儿,正是赵寻写的。 秀姨打开来看,就看到了第一页纸上面,写的一段文字了。是寻哥哥在书信里给他母亲问好,让他母亲勿要挂念,说他在北边战场,一切都好。 又说,由于他会作画,而且记忆力不错,就被徐伯父,也就是她爹引荐给徐大人了。这徐大人,也就是她的叔爷,徐充。 塞外飞雪。 从锦霞州赶过去的乡民们,入不了禁军将士的营房,就都被安排在徐充领着的,将士们的营帐里。 徐充一赶到漠北,就和其他几位武将去见太子殿下,商议抵御楼国的贼子们等事…… 徐馨兰一回想起秀姨说过的话,在顾盈盈递给她书信时,只好如实告诉顾盈盈了: “盈盈姐姐,秀姨托人送来的书信,必然是送给你的。似乎是太子殿下有令,不管是哪儿的将士们,给家人们写书信,一家不得超过两封。寻哥哥写了一封,不过在第一页纸上写明了,还有一张纸上的,是写给救命恩人看的。” 这救命恩人,除了盈盈姐姐你,还能有别人? 顾盈盈听了这话,隐隐也明白了点什么,对着徐馨兰会意一笑,道: “如此,我这就打开来看,咱们都来瞧瞧。” 能和写给秀姨的书信,搁放在一起的书信,想必也是没什么秘密的。 顾盈盈伸出纤细的双手,很快拆开了书信,好让坐在床边的馨兰妹妹也看到。 却是在打开了之后,顾盈盈一眼瞧过去,才发现是一张极为简单的图纸。虽没有用文字标出河流名,以及古城名等等,但她却都能看明白。 因为她之前没少逛过西街,没少在某家书铺里,看到这个时空的,景佑国和云国等国的地图,所以都知道一些。 不过考虑到,馨兰妹妹是和她的长辈们,去皇城走亲戚,在那边住过一段日子的。就等徐馨兰先说,自己只听听。 只见徐馨兰,伸手指向图纸上的一条曲线,对她说道: “来,盈盈姐姐,帮我瞧瞧,这条河流,是不是兰江?” 顾盈盈自信地笑笑,“是,一定是。” 徐馨兰一听,也很欢喜,把自己如何识出,这条河流就是兰江的,说给顾盈盈听。 “其实我能知道,这条河流就是兰江,是因为我在一开始,就找到了咱们锦霞州的府城所在的位置。看看,就是这个圈圈这里。” 定睛一看,可不是吗?赵寻为了方便让她们看懂地图,特意用个圆圈,标在了锦霞城所在的位置上。 “看来,你的寻哥哥是惦记着他母亲,把他母亲所在的地方,特意画出来了。”顾盈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我看来,并非如此。”徐馨兰伸手指向地图上的北边,告诉顾盈盈道: “寻哥哥他们去了漠北,和我爹他们一样,都跟在我叔爷身边作战。想必你也是听我伯爷说过的,我叔爷一向赏识将士们的才华,不会屈了谁。” 顾盈盈连连点头,“那是。要不,咱们整个锦霞州的百姓们,也不能沾你叔爷的光,过上好日子啊。” 徐馨兰并不反驳。这本就是事实,世人皆知。 “所以像寻哥哥那样会作画,会吟诗的才子,到了我叔爷的身边,能不受到重用?”徐馨兰只见顾盈盈一脸好奇,就故意卖了个关子。 “可想知道,寻哥哥在去了漠北后,都帮我叔爷他们做过些什么?都立下过什么功劳?” 这还有不想知道的道理? 顾盈盈睨了徐馨兰一眼,“别说一半留一半。痛痛快快的,给我讲清楚。” “跟你讲啊,寻哥哥在没得怪病之前,其实也是习武了的。所以在去了漠北之后,跟我叔爷比试射箭,也没输个什么。知道寻哥哥是个文武双全的,我叔爷才让人给他易容,伪装成楼国人,混入敌方,得知了粮草库所在的位置……” 还不待徐馨兰讲完,顾盈盈就脑补出了,赵寻利用他自己的特长,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写下来,画了下来,交给徐大人看。 ------题外话------ 多谢友友们的支持和鼓励,预祝友友们五一假期愉快,阖家欢乐! ——橙夏小语 第六十八章 捂好钱袋子 徐大人在看过之后,就派人去烧了敌军的粮草库。 赵寻立下了大功,最先想告诉他远在锦霞城的母亲,所以特地在图纸上,标出了锦霞城的位置。 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徐馨兰听了后,顾盈盈问道: “我可是都猜对了?” “只是猜对了一点点。”至于其他的,徐馨兰自己也没把握,就一定是对的,所以不好多说。 反正大伯爷是跟她提起过的,说是她爹为叔爷引荐的寻哥哥,很是令叔爷感到满意。 在叔爷给大伯爷的书信里,也提到了寻哥哥是个难得的才子。这次前往漠北征战的年轻男子们,可不只是寻哥哥一个读过书的。 像盈盈姐姐的二哥,还有同村的另外几个男子,可都是读过诗书的。 可在他们那些男子们之中,只有寻哥哥在到了漠北后,能凭着记忆,把他自锦霞州出发,抵达漠北,沿途所经过过的古城和村落,都在纸张上勾勒出来。 用心做事,定有所成。 这个理儿,叔爷自是懂得。当然也就待寻哥哥很好了。 徐馨兰微微思索了下,道: “你说寻哥哥想把这些好事儿,都说给他母亲听,自是没错的。可你也别忘了,在咱们锦霞州,不还有你……” 说到这里,徐馨兰忽地又记起了秀姨说过的话,只好敷衍的道: “还有咱们吗?” 顾盈盈有点懵了,不明白徐馨兰把“你”这字道出来,随后又用“咱们”来掩饰,有什么必要? 见到徐馨兰有点脸红了,只好不再多问。点了点头,“也是。” 想想赵寻跟着他母亲离开皇城,前来锦霞州之后,就是对这个地方有了很深的情感的。不管怎样,他来这儿,和他母亲的好友们一家人,能经常相见啊。 而且他这次前往漠北,不也是跟着锦霞州的人们去的么? 在过去了之后,若不是因为馨兰妹妹的父亲引荐,怕是他就是再怎么有才华,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徐充觉察到。 顾盈盈心里莫名的有点酸,是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反正就是很酸的酸。 这样拼爹拼叔爷的,好像于大部分普通女子们而言,都有点不公平呢。 徐馨兰当晚留在顾家,在顾盈盈的卧房里歇息,依然还是在软榻上躺着。不过等到深夜了,只要一听到犬吠声,就会醒来。 一个晚上,醒了三、四次。 顾盈盈哪怕没点亮油灯,却也能听到轻微的声响,就知道,是馨兰妹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想也是,好不容易等到意中人来了锦霞州,离馨兰妹妹自己并不远了。却又因为战事,被迫分离。 这种事,无论是被哪位女子遇到,都会感到难受。 顾盈盈在夜间,也是醒来了四、五次。但一等到天亮了,就迫使自己面带微笑,不想让馨兰妹妹看出自己有心事。 刚刚醒了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徐馨兰的问话声: “平日里,你二嫂不是天一亮,就给你送热水来的么?今儿个是怎地了,都天亮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送来。要不,我去灶屋那边看看?” 顾盈盈忙道: “可别。咱们再等等,兴许再过一会儿了,我二嫂和我娘,就都会过来的。” 要说今天还是有点不寻常,不仅是二嫂在天亮了之后,没来屋子里看她。就连一向都疼爱自己的娘,也没过来瞧瞧。 莫不是家里有人来,只是不是陌生人,关在后院儿的狗,没发出不友好的叫声而已? 徐馨兰只得应了声儿,“也好。” 不过心里惦记着秀姨,想把盈盈姐姐的脸色变得红润了,比前几天能吃了,说给秀姨知道的。可是没见祝氏她们来,她也不好离开,免得盈盈姐姐没人照顾。 几乎是在心里数着数,当徐馨兰数到五十,还是五十一的时候,就听到了堂屋那边传来的争吵声。 “行,姓秦的,你把你家的银两都捂着,捂到棺材里去!” 这是沈如意的声音。 徐馨兰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忙给顾盈盈递了个眼色,是想让她也听听。 顾盈盈伸手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以此来告诉徐馨兰:我正在听呢。 是说,这一大早,母亲和二嫂怎么都没过来。原来,还真是来了个熟人,一个专门坑害他们的老熟人! “你一大早就诅咒我,没点口德。亏得你爹还是当夫子的。” 记忆中,是难得听到秦氏说沈如意什么的。今天,顾盈盈却听到秦氏这愤怒的话语了,知道母亲被气得不轻。 轻声对徐馨兰说道: “要不,你先去灶屋里找点吃的。我也没料到,他们才过了没几天,又来找我们闹了。你也知晓,他们家那几个,个个儿都是闲人,成天都没点正事做。今儿个若是从我娘那儿要不到银两,怕是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言下之意,馨兰妹妹你自己去煮点粥吃了,好回去歇息歇息。 在这儿,怕是只有等沈如意他们走了,咱们才有饭吃。 徐馨兰也知道,顾家没多少粮食。哪怕在这段日子里,当乡亲们来看盈盈姐姐时,也会送点面粉和米来,但终究还是太少了。 与其在顾家煮早餐吃,不如等她在回家后,煮好了,再给盈盈姐姐他们端来。 到时,让娘也跟着自己一起来。 就不信那个顾二婶婶见了,还好意思在顾家闹事? 徐馨兰要背顾盈盈去方便,要不,等她一离开这儿,祝氏她们暂时不过来的话,盈盈姐姐就会憋得难受。 顾盈盈羞得摇了摇头,“真不必。” 一是担心馨兰妹妹背不动,二是……真难为情。 徐馨兰离开房间,走侧门,离开了顾家,回到自己家,煮粥去了。 顾盈盈只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就等到祝氏走了进来。一个字不说,就用丝帕蒙上了双眼,来抱她下床,让她解决了难题。 一脸感激地看着祝氏,顾盈盈差点掉泪。 自己所受的折磨,家人们为了照顾自己所遭的罪,岂是罗家的人们给的那点银两,所能赔偿得了的? 她都宁愿被撞伤的人是冯氏和贾氏,自己给点银两罗家的人们,让那两个恶婆娘受苦去。 t娘的,连自己家的水牛都关不住,还养个鬼的牛? 知县大人生怕罗家的人虐待水牛,还专门派衙差去罗家看过,好知道,水牛有没有被打伤甚的。 在这个时空,牛和马都太金贵了,一般人可不敢招惹。 祝氏去开了窗,敞开了会儿,再帮顾盈盈添了点木炭在火盆里,在去关窗户了回来时,一脸歉疚地说: “妹妹,让你饿着了。不是我和娘不去煮饭,而是二婶他们来了,来逼着娘给他们银子的。” 顾盈盈对秦氏有信心,自己家的人,都快要穷得吃不上饭了,哪儿还有银两给二婶他们拿去花? 第六十九章 她美若天仙 “让那几个好吃懒做的,有多远,滚多远!”顾盈盈实在不想提到那几个人,分明都是健康的,有手有脚,还是识字的,是怎么就不能自食其力的? “娘这次没惯着二婶他们,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没给银两。”祝氏为了让顾盈盈放心,才这么说。其实也在心里为娘感到担忧,怕娘一时心软,就会给点银两二婶他们。 公婆在这些年里,给二婶他们的钱财和物件儿,还叫少么? 顾盈盈趁着祝氏还在房间,就让祝氏把上次用过的薄的木板,又给她拿过来。她坐在床i上写了张字条,随后用丝帕包好,请祝氏拿去,帮忙转交给范氏。 之前托范氏帮忙,把她做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这些的,带到府城,给范氏的好友们用。以此来换点粮食。 但在这些天里,她受伤了,没法儿再做洗发水这些的,只好托范氏去跟她的好友们解释一下。 等她康复了,必然会多做点洗发水和沐浴露,给范氏的好友们送过去。 关系到吃饭的事,祝氏也很重视,就在收到了字条后,从侧门离开,前往老里正家。 顾盈盈在心里舒了口气,有些事,放心交给二嫂去做,因为不必担忧,二嫂会轻易的说给其他人知道。 比如,她让二嫂送到老里正家的留言字条,其实不只是写了洗发水的事,更还提了,乡民们花钱去取书信,以及有人可能会私吞,皇城运送过来的面粉的事。 堂屋那边的谩骂声依然没停,一直都是沈如意在说,长房的人们占了多少便宜,让他们二房的人们吃了多大的亏这些的。 自祝氏离开了堂屋之后,顾盈盈再也没听到秦氏说的话了。难免在心里为秦氏感到憋屈。 哪怕是长嫂,也没义务容忍弟妹一辈子! 顾盈盈心里的怒火快要压不下去了,伸了伸左腿,渐渐往床沿移动。想着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堂屋去,赶走沈如意他们。 奈何脚踝的伤还没痊愈,有点发热,只轻轻动一下右腿,就隐隐在痛。顾盈盈忍住疼痛感,打算豁出去了。 身为女儿,一定要护着自己的母亲! 偏巧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丝鱼汤的香味钻进屋子里,让正在生气的顾盈盈在嗅了后,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知道是馨兰妹妹来了,特意为自己送了早餐来。这才离开了没一会儿,可真是把馨兰妹妹给累着了。 顾盈盈抬眼一瞧,就见到了,已经开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个食盒的徐馨兰了。 徐馨兰一见到顾盈盈,双眼微微一弯,弯成了两条美丽的月牙儿。伸手指着食盒说道: “我给你带了瘦肉粥,还有一碗鱼汤。呵,跟你讲啊,这煮汤的鲫鱼,可是我爹自个儿在池塘里钓的,保证好喝。” 顾盈盈已经饿得受不了了,才不听徐馨兰多说,催促道: “快给我吃,让我吃饱了再聊。” “看把你急得,不得先打水来给你洗手了,才能给你吃?”徐馨兰和顾盈盈一样,都是讲究的人,哪怕再饿,也要先把手洗一洗。 想一想,之前写了书信的,也是该好好洗洗了。 顾盈盈待徐馨兰打了水来,用巾帕给她擦手时,才觉察到,馨兰妹妹的淡紫色华服的袖口上,有点油渍。 赶紧让徐馨兰打开柜子,把她留着自己用的洗发水,找了一小瓶出来,递给她。 她拿着瓷瓶,拔掉木塞,就倒了点洗发水在左手的手心。再把瓷瓶搁放在床边,右手沾点水,帮徐馨兰把袖口上的油渍给除去了。 虽然都是乡间女子,但馨兰妹妹好歹都是里正的女儿,而且又是去皇城见过世面的,所穿的华服,必然不是三五两银子能买来的。 不像她,前往林间采药,是穿的粗布衣裳;进灶屋里生火煮饭,也是穿的粗布衣裳。就是有时候前往府城,才会穿着华服出去逛逛。 “你真聪明,心灵手巧,待我也很好。”徐馨兰只见,顾盈盈细心帮自己搓袖口,满心满眼都是感激。当然也在心里,为寻哥哥们两母子感到欢喜,以后能和盈盈姐姐成为一家人,会享福的。 在顾盈盈受伤了之后,她也在这间屋子里,帮顾盈盈整理过柜子。只见柜子里还有好些漂亮的服饰,有些是顾盈盈以前穿过的,还有些,是顾盈盈不曾穿过的。 可顾盈盈每次与她前往府城,都是穿的素净的衣裳,没穿过色彩太过于鲜艳的华服。 端着铜盆去倒了水来,徐馨兰把鱼汤和粥都取出来,搁放在小木桌上,好方便让顾盈盈坐在床i上吃饭。 只见顾盈盈吃相还好,不禁怀疑,她是真的饿了么? “你可以大口吃粥的,哈哈。”徐馨兰浅笑,道。 顾盈盈端着碗又喝了点鱼汤,是清淡的,还不错。说道:“小口的吃粥,慢慢吃,也很好啊。” 忽地想起,徐馨兰在她为她洗袖口时,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就怀疑是脸上有墨还是啥的,便问道: “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 徐馨兰先是怔了怔,接着就佯装一本正经地道:“有。” “快,快帮我擦干净。”顾盈盈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哪怕只有好友馨兰妹妹在这儿,也是如此。 可是徐馨兰却偷笑了,对她说道:“你想甚呢?我说有,是因为你面若桃花,比其他人都长得好看。可让我怎么帮你擦了?” 顾盈盈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伸手轻轻掐了掐徐馨兰的手背,道: “让你取笑我。等那个谁从战场上归来后,我还看你们的好戏去。” 到时,设置重重关卡,不让馨兰妹妹那么容易进府城,看她着急了怎么办? 徐馨兰一脸欣喜,能听到盈盈姐姐说这话,都替寻哥哥和他母亲感到欢喜。可见盈盈姐姐一直在惦记着寻哥哥,却又不好意思承认,就说是看她和寻哥哥的好戏。 “谁看谁和谁的好戏,还不一定呢。”徐馨兰看向漠北所在的方向,对顾盈盈说道: “虽说漠北到锦霞州,路途遥远,而且又因为战事,往来多有不便。但这次是太子亲征,又是带了好些精兵强将去的,想必寻哥哥他们跟着太子殿下过去,不出三月,就能凯旋。到时,你就穿件粉色的华服,略施粉黛,前去迎接寻哥哥他们吧。” 原来见不得盈盈姐姐那么花痴,一见到有才华的美男子,都要上前去问这问那,不管人家是不是有主的。所以不管盈盈姐姐打扮得有多漂亮,她也有些看不顺眼。 但如今不同了,盈盈姐姐哪怕是穿着粗布衣裳,背着小药篓,蹲在田边整理药材,也美若天仙。 第七十章 败家子又闯祸了 待寻哥哥凯旋归来,定能一眼就识出,哪位女子,才是于他有救命之恩的盈盈姐姐。 徐馨兰想象着,寻哥哥在见到盈盈姐姐后,会有多欣喜。 “咚——” 自堂屋那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打断了徐馨兰的思绪,顾不得多想,就冲过去开门,跑到堂屋去了。 顾盈盈借着房门是敞开着的机会,怒道:“顾沈氏,你个饮别人血的恶魔,还不去死?” “死你娘的,顾小丫儿!”沈如意嘶吼着,怒气冲冲的往顾盈盈的房间这边赶。先是推开了上前拦着她的秦氏,接着又踹了迎面走来的徐馨兰一脚,全然只在顾她自个儿。 秦氏赶紧护着徐馨兰,流泪说道: “缺德的,怎地来我家撒泼,还把馨兰你给连累了。” 想着馨兰还是徐家的人,那家人,别说是他们顾家的人们,就算是村子里的其他的乡亲们,也都不敢招惹啊。 秦氏怕沈如意把事情闹大了,又担心这不讲理的弟妹的这一脚,把徐馨兰给踢出个好歹来,只能把徐馨兰给搂在怀里。 却又担心躺在床i上休养的女儿,会被沈如意伤害到,瞬间就放开了徐馨兰,跑上前去把那疯了样的弟妹给拉住。 只是来晚了一步,沈如意已经冲进顾盈盈的房间了。 “顾小丫儿,我跟你二叔快要没米下锅了,你却还在家吃香的喝辣的。哼,老娘让你吃!”沈如意只见顾盈盈在吃糕点,气得七窍生烟,发疯样的上前去打顾盈盈。 这一幕,都被秦氏和徐馨兰看在眼里。 当然,也被送了书信前往老里正家,已经带着范氏赶回来了家的祝氏,给瞧见了。 秦氏上前拉住沈如意,却被沈如意推倒在地,痛得咬牙。 徐馨兰的小腿被沈如意踹了,疼得难受,却强行忍住。正要上前去挡住沈如意,却听到了范氏的问话声: “沈氏,你还是个人吗?” 此刻,沈如意已经掀开了顾盈盈的被子,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正要往顾盈盈受伤了的脚踝处砸下去。 一听到范氏的话,回头瞪了范氏一眼,举起的右手再也不敢往前半分,停留了片刻之后,只好收回。 “徐伯母不愁吃穿,住的屋子也宽敞,自是无法理解我和清煜有多难。”沈如意在说话时,伸手指向顾盈盈的鼻尖,双眼里差点喷出火来,道: “我家清煜本来在书院有个差事,能养活我们一家人,还可以贴补给这个浪蹄子他们好些。可她跟她二哥倒好,害得我们无家可归,也没米下锅了……” 顾盈盈只见范氏来了,哪怕心里有气,也有一百个正当的理由,把沈如意给怼到无话可说。但在范氏,这个德高望重的长者面前,她选择了沉默。 看向范氏的眼神里,只有真诚,没有半分歉疚与祈求。 范氏以前就跟她说过,人无完人,所以不要对所有人都要求太高。一个人犯过错,并不可怕。但只要努力改正,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好。 同样的,若是身边的谁犯过错,也不要过分指责,得给时间,等人家改正。 她努力在改,也改了很多。可沈如意还如此恨她,怨谁? “就在盈儿的爹前往战场之前,不还和盈儿的娘,给你爹娘送过几百斤米去了么?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就吃完了?”范氏也没给沈如意面子,直接就问了。 沈如意剜了秦氏一眼,回范氏的话: “可我们在我爹娘家,不是只吃了米,也还得吃点菜不是?” “盈儿的爹不是给过你们银两,还不够你们买菜的?”范氏说到这里,忽地伸手拍了拍自个儿脑袋,“啊哟”了声儿,才道: “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哟,真是愈发不好了。又不是没听你娘说,你家清煜得到银两了,是想在府城谋个差事,为了方便,才住在客栈里的。可谁也没料到,在府城住了个把月,银两花出去了,事儿也没寻到。” 顾盈盈心里偷笑了下,淡淡地瞥了沈如意一眼,发现这人竟然脸都没红一下。不禁打心底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高。 其实范氏这话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了: 长房的人们已经给过银两,给过粮食了。你们二房的人们还来找他们要,未免脸皮也太厚了些。 若是一般的女人们,都没脸到这儿来闹。 就算有脸来闹的,听了范氏这话,只怕也会羞得转身就走,回家自个儿反省去了。 可沈如意毕竟不是一般的妇人。人家可是自幼在夫子家长大,被沈夫子们两夫妇给捧在手心养着的,怎会轻易服输? 早知道,顾盈盈鄙夷地看过她一眼,沈如意的心里就憋了股怒火。不管范氏如何说实话,只管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是嫁给了清煜的,是顾家的人。可没有一直让我的爹娘,贴补我的道理,我可以在爹娘家住,但不能再花他们半文钱。我也不要多的,只问大嫂要三十两银子。等我拿了银子,到过年之前,保证不再过来要。” 秦氏气得险些晕倒,颤声问沈如意道: “你杀了我吧,还三十两?那是盈儿活命的钱!” “就你的女儿要命,我的儿子就不要了?他被那老婆子锁在家里,不给银两,就会被……你想咱们老顾家断了香火?”沈如意伸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顾盈盈一脸惊愕:合着沈如意来家里闹,是因为二叔的不争气的儿子,在外惹祸了? 哟,好家伙,还真是教子有方,教出个败家子! 祝氏和秦氏面面相觑,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氏一时给吓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共才两个。在多年之前,被病魔夺走了一个,有幸活着的那个,又被他爹带到战场上去了。 战场凶险,他们父子二人去了北边征战,还能不能生还?谁也无法预料。 清风也只有清煜一个弟弟,而清煜也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于情,要帮;于理,这就…… 秦氏一想到那些银两,可都是罗家人赔偿给自己女儿的钱,这心里就跟刀子捅了样的,生疼极了!哪儿还舍得拿出来用? 对着沈如意痛苦地摇头了,“不!” 顾盈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还好母亲拎得清,没在关键时候范糊涂,守住了自己家的银两。 只见沈如意紧紧拽着范氏的手,哭着请求范氏,让长房的给钱她救儿子。顾盈盈清了清嗓子,佯装好心的劝沈如意道: “二婶,您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可别为难徐婆婆了。您看,自徐婆婆进屋了到这会儿,椅子都还没挨着,更是没能喝上一口茶。想想咱们去了徐婆婆家,又是茶水又是糕点的,可怎么好怠慢人家?” 第七十一章 作恶多端 沈如意愤然一甩开手,就将顾盈盈之前搁放在木桌上的,那一瓶洗发水,给推到地上。 瓷瓶被摔破,碎得七零八落。 洗发水的淡雅香气,在卧房里弥漫开。 顾盈盈一嗅到这香气,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可是依然忍住,在这种情况下,得让范氏和徐馨兰两个别人家的人,来看看沈如意有多令人厌憎! “我……”秦氏替女儿感到心痛,哪怕当着范氏的面儿,也一脸不悦地问沈如意道: “你吵也吵了,闹了闹了,还把盈儿做的洗头的水儿给整没了。你哪儿有点当长辈的样儿?” 对她的女儿不好,也别怨她不为他们的儿子着想。更何况,她的女儿,盈儿有养家的本事,可沈如意他们的儿子,却是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 有银两借给那个败家子,还不如留着,给自己的家人们花。 木桌边的地面儿有点湿了,秦氏担心范氏一个不慎会摔着,更怕这个老人家被瓷器碎片给划伤。就给祝氏递眼色,是想让她来把碎片给收拾下。 沈如意狠狠跺脚,指着地上的一片碎片,问秦氏和顾盈盈道: “大嫂,你自个儿可算是说了句实话,你的盈儿还做了洗头的水儿。你们做的这些,可有给我和清煜用过?你就只会说,我没有当长辈的样儿!” “好了,沈氏,你真是该收敛些了。”范氏见不得沈如意这样儿,分明是生在书香之家的,却跟个泼妇样。 在心里为顾盈盈感到心痛,走那么远的路去采药回来,熬夜把洗发水给做出来,装在瓶子里了。眼见着能好好儿用几次,却被沈如意这个泼妇给摔破了。 若是留着,少说还能换点面粉不是? 范氏只听见沈如意还在嘀咕,不禁问了句: “没见盈儿还躺着在休养么?对一个病人,你也要这般指责?更何况,盈儿做洗头的水儿,又没花你一文钱,也没让你搭把手。” 这话语一落下,沈如意不再吱声儿。 不过也不离开卧房。 更不给范氏泡茶。 顾盈盈只见沈如意这般,就在心里感到疑惑了。以自己对沈如意这害人的的了解,相信在她们面前,被范氏数落了,就会寻个理由离开这儿的。 可是沈如意一动不动,这就不太寻常了。 想起在今天,只有沈如意一个人过来闹事,似乎也不太对劲。 就算那个败家子不喜欢来乡间住着,而且又因为做了些什么坏事,被人家给关在了府城的某地。但顾瑶那个害人的,不是时常都跟在沈如意身边吗? 今儿个是怎地了,没跟着一起来? 顾盈盈赶紧给徐馨兰递眼色,待对方在用疑惑的目光看她时,就看向杂屋所在的方向。杂屋里,还有她搁放在柜子里的一些药草,也有些是搁放在簸箕里,还得再晒一晒的。 搁放在屋子里的药草,虽然都能在林间采到,但有好些是药材包,是她用来制作洗发水的。 就怕顾瑶那个害人的,趁着她们都在这边忙活,跑到杂屋去翻来翻去,给找出来了。 徐馨兰看了看沈如意,再看向杂屋那边,回头以眼神询问顾盈盈:可是担心沈氏在这边闹,是为她家的谁提供机会的? 顾盈盈对着徐馨兰眨了眨眼,表示就是这么想的。 徐馨兰从容退出了屋子,前往杂屋那边。 卧房里。 祝氏端着托盘,给范氏她们端了茶水来,当然也给沈如意准备了一杯绿茶。 只是沈如意不伸手接着。 祝氏不劝,反正只是做做样子的。 顾盈盈接过祝氏递来的茶水,看了眼没请她坐下,就自个儿坐在,徐馨兰带来的软榻上了的沈如意,问道: “二婶,要不,我让二嫂去一趟沈夫子家,请二叔过来陪陪你?” 反正今天想要走银两,门儿都没有! 不仅是不会给沈如意银两,也不会给饭她吃。 谁该养着谁呢?真是的。 沈如意心知肚明,这是那个浪蹄子在范氏面前,说给她知道,休想从他们家要走一文钱。哼,既然来了,就不会空着双手离开! 佯装没听到顾盈盈的问话,微笑着看向范氏,沈如意说道: “徐伯母,我这些天去村口等牛车,听几个乡亲都说过:在前不久,皇上邀请邻国的王孙公子们前来赛马,赏花,是要给太子殿下他们安排相亲的?” 范氏之前好好儿劝沈如意,可那妇人不听。这会儿却厚着脸皮找她说话,她也不想搭理。 沈如意自顾自轻声笑笑,“呵”,又问范氏道: “听说您的小叔家,也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还有才华横溢的公子。想必也是收到了请柬,前去皇城郊外赛马的吧?你们徐家的女儿们,都跟馨兰样,容颜清丽,还知书达理。不知要把多少邻国的公主和郡主们,给比下去……” 范氏还是不理会。 躺在床i上的顾盈盈,都替沈如意感到尴尬。这些话,就算是在徐家,都不好跟范氏提的。更何况此刻还是在顾家呢? 谁会没事说小叔家的事? 人家范氏的小叔是徐充,实力之强,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徐充,曾被楼国的贼子们称为“活阎王”。是因为徐充早年为了抵御楼国的强敌,不惜捐了万贯家产,抬着棺材上阵杀敌。 在徐充领着锦霞州等地的将士们,前往战场之后,活捉了敌国的一个王爷。而那位王爷,却是被楼国的人们公认为“常胜将1jun”的。 自那之后,徐充就不再只是节度使了,更还被太祖皇帝封为【靖南王】。乃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几位异姓王爷之一。 这些年来,无论皇帝派谁来锦霞州当知府,都会事先跟徐充相商。 比如前一任知府大人丁大人,皇帝知道那人爱民如子,在和徐充相商了之后,才派他来当知府。 丁大人来了,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兴办学堂等等,为锦霞之地的百姓们,做了不少好事。 受到了锦霞之地的百姓们的景仰,也得到了徐充的夸赞。 丁大人因此被调到皇城梁城,也被称为景兰城,任京兆尹。 可也不知为何,这次派来的知府大人颜某,却是个连给封书信乡亲们,都还允许衙差们收跑路费的人?! 哪儿能和丁大人相比? 范氏也最气这一点。 她没听馨兰妹妹提起多少,都能猜出范氏的心思。 可沈如意那个害人的,竟然会不知道范氏为何不理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既然是太子殿下他们相亲,必然就会安排邻国的公主们去。如此,才算公平。”范氏不耐烦地看了沈如意一眼,道: “太子殿下的事,咱们寻常百姓,只能默默关心着。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管好自己家的事。” 第七十二章 伤及无辜 沈如意如鲠在喉,果然这个老婆子可恶,只知道帮长房的人们欺负自个儿。如今且忍着,不跟这老婆子计较。待瑶儿那边有了消息,以后再跟这老婆子算账! 静坐了片刻,终于等到一声“呱呱”声,自后院儿那边传来。 沈如意听了,眼神里划过一丝欣喜,站起身,一脸傲娇的离开了屋子。 顾盈盈只见沈如意离开了,很快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主要是之前听到了“呱呱”声,在这个时节,当真还不容易听到。 那个泼妇是在听到呱呱声后,才离开的。 顾盈盈心里疑惑:那一声儿,该不会是谁,给沈如意发来的暗号吧? 担心馨兰妹妹会遇到难事,顾盈盈赶紧对秦氏说: “娘,快去看看馨兰妹妹,侧门那边。” 秦氏听了,忽地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溜烟儿就跑出了屋子。 范氏眼神里流露出担忧,馨兰那女子,可千万别出事啊。想出去看看,却又不忍心把盈儿丢下,就留在卧房里陪伴顾盈盈。 就在这时,自杂屋那边传来一声惊叫: “啊——” 顾盈盈一听,心想,这不好,是娘被吓着了。 范氏在心里为徐馨兰和秦氏担心,却又在顾盈盈面前,极力表现的淡定一些。免得这无法下床走动的女子,心里难受。 与此同时。 秦氏一赶到侧门这边,就见到了,昏倒在木门右侧的,一块儿平地上的徐馨兰。这女子今儿个是穿的淡紫色华服过来的,和儿媳妇儿穿的衣服,根本都不一样。 正往前走,打算把徐馨兰抱起来。却是秦氏刚刚前行一步,就被一黑衣妇人给堵住了前行的路。 冷冽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老婆子,限你速速给我们掌柜的五十五两银子,否则,你闺女还能不能醒过来,就难说了。” 是完全陌生的声音,秦氏之前根本都没听到过。 心里厌恶,也有些惶恐不安。 不知盈儿为何会说,来侧门找馨兰。更不知,馨兰之前赶过来,都遇到过一些什么人,经历过一些什么事,才会被人家给打晕在地。 秦氏摇头,一个“不”字还没道出口,就被黑衣妇人捂住了嘴巴。 这黑衣妇人约莫三十多岁,身材纤瘦,脸上涂了层厚厚的脂粉。凸嘴血红的,法令纹有点深,下巴很尖,而且还眼神凶狠! 秦氏一见到这黑衣妇人,不禁就想到了贾氏那个恶婆娘。不得不说,论刻薄,这个恶婆娘跟贾氏还真有得一拼。 自己与这恶婆娘素不相识,而且自己是个本分的人,从不曾招惹过谁,是怎地会惹来这些恶人们的? 不准她开口说话,秦氏就伸手指向倒在地上的徐馨兰,以眼神告诉黑衣妇人他们: 先放过这女子!放了她,咱们还有相商的余地。否则,我家人们会报官的。 黑衣妇人鄙夷地看向秦氏,从袖袋里取出一张折叠了的字条,打开来,让她看个清楚明白。 “这是谁的字迹?相信你不会识不出。这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他欠下的我们掌柜的的三十五两银子,由他的伯母你,代他偿还。你休想抵赖!” 这恶婆娘所说的“他”,正是顾清煜和沈如意的,那个败家子儿子。因为秦氏已经看清,落款的那三个大字,正是那个败家子的大名—— 【顾荣栋】。 回想了下沈如意之前所说过的话,再看看这个刻薄的黑衣妇人,秦氏隐约明白:是那个败家子在外招惹了不三不四的人,不仅害了他自个儿,还连累他们这些亲戚们,也跟着遭罪。 更不应该的,是害了徐家的馨兰! 秦氏再次摇头。 那个败家子不是她生的,更不是她教育的。在外惹事了,不该由她承担责任。 “带走她,交给咱们女掌柜的好好儿调教,以后还能多赚些银两,孝顺咱们的女掌柜的。”黑衣妇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徐馨兰,像是在瞧着一件挑选好了,待付账了带走的商品,眼神里流露出了精明的算计,道。 秦氏一脸惊愕,赶紧摆手:不可! 听这妇人所说的话,就知道,她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可不能让他们带走了馨兰。秦氏伸出右手,比划给黑衣妇人他们看: 【我给银两】。 黑衣妇人并不移开,捂住了秦氏的嘴巴的手,哪怕有点明白,这婆子是要答应他们了,却仍是不太放心。就对站在身旁的,一位高大的男子说道: “让顾荣栋的老娘来看好门,若是咱们少收到一文钱,就在回去后,把她的儿子剁了,丢进荒野喂狼!” 虽说这妇人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了阴冷。令秦氏在听了后,不禁在心里狠吸了口凉气! 不给银两,侄子就没命了。 侄子一没命,对不起顾家的人。 可那些银两,却都是女儿的。 若是把银两,给那个败家子还债了。最对不住的,就是女儿! 秦氏的心里在滴血,自己一个老实的妇人,嫁给清风一个厚道的男子。夫妻二人辛苦的做活儿,积攒了多年,好不容易存了点粮食和银两。 却就在今年,被那些败家子们,给败了一大半。 这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啊? 少顷。 秦氏见到了沈如意,是被那高大的男子给带来的。看那泼妇眼神里的得意之色,心里就来气。 “大嫂,我之前好好儿跟你说,给点银两我去还债。你不听。这会儿好了,连累了里正的女儿,你可是知道人家不好惹了?快,快说,银两在哪儿?我好早些去找了来,还给人家。” 沈如意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氏,轻扬起一双柳眉,说道。后面那两句话,是以命令式的语气说出来的。 秦氏怒视着沈如意,就算自个儿死了,这个家,也轮不到这泼妇来当! 这泼妇自个儿生了儿子,不好好教养,害苦了这么多人,都不知反省。却还有脸来她这儿要钱。 忒厚颜无耻! 秦氏眼神里的愤恨,被捂着她嘴巴的黑衣妇人也见到了。更是没移开双手,免得这妇人一开口说话,就把附近的谁,给叫来了。 为了不节外生枝,直截了当地对高个子男子说道: “去搜。一共就十来间土屋子,就算是都翻个遍,也能赶在天黑之前,给我翻出银两来。” 沈如意争抢着要去,却是被黑衣妇人拦住了,“你就在这儿看着。” 黑衣男子从侧门走进去,没瞧见任何人的身影,也没听见任何声响,这才放心往堂屋那边走去。 之前沈如意在跟长房的人们吵架时,先进的堂屋,后去的顾小丫儿的卧房。这些,在沈如意跟他们说过了之后,他都没忘了。 第七十三章 道歉无用 堂屋里。 祝氏蹲在木桌边,按照顾盈盈教她的法子,只一瞥见那黑影慢慢走近了,对准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扔了个石子过去。 “咚!” 石子正好砸在高个子男子的右脚边。 高个子男子私闯他人住宅,觊觎着人家的钱财,当然也做贼心虚。没料到,在仔细查看过之后,还是没觉察到,屋子里,有其他人在。 他眼神里的惶恐悄然闪过,却又很快恢复了淡定的模样。就将右手搭在腰间,很快拔出佩剑,往扔来石子的方向刺去。 祝氏扬手撒了把药粉,一阵奇香的味道瞬间弥漫开,也让男子无法睁眼看清,她是什么模样了。 趁男子在闻到了药味,左右摇晃之际,祝氏站起身,拿起木棍就打晕了男子。 夺走男子的佩剑,妥善收好,上前去交给了范氏。 堂屋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范氏,给瞧了个清清楚楚。在接过了佩剑之后,仔细查看,就瞧见了剑柄上的“宁”字。 凭借范氏在府城的人际关系,在她连夜把佩剑,送到府城之后,就得到了回信儿。 佩剑已经找人查看过,确认是映月阁的女掌柜的的好友,董宁远的佩剑。 在景佑国,不管是谁的刀,或者是剑,上面都会有,制作的匠人留下的记号。凭着那把佩剑,找到了锦霞州的那位匠人的大弟子,很快就得知了佩剑的主人的信息。 范氏一知道答案,就说给秦氏听了。 秦氏哪怕知道,却是在面对顾盈盈的询问时,难以启齿。 当母亲的,总不能跟女儿解释,带着佩剑来伤害她们的男子,是个风尘女子的相好。 “那把剑的主人,要说有正事儿做吧,也未必;要说完全是个游手好闲的吧,可他又有生财之道。不过他来我们家要银两,并不是只为了赚钱,更还是为了替他的……好友报仇。” 见秦氏面露难色,顾盈盈也不多问。不过也知道,有些事儿,问秦氏,还不如问徐家的人们。 兴许人家知道的更多。 自从家里来了贼之后,老里正就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会点功夫的乡亲,在顾家的大院外面守着。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及时拦下。 哪怕是顾清煜们一家人,也不准再进顾家半步。 那几个乡亲都答应了,并且也做到了。 只是愧对馨兰妹妹,让馨兰妹妹留下来陪她,却害得馨兰妹妹受了伤。所幸只是被恶人打晕了倒在地上,没被刀剑甚的伤到。 要不,她更是会在心里感到自责。 她让祝氏抱起馨兰妹妹,搁放在身旁。她自己则移到边儿上,亲自扎针,为馨兰妹妹疗伤。 不出一个时辰,馨兰妹妹就醒来了。 让守候在卧房里的周氏等人,都对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这是她在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带病为患者疗伤,而且还是当着母亲和二嫂,还有患者的亲人的面儿。 “馨兰可算是醒了,多亏了有盈儿为她医治。”周氏一看向坐在床i上,累得额头渗出了汗珠儿的顾盈盈,又是心疼,又是感激,道: “我们娘儿俩都要感谢盈儿。” 顾盈盈歉疚的眼神看向周氏,很想跳下床,给周氏她们鞠躬道歉。都是自己连累了馨兰妹妹,真是无颜接受徐伯母的道谢。 奈何她暂时无法下床,只能待康复了之后,加倍报答馨兰妹妹她们。 待到馨兰妹妹醒来后,顾盈盈听到了周氏所说的话:“盈儿,我先带馨兰回家,等过几天了,我们再来看你们。” 顾盈盈赶紧让祝氏去拿了些药材来,交给周氏。让她在带回去后,熬药给馨兰妹妹服用。其实馨兰妹妹之前被恶人打了一拳,昏倒了。哪怕醒来了,仍会记起在昏倒之前,所发生过的事。毕竟之前受到了惊吓。 好好弄点安神的药,给馨兰妹妹喝了,也能让馨兰妹妹好好歇息一下。 徐馨兰只在家休养了两天多,在第三天吃了晚饭后,就又来顾家了。把她所知道的一些事,说给顾盈盈听。 “真没料到,把我打晕了的那个恶人,竟然是问顾大婶婶要银两的,那恶婆娘的相好。” “啊?”顾盈盈听祝氏说过,进堂屋来偷东西的贼,可是个高个子男子,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 而范氏在找人查过了之后,也给过秦氏确切的答案:那人叫董宁远,今年二十九岁,自皇城那边而来,是习过武的。 可母亲分明对自己说过,问母亲要银两的那个恶婆娘,看上去都有三十多了。 莫不是那个董某人,有点恋姐情结? 徐馨兰嘲讽地笑笑,“你许是忘了,在前年,有个榜眼郎被榜下捉婿,起初是想撞死了得了。可当他一听说,比他大了整整十五岁的女子,竟然是皇城之中,某位权臣的妹妹时,当即就答应了。所以……” “可来讹我娘的那个恶婆娘,她毕竟不是权臣的妹妹。”顾盈盈都替那个董某人感到羞耻,找谁当相好不好,找个歌女。 纯洁点,只靠卖艺讨生活,那都还好。可关键的问题就是,那女子有谋生的手艺,在这些年里,何曾凭技艺谋生过? “好了,不说他俩的事了。”徐馨兰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一是对他人的闲事没甚兴趣,二是打心底厌恶那个恶婆娘。 只问顾盈盈道: “我大伯爷帮咱们报了官,知县大人也派人去府衙,跟知府大人把这事说了下。在他们找映月阁的女掌柜的,董月儿相商了之后,决定让董月儿他们,赔偿给我二十两银子,再给你们道歉。你看……” 才只是道个歉? 顾盈盈冷哼了声儿,“哼”。于他们那些恶人们而言,道歉算什么?能让他们不再做坏事,还是能让被他们伤害过的人们,心情变得愉悦? 都不能! “道歉就不必了。我这个人,除了俗气,还是俗气。于我这种俗气的人来说,任何物件儿,都比不过钱财。跟他们说,别来虚的。就把他们的映月阁送给我,哪怕就是不给我道歉。我也不怨他们了。” 顾盈盈说罢,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讽。 徐馨兰一听,在心里感到了无奈。 虽说映月阁不是官办客栈,但世人皆知,好些达官贵人们,都喜欢去那儿饮酒,听曲儿,品尝美食。 人家董月儿在年轻时,给人做了多年的相好。用她自个儿辛苦积攒了,十来年的积蓄,才修建了那么一座客栈。 好不容易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了,怎会舍得送给盈盈姐姐? 徐馨兰好心相劝,“好了,盈盈姐姐。你也别说气话了。还是想想,要怎样,才能让那些恶人们多吃点苦头。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第七十四章 堂哥顾荣栋 顾盈盈道:“那是必然。” 不过心里清楚得很,若没有沈如意他们家的那个败家子,在外惹事的话,怕是他们也不会遇到这么些难事。 起初范氏要去报官。 母亲还担心,尚未考取功名,且没娶妻的堂哥顾荣栋,在徐婆婆范氏报官了后,会失了颜面。担心影响了堂哥的前程甚的。 但好在是在关键时候,母亲又听了徐婆婆的劝。明白了,若是给沈如意他们还一次债,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很多次等着他们。 长房的的钱财,可都是辛苦积攒下来的。拿去给败家子顾荣栋还债,多心痛不是? 更何况,爹和二哥都在外征战,以后如何,谁都不能预料。 总得留下点银两,给家人们备着。 母亲才点头答应。 在范氏帮着报官了之后,顾盈盈和家人们,都能听到乡亲们说,沈如意他们有多不满,这样的话。 但不满归不满,沈如意他们欠董月儿的银两,却是不能不给。 在得罪了长房的人们的情况下,沈如意只好请她的爹娘相助,从她爹那儿拿了些银两,送到府城去了。 顾盈盈也是在私底下,偷听到祝氏和冯梅之间的一些话了,才得知这些事的。 冯梅说:“要说,你二叔被锦霞书院那边的人们,给逐出了书院,其实也不算太冤。你看,他们两夫妻只有一儿一女,却是都没教育好。” 祝氏轻声说道:“这话,咱们也只能在这儿小声儿说,却不好说给我婆婆知道。若是她听到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那是。”冯梅表示了认同。 “按理来说,二叔们两夫妻在教育子女方面,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可谁会料到,二叔一个自律的人,会教出堂哥那种搂着歌女饮酒,听人唱曲儿的儿子来?”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只知道堂哥顾荣栋是个败家子,不学无术,而且对原主并不好。 所以原主也对堂哥没什么好印象。 后来顾盈盈也听乡亲们说过,顾荣栋是被他爹娘宠坏了的,若是不及时改正,以后还会惹事儿。 她都只是听听。 想着那个堂哥远在府城,即便是在二叔丢了差事,无法在府城给堂哥一个家的情况下,也不会来这乡间,与她和家人们相见。 既然都不用相见,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可她也没料到,那个和二婶一样,看不起乡民们的人,会在爹和二哥离开家不足一月之时,又来祸害家人们。 那次偷听了冯梅和祝氏所说的话了,顾盈盈才得知,原来,沈如意他们家的败家子堂哥,真是个不学无术的。 堂哥自幼在府城生活,一年之中,也难得跟二婶他们回一次乡间。长大后,在书院求学的日子里,跟二哥带着一些同窗们出去闹事,都受伤了。 后来又和二哥他们一样,都被关进了府衙的大牢。 二哥出来后,是真心改了,也变得勤劳,上进了好些。 可是堂哥在出了大牢后,不仅不改,还怨二叔不会赚钱,没能在府城买一处宅子,让家人们都留在府城过日子。 让他回什么乡间? 天天与花鸟虫鱼作伴,就算能遇到个大活人,也未必能遇到知己。他心里得有多苦闷?二叔他们,可有为他考虑过? 二叔气得险些吐血,却是在二婶面前,只敢狠狠地瞪堂哥一眼,不敢说堂哥半句不是。否则,一旦说了,就会惹怒二婶,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不管是堂哥要银两也好,要华服,或者是要玉佩甚的也罢,二叔和二婶都会尽量应了堂哥的请求。 二叔他们两夫妻都是闲人,在二叔离开了书院之后,也真没点经济来源。 所以二叔他们给堂哥的银两,都从哪儿来? 还不是从长房的人们手中得到。 堂哥一有点银两,就会去画舫船上坐坐,饮酒,听曲儿,和一些达官贵人们在一起闲聊。 以为只有那样,才能彰显他身份高贵,与一般男子们不同。 可去画舫船上听曲儿的客官们,不仅要给茶水,或者是酒水的钱,更还要给歌女们赏银。 堂哥对一般的歌女们都很不屑,唯独对h魁万媚,那位s艺绝佳的歌女情有独钟。 只是万媚那样的,堂哥哪怕是一次给女掌柜的,十两赏银。也仅仅只能坐在雅间的外间,在几位壮汉的监督之下,隔着门帘,以及层层纱幔,看看立在雕花木床边的万媚的身影。 是那样风姿绰约。 令堂哥只见一次,都对万媚心生怜惜,想即刻带她逃离那喧嚣之地。一生一世,只陪伴在他一个人身旁。 可堂哥刚要站起身,就被监督他的几位壮汉,给按在了座位上,让他动弹不得。 “顾公子,可别忘了,你跟我们掌柜的有约在先。还请您尊重我们的万姑娘,更要信守承诺!”满脸横肉的那位壮汉,冷冷地扫了顾荣栋一眼,道。 堂哥顾荣栋只能继续坐着。 可坐在外间看万媚,也只给了他一盏茶的功夫,就连外间也不许他呆了。 堂哥心里憋屈:十两银子,还不准近看! 要食人呢,这是? 堂哥在回到客栈之后,脑海里全是万媚那娉婷婀娜的身影,挥之不去。以至于到了深夜,仍在辗转反侧,因为思念万媚而不能得到,难以入眠。 没过几天,堂哥以身体不适,须得请郎中医治为由,找祝老爹给远在乡间的二叔带话,得给他二十两银子医治。 于是,二叔一得知消息,赶紧给了二十三两银子,托驱使着牛车的祝老爹,给堂哥送去。 那一次,堂哥得到了二十两银子,就有了跟【揽月】号画舫船的女掌柜的,提出要当面跟万媚谈话的底气了。 对,他再也不想隔着帘子看美人儿,而要近距离的看,更想听万媚抚琴,与她促膝谈心。 “万婉,并不是揽月号画舫船的女掌柜的。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她在皇城为歌女之时,所认识的好姐妹,董月儿。” 顾盈盈记得,当时偷听到的冯梅的话,是这几句。 后来馨兰妹妹也跟她说过: “我猜,可能连沈如意的儿子,顾荣栋自个儿也不晓得,揽月号真正的女掌柜的,其实就是映月阁的女掌柜的。那个女人,叫董月儿。一个为了钱财,不惜给人家当了多年的相好的歌女。” 顾盈盈只知道,顾荣栋都有二十一岁了,也没娶妻,是因为二叔对他寄予厚望,盼着他能早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二叔以前曾经跟父亲说,至少得让堂哥在进京赶考后,当个探花郎了,才娶媳妇儿的。 可堂哥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平日里不爱学习,却对游山玩水,去画舫船听曲儿这些的,很上心。 所以堂哥能不能当个探花郎,只要是见到过堂哥的乡亲们,都心知肚明。 第七十五章 买个教训 爹是看着堂哥长大的,心里更是清楚。 可为了不让二叔感到难受,还是说了好听的话给他听:“好。等荣栋考取了功名,我们都去吃他的喜酒。” 结果是喜酒先还没吃呢,就听说了,堂哥因为爱慕一个歌女,跟一位情敌起了争执,被对方算计了的事。 顾盈盈不担心别的,就怕那个啥本事没有,只会闯祸的堂哥,又在府城给家人们惹出什么事来。 想起徐馨兰上次跟她说过,在沈如意来找他们要银两的当天,馨兰妹妹一赶到侧门那边,就听到顾瑶的话了。 “你们想要的,我都拿到了。她还无法下床走动,不可能去查看,更不可能觉察到。” 馨兰妹妹又说,当时是听到了陌生女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听清,就被人给打晕了。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她的房间,而守候在床前的母亲,和顾大婶婶她们,都在为自己落泪…… 顾盈盈就知道,沈如意当时来家里闹,被徐婆婆数落了,也还不走。但在听到一声呱呱声后,就走了。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知道在那天,顾瑶来家里找过东西。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来偷过东西。除了偷了一包药材走了,暂时还不清楚,那个害人的,又偷了哪些其他的物件儿。 在范氏报官了的第三天清晨。 顾盈盈坐在床i上,正接过了祝氏递给她的汤药,很快喝了大半碗。 药里加了点红糖的,所以她喝了,唇齿间也留有一点甜味。微笑着看向祝氏,说道:“二嫂,这两天,天气又变得好了。等一会儿你得空了,再帮我把蒲公英甚的晒晒。” 眼见着就要迎来初冬了,是得趁早把药材晒干了,给装起来。 今年这情况,在近段日子里,也真是不好下床走动。至于去林间采药,更是不敢想。 只能等到过年后,再去努力努力,赚点钱养家。 祝氏吃了早饭,去后院儿晒药材的时候,就听到了秦氏的声音。好像是秦氏在同谁说话,声音有点轻。 她想走近了听,却又怕被秦氏瞧见,只能作罢。 等到再听了会儿,就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女声,“清煜的大嫂,你大人有大量,是识大体的,可别跟我的如意计较。你又不是不晓得,她那人,除了心直口快,似乎也没啥做的不够好的。” 祝氏眼底闪过一丝愤恨,这个老婆子还有脸说,沈如意那个泼妇只是心直口快? 那也叫心直口快? 分明是心肠歹毒,还口轻舌薄,而且蛮横无理! 给顾盈盈送午饭到房间时,祝氏就试探性地问道:“妹妹,今儿个馨兰妹妹一大早就回去了,娘在她回去了后,可有来看过你?” 顾盈盈微微摇头,“没呢。” 本来她还想问二嫂,娘今天是不是好忙?趁着天晴了,多做点活儿,所以没来相见? 却又不好问。 毕竟家里的活儿多,无奈自己帮不上忙。问得再多,也是徒劳。 祝氏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歉疚,有点自责了,只好解释了下: “可别误会啊,妹妹。我问这事儿,只因我早上听到了娘说的话……” 顾盈盈听了后,心里有点不舒坦了。 真后悔,在昨天上午,就跟老里正说: “徐爷爷,这两天出太阳了,乡亲们也该忙着砍点柴去,好背回家留着用。我这边,在近几天,都还清静。要不,还是让乡亲们先回家做活儿,好多备点柴禾。这边,暂时就不必来了。” “没事,我们多帮他们做些活儿,留他们在这儿看着,我也放心些。”徐泰没有答应。 “那些恶人们,只想挣到银两,不是非要伤害我们哪个人。这不,有人帮顾……”顾盈盈说到这里,面色有点尴尬,只好在心里劝自己说了“堂哥”二字。 “听说堂哥所欠下的银两,有人帮他还了。那些恶人们,应该就不会再来烦扰我们了。” 秦氏和祝氏听了,也帮着说,应该让乡亲们回去做活儿。要不,等到下雪了,去林间砍柴,可就不好走了。 虽说锦霞之地位于南边,冬季就算是下雪,村子这一块儿,也难得有多深的积雪。但雪落在地上就融化了,路面儿是湿的,也不好走不是? 徐泰又劝了几句,见秦氏她们还是说,让乡亲们先回家做活儿,只好应了她们的请求。 这不,乡亲们才回去了没两天,沈如意的娘就赶来了。 顾盈盈等到快天黑了,才等到秦氏来看她。 而且是带着徐馨兰来的。 顾盈盈疑惑地问秦氏道:“娘,您这是去过馨兰妹妹家了,才把她接来?” 秦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我还真不是专程去接馨兰来的。我是送沈夫子的娘子回去,送到村口,遇到了祝老爹,听说……” 听了秦氏的话后,顾盈盈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是顾荣栋那个不学无术的,在给了二十两银子万婉,提出要求,想听心仪的女子万媚抚琴,同她说说体己话时,得到了万婉的允许。 顾荣栋一脸欣喜,以为能与美人儿举杯共饮,一同乘坐画舫船游览美景,过着惬意的日子。 却没成想,等万婉接了他的银两后,把他带到了位于二楼的雅间。 那一间雅间,并不是顾荣栋上次去见万媚时,所走进的那间。他心里生疑,就问万婉,为何不是上次去的那间? 万婉站在外间,鼓掌两声。 在掌声落下后,很快就有位蒙着面纱的,身材纤瘦的女子,自里间走了出来。 还不待顾荣栋看清女子的脸,就被愤然冲进来的一位白衣男子,给踹了一脚。 “竟敢觊觎本公子的女人,是活腻歪了?也不撒泡n照照你自个儿,尖嘴猴腮,钱袋子比脸都干净。人家姑娘又不眼瞎,能看上你?” 顾荣栋去画舫船消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家知道,他是满腹经纶,且出手阔绰,很有品位的贵公子。 但此时花钱了才见心仪的女子,却被闯进来的这个畜生,把自己踹痛了。还说自己又丑又穷。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荣栋抓起摆放在桌上的茶壶,对准的白衣男子的脑袋砸去。 却只是摔碎了茶壶,没能伤到,把他踹痛了的白衣男子一根发丝。 紧接着,顾荣栋被白衣男子叫来的壮汉打晕,被他们用绳索绑了,丢进了里间。 顾荣栋被人打得伤痕累累,被关了一天多,只喝到了两碗清水。 是心仪的女子的面儿,都没能看清,更是没能听到人家为他抚琴。就被万婉和那女子合起来诬陷,说他非礼人家。 顾荣栋辩解,却是口说无凭。 最后是万婉佯装好心地劝他道:“你可知道,在今晚,你得罪了的那位公子,是谁?” 第七十六章 你得罪了颜渊 顾荣栋一脸不屑,披着狼皮的斯文败类,他可见得多了。那位白衣男子,不过就是其中之一。有甚好探讨的? “你给我听好了:方才因为万姑娘吃醋了,教训了你的公子,可是咱们锦霞州的知府大人的儿子,颜公子。”万婉一说了这话,悄悄瞥了顾荣栋一眼,就看到这穷酸的公子,面露难色了。 趁机说道: “你要识相点,就赶紧去跟人家赔个不是,就说,你事先不知,万姑娘已心有所属,更不知,是心仪着他那样的龙章凤姿之士。以求得颜公子的谅解。若是你想和你的家人们,都远离故乡,去异乡讨生活。那么,这话,算我没说。” 顾荣栋只一听,心里就很反感。 让他放低姿态去讨好人家? 哼,他打小就没学过。 可他思索了良久,也没想出甚好的法子去解决。在无奈之下,才答应万婉了,“看在你帮他说情的份儿上,我愿意给你面子,去跟他和解。” “帮他说情?”万婉气得拍了顾荣栋一巴掌,骂他不识相,说有他好看的。 这不,万婉命人继续把顾荣栋关着,每天只给一碗,能照得见人影的稀饭他喝,并且还逼着他写了借据。 随后带着董宁远那恶人,前来顾家庄讨债。 谁成想,董宁远打伤了人,又被药粉所伤,腰间佩剑被祝氏夺走,交给了范氏。 最后哪怕由万婉花钱请人说情,也只是说得让知府大人欢喜了,劝知县大人,就这么算了。反正只是一点小事。 可知县大人是跟徐泰一起去的,就不管知府大人怎么劝,都没答应。 不想就这么算了。 “颜大人,请恕下官直言。虽说此事若是闹到府衙,于令郎,于您,都有点不利。” 如此一来,令郎的特殊喜好,必然会被全城的人们都知道。到时,少不了失了颜面。 知县大人在说话时,看向守候在一旁,一身凛然正气,眼神分外严肃的徐泰,好心提醒知府大人道: “但您也要考虑到,被万氏带去的董宁远打伤了的女子,徐氏,可是靖南王爷的亲人。这事儿,您就算是让下官帮忙瞒着,也瞒不住。” 顾家庄的那些乡民们,可都不是好哄骗的。 之前知府大人前去督办,到了皇家稻田,又不是没见识过,那儿的人们,有多彪悍。 是妇人们敢在田间争吵,甚至动手。 男子们,更是大半个村子的人们一起上,去跟邻村的人们拼个你死我活。 知府大人冷笑了声儿,哪怕面对徐泰的凌厉眼神,以及等待他回话的知县大人,也反问道: “怎地,你以为自个儿带了这老头子来,就能在本官这儿作威作福?” 徐泰听了,心里的怒火更甚,右手紧紧捏成拳,正要上前去跟那伪君子理论,却是被知县大人给及时拦住了。 “大人!”知县大人,都替知府大人感到着急了,道: “没有他老人家相助,你我根本都无法及时交出贡米,更还别提,得到皇上的赏赐。而且锦霞之地的乡亲们,谁人不知,徐家的人们,都为大家伙儿付出过多少?” 言下之意,你要为了你儿子,为了你们颜家的人们的颜面,就跟徐家的人们作对的话,当心你无法活着离开这儿。 更还别提,你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也休想留住。 知府大人狠狠地咬牙,猛地拍响了惊堂木—— “你们先去隔间歇着,待本官让人找了,揽月号画舫船的女掌柜的万婉过来,再请你们前来相商。本官定会秉公办事。” 徐泰从容提醒了下: “还得让令郎颜渊前来。” 少了那个害人的,谁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在万婉和董宁远等人,还有颜渊,被知府大人让人带到府衙之后,就请了徐泰他们前去相商。 得到的结果,是万婉愿意赔偿二十两银子,给徐馨兰,再由她带着董宁远,前去顾家,给秦氏她们道歉。 这个提议,没被顾盈盈接受。 徐馨兰也不稀罕那二十两银子,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要把伤害了她们的几个人,都关进大牢。 至少得关十天! 盈盈姐姐说是喜欢钱财,那只是气话。但她说,要把那几个恶人都关进大牢,却是讲的实话。 知府大人不敢让人关了万婉,是因为那妇人是为董月儿做事的。哪怕董月儿年长s衰,且远离了皇城,但她早年的某个相好,依然还会关心她。 那个人,是知府大人惹不起的。 所以只罚了万婉三十两银子,让人把董宁远关进大牢,是一定要关够十天了,才会放出来的。 徐馨兰在接到了,徐泰带给她的三十两银子后,都给顾盈盈送来了。 顾盈盈不接收,尴尬地睨了徐馨兰一眼,“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喜欢钱财?可你这才给我三十两银子,哪儿够我拿去花的?” “早知道,你会这样儿。”徐馨兰也不强求,让顾盈盈一定要收下银两。反正在赶过来之前,心里就想过,盈盈姐姐,是不会轻易接受这些银两的。 对着顾盈盈扬眉道: “那我就把这些银两留着,待我爹他们归来后,就多买点肉,请你过去帮我炒菜,做一桌好吃的迎接他们。” “好。”顾盈盈伸手打了个响指,这肯定是没问题的。 想起又有好几天,没有听到馨兰妹妹提起,与秀姨有关的什么消息了。就间接的跟馨兰妹妹打听,“你跟你娘去府城,可有去看你的秀姨?” 人家毕竟是赵公子的母亲。 馨兰妹妹心仪着人家的儿子,就该多关心关心人家。 徐馨兰坏坏的笑笑,“要不,等你康复了,我带你去拜访秀姨?” 顾盈盈借此机会,打趣徐馨兰道: “哈哈,我肯定会陪你去拜访她的。也不想想,你才都跟我说好了,要帮你做饭的。等你爹回来,你的寻哥哥肯定也回来了……” 那次跟徐馨兰开了玩笑之后,过了不到两天,顾盈盈就听说了,顾荣栋以诚心打动了,心仪着的歌女万媚,还得到了人家的钱财的事。 心里暗流翻涌,顾盈盈险些吐了。 二哥就是再怎么不学无术,再怎么游手好闲,可二哥都没吃软饭。 但沈如意生的个堂哥顾荣栋,在外找哪位良家女子不好,非得找个歌女,享受人家为他花钱的乐趣。 只是她也有不太明白的,就当面问秦氏道: “娘,有点事,我还不是太清楚。” “说来听听?”秦氏疑惑地问道。 有些事,她在此之前,不是都讲清楚了么? 顾盈盈如实说道: “我方才听您说,堂哥在外欠了人家的银两,都由万姑娘帮他还了。而他自己如今住的宅子,也是万姑娘花钱为他租的,所用的家具,同样是万姑娘置办的。” 第七十七章 处心积虑 秦氏浅笑,“正是。” “可在前不久,我不还听几个乡亲都说过,堂哥在外欠下的银两,是他爹娘找他外祖父帮忙凑钱,给他还债的?”顾盈盈自嘲地笑笑: “咱们又当如何去听?” 前后的说法并不一致。 若说是那歌女万媚,早就有了想帮堂哥还债的打算,那之前在堂哥被人给逼着还钱时,她怎么不帮? 偏偏等这边也凑钱送过去了,给过了,她又是给堂哥租屋住,又是帮忙添置家具的。 怕不是另有所图。 更还有一点,堂哥都在那万媚的照顾下,过上好日子了。就算对长房的亲人们不好,不愿意给点什么。但也不至于不给点银两他的爹娘,还有那个被他关爱着的妹妹吧? 可在近段日子里,堂哥的外祖母,不还来找娘要过一瓶洗发水? 有了钱,不该付钱吗? 顾盈盈总觉得,这事,并不似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秦氏自那天见到徐馨兰被打晕,在贼人进了屋子后,面对了太多太多的麻烦事,真心感到心力交瘁。 都还没好好儿歇歇呢,偏巧今天又遇到了,沈如意的娘赶来,问她要瓶洗发水。 说是瑶儿也是顾家的人,盈儿做的洗发水,怎么就不能给点瑶儿用呢? 秦氏直截了当地对沈如意的娘,孙氏说:“瑶儿打小就看不起我的盈儿,会稀罕盈儿做的洗发水?” 孙氏忙道:“话可不能这么讲的,清煜的大嫂。你肯定知道,盈儿做的洗发水,有香味,闻着就舒服。” “府城那边,少不是的店铺,到处都有桂花油卖。你让瑶儿把头发随便洗洗了,再抹点桂花油,不就香得很?”秦氏原来待顾瑶,虽说不如待自己亲生女儿好,但好歹还是关心过的。 可自从沈如意他们,来闹过几次之后,就让她感到心寒了。 侄女就是侄女,把心肝掏给侄女了,也不能听到侄女说自个儿一句好。 何苦来着? 孙氏眼神里的尴尬默默划过,若不是为了外孙女瑶儿,她也不会来顾家,求这个不爱搭理人的秦氏。 按理来说,女儿嫁给顾清煜了,那就该顾家的人们养他们。 可怎么到头来,还把养活女儿他们的事,弄到她跟她家老头子身上了? 孙氏有意提醒秦氏道:“清煜的大嫂,还记得当初你们家清煜,看中了我家如意,求你去跟我提的事么?那会儿,我能答应你,也是因为我觉着你人好,才信得过你。可如今……” 只见孙氏说着说着,眼泪就掉落了。秦氏也感到不大理解了。 这婆子好好儿的,怎么又提到了,她先前因为小叔中意夫子的女儿,沈如意,就赶到沈家,帮小叔去跟这婆子说情的事。 若是时光能倒流,她宁愿让小叔娶个农家女,勤快点的,心地善良点的,诚心待小叔好的女子就好。才不会为了小叔的追求,去帮他找这婆子,求这婆子跟沈如意说说,小叔待人好,让沈如意嫁给小叔呢。 “沈如意的娘一掉泪,我也有点于心不忍,就把你原来送给我的洗发水,找了瓶出来,送给她了。”秦氏在跟顾盈盈提起这事时,眼神里满是歉疚。 “给了就给了,又不是多大个事儿。多给他们一瓶洗发水,也不能让顾瑶把头发洗成一朵花。”顾盈盈其实也是心里不舒坦的。 沈如意的娘,凭什么不给钱,就把洗发水要走了? 合着是在平日里,接收沈夫子的弟子们的礼物,接收的多了,就以为她也欠了他们的? 虽说父亲早年也是沈夫子的弟子,但一码归一码。 顾盈盈感觉孙氏来要洗发水,有点蹊跷,就让徐馨兰帮忙盯着些,特别是要盯着住在沈家的顾瑶他们。 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及时告诉她。 徐馨兰答应了,“放心,盈盈姐姐。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会帮你看着些的。他们那家人,在近段日子里,确实是都有点怪异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盈盈只要一见到徐馨兰来,就会跟她打听,沈家那边的那些人,都在做些什么事? 特别是顾瑶和沈如意两母女,都有没有安分在家? 徐馨兰如实说:“还真别说,自从顾瑶的外祖母,来找顾大婶婶要了洗发水之后,接连好几天,我都没见到过顾瑶了。” 顾盈盈一听,更是在心里认为,顾瑶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村子。 几乎是村子里的乡亲们都知晓,顾瑶们两母女,哪怕是来乡间住了。可也还是喜欢托驱车的人,去府城,帮他们买物件儿。 所以不管天气如何,沈如意都会赶到村口,等人给他们把物件儿带回来。 有些时候,顾瑶也会跟沈如意一起过去。 但方才听馨兰妹妹说,都有几天没见到顾瑶了,这就不太寻常了。顾盈盈微微蹙眉,道: “顾瑶的外祖父母,在平日里,可是很少主动来我们家的。若说她的外祖母,缺点买洗发水的银两,我还真不信。同理,等顾瑶得到洗发水了,不用来做点什么,似乎也说不过去。” 徐馨兰会意,“我看,也是。” 想起在此之前,她也找沈家的几个邻居,打听过一些事。就轻声对顾盈盈说道: “在我看来,顾瑶多半是去了府城。听住在沈家附近的一个乡亲说,顾荣栋是被那貌美的才女吸引了,想娶人家为妻,就在府城安家的。好像是说的,等他俩买一处宅子了,就把顾瑶他们都接过去住的。” 那个败家子堂哥,是打算长期吃软饭的? 顾盈盈一脸不屑,道:“先还别说,万媚是个歌女,对顾荣栋有没有真实的情感,都还难说。那我们就当是,顾荣栋是得到了真爱的,也过得不错。但他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他把万媚娶了,就意味着,该他养她了?” 人家是在画舫船上唱曲儿的。没嫁人之前,女掌柜的看她还有利用价值,还会留着她。等她嫁人了,女掌柜的还能容得下她? 再者,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会长大,会变老的。 顾荣栋愿意娶万媚,一半的原因,可能是被人家迷住了,算是gui迷心窍;还一半的原因,是他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自己没有谋生的本事,又从他爹娘那儿要不来多少银两了,就想找个人养他。 可万媚唱曲儿讨生活,就算女掌柜的还允许她唱,又能接着唱多少年? 这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顾荣栋想过吗? “那个乡亲也跟我说,顾荣栋的外祖父和父亲,都是当夫子的,应该是能把他给教好的。可也不知他是怎地了,好好儿的一个清白儿郎,想娶谁不好,非得要娶个歌女回家?”徐馨兰说到这里,面色很是尴尬,打住了。 第七十八章 无法超越 顾盈盈帮她把省略了的话语,给说出来: “娶个歌女,还不如就在咱们这儿,找个农家女过活儿。只要是良家女子就行。不管怎样,都不会给咱们老顾家丢脸!” “你如何晓得的?”徐馨兰一脸诧异。这些话,确实是沈家的一个邻居说过的,但她还没说给盈盈姐姐听呢。 顾盈盈伸手指了指左耳和右耳,对着徐馨兰调皮地笑笑,道: “我有顺风耳。” “哈哈。”徐馨兰被逗笑了,伸手轻轻扯了扯顾盈盈的右耳,道:“那快用你的顺风耳听听,你那可恶的堂妹,这会儿有没有跟谁说什么话?” 顾盈盈苦笑了下。 对于那个害人的的堂妹的消息,她真无心打听。所以就算拥有顺风耳,也不想听,那人在跟谁说什么。 只是把自己的看法,说给徐馨兰听: “好了,不说笑了,咱们来说说顾瑶。我方才思考了下,感觉你说有几天没见到顾瑶了,可能和她哥哥要娶那万媚有关。也许她是想劝她哥哥离开,跟那歌女断了来往。只是如何去劝,这可不好说。首先,得拿银两出来。” 那个败家子哥哥要银两,才能在府城过日子。 败家子哥哥住的屋子,是万媚租的,吃的美食,也是万媚为他准备的。若是不给万媚银两,就这么离开,怕是也不太好。 现在就只想知道一点,顾瑶的外祖母来要洗发水,和顾瑶去挣银两,有没有什么关系? 没成想,就在这时,顾盈盈听到了问话声: “在我被恶人打晕了的那天,你搁放在杂屋里的药材,不是少了些吗?听你说,是做洗发水的药材。那天沈如意来闹,顾瑶没去堂屋,会不会就是她拿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盈盈早猜到了,也在心里佩服徐馨兰,都是不用问,就能知道结果的事儿。却还为了给那个害人的的面子,说了“拿”,而不是说的,“偷”。 顾盈盈很是自信地说: “除了她,怕是也没谁,对咱们这儿的一切,能这般了如指掌。不过也无碍。做洗发水要用些甚药材,该如何做,我跟我娘和二嫂,还有你和徐伯母,包括徐婆婆,都说过。但你都知道了,为何没做呢?” 所以,就算是顾瑶偷走了药材,也未必能把洗发水给做好。 那个害人的想模仿一下,只要多试几次,应该问题不太大。但不可能超越自个儿。 而且她用来装洗发水的瓷瓶,都是找范氏帮忙,托可靠的匠人定制的。瓷瓶上的花纹很是独特,是匠人按照她自己画的图,给弄出来的。 在这个时空,当真还难得有人能仿制出来。 更还有一点,每个瓷瓶的底部,都有特殊的记号,像一个y字。这一点,一般人不易觉察到。 所以她不怕顾瑶做出洗发水了,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之处,反正是能鉴别出真伪的。 一天之后。 顾盈盈在卧房里见到了冯梅,也收到了对方带来的一些药材,还有一瓶洗发水。 拿着瓷瓶看了又看,哪怕这上面也有兰花的花纹,却很粗糙,看着就不够高级。再一看瓶底,竟然空空的,一点记号都没有! 顾盈盈都不待冯梅相告,就说了自己的看法,“冯姨,你给我送这物件儿来,是想跟我说,有人在以我的名义卖洗发水?” 那个人,若不是顾瑶,就是顾瑶找的谁。 冯梅一脸错愕,这都比大仙给她卜卦,再对着那卦给断个什么事儿,都还要看的快啊。很是好奇地问道: “你该不会是在我过来之前,就找大仙帮你卜卦了的吧?” 顾盈盈自嘲地笑笑,自己是从新世界过来的人,怎会和纯古代的女子们一样,遇到点难事,就要去跟大仙请教? 自己能思考。 求人不如求己。 于是伸手指了指脚踝,对着冯梅尴尬地笑笑,“没呢,冯姨。您可是说笑了。这些,都是我自个儿猜到的。” 当着冯梅的面,说了她的看法。 冯梅耐心地听了后,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由衷地说: “盈儿,真没料到,你的堂妹背着你所做的一些事,能被你给猜到。不过你也别气,气怪了自个儿,不值得。再者,你的堂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顾盈盈不想听这些,但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佯装不介意,道:“应该也是。” 冯梅只见顾盈盈很是淡定,认为这女子还是挺善解人意的,也就放心了。道: “最近哪怕又出太阳了,但天气也变冷了。我担心你的兰姐姐们受冻,就把婆家亲人们烧的炭,给他们带了点过去。她的婆婆非得留我在他们家玩,还亲自带我去港口附近逛,给我买这买那的……” 到了东街,冯梅和兰姐姐的婆婆,从一家脂粉店铺对面走过,只见前去那儿挑选首饰的女子们,排队都排到了店铺外面。 冯梅正在看,站在外面排队的女子们,就听到兰姐姐的婆婆说: “别看了,真没什么看头。” 随后凑近冯梅耳边,对她说:“在你还没过来之前,我跟兰儿来这边闲逛,也瞧见了好些来挑选首饰的女子们。不瞒你说,那天见到的人们,可比咱们这会儿见到的,还要多呢。我就带兰儿进去看。” “结果等我去了后,才得知,原来是有人雇了个歌女,在这儿试用她的洗头的水儿。倒一点在手中,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用来洗头,也很不错。我们见那人用过,确实是好,就买了。” 谁知,在买了回去后,不管是兰姐姐的婆婆用来洗头,还是兰姐姐用来洗头,都不好用。 兰姐姐就说,要把那瓶洗头的水儿给扔了。 早就该想到,顾家那女子卖的东西,不会是什么好货。 可是兰姐姐的婆婆却劝她,“别扔,就留着。我们是花了银两的,五两银子一瓶,才买这么些没用的?” 一打开来,就有股难闻的味道,像是汤药放久了,散发出的一股酸味。 “不只是难闻,还不好用。洗了头,也是油油的,把头发擦好,晒干了,轻轻一梳,就掉好些头发。真是害人不浅!”兰姐姐的婆婆说: “我一定要留下这瓶水,待我找到那个女子了,让她加倍赔偿给我们。” 兰姐姐忙劝道:“可别啊,娘。” 想起也听她爹娘和冯梅都说过,顾家的长房的和二房的人们,都过得不太好。就请她的婆婆别太在意这事,也不要怪卖洗头的水儿给她们的,那女子了。 说那女子,是顾夫子的女儿。 若是没什么难处,怕是不会这么坑害同乡的。 “我爹娘他们还住在顾家庄,跟顾瑶的爹娘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就当那几两银子是被偷了,或者是被拿去买吃的了。不跟他们计较了吧。” 第七十九章 姑嫂同心,其利断金 虽说兰姐姐的婆婆听了劝,但在带冯梅前往东街时,还是说给她听了。 冯梅也进去瞧了瞧,果真就见到了,在卖洗头的水儿的顾瑶。和兰姐姐的婆婆说的一样,姓顾的那女子在那儿招摇撞骗,以次充好。 不只是骗府城的客官,还骗一些熟人们。 细心看一下,不难发现,顾瑶拿给歌女用的洗头的水儿,确实是有股好闻的淡淡香味,沁人心脾。 但由于在歌女用洗发水之时,围观的女子们太多,顾瑶是一收了银两,就把洗头的水儿递过去了。也不可能帮谁打开来看。 兰姐姐的婆婆就对冯梅说,“但凡是我和兰儿当初仔细些,打开来闻过了,再买,怕是也不会买瓶臭得难闻,闻了就想扔掉的洗头的水儿回去。” 冯梅得知了这事儿,也在心里怨顾瑶太过分,为了赚点银两,就来处心积虑害别人。 回到顾家庄,冯梅一来到顾家,就把她从兰姐姐那儿带回来的,那瓶洗头的水儿,拿给顾盈盈了。 这么做,不是为了让顾盈盈,代替顾瑶给他们道歉。 而是为了让顾盈盈知道,有人在背后搞破坏。 “她在那儿让歌女试用之时,还跟那些女子们说,这洗头的水儿,是她的堂姐自己做的。因为堂姐欠了爹娘一些银两,用这些来抵押了。那些女子们之中,有人真用过你做的洗发水,所以就信了……” 顾盈盈冷笑了声儿,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次在背后坑害自己的人,又是二叔的家人们。 也不想再找族长,或者是找老里正来解决问题,而是想自己来解决。 她眼底闪过坚毅的光芒,对冯梅说道: “冯姨,多谢您把这瓶水儿带来,感谢您坦言相告,才让我知道,顾瑶都在背后做了些甚过分的事。且请您放心,不管是顾瑶,还是她哥哥祸害了乡亲们,只要给我知道了,必然会站在乡亲们这边,帮大家伙儿讨回公道!” 冯梅知道,如今的顾小丫儿,一旦说了,必然能做到。 但看看顾盈盈的脚踝了,冯梅忙摆手道: “可别,盈儿。你先好好休养,别为这些事生气。再说了,买过顾瑶的洗头的水儿的人们,也不可能都那么傻。在用了次之后,知道不好,便会跟身边的亲友们说,买不得!去买的人少了,想必顾瑶就是再怎么会骗,也骗不来钱财了。” “冯姨您不必担心,哪怕我不能去府城找顾瑶,跟她理论。但我自有让她收手的法子。”顾盈盈并不在心里担忧,自己无法下床走动,就对顾瑶无可奈何了。 寻常人,总有自己的软肋。 顾瑶在乎什么,她多少也知道一点。 “兰姐姐花钱买了假货,该顾瑶赔偿兰姐姐多少银两的,我一定会让顾瑶赔偿给她们。”在冯梅面前,顾盈盈做出了承诺。 自个儿行动不便,就得找人去府城,打探点消息,与顾瑶们两兄妹有关的。 最为信任的好友,莫过于馨兰妹妹。 然而自上次,馨兰妹妹被恶人打晕了后,就知道,好姐妹哪怕出生在徐家,有个在外征战的爹,有个当节度使的叔爷。然而却是读过的诗书多,在习武方面,就不如他们家族里的男子们刻苦了。 之前在村子里接受考绩的乡民们,去跟徐泰那位老人切磋,也难得有几个能胜过徐泰的。 所以这是乡民们皆知的事实,徐家的男子们,个个儿都拥有高超的武艺。 不一定非得请个高手去打探消息,但至少得保证一条,能打得过万婉身边的恶人们。 要不,只怕还没潜进,万媚帮顾荣栋租的宅子里,就被躲在暗处守着的恶人们,给打晕了。 如此,还如何打听,与顾荣栋有关的消息? 专业的事,请专业的人来做。 只是请别人来做事,可靠不可靠,且还先不论。单只说酬劳这点,都够令人感到头痛的了。顾盈盈思索了良久,差点想破脑袋,才算是想出一条妙计了。 等到祝氏来房间时,顾盈盈恳求道: “二嫂,你且帮我去杂屋找点皂角出来,搁放到盆里泡着,至少泡两天多,等它泡涨……” 祝氏都一一记下了,这是小姑又想做洗发水了。很是心疼,就对顾盈盈说:“你之前做洗发水和沐浴露,我都在一旁看过,也知道该如何去做了。要不,让我再试试?” 顾盈盈微笑着道: “还用试吗?你之前帮我做活儿,不是帮得挺好?” 哪怕是帮忙泡涨了皂角,却在用石头舂捣鼓之时,没把皂角捣烂,还让她再捣了两次。但为了让二嫂对她自己有信心,就没提那些事。 只是提醒了下: “记得等过两天了去看看,待皂角泡涨了,就拿出来用石头舂给捣烂。再把捣烂后的皂角加点水给加热一下。” 祝氏记起了,顾盈盈以前做洗发水,都是亲自烧火的,没让她帮。当然也留意到了,给皂角甚的加热,只能用小火慢慢熬。 火不能大。 主要是因为皂角水在开了后,很容易翻起泡泡。所以得把火小点。 熬出皂角液了,再把干的橘子皮等物放进去,加点晒干了的花瓣,继续搅拌了熬。 祝氏回想着,在此之前,帮顾盈盈做洗发水的那几次,都是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在做每一步之前,要留意些甚的,都给想了想。 一想起有甚不明白的,赶紧当面问顾盈盈,免得弄错。 主要是小姑去采药也很累,不想因为自己太笨手笨脚,浪费了药材。再者,在祝氏看来,做洗发水,也不是在帮小姑,而是在尽自己的力量,好挣钱养家。 “我记得,只要把皂角液熬得浓些了,就要关火。待皂角液变凉了,才好过滤了装到瓷瓶里。你每次装了,都会记得,哪一瓶洗发水,是什么香味的。可我……不一定能记住。”祝氏在为这事犯愁。 顾盈盈“噗哧”笑了,只见祝氏这般用心,自是欢喜的。可在她看来,祝氏也太过于谨慎了些。 那什么香味不什么香味的,若是实在记不住,打开一瓶来闻闻,不就能知晓? “你啊,只管帮忙做了洗发水装好就是。别管是什么香味的。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可以不加花瓣进去。反正也能用。” 祝氏忙站起身去开门,要去杂屋,把所有的皂角都拿出来泡。 顾盈盈担心祝氏一着急,会不注意一些小细节,好心劝道:“不急的,二嫂,你慢慢儿来。” 多做点洗发水了,托范氏带到府城,给老顾客们帮忙澄清,不比谁去解释都好? 半个时辰之后。 顾盈盈只见祝氏回到房间,眉眼间皆是得意之色,对她说:“妹妹,我已经把皂角泡着了。哦,对了,是把每一个小包包里的皂角,都挑出来,也加进去泡着了。” 原来是把之前的药材包,也给拆开了。 第八十章 是她咎由自取 顾盈盈在心里叫苦,不过却没说祝氏这么做,有什么不好。 微笑着道:“二嫂,要不,待皂角泡涨了后,让娘过去帮忙,你俩一起做洗发水?” 小包的药材,反正都拆了,不如都倒出来,到时一起用来做洗发水。 那些药材太多了,一锅肯定煮不了。 得分两次煮。 若是不请娘来帮忙,等二嫂一人去忙活,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祝氏记起了什么似的,一脸错愕地看着顾盈盈,问道:“妹妹,娘不在家,前往府城去找顾瑶了,说是得好好教训那个害人的。可你……” 一说到这里,祝氏在心里感到了自责,道:“瞧我这记性?竟会忘了跟你讲。” 顾盈盈听了后,先是微微一怔,不太信,这事儿是真的。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从容,对祝氏说道: “二嫂的记性向来都不错,许是二嫂跟我提起过,只是我这一天一天的,有些话能记得,有些话,却又未必还记得。所以就暂时没记起这事。” 小姑的记性还会不好?祝氏根本不信。知道小姑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为了让小姑放心,也如实说了: “我本来是想把你背到我爹娘家,再陪娘一起去府城,找顾瑶理论的。但是,我家……怕你住不惯。而且……” 有些事,也知道,小姑不好跟她的娘提。 担心小姑多心,才没和婆婆一起前往府城。 “不过你放心,我跟邻居钱婆婆说了,让她帮忙去找徐伯母,好请徐伯母陪咱们的娘一起去。如此,也能作伴。” 顾盈盈倒是不担心,没谁给秦氏作伴,她就到不了府城了。只是怕秦氏在到了府城后,舍不得花钱吃住,又不愿去烦扰哪位亲戚,会过得太苦。 佯装轻松地笑笑,打趣祝氏道: “呵,二嫂,你要不现在就背我回娘家去?趁着天没黑。” “哈哈,你真会说笑,都这时候了。”祝氏尴尬地笑笑,道。 顾盈盈也想让祝氏回娘家去住两天,就算是让二嫂歇息歇息吧。可是又明白,就算自己说了,二嫂也未必会答应。 哪怕二嫂的爹娘,就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离顾家并不远。但在农忙时节,两家人,各自都有忙不完的活儿。二嫂在一月之中,也是难得回家看她爹娘两次的。 二嫂比二哥年长三岁,这也是原主很介意的一件事。 二嫂能嫁给二哥,是因为二嫂的爹,早年在战场上为了救爹,右腿受伤了。后来哪怕康复了,也做不了什么重活儿。 所以在战胜归来后的这些年里,爹和娘,都主动帮二嫂的爹娘他们。不仅是送柴送米给他们,有时也会送羊肉甚的给他们。 是只要家里有的,想到了的,就会给一些。 二哥和二嫂的亲事,也是爹跟二嫂的爹祝丰年提的。不管祝丰年答不答应,爹只说了他自己的想法: “等回去后,咱们结为儿女亲家。” 大哥夭折。 所以二哥娶了祝丰年的女儿,祝娇杏。二哥不介意,二嫂比他大几岁。只觉得二嫂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小女子的脾气,又待家人们都好,就不遗余力的宠着二嫂。 二嫂的爹虽然做不了重活,但有时见到顾家人太忙了,也会带着二嫂的娘,前来帮忙。哪怕做不了多少事,帮忙烧点开水甚的,总是没问题。 只是原主很是看不起二嫂他们,总用不友好的言语,伤害他们几个。说他们来,能帮着做多少活儿?无非就是惦记着,顾家的餐桌上的好酒、好菜。 二嫂的爹娘都憨厚,也都不介意。 二嫂更是不和原主计较。 只是在原主走了,而她却成了二嫂的小姑之后,面对二嫂,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些情景。总觉得欠了二嫂他们太多。 当然,是原主欠下的。 “娘去府城了,就咱们两个人吃饭,也不太香了。”顾盈盈恳求祝氏道: “二嫂,要不,你把祝叔父他们请来,陪咱们一起用膳?” 祝氏一脸欣喜,是有好些天,没去爹娘家用餐了。在荣杰离开了家之后,心里酸楚,也不好跟婆婆和小姑说。还好小姑帮忙找了个理由,又可以回一次娘家了。 “等馨兰妹妹来了,我就过去。” “那不就天黑了?”顾盈盈不依,摆了摆手,催促道: “快去,即刻!” 祝氏回了趟娘家,把她爹娘接到婆家来。由她爹帮忙生火,她和娘煮饭,做菜。不仅把饭菜准备好了,也还在灶屋里说了说体己话。 一家子都很欢喜。 特别是祝氏的娘,只见顾小丫儿,如今肯招呼她和她家老头子,也愿意教女儿做洗头的水儿,舍得花钱给女儿买这买那的。就觉着,女儿没有白疼她。 想起秦氏去府城,今晚不能赶回来,就主动跟祝氏说: “一会儿吃饭了,让你爹独自回去看门儿,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照顾荣杰的妹妹。” “您就说盈儿也成。”祝氏在心里感激爹娘,道。 当晚,范氏送徐馨兰过来,看到祝氏的娘也在这儿,就放心了好多。让馨兰安心在这边歇息,家里那边,有她和徐泰帮忙瞧着。 徐馨兰答应了。 同一时刻。 府城。 秦氏和周氏一赶到府城,就前往东街的一家脂粉铺,好把顾瑶那个害人的,给带走。 却是在赶到了后,秦氏只见,街还是那条街,店铺还是那家店铺,前去挑选脂粉的女子们,也是还有不少。 只是在店铺里,根本没见到卖洗头的水儿的,不管是顾瑶,还是帮顾瑶骗人的那位歌女。 秦氏一脸不甘,跟店铺的女掌柜的打听,之前卖洗头的水儿的那个女子,怎么今儿个没来? 女掌柜的一听到,跟前天来闹事的那妇人的口音,差不多的话了。立马就警惕地看了秦氏一眼,道: “这位夫人,您怕是记错了?我这儿只卖胭脂水粉,何曾有谁来卖过洗头的水儿?” 周氏对着女掌柜的微微一笑,从袖袋里取出二两银子,双手递给对方,道: “我们只买洗头的水儿,暂时不要别的。既然您这儿没有,就算了。下次若是有啥好物件儿了,我们再来。” “原来如此。”女掌柜的见周氏还懂礼数,也就笑眯眯地接过了银两,装作随意地聊聊,说了些消息给周氏她们听。 “你们想买洗头的水儿,我劝你们,还是去顾家庄,找老里正的娘子范氏买。要知道,她认识,会做洗头儿的水儿的顾小丫儿,绝对的货真价实,绝对的好用,包你们满意。” 只见女掌柜的,还是避免回答,与顾瑶有关的话语,周氏佯装无奈地说道:“可我们都听别人说过,有个姑娘在您这儿卖洗头的水儿,价钱不太贵,还很香的……” ------题外话------ 感谢(′w`)阅读,祝友友们五一假期愉快。 橙橙没有出市,这个假期,就在市内转转。 第八十一章 当面揭穿 “哈。”女掌柜的冷笑了声儿,一脸鄙夷地道: “你说的那个姑娘,只会吹牛,坑蒙拐骗。有好些女子们,在买了她的洗头的水儿了后,都说,奇臭无比,哪儿是给人用的?所以那位姑娘,就被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给打了。” 一听说顾瑶挨打了,秦氏心里道:活该! 真解气。 可是欢喜了片刻,却又隐隐在心里为那害人的担忧。这么多年了,没少关心过那个害人的。不过此刻的关心,却是带着恨意的。 想知道,那个害人的在挨打了之后,有没有认错甚的? 以她对顾瑶的了解,就知道,让那害人的给人道歉,几乎不可能。如此,那个害人的,当如何赔偿人家的损失? 二房的人们没钱,可别又去找他们! 秦氏忍住心里的一些思绪,佯装淡定地看了女掌柜的一眼,道:“那她人呢?” 这话语一落下,在店铺里挑选胭脂和螺子黛的,那些女子们,全都向秦氏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有人甚至对着秦氏发出一声冷嗤,以为这妇人是吃饱了撑得慌,才会问一个骗子在哪儿? 是嫌她自个儿没被骗,有点遗憾,还是怎地? 秦氏先没听到女掌柜的的回答,就听到了那些妇人们的议论声,真没几句好听的。 尽管如此,秦氏也没有离开。听听她们说说,也好知道,顾瑶来这儿,都做过多少坏事,伤害过多少人。 到时,也好在回家后,说给沈如意听听。得让沈如意自个儿有点数,究竟是她这个当大嫂的,没把闺女教育好,还是她那个当弟媳的,没把闺女教育好? 好与不好,她俩说了都不算。 多听听人家怎么说。 “这位夫人,听您说话的口音,像是馨宁县那边的?” 秦氏听到了悦耳的女声,哪怕是讲的锦霞城的方言,也让她在听了后,感到有点亲切。 寻声看去,就见到一位身穿浅粉华服,头戴蝴蝶玉钗,肤若凝脂,眉眼含笑的女子了。 瞥见了那女子一双美眸中的疑惑,秦氏如实说道:“我正是馨宁县的。小娘子,可真是让你给猜着了。” 看着这女子还很年轻,秦氏在心里猜测着,可能这女子与盈儿差不多大,还不到二十岁。想着,要不一会儿跟这位女子打听一下,与顾瑶有关的消息。 这女子没跟那几个女子一样,在那儿说三道四的,却主动找了她问话。见这女子是知书达理的,她就信任对方。 粉衣女子伸手指向府衙那边,以眼神示意了下,就走出了店铺。 秦氏和周氏都赶紧退了出去,不约而同的去追上了粉衣女子。 见到粉衣女子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着她们,秦氏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小娘子,我看得出来,你是知晓,那位骗人的姑娘,如今在哪儿的。快说与我听。拜托了。” 粉衣女子凑近秦氏耳边,声音很轻地道: “我看您和那位夫人都是面善的,才好心跟你们讲。其实,连我都看出来了,你们来这儿,并不是要找那位姑娘买甚物件儿,而是想找到她本人。也不想想,女掌柜的是多精明的个人,能跟你们说实话?” 一听这话,秦氏难免感到尴尬。不过着急着想知道顾瑶的事,就没有否认。 秦氏对着女子点了点头。 “老实跟您讲,我今儿个来,也是来找那位姑娘的,跟你们的想法一样,找她算账!可是我来晚了。”粉衣女子眼神里流露出愤恨,道: “那位姑娘,早在前天,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倒在铺子里的地上求饶。许是女掌柜的原来收过她好些银两,抑或是怕她在铺子里,影响了生意甚的,就雇了辆马车,把她送走了……” 听女子这么一说,周氏瞬间明白,顾瑶被人送到府衙去了。 在问了粉衣女子之后,得到了回答: “正是。若是你们认识那位姑娘,也就是害过我的顾瑶,烦请帮我跟她的家人们带个话,特别是要给她的娘带个话:‘做人,切莫太贪心!’” 周氏和秦氏都感到了不解,主要是不明白,粉衣女子和顾瑶之间,究竟有些什么怨仇? 就这么让她们带个话回去,没头没尾的,也不好带。 再者,她俩都还不知,这女子姓甚名谁。 如何去跟沈如意他们提? 粉衣女子只见秦氏和周氏这般,很是会意,道: “我是在西街开书铺的,颜掌柜的的小女儿。” 周氏微笑着道:“好的,颜小娘子。您的话,我们都记住了。”带不带话,就难说了。 秦氏更是不敢接话,主要是听这女子说了,是颜家的。忽地记起,上次带了个媒婆去家里提亲,却又被盈儿当面拒绝了的那位公子,可不也姓颜么? 还那么好巧不巧的,那人的爹,也是在西街开书铺的。 偏巧在这时,秦氏听到了颜小娘子的话: “想必顾瑶的娘应该没忘,在前不久,我哥还带着媒婆去顾家提亲,正是提的,她以前跟我哥提到过的姑娘。” 翌日。 秦氏和周氏去府衙作证了后,就跟两位衙差一起,坐马车回到了顾家庄。 一赶到家里,秦氏都顾不得洗手,拎着在东街买的一大盒糕点,就往顾盈盈的房间里走去。 由于走得太快,也没留意听祝氏她们在叫她,一心惦记着她的盈儿。 顾盈盈坐在床i上看书,见到娘回来了,书往旁边一放,搂着娘的脖子,以脸颊挨着娘的脸颊,接连喊了好几声儿“娘”。 在来到了这个时空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到娘出远门,哪怕原主在的时候,娘也出过远门。 但这一次,娘是要去找顾瑶,跟那害人的理论的。她没法儿放心啊。 秦氏一听到宝贝闺女叫“娘”,眼泪就跟断线了的珍珠似的往下掉,太想女儿了,就把女儿紧紧的抱住。 再也不想和女儿分开了! 顾盈盈险些要出不出气了,却也不提醒娘,松松手吧。这种感受,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她愿意被娘多抱一会儿。 拿着丝帕给秦氏擦拭泪痕之时,顾盈盈就听到秦氏提起了,昨晚去了府城后,所发生的一些事。 提到了颜掌柜的的小女儿时,秦氏的面色还是分外尴尬,道: “你是不知道的,盈儿。当时在颜小娘子的面前,我恨不得拿块儿丝帕,把脸给遮住。唉,怕她多看会儿我的脸了,会记住。以后见到我了,会给认出来,我是……” 顾盈盈倒是没觉得尴尬,反而认为,这些事儿,又不是自己和家人们招惹的。没什么大不了。 “我是当面拒绝的颜公子,又不是跟某些人一样,先收了礼品,才让人退信。是吧?这有甚难堪的?” 第八十二章 她那是自食其果 秦氏赶紧点头,“那是,那是。” 当时馨兰的娘,在劝颜小娘子时,也是这么说的,“都是从前的事,过去了,不必再提。” 顾盈盈待秦氏松开了手,很快就看到祝氏端了盆水进来,就接过巾帕,想帮娘洗手。却是被秦氏先接过了巾帕,帮她洗了洗。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接着又都看向祝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杏儿,昨晚还多亏了有你娘过来,帮咱们照顾盈儿。一会儿我们多做几个菜,请你爹娘来吃饭。” 秦氏只在外住了一晚,是既不愿意跟周氏去墨巷,去赵寻的母亲那儿借住一晚;也不想去烦扰周氏,或者是自己家的哪个亲戚,到人家家里去住,就都去住客栈了。 虽说住在客栈里,能和周氏说说体己话,但哪儿有在家过得好? 二儿媳妇儿这么勤快,女儿这么乖巧。 祝氏眯眼笑笑,对秦氏说:“娘,我爹娘还说,等您回来了,请我们去吃饭,给小姑带点回来呢。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是一家人。” “就是,客气甚?”顾盈盈睨了秦氏一眼,道。 待祝氏去倒了水后,再进来时,顾盈盈已经把糕点分成了四份,都拿给了祝氏。 “这是娘给你买的。”祝氏不接收。 秦氏也不知,自己一共才买了四份糕点,是自己和二儿媳妇儿各一份,女儿两份的。不知女儿都拿给了她二嫂,是怎么想的。 “这两份儿,你代我们送给祝叔父和祝婶婶,就不要说感谢的话了。这一份,拿去给徐婆婆,咱们还得找她帮忙,给咱们卖洗发水。” 就只留下一份了,顾盈盈不多说,是给谁。因为知道,二嫂明白。 “我爹娘就不用给了,留给馨兰妹妹和冯姨好了。你看,咱们在平日里,可没少请她们帮忙。”祝氏提议道。 秦氏替顾盈盈劝道: “让你给,你就帮忙给。又不是不晓得,我是跟馨兰的娘一起去,一起回的。我买,她能不买?她买了,还有不给馨兰吃的道理?” 祝氏不再推辞,道谢了之后,匆匆退出卧房,回娘家去送糕点了。 在祝氏回去了后,秦氏伸手拍了拍顾盈盈的手,怜惜的眼神看着她,道:“好歹给你自个儿留一块儿啊,傻不傻?这一大盒糕点,可是我们排队了买的。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那家糕点铺子的生意好,顾盈盈以前去那边逛,也在那儿买过糕点吃,所以知道。 对自己的手艺,分外有信心,顾盈盈道:“娘,等我以后开个铺子了,只怕前去买糕点的人们,比那边的更多。” “必然是。”秦氏对闺女特别有信心。 也知道,祝氏虽然留下了其中一份,也是不会舍得吃的。会给她和盈儿留着。 至于冯梅那边,秦氏提议道:“你看,你冯姨只要不忙了,三天两头被你的兰姐姐请去做客。依我看,咱们给她洗头的水儿,怕是比给她糕点更好。” 兰姐姐在府城,没少买糕点给冯姨吃。还有多少糕点,能是冯姨没尝过的? 想起在此之前,她是跟冯姨做出过承诺的,会找到顾瑶,让顾瑶赔偿兰姐姐她们的损失。这不,她虽然没去找,但是娘和徐伯母去找了。 也去府衙帮忙作证了,证明顾瑶是在胡说八道,在坑害他人。 所谓的是用堂姐做的洗发水,去卖给人家的。这纯属栽赃。 堂姐做的洗发水,范氏的两个好友,各自拿了一瓶过去,分别有不同的香味。在府衙的大厅里,把水儿倒出来,好让几位买过顾瑶的洗发水的女子,以及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洗头的水儿是褐色的。 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味,有橘子香味的,还有兰花香味的。 而顾瑶做的洗头的水儿,黑乎乎的,还臭死了,令人在嗅了后,想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在真相面前,在证人面前,顾瑶无法再为自己辩解什么。 知府大人说,顾瑶被人打伤,也怨顾瑶自个儿伤害他人在先,是她咎由自取。 顾瑶在大厅里哭闹,说她受伤了,得让人家赔医药费给她。 知府大人自是不会听,只让顾瑶赔偿,打了她的那几个女子,以及之前买了,她的洗头的水儿的女子们的损失。 “她只从我这儿偷走了一包药材,就去药铺买了上百份,做了近两百瓶洗发水,卖给人家了。按她当时卖的价钱,一瓶卖五两银子。按原价赔偿给人家,都要赔偿不少钱。更何况还要加倍赔偿……”顾盈盈在心里偷着乐。 这一下,有顾瑶他们好受的了。 主要是那个害人的自作聪明,以为用她前一天赚到的几十两银子,能换来那歌女和她哥哥顾荣栋分开。 却没成想,那歌女根本不接收银两,还理直气壮的对顾瑶说: “我一心想嫁给疼我爱我的人,等了几年,总算是遇到了你哥哥。我们两情相悦,是要真心在一起过日子的。哪怕你是他妹妹,也休想拆散我们!” 歌女万媚说罢,不管顾瑶如何咒骂她,都关了门,把那害人的给拒在门外了。 顾瑶是五十两银子没送出去,也没见到亲哥哥的面。 想着哥哥从小就待她好,生怕她走路会摔倒,就背着她;担心她在外被别的孩子们欺负,就跟着。这般,保护了她好多年。 却没料到,在哥哥遇到了那个s狐狸后,就把爹娘,把她这亲妹妹给抛下了。 顾瑶原本是想着,在店铺里卖一次洗头的水儿,只要赚够五十两银子了,就换个地方去卖的。 却是在被歌女给惹烦了后,抱着一定要多赚钱,把哥哥找回来的心态,又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店铺,继续骗人了。 这骗得多了,把人家惹怒了,也就挨了打。 顾盈盈在脑海里想象着,顾瑶为了赔偿银两给人家,跟她爹娘四处去找人借钱,处处受冷落的情景,就觉得大快人心。 “盈儿,你做洗头的水儿的药材,都有哪些,全被顾瑶那害人的说出来了。就是在知府大人问她时,当着大家的面儿说的。”秦氏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没能看守好那些药材,让那害人的,白得了便宜。 顾盈盈反而安慰秦氏道,“娘,又不是每个人都和我,还有二嫂一样,学什么,就能学好。您看,顾瑶自个儿不也做了洗发水,不还挨打了?” 这几句大实话,让秦氏在听了后,又在犯愁了。知道那个害人的跟她爹娘出去,不可能借到多少银两。 在这村子里住了好些天,从没帮过乡亲们什么忙。特别是沈如意和顾瑶两母女,看到乡亲们了,抬起下巴就走了,全然不理会,人家在跟她们打招呼。 这种人,能跟乡亲们借到银两,才怪。 就怕他们又来这边,问她要! 第八十三章 故伎重演 顾盈盈只见秦氏陷入深思了,就知道,母亲在担忧些什么。轻声说道: “娘,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好好儿做活儿,好好赚钱,争取多攒点银两。至于粮食这些的,我也请徐婆婆相助,给换了点米和面。不说多的,这一个月之内的口粮,是有的。至于二叔家的事,都是他们自己招惹的,跟咱们无关!” 秦氏也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是没粮食借出去,银两,也别想。 这和她自己的想法一样。 可一想到,顾瑶若是还不出银两,就得去蹲大牢。这于一个未嫁的女子而言,就意味着……以后可能都不好嫁了。 “本来那丫头就挑剔得很,加上一直都是她娘在教她,也听不进去她爹什么劝。一般的儿郎吧,她瞧不上;可能入她的法眼的,在为娘看来,怕是又未必能看中她。若是他们能借到银两,都还好。这要是借不到啊,她这生可就……” 顾盈盈一脸不耐,管那个害人的蹲不蹲大牢?管那个害人的,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 横竖都不用他们长房的养! 秦氏一瞥见顾盈盈眼神里的不悦,很是识趣的打住了。 不过在走出了卧房后,秦氏前往灶屋里煮饭,自个儿又站在灶台边,冷静地思索了会儿。先是站在郎君的立场考虑问题,不帮二房的那些人,会如何? 再是站在女儿的立场考虑,银两和粮食,大多都是女儿挣回来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好拿出女儿的东西,去帮二房的人们。要不,会把女儿气出个好歹来。 女儿可是她和郎君的贴心小棉袄,得好好儿护着! 待秦氏把一桌饭菜准备好,人家顾清煜和沈如意两夫妻,已经双双来到了灶屋门口,齐声喊了她一声儿: “大嫂!” 这若是在平时,听到沈如意主动招呼她一下,都会激动好一会儿。可在今天,在顾瑶惹祸了之后,听到他们这么招呼,秦氏只是冷着脸“嗯”了声儿。 沈如意闻到了炒肉的香味,也全然忘了,在顾瑶受苦了之后,她和清煜,都有好几餐没吃了。 向来是看不起乡村妇人秦氏的,今儿个为了瑶儿,就听了清煜的话,来请秦氏帮帮忙。 沈如意给顾清煜递了个眼色,只见他不吱声儿,就自个儿走上前去,对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的秦氏说道: “除了您,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亲人,能帮我们家瑶儿了。您早就对我们说过,把瑶儿当亲生闺女对待。” 说到这事,沈如意还特意提醒了下秦氏: “就是在我跟清煜带着瑶儿回来,住在这儿的当天,您说的。” 秦氏只管低头看餐盘里的炒鸡蛋,这是为女儿准备的。 原来听沈如意跟她说话,几乎没听到对方跟她说,“您”,此刻一听,感觉虚假,也刺耳。 秦氏不想跟沈如意这泼妇多说,只是冷冷地反问道: “我这乡下妇人,哪儿配把您和清煜的闺女,当女儿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灰头土脸的,算什么东西?’这话,你不当时就说给我听了?我可没忘。” “那是我一时……”沈如意着急为自己辩解。 但秦氏却上前一步,拿起一根扁担,没好气的对顾清煜说:“走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 沈如意借此机会,就把顾清煜推上前,正好就撞上扁担的一端,痛得他直咬牙。 “大嫂,你好狠的心呐!”沈如意生怕别人听不到,拼命扯着嗓子吼叫: “就算你不帮我们,也不该下这毒手,打我家的清煜……” 正说了这话,沈如意只见秦氏气得伸手指向自己,却是道不出一个字,心里窃喜。就故意抬脚踹灶屋的木门,把门踹得“砰、砰”响。 就不信那个浪蹄子,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声,还能睡得着? 有银两都不拿出来帮他们,难道等着死了带进棺材去? 顾盈盈在卧房里,自是听到了这阵响声,并不为秦氏感到担忧。 反正在那泼妇赶过来之前,她就已经跟娘说过,自己的想法是怎样的。如此,想必娘就是再怎么顾全大局,也是不会再和从前一样,对那个泼妇太过于仁慈了。 有二叔在跟前,也不担心那泼妇会跟娘动手,把娘伤害成什么样。上次的事,长房这边的人们,已经表现的够大度了。 要是泼妇再在这儿闹一次,怕是就算有沈夫子们两夫妇,愿意留下他们。顾氏一族的族长和老里正他们,也会让他们走远点。 顾盈盈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心想:娘,您就让那个泼妇多吼两嗓子,多踢两下子。到时,让街坊邻居们,还有路过此地的行人们都知道: 两个好好儿的人,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却是在家里有点难事了之后,跑到长房这边来。欺负一个老实的大嫂,和一个受了伤,无法下床走动的侄女,算怎么回事? 踹门的响声很快停下。 顾盈盈接着就听到了,灶屋那边传来的顾清煜的话语。 “好了,如意,别再为难大嫂。走,跟我走,咱们前往府城,找几个故友说说情,让他们出手相助。” “你的那些个故友,个个儿都趋炎附势。在你还是锦霞书院里的夫子之时,有好酒好菜招待他们,就还是故友。等你丢了差事,来到乡间了,这么多天,看谁还记得你?”沈如意怒不可遏。 “那能怨谁?真正待我们好的,你横竖看别人不顺眼。不是嫌人家自乡间来,过于土气,就是嫌人家……” “哈哈哈哈。”祝氏的嘲讽笑声,打断了顾清煜的话。 顾盈盈心里窃喜,只要二嫂回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灶屋那边,在传来一阵争吵声之后,很快就听到了沈如意的凄厉哭声。 接下来,就安静了。 顾盈盈微微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心绪恢复宁静。如此,等秦氏她们一会儿端饭菜来,她们娘儿仨,就能高高兴兴的在一起用餐了。 片刻之后。 顾盈盈等到了秦氏和祝氏,见到她们带了范氏,还有徐馨兰们两母女进来。 听范氏说,是听到钱氏说,旁边顾家人又遇到难事了,请她们来看看。所以才赶过来。谁成想,还没赶到,就在半路遇到了沈如意他们。 “沈如意见到我了,就往一旁避让,不似之前那么目中无人了。可我故意叫了她,沈氏。我问她,又去长房欺负盈儿们两母女了?” 范氏坐在床边的靠背椅上,学着沈如意之前在回答她时,那般无奈的样儿,说给顾盈盈她们听。 “您这话言重了,徐伯母。我跟清煜过去,只是看看她们。好心去看看。” “有你这么好心的?找人要银两,要不到,就踹门,还冤枉人家打了清煜?”范氏一说到这事,就忍不住替秦氏感到憋屈。 第八十四章 窈窕淑女 “唉,原先我又不是没劝过你,盈儿的娘。我让你和清风别老贴补他们,因为他们都过得比你们好,还管他们的做甚?可你说,粮食是自家种的,鸡鸭鱼也是自家养的,反正吃不完。这下好了,可算是认得他们了?” 周氏也说了秦氏几句,怨她太惯着二房的那些人了,养了好几个白眼狼。真心替她感到愤恨! 顾盈盈和徐馨兰,还有祝氏一样,只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曾插嘴。在长辈们面前,哪怕想说出心里话,也好好忍着。 耐心地等范氏她们谈了会儿,在问秦氏,也问她和祝氏,当如何帮顾瑶们两兄妹,解决问题之时。她才回答。 “堂妹在外惹祸了欠的债,要么她自己还,要么二叔和二婶帮她还。至于堂哥想娶那歌女的事,那也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父亲早就劝过二叔,一个男儿,应该自食其力,去谋个差事,养家糊口。可是二叔听了吗? 再就是堂哥,她总不能去跟他说,找个歌女,还不如就在乡间找个女子,至少名声好。 但在平日里,二婶来家里,都说“你个浪蹄子”,村子里的乡亲们,谁不知道? 所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劝你要善良!得由着堂哥他们两兄妹胡闹,多让二叔和二婶跟着吃些苦头了,才好让二婶知道,谁才是浪蹄子。 范氏在听了后,微笑着道: “有理。” 周氏想起那天在脂粉铺子外,遇到的颜小娘子了,也跟顾盈盈提了提。 “不知你娘在回来后,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这次出去,遇到了颜公子的妹妹,颜小娘子。呵,她当时问我什么话,我都是如实答的。包括与你有关的,我也说了点。” 顾盈盈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好。” 想必在周氏回答,颜小娘子的问题之前,就已经慎重考虑过。因为知道,周氏向来稳重。 再者,在此之前,已经听娘说过,娘和周氏进脂粉铺子里,问那女掌柜的的话时。还有好些女子们见到了的。 相信就算周氏不说什么,颜小娘子只要诚心想打听点消息,也容易。 既然颜小娘子都如实相告了,又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彼此都坦诚一些,反而更好相处。”顾盈盈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范氏和周氏她们听了,都点头表示了认同。 “我跟你娘去府衙作证,那颜小娘子也去了。而且她还帮忙澄清,她从顾瑶那儿买到的洗头的水儿,跟她找别人买的,你做的洗头的水儿,完全不同。” 周氏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顾盈盈,道: “其实寻儿的娘也很关心你,每次见到我和馨兰了,就跟我们说,很感激你。这不,有次听人一提起,颜……” “啊哟,娘!”徐馨兰一听到颜字,就生怕母亲一个不小心,会说出了秀姨的心事。说什么秀姨听说颜公子,来顾家提亲的事了,心里难受。 这可是秀姨,让她们帮忙藏着的秘密。 不好说给盈盈姐姐知道。 周氏一听到这声儿呼喊,很快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点。忙顺着徐馨兰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哟,瞧我这记性。来这儿,差点忘了跟盈儿说,颜小娘子还想买你做的洗头的水儿。只是不好意思跟你娘讲,所以才会在出了府衙的大门之后,跟我说,让我帮忙带个话给你的。” 顾盈盈总觉得不大对劲,但在听了周氏的话语后,很快收起了眼底的那抹疑惑,好有礼貌的答道: “好的,徐伯母。不过得再等几天,等我二嫂帮我把洗发水做好,装好了,我再让她送到你们那儿。托你们帮忙带给颜小娘子。” 知道颜小娘子,是去府衙的大厅,帮忙作证了的。 虽然没见到过对方,但于她有恩,所以就大方的跟周氏说:“这一次,送两瓶洗发水给颜小娘子,答谢她。” 周氏想了想,道: “等带给她了再说,不急的。” 坐下来跟顾盈盈聊了会儿,就带着范氏一起走出屋子,两人还相商了下,等过一天了,来帮祝氏做洗发水。 虽然颜小娘子她们没催,但早点做好了送过去,会给人家留下更好的印象。 范氏答应了,“也好。” 卧房里。 顾盈盈伸手抓住徐馨兰的手,道:“你有事瞒着我。” 在长辈们面前,馨兰妹妹很少打断哪位长辈说话,更何况是打断她母亲说话。所以,在她看来,馨兰妹妹之前那么做,就是有意提醒周氏,别提跟赵寻的母亲有关的事。 徐馨兰没有否认,“说有,也是有。但有些事吧,你若是不知道,也许更好呢。” “不。”顾盈盈不依,反问道:“在你面前,我可是蛮实诚的。”你这么待我,也好意思? 徐馨兰想抽开手,却没料到,自己这不算小的力气,没能胜过顾盈盈。试了两次,都没能扯开盈盈姐姐的手。 “没想到,你还强身健体了。” 顾盈盈对着徐馨兰自信地笑笑,道:“你没想到的,可多了去了。我不仅活动筋骨,还吃了养颜丸……” “你都美得过分了,可不能再偷偷吃养颜丸了。”徐馨兰注视着,坐在床i上的顾盈盈,见她身着白色的衣裳,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着,显得优雅而娴静。 她那张娇俏的瓜子脸,仅有巴掌大小。柳眉细长秀美,皮肤白皙。一双狭长的美眸里,流露出自信与坚毅的光芒,唇角微微翘起一抹笑容,看上去分外窈窕动人。 不禁感叹道: “要不,等到寻哥哥回来,见到你,都不敢认。”会以为是仙女下凡来了。 顾盈盈又听徐馨兰提到了寻哥哥,忍不住打趣道: “千里之外,有人肯定要打喷嚏了。说不定在睡着了后,还会梦见,被他在图纸上标了记号的,那地儿的美女。会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徐馨兰偷笑了。 哪怕被盈盈姐姐误会了,也不解释。就像她打断了母亲的话,就是为了不想让盈盈姐姐知道,寻哥哥们母子二人,都有多在意她。 比如秀姨,一听说有人来顾家提过亲,还是在西街开书铺的,一个掌柜的的儿子。就在心里为寻哥哥感到难受。却又在和母亲提起这事时,非常坦诚地说: “若是寻儿,朝思暮想着的顾小娘子,接受了颜公子的话,我也祝他们生活和美,事事顺意!” 母亲抬眼一瞧,瞥见了秀姨双眼里噙着的泪水,心里跟着一酸。如实说道: “盈儿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些事儿上。可能在经历了那次挫折之后,就看清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受了点教训吧。如今的她,一心在赚钱养家。” 第八十五章 为自己代言 没过多久,母亲去看秀姨,又听秀姨提到了盈盈姐姐。 “几天前,我去西街,听到几个妇人在说颜掌柜家的事。好像是说的,颜公子前往顾家提亲,遭到了拒绝。她们都为颜公子感到不甘,说他满腹经纶,又家境殷实。在府城,想找个哪样的名门闺秀,找不着?” 母亲正想说,这事儿,也要看缘分的。 却又听到了秀姨的话语: “另一个妇人听了,还说,颜公子别说是在府城找,就算是去皇城找,也能找个比顾小丫儿强百倍的。在锦霞州的人们,谁不知道,顾小丫儿那个浪蹄子,死乞白赖的纠缠付昕,却是被人家嫌弃得不行的?……” 那些话,秀姨不爱听。 母亲同样如此。 更何况是盈盈姐姐的亲生母亲,那就更是讨厌听到那些话。所以才会在颜小娘子,提到她哥哥前往顾家提亲,被顾小丫儿拒绝了之后,她认为是顾小丫儿不识抬举,这些的。 盈盈姐姐的母亲就怒了,扬手就要教训颜小娘子一番。 好在是母亲及时劝住。 盈盈姐姐的母亲,才没打到颜小娘子。 当时,颜小娘子虽然没挨打,却也一脸傲娇地看着秦氏,问道: “果然让我试出来了,你就是顾瑶的亲戚。在前不久,我哥去提的那位小娘子,应该是你的女儿,顾小丫儿?” 母亲回来后就跟她说了,颜小娘子,在提到“顾小丫儿”四个字之时,眼神里只有仰慕,却没有一丝厌恶。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秦氏见了,就收回了,刺向颜小娘子的愤怒的目光。 颜小娘子有些歉疚地道: “方才是我失礼了,不该说那些话,伤了你们。我给你们赔个不是,还请你们见谅。” 母亲没听见秦氏回答,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 听到颜小娘子说,“在我没有用过,这位夫人的女儿,顾小丫儿做的洗发水之前,我只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但在我用了洗头的水儿之后,知道她有真才实学,也就不那么看待了。” 母亲疑惑,难不成颜小娘子认识大伯婆? 要不,怎能买到盈盈姐姐做的洗发水? 虽然知道,盈盈姐姐缺钱。可以母亲对她的了解,相信她就是再怎么没法子,也是不会去找颜家的人,把洗发水卖给他们的。 更何况,颜小娘子,还是被盈盈姐姐拒绝了的,那位颜公子的妹妹。 母亲感到不解,问颜小娘子: “你认识范氏?” 颜小娘子看向西街所在的方向,道:“我只是听说过范氏,并不曾相见。” “那你还用顾家的……”秦氏错愕的眼神看向颜小娘子,问道。 “这些,我是听我的一个邻居说的。”颜小娘子露出莞尔的笑意,道。 是颜小娘子见到那个邻居,在近段日子里,头发比先前变得乌黑亮丽了。以前,那人的头发没什么光泽,有点发黄。 如今,看到那个邻居的头发变得好了,颜小娘子也为她感到高兴。不仅如此,也想跟这个邻居打听一下,是在哪儿买的什么油? 反正不像是她经常用的桂花油。 问到了,也好去买点回来用。 “你的头发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味,令人在闻了后,瞬间神清气爽。”颜小娘子由衷地道。 那个邻居听了,就让颜小娘子等等,很快就送来一瓶洗头的水儿,说是好友范氏送来的。让颜小娘子放心试试,若是觉着好用,到时再跟她说。 “这些,都是我那好姐妹的一个亲人,顾小丫儿做的。她会医术,还给好些乡亲们医过病呢。” 颜小娘子只在留意这洗发水,很想快点试一试,好不好用。所以把“顾小丫儿”四个字,有意的忽略了。 在她试过了之后,感觉相当满意。 对她的那个邻居说,“您帮我再买几瓶,我和我娘都想用。还真别说,她做的洗头的水儿就是好。用来洗了头发后,变得柔顺多了,很容易梳理……” 就这样,颜小娘子才买到了洗发水,并且自那时起,就改变了之前对盈盈姐姐的,不好的看法。 在沈如意来借银两,因为没从秦氏手中借到,就踹门了,闹过了之后的第二天,徐馨兰依然来到顾家,陪着顾盈盈。 由于顾盈盈一心想赚钱,就在祝氏泡了皂角后,让祝氏盛了一杯泡好的水儿来,亲自查看。 凭着经验,就知道,还得再泡两个时辰。 顾盈盈以眼神鼓励祝氏,“二嫂,这些皂角若是再泡近两个时辰,会更好。到时,捣烂了,煮出来的皂角液,用来洗衣裳也不错。” 祝氏本来是心里有点紧张的,就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弄不好,这些药材就会被浪费掉。可一听到小姑说的话了,很快就又有了信心。 等到皂角泡好了,拿出来捣烂。 徐馨兰守候在床边,陪着顾盈盈,她母亲和大伯婆,还有秦氏,都过去给祝氏帮忙了。所以在夜晚做洗发水,不管有多累,她们都坚持着,把两锅药材给熬好了。 装好了洗发水之后,祝氏她们就用背篓装好,背进卧房,请顾盈盈瞧一瞧。 这一次,顾盈盈只是随意打开了两瓶,道:“这瓶是柚子香味的,这瓶是栀子花香味的。徐婆婆,徐伯母,娘,二嫂,真是多亏有你们帮我。等我换到皇城那边送来的面粉,也分给你们一些。” 二嫂她们帮忙做的洗发水,许是把水加多了些,总觉得浓度不对。 但能做成这样儿,已经很不容易了。 顾盈盈很知足。 在此之前,馨兰妹妹跟她说过,皇城那边运送来的面粉,早在几天之前,就全部运送到府衙了。只是说来也奇怪,那些面粉,迟迟没见知府大人分给谁。 娘和徐伯母去府衙作证的那天,隐约听人在私底下议论,好像是说的,最近有人去粮铺,买到了今年的新面粉。 “挺贵的吧?”顾盈盈问道。 徐馨兰斜了斜嘴角,“那还用说?本来这些面粉,是皇上赏赐给,远在漠北征战的将士们的家人们的。也就是说,只要家里有人在外征战,不管立没立战功,都能去领五斤面粉。可是那个吸人血的,却都拿去卖了!” 徐馨兰一提到这事,恨得咬牙切齿! 她也在心里感到不甘,这是他们应该得的。凭什么不给?所以,才趁着范氏还在这儿,有意说给对方知道。 反正馨兰妹妹跟她说过,在她叔爷写给大伯爷的书信里,就说了,不能亏待乡亲们。徐家人捐了家产抵御强敌,后来又兴修水利等等,是为了让乡亲们过得更好。 而不是让乡亲们食不饱,穿不暖。 两天之后。 顾盈盈收到了两袋面粉,都是今年的新面粉,一共有四十多斤。 由衷地感谢范氏道: “多亏有徐婆婆帮我,才能换到这么好的面粉。我只要一袋就好,另一袋,给您和徐爷爷拿回去包饺子吃。” 第八十六章 注定无缘 范氏尴尬地笑笑,正要解释,却听见周氏先说了出来。 “盈儿,这两袋面粉,可都是人家说了,专门换来给你的。你收着就好,可别再拿来送人了。” 顾盈盈不是太明白周氏的意思,却是见着范氏也在,只好不问。 微笑着对周氏说道: “那就再等几天,等我好点了,再包饺子,请你们来吃。” 再等个把月,也就差不多能下床走动了。到时,好好儿做餐饭,请帮过自己和家人们的亲友们,乡亲们,都来吃点。 在爹和二哥,离开家之后的这些时日,不管是她,还是娘和二嫂,就都没过几天好日子。 有些是与罗家那些人有关的。 还有些,是二房的那些人惹起的。 顾盈盈哪怕都听秦氏说了,自从二婶那天来家里闹,被二叔带走了后,这都又过去几天了,也难得在村子里见到他们。 不好找沈夫子们打听,顾瑶欠下的银两,有没有还清? 就只能请徐伯母帮忙打听,与二叔他们有关的事。 徐伯母怨娘没事找事,管人家还没还清,又不要他们帮忙还。再说了,二叔当初在书院里讲学之时,一月都能领到十多两银子。 不管怎样,只要他们节省些,一年总能存点银两。 可二叔在这些年里,存过一文钱吗? 有点钱了,不当回事。等到需要花钱时,就只知道找这个借,找那个要。谁欠了他们的? “反正我是听府城那边的人说的,顾瑶所欠下的银两,在知府大人限定的日子里,已经还给人家了。她不愿意再回乡间,说是如果还回来,不如投江自尽!一听这话,可把那个泼妇吓坏了,所以就随她的,在府城过日子了。” 秦氏还是想问,他们还给人家的银两,是找谁借的? 要不要连本带利还给人家? 他们不是没钱了吗?怎地还要在府城过日子? 却是见到周氏摆了摆手,知道这个好姐妹,也是不愿意多提。所以秦氏只好不问了。 回到家,也不敢在顾盈盈面前多说。只是偶尔在灶屋里煮饭时,和祝氏提一提这些事。 “你说,你二叔他们在府城吃住,是在哪条街租的屋子呢?他们几个的伙食费甚的,一月下来,也得要近十两银子吧。太差的屋子,怕是他们也不会愿意去住。” 祝氏听了后,只是点头,或者是应一声儿,表示在听。 但不说,二叔他们家的事,她才不想管,这样的话。 只是在婆婆面前不方便说的话,祝氏在小姑面前,就大方说了出来,“妹妹,你说,娘是不是不用管他们?人家既然敢出去过,肯定就是有了谋生的本事。要不,这日子,如何能过下去?” 顾盈盈根本不信,二叔,或者是二婶,有什么谋生的本事。 至于那个住在万媚租的屋子里,天天儿靠人家养着的堂哥,就更是个废物。 倒是顾瑶…… “他们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不还有个家境优渥,生得俊美,才识过人的某公子,是沈如意非常赏识的么?那还等什么,直接把顾瑶嫁过去,啥难题都解决了。” 宅子有人送。 出去游玩,也有马车接送。 平日里,想挑选什么文房四宝,或者是珠宝首饰啊,也能随便挑。 多省心的个事? 祝氏坏坏的笑了笑。知道小姑说的那个公子,正是上次来家里提亲,被小姑拒绝了的颜公子。 听娘和徐伯母都说过,“那个人,名叫颜瑾。若是他不是二婶赏识的人,也没带媒婆来提过亲。我是说,假如你是不用通过媒婆,就认识了他的话,兴许你也会说,他没什么不好。” 祝氏说了心里话。 “才不会。”顾盈盈并不这么认为。 若是馨兰妹妹没有暗恋赵寻的话,可能会直接跟二嫂说实话,也只有赵公子那样的才子,才能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想起见到他第一眼时,他那病态的惨白的脸上,也有一丝儒雅气息…… 有一种,常人一见,就知道他很难受,而也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压抑心里的苦闷情绪。他是个为他人着想的人。 更还别说,她收到过赵寻送的暖水瓶,见到过赵寻画的画像,知道他博学多才,不是寻常人所能比的。 “行,那当二嫂我没提,你别往心里去。”祝氏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落寞,也在心里为小姑感到伤感。 思念一个人,能心里舒坦么? 譬如,她在深夜里,也会对着月光许愿:祈求老天爷待荣杰好一点,让他跟爹都平安归来,好好儿的,比什么都好。 她从不嫌他脾气太急,也不怨他,不用心读书,更不一定逼着他考取功名。 只要他平安健康,好好儿的去,好好儿的回,一家人都好好儿的过。 顾盈盈听到了祝氏低沉的声音,就知道,二嫂又在为二哥担忧了。唇角牵强的勾起一抹淡笑,装作有兴趣的问道: “闲聊,还顾虑这些做甚?呵,二嫂,快别说我了,咱们还是说说顾瑶吧。她跟颜公子,我只是说笑的,那根本不可能。” 一是顾瑶心比天高,一般的儿郎,哪怕就是锦霞州的首富的儿子,她都未必能看上。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顾瑶受了沈如意的影响,只想找个走仕途的。 颜瑾应该也是有才学的,今年二十四,似乎也还只是在学经商,并没有考功名甚的。这明显不符合顾瑶的择偶标准。 再者,听说颜瑾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顾瑶在府衙里,已经和颜公子的妹妹,颜小娘子,理论过了。她有多可恶,颜小娘子都见识过了。两人还如何好好儿相处? 嫁入豪门的女子,不管是谁,都要学会用心和家族里的人们相处,否则,就很难混好。 姑嫂关系处不好,还能指望顾瑶,跟婆婆把关系处好? 那也有难度。 祝氏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思绪,从祝荣杰那儿给拽回来。想了想,才说道:“沈如意认识颜公子,顾瑶也是认识的。若是顾瑶中意颜公子,怕是他也不会带着媒婆,来咱们家了。” 顾盈盈尴尬地笑笑。 本来也只是说笑的。 祝氏说道:“颜公子本是皇城人氏,早年因为他祖父来锦霞州任职,才举家迁过来。我还听徐婆婆说,颜公子和颜知府他们是同族,不过来往不多。” 这是个重要信息! 顾盈盈眼前霍地一亮,想打听到,那个饮人血的知府大人的事,可以找颜小娘子帮帮忙了。 反正这次范氏回来,也带了点颜小娘子送给她的礼物,是一盒心型的唇脂。 单是看那古色古香的盒子,都好精致呢。 她很喜欢。 所以在收到了后,特意又托范氏帮忙,好打听一下,那种唇脂,若是去买的话,得花多少钱? 第八十七章 理想中的男神 谁知范氏无奈地道:“这种唇脂,是要提前三个月给人定金,从皇城带回来的。” 原来不是想买,花钱就能买到的。 顾盈盈心里蓦地一暖,感觉顾小娘子还真够大方的。也想送点礼物给顾小娘子,就请馨兰妹妹帮忙带去,再间接的跟顾小娘子打听一点事。 翌日。 天还没亮,顾盈盈在做了个美梦后,醒了。 为了不吵醒馨兰妹妹,就微闭着双眼,假装自己仍然还在歇息。 等了好一会儿,听到有一阵脚步声,自后院那边传来。 顾盈盈以为是钱氏来找家人,或者是周氏来接馨兰妹妹回去,很快睁开双眼。 只听到馨兰妹妹轻声问道: “昨晚听见你叫我,但在我答应了后,问你,却又没听到你说话了。我不好点亮油灯了瞧,或者是再问你,就静静地等。没过一会儿,我又睡着了。呵,盈盈姐姐,你莫不是梦见我了?” 顾盈盈抿唇笑笑,“若我当时醒来了,必然会答应你的。昨晚,我真是梦到你了,梦见我们去府城卖洗发水,一天就赚了好多银两。我们把那些银两都存进了钱庄,还在位于东街的一家钱庄,见到了……” 想说,是见到了馨兰妹妹的寻哥哥。 却又知道,若是说了实话,会惹得馨兰妹妹更想念那个人。所以只好打住。 “哈哈,你梦见了我的寻哥哥?”徐馨兰扬眉笑笑,看向顾盈盈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若是秀姨知道,盈盈姐姐在夜晚做梦,也会梦见寻哥哥的话,心里得有多欢喜? 顾盈盈睨了徐馨兰一眼,“都是在梦中见到的,究竟见到过哪些人,我也不是太能记得清了。不过,能确切的知道,真是梦见你了。梦见你和我一起卖洗发水,一起去钱庄存了银两,又一起到港口边游玩。” 只是不好说给馨兰妹妹听: 在梦中,也确实是梦见赵寻了。 就是在她带着馨兰妹妹去港口附近,说是要去一艘商船上,挑选点首饰之时,遇到赵寻的。 出现在她和馨兰妹妹眼前的赵寻,身着金光闪闪的铠甲,威风凛凛。和她之前见到过的,身着白衣的书生样的他,完全不同。 这样,应该更能给馨兰妹妹,带来安全感。 她在心里为馨兰妹妹感到欣喜,可算是盼到赵寻战胜归来。而且还能看到,在他身后,距离他不足十来米的地方,有几位黑衣男子,都站在原地等着他。 有了健康的身体,有了功名,有了随从,应该是能娶馨兰妹妹回家,好好儿过日子的。 她想,也许过不了几天,就能吃到,馨兰妹妹和赵寻的喜糖了。轻声对身旁的馨兰妹妹说: “馨兰妹妹,……” 在醒来后,她只记得做过那样一个美梦。 至于在梦中,馨兰妹妹有没有答应她,以及馨兰妹妹有没有和赵寻说话,她真的都记不起了。 偏偏这些记不起的情景,却是馨兰妹妹很有兴趣的。不是间接的跟她打听,在梦中见到的赵寻,是不是和画像中的男子一样? 就是直接问她,“你在梦中见到过的寻哥哥,和你所谓的理想中的男神,是不是一样的?” “哪样?” 顾盈盈佯装不解。 徐馨兰分外坦诚,“俊美无双。” 寻哥哥的帅气,不是寻常男子所能比的。不管是盈盈姐姐从前爱慕的付昕,抑或是后来带着媒婆来顾家提亲,却又被盈盈姐姐拒绝了的颜瑾。 “我妹妹的眼光,那还有错?”顾盈盈都替徐馨兰感到满意,“还真别说,在这世间,想找出一位比你的寻哥哥,还要俊美的男子,怕是就难了。” “好好珍惜。”徐馨兰由衷地道。 “知道就好。”顾盈盈朝徐馨兰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在说了这话后,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似乎是被好姐妹误会了,以为自己也对赵公子有好感? 好感,是一直以来,都有点的。但那种好感,是分外纯洁,没掺杂任何杂质的。 但不管是被谁误会了,她都还和从前一样,不愿意多为自己辩解什么。 反正是提到赵寻了,顾盈盈就借此机会,跟徐馨兰提议道: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再过几天,你又要和你娘去一趟府城,给你在府城的几个亲戚,都送点鱼去。到时,你能帮我带两包沐浴用的药粉,送给颜小娘子么?” “行。”徐馨兰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反正知道,颜小娘子就住在西街。就算不能及时见到颜小娘子本人,把药粉给她带到颜氏书铺,也容易。 “顺便帮我跟她打听一下,那个知府大人的一些事……”这句话,顾盈盈是轻声说给徐馨兰听的。 哪怕没谁过来偷听,但还是很谨慎的。 徐馨兰不屑地问道: “那个吸人血的知府大人的事,你想知道多少,我都能说给你听。还用得着找谁打听?” 盈盈姐姐也不想想,她母亲,和她的秀姨,可都是皇城郊外那边的人。换句话说,她们都是颜知府的同乡。 会不清楚颜知府的事? 顾盈盈微微一怔,在想了想之后,很快明白,自己确实是有点糊涂了。想打听颜知府的事,不正好可以问馨兰妹妹吗? 徐伯母就是皇城郊外的。 “那你跟我说说,颜知府是如何能来锦霞州任职,又是如何会这么看重钱财,连皇上给乡亲们的面粉,都要私吞了?”顾盈盈最见不得,颜知府那种作威作福的,一定要问个明白。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没法跟你解释清楚。反正你就记住一点,原来的丁知府,虽然也是皇城的人,但是为咱们寻常百姓着想的。可这个颜知府,却是我叔爷的死对头,把他弄来的……” 顾盈盈瞬间明白,颜知府敢在锦霞州耀武扬威,也还因为他有把保护s。 那个人,应该也是景佑皇朝的肱骨之臣,只是在太祖皇帝驾崩了之后,对待皇上,不如从前对太祖皇帝那么忠心了。 是皇上和太子殿下,以及朝中的好多位大臣,都决定要派兵,去抵御楼国的贼子们了。 而那位大臣,却提出了,令众人都感到不悦的建议。那就是,派位使臣前往楼国,跟那边的国王相商,给他们点财物,让他们安分些。 这个建议,自是没被接受。 不过那人也没因为提过这个建议,而被砍头。 在爹和二哥前往漠北之前,顾盈盈听爹对二哥说过,“咱们跟徐大人出去征战,一定要战胜贼子们。让那害人的知道:咱们锦霞之地的乡民们,个个儿都是好样的。不像他,贪图安逸,怕贼子们,跟怕阎王样!” 第八十八章 好好走路 不知那个害人的,究竟是谁。 但顾盈盈心中明了,上次万婉带着董宁远来家里闹事,馨兰妹妹是说的,要他们把那两个恶人都关进大牢。 可是知府大人却没关万媚,只是罚了点银两,就算是解决了。 不难猜想到,知府大人那么做,也是与那个害人的有点关系的。 顾盈盈直截了当地问徐馨兰道:“我是不会随意打听人家的私事的。但是颜知府不同,因为咱们住的地儿,在他的辖区之内,归他管呢。上次万婉带人来伤害我们,他向着他们;这次收到了面粉,还是没分给我们一点半点……” 耐心的听顾盈盈说了后,徐馨兰如实说道: “你应该还记得,在那几天,我和我娘一直都在兰江港口守着,也是为了打探到消息的。只是很遗憾,我们见到了从皇城运送来的面粉,却没得到。这事,我的大伯爷已经写了书信,跟我的叔爷说了。相信等叔爷他们归来,会给咱们一个交代。” 听馨兰妹妹这么一说,顾盈盈也就放心了些。 不过又想,颜知府才来锦霞州没多久,就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怕是等徐充他们战胜归来,他所做的坏事,就更加多了。 到时,将会有更多的乡亲们,被伤害到。 顾盈盈跟徐馨兰提议道:“依我看,那些从皇城运送来的面粉,多半还是在锦霞州之内。要是藏在府衙里,也未必有多高明。可能还分了些出来,往府城,还有各县城的一些粮铺里送去了……” 平日里就是再怎么节省的人,到了年前,也不至于抠门到,舍不得花钱买点面粉。 更何况,还是今年的新面粉呢。 不管是用来包饺子,还是做包子了蒸了吃,都好吃得很。 徐馨兰很是佩服顾盈盈,“多亏你提醒。之前,我只是想到了,那个吸人血的知府大人,有可能会把面粉藏在府城。却没留意,更缺粮的人,是在咱们馨宁县这一块儿的。” 离开顾家,徐馨兰就回家换了身儿华服,搭乘一辆牛车到县城。跟原来和顾家有过来往的孙莺,打听了一些事。 回来之后,把孙莺托她带给顾盈盈的桂花糕,两条鲫鱼,两只山鸡,都用背篓装着,带到了顾家。 山鸡拿给祝氏煮汤了,她亲自端过去给顾盈盈喝。 顾盈盈让徐馨兰拿了个碗来,分成两份,各自都尝了尝。不得不说,孙莺送的山鸡煮的汤,还真是鲜美呢。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孙莺是个温婉的,待原主还算好的女子。 只是她在接受了原主的一切之后,哪怕去过县城几次,却是没有刻意去跟孙莺相见过的。收到了孙莺托馨兰妹妹带的礼物了,才决定,在康复了之后,亲自去县城感谢孙莺。 不仅要送洗发水和沐浴露,还要送点羊肉给孙家的人们。 顾盈盈足足卧床休养了两个月,确切地说,是在休养了两个月零六天后。才在她的请求下,由母亲和二嫂陪着,就在院子里走了走。 当初被水牛撞伤的那天,是没下雨的。可是在受伤了后,接连下了好几天雨。这一次,却又是在受伤后的第二个月,接连下了三天的小雪。 寒风凛冽,坐在屋里烤火,秦氏都担心她会受冻,还把汤婆子拿给她捂手。 所以她要下床走动,秦氏和祝氏都不答应。 如此,等到天气好点,有一点阳光了,才在院子里转了转。 由于已经到了腊月,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在准备年货了。 邻居钱氏送了烤鸡来。 来到大院门口,就听到了,自后院那边传来的欢笑声,正是顾小丫儿的声音。 钱氏也感到欢喜,那天,是看到那个丫头出门,却听说,她受伤了。当时还在心里感到自责,若是能预料到,她出门了后,会被撞伤,早该劝她回来的。 这下好了,又听到了顾小丫儿的爽朗笑声,秦氏和祝氏她们,都又能轻松些了。 钱氏抬手敲门了几声。 未见到谁来开门。 钱氏只好站在门外喊道:“顾小丫儿,来开开门!” 这一声儿,很快就传到了后院儿那边。 顾盈盈一听出是钱氏的声音,赶紧走出来,为钱氏开了门。 一看到,拎着个装了水的木桶的钱氏了,就怨她道: “这么冷的天儿,您还给我送鱼来,多过意不去。”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接过钱氏的木桶。却是被她身后的祝氏抢先一步,给接了过去。 秦氏只见顾盈盈没拎那木桶,这才在心里舒了口气。不知这丫头是如何想的。她和杏儿跟着赶出来,就是怕这丫头会摔着。可这丫头还不让人省心。 走进了隔间,秦氏把炒好的花生,还有祝氏做的糕点,都找出来,请钱氏吃。 顾盈盈找出两瓶洗发水,拿给了钱氏。在她卧床休养的这两个月里,没少吃钱氏送来的菜,没少得到钱氏的帮助。 能有钱氏这样的好邻居,她感觉,自己和家人们,都好幸运。 钱氏和她们闲聊,说了今年这情况: 各家都没有什么余粮,不仅是徐家人没怎么酿酒了,就连每年一到腊月,就要酿酒了存着的贾氏,今年也没怎么酿酒。 “老实说,她酿酒,还没盈儿酿得好。就算她酿酒了卖,有几个乡亲,愿意去买?”秦氏对罗家的那些人,包括董氏在内,都是有看法的。 特别是冯氏,想找盈儿开个药方,给牛氏补补,就让冯梅来帮忙说。 这事儿,冯梅不好拒绝,不过也没答应。只是提议,“堂姑姑,要不,我让兰儿在府城帮您问问,看看哪个郎中医术更高,帮忙说说。” 冯氏听了,把冯梅臭骂一顿。 说冯梅吃里爬外,平日里,没少给顾小丫儿送这送那的,没少过去给他们帮忙。对外人那么掏心掏肺,对真正的亲戚,却是如此冷漠。 请府城的郎中,路费,医药费,赏银,冯梅给吗? 冯梅就反问冯氏一句:“那您让我去找顾小丫儿,给杏丫儿的二伯娘开药方,保他们母子平安。可让我如何跟她提?谁都知道,是你们没关好水牛,才把她伤成那样儿的……” 冯氏听了,险些气晕。自己的娘家的侄女,都不跟自己一条心! 在家里,秦氏和祝氏说这事,当然也说给顾盈盈知道了。 顾盈盈就说,“娘,多亏冯姨替咱们拒绝了。要不,以我对那恶婆子的了解,怕是她不从我这儿要点钱财,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都还没生呢,冯氏就是对人家说的,牛氏他们“母子”,而不说的“母女”。 可见冯氏就是信了那位大仙说过的话,牛氏怀的,定是个男胎。 跟那种重男轻女,又愚蠢,还很贪心的恶婆子计较,真没必要。所以最好的法子,是离那恶婆子远点,省得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题外话------ 感谢阅读,多谢友友们的支持和鼓励,祝大家工作顺利,学习开心ヽ(○^^)! 第八十九章 路见不平 坐在隔间里烤火,顾盈盈只听到钱氏说道: “前不久,杏丫儿要吃盈儿做的橘子糕,哭着闹着的,求冯梅过来跟你们要。冯梅回家拿了些兰儿给的糕点,送给杏丫儿了。谁知杏丫儿在家吃糕点之时,被贾氏抢了去,还被贾氏打哭了。” 顾盈盈听了,眼神里流露出鄙夷。不知贾氏那种妇人,跟个孩童抢吃食,良心为何不会痛? 虽说上次让罗家的人们赔了银两,但也不至于,让贾氏穷到,连块儿糕点都买不起的地步。 秦氏指了指顾盈盈,对钱氏说道: “原来盈儿待牛氏和杏丫儿多好?是做点糕点了,就会想着给她们送点过去。知道牛氏有了,不太方便,还煮红糖水儿给她喝。后来咱们家收割稻谷,罗家的几个也来吃饭。我们都没说啥。” 钱氏点头,这事,她是知道的,是罗家人对不起顾家的人们。 “可贾氏为了吃一块儿糕点,就打个小女子,也忒没点当长辈的样儿了。”秦氏都替贾氏感到无地自容,跟一个晚辈抢吃食,还不如扇自己两巴掌。 想起杏丫儿也确实是可怜,方才又听钱氏说,原本那丫头也是想吃盈儿做的糕点的。 家里正好有换到的面粉,还是今年的面粉。 不管是做糕点,还是包饺子,都不难。 只是一考虑到,罗家人曾经做的那些缺德事,秦氏就没对钱氏说,若是方便,以后带点糕点悄悄拿给杏丫儿这些的。 钱氏说给秦氏听: “在杏丫儿挨打了的当晚,她爹从县城做活儿了回来,就见到了她肿了大半边的脸,心疼死了。问都没问,就知道,又是她被长房的那恶婆娘欺负了。不敢招惹长房的人们,就在第二天,带了杏丫儿去县城。” 顾盈盈听徐馨兰说过,杏丫儿的爹,是在县城当木匠的。 平日里若是不在铺子里,就是跟着他的师兄弟们,去别人家做活儿了。虽说快要过年了,主人家不会在意,哪个匠人带个家人去蹭饭。但某些人自个儿得自觉。 “杏丫儿是个小女子,又很胆怯,跟她爹去别人家吃饭,只怕都不敢出去见人。”秦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钱氏端着茶杯饮了口茶,在家的时候,吃了点桂花糕,这会儿感觉有点口渴了。得喝点茶了,才好接着聊。 她缓缓放下杯子,道: “你我都能考虑到这些,罗绍东身为杏丫儿的父亲,更是懂得。虽然他知晓,可他也没法子。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出去做活儿,各有分工,但也要相互帮着些。主人家,不可能单独给他准备一间屋子,让他带着杏丫儿在那做活儿。” 如此,罗绍东就只能让杏丫儿,蹲在柜子后面,免得她害羞。 等到主人家开饭了,罗绍东就盛好了饭,给杏丫儿夹点鸡蛋和木耳甚的,让她蹲在柜子后面吃。 杏丫儿吃了一碗,感觉没吃饱,却又不敢说。 午后。 一些挑着吃食的商贩,从主人家所在的那条街路过,那叫卖的声音,自是传到了杏丫儿的耳中。 “走一走,看一看啦,有水晶龙凤糕,桂花糕,绿豆糕……不好吃不要钱!” 杏丫儿早就想吃糕点了,却是好不容易得到了几块儿糕点,还没喂到嘴里,就被贾氏抢了。 她什么都没吃到。 挨了打,还挨饿的滋味。除了她,在这世间,怕是再也难找出第二个女子,有这么倒霉了吧?更何况,还是在快要过年了之时! “爹,我要吃。” 小女子狠狠吞了几口唾沫,是冒着被人嘲笑,冒着被主人赶出屋子的危险,才说出来的。 哪怕声音很低,可还是让,正在顺着纹路给家具打磨的罗绍东,给听见了。 一听女儿说要吃糕点,当即就从衣兜里掏出一吊钱,对杏丫儿说:“来,拿着。你站在门口喊一声,等那个老伯来了,就买来吃。” 杏丫儿一听这话,欢喜的站起身,哪怕不慎碰到了,柜子旁边的小木桌,碰得头有点疼,也给忍住了。 仰头看向罗绍东,就看到了他温和的眼神,这让杏丫儿见了,心里暖暖的。伸出右手,甜甜的声音说道: “爹。” 罗绍东很是慷慨的,把一吊钱,都拿给了杏丫儿。 杏丫儿激动地掉泪。在此之前,哪怕是做梦,都没梦见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别的孩子们一样,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长这么大,头一次拥有这么多钱。 杏丫儿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可在走出大门后,又忽地放声大笑。 笑声传到了大厅里,也传到了,旁边的孙氏粮铺里。 罗绍东听了后,眼神里满是惶恐,在站起身之时,感觉头都晕了,差点没能站起来。好在是他的一个师弟见了,把他搀扶了下,这才站稳了。 跑出门,只见杏丫儿手中拿着那吊钱,还在傻傻地笑。罗绍东慌忙走上前去,一把将杏丫儿抱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杏丫儿,你莫不是中邪了吧?” “哈哈,呵呵……”杏丫儿只会傻笑。 罗绍东就抱着杏丫儿去买糕点,花了一吊钱,买了十多盒糕点,都拿给杏丫儿吃。 杏丫儿面对那么些糕点,都想要,却又都舍不得打开来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其中一盒,从里面取出一小块儿桂花糕,尝了尝。 有些失望地摇头了,道: “还不如盈盈姐姐做的橘子糕好吃。” 罗绍东心里一沉,在主人家,怎么好提这些事?只好让杏丫儿好好吃,别再说这些。 杏丫儿吃了几块儿糕点,也就恢复了正常。不傻笑了,不哭了。 倒是罗绍东,在收工了,抱着杏丫儿去搭乘牛车时,遇到了原来想娶,却没娶得了的孙莺。 正想转过身去,免得被孙莺瞧见杏丫儿。却是听到了孙莺的清冷声音: “别人家的饭菜香,别人家的糕点好吃,别人家的啥啥都好。可你们,却记不得别人一丁点儿好。想吃顾盈盈做的糕点了,是么?哼,那回去跟你那老娘说,让她管好你们家的人,关好你们家的牲口。省得出去祸害人!” 罗绍东自知理亏,却又想到,女儿是无辜的。不敢抬头看孙莺,只是看向不远处的一辆牛车,低声请求道: “从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们。如今,我已为人父,而你跟你家人们打理生意,也把生意都做得风生水起,过得比我好。你好,我不好,这都是命。只是……我的孩儿还小,就放过我们吧。” 孙莺冷冷地道: “若不是为了你的女儿,免得她以后,会像你们一样贪得无厌,蛮横无理。谁稀罕跟你讲?” 这事,在当晚,就被人传回了顾家庄。 钱氏不仅听乡亲们提起过,更是在遇到了杏丫儿后,听那小女子自个儿说过。认为孙莺的话没错,但杏丫儿,也很可怜。 第九十章 结伴出游 在来到顾家后,钱氏跟顾盈盈提到了孙莺,也提起了顾瑶他们。 “没想到,你们都有好些天没见,可孙莺依然还在关心着你。不像你二婶她们,一有难就来找你们;过得好了,就坐在家里享清福,都不来看看你们……” 顾盈盈不是太想提起杏丫儿。 虽说罗绍东犯的错,跟杏丫儿没什么关系。但一想起,在这些天里,罗家人都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心里就会恨他们! 原来也没少关心牛氏,还有杏丫儿。 可在她受伤了之后,都难得听到谁说,那两位,问起过她。 想想她从前还给她们送过糕点,送过药膏,没少关心她们。可在她受伤了之后,听馨兰妹妹说,不管是牛氏,还是杏丫儿,都和冯氏说的一样,怨她不该跑那边跑。 否则,就不会被水牛给撞伤。 这都什么逻辑? 但是孙莺于她有恩,而且又是在打理粮铺的生意,知道在这馨宁县之内,是哪几家粮铺里,有皇城运送来的面粉卖的。 为了打听清楚一些事,也为了报答孙莺,顾盈盈就对钱氏说: “您说的是,孙莺可比我二婶他们,待我好多了。不说别的,还知道关心我。这不,我也跟我娘和二嫂相商过了,明天去一趟县城,看看孙莺去。” “我家还有不少鱼,一会儿给你送两条鲤鱼来,给你带到孙家去。呵,他们做买卖的,应该喜欢这些的。”钱氏也支持顾盈盈去看看孙莺,就这么提议了。 顾盈盈不跟邻居讲客套话,“好,就送鲤鱼给她,这主意不错。” 翌日。 顾盈盈由秦氏陪着,前往徐家,约了徐馨兰们两母女,一起前往兰江边。 本来是想搭乘牛车到县城,靖安城的。但是在来到了徐家之后,顾盈盈听周氏说,今早,徐家有个亲人,正好要乘船去县城,就都去坐船。 坐船自是比坐牛车舒服,而且之前几次去县城,都是坐牛车去的。今天坐船去,还能看看不一样的风景。顾盈盈一脸欣喜。 哪怕康复了,可她跟着家人和亲友们出来,仍是被娘搀扶着,被二嫂关心着。 顾盈盈在赶到兰江边之后,忍不住轻声问了秦氏一句: “娘,我不走得挺好的么?您还担心个甚。” 秦氏怜惜的眼神看着顾盈盈,这孩子,可怜见的,卧床休养了两个月,都瘦成这样儿了。家里的粮食和钱,大多都是这孩子挣来的。 都怪自个儿无能,没能挑起养家的担子,就把这孩子连累了。 秦氏心想,这孩子在家两个月,是吃吃不好,也休息不好的。不如趁着今儿个出来了,就好好陪她在城里转转。 反正县城到府城,也只相隔着一座古石桥。 先在县城逛一会儿,再去府城,也不是不可。 把这提议说出来,很快就得到了顾盈盈的夸赞: “还是娘待我好,把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我好不容易康复了,就得好好儿玩两天。” “今晚,咱们都不回去了?”祝氏就担心,走的时候,也没跟谁说,帮着照看家里。这不,她们娘儿仨都出来了,家里的牲口,可让谁帮着喂呢? 顾盈盈一下就瞥见了,祝氏眼神里的担忧,说道: “二嫂,难得出来转转,就别管家里的事了。” 其实还在晚晚,在接到钱氏送来的鱼之时,就悄声跟钱氏说了的,让她帮忙看着些的。大院的大门的钥匙,已经拿给了钱氏,请她帮忙喂牛,喂马,喂猪和鸡这些的。 钱氏爽快的答应了。 但就是不说给祝氏听,想看看,二嫂会不会往回走。 谁知就在这时,听到了秦氏说的话: “杏儿,自荣杰去了漠北之后,你是吃不下,也睡不好。在最近这些天,又和我一起照顾盈儿,受累了。咱们难得出来一趟,就只管好好儿玩,别惦记着家里。早还在昨晚,我就跟你钱婆婆说了,请她帮忙做点活儿……” 祝氏一听这话,娇俏的脸上,很快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还是娘考虑得周到,这下,我们可以放心去游玩了。” 说罢,欢喜地手舞足蹈,还拉着顾盈盈的手,摇了又摇。 见到二嫂在嫁人后,还会在婆婆和小姑,以及亲友们面前,表现出这么纯真的一面。顾盈盈倒是在心里为她感到高兴的。 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是最舒服的。 秦氏心里欢喜,却又考虑到,此时是在江边,有好多行人们会见到呢。忍不住提醒了祝氏一句: “杏儿,船都还没来,你慌个甚?” 这话语一落下,祝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够稳重了。心里再欢喜,也还是只在心里高兴。一见到客船到来,就和秦氏一起,带着小姑走到趸船上,再一起登上了客船。 客船古朴典雅,分为上下两层,看着虽不如停靠在兰江港口的,那些商船高级,但也是挺雅致的。 还没走上船,就能听到,从一楼的大厅里传来的悠扬琴声。 来到了大厅之后,在徐伯母的一个亲人的提议下,让船上的一位婢女,把她们带到了,位于二楼的一间雅间里。 徐家的那个亲戚,因为还有客人要陪,就去了另一间雅间。 如此,顾盈盈她们几个,就都坐在一张木桌边了。她们这边坐了三个,而徐馨兰们两母女,就坐在对面了。 木桌是靠近窗户的,她们几个,可以一边吃水果,或者是品茶,一边欣赏风景的。 时不时聊几句,也很不错。 哪怕是在冬天,她们来坐船,也能在雅间吃到水果。不仅有锦霞州本地产的橘子、柚子这些的,还有从皇城运送来的苹果等等。 顾盈盈挑选了两个大点的苹果,给对面的徐馨兰们两母女,各削了一个。正准备要给母亲和二嫂再各削一个苹果时,却见到馨兰妹妹,递了两个削好的过来。 两人都很会意,都各自给自己削了个,慢慢吃。 苹果酸酸甜甜的,味道还行。顾盈盈吃了一个,又挑选了个小的削了,再吃了个。 在卧房里休养的这两个月,鸡鸭鱼肉确定是没少吃,但是水果这些的,当真就吃得不多了。特别是苹果,在这个时空,在此地,不是寻常人,天天儿都吃得到的。 她们几个边吃边聊,说皇城那边的苹果真好吃。要是徐伯母下次回娘家的话,一定要坐船回去,多带点苹果回来吃。 徐伯母就打趣顾盈盈道: “那你不如跟我一起去,喜欢哪样的,只管挑。挑选好了,我请个人送你,也顺便帮你把苹果送回来。” 顾盈盈感觉这是话中有话,却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说的,与赵寻有关的什么。怕徐伯母会误会自己,所以当作听不明白,只是对着徐伯母微笑。 第九十一章 门庭冷落 好在徐伯母也不刻意解释什么,越聊越是欢喜。 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几个人在一起闲聊,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的,就赶到了靖安港。 客船停靠了。 温和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是守候在门外,为她们沏茶,给她们端过糕点来了的,其中一位女子说的。 顾盈盈有点难舍。才看了好一会儿风景,才吃了两个苹果,吃了一点糕点,喝了一点茶水……就到了! 走出包间,只见守候在门外的两位女子,各自手中都端了托盘,还请她们自个儿拿水果吃。 顾盈盈挑选了个红苹果,拿在手中,跟在祝氏身后,下了船。 只见徐馨兰手里也拿了个苹果,是比她挑选的这个还大点,还要红点的。就知道,一定是好姐妹为秀姨准备的,所以把苹果拿给徐馨兰了。 “你留着吃就好,我有一个。”徐馨兰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偃月桥,等会儿,过了那座古石桥,就可以去看秀姨了。 好想把盈盈姐姐也带过去,给秀姨看看。 不管怎么说,在这段日子里,秀姨都很关心盈盈姐姐。而且也送了点米和面,做过一些糕点甚的,托人带给盈盈姐姐了。 “我特意挑选的,你就收着吧。一起送给她,也很好。”顾盈盈猜想,馨兰妹妹应该是为秀姨挑选的,过不了好一会儿,肯定会拿去送给秀姨。 所以想让秀姨多吃一个苹果,才这么提议。 徐馨兰猜出了盈盈姐姐的心思,所谓的“她”,是指的寻哥哥的母亲。 正是求之不得,也就欢喜地接收了。 顾盈盈眼神里流露出了欣喜。是想着,得雇一辆马车,让馨兰妹妹和徐伯母先去秀姨家,自己和母亲,还有二嫂去孙氏粮铺。 到吃了午饭后,再去悦兰客栈门口相见,随后一起逛街。 把这个想法说给秦氏她们听。 顾盈盈只听到秦氏说道:“在你受伤了之后,在家休养的这些时日,也没少吃,馨兰的秀姨送的糕点甚的。咱们要不去孙家的铺子里,买袋面粉了,托你的徐伯母她们帮忙送去,也好让她包饺子方便些。” 周氏和徐馨兰听了,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是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请顾盈盈她们,也跟着一起去。 “不如咱们一起去,都去那边逛逛。”徐馨兰知道,母亲是愿意的,就大方帮秀姨在这儿请客了。 可是秦氏一想到,自己家都有三个人,跟着馨兰她们一起过去,会打扰到人家,挺过意不去。就寻了个理由拒绝了。 徐馨兰们都理解,也没再劝。 五个人,就在靖安港口这边分开。 周氏帮顾盈盈雇了辆马车,抢着付钱了之后,才带着徐馨兰,坐到另一辆马车里,往墨巷赶去。 顾盈盈坐在马车里,听到母亲和二嫂都在说,不该让徐伯母帮忙拦车,帮忙付账这些的。忍不住轻声笑笑,道: “能一起出来游玩,是信得过彼此。还分得这么清楚,就见外了。这样儿可不好。” 秦氏和祝氏听了,隐约也觉得,似是有理的。便也不再多提。 都有两个月没出来逛过了。这次前来,哪怕是在腊月,坐在马车里的顾盈盈,撩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看靖安城的风景。 发现位于港口附近的几家食肆里,并没有多少客人。 想起这是在年前,一些从云国等国来经商的人们,好些都已经回国,或者是在回国的路上了。而本地的乡亲们,也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今年,前来县城办年货的,就少了好些。 一是家里没什么闲钱;二是有些家庭的当家人,还在外征战。在家的人们,就没多少心思出来买这买那的了。 比如二嫂,若是不跟着她和娘一起出来,而是独自出来的话,怕是没心情去任何一家店铺挑选物品的。 尽管如此,也没听村子里的哪位乡亲,在来到县城了之后,回去跟谁说,不该去漠北抵御楼国的贼子们的。 相反的,乡亲们都很是支持。 只是收一封亲人写回来的书信,都要额外给点银两衙差们,这就让某些乡亲们心里不舒坦了。 当然,也包括她和母亲,还有二嫂在内。 还有一件事,就是领取面粉的事。不是说,谁家太穷,穷到没了那五斤面粉,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但那五斤面粉,是皇上派人运送到锦霞州,分给将士们的家人们的。 为何迟迟不能收到? 顾盈盈是想着,凭顾家和孙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去找孙莺打听点这些方面的事,并不难。更何况,原主以前在的那会儿,和孙莺之间,并没闹过什么矛盾。 孙氏粮铺,离靖安港口并不远。 就算不乘坐马车,步行的话,也要不了太长时间。 不过是因为带了些特产,坐马车更加舒服点,才乘坐马车过来。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好些挑着担子出来卖吃食的商贩们,边走边叫卖,好把他们各自带来的美食给卖出去。 顾盈盈望了下,见到前去看热闹的行人们多,真正花钱买吃食的,却没多少。 不禁心里一酸,都要过年了,出来讨生活,太难,太难! 尤其是那位,站在孙氏粮铺的大门右边的老妇人。都到腊月了,还衣着单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令顾盈盈一见,都想即刻跳下马车,把棉衣褪下来给老妇人,好好将她给裹住。 “唷——” 随着驱车的黑衣男子的声音落下,马车在孙氏店铺大门外,平稳地停下了。 顾盈盈和祝氏先下车,随后拉了秦氏下来。 她们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位衣着单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了。 还不待顾盈盈开口说什么,就见秦氏微笑着走上前去,伸手指向搁放在老妇人眼前的木桶,道: “大娘,我家小女想吃点桂花米糕,听说您这儿有……” 老妇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颤抖的双手拿起了筷子,看向还剩下了大半桶的糕点,问秦氏道: “您看,就这几块儿,可行?都是我连夜做好的,一大早就挑出来卖,都还新鲜着呢。” “都买了,我得带些回去,给街坊邻居们也尝尝。”秦氏只见顾盈盈和祝氏走近了,想着就当是做点好事,把这老妇人的糕点都买了,也好让老妇人早些回去烤火。 虽说今天没下雪,可一个老人家出来吹冷风,也难受。 老妇人微微摇头,“您先买几块儿回去尝尝,觉着还行,再找我买。反正我不是在府城,就是在靖安城,很好找的。” 顾盈盈只见老妇人不收银两,只问秦氏,想要哪几块糕点? 就知道,这妇人不会轻易接受,谁给的钱财。所以匆匆给秦氏递了个眼色,就递给老妇人一两银子,道: “我看这些糕点都还不错,您帮我装一盒,我好带回去了吃。” 第九十二章 生计艰难 老妇人给顾盈盈装了一盒糕点,之后才接收银两,找给她近两百文钱。跟她说,今年都到腊月了,出来办年货的人们,还不如往日来游玩的客人们多。 “这买卖啊,是不好做咯。” 顾盈盈很想说,不好过,只是暂时的。相信再等几个月,待将士们凯旋之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过了年,会越来越好。”顾盈盈一脸真诚,道。 老妇人微微摇头,凑近顾盈盈耳边,用近乎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娘子,哪怕是要过年了,有些不吉利的话,不能说。但我不得不说。看你们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又是乘坐马车来的,想必你们也未必是真要吃什么糕点。无非就是看我这老婆子可怜,送点银两给我花。” “别,您可千万别这么想。”顾盈盈真没料到,这位老妇人,真能说。 有些好意,本来是好的,可她却不想让人家这么理解。 眼神里悄然划过一丝尴尬。 “你们为我着想,我自是心里欢喜的。小娘子,不知你们跟孙家,是……”老妇人关切道。 见老妇人不像是爱八卦的,顾盈盈没有对她隐瞒什么,如实说道: “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而我和孙掌柜的的女儿,也是有点交情的。这次出来,只因我家没多少口粮了,想让她帮帮我,看看能不能在这儿买点面粉。” 米这些的,肯定是买不了的。 因为知府大人有令,只允许粮铺的掌柜的,把米卖给府城和县城的人们。家里有地的乡民们,就不许去买。 老妇人疑惑地问道: “在前不久,府城和靖安城的好多家粮铺里,都有了新的面粉卖。这事儿,孙小娘子没跟你提过?” “我这……”顾盈盈把自己受伤,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的事,简单地跟老妇人提了提。 在这两个月里,有些事,她知道;还有些事,就连馨兰妹妹她们,都没跟她说过,自是不知晓的。 “可惜,你来迟了些天。要是能早几天过来,就算他们家粮铺里没有卖的,我也能带你们去一家铺子里,买到一点。可很不巧的,他们那家铺子离港口那么远,位置有点偏,也还是把面粉卖完了……” 老妇人说罢,都忍不住叹息了声儿。 顾盈盈就跟老妇人打听,怎么在今年,想买点面粉,就这么难? 聊过了之后,才得知,原来是某些人为了多得点银两,就在暗中做些坏事。 老妇人在临走前,还送给顾盈盈们三个,一人两块儿糕点,不接受她再给钱。跟她说,等她回去后,找熟人问问,看谁家还能省出点米来。 问到了,就还来这儿,跟孙莺说。 到时,也能及时说给顾盈盈知道。 顾盈盈很是感动,对着老妇人福了一礼。 “能在孙莺姐姐的家门外遇到您,可真是老天爷在关照我们啊。不瞒您说,我们出来一趟,乘船了又搭乘马车,可是不易。没成想,好不容易赶过来,却又不好买到。” “咱们能在这儿遇到,也说明咱们有缘。”老妇人指向西街所在的方向,道: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也见到过不少,从这附近去我们那儿租屋住,找活儿做的妇人们。原来我和我家老头子能做主,也会收拾几间屋子出来,给她们住。见她们找不到活儿做,很是着急,也会好心给她们介绍。” 顾盈盈分析了下,认为老妇人家,可能有个像贾氏一样的儿媳。分明家境还好,也有挣钱的本事,却因为晚辈不够孝顺,就沦落到,快过年了,还来街边卖吃食讨生活。 “在今年,怕是请人做活儿的,也少了。”顾盈盈感叹道。 “可不是吗?”老妇人一提到这事,也是一脸无奈。 原来,她还能把租她屋子的妇人们,介绍到西街的亲友家,给人煮饭,或者是介绍到浆洗房洗衣甚的。 如今,好些人宁愿让家里的婢女们,多做点活儿,也不愿意再花钱请外人了。 浆洗房的生意,也因为一些游客们少了,只能接点本地人的活儿。勉强维持生计,也赚不了多少银两。 “……所以在今年,家里的好几间屋子都空着,没有租出去。我和我家老头子,一下子也少了好些银两。”老妇人无奈地摇头,道: “唉,难呐!” 走进店铺里,顾盈盈和秦氏她们一起,把带来的礼物,送给孙莺他们了。 坐在隔间里饮茶,闲聊之时,她也听到孙莺说了,今年的新面粉,很快就卖完了的事。 卖完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的问题就是,新的面粉,是从何处得到的?又是为何,在很多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卖完了的? 孙莺唇角勾起一抹无奈,“能给我们粮食的,你想,还能有谁?不让我们说出去的,除了他,又还能是谁?我们做小买卖的,除了听话,一切照办。又还能如何?” “那你花钱买了他的面粉,收据,总是留下了的。”顾盈盈想见到收据,在回去后,才好说给徐爷爷听。 到时,只等到徐充一领军归来,就能在有证据的情况下,去找那个饮人血的颜知府算账了! 孙莺吓得,端着茶杯的手,蓦地颤抖了下,好在是没把茶杯给滑落在地。 良久,才道:“跟他谈生意,赔本也不敢说不!收据,更是不敢提。好了,盈盈妹妹,这事,别提了。不仅是在我家别提,等你们回去了后,更是别跟人提起。” 顾盈盈瞥见了孙莺眼神里的担忧,知道她害怕,也是为了她们好,才这么劝的。可她却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被人算计了,还不敢吱声儿? 哪怕那个人是锦霞州的知府,可也有能说理的地儿。 有理还怕恶人?太懦弱,太傻了不是? 在离开了孙家之后,顾盈盈想去另外几家粮铺看看,好打听到更多的事。可是秦氏不允许,祝氏也劝她,还是别去了。 说是在年前,就装作糊涂,啥也别问,啥也别管了。 她当面是答应了,可在回家了后,又寻了个机会去府城。是跟馨兰妹妹一起去冯姨家,约了冯姨,三人一起坐着牛车出来的。 把带出来的洗发水甚的,送到兰儿姐姐那儿了,就说是要和馨兰妹妹一起出去逛。由兰儿姐姐领着,出来逛了好几家粮铺。 那几家粮铺的掌柜的,也和孙莺说的一样,没有新的面粉卖。 同样也是说的,之前买的,也没有收据。 只有距离港口很远的,那家粮铺的掌柜的,跟顾盈盈说了好些大实话。 “他们是强行把面粉卖给我们的,不管我们要不要,都必须买,还不能讨价还价。更还有一点,也是你无法想象到的,他们让人卖给我们的面粉,全是用新袋子装的,黑色的袋子,上面什么字迹都没有……” 第九十三章 顾虑太多 顾盈盈不听都还好,一听,更是感到了失望。 在掌柜的说给她听的这些话里,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 正在她感到失望之时,忽地又听到了掌柜的的话语:“若是小娘子,实在是想买到新的面粉,只要去找一个人,也不难。” 顾盈盈试问道: “您说?” 这掌柜的看起来四十来岁,算是比较热情的,不管问什么,都愿意回答。听到掌柜的说,可以去找一个人,她就顺便问了下。 不一定要亲自去找,但多知道一些事,也方便让她弄清楚:本该分给他们的面粉,是被哪些人给拦下了的。 掌柜的伸手指了指港口那边,随后只道了一个字: “董。” 可在顾盈盈听了后,就理解成了,掌柜的是在问她:懂? 当即摇了摇头,“真不懂。” “方才你自己也说了,你们是从顾家庄来的,不比府城的人们,还能在咱们这儿买到米。为了买点粮食,才赶在过年之前出来一趟,托亲友们帮忙的。那你不如去找映月阁的女掌柜的,董月儿。” 说到这儿,掌柜的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了。 顾盈盈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搁放在柜台上。算是付了点打听消息的钱,也算是给了茶水钱。 掌柜的拿起那锭银子,还给了顾盈盈,“没能帮到你们,我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你按我说的,去找那个董月儿,想买到面粉,是没问题的。” 徐馨兰也知道,董月儿是什么人。 那可不是个一般的生意人。要是让她们去找董月儿,先还别说,能不能买到面粉,就只是去找,都令她感到不屑。 那种妇人,有什么好找的? “放心,我们就算是饿死在街头,也不会去找那个姓董的妇人,白送些银两给她。”徐馨兰一脸傲娇,道。 掌柜的轻叹了口气,这些年轻的女子们啦,还真是没尝过挨饿的苦。不知拿钱去买点面粉,却在计较,人家董月儿是做什么买卖的。 挥了挥手道: “也罢,你们想怎地,就怎地。” 反正他是该说的说了,该想的法子,也帮她们想到了。是她们不领情,也怨不得他了。 顾盈盈对着掌柜的挥了挥手,就带着徐馨兰离开了粮铺。 在出来之后,找了家茶肆,带着徐馨兰进去买了点茶水喝。顺便也能坐在大厅里,听别的客人们闲聊几句。 这家茶肆距离港口不怎么近,前来饮茶的客人们,大多是住在这附近的本地人。他们许是不愿意在家呆着,所以才约了亲友们出来品茶,也好聚聚的。 顾盈盈只要了两杯绿茶,一盘桂花糕,就花掉了二两银子。 好在这家茶肆里的店小二还好,给她和徐馨兰找的位置,是靠窗的,可以望到对面的街景。 坐下来饮了口茶,很是清甜,顾盈盈感觉钱没白花,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 徐馨兰却是小声埋怨她: “咱们不是都带了水出来么?说了不用来,不用买。你还偏来,非得买……” 等会儿还要去绸缎庄,买点布,给顾大婶婶和顾二嫂嫂带回去,拿给她们做新衣裳。忙了一年,总得赶在年前把新衣裳做出来,好过年啊。 上次跟着母亲出来,就想帮盈盈姐姐们几个,一人买点布回去的。但是没成想,那天在绸缎庄挑选布,很不走运,遇到了尹月娇和付昕两个。 感到反感,就和母亲离开了那家绸缎庄,是想下次来府城,再来挑选了,带给盈盈姐姐她们的。 谁知因为太忙,哪怕后来又来过好几次,都是因为要买太多其他的物件儿,没能去买。 今天,是务必要挑选了买回去的。 所以在怨顾盈盈,不该花这些冤枉钱。 顾盈盈说得云淡风轻,“出来游玩,就得吃吃喝喝,好好看看风景。来到茶肆了,就好好儿饮茶,吃点糕点。难得出来逛逛,不管怎样,只要玩得高兴就好。” 徐馨兰注视着顾盈盈的双眼,见她眼神里满是温馨,想说的话,只好憋着,没说出来。 在这大厅里坐着的女子们,大多都是穿华服来的。只有坐在对面的盈盈姐姐,是穿的黑色的棉衣。 虽然棉衣看上去还算新,可在某些女子们的眼中,总是不如华服好看的。 知道盈盈姐姐的柜子里,是有新的华服的。可她就是舍不得拿出来穿。但是在来到府城之后,买茶水,买糕点,倒是舍得花钱。 忍不住心想: 上次跟母亲去秀姨家,带了盈盈姐姐做的一些糕点过去,倒是把秀姨给哄得开心了。 秀姨吃到了,盈盈姐姐做的糕点,一脸欣慰。跟母亲和她说,“顾小娘子待我真好,给我送洗头的水儿,送吃食,都送过好些了。等到寻儿归来,有幸娶到了顾小娘子的话,我一定要教他,好好儿待她!” “这还用你教么?寻儿是个细心的,但凡是他能想到的,都为盈儿做到了。”母亲劝秀姨,“你可放心吧。” “听你说,顾小娘子想来府城租屋子,好做吃食了卖?这般,怕是等我家寻儿归来,得努力考取功名,存点银两了,才敢去顾家提亲呢。” 秀姨在说这话时,眼神里流露出了期盼与无奈。 像是盼着寻哥哥早点归来,好把盈盈姐姐娶回家。却又担心,寻哥哥若是没考取功名,没能在锦霞城有宅子甚的,不好前去顾家提亲。 徐馨兰正在回想这事之时,自身后传来了陌生女声: “你娘有没有答应那个媒婆,让你嫁过去?” 是其中一位女子,问那人的好友的话。 另外一位女子回答道:“他又不是咱们锦霞之地的人,只是跟他父母投奔他大伯他们,才在这边过日子。一没宅子,二没铺子,三没在钱庄里存下什么银两。我娘凭什么应了他们?” 这话说的,可不就和秀姨所顾虑的,差不多吗? 徐馨兰因为好奇,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看方才说话的那位女子。发现对方穿着的紫色华服,还不如自己穿的这件好呢。 再看那女子的身材,过于干瘪了些,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吹倒似的。 至于那位女子的容貌,虽然也和盈盈姐姐一样,有着一张瓜子脸,弯弯的柳眉。但女子在看人时,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给人的感受,就不太友好。 加上那位女子浓妆艳抹,还不如盈盈姐姐这样儿,素颜示人,显得优雅端庄,楚楚动人呢。 只是那个女子都不愿意答应的,若是让盈盈姐姐选择,怎会愿意? 徐馨兰一思及此,更是在心里为寻哥哥感到担忧了。 “哟,又在想你的寻哥哥了?”顾盈盈只见徐馨兰在怔神儿,偏偏也听到了,那两位女子所说的话。就以为,徐馨兰是在思念她的寻哥哥。 第九十四章 没人跟你抢 徐馨兰忙点了点头,“当然。” 反正是想着,在这大厅里,也没谁认识她和盈盈姐姐,就低声问道: “……我是听到了,不知你听到没有?你说说,怎么看?” 顾盈盈颇不以为意,道:“她和顾瑶一样,总以为在家享受父母的关爱,就是个公主了,应该嫁给个太子,或者是世子甚的。却不想想,她们根本都没那个命!” 听到了这话,徐馨兰顿觉心里轻松了好多。 就知道,盈盈姐姐不会以钱财的多少,来衡量一个人的。 但又考虑到,不管怎样,以后过日子,还是要多存点银两的。就还是好心劝了劝,“你要是和我一样,多喝点自己带的茶水,少来茶肆里买茶水和糕点,也很好。” 顾盈盈抿唇笑笑,“真是的,出来逛,还带这带那的,不嫌累?好了,下次听你的,少花钱。这总行了吧?我的好妹妹。” 被顾盈盈逗乐了,徐馨兰一脸欣喜,“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看到餐盘里还有两块儿糕点,想着是花钱了的,不带走,可惜了。徐馨兰就让店小二找了牛皮纸来,把糕点包好,给带走了。 顾盈盈本来是还想坐会儿,好听听,旁边那张桌边坐着的两个人,说说买面粉的事的。 可是馨兰妹妹不想在这儿坐了,只好离开。 出来之后,顾盈盈想起,上次二嫂出来逛,是跟她说过,想买点麻糖回去吃的。东街那边,就有卖麻糖的。 想去看看。 “咱们先去东街。”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得去买点布了,好去搭乘牛车回去。要不,玩得太晚,回去也不方便了。”徐馨兰想赶在天黑之前,坐牛车回去,就这么说了。 顾盈盈想起之前,徐馨兰是承认了,在思念赵寻的。这下就打趣她道: “你早点回,晚点回,其实都无碍的。要不,你跟我说说,想买些什么样的布?说与我听了,我帮你买好。你去你秀姨家,多陪她会儿。在申时之前,赶到悦兰客栈附近,去搭乘牛车就好。” “好啊,你陪我一起去?”徐馨兰眉眼间皆是欣喜,要是把盈盈姐姐带到秀姨那儿了,得把秀姨欢喜成什么样儿? 想起上次出来,秀姨还说,为寻哥哥以前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了呢。要是早知道,有人能医好寻哥哥的怪病的话,怕是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会听他说,让人帮忙退信,不去顾家提亲了的事。 能医好他的病的人,还会怕跟着他了,要受累? 而他,恢复了健康,又怎会舍得让盈盈姐姐受累? 顾盈盈欣然应允,“好,陪你去。” 临时决定,陪馨兰妹妹去看秀姨,又没带什么礼物出来,担心会失礼。但又不好再去买点什么,免得馨兰妹妹会说,这不该花钱,那不该花钱的。 顾盈盈拎着那两块儿糕点,走了不到三米远,就停下脚步,招手拦了一辆马车。和馨兰妹妹一起,乘坐马车前往西街。 路上,至少问了徐馨兰两次: “你上次说我熬夜看书后,气血不足,看着也不像是个健康的。今天,可还好?” 只见徐馨兰只是抿唇笑笑,不说话。顾盈盈不放心,又问道: “是你让我陪你一起去的。让你帮我看看,这么难?” 最后是徐馨兰被问到无奈了,在下了马车后,拉着顾盈盈的手,来到西街附近的一条河边,让她自个儿照一照。 这条河虽不如兰江宽,但河水清澈,能看清河里的石子甚的。 顾盈盈站在河边,很快看到了河中的人影。左边的是她的,右边那个晃来晃去的,是徐馨兰的。 平日里在村子里,馨兰妹妹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的样儿。可在此刻,那女子许是因为要见到心仪的人的母亲了,就太开心,才情不自禁地舞动。 徐馨兰欢快的声音响起: “盈盈姐姐,你都美到了,连鱼儿也不敢出来冒泡的地步。你说,还要我如何帮你看?”徐馨兰佯装委屈地说道: “是想让我感到自卑么?” 顾盈盈羞得,伸手拧了拧徐馨兰的耳朵,“你太坏了,真是的。” 在这河边洗衣裳的女人们,不是在讲话,就是在捶打衣裳。这么喧嚣,还让河里的鱼儿,如何愿意游过来? 自己家就喂的有鱼,又不是没喂过,会不知道,鱼类喜欢安静? 说话时,悄然松开了手,却用胳膊肘,碰了徐馨兰的手背一下。这个好姐妹,原来也喜欢打趣自己。 徐馨兰故意装作吓到了,“啊哟”了声儿。 这一声儿喊声落下了,就引得几位妇人回头在看她们,离她俩不足两米远的距离。 其中一位妇人停下捶打衣裳的动作,微笑着看向她们,问道:“两位小娘子,可是馨宁县的?” “这位大娘,我们正是那儿的。”徐馨兰很有礼貌地答道。 “呵,真巧,我们是同乡。请问你们是顾家庄的,还是栖凤村的?”那位妇人又问道。 那两个村子,都是属于同一个镇的,说话的口音都一样。顾盈盈也不知道,那位妇人要打听这些,是为了什么。 只听到徐馨兰说道: “我们是顾家庄的。” 妇人欢喜地丢掉了棒槌,站起身就跑到徐馨兰跟前,紧紧抓住她的手,问道:“那你一定知道,你们村子,有个医术精湛的女医,顾小娘子?” 徐馨兰看向身旁的顾盈盈,极力忍住心里的得意之情,免得被妇人觉察到,想找的人,就在身旁。 在陌生人,哪怕是陌生的同乡面前,也要慎重一点。 “不知大娘打听这事,是要……”徐馨兰问道。 顾盈盈瞧这妇人,感觉她很面善,不像是要问什么不该问的。哪怕相信馨兰妹妹,在看过了借的医书后,也记住了很多有用的药方。 但是,仅仅只是记住了,却是没给谁医治过的。 就怕妇人再问什么,会令馨兰妹妹感到为难。就给徐馨兰递了个眼色,是想让她放心,不必顾虑什么。 想说,就说给这位妇人听吧。 妇人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宅子,道: “我家在馨宁县的另一边,跟你们不在同一个方向。家里有几亩薄田,几间屋子,虽说日子过得苦,但也能过下去。可就在冬月初,我的郎君做活儿时淋雨了,病倒。为了给他医治,我只好出来找活儿做……” 耐心的听妇人讲了后,顾盈盈心里也有答案了。 知道妇人的郎君,并不是因为淋雨一次,就一病不起,吃什么药都没见好起来。而应该是,那人原本就体质较差,在溺水之后,受了风寒,也受了惊吓。才会病情加重,以至于被噩梦困扰。 第九十五章 久仰大名 不知这位妇人为何不说实话? 是顾虑在河边,前来洗衣裳的人们还多?还是担心馨兰妹妹若是认识自己,会在知道了一些事儿后,说给自己知道? 顾盈盈给徐馨兰递了个眼色,是想让她问那个妇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按理来说,自己为赵寻医好了顽疾之事,不管是他的母亲,还是他们的房东,应该都是不会轻易说出去的。 更何况,这个妇人是来府城做活儿的,是否与赵母相识,都还难说。 而自己和妇人,并没住在同一个村子。自己哪怕给乡亲们医治过,也未必会有人说给妇人知道。 徐馨兰早就想问妇人,是如何知道,顾小娘子医术精湛的?这下瞧见了盈盈姐姐投来的眼神,很是会意,就问了下。 “大娘,请问您是如何得知,我们村子有个女医,顾小丫儿?” 妇人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宅子,以眼神示意,让徐馨兰稍微低着头了,才轻声说给她听。 “……也正是因为这样儿,我才不便大声说,免得被旁人听了去。” 徐馨兰微微一笑,表示理解,看向在她听妇人说话之时,就已经自觉后退了几步的顾盈盈,道: “她,就是您要找的人。只是在今天,我们不便在此刻停留太久,只因我们还得去找亲友相助,帮我们买点口粮……” 妇人一听说,女医顾小娘子家没什么粮食了,就好心提议道:“要不,你们先跟我回去,帮我家郎君医治了,我再帮你们买粮食。你看,可行?” “我们都去过好几家店铺问了,得到的回复,全都是没有。”徐馨兰是在故意激将妇人,好让她说出,是谁家藏了不少粮食的。 如此,也好在回家之后,说给伯爷听。待伯爷写信告诉叔爷了,某些在背后做缺德事的,就会受罚。 听妇人说过了之后,徐馨兰佯装好心的劝道:“请您稍等,待我跟顾小娘子相商了,再回你话。” 妇人恳求道: “小娘子,你一定要帮我说说,请顾小娘子帮我去瞧瞧。不瞒你说,我为了给我郎君医治,都不知请过几位郎中了,也没见把他医好。若不是在昨晚,听他们在闲聊时,提到了顾小娘子,我只怕还不会知道。” “放心好了,我尽力就是。”徐馨兰一脸诚恳。 说了这话,走近顾盈盈,凑近她耳边,说道:“要不,咱们今天就不去秀姨那儿了吧?我已经跟她说了实话,你就是顾小娘子……” 顾盈盈没有怨徐馨兰,不该说实话。反而在心里为好友这般坦诚,感到欣慰。 方才馨兰妹妹说了,她才知道,原来那位妇人,是由亲戚介绍,来墨巷帮人做活儿的。东家是妇人的亲戚的好友,同样在府衙当差。 东家的娘子有点懒,不爱煮饭,洗衣裳,打扫屋子。 但是东家又不敢得罪岳父母,只好找人来家做活儿,也能在回家后,有碗热饭吃。若是有好友前来聚聚,不管怎样,屋子里打扫好了,也让人看着顺眼些。 妇人做事儿勤快,东家和他娘子都很高兴。 所以在妇人面前说什么,也没什么顾虑。 是东家在府衙,见到了顾小娘子做的洗头的水儿,确实是很好,就找人去弄到一瓶,带回来给娘子了。 东家亲自给他的娘子洗头,说是这是一位女医自己做的,可好用啦。在锦霞城之中,不知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在争抢着买这种洗头的水儿用。 他是费了好大劲,才给弄到一瓶,就带回来的。 可把东家的娘子给欢喜得,当即就拿给妇人十两银子,让她多买点羊肉甚的回来,做一桌好吃的,款待东家和他的好友们。 那些人,都是在府衙当差的。坐在同一张桌边用膳之时,也是说的,顾小娘子做的洗头的水儿,好用,不是寻常女医所能比的。 其中一位衙差还说,原来见到过,顾小娘子在稻田里带伤收割,可是后来再见到她,却没见到她脸上留有任何疤痕…… 妇人就记住了顾小娘子。 于是在出来洗衣裳之时,没少在私底下找人打听,谁有顾家庄的亲戚,方便找到顾小娘子不? 可不,还真巧,就给妇人遇到了,自顾家庄而来的徐馨兰她们。 顾盈盈得知了这些事之后,心想,多亏自己是信任馨兰妹妹的。之前自觉后退几步,好让出位置给妇人,与馨兰妹妹说事儿。 这不,就打听到了一些事么? 妇人有亲戚在衙门里当差,又是在一个衙差家里做活儿的。想打听到,颜知府是如何弄走那些面粉,又是怎样给藏起来的,这不就很好办了? 很是淡定地看了看徐馨兰,顾盈盈道: “她的意思,是想让我去馨宁县城的哪家药铺,待她让人把她郎君背到那儿了,再让我医治?呵,她都不敢讲真话,谁方便为她的郎君医治?只是淋雨了会儿,至于病成那样儿?分明是溺水过……” 在好友面前,顾盈盈不怕说实话。 徐馨兰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是想着,那妇人看着还老实,却不敢说实话。怕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这都无碍。 只要把盈盈姐姐带着,就不愁问不出,在那位妇人的郎君生病之前,究竟有没有溺水什么的? 徐馨兰走上前去,把顾盈盈说的话,如实转告了。并且说,今天实在不好过去,一是时间来不及,再者,还要买粮食。 妇人为了给郎君医治,忙提议道:“要不,我这会儿就帮你们买粮食去。只是有一条,不管我是在哪儿买的,你们都别问。” “那可不行。”徐馨兰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不让知道在哪儿买的,那还如何打探消息? 花了钱,却不知花到哪儿去了。这冤不冤? 妇人面露难色,要是不帮顾小娘子她们买到粮食,人家就不会帮她的郎君医治;可若是帮吧,有些事儿,似乎也不好办。 思索了良久,才想了个稍微还算好点的法子,对徐馨兰说道: “要不,你们明儿个天不亮就来,在此地等我。到时,我带你们去买。要是等到天亮了的话,前来这边的人们太多。”不管会不会遇到哪个熟人,总是不大方便的。 “您也知道,我们还住在顾家庄。可让我如何赶得来?” 徐馨兰只觉得,这妇人是全然没替她和盈盈姐姐考虑,只在管她自个儿。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道。 “我找辆马车,前去接你们。”妇人也是忍着心痛,说出这话的。 雇一辆马车前去顾家庄,得赶在天亮前把人接来。不付出买一只羊的银两,怕是也请不到人,来接这个活儿。 但为了请到医术精湛的郎中,给郎君医治好,就算花再多的银两,也忍了! 徐馨兰没再去问顾盈盈,就微笑着答应了。 第九十六章 处处是陷阱 顾盈盈和徐馨兰很快离开河边,前往西街那边的一个路口,拦了辆马车,往港口赶去。 到了港口附近的一家绸缎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各自挑选了些丝绸甚的,就前往悦兰客栈门口,乘坐牛车回家去。 买丝绸,也不敢买太好的,免得在买回去之后,娘和二嫂都不接收。但是要过年了,顾盈盈也不想让对自己好的亲人们,没件儿新衣裳穿。 徐馨兰平日里纺线,织布,拿给范氏帮她卖掉,也存了一些银两。 再就是她爹在去漠北之前,也给她们母女二人留了点银两,就在进了绸缎庄之后,只管挑选自己喜欢的绸缎。不考虑价钱如何。 当然也给顾盈盈她们挑选了点,买了。是想在回到村子后,再去顾家,给她们送过去的。 顾盈盈她们所乘坐的牛车,是祝老爹的。 在走进了车厢之后,顾盈盈一看,发现同村的郭老爹们两夫妻,也都坐在上面呢。一脸欣喜地招呼他们,把她从茶肆里带出来的两块糕点,分给两位老人了。 可驱车的祝老爹,却在关上车厢的门之前,拿出他之前回到村口,老伴儿拿给他的几个煮熟的鸭蛋,分给坐在车上的乡亲们吃。 就怕他们没吃午餐就来坐车,在路上会挨饿。 顾盈盈微笑着拒绝,“祝老爹,您留着自个儿吃吧。我和馨兰妹妹吃了饭的,不饿。” “给你们,就都拿着。反正我回去后,今儿个也就收工了。在家,少不是的好吃的。”祝老爹说罢,就关了车厢的门,走上前去,驱使着牛车往顾家庄赶去。 一路上听着车轱辘碾压道路的声响,吱呀吱呀的,顾盈盈在心里思考一个问题:等到明早,坐着马车前去见那个妇人了,要如何找那人打探些消息?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能放过。 至于医病这事,倒也没妇人想象的那么难。不管怎样,之前在村子里给乡亲们医治,也有在没去见患者,更是没为患者切脉的情况下。只是听说了一些情况,开了药,就帮人医治好了的。 用那样的法子医好的患者们之中,有年过八旬的老妇人,也有不到十岁的孩童。 但是给中年男子医治,还是从前在新世界之时,医治过的。 在这个时空,繁琐的规矩太多,就算她愿意去为人家医治,也无畏流言蜚语。可是身边的亲友们,以及患者的家属,都不会答应。 郭老爹打开包袱,从里面抓出一把炒好的花生,递给顾盈盈了,又抓了一把,递给徐馨兰吃。 顾盈盈正接过了花生,剥开了在吃,就见郭老爹的娘子递了橘子来,只好又接着。 跟两位老人家乘坐同一辆牛车,还真是幸福,一路上就是吃吃喝喝,好好儿聊天。 祝老爹的娘子说:“今儿个出来办年货,不管是去食肆里吃牛肉面,还是去绸缎庄买布,抑或是去杂货铺买物件儿,都没见到多少乡亲们。唉,不只是咱们庄稼人难,就连做买卖的,也难。” “谁说不是呢?要说咱们顾家庄的乡亲们难,那是因为我们把今年收的稻谷,都卖掉了。知府大人又不许我们在粮铺里买,才难。可是旁边镇上的,他们的稻谷都还留着在,却也有人跟我们说,日子难过。” 徐馨兰说了这话,很快就提了提,在河边遇到了一位妇人,得知了一些什么事。 “明儿个一早,她会派人驱车去接我们,请盈盈姐姐为她的郎君医治。” 对于顾盈盈的医术,郭老爹们两夫妻都是有信心的。但一听说,她俩出来,在没有大人们在跟前,也没跟大人们相商的情况下,就私自答应人家,帮人家医治。 这就感到不满意了。 特别是郭老爹的妻子孟氏,忍不住怨了徐馨兰一句: “你这孩儿,为何要答应人家?先还不说,盈儿是个女儿家,不好去县城见人家的郎君。就算是蒙着面去见,也很是不便。你俩明儿个都不要出去,等我和你郭爷爷去村口,拦了那辆马车,跟他们说清楚。” 郭老爹立马答应了,“就是,听你们郭婆婆的,不会错。” “不可啊。”徐馨兰在心里叫苦,自己之所以答应那位妇人,是因为有事要找人家打听一下。不帮人家,也不好打听不是? 再者,盈盈姐姐自己也说了,愿意帮人家的郎君医治的。 人家盈盈姐姐都不担心,这两位老人家,有啥好担忧的? 顾盈盈也着急了,因为着急,差点就叫了“郭老爹”,忽地觉察到,方才人家自己在说话时,是说的“郭爷爷”。这才顺着他们的意思说道: “郭爷爷,咱们方才不还说了吗?咱们庄稼人,难过。我们为何会过得难,也与那个知府大人太狠心有关。想弄清楚这些事,不找个在衙门里当差的问问,如何能知道?……” 解释清楚了,也就得到了,郭老爹他们两夫妻的允许。顾盈盈只听到他们都说,明早不去拦那辆马车,但会跟她和馨兰妹妹一起过去。 要不,没个大人在跟前,他们都不放心。 顾盈盈好想说,带两个老人在身边,也会担心连累他们,跟着受苦受累的。 翌日。 顾盈盈在天不亮就起床,拎着牛皮灯笼,照亮了前行的路,走到了村口。 只见徐馨兰们两母女,徐泰们两夫妻,和郭老爹们两夫妻,早就守候在这儿了。 心里蓦地一暖。 只是出去给人医个病,就有这么多乡亲们关心着。可见在这个村子里,像冯氏和贾氏那样待她的人还是少,更多的,是像徐馨兰他们这样,诚心待她好的人们。 他们等候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等来了一辆马车。 驱车的黑衣男子戴了帽子,蒙着面,说话的声音也很冷。 但有老里正他们跟着在,顾盈盈更是不惧怕什么,在徐泰们两夫妻上了马车之后,很快也坐了进去。 驱车的男子问道: “让你去给人医治,你却带这么多闲人,是何道理?” “若是不带他们,我也不会去。”顾盈盈一脸傲娇,根本没给黑衣男子再问话的机会。 黑衣男子不再言语,狠狠甩响了马鞭,驱使着马车,往靖安城赶去。 马车在没过偃月桥之时,就停下了,依然没有天亮。 顾盈盈觉察到,这黑衣男子是要在县城就停下,不去府城了?立马打开车窗,对黑衣男子说道: “那位大娘是说的,帮我买到物件儿,请我为她的郎君医治的。你要在半路停下,我也不计较。那就请郭爷爷和郭婆婆留下,陪我一起去给病人医治。徐爷爷你们就带馨兰妹妹去府城,到墨巷,找那位大娘把该买的给买了……” 街上没什么行人,但在这段日子里,“买粮食”三字,也不敢轻易说出口。所以顾盈盈没提粮食二字。 第九十七章 我谁都不服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道: “你不来为他医治,让你来何用?身为女医,为病人减轻痛苦,乃是你分内之事。是让你出来救人,不是来伤人!你且弄明白。” 顾盈盈毫不示弱,这人不按之前规定好的办事,还这般蛮横无理,当她怕了不是? 只见徐泰气得要开马车的门,知道老里正是要去找那人算账,顾盈盈赶紧给他递眼色,是想让他先别生气。 也许在那位男子看来,他们就住在顾家庄,出来找别人买粮食,必然是不合常理的。所以才会这么对她。 但是为了能让馨兰妹妹他们,前往府城找到那位妇人,好打听到一些消息。就只好劝徐泰忍着这股闷气,暂时不找那人算账。 待打听到消息后,再跟那人计较,也不迟。 “我劝你最好信守承诺。昨天,我答应过那位大娘的事,在今天,一定做到。可你若是办不到,待我去了医馆后,就未必给病人开药方了。你且看着办。”顾盈盈不卑不亢的说道。 黑衣男子只好驱车往回赶,来到一家医馆对面,停了车。 顾盈盈先下了马车,待郭老爹们两夫妻也下来之后,带着他们前往【张氏医馆】,为那位妇人的郎君医治。 张氏医馆位于馨宁港口附近。 此刻,天还没亮。 就着屋檐悬挂着的灯笼的亮光,站在门口的顾盈盈,都能看到在屋里忙活的,几个人的身影。 其中一位老中医,就是张氏医馆的馆长,从前还给太祖皇帝切过脉,为太祖皇帝医治过头痛之疾的张明夷。 在原主给留下的记忆里,知道张公,张明夷曾给原主疗过伤。 是在原主十二岁那年,得到了母亲做的一双新鞋。就穿着那双新鞋去村口,好让全村人都看看,她有一双很漂亮的,镶了珠子的鞋子。 谁知原主前脚赶到,后脚就被从沈夫子家赶出来的顾瑶,踩了她一脚。 新鞋子被顾瑶踩脏,看着鞋面上的泥印子,原主气得抬起脚就去踩顾瑶,却被顾瑶顺势一推,给推倒在地。 原主的右脚踝受伤,是顾清风骑马前往县城,接了郎中张明夷回顾家,给原主医好的。 记忆中,张明夷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给原主医治,很是细心,说话的声音也温和。 都又过去几年了,她还不到二十,而为原主医治过的张明夷,应该也不到五十岁。 顾盈盈站在门外等待,是想等到张明夷放下手中的笔了,再敲门了进去。哪怕门是敞开着的,也不好在不招呼的情况下,就这样带着郭老爹他们走进的。 谁成想,那位年轻的黑衣男子放下了纸张,来到门口,看了看顾盈盈,道:“小娘子,您贵姓?” “免贵,姓顾。”顾盈盈只见,男子的额头渗出了汗珠,知道人家也忙,就回答的很是简短。 男子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早听说,有位女医会来,果然来了。请进。” 说罢,男子就把顾盈盈他们三个,给迎进了医馆的大厅里。 顾盈盈一走进来,就先看向了,曾经为原主医治过的张明夷。只瞧了一眼,就发现,那人和记忆中的张郎中,不太一样。 那人和张明夷长的很像,也是相貌堂堂,就连身材也差不多,都是高高的,清瘦的。 可记忆中的张明夷,才气超然,会聆听病人的心声,用通透的眼光看待一切。可这位中年男子,一觉察到她在看他,立马向她投来了,带有警惕意味的目光。 在心里感到了不解。 年轻的黑衣男子看了看顾盈盈,对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小娘子,就是受罗氏所托,来给半夜抬到咱们这儿的那人医治的。” “她?” 站在柜台前,长的像张明夷的那位中年男子,眼神里划过一丝疑惑,问道。 “正是。” 这一句,年轻的男子和顾盈盈,几乎是同时回答的。 “你且去开门,放下帘子,让这位小娘子就在门外问问话,听听就是了。”中年男子好心提议道。 顾盈盈原来也没想走进屋子,面对面,给那什么罗氏的郎君医治的。这下听到中年男子一说,立马就应了声儿: “行。” 在跟年轻的男子,走到了位于大厅右边的,一间房屋门口之时,仍在心里表示怀疑: 那位长的像张明夷的人,怎么说话的声音,也和记忆中的温和的男声不同? 那人应该不是张明夷吧? 是不是,等为那位患者医治了,也就能知道一二。 早就听人提起过,张明夷出生于中医世家。他的父亲,祖父,都是锦霞之地小有名气的中医。 开在靖安城的张氏医馆,少说也开了四十来年。 关于张明夷的名字,她也听村子里的乡亲们提起过。就昨天坐马车回村子之时,都还听郭老爹讲了的。 郭老爹说,在张明夷出生的那天,张父在书房里卜卦,卜得地火明夷卦。 张父认为,这卦不太好。正如太阳没入地中,就像光明被伤,有才华,也难以施展。可谓是事事阻滞,想出名,很是艰难。 故而不愿用明夷二字,为小儿取名。 可是张母就不信这些,认为不管是地火明夷卦也好,还是火地晋卦也好,不管是谁卜到了,都好。 能不能出人头地,在于自己是否用功,和名字甚的,没太多的关系。 所以偏偏为小儿取名为明夷,还觉着挺不错。 “许是明夷二字,本就挺好,抑或是因为张郎中的父母教的好,加上他天资聪颖,在十岁之前,就能背下好多药方了。在他十四岁那年,就独自给人切脉,医治过。那一年,你的郭婆婆腰疼,就是十四岁的张明夷给医好的。” 郭老爹在跟顾盈盈提起这事时,都还感叹道: “早年,张明夷进京赶考,还当过榜眼郎。后来进了太医署任职,都还为太祖皇帝医过病。若不是太祖皇帝有一次南巡,亲自去了趟张家,得知张明夷的父母不愿离开故乡,才让他回来孝顺父母。要不,只怕会一直把他留在皇城。” “张郎中都给太祖皇帝医治过,会不能医好那妇人的郎君的病?怕不是……”郭老爹的娘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顾盈盈当时也说,“这事儿,很蹊跷。若是那位大娘没说实话,就是她根本没去找过张郎中,为她的郎君医治。” 郭老爹们几个听了,都说,兴许还真是这样儿。 今儿个来了医馆,看到了长的像张明夷,却是说话的声音不怎么像,给她的感觉很陌生的那人了。就更是令她感到怀疑: 那人,很有可能不是张明夷。 若是不是,那真正的张明夷,又去哪儿了? 年轻的男子站在门口,问屋子里的病人道:“柳二壮,您家里那个给您请来了女医,这会儿就站在门口呢。您看……” 屋子里又传来几声咳嗽声,接着传来两个字: “请……来!” 第九十八章 她有意隐瞒了 顾盈盈听柳二壮的声音,感觉过于微弱了些。 能知道,病人在此之前,至少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而且听病人咳嗽得厉害,知道他受寒了。 这与罗氏昨天跟她和馨兰妹妹说的,“天天儿就喝点小米粥,服点药,都不敢喂肉他吃,怕对他身体不好。早知道,应该早些去找你,请你为他医治的。你看,你都能做出洗头的水儿,还能有啥病,是你医不了的?” 顾盈盈感觉罗氏那么说,是有意夸赞她的,也就只是听听,不回答。 此刻一听罗氏的郎君说的话了,感觉罗氏还有些事,没跟她说明白。看来,是得亲自问一问。 年轻的男子打开木门,走了进去,随即又关上。 过了片刻,才开门请顾盈盈进去,伸手指向一青色的布帘,道:“你进去了,就站在帘子外面,隔着帘子问他话。他这会儿喉咙痛,头也晕,哪哪儿都不舒服。你就长话短说。” 顾盈盈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这男子好心是好心吧,可是也太小瞧她了不是? 自她过来了,何曾说过一句废话? 可这男子却还对她不放心,嘱咐了又嘱咐。 “好。”顾盈盈在男子退出了屋子之后,答道。 走到帘子前面,顾盈盈停下脚步,隐约能看到,躺着的人影,很是朦胧,也很瘦弱。 还没开口问话,她又听到了剧烈咳嗽声,“咳、咳、咳咳……” 嘶哑的! 顾盈盈让郭老爹掀开帘子,走进去看看柳二壮,“看他脸色是不是苍白的,舌苔……” 把她自己知道的一些症状,都轻声说给郭老爹听了。让他进去看看病人,只是为了求证一下,是不是那样的。 谁知在郭老爹要掀开帘子之时,那年轻的男子跑上前来劝阻。 “老人家,您也听到了,病人咳嗽得厉害。您好好儿的,若是因为进去看他,染了疾,可就得不偿失了。在这腊月里,天儿也冷,不管是得了什么病,都难医。” 郭老爹对年轻的男子说:“我们庄稼人,哪儿有这么容易染疾的?若是得了,我也不怨你们,回去好好儿歇息两天,就康复了。好了,我进去瞧,你放心就是。” 说罢,不管年轻的男子如何劝,都在顾盈盈退出了屋子,关门了之后,就掀开帘子进去看了。 看过了,就出来告诉顾盈盈,“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他盖了两床被子,还恶寒重,头痛,浑身酸痛,鼻塞流涕,咳嗽吐稀白痰,苔薄白……” 顾盈盈十分笃定地说: “那他得这个病,应该是在四天之内得的。根本都不会超过六天!” 这就和罗氏之前说的情况,不怎么符合了。 一个不敢讲真话的妇人的话,好在她当时没完全信。 所幸带来的药粉甚的,也是用来治这病的。哪怕这会儿没见到,罗氏把粮食送来,身为医者的她,还是没顾虑那些事,只在跟郭老爹说,如何帮那人医治。 顾盈盈拿给郭老爹一两银子,轻声说道: “您是认识医馆的人的,就跟他们说,借他们这儿的木质浴缸一用。找他们借点热水,伸手试试水温了,觉着不太烫,就把这一大包药粉加进去。” 郭老爹伸手接过那包药粉,生怕弄丢,赶紧装进了衣兜里。 那年轻的男子一直都没离开,这会儿,只见顾盈盈是拿的药粉出来的,不是拿的药材。就感到有些好奇,走近了郭老爹,问道: “可以给我瞧瞧么?” 郭老爹正要拒绝,却见顾盈盈对着他比划了个手势,是让他递给那位男子看看。 反正都是医者,都是见到过不少药材的。哪怕是她把中药磨成了粉,想必那年轻的男子见了,只闻一闻味道,也能知道一点。 年轻的男子只见顾盈盈还算慷慨,倒也愿意多和她聊聊了。在打开药粉来看过了之后,试问道: “应该有当归、牛膝这些的,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他被人险些掐死,丢进兰江的事?” 顾盈盈惊愕不已!这事,自己又如何得知? 果然如她所料,病人在此之前,经历过溺水一事。当真和原主一样,很倒霉啊。 “既然你都跟我说实话了,我也不妨说给你听。其实我只是为了买点粮食,有米煮饭,才答应了他的娘子,来为他医治的。他的娘子只是说他病了,淋雨了后,就病了。重要的事,可是一句都没讲给我听。” 黑衣男子把顾盈盈上下打量一番,很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们买粮食,不知道去粮铺买?还找他的娘子买。” 顾盈盈苦笑了下,“若是能在外面买到,我何必低三下四的求人?……” 黑衣男子让顾盈盈稍等一下,在去找了木质浴缸,扛了进来,又打来了热水,装进了浴缸之后,请郭老爹进去。 趁郭老爹去把病人抱下床,放到浴缸里沐浴之时。黑衣男子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说给顾盈盈听了。 “你不该接这个活儿的,真的。” “不,我要为他医治,并且得为他医好。”顾盈盈也明白,年轻的男子这么说,是为了她好。 方才也听他说了,柳二壮是在被人掐伤了后,才丢进兰江的。 并不是附近的郎中们,医术都不够精湛,没法为柳二壮医治好。只是因为他们还有医馆在,还得继续为其他的患者们医治。 若是因为帮柳二壮医病,招来一些恶人们,会惹些麻烦事。 这肯定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就算我们给他医好了病,也未必能让他在康复了后,不再被贼人所伤。小娘子,你别是米没请人帮你买到,还连累你的家人们被恶人们追杀。” 年轻的男子在说这话时,眼神里流露出了满满的担忧。哪怕说话的声音特别轻,也还是被顾盈盈听清楚了。 当着男子的面,顾盈盈提到了董宁远,还有万婉等人。是想让这位男子知道,在此之前,她在家休养,都能被恶人给盯上了。 如今,她在做好事,为人减轻病痛,还会怕了恶人们不成? “我被泼妇踹进过兰江,喝过江水,还带伤收割过稻谷……我吃过太多苦,也见识过太多的恶人们。但不管怎样,我都不怕他们。就算是董宁远那样的高手,我也不怕!”顾盈盈双眼里闪着坚毅的光芒,道。 年轻的男子直接懵了。 瞧着这位小娘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自带了药粉来,为患者医治。看她正值青春妙龄,又拥有倾世容颜,只是傲气了些,不大爱搭理人。 可她,为何这么黑自己? “过去的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别太在意。”年轻的男子也不知为何,分明听这位女医说,她从前是怎样的人。可还是不讨厌她,只想劝她,想开点。 “就当那些都是做过的梦,在醒来后,都忘了吧!” 第九十九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 顾盈盈心里窃喜。 这位年轻的男子若不是信任她,才不会这般有耐心的劝她。 接下来,跟这位男子多聊会儿,就不愁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除了这样儿,还能如何?”顾盈盈佯装一脸无奈,说道。 哪怕对付昕那人没半分好感,也可以在此时不提贾氏等人。但为了让这位男子相信自己,她就努力演得像一点。 年轻的男子听了,倍感欣慰。 “不知顾小娘子学医,师从何人?是咱们锦霞州一带的名医么?” 听了这话,顾盈盈分外自信地说:“我是自己看书了学习的,先是为自己和家人们医治,再为乡亲们看病,是自学的。” 年轻的男子微微点头,表示懂了。 在这一带,能自学了给人医治的郎中,也不是没有。但来到靖安城的医馆里行医,不管是给谁医治,都会记录在册。 好心提醒顾盈盈道: “太祖皇帝早年南巡,来咱们锦霞之地,就曾对一些自学了行医的人们说过,“无论是在医馆里拜师学艺,还是自学的,只要能为人医治好就行。’小娘子你自学的,来咱们医馆给柳二壮医治,自有官府的人们,为你们记下来。” 顾盈盈会意地点头,“我明白。” 在这个时空,官府的人们,对每一位来医馆,或者是去药铺给人医治的医者,都会进行考核。 比如她给柳二壮医治,是在何时来的,都是如何为他诊治的?是扎针,用药,还是如何治疗的? 都会记录在册。 她开的药方,也不能保密。得由医馆的医者们,以及官府派来的人查看过了,才能在留下一份之后,给她和患者各一份,都妥善收好。 柳二壮是得的什么病? 她来看过之后,开了药方,用了哪些药材? 在给柳二壮服用了之后,药效如何,多少时间痊愈?或者是她开的药,在柳二壮服用了后,半点作用都没有,害得人家病情加重了。 这些,都会有人如实记录下来。 严格来说,她这次出来行医,也算是头一次在医馆里给人医治。若是她把柳二壮给医好了,医馆这边和官府那边,都会给她奖励。 接连医好十个病重的患者了,若是有医馆的馆长,或者是哪位名医给引荐一下的话,她就有了去府城参加考试的资格。 一旦通过了考试,就能在县城,或者是府城的医馆里实习。 一月之中,至少为六十位患者医治。 每月如此,坚持一年。 面对疑难杂症,她手到病除,也能和病者,以及病者的家属好好沟通,得到他们的夸赞的话。她就能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一位合格的医者。 顾盈盈一想到,自己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以前给人医治,哪怕是为别人医好了,却也没在医馆里给人医过病。 今天为柳二壮医治,算是头一次。 一定要让这个医馆里的同行们看看,她这个自学的女医,也是有真本事的。 顾盈盈跟年轻的男子闲聊了几句,间接的打听了下,与柳二壮有关的事。 心里明白,罗氏把柳二壮送到医馆来,请她医治,是担心她万一医术不怎么地,也能有个说理的地儿。 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却是罗氏没考虑到的。 等会儿官府的人们来了,问她,与柳二壮的病情相关的事。她必然都会讲实话。是溺水过,就是溺水过。 是五天前溺水了获救,就病成了这样儿的。而不是柳二壮在前不久淋雨了,才得这种病,咳嗽得厉害,怕冷什么的。 待官府的人们知道了这些事,会不会在私底下对柳二壮怎么样,就难说了。 反正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她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也能猜出好些了。 很想即刻去找徐泰他们,把这些消息说给他们知道。但还是沉住气,在去附近的一家食肆里,买了两笼屉大肉包,待店家包好了后,就拎着带回了医馆。 不仅分给郭老爹们两夫妻,一人几个包子。也还给医馆里的几位郎中,一人分了点。 之前提笔在开药方的那个中年男子,在接过了包子后,请顾盈盈他们去隔间的桌边坐着吃。 还说,“小娘子是不必破费的。本来我还在跟竹沁她们说,等咱们医馆的人做好了早饭,请你们也跟着吃点的。谁成想,却先吃到你买来的包子了。” 年轻的男子听了后,也附和道: “就是,在我们医馆里做活儿,管吃管住。呵,顾小娘子请咱们吃早饭,等会儿,咱们再请他们吃午饭。多好?” 另外几位女医也说,请顾盈盈他们几个留下来,在这儿吃饭。 顾盈盈微笑着道谢。 其实心里明白,若是自己不买早餐来,医馆里的人们,也不会说,请她和郭老爹他们在这儿吃饭。 不过看破不说破,听到人家这么说了,欢喜地答应就好。 “从前,我跟我爹娘来靖安城,也在你们医馆附近买过包子吃,觉得好吃,就记住了。后来我自个儿来逛街,也会买他们家的包子吃。” 一位身着一袭白衣,身影窈窕,面容清丽的女医,在收到了顾盈盈给的包子后,也感叹道: “还真是,靖安城这几家食肆里卖的包子,我差不多都尝过了。要说好吃,旁边那家的包子是真的好吃。不仅是包的肉多,味儿好,还蓬松暄软,我也喜欢吃。” 女子说罢,走进里间,去搬了两把椅子来,请郭老爹们两夫妻坐。 他们两位老人,却争抢着让顾盈盈坐。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劝道:“你们先坐下吃吧。我再去搬一把来,给顾小娘子坐。” 说罢,又走进了里间,去搬了把椅子来,摆放在顾盈盈眼前,请她坐下。 顾盈盈有些过意不去,却见女子又搬了把椅子来,挨着自己坐下了,就欣然接受。 坐在隔间里吃包子,离中药柜很近,空气里都飘着药味儿。她分明是吃的瘦肉,却感觉唇齿间留有栀子的苦味,以及甘草的甜味,还有别的药草的味道。 这让她想起了,在新世界之时,儿时跟着祖父一起去中医院,带着祖母蒸的小包子,在药房里吃包子的情景了。 那时吃到的包子,只有肉香味儿。 可如今,却是吃出了药味儿。 顾盈盈唇角弯起一抹酸涩的笑,没有祖母在身边,来这医馆里吃个包子,都能吃出苦味! 这个时空的人们要过年了,不知在新世界的祖母,是不是也要过年了? 有没有办好年货? 会不会像从前一样,傻傻的准备一大桌好菜,只为等待在省城开会了休年假的她,陪着一起吃餐团年饭? 双眼里噙着热泪,险些滑落,可顾盈盈却浑然不觉。 白衣女子递了块丝帕给顾盈盈,关切道:“哪儿不舒服?” 第一百章 她被刁难 顾盈盈听了这话,强行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暂时不再想在新世界的祖母。回答道: “我还好,只是想我爹,想我二哥。盼着他们能早些归来,好又来靖安城买包子吃。” 话语分外悲凉。 令白衣女子在听了后,赶紧安慰顾盈盈道:“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在靖安城,见到你的父亲和兄长了。你看,都要过年了。” 郭老爹们两夫妻也都帮着劝: “就是,盈儿。眼见着要过年了,相信你爹他们,肯定能赶在过年之前,赶走那些贼子们,平安归来。” “也许还过十来天,咱们就能去村口迎接他们,大家在一起欢欢喜喜地过年了。”孟氏只听郭老爹那么说了,也这般劝顾盈盈道。 漠北距离皇城,有近千里之遥。再从皇城到锦霞州,也有几百公里远。 爹和二哥他们,想赶在过年前归来,谈何容易? 哪怕知道郭老爹他们,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的。顾盈盈也假装相信了,对着他们点头说道: “好。等我爹他们归来,我们在一起过年,一起放烟花,热热闹闹的。” 白衣女子听了,都替顾盈盈他们感到高兴。趁着官府的人们还没过来,就站起身,去里间拎了壶米酒出来,搁放在小木桌上,请顾盈盈他们喝。 用来盛米酒的杯子,是竹子做的酒杯。 顾盈盈饮了一杯,感觉米酒甜甜的,很好喝。 这是她在康复了之后,出来用餐,在别人家喝到的第一杯米酒。尤其是在今年,在各家都没什么粮食的情况下,还能喝到这么甜的米酒,很是难得。 偏巧在这时,白衣女子又为她斟酒一杯,道: “这米酒啊,是小师弟他们酿的,在平日里,也很少拿出来喝。今天能与你们在一起用膳,也是有缘,就拿出来,大家都尝尝。” 顾盈盈伸出双手接过那杯酒,掩面给饮下了。由衷的夸赞道: “你的小师弟酿的米酒,甜甜的,不发酸,很好喝。若是拿出去卖,肯定会有很多人争抢着买。” 之前同顾盈盈说过话的年轻男子听了,一脸傲娇地问: “像我这样一年难得酿一次米酒的,也舍得把米酒拿出去卖?跟你讲,若不是亲友甚的,我还真不拿给他喝。” 顾盈盈给这位男子面子,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就你们在医馆里行医,每日都有好多活儿要忙活,一天忙完,都好累的了。好不容易抽空来酿点米酒,怎会舍得卖掉?” 白衣女子抿唇笑笑,对年轻的男子说道: “小师弟,你可真行。”看把顾小娘子给忽悠得,还当真了呢。就你那酿酒的水平,我们都知道,也就中等偏上吧。还真爱听好听的话呢? 郭老爹饮了小半杯米酒,对白衣女子说道:“张小娘子,你这师弟,可是你的大祖父的小徒儿,张竹风?” “正是。”白衣女子一脸欣喜。 有人记得她的小师弟,应该是师弟的医术还高明,待人不错,才会记得的。 张竹风却是一脸懵懂。虽然自己还年轻,但还是为不少患者们医治过,对于某些患者们,是有点印象的。 不过眼前这位老人,哪怕看着面善,也待人不错。但无论他怎么看这位老人,都感觉有点陌生,不是从前就相识的。 “呵,老人家,多谢您还记得我。请问您贵姓啊?”张竹风伸手揉了揉额头,问郭老爹道。 郭老爹伸手指了指老伴儿,感激地道: “几年前,我家老婆子腰疼,还是你陪你师父去我们家,为她扎针的。我姓郭,免贵。” 这话语一落下,张竹风哭笑不得,看了看白衣女子,道: “师姐,怕不是郭爷爷记错了?几年前,我虽然是跟师父去过顾家庄,但是是去的沈夫子家。” 白衣女子给张竹风递了个眼色,就算人家记错了,也无碍的。 顾盈盈微笑着道: “不管是谁跟张郎中去的顾家庄,为郭婆婆医治的,都是张郎中的徒儿不是?来,咱们都是同乡,能在这儿聚聚,十分幸运。让我们举杯同饮,祝大家事事顺意。” 说罢,端着酒杯与白衣女子碰杯,算是巧妙化解了尴尬。 片刻之后。 几位身穿官服的男子走进大厅。 他们一来,原来站在柜台前排队的几位客官,都自觉退让。一直退出了大厅,站到大门外去了。 站在柜台前开药方的中年男子,倒是分外淡定,依然还是提笔在书写,不曾被谁影响到。 为首的男子见了,端着架子走上前去,以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张郎中,来你们医馆为患者医治的女医,顾氏,可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要不我去找顾氏来,让她说与您听?”中年男子在说话时,才缓缓放下握着的毛笔,1i从容自若。 坐在隔间的桌边的顾盈盈,也听到了这话,已是站起身,走了出来。 来到为首的男子面前,行礼后,将她找张竹风借了笔墨纸张,书写好的诊籍甚的,双手递给这位男子看。 “民女顾氏见过大人。这些,都是民女在来到医馆行医时,所记下的一点心得。还请大人过目。” 为首的男子扫了顾盈盈一眼,这张妖媚的脸,是他在府衙之时,就见到过几次了的。能记得她,不只是因为她这张脸够妖媚,更还因为,她这张嘴很让人讨厌。 每次在府衙里说话,不是伤了张三,就是伤了李四。 伶牙俐齿的,似是没谁能说得过她了。 今儿个且看看,她这个自乡间来,又没跟哪位名医学习过的女子,在忽悠了患者之后,能写点什么来骗他? 为首的男子仔细查看,不只是看了药方,更还看了,顾盈盈写的患者有哪些症状。在他看到,患者的脖颈有淤青痕迹,这些文字之时,目光蓦地一凛。 嘲讽地道: “你说他脖颈处有伤,可是亲眼所见?” 顾盈盈正要回答,却见张竹风走过来。 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只一走近为首的男子,就悄悄递给那人一锭银子。 “大人,顾小娘子来我们医馆行医,一个女儿家,自是不能去看那位病人的。这不,是我前去帮她看过患者,知道那人脖颈上确实有伤……” 白衣女子声音颤抖,“小师弟,你快回来。” 顾盈盈不想连累张竹风,而且这事,也确实是与他无关。当然更不能连累郭老爹,说是他帮她去看的。 可是病人受伤了的事,就算她不说,也不可能隐瞒得了。 索性豁出去了,对为首的男子说道:“大人,我来行医,如何会让张郎中的徒儿,为我去看患者?都是我自个儿问的,听的。要不,您去请患者的娘子罗氏过来,也听她说说。” 第一百零一章 张小娘子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闲得发慌?”为首的男子一脸不耐,问顾盈盈道。 听了这话,顾盈盈思忖须臾,回了话:“小女子自是明白,大人忙于公务,能过来瞧瞧,是小女子的荣幸。此刻,患者柳二壮就在旁边那间屋里。大人若是愿意,请进去瞧瞧。” 说罢,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早在张竹风给这人银两之时,她也不是没觉察到,这人唇角微微往上弯了弯。也不是说,她不知道,应该悄悄给点赏银了,才好办事。 只是她有真才实学,也为柳二壮医治了,当时就有了点效果。 要不,郭老爹也不会在吃饭时跟她说,“姓柳的那人说,之前在家,也不是没用热水泡过澡,可也不知为何,就是还是觉着冷。” 这说明什么? 谁家都有热水,但不是谁家都有她这样的女医,可以加点药粉了,帮那人驱寒。 长的像张明夷的那个张郎中,也帮顾盈盈求情,请那位男子进里间瞧瞧。待他瞧过了,知道了患者在接受了诊治后,如今的情况是怎样的,也好给上面的人们回话不是? 为首的男子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看在张郎中的份儿上,就替你们瞧瞧去。” 在那位男子离开大厅,前往里间之时,顾盈盈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那边,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一丝惶恐。 这让站在她身旁的白衣女子见了,打心底佩服她。 轻声问顾盈盈道: “顾小娘子,咱们在一起用膳之时,就听你说过,之前并不认识柳二壮的娘子,罗氏。那你为何愿意答应她,来咱们这家医馆,为柳二壮医治?你本就是馨宁县的人,总不会不知道,我们这家医馆,时常都有官府的人们过来。” 这一点,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确实是有一些,但并不多。 不过好在有郭老爹他们跟她说,这家医馆里有哪些医者们,馆长有多厉害这些的。心里也就有数了。 哪怕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与这位白衣女子有关的记忆,确实是不多。 但是听老里正说过,这张氏医馆的馆长,张明夷们两夫妻,不管是在皇城之时,还是在回到家乡锦霞州之后,都收养过好些孤儿们。 张明夷都花钱让收养的孤儿们求学,愿意走仕途的,就走仕途;愿意拜师学艺的,也能在医馆里跟他学艺。 符合条件的,才会留在身边,跟他一起行医。 像竹沁和竹风那两位医者,就都是张明夷们两夫妻收养的孤儿。 当然,他们也都成了张家的人,跟张明夷一样,姓张。 这位白衣女子,拥有倾城的容颜,一双美眸摄人心魄,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很是婉转。有娉婷婉约的风姿,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她,应该就是张明夷的三弟,张启厚的小女儿,张悦吟。 因为老里正的娘子范氏说过: “就在前年,我去皇城走亲戚,不巧在西街遇到了张郎中他们。只见他家的一个侄女,美得跟天仙似的,且知书达理,见了我们,礼貌的招呼。我还说,谁家儿郎以后若是能娶到他的侄女,张小娘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咯。” 顾盈盈哪怕站在白衣女子身旁,在看她时,也只是匆匆看了眼,不敢让视线在她脸上多停留一会儿。 不为别的,只因为白衣女子在和她说话时,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 莫名的给她带来了一点压力。 之前只敢问张竹风借笔墨纸张,却是不敢找张小娘子帮这个忙。也是因为,在他们两个人同时看她时,能让她觉察到,张小娘子的目光有点犀利。 她本就不是纯古代女子,哪怕对人谎称是自学的。可也知道,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这话的。 顾家庄的乡亲们愿意信,兴许只是当面说是信,却又在背后不相信的。 可张小娘子自己都是个女医,听范氏说,张小娘子年纪轻轻,都还入宫给皇后等人诊治过。 她有没有说谎,张小娘子自是能知晓。 哪怕站在张小娘子身边,知道对方在看自己,顾盈盈也不敢与张小娘子对视。就怕那人多看她一眼,会看出她藏了太多的秘密,就对她有看法。 “张小娘子,您说的事,我都想到了,也懂得,是这么个理儿。只是我这人,自幼在乡间长大,平日里,没少得到乡亲们的帮助。知道庄稼人都过得不易。所以遇到罗氏那个同乡了,哪怕之前不相识,也还是愿意帮她。” 顾盈盈能想象到,像张小娘子这样的千金小姐,哪怕是在凭着医术挣钱,和别的啃老的女子们不一样。但张小娘子出生在中医世家,且家族里还出过御医,自是见多识广的。 这个广,也只是限于在繁华的城内,却未必包括乡野。 她在地里收割稻谷所受过的苦,遭过的罪这些的,自是张小娘子无法体会到的。 顾盈盈正在想这事,果然就听到了,张小娘子的轻声问话声: “我看得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只是认为,你答应罗氏的请求,有些欠考虑了。你想,每天来咱们医馆看病的人们,不知有多少。更何况,还有这些衙差们会来。无论你医术如何,只要你救了不该救的人,都会惹祸上身……” “罗氏一个妇道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好不容易收了庄稼,眼见着能在家侍奉双亲,照顾一家人。可是她为了给她的郎君医治,就去府城找活儿做,只为挣得一点碎银。她是个本分的,她的郎君,也不会是坏人。”顾盈盈就不明白了,问道: “为何不能救?” 在说话时,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莫不是因为,那人的脖颈被人掐过? 张小娘子自是会意,以眼神回答了顾盈盈: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说明白,又知道,进了里间的那些人,很快就会出来。在这个医馆里见过多少次,衙差们来办事,是如何找医者们收取银两的。 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子是清高的,不屑于给点赏银打发他们,好早点把这事儿办好。 张小娘子唇角勾了勾,欲言又止。想劝顾盈盈的话,到了唇边,也没讲出来。最后只是伸手指了指里间所在的方向,以眼神提醒顾盈盈: 你救了他,也会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顾盈盈凑近白衣女子耳边,轻声说道:“救了就救了,我不怕。” 张小娘子有些无奈,这才跟顾盈盈说了实话,不过声音很轻。 “你所救的那个人,跟一个命案有关。官府的人们,应该早就知道了一些事。虽然没明着来查案,却是在暗中盯着他们了。所以在柳二壮受伤之后,直到你为他医治之前,都没能请到哪位医者为他医治。你为他诊治,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并非庸医 只见张小娘子这般关心自己,顾盈盈心里为之一暖。 “多谢你,张小娘子。我会跟他们说明白,尽量让柳二壮早些回去,免得影响别的患者们前来医治。” 顾盈盈也说了实话。 在这个时空的人们,见到了官府的人们,在特殊情况下,多少都是会有点惧怕的。 如此,官府的人们不离开,那些患者们,也不敢走近。 考虑到了这一点,顾盈盈也在心里想到了对策。待到那几位男子看过柳二壮了,来找她问话时,再跟他们说说。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顾小娘子。”张小娘子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道: “不管怎样,咱们都是馨宁县的同乡。以后,你若是来靖安城了,尽管来医馆里找我玩。” 听了这话,顾盈盈心里如饮了蜜汁一样甜。 来到这个时空了,所认识的好友,真没有几个。最好的朋友,是亲如姐妹的徐馨兰。 当然孙莺也算是其中一位好友。 但是她和孙莺见面的次数不多,难得在一起说说体己话。可是今天在医馆里遇到了张小娘子,能听到她说的真话,很是感激她。 顾盈盈也大方邀请张小娘子,去她家玩。 “你若是得空了,也可以去我家玩。我们顾家庄,位于兰江边,皇家稻田就在我们村子附近。去我家,可以钓鱼了,烤鱼吃。对了,我家还有点换到的面粉,可以做点橘子糕给你吃。” 父亲和二哥都在外征战,就只有她和母亲,还有二嫂在家。 若是张小娘子去家里做客,也是很方便的。 张小娘子欣然一笑,“好啊。等我……”想了想,忽地打住了。 顾盈盈明显感觉到了,张小娘子这话没说完。但不多问。 很快就听到了开门声,“吱呀。” 知道是官府的那几个人出来了,顾盈盈立马恢复了严肃了表情,站在原地等待。 只见那几个男子从她身边走过,都没问她一个字,就径直走到柜台前了。 为首的男子提起毛笔,在铺好的那张宣纸上写了几行字,回头看着顾盈盈,道: “顾氏,我们去查看过了,柳二壮确实如你所说的那般,脖颈处有伤,在沐浴了后,出汗了,已经恢复了些。” 顾盈盈心里舒了口气。 能听到,那个不讲理的人说句真话,挺不容易。 “不可否认,你是有真才实学的,并非什么庸医。”为首的男子在说话时,已经把那张字条递给了张郎中,随后嘱咐道: “柳二壮是在你们医馆接受诊治的,不管顾氏是不是你这儿的医者,你都有责任监督她,为柳二壮医治好。在此之前,不可让她离开这家医馆。” “大人,您看,我们医馆也没有空的房间,可该如何为顾氏安排住宿?要不,我为顾氏做个担保,并且给您写下契书,保证在一个月之内,为柳二壮医治好。您看?” 站在柜子前的中年男子,还在好心的为顾盈盈说情。 顾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正要道谢,就见到为首的男子摇头了。 就知道,人家肯定不会应允。 到了这时候,除了答应人家,没有别的法子。 “张郎中,多谢您。”顾盈盈先是给中年男子道了谢,是诚心要感谢人家。若不是他们医馆的医者们在暗中帮忙,怕是那位男子在看了柳二壮之后,不会才问这么点问题。 多半是张竹风在走进了里间后,又悄悄给过银两那个男子的。 只是在心里感到疑惑,没有看张竹风。 答应了为首的男子,“我会听大人的话,就留在医馆里,为柳二壮医治,直到他康复之后,再离开。” “我们也会随时来看。”为首的男子,不屑地扫了顾盈盈一眼,道。 顾盈盈心里不舒坦。 可是也明白,这位男子是在警告她:人家都不救的人,你却救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爷的厉害! 她在心里冷笑了声儿。 根本都没想过,在为柳二壮医治好了后,悄悄把他放走。 但不管是谁来看柳二壮,都不影响她,让郭老爹,或者是别的信任的人,去跟柳二壮打探消息。 待官府的人们离开了之后,顾盈盈就给了郭老爹一点银两,是想请他们先搭乘牛车回去。 她,还得留在医馆里,为柳二壮医治。 可是郭老爹不要钱,“我们收了庄稼,卖了猪和鱼,少不是的银两。哪儿还需要找你要?你且放心留在这儿,给柳二壮治病。待老里正他们过来了,我们回去后,就给你把铺盖甚的送来。” 这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顾盈盈一脸感激,“郭爷爷,郭婆婆,你们待我真好。” “傻孩儿,不待你好,待谁好?”孟氏怜惜的眼神看着顾盈盈,只在心里怨徐馨兰,不该帮盈儿接这个活儿。 这不,好好儿来帮人治病,到头来,还给自己惹了些麻烦。 一想起她的老伴儿说过,那个柳二壮的脖颈上有伤,而且问什么,也不怎么愿意说。就轻声提醒顾盈盈道: “我觉着,你该跟柳二壮的娘子罗氏说说,多给你一些诊金,还有跑路费甚的。当然,也还得问她要点伙食费。他们这是摆明了在坑害你,多半惹了不该惹的人,才会被人掐成这样儿。唉,你真不该钻这个圈子的。” 顾盈盈噙着一抹温馨的笑容,耐心的听着。 哪怕是听孟氏说自己几句,也觉得很亲切。 听着这些话,瞬间就又想到了,在新世界的那个祖母。在心里祈求着,祖母要开心的过年,吃好,休息好,一切都好。 希望祖母平平安安的,事事顺意。 也盼着自己能回到新世界,回到祖母身边,好好儿陪伴祖母。 自里间那边传来了咳嗽声,以及“嗡嗡”声。 顾盈盈快步走到里间的门口,透过敞开着的木门,隔着布帘,问柳二壮道:“你可是觉着被子太厚,太热了,受不住?” “唔,唔。”柳二壮答道。 顾盈盈走进屋子里,隔着帘子,低声说道:“你出了汗,排了毒。别的不说,脑子是清醒的,不受影响。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若是你饿了,想吃,请直说。” “唔,可我……咳,咳!我没一文钱,买。” 躺在床i上的柳二壮,之前在闻到了包子的肉香味儿后,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说来也怪,以前闻到油烟味,或者肉香味,会想吐。 也真的呕吐过。 可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之后,出汗了,感觉舒服多了。不但是不讨厌闻到肉香味了,还特别想吃肉。 柳二壮自顾自说道: “顾小娘子,你,咳,咳!该不会,咳,咳!是神医吧?连我没说……咳,咳,实话,都晓得。” 才说了这话,又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儿。 第一百零三章 难分高下 顾盈盈没直接回答柳二壮的话,只是让他少说话,先歇息一会儿。 待他醒来,再让人端碗稀饭给他喝。 柳二壮气得不行,“咳,还吃稀饭?” “不然呢?要想早些康复,就听我的。要想在医馆里多住几天,就随你的。”顾盈盈也没提醒柳二壮,在这医馆里多住一天,食宿的费用是多少。 他都是中年人了,又不是头一次来医馆医治,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顾盈盈退出了里间,随手关了门。 由于是官府的人们,让她就在医馆里,别回去的。她的伙食费和住宿费甚的,理应由患者给。 但柳二壮这情况,怕是付给她医药费都难。 罗氏虽然在府城给人做活儿,能挣点银两。可那点碎银,得凑多久了,才能凑够二十两? 之前也听郭老爹在私底下说过,在这医馆里住一晚,至少得给二两银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当初才来医馆,请张明夷去顾家庄,给孟氏医治。 如此,也能省点住宿费不是? 路费,那反正是雇的祝老爹的牛车,也要不了太多钱。 顾盈盈心想,等会儿,等到老里正他们来了,得请他们去跟罗氏说说。让罗氏做出决定,是给她米,让她在医馆里帮忙煮粥了,给柳二壮吃?还是罗氏自个儿来照顾柳二壮? 柳二壮的住宿费,得由罗氏自个儿出。 她之前就答应过罗氏,愿意为柳二壮医治,好让罗氏帮她买到米,或者是面粉的。已经答应过了的事,不管会不会吃亏,都不再找罗氏要钱。 在医馆里等了会儿,等到张竹风不是太忙的时候,顾盈盈就去食肆,买了碗稀饭,一碗鸡汤回来。请张竹风给柳二壮端过去,给他吃。 张竹风有些不解,问道: “你自己花钱买包子吃,都不说了,却还为他买?那要是每个医者都跟你一样,不得倒贴好多银两?” “一碗稀饭而已,又要不了几文钱。”顾盈盈只是觉得柳二壮可怜,也是真心希望他早些康复了,好回去做活儿。 更重要的,是把她想知道的事,说给她听。 如此,大家都心里欢喜。 张竹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午饭就在我们医馆里吃,是张郎中和师姐都说了的。你可千万别又出去买了。” “那如何使得?”顾盈盈不想在医馆里麻烦他们,哪怕必须在这儿住,也不愿意在这儿白吃他们的。 “我们还有口粮,你就不要担忧了。放心在这儿吃饭就好。” 张竹风只见顾盈盈很是拘谨,就这么劝了句。 随后端了稀饭甚的,去了里间,给柳二壮吃。 只见柜台前面又站了好些人,顾盈盈怕张竹风一离开,在柜台边的张小娘子会忙不过来。就很自觉的跑过去帮忙。 趁着张小娘子在给人抓药时,从摆放在一旁的那叠纸张中,拿出一张白腊纸,将对角抓起,轻轻向下压,迅速按一按纸张的左侧,很是轻松的把剩余的纸包进去。 以大拇指按住对角处,倒了药材进去,再折好,便用绳索给捆绑好了。 接过那包药的妇人,微笑着问张小娘子道:“这位小娘子,是你们医馆请来的女医么?瞧她这包药的手法娴熟的,一看,就知道是行医好些年的了……” 顾盈盈心里窃喜。 这手艺,算起来,是从前在新世界之时,跟祖父他们学的。哪怕自己在长大后成了外科医生,但所学到的知识等等,一样都没忘。 没成想,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也能得到别人的夸赞。 要是有机会回到新世界,回到祖母身边,把这事说给祖母听了。想必祖母也会感到很高兴的。 张小娘子欣然一笑,看了看顾盈盈,对那位妇人说道:“她是我的好妹妹,顾小娘子。她冰雪聪明,又勤快,不管是包药,还是扎针,都做得很好。” 妇人忙点头道:“那是,呵呵。” 站在妇人身后的,那位年轻的男子听了,道: “我就说,你这个好妹妹,可比你那个小师弟行多了。几年前,我来你们药铺抓药,是你的小师弟给我抓的。看他慌里慌张的,不是把桑皮纸划到地上了,就是把称杆子放到找不着了……” 坐在里间,正守着柳二壮吃稀饭的张竹风,忽地打了个喷嚏。 吓得柳二壮慌忙问道: “咳,咳咳,该不会是我……传给你了?” 张竹风一脸尴尬,“没有的事。许是我师父在念我。” 心里却是这么想的:没准儿是出门在外的师父,又遇到有人在问,小徒儿有没有心仪的女子?若是没有,讨杯喜酒饮呢。 一想到这点,张竹风眼神里闪着欣喜光芒。 柜台边。 顾盈盈忙着帮张小娘子包药,又还要帮着给客人们解释,为什么上次来抓药,要不了这么些银两。这次又涨价了,是何道理? 还得帮忙跑腿,在张郎中忙不过来之时,跑过去把开好的药方拿来,递给张小娘子看过了,好给人家抓药。 忙了半个时辰,就累到汗流浃背,忍不住在心里怨了柳二壮一句: 你喝个稀饭,不能快点? 好歹也让张竹风出来帮帮忙。 眼见着前来排队的人们,都排到屋子外面去了。哪怕是在冬天,大厅里也没放一盆炭火,由于一直在忙活,就也感觉不到冷。 张小娘子只见,顾盈盈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儿,说道: “妹妹,你去隔间歇息一会儿,喝点茶。” 顾盈盈有些尴尬,看着张小娘子也还很年轻,应该不会比自己还大吧?怎么就这么想当姐姐?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的问题是,她想等到老里正他们过来,好知道,罗氏有没有帮她买到粮食? 这可是关系到吃饭的事,比啥都重要。 “我不渴的,妹妹。”顾盈盈不敢叫张小娘子姐姐,总感觉,对方应该比自己还小一些。 她们两位女子,彼此都在叫对方“妹妹”,让几个排在前面,等着拿药的客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有一位妇人还打趣张小娘子道:“你俩该不会是都累晕了,不知谁才是姐姐,谁才是妹妹了吧?” 张小娘子只是抿唇笑笑,认真做事儿,不多言语。 忙到快要吃午饭之时,才算是等到徐泰他们赶过来,当然也等到了,跟他们一起前来的罗氏。 想着张竹风也出来了,站在柜台边,帮顾客们抓药了。顾盈盈就带着罗氏他们走进隔间,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水。 茶壶里的绿茶,是张小娘子在吃了早餐之后,自个儿泡好的。 顾盈盈就用来待客了。 趁着罗氏他们在饮茶之时,顾盈盈就把这边的情况,如实说给他们听了。 “……我已经尽力在为柳二壮医治了,药效还不错。让他在医馆里住着,待他康复后,才能离开,也是府衙的那些人们说的。” 第一百零四章 人心难测 顾盈盈看向罗氏,问道: “大娘,您看?” 罗氏一脸歉疚。早就答应过了的事,却是都没有帮顾小丫儿办到。 她握着茶杯的手颤抖着,很是低声的对顾盈盈说道: “我……对不住你!” 关于顾小丫儿的一些事,早在她还没见到顾小丫儿之前,就听几个同乡说过。反正就知道,顾小丫儿是个农家女,在家很勤快,是为了挣钱养家。 原来顾小丫儿的爹和兄长在家,倒也让没她吃过什么苦。 可在几个月之前,他们父子二人都出去征战了。家里人的吃穿用度,大多数都靠顾小丫儿行医,或者是卖洗头的水儿等等支撑。 本是答应了顾小丫儿,会帮她买到粮食的。奈何在带着徐大人的亲戚去了后,人家非但不卖,还矢口否认,有粮食卖。 面对顾小丫儿,哪怕没听到,她说自己半句难听的话,罗氏也感到无地自容。一时之间,竟是忍不住落泪了。 顾盈盈只见罗氏这般,心里也就有了答案。肯定是这妇人没帮到自己,才会感到自责。 想起柳二壮是个病人,还跟一个命案有点什么关系的。 也想到,罗氏是有个亲戚在府衙里当差的。 这次买不到粮食,下次,未必还是买不到。 顾盈盈拿出丝帕,为罗氏轻轻拭去了泪痕。佯装不介意,没买到粮食的事。只是说: “不管怎样,我都知道,您已经尽力了。有些事,不是尽力去做,就一定能办成的。所以您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更不必道歉。” 徐泰他们几个听了,也都没有说什么。因为知道,顾盈盈行事有分寸。之所以要安慰罗氏,必然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不过徐馨兰见了,感觉他们几个长辈都在,也没帮盈盈姐姐说,该怎么解决这事儿,有点过意不去。 当即就问罗氏道: “您的难事,我的盈盈姐姐帮你解决了不少。正是因为这般,她才得听官府的人们的话,留在这医馆里,为您的郎君医治,直到他康复后,她才能回家。在这段日子里,她吃什么,住哪儿?您可有为她考虑到?” 没帮我们买到粮食,那你该给盈盈姐姐的诊金,还有该给医馆的人们的伙食费、住宿费啥的,不该趁早给人家? “这可是腊月了。”徐馨兰好心提醒了下。 在这个月里,欠人家钱,总是不好的。 “我……,小娘子,你听我说!”罗氏心里着急,也很歉疚,急得不知该如何说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试着问道: “要不,我把我家的一点陈谷子,都让人送到顾小娘子家,算是给了诊金。可好?” 顾盈盈疑惑的眼神看着罗氏,“一点陈谷子?”那还是留着你们自个儿吃吧。 “三十来斤,总是有的。”罗氏以为顾盈盈不明白,一点陈谷子,具体有多少。就解释了下。 徐馨兰不悦的问道: “你这一点陈谷子还真是值钱!就算是今年的新米,把那三十来斤都卖了,也不够你的郎君付诊金的。更还别说,不管是他,还是我的盈盈姐姐,都还要给医馆的人们一些钱。” 她在心里感到了后悔,要是早知道,这个妇人说话不算数的话,真不该帮她的! “若是不够,那就请你们再等等。等我家明年收了稻谷,晒干了后,再给顾小娘子他们送几十斤过去。”罗氏在说出“几十斤”这几个字之时,感觉心里在滴血。 哪怕他们不用卖新的稻谷,给禁军将士们。但他们家每年收的那点谷子,能管自己家人们吃饱,都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她还会出来做活儿,挣点碎银贴补家用? 她家那个老实的人,还会…… 徐馨兰心里不舒坦,想跟罗氏说:你就是给一百斤粮食,也不够!你这糊涂的妇人。 可是顾盈盈在意的,除了粮食,更还有一些有用的消息。 所以一听罗氏说,拿不出银两,也没那么多粮食可以给之时,对着罗氏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容。 “先别想这些了,大娘。您还是先去看看您的郎君,多陪陪他。也可以今晚就搬到医馆来住,好方便您照顾到他。” 已经让郭老爹,抱柳二壮去沐浴过一次。总不能等到下次了,还是让郭老爹,或者是请医馆里的哪位医者,来帮这个忙吧? 罗氏也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是顾小娘子让她留下,在这儿照顾郎君。可是就在今天上午,还听东家他们说了。 “你若是回去照顾病人,就放心去,但也别再回来。就算回来,也休想在我这儿领到一文钱。” 如实说给顾盈盈听: “原本是我亲戚帮忙介绍的活儿,不太累,也能跟着东家他们吃点好吃的,还能领到一点工钱。以前,他们一家人,都是待我极好的。可也不知为何,在我带了徐家的人,去找他们的好友买粮食之后,他们就跟我说……” 顾盈盈心里不悦。 自己没因为诊金和粮食的事,跟罗氏这妇人计较,已经算是表现得够大度了。让这妇人来这儿照顾病人,是照顾她自己的家人,很合情合理的个事。为何还把这妇人为难成这样?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到了,只怕还会以为,是她自己家的人病了,才逼着妇人来照顾似的。也像是她收了妇人钱财,该帮这妇人照顾病人似的。 哼,她才没这个义务! 顾盈盈凑近妇人耳边,声音很轻,却也很严肃的跟她说了件事。 “您要不要留下来,在这儿照顾您的郎君,就看您自个儿的了。反正这医馆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但凡是送到这儿来的患者,不管是谁来为他医治,都是要如实记下的。”顾盈盈一脸自信地说: “我虽不能看到病人,更不能为病人切脉甚的。但我仅只听他说几句话,也能知道个大概。他脖颈上有伤,是在落水后才得了这病,也如实记下了。官府的人们过来,自是也晓得。” 言下之意,你要不要来照顾你的郎君,保护他,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这就看他去!”罗氏一脸惶恐,在站起身之时,只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好在是扶住了椅子的靠背,给站稳了。 顾盈盈在前面带路,把罗氏带到了,柳二壮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口。 为罗氏开了门,待罗氏进去后,就随手关上了。 顾盈盈回到了隔间,只听到徐泰他们都在问她,为何不问问罗氏,怎么说好的能买到粮食,又变了? “这事儿,相信等到罗氏在看了她的郎君,出来了之后,会主动跟我们讲的。”顾盈盈在这一点上,还是对罗氏有信心的。 就像她在罗氏去看柳二壮之时,没有站在外面偷听,也是因为她信任那个妇人。 第一百零五章 难以取舍 在初次见到罗氏之时,就答应了罗氏的请求,为罗氏的郎君医治。再者,她已主动帮罗氏他们省了诊金,也没问他们要伙食费甚的。 想必罗氏就是再怎么无情,也不会对她隐瞒太多的真相。 顾盈盈,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相信自己的眼光,看谁,不会有错。 哪怕是在医馆里,若是换了别的医者,去为柳二壮医治。怕是也不能像她这样,不到半天,就让柳二壮在不服药,只是用加了药粉的水沐浴了后,就能驱寒。 少顷。 顾盈盈坐在隔间里,听到了敲门声。 知道是罗氏回来了,微笑着看向徐泰他们,以眼神示意:看看,果然如我所料,那个罗氏回来了吧? 徐泰见了,露出会意的笑容。 徐馨兰站起身,帮罗氏打开了门。 她也想看看,答应过盈盈姐姐的事,却一样都没做到的罗氏,在和柳二壮相商了之后,会给盈盈姐姐一个怎样的答复。 一瞥见罗氏眼神里的歉疚,徐馨兰只是对她说:“进来。”是想让她自己去跟顾盈盈说,要如何解决一些麻烦事。 罗氏道一声“多谢”,在进了屋子后,很快就来到顾盈盈身边,也没好意思坐着。很是轻声的说道: “顾小娘子,我看我家郎君还是出汗,不过听他自个儿说,觉着舒服多了。你真是个神医,给他医治了,都还不到一天,都让他康复了好些。听他说,想吃肉,想饮酒,想吃……” 顾盈盈在心里偷笑了下。 很想问罗氏,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人了,总该有些生活常识的吧? 人家柳二壮在这几天,一直都在卧床休养,不管是在家里躺着,还是来医馆里躺着,都觉得太冷。 在柳二壮生病了的这几天之中,也只是喝了点粥,却没怎么敢吃菜。 别说是就罗氏目前这个情况,也没什么钱给柳二壮买肉吃,买酒喝。就算是罗氏买得起,也不能给柳二壮买。 “你觉着,能答应他么?”顾盈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罗氏,问道。 罗氏是真在为郎君着想,也只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在家的那会儿,他成天都难受得很,哪怕家里煮了肉,也没说要吃。可在这会儿,他想吃肉,想喝酒了,我却没钱去买。” “你怎地还跟个孩童样,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周氏忍不住说了罗氏几句: “没见你的郎君还没好利索吗?就想买酒给喝。也不担心他的胃。” 罗氏尴尬地勾了勾唇,是不敢说,这话不对。也不好说,不给郎君吃肉,喝酒。 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顾盈盈道:“顾小娘子,方才我进去看了看我的郎君,听他说了点事儿,说是应该说给你听的。你看,要不我们一起去里间?” 也好说说。 顾盈盈在心里舒了口气。 总算是听到这位妇人说,有事儿要说给她听了。 当即就答应了罗氏,跟她一起离开隔间,去了旁边的一间空屋子里,把门儿关上了。 罗氏从衣兜里拿出一块丝帕,打开来,给顾盈盈看。 “你能准确说出,我的郎君在病倒之前,是溺水过的,我很是佩服你。也不是说,我这人不爱说实话,没说他溺水的事,只说他是淋雨了,才病倒的。而是因为,我若是说了这些事,也会连累你。” “那你这会儿怎么想起,要跟我说说了?”顾盈盈眼神里划过一丝讥讽,感觉这个妇人有点啰嗦。 都把绣在丝帕上的图给她看了,也就该抓紧时间说说,与这块丝帕有关的事了。 还扯些有的没的,当她天不亮就起来,忙到这时候还没歇息一会儿,是该为了他们受这罪的么? 要说罗氏拿出来的这块儿丝帕,还真不是一块寻常的丝帕。是因为丝帕上绣有锦霞州的地图,是用丝线绣出的兰江,和江边的平原,还有山地的地形。 看着绣上去的地貌,栩栩如生,就连位于锦霞城里的府衙,都能看到具体的位置。 顾盈盈不仅在心里感叹: 原来还在新世界之时,只是在一本书上看过,古代有位赵夫人善于绘画,能用画笔描绘出山河地形图,还能用丝线绣出来。 那时还曾想过,可惜只在书上看过,没亲眼见到,赵夫人绣的图,究竟有多好看。 如今来到了这个时空,倒是亲眼见到绣好的图了,哪怕不是赵夫人绣的,也算是见识过了。 不过在见到了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绣了地图在丝帕上的人,绝对是个潜在景佑国,锦霞州一带的细作。 得早些找出这人,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省得她再给贼子们传递消息,坑害景佑国的人们。 绣在丝帕上的地图,仔细瞧了,就能发现,在城中和郊外各有一地儿,是用红色的丝线标了记号的。 哪怕只有小小的一点,但翻来覆去地看了,也能看到。 顾盈盈拿着丝帕仔细瞧了瞧,感觉标出来的那两个地方,应该就是qi点和终点。 城中的那个地方,在府衙附近,靠近西街的方向。但又不是在西街。 顾盈盈很清楚的记得,以前秀姨托人带给她的书信里,就有赵寻画的简单的图纸。很巧的是,他在图上所标出的位置,正好与绣在这块丝帕上的地图,所标出的位置,是差不多的。 墨巷? 外地人来到锦霞州做买卖也好,求医也罢,想去西街租屋住,很不现实。离西街近,也离府衙不太远的地方,差不多只有墨巷等地,能租到房子住了。 顾盈盈迅速记住丝帕上的地图,准确的记住了,标在上面的终点的位置,在哪儿。 并不问罗氏,与这张丝帕有关的任何事。 只是站在屋子里,耐心的听罗氏讲话,哪怕没听到多少,与这块丝帕有关的信息,也没打断罗氏说话。 直到罗氏住口了,又在恳求她,要帮他们隐瞒这些事之时,她才说道: “你应该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有这块丝帕的吧?你拿着它,肯定会被恶人给盯上,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不如把它烧了,咱们都图个清静。” 反正已经记在了心里,随时可以用笔墨画到张上,一点都不会错。 那么,就没有留下这张丝帕的必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保命! 罗氏从顾盈盈手中夺走丝帕,看着绣的这么好看的图,瞬间就要被烧掉,不禁在心里觉得可惜。就连连摇头,说:“不!” 这帕子很好。 绣在上面的图,也绣的好看极了。 她是真心舍不得,把这么好的物件儿给烧了! “留着它,你和你的郎君,都别想有好日子过。”顾盈盈好心提醒罗氏道。 正道是,医者只能为患者医病,却不能处处护着患者周全。这个妇人怎地也不想想,柳二壮为何会被人掐了脖颈的? 还舍不得烧一块儿丝帕。 第一百零六章 两幅地图 只见罗氏仍在犹豫,顾盈盈不得不替她做出决定,一把将丝帕拽过来,找出随身携带的火柴。点燃了后,丢进里面只有灰,没有木炭的火盆里,把丝帕给烧了。 随着丝帕被烧掉,很快就有股怪味,在屋子里弥漫开。 顾盈盈找出一点药粉,撒在火盆里。药粉散发出一丝丝清香味,把烧了丝帕后的怪味给去除了。 罗氏闻到了这阵香味,更是在心里认为,顾小娘子不仅把丝帕不当回事,也不知道珍惜药材。 好好儿的药材,就这么倒进了火盆,白白给浪费了。 “亏得你还是个女医,都不知采点药回来,有多难。”罗氏撇了撇嘴,道。 顾盈盈不想跟这个妇人理论,但为了自己和徐馨兰,甚至也为了医馆里的人们的安全,不得不提醒罗氏一句: “你要是敢提这块儿丝帕甚的,以后为这事丢了命,可别怨任何人!” 罗氏听了,这才吓得不敢吱声儿了。 当然也因为被吓到了,在跟着顾盈盈走出了隔间后,也不敢独自回去,继续给东家做活儿了。 只是在私底下跟顾盈盈说,请她先为柳二壮医治。等他们家明年收了稻谷后,晒干了,一定多给点稻谷顾盈盈他们。 顾盈盈很是大方的说: “先别考虑这些。” 反正罗氏他们现在一没银两,二没粮食,说这些给她听,也没什么意义。 “您还是想想,在这儿,如何好好照顾你的郎君。”顾盈盈好心跟罗氏说道: “另外,你就算不想回墨巷那边,给人家做活儿了。但你得把铺盖甚的收回来,更要紧的,是得把工钱要到手。最近天儿冷,你给他们洗衣煮饭,做那么多活儿。总不能白伺候了他们不是?” 罗氏浑身哆嗦,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撞到墙了。对顾盈盈说: “不,不!我回去,他们不会放过我。” 顾盈盈趁罗氏不备,一掌将她打晕了。找了徐馨兰来帮忙,把罗氏抬起来,搁放在隔间里的软榻上。 那软榻上,正好有一床小的锦被。她就将锦被盖在了罗氏的身上。屋子里没炭火取暖,给罗氏盖床被子,也免得她着凉了。 这个妇人,太过于胆怯了,又话多,还是让她在这儿稍微休息一下。 徐馨兰在走出了隔间,带着顾盈盈回到徐泰他们身边时,就轻声夸赞了她一句: “真有你的,平日里这么柔弱的个人,揍起那妇人来,倒是不用谁帮忙。” 周氏睨了徐馨兰一眼,“有你这么说你盈盈姐姐的吗?” 想起一会儿就得回去,跟顾盈盈的娘和二嫂,也把这事说说。顺便给她把衣服甚的带来。周氏关切道: “盈儿,你为何把人家打晕?就算不能好好儿跟她说,或者是没法儿跟她说明白。也不至于要动手啊。” “徐伯母,真不是我有意要打她,而是……”顾盈盈声音很轻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简单说了些给周氏他们听。 并且趁着徐泰还没回顾家庄,赶紧找出笔墨纸张,把记下来的那幅绣在丝帕上的地图,给画了下来。 虽然色彩方面,黑色的,不如丝线绣出来的那么炫。但也是画得很清晰,地形甚的,只看一眼,就知道哪儿跟哪儿。 徐泰只大致看了眼这幅图,就觉察到不对劲,问徐馨兰道: “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赵寻托人带回来的家书里,就有一幅画,是画的地图。你也画给我看了,我至今都还记得。怎地觉着,那幅画和这幅,有点干系……” 听徐泰一说,徐馨兰也赶紧凑近了看。 这不看都还好,一看,她也发现了一些问题。伸手指向,西街附近的一座桥的位置,对徐泰他们说道: “我感觉这一块儿,最近要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可怜见的,我的寻哥哥的娘,偏偏就住在这一块儿。” 顾盈盈怕徐馨兰太过于担忧,就轻声劝道:“别那么想。其实,她那儿,还算安全的。” 听徐馨兰分析了下,怎么会这么看这事之后。顾盈盈才告诉他们: “在罗氏给我看的那幅图上,也是在这个位置,标了记号的。只是还有一处,也有记号。在我看来,那地儿,正好就在靖安城的西北边。应该就是罗氏他们的老家,狮子镇所在的地方。” 为何敢这么说? 也是因为,她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也买过本地的地图看了的。当然包括本地的美食甚的的介绍,也都看过。 所以都有些了解。 狮子镇,也是因为在镇内有几座小山,远远儿的望去,就像是一只趴在地上的狮子,还挺乖巧。 因此得名狮子镇。 别看狮子镇之内,并不像麒麟镇那边一样,有什么皇家稻田,乡民们每年去帮忙做活儿,还能得到点银两。 但狮子镇那边出人才。在近千年之中,就有不少文臣武将,还有文人雅士们,是从那地儿走出去的。 也有些人在年迈之时,回到家乡来养老,也就埋在那儿了。 所以狮子镇之内,也有不少守墓人。只是那些人在一般情况下,都和当地的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一般人不易识出他们。 哪怕有他们在看守,每年前去狮子镇的贼子们,也有不少。 好在是那些守墓人都很尽职,直到今天,他们也没听说,谁家的祖辈的墓被盗过。 但有一座古墓,却是非常特殊的…… 正当顾盈盈在思考这问题之时,耳边传来了徐泰的声音: “盈儿说的对,他们惦记着的地儿,多半就是狮子镇。我得亲自去看看,老师傅在跟着我弟弟去漠北之前,藏在那儿的一些冷兵器,有没被贼子们偷了去。” 范氏忙劝道: “你且冷静些。弟弟又不是没说过,派了人在暗中守着的。你一去,可不就会让人怀疑了?” 周氏她们两母女听了,也都帮着劝,说是不能去。一去,没事,也会让人觉着是有事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泰轻叹一声,道:“不用亲自去,也得找个可靠的人去看看。也怪我,最近这些时日,只在守着咱们村子那边。就没去留意,藏在狮子镇的那些重要物件儿,都还在不在?” 顾盈盈静静的想了想,感觉狮子镇那边,可能早就被贼子们给盯上了。 但也知道,在锦霞之地,认识徐泰的人,太多了。如果是徐泰自己去看的话,肯定会被人知道。 想起张竹风曾经跟她说过,在此之前,有位患者来医馆里医治,抓了药。在回去服用了后,过几天了,还会再来。 差不多会在今天过来。 她就跟徐泰提议道:“不如这样儿,我等会儿,帮张竹风送一个病人回去。借此机会,正好就能去古墓那边看看。好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第一百零七章 没有银两可借 徐泰不放心让顾盈盈去,就没答应。 “你还是安心在医馆里行医,别的事,暂且先不提。待我们回去了之后,自会为你送铺盖甚的来。” “也好。”顾盈盈虽然是答应了,却在心里思索着,一会儿等张竹风来了,跟他说说,要去狮子镇那边看看的事。 半个时辰之后。 张竹风走到隔间,对正在磨药粉的顾盈盈说道: “顾小娘子,我说的那位患者,已经来到医馆了。你不是说,想跟我一起去行医,去一趟狮子镇么?那就去找我师姐,跟她说,我们三个一起过去。” “好啊。”只是不知道,张竹风所说的师姐,究竟是张小娘子,还是张竹沁?就问道: “要带你哪个师姐一起过去?好像张小娘子给一个妇人扎针去了,还没从隔间出来。” 张竹风无奈地说道: “那我就再等她一会儿,等她出来了,才一起过去。悦吟师姐虽说是严肃了些,但她医术精湛,又是给皇后她们医治过的。带她一起过去,总是不错的。” 顾盈盈会意一笑,“那是。” 只是也考虑到了一些实际情况,这家医馆里的女医,也只有那么几个。等会儿把张悦吟带走了,留下竹沁她们几个在这儿,能忙得过来么? 正在考虑这事之时,门外传来了轻声敲门声。 顾盈盈就走上前去开门,只见是罗氏站在门外。 瞥见了罗氏看向自己的期盼的眼神,这般可怜巴巴的。顾盈盈很快猜想到,肯定是这位妇人有事相求,才来找自己的。 就等着这位妇人先开口说话。 罗氏伸出右手,轻轻揉着左边的袖口,也不敢多看顾盈盈一会儿,就是看一看顾盈盈的脸了,再看一看自己的手背。在这般重复了几次之后,才低声说道: “顾小娘子,多谢你为我的郎君医治,他觉得好多了。只是他好饿了,又想吃粥了。我这会儿不敢回府城,找东家要工钱。要不,你先借我点银两?待我的郎君康复些了,我再和他一起去找东家,把工钱结了,就回来还给你。” 顾盈盈心里一酸。 自己都穷成这样儿了,没找别人借银两,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哪儿还有余力帮别人? 以眼神询问罗氏: 若是借了银两给你,那我呢? 出来行医,不要诊金就不说了。还倒贴伙食费这些的,又还给柳二壮买过粥和鸡汤。为患者做了这么多事儿,也是尽力了。 钱袋子里的银两,加起来,都不到二十两了。 想赶在过年前办点年货,哪怕暂时不能去办,也不敢多花一文钱。 母亲和二嫂忙活了一年,眼见着都要过年了,就算买不起首饰甚的送给她们,总不好连点苹果甚的,也不为她们准备点。 当然也理解罗氏很是不易。一个妇道人家,为了生计,不得不离开家,出来给人做活儿。遇到了这么些难事,有理都只能忍着。 如何还敢去府衙,找人说去? 她也不放心让罗氏一个人回去。 深思了片刻,顾盈盈对罗氏说道: “并非我不愿借给您,而是我真的囊中羞涩,没什么银两。” 说罢,从钱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拿给了罗氏,道: “这些,您先拿着去买点吃食,好跟你的郎君都吃点。等你们都吃饱了,再在一起相商,看是找哪位驱使牛车的同乡,或者是哪位故友,带您去您在府城的亲戚家,帮帮你们。” 这一两银子,是她给罗氏拿去花的,并不打算让罗氏还。 顾盈盈也感到了无奈。 心想,若是官府的人们不来说,让自己一定要在医馆里为患者医治,不能回家的话。只怕还能回去做洗发水甚的,拿出去卖,多少都能换点粮食。 也能挣点银两。 可目前这情况,她只能在医馆里呆着,吃住都得自己掏钱。 除了不自由,也不好过。 之所以敢对张竹风说,想跟他们一起去一趟狮子镇,也是因为,患者柳二壮是那边的。随便寻个理由,都能过去看看。 她想,这事儿,就算被官府的人们发现了,也是不会太过于为难她的。 只是就算去了狮子镇,也是无法赚到银两的。所以钱袋子里剩下的那点银两,只能留着自个儿花了。 “顾小娘子,一两银子,怕是不够。”罗氏在接过了那锭银子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早还在没见到过顾小丫儿之前,就听同在墨巷那边做活儿的,同乡们说过,顾家庄的顾小丫儿一个农家女,做一瓶洗头的水儿,都能卖到五两银子。 家里又有不少田产,还养了鸡鸭这些的。 他们家的人们一个月挣的银两,怕是一般的庄稼人,挣三、五年,都挣不到。 罗氏就闹不明白了,同乡们都说顾小丫儿会挣钱,家境也不错。可自己找她借点银两,为何就这么难? 顾盈盈从罗氏那复杂的目光中,也读出了这个妇人的心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太抠门了。 可这种事,没必要把钱袋子拿出来,打开给罗氏看看,好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很穷? 只是摇了摇头,“再多的,真没有。” 罗氏真不信,顾盈盈还会没钱,就咬了咬牙,说道:“我只再找你借一两银子,一起借二两银子。等到明天一早,我就找个同乡,去跟我的亲戚说说,帮我想想法子。到时,我一借到钱,就还给你三两银子!” 这总行了吧? 顾盈盈只是看了看罗氏,这事,就这样了。 罗氏心里着急,可不能把郎君给饿着了。一想到郎君在病了后,都受过些什么罪,心里就跟针刺过了样的,疼痛难忍。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的惨笑,泪水潸然而下,对顾盈盈说道: “那块丝帕,我都给你看过了。你都说,留着,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这个理儿,我自是知晓的。可我的郎君在这家医馆里医病,这事儿,说不定已经被那些恶人们得知了。到时,又如何避免被伤害到?所以他想吃粥,我不好……” 这么点请求,总不好不答应。 若是哪天被恶人给伤害了,再也不能陪伴着她,岂不是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顾盈盈听明白了。可自己确实是没什么钱,这也是事实。耐心的劝罗氏道: “那块儿丝帕已经被烧掉了。您何必再为这事担忧?既然来了医馆,也决定了,不再回墨巷,去给人做活儿。那就好好在这儿呆着,安心照顾好您的郎君吧。虽说每天是有好些人来这家医馆,但不管怎样,都还是安全的。您且放心。” 罗氏流着泪答应了,“好。” 郎君之前也对她说过,顾小丫儿有银两,愿意借,是情分;不愿意借,是本分。不可为了这事,为难了人家。 第一百零八章 让她贪便宜 拿着顾盈盈给的那一锭银子,罗氏把她的郎君说过的话,转告给她听: “顾小娘子,您能为我的郎君医治,我们都很感激你。而且我的郎君也说了,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不只是连累了家里人,也还有可能会连累你。所以他想早些医治好了,就带我回去。这般,你也能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顾盈盈听了后,心情很复杂,总觉得有些事儿,似乎不像罗氏说的这么简单。 所谓的会连累到她,有点像是个笑话。 当初为了哄着她来为柳二壮医治,这位妇人可没说,柳二壮是如何得病的这些事。 等到她都来了,也在为柳二壮医治了,才说,可能会连累到她。 这是不是……说的有点晚了? 换句话说,有些局,是罗氏他们提前就布好了的。 而她,正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那么入了局。 已经为柳二壮医治了,必然就只能尽力为他医治好。否则,第一次来医馆为患者医治,就没做到药到病除。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必然会失去来医馆行医的资格。 不仅如此,还会被官府的人们惩罚。 顾盈盈根本都不敢想,父亲和二哥都征战在外,自己若是再一受罚,可让母亲和二嫂如何接受得了? 何况家里本就没什么银两了,再一受罚,一家人不都得喝风去? 拿了点药粉给张郎中,请他在一个时辰之后,让人帮柳二壮打点热水了,把这包药粉加进去。好给柳二壮祛湿排寒。 到了晚上,也能安心歇息。 这些事,不好交给罗氏去做。一是对那个妇人所做的一些事,没法理解,二是无法完全对她感到放心。 只能请张郎中帮忙。 张郎中微笑着接收了,道:“你且放心跟悦吟他们过去,柳二壮那边,我会帮你找人看看去。” 顾盈盈微笑着行礼道谢。随后就坐上了马车,跟张悦吟、张竹风两师姐弟,一起前往狮子镇了。 同一时刻。 罗氏坐在柳二壮的床前,一边伸手抹泪,一边跟他哭诉。 “你只晓得怨我,见识短,不如顾小丫儿考虑得周到,舍不得烧什么丝帕。可你怎地也不想想,我一乡间妇人,打小就没见过那么好的物件儿,绣上去的图,就跟画儿似的,那么好看。你说,若是让我把它烧了,我下得去手么?” 想着那块儿丝帕,就算是不能拿给人家看,给她留着自个儿看看,也比拿去烧了好。 可是,顾小丫儿就有那么狠心,说是留不得,就给烧了。 罗氏想想都觉得心痛。 柳二壮虽然在出汗了之后,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些,也舒坦多了。可是在说话时,还是时不时会咳嗽,所以多听罗氏说说,自己却是能不说,就不说。 “行了,咳,咳,都已经烧了。别说了。” 知道罗氏有点话多,柳二壮不想再提这些事。 罗氏点了点头,“好,不说这事。咱们还是先吃点粥了,再来说别的。” 在说话时,罗氏把她从顾盈盈那儿,借到的一锭银子,拿给柳二壮看。是想让他知道,在他眼里,心地善良的女医,顾小丫儿,有多抠门。 柳二壮轻叹了口气,在心里认为,这事,也不能怨顾小丫儿。 之前照顾过他的那个郭全安,不还跟他说过,顾氏的父亲和兄长,都还在外征战,不知年前能不能归来。 “人家……咳,咳,也有人家的……咳,咳,难处,你要体谅。”柳二壮劝罗氏道。 听着柳二壮一说话就咳嗽,罗氏感到了心痛。就去跟张郎中说,想给点中药她的郎君喝。 她知道,顾盈盈在离开医馆之前,是亲自熬了药,请张郎中保管着在的。 不想让柳二壮咳嗽了难受,就想倒点药给他喝。 张郎中微微摇头,“服药,还不到时候。你且先给他喝点热水就好。” 罗氏无奈,只得照办了。 喂柳二壮喝了点热水之后,罗氏拿着那锭银子,走出医馆,去附近的一家食肆里买瘦肉粥。 到了食肆,问过了之后,罗氏才知道,今天前来买粥的客人太多,已经卖完了。 店铺里倒是还有别的吃食卖,但那些东西都太贵,她都舍不得买。 可也不忍心看到郎君挨饿。 这可如何是好? 罗氏站在大厅里,看到那些坐在餐桌边的客人们,一边饮酒,一边划拳,吃得好不欢喜。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离她最近的那张桌上,摆了好些珍馐佳肴,有红烧猪蹄,酱鸭这些的。一见到这些好菜,她感觉肚子更饿了。 可摆放了那么多好菜的那张木桌边,却只坐了一位男子。 罗氏只见那位男子端着酒杯,浅浅的饮了口,就又放下了,没有吃菜。都忍不住心想:这人花了银两买了饭菜,怎么不吃? 莫不是他家的银两,是大风给他们刮去的?不费什么力,就不懂得珍惜? 看看人家,是有饭菜也懒得吃。可她和她的郎君,却是想吃,又舍不得花钱买。这不在心里对比都还好,一旦在比较之后,就更是感到心里不舒坦。 就在这时,自罗氏身后传来了陌生女声: “这位大娘,我家小姐想见见您,特意让我来找您的。” 罗氏起初以为,人家是在跟别人说话。却没料到,还没回头见,那位女子的手,就轻轻落在了她的肩头。 只好回头看着女子,问道:“你家小姐是……” 在府城的那个东家的家里,确实是有孩儿,但不都还小么? 罗氏也不知,人家是不是认错了人。 方才跟她说话的女子,是用淡紫色面纱蒙了面的。她见到那人的双眼很深邃,眸光有点冷。 那位女子很快递给罗氏一锭金子,“您去见了,就知道了。” 罗氏一见到金子了,想都没多想,就答应了女子,“好。”不过也提了要求: “我还有要事去办,不能离开太久,也不能离开这儿太远。还请你体谅一下。” 女子轻声说道: “不远。我家小姐就在外面,而且也和我说了,找您,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您且放心,不会耽误您多少工夫。” 罗氏这才放心跟女子走出了大厅。 跟在女子身后,走了没多远,就在一辆华丽的马车边停下了。 悦耳的女声,透过敞开着的马车的车窗,传到了罗氏的耳中: “柳大娘,我终于又见到您了。快,请上来坐。” 罗氏还没看清,那位女子长什么样,就见坐在马车里的人,拉下了帘子。更是看不了了。 听这女子的声音,好听是好听,却也是很陌生的。 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过也没担忧甚的。一个女子,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更何况,这位女子,还是如此识礼数的。 罗氏在带她来的那位女子,打开了马车的木门之后,坐进了马车里。 第一百零九章 反其道而行之 车厢的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罗氏这才留意到,原来坐在车厢里的人,不只是有招呼过她的那位女子,更还有一位眼神很冷的妇人。 “柳大娘,我是请您给我们收拾过屋子,为我和我的郎君,洗过衣裳的万姑娘啊。” 罗氏总算是记起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只是去给人家做活儿了,知道是为谁做的。却是没见到过万姑娘本人。 今儿个一见,哪怕只是见到了,以面纱蒙着面的万姑娘,也觉得那人是个美人儿。 女子轻轻揭开面纱,好让罗氏看清她的脸。趁着罗氏在看她时,道: “我是听郎君说,堂妹顾氏,在为您的郎君医病,就来看看你们。” 罗氏倒是见到过顾公子的,但具体叫什么,也不是太清楚。想着万姑娘在让人去接自己之时,还给了一锭金子的。 就觉得万姑娘很慷慨。 在这一方面,可比顾小丫儿强多了。 罗氏由衷的夸赞万姑娘道:“真没想到,顾夫人还会记得我,会待我这么好。来看看我们,都很是让我感激了,还给金子。多让人过意不去。” 方才听万姑娘自己说的,她是顾小丫儿的堂哥的娘子。 如此,也不好称呼她为“万姑娘”,而应该称呼她为“顾夫人”了。 之前给万姑娘他们做活儿,是收了工钱的。也不知今儿个儿收到了金子,是不是还得去给他们洗衣裳甚的? 罗氏自顾自说道: “为我的郎君医病的女医,确实是顾氏。不过她这会儿已经不在医馆了,只有我留下来,在照顾我的郎君。若是顾夫人有什么事儿,是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再等等……” 万姑娘很快明白了罗氏的意思,怕她来找她,是又想请她去做活儿,不得空。 就对着罗氏微微摇头,“柳大娘,您可是多心了。我都知道,您在这儿照顾您的郎君,怎会让您去为我做活儿?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给你们送了点饭菜来。” 说罢,将她带来的木质食盒,双手递给了罗氏。 瞧着这么古色古香的食盒,罗氏越看越是欢喜。不过也知道,当面打开食盒来瞧,并不合适。就对万姑娘说: “多谢顾夫人,等我带过去给我的郎君吃了,一定给您把食盒送回来。” 万姑娘说道:“一个食盒而已,您就收着。” 罗氏欣喜不已,就这个食盒,怕是少了五两银子,也买不到。更还别说,拎着感觉有点沉,就知道,装在里面的吃食,肯定也有不少。 后知后觉才发现,之前只是对万姑娘说,给郎君吃。却没说,给顾小丫儿也留点。 罗氏尴尬地笑笑,道: “我会给您的堂姑子,也就是顾氏留点,等她回来了,就能吃到。” 万姑娘早就想问,顾小丫儿去了哪里?可见这个妇人一得到食盒,就欢喜得跟什么似的,便没多问。 等到这妇人主动提起了,才道: “不急的,您先带过去,和您的郎君一起用膳。给我的堂姑子的那份,你们也帮她吃了。额,请问柳大娘,顾氏有没有说,她去哪儿?” 罗氏伸手指了指,狮子镇所在的方向,如实回答道: “顾氏去了我们狮子镇,说是给人医病去了。等她回来,可能就天黑了。” 万姑娘只是会意一笑,“等我回去后,跟我的郎君说说,让他跟他的堂妹说说。都说是来为您的郎君医治的,怎地还到处跑,又出去给人家医病了?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又是买吃食,又是……” 见万姑娘这么为自己着想,罗氏心里很是感动。就把她找顾小丫儿借钱,没借到,还有想留一块儿丝帕,也没留下的事儿,都说给万姑娘听了。 万姑娘全都记在了心里。 是想着,得快些去见董月儿,把顾盈盈他们去了狮子镇的事,说给她知道。 一个半时辰之后。 顾盈盈坐着马车,回到了医馆。 只见竹沁走过来,悄悄给她递眼色。很是明白,是有事儿跟她说。还没来得及洗手,就跟着竹沁走进了隔间。 很是不解地问道: “竹沁,都要天黑了,医馆里仍还有好些患者们,站在大厅里等待。你不去那边守着,却找我来,所为何事?” 不仅如此,她还得赶快洗手了,好把她从狮子镇带回来的瘦肉粥,分点给罗氏吃的。 也得去磨点药粉,拿给罗氏,给柳二壮服用。 竹沁伸手指向大厅那边,声音很轻的对顾盈盈说道: “若不是有急事要跟你讲,我可不会着急着带你进来。你肯定不会料到,罗氏分明都从你那儿借到了银两,却还贪便宜,又接收了一个女子给她的食盒。唉,她根本没听你的劝,不要给柳二壮吃肉,喝酒……” 顾盈盈险些气晕,好不容易为柳二壮驱寒,有点效果了。可那个罗氏不按她说的办,还趁着她不在之时,喂柳二壮吃红烧猪蹄,让他饮了点酒。 听竹沁说,起初她和张郎中都嘱咐过罗氏,让她按女医顾氏说的办,不准给柳二壮吃肉这些的。 罗氏还不乐意听,问竹沁他们道: “不准我的郎君吃,难道也不许我吃了?我若不吃点好的,哪儿还有力气做活儿?” 只见罗氏那般不耐烦,竹沁和张郎中,也就不再劝了。 “她是那么听话的个人,有了好酒好肉,还有不拿给她的郎君吃的理儿?”顾盈盈自嘲地笑笑,道。 遇到了个不听话的患者的家属,令她感到心烦了。 可就算这个患者的家属再不听话,这个患者再不实诚。她也不能不管他们。否则,以后都别想在医馆里行医了。 顾盈盈分外冷静地问道: “她是不是还找别人借过银两?” 那个妇人之前就对她说过,没什么银两了。可她才出去了好一会儿,那个妇人就又有酒,又有肉的了。 都是找谁借钱了买的? 竹沁想了想,才道:“就算是她找人借了银两,怕是也不会舍得花钱买吧?而且我看她拎回来的那个木质食盒,可是个做工精巧的,有好几层,能装不少饭菜。” 顾盈盈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贪便宜的罗氏,可能遇到了麻烦事。 可别是罗氏在收了食盒之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给人家听了。 心里感到疑惑,却努力隐藏了这种情绪,只是感谢竹沁对她说真话。把她从狮子镇带回来的两个橘子,都拿给竹沁了。 “我还有几个橘子。这些,你留着吃好了。”竹沁舍不得吃这些橘子,感觉顾盈盈从狮子镇带回来,也不容易。 来这医馆里行医的医者,她可见得多了。像顾盈盈这样拥有精湛的医术,能尽力为患者医治,却不收患者一文钱的女医,真心是才见到第一个。 第一百一十章 怨气未消 竹沁都替顾盈盈感到憋屈,“那个妇人一点都不配合,不管能不能吃,都给柳二壮吃。这般,咱们医馆的人,都会给你作证,证明是她自己不听话,要给柳二壮吃的。若是害得柳二壮病情加重,可与你无关!” “多亏你及时跟我说,我立马去瞧瞧,再为他医一医,也来得及。至于罗氏那个不愿意配合的,是得请她早些离开了。” 顾盈盈说了这话,走出隔间,前去找罗氏了。 来到柳二壮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口,顾盈盈站在外面,都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谈话声。 “我肚子胀,是吐不出,也……不出。你快去请张郎中来瞧瞧。” 这是柳二壮的声音。 罗氏嘀咕道:“让你只是尝尝,可你偏偏不听。生怕我一人吃完了,不给你留点肉样的,就把红烧猪蹄和烤鸡都吃了。这下可好,吃了胀,知道难受了不?让我去请张郎中,他又不是给你医病的,能来?” 屋内传来了“咚、咚”声。 顾盈盈猜想,可能是柳二壮被罗氏惹得生气了,在用力踢床沿。 这种男人没点本事,拿自己家人出气,倒是还行。 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又传来了柳二壮的谩骂声。说罗氏是个死娘儿们,没点见识,一点事都办不好。 还问罗氏,是不是长了个猪脑子,憨得要命。 要是人家张郎中不来,就不知道,把他的病情说得重点? 罗氏赶紧劝道:“那可不行,你都病成这样儿了,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怎能咒你?” “滚!你个……咳,咳,咳……蠢婆娘!”柳二壮哪怕咳嗽得厉害,也还是在骂罗氏,说如果她再不滚远点,当真会把他气死。 很快的,屋子的木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顾盈盈,看到了哭红了双眼的罗氏。 这次见到罗氏哭了,一点都没同情她。 谁让罗氏自个儿那么作的? 罗氏见到了女医,像是看到了救星,很快伸手拽住顾盈盈的手腕,请求道: “顾小娘子,你可是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快,快去帮我的郎君配点药,为他医好。他肚子好胀,还觉着恶心。 “都是吃的粥,喝的中药,不曾吃难以消化的吃食,怎地就会觉着肚子胀了?”顾盈盈佯装不解。 自己给柳二壮用过些什么药,都在药方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不仅是医馆的张郎中查看过,就连官府派来的那些人们,也都瞧过了。 服了那些药之后,会不会让柳二壮的肚子胀,是个明白人,都能知晓。 罗氏在女医面前,知道是隐瞒不了了,不得不说实话。 “也不只是吃了点粥,还吃了点肉的。”罗氏一脸委屈,在顾盈盈面前,只说给她吃食的顾夫人有多热情,有多慷慨。 盛情难却这些的。 就是不说,是她自己觉得柳二壮可怜,好些天没吃到好吃的了,才听了他的话,都喂给他吃了。 “还真是够慷慨的,一只烤鸡都吃完了。说明你的郎君的食量也不小。” 顾盈盈看着罗氏,这个有错,却不敢承认的妇人,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讥讽。在此刻,求着她办事之时,还把错误怪到人家头上。 这种人,哪儿冷,就去哪儿呆着。 冻她个两天了,就能让她明白,求人,不是这么求的。 罗氏也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这顾小丫儿就是不想帮她,给她的郎君医治了嘛。这可不行。 就说了实话: “我都说了,是顾夫人给我们送来的吃食。若不是因为你是她的郎君的堂妹,那她,又如何会想着,为我们送吃食来?” 顾盈盈在最近这几天,还真是很少听谁跟她提起,堂哥和堂妹那些人,那些事了。此时一听罗氏提起了,眼神里划过一丝滑稽的笑意。 在二叔他们从沈夫子家搬出去,回到府城租宅子住了之后,长房和二房的人们,都很少相见了。 一是怨气未消,二是不屑于去见那家人! “他们送来的吃食?”顾盈盈好想问罗氏,他们送来的,也敢吃?就不怕人家下毒?可面对这个愚蠢的妇人,她懒得问了。 就像她听到,罗氏提到了“顾夫人”三字之后,也只是听了听。根本没兴趣找罗氏打听,那个顾夫人,是不是哪位同族亲戚的娘子? 不过也在心里感到庆幸,多亏没问罗氏,这个问题。 若是问了,一听到真实的答案,会替顾家人感到丢人! 顾荣栋那个败类,自己有手有脚,却让万媚养着。真是恶心。 罗氏在留意观察顾盈盈的面部表情。只见她眼神里流露出了嘲讽,就知道,她不大待见她的堂哥的娘子。 也是了,她这么抠门,那个顾夫人却又很慷慨。 这能比吗? “除了顾夫人那样善良的人,还会有谁,愿意给我和我的郎君送吃食来?”罗氏心里有怨气,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刺儿。 顾盈盈点了点头,“好。你只要记得,是谁给你送来的吃食,就好。” 既然这么喜欢吃人家送来的饭菜,那就让柳二壮多胀一会儿,等到下次遇到顾夫人了,再请人家帮他请个郎中,来瞧瞧。 “不早了,我得回去歇息了。”顾盈盈懒得再和罗氏说什么,就在说了这话后,径直离开。 留下罗氏在门口站着,是追上前去,把顾盈盈给请回来吧,不愿。是退回去,又不敢。 无奈之下,只好去大厅里,请张郎中来帮忙。 张郎中一听到罗氏在说,柳二壮肚子胀,让他帮忙去看看。当即就拒绝了,“他是有女医为他医治的,你且找顾小娘子去。” “我都去求过顾小娘子了,可她说,她累了,要去歇息。”罗氏知道,来这医馆里行医的医者,就归张郎中他们管呢。 所以不失时机的,在张郎中面前,说了顾盈盈有点不好。 在一旁给人包药的张竹风,也听到罗氏说的话了。所以在前来取药方之时,一听到罗氏还在说顾盈盈的坏话,气得问罗氏道: “我记得的很清楚,在顾小娘子为你的郎君医治了后,就说过,不能给他吃辛辣的,油腻的吃食甚的。可你却没听。这会儿你的郎君肚子胀,你就怨顾小娘子了。哼,有你这么对待医者的么?亏得顾小娘子还待你们那么好……” 罗氏自知理亏,也在心里感到后悔。若是早知道,在这个医馆里的医者们,都是护着顾小娘子的,就不该那么说她的。 想着求张郎中,也不好办,就又回去找顾盈盈了。 只是医馆后院儿那边,还有好几间屋子。罗氏跑去找了几圈儿,也没看到顾盈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来者不善 站在后院里的一棵桂花树下,罗氏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女子走过来,就问那位女子道: “小娘子,请问来你们医馆行医的顾小娘子,住在哪一间屋里?” 女子就着灯笼照来的亮光,看了看眼前的妇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是在大厅里跟张郎中理论过,还说了竹沁几句的罗氏。 对这个不识好歹的妇人,自是不说实话,“我也不知。” 说了这话,女子抬起下巴,就离开了后院儿。 罗氏对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怨了对方几句,就回到柳二壮所在的屋子里去了。 片刻之后。 顾盈盈沐浴了,就在房间里歇息了。 天不亮就起床来到医馆,忙了一天,太累。她很快睡着了。 翌日。 顾盈盈是在听到了敲门声后,才醒来的。 开了房间的门一看,发现是母亲和二嫂,还有徐馨兰们两母女站在门口。 请了她们几个进房间坐下,为她们各自倒了杯茶水,顾盈盈就去洗漱了。 昨天,在馨兰妹妹离开医馆之前,就听她说过,今天还会来看她。当时还劝馨兰妹妹,若是没别的事,就不用来看的。 却没料到,馨兰妹妹还是来了。 更出乎预料的,是馨兰妹妹她们,还会把母亲和二嫂给带来。 在医馆里歇息的房间,就在张悦吟的祖父,张启厚的书房旁边。位于后院儿这边,打开雕花木窗,就能闻到花香味儿。 屋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不管是雕花木床,还是木桌和椅子甚的,都擦拭得明亮干净。 在屋子里歇息,感觉很舒适,也挺清静。 一晚上,也就只听到罗氏在外面儿,跟谁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谁说话,也就能安心歇息到天亮了。 洗漱后,顾盈盈回到房间里,挨着徐馨兰坐下了。想跟她们说说,昨天去过狮子镇的事。也想跟母亲和二嫂提一提,顾荣栋找的那个歌女,来找过患者的家属的事。 “昨天,我去了一趟狮子镇,发现那边……”顾盈盈说话的声音很轻,是怕罗氏在今早又会赶过来,就会偷听到。 说了她昨天跟张竹风他们,前往狮子镇。根据地图上标出的位置,在那附近查找了下,发现确实是有几座古墓。 徐馨兰她们都在那儿屏声息气,一边听着,一边思考一些问题。 耐心的听顾盈盈讲了后,徐馨兰把自己的看法,说给顾盈盈听: “我见到过,你画给我的大伯爷看的那幅地图。当时在回去了后,也和大伯爷他们说过,兴许在那附近的古墓,不是只有一座。但贼子们就是再怎么胆大,也不敢把那一块儿的几座古墓,都给盗了。” 顾盈盈会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馨兰妹妹和她的看法是一样的。在那几座古墓之中,应该只有其中一座古墓,是被贼人盯上了的。 所幸昨天在去了那边后,通过查看古墓附近的泥土甚的,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新世界之时,就看过相关书籍,知道寻找古墓的一些法子。 其中一个法子,就是通过判断,古墓附近的泥土的颜色,还有软硬度,来判断地底下的情况。 狮子镇哪怕和麒麟镇同属于馨宁县,但狮子镇那边的泥土,大多都为红色的土壤。 她昨天去了一座古墓附近,抓了把泥土来看,发现有点大花土。很快就知道,在没有立碑的地底下,肯定还有一座古墓…… 趁着徐馨兰在这儿,顾盈盈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了。 徐馨兰很快就记住了,哪怕自己对那边的一切,都不怎么熟悉。但还是在心里决定,等自己回家后,就把这事说给大伯爷知道。 到时,大伯爷自会有法子,去对付那些贼子们。 “等我回去后,一定说给大伯爷听听。”徐馨兰说道。 顾盈盈轻轻舒了口气。 把她昨天从古墓附近,带回来的几包泥土,都拿给徐馨兰了。相信等徐馨兰带给徐泰看过了之后,不用多说什么,老人家就能明白的。 说了与古墓有关的事,顾盈盈才跟秦氏她们说,“娘,二嫂。就在昨天,堂哥找的那个歌女万姑娘,来找过柳二壮的娘子,给他们送了好些吃食来。” 秦氏和祝氏面面相觑,就那个败家子,一年都难得去他们家,给他们送点礼物过去的。会让他的相好万姑娘,给盈儿医治的那个柳二壮他们,送吃食来? “不只是送了吃食,听竹沁说,是罗氏自个儿跟她说的,还得到了万姑娘给的一锭金子。”顾盈盈认为,这事也很重要,一定得说给母亲和二嫂知道。 那家人,不管是顾荣栋的父母和妹妹,还是他自己,都是在外租屋子住的。特别是他自己,是租金都没给。 有万姑娘支付。 顾荣栋对自己的亲戚都不怎么样,却允许万姑娘,来给一个陌生人送钱财,送吃食。 “若不是万姑娘在说谎,就是离不开她的堂哥,也在帮她做坏事了。”顾盈盈在心里认为,不是自己对万姑娘有看法,认为她不可能对陌生人那么慷慨。 实在是万姑娘所做的一些事,让寻常人难以理解。 要说是万姑娘来见罗氏,是没安什么好心。也不为过。 秦氏眼神里划过一丝讥讽,“有金子拿给罗氏,却没说,拿点去给他的爹娘。依我看,怕是那个万姑娘在说谎,为她自个儿来看罗氏,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直说,她是个歌女,人家罗氏还会收着?” “歌女也没啥不好的。”祝氏说了句公道话: “只要万姑娘洁身自好,就算是以唱曲儿为生,也是不错的。可她都没个名分,就跟顾荣栋在一起了,成何体统?” 以前郎君还在家之时,时常会跟她说,不管二叔他们一家人,待她有多不好,她都要好好儿待他们。 不为别的,只因为二叔是爹的弟弟。 郎君的亲兄长不在了,就想把顾荣栋那个堂哥,当成亲哥哥对待。所以也希望她待他们好。 但在前不久,顾瑶他们来家里闹,还允许恶人们去了家里,险些伤了她。 都经历过这样的不愉快的事,还如何能像从前一样,把顾荣栋他们当亲人,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 “杏儿说的对。那个万姑娘之所以找到顾荣栋,都愿意倒贴钱养着他,多半也只是想要个名分。”秦氏不屑地说道。 那种女人,就算沈如意他们允许她进门,可她也不会答应,让那个女子嫁到顾家来! 顾盈盈嘲讽地笑笑,“才不会。” 像万媚那种女人,可能会稀罕一个名分,但却不一定看得上,顾荣栋那个败家子。 “那是?”秦氏感到不解。 顾盈盈说道:“于万媚那种女子而言,找个听话的男人,才会让她们感到安心。所以……呵,来者不善啊。是顾荣栋自找的,以后就算倒霉,也怨不得别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帮我省了银两 秦氏静下心来思索了良久,认为顾荣栋即便不是她生的,也待她很不好,但仍然是顾氏一族的人。 身为一个长辈,就有必要去找人问明白,顾荣栋找的那个女人,为何要来找罗氏? “……待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再想想,回去了之后,如何跟顾氏一族的族长说。省得顾荣栋找了个不三不四的人,在外惹了祸,会连累我们。” 顾盈盈当即答应了,“娘,我都听您的。这事儿,真不能由着顾荣栋他们胡来。” 要不,把他们长房的人们绕进去了,哭都哭不出来。 果然母亲就是母亲,在处理这些复杂的问题之时,始终都很明智。 把母亲和二嫂带来的衣物,还有吃食甚的收好。又把徐馨兰们两母女带来的糕点,拿了几块儿出来,分给她们几个尝了尝。 这些糕点,是徐伯母用他们亲戚给的面粉做的,都很可口。 特别是红枣糕,甜甜的,顾盈盈吃了一块儿,还想再吃一块。却是知道,装在食盒里的糕点,加起来,也不到十五块,就只能忍着。 徐馨兰在离开房间之前,凑近顾盈盈耳边,轻声说道:“你这两天在医馆里,也别老是出去买吃食了。会有人给你送来的。” “别说笑了。”顾盈盈睨了徐馨兰一眼,道。 家里还有不少活儿要做,而且家里离医馆不怎么近,每天坐牛车过来,也要不少路费不是? 虽然家里有马儿,但在冬天,骑马往返,就算穿着棉衣,也会觉着冷。 她可不想母亲和二嫂,为了给自己送点吃食来,就被冷风吹。 “是不是说笑的,你等到中午了,不就能知晓?”徐馨兰调皮地笑笑,暂且只能跟盈盈姐姐说这么多。 有母亲和顾大婶婶她们在跟前,好多事儿,也不能跟盈盈姐姐说的太明白。 顾盈盈觉得徐馨兰不够意思,像是早就知道答案,却又故意不跟她讲。还想再问,却又听到母亲在问话: “盈儿,你在这医馆里住的屋子,是张郎中的家人为你准备的?有没有跟你说,一天收你多少银两?” 瞧着这屋子里的家具,都还蛮新的。也收拾得挺洁净,就连搁放在木桌上的茶壶,也擦得亮亮的。 肯定不是盈儿昨儿个住进来后,自个儿收拾的。 秦氏感叹道: “我看他们为你准备的屋子,不比我跟你的徐伯母在悦兰客栈,住的那间房间差。可以说,就算你二婶那么个挑剔的人,怕是住进了这样的房间,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的。” 盈儿在这么洁净的屋子里住着,也感到舒服。 “不管怎样,到时都要多给点银两他们,算是给了打扫房间的工钱。” 知道盈儿也是个爱洁净的,不会不爱惜人家的屋子。在这儿,秦氏没有再说什么。 顾盈盈欣然一笑,说道: “这间屋子,不是医馆里为病人,或者医者准备的房间,而是张小娘子收拾出来的一间书房。旁边的那间屋子,是她的祖父的书房。她说,让我有空就帮帮他们,不收我什么银两的。” “那怎么成?”祝氏都觉得过意不去。 以前虽然跟着婆婆来过医馆几次,也见到过容颜倾城的张小娘子,还见到过张小娘子的祖父张启厚,以及她的祖母黄氏。 有一次,也是在年前赶过来的。 祝氏记得的很清楚,在她和婆婆去柜台前排队之时,还接收了黄氏递给她们的橘子,以及桂花糕。 知道张家的人们都很好客,就跟小姑提议道: “要不,一会儿见到张小娘子了,把咱们带来的吃食分些给她?” 秦氏尴尬地笑笑,“张小娘子生在殷实之家,什么样的糕点没尝到过,会稀罕咱们带来的那些粗茶淡饭?” “那也未必。”顾盈盈就跟秦氏她们说了实话,“就在昨天,我们一起去了狮子镇,路上饿了,不也看到张小娘子吃了冷馒头?” 这装在食盒里的糕点,就是再怎么不好吃,也不会还不如冷馒头可口啊。 秦氏和祝氏都不是太敢信,但最终还是信了。 出门在外,也是没法子的事。 顾盈盈还说,“而且张小娘子也说了,等她得空了,以后还会跟我去我们家玩呢。到时,我也给她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让她住着舒服。” “好,随时都可以去。”祝氏大方的表示: “张小娘子住的房间,我一定给她收拾好。她想吃什么,我就好好做菜给她吃。” “我们都很欢迎呢。”秦氏眼神里闪着欣喜,说道。 在秦氏她们离开了医馆之后,顾盈盈也带着张竹风,去给柳二壮医治。 谁知柳二壮就像是赌气似的,一不许张竹风喂他喝中药,二不许他看他的舌苔,还不许他问他话。 反正就是各种不配合,甚至是各种为难他们两位医者。 最令人厌憎的就是罗氏,一直站在床前嘀咕,说是她昨天低三下四的求顾盈盈,为她的郎君医治。但是没把女医请来,就害得她的郎君肚子胀了大半晚。 直到深夜里,张郎中让人送了碗中药来,给她的郎君服用了后,才去了趟茅厕,解决了紧要之事。 “否则,一个大活人,怕是就被你们给害死了!”罗氏隔着帘子,狠狠地一跺脚,是故意要说给顾盈盈听到。 “等会儿官府的人们来了,我定会如实跟他们说,为我的郎君医病的女医顾氏,有多狠心,有多无情!” 顾盈盈一点都不介意,这个蠢货,要如何去跟官府的人们告状,只是反问了对方一句: “那你怎地不问问,昨晚给你的郎君服下的中药,是谁为他们准备的?” 既然是她在为柳二壮医治,那在这医馆里,除了她,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医者,为柳二壮开药了。 在她离开医馆,去麒麟镇之前,就把药粉拿给了张郎中,托付他帮忙找人给的。 这下倒好,柳二壮的肚子不怎么胀了,蠢货就在思索着,要如何去说她的坏话了。 顾盈盈嘲讽地道: “可别以为就只有你长了嘴,想如何诋毁我,就如何说。哼,我可把丑话跟你说在前面:你的郎君如何会觉着肚子胀,我们也要去说道说道。” 罗氏真不懂这些,也不管这些。 只知道,郎君昨晚去茅厕,不用人抱着,或者是搀扶着,是他自个儿跑去的。这都不说了,在她躺在他身旁歇息之时,他还自己起床,为她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喝了。 又在天亮之后,见到她起床了,坐在木桌边梳头。 他也搬了把靠背椅来,搁放在她身旁,挨着她坐下了,和她说说体己话。 原来郎君在地里做活儿,一担稻谷都挑得动,还会打不过欺负她的人? 以前是感激顾小丫儿的,为她的郎君医治了。可发生在昨晚的事,让她感到心寒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见你,甚是不悦 待会儿,若是官府的人们来了,真听到顾小丫儿说,她是如何得到吃食的。那她也不必为顾小丫儿考虑,直接对他们说: 我觉着这个女医不行,不想让她医了,我与郎君都回家去。 到时,看顾小丫儿还如何在医馆里行医?往后还如何去给人家医治? 张竹风瞥见了罗氏眼神里的算计,在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后,就给顾盈盈递眼色。是想跟她说,那个罗氏,就一白眼狼。 真不该帮那个妇人的。 好心没好报! 顾盈盈也料到了,罗氏那个妇人,不会配合自己什么。就想着,待会官府的人们来了,若是问起,就让罗氏先说。 待罗氏说了,再找医馆里的人帮忙作证,看是她不尽力为柳二壮医治,还是那个害人的不配合。 最好是把那个蠢货气走,免得等到那个歌女再来送什么,那个蠢货一感动,就又要跟人家说这说那的。 顾盈盈走出了屋子,待张竹风也出来了,就顺手关了门。 来到隔间,找出笔墨纸张,在写患者今天的情况,是怎样的之时。那张竹风走上前来,问顾盈盈道: “顾小娘子,我今儿个一早起来,去后院儿洗衣裳之时,见到了师母。是她先问的我,昨儿个去狮子镇,带了一个女医过去,有没有让人家受累?我都说了实话。” 顾盈盈仍是没放下手中的笔,不过也在留意听,张竹风说了些什么。微笑着回答道: “多谢你的师母关心我。” 说到这里,佯装不经意的问道:“我听你们称呼那位开药方的医者,是称呼的‘张郎中’,而不是‘师父’。看来,是另一个张郎中咯?” 张竹风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很是谨慎的提醒顾盈盈道:“这事儿,可别打听。” 顾盈盈会意的点了点头。 也不是要刻意打听吧,只是听到他提起了,才不失时机的问了问。 张竹风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跟顾小娘子说一说,这家医馆里的情况呢? 虽说昨天才与顾小娘子相识,认识的时间有点短。可是,在带了顾小娘子去过狮子镇之后,就看出来,她品行很好。 他和师姐都信得过顾小娘子。 也愿意把医馆这边的一些事,说给她听。 不过考虑到,罗氏那个妇人,随时都有可能会过来敲门。就以指尖蘸了茶水,在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 【我师父随靖南王爷出征去了。】 顾盈盈疑惑的眼神看着张竹风,看来,之前自己所猜测的,是对的。如今在医馆里为患者们开药方的人,不是张明夷。 于是伸手指了指天,再看向张竹风,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是想跟他说,明白了,他的师父,应该是奉了天子之命,随着太子殿下出征,好随时为禁军将士们疗伤的。 以前太祖皇帝出征,不也带了张明夷他们,一同前往? 张竹风一脸欣喜,“呵,真行。” 跟聪明的女子说话,不必把一些事说得太明白,人家顾小娘子就能猜出一二。这般,他也能感到轻松多了。 听张竹风在夸自己,顾盈盈也没谦虚,“那是。也不想想,我若是太愚笨了,可如何敢猜?” 张竹风正要说话,忽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心里明白,肯定是官府的人们来了,赶紧拿抹布把木桌擦拭了下,好把留在那上面的几个残缺的,用茶水写的字,给抹去了。 “你就在这儿坐会儿,我先把这些送出去,拿给他们瞧瞧。” 顾盈盈在对张竹风说了这话后,就把她写在纸张上的字迹,迅速扫了眼。只有短短几行文字,已经写清楚了,今天,患者的症状是怎样的。 很快戴了面纱,拿起那份单子,走出隔间,前往大厅里。 大厅里只有张郎中一位郎中在,并没瞧见张悦吟和竹沁他们。 柜台前,有十多位身着黑衣的高大的男子,分成三队,站在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身后。 这可比昨天来到医馆的人们,要多得多了。 而张郎中,也没像昨天一样,在官府的人们来了后,还站在木桌前与他们说话。却是走到了柜台前,毕恭毕敬地站在,为首的男子对面。 他们两人之间,相隔了半臂宽的距离。 顾盈盈见了,不禁在心里猜想着:莫不是今儿个来这医馆的人,是颜知府的亲信? 否则,张郎中那么个不逢迎,不对颜知府趋炎附势,甚至不愿意在行医之时,被闲人打扰的人,怎会来到柜台前迎接他们? 张郎中只一见到顾盈盈走来,觉察到她在看他,没有及时给为首的男子行礼,好心提醒道: “顾小娘子,快来见过颜公子,跟他说说,来咱们医馆行医,所见,所闻,所感,都有哪些?” 顾盈盈心里一沉,这人,怎么也姓颜? 之前就瞥了为首的男子一眼,只见他当时也在看她。他一双剑眉轻扬,那双狭长的凤眼里,藏着令人不易觉察的诡异欣喜,唇角挑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 给她的感觉,就是一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那种人,跟他谈行医之时,所经历的种种,有何意义? 顾盈盈来到颜公子对面,站在张郎中身旁靠后一点点,对着他福了一礼,道: “小女子顾氏见过颜公子。” 在行礼之时,手中依然拿着个单子。 对面的颜公子,在听到了这清冷的女声后,才因为不悦,收回了落在顾盈盈脸上的视线。 面对这个曾经害得他,被他父亲让人带到府衙,被迫给人认过错的女子,只想让她下不了台。 趁顾盈盈在行礼之时,颜公子伸出右手,取走她拿在手中的单子,看都没看,就当面给她撕碎。 将手中的纸屑碎片,当着顾盈盈的面儿,往她头顶抛去,颜渊嘲讽地道: “本公子只想听听患者如何说,对于你写的那些字儿,无心去看。你一个擅自丢下患者,大老远跑到狮子镇的女医,能是什么尽职的医者?” 见自个儿辛苦写下的总结,被对面那个害人的给撕碎了,顾盈盈恨那人恨得牙痒痒。 不知那人是听万姑娘说的,还是听谁说的,自己昨天去过狮子镇的事。 哪怕明白,在这儿,不能得罪颜公子,却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颜公子,小女子不大明白,您这话的意思。按理来说,我是在为狮子镇的一位患者医治,去患者的家乡,合情合理。” 颜渊对着顾盈盈坏坏的笑笑,道: “顾小娘子的话,让我感到醍醐灌顶,顿时也明白,许是我错怪你了。那行,我这会儿就让人接走柳二壮,带他到府衙,关起来。如此,你也去府衙为他医治。” “不可!”顾盈盈之前看到颜公子撕碎了单子,还很过分的,往她头上抛,都感到了愤恨。却在这时,又听到了这么过分的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负屈含冤 她怒视着颜公子,道: “我是女医,理应在医馆,或者患者的家里,为其医治。”又不是被关在大牢里的罪人,还得听你颜公子的不成? “哼。”颜渊冷哼一声,不屑的对顾盈盈说道: “你要合情合理,本公子就许你合情合理。在锦霞州,还由不得你个乡间女子说了算。” 话语刚落下,颜渊又让人去找了罗氏来。让患者的娘子罗氏自个儿说说,对于女医顾氏的医术甚的,是否感到满意? 罗氏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向顾盈盈,一个字都没说,就泪如雨下。 只见罗氏这般,顾盈盈在心里冷笑了声儿。在此之前,这个妇人就不怎么配合自己,更还别说,此刻来到颜公子面前,会不会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所幸医馆里的医者们,都知道,她的医术究竟如何。 “罗氏,你有何冤屈,尽管说与本公子听。”颜渊在说这话时,已是让张郎中站回到木桌前,把罗氏和顾氏在这儿所说的话,都给记下来。 张郎中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背,只得照办。 顾盈盈倒是不惧怕什么,随便罗氏怎么说,她问心无愧就好。 很快的,她听到了罗氏的话语: “大人,民妇在您没赶过来之前,是真的不敢说女医什么。因为民妇啥也没说,都无法请到她,去为我的郎君医治。更不敢想,若是说了,会怎样惹得她不悦,就再也不会搭理我和郎君。不过有大人为民妇做主,民妇就不怕了。” 罗氏说到这里,愤恨的眼神扫向顾盈盈。把她是如何抛下患者,出去游山玩水,又是如何拒绝为她的郎君开药等事儿,都讲了。 颜渊一听,当即就表示: “有本公子在,一定不会看着你们两夫妻,被顾氏这个庸医欺负。让她在医馆里行医,她不好好儿珍惜。如此,只能接你们去府衙,让她去府衙为你的郎君医治。” 顾盈盈连连摇头,“不!小女子决不去府衙。” 可颜渊在来到医馆之前,就已经想过了,要如何找到顾盈盈报仇的。这会儿有了罗氏作证,就更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乡间来的女医。 随即命令左右人等: “绑了顾氏,送到府衙。” 张郎中赶紧搁放了毛笔,跑过来替顾盈盈求情。然而却是被颜渊冷冷地拒绝,“你这老儿若是再敢多话,当心本公子连你一并绑了去。” “颜公子,老朽可是知道顾氏的,对待患者,不仅有耐心,还很负责。可不像罗氏说的那样,抛下了患者,出去游山玩水啊。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去找几位医者前来,为顾氏作证。” 哪怕被几个黑衣男子拦下了,张郎中依然在为顾盈盈理论。 就还不信了,知府大人的儿子,来了医馆,都可以如此无理的。 颜渊唇角浮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是以眼神回答了张郎中:若是本公子应了你的请求,放了顾氏的话,还不能让她知道,本公子有多厉害! 当初万婉因为顾荣栋心仪万媚,却又嫌弃他太穷,影响了生意。就带了剑客董宁远前去顾家,是想给纠缠着万媚的顾荣栋的家人们,一点颜色看看。 不曾想,去了那边之后,听说了顾荣栋有个堂妹,得到过一样宝物的事。 万婉认为,她收养了万媚,是要靠那个歌女去唱曲儿,给她挣钱的。可是在顾荣栋跑去见过万媚了之后,那个贱女子就分心了。 为了让那个贱女子,对情爱之事早点死心,万婉才决定,要亲自去一趟顾家庄,找顾荣栋的家人们赔偿她的损失。 谁知在去了那边之后,才得知,原来顾荣栋的大伯他们的钱,大多都是靠他的堂妹顾盈盈赚来的。 既然顾盈盈有样宝物,不如让她交出宝物,算是为顾荣栋还了债。 却没料到,顾荣栋的母亲沈如意,还有他的妹妹顾瑶都说,想从顾盈盈那个浪蹄子手中,得到宝物,简直比登天还难。 为了得到宝物,万婉才接受了顾瑶的提议,由她母亲帮忙看着,让董宁远潜进顾家,随便他怎么翻去。 结果是董宁远好不容易走进堂屋,却被顾盈盈的二嫂给伤害了。 是宝物没搜到,自个儿的佩剑却被人家取走。还因为那把宝剑,害得人家查到了他的事儿。 想抵赖,都无法做到。 令颜渊感到恼羞成怒的,不是万婉和董宁远他们,在去了顾家之后,受到过怎样的伤害,得到过怎样的教训。 而是他自己,堂堂锦霞州的知府大人的儿子,能喜欢听万媚唱曲儿,约她共饮美酒,是那个贱女子三世修来的福气。 可那个贱女子却不识相,竟然拒绝了他,却接受了那个穷得,连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顾荣栋。 这是逼着他找顾家的人,为自个儿报仇。 最应该找的就是顾盈盈,若不是她给什么药粉她的二嫂,怕是也不会害得董宁远被打晕,从而就被人查出他的身份,再被顾家的人们给告了。 回到了府衙之后,颜渊让人把柳二壮们两夫妻,安排到官邸之中的一间杂屋里,命其中两位衙差,在那儿守着。 至于顾盈盈那个不尽职的女医,就让人关进大牢。 看着顾盈盈在被人绑了,押送到大牢之时,注视着顾盈盈那孤傲的背影,分外倔强。就令颜渊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不甘,在这紧要关头,那个乡间女子,不该恳求自己放过她吗? 趁着衙差还没打开大牢的大门,颜渊对着顾盈盈的背影,故意击掌两声。见她仍是不回头看他,认为她实在是太傻。 唇角挑起一抹讥讽,对顾盈盈说道: “顾氏,念及你曾经找人制造过打风车和收割机,为我爹他们尽早交出贡米,尽了份儿应尽的力量。本公子允许你跪下来,给本公子磕三个响头,求我放过你。” 这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话语,传到了顾盈盈耳中。 她都懒得回头看颜公子一眼,更是不屑于回答他。 自己是一个医者,可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她关进大牢。 这不仅是对她不公平,更是对一位女医不够尊重。 在锦霞之地,是出过好些知名的女医的。不管怎样,在这个时空的医者们,都是相当有地位的。 不说别的,只看看张小娘子,虽说谁都知道,她给皇后娘娘医过病,那医术自是相当精湛的。可也不是谁,都能请到张小娘子,为她们医治的。 就在昨天,顾盈盈都还听张竹风说过,颜知府的娘子曾经去医馆里,找到张小娘子,说她经常失眠,让张小娘子为她医治。 可是张小娘子却婉拒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一句话表明态度:不愿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应对之策 人家颜知府的娘子在听了后,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只能乖乖儿的离开。 可她同样为女医,只是不像张小娘子一样,还曾进宫为皇后娘娘医治过。就被这可恶的颜公子让人给关了。 大牢的门被打开后,顾盈盈被左边那位黑衣人,给一脚踹进了大牢。 痛得她狠狠蹙了蹙眉心! 其中一位黑衣人,隔着铁制的栅栏门,冲着倒在里面地上的顾盈盈吼道: “你个不识相的,就该被关着,关你一辈子!看你不能行医,不能做洗头的水儿去糊弄人,无法挣到银两养家了,你家那些好吃懒做的,如何活下去?” 那人说罢,不禁嘲讽地笑了,“哈哈哈哈。” 顾盈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冷冷地道: “我家里的人们,没谁跟你们样,是个好吃懒做的。而且我没犯罪,不该被关进大牢。你们这般胡作非为,早晚要受罚!我倒是一定要看看,你们会死得有多难看。” 站在门外的两位黑衣人听了,都气得不行。争抢着要开门了进去,教训方才诅咒了他们的顾盈盈,可是站在左边的那位男子,却一下子冷静了。 赶紧提醒旁边的那位男子道: “可别。公子说了,这个乡间女子,曾经害得他丢脸,在那么多人面前,还给人家赔罪。就得把她关进来,饿她个几天,饿到她主动跟我们说,要见公子,给他磕头了道歉才行……” “那我进去揍她一顿,能把她怎样?”另一位男子斜了斜嘴角,是想说,就是某人见到顾氏生得妖媚,舍不得让他去揍她才是。 顾盈盈站在阴冷潮湿的屋子里,虽然能听到,屋外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却是不太能听清。 只能靠猜测,才能把那句话的意思,给猜出几分。 其中一位男子可能是说的,因为她害得颜公子丢过脸,所以才被关进了大牢。只要她主动找颜公子认错,就有可能早点被放出去。 若那人真是这么说的,可就太小瞧她了。 先还不说,府衙的大牢,是她不想进,却被这些恶人们给关了进来。只说说,她的父亲和兄长都在外征战,而她,又在做好事,为患者医治。 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她自己,都不曾做过一点坏事。 他们凭什么把她关进来? 既然关了她进来,那就得先给她道歉,请她出去。 否则,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在思索着,该如何找人帮忙,给老里正带句话,请他帮帮忙。 在这锦霞之地,能帮得了她的人,除了老里正而外,她暂时还真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屋外的谈话声变得越来越轻,很快的,顾盈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有陌生男声传来,是说的,要开饭了。 可她却又听到了,屋外传来的男声:“这间大牢里关的,可是个食量不小的。先饿她两天,等她知道少吃点了,再给她吃食。” “属下遵命。” 这句话语一落下,脚步声再次传来,越是很快就变轻,直至轻到听不见。 顾盈盈意识到,事情很有些不妙。 虽说在身上藏了点药粉,可是水壶甚的,却仍还搁放在医馆的房间里。一餐不吃,胃难受,可是一天不喝水,却是受不了的。 顾盈盈守到屋外换了人,因为听到说话的声音,和先前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同了,就拿出藏在袖袋里的药粉,往手背上拍了拍。 一时之间,手背上的清香气息,透过栅栏门往外蔓延,很快就窜入了,在外看守的一位黑衣人的鼻腔。 黑衣人本来是在打盹儿的,闻到了这阵奇异的香味,就出现了幻觉,看到前方就有一家酒肆,几个兄弟坐在木桌边饮酒。 那酒味儿香的呢,令他狠狠咽了几口唾沫。 不顾一切站起身,就去开门。 顾盈盈听到了拍打木门的声响,故意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着火了!” 黑衣人仍是拿着钥匙在开门,以为开了门进去,就能喝到美酒。所以对于里面传来的声音,只是听听,没心思去管。 但是,一阵慌乱脚步声传来,离黑衣人越来越近。 同时,也有人往官邸跑去,把这事禀告给颜公子。 颜府。 大厅的大门外,站着一位黑衣男子,对坐在茶几边饮茶的颜渊说道: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颜渊本就是在外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乡间女子顾盈盈,给关进大牢了,就在家歇息了一会儿。 才饮了点茶,吃了点糕点,就只见有人来烦扰自己,甚是感到不悦。 颜渊不耐烦地道: “你娘没教过你,天黑了,莫出来吓人?” 男子因为心里感到惶恐,就只留意听了“吓人”二字,没在意颜渊说的一整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把大牢着火了的事,赶紧说给颜渊知道。 并且还强调了下: “正是女医顾氏所在的那间大牢,着火了。” 颜渊一脸欣喜,“着火了就好,着火了,就能让她知道,惹了本公子,没有好下场!” 站在门外的男子听了,很是谨慎的好心提醒道: “可是公子,顾氏曾经得到过皇上的赏赐,且是在改进生产工具一事上,为景佑国的百姓们,真正做过好事的人。若是她有什么不测,怕是等到明年收割稻谷之时,皇上问起,咱们可都得……” 听了这话,颜渊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颜渊惊恐万分,脑海里只在想这些:顾氏若是出事了,自己会不会被关起来?更要紧的就是,父亲是锦霞之地的知府,会不会因为这事……丢了头顶的乌纱帽? “快,快去看看!”颜渊哪怕被两位婢女给扶起了,已经站了起来。可他仍觉得有点晕,感觉脑袋不像是自己的了。 正走出了大厅,要去大牢看顾盈盈之时,却是在半路,颜渊又被一位黑衣男子拦住。 气得他抬脚就往那人身上踹,一脸愤恨地道: “让你挡道,出了人命,看我不杀了你!” 平日里,他在家,只怕当知府的爹。怕爹不给他银两花,怕爹怨他读书不用功,将来不能考取功名,无法像爹一样出人头地。 还怕爹趁娘不在跟前时,打他。 可在昨晚,爹在收到了一封书信之后,就连夜赶到郊外,说是去见一位故友,不许跟外人提起的。 正是因为爹不在府城了,他才敢带着一行人去医馆,找顾荣栋的堂妹,顾氏算账。 爹不在家,家里,家外,都由他折腾。 却没料到,才高兴了没一会儿,不是大牢那边着火了,就是在半路被人拦下了。颜渊气不打一处来。 “公……公子。”被颜渊一脚给踹痛了的黑衣男子,忍受着疼痛,一脸憋屈,道: “是徐大人的大哥……带着一帮人闯进了府衙,吵着闹着要见颜大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愤怒反击 颜渊听了后,只在心里认为,再大的事,也不如大牢那边着火了的事大。就不管什么人的大哥来了,都只管往大牢那边赶去。 还没跑到大牢的门口,颜渊老远就听到了一句话: “方才可是你喊的着火的?” “大人,正道是,防患于未然……” 这句话,是那个庸医顾氏说的。颜渊只一听到那个害人的的声音,想上前去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本以为大牢着了火,不管怎样,都比别人带人闯进了府衙,要严重得多。却没料到,在他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之后,却听到了这么荒唐的话。 颜渊心里的惊慌,在此刻,已经被愤恨取代。于是加快了步伐,赶到大牢的门口,对着站在里面的一些狱卒们,就是一通呵斥。 骂他们脑子是被驴踢了,这么蠢?会被关在大牢里的贱女子,给骗了? “公子息怒,我等前来,也是为了来救急。”为首的那位身着铠甲的男子,在被颜渊痛骂了一顿之后,还是为自己和兄弟们辩解了下。 试想,大牢着火了,这得是多严重的事儿? 更何况,关在大牢里的顾氏,还是公子亲自让他们关进去的。也是公子嘱咐过的,只准饿她几天,至于教训她的事,得留给公子自个儿去做的。 这些,他都听进去了,也都照办了。 怎么等到公子一赶来,就这么不给面子,在众多兄弟们面前,把他骂得灰头土脸的? 颜渊一点都不给那位男子面子,嘲讽地道:“救急?本公子看你,是来看热闹的。” 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成天只知道吃吃喝喝,让他们看好顾氏这个害人的,都看不好。 颜渊怒气冲冲地走到,一间大牢的铁制的栅栏门之前,只是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很是好奇,那个顾氏,为何不逃走? 一阵清香的气息,自大牢里弥漫出来,自是令颜渊也嗅到了,夹杂着清香味道的空气。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不觉感到寒气袭人,不受自己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颜渊眼神里隐隐闪过一丝不甘。 自己并不畏惧寒冷,只是之前在官邸之时,屋里有炭火烤,分外暖和。所以当时一回去,就把锦袍给褪了,直到他一听说大牢这边着火了,都没来得及想起披上锦袍,就匆匆赶来了。 少了件锦袍御寒而已,哪儿能算是自个儿怕冷?颜渊只这么一想,忽地就感觉轻松了许多。 阴鸷的眼神刺向顾盈盈,哪怕栅栏门外照进来的,灯笼的亮光,很是暗淡,不能让他看清她的脸。 但她的窈窕身姿,却是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眼前。对于这个害人的乡间女子,原本只有怨恨与不甘。而在此刻,大牢里本来就冷,又被这女子,浑身散发出的冷漠之气给影响到,令他觉得真正有点冷了。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见到了他的女子们,都会看他看得移不开眼,会向他投来暧1mei的眼神。 甚至有映月阁里的,一些胆大的女子,还敢端着酒杯,请他共饮一杯。 可这个乡间女子顾氏,无论是在医馆里,还是在大牢里,见到他了,都是这般孤傲! 颜渊就不信了,大牢里这么阴冷,这个害人的乡间女子,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冷? 于是对守候在门外的狱卒说道: “去,给本公子找酒来。” “公子,请稍等。”站在左边的那位狱卒,在应了声儿后,就飞奔出去。 很快就拎回一壶酒。走进大牢里,双手递给颜渊,“公子,酒。” 颜渊并不伸手接过酒壶,仍是在看背对他的顾盈盈,以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道: “顾氏,给本公子斟酒。” 在他让人把顾盈盈关进来之前,就在私底下对那些人说过,一旦把她关进了大牢,就把捆绑她的绳索给解开。 不是为了让她在屋子里行走方便,而是派来看守她的人,都是高手。 就算给她把绳索给解开,借给她一百个胆,也是不敢跑的。 颜渊也没料到,在他赶过来之前,人家已经把门给她打开了。可她真如他所说过的那样,还真没跑。 之前在他刚刚一走进来之时,是看过她的脸的。虽然不够清晰,却也能猜想到,若是能见到她的脸,必然会看到她那冷如剑光的目光。 是带着杀意的。 可她是在何时,就悄悄背过脸去了?他竟然丝毫都没觉察到。 颜渊心里憋了股怒火,是一股无名怒火!在这世间,还有哪位女子,是不想主动凑到他跟前,求他多看她们几眼的? 这个顾氏,装什么清高? 抑或是,她的高冷是装出来的。归根结底,还是在为她来自乡间,不能和府城的那些名门闺秀们相比,就感到自卑。 颜渊在说了后,并没听到顾盈盈的回答,更是没见到她转身,心里的火气更甚。就命令狱卒道: “顾氏这般柔弱,在这阴冷的屋子里,许是受了冻,一时半会儿的,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且把这壶酒倒给她,让她暖和暖和。” 狱卒瞬间会意,这个“倒给她”,就是拎着酒壶,把壶里的酒都倒到顾氏身上。 正举起了酒壶,还没倒呢,顾盈盈愤然转身,劈手夺过了男子手中的酒壶,砸到了颜渊脚边。 “方才是谁一走进来,就打了个寒颤?哼,还有脸说,是我受了冻。颜公子,你脸呢?”顾盈盈早还在颜渊没赶来之前,就已经听到,站在外面的那些狱卒们说了,有人去找公子了。 更还听人说了,徐充的大哥,领着一行人,闯进了府衙,要找颜知府问个明白。 似乎是说的,要问面粉的事。 但是有位狱卒却说了,“可能公子也忙不过来,会先让人去拦住那个坏老头,免得他一得知,他们村子的顾氏被关了进来,会把事闹大。唉,也不知公子是如何想的。人家顾氏老实的在行医,为何非得把她给关了?” “不该你打听的事,少打听。” 在那冷冽的男声落下后,之前在议论的那些人,全都住了口。 没过一会儿,顾盈盈就听到有人喊道:“公子,是公子来了。” 她心里窃喜。如她所料,这个自以为是的颜公子,会先来大牢灭火,而不会先管其他的事。 不为别的,因为她是被他让人关起来的。这些事,兴许直到此刻,他那害人的当知府的父亲,都还不知道。 颜知府会是去了哪里? 顾盈盈在颜公子走进来之前,都还在想这个问题。会不会是因为,她昨天去狮子镇那边看过,后来,徐泰也让人去那边看过。 某些人本来就知道,那边有什么秘密。所以一得知,他们也去过那边了,就有点慌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获救了 她是盼着,徐泰他们会把事情闹大。 如此,就算不用等到徐充他们战胜归来,锦霞之地的一些正义之士们,也会站在乡亲们这边,让颜知府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胆!” 颜渊如狂狮般的怒吼声传来,打断了顾盈盈的思绪。 “敢谋害本公子,你在找死。”颜渊一脚将酒壶踹到墙角,自己也在心里怨自己,分明只轻轻一踹,就能踢到这个乡间女子脚上的。 可是,为何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颜公子,我滴酒不沾,是闻不得这么浓的酒味的。也不知你这么尊贵的人,是为何会想到,要来这大牢里饮酒的?”顾盈盈一脸嘲讽,道。 于一个不爱饮酒的人而言,见到了自己不喜欢的物件儿,给砸了,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我没伤你一根发丝。”顾盈盈说得理直气壮。 颜渊一听这话,不禁发出一声冷嗤,说道: “本公子为何会来这儿饮酒,还不是念及你在家,想吃饱饭都难,更是没有酒喝,就让人弄点来给你尝尝?可你这般不识抬举,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仍还记得,在前不久,带着一位唱曲儿的女子,前往港口那边闲逛。 在进食肆里买了点糕点后,只听到那位女子说,想请他陪她去买点胭脂水粉。当时是想拒绝的,因为对去那些地方,没什么兴致。 可那位女子却对他说道: “我有个好姐妹,在接了一位小娘子给的银两后,就说,今儿个要去那家脂粉铺子,帮人家卖洗头的水儿。还说,让我们都去捧场,也帮帮那位小娘子。” 对于做买卖这事,颜渊一向都不屑于过问。但是一听那位女子说,会做洗头的水儿的那位小娘子,是很会赚钱的。 还是个乡间女子。 且是在被一个才子拒绝了之后,仍是不死心,还去纠缠人家,就被人家的未来岳母,险些给害死的女子…… 那样的一位女子,独自去林间采药,还熬夜把洗头的水儿做出来,就为了换一点谷子,或者是面粉甚的。好让家人们都能吃饱饭。 颜渊只是感到好奇,是一种什么样的洗头的水儿,能有这么值钱? 于是,就跟着那位女子,去脂粉铺子围观了会儿。 所看到的是,确实是有很多人,去买洗头的水儿。不过,才过了没多久,他又去了那家店铺,就见到了被人打伤了,倒在地上痛哭的顾瑶。 是考虑到,顾瑶,是顾荣栋那个穷书生的妹妹。就在私底下给了女掌柜的几两银子,是想让那人帮顾瑶一次。 好歹把顾瑶送去医治,找人为顾瑶疗伤。 女掌柜的收了银两后,雇了辆马车,把顾瑶送到了府衙…… 颜渊一想到那个在府城长大的顾瑶,在他面前,都乖巧得很,一口一个“颜公子”的叫着。是在看他时,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哪怕他对她,不是太有耐心,可她依然喜欢找他聊天,分享身边的趣事给他听。 才不像这个乡间女子,不识相。 “你的美酒,你留着自个儿饮用。”顾盈盈在颜渊面前,一点都不惧怕什么。当着他的面,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曾伤害过谁,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可你这个蛮横无理的,就仗着自己是知府大人的儿子,让人把我关了起来。你能给酒我喝?哼,怕不是在酒里下了毒?” 颜渊气得七窍生烟,“那好,本公子如你所愿,给你饮一壶毒酒!” 说罢,正要让之前那位送来了酒,却又回到了外面看守的人,弄一杯毒酒来的。却是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想说的话,只能憋着。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颜渊很快走出屋子,命令在外看守的几个狱卒道: “锁上。” 顾盈盈在大牢里,也听到了这话,不禁冷笑了声儿,“哈。”也不想想,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人往这边赶来。除了来找他,劝他少在这儿害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很快有人走到门外,轻声说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就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往大门那边传去的。 顾盈盈心里明白,是来者在跟颜渊说了事儿之后,就和他一起离开了大牢。 屋子里充满了酒味,把她之前撒的药粉的香味,都给弄淡了不少。 她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有点后悔,当时没有把那壶酒,砸到颜渊头上去。要是把他砸死了,也算是帮人除了一害。 只是自己,甚至还有家人们,都会因此事而受罚。 想到了这点之后,才打消之前的那个念头。就认为,没把颜渊给砸死,也算是明智的吧。 顾盈盈在大牢里站了会儿,实在是累了,就坐到靠墙的那堆枯草上。在那儿坐着,也想了好多问题。 特别是思考了下,颜公子为何会带人到医馆,把她带走,给关进了大牢这事。 是他早就因为什么事,与她暗中结仇,还是这么做,是为了帮他身边的谁报仇? 她和他之间,没有正面发生过什么矛盾。想了想之后,就想到了,沈如意在外帮董宁远他们看门,帮着恶人们,欺负长房的人们的事了。 因为那件事,徐泰在来到府衙后,对颜知府说过,也还得让知府的儿子,也就是这个颜公子,给顾家的人们道歉。 颜公子也照办了。 应该是为了那件事,对顾家人有了恨意的。 顾盈盈就闹不明白了,顾荣栋一个在府城长大的,还是进了锦霞书院求学过的人,喜欢万媚那种女人。 这个颜公子,好歹还是个知府的儿子,肯定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偏偏也和顾荣栋一样,喜欢歌女万媚。 如今,万媚跟顾荣栋在一起过日子了,哪怕没有名分,甚至是倒贴钱养他,也跟着他了。 想必颜公子这样的男子,一定是阅人无数的。少了一个万媚,应该也不至于会让他感到落寞,或者是伤感什么的。 但她昨天去过狮子镇,去查看过古墓的。 这事,肯定被人知晓,也在暗中说给颜公子知道了。 他许是怕她知道了什么秘密,会说出去。才让人把她关进这大牢里。 方才来找颜公子的人,应该是颜知府身边的什么人。这么快就离开了,怕不是颜知府已经回来了,就找颜公子去问话的? 顾盈盈想了会儿,想到头晕了,就倒在铺了草的地上睡着了。 夜深了。 屋子里太冷,顾盈盈被冻醒。 坐在地上,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是想数到累了,又好睡着。 却没料到,就在这时,大牢的门被打开,一位拎着牛皮灯笼的身影走近,很快有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盈儿,是我,徐爷爷。走,跟我回家。” 徐泰说罢,伸手扶了顾盈盈起来。 顾盈盈听到了老里正的话语,激动的落泪,在被他带出了大牢后,颤声说道:“多谢您来救我!我还以为……今晚出不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因为他在乎你 徐泰伸手拍了拍顾盈盈的肩膀,很是温和的说道: “没事了,盈儿。” 顾盈盈在走出大牢,跟着徐泰他们离开了府衙之后,就坐进一辆马车了。 马车的车厢里,除了徐泰和她而外,还有之前就没下马车,一直在里面守候着的徐馨兰。 是徐馨兰轻声对她说的,在她被颜知府的儿子,颜渊让人带走了之后,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 “秀姨去医馆给你送吃食,却是没见到你人。在问过了张郎中之后,才得知,你被知府大人的儿子给带走了。她立马赶回府城,是想找老……熟人颜知府问个明白,为何任由他的儿子,对一个医术高明,还心地善良的女医不尊重?” 听到徐馨兰在提到颜知府时,说了“老”这字之后,很明显的停顿了几秒,才说后面的“熟人”二字。 看来,秀姨和颜知府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啊。 顾盈盈试探性的问道: “秀姨,去找颜知府?” 徐馨兰只见顾盈盈眼神里有疑惑,只当是盈盈姐姐,在被恶人让人关进了大牢后,一时不能记起太多的事。就好心提醒她道: “我娘以前不和你说过吗?秀姨,也就是寻哥哥的娘,和她一样,都是皇城郊外,竹苑村那边的人。而颜知府呢,跟她俩都是同乡。” 顾盈盈在听了后,还是不大明白,徐馨兰之前在说老熟人三个字之时,为什么中间有停顿的时候。 但隐约也明白,兴许是馨兰妹妹不方便提,才没提的。也就只能将疑惑藏在心里,是想着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找人打听的。 不是对人家的私事有什么兴趣,只因为颜知府那个害人的,自己坑害锦霞之地的乡民们,都不说了。关键还由着他的儿子颜渊胡闹,伤害了她。 这事,她不想就这样算了。 原来是想在大牢里呆着,等到有人相救,或者是跟颜知府理论了后,再出来的。没料到,这事如愿了,还是老里正连夜赶过来,帮忙办到的。 顾盈盈由衷的敬佩和感谢,徐泰这位长者。 在车厢里,徐馨兰是坐在徐泰身旁的,她是挨着徐馨兰坐下的。不管她和徐馨兰说什么,都没听到徐泰说话。 以为老里正是在思考问题,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是想让徐馨兰也别说了。 免得打扰老里正的思绪。 徐馨兰抿唇笑笑,对着顾盈盈摇了摇头,是告诉她,不会的。 大伯爷是多专注的个人,别说是她们坐在马车上说话了,就算是她们坐在马车上唱歌,也不会影响他老人家什么。 顾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这个馨兰妹妹,怎么就不听劝呢? 也罢,馨兰妹妹想聊,就多听听吧。 “当秀姨搭乘马车回到府城,从港口附近经过之时,就望见一行人骑着马,往府衙所在的方向赶去了。而骑马走在最前面的老人的身影,让她看了,觉得很熟悉。很快识出,那人,是我的大伯爷。她也赶紧往府衙赶去。” 顾盈盈听了,投给徐馨兰一记会意的眼神。 在此之前,是听馨兰妹妹,对她和二嫂她们说过,有时候跟她的大伯爷们一起搭乘牛车,前往府城,也会给她的秀姨送点礼物过去。 这么一来,徐馨兰的好多亲友们,都认识秀姨了。 秀姨能认出,为首的那人是徐泰,也在情理之中。 之后的事儿,就算徐馨兰不说,顾盈盈也猜出了一二。应该是秀姨一赶到府衙,上前就去劝了徐泰,让他暂时别进去,等她去跟颜知府理论。 却没料到,没劝住徐泰。 这才发生了,徐泰带着一行人闯进府衙的大门,去找颜知府算账的事。 颜知府不在府衙里,那些衙差们,自是不敢轻易拦下徐泰,只好让其中一个兄弟去找颜渊。 不管怎样,徐泰都是徐充的大哥,在这锦霞之地,一般人真不敢轻易得罪他。 颜渊没去府衙,而是去了大牢里。 如此,一些衙差们等不到颜渊前去,只得跟徐泰说出了实情:知府大人并不在府衙里。 一个当知府的,不在府衙里,许是外出办事去了。这一点,徐泰能理解。但是徐泰肯定会问,知府大人何时归来? 衙差们听了,自是不敢说真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知府大人,能不能在今晚就赶回来。 徐泰既然是带了一行人赶来,找知府大人理论的,就不会有这个耐心,一直在府衙的大厅里等待…… “我的大伯爷在赶到了府衙之后,哪怕遇到了秀姨,听她说,不要着急着去找颜知府,可以等她先去找那个人问个明白了,再去。” 徐馨兰说道。 “徐爷爷才不会听这些。”顾盈盈把自己猜到的一些事,轻声说给徐馨兰听了。 “……所以在我看来,应该是秀姨去找的颜知府,让他回来看看,当他不在府衙之时,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他回来了,知道他儿子冤枉了好人,才给徐爷爷道歉,答应他,放了我。” “可谓是料事如神啊!”徐馨兰很是佩服,不由得把顾盈盈夸赞一番。好些事儿,都还没说给盈盈姐姐听,就被盈盈姐姐给猜出来了。 顾盈盈一点都不谦虚,“呵,有些事,本来就没那么复杂。不管是谁,听你说一点了,自然都会想到之后发生的一切。” 徐馨兰有点不太敢信,试问道: “若真是这般,那你帮忙测一下,我的寻哥哥他们,大约还过多久,就会归来?” 这个问题,是秀姨很关心的。这会儿说给盈盈姐姐听,也是想知道,寻哥哥在外出征战的日子里,都还给盈盈姐姐画过图,托人带回来。 盈盈姐姐呢? 会在深思之时,想起寻哥哥的好么? 徐馨兰看向顾盈盈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探究的意味。 顾盈盈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猜想过的。并不是因为赵寻,而是因为父亲和二哥,也在外征战呢。 是盼着他们能在年前就赶回来,陪着家里人过个快乐的年的。 但心里明白,要想实现这个愿望,很难。 所以尽量把时间说的早了点,“在明年的二月末,或是三月初,应该能回来。” 徐馨兰一听,感觉有点道理。却又记起了,之前在和她娘,还有顾大婶婶她们一起去医馆,看过了盈盈姐姐之后,去了秀姨家。 听秀姨说过的一些事了。 不禁就想替秀姨问盈盈姐姐一句:“等他们战胜归来,你会和众多乡亲们一样,前来府城迎接他们吗?” “这还用问?”顾盈盈一脸尴尬,不知徐馨兰,是不是因为想着赵寻,就想糊涂了。立马伸手捏了捏徐馨兰的鼻子,说道: “也不想想,我爹和我二哥要回来了,我能不去迎接?”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还在想他 徐馨兰感到了无奈,“除了你爹和你二哥,不还有个……” 差点就说出了赵寻的大名。 可又还清楚的记得,在此之前,秀姨对她说过的话,不要提前跟顾盈盈说,寻哥哥对她有意的事。 没听到徐馨兰说出完整的话,顾盈盈在心里猜想,肯定是这个好姐妹,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故意装作在吃醋了。 “真没料到,在馨兰妹妹你的心里,我这个好友,远不如你的寻哥哥重要。” “才不是。”徐馨兰是又羞怯,又觉得很无语。 可尽管如此,还是没说出,赵寻中意顾盈盈一事。 偏巧在这时,马车停下了。 无论是顾盈盈,还是徐馨兰,都只能听徐泰的话: “盈儿,馨兰,咱们今晚都去悦兰客栈入住,等到明天一早,再回家去。”徐泰说罢,就上前打开了车厢的门,下了马车。 顾盈盈让徐馨兰先下去了,才下马车。 是想自己关门的,却是被,在她和馨兰妹妹之前下车的徐泰,给关上了。 她和徐馨兰跟着徐泰一起前行,走进了悦兰客栈的大厅里。 待徐泰跟掌柜的说了之后,就有位身穿浅粉华服的女子走来,领着她和徐馨兰,去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两人都太累了,就都在沐浴之后,乖乖的歇息了。 翌日。 顾盈盈是被徐馨兰给拽起来的。 因为这事,害得她一个美梦没做完,就没法知道下文了。在心里感到了遗憾,却又不好跟徐馨兰说,有这么回事。 更不能怨徐馨兰,不该把她拽起来。 徐馨兰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无奈,就把她在醒来后,听到的顾盈盈说过的梦话,学了几句给她听。 “二哥,你都回来了,为何没见赵公子回来?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被大漠那边的哪位美女,给看中了,就留在那儿了?” 话语充满了酸味儿。 顾盈盈听了后,羞得红了脸,却还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都不记得,我做过什么梦。” 徐馨兰才不管当事人怎么说,只管把她自己所记得的那几句,都学着顾盈盈当时说梦话的语气,说给她听。 “什么?我想多了?” 很是委屈的样儿。赶紧又解释道:“才不是!” “二哥,你还真别怪我想多了,而是在这世间,本就有许多怪事。你看……”徐馨兰在说这话时,不仅提到了付昕那个渣男,更还提到了顾荣栋那个吃软饭的。 以及潜进了顾家当小偷,却是被祝氏给打晕了的董宁远。 说他们那几位男子,是属于那种太渣了,给扔了都没人捡的。却被有些眼光不好的女子们,当成了宝。 极品渣男,有些女子们都争抢着要。那像赵公子那样的龙章凤姿之士,哪怕去了大漠征战,也会是很抢手的。 徐馨兰就很是感到好奇,不知盈盈姐姐在最近这些时日,总会说一些新鲜的词儿。让人听了,还觉得挺有趣的。 也不知盈盈姐姐是怎么想到的。 “呵,‘极品渣男’这四字,可是你在白天就想过的?由于想的多了,才会在做梦之时,给说了出来?还真别说,付昕和你的堂哥,确实是都不负这一称谓。” 徐馨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顾盈盈“哈哈”笑了,道:“等你下次太困了歇息之后,我也说,知道你做梦了,都说过些什么话。也说得像有那么回事似的。再问你,是不是在白天想的太多,夜晚才梦见?” 只见顾盈盈不承认,徐馨兰也拿她没法子。 屋子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不管她说什么,还是盈盈姐姐说什么。只要没有第三个人来作证,都可以说,对方说的对。也能说,说的不对。 徐馨兰一脸无奈,表示自己说不过顾盈盈,暂时不说了。 伸手指了指木门那边,道: “快些洗漱了下楼去,好坐牛车回家。有件事,昨晚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的大伯爷带人去过狮子镇了,不仅走进其中一座古墓看过,还在附近抓到了几个贼子。其中有一位,还是在衙门里当差的,也就是罗氏的那个亲戚。” 顾盈盈一听说这事,难免感到错愕。 这事儿,竟然还和罗氏有点关系了。 “那不应该啊。罗氏是狮子镇的人,她的亲戚,也是那一块儿的。他在府衙里当差,再怎么说,也有饭碗了。何必帮贼子们的忙,带他们去盗墓?就不怕墓主人的后人们得知了,会要了他的命?” 顾盈盈在此之前,是去过那边的。听张竹风和张小娘子都说过,在狮子镇那一块儿的几座古墓,都是有守墓人的。 只是在一般情况下,那些人都和当地的百姓们一样,过着寻常人的生活。 也就不易被人认出来。 但在关键之时,那些人会很尽职,为了保护古墓里的死者,不让他们被别人打扰,好让他们永远沉睡在那块宝地。 同样的,对于埋葬在墓地的财物,也会看好。 所以徐泰带人赶到那边,抓到了几个盗墓的贼子之时,那些守墓人们,肯定也会出于感激,站在徐泰这边。 连夜赶到郊外见一位故友的颜知府,就是在赶到了那边之后,没过好一会儿,就被其中两位守墓人给发现了。 于是跟踪颜知府。 知道颜知府去见那个故友,所为何事等等。 在见到了徐泰后,都如实说给徐泰知道了。 其中一条,是徐泰最为在意的。那就是,他带人跑去查看的那座古墓里,其实是藏了好些兵器的。 有些利剑,都还是帮顾盈盈,制作了收割机的那位老师傅,带着弟子们给制造出来的。都是难得的宝物。 老师傅跟着徐充出征去了。 之所以把那些刀和剑甚的,藏在古墓里,也是为了急需之时,派人取出来,送到漠北去。 这些,是徐充之前就跟徐泰说过的。 徐泰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一得知消息,一见到,顾盈盈托人带给他看的泥土之后,就发现了很多问题。 其中一位守墓人说,颜知府已经离开狮子镇,应该是回到府城了。 徐泰不管这些,只想去找颜知府算账。哪怕不好提兵器一事,但他抓到了贼子,不管人家有没有偷走什么,一个在府衙当差的人,跑去跟贼子们一起做坏事。 是该受到严惩的。 “我的大伯爷也没料到,在他赶到府衙,遇到了秀姨之后,就听说了你被人关进大牢的事。他自是要先救你出来。”徐馨兰等顾盈盈洗漱了出来,带着她下楼了,就径直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来到外面,顾盈盈看到了一辆牛车,以及守候在一旁的祝老爹。 祝老爹只见顾盈盈她们一走出来,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上前帮她们打开了车厢的门。 “快,先上去坐。里面有老里正给你们买的锅盔,还是热乎的。你俩赶紧趁热吃了。” 第一百二十章 他们有婚约 祝老爹在见到顾盈盈她们坐上了牛车后,在关门之前,提醒她们趁热吃锅盔。 顾盈盈也确实是饿了,先拿起其中一个锅盔,就吃了起来。 徐馨兰拿着一个锅盔,却是舍不得吃。要知道,大伯爷今天又去了府衙,仍是去找颜知府理论了。 不知大伯爷自个儿吃了没? 昨晚,大伯爷都是没吃没喝的。一个老人,可别因为太忙,没法按时吃饭,就伤了胃。 “馨兰妹妹,你快趁热吃点吧。可不能辜负了,你的大伯爷的一番好意。”顾盈盈只见徐馨兰不吃锅盔,担心她会饿着,劝道: “你的大伯爷去府衙找颜知府,会一切顺利的。你可放心吧,没人敢为难他的。” 徐馨兰摇了摇头。若是叔爷还没去漠北征战,那么,在背后帮着颜知府的人,就是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轻易为难大伯爷。 但是叔爷他毕竟不在皇城了,更是没来锦霞之地。 而那个在背后支持颜知府的人,却派人赶过来,昨儿个就约了颜知府,去狮子镇相见过。 支持颜知府的那个人在暗处,可不好办。 不过为了不让顾盈盈担心,徐馨兰还是拿着锅盔在吃。至于味道如何,根本没心思去在意。 顾盈盈见了,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欣慰。 都怨颜渊和罗氏他们太过分,害得她被关进了大牢里,就连累了馨兰妹妹他们。在夜里,还要赶到府衙去救她。 是想着在回家了之后,备点好菜,请馨兰妹妹他们来家里吃饭的。 至于之前在医馆里,医治过的那位患者,柳二壮,随便罗氏要为他请哪位医者,去给他医治。都随意。 反正她都尽力了,可罗氏那个贪心的妇人,却是在关键时候,当着颜渊的面说了她的坏话。这种不识好歹的,何必还不遗余力的待他们好? 搭乘牛车赶到村口了,顾盈盈在下车后,是想先送徐馨兰回去了,请她们两母女去家里吃饭的。 却没料到,听到徐馨兰说: “我家就在前面,这么近,你可别送了。你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会儿,等到中午,带着你母亲和你二嫂,来我家吃饭。” “呵,我还在想,一会儿回去后,准备点饭菜,请你和徐伯母吃饭呢。”顾盈盈没料到,自己想请馨兰妹妹她们吃饭,都还没说,就听到馨兰妹妹先提起了。 徐馨兰一双柳眉轻轻扬起,道: “还是先来我家吃饭吧。就在前天,我的大伯婆在府城的一位好友,托人给她带了点羊肉回来,也分给我们一些。我等会儿煮点羊肉汤,咱们都喝点。” 一提到羊肉汤,就让顾盈盈觉得有点饿了。 从昨晚到现在,才只喝了点水,吃了个锅盔,肯定是没吃饱的。此时一听馨兰妹妹说,有好吃的了,就提议道: “要不,等我回去后,送点食材过去,给你们煮羊肉汤。” “还是我跟你去拿吧。”徐馨兰知道,顾盈盈没有歇息好,也没吃饱,不想让她来回跑。就跟在她身后,前往顾家。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乡亲们,当然也包括,顾盈盈的邻居,钱氏。 徐馨兰只听到钱氏说道:”盈儿,你可算是平安归来了。唉,以后像罗氏那种妇人,就别搭理了。你看,你倒贴银两为她的郎君医治,到头来,还被她冤枉了。你说,哪儿有那么不讲理的人?” 虽然知道,这话是说给盈盈姐姐听的,但她也点头表示了认同。 顾盈盈只见徐馨兰也点头了,就微笑着回答钱氏道:“钱婆婆,其实像罗氏那样不识好歹的人,还是不多的。要不,往后,谁还敢去给人医治?” “说来说去,还是怪你太相信她,以为她说的好听,就都能做到。殊不知,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钱氏苦口婆心的劝,让顾盈盈以后别再轻易相信人,特别是不要随意相信那些生人们,免得再受了委屈。 顾盈盈乖巧的答应了,“钱婆婆说的是,我会记着的。” 钱氏也看出来了,这女子面容有点憔悴,哪怕还有话想说,也忍住了。目送着顾盈盈们两个女子前行,随后前往林间捡柴禾了。 顾盈盈在回家后,赶紧跑到杂屋那边,找了些山药、红枣、枸杞,拿给徐馨兰了。让她用这些食材炖羊肉,最好还加点胡萝卜,更有营养。 “好,我这就回去,好准备着。”徐馨兰弯眼笑笑,在接过了食材之后,用小布袋子装好,带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跟周氏说了下,昨天在赶到府衙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不曾想,却听到周氏说:“你说的事儿,我在天不亮就晓得了,是听你的大伯婆说的。唉,说真话,我也没料到,颜绍会来锦霞州当知府,更没想到,他还会坑害我们!” 徐馨兰,已不是第一次听到颜绍的名字,之前在秀姨家之时,就听母亲问过秀姨,与颜绍有关的一些事。 虽然她们两位长辈在说话时,声音都很轻。但她还是听清楚了一些话。 比如说,她知道,秀姨和颜绍不仅是同乡,还曾有过婚约…… 徐馨兰把她从顾家带回来的食材,都拿出来,交给周氏了。自己跑出去,在菜园子里拔了几个胡萝卜。 这个时节,拔个胡萝卜,可把她给冻着了。 但为了不耽误做饭,她在把胡萝卜弄回来后,就赶紧用木盆装好,端到后院,想用井水给洗干净。 只见周氏拎了壶热水来,先是帮她放了半盆冷水,再掺了点热水后,就自个儿洗菜。 “娘,让我来吧,这么冷。”徐馨兰上前去抢夺木盆,却是被周氏给护着,不许她动。 “你先去把山药洗一洗了切成块,备点姜片甚的。等我把胡萝卜洗好了,再切一切,就和羊肉一起煮了。等你的盈盈姐姐她们过来时,就能开饭。” “也行。”徐馨兰很听母亲的话,就走进灶屋去切菜了。 没一会儿,周氏也洗好了胡萝卜,端了进来,接过徐馨兰手中的刀,好切胡萝卜。 徐馨兰上前去生火,等周氏切好了羊肉和胡萝卜甚的,装进锅里了,开始i煮羊肉汤。 “说起这胡萝卜,还是那年跟爹娘去外祖父他们家,从他们那儿得到的呢。小时候在他们家,第一次吃到胡萝卜时,觉得好好吃。后来自己家也种了胡萝卜,就不是……” 徐馨兰说了实话。 周氏听了后,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物以稀为贵,这理儿,是没人不认同的。以前我们都觉得胡萝卜好吃,一是因为真的好吃,二是因为我们这边种的不多。等到村子里的乡亲们,几乎每家都种了点胡萝卜之时,就感觉,吃起来不太香了。” 说到了物件儿,自然也会想到某些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烟火气息 周氏忍不住提醒徐馨兰道: “人,也是这样。你第一次待她好,她兴许会感激。但你一旦为她付出得多了,在她看来,就成了理所当然,也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感激你了。所以你以后不管是独自出去,还是和你的盈盈姐姐一起出去,都别再轻易答应,生人的什么请求了。” 这次,盈儿被人冤枉,还关进了大牢的事。在一大早,周氏正准备去跟秦氏她们说,就见到秦氏她们两婆媳赶来了。 请了秦氏她们进屋里坐,还没泡茶呢,周氏就听到了秦氏的哭声。 虽然没说馨兰什么,只是说,“盈儿总是心地太善良,太为别人着想,就苦了她自个儿。以后,我们就算是穷得吃不上饭,我也不会再让盈儿去行医了。” 可也让周氏在听了后,替馨兰感到了歉疚。 不管怎样,这事,也有馨兰的份儿。是馨兰先和罗氏说的话,再和盈儿说的。 周氏趁着顾盈盈她们还没来,就把秦氏之前来到家里,跟她说过的一些事,都说给徐馨兰听了。 “你的顾大婶婶说,若是颜知府不放盈儿出来,或者是,在放了盈儿出来之后,却让盈儿继续在府衙,为柳二壮医治的话。她都要去告颜知府!” “顾大婶婶,要去告颜知府?”徐馨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话,在家里说说没事儿。但要做到,就太不易了。 除非…… 徐馨兰忽地想出一条妙计,就对周氏说道: “若是姓颜的那个害人的,今儿个为难了我的大伯爷,或者是以后还坑害乡亲们的话。咱们就多找几个同乡,跟他们相商了之后,一起去府衙告那个害人的去。” 那样,至少能把事儿闹大。 等到上面的人们一查下来,颜知府就算是有人保护着,也得受罚。不仅是他自己要受到严惩,就连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的那人,不管有多了不得,都要付出代价。 周氏听了后,眼神里闪着欣喜,“还真别说,馨兰你说的这法子,是挺好的。一会儿等盈儿她们来了,也说给她们听听。” “不只是要说给盈盈姐姐她们听,还要说给大伯婆知道。”徐馨兰相信,这事,只要大伯婆知道了,也会支持她们。 “那是,那是。”周氏微微一笑,答应了。 馨兰的大伯婆,范氏,在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这时,恐怕还没回来。 有些事,馨兰的大伯婆他们不说,她也不好问。只是跟徐馨兰说道:“待你的大伯婆归来,我们就跟她说说。” 今天,大伯婆不在家。 徐馨兰很快明白了周氏的意思,微笑着道:“好的,娘。” 与此同时。 顾家。 在顾盈盈回到家之后,先是跑到杂屋找了些食材,拿给徐馨兰了。之后走出杂屋,去找母亲和二嫂。 昨天一天,母亲和二嫂都在外忙活,肯定是请了邻居他们,帮忙喂家里养的猪和牛甚的。这会儿,二嫂应该在喂猪。 顾盈盈快步跑到,其中一间猪圈的门口,并没有见到祝氏的身影。 再来到另一间猪圈的门口,依然没见到祝氏。几乎是把几间猪圈的木门,都给打开了看,也没见到祝氏在里面。 无奈之下,只好跑到牛圈那边。 一来到门口,顾盈盈站在外面,就听到了,自牛圈里传出来的谈话声。 “我也知道,是馨兰送盈儿回来的。是想着,她为了救盈儿,为了接盈儿回来,也受累了。咱们已经欠了徐家人太多的人情,当然也包括欠了馨兰的。以为她会在这儿,和盈儿多说会儿话的。就想待会儿做饭了,留她在这边吃饭。” 这话,是秦氏说的。 “娘,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也没料到,馨兰妹妹才来了那么一会儿,就走了。要不,咱们中午就不请她们来吃了,等到晚上了,再请?”祝氏提议道。 “也好。”秦氏答应了。 祝氏很是欢喜,说道: “那我一会儿煮点排骨汤了,好给妹妹喝点,给她补一补。” 在稍微停顿了几秒后,祝氏又说道: “在医馆里行医,都够她累的了。可那个遭雷劈的颜知府的儿子,却把她关进了大牢!” 话语充满了愤恨。 秦氏劝道: “恶有恶报,这话,不会说错的。相信颜知府,也不能当一辈子的知府,就不可能护着他儿子一生。到时,自有他儿子倒霉的时候。” 祝氏听了后,又骂了颜知府他们几句,才没说了。 “杏儿,你天不亮就起床做活儿,之后又陪我去你徐伯母家,再回来,又做了好些活儿。让你受累了。你看,猪和鸡,还有牛和马儿这些的,都给喂好了。你也先去洗洗了,好歇息一会儿。待我煮了饭,把排骨汤煮好了,就喊你和盈儿一起吃。” 顾盈盈站在外面,听到了秦氏温和的声音。哪怕没见到秦氏,也能想象出,母亲脸上的笑容有多温馨。 于是伸手推开了木门,走进了牛圈。 对正伸出右手,在为祝氏,把头上的一根枯草,给摘下了的秦氏说道:“娘,我回来了。看看,有个儿媳有多好?二嫂一人在喂牛,还打扫牛圈,您就只在一旁说说话。” 秦氏一见到女儿归来,眼神里闪着满满的欣喜,当着儿媳的面,就快步走上前,拥抱了女儿顾盈盈。 一口一个“盈儿”的叫着,不是瞧着顾盈盈的发髻,就是揉一揉顾盈盈的额头,就怕她在大牢里受了什么苦。 拉着顾盈盈的手,走出了牛圈,秦氏忽地觉察到,盈儿的双眼里有血丝,就心疼极了。一边让祝氏去灶屋,好打点水洗手了后,给盈儿也擦把脸。 “你妹妹肯定是一宿没歇息,才会这么难受的。”秦氏说着说着,不禁落泪了。 “唉,还是先让盈盈去洗洗了,好歇息一会儿。等盈儿醒来了,咱们再在一起吃午饭。” 祝氏忙点头道:“好的,娘。” 可是顾盈盈在听了后,就把徐馨兰跟她说过,要请她们去吃饭的事,说给母亲和二嫂知道了。 “她过来,就是来拿了点食材。回去后,就按我说的法子,煮羊肉汤的。” 顾盈盈解释了下。 秦氏和祝氏两婆媳听了,只好都带着顾盈盈去灶屋,一人打了盆水,都洗了洗脸。 随后三人一起前往徐家,是想帮徐馨兰们两母女一起做饭了,再在一起吃饭的。 来到徐家的灶屋后,感觉羊肉汤的清香,在整间屋子里弥漫开了。 顾盈盈深吸了一口空气,这味道,挺好闻的。只是闻过了之后,感觉肚子更饿了。 到底还是徐馨兰懂她的心思,拿着勺子,给她盛了碗羊肉汤,双手递给她了后,道:“帮我尝尝,味道如何?” 顾盈盈又找了个碗出来,分给徐馨兰半碗,递给她了后,道: “我来尝,也未必尝得好。咱们还是一人一半,都尝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自母亲的关怀 徐馨兰以眼神向周氏请示,是否可以? 在客人们还没用膳之前,她就先喝半碗羊肉汤,有点不合适。 周氏对着徐馨兰会意一笑,是盈儿给馨兰喝的,自是可行。 见到女儿和盈儿都平安归来,又在一起品尝美食,有说有笑了。周氏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欣慰。 只见徐馨兰在喝了半碗羊肉汤后,夸赞顾盈盈道:“呵,盈盈姐姐,你给的食材果然不错。煮出来的羊肉汤,好喝得很。等到我爹他们归来,我家也杀一只羊,再找你要点食材来煮汤喝。” “好,到时我给你再送点食材来。”顾盈盈凑近徐馨兰耳边,很是轻声的说道: “别说是送点食材给你,就是送点羊肉给你,也是可行的。等到徐伯父他们归来,想必你的寻哥哥也回来了。你们只杀一只羊,可不够吃。” 不听这话都还好,一听顾盈盈提到了赵寻,就让徐馨兰想到了,在客栈里住着之时,听到某人说的些梦话了。 “若是寻哥哥归来,我们家杀两只羊,再请你过来帮忙做饭。这般,岂不是更好?”徐馨兰坏坏的笑了。 在此之前,秀姨就对她和母亲说过,若是寻哥哥在归来后,能娶到盈盈姐姐,那将是他们一家人的福气。 她也盼着,在寻哥哥归来后,能尝到盈盈姐姐的手艺。不管是喝点羊肉汤,还是吃点糕点,都好。 “馨兰,我先带你的顾大婶婶她们去大厅,你随后把饭菜端过去。”周氏也知道,这两个孩儿都饿了,是想早些开饭,让她们好好吃点的。 “好的,娘。”徐馨兰乖巧的答应了。 周氏只见顾盈盈也在帮忙端菜,就让她歇息一会儿,由徐馨兰来端就好了。 “无碍的,我在你们家,就跟在自个儿家里一样。”顾盈盈端了碗韭黄炒肉丝,前往大厅了。 大厅里的木桌,本就擦拭得很干净。可是周氏见了,仍是坚持着用抹布再擦了擦,之后才接过顾盈盈端来的那盘菜,摆放在了木桌上。 很快的,徐馨兰搬了砂锅过来,搁放在火盆边。是为了方便顾盈盈她们,在大厅里,就能喝到装在砂锅里的羊肉汤。 顾盈盈和徐馨兰一起进了灶屋,一个盛饭,一个拿了筷子。没过一会儿,就把软糯的米饭,给秦氏她们端过去了。 祝氏在吃了几口米饭后,感觉还香,也较i1绵软,知道是用今年的新米煮的。认为在这个时节,特别是在顾家庄的人们,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米饭,实在是不易。 轻声对顾盈盈说道: “妹妹,这是今年的新米煮的饭啊,你一会儿再吃一碗。” 说了这话,就给顾盈盈夹了块儿炒肉,让她多吃点。 坐在对面的周氏,也见到了这一幕。 看得出来,祝氏是真心在关心小姑的,也就在心里为顾盈盈感到高兴。很快就想到了,昨天带着馨兰去府城,看望好姐妹刘巧秀之时,听到巧秀说过的话了。 “寻儿的救命恩人去了医馆行医,这事,你怎地不早些说与我听?若是我知晓了,会在早上就赶过去,送点吃食给她的。” “也不知顾小娘子去给人家医治,在医馆里,是否歇息得好?她本就瘦弱,出门在外,若是太忙,不能好好儿歇息的话,会变得更瘦。”刘巧秀在提起这事时,眼神里流露出了怜惜。 给周氏的感觉,是巧秀关心盈儿,都比她这个当母亲的,关心馨兰,还要做的好了。 “盈儿去的那家医馆,是御医张明夷家的。他们家的人,原来不还接济过不少穷苦人么?对待盈儿那样的女医,自是不用说,会很好的。” 周氏劝秦氏,放心好了,盈儿在医馆里,不会吃苦的。 “我是收到过寻儿写的书信了,几乎在每一封书信里,都见他提到了顾小娘子。对于一个不曾见到过的女子,他能如此上心。可见,在他心里,不只是把顾小娘子,当救命恩人一般去关心的。” 听到刘巧秀说了句大实话,周氏忍不住偷笑了下。 一想到,馨兰在回家了后,都还和她提起过,说是盈儿有好些次,都误会过馨兰。以为寻儿中意的女子,是馨兰,而不是她。 “若是盈儿在医馆里行医,能多呆一些时日的话,待寻儿他们战胜后归来,兴许就能见到她了。到了那时,他就算是再怎么含蓄,应该也能自个儿去顾家提亲,好让盈儿知道他的想法。唉,可是苦了我家馨兰,分明晓得不是这般,却又不能言明……” 当着好姐妹刘巧秀的面儿,周氏在提起这事之时,也是一脸尴尬。 “你又不是不知,寻儿过于害羞,在纸上画得出自个儿的画像,却是写不出,他想对顾小娘子说的话语。”刘巧秀是真正感到了无奈,自己养的儿子,怎地会如此含蓄? 不过也劝了周氏几句: “是寻儿不让我言明,我才不让你和馨兰说的。如今,顾小娘子对馨兰有什么误会,那也只是在你们面前说说,不会说与他人知晓。” 说到这里,刘巧秀看了看,坐在周氏身旁的徐馨兰,轻声劝道: “馨兰,你就暂且帮秀姨,也帮你的寻哥哥的忙,别跟顾小娘子说实话。待你的寻哥哥归来,我定会跟他说,让他好好答谢你。” “哈哈。”徐馨兰被刘巧秀给逗笑了。 这又不是多大个事,还用得着这般跟她解释一二? 不过一想到,在寻哥哥心仪盈盈姐姐这事上,真是没少帮忙的。她就顺着刘巧秀的意思说道:“行,待寻哥哥归来,您跟他说说,也画幅画送给我们。” 刘巧秀宠溺的眼神看着徐馨兰,“你这孩儿,就不能想个别的?” 才聊了没一会儿,刘巧秀就看向靖安城所在的方向,问徐馨兰们两母女道:“天儿冷了,我中午给顾小娘子,送点羊排和饺子过去。也不知她是否爱吃?” “您可放心吧,只要是您送去的,我的盈盈姐姐都爱吃。”徐馨兰弯眼笑笑,对刘巧秀说道。 在此之前,她就受秀姨的托付,给盈盈姐姐带过糕点回去吃。 不管是带的桂花糕,还是红枣糕甚的,都听盈盈姐姐说过,“你的寻哥哥的母亲做的糕点,真好吃。” 今天,也是想到秀姨昨天送去的羊排,没能让盈盈姐姐尝到。徐馨兰才决定,把范氏送来的羊肉给煮了,请盈盈姐姐她们来吃饭的。 至于用来煮饭的米,也是昨儿个去秀姨那里,得到的。 听秀姨说,“这点新米,是西街的一个妇人为了答谢我,送来的。因为我送过一点糕点给她。你且带些米回去,在煮饭后,也给顾小娘子的家人们尝尝。”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是软包子 徐馨兰记得秀姨说过的话,“可别说给顾小娘子知道。”所以在回来后,哪怕请顾盈盈她们吃饭了,也没说,这米,是秀姨送的。 只是在用膳之时,用心在观察顾盈盈。一见到她吃完了一碗,很快就站起身,上前去端着她的碗,又帮她盛了碗米饭。 周氏和秦氏两位长辈见了,都在夸赞徐馨兰,说这孩儿待人真好。 “想想在好些年之前,我也还在娘家,跟父母兄嫂他们在一起过活儿。”周氏只见女儿待盈儿好,就想起了在年轻的那会儿,自己也曾和好姐妹在一起用膳,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日子。不禁感叹道: “那时,我也有个好姐妹,巧秀……” 听到周氏提起了赵寻的母亲,顾盈盈聚精会神的听。 秦氏和祝氏两婆媳,也都洗耳恭听,是因为,她们都知道顾盈盈的心思。那个女子,可是有点关心赵寻的。 徐馨兰也在用心聆听,是想知道,在母亲嫁给了父亲,来到锦霞州之后。留在皇城那边的秀姨,都经历过一些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秀姨和颜绍有过婚约,可为何到后来,没能在一起? 在那段日子里,他们各自都经历了些什么? 可她等到周氏说了几句后,还是没听到,与秀姨和颜绍都有关的事。这令徐馨兰感到有点遗憾了。 想知道的事,母亲似是在刻意隐瞒着。 餐后。 徐馨兰收拾了餐盘去灶屋,打算洗碗。 顾盈盈也来到灶屋,帮好姐妹一起做家务。也趁此机会,说了一会儿回去后,就准备饭菜,请徐馨兰们两母女过去吃饭的事。 “非得当天请,当天就还回来?”徐馨兰睨了顾盈盈一眼,不知这女子是如何想的。好不容易回到家,可以歇息歇息了,却又想着,要做饭了请客。 “你想哪儿去了?”顾盈盈尴尬地撇了撇嘴,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觉着,你有心事。” 之前在用餐之时,听徐伯母提到了秀姨,说了她们两姐妹在年轻的那会儿,在一起吃饭,一起歇息。一起说说体己话。 她们相处和谐。 后来,徐伯母因为远嫁到了锦霞州,有了丈夫,有了儿女,就离故乡的亲人们很远了。当然,离秀姨也好远了。 虽然她们离得远,可在徐伯母嫁过来了的这些年里,逢年过节,她还会给秀姨带礼物。同样的,也能收到秀姨托人带来的礼品。 “没有的事。” 徐馨兰的声音传来,令顾盈盈在听了后,立马就摇头了,“不,我不会看错。你之前听到徐伯母在提秀姨的事,就时不时看徐伯母一眼。可能是你有话想问她,却又不好问,才没问的。” “唉。”徐馨兰轻叹了口气,在顾盈盈这个好姐妹面前,也是不想隐瞒什么的。就如实说道: “有些事,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听我娘说的。你可能还不知道,秀姨她……以前是和知府大人颜绍有过婚约的。” 秀姨和颜绍? 顾盈盈实在想象不出,那两个人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过往? 她简直是惊愕到了无以复加,呆呆的站在原地,过了近五秒种,才试问道:“那他们没成,会不会是与颜绍变了心,有关的?” “我看,很有可能。”徐馨兰点了点头,道。 顾盈盈听到了“很有可能”四字,也就明白,馨兰妹妹在用餐之时,那么想跟徐伯母说点什么,也是与这事有关的。 关于这事,她也感到很好奇。可也心里明白,只要馨兰妹妹不说,便不能多问。 没一会儿,秦氏和祝氏,也跟着周氏走进了灶屋。 周氏打开碗柜一看,发现餐盘和碗筷都已经洗好,给搁放好了。就微笑着说道:“有盈儿帮馨兰做活儿,都比馨兰一个人忙活,要快得多了。” 说罢,从碗柜里的一个大瓷碗里,拿出几个糍粑,用牛皮纸包好,递给了秦氏。 “这些,都是巧秀昨儿个拿给我的。说是不管是蒸了吃,还是炒了吃,抑或是烤了吃,都挺香的。我和馨兰都尝过了,确实是不错,就给你们留了点。” 听到周氏说,是赵寻的母亲送的糍粑,这秦氏也有点不好意思接着。但徐馨兰也劝她收着,就不好推辞。 接过了糍粑之后,秦氏提出,要请周氏们两母女,去顾家吃晚饭的事。 周氏没有拒绝,还大方的表示,一会儿带女儿去帮忙做饭。 秦氏她们三个,自是求之不得。 在灶屋里,周氏想到,反正也没别人家的人在,就替赵寻们母子二人着想,劝了劝顾盈盈。 “盈儿,就要过年了,你这些天,不管有谁来请,都只在家呆着。在家,只是日子过得苦了些,可总比在外面,受那些恶人们的恶气要好。” 虽说盈儿出去行医,也不是只有一回两回。 更不是每次所遇到的患者,都是柳二壮那么不听劝的。亦不会每次都那么倒霉,会遇到像罗氏那样贪心,还不知感恩的患者家属。 但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就比如说这回,若是馨兰的大伯爷不去相助,等到颜渊自个儿良心发现,才把盈儿给放出来。会不会太晚了? 更何况,就颜渊那种不讲理的人,会有多好的良心? 周氏一想到那个颜渊,不禁在心里冷笑了声儿。都怪那个害人的,把盈儿给关进大牢了。令盈儿的母亲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哭得伤心欲绝。 她见了,都跟着难受。 顾盈盈知道,周氏劝自己,是为了自己好。 可按照这个时空的一些规矩,医者在为患者医治期间,只要患者自己没说,以后再也不要这位医者,为自己医治了。那么,医者就不能在中途丢下患者。 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她所医治的患者柳二壮,还没有康复,却被颜渊接到了府衙。虽是对她说过,让她在府衙为其医治。可她却因为这事,被颜渊关进了大牢。 一个医者,在给人医治了之后,没有得到酬劳也就罢了,却还没有受到尊重。 这事,她得找知府大人说道说道。 当着周氏她们的面儿,顾盈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徐伯母,您说的事,我都记着了。只是我以后还要行医,不会因为罗氏他们待我不好,就放弃的。以后,我要把行医当成职业,赚不赚钱不重要,得尽力为患者们医治好。至于故意坑害过我的颜渊,我也会去跟他们理论!” 秦氏和祝氏听了,都表示了支持,“我们陪你去府衙,告那个颜渊去。” “还有我,我和我娘也会跟你们一起去,为你作证。”徐馨兰也见不得颜渊那种害人的,管他是谁的儿子,只要害过她的盈盈姐姐,就不会放过他!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的事,可没小事 夜晚。 顾盈盈在洗碗了,去沐浴了之后,回到房间里歇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了一看,发现是祝氏站在门口,就问道:“二嫂,你还没睡?” 之前有馨兰妹妹们过来,帮忙一起做饭,炒菜,很快就把晚饭给准备好了。这不,等到馨兰妹妹她们吃饭了回去,她和二嫂也做了些家务,可以歇息了。 没料到,二嫂还过来找她。 “妹妹,是馨兰妹妹在离开这儿之前,托我把一封书信转交给你。” 祝氏在说了这话后,就将书信拿出来,搁放在顾盈盈手中。 “这封书信,应该是别人拿给馨兰妹妹了,又托她带给我们的。”顾盈盈也明白,若不是这样,只怕也不必这么麻烦,还非得托二嫂转交给自己了。 祝氏微微点头。 “是,关于这事,我之前也有点不解,还问过馨兰妹妹的。问她,既然都来了,为何不自个儿拿给你?她却说,这封书信,是别人有意放在祝老爹的牛车里。那上面都写了,女医顾氏亲启……” 她总觉得,在小姑康复了之后,还没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是有点不寻常的。 若不是有人故意在暗中害她们,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忽地又想到,在徐家去做客之时,是听到周氏提起过的,赵寻的母亲和颜知府,之前是有过婚约的。 而小姑,又是为赵寻医过病的,还得到过赵寻送来的宝物。 “该不会是颜知府写了书信,派人送到祝老爹的牛车上的吧?你想啊,祝老爹和他的几个儿子,一天都要驱车往府城赶几趟。在府衙里当差的人们,想找到祝老爹,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祝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顾盈盈听了后,仔细想了想,感觉也有理。只是今天确实是有些晚了,不想让二嫂因为这件事,又影响了歇息。 就对祝氏说道: “二嫂,不管是谁写来的书信,我都等到明天醒来了,再看。好了,你也早些去歇息,明儿个一早,还得喂猪、喂牛那些的呢。” 祝氏听得出来,小姑没有说实话。但也确实是有点晚了,哪怕心里有好多事儿,是想弄明白的。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房间,祝氏难以入眠,不是在为小姑担忧,就是在思念郎君。最后是想到累了,才睡着。 这边,顾盈盈在收到了书信之后,是真的做到了,没有打开来看。 不仅是不想打开来看,更是没多在意这事。这一晚,她安心入睡了。 翌日。 顾盈盈一大早醒来,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中,见到了战胜后归来的父亲和二哥,当然还有美男子赵寻。 是她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见到了他,立马跟身旁的馨兰妹妹说: “喂,快看啦,你朝思暮想着的人儿,可算是回来了。” 馨兰妹妹羞得红了脸,伸手就捏了捏她的手背,还佯装生气了,责怪她道:“分明是你自个儿在看美男子,看得都舍不得眨眼了。还好意思说我?” 顾盈盈矢口否认,“才不是。” 人家自己走出来了,难道还不能看啦? 只是某人好像在吃醋了,在某人的面前,就不能承认,是看过某人心仪的寻哥哥的。 就在她俩说话之时,人家赵寻一步步走近了,微笑着问徐馨兰道: “馨兰妹妹,这位,应该就是,为我医好了顽疾的顾小娘子吧?真和你之前所说过的那样,她是一位自带仙气的美人。” 这下,轮到顾盈盈在听了后,感到害羞了。 也就不敢再和徐馨兰开玩笑,更不敢,继续看赵寻那张俊美绝伦的脸,而是低头在看自己的脚尖。 身边还有不少行人们路过,时不时会有人走过来,问赵寻几句话。 不管赵寻说什么,她都不敢留意去听。 直到从人群中传出了陌生女声: “看,就是那个浪蹄子,把盗墓贼柳二壮给医好了的。今儿个要不杀了她,都愧对我们的祖宗!” 话语一落,就有道亮光闪来。 顾盈盈被赵寻护在了身后,而那把从人群中飞来的匕首,也被他稳稳给截下了。 她一脸膜拜,更是感激。有好多话想说给他听,可又顾及到,他是馨兰妹妹的心上人,就只是对他道了两个字: “多谢。” 徐馨兰“噗哧”笑了,打趣顾盈盈道:“你之前为寻哥哥医过病,是你救了他的命。如今,他康复了,一切都好,也能护着你了。于寻哥哥而言,正是该报答你的时候。可你,还跟他这么见外。多不合适?” “一点小事,无需在意。”顾盈盈仍是低着头,道。 见到馨兰妹妹心心念念的寻哥哥,终于归来,还在危急之时,出手相救了。不管是对馨兰妹妹,还是对赵公子,都心存感激! “与你相关的,皆无小事。” 赵寻低沉有磁性的男声传来。 令顾盈盈在听了后,瞬间就产生了一种幻觉,这话,似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又明白,在他心里,不大可能会是这么想的。 正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是想看着他,当面问他,为何会这么说的。却是一抬眼,就发现站在对面的人,是个眼神凶狠的男子。 那人,也是她所认识的,是害得她被关进了大牢里的颜渊。 “你还有脸来?我跟你没完!”顾盈盈怒吼一声,抬脚就踹向颜渊。 没成想,那恶人忽地闪躲,就让她一脚踹了个空,自个儿倒在了地上。 之前站在身旁的馨兰妹妹,不知在何时,也离开了。她感觉浑身都痛,又见到有几个妇人走过来,眼见着快要踩到她的腿了,就赶紧大喊一声: “……” 那句“别过来”,终是没能喊出来。 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喊不出一个字。 不只是喊不出话来,还无法动弹了。眼看着自己快要被别人踩到,而之前还帮过自己的赵寻他们,也都不在这边了。 心里一着急,就急得醒来。 顾盈盈醒来后,才一睁开双眼,伸手揉了揉有点痛的头,很快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 打了个哈欠,她说道:“稍等,就来了。” 迅速披了件棉衣,顾盈盈走到窗户前,把帘子给拉开,就见到了从雕花木窗的缝隙,照进来的阳光了。 今天天晴了。 之前落在地上的一层薄薄的雪,早就融化。又可以背着小药篓去林间采药了。顾盈盈一脸欣喜。 忙跑到门背后,伸手开了门。 只见是秦氏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装了一盘红枣糕。 顾盈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是想对秦氏说,等她洗漱了,就会吃早餐。 于是接过了秦氏端来的托盘,走进了房间。好让秦氏安心的去做活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还不如你女儿 等顾盈盈洗漱了回来,还是没见到秦氏离开。 疑惑的眼神看着秦氏,拉着她的手,给迎进了卧房。 之前端进来的托盘,还搁放在木桌上。顾盈盈搬了把椅子,往木桌边一放好了,对秦氏说道: “娘,坐着吧。咱们一起吃糕点。” 瞥见了秦氏眼神里的担忧,就知道,秦氏这么早就送糕点来,到她端进来了后,仍是没离开。定是有不便说给二嫂听的话,要说给自己听的。 搬了把靠背椅放到桌边,请秦氏坐下了后,顾盈盈就坐在了她身旁。 只见秦氏伸出双手,把搁放在托盘里的那盘糕点,给摆放在了木桌上。往她面前移了移,很是温和的说道: “盈儿,这些糕点,可是你的二嫂在天不亮就起床,为你准备的。她自个儿都舍不得吃,却给我尝了一块儿。其余的,都留给你了。你先吃糕点,我也趁这时候,说点紧要的事给你听。” 顾盈盈喂了块儿糕点给秦氏吃,一定让她吃下,还说:“娘,您要是不吃,我就接着歇息去了。” 秦氏睨了顾盈盈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宠溺。这个孩儿,都多大了,还在她面前撒娇。可心里却是美美的,欢喜的接受了这份礼物。 面对女儿,想起女儿在大牢里所受的各种苦难,秦氏气得咬牙切齿。 有些事,昨天是跟盈儿提起过的,但关于顾瑶心仪着颜渊的事。却是还没来得及说。 秦氏自己都觉得难为情,自己婆家的侄女顾瑶,会在明知道颜渊害过盈儿的情况下,还要坚持着去对他好。 这种没羞没臊的,恐怕也只有沈如意那种势利的人,才教的出来。 亏得沈如意在此之前,还因为盈儿之前爱慕过付昕的事,一见到盈儿了,就一口一个“浪蹄子”的叫着。 她听了后,想把沈如意打死的心都有了! 那时就想问沈如意:你自个儿的女儿,就教养得很好?等你的瑶儿再长大点,怕是还不如我的盈儿自重呢。 可顾及到清风的感受,不想令清风感到为难,就没问。 如今,顾瑶那个不争气的,也如她所料,没能成为一个懂得自尊的女子。为了讨好心仪着的颜渊,不惜伤害盈儿,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秦氏待顾盈盈吃了餐盘里的糕点,帮她倒了杯茶水。 等顾盈盈在饮茶之时,秦氏压低了声音说道: “待你爹归来,我一定要说给他知道。在他和你二哥,出征了之后的这些天里,你的二叔他们一家人,都是如何明着暗着的坑害我们的。” “娘,这些事儿,兴许爹和二哥已经知道了。”顾盈盈这才跟秦氏说了实话,把徐馨兰给她父亲写过书信,在书信里,把最近发生在村子里的事,都简单的提了提。 是馨兰妹妹自个儿跟她说的,为她父亲写的书信,足足写了十来张纸。 相信在徐伯父收到了书信后,是会说给父亲和二哥知道的吧? 她写书信给父亲和二哥,不是得听母亲的,“报喜不报忧”;就是得听二嫂的,“你二哥在那冰寒之地征战,都已过得太苦。咱们在家所遇到的烦心事,可不要再写给他看了。” 无奈之下,只好少提这些不愉快的事。 没提是没提,但是心里却是有本账。知道二叔他们在这些时日,都是如何伤害家里人的。有时候越是想那些事,心里越是窝火。 就会和馨兰妹妹说说。 偏偏那个好姐妹是个细心的,跟她说:“哟,就为这点事闹心?我可跟你说,不必的。因为在此之前,我给我爹写书信,都提了提的……” 这么一来,她心里是舒坦了。却又在担心另一件事,二哥是个脾气很急的,不知在他知道了这事之后,会不会写书信给二叔,把他们给骂了? 那样,被父亲一得知的话,二哥就会挨打了。 “还是馨兰想得周到。”秦氏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在平日里,可是没有白疼爱那个孩儿的。知道把这边的一些事,也写在书信里,给她的父亲看看。 如此甚好。 馨兰写的,不似家里人写的,容易招惹太多的是非。 顾盈盈只见秦氏有点欢喜,很快就猜出了母亲的心思。不管这么想,对不对。但只要母亲开心,而馨兰妹妹也不感到为难,就比什么都好。 记得就在昨天,回到家了后,是听母亲和二嫂都提起过的。她们在医馆里看过她之后,就去了趟府城,找了几位熟人相助,跟他们打听了一点事。 是问了问,二叔他们一家人,如今究竟是在东街住,还是在墨巷租了房子住? 在沈如意他们离开了村子后,有些乡亲们说,他们在东街租的宅子。还有些乡亲们说,他们是在墨巷租的宅子。 也有人说,他们住在西街。说什么二叔在离开了顾家庄之后,就去了西街,给在那儿开书铺的,一个掌柜的的儿子当夫子。 那个掌柜的待二叔极好,还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给二叔他们一家人住。 只是堂哥舍不得万媚,就没去西街,跟二叔他们在一起住。 母亲去找二叔他们,问过了几个人之后,都没能得知确切的消息。最后是在东街遇到彭兰了,才听到她说: “您说的顾夫子他们啊?那还真巧,在前不久,我还在绸缎庄里见到过他们。听顾夫子自个儿说,他们如今就住在这条街,不管是出来买吃食,还是买丝绸甚的,都挺方便。” 秦氏就带着祝氏,在彭兰他们的绸缎庄附近,转了好几圈儿。直到她们转得累了,也没在那一块儿,见到沈如意他们的身影。 “到了午时,我就见到有个妇人走出来,去了东街的一家食肆里。看那妇人身穿淡紫华服,扭着纤纤细腰一走出来,见了谁,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儿,像极了沈如意。” 秦氏说给顾盈盈听,是如何得知,沈如意他们的住处在哪儿的。 “我就在食肆的外面守着,只等到那妇人一出来,就悄悄跟着,也就知道了,他们真是在东街那边租的宅子。不过并不在正街边,而在靠后一点点。” 顾盈盈之前去府城,也没少去东街那边逛。 不只是逛过正街了,更还去附近的小巷逛过。记得彭兰姐姐的绸缎庄附近,是有一家茶铺的。 以前带馨兰妹妹去那儿饮过茶,听馨兰妹妹说过,在那家茶铺后面,就有好几处宅子可以租。 到时,找人帮忙问问。若是有价钱不太贵,还不算太小的宅子,就租一年,用来卖吃食。 她知道,在东街租宅子,手头没多少银两的话,根本想都别想。但还是一脸自信的回答: “好啊,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穷志不穷 没成想,她还没去租呢,就听到娘说,二叔他们,在东街那边租了一处宅子。 也不知二叔他们租宅子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 卧房里。 顾盈盈只听到秦氏说道: “昨儿个,我就和你二嫂去找过沈如意,让她管教好自己的子女,别由着他们在外胡闹。到时,惹了事,又会祸害咱们一家人。” 秦氏是在跟踪了沈如意一次之后,就知道了,他们所租住的宅子,究竟是在何地。 说了一次,沈如意不仅不听劝,还让顾清煜把秦氏赶出去。 “清煜,你们顾家的房产、田产,还有顾小丫儿骗来的银两甚的。哪一样,分给过你我一点半点?可这个恶婆娘,竟然还有脸来找我说,让我管教好自己的子女?” 顾清煜之前还在顾家时,都对沈如意言听计从的。 如今跟着沈如意一起搬出来住了,自己不去找个活儿做,也就挣不来什么银两。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能不听沈如意的话。 却是又顾及到,秦氏还是他的大哥的妻子,就轻声劝道: “如意,我想,大嫂是没有恶意的。许是大嫂在外面,听到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才会来跟咱们说说。只是说说。” 秦氏只见,顾清煜还是这么唯唯诺诺,怕个沈如意,跟怕什么似的。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以眼神责怪他: 你真是给咱们老顾家的儿郎们,丢了脸! 顾清煜自是明白秦氏的心思,无非就是嫌他太护着娘子了。可是在娘子面前,也只能让大嫂受点委屈了。 “大嫂,我……” 沈如意只听到顾清煜,又在称呼秦氏为“大嫂”,立马就对着秦氏“呸”了一声。就这种乡间来的妇人,也值得清煜这般尊重她? 很是不屑地道: “别说我的子女本就都很乖巧,也挺上进,不是你的子女所能比的。就算我的子女还有不足之处,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对我和清煜指手画脚!” 沈如意说了这话,就上前去推秦氏,愤恨地道: “姓秦的,带着你家这只不下蛋的,给我滚!滚得远远儿的,永远都不要再来!” 秦氏只听到沈如意,骂了自个儿的儿媳,祝氏,自是气得要跟这恶婆娘拼命。让她说话积点口德,也算是为她和顾清煜两个留条后路。 还当是谁稀罕来他们这儿,受这窝囊气? “你们之前搬出了村子,又回到府城,不管乡亲们说,你们住哪儿去了。我和杏儿都没在意,更别提盈儿。”秦氏怒视着沈如意,道: “若不是你儿子找的歌女,去给盈儿医治的患者柳二壮,送吃食,送钱财。你就是上门磕头求我来,我都不会来!” 沈如意听得出来,这乡间妇人还是在说,她没管教好自己的儿子。 也不对。 郎君好歹是在锦霞书院当过夫子的,儿子就算是还没考取功名,怎么着,也是有学识的。他不可能中意那个歌女。 “哼。”沈如意挑眉,对秦氏们两婆媳说道:“谁吃饱了撑得慌,才会去给人家送吃食,送钱财。别说是我儿子根本都没找,也不可能找什么歌女。就算是有歌女去找他,我都得帮他打出去!” 沈如意在来到府城之后,不仅是住进了还算宽敞的宅子里,也能给得起银两请个厨娘,为家里人做点吃食了。 收拾房间,还有洗衣裳甚的,也是请个妇人来帮忙做活儿,给点酬劳就好。 这些银两,都是儿子拿给她和郎君的。 儿子在从大牢里出来了之后,有时也会和同窗相聚。在聚过几次了之后,就由其中一位同窗介绍,认识了一位好友。 是儿子说的,那位好友认识许多达官贵人,还对他和颜知府的儿子都不错。让他们帮忙办事,都给银两。 在此之前,儿子和颜渊之间,因为那个歌女万媚的事,有一点小误会。 这不,许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他们犯难,就给了一个好机会,让他们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你还打出去?”秦氏根本都不信,沈如意有这样的骨气,会舍得把一个给银两他们的歌女,给打出去。 不禁嘲讽地笑了。 沈如意走进隔间,从柜子里找出一壶酒来,让秦氏自个儿瞧瞧。 “我儿子可比你儿子有出息得多。你只闻闻,这酒有多香,这香味有多浓?”沈如意正说着,就找出酒杯,倒了杯酒,故意端过去给秦氏闻闻。 “哼,怕是你这乡间妇人活了这些年,还没品尝过这样的美酒。” 秦氏劈手夺过酒杯,狠狠砸在沈如意的面前,道: “就你这懒得出奇的妇人,这一生,怕是你自个儿挣的银两,都还不够你买件华服的。你这酒从何而来?不得而知。我劝你还是早些去府衙一趟,把你那没羞没臊的女儿接回来。” 沈如意向来都是只骂顾盈盈,是浪蹄子,说她没羞没臊,却从未听谁说过,她自己的女儿又如何了。 这下听到秦氏说了,是顾盈盈的亲娘说的,就气得险些跟秦氏拼命。 所幸是顾清煜在劝沈如意,而祝氏又把秦氏给拦住,并且带走了。如此,才算是免了场争斗。 在秦氏回到家后,等到女儿顾盈盈归来,就把这事如实说给她听了。 顾盈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不管沈如意他们租住的宅子,究竟是顾荣栋找歌女要的银两,给他们的;还是顾瑶找谁借的银两,给他们的。都不太寻常。咱们都得防着他们些。” “娘,我也觉着,妹妹说得有理。”祝氏也不想,好不容易被老里正给救回来的妹妹,又因为二叔他们一家人,受了什么牵连。 “是,有理,你们说的都有理。”秦氏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只要盈儿和杏儿都好好儿的,她一个长辈,还有甚好畏惧的? 只是心里所担心的事儿,不好一直藏在心里,就还是说给顾盈盈她们听了。 “我就怕盈儿所医治的那个患者,是跟那几个盗墓的人,有点什么怨仇的。要不,他为何会被人掐了脖颈,给丢进了江里?” 顾盈盈听了后,对着秦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认同。 “娘,您说的这事,其实我也想到了。” 她不只是怀疑柳二壮,和盗墓的那几个有关系,也还怀疑万媚和董宁远他们,都和盗墓的那些人有关系。更还怀疑,带走了柳二壮到府衙的颜渊,甚至也还有他爹颜知府,都在背后,帮那些害人的做过些什么。 “所以决定,是想等到过两天了,再请人前往府衙,或者是医馆打探消息。”顾盈盈如实说道: “也好知道,颜渊带走柳二壮,还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明辨是非 秦氏和祝氏都很是支持。 只是秦氏说:“盈儿,我也认识你二哥的几个同窗,就在府城。当然,他们也是认识顾荣栋的。要不,我就找他们之中的谁,帮忙打探消息?” 顾盈盈一听,赶紧摆手说道: “不可。” 在她看来,不管是二哥,还是顾荣栋,都是被捐资修建书院的许涣,给逐出来的。 仍还在锦霞书院里求学的学子们,特别是住在港口附近的一些人,怕是早已听说,顾荣栋在从大牢里出来之后,又为一歌女着迷了的事。 但凡是有点上进心的学子,谁还愿意待见顾荣栋? 只怕一见到他,都恨不得离他远远儿的,免得被人误会,自个儿跟顾荣栋那种吃软饭的,是同一类人。 也太丢人了不是? 顾盈盈决定,请孙莺帮忙找个人去打听。 “我看,找顾荣栋和二哥的哪位同窗,还不如就找个在府衙里当差,或者是认识哪位在衙门当差的人。这般,想知道在最近这几天,发生在府衙里的一些事,再容易不过。就我所知道的,孙莺都认识一位在府衙当差的。我想请她相助。” 秦氏听了后,就陪着顾盈盈去搭乘牛车,前往靖安城,找孙莺去了。 在见到了孙莺后,顾盈盈说明了来意。 “我也知道,你家开粮铺,少不了要跟那些衙差们打交道。无论你请谁来帮我打探消息,都不会太顺利。” 皇上让人送来的面粉,在送到了锦霞州之后,就被颜知府暗中让人给拦下了。其中一部分,拿到府城和县城的,各大粮铺,让那些掌柜的给卖掉了。 还有一部分,可能被人送到府衙了。 孙莺他们这些开粮铺的,都是花了不少银两,才买的那些面粉。这个价格,不管是否公道,他们都只有接受的份儿,却是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她是考虑到了这些原因,才对孙莺说,请她相助,有点令她感到为难。 “但是,除了你,我也不好求别人帮我了。”顾盈盈期盼的眼神看着孙莺,说道。 原主和孙莺之间,虽没有太深的情谊,却也没因为闹什么矛盾,而红过脸。在她上次来见了孙莺,和她聊过了之后,能感受到,她是个真诚的人。 所以很是信任孙莺。 若是去求别人相助,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难以找到这么可靠的。 孙莺眼神里流露出了一抹欣慰,“不管怎样,你能来看看我,都是令我感到欢喜的事。你请我相助,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自上次,顾盈盈来粮铺里见她,跟她说了家里缺粮食,想找她买点面粉。而她却又因为一些复杂的事儿,无法帮到顾盈盈,就感到了歉疚。 有时会在心里问自己:帮顾小娘子去买点米和面,就有那么难吗? 可是如今的情形就是,真有那么难。 是府城和县城的各大粮铺里,都有米卖。但是,也都按规矩办事,不能卖给家里有田产的乡民们。 更何况,顾小娘子家,还有那么多田产。 这次,好不容易又见到了顾小娘子,听她说了,想打听与颜知府他们有关的事,自是答应了。 在顾盈盈离开了粮铺之后,孙莺站在柜台边,就见到了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 孙莺是认识这人的,在几天之前,还驱使牛车来到家门外,给家里人送了木炭过来。知道他来自栖凤村,名叫袁懿。以前因为他母亲花氏,被尹家人关起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帮尹家人去伤害了顾盈盈。 虽是赔了些银两给顾盈盈,但在事后,他还是觉着对不住顾家人。 特别是感到亏欠了顾盈盈的。 她虽然知道这事,却是从未当袁懿的面提起过。 但在今天,孙莺要请袁懿相助,帮他送一封书信到府衙,给她知道的,一个在府衙里当差的熟人。好托那人打听点事的。 所以就如实跟他说了。 知道让他跑路,会耽搁他做买卖,就给了他一两银子。 袁懿没有接收银两,还说,一定会帮她问到消息,回来说给她听。 孙莺感激地笑笑,道:“多谢。” 半个时辰之内。 袁懿问到了确切消息,也带了口信给孙莺,说是颜知府和颜渊两父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对于柳二壮的事,说是说了,只是说的太少。 尽管如此,孙莺也明白,袁懿是尽力了。 孙莺把自己所打听到的事,很快写了下来,用红布包裹了。拿给袁懿三两银子,一定让他收下。 请他帮忙跑一趟,带着这封书信到兰江边。在那儿稍等一下,待到祝老爹,或者是他的哪位家人,驱车从那儿路过时,托他们把书信转交给顾盈盈。 虽说两个村子的人们,都在发生了争斗之后,受了教训,也不敢再轻易打斗。可是,考虑到两个村子的人们都很傲气,也就不敢让袁懿直接去村子里,把书信拿给徐泰。 再由那个老里正,转交给顾盈盈。 袁懿明白孙莺的想法,就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了。不过却是在赶到兰江边之后,并没有像孙莺教他的那样,守候在那儿,等祝老爹他们。 而是把牛车停在江边,自个儿跑到老里正家,说明了来意。 得到了老里正的支持,还送给他两个橘子了。对他说,“你且放心回去跟孙小娘子说,她给顾小娘子的书信,我定会及时送过去。” 袁懿一脸感激,抱拳对着徐泰行礼致谢。 片刻之后。 徐泰来到顾家,把孙莺写的那封书信,递给了顾盈盈。 “徐爷爷,请问您,这封书信,是祝老爹帮忙带回来的么?看来,他今天收工,可比昨天稍微晚了些。要过年了,他们也不容易。” 顾盈盈说罢,就拿出一两银子给徐泰,托他带过去给祝老爹,多谢他帮忙带书信。 “今儿个帮你带来了书信的人……” 徐泰说了实话。 顾盈盈书信都来不及看,很快就戴了面纱,跑到村口。 如她所料,帮她带回了书信的男子,也就是她上次在衙门里见到过的,给她道歉了的袁懿,此时正站在路边呢。 他高个子,身穿黑色长袍,身姿英挺。 一双剑眉微微扬起,深邃的双眼里,透露出几分疑惑,随即淡淡渐去。视线是往她脸上投来的,她也觉察到了。 只是刚刚一觉察到,就发现他转身往兰江边前行,那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外。 顾盈盈感到不解,自己赶过来,是要给点银两他,作为答谢的。 没料到,他却跑了。 顾盈盈只好请老里正相助,多走几步,去追上袁懿,把跑路费拿给他。 “虽说他以前是帮了尹家的人,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他这次前来,却是来做好事的。快要过年了,我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影响了他驱车送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寻找蛛丝马迹 徐泰微微摇头了。 看来盈儿还是年轻了些,还没明白,之前站在路边的袁懿,为何在看到她后,就离开了。 是袁懿认出她了。 顾盈盈只见徐泰摇头了,也就很快明白,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在回家之后,洗了手,就匆匆找出孙莺写的书信,拆开了,瞧了起来。只见写在上面的字迹很是秀气,确实是孙莺的笔迹。 之前在粮铺里,也见到过孙莺写的字,所以有点印象。 看过了之后,才知道颜渊和顾荣栋差不多,都是不学无术的。因为这事,没少把他那位当知府的父亲,给气到想打他人。 但是有他母亲护着他,而他父亲,又是有点不敢招惹他母亲的。所以只要他母亲在跟前,他父亲就不敢训斥他。 更别提动手打他。 所以当颜渊一得知,他父亲已经离开府城,去郊外见一位故友了。就在第二天一早,带着一行人赶到医馆,带走了她和柳二壮。 这事,被人说给他父亲,也就是颜知府知道了。 所以他父亲一赶回来,允许徐泰去大牢里,把她带走。他不能说什么。 至于柳二壮的事,孙莺在书信里写的很少,只是说,若是以后再得知了确切的消息,一定及时说与她知晓。 顾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 关于柳二壮受伤的事,哪怕柳二壮他们,都没怎么跟她说实话。可她给他医治过,多少都是了解一些情况的。 若不是柳二壮跟盗墓的那几个,带过路,或者是结仇了的话,人家也不会轻易把他弄伤。甚至是险些弄死他。 好在孙莺在书信里说了,颜渊的父亲,连夜赶到郊外去见的那位故友,是从皇城那边赶过来的。 是像靖南王爷他们一样,从前跟着太祖皇帝,去抵御过贼子们的,禇将军的亲信。 颜渊的父亲不敢得罪人家,所以一收到人家带来的书信,就连夜赶到郊外去见。对于人家所提的要求,不管是否合理,肯定也不敢随意拒绝。 孙莺在书信里劝顾盈盈: 【虽说当了女医,能让你拥有行医的资格,还能挣好些银两。但是在我看来,你为柳二壮医治,已经走错了一步。可不能再错下去。】 【那柳二壮都被颜渊接到府衙了,之后不管怎样,都与你无关。】 【我劝你以后还是别行医了,也尽量离颜渊他们远一点,省得招来祸事。】 看得出来,孙莺是把她当知己好友,才这么提议的。可顾盈盈就是不甘心,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更没欠谁的,凭什么要躲着别人? 不管颜渊是谁的儿子,只要是坑害过她,就得找他报仇! 没过两天,顾盈盈分了再次,背了一些洗发水和沐浴露甚的,前往村口,托祝老爹帮忙带给张小娘子。 自从上次在医馆里,把自制的洗发水,给张小娘子用过了之后,就得到了她的夸赞。为此,还给了她三十两银子的定金,找她多买点洗发水。 张小娘子说得很明白,“我是自己用过了,觉着好用,就想帮你卖一些。先把定金给你,等我买些过来,搁放在医馆里卖。都卖出去了之后,再把欠你的银两,给你结清。” 顾盈盈欣然应允,“好。” 张小娘子要写契书,但是被顾盈盈拒绝了。 “你待我挺好的,不可能因为几瓶洗头的水儿,就少给我多少银两。” 张小娘子浅浅一笑,“虽说你我是好友,彼此也都是信任对方的。但是在做买卖这事上,还是把账算清楚的好。” 所以只好答应,由张小娘子写了契书,在签字了之后,她再签字。 这么一来,她得赶在腊月二十之前,给张小娘子准备三十瓶洗发水、三十瓶沐浴露,给张小娘子送到医馆。 等顾盈盈,把洗发水搁放到了牛车上,对祝老爹说过了之后。就听到他老人家说道: “你的这些物件儿,可都是易碎的。哪怕放在药篓里,由坐在车里的哪位乡亲,帮你护着,也未必就安全。依我看,不如你也坐上去,自个儿照看着。” 顾盈盈本是为了节约时间,才这么做的。 听祝老爹这么一说,也就只能照办了。 只是洗发水和沐浴露是分开装的,一会儿赶到靖安城了后,还得请车上坐着的哪位乡亲,帮她背一点过去。 其中一位妇人,是住在徐馨兰他们家附近的,听到顾盈盈说了后,就答应了。 牛车在抵达靖安城,来到张氏医馆对面后,就停下了。 顾盈盈在下了牛车后,带着那位妇人,把洗发水和沐浴露,都给送到了医馆里。 适逢张小娘子和张竹风,都在大厅里忙活,有位前去抓药的妇人,正好是范氏的一个好友,就主动找顾盈盈买了些。 “就在昨天,我还托人给好姐妹带话,让她再送些洗头的水儿过来,好给我们留着过年了用。没料到,在今天,就给买到了。” 妇人的眼神里闪着欣喜,在和顾盈盈聊了几句后,就拎着包袱离开了医馆。 前来找张小娘子医病的几个女子,一见到医馆里有洗头的水儿,就在私底下跟张小娘子打听: “请问张小娘子,那个顾小娘子送来的洗头的水儿,还是卖五两银子一瓶么?” “是,不涨价。”张小娘子微微一笑,答道。 来这医馆里找她的女子们,大多都是舍得花钱的。但她也不介意,人家在购买这些物件之前,先问一问价格。 “你看,能不能这样儿?我买六瓶洗头的水儿,给你二十八两银子。”女子说了这话后,自己都觉得难为情,把钱袋子拿出来,给张小娘子瞧瞧。 可是张悦吟却不看。 不过心里明白,这女子不是要讲价,而是没带多少银两出来。也不想为难人家,就说:“我的好友的洗头的水儿,是她自个儿做的,也确实是好用。别说是卖五两银子一瓶,就是卖六两银子一瓶,在我看来,也是使得的。” 女子瞬间会意,张小娘子不愿意亏待朋友,也就不会降价。 而她自个儿,也确实是很想买。 在思考了片刻之后,才道:“要不,我找你借点银两,把洗头的水儿买了,回家之后,就过来还给你。” 张悦吟会意一笑,“不急的,我帮你买了就好。” 那位女子在买了洗头的水儿之后,回到家,果然很快就赶过来,还银两给张小娘子。也说了件重要的事给她听。 “我回去后,听我娘说,她今儿个就见到颜公子了,是和顾小娘子的堂妹,顾瑶在港口边闲逛呢。” “你如何得知,顾小娘子有个堂妹的?”张悦吟难免感到疑惑。 在此之前,顾盈盈也只在医馆里呆过几天,没有与这位女子相见过。那么,她家的事儿,女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就是那种人 那个女子不屑地道: “张小娘子,不知不久之前,发生在府城那边的一些事,你听说过没有?就是顾小娘子的堂妹,顾瑶,花钱找了位歌女,在脂粉铺子里,帮她卖假的洗头的水儿的事?” 听女子一提醒,这下,张悦吟很快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是有好几位找她医治的女子,说是用了假的洗头的水儿,洗了头之后,头皮好痒,还容易出油。 其中一位二十三岁的女子,在用了假的洗头的水儿后,感觉头皮痒,就伸手挠了下。没成想,就把头皮挠痛了,长了好些小疙瘩,是又痛又痒的,难受极了。 记得那位女子,当初来医馆里,找她医治之时,是戴着帷帽来的。都不敢在大厅里跟她讲,是来到里间了之后,才敢跟她说实话。 一提到卖了洗头的水儿给她的,那位姓顾的女子,就气得咬牙切齿。还扬言要等康复了后,找那女子拼命。 张悦吟都耐心劝了,说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不值得。 不过也教了那位女子,买了假的洗头的水儿,害得自己受罪了。这事儿,是可以报官的。 也不知那位女子去报官了没有。 但是确实是听说过,顾小娘子的堂妹,顾瑶,因为卖了假的洗头的水儿给人家,害得人家难受了,被打了的事。 也知道,没过多久,顾小娘子找顾瑶算账,让顾瑶给她道歉了。 当然,顾瑶作恶多端,也是受了教训的。 张悦吟本是无心打听,与顾瑶有关的私事的。但是考虑到,好友顾小娘子大老远的跑过来,不就是为了去找孙莺,打听一点消息的么? 顾小娘子的堂妹,和把她关进了府衙的大牢,害得她受苦了的颜渊走得近了,这很不寻常。 待那位女子一离开医馆,张悦吟就迅速走进隔间,去找顾盈盈,把这事儿说给她听。 “……在我看来,顾瑶就算是故意气你的,要把坑害过你的人,颜公子,当成她的知己好友。可她也不小了,在外面儿,总得顾及自个儿的名声。” 顾盈盈在心里感到鄙夷,就沈如意教出来的好女儿,顾瑶,能知道洁身自好? 笑话。 这是多亏人家颜渊,对顾瑶不算太热情。若是颜渊待那女子,就跟当初对待万媚一样有耐心的话,怕是那女子都会欢喜得跳起来。 能跟知府大人的儿子在一起,那不是为她母亲,甚至是为她的外祖父母,长脸了? 他们喜欢走仕途的。 顾瑶找了知府的儿子,就算这人以后未必能当上知府,但好歹也是知府家的公子。 “她所中意的,兴许就是颜渊这种男子。有了他,恨不得嚷嚷得全城人们皆知。还谈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顾盈盈唇角弯起一抹嘲讽,道。 只听到顾盈盈这么说了,张悦吟也就没再提,与顾瑶相关的什么话题。 但是关于颜知府家的一些事,她也听说过一些。趁着顾盈盈还在医馆里,就说了点重要的事给她听。 “你不是说,今儿个出来,是为了去找孙莺,或者是哪位熟人,打听点消息的么?你之前被颜渊让人带走了,而你为其医治的患者,柳二壮,也被人带到了府衙。这些事儿,都是发生在我们医馆里的,自是也有人知道一些消息……” 顾盈盈很是感激,张小娘子这么坦诚,把一些重要的消息,都说给她知道了。 也很是认同张悦吟的观点。 “若是柳二壮真是个憨厚的,很老实的男子。那他还会由着他媳妇儿胡闹,非但是不给我诊金,甚至还找我要银两?” 顾盈盈在提起这事时,自己都认为,当初待罗氏那么好,有点犯傻了。 要知道,罗氏是在府城,给人家当厨娘的。不管怎样,都要和东家,还有住在东家附近的那些人们相处。 对于徐馨兰那样,初次见到的女子,都敢问人家,与她有关的事。 更还别说,像张小娘子这样的,之前就是她所认识的人? 可罗氏在来到了医馆之后,却不怎么敢找张小娘子帮忙。 这事儿,她早就觉察到了。只是没说给张悦吟知道。 张悦吟微微思索了下,问顾盈盈道:“你之前愿意相信罗氏,是不是因为觉着她一个妇人,还要在府城给人做活儿,帮忙挣些银两了养家。很是不易?” “正是。”对于这一点,顾盈盈并没有否认。 不过在说过了之后,就赶紧解释了下:“可那只是我当时的想法,在那之后,我就觉察到,我想错了。试想,罗氏若是真有那么善良,就不会对我,一个于她的郎君有救命之恩的人,那么不尊重了。” 张悦吟偷笑了下。 只见好友能这么想,就在心里舒了口气,道: “罗氏去府城给人做活儿,一月所挣到的银两,就算是有三两银子,那也远不如柳二壮挣的多。你当真还以为,罗氏去府城给人做活儿,是为了挣点碎银贴补家用?” 顾盈盈苦笑了下,在医馆里来行医的那会儿,还真是这么想过的。 “哈哈,你若真是那么想,就错了。”张悦吟嘲讽地道: “就她挣的那点碎银,能为柳二壮买点什么?要知道,柳二壮为那些盗墓的贼子们,随便提供点什么线索,都能得到几十两银子。” 顾盈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是想以此来回答张悦吟: 若是柳二壮有那个命,得到人家给他的那些银两,怕是也不会受那些罪,还险些被人给掐死的。 “他知道的太多,早晚都会死在那些贼子们手里。”张悦吟之前见到过罗氏,知道那个妇人喜欢贪点小便宜,也知道,那人还有点愚蠢。 在柳二壮被颜渊带到府衙了之后,并不是罗氏在那儿照顾他的。 而是颜渊身边的哪位男子,守在柳二壮身边。说的是为他们着想,护着他们的周全。其实是在监督他们。 怕他们从府衙里跑出去,更怕他们在出去了之后,说些不该说的话,给别人知道了。 “所以颜渊也跟别人说了,他宁愿花钱养着柳二壮们两夫妻,也不愿意放他们回去。”在顾盈盈面前,张悦吟说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他那人,怎会舍得为一个陌生人花钱?只怕是花一两银子出去,就想从柳二壮他们那儿,要回十两银子。知道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银两,肯定也不会让他们活太久。” “在过年之前,颜渊就算是再怎么心里不舒坦,也是不会轻易弄死柳二壮他们的。但在过年了之后,还会不会让他们活着,就难说了。” 顾盈盈也说了实话。 一个患者,在医馆里医病,都医得好好儿的,却被知府的儿子给接走了,并且还把女医给关着了。 这种怪事,两世为人的她,都还是头一次见到。 第一百三十章 辈分错了 因为柳二壮被颜渊接走了,不管他有没有康复,在这段日子里,顾盈盈都不能在医馆里行医了。 所以在顾盈盈来到医馆了之后,哪怕见到张小娘子他们很忙,想上前去帮忙搭把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悦吟说:“在几天之前,我都又和师弟一起去过狮子镇,给那边的一些患者们医治过。也听患者的家属们问起过,与柳二壮有关的事。我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听到师弟在跟他们讲。” 知道张悦吟是不喜欢闲扯的人,也确实是有些高冷。 在听了后,顾盈盈会意一笑,表示理解。 相对来说,张竹风还算开朗点。 “他们会跟我的竹风师弟说,像柳二壮那种人,就算是病死了,也是活该的。不都说过吗?缺德事做多了,会遭到报应。像柳二壮那种看着像老实人,其实在背地里,不知帮多少恶人们祸害过乡亲们的,早该被拉到地府去了。” 张悦吟只差没有明确地说,若是早知道,柳二壮是这种人的话,就会劝顾盈盈,别为他医治的。 顾盈盈很是会意,道:“我想,柳二壮在府衙里,肯定也过得不好。但这种不好过的日子,他也过不了太久了。” 不只是那些盗墓的贼子们,不会放过柳二壮。 还有颜渊们父子二人,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么一来,他哪怕就是在府衙里,能康复,都未必能活着回到狮子镇去。 张悦吟不想再提柳二壮的事,因为顾盈盈来医馆,救了那么个隐藏着的恶人,也听到乡亲们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所以就劝顾盈盈道: “你先就只做洗头的水儿这些的,暂时不要管行医的事了。待我的大伯父回来了后,我会跟他说说你的事。相信请他帮忙,会让你来为患者们医治,早些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女医的。” 一听张悦吟提到了“大伯”,顾盈盈险些还没反应过来,张小娘子的大伯,是谁? 不觉感到了尴尬。 自顾自说道:“许是因为你的大伯,和馨兰妹妹的叔爷一样,是跟着太祖皇帝出征过的。所以每当她提到了她的叔爷,我就会下意识的以为,你的大伯,是你的大祖父。不只是我会这么想,我娘也是……” 有一次,娘在提到张小娘子的父母时,是这么说的: “张小娘子的祖母黄氏,待我们很是热情,又是泡茶,又是给糕点的。她的祖父也很慷慨,跟她的大祖父一样,都是待人极好的。” 她当时听了,觉得没毛病。 但后来想想,才觉察到,不管是母亲,还是自己,都把人家的辈分弄错了。 张悦吟被逗笑了,很是坦诚的说道: “还真别说,这话,我都不是头一回听到了。以前,我大伯还在医馆里之时,我为乡亲们抓药。人家会说,我和我的祖父,还有大祖父长得像。我会纠正一下,‘是我的父亲和大伯。’” “哈哈。”顾盈盈听张悦吟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不只是自己和母亲有点糊涂,也还有些跟自个儿一样,把别人的辈分弄错的人。 这就没必要感到尴尬了,于是轻松地笑了笑。 在和张悦吟聊了一会儿后,顾盈盈想回家了,正站起身,就被张悦吟给拉住了右手,说是请她留下来。 “你在回家后,也是难得过来一趟的。今儿个来了,怎么着,也得在医馆里吃顿饭,留下来歇息一晚了,再回去。” “可我还得回家做活儿呢。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家养了好些猪,还有鸡这些的,不好让我的二嫂一人去喂啊。”顾盈盈不想又在医馆里用餐,老是欠人家的,就说,自己要回去。 “才只在我们这儿住一晚,又不是长期住在这里,怕什么?”张悦吟看出来了,顾盈盈是怕打扰了他们,才这么说的。 但她请顾盈盈留下来,是为了在明天,带顾盈盈一起出去游玩的。 只听到顾盈盈还是说,要回家做活儿,等到明年不忙了,再来医馆里见她,找她玩。张悦吟就说了实话。 “明儿个一早,我跟竹沁师姐她们,会跟我的大伯母他们,一起前往静林寺祈福。每年的年前,那边都很热闹。我也想带你去玩儿。” 顾盈盈听了,点了点头,“好的,那我一会儿去跟祝老爹说说,让他不必等我,今天就早些收工好了。” 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还真只是听说过静林寺,是太祖皇帝他们去过的地方。他们礼佛。 家里人也带她去过,但那时,她还没来,是带原主去的。 从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得知,静林寺的名气很大,是全景佑国,香火很旺的佛教圣地之一。以前原主为了追求到付昕,还特地跑到静林寺去许愿过…… 顾盈盈在医馆里吃了午餐后,就乘坐马车去了趟府城,跟祝老爹说了下,今晚在医馆里歇息的事。 听到祝老爹说,“你且放心在医馆里歇息,我会在回去后,跟你的母亲带个话,说了好请她们放心。” 顾盈盈感激地道: “那就劳烦您了。” “你这孩儿,咱们乡里乡亲的,为何跟我这般见外?”说到这里,祝老爹就想到了另一个女子,同样也是顾家的人。 心里清楚,顾小丫儿是不待见那位女子的。 但为了顾家人的名声,也是本着一个当长辈的原则,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说给顾盈盈听。 “早上,在我送了你去医馆之后,赶到府城来,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你二叔的女儿。”祝老爹有些担忧了,说道: “那丫头可不得了,大庭广众之上,跟一个公子眉来眼去的。听栖凤村的那个驱车的男子说,她身边的公子,是颜知府的儿子,颜渊。那人品行不端,还曾去画舫船上找过歌女,陪他饮酒……” 顾盈盈知道,祝老爹是为了顾家的人们好,才跟她说这事。但也不得不说实话: “颜公子那样的人,就算是个品行端正的,也未必会好好儿待顾瑶。我也不是说,非得要讲究门当户对,不能高攀了谁。不是有句话还说了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自个儿上进,不愁没人欣赏自个儿。但我那堂妹,您也是知道的。” 不只是祝老爹知道,顾瑶是个怎样的人。就连村子里的其他乡民们,也知道,顾瑶是个好吃懒做,还没点涵养的人。 那种女子,一般情况下,有点上进心的男子,谁会欣赏她? 所以也就敢大胆说出来,就算颜渊是个品行极好的儿郎,也是不会珍惜顾瑶的。 祝老爹一听,只见顾小丫儿如今是想明白了,也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默默为他们祈福 翌日清晨。 顾盈盈跟着张悦吟他们一起,乘坐马车前往静林寺。 小朵的雪花似柳絮飞扬,轻轻的,柔柔的,落了几朵在顾盈盈的掌心。但是旋即融化了。 马车只是来到了山脚下,不管是顾盈盈,还是张悦吟他们,都得步行着前往位于山顶的静林寺。这座山不算高,但想登上去,也不轻松。 特别是在冬天,顾盈盈他们都穿了棉衣,行走也不是太方便。 所幸的是,张悦吟他们都走的较慢,也就让她有机会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伸出双手,接几小朵雪花瞧瞧。 就像从前在新世界之时,她在十岁那年,跟祖母一起去一家寺院里祈福,也是在冬天去的。 那天,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所幸那家寺院在城里,乘车就能赶到附近的停车场。 那时的她,无忧无虑的,不管祖母做什么,她都只管伸出双手,接着那些飞在手心里的雪花。看着它们轻轻落下,又一点点融化,也是一种享受。 非常开心。 现在想想,那时欢喜,是因为有祖母陪伴着。 如今也是欢喜的,有张悦吟这样的好友相伴,不管是登山,还是欣赏美景,都觉着挺高兴。 行至半路,顾盈盈和张悦吟在停下来歇息时,还没伸出双手接着雪花,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陌生女声: “张小娘子,张小娘子,请您稍等。” 张悦吟回头一瞧,只见是自己认识的一位妇人,微笑着道:“您也来了。” 那妇人快步走上前,就跟张悦吟聊了起来。是从她的婆婆在服用了,张小娘子为其开的药之后,身体就康复了。 又跟张悦吟打听,“听说你们医馆里,最近也有洗头的水儿卖了?” 张悦吟浅浅一笑,答道:“正是。” 在说这话时,张悦吟看了看,跟在身旁的顾盈盈,对妇人说道: “那些洗头的水儿,都是我这位好友顾小娘子做的。您若是想买,可以提前跟我说,到时也方便您买到。” 妇人一脸欣喜,对张悦吟和顾盈盈说道:“我是听一个表妹说,顾家庄有位女医,会做洗头的水儿。就找范氏相助,给买了些,回来用过了之后,头发都柔顺多了。” 在说这话时,妇人就伸手轻触了下发髻,感叹道: “只可惜,我就在表妹家用过一次,她托范氏买到的洗头的水儿。感觉在洗了后,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儿,很是喜欢的。想买,又不好托她请范氏再帮忙,只好没买。还好今天遇到了你们,以后想买洗头的水儿,方便得很。” 顾盈盈心想,若是在新世界,只怕就是加个wei信,随后发货了收款的事。比这么巧的遇到了,再说这事,更为方便呢。 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在这个时空,哪里有在新世界之时,那么方便? 是可以不出门,就能把外卖给买了,打开大门就可以接收了吃。才不像在这边,饿了,得自己劈柴,生火了煮饭。 一顿忙活,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顾盈盈只听到那个妇人说,想买十瓶洗头的水儿,不只是她自个儿要用,还得给公婆和小姑他们都买点。 感觉这妇人很是慷慨,不只是孝顺公婆,还待小姑好。这就和二嫂一样善良,挺好的。待那位妇人走远了之后,顾盈盈对张悦吟说: “若是方才跟我们说过话的那位妇人,明天真去医馆,买洗头的水儿的话,你就帮忙赠送一瓶给她。” 张悦吟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着,她是个挺好的人?呵,我都给她的婆婆医过几次病了,以前她的婆婆老是失眠,是我为她老人家医好的。为此,她一有机会,就想送点礼品答谢我。但我都不会收。所以……” 顾小娘子你觉着,我送一瓶洗发水给她,她会收着么? 这般,也就不好强求了。顾盈盈心想。 登到山顶,顾盈盈他们,来到了寺院的门外。 她只见,有几位孩童由他们各自的亲人抱着,都站到了门外的一棵古松旁。那棵古松,就目测的话,直径有数抱粗呢。心想,若是夏天来这棵古松底下站着,一定好凉快的。 古松后面,有一片竹林,此刻已被薄薄的雪花所覆盖。 几位僧人担着水,从古松旁边经过,又绕道从侧门那边过去了。 其中一位孩童看到了僧人,就一脸好奇地问,抱着他的亲人道:“爷爷,我每天听到的钟声,都是从这儿传出去的吗?” 爷爷道:“是呢,这儿的钟声,能传到兰江港口那边。” “那是他们敲响的钟吗?”孩童歪了歪脑袋,又问。 “是,就是他们敲的。”爷爷笑容慈祥,道。 “哦,我知道了。时常听到父亲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原来就是这般。”孩童似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 顾盈盈见了这一幕,很快就记起了,以前在新世界之时,也曾问过祖母这些话。 会问祖母,“和尚他们每天都要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诵经吗?所以一听到钟声,就赶紧起床……” 祖母听了后,也会和那位孩童的祖父一样,耐心的回答。 不知仍还在新世界的祖母,在此刻,知不知道,自己在想她? 顾盈盈一想起这些事,眼神里流露出了忧伤。正是感到难受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张悦吟很是轻声的话语。 “快看,前面那位身穿白色华服的妇人,就是颜知府的娘子,娄氏。” 一听说是曾经坑害过自己的,颜渊的母亲来了,哪怕没见到过那个妇人,也跟人家没有怨仇,顾盈盈也很快看向那妇人的身影了。 看背影,知道那位妇人身材高挑。不过就是出来祈福,还带了六位婢女,以及六位侍卫出来。不知道的,只怕还会以为,她是出来显摆的。 在前来寺院的路上,她听张悦吟说,以前皇后娘娘来锦霞州,也曾带了人来寺院里祈福。不过身边只带了两位宫女,还有一位暗卫,在暗中护着她们。 哪儿像这个娄氏,不过就一知府的夫人,还真把自己当成“金凤凰”了? 跟在张悦吟身边,前往大殿,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很是虔诚的祈祷: 愿父亲和二哥,还有赵寻他们能平安归来; 愿自己在新世界的祖母,身体健康,事事顺意。 愿在有生之年,能回到新世界,陪伴祖母,好好儿照顾祖母。 愿在这个时空的家人们,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 心里有太多想祝福的人,也有太多想许的愿,但到了最后,也只默默的许了那几个。 顾盈盈微微一笑,做人,自己还是不贪心的。相信自己所许下的愿望,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实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家的恩怨 祈福了之后,顾盈盈只听到张悦吟说: “我的大伯母让我跟你说,一会儿就跟我们在这边吃斋饭。你看,你都难得跟我们出来一趟。” 顾盈盈本来是想着,一会儿先回去,好跟踪那个颜知府的娘子去的。但听到张悦吟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 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 “我以前跟我的大伯母过来,也在这边吃过饭。还真别说,这边的豆花真的味道不错。”张悦吟只见顾盈盈有点拘谨,就如此说道。 顾盈盈以前在新世界之时,也在寺院里吃过素食,觉得那边的虎皮青椒、炒藕片、炒豆芽什么的,都挺好吃。 也想尝尝这家寺院里的菜,好知道,味道究竟有多好。 由于是第一次来到寺院里,就在祈福了之后,跟张悦吟说,“你一会儿不还要陪你的伯母他们,去附近的客栈里,见一位长辈的吗?我也不好跟你们过去,就在里面转悠转悠,再回到大门口等你们。”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啊,要不,一会儿用餐之时,不好来找。”张悦吟感觉到了,顾盈盈像是刻意要独自离开,有点什么紧要的事去办似的。 担心来这寺院里的人们太多,怕顾盈盈一个不慎,遇到什么可疑之人了,就不好办了。 顾盈盈浅浅一笑,“那我出去随便转转,等会儿,很快就会去客栈找你们。” 她还不信了,那个颜知府的娘子,娄氏,在来到了这边后,能不吃饭就饿着肚子回去。只要娄氏还在寺院里,就不愁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只听到张悦吟说道: “那你当心一点,遇到了生人,不要轻易搭理他们。” 顾盈盈会意一笑,答应了,“好的,你可放心吧,我不是孩童了。” 张悦吟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自己可没有这想法,把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医,当成一个孩童。 不过只是关心一下好友而已。 顾盈盈等到张悦吟和张竹沁他们,跟着张明夷的夫人,离开了大殿之后。就前往后院儿,随便走走,也好欣赏美景。 在来到寺院的路上,就听张悦吟说过,有些女子们来到寺院,会让婢女们陪着,去后院儿看看风景。 后院里也有好几棵参天大树,其中有棵银杏树下,还站着好几位女子。许是相互都不认识,也就只是站在树边,各自看各自的风景,并不闲聊。 没过一会儿,有位身穿浅粉华服的女子跑来,对站在银杏树下的,其中一位女子说道: “春枝,夫人让你去准备午饭,可你倒好,跑这儿偷懒来了?看我不禀告夫人,把你逐出去!” 说话的那位女子面目狰狞,一句话才刚说完,就举起了右手,是要打那位叫春枝的女子。 顾盈盈见了,忽地觉察到,之前跟在娄氏身后的几位婢女,不都是穿的浅粉的华服么?而且也都是有着纤纤细腰的。 若是她俩都是娄氏带来的婢女,且看她们打个你死我活的就好。顾盈盈心想。 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只见那位叫春枝的女子,在见到说话的女子举起了手之时,上前就是一脚,把那位女子给踹倒在地。 “你我都是夫人跟前伺候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就你这贱女子的手,都不知背着夫人的面儿,悄悄给公子拉过多少次。还用这脏手来拍我?恶心!” 只见挨打了的女子,要挣扎着爬起来,那女子就再次踹了她一脚,把这些话说给她听了。 顾盈盈也听清楚了,女子所说的话。难免心想,这两位女子,该不会真的都是娄氏带来的吧? 要不,又是夫人,又是公子的。 虽说别人家的婢女出来,也可能会陪着夫人一起来。但谁家的公子,会和婢女之间,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除了颜渊那样的,她暂时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会像他那么没品位。是在画舫船上唱曲儿的歌女也找,家里的婢女,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顾盈盈注视着那两位女子,很快就记住了,她们各自的容貌,是怎样的。 也就没在后院儿多呆一秒,转身离开,前往附近的一家客栈里去了。 没料到,在赶到了客栈的雅间里之后,坐在里面饮茶,能听到旁边屋子里传来的话语。其中一位妇人的声音,让她听了,感觉有些熟悉,跟秀姨的声音有点像。 是有点低沉的。但在此刻,她听到的那妇人的声音,除了低沉,也还较为清冷。 “你当我带我儿子来锦霞州,是为了来投奔你的郎君,颜绍?”妇人说罢,不禁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哈哈哈哈!” “不然呢?”另一位妇人冷哼一声,说道: “刘巧秀,别当我跟颜绍一样,听你一忽悠,就轻信你。以为你儿子真的得了什么顽疾,都快要死了,后来有幸遇到一乡间女子,就给医好了。哈哈,老实跟你讲,为你儿子医过病的顾小丫儿,我老早就在这儿见到过,听说她是为了才子付昕而来……” 顾盈盈心里一沉。 这是没听错吧? 此刻就在旁边屋子里聊天的人,喊出了“刘巧秀”的名字。很不巧的,赵寻的母亲,也叫刘巧秀。 更不巧的,她还听那位妇人提到了自己,说自己为人家医过病,还在这里见到过自己。 可在她的记忆里,包括原主留下来的记忆里,都没有与那位妇人有关的情景。 那位妇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儿? “娄清婉,你如何暗害我,甚至是当面羞辱我,都可以暂时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若是敢在背后暗害我的寻儿,还有救过我的寻儿的顾小娘子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这话,坐在对面的张悦吟也听到了。 顾盈盈瞥见了,张悦吟眼神里的疑惑,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是想说,这事,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张悦吟以眼神安慰顾盈盈:随便人家怎么说,你不听,不就好了? 不过又考虑到,娄氏可不是一般人,在这个锦霞州,真没几个人敢得罪娄氏的。忍不住轻声提醒了顾盈盈一句:“以后见到那位妇人了,离她远些,省得招惹些是非。” 顾盈盈会意一笑,“好。” 话是这么说,有时候,难道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就能无忧无虑?就好比那个娄氏,在此之前,自己何曾招惹过她? 继续偷听了一会儿,顾盈盈才得知,原来秀姨和颜绍之间,确实是有过婚约的。只是颜绍早年为了早些出人头地,就抛弃了,帮他照顾过母亲的秀姨。娶了于他的仕途有助益的,原来的颐州府的知府大人,娄元的女儿,娄清婉。 以为娶了娄清婉之后,就能受到岳父的器重,一路官运亨通。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些伤痛的往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由他的岳父帮忙找人说情,才弄到来锦霞州当知府的差事。是想在这边干点政绩,好早些得到皇帝的提拔,像原来的丁知府一样,调到皇城任职的。 可谁成想,颜绍不仅跟丁知府没法儿比,也还不如之前的几位知府。 刘巧秀鄙夷的对娄氏说道: “就你的那个忘恩负义的郎君,还能在锦霞州继续当几年知府,让你跟着他当当知府夫人,也好时常仗势耀武扬威,都要烧高香了。你再等几年了看看,看你的郎君是要升迁,还是会受到严惩?” 娄氏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这乡下婆子竟敢来挑衅?也不看看,我是谁?哼,我想弄死你儿子赵寻,易如反掌!” 这句话,也被坐在雅间里的顾盈盈,给听到了。 她以前只是听范氏和周氏都说过,姓颜的那狗杂碎,能来到锦霞州当知府,本就不太寻常。后来无论是她,还是府城的其他人们,都在见识过了一些人,知道了一些事之后。知道颜知府是个饮人血的。 今天在这雅间里,偷听到了娄氏所说的话,更是明白,他们两夫妻,不可能教出一个好儿子。 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颜渊把柳二壮弄走,藏在府衙里,绝不是为了要给他医治,做什么好事。而是想寻个机会弄死他。 到时,就算等到上面的人们来锦霞州,要查清一些事,也没了证人。 之前去盗墓的那几个贼人,在被关进了府衙的大牢之后,也是自尽的自尽,变傻的变傻。是娄氏在旁边的屋子里,这么对刘巧秀说了后,顾盈盈才得知的。 “你儿子所心仪着的顾小丫儿,可不是什么女医,而只是一个贱女子。一个为了追求到才子付昕,不惜舍弃性命去接近他的浪蹄子。”娄氏的话语充满了鄙夷的意味: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她那种没羞没臊的,白送给要饭的叫花子,人家都会嫌脏。也只有你儿子,会拿她当个宝!” 很快传来了拍桌子的响声,以及妇人的谩骂声,是刘巧秀在骂娄氏,诅咒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娄氏却说,要让刘巧秀的儿子赵寻,死在荒野,还要让人将他挫骨扬灰,hun儿都别想回来! 哪怕没与娄氏正式接触过,但顾盈盈在偷听到了,那个恶婆娘所说的一些话之后,就得知了,她是个心如蛇蝎的。 有她的父亲娄元知府护着,也有她的郎君颜知府偏袒着。 在锦霞州,都不知,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了。 怕是再过几天,就会从府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她之前为其医治过的柳二壮,因为病情加重,就病故了。 柳二壮那个作恶多端的,确实是该死。 但他一死,好些由他帮忙做过的坏事,也就没了证人。等到上面的人们来查清一些事之时,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盈盈在心里决定,得想法子救出柳二壮那个恶人,随后找个可靠的乡亲看守着,免得他自尽了。等到上面的人们来查之时,好歹都还有个证人不是? 在雅间里,也不好说这些事。 顾盈盈耐心的等着,等到张悦吟陪她的大伯母,去见了一位故友,才跟着他们一起从静林寺归去。 那会儿天还没黑,但是驱使着牛车的祝老爹,已经不在府城了。 她站在张氏医馆的大门口,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等来一辆牛车,也是一个同乡的。 当时就跟张悦吟告别,带着张悦吟送给她的茶叶和糕点甚的,坐上了牛车。 赶到顾家庄的村口,快要天黑了。 顾盈盈在下了牛车后,给车费那个同乡,却是被人家拒接了。 “我是给远在府城的亲戚们送鱼肉,才驱车过去的。不过就是顺路的事儿,收你什么银两?再说了,我这牛车上还有腥味,你不嫌弃,都很好了。”驱车的同乡说道。 顾盈盈微笑着说道:“多谢祝叔父。” 这位同乡,也是祝老爹他们祝氏一族的,可能是祝老爹的儿子的哪位堂弟。她就称呼对方为“祝叔父”了。 回到家,顾盈盈把张悦吟给的礼物,都搁放在了堂屋里的木桌上,随后跟母亲和二嫂说了声儿,就跑到徐馨兰家去了。 是想把今天所得知的一些事,都如实说给馨兰妹妹她们听。 等她赶到了徐馨兰家,也把这些事说了之后,很快就听到了周氏的话语: “我之前跟你们提到了他俩的事,只是觉着,颜绍的良心被狼吃了,辜负了我的好姐妹巧秀,所以不想多提。却没想到,你跟着张小娘子出去一趟,还是听说了这些事。既然说起了,我就也说几句。” 顾盈盈和徐馨兰都答应了。 “好的,徐伯母。” “娘,我早就想知道,与秀姨和颜知府有关的事了。您快说吧,可别再卖关子了。”徐馨兰催促道。 周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要说,我那好姐妹还真是太善良了。她自幼就知道,她与跟我们同村的颜绍有婚约。可是颜绍在他不到六岁的那年,就失去了父亲,只能与他母亲相依为命。谁都知晓,他们孤儿寡母的,过得很是凄苦……” 在那种情形下,好多人就去跟刘巧秀的父母提议,说是反正颜绍家都是那样的情况了,养活他们自己都难,还把巧秀嫁过去做什么? 不如找颜绍的母亲过来,也得带上两边的族长,好让他们作证,就把巧秀和颜绍的婚约给解除了。 趁早跟颜家的两母子划清界线,免得以后为他们受累。 刘巧秀的父亲摇了摇头,“这种无情的事,我们刘家的人,可做不出来。” 刘巧秀的母亲急得掉泪,却也没说,愿意接受这个提议,帮女儿去退了和颜绍的亲事。 不过他们两位长辈,都问了刘巧秀自己的想法,哪怕她那时也是个孩童。他们问她: “巧秀,你自个儿想想,这门亲事,要不要我们帮你退了?” 刘巧秀想都没想,就摆手了,“爹,娘,我不做绝情之人。不管颜绍的家里有多穷,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我都会跟着他。” 一个孩童说过的话,长辈们听了,只是觉得这孩儿重情义,却也没夸赞刘巧秀什么。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孩儿能说到的,就一定能做到。不管怎样,孩儿是他们两夫妻教养的,是个怎样的人,他们都是心里清楚的。 周氏在提到这事时,也是跟顾盈盈她们这么说的: “我那时也相信,我的好姐妹巧秀做出的承诺,就一定会实现。后来,等我们都长大了,我也见到她实现了诺言,还没嫁到颜家,就在帮颜绍他们了。她和她父母一起凑了些银两,拿给颜绍,资助他科考,而她,则亲自去帮颜绍,照顾他病弱的母亲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感谢当年不娶之恩 顾盈盈在心里感到了不屑。 是为刘巧秀感到不值得。早年,刘巧秀为颜绍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他却在考取了功名之后,为了仕途坦荡,就娶了心仪着他的,娄元知府的千金。 可见他有多背恩忘义。 不过转念一想,刘巧秀没嫁给颜绍,反而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若是嫁给颜绍那种人了,未必会把儿子教养的,像赵寻那么好。 顾盈盈听到徐馨兰说道: “好在秀姨没嫁给颜绍,要不,她就没寻哥哥那么好的儿子了。您看,颜绍的儿子颜渊,如何能跟寻哥哥相比?” 一听这话,顾盈盈的心情变得有点复杂了。不知是该为此而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难受? 为何自己所想到的事,偏巧馨兰妹妹也想到了? 看来,馨兰妹妹对赵寻的情感,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呐。 周氏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对于女儿所说的话,自是认同的。 “那是。也不想想,你寻哥哥的父亲赵绩,早年可是跟你父亲他们,一起去征战过的。他英勇杀敌,还护着身边的将士们,可是个很好的人。本来是有机会留在徐大人身边,做个官儿的。但是他却坚持着要回乡务农。” 这一听,就知道,赵绩对功名利禄甚的,不怎么上心。顾盈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徐馨兰得意地笑了,对周氏说道: “呵,要不是赵世伯的品行端正,也待我父亲他们极好。那您就是再怎么热心,也是不会愿意,为他和您的好姐妹秀姨,牵线搭桥的。” “除了你的赵世伯,比你的秀姨,年长近二十岁,在其他方面儿,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周氏在提到赵寻的父亲之时,不禁夸赞道: “你的赵世伯有责任感,给了你的秀姨一个幸福的家。在有了你的寻哥哥之后,他宁愿辛苦点做活儿挣些银两,也舍不得让你的秀姨受累。只可惜,他没等到你的寻哥哥成年,没看到你的寻哥哥娶妻生子,就走了。” 顾盈盈听了后,很快明白了周氏的意思,是想为馨兰妹妹做主,让她嫁到赵家的。 哪怕有点难舍,也还是在心里祝福好姐妹徐馨兰,愿她早些嫁给赵寻,与他共享人世繁华。 徐馨兰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暗淡,很快觉察到,她可能又是误会了母亲的意思。不过也不着急着解释,只是帮忙转移了话题。 “娘,寻哥哥还在漠北征战,什么娶妻这些的,还早呢。您还是说说,那个姓颜的,在抛弃了秀姨之后,都是如何敢回故乡的?不怕乡亲们戳他的脊梁骨,说他是个没良心的?” 周氏先是一怔,接着发出了嘲讽的笑声,“哈哈。” 也不想想,颜绍为何会抛弃巧秀,娶了知府的女儿,娄清婉?还不是因为,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会比出人头地更为重要。 如此,已拥有功名,有了娇妻相伴的他,还会愿意带着妻子回故里?就算是回了故里,还会在意乡亲们如何看待他? “你这可是多虑了。”周氏一想到,颜绍在抛弃巧秀之后,是如何对娄清婉好的,难免在心里看不起他。 早年也听说了,颜绍在成为了娄知府的女婿之后,跟娄小姐可是如胶似漆,在婚后的这些年里,从未带娄小姐回过故乡。 更不曾为他的母亲扫墓过。 对于从前照顾过他母亲的巧秀,也是毫无感激之情。 如今听盈儿说,娄清婉还在客栈里见过巧秀,说了些很不中听的话给她听。周氏一想到这点,感觉巧秀在府城里,还是有点危险。 当即就跟徐馨兰说: “明儿个一早,你同我一起前往府城,把你的秀姨接回来,跟咱们在一起过年。若是颜绍的妻子没去找过她,没跟她说过那些过分的话,我也就不用这么担忧了。可她俩毕竟见过,吵过,闹过……我不得不为她考虑。” 徐馨兰也在心里担心秀姨,怕娄氏会做些不利于她的事,从而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就答应了周氏,“好的,娘。” 忽地想到,秀姨一向是关心盈盈姐姐的,就趁着顾盈盈还在家里,徐馨兰提议道: “盈盈姐姐,等我把秀姨接来了,你看是在明晚,还是在后天中午,过来帮我做餐饭吧?也好让我娘和秀姨两姐妹,好好儿在一起聊聊。” “随时都好,我这些天都在家,有空的。”顾盈盈也想好好报答刘巧秀,不只是吃过她给的好吃的,还收到过她儿子给的礼物。 已经欠下了太多的人情。 感激地看了看徐馨兰,心想,还是好姐妹想得周到。就差一个报答刘巧秀的机会,这不,就帮她寻了个机会。 与此同时。 府城。 张悦吟在回到了医馆之后,跟大伯母一起用餐,随后沐浴了歇息。 回到卧房,发现在窗前的木桌上,搁放了一封书信。看那上面的字迹,很是工整,像是大伯的字迹。 就拿着那封书信,前往大伯母的房间门口。 敲门了之后,等到大伯母穆氏开了门,张悦吟把书信递给了她,道:“大伯母,这是我在卧房里的桌上见到的。感觉像是大伯写回来的,就先拿给您看。” 穆氏眯眼笑笑,伸手接过书信,让张悦吟在她房间里坐会儿,说是有事说给她听。 张悦吟乖巧的答应了,“好的,大伯母。” 很快走进房间,来到床前,张悦吟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她抬眼一瞧,发现房间里的木桌上,也摆放了一封书信。 写在上面的【妹妹】二字,分外显眼。 疑惑的眼神看着穆氏,张悦吟试问道:“大伯母,莫不是我房间里的那封书信,是您早已查看过的?特意让人给我送去的?这儿的一封书信,应该是舅父写来的。” “吟儿,正如你所想的这般。这两封书信,都是我今天在去了客栈后,从我的一位故友那儿得到的。我也都看过了。所以特意把你的大伯父回的那封,拿给你保管着。”穆氏在这个晚辈面前,没有任何想隐瞒的。 “等你看过了,就会知道,你的好友顾小娘子家的事,有人已经在帮他们想法子……” 张悦吟只听到穆氏说,这两封书信,都可以看看。 于是很听话,都打开来看了看。在看过了之后,就知道,颜知府让人拦下面粉等紧要之事,差不多都给上面的人们知道了。 眼神里流露出欣喜,张悦吟说道:“大伯母,真没料到,我随便提了提的事,您都帮我的好友想法子了。我一会儿回到房间,就写封书信,托祝老爹帮忙带给顾小娘子,好让她放心。” 穆氏欣然一笑,“吟儿,那你快回房间去写书信。等到顾小娘子回了书信,也拿来给我瞧瞧。”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幕后的那个人 张悦吟欢喜地应了声儿:“好的,大伯母。” 翌日。 张悦吟写给顾盈盈的书信,被祝老爹带到顾家庄,拿给顾盈盈了。 待顾盈盈回家后,看过了书信,才得知:原来张悦吟那么个高冷的女子,也会在私底下帮她这样的大忙。 会她帮查到,在背后给颜知府撑腰的人,不只是有他的岳父娄知府,娄元,更还有娄元的好友,禇风。 对于禇风的大名,在此之前,她真是很少听谁提起的。所以在书信上看到了禇风二字,还是觉着有点陌生。 好在张悦吟在书信里提到了,与禇风有关的一些事。 首先,禇风和徐充他们一样,早年都领军随太祖皇帝出征,也都是立下过大功的。不过他没像徐充一样,被封为异姓王爷,而是当了大景佑国的三司使。 说起这个三司使,那可真是了不得啊,是管理大景佑国之钱谷出纳,均衡财政收支的官儿。 可谓是相当“豪横”! 试想,即便禇风不是异姓王爷,可他负责大景佑国的财政收支、盐铁专卖以及赋税事务。于一般人而言,怕是也不会在意,早年跟他一起征战过的谁,当了异姓王爷,而他却未获此殊荣。 但禇风毕竟不是一般人,他是相当在意这事的。 所以自他没当成异姓王爷的那天起,就对徐充恨之入骨了。当然是明着不敢把徐充怎么样,就只敢在暗中使绊子。 趁着徐充一领军出征,禇风就用信鸽送了信,让人在锦霞州一带使坏了。先是允许颜知府让人拦下了面粉甚的,接着一得知,有人在古墓里藏了兵器,就让人派了些人盗墓,去偷兵器。 哪儿成想,是盗墓的赶到了,人家徐充的大哥也赶到了。 这么一来,无论是禇风,还是颜知府,都装聋作哑。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那几个盗墓的人的身上。 偏偏那几个盗墓的,在被关进了府衙的大牢之后,是死的死,疯的疯,没一个正常的人了。 这般,如今尚且还活着的证人,也就只有被颜渊接到了府衙,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柳二壮了。 张悦吟在书信里写得很清楚: 【柳二壮肯定不会活着出来,甚至包括他的娘子罗氏,也不会善终。你的堂妹与颜渊走得近,颜渊他们若是想知道,你们一家人的事,再容易不过。你还是离他们远点为好。】 顾盈盈看了后,眼神里流露出倔强的光芒。 为何要远离那些人? 他们有甚好畏惧的? 不把柳二壮救出来,如何让人去作证,证明在背后指使他们做坏事的,是颜知府他们? 想办成这件事,其实也不难。知道颜知府喜欢古玩字画,而他的娘子,又喜欢洗头的水儿这些的。 知道了人家喜欢什么,就送什么。不就对了? 顾盈盈把书信妥善收好,连夜做了几瓶洗头的水儿,在第二天一早,就拿到徐泰家去了。跟徐泰们两夫妇,都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我若是不去把柳二壮救出来,等到徐大人他们战胜归来了,就算是想帮我们查清,在背后拦下了我们的粮食的人,是谁。也有点难办。” 徐泰自上次在府衙的大牢里,把顾盈盈救出来之后,就跟徐馨兰说过,以后别再轻易相信生人,别再令那个丫头感到为难了。 人家的父亲和兄长都出去征战了,身为长者,自是盼着她们都能过得好的。 所以这次一听到顾盈盈说,想找个熟人打听一下,柳二壮究竟被关在府衙里的何处,就好去把那人救出来。徐泰并不赞成。 “盈儿,先还别说,颜绍能来到咱们锦霞之地当知府,已出乎我们的意料。只说说颜绍在来到锦霞州之后,都在暗中坑害过多少人,谁也不会不清楚。但是在这些天里,除了咱们,谁去府衙里找过颜绍算账?”徐泰摆手道: “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把柳二壮救出来了,人家也未必会愿意帮他们作证。这般,还救那个恶人出来做甚? 顾盈盈自是明白徐泰的意思,是不支持她找人,去把柳二壮救出来。但是除了这个法子,暂时还真想不出甚别的法子,去找到一个证人。 “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徐爷爷。”顾盈盈也解释了下,为何要坚持着去救柳二壮。 “他别的都是假的,可他得了重病,却是真的。相信他在府衙的这些天里,人家颜渊不可能专门为他请个郎中,给他医治。那等我们把他救出来了,还愁他不愿意为咱们作证?哈,除非他不想早点康复。” 相信柳二壮是不愿意自尽的,否则,在此之前,他和他的娘子罗氏,还求她为他医治个什么? 徐泰思忖须臾,说道: “我倒是认识几个在府衙里当差的,只是他们能不能把柳二壮救出来,就不好说了。要不这么着,我负责去打听,柳二壮被关在哪儿,托人把他救出来。你和馨兰一样,哪儿也别去。否则,你就算是找人救了那恶人,我也去弄死他!” 一个女子家家的,出去救人,还是救一个恶人出来,也太让人担心了不是? 顾盈盈很是会意,答应了,“好的,徐爷爷。” 从袖袋里找出两小包药粉,搁放在了徐泰手中,说道: “这两包药粉,是可以让人在闻到了香味后,短时间之内产生幻觉的。您到时进了府衙,不管怎样,都用得着。” 徐泰满意地笑笑,收下了那两包药粉。 与此同时。 府城的东街。 顾清煜来到这一处宅子里住着,也有些日子了,却是迟迟不见顾荣栋回来住。每次出去闲逛,不是听到同乡们问他,“令郎没一同前来?” 就是听到房东,还有街坊邻居们问他: “顾夫子,您和您的夫人来这边住,也有些时日了。怎地只见到你们的女儿,却很少见到你们的儿子?” 他不说,也不好不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可是娘子是个沉不住气的,头一次听到人家问,就端着个架子,不搭理。再次听到人家问,就瞪人家一眼,说人家多管闲事。还听到人家问,就跟人家对骂起来。 这么一来,不只是会惹得房东不开心,也会惹得街坊邻居们不欢喜。哪怕就是来屋里做活儿的厨娘,只要在私底下跟人议论,与顾荣栋有关的事了,就会被娘子给赶出去。 当然以后也不再请她们前来。 这不,才来了不到三天的一个厨娘,本来是厨艺还不错的。就是因为喜欢和街坊邻居们闲扯,说些有的没的,就又被娘子给赶走了。 今天从起床了到这时,顾清煜和沈如意两个,都只能在东街的一家食肆里,吃点包子,喝点排骨汤。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带着你们发家致富 顾清煜觉得吃不好。 问沈如意:“娘子,要不,咱们再请个厨娘来做饭吃?” 沈如意撇了撇嘴,“还请?”但一想到,不请个厨娘来,就只能天天吃这些吃食,不容易吃到可口的饭菜了。 想起之前在顾家庄之时,在长房他们那边住着,别的不说,吃的还真是不错。不管是顾小丫儿那个浪蹄子做的菜,还是祝氏那个乡间妇人煮的汤,都是美味佳肴。 只可惜请到家里来做活儿的,那几个厨娘,就没有谁的厨艺,有顾小丫儿她们的厨艺好。 沈如意也想吃到可口的饭菜,最好请来的那个厨娘,还得是个少管他们家闲事的。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个合适的人来。 只好等了两天,等到顾荣栋送了银两来之时,就跟他说道: “栋儿,为娘在你为我们租的宅子里住着,每天都能听到一些妇人们,说些不中听的话,实在是心烦。要不,你再托人帮忙找找,好帮为娘和你爹租一处好点的宅子。最好就在东街这边,想买点甚的,也方便不是。” 顾荣栋感到为难了,不得不跟沈如意说实话。 “娘,您也是知道的,在近段日子里,别说是在东街租宅子,就是在墨巷租宅子,都不容易。就这处宅子,都还是万媚帮你们租好了,家具甚的也都准备好了,你们只搬进来住的。” “你不帮忙,为娘就跟你爹带着你妹妹,一起回乡下住去!”沈如意只听到儿子提到了万媚,觉得相当刺耳,就说了句气话。 顾荣栋听这句话,也不是才只听到一次两次了,而且在这些年里,也是知道母亲这人的,一点小事就要计较个没完。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恨不得所有人都得听她的。谁要想说个不字,那就不得了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看到娘这么跋扈,可是爹又那般唯唯诺诺。就让已经成年了的他,心里有个愿望: 以后若是娶妻,一定不要娶,像娘这么强势的女子! 得找个温柔的,乖巧的,事事顺着自己的女子。 所幸老天对他不错,给他安排了个温婉的美女,万媚。 一想到万媚,顾荣栋眼神里,流露出隐藏不住的欣喜。是想早些离开这家茶肆,好赶回去陪一陪万媚的。 为了养家,也为了养父母和妹妹,真是把万媚给累着了。已经从画舫船上离开,就不能再回去唱曲儿。 想挣点银两,万媚就托一位故友相助,帮忙从皇城买了点脂粉甚的来,卖给府城的一些女子们,赚点碎银。 昨儿个听她的一个好友说,张氏医馆那边,有真的洗头的水儿卖了,不过要先付点银两预订。 万媚觉着,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就拿了近五十两银子出来,去医馆,找到张小娘子,说她要买十瓶洗头的水儿。 没成想,被张小娘子给拒绝了。 至于拒绝的理由,张小娘子可没说。 万媚跑到柜台前,找那个张郎中理论,得到的结果就是: “你之前送了吃食给一个患者,就害得人家病情加重,也影响了顾小娘子在医馆里行医。谁都知道,搁放在咱们医馆里的洗头的水儿,是顾小娘子做的。如此,怎能卖给你?” 万媚回到租住的宅子了后,跟他提到这事,就说,很是感到后悔了。 若是早知道,得罪了顾小娘子,会连瓶洗头的水儿,都不能自个儿买到的话,还不如当初不帮人家送吃食去。 就托他帮忙去跟顾小娘子认错,好把洗头的水儿,买个十瓶,二十瓶的。 让人带到皇城去卖,稳赚不赔。 “郎君,你看,要不你哪天去一趟顾家庄,把你的堂妹她们约出来,请她们在东街这边吃餐饭。你想啊,我反正是要买洗头的水儿,何必一定要在医馆里买?那直接找她买,岂不更为方便?” 顾荣栋赶紧摇头道:“她,还是算了。” 这些年来,在他心里,只有亲妹妹顾瑶,从不把顾盈盈当什么堂妹。一是那个乡间女子很是惹人烦,二是她不受母亲和妹妹待见。 如此,他还搭理那个堂妹做什么? 多少年了,都难得主动找堂妹,跟她说,帮点什么忙,更没说,请她吃饭什么的。如今去找,只怕相见了,也不好开口说。 可是万媚掏出钱袋子给他看,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能让他明白,她也没多少银两了。 为了能嫁给他,她已经舍弃了很多。 哪怕是存了多年的积蓄,也拿出来贴补给他,还有家人们了。 可他……却是至今都没能谋个差事,一文钱都没挣过的。 顾荣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万媚,“娘子,你且莫心急。待我去跟我娘相商了后,定会在三日之内,把你托我去办的事,给办好。” 万媚一脸欣喜,搂着顾荣栋的脖颈,送给他一个浪漫的wen。 “郎君,你真好。” 话语一落下,万媚就拿出十两银子,让他带来给他的家人们。还说: “等你帮我约到了堂妹,让我买到了洗头的水儿,赚到更多的银两了。我会买一处宅子,把爹娘他们接过来,跟咱们一块儿住着。” 他听了后,先是为万媚这般孝顺,而心生感激。可又知道,母亲和妹妹,都是看不起万媚的。 担心万媚一个柔弱的女子,跟母亲和妹妹住一起了,会受尽白眼。 就没有立刻答应她,说他愿意。 但是在来到东街,约了母亲来茶肆饮茶,给了十两银子母亲之后,顾荣栋试探性地问道: “娘,您看,您和爹,还有妹妹,在搬到府城来住了后,都欢喜得多了。而能帮到咱们这么多的,也就只有万媚了。要不,您一会儿回去后,跟爹说说,咱们哪天约万媚出来,一起吃餐便饭?” 沈如意气得双眼里能喷出火来! 这个逆子,竟然敢对她说,让她带着他爹,去跟一个歌女见面?! “你听娘的,离那个贱女子远点,省得给我和你爹,还有你的外祖父他们丢脸!也不想想,你出生于书香世家,哪儿是她那个在画舫船上卖艺的,贱女子,所能高攀得起的?” 顾荣栋一向都是跟他父亲一样,哪怕认为他母亲说的不对,也忍受着,不跟她计较的。 可这次,听到沈如意说了万媚的不是,就气得反驳了: “娘,不许您诋毁孩儿心仪的女子,万媚!先还别说,她本就是洁身自好的,跟那些妖媚货不一样。单就是她养活了咱们一家子,您都应该念及她的好,而不该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沈如意一听这话,瞬间感觉脑袋里只有嗡嗡声,看到顾荣栋还在开口说话,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她气晕了过去。 翌日。 带着徐馨兰,赶到了张氏医馆的顾盈盈,听张悦吟说了,沈如意在医馆里医治的消息。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证人没了 “府城都有好几家医馆,顾夫子他们还跑这么远,把他的娘子,送到你们这家医馆了。”徐馨兰都觉着,这事儿有点蹊跷。 顾盈盈倒是没想太多。只知道,沈如意他们虽然来府城住着了,但二叔并没有去谋个差事,好养家的。 在此之前,二叔在锦霞书院里讲学,这可是好多人都知道的事。 去府城的哪家医馆,找郎中为沈如意医治的话,有可能会遇到一些熟人们。许是二叔顾及到了这点,才把沈如意,送到张氏医馆来的吧。 关于沈如意的事,她一点都不想打听,所以一个字都不想问。 可是张悦吟,在听到徐馨兰说了后,就回答了。 “为沈如意花钱医病的,是万媚。还不是她让他们送到哪家医馆,就得听她的,把沈如意送到哪家医馆。” 顾盈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老实跟你讲,姓沈的那妇人可是很挑剔的。你尽心为她医治,她不会念你半句好。可你若是稍微怠慢了她,惹得她心里不舒坦了,那她就会跟你理论了。所以对待她这种人,可以把诊金收多点,让她知道尊重人!” “是竹沁在为她医治呢,要不,你去跟竹沁提一提?”张悦吟之前就听顾盈盈说过,虽然也有二叔那样很亲的亲人,却是因为二婶他们所做的一些事,让她和家里人感到难受了,也就不怎么来往了。 要不是想起,上次万媚来医馆,找她买洗头的水儿的事,只怕还不会跟顾盈盈说,沈如意在这儿医治呢。 张悦吟请了顾盈盈和徐馨兰两个,跟她去隔间饮茶,吃糕点。就把这事说给她们听了。 “……我不是看不起歌女,只是想起了,她之前给罗氏他们送吃食的事,认为她心机太深。就拒绝了她。” 顾盈盈和徐馨兰在听了后,都在夸赞张悦吟。 “还是你了解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去挣万媚的银两。更何况,在我看来,万媚可是当过歌女的,对于如何挣银两这事,可谓是较为了解的。她要不是想挣到更多的银两,怕是也不会来这儿,买我的洗发水。” “盈盈姐姐连这些都想到了,当真令人佩服。”徐馨兰在替顾盈盈感到庆幸,在做什么事之前,能考虑得如此周到,才会让自己少受点损失。 说了这事,徐馨兰就找张悦吟打听,“沈如意是得的什么病?” 之前他们在村子里住着之时,她只见沈如意他们,每天都要往村口跑,跑得可带劲儿了。说是他们一天到晚都闲得发慌,也不为过。怎么这才回到府城没多久,该他们来享福的时候,却听说沈如意病倒了? “也就是她因为什么事,受了点刺激,就气得晕厥了。”张悦吟只听到竹沁是这么说的。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事而生气了,又是生的谁的气这些的,她都没问。 等到吃午饭之时,徐馨兰就不失时机的问张竹沁,与沈如意有关的事。 张竹沁想着,师兄师姐他们不是别人,顾小娘子也不是外人,就把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他们听了。 “……她在醒来之后,一看到坐在床边的顾荣栋,就痛斥了他一通。还说,让他去跟那个贱女子过去,别管她死活。” “这就是她那个当母亲的,不怎么称职了。”顾盈盈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有些话,想说,却不好说。 但是张悦吟他们几个医者,都是心里清楚的。 坐在餐桌边的人们,谁不知道,沈如意的儿子,就是和万媚在一起过的?沈如意他们一家人用的银两,就是万媚给他们挣来的? 都住了人家租的宅子,用了人家给的银子,还有脸在那儿嫌弃人家是歌女? 真是脸都不要了。 张竹沁很是轻声的说道: “沈如意那么清高,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只一听顾清煜说,若是赶走了他们的儿子,那欠下的医药费,就只能去找人家借钱了再给。话说,在平日里,他们都找人家借不到银两,更何况都快要过年了?她听了后,就不让她儿子走了。” 顾盈盈在心里冷笑了声儿,就沈如意那个好吃懒做的,离了谁,怕是都活不了。 坐在对面的张竹风,一下子就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讥讽。不难猜想到,这位好友,也是看不起她的那几个亲戚的。 不失时机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不是有个女儿叫顾瑶,如今跟颜知府的儿子走得近么?就算他们把儿子赶走了,不还可以找他们的女儿来,为她付医药费的?” 顾盈盈和徐馨兰听了后,面面相觑。 也是呢,那人好歹是沈如意的女儿,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离开颜渊,在这些时候,不该来照顾沈如意吗? 亏得沈如意那个恶婆娘,在平日里,还那么宠着顾瑶的。 “放心,她会来,肯定会来的。”徐馨兰瞬间就读出了,顾盈盈眼神里的信息,也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张竹沁端着茶杯饮了口茶,站起身说道: “我得去给沈如意扎针了,你们且慢用。” 说罢,就离开了餐桌边,开了门,走了出去。 张悦吟只见顾盈盈和徐馨兰两个,也都放下了碗筷,就带着她俩去找穆氏了。因为是考虑到,她们来医馆,肯定是要跟穆氏打听一些事的。 若是她不带她们去,那顾盈盈她们两个,也不方便去见穆氏。 没过一会儿,张悦吟她们三个,来到了张明夷的书房的门口。在她敲门了几声,听到穆氏回答,等着穆氏来开门了之后,才微笑着将顾盈盈她们带了进去。 顾盈盈一走进来,就见到了,搁放在案几上的纸张。 写在上面的【颜知府】三字,一下子就撞入了她的眼帘。 不是故意要看的,偏偏就看清了。 顾盈盈在此时,隐隐觉得有点尴尬。 穆氏也瞥见了这一幕,却是佯装什么都没见到。把一些重要的,也是应该让顾盈盈她们知道的事儿,说给她们听。 “你们这次来医馆,除了想知道,有多少人想买洗头的水儿这些的,肯定也还想知道,能不能找个熟人,去把柳二壮救出来。”穆氏不想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可能你们都还不知道,柳二壮在去了府衙的第三天,就被人灌了毒酒,死了。当初把毒酒当成药酒,喂给他服下了的,他的娘子罗氏,当场吓晕过去,再也没能醒来……” 这个消息,顾盈盈是直到今天才得知。 以前也想到过,柳二壮被颜渊带走,肯定不会活着回来。 同样的,这件事,张悦吟他们也预料到了。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柳二壮和他的娘子,会死得这么快! 唯一还活着,也还算清醒的一个证人,已经没了。以后想跟颜知府他们对簿公堂,可该如何去跟他们理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把事情做绝 顾盈盈从张氏医馆出来,就跟着徐馨兰去了府城。 她是想去东街那边,找人打听一下,沈如意租住的宅子的东家,是什么人?于她而言,这是件很重要的事。 在锦霞州的好多乡民们,跟着徐大人他们出征了之后,一般情况下,还真没谁愿意租宅子给别人住。 可偏偏就在这些时日,那个惹人烦的沈如意他们,却租到了宅子住。 帮他们办成了这事的人,是万媚。 只要问到了房东是什么人,就好知道,那人和万媚之间,有点什么关系。也就能知道,那个房东,会不会也帮着万媚他们,做过什么坏事。 自万媚上次去给罗氏他们,送了钱财,送了吃食之后,她就对那个歌女起了疑心。甚至也因为这事,还在私底下找人打听过,与那个歌女相关的一些事。 打听过了之后,就知道了,万媚不是一般的歌女。而是被揽月号画舫船的女掌柜的,万婉,当成了摇钱树的歌女。 可是就万媚那个会赚钱的歌女,为了顾荣栋,就不再唱曲儿了。 以前对万媚很是器重,也待她极好的万婉,又是如何舍得的? 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也有点复杂。 揽月号画舫船的真正的女掌柜的,其实是董月儿,也就是映月阁的女掌柜的。万婉是董月儿的好姐妹,受她托付,跟她来到锦霞州,帮她打理生意的。 顾盈盈就在心里感到疑惑: 莫不是万婉愿意让万媚离开,也与董月儿有关? 今天在去了张氏医馆,跟穆氏请教了一些问题之后,顾盈盈才得知,原来董月儿就是禇风的相好。 早年,董月儿在皇城当歌女,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有多少达官贵人们喜欢她。 可她在那些为她花过钱,请她唱过曲儿,听她抚过琴,与她吟诗作对过的男子们之中,只选择了禇风一个人。 “不过她只是当了禇风的相好,并没有嫁给他。”穆氏在提到董月儿时,可能也在考虑,哪些话,不能在晚辈们面前说。所以说的相当委婉。 顾盈盈瞬间会意,那董月儿,不过只是在最美好的年纪,陪过禇风一段时间而已。 听穆氏说,董月儿给禇风当相好,一当就是好多年。直到后来年长s衰,就用她攒了多年的积蓄来到锦霞州,买了艘画舫船,收了几个女徒弟。 白天在映月阁规矩的唱曲儿。到了夜晚,又去画舫船上,陪前去饮酒的公子们说说话,好挣点银两了,买喜欢的首饰甚的。 顾盈盈和徐馨兰,在离开了张氏医馆后,还在私底下探讨过这问题。 她说:“张小娘子的大伯母说,映月阁客栈,是董月儿买下的。可我知道,在颜知府还没来到锦霞州当知府之前,府城之中,就有那么家客栈了。由此可见,以前丁知府还在锦霞州之时,董月儿是规矩的在做买卖的。” “那是。”徐馨兰在此之前,也听大伯婆范氏说过,在背后支持颜知府的人,是叔爷的死对头。 当时还在想,听母亲说过,颜知府的岳父,也是一位知府。 那按理来说,人家又不在皇城,也不是什么肱骨之臣。是没什么实力跟叔爷对抗的。 如今才明白,原来在背后支持颜知府的人,也还有三司使,禇风。 【颜知府是禇风的好友的女婿,董月儿是禇风的相好,万婉是董月儿的好姐妹,万媚以前又是帮万婉挣钱的。】 把这条线给理清了之后,顾盈盈就认为,必须得去一趟东街,找住在沈如意他们附近的人们,打听点事了。 问过几个人了,顾盈盈才知道,原来,沈如意们所入住的宅子,以前是董宁远租的。 顾盈盈好奇地问那位妇人道: “这位大娘,您的意思是,这处宅子,是由董宁远早就租好的。只是在前不久,才让出来给沈如意他们住的?” 那位妇人微微颔首,说道:“正是小娘子所说的这般。” 顾盈盈心里窃喜。 还好自己过来找人打听过了,就知道了这处宅子,原来是董宁远租了的。看来,万媚愿意和顾荣栋在一起,可能不只是因为愿意,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相信等不了多久,待她多打探到一些消息了,也就能得知真实的答案。 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找人去跟顾清煜他们说,早些离开这处宅子,甚至要跟顾荣栋他们划清界线。 要不,以后被万媚和顾荣栋给连累了,那才是冤。 顾盈盈找出一瓶洗发水,送给沈如意的其中一位邻居,让她尽管拿去用,若是喜欢,以后还会再给她送来。 那个妇人也是贼精的,当即就问顾盈盈道: “小娘子,你给我的这物件儿,单只是看看这瓶子,就要不少银两呢。何况还是装的洗头的水儿。呵,你怕不是还会再来,托我帮你看着他们些吧?” 之前顾瑶卖假的洗头的水儿,挨打过的事,在府城之中,早就传开了。 顾盈盈指着那瓶洗发水,很是真诚的对妇人说道:“大娘,我能给你银两的,却给了你洗头的水儿。这就好比我跟您讲了,我姓甚名谁。” 在锦霞州这边,真正会做这种好的洗发水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敢让妇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正好说明了,她和顾瑶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位妇人听了后,眼神里流露出尴尬,在收好了洗头的水儿后,说道: “你想知道沈如意他们的事,其实不该来这儿,跟我打听的。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他们在外面之时,所做过什么。能知道的,都是以前来他们家做饭的厨娘,说的那么一点点。可如今,他们连厨娘都不请了……” 顾盈盈一听,感觉这是个好机会。 可以找个可靠的人过来,以给沈如意他们当厨娘的名义,在过来做饭之时,看看这边的情况。 当着妇人的面儿,顾盈盈佯装很为难,说道: “相信我不说,您也看出来了,我是他们的亲戚。只是他们不待见我和家人们,也就不怎么来往了。但您都说了,他们和那些人走得近。这不,我也是为了家人们的安全考虑,才过来跟您打听的么。” 那位妇人听了后,再次看了看,顾盈盈送给她的这瓶洗头的水儿,感觉太珍贵了些。在府城里住着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谁不想要一瓶,这么好用的洗头的水儿,把头发弄得香香的? 不过也听说了,这物件儿太贵。 妇人也不想,白要了顾盈盈送的礼品,对她说道: “原来租这处宅子的董宁远,可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他为了带人去狮子镇盗墓,把别人藏在里面的兵器找出来,就骗了当地的柳二壮的娘子,去给万媚他们当厨娘。等他们找到了古墓的具体位置,就要杀柳二壮i灭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才女,惹人爱 午饭过后。 顾盈盈赶到映月阁附近,守到董月儿外出了归来之时,扬手将一包散开的药粉扔过去,正好撒在董月儿脸上。 伴随着一阵奇异的香味弥漫开,那董月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点好的形象都没有了。不是往身旁的董宁远的身上靠,就是要上前去扶墙。 呜呜的说着些什么,可又说不清楚了。 顾盈盈见了这一幕,在心里道: 你个害人的贱女子,若不是在锦霞州,帮着禇风他们坑害我们的话,那我们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今儿个给点药粉你闻闻,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等过个几天了,相信你就是想见禇风身边的人,也没了勇气! 五天之后。 顾盈盈在家请客吃饭,是请的徐馨兰他们徐家的一些人,还有邻居钱氏他们。之前在张氏医院里帮忙的那会儿,没少得到他们的帮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答谢一下他们。 当时是听钱氏和范氏聊天,听到了映月阁三字。 说是生意很是红火的一家客栈,自前天起,就不再接受,任何客官去吃饭,去听曲儿甚的了。 钱氏说:“上次来顾家行窃的董宁远,就是映月阁的女掌柜的,董月儿身边的人。怕不是他又在外惹了什么事,得罪了他们不敢招惹的人,就吓得不敢做买卖了。” “哈哈,你可是多虑了。”范氏听了后,不禁偷笑了下。 关于董宁远和董月儿他们的事,她也早就打听清楚了。当然在钱氏面前,也不介意说给这个同乡知道。 “他们敢来锦霞州胡作非为,也是仗着有人护着他们,才敢这么做。要说有他们不敢得罪的人,那当然是有。只是就这么点事,也不至于吓得他们,不敢赚钱了。” 徐馨兰给身旁的顾盈盈递了个眼色,是想说,盈盈姐姐,你自个儿不说,我就帮你说说,你都做过些什么好事儿。 顾盈盈傲娇地扬眉。呵,馨兰妹妹,你快说。 那包药粉,之前是为沈如意准备的。知道沈如意是个爱美的,平日里在家,衣服甚的,都拿给人家洗,却是舍得花时间打扮自己。 所以就磨了一种有奇异香味,可以在接触了皮肤后,导致皮肤很痒,以至于被患者给抓破甚的的药粉。 当初是想看看,沈如意那么个嚣张的妇人,在被药粉弄得难受之时,会如何哭着求人为她医治。 却没想到,沈如意那害人的已经病倒,住在医馆里医治了。 就把那包药粉“送”给了董月儿。 一个在那天之前,她连见都不曾见过一面的人。 为了打听到董月儿的事,她可是花了五两银子的。送给沈如意的,其中一个邻居的洗发水,可不就值五两银子么? 是那个妇人跟她说,董月儿在最近这几天,都有让董宁远陪她去静林寺,会在晚饭之前赶回到映月阁客栈里。 至于董月儿的容貌,那个妇人说: “我是见到过董月儿好几次的,不瞒你说,在没见到你之前,她算是我这生之中,见到过的最美的女人了。不过今儿个见到了你,再一想想她的容颜,感觉她就长得不够清丽了。” 顾盈盈当时听了,还在心里觉得委屈。 自己不管怎样,也才只有十八岁,还很年轻的好不? 可是那个董月儿,听说只比禇风小一点点。就算没有四十岁,差不多也快有三十八岁了吧? 她跟那个害人的,本就是两个不同年龄段的人,而且也不是一路人。为何要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 只是在见到了董月儿本人之后,她忽地觉得,那位妇人没有说谎。也不怀疑禇风的眼光,够不够好。 董月儿确实身材婀娜多资,气质媚而不俗,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可谓是只要是个人见了,都会为之着迷。 但她不同。她是在确认了,前面的那个身穿浅粉华服,披了狐裘,手里拿着个暖炉的女子,就是董月儿之后,就把药粉撒过去了。 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欣赏美女的! 所以在她回来后,跟馨兰妹妹提到董月儿之事时,只见馨兰妹妹在笑她。那笑容很是诡异。 很快明白了馨兰妹妹的心思,就撇了撇嘴。 却听到馨兰妹妹说道:“我只是在为你感到庆幸,还好你自个儿是个女子,且美若天仙。若你是个男儿,是个跟禇风他们一样的男儿的话,岂不是就会在见到了董月儿之后,舍不得找她报仇?” “就你能想,想些有的没的。”顾盈盈只是不好直接说,并不是世间的每一位男子,都只会喜欢美女的。 远的不说,像馨兰妹妹惦记着的赵寻,肯定就会是那种人。 虽然馨兰妹妹也够美,够有才华。但除了美而外,总还有别的,令赵寻感到满意的方面。 馨兰妹妹先是怔了怔,接着就哈哈笑了起来,道:“也是,也是了。董月儿再怎么美,也只能迷倒禇风那样的败类。对于清白儿郎,可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就好比……” 被馨兰妹妹给省略了的名字,顾盈盈一下子就猜想了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馨兰妹妹来到家里做客,就当着钱氏和范氏的面儿,提到了她俩之前一起去府城,她前去映月阁找董月儿报仇了的事。 “……相信董月儿在康复之前,是不好再去静林寺,见禇风身边的什么人了。” 钱氏满意地笑笑,“如此甚好。” 只要那些恶人们,病的病,死的死,伤的伤,少聚在一起害人了。他们锦霞之地的人们,也能好受得多。 钱氏忽地想起,范氏以前跟她提起过的,董月儿只是给禇风当了多年的相好,并没有得到名分,更是没有子嗣。 那么,就算董月儿能得到禇风的帮助,来锦霞之地赚到更多的银两。 可董月儿所赚到的银两,就能都归她自个儿所有? “董月儿可真是够愚笨的,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也只是苦了自个儿,为禇风他们赚取了万贯家财。” “可她在这些年里,也没少花禇风的银两。要不,她早年还能给钱董宁远的父母,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物御寒,不再忍饥挨饿?”范氏也对钱氏说了自己的看法: “她在皇城当过歌女的,识人之术,总是学到了点的。对于禇风是真心待她好,还是也有利用她的意思,自是心知肚明。要不,她会带董宁远拜一个高人为师,跟那人习武,之后由他护着她?” 做什么事,都要想好退路。 那董月儿,若不是有点什么目的,也不会无缘无故帮董宁远,就像待亲人一样待他好。 虽说董宁远的养父也姓董,却是跟董月儿没有亲戚关系的。可他在习武了归来后,就一直在暗中护着董月儿周全了。 第一百四十章 吃得好,花钱也愿意 顾盈盈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董宁远之前帮万婉到顾家行窃,那是因为他爱慕万婉,哪怕心里清楚,万婉不可能爱他,也一心一意的待她好。可他与董月儿之间,并没有男女间的情感,也不是真正的亲人。能一直对她这么忠心,确实是很难得。 如今,董月儿生病了,那董宁远在这段日子里,应该也没空出去坑害别人了。 顾盈盈心里窃喜。 翌日。 顾盈盈搭乘牛车前往靖安城,把她做好的近五十瓶洗发水,和五十瓶沐浴露,都送到张氏医馆了。 由于这些物品,都是顾客们提前找张悦吟预定,在给了定金之后,才让她做的。所以这次顾盈盈一送来洗发水甚的,就收到了银两。 其中有五瓶洗发水,五瓶沐浴露,是顾盈盈送给,张悦吟和她的亲人们的礼物,所以不收钱。 穆氏挑选了一瓶洗发水,一瓶沐浴露,对顾盈盈和张悦吟说道: “我的一位好友就要回皇城了,跟她的家人们在一起过年。这两瓶,就托她带给我的大哥和大嫂。相信等他们用过了之后,定会说给身边的人们知道,顾小娘子做的洗发水,有多好用了。” 在说这话时,穆氏让顾盈盈轻触了下她的发髻。是想让顾盈盈知道,她在用了洗发水之后,发质也变得更好了。 穆氏和范氏一样,哪怕不再年轻,却有一头青丝,而且脸上也没皱纹。让人好生羡慕。 顾盈盈对着穆氏感激地笑笑,知道这个长辈,若不是想帮自己赚钱,也不会这么尽心竭力的帮自己。 之前也和穆氏相处过,知道这个长辈不爱听客套话,所以没道谢甚的。只是把她从家里带来的羊肉和鹅蛋等物,拿给了穆氏他们。 穆氏早就听张悦吟说了,顾盈盈以前做的洗发水等物,是拿给范氏,帮顾家人换了粮食的。 也知道,顾盈盈在这些天里,一直在为家里人吃饭的事犯愁。哪怕也把家里准备的一点米和面粉,拿过一些给顾盈盈带回家。 但她也明白,那点粮食,远远不够。 想起张竹风在去了狮子镇,给一位患者医治了后归来,是跟她和悦吟说过的,那位患者家里有多余的谷子和面粉卖。 只是卖粮食这事儿,在最近这段日子里,还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卖。 那个患者对张竹风说: “张郎中,我家里的田产多,每年种点稻谷,种点麦子。所收的粮食,我们自己是吃不完的。不仅有今年的谷子卖,也还有去年,甚至是前年的陈谷子卖。这个价钱呢,会比粮铺里卖的便宜一点。但有一样,得让人悄悄来买。” “合着您这意思,自家的粮食,还不能卖了?虽说我没种过,也没在这儿卖过。但我好歹都知道一些,你们所收的谷子甚的,是可以卖给商贩,还可以卖给粮铺的掌柜的。”张竹风颇不以为意,说道。 粮食是那个患者他们自己收的,想卖给谁,由他们自己决定,谁也不好干涉的。 那个患者摇头说道: “张郎中,您说的,是以往的情况是这样儿。但在今年,麒麟镇的好些乡民们,都跟着徐大人出去征战了。他们这趟过去,可是带了好些米过去的。我们村子的里正说了,要卖粮食,也尽量不要卖给那边的人们……” 张竹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在回到医馆了后,就跟穆氏说了,狮子镇的一个患者家里,有粮食卖的事。对穆氏说,若是顾盈盈愿意过去买的话,他可以相助。 穆氏等到顾盈盈来了医馆,把这事说给她听。 “你若是愿意去买,就由张竹风陪着你去,我们也放心一些。在价格方面,你且放心,患者都跟张竹风说过,愿意以低于粮铺的米的价格,卖给你。算下来,一百斤米,就可以帮你省个三文钱了。” 顾盈盈会意一笑,“张伯母,我自己家也是种了稻谷的,知道庄稼人有多不易。在价格方面,不会让他们吃亏的。要不,我今儿个就去跟祝老爹说说,载着我们去一趟狮子镇,买点米和面。” 反正是要雇一辆牛车,把买到的粮食拉回去的。与其把钱给别人赚,还不如给祝老爹赚呢。 穆氏就跟张悦吟说,“吟儿,快去把你的小师弟找来,就说顾小娘子说了,愿意去买米。” 张竹风赶紧去收拾了下,把他为患者准备的药材甚的,都装进药箱,拎着药箱,带着顾盈盈离开了医馆。 找了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前往狮子镇。 在抵达患者的家门口,带着顾盈盈走进了大厅里之后,张竹风才轻声对她说: “若是听你的,请了祝老爹的牛车前来,只怕会被他们村的人们知道。这辆马车的主人,有个侄子在府衙里当差,与这个村子的里正也相识。咱们坐这辆马车来,不会有事儿。” 顾盈盈在心里骂了,这个村子的里正几句,不过眼神里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悦。 “还是你想的周到。” 见顾盈盈在夸奖自己,张竹风心里暖暖的。能帮到顾小娘子的忙,他也很开心。 患者的娘子走上前来,对着顾盈盈福了一礼,就带她去看粮仓里的粮食。若是觉得满意了,就买走;若是看不上,还可以带她去亲友家买。 顾盈盈是想买点米和面了吃的,所以顶多能接受,买去年和今年的谷子。像什么太陈了的谷子,就不愿意买。 待妇人打开粮仓了一瞧,只见今年存的谷子,就还有大半粮仓。 旁边还有两个小一点的粮仓,是分开用来装去年的,还有前年的谷子的。 顾盈盈抓了把今年的谷子,凑近鼻尖嗅了嗅,就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谷子香味。感觉还不错,便问妇人道: “我就买这种,煮出来的饭更香一些。你看,你们能卖多少给我?” 妇人抿唇笑笑。 在这位小娘子还没过来之时,她都听郎君说过,这位小娘子是张小娘子的好友,家里又确实是需要粮食的。给家里人留一半新的谷子来吃,剩下的一半,都卖给顾小娘子。 另外,面粉甚的,也可以卖五十多斤给顾小娘子。 反正在十多天之前,府城的一个亲戚来看望郎君,给郎君带了三十斤面粉来。留着过年时包饺子,也差不多了。 郎君得了病,需要的是银两。 把粮食卖了,不仅可以赚些银两,更还是积德行善了。 妇人大方的告诉顾盈盈道:“要不,卖一半给你?” 顾盈盈不大敢信这妇人的话,但从妇人的笑容里,也觉察不出开玩笑的意味。就信了。 想着是张竹风带她来的,也说过,要帮忙证明的。就去找了张竹风,以及那位患者过来,看他们称了谷子和面粉,也把银两给他们了之后,才拖了粮食回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有人比你更好 一共买到了五百多斤谷子,五十五斤面粉。 虽然也花了好些银两,但顾盈盈在心里算了下,确实是如穆氏所说的那般,在这位患者的家里买粮食,可比在粮铺里买的便宜些。 患者卖一斤谷子给她,只收了三到四文钱。 可是粮铺里的米,就比这个贵多了。 顾盈盈不仅是在心里感激穆氏,还有张竹风他们,更是感谢,那位卖了谷子和面粉给她的人。 就把先前为秀姨准备的糕点,拿了几块儿出来,送给患者的娘子了。 妇人推辞,还说,卖粮食给她,是收了银两的。 顾盈盈就说,“你就收下吧。我自个儿做的糕点,给你们尝尝。” 妇人微笑着收下了,走进屋子里,找了一小布袋子花椒出来,双手递给顾盈盈。 “这些,是我在府城的一个亲戚送来的,用来炒肉,有一点麻味,却很香。在煮羊肉汤之时,放点在汤里,也很美味。我用来煮过汤,家里人都很喜欢吃,给你一些,带回去用。” 顾盈盈很想说,家里就有两棵花椒树。不过今年长出来的花椒,被某些乡民们,以二哥带他们的孩儿出去打架,受伤了,要赔偿为由,把花椒给摘走了。 家里的花椒,还是徐伯母她们送去的。 顾盈盈打开布袋子,倒了很少的一点花椒在手心,对患者的娘子说道:“我家有花椒树的,就是今年没多少花椒。我只要这点就好了。” 离开狮子镇,顾盈盈和张竹风回到了张氏医馆。 听了穆氏的提议,先把买来的谷子甚的,搁放在医馆里。等到祝老爹明儿个路过这边,帮他们带回去。 或者请祝老爹的哪个儿子帮忙带,也成。 总之,今天已经去过狮子镇了,不好带粮食回去。免得被某些人们看到,引起了他们的猜测。 顾盈盈把买到的面粉,搁放在隔间里。 早上出来之前,就和徐馨兰约好了,等她来医馆里把洗发水等物,给了张小娘子之后,就去偃月桥找徐馨兰的。 之前去了趟狮子镇,好在有张悦吟去找了徐馨兰,跟馨兰妹妹说:“顾小娘子去狮子镇一趟,很快就回来。她跟我说,等她回来,去你的秀姨那儿找你。” 徐馨兰很是会意,就答应了。 待顾盈盈办了事之后回来,就乘坐马车前往墨巷,去秀姨租住的屋子里,找徐馨兰去了。 在此之前,馨兰妹妹们母女二人,就去过秀姨那儿,要把秀姨接回到顾家庄去过年。可是她们的好意,被秀姨委婉拒绝了。 理由就是,她没做亏心事,不怕颜绍的娘子来找她。 她不欠颜绍什么,所以没必要躲着颜绍他们。 更何况,在竹苑村住着的乡亲们,谁不知道,她为颜绍和他的家人们付出过多少,而他,又是如何待她的? 无奈之下,徐馨兰只能跟着她母亲回家,是想着等几天了,又给秀姨送点吃食过去。 这不,她一听馨兰妹妹提起这事,就说,等她做了洗发水这些的,就可以陪馨兰妹妹来府城。 所以在今天,她们都搭乘牛车出来了。 她准备的一些礼物,在送了些给穆氏他们后,也就只有点糕点和鹅蛋甚的了。带了这点礼物去看秀姨,她都觉得难为情。 也太少了些。 可是秀姨在收到糕点等物之后,一脸欣喜,当着徐馨兰的面,对她说道:“你看,你们能来看我,都让我感到好欢喜的了。还给我带这些物件儿来,多让我过意不去。” 一边说着,一边就拎着茶壶,为顾盈盈倒了杯热茶。 “是听馨兰说,你今儿个会来,就备了茶水和糕点,等着你来。”刘巧秀一见到顾盈盈,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赵寻。 若不是顾小娘子帮寻儿医好了病,那寻儿在跟着她来到锦霞州之后,能不能康复,还真是难说。 哪怕颜绍的那个惹人烦的娘子,娄氏说,顾小丫儿不是女医,什么都不是。 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在她的心里,顾小娘子就是一位神医。在这世间,再也没哪位医者,有她医术精湛,还能为寻儿着想。 刘巧秀瞧着顾盈盈清丽的面容,眼神里流露出了温馨与期盼,是盼着赵寻能早些归来,好把于他有救命之恩,也待她不错的顾盈盈给娶了。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就劝道:“顾小娘子,你和馨兰今儿个就别回去了,在这儿住一晚。你看,屋子里有床铺的,你们在那边歇息,我可以在这边歇息。” 顾盈盈以眼神告诉徐馨兰: 若是你愿意留下来,我就独自回去。 不管怎样,她都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把她好不容易买到的,之前搁放在医馆里的面粉,给带回去,好做点美食给母亲和二嫂吃的。 在最近这段日子里,家里所拥有的粮食,不是自己做洗发水等物,托范氏找人去换的,就是亲友们送的。 母亲和二嫂都知道,家里的粮食不多,也就舍不得吃多少糕点。会留着给她吃。 她们都知道,范氏的好友们,在用粮食换了几次洗发水之后,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换了。就只能用银两买。 前不久,罗氏以能帮她换到粮食为名,请她为柳二壮医治。还说,他们有个在府衙里当差的亲戚,认识有粮食卖的人。 然而等老里正他们赶到了府城,见到了罗氏他们之后,却没有买到粮食。 一想到粮食的事,顾盈盈除了感激范氏和穆氏他们,也还恨罗氏和沈如意他们!偏巧今天在去了狮子镇后,见到了那位患者的娘子,听那位妇人说起了罗氏他们的事。 说是村子里的人们都知道,柳二壮是在张氏医馆里医病,之后被颜公子让人带到府衙,后来病情加重,就病故了。 罗氏只见郎君柳二壮死了,就伤心欲绝,绝食而亡。 这个消息一传到狮子镇,不仅是柳家的人们不信,就连罗家的人们,也不相信。 柳家的几个男子一商议,就有了相同的看法,不管怎么说,柳二壮是死在府衙那边的。好歹也该赔点银两给他们,让他们把柳二壮夫妇给厚葬了。 但是柳家的几个男子赶过去,却被在府衙里当差的那些人给拦下了,根本进不了府衙的大门,更还别提,去为柳二壮收尸什么的。 他们就在府衙大门外吼叫,说是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要进去把柳二壮的shi1体抬出来。 一些衙差们不再强行拦着,而是对柳家的人们好言相劝,再找人护送他们回到狮子镇。 等他们回来,就把柳二壮和罗氏的骨灰,抱了回来,给安葬了。 患者的娘子低声对顾盈盈说: “我那天从罗氏他们的坟墓前经过,看到有位高个子,身穿黑衣,蒙着面,被他们称为‘董大哥’的男子,在跟他们说柳二壮的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缺斤少两 顾盈盈猜想,这妇人所提到的“董大哥”,应该不是颜知府身边的人,而很有可能是禇风身边的谁。 要不,颜渊还会把柳二壮们两夫妇弄走,寻了个理由把他们弄死,却不对外面的人们说出真相。 这就没道理了。 顾盈盈疑惑的眼神,看向患者的娘子,是想知道,柳二壮在生前,和董大哥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怨仇? 要不,柳二壮人都不在了,人家还会专程赶过来,跟柳家的人们说一些事? 患者的娘子微微一笑,说道: “我也就是从墓地前路过时,听过一点。不知是不是真的。听那位董大哥的话语的意思,是柳二壮在生前,没少从他那儿得到好处。可是他托付柳二壮去办的事,就没有一件,是为他办好了的。” 顾盈盈对着妇人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她想表达点什么。应该是柳二壮在生前,没帮董大哥办成什么事,害得董大哥受了损失。 这才来找柳家的人们算账。 可能在董大哥看来,柳二壮欠他的一切,都该由柳二壮的亲友们,代他偿还。 “那位董大哥说,柳二壮害他受了损失,理应由他们同族的人们赔偿!”患者的娘子说到这里,更是轻声了些,“跟你说件事,可不许说给别人知晓。” 顾盈盈一脸真诚地说: “您可放心吧,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说罢,伸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患者的娘子见了,就轻轻松了口气,说给她听:“其实那位董大哥,在今年冬月和腊月,已经来到我们这儿好几次了。有两次过来,是来找我婆家的亲戚们买米,但是不买面粉。” 顾盈盈心里立马有了答案,那人不买面粉,肯定就是囤了点面粉的。 要不,还有不买的道理? 快要过年了呢,谁家不想有点面粉包饺子吃? “你不是说,那位董大哥蒙着面么?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就是你以前见到过的,来找你亲戚买过粮食的那个人?”顾盈盈担心这妇人会认错了人,就问了下。 妇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说道:“他来我们这儿买粮食,肯定是在夜间来的。我们村子的情况,相信我的郎君已经跟你们说过,里正是不许我们卖粮食,给其他村子的人们的。他必然知道。” “是跟我们提起过。”顾盈盈分外坦诚。 “董大哥有一次前来,是由我的小叔的好友,尹屠夫给带来的……”患者的娘子说了实话。 顾盈盈一听到“尹屠夫”三个字,脑海里浮现起了,原主被那人的恶婆娘踹进兰江,而她自己,又被那人的女儿百般为难的事。眼神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愤恨! 那个害人的尹月娇的爹,竟然还是,这位妇人的婆家的亲人的好友。 不知他们成了好友之后,是要合起来坑害别人,还是要怎地? 患者的娘子只见,顾盈盈眼神变得严肃了,以为是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惹得顾小娘子不悦了,就识趣的打住。 可是顾盈盈没听到妇人再说什么,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将不好的情绪给表现出来。但自己又说不上来,在那一瞬间,为何就控制不住自个儿了呢? 佯装好奇地问道: “还有……” 患者的娘子听了,也不敢说多少实话,但更是没兴趣说谎。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觉着,你似是听说过尹屠夫的,可能听说过他的什么不好的事?”要不,你一听到我提起他,就这么不悦了? “哎,那个在府城卖肉的害人的,我岂只是听说过?”顾盈盈没提她和尹月娇之间的事,只是说了说,尹屠夫有多不好。 “虽说我家也喂了些猪和羊甚的,但在平日里,家里来了亲戚,少不得要去府城的肉铺,找尹屠夫他们买肉。谁都知道,他们肉铺里的肉,在整个府城,都不算是卖的贵的。可是他和他的徒儿们,经常对我们缺斤少两……” 患者的娘子听了,不禁偷笑了下。 “我当是多大个事儿呢,原来就这点事?哎呀,人家尹屠夫是做买卖的,偶尔少称一点肉,有点私心,也无大碍。” 一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他们家,不还卖了粮食给顾盈盈么? 妇人随后尴尬地笑笑,说道: “跟我和我的郎君一样实诚的,不是我自个儿吹啊,在这年头,还真不多见了。” “那是,你们两夫妻,哪儿是尹屠夫所能比的?”顾盈盈并不认为,这位妇人在夸赞自己,而是也承认这事实。 哪怕她和家人们,在此之前,真的很少去尹屠夫的铺子里买肉。但是,那人喜欢坑害顾客的事,却是真的。 这事儿,她不只是听村子里的乡亲们提起过,更还听孙莺他们说过。 可见那个尹屠夫在平日里,是没少骗老实人的银两的。 “不过尹屠夫待别人不好,却没待我的那个亲戚不好。也正是因为这点,我那个亲戚在这些年里,所喂的猪和羊,大多都是卖给尹屠夫了的。”患者的娘子伸手指向粮仓那边,对顾盈盈说道: “我家的粮仓里的谷子,还不及我那个亲戚的粮仓里的,一半的谷子多。” 顾盈盈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这妇人是想说,她的那个亲戚养了不少牲口,却还能省下不少粮食。 是很难得的。 府城,墨巷。 顾盈盈在刘巧秀租住的宅子里,也听对方提到了,与董宁远有关的事。 “……我不和馨兰的娘去顾家庄,除了不想离开这儿,免得不方便我收到书信之外,更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查清一些事。” 心里已经猜想到,这秀姨想查清的那些事,多半还是与颜绍他们有关的。 但也明白,那是秀姨和颜绍之间的一点恩怨。自个儿一个外人,不好多问。就只听馨兰妹妹和秀姨说说就好。 不过若是她们在交谈之时,问过自己,有什么提议这些的。她必然如实相告。 “有些事,我们也在暗中去查过的。”徐馨兰在说这话时,视线是落在顾盈盈身上的。是想以眼神暗示一下秀姨: 也许您想知道的一些事,盈盈姐姐是知道的。 刘巧秀瞬间会意,就回了徐馨兰一记“我明白”的眼神。想了想,在最近这段日子里所得知的事,特别是与顾家的人们有关的事,问顾盈盈道: “你跟我和馨兰说,今儿个去狮子镇找人买到粮食了。那你知不知道,在不久之前,董宁远还受了万婉的托付,去狮子镇帮顾夫子他们买过粮食……” 顾盈盈心里一沉。 之前在听患者的娘子,提到董大哥之时,也曾想过,那个人,或许是董宁远。 可只是猜测了下,不是太敢确定。 此时听到秀姨所说的事了,不得不相信,那人,真是董宁远。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自始至终只爱你 一个为董月儿办事的男子,却还帮了沈如意他们。 顾盈盈猜想,兴许董宁远帮沈如意他们,也有不好言说的原因。 想和秀姨多聊一会儿,却是时间不允许。她让馨兰妹妹就在这里,陪秀姨两天。等她把买到的面粉带回家之后,明天再来接馨兰妹妹。 “你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徐馨兰很想说,等寻哥哥回来,肯定会去顾家提亲的。到时,只要顾家的人们不拒绝,盈盈姐姐就会嫁给寻哥哥。 以后会给秀姨当儿媳妇儿。 早晚都会和秀姨相处,不如今儿个就在这儿歇息,也好跟秀姨说说体己话。 可又知道,盈盈姐姐一旦决定了的事,也不好劝什么。 徐馨兰在心里感到了无奈。 “哈哈,你在前来府城的路上,不还跟我说,很想秀姨的吗?”顾盈盈对着徐馨兰轻松地笑笑,是想告诉她: 你不是中意你的寻哥哥,不是为了帮他医好怪病,就去找我借医书看;就是在他去征战了之后,三天两头跟我提到他的吗? 既然那么在意别人,就该留下来,好好儿陪陪他的母亲。 徐馨兰已经猜出了顾盈盈的心思,这一次,还是没当面解释,说她想错了。 刘巧秀也曾经年轻过,对于小女子们的想法,也是知道一些的。隐隐觉察到了,顾小娘子似是故意在寻理由,好把馨兰留在这儿的。 可她所想的,却是把她们两个孩儿都留下。 如今寻儿还没归来,更是没去顾家提亲甚的。 她并不认为,把顾盈盈留下来陪自己,有什么不妥。只是因为顾盈盈自己要走,也不好为难人家。 刘巧秀找出一锭银子,拿给了顾盈盈,道: “你说了明儿个会来,就一定要来啊。我和馨兰在这儿等你。” 顾盈盈欣然一笑,“好的,秀姨,我明天还来看你,来你这儿吃午饭。”不过没有收下那一锭银子。 以前为了看看病中的赵寻,也曾经来到过这屋子附近,悄悄看过他们母子二人。 那时所见到的屋子,还是这一间,只是因为摆放在里面的家具太少,也就没觉着,屋子里有点挤。 这又过去了好些天。 当她又走进来,坐过赵寻在生病之时,曾经坐过的那把靠背椅了,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因为一坐上去,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浮现起,赵寻从前在生病之时,坐在这把椅子上的模样。 他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可依然俊美绝伦。 真不敢多看他一眼,怕看的时间长了,会移不开视线。 想一想,她近距离的看他,都只是在做梦之时,才见到过。在现实生活中,好多次,都是远远的看了看他。 顾盈盈在离开了,秀姨租住的屋子后,搭乘马车赶到港口,就坐上了祝老爹的牛车。 路过张氏医馆之时,下了车,去把之前搁放在里面的面粉,给抱了出来,搁放在了车厢里。 再次坐上牛车了,哪怕对面坐着的那个妇人,还在找她说话。可她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是梦中见到过的漠北之地。 不知今天跟馨兰妹妹去过秀姨那儿,跟秀姨聊过天等等这些事,会不会被秀姨写在书信里,寄给赵寻看到? 顾盈盈眼神里掠过一丝期盼,是希望秀姨能写一封书信给赵寻,把这些事写给他知道的。 相信他在收到了书信之后,应该是会为馨兰妹妹,去陪伴过他母亲,而感到开心的吧? 以前只知道,秀姨所租的那间屋子里,除了有桌椅,有两张chuang,是用帘子隔开的,就再也没别的家具了。 今儿个过去,发现秀姨所租住的屋子,不只是有外间那间,也还能在开门了之后,走进里间。 外面那间屋子里,有赵寻之前用过的木桌,还有他坐过的靠背椅,以及秀姨的床铺。 能发现那是秀姨的床铺,是因为在床头,摆放的有没绣好的鞋垫甚的。 顾盈盈猜想,可能是秀姨为了赵寻在归来后,入住方便,就把里间也给租下了吧。 秀姨和馨兰妹妹的母亲是好姐妹,而馨兰妹妹,又是中意赵寻的。相信在赵寻归来后,就算不能在府城拥有一处宅子,徐家的人们也是不会介意的。 第二天,顾盈盈如约来到了,秀姨租住的宅子里。把她昨晚熬夜做出来的橘子糕,还有冰糖葫芦甚的,带了些过来。 一见到冰糖葫芦,秀姨瞬间就想到了赵寻,想起了他在写给她的几封书信里,都提到过,顾小娘子亲手做的冰糖葫芦。 说他一直都很感激顾小娘子。 是她医好了他的病,救了他的命,让他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还说,等他战胜归来后,一定要去顾家庄,跟顾小娘子表白心迹…… 想到了赵寻写在书信里的话,又记起了,昨儿个在顾盈盈离开之后,徐馨兰跟她说过的事。就觉着,还是该像馨兰所说的那样,早些把真实的情况,说给顾盈盈知道。 刘巧秀吃了块儿桂花糕,尴尬地伸手拍了拍脑袋,对徐馨兰说道: “馨兰,你瞧瞧我这记性,都说了,今儿个中午买点烤鸡来吃的,却是忘了。我这就去买,你在这儿陪陪顾小娘子,顺便帮我烧一壶水。” 在说话时,刘巧秀伸手指了指火盆,是在提醒徐馨兰,要记得添点木炭,可别把顾小娘子给冻着了。 要不,被赵寻知道后,会为顾小娘子担忧的。 徐馨兰很是会意,对着刘巧秀眯眼笑笑,“您可放心吧,秀姨。有我的盈盈姐姐在,别说是帮忙烧点水,就是帮忙做一桌好菜,都不在话下。” 等着刘巧秀拎着食盒一走出屋子,徐馨兰对着顾盈盈诡异一笑,把右手往她面前一伸,说道:“我听说寻哥哥有了意中人……呵呵,你要是想知道是谁,就给点赏银我。” 顾盈盈听了后,感觉不出,徐馨兰有丝毫的落寞之意。 在心里觉得,这不应该啊? 寻哥哥是馨兰妹妹的意中人,得知心仪的男子有了意中人,不该是感到难受的么? 顾盈盈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这位清丽可人,脸上露出了纯真笑容的好友,问道:“又在说笑呢?” 在说话时,就伸手移开了徐馨兰的右手,是想以此告诉她: 说笑可以,但别想要赏银。至少别用这个理由来问我要。 谁知徐馨兰忽地站起身,走到摆放在窗前的木桌边,从一本书里,找出了三封书信,都拿给顾盈盈了。 “你自个儿看看。等你看过了,就会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笑,也会知道,我找你要赏银,有没有为难你。” “好,看就看。”顾盈盈也不怕,秀姨在归来后,会介意她看过书信。呵,反正这些书信,都是馨兰妹妹递过来的。 不看白不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期许未来 【母亲,孩儿在来到漠北之后,时常会见到顾叔父和顾二哥,跟他们很是聊得来。孩儿也间接的跟徐叔父打听过,顾小娘子长的像顾二哥不?他说,有点像。】 顾盈盈看了后,在心里偷着乐。 不过就是为赵寻医过病,真没料到,他那个患者在康复了之后,会想知道,女医长的像谁? 继续往下看,就看到了这段文字: 【孩儿心想,顾二哥只是脾气急了些,论容貌甚的,倒也在孩儿之上。不知待孩儿战胜后归来,前往顾家提亲,会不会令顾叔父和顾婶婶感到满意?更关键的一点,不知会不会被顾小娘子嫌弃?】 顾盈盈眼神里闪着疑惑,接着就被慌乱所取代。 心想,这不应该啊? 赵寻可是馨兰妹妹心仪着的人,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 若是知道,怕是也不会写在书信里,说他若是前往顾家提亲…… 把馨兰妹妹递过来的几封书信,都认真看完了后,顾盈盈终于明白,原来赵寻自始至终,心里只有为他医治过的她。 在那几封书信里,很少提及馨兰妹妹她们,就算提及,也是这么写的【徐叔父在收到了,芸姨她们母女二人写来的书信后,甚是愉悦……】 并没有单独的问候徐馨兰。 可见赵寻对馨兰妹妹,是没有男女间的情感的。 顾盈盈得知了赵寻的心思,就很自觉的把书信还给了徐馨兰,知道这些书信,必然也是馨兰妹妹看过的。 所以对于赵寻写在里面的一切,早就知晓。 想起自己在此之前,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还曾误会过,馨兰妹妹和赵寻之间,有点两情相悦的意思。 带着歉疚意味的眼神看向徐馨兰,却捕捉到了,馨兰妹妹目光中的那抹欣喜。本是想说“抱歉”二字的,也被她及时给吞回了肚里。 “呵。”顾盈盈只能尴尬地笑笑。 对于这件事,自己误会过多次,可是馨兰妹妹也解释过好些次。但到头来,自己都只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却没在意,馨兰妹妹是如何解释的。 今天在看过了书信之后,除了在心里,对馨兰妹妹感到歉疚而外,更还有在看过了书信之后,感到的欣喜。 也可以说是惊喜。 “别以为你傻笑一声儿,就能敷衍过去。”徐馨兰只见顾盈盈笑了,一双美眸弯弯的,像极了月牙儿。说她笑起来美若天仙,都不为过。 难免在心里为寻哥哥感到遗憾,这一刻,盈盈姐姐的笑容有多美,远在漠北的他,却是欣赏不到的。 不过在感到遗憾之余,也在心里为寻哥哥感到庆幸。 他所中意着的人,在看过了他写的书信,得知了他心里也有她之时,自是喜出望外,肯定也盼着寻哥哥能早些归来。 而还有一封书信,是秀姨拿给她看过,但她却没拿给盈盈姐姐看过的。 寻哥哥在那封书信里写了,若是早知道能为他医好顽疾的人,是母亲为他提过的顾小娘子的话,怕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是不会请人去退了信儿的。 还说,从秀姨写给他的书信里,还有徐叔父在看过了家书之后,跟他所说过的一些事里,得知了顾小娘子有多聪颖。 有多勤劳。 待亲友们有多好。 所以寻哥哥也想早些功成名就,在锦霞州,或者是在皇城谋得一份差事,好得点酬劳养活一家人! 一思及这点,徐馨兰试探性的问顾盈盈道: “若是寻哥哥在战胜归来后,选择回到故乡皇城那边过活儿,你会赞成不?” 顾盈盈不假思索地说: “当然了,这还用问?” 虽说皇城那边的一些人们,可能知道了,赵寻得过怪病的事,也知道他母亲带他来锦霞州,会遇到颜知府的事。 但这些事都是事实,不必惧怕谁会议论。 正道是,“车轱辘往前转,人得往前看,要放下那些伤痛的往事,好好过日子。” 徐馨兰偷笑了下,在回答这个问题之时,盈盈姐姐倒是不那么害羞了。 当晚。 刘巧秀坐在木桌前,把徐馨兰跟她说过的事,都写在书信里。好让赵寻在收到了书信之后,就会得知,顾小娘子也是心仪着他的。 免得远在他乡的寻儿,在不知道顾小娘子的心意之时,会担心顾小娘子不愿意接受他。 与此同时。 顾家庄。 顾盈盈在带着徐馨兰回家了后,就把秀姨送给她的鞋垫甚的,分了两双给母亲,也分了两双给二嫂。 秦氏和祝氏在收到了鞋垫后,都很高兴。 秦氏就着油灯照来的亮光,看了看这几双鞋垫,发现绣在上面的花儿并不相同。感觉这应该是赵寻的母亲,在送礼物给她们之前,就考虑到了的。 所以在心里认为,那妇人是个细心的。 想到在此之前,盈儿一直都认为,馨兰是心仪着赵寻的,还为此事而感到失落过,就睨了顾盈盈一眼。 “这下可是知道了赵寻的心思,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误会馨兰了。” 听到秦氏这么问,顾盈盈难免感到尴尬。 之前在回来的牛车上,徐馨兰妹妹就还打趣过自己,问了句:“你今晚若是梦见寻哥哥了,记得跟他说,你误会过我的事。好让他知道,也该给我点赏银。” 顾盈盈坏坏的笑笑,说道: “那你不如等自己梦见他了,跟他好好儿相商。你看,我做梦,能不能梦见他,也不由我说了算的。” 回家后,听到秦氏也提到了,自己曾经误会过馨兰妹妹的事,顾盈盈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起初我误会她,也是因为,赵寻没见到过我。哪怕他送给我的保温瓶很值钱,不是谁想拥有,就能拥有的。但是他只是吃过我做的冰糖葫芦,还有糕点甚的。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如此,也不会想到,他会对我有意。” 秦氏听了,没有表示怀疑。 祝氏也认为,小姑说的有理。 小姑得到的保温器具,她是见到过的,是一种在玻璃制品上,涂附水银的物件儿。 用来装红糖水,再好不过。 小姑有时装一瓶红糖水了,用藤编的提篮装着,给她送到房间。让她想喝的时候,就能喝到热乎的。 在这几个月,特殊的日子,都不是准时到来的。她有时都不知道,小姑是如何得知,她“亲戚”来了的。 还会给她准备红糖水,送到她的卧房里去。 她很感激小姑。 有一次去爹娘那里,听娘说,认识一个木匠,会做好多精美的家具。就给了点银两,请娘去找那人做个木桶,在上面弄些雕花图案,好用来装小姑的保温瓶。 木桶是做好了,有两只。 其中一只是六角形的,有雕花图案的,上面还有竹子图。 另外一只是八角形的木桶,上面有描金图,看着都很精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子信任的人 可是小姑在收下了两只木桶后,就收藏了。用来装保温瓶的,仍是赵寻之前送给她的,那只藤编的提篮。 祝氏那时就觉察到,赵寻于小姑而言,不只是一个被她医好了的患者。所以跟婆婆秦氏交换了个眼色,是想在得到婆婆的允许后,就问小姑一些与赵寻有关的问题。 秦氏以眼神回答祝氏: 你是二嫂,理当关心她。 祝氏见了,就微笑着问顾盈盈道:“那你今儿个在秀姨那儿吃饭,可有听她说,赵寻他们何时才会归来?” 不是着急着要把小姑嫁出去,而是知道赵寻待小姑好,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儿郎。在此之前,小姑不正是中意这样的男子么? 以前小姑所爱慕着的付昕,无论是从容貌上来说,还是从才学上来讲,都不及赵寻百分之一。 祝氏就盼着赵寻能早些归来,好到家里来提亲,娶小姑过门儿。 同时也知道,等赵寻归来了,郎君和公公也会回来。到时,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顾盈盈明白祝氏的心思,把她从秀姨那儿得知的消息,说给祝氏听。 “我听秀姨说,漠北那边很冷,从南边过去的将士们,哪怕穿着棉衣,也会受冻。说是有几个年轻的儿郎,在去了漠北后,冻伤了双腿……” 祝氏一听到这话,忽地想到郎君还年轻,也怕冷,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氏倒是没担心这个,盈儿的爹原来就去漠北征战过,怎么去的,怎么回,可没被冻伤过。至于盈儿的二哥,就算在冬天不穿棉衣,也没见他冻感冒过。 受冻这事,她是不必为他们担忧的。 一见到祝氏哭成了泪人儿,就让秦氏觉得心疼。一边拿丝帕为祝氏擦拭泪痕,一边好心安慰着: “杏儿,你这可是多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的,荣杰原来过冬,哪怕就只是穿件单薄的长袍,也不会受冻。更还别说,他还是带了棉衣过去的。” “娘,您又不是没听徐爷爷说过,漠北那边太冷,泼水成冰……”祝氏不敢想象,在那种地方,怕是接连下几天雪,地上的积雪就能没过膝盖了。郎君穿件棉衣在雪地上跟敌人厮杀,得有多冷! 祝氏打了个寒颤。 这一个小细节,被一直在观察着祝氏的顾盈盈,给细心的觉察到了。为了让祝氏放心,只好将她本不想提及的一个小秘密,也给说了出来。 因为知道,母亲和二嫂都会守口如瓶。 “二嫂,跟你说,这事,真不必担忧。”顾盈盈说到这事,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张氏医馆的馆长的夫人。 “我不只是听秀姨说过,也还听张小娘子的大伯母,穆氏说过。我二哥和赵寻他们在去了漠北后,一个跟在徐大人身边征战,学了不少本事,也办到了许多难办的事。没少得到徐大人的夸赞。还一个就更厉害了……” 祝氏一听说郎君学了不少本事,还得到了夸赞。心里最先想到的,不是郎君会得到什么奖励,而是对顾盈盈说了句: “你二哥这人受不得夸赞的,一听到好听的话,就飘起来了。” 其实也不是怕郎君,会因为受了夸赞,就太过于欢喜,甚至是得意忘形什么的。只是知道,郎君是很仗义的。一旦听到人家说他好,就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给人家。 可是在战场上,那种实在人,是会吃亏的。 秦氏瞬间明白了祝氏的意思,在心里怨这个儿媳妇儿,没什么大格局。不过怨归怨,更多的是对儿媳的理解,还有怜惜甚的。 顾盈盈也知道,祝氏是在担忧些什么。 但是有母亲在跟前,有些话,也不好当着母亲的面儿,说给二嫂听。在和母亲聊了聊之后,等到母亲回到了她自己的卧房,就对祝氏说道: “二嫂,你先去沐浴,等我沐浴了出来,去你的房间找你。跟你讲一讲,二哥他们在那边的一些趣事。” 祝氏一脸欣喜,点了点头,迅速走出了房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顾盈盈沐浴了出来,拿着巾帕把头发擦拭了下,就去找祝氏了。 待祝氏开门了,她就跟着祝氏走到火盆旁边,坐下来。一边跟祝氏聊天,一边用祝氏给的巾帕擦拭头发。 还是在新世界那边生活好啊,洗了头,有吹风机可以用,哪怕是在冬天,也不怕头发不容易干的问题。 可不像在这边,回来晚了,只能在晚上洗头。可是头发一时不能干,就不好去歇息。 祝氏走到顾盈盈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巾帕,为她擦拭头发。 由于离顾盈盈太近,就能嗅到,她的头发上的金银花香味。这种味道的洗发水,小姑送给她好几瓶了。 她只用了一瓶,其余的,都给郎君留着,想等到他回来了再用。 祝氏一想到这点,就又忍不住问了句:“你二哥是个讲究人,在去了漠北后,那么冷,洗头甚的,怕是都不好弄了?” “哎呀,二嫂,这点小事,你都不必为二哥担忧的。二哥他们在那边,天天儿有热水用,还愁洗头没水?” 其实真实的答案,却不是这样的。 二嫂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在那边,将士们哪儿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时常有热水洗头? 能好好儿的去,好好儿的回,都是最幸福的事了。 在张氏医馆,也听张悦吟说过,以前是听她的大伯讲的。 有些禁军将士们,在战场上抵御强敌,以他们的血肉之躯,护着边境百姓们周全,把贼子们赶出景佑国去。 能活着归来,都是万幸了。 哪儿还敢奢求天天有热水喝,有时间沐浴这些的? 今儿个听秀姨也说了,赵寻是个爱洁净的。但是到了漠北,帮太子殿下他们潜入敌营,打探消息,也不敢太过于讲究。 因为条件不允许。 祝氏不怎么信小姑所说的话,但也没有多问。心里明白,小姑今儿个去了府城,见到了赵寻写给他母亲的书信,知道了他的心里有她,必然欣喜若狂。 在这些时候,应该多关心关心,小姑的人生大事。至于郎君的事,就留着等会儿再想。 “好的,妹妹,只要你二哥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祝氏对着顾盈盈会意一笑,表示自己真的不会过于担忧了。 顾盈盈虽然瞥见了,祝氏眼神里的一抹暗淡,却还是不说出来。 只听到祝氏问道: “哦,对了,上次和你在灶屋里做洗发水之时,不是听你说,颜渊的娘去找过秀姨,让她滚回老家去。否则,就让人弄死她的儿子赵寻。这事,要不要写封书信给徐伯父看,等他看过了之后,也好护着赵寻些?” 顾盈盈噗哧笑了,道: “如今,赵寻是太子殿下所信任的人,岂是那娄氏想找人伤害他,就能伤害得到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快乐斗嘴 腊月二十二。 顾盈盈和祝氏在家准备好饭菜,请了徐家的人们,和邻居他们,还有帮她把粮食带回来的,祝老爹家里的人们过来聚餐。 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他们的。 祝老爹们父子几个都要驱使牛车,赶在过小年之前,多赚些银两了,就好歇息几天,待过年之后才又做活儿的。 所以这次来顾家吃饭的,只有祝家的几个妇人。 顾盈盈和祝氏在灶屋里忙活,就由秦氏去隔间,陪客人们说说话。至于男客,也就只有老里正和祝氏的父亲两个。 他俩都是闲不住的。 老里正在赶到顾家后,让范氏和周氏去了隔间坐,而他自己则拿了刀去后院,在劈柴了。 祝氏的爹是在老里正赶来之后,才赶来的。在问过了祝氏之后,得知老里正去劈柴了,就也跑到后院儿,跟老里正一起忙活了。 两人边说笑边做活儿,倒是都没耽误。 顾盈盈要和面,还要准备肉馅儿这些的。所以帮忙往灶膛里添柴禾的事,就交给了祝氏。 姑嫂二人在这几天,每天晚上都会聚在一起聊一聊了,才各自在各自的卧房里歇息。只是在灶屋里忙活之时,也会抽空闲聊几句。 顾盈盈又听到祝氏提到了赵寻,还有他的母亲,就调侃她道:“你若是想请秀姨来吃饭,我托人帮你去请就是了。你看你,前天晚上说一次,昨天中午说一次,今天还在提。” “哟,你这会子倒是嫌我说话说多了。那在昨晚,是谁一听到我提到了秀姨,就赶紧问我,‘你说,她最近会给赵寻写信不?’” 祝氏学着顾盈盈昨晚问她时,说话的语气,问她道。 顾盈盈微微红了脸,那些话,确实是自己问过的。但也不知怎地,一听到祝氏说出来,就很是难为情了。 老老实实的剁肉,还切了点酸菜,把饺子馅儿准备好了后,才拿着擀面杖擀面。 这几天又下雪了,菜园子里的韭菜,也不怎么多了。是要留着过年时包饺子吃的。所以今天用酸菜肉馅的饺子,招待客人。 当然,她之前买到了谷子,是有米煮饭的。就准备了米饭。 等到开饭后,想吃饺子的就吃饺子,若是饺子准备的不够多,客人们还可以吃米饭。 顾盈盈擀面了之后,在包饺子之时,灶屋门外传来了徐馨兰的声音: “盈盈姐姐,顾二嫂嫂,你们倒是开个门儿啊。” 顾盈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是沾了油和面的,不好去开门。 祝氏赶紧站起身,拿了抹布擦拭了右手,去打开灶屋的门了。 只见是徐馨兰抱了一坛子酒,站在门外,有点尴尬了,问道:“馨兰妹妹,你这酒,不该是放到堂屋去的吗?” 送来待客的酒,怎么抱到灶屋这边来了? 徐馨兰对着祝氏坏坏的笑笑,迅速看了顾盈盈一眼,说道:“这点米酒,是秀姨亲自酿好了后,托我娘带回来,转交给你们尝尝的。你说,不放这边,一会儿还有你们喝的?” 祝氏慌忙伸手接过那坛酒,给放在了灶屋的木桌边之后,打趣顾盈盈道:“你看,你不请人家来吃饭,却还先收到了人家送来的酒……” “顾二嫂嫂,那什么人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人家是我的寻哥哥的娘亲,也是……”在说这话时,徐馨兰又看向了在包饺子的顾盈盈,觉察到那人面颊泛红了。 就故意低咳了两声。 只见顾盈盈还是低着头包饺子,不回头看她。只好走上前去,凑近顾盈盈耳边说道: “害羞个甚啊,你?反正你看过我的寻哥哥写的书信,也收下了他的画像。以后,他的就是你的。他的娘,当然也是你的婆婆……” 顾盈盈羞得睨了徐馨兰一眼,伸出沾了猪油的手,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再说,我把猪油抹你脸上去。看你一会儿怎么去吃饭。” 真是的,不过只是看过赵寻写的书信,又没和他相见过。 也不对,只是在梦里和他相见过。 老是提这些,在家里没别人的时候提一提,倒也没什么。可是家里不还请了好些客人们来吗?若是让祝家的人们过来,给偷听到了,多不好意思不是? 徐馨兰早上在洗脸了之后,对着铜镜略施粉黛,是打扮了下后,才来到顾家的。当然也不想自己的脸上,被抹了猪油。 可是当着顾盈盈的面,也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扬眉对她说道:“来啊,你往这儿抹。” 徐馨兰在说话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顾盈盈瞧着,徐馨兰涂在脸颊上的胭脂,就故意对她说道:“不行,我要抹的话,也是往这儿和这儿抹。” 徐馨兰也知道顾盈盈是在说笑的,就大方的回答: “好,你要往哪儿抹,都随你。” 话是这么说,身子却是下意识的往一旁避让开,不是真的想给顾盈盈往脸上抹的。 “你站稳了,不许躲着。”顾盈盈的右手,离徐馨兰的脸更近了些,是想吓唬吓唬这位好友的。 坐在一旁生火的祝氏,在听了小姑和馨兰妹妹说的话之后,赶紧抬眼看向她们。发现小姑伸手在馨兰妹妹面前晃,只差一点点,就会把猪油抹到馨兰妹妹脸上了。 很怕小姑真的把猪油抹上去了,祝氏赶紧站起身,走上前去对徐馨兰说: “今儿个在下雪,还是怪冷的。你要不帮我去隔间看看,那边还有没有木炭?要是不够了,就帮我加点儿。木炭还是放在杂屋旁边的那屋,我以前带你去过的,没换过地方。” 徐馨兰对着祝氏会意一笑,答道:“好的,顾二嫂嫂,我这就去看看。” 待徐馨兰一走出灶屋,祝氏就轻声劝了顾盈盈一句: “妹妹,还真不是我说你,馨兰妹妹对你,对咱们一家人,都比亲堂妹顾瑶好了百倍不止!不管是说笑,还是来真的,都可别再把馨兰妹妹给吓着了。要不,我可不依。” 顾盈盈抿唇笑笑,说道: “二嫂,你方才又不是没瞧见,馨兰妹妹涂抹了脂粉的,漂亮得跟天仙似的。我哪儿舍得真往她脸上抹猪油?呵呵,再说了,猪油得留着吃。若是抹到她脸上了,岂不是浪费了?” 祝氏这下明白了,小姑和馨兰妹妹在相处之时,就是喜欢开开玩笑的。 可她之前见了,还以为小姑真会抹猪油,在馨兰妹妹的脸上呢。 有点拿小姑没法子,不过考虑到,小姑所心仪着的赵寻,正是馨兰妹妹的母亲的好友的儿子。就好心提醒顾盈盈道: “若是你以后嫁给赵寻了,当着秀姨的面儿,还是少和馨兰妹妹这么开玩笑吧。” 到了婆家,就不能像在自己家一样,还这么不够稳重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仇人做交易 少顷。 顾盈盈只见徐馨兰返回来,沾了木炭灰的右手拿着一锭银子,似是故意要让她见到银子一般。 好奇地问徐馨兰道: “这是……” 若是哪位客人过来,想帮谁买洗发水甚的,也不必给她银两。若是哪位客人帮别人买的话,这一两银子,哪儿够啊? 徐馨兰尴尬地看了看祝氏,解释了下。 “这锭银子,是我去隔间了后,听到祝伯母对我的大伯婆说,在来到这边的路上,遇到了杏丫儿们父女二人。是杏丫儿的爹给了祝伯母一锭银子,请她帮忙带给你,找你买点橘子糕给杏丫儿吃的……” 顾盈盈明白,馨兰妹妹所提到的祝伯母,就是二嫂的母亲。 那既然是杏丫儿的爹,拿银子给祝伯母的,为何在此之前,没听那位长辈提起这事? 祝婶婶却是会和徐婆婆提起的。 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向祝氏,还没说话,就听到祝氏说道: “妹妹,是我娘糊涂了,才会收下那家人的银子。你别介意。等我吃饭了后,就去一趟那边,给他们把银两还回去。也真是亏得他们想得出来,还找咱们买糕点。他们之前是如何坑害我们的,就算他们能忘,我却不能忘!” 只见祝氏气得咬牙切齿,就令顾盈盈感到尴尬了。 佯装丝毫都不介意,祝婶婶收下了罗家人的银两这事。对着祝氏轻松地笑笑,说道: “二嫂,哪儿有到手的银两,又给人送回去的理儿?再说了,我可跟你想的不一样。虽说我这人记仇,但只要我报仇了,就不会介意跟仇人做交易。” 祝氏听了这话,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像是小姑说的心里话吗? 应该是为了安慰自己,不要因为母亲收下了,贾氏的家人们的银两一事,而感到难过,才这么说的。 “可别。”祝氏摇了摇头,道。 不管怎样,之前放出了水牛,把小姑撞伤了的,正是杏丫儿的家人们。别说是顾家的人们买到了粮食,也存了点银两,是不必跟罗家人们做买卖的。 就算顾家的人们缺银两,也不会缺这一两银两,还是罗家的人们给的一两银子。 在几天之前,她和小姑一起做洗发水,被婆婆瞧见了,也过来帮忙。但是却被小姑拉到一旁坐着了。 婆婆夸赞她们两姑嫂,说她们都很勤劳,且都还聪明。在最近这段时间,她们所赚来的银两,都够家里人用几年了。 她还跟婆婆开玩笑,说是这些钱可不能用,得留着,以后好给小姑办嫁妆呢。 婆婆非但没责怪她,反而还认同了这个观点。 “杏儿,你说的是。你们挣来的银两,是得好好儿存着,留着好给盈儿办嫁妆。要不,嫁妆不够丰厚的话,我和你爹都会觉着过意不去。” “二嫂,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小姑羞得伸手捂着脸,说道: “像我这么会赚钱,厨艺也不错的女子,能愿意嫁给人家,都算是我看得起人家了。凭什么还要在意,拥有多少嫁妆?” 她和婆婆相互交换眼色,都是心里明白的,却又不好当着小姑的面说出来。 一个女儿家,在接受了男方给的聘礼之后,当然要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要留一些钱,未来过日子用的。 这个理儿,是祝氏在嫁人之前,祝母对她说过的。 她就记住了。 但是在小姑的面前,是无论如何也不好言说的。 今儿个只听到小姑说到了,愿意和仇人做交易这事,祝氏立马劝道: “那可不成!先还别说,杏丫儿是罗家的人,不管才只有多大点,也是咱们的仇家的家人。在村子里住着的乡亲们,谁不知道,罗家的人们在这段日子里,是如何伤害咱们的?” 两家人之间,在短暂的几个月之内,不知都因为医药费,和一些其他的事,闹过多少矛盾了。 矛盾有多深,不只是他们两家人自己心里明白,村子里的其他的乡亲们,也都看得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能离罗家人远点就远点,还做个什么买卖? “不,二嫂。我已经决定了,收下这一锭银子,也卖五块糕点给他们。快要过年了,跟谁过不去,都别跟银两过不去。”顾盈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此之前,她去找孙莺帮忙办事,除了聊粮食等事之外,当然也会听孙莺提到罗绍东的事。 孙莺说,很是感激她,之前跟她说了实话。才会知道,罗绍东那个瘪三,真不是东西。分明都答应了孙家的长辈们,要和她成亲的。结果却是还没入赘到孙家,就在暗中和一个歌女在一起了。 “若不是你那次在府城买首饰,遇到了他俩,把他们的事说给我听了的话,我都不会知道这些。”孙莺眼神里闪着愤恨的光芒,对顾盈盈说道: “还好我提前得知了真相,没有让他入赘过来。要不,还会有苦日子等着我!” 顾盈盈也不好跟孙莺说实话,帮了她的人,其实是原主。 想了想,原主在的时候,没少得罪这个,伤害那个。但把罗绍东有了别的女人的事,说给孙莺知道了,却是做了件大好事。 她去孙氏粮铺找过孙莺这事,罗绍东肯定知道。 不为别的,就因为在这段日子里,罗绍东和他的几个师兄弟,都在孙氏粮铺旁边,那家人的家里做活儿。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会知道,好些与罗家的人们有关的事。 都是旁边住着的那家的女主人,在私底下跟孙莺说的。而孙莺在听了后,就会说给她听。 “罗绍东的大嫂贾氏,原来为了做打风车了赚钱,还来邻居家问过他们,要不要给点定金,弄一台?邻居说,不需要。贾氏就跟邻居说,那么赚钱的买卖,怎么不考虑考虑?邻居说,他们不熟。” 顾盈盈偷笑了下,“那是。跟不熟的人做买卖,不怎么放心。” “后来发生的事,你都是比我还要清楚的。”孙莺都替邻居感到庆幸,当初没跟贾氏在一起做买卖,可是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 要不,贾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把制作好的打风车都捐了。他们自己都没赚到银两,又如何会分出一些,给孙莺的邻居? 但贾氏在为打风车赔了钱,后来又因为水牛一事,赔偿了医药费等等,给顾家人之后,又托孙莺的邻居帮她办事了。 贾氏说:“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自个儿辛苦挣到的银两,都被外人们算计了去?我找大仙看过了,说是跟那女子手中有个宝物有关。我也想有个那样的宝物。你且帮我去打听一下,顾小丫儿所拥有的那样宝物,要多少银两才能买到?去哪儿买?”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盈盈知道,贾氏跟别人打听的,想买的宝物,也就是赵寻送给她的保温瓶。 眼神里流露出不屑,对孙莺说:“她还想买宝物?别是痴人说梦!” 不过也不知道,孙莺的邻居的娘子,又是如何跟贾氏说的。若是如实跟贾氏说,那物件儿,不是花钱就能买得到的。估计以自己对贾氏的了解,也不会相信。 在跟贾氏明争暗斗过几次之后,她也知晓,贾氏那妇人,跟牛氏不同。 牛氏的懦弱,是表里如一的。 可贾氏那个妇人,无论是在表面上,还是内心里,都很倔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服输,甚至可以说是不愿意服输。 只要贾氏决定了去买个宝物,就会想方设法的买到。 哪怕在买到宝物之前,被中间商赚过差价,也不会在意那点银两。但只有一样,若是贾氏被人骗去买到了假的宝物,那以她对那泼妇的了解,相信贾氏就算不跟人家拼命,也会把人家打残。 就看孙莺的邻居的娘子,会不会骗贾氏去买。 顾盈盈只听到孙莺说道: “那是。别说是贾氏说的那样宝物,我的邻居的娘子没有见到过。就是我,跟你也不是才只认识了一两天,不也没见到过?” 人家都没见到过的宝物,又如何能知道,宝物值多少银两,去哪儿能买到这些的? 顾盈盈对着孙莺尴尬地笑笑,说道:“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你看,我也没什么宝物,只是有个保温瓶子。等我哪天儿租到铺子卖吃食,多挣点银两了,也买一个送给你。” 孙莺轻声笑笑,“哈哈,才不。” 她虽然没见到过那样宝物,却听邻居的娘子说过,说是听贾氏说的,顾小娘子的那样宝物,值几百两银子。 因为是从外地来府城医病的,一个穷书生,用他的一幅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画,给换到的。 孙莺的邻居的娘子,在听到贾氏那么说了后,当即就问贾氏道: “你觉着,顾小娘子所得到的那样宝物,是谁想买,就能买到的?若是都能这么容易得到,你何不直接去买,却还跑来问我?” 贾氏听了,就拿出一锭银子,给孙莺的邻居的娘子,说道:“可我都听小叔说过了,在咱们锦霞州,就没多少事儿,是你不能帮我办到的。这点银两,还请你收下。” 孙莺的邻居的娘子,可不缺银两,当然也就没接收。 贾氏没找人打听到,在哪儿可以买到宝物,自是不甘心的。 所以就自个儿带了些银两到府城,前往兰江港口,托人找了个会说云国话的公子,带她和她儿子去找人买宝物。 正是冬天,天气有点冷。 一些来自云国的商人们,已经乘坐商船,把他们在景佑国买到的物品,带回到云国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贾氏在带着她儿子来到港口后,也只能在附近的几家店铺里,一家一家的去瞧。好知道,有没有顾盈盈得到的那种宝物卖。 走进第一家店铺之前,被贾氏请去当翻译的男子,就问她,是想要一件什么样的宝物? 贾氏本就没见到过宝物,所以就不知道,宝物具体是什么样的。 不过听村子里的几个妇人讲过,之前在顾家帮忙做活儿时,是看到过,顾盈盈所拥有的那样宝物的。 贾氏就把她听到的,宝物是个什么样的,描述给那位男子听。 “是用一个提篮装着的玻璃瓶子,有这么高,这么……” 男子根本都听不明白,这妇人在说些什么。 但是却不多问,就按他自己理解的意思,说给店铺的那个掌柜的听。 “……”掌柜的,这位夫人是想来买个玻璃瓶子,也不是说,一定要买多精致的。但有一样,得有个提篮装着,方便携带。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让店小二从库房里,搬了几个玻璃瓶出来。个个儿都是用木桶,或者是提篮装着的。 有一只六角形的木桶上,还有雕花图案,正是贾氏喜欢的牡丹图。 这可是贾氏在此之前,从未见到过的好物件儿。就因为这个瓶子的包装不错,一见到了,只想买下来。 给那个帮忙翻译的男子递了个眼色,是想让他知道,她想买这个瓶子。 男子很是会意,就把贾氏的意思,转达给掌柜的了。 掌柜的只见贾氏虽然身穿华服,然而举手投足间,却尽显庸俗之气。只一见了,就能知道,这妇人并没怎么见过世面。 就冲着她方才在瞧木桶之时,双眼里流露出的欣喜,都能知道,她是特别想买这个玻璃瓶子的。 掌柜的本来是锦霞州的人,当然也会讲本地方言。可是考虑到,这位妇人是找了翻译来的,所以用云国话告诉那位男子道: “……” 你跟这位夫人说一下,我们店铺里的玻璃瓶子,原价得要一百二十两银子一个。而且用来装瓶子的木桶,得另外再收三十两银子。 但是考虑到,这位夫人是识货的,大老远的赶到府城来买物件儿,还是少收点银两,权当是请他们母子二人坐了马车的。 瓶子和木桶两样,一起只收这位夫人一百三十两银子。 那位男子听了后,就用锦霞之地的方言,说给贾氏听了。 贾氏倒也没觉得,这位掌柜的收钱收多了。 本来也是了,早就听乡亲们说过,那个姓赵的穷书生,送给顾小丫儿的宝物,就值几百两银子呢。 掌柜的拿给她看的这个宝物,都稀罕的跟什么似的,也才只收她一百多两银子。 不买,才是亏了。 只是再怎么想买,却是囊中羞涩,又不好把这真实的原因,说给帮忙翻译的男子听。贾氏想了想,才跟那位男子说道: “这位公子,你要不帮忙跟掌柜的说说,就说我跟我儿子都看过了,觉着他们铺子里的瓶子不错。也是诚心想买的。只是我们这次出来,没带这么多银两在身边,要不我们先给他十两银子,买走这木桶……” 等把木桶买回去了后,里面装什么,还不是由她自个儿做主。 人家看到这木桶还精致,知道是很值钱的。就算不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也能知道,这同样是一样宝物。 所以就想买走木桶。 可是掌柜的却拒绝了,“……”木桶和瓶子是成套的,要卖,就一起卖掉。不可能单独只卖一只木桶! 这诀窍,还是之前拿瓶子换到赵公子的画的,那位云国好友,在听赵公子说了后,告诉他的呢。 贾氏一听就气了,不就是一只木桶吗? 都说了,愿意给十两银子买,可那人却还不舍得卖给她。真是欺人太甚。他们不买也罢。 贾氏气呼呼的带着儿子走出店铺,等那位帮忙翻译的公子,也走了出来后,对他说道:“我们再去别的铺子里瞧瞧,兴许还有……” 第一百四十九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待贾氏说完,那位男子冷着脸回了她一句: “你才只给过我二两银子,我已为你找过一家店铺的掌柜的了。想再找,得再给我二两银子。” 贾氏朝着那位男子“呸”了一口,伸手指向那人的鼻子就骂道: “明着抢呢,你这是?才去跟人家说了几句话,就找我要这要那的!我还就不信了,这些店铺的掌柜的,明明都跟咱们一样,都是长着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合着咱们能说锦霞之地的话,他还不能说了?” 一边说着,一边推了她儿子一把,贾氏们母子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另一家店铺。 正是之前去过的,那家店铺的旁边一家。 这家店铺的掌柜的,只抬眼看了看贾氏,就让店小二搬了个玻璃瓶出来,同样是用木桶装着的瓶子。 给贾氏看过了之后,还不待掌柜的问什么,贾氏自己就转身走了。 出了那家店铺的大门之后,贾氏对她的儿子说:“哼,就他们方才给咱们看的那个瓶子,怕是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愿意去捡。想糊弄老娘?门儿都没有!” 贾氏的儿子只是听听,不敢说什么。 贾氏却是心里憋了股闷气,自己带着儿子出来一趟,花了好些银两,就为买到一样宝物。可是没买到宝物的话,就不好回去。要不,面对公婆他们,心里更是会来气! 特别是婆婆那个恶婆娘,一有点什么好吃的,不是给怀有身孕的牛氏吃,就是给只会贪吃的杏丫儿吃。却就是不给她吃。 她是活儿没少做,气也没少受。 有婆婆那个恶婆娘在,她是既不好找牛氏理论,也不方便打骂杏丫儿。之前是赶过杏丫儿走,也确实是让小叔在知道了后,把杏丫儿带走了的。 可谁会想到,婆婆舍不得那个孙女。 哪怕杏丫儿白天在外面,晚上还是会跟她父亲一起归来,但婆婆没见到杏丫儿在身边,就会出去找杏丫儿。 找过了几次之后,小叔出去做活儿,就没把杏丫儿带在身边了。 婆婆为了护着杏丫儿,也没少在私底下找她算账,说是她这个当大伯娘的,要是再敢欺负杏丫儿的话,就把她逐出家门。 她险些气晕。 每次一回家,就想跟公婆和牛氏他们分开过。但是婆婆不允许。 贾氏因为这件事,以及每次跟顾盈盈争斗,都输给了对方的事,没少在暗中搞破坏。 为了弄清楚,她每次想做点什么事,要发财之时,就会遇到小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还专门花钱去找大仙看过。 得到的答案是,她之所以输给顾小丫儿,是因为顾小丫儿有宝物护着。而她却没有。 给她的提议,让她远离顾小丫儿那个小人。若是出行,尽管不要去东南方,因为那个方向,是于顾小丫儿有利的方向,而于她却没有益处的。 贾氏记住了。 想了想,位于东南方那边,有哪几家亲戚甚的。就在心里决定,以后想见那些亲戚们,就找人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到家里来见她。 而她,都不主动去亲戚家,见他们去了。 大仙也提醒了贾氏,她与顾小丫儿住在同一个村子里,有些时候,想躲,也未必能躲得了。若是实在是遇到了,不妨试着大度一些,主动给人赔个不是。 这般,就算不能得到顾小丫儿的谅解,但至少是在努力化解,她们之间的一些矛盾。 相信顾小丫儿在见到了后,不会太过于为难她。 贾氏表面上是答应了,然而却是在心里感到不屑。哼,她是谁,那个贱女子顾小丫儿又是谁? 她又没做错过什么事,凭什么,主动去跟人家赔礼道歉? 还化解矛盾呢,她不去把顾小丫儿撕了,都够仁慈了。 想着顾小丫儿有宝物护着,就能过得好。贾氏决定,自个儿也得买一样相同的宝物,用来护着自个儿。 这么的,才带着儿子过来买。 问过了两家之后,都没能买到合适的宝物。 无奈之下,贾氏只好带着她儿子,去了一家卖家具的店铺,在那儿挑选了个雕花的木桶。也是六角形的。 上面的图案,同样是富贵牡丹。 贾氏看着就很喜欢,一问价钱,要五十多两银子。就撇了撇嘴。这同样是她买不起的。 不过这一次,她没直接说要,还是不要。就跟其中一位木匠师傅讲,她喜欢这种木桶,只是买不起这么精致的。 卖家具的店铺里,买不起这种,还有别的款式的木桶,可以卖给贾氏。 那位木匠师傅在听了后,就找出另外一只,刻有牡丹图的木桶,拎着出来,给贾氏瞧了。只见她还满意,就伸出左手比划了下,说是这只木桶,只要五两银子。 贾氏一脸欣喜,都没有还价,就拿出五两银子,给了那位木匠师傅。 买了木桶回到家之后,贾氏找来一块儿红色的绸布,把木桶给包裹了,搁放在卧房里的柜子的顶层。 是想着,搁放在卧房里,护着她和郎君,自然也会护着他们的孩儿们。 至于家里的其他人们,管人家发财不发财,平安不平安呢? 顾家。 隔间里。 祝老爹的娘子对顾盈盈说道: “贾氏在买了木桶后,没过多久,就听说了你被人请到张氏医馆,给一个男子医病,后来被关进了大牢的事。她就以为,是她的木桶给她带来了好运,给你带去了厄运。看着木桶,她心里欢喜……” 可是就在第二天,顾盈盈被人救了出来,又回到村子了。 贾氏对着木桶作揖了后,很是虔诚地说道:“大仙说了,宝物可以护着主人。我天天儿供着你,求你也保佑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还得让顾小丫儿再被衙差抓走,给关进大牢里,直到她死在里面。” 这些话,都是还不怎么懂事的杏丫儿,在得知了之后,悄悄说出来的。 是说给徐馨兰听过。 也说给祝老爹的娘子听过。 徐馨兰以前是在原主欺负杏丫儿时,帮过她;而祝老爹的娘子,有时见到杏丫儿可怜,会拿点好吃的给她吃。 两个人都是于杏丫儿有恩的,所以得到了那丫头的信任,能听到那丫头说,与贾氏他们有关的事。 顾盈盈在得知了,贾氏在背后做的一些事之后,忽地就很想笑。可是当着隔间里坐着的,那些客人们的面儿,反而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把徐馨兰之前给她的那锭银子,拿出来,好让祝老爹的娘子她们都看到。 当着她们的面,把她为杏丫儿准备的五块橘子糕,都装进了食盒里。托祝婶婶带给杏丫儿。 过了半个时辰。 顾盈盈只听到二嫂说,“我娘拎着糕点去了罗家,拿给了杏丫儿。他们打开食盒了一瞧,发现才只有五块,认为你给的太少,就想把食盒拿了去。我娘自是不答应。可冯氏把糕点拿出来,跟牛氏和杏丫儿分着吃完了后,却让我娘还那锭银子给他们……” 第一百五十章 夏虫语冰 “哈哈。”顾盈盈轻松地笑笑。 不管是收到的银两,还是卖出去的糕点,她之前都拿给范氏她们看过。 冯氏她们吃了糕点,却想找她要回银两,真是可笑。 以前迫于无奈,跟冯氏她们打过好些次交道,可是没少吃亏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个理儿,自是明白。 不管是村子里的乡亲们,还是像孙莺那样,跟冯氏他们有过来往的人,也没几个,是对冯氏他们有好印象的。 特别是孙莺的邻居,在跟孙莺提到冯氏和贾氏之时,就是这么说的: “你幸亏当初信了顾小丫儿的话,没让罗绍东入赘到你们家来。唉,只看看罗绍东的母亲和大嫂了,就能知道,他家的几个妇人有多自私,有多贪婪了。” 孙莺表示了认同,“那是,真该好好儿谢谢顾小丫儿的。” “你看,你若是不知道罗绍东脚踩几只船,把他当个好人,让他来了你们家,成了家里的半个主子的话。怕是不到两年,你家攒的些银两,都会被他拿去,贴补给他的爹娘他们。” 听了邻居的娘子的话,孙莺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讽,说道: “还要两年?你怕是也太小看他了。他若是想拿走我家的那些银两,一年时间就足够。” 在听到孙莺提到了这事之时,顾盈盈试探性地问道:“你在我对你说,罗绍东身边有别的女子之前,就对他不是太放心?” 要不,还能那么笃定的,对邻居的娘子说,罗绍东要拿走他们家的银两,一年时间就足够。 孙莺没有否认: “那时,我回到娘家,跟着父母和兄嫂他们一起过活儿。虽然是想过,要找个人陪伴着我,但我心中理想的郎君,可不是罗绍东那样儿的。所以哪怕愿意让他入赘到我们家,却也没想过,让他跟我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 可是罗绍东,也不像是很会做买卖的人。 且还有点贪婪。 一想到这些,顾盈盈就对祝氏说道:“二嫂,别在意冯氏他们怎么说,只要咱们不欠他们什么,问心无愧就好。” 祝氏也不想多提冯氏他们的事,但是又考虑到,冯氏那人向来都爱贪便宜。都说了要找她们把银两要回去,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就提醒了顾盈盈一句: “要过小年了,在最近这几天,还是在家呆着的好。” 心里明白,就算不出门,冯氏他们若是想来把银两要回去,也能来。但人家来家里闹事,跟在外面遇到了人家,被人家为难,可不一样。 顾盈盈明白祝氏的意思,很想说,是二嫂你多虑了。但她和二嫂今天为了招待客人,忙活了大半天,也累了,就微笑着答应了。 “好的,二嫂。” 在家欢喜地过了个小年,顾盈盈也感受了下,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时空,人们都是如何欢度佳节的。 是家家户户都要祭拜灶王爷,还要扫尘,也会给孩童们麻糖吃。 她已经成年,却也跟母亲和二嫂一起,都尝了尝徐伯母送来的麻糖。 今年与往年不同,由于各家的粮食都不多,也就没多少乡亲们,在家手工制作麻糖。能吃到亲友们送的麻糖,顾盈盈很是欢喜。 想起远在府城的秀姨,今天在租住的屋子里,独自一人过着小年,肯定也很孤独。 就在徐馨兰提起,要在第二天,前往府城去看秀姨之时,顾盈盈说道: “你明天帮我带些糕点给秀姨,跟她说,等到明年了,我再和你一起去看她。” 徐馨兰凑近顾盈盈耳边,轻声说道:“明年,我的寻哥哥他们肯定归来了。到时,应该是他来接你去陪秀姨,而不只是看看,这么点事。” 顾盈盈伸手掐了掐徐馨兰的手背,佯装不悦地说道: “让你胡说。” 不过说笑归说笑,却是在心里期盼着,赵寻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特别是父亲和二哥,离开家这么些时日了,不管是她自己,还是母亲和二嫂,都很是想念他们。 等到他们归来了,必然是会请乡亲们来家里吃饭,好好儿聚一聚的。 翌日。 顾盈盈起了个大早,把她连夜,跟祝氏一起做出来的糕点,还有汤圆甚的装在食盒里。拎着食盒赶到村口,拿给了徐馨兰。 两人站在路边等了片刻,就见到祝老爹驱使着牛车赶来了。 顾盈盈对着徐馨兰挥了挥手,也跟祝老爹打了招呼,“早啊,您今儿个去府城了,就在那边好好逛逛。要不,再次出去,可能就要等到过年之后了。” 徐馨兰,待祝老爹打开了车厢的木门后,对着顾盈盈露出温馨的笑容,“那是当然。我不仅要去东街逛,还要去西街逛,再去兰江港口那边瞧瞧。把我想买的物件儿,都给买了带回来。” 祝老爹听到徐馨兰这么说,就问她道: “那你要买的物件儿多不?若是太多了,我就去港口那边接你去,省得你来回跑。” 在说了这话后,又看向顾盈盈,笑着对她说道:“顾小丫儿,这阵子都不忙了,你不如也跟馨兰坐车出去转转。看到有什么想买的,就买了带回来。” 顾家这女子会做洗头的水儿,不知都做了好些,拿出去换到粮食和银两了,村子里的人们都知道。 正是知道顾盈盈有银两买东西,祝老爹才这么说。 想着若是顾盈盈也去府城的话,就带她一起去。 顾盈盈也知道,在最近这几天,前往府城走亲戚的乡亲们也有不少。虽说自己出得起路费,但自己去府城,真没多少事儿去做,不如不去。 微笑着对着祝老爹说道: “多谢您啊,祝老爹。我上次出去,把该买的物件儿,差不多都买了。就等到过年了之后,再跟馨兰妹妹一起搭乘您的牛车出去。” “也行。”祝老爹点头答应了。 顾盈盈退回到一旁,目送着祝老爹驱使着牛车离开,往府城所在的方向赶去了。 今天下了小雪,冷风钻进衣领子里,冻得顾盈盈打了个寒颤。 转身就往回走,是想赶快回家,好坐在隔间里的火盆边烤火的。 前不久去府城,在西街买到了几本旧书,是讲的锦霞州一带一些名人们。当时翻看了下,觉得写得不错,就买下了。 五本书,一起只花了三两银子。 看过了其中一本之后,她惊奇地发现,原来葬在狮子镇的其中几位名人,还是在前朝当过宰相的。 有一位宰相的墓地所在的位置,就是她上次去那边,在那儿抓了点土回来的,那个地方。看书上写的,是那个宰相在告老还乡后不久,就辞世了。 那个宰相的后人们,就把他的遗体,给埋在了故乡。 墓地有点大,这是书上也写了的。 只是书里没写,墓地中的随葬物品有多少,分别是些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藏宝之地 那一处的墓地有好几座,可是徐充他们,却偏偏只选了那一座古墓,用来藏兵器。是因为什么原因? 按理来说,那一座古墓,也是有人看守的。 可当柳二壮给盗墓贼们带路,把贼子们带过去了之后,也没被守墓人们及时发现。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顾盈盈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就在回到了家后,拿出之前买到的那几本书,坐到火盆边看了起来。 当然一旁也搁放了张小木桌,把笔墨纸张甚的,搁放在上面。一看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记在纸上,也方便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再次看了看,徐充他们用来藏兵器的那座古墓,一些相关的介绍。确实是只写了墓地主人生前的事,而没写,墓地里都有些甚陪葬物品这些的。 除了与那座古墓相关的,随葬物品没写,还有另外两座古墓的,也没有任何记载。 倒是在同一个村子的,其中一座古墓,是有长篇的文字介绍的。 顾盈盈看过了之后,才知道,那算是陪葬物品清单一类的。 那座古墓,位于用来藏兵器的古墓的后面,两座古墓之间,相隔不足百米。算是离得很近的。 但是那座古墓的主人,是三百多年前就葬在那儿了。 比那位徐大人用来藏兵器的,古墓的主人,就早出生了一百多年。 那座墓地的主人,生前当过摄政王,早年也是立下过赫赫战功,有做皇帝的本事,却没那样的野心。 那位摄政王忠心辅助侄儿,帮侄儿除去了贼子们之后,就自己来到锦霞之地当了锦王,只要没发生什么大事,一般都会在锦霞之地。 在那位摄政王去世之后,是由皇上带着大臣们来锦霞州,办的葬礼。 所以随葬物品之多,令顾盈盈都差点看花了眼。可以说,是陶器、铜器、玉器、漆木器甚的,样样都有。 除此之外,也还有不少陈设类器具,像什么兵器、食具、车马具、乐器等等,多到五页纸都没写完。 尽管很复杂,可顾盈盈也在用心记着,是想把里面的随葬物品,都迅速给记下来。 到时就好知道,那座古墓之中,究竟藏了多少宝物。 背了不到一百件宝物,就被屋外传来的谩骂声,给影响了思绪。 “顾小丫儿,你给老娘出来!” “你骗了老娘一两银子,就想躲着不见,好赖过去不是?” “哼,老娘可是记账了的,这一两银子,是老娘的血汗钱。你今儿个必须给老娘还回来!” “……” 顾盈盈气得心口都在疼,差点就把书本往木桌上一放,就出去扇冯氏两巴掌的。可是这种想法,只在大脑里停留了三秒钟,很快就淡去。 自己和冯氏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是非得要赶在今天,赶在自己背下那些宝物之前,就去跟冯氏理论的?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远在漠北抵御贼子们的乡亲们,依然还在雪地上杀敌,就连过年,都没能回来跟家人们团聚。 在这种情况下,跟着太子殿下去征战的,徐充的死对头禇风,却在暗中让人坑害锦霞之地的人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凡是个有心的人,都会想着,如何尽自己的一点力量,好找到,禇风在这边坑害乡亲们的证据。一一的记下了,到时好拿给徐大人看看。 要不,无凭无据,又当如何去跟人家理论? 那冯氏一没个家人在外征战,二没因为买粮食之事,被谁多收了银两,或者是为难了甚的。她自是心里舒坦得很。 来找自己,不过就是想着,之前有几次来顾家讹点银两,都没能得逞。心里不服气,就来找他们算账的。 顾盈盈继续坐在火盆边看书,不管外面的谩骂声有多大,都只当没听见。 这才只是有冯氏一个人的谩骂声,能算什么? 想起之前在府城之时,前往东街,也就是沈如意他们,租住的那座宅子那边,听到了好几个妇人吵架的声音。 是谁也不让着谁,而且那几个妇人的声音,还都不小。 在那样的情况下,屋子的主人的儿子,不一样拿了书本,站在院子里看书,看都没看那几位妇人? 用心做事,还怕被谁打扰了不成? 顾盈盈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屑。 “别当我不晓得,你们家所得到的粮食和银两,全都是靠你的女儿,顾小丫儿去骗来的。甚至我都听说了,她当初就是为了得到宝物,才冒充女医,去给那个姓赵的穷书生医病的。要不,还如何得到宝物?” “你要再在这儿胡说,我喊人了!”秦氏怒不可遏。 顾盈盈听了后,再也坐不住,把书本往木桌上一丢,就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发现祝氏手里拿着镰刀,正往大门背后走去。吓得赶紧上前去劝住,这才免于看到一场争斗。 若是祝氏出去跟冯氏拼命,这是在自己家门口拼的,不管最终是谁输谁赢,都会给罗家人们寻到借口,说是祝氏欺负了冯氏。 至于在外人们眼里,谁才是受害者,倒也不太重要了。 顾盈盈给祝氏递了个眼色,让她先回到堂屋里坐会儿,等她出去了,自有整治那恶婆娘的法子。 开了门,就只见冯氏跟疯了样的跳上前来,对着她一通吼叫。 说她是瘟神,把一个村子的人们都给祸害了。 秦氏气得问冯氏道:“你信口开河,乱冤枉人,就不怕遭报应?我的女儿为乡亲们做了多少好事,谁不清楚?就你这个疯婆子,不识好人心!” 冯氏朝着秦氏就啐了一口唾沫,“呸!”怒道: “你个死婆子还有脸说,你女儿做了好事?!那你倒是跟老娘说说,你女儿做了什么好事?跟尹屠夫的女儿抢付大才子,害得你儿子带着我的儿子们,帮她去报仇,被人打伤。这是好事?你女儿还跟你小叔的女儿……” 顾盈盈听了这话,故意扯着嗓子,对此时还在屋子里的祝氏说道: “二嫂,我出来看了,也没见着我们家的狗。只有个疯狗……” 冯氏一听,顾盈盈在骂她是疯狗,气得抬脚就要去踢顾盈盈。 却是被秦氏挡住,没能踢到。 顾盈盈也怕秦氏一推到冯氏的话,会让那个恶婆子寻个理由,倒在地上打滚,就不起来。这样,让路过的人们见到了,家里人也没面子。不是别的,因为要过年了,都想图个吉利。 只是冷冷的对冯氏说了句: “我家的狗不见了!” 冯氏吓得哆嗦了下,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能再在这儿呆了。先前因为一些事,没少来这儿跟顾小丫儿吵架,怕是顾家人喂的狗,也听得出她的声音。 畜生是护着主人的,万一出来把她咬了,倒霉的还是她。 冯氏慌忙往回跑。 顾盈盈冷笑了声儿。 瞧瞧那个恶婆娘,才只有这么点胆量,还跑来闹什么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顾盈盈很快回到屋里,对站在院子里,手里仍是没放下那把镰刀的,祝氏说道: “二嫂,依我看,冯氏就算是这会儿走了,等不了半个时辰,肯定还会来。你跟娘先别出去了,都在屋里。咱们把门锁上,就让冯氏在屋外闹去。” 虽说要过年了,谁家都不想遇到这种麻烦事。 好好儿的运气,可不想被来家里闹事的人,给影响了。 但冯氏自个儿长了脚,想来就来。她和二嫂她们,也不能拿绳索把人家给绑了。 祝氏微微摇头,对顾盈盈说道:“妹妹,咱们只是把门锁着,也不顶事。” 在小姑还没出去之前,她一听到冯氏的声音,就从猪圈那边跑了出来。一跑到大院儿里,屋外就传来了婆婆的话语。 婆婆虽然声音不如冯氏的声音大,但说的是句句在理,想必就算是有路过的行人们听到了,也不会认为,是婆婆有错。 只要她们自己有理,就敢出门去跟冯氏理论。 哪怕冯氏一会儿再来,也不必锁门。 顾盈盈只见祝氏不答应,就轻声跟她说了实话。 “二嫂,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以前医治过的一个病人,柳二壮死了吗?为了弄清楚,他在生前,究竟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到底有没有帮禇风他们做坏事,我还在看书……” 祝氏虽说识不得几个字,但还是知道,看书,要静下心来看。看过了,还得记住。 要用心记有用的,就不能为冯氏的事儿,影响了正事。 坚毅的眼神看向顾盈盈,祝氏说道:“妹妹,你快回屋看书去。外面有我,谁都别想来捣乱。” “好的,二嫂。”顾盈盈感激的看向祝氏,说了这话,随后就回到隔间里看书去了。 与此同时。 冯氏在离开了顾家,回家去的路上,又望见几个同村的妇人,都穿着棉衣,拎着礼品去走亲戚了。 可她,眼见着都要过年了,还是穿的去年找人做的衣裳。 前年做的那件棉衣,早就被她穿破了,已经不好再穿出门。能穿出门见人的棉衣,就只有穿在身上的这么一件了。本来是想着在今年收了谷子,卖了粮食,或者是卖了猪之后,就做件新的棉衣穿的。 谁也不曾想,在前不久,先是发生了,家里人凑钱制造打风车,被迫捐出去了。又因为家里的水牛不听话跑了,把顾小丫儿撞伤了,赔钱了的事。就弄的家里人吃饭都难了,更还别提,找人做一件新衣裳。 同住在一个村子里,同样都在辛苦的做活儿,努力的养家。 冯氏就闹不明白了,自个儿又不比哪个妇人少挣银两,又还是有儿子帮忙做活儿的。而且二儿媳妇儿怀有身孕,还去请大仙卜卦看过了的,说是怀的男娃,将来能出将入相,光耀门楣的。 就凭最后一件事,她也认为,自个儿比一般的妇人们,要强得多。 每天都在盼着,二儿媳妇儿肚子里的娃娃,能长得好好儿的,平安的生下来。等那个孙儿长大后,就能带着他们一家人过好日子了。 为了让二儿媳妇儿肚子里的娃,长的好,她就经常给二儿媳妇儿做好吃的,什么排骨汤,鱼汤,鸡汤,一样的给二儿媳妇儿喝点。 是为了二儿媳妇儿肚子里的娃好。 可是大儿媳妇儿贾氏,每次一见到她对二儿媳妇儿好,就趁着她不在,跟二儿媳妇儿吵架。 她一个长辈,只能时常把杏丫儿那个孙女,带在身边,可不好时时把二儿媳妇儿也带着。 如此,等她一去地里做活儿,或者是去哪个亲戚家串门了。回到家,就会看到二儿媳妇儿哭红的双眼。 冯氏不问都知道,是二儿媳妇儿被贾氏欺负了。 难免要为了还没出生的孙儿着想,把贾氏训斥一通。 贾氏就把她如何委屈,如何难受等事,也当着家人们的面说了出来。甚至还放出话了,“你要是觉得我不该找二弟妹说,她有汤喝,我没有喝的这事。那你就去找顾家的人,把咱们的银两要回来。” 杏丫儿的祖父听了这话,气得拿起扁担往贾氏身上打去,“你个害人的还有脸提,咱们赔钱给人家了的事?要不是你没把水牛关好,能害得咱们一家人,都吃不好?” 那贾氏一边闪躲,一边嚷嚷着: “水牛不是我一个人在看着,那天在家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只跟你们说,把咱们家的银两要回来。等你们要回来后,把我们长房的那份还给我们。只要我有银两去买好吃的了,保证不再说你们半句不是。” 杏丫儿的祖父拿起扁担跑出门,是不打到贾氏那个害人的,心里的火气就降不下去! 贾氏捂着脑袋往牛圈那边跑,大声喊出了大郎的名字,让他出来把他爹拦住。还说,若是他见死不救,等她到了地府,把大郎也拉下去。 要过年了,不管是冯氏,还是杏丫儿的祖父,都听不得这种不吉利的话。 所以冯氏这才决定,虽说是吃了顾家人给的糕点,也要寻个理由去顾家闹事,好让顾家人都跟着倒霉。 她的大儿媳妇儿贾氏,虽说也买了个宝物回家,还搁放的那么高,给供着。但她也留意观察了下,在最近这段日子,贾氏还和从前一样,没发什么财。 相反倒是顾小丫儿那边,不是买到了粮食,就是挣到了银两,可谓是事事顺利。 虽说之前是被关进大牢,在里面吃了点苦头。但她也听在府衙里当差的熟人说了,人家顾小丫儿是得到过皇帝给的赏赐的人,在锦霞州,哪怕就是知府大人,也不敢轻易把她关太久。 更何况,那天关了顾小丫儿的人,根本就不是知府大人,而是知府家的公子。 贾氏听一个亲戚说过,只要在年前年后这些天,跑到顾家闹点事,诅咒他们不得好死,就能让他们都跟着倒霉。 所以一大早起来,匆匆的吃了两口饭,就跑到顾家门口去骂顾小丫儿了。 吵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顾小丫儿本人出来,冯氏是想上前去打顾小丫儿的。却没成想,人家说,家里的狗跑了。 赶紧逃走。 在往回走的路上,冯氏把自己所知道的,对顾小丫儿有怨仇的人们,都给想了想。在想过了之后,还是认为,最是恨那个贱女子的人,莫过于尹屠夫的女儿,尹月娇。 碰巧在前不久,冯氏跟着一个亲戚去府城办年货,还听那个亲戚提到了尹月娇的。 说是尹月娇本来是和付昕有婚约,两人的长辈,也都是对他们的亲事,很是支持的。特别是付昕的娘,是想他早点娶尹月娇过门儿,好在付家照顾他的。 在顾盈盈去张氏医馆当女医之前,付昕对尹月娇,可谓是体贴入微,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思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又在挑拨离间 可是当付昕去靖安城拜访好友,途经张氏医馆,看到了顾盈盈在柜台边忙活的身影后,就被吸引了过去,站在大门外瞧着。 以前他所见到的顾盈盈,只会给他送吃食,百般讨好他,以换来他愿意搭理她。 哪怕他懒得瞧她,可她依然对他嘘寒问暖,一切都为他着想。 那时的他看到的顾盈盈,是如同蚊虫一样惹人烦的女子。见了她,是有多远,就想躲她多远。 可如今,他只是站在门外,看着顾盈盈为顾客们包药,是那般熟练。在递了包好的药给顾客之时,顾盈盈看向顾客们的眼神,又是充满了自信的。 付昕不知不觉的,就为顾盈盈着了迷。 是想走进去看,却是脚才抬起,就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儿“付兄”,顿时就担忧,怕自己会被顾盈盈发现。很快就离开了。 循着之前传来声音的方向,一步步走近,直到走到了那位男子面前,付昕才抬眼看那人。之前听到那人的声音了,就知道,这是同窗好友程旭的声音。 走近了一看,发现还真是程旭,一想起之前当着这位好友的面,是如何贬低顾盈盈的。可如今,却又要求他帮忙转达,他对顾盈盈的点滴好意。 心情顿时变得复杂了。 “程兄。”付昕对着程旭行礼,招呼了下。 程旭也回了礼,对着这位心不在焉的同窗,有些好奇地问道:“付兄这是怎地了?” 付昕眼神里闪过一丝期盼,低声恳求程旭道: “你跟顾家庄的那几个同窗,似是都还相处得和谐的。不如你改天帮我约一约,他们之中的哪位,去东街的一家茶肆里饮茶,也好请他们帮帮我。” 程旭听后,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向付昕,唇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问道: “小弟不才,不是太能明白付兄的意思。若是小弟没有记错,付兄之前可是跟小弟说过,因为顾荣杰的小妹太惹人烦,往后,是望都不可能往那边望的。不知今儿个是怎地……” 付昕被人提到了那段往事,虽说在心里觉得有点后悔,却是装作若无其事。对着好友摇了摇头,说道: “哪里哪里,顾兄的小妹可是清丽可人,很讨人欢喜的。” “哈哈,如此,许是我听错了。”程旭也装作糊涂,不再较真。试着给付昕提议道:“我有个表弟的亲戚,正好住在顾荣杰他们隔壁。呵,要不,帮你提一提?” 付昕喜出望外,之前竟然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好事。 “程兄,那就拜托你了。” 说罢,对着程旭抱拳感谢。 程旭这次没再还礼,只是对着付昕淡淡的笑。回到家后,就跟他母亲提起了,付昕想起了顾盈盈的种种好,又想和她好好相处一事。 并没直接说,想请他母亲帮忙,去为付昕跟顾盈盈提一提。 程母一听这事,一脸严肃地看着程旭,说道: “你是如何答应人家的,会帮他去提?” “没呢,母亲。孩儿和付昕同窗好些年,自是知道,他人品不太好。可是一听他说这事,也不好直接拒绝。不管怎样,他还是孩儿的同窗不是?所以,只是跟他说,帮忙想想法子。” 程母冷哼一声,道:“你看你,在书院里求学,是好的没学会,却把一些不该学的,都给学到了。人家付昕是什么人?那是个一无是处,只知道吃软饭的。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是,母亲。”程旭也不敢惹怒了他母亲,要不,母亲一不高兴,父亲也会不悦。一下子得罪了两位长辈,可让他找谁要零用钱去? 他吓得再也不敢提。 但是这件事,却被程旭的一个亲戚给得知了,就给讲了出去。 冯氏的那个亲戚,也听说了这事。 在冯氏跟着那个亲戚一起乘坐牛车,前往府城,途经钱氏粮铺之时,只见那个亲戚伸手指向外面的一家粮铺,让她看。 她就看了看。 听到那个亲戚说道:“这家粮铺的掌柜的,就是付昕的同窗,程旭的父亲。” 冯氏一听到“粮铺”二字,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罗绍东,是差点就成了开粮铺的孙掌柜的女婿的。 却是让顾小丫儿那个害人的,跑去跟孙莺告状了之后,害得罗绍东没能跟孙莺成亲。 一想到是顾小丫儿,坏的他们家的好事,冯氏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回来后,一直在寻找机会,要去找顾小丫儿算账。 今儿个哪怕去闹过了,也没把顾小丫儿怎么着。冯氏仍是觉着不解气。就故意托牛氏把话传出去,特别是要传给,徐馨兰们两母女知道,付昕还会来找顾小丫儿。 又托人带个话给尹屠夫,说是之前对他的未来女婿,付昕有意的,顾小丫儿,最近又在找付昕了。 在当晚,尹屠夫就得知了消息。不过要过年了,这个护着女儿的屠夫,也是没空多关心这些事的。听了听之后,对带话给他的人说道: “别说些有的没的。我自个儿的闺女挑选的未来夫婿,还是让我和她母亲帮忙把关了的,必然可靠。再说了,付昕待我的闺女一心一意,从未让她受过委屈。不可能要顾家的那个贱女子!” 那人在回去后,把这事说给冯氏听。 “人家太忙,也不愿意信这些。” “我会让他们相信的。”冯氏眼神里闪过一抹愤恨,说道。 只要让人以付昕的名义,送点礼品给顾小丫儿,给村子里的人们知道了,不愁不会说给尹月娇知道。 腊月二十五的清晨。 顾家。 顾盈盈在吃了早餐后,就跟祝氏一起在扫雪。到了这几天,少不得会有亲戚们来串门儿,且还都不是空手来的。 要是不把门前的雪给除些了,担心亲戚们过来,不好走。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把顾盈盈们姑嫂二人扫出来的一块儿,又给铺了层雪毯。这让祝氏见了,急得跺脚,说道: “就不能下得小点?也让我们进屋歇息一会儿去。” 照这么下下去,怕是她和小姑守在外面扫半天,也不能把地上的积雪,完全给清除了。 顾盈盈走近祝氏,伸手拍了拍二嫂棉衣上的雪花,说道:“来,二嫂,跟我一起堆雪人,堆个大点的,用块儿红的碎布给雪人弄个嘴唇……” 说了这话,顾盈盈拿起铁锹就开始堆雪人,按她之前在新世界之时,祖父母帮她堆的雪人的模样,给堆了个一模一样的。 苦于没有相机给雪人拍一张相片,只能站在雪人对面,多欣赏一会儿。 以前在新世界之时,长大后,只有休假时才有机会去旅行,到山地享受堆雪人的乐趣。那时难得实现的,想堆雪人的愿望,在这个时空,轻松的就给实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人使绊子 看着她和二嫂一起堆好的雪人,只比她们矮半个头,却是身子胖乎乎的,看着就很喜庆。她眼神里掠过一丝温馨。 在心里对仍在新世界的祖母说: 奶奶,要过年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开心的过年。 在离开您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您,也很想梦见您。想听听您的声音,想和您说说话,更想回到您的身边照顾您。 可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离开新世界,来到这陌生的时空?更不知,我还能不能回到新世界去? 如果能,又得等到何时,才能回去? 顾盈盈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堆好的雪人的嘴唇。在小时候,也这般触碰过,祖父母为她堆好的雪人的嘴唇。 这个,是祝氏听了她的话,用红色的绸布给剪了如同花瓣的样儿,给捏上去的。 才一会儿功夫,那红色的绸布就有点冰凉了,她只触碰了下,感觉到指尖有点冷。 寒风凛冽,吹得大院外边的树木呼呼作响,她看到祝氏才只丢下了铁锹没一会儿,双手就冻得通红了。 很是为祝氏感到心痛,也有点自责。 只顾着让二嫂帮自己堆雪人,却没想到,二嫂也会受冻。 顾盈盈伸手握住祝氏的手,帮她揉了揉,“好冷啊,二嫂。咱们还是回屋烤火去吧。等雪下得小点了,咱们再一起出来扫雪。” “我长了这么大,还是头次遇到这种怪事,咱们这么暖和的地方,到了冬天,却还这么冷。看看这雪大的,跟飞得柳絮样……”祝氏无奈地说道。 这种怪天气,不但是洗了衣服没有太阳给晒干,还到处都有积雪,出行也不方便。 祝氏牵着顾盈盈的手,正要回屋的时候,自身后传来了陌生女声: “顾小娘子,顾二郎的媳妇儿,我来看你们了。” 听着这声音,一点都不熟悉,祝氏跟顾盈盈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会是谁来了? 还能知道,她俩分别是谁和谁。 顾盈盈回头一瞧,发现来者是一位身穿红色棉衣,脸上涂抹了脂粉,看上去约莫有四十来岁的妇人。 是她并不认识的人。 只见妇人一步步向她走近,一对着她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就更加清晰。见到妇人的笑容,感觉过于虚假,在心里觉得怪怪的。 妇人眯眼笑笑,双手将她拎来的一盒糕点,递给顾盈盈,道: “顾小娘子,还请你收下。” “您是……”顾盈盈在不知,这妇人是谁的情况下,是不会接受对方给的礼物的。 虽说只有她和母亲,还有二嫂在家,就算迎了这位妇人进去坐,也都是女人,并无什么大碍。 但之前在墨巷答应罗氏,帮罗氏的郎君医病,后来害得自己吃苦,还连累亲友们跟着受累…… 上过当之后,不管是哪位陌生人前来,她和二嫂,都不好贸然请人家进屋去坐。 “哟,顾小娘子。我,你都不记得啦?”妇人往府城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对顾盈盈说道: “你以前去书院给付公子送吃食,不还把马儿拴在我家门口么?你看你,这才没过多少天,竟然都给忘了?” 妇人在说这话时,声音忽地就比之前大了些。 顾盈盈心里有了疑惑,更是感到愤恨。不管拴了马儿在人家的门口之事,是不是真的。但在大门口说这些,总是不合适的。 先还不说,邻居钱氏家,每天都有客人们去拜访。 就算钱氏家,只有钱氏们一家人在,并没有哪位客人过去。可总难免,会有几个行人从这儿路过。 若是行人们听到了这些话,不得想多了? “你我本就不相识,何必扯什么付公子?逢年过节,可以送礼,但还请您不要乱送。我这人,从不随便收别人的礼品。”顾盈盈伸手推开了妇人的手,一脸厌恶地说道。 “呵,顾小娘子,这盒糕点,可是付公子,付昕去东街的那家食肆里,特意为你挑选了买的。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为了买到这盒糕点,付公子天不亮就起床去排队,可算是没有白忙活,给你买到了一盒。” 妇人又把糕点,往顾盈盈手上送,像是跟她很熟悉样的,说道: “你看你,还说不要。付公子若是听到了,多难受不是?” 祝氏上前一把推开妇人,不管是谁,把这个疯婆娘弄来的。但有她在,谁都休想再惹得小姑生气。 “谁稀罕付昕的桂花糕了?你没听到我小姑说,不要吗?还不快走!” 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核桃树下的冯氏,还有跟着她来的贾氏和牛氏,两个儿媳,也都听到了这话。 三个妇人就在以眼神交流着: 都是在说,听听,顾家的人在和那个妇人吵架了,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贾氏得瑟地扬了扬眉,在心里道: 顾小丫儿你个遭雷劈的,之前你仗着自个儿有宝物护着,就天天寻机会坑害我。如今,我花钱雇人去跟你吵架,惹得你心烦,让你天天儿受气,看你的心里还如何舒坦? “你就收下吧,顾小娘子。人家付公子的一番好意,可别拒绝了。再说,他上次不还去医馆找过你,跟你说过,会听你的话,往后都只对你一个人好……” 妇人一边扯着嗓子说了这些话,一边匆匆把那盒糕点,搁放在了顾家的大门口。是躲着祝氏朝她扔去的石子,往回跑的。 祝氏拎着那盒糕点就追上前去,大声喊道: “你个害人的,把这狗都不闻的糕点带走!别留在这儿碍眼。” 顾盈盈却喊祝氏回来,“二嫂,你还管她做甚?她要是个人,就不会还不如一只狗。把狗都不闻的糕点,给咱们送来。” 在说话时,已是快步走上前去,接过祝氏手中的糕点,扔在了雪地上。 不管祝氏如何替她感到憋屈,如何说那个妇人的不是,都哄着祝氏跟她进屋烤火去了。 姑嫂二人坐在隔间里烤火,顾盈盈为祝氏泡了杯茶,递给祝氏了后。看到祝氏仍是一脸不悦,就说道: “二嫂,你何必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生气?你想想,若是她没收点什么好处,会在过年之前跑过来,跑咱们提到什么付昕?” 祝氏之前也想到了这问题,但是也仔细观察过了,妇人在逃跑了后,并没其他可疑的人出现。 “妹妹所言极是。咱们都不认识那个害人的,可她却能在没人带路的情况下,一个人就找到咱们家门口来了。不只是找来了,还认得咱们。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有人带了她来,却躲在暗处,不易被我们瞧见?” 顾盈盈端着杯子喝了半杯茶,才缓缓放下茶杯,对祝氏说道: “是谁带她来的,不用我们去找,相信过不了多久,人家就会自个儿来找咱们。这事,先不管了。天冷了,你先喝点热茶暖身。”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想要重归于好 翌日。 府城。 刘巧秀拎着提篮去菜市买菜,哪怕儿子远在漠北,只在她一人在锦霞州过日子,也买了点猪排甚的。 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挑着木桶卖蜂蜜,又买了一大瓶蜂蜜。 听馨兰说,顾小娘子喜欢喝蜂蜜柚子茶。可惜没早点说,不然上次就买点送给顾小娘子了。 买了蜂蜜之后,刘巧秀是想在过年之后,就托人带到顾家庄,给顾小娘子带去的。 知道东街有个开绸缎庄的女子,彭兰,之前就是从顾家庄嫁来的。每年正月,都会乘坐马车去娘家拜年。 就把蜂蜜拿到绸缎庄,请彭兰帮忙带给徐馨兰,再由馨兰转交给顾盈盈。 彭兰微笑着收下了,送了一盒茶叶给刘巧秀,还留她吃饭。却被刘巧秀给拒绝了。 等刘巧秀从绸缎庄出来,就遇到了,跟她一样,同在墨巷租屋住的一个妇人了。那人问她,“我看你去了那家绸缎庄,好像跟那个小娘子还是相识的?” 妇人在说话时,是看向绸缎庄那边的。 刘巧秀没有否认,“相识的。我的好姐妹,也就是馨兰那丫头的娘,跟她父母一样,都住在顾家庄。有时好姐妹不得空,会托祝老爹帮我带点礼品,放在她的绸缎庄,等我来取。” 那个妇人“哦”了一声儿,表示明白了。 两人都是为了节约路费的,也就没乘坐马车,就都步行着回墨巷。 路途中,那位妇人遇到一个同乡,说是去尹氏肉铺买了肉的,拿出一小块儿,要分给妇人。可是这妇人拒绝了。 两人在闲聊之时,刘巧秀就在一旁等着。 隐约的听到,妇人的同乡在和妇人说话时,似是提到了顾小娘子,也提到了付昕的。心里有点不悦。 不是不信顾小娘子,怀疑她和付昕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儿。而是讨厌别人在背后诋毁她。 顾小娘子,是于寻儿有救命之恩的女医,待人也好。 她是打心底喜欢顾小娘子的。 尽管心里不舒坦,可刘巧秀还是站在原地等待,没在妇人过来之前,就先回墨巷去。 妇人拎着提篮回来了,从里面拿出两个桔子,搁放在刘巧秀的提篮里。 “我的同乡送的,也给你尝尝。” 刘巧秀一点都不想要桔子,不是因为屋里还有不少,都是馨兰们两母女送来的。而是听到,妇人的同乡说了顾小娘子的不是,不愿意要那人送的物件儿。 但是人家已经搁放在提篮里了,也不好拿出来,给还回去。 只得收下。 “多谢了。” 妇人跟刘巧秀往回走,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听送她桔子的那个同乡,跟她说过的事了。 是与刘巧秀认识的一个女子,顾小娘子有关的。 “……你看,过年前都还在往顾家送礼呢。若说付昕不是看中了,顾小娘子的钱财,我还真不信。” 刘巧秀心里憋了股怒火,不管妇人会怎么想,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别说你我在这些天,都在府城里,并没去过顾家庄。对于发生在那边的事,只能靠听别人说,才能得知一二。可是听别人说的,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你我都心里明了。我相信,顾小娘子是个本分的,不可能搭理付昕。” 只见刘巧秀这么相信顾盈盈,那位妇人便不再多说。 当天下午。 顾家庄。 顾盈盈把做好的糕点,分了三分之一出来,装进食盒里,分别给徐馨兰和范氏她们送去。 来到徐馨兰家了后,听到馨兰妹妹说,“盈盈姐姐,你可知道,昨天发生在你们那边的事,被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传到了府城?这不,在今天,有人还说给我的秀姨听了……” 顾盈盈并不介意,别人对刘巧秀说过什么。因为她之前是见到过秀姨的,知道那位长者拎得清,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相信这些闲话。 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些有的没的,听不听,都一样。” 徐馨兰只见顾盈盈这般从容,反倒在心里为她感到担忧了。也不想想,秀姨是寻哥哥的母亲。 别人能把这事传到秀姨的耳中去,以后,自然也能说给寻哥哥知道。 虽说在这些年里,与寻哥哥没相见过几次,但对于寻哥哥的一些事,好歹都是听母亲和秀姨说过的。 寻哥哥待亲友们很好,会不遗余力的护着他们。 对于他有救命之恩的盈盈姐姐,自是会更加小心的呵护她。若是听说有人为难了她,肯定会找人拼命! 她不担心别的,只怕寻哥哥一因为这些事动怒,会气出个好歹来。 要知道,寻哥哥以前得了怪病,在盈盈姐姐为他医治好之前,可是没少受罪的。 徐馨兰好心的劝顾盈盈道:“虽说外面的那些流言,是不必理会。但咱们也得静下心来想想,在最近这些天,都有哪些人去过你们家,惹过些什么事?” 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只有弄清楚了,去过盈盈姐姐家,找她们闹过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了。才好知道,把这事儿给传开,甚至给传到了府城的,会是谁? 顾盈盈十分笃定地说: “除了跑我家去吵闹,问我要银两,却被我拒绝了的冯氏她们。还能有谁?” 在近段日子里,无论是她,还是二嫂和母亲,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认为罗家的人忽然托二嫂的娘,带银两给她,要买她的糕点给杏丫儿吃。接着又来了个送糕点的妇人,之后就听说了,有人把闲话传到了府城的事。 她总觉得,这几件事,是有关联的。 于是就在暗中找人打听,与罗家的那些人有关的事。除了问罗家的一些邻居们,还会问到,去罗家串门了的乡亲们。 其中就包括冯氏的亲戚,冯梅。 顾盈盈在冯梅面前,分外坦诚,就把自己的看法说给她听。 “我根本都不认识那位妇人,在大雪天,也不可能追着她跑多远,好知道她回哪儿去。但我能想象得到,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给我使绊子,才给了点好处那个妇人,让人家来坑害我的。” 冯梅思索了下,认为有理。 把她自己在去了罗家后,听杏丫儿他们所说过的事,也讲了点给顾盈盈听。 “说归说,想归想。你怀疑是罗家的人们在暗中挑拨,我觉着,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实话。那就是付昕确实是去医馆看过你,在看过了之后,就请他的同窗好友程旭相助,找人跟你说,他想要和你重归于好。” 顾盈盈在心里冷笑了声儿,鄙夷地道: “谁稀罕他那个吃软饭的?” 她不是原主,更不是尹月娇那种傻子,愿意倒贴的。 更关键的一点,她向来都是看不起付昕的。也就不会和他,再有情感上的故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伪君子难防 片刻之后。 顾盈盈赶到范氏家,带给他们几张图纸。是她之前在家看书了之后,记得的一些重要的信息,就画在纸上了的。是标出了,几座没有相关记载的古墓的位置的。 她对徐泰和范氏两位长辈说道: “徐爷爷,徐婆婆,为了弄明白,禇风他们的人,是为何没去盗这座古墓,而找人带路去动别的古墓的事。我也买了几本书回来,好好看了下。猜测出了一些……” 一听这话,徐泰赶紧凑近范氏了些,好瞧明白,顾盈盈伸手指向的那座古墓,离他们藏兵器的那座古墓有多远。 这是弟弟交给他办的事,要看好藏在里面的兵器。 所以哪怕那座古墓没被人再次打开,可他为了保护好里面的兵器,不被贼子们给偷走,又加了几个人,在暗中守护着。 顾盈盈也知道,那些藏在古墓里的兵器,于徐大人他们而言,甚至于大景佑国的人们而言,有多重要。 否则,徐大人也不会在前往漠北之前,还特意回一次故乡,把制作兵器的老师傅给接走了。 那是要让老师傅知道,他们用他制造的兵器去抗敌,是有多利害的。 老师傅的几个弟子,仍都还在锦霞州,只是没再接什么活儿。当别人问起,他们的师傅去哪儿了?这问题之时,他们都只是说,“师傅要闭关。” 那些人听了,也不好再问什么。 老师傅凭着娴熟精湛的技艺,不只是给锦霞州的乡民们,制作过生产工具,更还为将士们制造过兵器。说是他的手艺远近闻名,可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要不,乡亲们也不会去店铺外面排队,把定金给老师傅的大弟子。等对方说了确切的时间,待到那天,再去店铺外排队去取。 “在你被颜渊关进大牢的前一天晚上,他父亲是连夜赶到城郊,去见过一个故友的。而我后来也找人查清楚了,那个所谓的故友,不过是禇风的其中一个亲信而已。”徐泰对于顾盈盈这么关心兵器一事,甚是感到欣慰。 女儿家,也得关心大景佑国的大事。 他的娘子做到了,馨兰们两母女也做到了,盈儿更是做到了。 “那天,要不是盈儿在古墓附近抓了土,分成几份,给包好了,托人给我带回来的话。我还不能及时知道,发生在那边的一切。”徐泰一提起这事,看向顾盈盈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盈儿是他和娘子看着长大的。 以前见到盈儿不怎么乖巧,也会替她的父母感到着急,是盼着她能做点正事,不要成天只惦记着去找美男子。 那次听说了,盈儿被人踹进兰江,险些没了命。盈儿的二哥为了给她报仇,带着村子里的好些男子们过去,在邻村吃了苦头的事,就及时去帮他们解决问题。 好在是看到盈儿康复了,也在恢复了健康后,变得懂事了。 在盈儿的父亲和兄长都不在家之时,她一女儿家,也能扛起家庭重担,为家人们分忧。 如今还画出了狮子镇那边的图纸,把几座古墓的位置给标了出来,方便他们看得明白,哪几座古墓,很有可能再次被贼子们给盯上。 能做到这些,真是不易。 顾盈盈对着徐泰点了点头,把她之前听张悦吟的大伯母,穆氏所说的一些事想了想,感觉和徐泰说的一样。 那晚,颜知府去见的故友,是禇风的一个亲信。 正是颜知府不敢得罪禇风,也想在帮那个老狐狸,把事办好之后,分到一些好处,就把所谓的盗墓贼都给抓了。 但是在把贼子们抓了,关进了大牢之后,又让人折磨他们。 以至于在颜知府,把那些贼子们关进了府衙的大牢,没等几天,贼子们就死得死,疯得疯了。 还想找人来跟他们对质,想都别想! “禇风远在皇城,不可能亲自来锦霞州,像颜知府一样害人。但不管是他,还是颜知府,都是放的暗招。咱们可得防着些。” 顾盈盈把自己画的图纸,送给了徐泰他们两夫妇。 好心提醒他们,以后得防着颜知府他们些。所谓明着来的易挡,暗中伤人的,难防。 越是难防,越是要当心。 特别是没有相关记载的那几座古墓,就和用来藏兵器的那座一样,可能在颜知府他们看来,也会认为,里面是藏有宝物的。 说不定等到哪天,颜知府还真会派人去狮子镇,把那几座古墓给盗了。 徐泰和范氏听了后,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是都觉得,顾盈盈说得有理的。 只见徐泰他们都表示了认同,顾盈盈很是感到欣慰。 这一趟,没有白来。 不过这次前来老里正家,不只是为了送他们图纸,跟他们说,与古墓有关的一些事的。更还为了,告诉他们一件重要的事。 顾盈盈说道: “我前不久去府城,给了住在东街的一个妇人,一瓶洗头的水儿,托她帮我打听一些事。没料到,她还真帮我打听到了一些。” 徐泰和范氏听了,都将视线从图纸上移开,看向了顾盈盈,是想听到她继续往下说的。 “你都难得做洗头的水儿,又是要采药,又是要手工制作的……”范氏都替顾盈盈感到心痛。 “都给过了,以后就别再给洗头的水儿,给点别的。”徐泰提议道。 顾盈盈微笑着说道:“住在东街的那些妇人们,还不一定需要多少银两。在今年,说不定会需要粮食,或者是苹果甚的。但这两样,我自己都没多少,也不好送。能送给她们的,差不多只有洗头的水儿这些了。” 范氏有些无奈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在东街那边住着的人们,家境都殷实,也真没多少物件儿,是她们所没有的。哪怕就是在那边租宅子住的人们,大多都是做买卖的,不缺银两。你下次想打听什么事,不一定非得去找他们,就找我的好友去办。” 听范氏这么一说,顾盈盈倒还觉得难为情了。 以前托范氏用洗发水换粮食,不就是找的范氏的好友们吗?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人家? 范氏瞧着顾盈盈,瞥见了她眼神里的尴尬,知道她是觉着不好意思了。就劝道: “我也有几位好友住在东街,其中有两位,还认识沈如意他们。我跟那些好姐妹之间,有了好事得分享,有了难处,说出来,大家都相互帮着些。不要觉着,请她们做点事,就会给她们添麻烦。若是遇到难事了,不跟她们讲,那才是不把她们当好友。” 顾盈盈会意一笑,答应了,“好的,徐婆婆。那我下次想打听点什么事,就跟您说,托您的好友们相助。” 方才也听范氏说了,她也有几位好友是住在东街的。让她们问到,与沈如意他们有关的事儿,应该不难。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怕真小人 顾盈盈拿出一小包物品,当着徐泰和范氏的面打开了,好让他们能看清楚。 用牛皮纸包裹着的这些种子,是一种毒物的种子。 闻起来有股腥味,像某些动物受伤了后,流出来的血的味道。 种子有绿豆大小,灰色的。一起也就三粒。 范氏一眼就识出来,“这不是一种毒草的种子么?咱们锦霞之地,以前有一个毒医种过这种草。但是在他去世了之后,他的弟子们,就把这些草都给毁掉了。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还会留下毒草的种子……” 徐泰见到了种子后,自是也识出了,是毒草紫翎草的种子。 不过他所关注的重点,不是这种子是什么种子一事,而是,顾盈盈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些种子的这事。 试问道: “盈儿,这些种子,该不会是你找人打听了消息后,又让人去找过顾荣栋,从他那儿得到的吧?” 以他对顾清煜们两夫妻的了解,相信他们就是宁愿饿死,也不会收下毒草的种子。 但是他们的儿女,就难说了。 特别是跟在那个歌女身边,自己没点本事,又还只想过好日子的顾荣栋,为了钱财,就更是不会讲究什么原则了。 “正是。”在徐泰面前,顾盈盈没有隐瞒实情。 在托人打听了消息,又托人从顾荣栋的宅子里,偷出来这几粒种子之后,就已经查看过相关书籍。知道在这个时空,不管是谁种了毒草,都得受罚。 轻则罚到倾家荡产,重则发配边关,甚至还有因为种了太多的毒草,而被斩杀的。 她也不知,顾荣栋收下了,万媚给他的多少毒草的种子。更不知,除了收到了毒草的种子而外,还在暗中帮万媚做过些什么。 “……我也不知,这事,我的二叔他们是否知晓。但在我看来,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要不,以我对二叔的了解,相信他就是再怎么惯着晚辈,也是不会容忍晚辈犯这种错的。” “那是当然。”范氏都替沈如意感到愤恨,一说还是个夫子的女儿,再怎么着,也该是明白一些道理的。 可沈如意那个当母亲的,却教出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来,还有可能连累亲友们。 “多亏你得知的及时,尽早发现了这些,就好想个法子,把他得到的毒草的种子,给毁了。要不,若是由着他们把种子种到地里,长些毒草出来,必然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一去报官,后果不堪设想。” 范氏也替顾家的人们捏了一把冷汗,家族里出了,顾荣栋那么个不求上进的,还真是让人犯愁。 也不知那个害人的,在读了些圣贤书之后,是怎么就不能,跟着同窗们学好的? 顾盈盈知道,范氏他们不会在看到了种子后,就跑出去跟人家讲,说顾家的谁,藏了毒草的种子甚的。 也正是因为信任他们,才会跟他们说重要的事,会把种子带来,给他们看到。 “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家有些田地,离皇家稻田很近。每年要插秧之时,皇城那边就会派人来查看,也会让知府大人和知县大人监督着。我就怕顾荣栋他们趁我们不在之时,把毒草种到皇家稻田旁边了……” 到时,等毒草一长出来,路过的人们,全都能见到。 是想毁掉都来不及了。 她自己是在书上看到过,与紫翎草有关的一些信息的。那是种下去之后,就不愁长了。而且那种草在长高了后,会开出一朵朵漂亮的花儿,就更是容易被人瞧见了。 “得赶在顾荣栋让人把种子,种下去之前,就把他那儿的种子都给毁了。要不,你们长房的人们也得跟着受罚。”范氏在提出了这建议之后,就跟徐泰相商。 “虽说这两天下大雪,路上不好走。但在过年之后,天气总会变得暖和。到时,你赶在正月初四之前,找人去把毒草的种子弄出来,给毁了。年前,你得把盈儿所说的几件事,都写书信跟弟弟说说。” 徐泰知道这事有点难办,但还是答应了,“好,娘子。” 十三天之后。 顾盈盈跟着祝氏前往祝家,把他们在过年之后做的糕点,也给带了些过去。 准备在祝家吃烤羊排,好好儿聚一聚的。 秦氏是怕有客人来家里拜年,若是没个人在家做饭,不大合适,就没跟着晚辈们一起过去。 顾盈盈一走到祝家的后院儿,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帮忙添木炭了好烤肉。还挑选了一块儿小的羊排,搁放在餐盘里。 轻声对祝氏说: “二嫂,我要把这块儿烤得外焦里嫩的,用牛皮纸包好了,给娘带回去。” 祝氏有点嫌弃,“亏你说得出口,还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儿羊排,你带回去,够谁吃?要带,就带六块儿,来个六六大顺。” 说话时,祝氏已是拿起叉子,加了五块儿羊排在餐盘里。 祝婶婶端了个托盘走上前来,是为顾盈盈她们姑嫂二人,各端了一杯茶水来。让她俩都坐着,由她来烤肉。 只见餐盘里才装了六块儿羊排,感觉太少了些,又拿筷子夹了两块儿羊排,搁放在了餐盘里。 “来个八八兴旺。” 说都说得这么吉利了,顾盈盈哪怕觉得祝婶婶给羊排给多了,也不好推辞。 正准备烤羊排了,却见到祝叔父跑进了院子里,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祝叔父,这是……” 祝叔父把一封书信递给顾盈盈了,轻声说道:“这是老里正方才过来,拿给我,托我转交给你的。说是让你在看了后就烧掉,可别留着。” 顾盈盈很是理解,老里正为何会这么提议,对着祝叔父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打开来一瞧,发现写在纸张上的字迹,清晰且娟秀,像是张悦吟写的字迹。 把三页纸上的字迹都看完了,就知道,这封书信,确实是张悦吟写的,托范氏的一个好友来徐家拜年时,帮忙带给范氏的。 这不,才由老里正带给她了。 书信里说,顾荣栋得到了多少毒草的种子,这事,他们无从知晓。但张悦吟的大伯母在去皇城拜年时,把顾家的一些情况,跟兄长穆昭如实说了。 穆昭在此之前,也收到过妹妹穆氏写的书信,知道锦霞之地的一些人,一些事了。 如实跟穆氏说,“你说禇风与颜绍沆瀣一气,在暗中坑害锦霞之地的人们,这事,我相信。可是要让皇上和其他大臣们相信,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 听了这话,穆氏瞬间会意,在皇上和其他大臣们的眼里,禇风并没多大问题。 书信里是这么写的: 【禇风是个表面温和,内心阴狠的伪君子。他之前领军作战,立下了不少功劳,在战胜归来后,当了三司使。同时把兵权交给他的二弟禇沥了。而他自己,则利用职务之便,拼命为他自己和亲友们敛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赠礼物 【为了钱财,禇风什么都可以不顾,也不管!】 顾盈盈看了张悦吟写的书信之后,按老里正他们的要求,给撕碎后烧掉了。 知道从未见到过的禇风,是比颜知府还要心狠手辣的人。是年少时这样,年老了,更是让人不好对付。 祝氏烤好了几块羊排,拿着筷子,把最大的那一块儿,给顾盈盈夹起来,搁放在餐盘里。说道: “妹妹,新年里,该吃吃,该喝喝。快趁热吃羊排,别管什么书信了。” 她是知道小姑的,每次收到了张悦吟写的书信,都会及时回一封书信,托人带给张悦吟。 今天是带小姑回娘家,在这边吃烤肉的。她可不想让小姑累着。 顾盈盈感激的对祝氏笑笑,也拿起叉子,给祝氏弄了块儿羊排在餐盘里,说道:“二嫂,你也吃点。” 年后,过了正月初五,就没怎么下雪了。 正如母亲和徐伯母所言,等到过年后,总会变得暖和。 等到春耕农忙时,自己要和家人们一起做活儿,就算不去地里插秧甚的,也得在家准备饭菜。 一忙起来,就没多少时间去打听,与沈如意他们有关的消息了。 沈如意喜欢作,可身边有个顾清煜陪着,也不会做太荒唐的事。但是他们的儿子顾荣栋就不同了,成天跟歌女万媚在一块儿,好的坏的都听人家的,早晚会惹祸。 不知顾荣栋是不识得,他所收下的种子,是一种毒草的种子,不知答应了万媚去把种子种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还是他根本都不介意这些,只管哄着万媚高兴,一切都好说。 她和母亲,还有二嫂,都为这事犯愁了,可顾荣栋却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想想心里都来气。 万媚虽然没当歌女了,可她如今所做的一些事,必然也是受了万婉他们的托付,才去办的。 万婉是给董月儿做事的。 董月儿哪怕来到了锦霞州,却还时常与禇风保持着联系。 就比如说,张悦吟在书信里提到过的,董月儿上次从静林寺,回到映月阁客栈。冷不防被人用药粉撒到了脸上,就皮肤红肿了难受了,在家休养了好些天。 甚至在过年那天,董月儿都还请女医去为她扎针了。 所请的那位女医,正是早年为禇风的一位亲人,医过病的人。 顾盈盈有点幸灾乐祸了。其实自己给董月儿用的药粉,是自己制的。想要解药,自己也有。 只需要把解毒的药粉服用了,好好休养几天,在饮食方面注意一下,就能康复。哪儿还需要扎针? 她一想到,董月儿那么个娇滴滴的人,在近段日子里,没少被针扎,没少受罪。就觉得心里很解气! 书信里有提到,董月儿是禇风在年轻时,曾经心仪过的一位美女。但是在很多人看来,董月儿,只是禇风身边的一位红颜知己。 哪怕董月儿没能嫁给禇风,却也心甘情愿被他利用,为他付出所有,帮他赚钱。 张悦吟在书信里写了,穆氏的哥哥也怀疑,董月儿来锦霞州开客栈的目的。若说是只为了赚钱,在皇城,不能赚到银两吗? 可董月儿忽地就来到了锦霞州,又是开客栈,又是让万婉帮她看着画舫船,给她打理生意的。 他们先到锦霞州,颜绍紧接着就来到锦霞州,当了知府。对当地人们所做的种种不好的事,都能让人看得出来,他们是不想让,锦霞之地的人们好过的。 穆昭就让穆氏放心,说他会在暗中找人查清楚,禇风在这些年里,究竟都做过多少坏事。 虽说他不能把禇风怎么着,但相信在朝中,还是有不少正义之士们,是愿意站出来,跟恶人们理论的。 当晚。 顾盈盈带了些烤羊排回家,重新热了下,拿给秦氏吃。 又把祝婶婶给的一包茶叶拿出来,给秦氏和祝氏,一人泡了杯茶。 三个人都坐在隔间里烤火,喝茶的喝茶,吃肉的吃肉,就她一个人,坐在木桌边给张悦吟回书信。 不仅写了,她在看书了之后,发现有几座古墓,很有可能被禇风身边的人盯上了。也还写了,她等到过了元宵节之后,会把做好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送到张氏医馆。 在最近这段时间,前往府城的船只少,牛车也少,出行多有不便。 只是不好把真正的原因写下来,是她想等到过了元宵节之后,前往林间采药,也能多挣点银两。 之前在去港口那边的商船上,看过云国商人摆放在柜台上的,那些精致的玻璃瓶了,她都想买。 可是一问价格,就让她明白,是她暂时还买不起的。 所以那时就在心里决定,要好好赚钱。等到自己多赚点钱了,就能买到自己想买的物件。或是自己享用,或是拿来送人,都很不错。 但她没料到,自己看中的玻璃瓶,最后会被赵寻用一幅画给换到,送给了自己。 收到了二哥写回来的书信,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兴许待到二月底,他们就能战胜了归来。 到时,赵寻必然也会归来。 她已经收到过赵寻送的太多礼物,当然也想回赠点礼物给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送给赵寻一个保温瓶。 于是就悄悄攒钱。 以前做的洗发水,所得到的银两,她已经拿出来一多半给母亲,也送了点银两给二嫂。还有些,就留着自个儿用了。 没成想,等到过年时,母亲和二嫂一人又添了点银两,当作压岁钱还了回来。 她不接收,母亲和二嫂却都坚持着要给。 她只好收下她们一人一两银子,免得看到她们推来推去的,都替她们感到累。 元宵节那天。 顾盈盈和祝氏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在洗漱了之后,前往灶屋去做汤圆了煮的吃。 秦氏坐在隔间里做灯笼,好留着等到晚上了,拎着去墓地,送给先祖们。 这个习俗,跟顾盈盈以前所在的新世界,故乡那边的习俗一样。以至于她在端了汤圆去隔间,看到秦氏做好的灯笼之后,不禁又想到了祖母。 以前有她在身边,可以帮祖母扎灯笼,陪祖母一起去墓地,给先祖们送灯笼。 哪怕市场上有漂亮的灯笼卖,还是只需要把开关一打开,就能照明的。但祖母就是不舍得买,非得要自个儿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祖母学会了做灯笼。 吃了碗汤圆,觉得甜甜的,但不腻,就又盛了一碗吃了。 秦氏在过年之后,头一次见到顾盈盈吃两碗,想着是晚辈们做的汤圆,到底是比自己做的好吃些。也在吃了一碗之后,再盛了一碗来吃。 等秦氏放下碗筷了,准备收拾餐盘去灶屋里洗碗之时,看到顾盈盈已经做好了三个灯笼。 感觉自己吃饭也不算慢,可女儿做灯笼的速度,却令她感到佩服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知道他没安好心 秦氏站在桌边,默默看着。 这个盈儿,原来只是因为好奇,跟她学过做灯笼,但好一会儿才弄好一个,还弄的不好看。也就渐渐的不爱帮忙了。 秦氏今儿个一见,发现顾盈盈轻轻拿起竹篾圈,把红纸往上一糊,转了几下,片刻功夫,就把一个灯笼给做好了。 写在灯笼上的【十五思亲】,也比她自个儿写得好看。 秦氏眼底掠过一丝欣慰,上前去拿了红蜡烛,递给顾盈盈了。 “得把蜡烛放里面,等到晚上,咱们就给先祖送到坟头去。”秦氏微笑着说道。 顾盈盈会意的点了点头,“好的,娘。” 却是在心里说,但愿在新世界的祖母,在这一天,也会想起自己,会梦到自己。 更是期盼着,以后能回到祖母身边,好好照顾祖母。 晚餐后。 顾盈盈和祝氏跟在秦氏身后,离开家,前往墓地去给先祖们送灯笼。 整个镇子都在平原地带,只有位于狮子镇那边,才有丘陵地带。所以村子里乡民们的祖坟,也都在平原地带,且都离兰江不远。 顾盈盈听徐馨兰说过,说是因为这一块儿是风水宝地,才会被徐家、顾家和罗家等家族的人们看中。 不过在最近几十年里,这几个大家族里,差不多也就只有徐家和另外几家,出过很了不起的人物。 像什么罗家,在村子里跟别人吹牛还行,真正有本事的人,就目前来说,还真找不出来。 至于顾家,原来族里的一些长辈们,在跟别人闲聊时,还会提到二叔。说他有才学,在书院里当夫子。 可是后来,二叔因为一些事,被捐资修建书院的人逐了出来,之后又发生了顾荣栋找歌女的事。 也就让顾氏一族的人们,懒得再提他了。 顾盈盈来到位于兰江边的墓地,放眼一瞧,只见有好些拎着灯笼的乡亲们,结伴来给先祖们送灯笼了。 她按照辈分,把自己拎来的灯笼,一一送给了先祖们。 留下的两个灯笼,分别送给了,她已故了的祖父和祖母。 顾盈盈觉察到,墓碑前已经摆放好的两盏灯笼,上面是没有写任何字迹的。也不知是哪位亲友送来的。 伸手拍了拍秦氏的手背,是想让她帮忙看看。 而她自己,则跪在坟墓前烧纸钱,给先祖们磕头。 地上虽然没有积雪,可是当她跪下去的时候,也觉得膝盖处有点冷。从跪下烧了纸钱,到磕头了之后,被秦氏把她拉起来,她不仅觉得膝盖冷,还觉得双腿有点发麻了。 在心里认为,生活在这个时空还真是不易。不说别的,只是讲这么多规矩,都够让人难受的了。 所幸在新世界之时,哪怕仍会去给先祖们送灯笼,烧纸钱,磕头。该行的礼,都做到。却是比在这边要轻松得多。 自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顾盈盈回头一看,发现是同族的一个堂伯母,拎着两盏灯笼走近了。就招呼了下。 “堂伯母,您也来了。” “你和你娘之前去那边送灯笼时,我就望见你们了。还跟你的堂伯父说,若是他早一点放碗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晚才来。盈儿,你们有心了。”堂伯母这话,是代堂伯父说的。 顾盈盈她们,之前去旁边的几座坟墓前,给先祖们送过灯笼。 埋葬在那里面的,正是堂伯父的一个兄长。 她们送过了灯笼之后,才见到堂伯母他们赶来。 “早来,晚来,都是来了。”秦氏对顾盈盈的堂伯母说道: “都无大碍的。” “堂弟妹所言极是。”堂伯母正说了这话,忽地记起了什么似的,问秦氏道: “我在前来墓地的路上,遇到罗家的那些人了。听到他们在议论,说是来墓地之时,望见了顾荣栋,他独自一人来送了灯笼,没磕头,就匆匆离去……” 秦氏懵了。 一个从前连过年都懒得回来,跟长房的人们相聚的晚辈,如今在找了歌女,享受人家给钱他花的好处了。还会变得这么懂事,知道来给先祖们送灯笼了? “他应该是来送过灯笼,但可能不只是想来送送灯笼的。”秦氏也不怕自己所说的这话,会被谁给偷听到。 反正顾荣栋在外面所做的一些事,不只是罗家的一些人,在去顾家吵架时,说出来过。就连一些来村子里串门的,别的村子的人们,也问起过。 不管怎样,顾荣栋的爹,以前是在锦霞书院里当过夫子的。一个夫子的儿子,成了个让歌女养活的废物。 让人看了笑话。 也不怪人家感到好奇,不怨人家要问,顾家是怎么会出,顾荣栋那种儿郎的? 堂伯母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那个败家子的事,族里的长辈们,都是跟他们提到过的。说是不管族里的谁,以后去了府城,或是在哪儿见到顾荣栋了,都不要搭理。 一个给族里的人们丢脸的男子,还理他做甚? “我也不敢奢望,顾荣栋会变得懂事。只求他不再在外面惹事,不再害得我们提心吊胆,就感到知足了。” 堂伯母如实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顾盈盈听了后,也认为,顾荣栋独自一人来到墓地,给先祖们送灯笼这事,有点让人想不明白。 她从原主留下的记忆里,还有听到父母他们,对她说过的话里得知,顾荣栋是不愿意回到村子里来的。 更还别提,独自一人来到墓地,给哪位先祖送什么灯笼。 除非是被二叔哄着来。 或者是见到顾瑶来,担心顾瑶夜晚走路会摔倒,就想要护着她,才背着她来。 可是后来,顾荣栋没跟他父母和妹妹在一块儿,而是陪伴在心仪的女子万媚身边,拿着她给他的钱,住着她租的宅子。 一切都从万媚那里得到。 也就是从那时起,顾荣栋除了隔段时间,会拿点钱去看他母亲,就跟他母亲见几次面而外,平时是不会过去看他父母他们的。 这事,彭兰都知道,冯梅肯定也知道。 除了她们而外,村子里的一些乡亲们,多半也都听说了。 她就闹不明白了,一个连亲生父亲和妹妹,都不愿意多见到几次的人,会独自前来墓地,给顾家的先祖们送灯笼? 绝对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 顾盈盈只听到秦氏说道: “原来我还寻思着,待顾荣栋长大后,能考取功名,给咱们老顾家的人们长点脸的。可他后来所做的一些事……” 在墓地前,秦氏肯定也不好多说。 “他们家那几个,不提也罢。”堂伯母亦是不愿多提,那个不求上进的晚辈。 顾盈盈不想打断秦氏她们说话,就轻声跟祝氏说:“二嫂,我感觉顾荣栋来送灯笼,肯定是没安好心的。他应该还没走远,我想追过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章 应得的惩罚 祝氏不大放心,都天黑了,哪怕顾盈盈拎着牛皮灯笼,可以照明,也不好走。就劝道: “别去,就他那胆儿,敢做甚过分的事?” “难说。”顾盈盈顾不上,跟祝氏再解释什么,拎着牛皮灯笼就匆匆往回赶。 一路上不管遇到谁在招呼她,都只是简单的应了声儿。也不好完全不答应,会让人起了疑心。 想到顾荣栋在过年之前,都没去他的外祖父家,看过他们几个长辈。在今天,肯定也不会赶过去。 这么晚了,顾荣栋肯定不好赶回府城,只能在村子里找个地儿歇息。 或是牛车里,或者是位于兰江边的,哪一座竹屋里。 虽说皇家稻田里的稻谷,在去年都收割了。但那几座竹屋里,仍还有看守稻田的人们在那儿住着。 想去竹屋里住,得看那些看守的人们,是否愿意。 顾荣栋的胆量,顾盈盈再清楚不过。除了会吹牛,会享乐,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 顾盈盈快要走到兰江边之时,忽地就把灯笼的亮光给灭了。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就算就着月光赶路,也不能再次点燃,搁放在灯笼里的蜡烛。 来到皇家稻田附近的,一片稻田里,顾盈盈矗立在风中,很快就听到了顾荣栋的声音。 “我去送灯笼的那会儿,都没见到她们去墓地,所以给你暗号,学了几声鸟叫。你看你,在府城之时,还催我快些来。这不,我来了,也跟你暗示了,她们今晚会离开家。你怎么还没去放火?” 虽说声音不大,却能让她听得清楚。 循声看去,就着月光,也看不到什么人影。 但是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顾盈盈能确定,顾荣栋就在自己所在的位置的,东南方向。且与自己相距不远。 可能在十米之内。 站在这个位置,也能看到家所在的方向。看着那边有些微弱的亮光,就知道,有行人们从墓地回去,要经过那边。 母亲和二嫂应该也快要回去了。 “我都说过,知府大人说了,你那个浪蹄子堂妹,是得到过皇上的赏赐的人,不好随便弄死她。你自己都不知,她是否已经离开家,就学鸟叫给我听,让我去放火。出了事,你担着?” 冷冽的男声,倒是也有些熟悉的。 顾盈盈想了想,很快就记起,是她之前在府城,去映月阁客栈,往董月儿脸上撒药粉之时,听到过的董宁远的声音。 那时,董宁远提醒董月儿当心脚下,所说出来的话语,是相当温和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些讨好的意味的。 但在此刻,她所听到的董宁远的话语,是充满了嘲讽意味的。 可见在董宁远这种恶人的眼里,顾荣栋也不算什么。 不知顾荣栋怎么就那么没骨气,为了吃软饭,宁愿被一个恶人给欺负了? “哼,姓董的,你可别忘了。在你去跟媚媚说,请她跟我说一声儿,带你来顾家庄把毒草的种子,给你们种到皇家稻田这边之时,是如何说的?你答应过我的事,一件都没做到。我凭什么帮你种下那些种子?” 顾荣栋声音颤抖地问道。 偷听到了这话,顾盈盈在心里狠吸了口凉气! 果真如她所料,顾荣栋那个害人的为了万媚,为了过上所谓的好日子,就什么坏事都敢做了。 把毒草的种子种到皇家稻田这块儿,那是想害得同族的亲友们,都跟着他倒霉? 顾盈盈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脚步很轻的前行,只走了五步,就又听到了董宁远的声音。 “亏你还好意思提媚媚。也不想想,她为了你,为了陪伴你,照顾你,养活你们一大家人,都找婉儿借过多少银两了。她要是再还不上,可别怪我抓走她,让她回到画舫船上继续唱曲儿,给那些达官贵人们听去……” 董宁远是抓住了顾荣栋的软肋,是什么话,能让这个没骨气的男子在听了后,感到难受,就说什么。 “哼,你一口一个婉儿的叫着,恶心不恶心?也不想想,她都多老了,老的可以给你当姨娘了。你这得是有多缺爱,才会心甘情愿跟着万婉那个贱妇,来害我心仪的媚媚?”顾荣栋说到这里,对着董宁远啐了一口,说道: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初,媚媚是拿出积蓄,买回了自由的。” “所谓的契书,早就被婉儿撕了给烧掉了。你难道还能找到证人,为万媚作证,说她是给了银两婉儿,买回了自由的?” 董宁远说罢,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你……”顾荣栋怒不可遏,就也威胁董宁远: “哼,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人?你要敢再欺负媚媚,我就把我上次去揽月号画舫船的雅间,给捡到的那封书信,托人转交给徐充去。你想,那上面可是写得清楚着呢,颜绍私吞将士的家人们的面粉,还帮禇风偷别人的兵器……” 就在这时,蹲在暗处观察着顾荣栋他们的,顾盈盈,忽地看到一个黑影跃起,抬脚往顾荣栋身上踹去。 本是不想救顾荣栋的。 那个没骨气的男子,确实是该死。 可是听了顾荣栋方才所说的话,就知道,他们所不知的好些事,他可能都知道。就不想让他这么早被打死。 于是捡起一块儿石子,凭着感觉,往抬脚的那黑影处砸去。 只听到“嘶”的一声儿,黑影的腿受伤了,瞬间倒在地上,却是很快学了几声乌鸦的叫声。 才一瞬间,又有三个黑影来到了地里。 顾盈盈看到了剑光,是往她这边闪来的。立马拿出事先藏好的药粉,散开了,就往剑光传来的方向扔去。 努力往回跑,也不忘大声呼喊着: “救命——” 呼救的女声自稻田里传出,很快传到了,不远处的一座竹屋里。 看守的将士摸索着点亮了灯笼,披上锦袍,拿着弓箭就出来了。循着声音看去,果然就看到了好几个黑影。 早就来这稻田里看守,就算闭着眼睛,也都知道哪儿是哪儿了。 那位将士挽弓搭箭,射伤了走在最前面,离顾盈盈最近的那个黑影。 顾盈盈趁着那黑影倒下,而另外几个黑影,又都中了药粉的毒,无法睁眼看清地上的路之时,就上前去踢开了顾荣栋。 这个给顾家人丢脸的败家子,该打——再踢一脚。 只知道吃软饭,不求上进,还嘲笑她是浪蹄子——还踢一脚。 从前一听顾瑶跟他说什么,她的不是,就帮顾瑶骂她——为原主报仇,必须加上这一脚。 …… 踢到顾盈盈自己觉得累了,也没感到解气。 这个窝囊废,一个跟他母亲一样拎不清的垃圾,她又往他脸上撒了包毒药粉,才对拎着灯笼走上前来找她的将士说道: “多谢您出手相救。” 第一百六十一章 网开一面 那位将士听了后,对顾盈盈说道:“他们不都说了么?你是得到过皇上的赏赐的人,不能有事。不过你对这人有多大的仇,都踹过了,也让他尝过药粉的厉害了,还要怎地?” 顾盈盈对着那位将士行礼了,答道: “实不相瞒,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堂哥顾荣栋……” 关于顾荣栋的事,在这稻田里,也不好说太多。 哪怕之前在这儿闹事的董宁远他们,已经被这位将士身边的人们,给带走了。但也不排除,在这黑夜里,还有些恶人们躲在暗处,只是暂时不敢出来了。 除了说了顾荣栋的名字,其他的,顾盈盈都没有多说。 直到将士背走了顾荣栋,把他关在竹屋里,整整关了两个月。在三月二十的那天,顾盈盈拎着提篮,跟秦氏一起来给顾荣栋送饭之时,才听到那个将士说道: “你们送来的饭,顾荣栋是吃不上了。我们接到了,徐大人托人送来的书信,就听从他的命令,把顾荣栋绑了,送上了前往皇城的客船。” “看来,是徐大人他们要凯旋了?”秦氏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顾清风,心里挂念着,却又不好跟两个晚辈说。 终于从这个将士的口中,又得知了一点可靠的消息,就忍不住问了一声儿。 那位将士微微颔首,对秦氏说道:“是,此番太子亲征,领着将士们打了胜仗,抵御了楼国的强敌,还了边境百姓们一片宁静的天地。您可放心,令媛在这段日子里,帮锦霞之地的乡亲们所做的好事,我都写在给徐大人的书信里了……” 秦氏和顾盈盈一听这话,都感激的看向了那位将士,也都给他道谢了。 顾盈盈在离开竹屋之前,从袖袋里掏出三包药粉,都递给了这位将士,说道:“这些药粉有驱蚊虫之功效。您可以在屋子里撒一些,防一防蚊虫。” “好。”那位将士在接过了那包药粉后,就闻到了一阵清香的气息。想着等到顾盈盈他们走了,也撒点药粉在屋子里,好赶走蚊虫,也让屋子里变得香一点。 常年在外看守,是几个人轮值的。 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家几次。 来到这锦霞之地有些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收到乡民们送的这么珍惜的礼物。他眼底掠过一丝欣慰。 不过目光瞬间就恢复的,跟之前那么严肃了。 以前在田间守着乡民们做活儿,何曾对他们露出过笑容? 顾盈盈也很是理解,这位将士的心情。在把药粉给他了之后,就给秦氏递了个眼色,带着她一起离开了竹屋。 若不是想到,那位将士是看不上顾荣栋的,只怕就会把母亲送来的饭菜,送给将士的。但已经说了,是打算送给顾荣栋的。若是再送给将士的话,就显得没什么诚意。 所以就把饭菜带回家了,她找出碗筷,给分成了三份,跟母亲和二嫂分着吃了。 祝氏是有些嫌弃的,不管怎么说,二房家的那几个人,就没一个,是没伤害过她的。但是一考虑到,这些粮食,不也是靠小姑做了洗发水甚的,才换来的么? 为了不浪费粮食,才吃的。 只是在吃过了之后,心里还是憋着一股闷气,祝氏就当着秦氏和顾盈盈的面,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们关了顾荣栋,是有吃食给他吃的。可是娘还关心那个害人的,生怕他吃不饱,天天儿给他送饭去。你们说,他这不被人绑了,送到皇城去了么?这一去,多半就是要掉脑袋的。到时,只怕还会连累咱们。” 秦氏无奈地看了看祝氏,道: “不管怎样,他都是顾家的人。” 尽管婆家的那个侄儿,从没待她好过,甚至都很少主动叫她一声“伯母”。可她这个当长辈的,却终是狠不下心,连碗饭都舍不得给他送。 在元宵节的那晚,盈儿回来了,对她说: “娘,我给顾荣栋用了药粉后,看到他倒下了,就上前去踹他,还是觉着不解气。本来是想着,趁着夜晚吹冷风,让他躺在冷冰的地上,好好儿凉快凉快,多遭罪的。可是谁会料到,那个将士要把他带回竹屋里关着……” 她耐心的听完了后,对盈儿说道: “既然顾荣栋是带了毒草的种子来的,又还知道好些,与颜绍和禇风他们有关的秘密。那就让他被人家带走了关着,让他多吃点苦头。” “是,关了好。把那个害人的给关了,咱们也能省心些。”顾盈盈当时是这么说的。 说是那么说,可是秦氏在顾荣栋被关了后,总会做点饭菜,带去给顾荣栋吃。 在这期间,只有她和盈儿能去见到顾荣栋。 沈如意他们几个也都去过,但都被几位站在竹屋外看守的将士,给挡在了屋外。 这么一来,沈如意们两夫妻,有好些想说给顾荣栋听的话,也只能请她和盈儿帮忙转达。 盈儿自始至终,都没搭理过沈如意。 虽说也会回答清煜几句,但几乎都只是应一声儿,“是”,或者“嗯”之类的。不会跟他那个二叔,多说什么话。 她也曾借着送饭菜给顾荣栋的机会,把沈如意他们对她说过的话,说给他听。可是却很难听到他回答什么。 哪怕只是见到他对她点点头,或是摇摇头,也不曾有。 秦氏提过了几次,顾荣栋都是那样冷漠的表现。之后,她也感到无奈了,也就不再跟他提什么。 直到今天听二儿媳妇儿说,顾荣栋在去了皇城之后,很有可能会被砍头,就在心里感到难受了。对祝氏和顾盈盈说道: “你们说,若是荣栋在去了皇城之后,见到了徐大人,把他所知道的事,都跟徐大人坦白交待。会不会得到徐大人他们的原谅?就算不能被原谅,能被从轻处罚,也好啊。” 顾盈盈在心里冷笑了声儿,若不是自己那晚去了稻田,偷听到了顾荣栋他们所说的话,用石子打伤了董宁远,用药粉伤了他们几个的话。怕是那几位将士,也不能及时把他们抓到。 若是任由他们在锦霞之地做坏事,那顾荣栋见到了徐大人,会坦白交待什么? 这一点,母亲为何不能想到? “娘,爹和二哥都快要归来了,咱们还是多说说这些高兴的事,少提那个害人的了。”顾盈盈不想多提顾荣栋的事,也是真的不关心。 反正心里清楚,自己为了不让顾荣栋他们,把毒草的种子种到皇家稻田那边,已是竭尽全力。 而之前顾荣栋所做的那些缺德事,无论是她,还是母亲和二嫂,都不曾参与。 相信徐大人他们,是能念及顾氏一族的,其他人的功劳,网开一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盼着你们归来 “妹妹所言极是。”祝氏趁着顾盈盈在劝秦氏之时,就试着转移了话题。 “娘,妹妹,我昨儿个去徐婆婆家,听她说,兰江港口那边,又停靠了好多艘商船。其中就有从云国来的商船。她的一位好友,还带她去商船上逛过,买了一对儿酒杯送给她。” 秦氏微笑着看了看祝氏,只见这个二儿媳妇儿穿着粗布衣裳,也显得秀丽端庄。不只是长的好看,更令她感到满意的,是这个儿媳妇儿很勤劳。 想着儿子就要回来了,就让儿媳妇儿也出去逛逛,把女儿带出去,让她们姑嫂二人也都去挑选点首饰,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 老里正已经挨家挨户的通知了,说是出去征战的乡亲们就要归来了,各家的留在家里的人们,都要前往兰江边去排队迎接。 她希望家里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等当家的和二儿子一回来,在见到了她们几个后,会以为她们都还过得好。 秦氏随即又看向了顾盈盈,看着女儿在近段日子里,忙着赚钱养家,瘦了不少。面色也不够红润,像是贫血的了。 她眼神里满是怜惜。 想着在当家的和二儿子离开家之后,几乎是女儿在扛着养家的重担,二儿媳妇儿时不时会搭把手。 唯有她自己,老了,无论做何事,都不如从前做得好了。 秦氏回到卧房,把顾盈盈之前拿给她的银两,找了些出来,又来到隔间。分别给了顾盈盈和祝氏,一人五十两银子。 对她们姑嫂二人说道: “再过些天,荣杰和他爹就要回来了。我在屋里看守着,杏儿就带着盈儿去趟府城,找人做两件儿新衣裳,也买对儿紫晶手镯去……” 别人的女儿和儿媳妇儿有的,不管是新的衣物,还是首饰甚的。秦氏也想自己的女儿,和儿媳妇儿有。 顾盈盈本是不想接收银两的,这是在过年之前,她送给母亲的礼物。 可是又担心,若是自己不收着,怕二嫂也不接收,会惹得娘不悦。只好接着了。 她把银两装进小木匣子里,是想着等到明天了,就带到府城用了。不过不是找人做新衣裳甚的,亦不是买首饰,而是要给娘做新衣裳,买对儿玉镯。 当然还得帮二嫂挑选礼物,是要送给二哥的。 把礼品挑选好了后,她来付账就好。 爹和二哥都要回来了,家里有原来酿好的美酒,用来招待亲友们,也很不错。也还有点腊肉,都是可以煮了吃的。 家里没什么水果,得去府城买一些。 就买点苹果好了。 更重要的,是要去商船上挑选一个玻璃瓶,好送给赵寻了,让他自个儿做个保温瓶的。 送礼这事,就交给二哥去做好了。 反正二哥在去征战之前,就见到过赵寻,且在到了战场之后,还和赵寻打过交道。说是交情还可以的。 让二哥帮忙做事,总好过让爹一个当长辈的,来帮这个忙。 顾盈盈一想到这事,眼神里划过一丝羞怯。 秦氏待顾盈盈放好了银两之后,伸手握着她的手,以右手食指轻触着,她手心的茧子。 虽然没听到秦氏说一个字,但顾盈盈从她那歉疚的眼神里,已经读出了很多信息。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何曾有如何劳作,如何帮家人挣钱养家这些的? 不过都是些如何享乐,如何让那些欺负过她,伤害过她的人们,过得不好之类的想法。 有时她自己也会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不曾来到这个时空,而原主也没被那个恶婆娘给害死,是在被人救了后,就恢复了健康的话。那遇到了家里缺粮食,就算是拿着银两去店铺里,也无法买到的情况下,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原主肯定不会做洗发水这些的,好拿去换。 更是没有精力去熬夜,帮家里人做任何事。 原主会是去找徐馨兰家的人们借,还是会完全不关心,由秦氏和祝氏去想法子? 她能想到的答案,差不多也就只有这些了。 当晚,顾盈盈就熬夜做了些橘子糕,还有桂花糕等吃食,是要拿去送给刘巧秀的。当然也还做了些洗发水和沐浴露,到时就带到张氏医馆,跟张小娘子换银两。 待到第二天清晨,顾盈盈和祝氏各背了一背篓物品,前往村口等牛车。 到了村口,她才发现,原来徐馨兰们母女二人,还有范氏们两夫妇,也在路边守候着了。 几个人都很欢喜,说是大家都是带了物件儿出来的,若是坐在同一辆牛车里,多半会有些挤。 不如让顾盈盈们姑嫂二人先上车,他们徐家的几个,再等后面的那辆牛车。 徐馨兰期盼的眼神看着周氏,是想说,她想和她,还有顾盈盈们姑嫂二人,一同搭乘牛车前往府城的。不为别的,因为她也要去看秀姨,好去听一听,秀姨会对盈盈姐姐说些什么。 要是不替寻哥哥说点什么的话,她就要帮秀姨说声儿。 周氏自是明白女儿馨兰的意思,但又考虑到,盈儿和从前不同了,如今一听人家说到了赵寻,会感到羞怯。 所以就以眼神回答徐馨兰: 咱们还是不和她们,同乘坐一辆牛车了吧。 几个人正在闲聊之时,冯梅扛着一袋子物品来了。 徐馨兰把背篓放下了后,赶紧上前去帮冯梅接下物品,搁放在路边。对她说道: “冯姨,您今天去兰儿姐姐家,会去港口那边逛么?我听我的大伯婆说,从云国来的商船上,有好多紫晶首饰卖呢,甚是好看。” “那些首饰我也去瞧过了,是真的好看。要不,我一会儿到了府城,也陪你们去看看?”冯梅已经守寡多年,哪怕还喜欢看看首饰甚的,但也难得买紫晶首饰。 总觉得,应该是年轻女子们戴的,不是她这种年过四旬的妇人戴的。 不过兰儿还年轻,若是陪馨兰去逛之时,看到了漂亮的首饰,而她也刚好买得起。就买点什么送给兰儿,还有馨兰。 当然也要送点什么给顾小丫儿。 不说别的,在这些天里,都是用的,顾小丫儿给的洗头的水儿。见到过她的人们都说,她的头发变得更黑了,更亮了。 她听了后,心里自是欢喜的。 顾盈盈也听到了徐馨兰的话,没想到,她们几个,也要去商船上逛。若是自己去挑选玻璃瓶子,碰巧就遇到了她们,可不又得被她们几个调侃么? 就给祝氏悄悄递眼色,是想说,二嫂,你昨晚所说的话,今儿个就实现了。 说是在这些天,好些乡亲们都知道,出去征战的亲人们要回来了。前往府城的人们,自是排着长队呢。 能搭乘到牛车都不错了,别管挤不挤。 徐馨兰他们几个,是肯定要去府城的。试想啊,村子的里正要归来了,里正的家人们,能不好好儿备点吃食甚的,迎接他们归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至于范氏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人家的弟弟徐充又立了大功,当然也得庆祝一番。 母亲昨晚都还跟她和二嫂说过: “这一次,老里正的弟弟徐大人,肯定是要亲自带着乡亲们归来,好好儿聚聚的。他只要是带着家人们归来,不管是遇到了村子里的谁,都会送礼品。想一想,在这些年里,咱们还欠他不少人情……” 顾盈盈听了后,微笑着对秦氏说道: “娘,咱们村子里的乡亲们,欠下了徐大人的人情的,怕是也有不少了。这些小事,咱们都还记得。但于徐大人而言,却未必会在意。所以大可不必想太多。” “你这孩儿,我不只是念及咱们欠了,徐大人的人情,更还……”想为荣栋那侄儿跟他求情。 秦氏及时打住。 顾盈盈猜测出了,被秦氏给省略了的话语,会是什么。就当着祝氏的面儿说道: “娘,我记得在顾荣栋被抓走,关起来的第二天,您带着我去给他送饭。他自己都是当着那几个将士的面儿,承认了的。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顾荣栋自己说的,他之所以愿意答应董宁远,带他来皇家稻田这边,帮他们把毒草的种子种下,是有条件的—— 那就是,让董宁远放火烧了长房的宅子,还把留在家的三个女人都弄死! 她当然理解秦氏的想法,是听到沈如意和顾清煜老是哭,哭着跟她们说,家里就只有荣栋一个儿子,却出了这样的事。 以后若是去了那边,对不起顾家的祖宗。 听了那些话,秦氏自是就心软了。 但她却不会。 顾荣栋是顾家的人,这不假。是顾清煜他们两夫妻,唯一的儿子,这也是事实。但顾荣栋走到今天,也不是与顾清煜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养子不教父之过”,这话,可不是她说的。 但这个道理,大人们都懂得。 她还曾当着顾清煜的面,问过沈如意: “您从前不是还教过我,说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卖。劝我在做缺德事之前,要先想想,以后还有没有颜面活在这世间。您看看,好些理儿,都还是您教给我的。如今,却是……” 沈如意气得双肩颤抖,却是只能落泪,再也不敢像从前一样,那般嚣张的骂她是“浪蹄子”。 见到沈如意那个拎不清的长辈,如今也尝到苦果了。她既不像母亲一样,为沈如意感到心痛;也不像村子里,曾经被沈如意欺负过的妇人们一样,看到沈如意就要失去儿子了,觉得心里解气。 她只是觉得沈如意脸皮太厚,不曾尽到当母亲的责任,由着子女们跟她一样,伤害家族里的亲人们。如今,唯一的儿子遇到了难事,沈如意还厚颜无耻的,找母亲帮她说情。 就很想问沈如意一句: 你脸呢? 在顾盈盈坐着牛车,赶到靖安城,把洗发水甚的送到张氏医馆,从张悦吟那儿得到了银两之后,就拿出十两银子给对方了。 张悦吟不收,“你这是做甚?” “拜年的。”顾盈盈微笑着解释道。 虽说也带了些吃食来,送给张悦吟和穆氏他们,但终究是少了点。这点银两,算是拜年的钱。 “拿着,算是我们请你吃饭的。”张悦吟仍是不接收那些银两,回了顾盈盈这么一句。 望见牛车还停在门口,不想让祝老爹多等一会儿,张悦吟凑近顾盈盈耳边,很是轻声的说道:“我听我的师弟说,沈如意因为她儿子被送往皇城的事,病倒了。这一病,怕是很难再康复……” 顾盈盈面上无悲无喜,早还在顾荣栋,帮万媚他们做缺德事之前,母亲和她,都去找过沈如意他们。 不是不许他们进门,就是对她们各种嘲讽与谩骂。 横竖都听不进去她们的好话,可怨谁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顾盈盈没好气的说道:“这条路,也是沈如意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顾盈盈离开张氏医馆,回到牛车上坐着,跟祝氏一起前往府城。 在车厢里的软榻上坐着,她跟二嫂相商,“一会儿到了府城,咱们先去兰江港口,到商船上去把玻璃瓶挑选好了后,再买点首饰了,就去看秀姨。二嫂,你看呢?” 祝氏不失时机的打趣顾盈盈道:“我看,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你之前都听到了,馨兰妹妹和冯姨她们,一会儿也会去商船上逛呢。你就不怕,咱们在挑选玻璃瓶之时,遇到她们了?” 顾盈盈虽然在心里感到担忧,怕一会儿正挑选玻璃瓶呢,被馨兰妹妹瞧见了,会打趣自己。但在二嫂面前,却是装作十分淡定地说道: “怕什么,咱们是带了银两出来的,多好的瓶子,都买得起。” “瞧瞧你,分明是担心的,却不承认。” 祝氏说了这话,忍不住偷笑了下。 姑嫂二人聊着聊着,很快就等到牛车停下。 那祝老爹在为她们打开了,车厢的木门之后,对她们说道:“到兰江港口了,你们好好儿去逛。不用着急。我一会儿再跑两趟了,才会收工。” “不急的,祝老爹。每次坐您的牛车出来,我都是想逛就逛,从不担心,您回去的时候不等我们。”顾盈盈对于这个长者,倒是挺感激的。 “呵,还真是。您每次带我们出来,哪怕是饿着肚子等我们,也都是等了。跟您的几个儿子来府城,也是这般。”祝氏对着祝老爹感激的笑笑,说道。 祝老爹伸手帮祝氏接了背篓,又帮顾盈盈接了下。 还嘱咐她们姑嫂二人,“出门在外,须得当心些。看好财物,防着恶人们些。” 顾盈盈和祝氏都答应了。一人背了个背篓,就前往港口。 兰江港口,游人如织。不只是有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也还有身穿华服,结伴而行的男子们。 顾盈盈背着背篓,和祝氏一样,每前行一步,都很艰难。 好不容易前行了一段儿,顾盈盈耳边传来了悠扬乐声,以及歌女用云国话唱的歌声了。她抬眼一瞧,发现停靠在右前方的,那艘豪华商船,正是她去年,上去看过玻璃瓶的那艘。 眼神里涌动着欣喜。 到了,终于又见到那艘云国商船了。可以买到心仪的礼品了! 相信赵寻在收到礼物了之后,应该会感到高兴。 偏偏在这时,自身后传来了,不耐烦的催促声: “聋了吗?你个乡野村姑,好狗不挡道!” 顾盈盈气得心里升起了一股怒火,却是憋着,没有回头看。免得那些不曾伤害过她的人们,因为她停下来,影响继续前行了。 不过抬起下巴,问了身后的那女子一句: “这是哪儿来的野狼,如此没规矩?都来了人多的地儿,却还不知讲人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情敌太嚣张 “哎哟,你个乡间女子也不想想,是谁挡了道,碍着我们了?” 听了女子说的这话,顾盈盈哪怕仍是没回头望,都能觉察到,有很多双眼睛在朝她这儿看了。 再看看之前走在她前面的,那两位妇人,都已经趁此机会前行了好几步。她知道,若是停下来跟身后的那女人理论,必然会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但平白无故的被人指责,让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这也令她无法做到。 顾盈盈回头看向那位女子,眼神里闪着愤恨。不知这位浓妆艳抹,穿着红色华服,长着一张三角脸,浓眉,双眼不大,但眼神凶狠的女子,究竟是谁。 女子只见顾盈盈回头在看自己,气得面目狰狞。一边看着这个背着背篓的乡间女子,哪怕未施粉黛,却也妖媚得跟画儿里的狐妖,有得一拼。 后面的人们一拥而上,就往前挤了过来。 女子被迫给挤到了一旁,肩膀撞到了顾盈盈背的背篓,令她痛得皱眉。就又骂了顾盈盈一句: “你个遭雷劈的,背篓不背出来,能怎么地?” 祝氏早就听不得这些话了,也不管眼前的女子是谁,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问道: “背篓和你样,长了眼睛,还是跟你样,长了嘴?你自己走路不晓得看,还怪背篓?你欺负背篓不能说话,就骂背篓。” “哼,我可没骂背篓,我骂的是背背篓的人!”女子很快觉察到,祝氏和那个妖媚的女子是一伙的,就也骂了祝氏几句: “本姑娘今儿个出来,遇到你们两个乡野村姑,真是倒霉。”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肩膀,很是嫌弃地瞪了顾盈盈一眼。来这繁华的古城,还背个背篓出来,不嫌麻烦? “我们欢欢喜喜的出来,遇到你这个不讲理的,才是倒霉。”祝氏冷哼一声,对那位女子说道: “要说,也该我们说。你这泼妇!” 话语一落下,自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嘲讽笑声,“哈哈哈哈。” 顾盈盈听到了这阵笑声,顿觉有点作呕。可能是与原主留下的记忆有关,每次一听到尹月娇,或者是付昕的什么声音了,就能立马感到不舒坦。 这次,亦不例外。 还不待她看清楚,尹月娇究竟离她有多远,就只见一个身穿红衣,涂抹了脂粉的妖媚女子,从人群中挤到前面来了。 已经看清,那位妖媚女子,正是在不久之前,托人给她带过好几封书信的,尹月娇。 那人在写给她的每一封书信里,都有诅咒她和家人们不得好死,甚至连她的祖宗,都用不文明的言语给问候了的文字。 当时看了,直接烧了。 主要是没有时间理会,也没有精力去跟一个“疯子”计较。 尹月娇在书信里提到,在过年之前,听说付昕托人送了礼物到顾家,给她了的事。还说,顾家的人们收了付昕的礼物,都得烂死在家里。 她都很想找人带个话给尹月娇,先还不说,那天去送了礼物的人,究竟是不是付昕派过去的。 因为她已经找人查清楚了,那天给她们拎了糕点过去的妇人,是在府城给人当过厨娘的妇人。许是因为家里缺点银两吧,就接收了冯氏给的五两银子,买了糕点之后,帮冯氏以付昕的名义,把糕点送到了顾家。 那些糕点,她和二嫂都没要,给扔在了雪地上。 至于后来是被谁捡到了,或者是怎么样了,她根本都没管过。 尹月娇说她收了付昕给的礼物,这又从何谈起? 顾盈盈傲娇地抬起下巴,不管已经走到了眼前的尹月娇,在看向她时,眼神里的恨意究竟有多浓。都只是当作没见到。 因为这几个无聊的女子,害得她和二嫂也不能前行半步,就这么给后面的那些人们,让出一条道了。 可都是浪费的她们的宝贵时间。 从乡间来一趟,路上都要耽搁一些工夫,却没成想,好不容易赶到了府城,又会遇到这些毫不讲理的人们。 顾盈盈仰头看着天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尹月娇的问话声: “顾小丫儿你个贱女子,当着我的面,跟我和我爹娘做出承诺,说是以后再也不会纠缠着付郎了的。可你却背着我们,又收下了付郎给的礼品。是何道理?” 顾盈盈冷笑了声儿,“哈”,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 “尹月娇,你这话,不该去问你的付郎吗?先要问清楚,他有没有给我送过礼品。若是有,才来问我,收没收?你要敢诬陷的话,别怪我找个说理的地儿,又让人把你带过去说道说道。” 之前几次闹了矛盾,不都是在府衙里找人解决的? 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她相信,眼前这个姓尹的妖媚女子,应该还没忘。 尹月娇环顾了下四周,看来看去,也没见到,之前跟她一起前来的付昕。就急得跺脚,却也不想在顾盈盈面前承认,她也留不住那个多情的男子。 在冬月初,她就觉察到,付郎待她,不如从前那般体贴了。 初冬时节,天气变得寒冷。 爹娘要去狮子镇买猪和羊,拖回到府城的肉铺里来宰杀了,好卖肉。 那些天里,爹娘赚到了不少银两,几乎是每天都会拿出一些银两来,让她去买好吃的。 她都乐得接受。 一得到银两,最先想到的,就是拿些去给付郎,给他做件新的锦袍,或者是做双棉靴。 付郎英俊潇洒,品貌非凡。不管是走到哪儿,都能惹得一些美女们回头看他,可她并不吃醋。 相反的,她还愿意给钱付郎花,让他精心打扮一下,也方便她欣赏一番。 等她带了银两去付家了,却只见到付郎的母亲,并未见到付郎。 问过了付郎的母亲,她才得知,原来是付郎去了靖安城,见他的一位同窗去了。 付郎的同窗们,她个个儿都识得。包括顾小丫儿的亲二哥,还有后来被歌女迷信了的,出了名的废物堂哥顾荣栋,她也认识。 她从未听付郎说,靖安城之中,有什么相处的很愉快的同窗。 心里疑惑,就亲自去了趟靖安城,好知道,付郎去那边,究竟是去见过什么人了。 尹月娇回想起了,在去年过年之前,付郎为了去看顾小丫儿,都往靖安城跑过几次了。更不想当着顾盈盈的面承认,她去跟踪过付郎,发现他为了看她,远远儿的站在,张氏医馆的门外瞧着。 “我的付郎,每月要从我这儿拿走多少银两,给我和他自个儿买多少礼品。又留下多少银两,孝敬他的母亲。这些,我自是清楚。”尹月娇不屑地看了看顾盈盈,说道: “有人作证,你在年前,收到过付郎买给你的糕点。怎地,还想抵赖?”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终于有了点积蓄 顾盈盈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就那个妇人送的糕点,看都没心思看,还收? “你也太高估那谁了。”顾盈盈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对着已经气得跳将起来,就差没跟她动手了的尹月娇说道。 “谁?”尹月娇听见顾盈盈说了“那谁”,而不是像从前一样,说的“付公子”,或者是像在闹了矛盾后,说的“姓付的”。 顾小丫儿都不敢提付郎的名字,甚至是都没提及付郎的姓氏,更是能说明,顾小丫儿是收到过付郎给的礼品。知道付郎所买的礼品,都是问她要银两了买的,在她面前,才会避而不谈。 “行,你把证人找来。咱们当面问清楚:我有没有收,你的付郎给的糕点?”顾盈盈也不想跟尹月娇多说,这个泼妇,不知是喝错了什么药,就来港口边撒泼了。 难道在不久之前,听到村子里的一些妇人们说,尹屠夫的女儿尹氏,可能要被付昕抛弃了的。 只看看这妖媚女子的样儿,还没半点证据就在乱吃醋,酸得跟什么似的。换自己是付昕的话,看了也会觉得烦。 “好,你给我等着,我去把付郎给你找来。咱们三个人当面对质!”尹月娇一脸不服气,让之前跟顾盈盈吵架了的那位女子,好好帮她盯着,不要让顾盈盈跑远了。 说是等她去找了付郎了回来,再答应她。 尹月娇递给那位女子一锭银子,“姐姐,劳烦你了。” 那位红衣女子见了,并没接收尹月娇给的银两,当然也没答应,帮她看着顾盈盈她们。只是提议道: “这港口边,到处都很拥挤。你们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可能遇到熟人。你们在这儿谈情感之事,确实是多有不便。不如你们去哪艘画舫船上饮茶,坐下来,好好儿说说。” 已经认清楚,请她帮忙的人,正是在府城开肉铺的,尹屠夫的女儿,尹氏。 而红衣女子自个儿就是府城的人,当然知道,尹氏和顾小丫儿之间,有一段怎样的不好多提的往事。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付昕那个男子。 她从不认为,付昕是什么江南第一才子。所以对于尹氏倒贴银两给他,还因为他,跟一个乡间女子在府城理论一事,感觉很可笑。 如此,就不会接收银两,更不可能帮尹氏什么忙。 至于顾小丫儿那个乡野村姑,哪怕她用过她做的洗头的水儿,也确实是感觉不错。 但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用的好物件儿,会是眼前这个背着背篓,穿着半新不旧的淡绿色华服,身上的衣物和鞋袜加一起,都不到二两银子的穷女子做的。 离顾小丫儿近了,红衣女子都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了股穷酸气。 于是没有跟尹氏道别,也不再怨顾盈盈,背的背篓把她的肩膀给撞疼了。径直离开,前往商船上去挑选礼品了。 顾盈盈也没闲工夫跟尹月娇理论,更不想知道,为何会在这儿遇到尹月娇,那人是不是和付昕一起来的等事。 当然,也不想跟红衣女子就这么算了。 一瞧见那位红衣女子,去了云国的一艘商船上,顾盈盈立马带着顾氏追了过去,到了同一艘商船上。 不过只有几个月没来,过了个年,当顾盈盈再次来到商船上之时,发现位于一楼的大厅里,站着好些顾客们。 他们自觉排成了六队,每一队的最前方,都有一张木桌。而每一张木桌前,都站着一位店小二。 顾客们按顺序来,轮到自己了,就上前去跟店小二说,自己想买的物品有哪些,需不需要翻译之类的。 店小二都会用心记下来。 随后让等候在一旁的翻译们,按照顺序前来,领着付了翻译费用的顾客,前往二楼,或者是三楼的大厅里购物。 轮到顾盈盈之时,她对店小二说: “我是和我二嫂一起来的,你只帮我们记一份清单就好。我们来挑选玻璃瓶子。” 店小二在听了这话后,头都没抬,就赶紧提醒了顾盈盈一句: “你要玻璃瓶子,最好还是去港口附近的,那几家店铺里买。呵,咱们掌柜的在今年,带过来的那些玻璃瓶啊,就没一个是少于一百两银子的……” 祝氏心里来气,觉得这艘商船上的店小二,都有些狗眼看人低。都不认识呢,怎地就晓得,她和小姑买不起玻璃瓶子? 她就算是把身上的银两,还有带来的银票都拿出来,也要帮小姑把一百两银子凑够,好把玻璃瓶子给买到。 “看不起谁呢,你这是?”祝氏不悦地看了店小二一眼,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店小二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是没多少闲工夫,来给祝氏道歉的。而且在他自个儿看来,提醒了客官一句,并没有错。 总好过让人带了客官上楼去,由着她们看这看那的,样样儿物品都喜欢。临了,却是因为囊中羞涩,一样都买不了,要好。 “这位夫人,我可是没有恶意的。”店小二手里拿着毛笔,在问另外一位客官,有些什么需要了之后,才给祝氏解释了一下。 “就算没有恶意,好好儿跟客官们沟通,总是没错的。”顾盈盈看了看店小二,发现他的额头已是渗出了汗珠儿。 知道他也不容易。 但为了他好,免得他下次再跟别的顾客们说话时,也这样儿,又得罪了别人。就好心提醒了下。 店小二听着这女声,有点清冷,却也有些熟悉。仔细的看了看顾盈盈,忽地眼前一亮,感觉这人确实是他以前见到过的。 “哟,这位小娘子,你可是姓顾?是顾家庄的顾小娘子?” 只见对方认出了自己,顾盈盈微笑着说道:“是,我正是顾小丫儿。” “快,快请上楼去饮茶。”店小二轻声对顾盈盈说: “只怪我没留意看,不知是您来了。之前多有冒犯,还请你们原谅。你是不知道的,在我们掌柜的回来了之后,都还跟我们提起过你,说是有机会了,送个玻璃瓶子给你的……” 顾盈盈赶紧摇头了,“不用的。” 去年是想买,却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银两,就没能买。 可如今不同了,她自己挣钱,攒了些银两。不管怎样,买一个玻璃瓶子的钱,是足够了的。 已是有一位身穿淡紫华服的女子,走近了顾盈盈和祝氏,微笑着给她们行礼后说道: “顾小娘子,还有这位夫人,请跟我来。” 顾盈盈和祝氏都谢了那位女子,跟在她身后,上了楼梯,赶到了二楼的大厅里。径直来到,摆放了两排玻璃瓶子的柜台前。 “这些玻璃瓶,都是我们掌柜的,在今年从云国带来的。”女子在说话时,伸手指向,摆放在第一排的,左边的第二个玻璃瓶。等顾盈盈和祝氏,都看向了那个瓶子之时,就解释了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听见他的声音 “就这个葫芦形的瓶子,形体精巧,且是器1之壁较薄的。是我们掌柜的,在云国挑选的上好的瓶子。用来珍藏,或者是送人,再合适不过。” 顾盈盈也是看中了这个瓶子的,听女子介绍了之后,下意识的瞧了瞧价格,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二百二十九两银子】。 可在今天,她带出来的银两,只有七十来两的样子。不过好在是带了银票出来的,而东街那边也正好有几家钱庄,可以拿去换。 顾盈盈凑近祝氏耳边说道: “二嫂,我想就要这个葫芦形的瓶子的。等我去预付了定金,再去换了银两归来,就给买走。” 祝氏却不想让顾盈盈多跑路,对她说道: “你在这儿守着,正好也可以跟掌柜的他们聊一会儿。待我换了银两过来,就来和你一起把瓶子买了,带到秀姨家去。” “那可不成,二嫂。这儿离钱庄又不远,我过去一趟,很快就能归来。你在这儿歇息一会儿就好。”顾盈盈也不想让祝氏跑来跑去的,为了她而受累,就没答应。 若是在平日里,来港口这边的游客们,还没这么多,那她都还会感到放心些。但在今天,她们一路前来,几乎是被别人挤到这边来的。 更何况,在路途中,又还遇到了几个不讲理的女子,影响了她们的好心情。 也知道红衣女子来了商船上,而尹月娇那个贱女子,过不了好一会儿,肯定也会赶过来。知道她们针对的是她,而不是二嫂。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能让祝氏替她跑一趟。 祝氏只见顾盈盈没答应,就从袖袋里取出银票,双手递给了顾盈盈,道:“拿着。” 顾盈盈早就知道,在二哥领军出征之前,二嫂就把她自个儿攒的银两,悄悄给二哥放了些在包袱里。 后来,她在挣到了银两之后,也有拿过一些给二嫂。但二嫂都难得花多少,大多数银两,都给存进了钱庄。 哪怕这些银两,也有些是她自己挣的。但当二嫂给银票她之时,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要。 但是见到了祝氏眼神里的期盼,顾盈盈不忍心推辞,只好收下。是想着等到回家了之后,再把银票还给二嫂。 顾盈盈伸手接过银票,对祝氏感激地笑笑。 姑嫂之间,有些客套的话,她们都不愿意多说了。 顾盈盈,对站在柜台边的那位女子说道: “我看,就这个葫芦形的玻璃瓶也挺好,打算买下来。不过我没带这么多银两出来,要不先付点定金了,一会儿再给余下的银两?” 早就想送样儿珍贵的礼物给赵寻,如今能买得起这瓶子了,也算是如愿以偿。 顾盈盈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 站在柜台边的女子听了后,却微笑着劝顾盈盈道:“小娘子看中了这个瓶子,我先帮你打包了装好,送到掌柜的那边。这般,你们也可以去隔间饮茶,歇息一会儿。” 顾盈盈欣然一笑,“那就劳烦你了。” 只见女子拿出牛皮纸,把玻璃瓶子包好了,装进一个古雅的木匣子里,抱起了木匣子,对她和祝氏说道: “你们请跟我来。” 跟在女子身后,前往隔间去饮茶。顾盈盈在心里猜测着,许是之前店小二认出了自己,跟自己所说的话,被那位女子听到了。就知道,掌柜的是认识自己的。抱着瓶子去见掌柜的,应该是去跟掌柜的相商,要收多少定金这事吧? 顾盈盈和祝氏来到隔间,就有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拎着茶壶走上前来,为她们一人泡了杯茶。 隔间的窗户是敞开着的,顾盈盈和祝氏都坐在,靠窗的那张木桌边。 屋子里除了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而外,还有一张软榻。顾盈盈猜想,在平日里,兴许掌柜的也会允许一些顾客们,来到这间屋子里歇息。 哪怕不像住在客栈里那么舒坦,但收拾得洁净,且是弥漫着花香气息的。只在里面坐一会儿,都感觉很舒服。 她端着茶杯,很快就嗅到了茶的清香气息,品了品,只觉入口有淡淡清香味,很是鲜爽。想起去年跟着馨兰妹妹去秀姨家,饮的也是这种绿茶。 没料到,今年来了云国的这艘商船上,在隔间里,也能饮到这种绿茶。 依然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在饮了半杯绿茶之后,试探性的问了秀姨一句,“平日里,您也爱喝这种茶?” 是想弄清楚了,好在回家后,多找些茶叶出来,给秀姨送来的。 这种茶叶,就是锦霞绿茶。虽然在府城和靖安城的铺子里,都能买到。但她家的那些茶叶,都是父亲的几位好友送的。 村子里的乡民们,大多是种的稻谷和麦子这些的,种茶树的却不多。 所以父亲,经常会用自己家的一些物品,跟亲友们换点茶叶来喝。 顾盈盈只听到秀姨说道:“我还好,不管是锦霞之地的茶叶,还是皇城那边的,都喜欢喝。在平日里,一样的都会备一点。” 听秀姨这么一说,她就不好再继续打听什么了。 端着茶杯饮了半杯茶,觉得唇齿间都有了股清香味,顾盈盈微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祝氏,发现二嫂在怔神儿。 在心里猜想,可能是二嫂又在想二哥了,就陷入了深思之中。 也是了,二嫂和二哥分别了好几个月,一听说二哥就要归来了,心里自是期盼,能早点见到二哥的。 “妹妹,也不知那位女子去跟掌柜的说了后,掌柜的会收咱们多少定金?若是要得不多,你就先去钱庄换银两,我在这儿等你。” 在港口边的店铺里买物件儿,可以直接给银票掌柜的,拿给人家去钱庄换。但是在去年,她就听掌柜的说过,来他们这艘商船上买物件儿,只收金银甚的,不要银票。 这么一来,就只能让小姑去钱庄一趟,把银两换回来。 顾盈盈缓缓放下茶杯,对祝氏说道:“还早着呢,咱们先在这儿饮饮茶,歇息一会儿了再说。不必着急的。” 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那位女子若是没点把握,也不会轻易替谁做主,在没收银两的情况下,就把玻璃瓶打包了装进木匣子,抱着去见掌柜的。 能那么做,是因为那位女子知道,在掌柜的的眼里,有比定金更有用的物件儿。 低沉且有磁性的男声,自右边的屋子里传来,“芸姨,并非我不愿回墨巷看我娘,而是我不能。” 听到了这熟悉的男声,顾盈盈瞬间打住了一些思绪。 只听听这声音,微微有点温和,跟她好些次在做梦之时,梦里听到过的赵寻的声音一样。当然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听到过他说话的。 有药铺里听到过。 在墨巷,也听到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似曾相识 而方才她也听到了,那位男子在说了“芸姨”二字后,提到了“墨巷”,还有“娘”。 听馨兰妹妹说过,赵寻称呼她的母亲周氏,就是称呼的“芸姨”。 她也知道,赵寻的娘,仍还住在墨巷那边。 一定是他归来了! 顾盈盈心里涌动着欣喜,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想开门走出去,在门外等着赵寻他们出来。 可是刚刚站起身,就见祝氏也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伸手按住了她的双肩。对她轻声说道: “一个女子家家的,给我矜持些。” 顾盈盈忽地羞红了脸。这些话,怎地也被二嫂给听到了? 莫非二嫂也在留意听,从那边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祝氏把顾盈盈给劝住了,看着顾盈盈坐下了之后,才回到对面坐下。轻声解释给顾盈盈听: “你能听到的,我当然也听得见。不过你放心,只要一走出这个屋子,我就不会跟别人提起。也包括娘。” 顾盈盈恢复了淡定的模样,佯装在跟祝氏开玩笑,说道:“那可不成。不跟别人提,是担心别人会说出去。但是不跟娘提,就显得有点不够诚实了。” “放心,待你的二哥归来,我会先跟他说了,再告诉娘和爹的。”祝氏坏坏的笑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顾盈盈知道。 “莫非你提前归来,还有要事去办?” 这是周氏的声音。 “正是,芸姨。禇风和颜绍狼狈为j,趁着徐大人领军出征之际,在锦霞之地胡作非为,不是私吞了将士们的家人们的粮食,就是让人去盗墓,是想把兵器卖给楼国的贼子们的……” 男子在说到这事之时,虽然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了威严。 他说的很明白,关于禇风和颜绍,让人去盗墓的证据,徐大人都弄到了。 这事,同行的太子殿下也是清楚的。 正是因为太子殿下得知了这事,也感到了愤恨。才命既对皇城那边熟悉,又对锦霞之地不陌生,且还潜进敌营打探过消息的他,提前归来办一件重要的事的。 至于那件事是什么,男子没有多说。 周氏一向稳重,当然也就没有多问。 “寻哥哥,你是不知道的,在你跟着我爹他们出征了之后,秀姨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这事,不只是我和娘知道,于你有救命之恩的盈盈姐姐,也知道。” 顾盈盈听到,徐馨兰在跟赵寻说话时,提到了自己,瞬间又惊又喜。就集中心思的听,只想听到赵寻所说的每一个字! “这事,我从我娘写给我的书信里,也得知了一些。馨兰妹妹,听说是你跟你的大伯爷他们,前往府衙,把顾小娘子救出来的。待我办了紧要之事,一定买点猪排甚的,备一桌好菜了,请你们一家人去吃饭。” 听到了赵寻的温和话语,顾盈盈顿觉一阵醉人的欢快,浸透了心灵! 没错。 她没听错,也没理解错。他方才说给馨兰妹妹听的话,正是间接的表达了,他想为了她感谢馨兰妹妹,要请馨兰妹妹们一家人吃饭的想法。 是馨兰妹妹请人去救了她。 他代她,答谢馨兰妹妹的救命之恩。 她顿时觉得,之前在梦中听到的,他对她表白心迹的话,似乎都不如此刻所听到的,他愿意请客这话,更能感到快乐。 一抹欣喜悄然划过顾盈盈的眼底。 不知不觉间就有了种错觉,感觉他是从梦境中走出来,来到现实中的。忽地又觉得,这么想,似是不大对。 应该是……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他在提到“顾小娘子”之时,像是在提自己很熟悉的一个人一般。 完全没有陌生感。 “哈哈,你是要代盈盈姐姐感谢我么?” 顾盈盈听到了徐馨兰的问话声,就悄悄看了看祝氏,没料到,对方也在看自己。 顿觉脸颊有点发烫了。 祝氏偷笑了下。之前在未嫁给荣杰之时,自己是认识荣杰的。每次远远儿的望见他了,或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也会和小姑此刻一样,感到羞怯的。 投给顾盈盈一记“理解你”的眼神,是想让她放心,好继续听那边的几个人说话的。 顾盈盈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二嫂了。 “不然呢?” 赵寻问道。 “可你才只请我们吃一餐饭,显得不够有诚意。” 徐馨兰的话语,令顾盈盈在听了后,感觉像是在开玩笑的。 “馨兰,怎么跟你寻哥哥说话呢?”周氏说了徐馨兰一句。 顾盈盈听着周氏的声音,都感受得到,还是蛮欢快的。哪儿像是在责怪徐馨兰什么? “芸姨,别说馨兰妹妹了,这无碍的。待我处理点事情了归来,去顾家庄拜访你们。” 顾盈盈一听到这话,在心里感到了难舍。看来,是赵寻要离开这儿了,去办什么紧要之事。 只听到周氏说道: “不管你去做何事,去哪儿,都要当心些。你可知道,在你前往战场了之后,你娘在这些天,都有多担心你。就连在去年过年之前,我跟馨兰来府城接她,让她跟我们回顾家庄一起过年,都被她拒绝了。” “我听徐叔父说过,您和馨兰妹妹去接我娘,没能把她接走。是我娘说的,就留在府城之中,也方便收到我写给她的书信。” 赵寻的话语里,透露出了歉疚与无奈。 很快就有开门声传来,顾盈盈心里明白,这是赵寻离开了旁边的屋子,前去办事了。 而偏巧在此刻,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咚、咚。” 顾盈盈不想说话,却不得不站起身,去打开了木门。 只见是那位女子站在门外,一见到她了,就对她笑了笑,说道:“顾小娘子,我们掌柜的说了,这个瓶子,用来换你的洗头的水儿,不要银两。” 顾盈盈一脸欣喜,“这般?” 洗头的水儿,当然也要按五两银子一瓶,用来换玻璃瓶子了。 不过又感到好奇,“你们掌柜的,也用过我做的洗头的水儿?”要不,还会提出,用洗头的水儿来换瓶子? 女子微笑着答道: “正是,我们掌柜的用过,你做的洗头的水儿,觉着好用,就想多买一些。到时,等他多买点宝物了回云国,也好带些回去给家人和亲友们用的。” 顾盈盈心里窃喜。 这一下可是好了,自己做的洗头的水儿,可以远销到云国了。等到再过几个月,只怕自己做洗发水和沐浴露了卖,就能卖到不少银两呢。 不过又在担心另一个问题,若是需要洗发水的顾客们多了,她和祝氏两个人做洗发水,怕是会忙不过来的。 要不要请馨兰妹妹她们相助,就算她们不要工钱,也给她们点什么物件甚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钱一起赚 “好。”顾盈盈对着女子微微一笑,答应了。 只见祝氏已经走出了隔间,就带着祝氏一起,跟在女子身后,去见商船上的掌柜的。 三人来到一间雅间的门外,顾盈盈只见,一位身穿黑色华服的男子,走了出来。听到女子轻声说道: “方才走出来的那人,就是咱们掌柜的的一个好友,也是这儿的帐房先生。掌柜的已经决定,用瓶子跟你换洗头的水儿,就得跟账房先生说一下,把帐给记下,不然怕弄错。” 顾盈盈会意一笑,这一点,自己能理解。 红色的木门很快被打开,顾盈盈定睛一看,为自己开门的人,正是身影高大,留着络腮胡子的掌柜的。 几个月没见,这掌柜的明显比去年瘦了些。面容看上去也有些憔悴,应该是最近太过于劳心,这睡眠也就受了影响,没怎么休息好。 想起去年在府衙里之时,掌柜的还过去为她作证了的,自是在心里感激掌柜的。 “顾小娘子,好久不见。”在顾盈盈看向了掌柜的之时,那人也在看她,微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随后看了看祝氏,问道: “这位就是你的二嫂?” 顾盈盈浅浅一笑,“正是。” “快,快请进。”掌柜的伸手做了个手势,把顾盈盈们两个迎了进去,吩咐女子端了果盘出来,请顾盈盈们姑嫂二人吃苹果。 木门仍是敞开着在。 掌柜的并没有要去关门的意思,是顾及到,顾盈盈们姑嫂二人,还得赶回到顾家庄去。就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在上个月出去游玩,到了靖安城,遇到一位好友,听他说,张氏医馆里有种洗头的水卖。还说,他用了后,感觉头发不怎么油了。我就买了两瓶来试试。果然如他所言,洗了后,头发不容易出油,还有点香味……” 知道所买下的洗头的水儿,是顾小娘子做的,今天正好遇到了,就想用玻璃瓶子换洗头的水儿。 在医馆里买过洗头的水儿的,五两银子一瓶。 掌柜的试问道:“我加一两银子,你给我四十六瓶洗头的水儿,如何?” “您上次前往府衙为我作证,都还没喝过一口茶。这一两银子,您还提出来。多让人过意不去?”顾盈盈大方的表示,不要那一两银子了。 “至于洗头的水儿,会在五天之内做好,给您送到商船上来。” 掌柜的本来已经找出一锭银子,正要拿给顾盈盈的。忽地听到她这么说了,只好又把银两放回到桌面上。 对于这个面容清丽,也很是为他着想的顾小娘子,有点敬佩了。 “不必着急,等你何时方便,把洗头的水儿做好了,再送来也不迟。”掌柜的来锦霞州做买卖,也不是才来过一两次。 又迎来了耕种好时节,在锦霞之地的乡民们,肯定都有好多活儿要做。 想起就在前不久,来到商船上看过首饰的一个妇人,还跟他提到了顾小娘子。说是顾家有好多的田产,好些时候,都要请人帮忙做活儿。 尤其是在今年,顾小娘子们三个女子在家,更是忙不过来。所以买洗头的水儿这事,只能凭运气了。 掌柜的一记起这事,就当着顾盈盈的面,说给她听了。 顾盈盈只记得,听徐馨兰说过,范氏她们来到商船上,挑选过首饰甚的。就试问道:“您说的那位夫人,莫不是我们村子的老里正的娘子,范氏?” “正是。我都听一位客官跟我说过,说是她们买的洗头的水儿,就是请范氏帮忙带到府城的。”掌柜的在说话时,握着毛笔的手,依然在书写。 只一会儿,就把契书写好了,愿意用玻璃瓶子换洗头的水儿等等。 顾盈盈只见掌柜的,把名字都签好了,【马修】。只好也写了自己的姓名,并且摁了手印儿。 掌柜的仔细一瞧,落在纸上的大名,是【顾盈盈】。难免在心里感到佩服。景佑国的女子们,不是一般只注重姓氏,在未嫁之时,是姓氏加上排行什么的。 嫁人了之后,就像顾小娘子称呼范氏那样了,只有“范氏”。 顾盈盈只见掌柜的马修,看着纸张上的字迹了,眼神里流露出了错愕。很快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了。 于是接过马修的毛笔,用云国的文字,把马修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matthew】。 想想在去年来到商船上之时,她可是没要翻译人员,自己上前来看瓶子,问价格,就把一切弄得明明白白的了。 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没什么。 马修只见顾盈盈分外自信,不由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能认识我的云国名字的人,并不多。但是顾小娘子你还能写下来,真正让人佩服。若是你以后不忙了,来商船上帮女子们翻译,我给你酬劳。” 顾盈盈微微思索了下,跟马修相商,“行啊。等我不忙了,就来您这儿给人家当翻译。不过我不要酬劳。我想借着您的地儿,帮我的亲友们卖点物件儿。” 马修瞬间明白,是想放些物件在这儿寄卖,不收任何费用。 “请问你是要卖点丝绸,还是茶叶,或是药材甚的?” 锦霞之地的宝物有很多,但在他看来,乡民们想卖的物件儿,差不多就只有这么多了。 顾盈盈微微摇头,“远不止这些。” 其实在去年,看到范氏他们宁愿自己少吃点,也要省些粮食出来,给她和家人们吃之时。就在心里决定,要好好报答他们了。 知道范氏他们每年都会养蚕织布,会做些刺绣甚的,拿到府城来卖掉。 而这些物件儿,正好就是所有来云国的商人们,喜欢买的。 就在去年,马修自己都和她,还有徐伯母他们说过,“我的亲友们,也很喜欢锦霞之地的刺绣,还有书画甚的。” 既然一方有卖的,而另一方,又很想拥有。来到这商船上谈生意,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马修有了兴趣,扬眉问顾盈盈道:“看来,你想卖的物件儿,还有我不曾见到过的。那行,改天你带些来给我瞧瞧。这般,待我瞧过了,自是心中有数。看我的好友们之中,有谁需要的,我也能帮忙介绍不是?” 顾盈盈一脸感激,“行,我到时带些物件儿来,给您瞧瞧。” 看看马修的商船上的物件儿,都是明码标价,对任何顾客,都是一样的价格。已经算是很公平了。 而且她以前也去别的商船上逛过,也对比过。知道马修的商船上的物品的价格,并不算贵。 有贵的,那也是物有所值。 马修是个非常有良心的商人。 再者,马修并不势利。 以前,她看中了的物件儿,买不起。就体会到了,兜里没钱,无论在哪个时空过日子,都很难。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有意,你呢 看着柜台里摆放着的玻璃瓶,不管是有小老虎图案的,还是有小兔图案的,她都喜欢。奈何囊中羞涩,一个都买不起。 那时就在心里决定,一定要努力赚钱,等自己赚到足够多的钱了,就能买自己喜欢的物件儿了。 如今,也算是有了些积蓄。不仅可以买点物品,还能留点银两做小买卖。 一思及这事,顾盈盈双眼里流露出欣慰。 马修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匣子,和女子之前送来的那个木匣子,一起送给了顾盈盈。 “两个木匣子里,都是装的玻璃瓶。你坐牛车回去时,要看着些。” 瓶子易碎,哪怕是用木匣子装着的,也担心会被碰破了。 顾盈盈自是明白马修的好意,却是微笑着拒绝了,“我只要一个玻璃瓶就好。”把另外一个木匣子留下,好让马修放在商船上卖,也能多挣点银两。 人家那么远从家乡带来的,多珍贵不是? 马修坚持着把另外那个木匣子,给了顾盈盈,说道: “你就收着,当我提前给了你翻译的酬劳。老实跟你们讲,我往来云国与景佑国,出海做买卖,也有好些年了。对于锦霞之地的热爱,一点不比我对家乡的热爱少。” 只见马修在提起这事时,眉眼间皆是笑意,充满了真诚与欣喜。 顾盈盈不好再推辞,只好接收了,马修赠送的玻璃瓶子。在心里决定,等到回去了后,多做点洗发水和沐浴露,给马修送到船上来,以答谢他。 除了送洗发水甚的,也还要送点糯米酒给他,让他尝尝她父亲他们酿的酒,有多好喝。 “如此,我就收着了。”顾盈盈微笑着致谢,“多谢您。” “顾小娘子,你太客气了。这般客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好友,在今天,就在你来到这儿之前,我还跟他相见过。”马修伸手捋了捋胡须,是一看到玻璃瓶子,就会想到,他曾经用瓶子换过一幅画,更会想到作画的人。 那个人和顾小娘子一样,很识礼数。 见到顾小娘子这般,就不由得会想到那个人。 顾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还真巧。” 这个巧,不是说,马修提到的那个好友,在她过来之前,来到这儿。而是想到了,她在来到这儿之前,在隔间里坐着之时,听到过赵寻的声音。 感觉那才是巧。 马修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错愕,很想把那位好友的事儿,说点给她听听。却又明白,好友今天匆匆的来,匆匆的离去,似是不便跟他说什么。也就不能把好友的事,说给顾小娘子知道。 只好不提。 不过说了说他自己,“老实说,我来锦霞之地做买卖,也有好些年了。在这些年里,我也认识了一些朋友们,但最令我难忘的,最是令我感到佩服的,就是那位好友。” 在马修说这话时,伸手指了指,顾盈盈抱着的木匣子,“他也曾经来我这儿买过玻璃瓶子。不过我没要银两,我是要的他的一幅画……” 顾盈盈心里很快有了答案,那个人,必然就是赵寻。 五天之后。 顾盈盈如约来到商船上,把她做好的八十瓶洗发水,三十瓶沐浴露,都拿给了马修。 马修并没用过,顾盈盈做的沐浴露,在打开瓶子来闻了闻之后,感觉也有股清新的香味。就找了铜盆,倒了半盆水在里面,加了点沐浴露,试着用了下。 感觉用来洗脸也不错,很是清爽。 当即就拿出一个木匣子,把里面装着的近二百六十两银子,都拿给顾盈盈。 “这是我送给您的,到时,也方便我来您这儿卖点物件儿。”顾盈盈不要银两。 马修很是慷慨的说道:“你想卖洗头的水儿,或者是想卖刺绣甚的,随时都可以过来卖。但是这些银两,你必须收下。” 要不,他一个男子,什么都不付出,就拿了沐浴露来用。也会令他觉着难为情不是? 顾盈盈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也知道,马修是个豪爽的人。就这么送他礼物,真会令他感觉过意不去的。 关于马修的有些事,是她前几天跟二嫂去秀姨家,听秀姨讲的。 秀姨说,“我听寻儿说,马修在他十四岁的那年,就来咱们景佑国做买卖了。那时,马修所看到的锦霞城,是港口边店铺林立,而西街那边,处处充满了墨香气息。东街游人如织……他就喜欢这地儿了。” 顾盈盈会意地点了点头。 若是不喜欢锦霞之地,相信马修就算是每年都会来景佑国,也不必每年都来锦霞州。要知道,皇城那边,不比锦霞城更繁华? “马修跟寻儿说,他在好小的时候,就听家族里来过景佑国的长辈们说,锦霞之地的风景有多优美。他就很想过来看看。好不容易等到成年了,可以过来了,他就跟着家族里的长辈们一起,出海经商。” 秀姨说到这里,伸出双手比划给顾盈盈看。 “我听寻儿说,马修初次出海做买卖,就是带了,十万两黄金的货物过来的。” 这确实不是个小数目,是好多普通人辛苦的挣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顾盈盈打心底佩服马修,有过来闯荡的勇气。 如实跟秀姨说,“我们去过马修的商船上好几次了,每次过去,都见到有好些人在船上,挑选物品呢。他带过来的宝物有很多,价格也公道,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他那儿买的。” “呵,我也听寻儿说过,马修做买卖,待谁都真诚。”秀姨微微一笑,对顾盈盈说道: “是马修自己跟寻儿说的,没少跟锦霞之地的人们打交道,觉着这边的人们都挺实诚,也待本地人很好。有时见到谁喜欢什么物件儿,却没足够多的银两去买,就允许他们先赊欠着。” 顾盈盈没跟秀姨说,她买的瓶子,还没付账。 得等到她回去后,做了洗发水,才拿到商船上去付账的。 待顾盈盈去商船上,把洗发水和沐浴露送给马修,又带了一木匣子银两,离开了商船之后。就打算去港口等祝老爹的牛车,好搭乘牛车回家的。 前天中午,父亲和二哥,和村子里前往漠北,抵御过贼子们的乡亲们,都归来了。 她当时左手牵着母亲的手,右手牵着二嫂的手,前往兰江边等候。等到从皇城过来的客船一停靠,就在第一时间,搜寻到父亲和二哥的身影了。 当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在老里正家吃的。 第二天,顾家设宴待客,管了三餐。 父亲和长辈们坐在同一桌,而二哥,则带着一些年轻的男子们,在后院儿又摆了几桌。 她和母亲,还有二嫂一起,坐在隔间里,陪徐伯母她们用餐。 第一百七十章 提亲,有些为时过早 餐后。 顾盈盈和徐馨兰一起收拾餐盘,来到灶屋里洗碗。 顾及到二哥已经归来,就不想让二嫂帮着做家务,好有空陪陪二哥。 在几天之前,她就在无意之中,听到过母亲对二嫂说的话了。 母亲说:“杏儿,你嫁进我们家,也有好几年了。等荣杰这次归来,你们还是早些要个孩儿,也让我和你爹,早点抱个孙女或者孙儿。你看,跟荣杰差不多大的儿郎们,谁还没当爹?” “娘,我……”二嫂欲言又止。 “你放心,这话,我不会跟荣杰说。”母亲低声解释给二嫂听: “同样身为女人,我能理解你的不易。要做这么多的活儿,为我们分忧,还要把荣杰照顾好。更难得的,你在这些年里,一直待我的盈儿不错。就算有些事,你不能帮到我们,但我也不会怨你,更不会对你不好。” 听到母亲绕圈儿的,在跟二嫂说,想让二嫂和二哥早些要个孩儿。 她就在心里为二嫂感到难受。 相信这事,就算母亲不提,二嫂自己也在心里感到着急。在此之前,也听二嫂说过几次,二哥在前往漠北征战之前,虽然和二嫂同住在一间屋里,却不和二嫂在一起。 那件事,令二嫂难过了好久。 她是想安慰一下二嫂的。可是顾及到这个时空的一些规矩,自己一个未嫁的女子,有些话,不便多说。就只能作罢。 今天,她本是打算跟馨兰妹妹一起做饭,好招待乡亲们的。 没成想,二嫂非得过来帮忙,没去陪一陪二哥。 所以在吃饭了之后,她和馨兰妹妹忙着收拾碗筷,好让二嫂有空去和二哥说说话。好几个月了,二嫂盼着二哥归来,盼了好几个月。 好不容易盼到二哥归来了,就该好好儿和二哥相处了。 顾盈盈把洗好的餐盘搁放在碗柜里,正要关上碗柜的门,就听到了馨兰妹妹的问话声: “呵,盈盈姐姐。你去年跟我说的,等家里不怎么忙了,就去府城租屋子住,好做吃食卖的。还去么?” “去,当然要去。”顾盈盈也知道,馨兰妹妹一向不说什么废话,之所以这么问她,应该是打听到了,哪里有屋子租的消息。就问道: “馨兰妹妹,你是不是找人打听到,哪儿有屋子出租了?” 徐馨兰欣然一笑,对顾盈盈说道:“是,我知道,哪儿有屋子租了。” 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问道:“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去租了住?” 顾盈盈疑惑地看了徐馨兰一眼,问道:“有甚不愿意的?你又不是不晓得,在去年,我为了租屋子,可是没少跑到东街,还有墨巷去问的。但问过了之后,差不多都只能听到相同的回答,没什么空的屋子租。” 东街那边倒是有屋子租,就是有些贵,而且又太小了些。 她就没去租。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好说。”徐馨兰如实说道: “前不久,我听秀姨说,墨巷那边就有屋子出租,说是主人家有间大的灶屋,也有柴房。到时,你若是去租屋住,可以自个儿带柴禾去做吃食,那边的房东还挺慷慨的。” 这事,她只是跟秀姨提过一两次,没料到,就被秀姨放在心里了。 不只是帮她找过屋子,还对她说,“我帮你们看的那两间屋子,离我这儿并不远。我是想着,离得近些,等到你们过来卖吃食了,我也好过去帮帮忙的。当然,等你的寻哥哥归来,也能去帮忙搭把手。” “如此,甚好。”徐馨兰不只是为盈盈姐姐感到高兴,有秀姨这么关心她,为她着想。更是为秀姨们母子二人感到欢喜,只要他们心里都有盈盈姐姐,就不愁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不能成为一家人。 正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如今的盈盈姐姐,不只是会医术,会赚钱,更是贤淑。谁要是能娶到盈盈姐姐,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行。”顾盈盈只听到徐馨兰说,有屋子租了,也感到放心了。是想早些把屋子租下来,好去做吃食了卖的。 微笑着问徐馨兰道: “你明儿个得空不?” 若是得空,就带着馨兰妹妹去看秀姨,好去瞧瞧那几间屋子。相信秀姨的眼光是不错的。看好的屋子,直接租下来就好。 至于铺盖甚的,可以去府城买,也可以等到过几天了,请祝老爹用牛车拉过去。 “我爹一回来,就给了我好几十两银子,让我留着去府城买吃食甚的。我这几天,几乎是天天得空。要不,咱们明天一早就坐牛车去府城,看看那几间屋子?”徐馨兰提议道。 “好。”顾盈盈正是求之不得,自是答应了。 半个时辰之后。 顾盈盈坐在卧房里的木桌边,在看赵寻之前托人带给她的,那幅画像。 看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站起身去开门,只见是母亲来到了门外。就微笑着问道:“娘,这么晚了,您还没歇息?” “我听你爹说了点事,想来问问你。”秦氏站在门外,很是轻声的答了句。 “娘,快请进。”顾盈盈将秦氏迎进了屋子,让秦氏坐在木桌边。 之前摆放在木桌上的画像,这下也被秦氏给瞧见了。她隐约也明白了一些事,就开门见山地说:“就今晚,你的徐伯父寻了个机会,问了问你父亲的意思,是跟赵寻有关的。” 顾盈盈投给秦氏一记会意的眼神。想起在灶屋里洗碗的那会儿,也听馨兰妹妹说过,她父亲在从漠北归来了之后,就跟她母亲相商,要帮赵寻来顾家提亲的。 可能母亲想说的事,就是这事了。 虽说以前见到过赵寻几次,但都没有面对面的见过,更是能肯定的说,赵寻并不认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谁来帮赵寻提亲,都不如赵寻亲自来提的好。 “……所以孩儿在商船上,听见了赵寻的声音后,也是有点欢喜的。但他直到今天,都未曾见到过孩儿,徐伯父却想帮他来提亲了。会不会为时过早?” 顾盈盈在亲生母亲面前,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早?”秦氏先是怔了怔,接着就无奈地笑了。 “想想为娘早年嫁给你爹,不也是早早就嫁了?” 言下之意,你已经成年,是可以考虑情感之事了。 秦氏很是坦诚地说: “不管怎样,赵寻才华横溢,为人也很好。在去了漠北抵御强敌之后,每次奉太子殿下之命,潜进敌营,打探消息,都能令太子殿下感到满意。” “这些,我也听馨兰妹妹提过。”顾盈盈眼神里闪着欣慰。要知道,从前爱慕付昕的人,是原主。后来经常梦见赵寻,也为赵寻付出过很多的人,是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很中意他 一个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到头来,却只能靠一个屠夫的女儿,养活他和他母亲。另一个同样家境不好,但他却有真才实学,自力更生,能抵御强敌,也能担起养家的重任。 谁比谁更好? 大家都心中明了。 顾盈盈傲娇地扬了扬眉,果然还是自己的眼光好。 秦氏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得意之色,就趁着这时候,说了她之前本不想提及的事儿。 “我可是听你爹,还有你二哥都说过,由于赵寻文治武功样样出众,不同流俗。哪怕清高,也受到了太子殿下器重。这不,你爹他们还听徐大人说,太子殿下有意为他的一个妹妹,和赵寻牵线呢……” 一听这话,顾盈盈心里一沉。 梦中梦见过的场景,都是赵寻在向她表白心迹。何曾梦见过,赵寻会被太子殿下看中,要介绍过去给太子殿下当妹夫? 想说一句“不能吧?” 却又明白,自己不能说。 眼神里的得意的笑意,瞬间消散,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感到了不舒坦。可是又不想让秦氏觉察到什么,顾盈盈佯装云淡风轻地说: “也好。” 若是能被太子殿下的妹妹看中,也算是赵寻有福气,也有实力。 要是娶了太子殿下的妹妹,就是驸马爷,可就能少奋斗好些年了。 但顾盈盈转念又想,若是赵寻对太子殿下的妹妹有意,那他之前在商船上的隔间里,还能跟馨兰妹妹她们说,会请客来着? 只一想到这点,自信心瞬间回来了。顾盈盈在心里舒了口气。 秦氏还当是自己听错了,这个盈儿,之前在赵寻还没归来之时,不还经常把赵寻的画像拿出来瞧么? 以前听到馨兰跟她提到赵寻,还以为是馨兰对赵寻有意,就一心想撮合他们。 后来,盈儿跟馨兰去了府城,在赵寻的母亲那儿,看到了几封书信,也就知晓他的心思了。 那些天,无论是在何时看盈儿,都能看到盈儿眉眼间的笑意。 今儿个都跟盈儿说,太子殿下想为赵寻提亲了。这事,于盈儿而言,不该是件伤心事么?可盈儿却还跟没事人似的。 秦氏伸手揉了揉顾盈盈的额头,就着灯笼的亮光,瞧着顾盈盈的脸。只见这孩子眼神里的笑意,分外明显了。 也就放心了许多。 “婚姻一事,是要讲究门当户对,更要看缘分的。在为娘看来,只要赵寻待你是真心的,就不要管什么为时过早,还是太晚。不过为娘跟你爹一样,都随你的。” 秦氏说了这话,才将右手从顾盈盈的额头处,给移开,劝顾盈盈早些歇息。 顾盈盈微笑着答应了,“好的,娘。” 今儿个忙了一整天,确实是太累了。但是一听说了,与赵寻有关的事,也不知怎地,忽地就不觉得困了。 待秦氏离开了房间之后,顾盈盈把赵寻的画像收起来,依然装回到木匣子里。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那太虚幻。 至于门当户对一说,在这个时空,确实是很讲究这点。但在她看来,若是两人真心相爱,也不必在意这些。 重要的,是得有共同语言。否则就算是在一起了,也聊不到一块儿去,难免感到郁闷。 感情这事,只要彼此愿意,什么都好说。 在顾盈盈去商船上,把洗发水甚的,送给了马修之后的第三天。 她带着徐馨兰,一起搭乘牛车来到了府城。 到了墨巷,她和徐馨兰径直去找刘巧秀,请秀姨带她们去看屋子。 屋子一共有两间出租,都在靠近后院儿的那排。那两间屋子是相邻着的,其中一间稍微宽敞些,可以用来当卧房。 另一间屋子也有窗户,但是较之旁边的那间屋子,就稍微小了点。若是摆放一张床了,想再放张木桌,和两把椅子在里面,就会显得太挤。 不过用来放杂物甚的,倒是还行。 顾盈盈问了房东,“您这两间屋子,是多少钱一月的租金?” 房东微笑着看向刘巧秀,对顾盈盈说:“你们只管来住就好,租金的事,就不必问了。我是看在这位夫人的面儿上,才租给你们的。到时,我也只管问她要租金。” “不,要租屋子的,是我们。”顾盈盈不想让刘巧秀帮忙付账,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房东却说,“我已经找她收了。你们再把银两拿给她,不也一样?再说了,我是让她在契书上签字的,只认她。” 顾盈盈无奈,却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答应了。 如她所料,在她要给刘巧秀租金和押金之时,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理由就是,“你这样儿,可就是看不起秀姨我了。虽说我在锦霞之地没有房产和田产,但租间屋子住,总是不难的。” “那也不能一两银子都不收。”顾盈盈拿出五两银子,请刘巧秀一定要收下。 徐馨兰也帮着劝刘巧秀,“秀姨,您就收着吧。要不,我的盈盈姐姐不好意思来住。您这屋子租了,不就空着了吗?” 刘巧秀对着徐馨兰摆了摆手,微笑着对顾盈盈说道: “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等到不忙了,跟馨兰一起过去看看我。帮我煮饭,陪我饮茶,说说话。我都会很欢喜。” 顾盈盈只好不坚持着给银两,想着以后在这边做吃食卖,要去刘巧秀那儿,也容易。想答谢她,不是难事。 不过在私底下让徐馨兰打听,秀姨帮她们租屋子,一月花多少钱,还给了房东多少押金来着? 徐馨兰打听了之后,如实跟顾盈盈说道:“呵,这事儿,我的秀姨也不清楚呢。是她看好的屋子,但是在她带我们去见房东之前,寻哥哥就托人把租金和押金给了。” “赵寻回来了?”其实早还在商船上之时,就听到过赵寻的声音,但一直都没听馨兰妹妹当面提及,就没多问。好不容易听到馨兰妹妹说起了他,自是要抓住机会问的。 “呵,我也没见到。”徐馨兰凑近顾盈盈耳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顾盈盈说了。 “这事,我也是听我爹说的,都没听寻哥哥说过。所以你得知了,也要帮着保密啊。” “对我,你还不放心?”顾盈盈睨了徐馨兰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问道。 租到屋子的当天,她就拿了些银两出来,带着徐馨兰去东街的一家店铺,买了张旧的木床,还有铺盖甚的。 至于木桌,屋子里有一张,是房东用过了的旧木桌,就想将就着用。不再买了。 当然,顾盈盈就在租住的屋子里歇息。 徐馨兰搭乘牛车回到顾家庄。 在第二天上午。 顾盈盈去东街找彭兰,帮忙买了些面粉甚的之后,回到租住的屋子。 在后院儿,见到了一身影颀长的男子。站在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男子清冷的背影,透露出一抹孤寂感。 第一百七十二章 必定能高中 来到这宅子里,才只歇息了一个晚上,就在后院儿里见到了一位男子。哪怕顾盈盈只能见到男子的背影,也能肯定,这人,是自己认识的。 阳光照在男子穿着的白色华服上,让他那修长的,清冷的身影,略微变暖了几分。 顾盈盈注视着男子的背影,想起了在梦中见到过的,赵寻的背影。 很是好奇,那人的面容,是否和从前一样俊美无匹?可又知道,他只以背影对着自己,必然是有不方便言说的原因。 于是装作没见到他,径直拿着钥匙,走上前去开门。 脑海里一直在浮现男子的背影,也就让顾盈盈在开门了之后,一个不慎,把钥匙抖落到地上了。 她蹲下去拾起钥匙之时,却发现木门的背后的地板上,有一封书信。 封面上,一个字都没写。 顾盈盈拾起了书信,站起身,向之前男子所站着的地方瞧了瞧,却是再也没瞧见他的身影。 鸟儿依然还在叫着,那叫声令她在听了后,感觉不出丝毫的欢快了。 他来过。 可他什么都没说,就又离开了。 不知他为何而来,更不知,这封书信,是不是他写的? 顾盈盈收起眼神里的落寞,i迫使自己关了房间的门。 洗手了之后,坐在木桌边,拆开书信来看。这一看,就瞧见了刚劲有力的字迹,和她之前在秀姨家,看到的赵寻写的家书的字迹,是一样的。 心里很快明白,是赵寻来看过她了。 妥善把书信收好,搁放在她带来的小木匣子里,上了锁。 待做了午饭,顾盈盈去请秀姨来吃饭之时,就在秀姨那儿见到了徐馨兰。她在心里感到疑惑,馨兰妹妹又过来了,怎么没先去租住的屋子里? 该不会是她们都知道,赵寻回来过? 顾盈盈请刘巧秀去她那边吃饭,虽说只有三个人用餐,她也准备了一桌好菜。其中有秀姨爱吃的猪蹄藕汤,也有馨兰妹妹爱吃的豆饼。 三个人都在好好儿吃饭,没谁闲聊。 待到用餐结束,顾盈盈是想提起,收到了一封书信的事。却是还没提呢,就先听到了秀姨的话语。 “顾小娘子,我本是想做了饭之后,来请你过去吃饭的。却是还没把饭做好,就见到馨兰来了。她让我先别准备饭菜,就跟她一起过来吃。还说,让我不要来的太早,因为在她来到墨巷的路上,遇到了我的寻儿……” 听了之后,顾盈盈才得知,在馨兰妹妹前来墨巷的路上,是先听到了赵寻的声音,才知道他躲在隐蔽的角落里。 馨兰妹妹正要走近了,去跟赵寻说话,却见他微微摇头。只好停下脚步,在原地站着。 赵寻说道:“馨兰妹妹,你跟顾小娘子一起做吃食卖,不管是需要面粉,还是油盐甚的,都只管到东街的那家店铺去取。那个掌柜的的小儿子,是我的一个好友。” “呵,寻哥哥,你的好意,恐怕我们不好接受了。你应该听我爹他们说过,盈盈姐姐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徐馨兰委婉的拒绝了。 之前因为赵寻帮忙给了租金,把屋子租了的事,就让她和盈盈姐姐,都觉得过意不去了。这一次,自是也不愿意欠赵寻太多的人情。 徐馨兰跟赵寻提议道: “若是你想帮我们,可以在方便之时,跟你的好友们说说,我们每天都会挑着担子,去港口那边卖糕点甚的。说给更多的人们知道了,我们就能卖出好些糕点,多挣点银两。” 赵寻欣然一笑,“我会的。” 这个好消息,徐馨兰在吃了午饭之后,就说给顾盈盈听了。 顾盈盈在徐馨兰和秀姨面前,也没有隐瞒什么。拿出那个装了书信的木匣子,打开之后,就把书信拿出来,请她们两个人看。 好些她不知道的事儿,兴许也是馨兰妹妹和秀姨,所不知晓的,都能在看了书信后,得知一些。 书信里提到了,太子殿下有意给锦霞之地的将士们,特别是在知名书院里求过学的将士们,一次进京赶考的机会。 这就意味着,像二哥那种,被捐资修建了锦霞书院的人,给逐出了的将士,也是能去皇城赶考的。 考试的时间,太子殿下会在四月初,就通知到他们每一个,符合条件去参加考试的将士。 她知道赵寻写书信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提前告诉父母和二哥他们,好让他们高兴。但也只能高兴高兴。 像二哥那种不学无术的,以前考到锦霞书院里求学,都算是竭尽全力了。 几个月之前去了战场,肯定也是没时间读书学习的。等二哥去皇城赶考,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谁人都能预料到。 顾盈盈趁着徐馨兰她们看了书信,在探讨,她的二哥有机会进京赶考这事之时,就试探性的问了秀姨一句: “是锦霞之地的将士们,可以前往皇城赶考。可赵公子本就是皇城人氏,不就能……” 之所以会关心这事,主要是因为她还在家之时,听母亲提到过,太子殿下想为他的哪位妹妹,和赵寻牵线的事。 若是赵寻愿意去皇城赶考,就能说明,他对于太子殿下想为他提亲这事,并不知情。 她也明白,若是太子殿下把这件好事,提前跟赵寻说了的话。只要赵寻愿意,随时都可以去给那位公主当驸马。 还用得着在意,这一次来之不易的考试机会? 都不用按照正常的顺序来,赵寻也会有,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心里很是期盼,能听到秀姨说出真实的想法。可是顾盈盈却掩饰住这想法,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一些。免得被刘巧秀给觉察到了,她问这话,是带着什么目的的。 “老实说,在寻儿去征战之前,确切地说,是在他还没康复之前,根本都不敢想,考取功名一事。但在盈儿你帮他医好了怪病,让他又看到了希望之时,就决定,去战场上抵御强敌。”刘巧秀一脸自信地说: “当然,我的寻儿满腹经纶,只要他愿意进京赶考,就必能高中!” 顾盈盈听了后,顿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先前不觉微锁着的双眉,此刻也舒展开了。一双美眸弯成了月牙儿。 要的就是这个答案,赵寻有去皇城赶考的机会,也有考中状元的实力。但关键在于,他愿不愿意去。 想想那些和赵寻一起出征,还是在知名书院里,求学过的将士们,又有谁,像赵寻一样才华横溢? 一般的将士们,哪儿敢潜进敌营,帮太子殿下打探消息? 顾盈盈的双眼里,悄然掠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刘巧秀和徐馨兰也瞥见了这笑意,就相互间交换了个眼色。都是想告诉对方: 看这情景,赵寻想娶顾小娘子的愿望,能实现。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可能败给她 翌日清晨。 顾盈盈和徐馨兰前往港口,把她们和秀姨连夜做出来的糕点,还有豆饼甚的,装进木桶里,挑出来卖。 哪怕锦霞之地的将士们,大部分都归来了。 可是前来港口游玩的客人们,依然还有不少。 顾盈盈们挑着吃食出来卖,只能一边走,一边吆喝着。不能离哪家食肆太近,否则,就会惹得店主们不悦。 知道来府城做买卖的一些规矩了,顾盈盈在挑着吃食出来之时,就特意留意了一下。 走到离几家食肆都有点远的,一棵古柳边,顾盈盈放下了木桶,坐在带来的小凳子上,就开始吆喝了。 “走一走,看一看啦,新鲜的橘子糕,不甜不要钱。” 徐馨兰到底是个纯古代女子,太过于矜持,就在挑着吃食出来了之后,一不吆喝,二不主动跟人说话。 就那么坐在顾盈盈身旁,只等着人家想买了,问起之时,才答话。 顾盈盈在见了后,在心里认为,馨兰妹妹这样儿,很难把糕点甚的卖出去。要知道,酒香也怕巷子深。 可是这样的大实话,不只是当着一些行人们的面儿,不方便说给馨兰妹妹听。就算没其他人在跟前,也不好提及。 环顾了下四周,顾盈盈很快就瞧见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儿出来的妇人。看他们几个都打扮得光鲜,就知道,他们可能是要去商船上购物的。 只待那个妇人一走近,顾盈盈就微笑着招呼道: “这位夫人,我有上好的橘子糕卖。要不,买点儿尝尝?” 妇人看都没看,就摇头了,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继续前行。 徐馨兰看着妇人远去的背影,以眼神提醒着顾盈盈:看吧,我说的没错吧?咱们来这儿卖吃食,就得凭运气。 有人来买,咱们卖给她就是。 若是没人来买,咱们也不必求着人家买。 请求人家买点什么,虽说不像街上要饭的叫花子,拿着个碗,请求人家赏口饭吃,那么难堪。但也有点没面子。 她是宁愿饿死,也不求着人家来买吃食的。 这个想法,她早跟盈盈姐姐说过。 顾盈盈明白徐馨兰的意思,无非是想跟她说,有人来买,就卖;若是没人来买,也别上前去求人来买。 一求着人家做事,就得放低姿态。 在馨兰妹妹看来,必然是没面子的事。 但于她而言,只要能挣到银两,能有饭吃。就算请人家来买,也无妨。不过就是相当于打了个广告,能丢什么面子? 想想之前去东街买面粉,在前往店铺的路上,都还遇到了付昕和尹月娇的。 那个姓尹的贱女子骑在白马上,而为她牵着马儿的男子,正是付昕。 是尹月娇先招呼的她: “吆喝,那不是顾小丫儿么?” 她听到尹月娇的声音,就觉得胃里暗流涌动,很不舒服。当即就伸出双手捂着耳朵,免得再听到尹月娇说什么。 同时也加快步伐,往粮铺赶去。 可是尹月娇的声音,依然还能传来,且是说的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听。 说什么,“你个浪蹄子原来心仪着付郎,却见付郎对你无意,就转身去追求姓赵的穷书生。” “哼,这下可好。姓赵的为了养活他娘,前往漠北征战。由于身子骨太弱,被敌人kan死在那儿了。” “你看你,门儿还没进,就把那个姓赵的穷书生克死了。”尹月娇嘲讽地笑了笑,说道: “往后,谁敢娶你?” 她听了后,只在心里觉得,那个姓尹的贱女子的话,真是可笑。 且还不说,姓尹的和赵寻素昧平生,对于赵寻有没有活着回来这事,不是太清楚。就算那个贱女子认识赵寻,也知道他的情况,也不该用这种恶毒的语言来伤害她。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有尹月娇骂她的话语,说她惦记着付郎,上赶着去给付郎送这送那的。有伤风化。 说原主为了能嫁给付郎,就对他百般痴缠,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弄得付郎生怕被同窗们笑话了,只好躲着原主,如同躲瘟神一般。 那些话,是尹月娇说给原主听的。可是在她今天前往东街的粮铺,去买面粉之时,又听到尹月娇提起了。 “……你以前为了让付郎娶你,就哄着他高兴,对他说,只要他能娶你,将来就把你们顾家的田产,分一半给付郎。不仅如此,你还说,付郎进京赶考的盘缠,也包在你身上。” “在这世间,还有比你更傻的女子,愿意倒贴钱给付昕,养他这个小白脸?”顾盈盈不屑地扫了,坐在马背上的尹月娇一眼,问道。 尹月娇气得伸手指向顾盈盈,说道:“老娘我有银两倒贴,可你这个乡间女子,却是想倒贴,也倒贴不起。而且我家付郎也不稀罕。” 顾盈盈伸手鼓掌两声,“呱,呱。”说道: “有人要是不稀罕。那之前偷了我的白马,把我的白马给虐待了的,难道是鬼?” 付昕一听这话,厚脸皮还有点泛红了。尴尬地看了看顾盈盈,眼神里流露出无奈。 顾盈盈狠狠地剜了付昕一眼: 你没点本事,却还真把自己当江南第一才子。除了会哄着尹月娇那个贱女子,给些银两你拿去养家,还能做点什么? 若是哪天,你离开了尹月娇,非但是你得饿死,你那多病缠身的母亲,也得难受死! 付昕许是觉得理亏了,就赶紧拉着白马前行,也不管尹月娇还坐在马儿上骂些什么,都没再回头看她了。 顾盈盈一想到,之前尹月娇是如何看不起她,说她来府城,就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来府城要饭的。 就在心里决定,来府城卖吃食,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哪怕是扛着胆子前行,也得走下去! 才被那个妇人拒绝一次,有什么大不了? 顾盈盈让徐馨兰坐在凳子上别动,而她自己,就前往马修的商船上,给人当翻译。帮着几个从皇城来的女子,买了紫晶首饰之后,就不失时机的跟她们推销,她带来的糕点。 其中两位女子在听了后,都对着她摇头了,说是暂时不想买,只想在商船上逛逛。 她微笑着致谢,说是买不买都没关系,随时欢迎她们去看看,去尝尝。 其中一位女子,许是被顾盈盈的真诚所打动了,就对那两位女子说道: “要不,咱们就跟着顾小娘子过去看看?反正咱们来锦霞州一趟,都是要尝尝当地的美食的。这橘子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也不知味道如何?” “可我们……”其中一位女子听了,仍是不肯去。 就在这时,一位手拿折扇,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走上前来,对顾盈盈说道: “顾小娘子,我正在托人寻你,好买点你做的橘子糕,带回去给我娘吃。却是找了一圈,也没能找着你人。所幸在这儿遇到了。快,快带我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初见倾心 男子的话语充满了真诚,声音也很有磁性,跟赵寻的声音一样。 只听听男子的声音,顾盈盈就敢在心里肯定,眼前的男子,必然是赵寻本人。就是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及时的出现,又是为何要帮自己的? 想一想,之前在后院儿里见到他,也只是见到了他的背影。可以肯定的说,他并没见到她。 面对面的相见,这还是头一次! 顾盈盈注视着赵寻清俊的容颜,发现他幽深的眼神里,只有关切与期盼。难免心里窃喜。就对男子说道: “要不,公子你先在这商船上歇息一会儿,我这就回去取糕点,很快就能给你送过来。” 男子方才是说的,要跟她一起去取糕点。在这个时空,可不太方便。 所以让男子在这儿守候,待她把糕点送来就好。 也不知男子能寻到这儿,及时的帮她,会不会是因为,男子在前来商船的路上,遇到了坐在古树边的馨兰妹妹。 他们本就是相识的。 他要是一听馨兰妹妹说,她来了商船上找人去买糕点,应该是能帮帮她们的。 “也好。”男子当着顾盈盈的面,假装答应了。 顾盈盈放心的离开商船,返回到古树边,去找徐馨兰。却是等她来到了古树边之后,发现男子也跟随她过去了。 尴尬地看了看男子,问道:“这位公子,我们不是说好,让你在商船上等着,等我把糕点送过去就好了吗?你看你,还跑过来一趟。” 男子听着这悦耳的女声,注视着顾盈盈的目光,变得更加温馨。果然如同芸姨说的那般,为他医好了怪病的女医,顾盈盈,美若天仙! 之前还在漠北征战之时,得空了,若是遇到了顾二哥,就会在看着他的时候,想象她的样子。 以为她可能和顾二哥一样,长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有点英气的那种。 却没成想,今儿个见了,才发现,她和顾二哥长的不太像。当然也因为他们是亲兄妹,还是有点像的。 顾二哥的那双凤眼,可不如她的这双美眸,这般清澈明净,这般灵动有神。说她的这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都不为过。 她和他二哥一样,也拥有白皙的皮肤。 想想她二哥在去了战场几个月后,也只是变得消瘦了些,皮肤甚的,倒是没受多少影响。 眼前的恩人顾盈盈,也是皮肤白皙无暇,透出一点红粉。在她说话之时,他会注视着她那玫瑰花瓣似的唇,是那么迷人。以至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爱听。 他还喜欢看她对自己笑。 只觉得她一笑起来,柳眉弯弯,双眼弯得像月牙儿,自信又充满了魅惑。而且她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优雅,令人着迷。 赵寻强行让自己收回了,落在顾盈盈清丽面容上的视线。是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眼,便会无法移开眼。 心里莫名的有点慌乱,却是极力表现的从容。在心里念了一次“顾小娘子”,和三次“盈盈”之后,才对顾盈盈说道: “这位小娘子,我给我娘买糕点,怎能让你一弱女子,来回跑这么远的路?我自个儿来取,岂不更好?” 顾盈盈觉察到,男子在回答她的话之时,刻意避开了,她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在心里认为,这人一定就是赵寻。 不过也听馨兰妹妹和秀姨说过,赵寻此番提前回到锦霞之地,是要帮太子殿下去办一些事的。在那些紧要之事没办好之前,自是不便回家看他母亲,更是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上,说出他自个儿的大名。 她很是理解。 迅速打开木桶的盖子,把搁放在里面的橘子糕,还有桂花糕甚的,都一一拿出来给男子看。跟他说,“放在最顶层的,都是橘子糕。公子,你想买几块儿?” 男子将一个用丝帕包裹着的物件儿,拿给了顾盈盈,“给。” 顾盈盈只是瞧了瞧,就能感觉到,丝帕里包裹着的,不可能是银两。这物件儿,足有半个巴掌大小,也不知是什么宝物来着。 就对着男子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公子,这物件儿太贵重,我不能收。” “你都没打开来看,哪儿就能知晓,太贵重了?”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痞笑,“再说了,我着急着出门来寻你,忘了带银两。你若是不收着,我如何买走这些糕点?” 说出来的话语,竟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顾盈盈虽然不大相信,却也不好拒绝。就对男子说道:“要不这样儿,我先把橘子糕给你包好了,拿给你。至于银两甚的,待你下次过来之时,再给。” “小娘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今儿个是来港口边做买卖的头一天,就允许客官赊欠。怕是这事一被我传出去,给别人知道了,其他人也会纷纷效仿的。” 男子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就这么站在顾盈盈的木桶前面,佯装很有耐心的劝着。 顾盈盈听了后,心里是很介意这事的。但又不知为何,分明自己是有把握说得过他的,却是在关键之时,不知该如何说了。 只好装作并不介意这些事,微笑着道:“在这世间,不管是学习,还是经商,各人都有适合自个儿的法子。哪儿有那么吃饱了没事做的,成天就想着,要如何效仿别人呢?” 男子偷笑了下,“那可难说。” 顾小娘子这样的美女出来卖吃食,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吸引住不少男子们的目光。更还别说,顾小娘子做的糕点,卖相还不错。 不仅如此,他之前还尝到过,她亲手做的糕点。 他恨不得,把她做的所有糕点都买下,免得她挑着担子出来吆喝,还要在太阳底下晒,又去商船上跟人介绍,太过于苦累。 但尽管如此,他也不希望别人效仿,也来找她买糕点! 更还别提,有些男子们,只是见到顾小娘子长的好看,就停下脚步,借着买糕点的机会,多找她说说话。 男子眼神里隐隐划过一丝不悦。 可就在此刻,他又考虑到,芸姨之前对他说过,顾盈盈是个自立的,能担起养家的重任。是与一般的女子们不同的。 一想到这点,他又只能在心里劝自己,还是等自己办了紧要之事后,拿出之前攒的些银两,买一处宅子。到时,也方便自己前去顾家提亲,请顾盈盈嫁给自己。 顾盈盈已是找出牛皮纸,为男子把十块儿橘子糕,都给包好了。用一根绳索捆了下,双手递给男子。 却见男子在注视着她,眼神有些复杂。是期盼与无奈和怜惜等等,在轮番交替。 一时也猜不出男子的心思,但在把糕点递过去之时,还是提醒了他一下,“公子,你的糕点,请收好。” ------题外话------ 感谢阅读,祝友友们开心快乐。 橙橙写的这本,是在一百七十多章之时,男女主才正式面对面的相见。爱情会来的,哪怕相见有点晚,也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祝友友们都能遇到心仪的另一半,幸福快乐! ——橙夏小语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秘的礼物 男子听到了温婉柔和的女声,很快打住自己的思绪,对着顾盈盈感激地笑笑,道谢了。 “多谢小娘子。” 不过仍是没收回,他之前用丝帕包裹着的物件,就转身离开。 顾盈盈正要追上前去,却被一旁坐着的徐馨兰,给伸手拽住了手腕。只好作罢。 没过一会儿,就来了几位身穿华服,讲着皇城官话的妇人,来把顾盈盈她们的木桶里剩下的糕点,都给买走了。 卖完了糕点之后,顾盈盈在挑着空的木桶,跟徐馨兰一起回墨巷的路上,脑海里还是会浮现起,男子那双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 是那双好看的手,把用丝帕包裹着的物件儿,搁放在她手中的。 她当时留意到了,男子的右手的掌心,也有层茧子。想必是在战场上之时,拿刀剑甚的,给磨出来的。 回到租住的屋子,顾盈盈先给徐馨兰倒了杯茶水,随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大半杯。 茶水是温热的,想必是在她们出门了之后,秀姨来看过她们,就送了热的茶水来。 这边两间屋子的钥匙,她们都给秀姨了一把。当然,无论是她,还是馨兰妹妹,也都有秀姨那边的屋子的钥匙。 顾盈盈与徐馨兰相对而坐,各自在饮了一杯茶之后,就不约而同的提到了,之前男子送的那个物件儿。 “我说了不要,他却还要留下给我。我正要拿去还他呢,却被你给拦住了。”顾盈盈忍不住抱怨了句。 徐馨兰尴尬地看了看顾盈盈,好奇地问道:“直到此刻,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真话,你已经知道是他了么?” 之前在盈盈姐姐看寻哥哥之时,她就留意到了,盈盈姐姐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欣喜。 那种欣喜,是一般人在见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朋友,才会流露出来的。可盈盈姐姐的眼神里的欣喜,已经透露出了,比见到好久不见的好友,还要多的信息。 难道还想瞒着她? “哪儿有?”顾盈盈微微摇头,装作不明白。 徐馨兰伸手捏了捏顾盈盈的手背,问道: “我都瞧见了,还装?你若是不知道是他,怎会不收着这物件儿?你不收,只是因为你想到了,他送的物件儿,必然价值不菲。像他之前送给你的保温瓶子,在整个大景佑国,怕是再也没谁,有你这样的福气了吧?” 顾盈盈的心思,被徐馨兰当面给揭穿,就只好不说话了。 反正都已经被馨兰妹妹觉察到,自己之前已经想到,那个男子会是赵寻的。这会儿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掩饰一般。 于是沉默着。 徐馨兰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看着顾盈盈,试问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买了咱们的橘子糕的人,就是寻哥哥。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会去商船上找你,还在你回到了古树边之后,就也赶过去了?” “这事儿,在你没提及之前,我还以为,是他在半路遇到了你,听你说了后,才去找我的。”顾盈盈说了实话。 “哈哈。”徐馨兰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寻哥哥在半路就遇到了她,那就会帮她带着糕点,一起去商船上找盈盈姐姐的。可他并没在半路上遇到她。 顾盈盈只听到徐馨兰笑了,很快明白,赵寻去商船上找自己的事,和馨兰妹妹无关。就试探性地问道: “该不会是他在归来后,一直都在附近晃悠,不曾离开。所以对于发生在这边的事,都很清楚。” 这般,就算没有谁跟他提起,她和馨兰妹妹去港口卖糕点了。他也能知道。 “你所想的,我也想到了。在我看来,一定是寻哥哥就在咱们这边,不曾走远。”徐馨兰也认为,有这可能。 说到这里,就对着顾盈盈坏坏的笑笑,问道: “盈盈姐姐,你看,寻哥哥已经归来,就在咱们身边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瞧见,都会知道。你有没有后悔,来墨巷这边租屋子住?” 顾盈盈用胳膊肘,碰了碰徐馨兰的胳膊,说道:“原来在赵寻还没归来之时,是谁时常跟我提起,他学过功夫,还很厉害的?这下有他在跟前护着,不是更安全么?” 来这边租宅子住,还真没什么好后悔的。 不过不想在明天出去卖吃食之时,又被赵寻见到,还给买一些去。就对徐馨兰说道: “我看,明儿个,咱们不如搭乘牛车去靖安城,在张氏医馆附近卖吃食。” 一来,是那边的客官们多,肯定有人买。二来,是那一块儿的几家食肆,都不是与医馆相邻着的。过去卖吃食,也不必顾虑什么。 徐馨兰微微摇头了,“我觉着,去张氏医馆卖吃食,还不如就在西街这边卖。要知道,这边多的就是书铺,少不是的书生,和一些文人雅士们,过来买书和字画儿甚的。人家逛得饿了,还会舍不得花点银两,买几块儿糕点吃?” 这事儿,顾盈盈以前也考虑过。 但是同时也明白,在西街那边卖糕点,有点不妥。 一是西街那边的书铺太多,哪怕行人们也多,却也没谁大声嚷嚷。那边都是较安静的。所以她就算是和馨兰妹妹挑着吃食去卖,也不能吆喝。 只能在见到了行人之后,简单的问两声。 馨兰妹妹很矜持,只怕一听到她问人家什么,就会觉得难为情。 那一天下来,能卖出几块儿糕点? 但她们如果去了靖安城卖糕点,就不一样了。靖安城是馨宁县的县城,虽说不如府城繁华,但好歹也是有港口,有书铺,有药铺和医馆甚的。 无论走到哪一条街,都能吆喝。 不愁喊不来几个人买糕点的。 徐馨兰只能答应了,“那行,明儿个一早,我就挑着担子,跟你去靖安城的张氏医馆瞧瞧。” 反正只要不麻烦寻哥哥了,就好。 当晚。 顾盈盈她们是在刘巧秀家吃的晚饭,却在餐桌上,见到了之前卖给赵寻的,那些橘子糕。 数了数,一块都没少。 顾盈盈问刘巧秀道:“秀姨,这糕点味道不错的,您怎么不吃啊?” 刘巧秀抿唇笑笑,“这是寻儿托人给我带回来的,说是让我和你们一起分享的。呵,寻儿那孩儿还真是运气不错,在去漠北之前,就曾经说过,顾小娘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很想见到顾小娘子。 “这不,寻儿今儿个一去商船上,就见到顾小娘子了。”刘巧秀眼神里流露出欣慰,是真心为儿子感到高兴。 顾盈盈听了后,眼神里划过一丝羞怯。 总不能跟秀姨说实话,在没见到赵寻之前,有时哪怕就是不看他的画像,也会在梦中见到他吧。 徐馨兰轻声对刘巧秀说:“寻哥哥岂止是见到过盈盈姐姐啊,都又送了个物件儿给她呢。只是她不好意思收着,哪怕收下了,也不打开来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直呼其名 “唉,馨兰妹妹,哪儿有的事?”顾盈盈在说了这话后,忽地又觉得,这么表达出来,会让秀姨在听了后,有什么误会。就纠正了下: “我在归来之后,忙着洗木桶,还要备些面粉甚的,留着晚上做糕点用。一时不得空,才没打开来瞧。” 徐馨兰并不相信这话,却也不好当着秀姨的面,再问顾盈盈什么。 刘巧秀听了后,自是在心里觉着欢喜。不管怎样,寻儿知道报答,顾小娘子对他的救命之恩,又给顾小娘子送了礼物。这是好事。 至于顾小娘子何时才会打开看,她想,顾小娘子自是心中有数的。 “盈儿,馨兰,你们今儿个都忙了一天,也累了。一会儿先拎一桶水回去洗,待你们休息好了,明早再做糕点。”刘巧秀故意不提礼物这事,只劝顾盈盈她们,从她这里拎一桶热水回去洗。 是想让她们歇息好了,再做吃食去卖。 同时也好心的劝道:“最近这些天变得暖和了,你们去港口卖吃食,哪怕坐在古树边,也还是会觉着口渴。要不,你们明儿个就在西街卖吃食,能卖多少是多少。” 徐馨兰只听到刘巧秀这么说,就在心里感到欢喜。要知道,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还劝过盈盈姐姐,就在西街卖吃食的。 可是顾盈盈在听了后,还是坚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把这想法说给刘巧秀听了。 “明儿个,我先和馨兰妹妹去张氏医馆那边,看看有多少客官们去买。若是买糕点的人不多,我们就去孙氏粮铺那边瞧瞧。” 之前有好几次去孙氏粮铺,她都遇到了,挑着担子卖吃食的人们。 别人能把吃食卖出去,她为何不能? “靖安城那边的医馆,虽不如兰江港口附近的游客们多,但只要有人吃过糕点了,就不愁其他人不跟着他们去买。”刘巧秀微笑着说。 听着这话语,顾盈盈就知道,这是秀姨在鼓励自个儿呢,在心里感激秀姨。 很快听到秀姨说道: “盈儿,馨兰,在你们还没过来这边之前,有些在这边租屋子住的妇人们,还有房东的亲戚们,会间接的跟我打听寻儿的事。” 顾盈盈听了后,会意地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自己能理解。 在找秀姨打听赵寻一些事的,那些人们之中,有些人是真心关心他们两母子,才问的。可也还有一些人,是巴不得赵寻在外面出点事,再也回不来的。 “像那个吸人血的知府,颜绍,还有他家的恶婆娘娄氏,也没少问过我,与寻儿有关的事。但我知道他们都没安好心,所以都不跟他们说实话。”刘巧秀在提到颜绍们两夫妻之时,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甚至也在心里感到了庆幸,早年没和颜绍成为夫妻,跟他那种恶人刚好就划清了界线。 否则,若是等到哪天,禇风一被关进去,颜绍的岳父和他,很快也会被抓去受罚。到时,该哭的人,是娄氏。 就不是她自个儿了。 徐馨兰也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对刘巧秀说:“秀姨,我爹和我的大伯爷都说过:在我的叔爷收到了书信,得知了颜绍在锦霞之地,所做的那些过分的事之后。就跟锦霞之地的将士们说过,会惩治颜绍那个恶人的。” 寻哥哥之所以提前归来,且在回到锦霞之地后,还是不能回到秀姨这儿,就是因为他得去查清楚,颜绍他们在这边所做的一些坏事。 在这种情况下,颜绍们两夫妻,自是能知道,前往皇城征战的那些将士们,都还有谁没回来。 在没回来的那些人之中,又有谁,有可能会是徐大人,或者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弄清楚了这些事,他们就好想个对策。 至于远在皇城的禇风,虽然爹和大伯爷说过,他们有禇风做过坏事的证据。不过却没听说,谁把禇风给抓走了的事。 刘巧秀如实对顾盈盈和徐馨兰说道: “不瞒你们说,今儿个帮寻儿送回糕点的那位男子,就是租屋子给你们住的,吴氏的亲戚。是她的大哥的儿子。” 顾盈盈才来租了房子没几天,从原主留下的记忆里,也没搜寻到,任何与吴氏他们有关的信息。但在听秀姨说了后,很快记起了一个姓吴的男子。 不过徐馨兰在听刘巧秀说了后,很快就记起,她还在家之时,是听爹提到过一个姓吴的公子,是寻哥哥的好友的。 爹当时是说了名字的,只可惜,她没太留意听。 但她猜想,爹提到过的那个吴公子,很有可能就是吴悠。就试探性的问秀姨道:“秀姨,我们的那个房东吴氏的子女,好像都不在跟前吧?” 要不,她和盈盈姐姐住在那边几天了,也没见到过,吴氏的子女们回去看看。 吴氏家里有十来间住房,还不算杂屋甚的。不过在平日里,只有吴氏们两夫妻在那边住,她和盈盈姐姐,也是最近才搬过去住的。 早上出来卖吃食,她和盈盈姐姐遇到了几个邻居。 听到那几个邻居在议论,说是吴氏家有那么多房间,还挺宽敞。以前不知有多少人来说过,想租他们的屋子住。但是,都没得到吴氏们两夫妻的允许,也就没有租到。 “也不知怎地,他们那么多人求着要租,却无法租到的屋子。等你们跟着那个书生的娘一过去,就一下子给租到了两间。”其中一位妇人在提到这事时,忍不住感叹道: “那个妇人的心思啊,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她和盈盈姐姐用的木桌,还有椅子甚的,也是吴氏拿给她们用的。虽说是半新不旧的,但好歹还是黄花梨家具,并不便宜。 顾盈盈只见徐馨兰在怔神儿,很快明白,刘巧秀所提到的吴公子,馨兰妹妹在此之前,也许听谁提起过。 在租了宅子后,她也曾和吴氏聊过天。知道吴氏年近五旬,是有两个孩儿的,但都不在锦霞之地。 是在看到了赵寻来租房子后,才把房子租了两间出来,给她和馨兰妹妹住的。 可见吴氏愿意租房子给她们住,是看在,赵寻是侄儿吴公子的好友的份儿上。 顾盈盈记得的很清楚,在父亲和二哥归来之后,都有跟她提到过,赵寻在漠北那边,认识了几位知己好友。 其中一位姓吴,以前在锦霞书院求学过,后来还考中了进士。在他的舅父去颐州府任职之后,就前往颐州府的一家书院,当夫子去了。 但在听他的舅父说,徐大人要回家乡,带乡亲们前往漠北抵御强敌之时,就离开书院,回来跟徐大人一起去战场了。 由于吴公子在去了漠北之后,就听太子殿下的命令,和赵寻一样,潜进敌营打探消息。有好些次,他都是身穿长裙,扮作楼国的舞姬,去接近楼国的世子他们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孑然一身 也正是因为吴公子长相妖媚,又在颐州府那边,跟一位高人学过易容之术。在和赵寻一起去敌营了后,每次都能如愿完成任务。 在这一方面,自是能令太子殿下,还有徐大人他们,都感到满意的。 只是在二哥还不知道,吴公子的真实身份之前,见到他一个“女子”,经常跟在赵寻身边,就想揍他。 可是又听别人说过,那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就不敢轻易动手。 加上还有父亲在一旁看着,二哥就是想去揍吴公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去年的年前,吴公子扮作舞姬,在接近了楼国的一个世子之后,就给那位世子喂了毒酒,把人毒s了。 所幸有赵寻他们在暗中保护,就让吴公子在毒s了世子之后,成功从敌营逃离,回到了太子殿下的营帐之中。 在战胜了楼国的贼子们之后,父亲和二哥他们,才听徐大人说了,经常跟在赵寻身边的那位“女子”,其实是个儿郎。 乃是锦霞州人氏,吴悠。 “就吴悠那么个妖媚起来,跟女子们有得一拼的才子,再过几年,也就有三十岁了。可我听徐大人说,吴悠时至今日,还是孤身一人。” 父亲当时在听了后,在回到皇城的路上,还责怪二哥。 “你看你,当初还差点揍人家吴公子来着。今儿个可是弄明白了?人家是个儿郎。呵,我听徐大人说,他除掉了楼国的那位活y王的儿子,世子。也立下了大功。待到回到皇城之后,他和赵寻他们,都会得到赏赐……” 顾盈盈回想起了这些,试问道:“秀姨,我们房东吴氏的侄儿,是不是叫吴悠?他称呼赵公子为‘赵弟’,赵公子称呼他为‘吴兄’?” 刘巧秀错愕的眼神看着顾盈盈,“你如何得知的?” 那人叫吴悠这事,她都是今儿个在收了糕点后,才知晓的。 徐馨兰对着顾盈盈诡异一笑,是想以此来告诉她:呵,让你藏不住心里话,就都说给秀姨听。这下可好,秀姨怕是误会了寻哥哥,以为他“一有了心仪的女子,就忘了娘”。你不怕她心里难受? 顾盈盈读出了,徐馨兰眼神里的信息,对着徐馨兰轻松地笑笑。 若是对秀姨不够了解,才不会待秀姨,也如秀姨对她一般真诚。关于赵寻的事,本就听父亲和二哥提到过一些。何必隐瞒什么? “这些事啊,我是听我二哥讲的。您也知道,赵公子是我二哥的一个好友。”顾盈盈坦诚地说道。 刘巧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啊,好。”这个盈儿,真是实诚。 “我还听有个邻居说了,吴氏家的房间多,也都还宽敞,却是难得租给谁的。之所以愿意租给我和馨兰妹妹住,也是看在,赵公子是她侄儿的好友的份儿上。”顾盈盈把自己所知道的事,说给刘巧秀听。 “盈儿,你看,你二哥都和寻儿是好友了,你却还叫他赵公子。多见外不是?”刘巧秀微笑着提议道: “你就叫他的名字也行。” “好。”顾盈盈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欣然应允。 刘巧秀替赵寻感到高兴,哪怕就是听到顾小娘子,说出他的名字,也会令他感到欢喜的。 对顾盈盈和徐馨兰说:“这就对了。盈儿就该和馨兰一样,有什么需要我相助的,尽管过来跟我说。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也能想想法子。” 顾盈盈微笑着道: “好的,秀姨。” 翌日清晨。 顾盈盈和徐馨兰出了门,她挑着的两个木桶里,是她自个儿准备的凉茶,很是解渴的。徐馨兰挑的两个木桶里,都是装的糕点。 两人乘坐马车赶到靖安城,在到了张氏医馆的对面后,就站在路边卖糕点了。 “各位客官,走一走,看一看啦。我们顾家庄人自制的糕点,香甜可口。欢迎各位客官来挑选啦。” “这位夫人……” 顾盈盈只要看到有顾客看这边,就不忘吆喝一声儿。不管人家来不来买,先把广告打起来。 看看和她们一样,站在街道边,挑着木桶出来卖吃食的人们,都站成了一排排。 那些游客们,在面对小贩们带出来的,琳琅满目的糕点之时,不像港口那边的人们一样,先买了尝。 这边的一些妇人们,会先打听价格。 左边那个妇人的木桶里,也有桂花糕这些的,只卖两文钱一块儿。可顾盈盈这边,是不允许免费品尝糕点,而且是卖的十文钱一块糕点。 所以好不容易吆喝了几声儿,1引起人家的注意了,有好几个妇人过来看了看。却是一问价格,在听到她的回答了后,都不再搭理她了。 尽管如此,她也不想降价。 自己做的糕点好吃,就值这个价! 站在一旁的徐馨兰,见了这情形,也在心里感到烦闷。不是她不理解盈盈姐姐的不易,而是她无法做到像盈盈姐姐一样,主动喊那些陌生人们,来买糕点。 想着盈盈姐姐在帮客人们,介绍了糕点之后,定会口渴的。徐馨兰就拿出木勺,找出一个瓷碗,为顾盈盈盛了碗凉茶,递给她喝。 顾盈盈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凉茶太重,之前在出门之时,宁愿自己挑着去乘坐马车,也不愿意让馨兰妹妹搬出来,就是怕馨兰妹妹会受累。 自己还不怎么渴呢,就让馨兰妹妹先喝点。 本来带来的这些茶水,除了给她和馨兰妹妹自己解渴,也还想过,要送点茶水给买糕点的客人们喝。 徐馨兰仍是捧着碗,以眼神告诉顾盈盈:我不渴,还是你喝。 都已经听到盈盈姐姐,在给第十六个妇人介绍,这木桶里装着的糕点有多好吃了。却是还是没能听到妇人说,要买了尝尝。 怜惜的眼神看着顾盈盈,把那碗凉茶端给她,“给。” 顾盈盈接过茶水,以自信的眼神告诉徐馨兰,哪怕今天来看的客人多,却是因为她卖的价格贵,就不买。但她仍是对自己有信心,相信会遇到识货的,把这些糕点给买走。 捧着瓷碗,顾盈盈把那碗凉茶都给饮尽了。 又拿出另一个碗,用勺子给徐馨兰盛了一碗凉茶,双手递给徐馨兰了。 不管怎样,当初在她说了,想出来租屋子住,做吃食卖的时候。除了二嫂她们,馨兰妹妹是第一个支持自己的。 如今带了馨兰妹妹出来,怎能连碗凉茶,都舍不得给她喝? 徐馨兰只好喝了那碗凉茶。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衣的妇人走上前来,对徐馨兰说道:“小娘子,我也买碗茶水喝。” “我们的茶水是不卖的。”徐馨兰对着妇人微微一笑,只见妇人没有转身离开,才如实说道: “可以给您一碗茶水解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理之人 妇人环顾了下四周,有些不解地问徐馨兰道: “来这儿卖吃食的,多半是卖的糕点。只有你挑了茶水出来,却不学学人家,多吆喝两声儿,好把茶水卖出去。你看你,哪怕两碗茶水只卖一文钱,也胜过这位小娘子,嚷嚷了大半天,却是一块糕点都没卖出去。” 这妇人的话语充满了嘲讽,可不是在诚恳提议的。令一旁的顾盈盈在听了后,很想拿着扁担往这妇人身上打去。 她吆喝她的,碍着这妇人什么事了? 同样的,她一块儿糕点都没卖出去,又不去妇人家盛饭吃。与这好管闲事的妇人,有什么关系? “我一块儿糕点都没卖出去,也不会把茶水留着,送给你喝。”顾盈盈没好气的扫了那位妇人一眼,说道。 妇人装作没听见,只是对徐馨兰说道: “这么的,我给你三文钱,买三碗茶水。” 徐馨兰嘲讽的眼神看着妇人,不知这人,是没听见盈盈姐姐说的话,还是分明听见了,却装作不知情。 难道还没看出来,摆放在她面前的两桶凉茶,是属于她和盈盈姐姐两个人的。 之前是不知道妇人有这么惹人烦,才说,愿意送茶水给她喝的。但在听到了妇人说的那些话之后,别说是给茶水她喝,没拿木勺往妇人的身上砸去,都算是够礼貌的了。 “我和我姐姐起早贪黑的,烧点茶水,做点糕点出来卖,只是为了挣点碎银过日子。送茶水,也要送给尊重我们的人。像你这样平白无故说我们的不是,看不起我们的,就不必买我们的茶水喝了。” 徐馨兰毫不客气的,对妇人说道。 妇人听了这话,气得瞪了徐馨兰一眼,问道:“你这丫头,还真以为自个儿有两桶茶水,就很神气?” 在说话时,妇人伸手指向北面儿,接着又指向东面儿,说道: “你怎地也不瞧瞧,在这一块儿,多的就是食肆和店铺了。去食肆里买包子,店家就送白开水喝;去杂货铺买物件儿,也能有杯热水喝。还当谁真的稀罕,买你们的茶水喝似的。” 【爱喝不喝,我们也没求着你来买!】徐馨兰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很想把这话说给这位妇人听。但一见到,又有几位妇人走了过来,只好把这话给憋在了肚子里。 看了看顾盈盈,跟她交换了个眼色,是想说,这个妇人上来就要茶水喝。一点不合她的心意,就跟咱们吵架。 咱们不曾招惹过这妇人,按理来说,就算是不卖茶水给她喝,也不至于会惹得她不悦。 更还别说,这妇人刚刚过来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位妇人走了过来。 可谓是明眼人都能知晓,这妇人和已经走过来的几位妇人,肯定是相识的。 顾盈盈当然明白徐馨兰的意思,以眼神告诉馨兰妹妹: 若是这位妇人是好心提议,也就不会那么拿腔拿调的,跟咱们说话。要是她们不相识,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巧,一见到她在跟我们吵架,那几个妇人,立马就跟过来了。 不过不管她们是来做甚的,咱们都防着些,就是了。 顾盈盈立马盖上了,装了糕点的木桶的盖子。 徐馨兰见了,立马也把装了茶水的,木桶的盖子给盖上了。 如此,就算那几个妇人丢瓜子过来,也不会丢进茶水里。 不由得打心底佩服盈盈姐姐,在这种情形下,还能考虑得如此周到。真是难得。 顾盈盈瞧了瞧徐馨兰,很快明白了,馨兰妹妹心里的想法。只在心里道:不是我考虑得周到,而是在我来到了这边之后,见识了太多的恶人们,不得不防。 在爹和二哥归来之前,她和二嫂她们,做点洗发水和沐浴露甚的,也能换到粮食和银两。虽说暂时不能成为富婆,但好歹都能攒点银两。 可就在爹和二哥他们归来之后,也不知是在第二天,还是在第三天。她就收到了张悦吟写的书信,说是再过几天,医馆里要接收一位特殊的患者。 在那位患者康复,离开张氏医馆之前,医馆里不得售卖,洗头的水儿这些的。 就连前去抓药的客官们,都是在医馆外面守候,由医馆里的医者们,把药包好了,送到他们手中。 至于那位患者是谁,得了什么病,要到哪天才住进医馆里医治。这些事,顾盈盈知道不能问,就没问。 回复给张悦吟的书信里,她给她道谢,也说了,理解他们的不易。 并非张悦吟他们,不帮她卖洗发水这些的,而是那位特殊的患者要来医治,不方便为外人们所知晓。 郎中们要把药物甚的,送到别的患者们的家属手中,也会前去患者的家里,为患者医治。 他们都够忙的了,哪儿还有闲工夫,去帮她卖洗发水和沐浴露? 范氏的几个好友,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乡民们都要忙着做活儿。就都托人带信儿给范氏,说是等到五月了,再找她帮忙跟顾小娘子说,买洗头的水儿甚的。 这话,是范氏说给她听的。 她算了下,离五月还有些天,在这期间,总不能天天儿在家里,只给帮忙做活儿的乡亲们做做饭吧? 因为去年帮柳二壮医治了的事,害得她至今都还不能去医馆行医。在这种情况下,给人医病了拿点酬劳这事,暂时就不能想了。 就让二嫂在家,帮母亲煮饭,爹找人去地里做活儿。 而她就带着馨兰妹妹出来,在这段日子里,做点吃食卖,好挣点银两养家。 只是没料到,昨天在港口那边卖糕点,只赚到了几个从皇城过来的,妇人们的银两。 今天来靖安城卖糕点,是糕点没卖出去,就被一个惹人烦的妇人,影响了好心情。 就在顾盈盈感到愤恨之时,走到她对面的一位妇人,伸手指向盖了盖子的木桶,问她道: “小娘子,你不是吆喝了,说你卖好吃的糕点的么?怎地,我们来买,你却把盖子给盖着了。这是……”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就令顾盈盈心里感到了不舒坦。只一抬眼,就瞧见问话的这妇人,拥有珠圆玉润的身材,且是那种较为丰腴的。可是这妇人却穿着偏小的红色华服,还以一淡紫色腰带系在腰间。 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怎么别扭。 顾盈盈甚至在心里感到疑惑:莫不是这妇人的衣服,是照着人家的身材,给做出来的吧? 要不,还能穿着这么不合身? “您要几块糕点?请先给我定金。我就打开来,供您挑选。”顾盈盈知道,妇人并非诚心想买,就淡淡地说了这么句。 那妇人一听这话,不禁冷笑了声儿,“哈。”一脸愤恨地指向顾盈盈的鼻尖,对她,也对好些来看热闹的人们说道: “你个贱女子,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是去哪儿 这话语刚刚落下,妇人就对跟在身后的两位妇人,还有之前问顾盈盈话的那位妇人挥手,道: “你们几个,都去,给我往死里打!” 顾盈盈只见那妇人抬起了右脚,眼见着就要踹到自己了,这下就扯着嗓子喊道:“知府家的人打人了!” 想想在这段日子里,有意无意之中得罪过的人,也有不少了。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闹事,让人来揍她的人,怕是只有知府家的人了。 徐馨兰本是个书香味儿很浓,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上,跟谁吵架,甚至都不屑于跟谁理论的女子。但是见到这几个妇人来闹事,且看到妇人抬脚要踹盈盈姐姐,拿起扁担就打了过去。 吓得抬脚的妇人慌忙收回双脚,若不是有跟在她身旁的,一位妇人给护着,怕是早就挨了一扁担。 只听到来看热闹的那些人,还有也和她们一样,挑着担子出来卖吃食的人们,都在帮她们说话了。 “知府家的人来买吃食,也得付钱!怎能买卖不成,就要打人?” 这是在一旁卖糕点的,一位妇人说的。 另外一位卖锅盔的大爷,在听到顾盈盈说了,那个要打人的妇人,是知府家的人之后,也是感到愤怒了! “咱们寻常百姓,出来做点小买卖,就为了挣点碎银糊口。看看那两个小娘子,不管见了谁,都以礼相待。” 那位大爷伸手指向,之前抬脚要踹顾盈盈的妇人,挑眉说道: “可这位知府家的人来了,就让人打那两位小娘子。老朽活了这把年纪,从没怕过谁。哪个今儿个敢欺负人,老朽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她受点教训!” 跟前一些看热闹的人们,在听了老人说的话后,都在说,老人家说得好。 还说,锦霞之地,历来都是容不得恶人们,在这儿作恶的。谁要是坏了这儿的风气,必然要受到严惩。 一位书生样的公子,在见到了,妇人让人打顾盈盈她们,这一幕之后,就跟他身旁的一位男子相商: “要不,咱们去附近的一家书铺,买点笔墨纸张,把这事儿给写下来,呈给咱们的夫子看看。” “行。港口那边儿就有家书铺,咱们这就过去。” 男子说了后,就跟之前说话的那位男子,一起离开了医馆对面。 半个时辰之后。 顾盈盈正在给一位女子,用牛皮纸包着糕点,要递给女子之时,就只见一位黑衣男子走了过来。 她双手把糕点递给女子,接过那一锭银子后,微笑着问黑衣男子道: “客官,你……” 瞧这位男子一走近她和馨兰妹妹,就在用严肃的眼神看她们了,根本都没看装在木桶里的糕点。她心里就明白,这人,肯定不是来买糕点的。 黑衣男子拿出一锭银子,对顾盈盈说道: “收好,跟我去一趟锦霞书院。” “啊?”顾盈盈根本都不敢接收银两,一是知道,这人并不想要糕点;二是知道,木桶里只有两块儿绿豆糕了,根本值不了这么多银两。 更是不明白,男子让她去锦霞书院,是为了哪般? 男子拿出金灿灿的牌子,让顾盈盈和徐馨兰都看到了后,才道:“我们大人有请。” 顾盈盈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不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金灿灿的牌子了。之前在家的时候,爹和二哥,都给她看过这种牌子。 听说,是前往漠北征战了的将士们,才有的牌子。 她的理解,大约就是在大景佑国的各地,来去的通行证。背面的部分,是有个人身份信息的。 当然,男子是用大拇指遮挡了一部分,才给她和馨兰妹妹瞧的。 知道了这人是什么人,就微微点头,答应了。 “好。” 顾盈盈没有收那一锭银子,挑着木桶,带着徐馨兰,跟在那人身后,走了不到十步远,就坐上了一辆马车。 那人骑马走在最前面,对驱车的小厮说: “不必着急,慢着些。” “是,大人。”小厮应了声儿,驱使着马车,缓缓前行。 顾盈盈坐在马车里,只能感觉到,马车前行的速度不快,坐在里面很舒坦。却因为车窗是关着的,也不好打开来,好透透气。 目前只能感受到,马车是往锦霞书院那边赶去的。 方向一样,都在东方。 但走了没一会儿,顾盈盈发现,马车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往东南方向赶去了。 她心里疑惑,就赶紧拍了拍,坐在身旁的徐馨兰的手背,说道:“不对啊,馨兰妹妹。那人不是说,要带咱们去锦霞书院么?怎地在没过古石桥之前,就拐弯儿了?” 徐馨兰也不糊涂,自是也留意到了这事。不过她并不担心,驱车的人,或者是骑马走在前面的那个黑衣男子,会把她和盈盈姐姐给坑害了。就淡定地说道: “就算那人要带咱们去的地方,不是锦霞书院,也无碍的。他把咱们带走,肯定会护着咱们周全。” 在府城的东南边住着的,不还有徐家的几个亲戚? 徐馨兰轻声对顾盈盈说道:“你可放心吧,盈盈姐姐。就往东南方向过去,也还有我家的几个亲戚,在那边住。到时,不必畏惧什么。” 顾盈盈在来到了府城之后,只跟徐馨兰去过彭兰的绸缎庄,还有秀姨那儿,再就是悦兰客栈等地。 至于徐家的几个亲戚,只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能搜寻到一些信息。 不知是因为原主对于方向这些的,没有太留意,还是对徐馨兰的亲戚们,不是太关心。以至于她虽然能搜寻到这些信息,也仅只知道一点: 徐馨兰在府城有几个亲戚,住得宅子都挺豪华,挺气派! 片刻之后。 马车停下了。 待车厢的木门被打开,顾盈盈和徐馨兰都下了马车,就看到了,前来迎接她们的女子,正是张悦吟。 “悦吟,你也在?” 顾盈盈一脸欣喜! 有了好友在这边,就不愁,不能在天黑之前,带着馨兰妹妹回到租住的屋子里去。 她也不想,还让人家送她们回去。多难为情不是? 张悦吟一见到顾盈盈和徐馨兰了,眼神里也涌动着愉悦,只是考虑到,此番前来迎接顾盈盈她们,是大伯和大伯母的意思。 而就在此刻,大伯母她们,都还在大厅里等着她们呢。 也就只是对顾盈盈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等我们去见过了我的大伯母他们,我再跟你们细说。” 顾盈盈和徐馨兰在听了后,都很会意,表示明白了。 眼前的府邸门上匾额为【韩府】。 顾盈盈留意到了,这【韩府】二字,和写在顾家庄的老里正家的,【徐府】二字,都是一样苍劲有力的。 想必应该也是太祖皇帝题的。 韩氏一族,在锦霞之地的名气,自是不在徐氏一族之下。 第一百八十章 天下第一美人 顾盈盈以前听徐馨兰说过,原来领军跟太祖皇帝一起前往北边,抵御过楼国的强敌的韩敬远将jun,也是韩氏一族的人。 不知这座府邸,会不会就是韩敬远他们家的? 顾盈盈走进庭院里,就只见几位站在路边的男子,全是身穿铠甲,都有佩剑的。整座庭院儿里,除了风儿吹过,树木发出的呼呼声响,以及鸟儿的叫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了。 不由得心想,黑衣男子之前所说的“大人”,该不会就是韩敬远本尊吧? 若是那个常胜将jun,那他老人家,为何会想到,要见她这种寻常百姓? 顾盈盈看着张悦吟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瞬间就停下了脚步。是自从她进了庭院之后,就是踩着鹅luan石铺成的小道,一步步前行的。 从那些男子们身旁路过,哪怕不曾看他们拿出刀剑指向她,可也总有种错觉,自个儿头顶有剑光闪过。 前面有张悦吟带路,身后还跟着个馨兰妹妹。 她在走进庭院儿之前,只是对这座豪华的府邸,充满了好奇。却没料到,等她走进来之后,在没见到,那位黑衣男子提到过的“大人”之前,心里有点担忧了。 怕他们接下来要问她的问题,会是令她不好回答的。若是这般,是说了实话吧,自己和家人们,都有危险;可要是知情又不说,便会受罚。 是无论怎么做,都为难。 顾盈盈一停下脚步,就感觉后背被谁给戳了下,回头看着徐馨兰,以眼神问她: 找我去见他的那个大人,是韩将jun?我之前只是听家人们提到过他,并不认识他。若是他问我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可该如何是好? 徐馨兰投给顾盈盈,一记鼓励的眼神,是想以此告诉她: 你那么冰雪聪明的,又心地善良,处处为别个着想。一会儿不管听到人家问什么,你如实答了,不就好了? 随后看向张悦吟的背影,徐馨兰是想以这种方式提醒顾盈盈,有什么好顾虑的?张小娘子在这边,会帮一帮咱们的。 顾盈盈无奈地勾了勾唇,一些实话,还真不方便说出来。 馨兰妹妹怎地也不想想,张悦吟可是给皇后娘娘医过病的人。在锦霞之地,想请张悦吟给医治的女人们,不知要提前多少天去医馆里排队。 可是张悦吟不仅早早的就在这儿,还亲自出来迎接她们,把她们带了进来。 这不正好能说明,张悦吟要带她们去见的人,兴许还有皇室里的哪位成员? 顾盈盈走到了一座假山旁,就见到六位身穿淡绿华服,涂抹了脂粉的年轻美女。她们各自端了个托盘,不是端的茶水,就是端的桃和杏等水果。 哪怕什么都不说,张悦吟也从托盘里端了杯茶,递给顾盈盈了。 随后又端一杯,准备递给徐馨兰之时,听到徐馨兰说道:“我自个儿来。” 顾盈盈一听到徐馨兰温和的声音,在心里松了口气,就帮张悦吟端了杯茶,在递给她了后,轻声说道: “你也喝一杯。” 张悦吟微微一笑,看向不远处的一座高大的白墙,对顾盈盈说道:“想见你的人,就在那边,是我的大伯母的好友。因着她要照顾一位受了伤,只能卧床休养的病人,只好让我去接你们前来。” “想见我们的人,是韩老夫人?”徐馨兰替顾盈盈问了,她老早就想问的问题。 张悦吟坦诚地说道:“算是让你给猜着了,想见顾盈盈的人,是韩老夫人。当然也还有她的女儿他们。” 对于韩家的人们,顾盈盈所知道的,也只有与韩敬远他们有关的信息。至于韩敬远的女儿,隐约记得,是皇帝的胞弟,滦安王爷的宠妃。 这点信息,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也有。 有一次,她和馨兰妹妹去彭兰的绸缎庄,遇到一位妇人,带了位媒婆去挑选丝绸。她只听到那个妇人问媒婆道: “你要给我的长子提的女子,真的很惊艳么?” “那是,我都见到过,不会说谎话欺骗夫人您的。”媒婆讨好地笑笑,回答道。 那个妇人看了看彭兰,又看了看她和馨兰妹妹,再问媒婆道:“惊艳,得是有多美呢?这两个小娘子若是都打扮打扮,应该够惊艳了。反正我活了这把年纪,在这些年里,所见到过的最美的女子,非滦安王妃莫属。” “夫人真是有眼福,还见到过天下第一美人儿。”媒婆一脸膜拜。 “哈哈,岂止是见到过,还得到过她给的礼品。”妇人眼神里闪着得意的光芒,问那位媒婆道: “你就说说,你打算给我儿子提的那个小娘子,有没有滦安王妃那么清丽脱俗?” 媒婆指着顾盈盈,对那位妇人说道:“我没见到过滦安王妃,就不敢这么比较。但我敢说,我要给令郎提的那位小娘子,不比这位小娘子逊色多少。” 她当时在听了后,差点没笑出声。 不知那个媒婆是怎么想的,会把她要介绍的姑娘,拿来跟她们相比? 先前人家已经说了,她和馨兰妹妹若是都打扮一下,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人家要得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而不只是想要一个容颜倾城的。 可惜那个媒婆听不出弦外之音,弄得让人哭笑不得。 “张小娘子,这么说,滦安王妃回到锦霞州了?看来,滦安王爷也来到这边了?” 徐馨兰的低声的问话声传来,打断了顾盈盈的思绪。她也看向张悦吟,等着她回答。 若是滦安王爷也离开皇城,来到锦霞之地了,相信顾荣栋那个恶人,也就离死不远了! 帮贼子们,往皇家稻田里种毒草的种子,哪怕这事儿没办成,可也犯下了大错。 她就记得,在爹征战了归来之后,顾清煜那个恬不知耻的,又让沈夫子带他来说情。说是请爹看在,他们是两亲兄弟的份儿上,去跟徐大人说说好话,帮忙求个情,好让顾荣栋少受些罪。 顾清风就问顾清煜道: “那你在他去做坏事之前,怎地不提醒他,少去祸害别人?他是天wang老子,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儿,只允许他胡作非为,就不该让他受罚?” “可他是二弟我唯一的儿子!”顾清煜在说这话时,哭着就给顾清风下跪了,恳求道: “大哥,你一定要代我去求求徐大人,请他帮忙想想法子,把荣栋救出来。咱们两兄弟,一人只有一个儿子。侄儿荣杰婚后好几年,也没个孩儿。只有我的荣栋……” 顾清风气得挑眉,“你的荣栋是我们顾氏一族的败类,你还有脸提?” 说罢,一把将顾清煜给拉起来,当着沈夫子的面儿,给推出了堂屋。 当天晚上,顾清煜去找她爹求过情的事,就在村子里被传开了。 祝氏对顾盈盈说:“像顾荣栋那种恶人,就是被斩了,也是活该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去给王妃治病 顾盈盈跟在张悦吟身后,接连穿过了两道古朴的木门,来到位于南面的一间屋子前。 透过敞开着的木门,她看到了,已经来到了大门口的穆氏。 于是走上前去,对着穆氏福了一礼,说一声儿:“见过张伯母。” 穆氏微眯着双眼,伸手拉着顾盈盈的手,“免礼”,带着她走进了大厅里。 待张悦吟她们也走了进来,几位婢女在进门了之后,关了木门,穆氏轻声对顾盈盈说: “顾小娘子,实不相瞒,在昨天早上,我就打算让人去请你来,帮我的一个侄女减轻痛苦了。可是有人去墨巷寻你,说你在港口忙活了大半天,也累了。我就不好再说。今儿个让你前来,是有事请你相助。” “张伯母,您能想到去找我,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也不知,自个儿能不能帮到她什么。”顾盈盈坐在大厅里的靠背椅上,都能嗅到一丝腥味。 是和她之前闻到过的,毒草紫翎草的种子的味道,一样的。 瞧瞧穆氏有些憔悴的面容,在提到她的侄女时,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怜惜。就能猜想到,穆氏的那个侄女所得的病,暂时不是张悦吟能医得好的。 虽说张悦吟为皇后医治过,医术自是精湛的。但面对一些疑难杂症,也未必能及时对症下药,给人医治好。 也有些时候,是医者找对了医治的法子,但是患者却讳疾忌医,不按医者说的办。这样,也会影响医治。 “你看你,在我这儿,还如此谦虚?”穆氏以眼神鼓励着顾盈盈,说道: “去年,你在我们医馆里给柳二壮医治,是蒙着面,只听听他的声音,让人问问他的情况了,就给他开了药。那药效如何,咱们医馆里的人们,谁不知道?” 顾盈盈眼神里掠过一丝尴尬。 人家柳二壮死都死了,还提这个,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心里明白,穆氏的这个侄女,是请张悦吟来医治过的。这般,她也不想抢了张悦吟的功劳,就跟穆氏提议道: “要不,我和悦吟,一起去看看您的那位侄女。悦吟要是忙不过来,我还能帮着搭把手。这竹沁她们,不还在医馆里忙活么?一时也赶不过来。” 在这种时候,她愿意帮张悦吟。却不想给此刻并没见到,但是能听到,她说的话的那位患者,以及患者的亲人们一个不好的印象: 她想跟张悦吟一决高下! 她一寻常百姓,哪儿敢跟为皇后娘娘医治过的女医,去争抢个什么? “竹沁她们都来过,也都帮过我。只是那位患者所中的毒,不只是有紫翎草一种,更还有种虫子的毒……这般,你先跟我们来瞧瞧。也好知道,如何帮她缓解病痛之苦。” “好。”顾盈盈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徐馨兰,以眼神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回来,跟你一起回墨巷。 徐馨兰回给顾盈盈一记会意的眼神,除了明白,还有鼓励之意。 顾盈盈跟着张悦吟,来到一间卧房里。 隔着浅粉色的纱幔,能看到躺在雕花木床i上的身影,只知道那女子很瘦,此刻微闭着双眼,应该是歇着了。 坐在床边的妇人身穿淡紫华服,领口上绣有海棠图案,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支玉簪簪起。虽施了粉黛,也能看出她面容憔悴,许是没歇息好,精神状态欠佳。 即便如此,顾盈盈瞧着那位仪态端庄的妇人,也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看上去不会超过四十岁! 顾盈盈走上前去给妇人行礼问好。 妇人放下了盛有汤药的瓷碗,对着顾盈盈招了招手,是让她走近些。 顾盈盈微微点头,“是。” 走近了床边,待那位妇人掀开薄的锦被了,顾盈盈很快就瞧见了,躺在床i上的妇人的胳膊处,有好些红疙瘩。 有的疙瘩,仅有绿豆大小,靠近肩头的几个疙瘩,都有大拇指的指甲大了。 顾盈盈没有伸手去触碰,患者长在身上的疙瘩,只是在瞧出了之后,说了自己的看法。 “我听张小娘子说过,王妃娘娘是中毒了。是紫翎草毒草的毒,和用雾藤果喂的虫子,也就是雾藤虫给伤着了。这紫翎草的毒,扎针排毒,还是好解。就是想解雾藤虫的毒,更是会令王妃娘娘感到难受了……” “韩婆婆,您看,我就说,我的顾妹妹是个医术精湛的女医,还真是如此吧。我行医好些年,都没听说过雾藤虫这三字。没料到,我的顾妹妹却是了解的。咱们请顾小娘子来,真是请对了。” 张悦吟早就看出来了,顾盈盈是想把功劳让给她。可她却不想接受,这样的大恩情。就当着众人的面儿,这么说了。 韩老夫人眼神里流露出欣慰,这两位女医,都是品行端正的。请她们来给女儿医治,自是感到放心。 方才听顾小娘子说了,雾藤虫随便咬人一口,都能令人感到又痛又痒,甚至是想抓破皮肤,以为能好受些。殊不知,一旦抓伤了皮肤,在渗出了血迹后,不管是谁碰到那血迹,都会和患者一样,感到难shou,1i寝食难安。 所幸有悦吟帮女儿扎针,给排毒了。但是仍未康复。 期盼的视线注视着顾盈盈,韩老夫人问道:“顾小娘子,你可有甚解药,给王妃娘娘服用?” 顾盈盈如实说道:“解毒的药酒,我去年是备了几瓶,不过没带到府城来。要不,我今晚赶回家去取,明儿个一早,就搭乘牛车给王妃娘娘送来。” 韩老夫人一脸欣喜,忙吩咐左右人等,“快去禀告老爷,让人备马车,送顾小娘子回顾家庄。” “还有我的馨兰妹妹,也得回去。”顾盈盈想带徐馨兰一起走,就这么提议道。 韩老夫人应允了,“也好,有人给你做伴,我们也放心些。” 说了这话,韩老夫人就请穆氏,把顾盈盈送回到大厅,带着徐馨兰,一起去庭院外面乘坐马车。 穆氏拿了些银两给顾盈盈,“这是韩老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着。” “真不必的,我都还没为王妃娘娘做过什么,受之有愧。”顾盈盈微笑着拒绝了。 “我都听人说了,你和馨兰在靖安城卖吃食,并不顺利。不过请你放心,之前为难过你的那位妇人,哪怕是知府的夫人身边的人,也被韩大人身边的人,给送到府衙去了。这一回,不管知府大人有多不情愿,应该也是会让人给你们道歉的。” 穆氏把自己所知道的事,轻声说给顾盈盈听。 顾盈盈眼神里流露出感激,“多谢韩大人。”不过仍是不接收,穆氏给的银两。不管怎样,得先为王妃娘娘医好了病,再说别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还嫌弃二哥了 乘坐马车回到了顾家庄,顾盈盈下了马车,对徐馨兰说:“要不,你明儿个就在家歇息,等到后天早上,再搭乘牛车去府城,和我一起出去卖吃食。” 明天要去给王妃娘娘医病,暂时还真没多少时间,去做糕点了卖。 在回来的路途中,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韩老夫人的面容。想想那位当母亲的,一提到她女儿中du了的事,说着说着,泪水不禁潸然而下。 女儿中du了,母亲哪怕夜以继r的照顾,也没能让女儿减轻多少痛苦。在女医面前诉说这事时,心如刀割,当然是难受的。 “我爹不在家之时,我是要帮我娘做农活儿,还得纺线,织布什么的,自是没空出去做吃食卖。但是我爹已经回来了,村子里的好些年轻人们,也归来了。家里能有多少活儿,是他们忙不过来的?我明儿个跟你一起去韩府,一定要去。” 徐馨兰毅然决然地说道。 今天在韩府,听到盈盈姐姐很是谦虚地说,她是去给张小娘子搭把手的。 就令她替她觉着憋屈。 不管怎样,盈盈姐姐的医术如何,她是见识过的。 虽说没像张悦吟一样,去给皇后娘娘医治过。但盈盈姐姐只是看了看医书,就给村子里的好些乡亲们,还有柳二壮那种害人的,给医治好了。 要不,村子里的郭婆婆,去年在服用了,盈盈姐姐给她配制的丸药之后,会逢人就说: “我在前几年,一冷起来,就会觉得腿疼的难受。但在服药了,也用加了药粉的温水沐浴了之后,就觉着腿不那么疼了。走路轻松,不用我家老头子搀扶了……” 一想到这点,徐馨兰轻声提醒顾盈盈道: “你明儿个去韩府给那位患者医治,别说什么,是去给张小娘子搭把手甚的。就说,你给那人瞧过了,是如何得病的,该如何医治,都当面说出来。可别把什么好处,都让给人家!” 只见馨兰妹妹处处为自己着想,顾盈盈对徐馨兰感激地笑笑,说道: “这点小事,有甚好介意的。再说了,我在去看过了患者之后,听到她的母亲,也就是韩老夫人说,在去年,她就用过我做的洗发水。” 对于她的水平如何,韩老夫人自是心里有数。要不,还会让人去请她前往韩府,为王妃娘娘医病? 徐馨兰有些喜出望外,在心里为顾盈盈感到高兴,能把她自己做的洗发水,给卖到韩府去。要知道,韩老夫人的女儿,就是皇帝的弟媳。 呵,皇帝的弟媳的母亲,都用过盈盈姐姐做的洗发水了,那还愁皇帝的弟媳不能用到? 等到皇帝的弟媳用到了,就离皇后娘娘,用盈盈姐姐做的洗发水的日子,不远了。 “待到明天,你去给韩老夫人的女儿医治了后,就送两瓶洗发水给她们用。只要给她们用过了,就不愁,不能把洗发水,卖给皇宫里的那些女子们。” 徐馨兰在说这话时,眼神里透露出了精明的算计。 让顾盈盈瞧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徐馨兰的鼻子,说道:“你啊,野心不小。不过我喜欢,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了这话,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是表示,好姐妹,就想到一块儿去了。于是都轻声笑了起来。 顾盈盈目送着徐馨兰回到徐府,才转身离开,回自己家去。 来到大院的门口,发现大门是锁着的。 偏巧她这次出门,没有把外面这院子的大门的钥匙,带在身边。想想也懒得去稻田里找父母他们,就打算翻墙了进院子里。 可是人还站在门外呢,顾盈盈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正是往这边传来的。 顾盈盈迅速回头看,发现来者身影高大,有些瘦。一看就知道,是二哥顾荣杰。 待二哥走近了,她就瞧见了,他身上有好多泥水,而且面颊上,鼻子上都有泥。于是拿出丝帕,正要为二哥擦拭一下的。顾盈盈只见顾荣杰惊慌地后退了一步。 “二哥老远就望见你下了牛车,专程跑回来给你烧热水泡茶,让你二嫂去弄点竹笋回来,加点肉丝炒一盘了,也给你尝尝新鲜的。” 顾荣杰伸手把钥匙拿给顾盈盈,让她自己开门。 “给。” 顾盈盈把丝帕,往顾荣杰沾满了泥的双手上一放,佯装有些嫌弃地说道: “赶紧地擦擦,给擦干净些了,去后院儿打水洗一下。你说你也真是的,稻田旁边就有河水,再走远一点,皇家稻田旁边,也有江水。还不够你洗把脸,洗洗手的?” “二哥我一路跑回来的,哪儿有闲工夫去讲究那些?”顾荣杰装作生气了,撇了撇嘴。 “可是你……”顾盈盈拿起钥匙开了大院的门后,只见顾荣杰还站在门外呢,就不服气的又说了句。 顾荣杰仍是舍不得,用顾盈盈给他的丝帕,不过也知道,给她把丝帕弄脏了。 在走进了屋子后,就跑到后院儿,打了井水洗手,待洗的干干净净的了,一走进灶屋,就看到顾盈盈在和面。 赶紧把顾盈盈拉到一旁,说道: “不跟你说了吗?你二嫂去弄竹笋了,很快就会回来煮饭。你瞎捣鼓个什么?” “啊哟,口气不小啊,二哥。你也不想想,在你和爹去了漠北抵御强敌之后,家里请人来帮着做活儿,甚至村子里的大部分乡亲们,请人做活儿,都是谁做的饭?”顾盈盈斜了斜嘴角,假装自己好委屈。 顾荣杰很是配合顾盈盈演戏,就连连点头,说道: “你煮的,你和馨兰妹妹去帮人家煮的,这行了吧?真当你二哥在漠北征战,就啥都不知道了。呵,二哥我可告诉你,哪怕二哥有几个月不在家,但对家里的一切,可都了如指掌。还用你提醒我?” 顾盈盈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顾荣杰,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这个二哥,一向都是让着妹妹的。 也不知二哥今儿个是怎地了,会假装生气了,跟她理论。 顾荣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桃儿,还是青的,拿给顾盈盈了,说道:“你在家帮你二嫂,为娘分忧,确实是辛苦了。来,二哥在郭老爹的田边偷了个桃儿,拿给你吃。” “不信,二哥是君子,才不会这样儿。”顾盈盈接过了桃子,往嘴边送。 “呵,不洗一下了再吃?”顾荣杰坏坏的笑笑,“二哥没洗桃子。” “你都把脸和手洗好了,不会连个桃子都舍不得洗。”顾盈盈在尝了一口后,感觉桃子有点酸甜,还好吃。 和原主留下的,记忆里的味道一样。 “二哥,小时候,你背着我从郭老爹的田边走过,看到别的孩童上树去摘桃子。你从不跟人家抢,你都是去跟郭老爹他们请示了后,才摘一个给我尝尝。你不贪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所不知道的我 这些事,是顾盈盈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的。此刻说给顾荣杰听,只是想让他知道,不管在何时,她都信任他这个二哥。 顾荣杰眼神里流露出欣慰。 这才是自个儿的好妹妹。 伸手揉了揉顾盈盈的额头,说道:“亏你还记得,二哥在你还小的时候,为了帮你摘个桃子来尝尝,去请示郭老爹的事。我还以为,你在我和爹出去征战了之后,天天儿就琢磨着,该如何赚钱养家,早就不记得儿时之事了。” 顾盈盈继续和面,好赶在二嫂回来之前,就把晚饭做好。 在和面的同时,也不耽误回答顾荣杰的问题,“妹妹我的记性这么好,怎能忘记?” 耳边很快响起顾荣杰的声音: “没忘?那是谁一见到二哥双手上的泥,就嫌弃二哥没洗手的?你这都见不得二哥了。怎地也不想想,是谁儿时跟人打架,一打就输,在被打哭了后,就回来跟二哥告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往谁的衣袖上擦的?” 顾盈盈听了后,脑海里飘过三个字: 是原主。 不过却没说实话,只是对顾荣杰说:“当然是我。除了我,别的小女子,哪儿有二哥这么好的二哥?” 抬眼一瞧,顾盈盈立马就见到了,顾荣杰那绽放在脸上的笑容,非常阳光。 顾盈盈对着顾荣杰咧嘴笑笑,在心里说道:二哥真好。 顾荣杰走到柴房,去抱了些柴进来,就去生火。在心里感到不解,自个儿之前回来的那会儿,就跟娘子说了,妹妹回来了,早些回来做饭给妹妹吃。 免得把妹妹饿着了。 娘子却说,“我去弄点竹笋了,回家炒点肉丝,也好给妹妹尝点新鲜的竹笋。你是不知道的,在去年冬天,我们能吃点干的竹笋炒的肉,都能欢喜好几天。今儿个,不管怎样,我都要去弄些新鲜的竹笋回来吃。” 他挥了挥手,一边提醒娘子要当心些,一边又不忘催促道:“弄几根儿了就赶紧回家煮饭,莫让我们等太久。” 把火生好了,顾荣杰往灶膛里添柴禾之时,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我和爹出门了几个月,这些天里,你二嫂平日里在家,一般和你说说体己话不?” “说,我们一有空就说。”顾盈盈拿出擀面杖,准备做些饺子皮了,弄点腊肉和韭菜做馅儿,包点饺子吃的。 只见二哥这么快就生好了火,就在心里认为,二哥去漠北的那几个月,还真没有白去。 不说别的,二哥从前在家,是只要爹不动手打他,就不会主动回书房看书。除了跟狐朋狗友们出去玩,惹是生非,好像还真没做多少正事。 但在二哥被捐资修建书院的许涣,给逐出了书院,在医馆里疗伤了后,回到村子里,也知道帮家里人做活儿了。 如今,二哥还会生火,帮忙烧点开水甚的。 看到二哥变得越来越好,顾盈盈在心里替父母,还有二嫂,也为自己感到高兴。想起在府城之时,是听秀姨他们说过的,前去漠北抵御过强敌的将士,只要是在知名书院里求学过的,就有机会去皇城参加考试。 微笑着把这个好消息,说给二哥听了。 “……我知道,二哥只要去了皇城,一切都好说。” 顾荣杰不屑地笑笑,说道:“妹妹,二哥的心思,在不在读书这方面儿,但凡是认识二哥的人,谁人不知?就更别提,一向被二哥护着的妹妹,你了。二哥跟你说实话,我对去皇城赶考,没甚兴趣。” “那你想做甚?”顾盈盈也看得出来,二哥虽然是帮着家里人做活儿,却未必是想着,以后,一直在村子里务农的。 可是二哥总得有个谋生之道啊。 试探性地问道: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是武术,还是……” 反正对于做买卖一事,问都不用问,她就知道,二哥是没兴趣的。 顾荣杰分外坦诚,“我想成为一名禁军将士,能像滦安王爷带着的那些将士们一样,不管在何时,只要去抵御强敌了,永远都冲在最前面……” 一听二哥提到了滦安王爷,顾盈盈就想到了,仍还躺在病床ishang,饱受病痛折磨的滦安王妃。 可关于滦安王妃的事,又不能跟他人提及。 哪怕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二哥。亦是不能。 忽闪了下长长的睫毛,好掩饰住目光里的怜惜之意,顾盈盈对顾荣杰说道:“你既然想当禁军将士,为何不请徐伯父去跟徐大人说说,就留在他身边?” 徐大人带出去的将士们,也是禁军将士,而且大多数都是锦霞之地的人。 二哥去徐大人身边做事,有老乡照应着,岂不是更好? 顾荣杰眼神里掠过一丝惶恐,赶紧摇了摇头,声音很轻的对顾盈盈说道: “还提徐大人呢?妹妹你是不知道的,徐伯父是徐大人的亲戚,到了漠北那边的军营,都是事事顺着徐大人的意思。只要徐伯父做甚事,做的哪一点不合徐大人的心意,就要挨bian子。” 顾盈盈根本没料到,像徐伯父那么个行事有分寸的,且是从前跟徐大人出去征战过的。到了漠北,还得挨徐大人的打。 不禁为徐伯父感到心痛了。 很快又听到顾荣杰的话语: “就连滦安王爷在见到了后,带着他的岳父韩大人过去,帮忙说情。那韩大人和徐大人是多年的好友,他说的话,太子殿下都会恭敬的听。可是到了徐大人那儿,不好使,照样把徐伯父打得皮开肉绽的……” “二哥,那你在去投奔滦安王爷之前,最好也找谁打听打听,他会不会揍你。反正我是听老里正他们讲过,说滦安王爷是活阎王。” 顾盈盈不是真的担心,二哥在去了滦安王爷的身边后,会因为做不好什么事,就挨打。 而是让二哥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不管是跟在谁身边,都得如此。 虽然二哥在战场上历练过,但他所拥有的一些本事,在滦安王爷眼里,兴许都不算什么。 顾荣杰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这个妹妹是如何想的。 只是在外面听到人家说,滦安王爷如何,就以为滦安王爷有多冷酷。其实未必。 “二哥我有一次跟着赵寻,去了太子殿下的营帐之中,在那儿尝了两块儿羊排。可香啦。也是在太子殿下那儿,我见到过滦安王爷和他的岳父,还有徐大人他们的。” 说到这里,顾荣杰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给顾盈盈知道: “差点忘了告诉你,二哥我见到过,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滦安王妃!哪怕她戴着面纱,也能瞧见她惊世的容颜。” 不愧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但是自己心中最美的女子,是娘子。最美的妹妹,就是妹妹顾盈盈。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能说的恩人 顾盈盈一脸惊愕,“什么,二哥,你是说,滦安王妃去过漠北的战场?” 天呐,这么说,滦安王妃中的du,是在那边中的? 应该不能吧? 他们从漠北归来,也得要好些天。 顾荣杰觉察到,自己的妹妹有点不对劲了。对一个从未见到过的人,这般关心?分明听他说了,是在太子殿下的营帐之中,见到过滦安王妃的。 却还不敢信,又问他一次。 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只可惜,滦安王妃为了救她的暗卫,也是她的义妹,中du了。” 没听到二哥说出,滦安王妃的义妹是谁。顾盈盈很是识趣的没问。但还是间接的跟二哥打听,“滦安王妃的那个义妹受伤了?” 顾荣杰只是点了点头,“有些事,咱们两兄妹说说就好。” 就在这时,前院儿传来了祝氏的声音: “呵呵,郎君,你还让我快些回来。看看妹妹有多勤劳,还没等我回家,就在准备晚饭了。” 老远就瞧见,屋子这边升起了炊烟。 可把祝氏给乐得,加快步伐,拎着一竹篓的竹笋,就往回赶。 灶屋里,顾盈盈也听到了祝氏的话语,对顾荣杰说道: “你快些起来吧。要不,一会儿让二嫂瞧见,你一个儿郎,跑来灶屋里生火,会难受的。” 不知为何,祝氏也和这个时空的,大多数女子们一样,不愿意让自个儿的郎君,帮忙做家务。 别说是祝氏,看到二哥帮忙生火烧水了,就算看到二哥走进灶屋,帮忙端几个菜,也会劝阻。 正是为二哥着想,才好心劝了劝二哥。 顾荣杰赶紧站起身,拿了块儿干净的布,跑到后院儿的水井边接了水,把脸和手又洗了洗。 等他回到灶屋里的木桌边站好,人家祝氏已经走了进来。两夫妻是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都像是在以眼神问对方: 你才来? 祝氏伸手指了指,自己拎回来的一竹篓的竹笋,对顾荣杰和顾盈盈说道: “看看,我才只去了人家的竹园一会儿,就弄了好些竹笋回来。明儿个等妹妹到了府城,别忘了送些给赵寻的娘,也让她尝点新鲜的。你是不知道的,我去弄竹笋之时,看到冯梅带着冯氏过去了……” “你啊,就是话多。又不是不晓得,我不爱听!”顾荣杰在回来了后,就觉察到了,妹妹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时不时会流露出担忧。 心里明白,妹妹忙着挣银两的,此番归来,不会只是为了陪家人们一起用膳的。 妹妹本来就有心事,只是没说给他听罢了。 而娘子所提到的,罗家的那个冯氏,还不是和她的大儿媳一样,一抓住机会,就要跟乡亲们说妹妹的不是。 说妹妹去府城,就是打着去卖吃食好挣银两的旗号,去和尹屠夫的女儿争抢付公子的。 为了让人家相信,还把在之前的某一天,谁谁受了付公子的托付,来给妹妹送过糕点一事,说得跟真的似的。 娘子因为这事,没少去跟冯氏她们吵架。 在吵过了之后,村子里的好些乡亲们,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次送来糕点的妇人,不是受了付公子的托付,才来的。而是接受了冯氏给的好处,前来顾家,把妹妹的名声弄得不好i。 渐渐的,不管冯氏说什么,与妹妹有关的难听的话,也没多少人愿意信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希望娘子提到冯氏,才及时制止。要不,妹妹本就有心事,再一听到什么难听的话,更是会感到心烦。 顾盈盈只见,二哥对二嫂有点凶,就替二嫂觉得憋屈。哪怕知道,二哥是想护着自己,却也不想委屈了二嫂。 再者,二哥所顾虑的,她并不介意。 顾盈盈佯装一脸严肃地看着顾荣杰,只见他有些错愕,就说道:“二哥,你要是再对二嫂这么凶的话,我就把二嫂带到府城,帮我和馨兰妹妹一起做糕点了卖的。你看你,多大的人了,也不晓得对二嫂温和些。” 顾荣杰在心里感到委屈,却不敢说什么。谁让自个儿,自小就让着妹妹的? 妹妹说的话,都是好听的。 更还别说,妹妹此刻说的,全是对的! 对着祝氏抱拳行礼,顾荣杰只说了句:“妹妹说的是,往后啊,我待娘子温和些。” 这话语一落下,把顾盈盈和祝氏都给逗笑了。 不管她怎么听,都觉得二哥在对二嫂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背古诗一样,有点古板的样儿。 祝氏觉得好笑,是知道郎君不会说甜言蜜语,在嫁给郎君的这些天里,从没听到郎君说过什么情话。 所以此刻一听到这话了,看着郎君又给自个儿行礼,感觉自己像个夫子样的。忽地就笑了起来。 “好了,郎君,你忙活了大半天,这身儿衣裳上也有好多泥。等我把这锅水烧好了,你拎一桶去洗洗,换身儿干净的衣物了,在书房里看会儿书。待爹娘归来,我去喊你出来陪陪他们。” 祝氏说了这话,挽起袖子,就走上前去,往灶膛里添柴禾了。 水本来就烧得有点热了,再添了点柴禾,又烧了会儿,就把一锅水都给烧开了。祝氏找来木桶,先给顾荣杰装了一桶水,给他拎到房间门口了。 又进卧房,给他把换洗的衣物找出来,搁放在软榻上。 只要她在家,能帮郎君办到的事,一定不让郎君亲自动手去做。 回到灶屋,祝氏只听到顾盈盈问道:“二嫂,咱们家不是就有竹园吗?你之前还说,你是跑到别人的竹园里弄的竹笋?” “什么别人?那能是别人吗?”祝氏尴尬地笑笑,跟顾盈盈解释了下: “是郭婆婆来跟我和娘说过好几次,让我们得空了,趁早去他们屋后的竹园,弄点新长出来的竹笋吃的。说是他们二老吃不了多少,分给我们一些。” 一听是郭老爹家的,顾盈盈在心里舒了口气。 那两位老人都很慷慨的,去年来帮他家里人做活儿,不仅不要工钱,还送了好些大米过来。到了冬天,她给郭婆婆医病了后,就收到了,郭婆婆送的好些晒干了的竹笋。 正月用来待客的竹笋,大多都是郭婆婆送来的。 “我一听你说,去了竹园,遇到了冯氏,就还在想,是去的谁家的竹园呢。这下知道了,是郭婆婆家的,就不再担忧什么。等我和馨兰妹妹再卖点吃食,多赚点银两了,也买点礼品送给郭婆婆。” “别瞒着我了,妹妹。”祝氏怜惜的眼神看着顾盈盈,想了想,今儿个在村口,遇到了祝老爹之后,听他说过话了,心里就很难受。 “那个吸人血的颜知府,仍还在咱们锦霞州呢。你在府城卖吃食,少不了会被他身边的人们为难。还挣什么银两?” 第一百八十五章 梦想终会开花 顾盈盈微微摇头。 之前她去医馆给患者医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柳二壮医治了。是因为颜知府们两父子,害得她不能再去医馆行医了的。 她少了很多收入。 不可能因为颜知府,仍在这边当知府,就吓得不敢出门了。 再说了,不挣银两,可怎么活? 虽说住在乡间,住宿不花钱,但吃饭穿衣,还有各种开销,都得花钱。 “如此,更是得努力挣钱!”顾盈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对祝氏说道: “不管是谁来咱们锦霞州当知府,都一样。” 祝氏睨了顾盈盈一眼,“你啊。” 还当她这个当二嫂的不知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肯定是还和从前一样,想在靖安城,或者是府城租一间铺子,好卖吃食的。 在今天之前,她也支持小姑这么做。 但在听到了一些消息之后,她不再这么想了。 “之前是我养不了家,还多亏你帮着我一起养家。但如今不同了,爹和你二哥都已经归来,而且是领到了赏银的。今年收的稻谷,不必再卖,也能存下不少粮食。” 说到这里,祝氏眼神里流露出欣慰,“咱们家不缺粮食,更不缺银两了。妹妹,你何必还要坚持着跑到府城去卖吃食,非得吃苦呢?” “二嫂,你一定是怕我得罪了颜知府,会再次被他们为难,才这般耐心的劝我,不要再去府城卖吃食了。”顾盈盈眼神里闪着坚毅的光芒,说道: “可我好不容易租到了房子,也坚持着卖了两天。我是不会放弃的。” 一个人有理想,有追求,并没有错。 她留在府城,不只是想帮滦安王妃解毒,好让她早些恢复健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得借着在府城卖吃食的机会,去跟某些人打听一些消息。 多搜集一些,禇风他们在锦霞州,做的些伤天害理的事的证据了,就不愁不能把颜知府,给赶走! 祝氏无奈地道:“就知道,我劝不了你。那你在外面当心些,遇到些不讲理的人了,能躲就躲,要是实在躲不开,也别跟人家对着来。你们势单力薄,根本就不是那些恶人们的对手。” “放心,二嫂。我出门在外,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馨兰妹妹的。”顾盈盈感激地看了看祝氏,说道。 今天发生在张氏医馆对面的事,二嫂也知道了。 顾盈盈在心里感叹,能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空,把消息传得这么快的人,也是厉害了。 姑嫂二人虽然在闲聊,却是彼此都没耽误做正事。还和从前一样,一起包饺子,一起准备凉拌菜甚的。 半个时辰之后。 顾盈盈做了一桌美味佳肴,也把煮好的饺子,给家人们各自盛了碗,端到了餐桌上。 席间,顾清风提出,“我的盈儿忙着在府城卖吃食,都有几天没在家陪我们吃饭了。今晚,能吃到这么多可口的饭菜,怎么能不饮酒?” 秦氏立马吩咐顾荣杰道: “荣杰,快回房间,把你说的那种饮了解乏的药酒,也拿出来,给我们一人喝一杯。” 待顾荣杰拎着一壶酒,搁放到了餐桌上之时,顾盈盈很快觉察到,那壶酒,正是可以给滦安王妃解毒的药酒。 回来了之后,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去屋子里找药酒。是想着等到父母归来,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晚饭,就去房间里找药酒的。 却没成想,那壶酒,会被二哥给拎来了。 只见顾荣杰拎着酒壶,先端着父亲的杯子,就要倒酒了。顾盈盈只好站起身,对家里人说了实话。 “……所以这壶酒,是可以为王妃娘娘解毒的。要不,我们换点别的药酒喝?” 顾清风一听这话,眼神里满是担忧,忙问顾盈盈道:“你说,你去过韩府,瞧见了王妃娘娘?你这孩儿,回到家了这么些时候,却是直到此刻,才跟我们提及。要是早些说了,我们还能找一辆牛车,把你送到府城……” 也能早些为王妃娘娘医病。 顾盈盈微微摇头,“这事,我还只能听韩老夫人的。她让我回来歇息一晚了,明早就去村口,等他们派来的人驱使着马车来了,就坐马车过去。这是要为王妃娘娘医治呢,稍有不慎,就会令王妃娘娘有生命危险。” 那般,即便是她不会被滦安王爷为难,也会感到自责的。 家里酿的那种解毒药酒,一共也没多少。是在爹和二哥归来的当天,拿了壶出来,给他们尝了尝,就让二嫂放回到他们房间去了。 她自个儿卧房里还有一壶,但是是一小壶,都不及那一大壶药酒的,三分之一多。 顾荣杰回到房间,换了壶米酒出来,给家人们各自倒了杯,端着杯子与家人们碰杯。 家里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的,就聊到了顾荣栋。 是秦氏先说给顾清风听的。 “清风,在你那天赶走了二弟,被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得知了之后,那沈夫子们两夫妻,每次一见到我了,都会绕着走。就在昨天,我还听到范氏跟我说,沈家的孙氏去求她相助,让她帮忙去跟徐大人说情,把顾荣栋给放了……” “放什么?”顾清风怒不可遏,问秦氏道: “把那个祸害自己人的恶人放回来,让他继续祸害咱们?” 秦氏不再吱声儿。 顾盈盈自是明白秦氏的心思,无非是在得知了,她已经去过韩府,见过滦安王妃,也快要去给王妃娘娘医治了。就想从她这儿,打探到什么消息。 或是关于颜知府他们的。 或是与顾荣栋他们有关的。 这些人,都伤害过家里人,也伤害过一些乡亲们。打听到了他们的消息,就能知道,恶人会遭到什么报应。 不过也明白,与顾荣栋有关的事,若是说实话给母亲听,想必母亲一得知实情,也会感到难受。 所以不说什么。 倒是在离开书院之前,一向都和顾荣栋关系很好的二哥,劝了劝娘。 “娘,我还在漠北之时,就听徐伯父说了,顾荣栋所犯下的错,足够他们一家四口都被关起来的。但好在徐大人仁慈,考虑到了,二叔是个有学识的,且是不知情的,就去跟太子殿下说情了。” 是已经说情过,不是从未帮过忙。 秦氏听清了这些话,低着头,无奈地叹息。 顾清风见了,挑了挑眉,问秦氏道:“一个从未拿正眼瞧过咱们,没说过咱们一句好话的侄儿,你心疼个甚?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在府城,明着暗着的,帮那个歌女做丧尽天良的事,也不会被关到大牢里受罚。他是咎由自取!” “可是他爹不能再在书院里教书,在离开书院之后,直到今天,也没谋个差事。在前不久,他娘因为他的事,就被气得病倒了。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也大不如从前了。看她如今瘦得,好生可怜。”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陪伴是最好的爱 秦氏是在为顾清煜们两夫妻担心,儿子被关进了大牢,反正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女儿顾瑶,虽说跟在颜渊身边,能享受到颜渊给她的好处。但是,她一个女儿家,就这么没名没分的,一直跟在颜渊身边,也不是个事儿。 不过知道这些话,顾盈盈的父亲不爱听,也就不敢提。 顾盈盈撇了撇嘴,对秦氏说道:“娘,您觉着二婶可怜,其实不管是她,还是二叔,都不可怜。早还在去年,爹就劝过二叔,要谋个差事养家,或者是就在村子里务农,让一家人都有饭吃。但这些话,二叔都没听进去。” 爹同样也说过,让二叔教育好子女,这话,二叔只是听了听,但还是没照办。 顾清风听顾盈盈说了后,有些不大情愿地问了声儿: “你这两天在府城,可有遇到顾瑶?” 顾盈盈摇头,“没。” “若是遇到她了,还是尽一个亲人的责任,跟她说,让她要点脸!”顾清风想着儿媳也在跟前,有些话,就没有多说。 顾盈盈哪怕不愿意去说,却也不好拒绝,就应了声儿,“好的,爹。” 翌日。 顾盈盈如约来到韩府,用她带来的解毒药酒,给滦安王妃解毒。 走进滦安王妃的卧房,就嗅到了香味夹杂着腥味的气味,且是腥味多于花儿的馨香味的。 看向摆放在墙角的木桌上的香炉,顾盈盈就知道,此刻弥漫在屋里的香气,就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 对于滦安王妃这样的患者而言,闻一闻淡淡的花香味,不会对身体有多少影响。但是想祛除这种腥味,只是靠用点香味掩盖一下,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顾盈盈把家里的两壶解毒药酒,都给带来了。抱着药酒,给躺在病床i上,由韩老夫人为她擦拭唇角的血迹的,滦安王妃行礼,问安。 “民女顾氏见过王妃娘娘,见过韩老夫人。” 至于穆氏和张小娘子,是她在大厅之时,就见到过了的,不必再行礼问好。 只是她也觉察到了,有位身影颀长,身着冰蓝长袍,戴着银色狐狸面具,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的男子,站在病床边。 此刻,他手里端着痰盂,里面装着的,是他之前接的,滦安王妃吐出来的血。 瞧见了这一幕,顾盈盈一下子就猜出了,那人是滦安王爷。可是只见人家戴着面具,也不好贸然去给他行礼问好。 “免礼,顾小娘子。”韩老夫人只见滦安王妃做了个手势,就替她说道: “快快请起。” “多谢韩老夫人。”顾盈盈瞧见了,那韩老夫人在请她起来之后,就退后了好几步。只留下戴着面具的男子,在跟前照顾着滦安王妃了。 哪怕隔着狐狸面具,顾盈盈也感受到了,男子那犀利的眼神,落在了她拎来的两个酒壶上。 “盈儿,滦安王妃在悦吟给她扎针,排出了些毒血之后,就又觉得作呕。这不,从子时到这会儿,已经吐过四次血了。韩老夫人还在说,盼着你早些过来,为滦安王妃解毒。” 听了穆氏的话,顾盈盈应了声儿: “我这就去看看王妃娘娘。” 扎针解毒这法子,张悦吟用过了,没有药到病除。 那么,她试试另一种法子,就是在给王妃娘娘服用药酒了后,等王妃娘娘有食欲了,能喝粥之时,就往她的食物里加解药。 这般,不必扎针,也能轻松给她解毒。 只可惜,没有及时发现,滦安王妃中毒了。若是早些发现,用这种法子治疗,还能让滦安王妃少吃些苦。 这话,却是不能说的。 顾盈盈拎着药酒,走到位于床前的茶几边,搁放好了两壶药酒。 从韩老夫人手里接过,刻有兰花图案的银酒杯,往茶几上一放,就拎着酒壶,倒酒在杯子里。 知道滦安王妃并非一般的患者,她不只是忠臣良将的后人,还是滦安王爷的宠妃,更是亲自去战场上,为禁军将士们疗过伤的女医。 这事,也是在昨晚用餐之时,她听父亲和二哥提起的。 父亲说,“滦安王妃自个儿都会医术,却没能解毒。张小娘子给皇后娘娘医治过,也没能帮她药到病除。他们让你去为她医治。不管有多难,都得尽力啊,孩儿。” 她一脸自信的对父亲说: “放心吧,爹。孩儿自有孩儿的法子。孩儿不会令你们感到失望的。” 在倒了杯药酒之后,顾盈盈打算端起酒杯,自己当着患者和患者家人们的面儿,饮下第一口药酒的。 当然也知道,为王妃娘娘医病的一些规矩。 那就是给滦安王妃饮用的药酒,或者是汤药甚的。不只是医者自己要服用,还得给患者的贴身婢女,或者是随从之类的人,试着服用。 见到两边的人都安然无恙,才会端给患者服用。 顾盈盈刚刚伸出右手,还没碰到酒杯。就见到那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已是抢在她之前,端起那杯药酒,仰头饮了一杯。 其动作之迅速,都迅速到,让她来不及劝阻了。 这种药酒,散发出的味道有点清香味,只是喝下去,会觉着有点苦。不过在苦过了之后,会觉得唇齿间有清凉的味道,很舒服。 哪怕那个男子服用过一杯了,但为了让患者和她身边的人们,感到放心。她又拎起酒壶,准备倒一杯了,自己试着服用。 却是见到站在茶几边的男子,对着她摆了摆手,大约是想说:不必。 她只好把酒壶搁放到原处。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位男子就自个儿倒了杯酒,端着酒杯走到床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小心翼翼的,扶着脸色惨白的滦安王妃,qin自喂药酒给她喝。 “清怡,我服用过,味道还好,一点都不苦。来,你也喝一点。喝了它,早些好起来。待你康复了,天南海北,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 顾盈盈听到了温和的男声,无法想象,这是一个被称作活阎王的王爷,给说出来的。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冷。 不过他戴着银色的狐狸面具,只能看到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充满了怜惜和关切。 他也不像她之前在新世界之时,看影视剧,或者小说时看到的一样,称呼自己的王妃为“爱妃”。 他称呼滦安王妃为“清怡”。 就像在新世界之时,她听到祖父在说出祖母的名字时,说的那般亲切。 只见滦安王爷端着酒杯,很有耐心的,喂药酒给滦安王妃饮用。不只是她这个女医帮不了什么忙,就连一直守候在病床前的韩老夫人,也让出了帮忙照顾的机会,看着滦安王爷对她的女儿那么好,眼神里充满了欣慰。 穆氏和张悦吟也坐在卧房里,她们见到了这一幕,也在相互交换眼色。可能是都想跟对方说,看,王爷对王妃娘娘真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倾其所有 “咳、咳——”滦安王妃在被滦安王爷,连哄带骗的,给饮了那一杯解毒药酒后,不禁咳嗽了几声。 注视着滦安王爷歉疚的眼神,那滦安王妃轻轻撇嘴,对着他娇嗔道: “都怪你,笨手笨脚的,呛到我了。” 滦安王爷,立马将滦安王妃搂在怀中,一声儿一个“清怡”的叫着。让顾盈盈这个女医在听了后,顿觉自己应该隐身。 不该出现在这卧房里,当了滦安王爷,和他的爱妃的电灯泡。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韩老夫人的话语: “你这孩儿,如何跟王爷说话的?” 穆氏和张悦吟见了,相互的递了个眼色,就没说什么,站起身,要离开卧房。 顾盈盈本是还有要事要说,却是非得说给滦安王妃本人听的。但是见到滦安王爷还在这儿,像哄一个孩童一般,在哄着滦安王妃别怨他甚的。 她根本都不好说什么。 就也想离开卧房了,待会儿再跟滦安王妃说。 要想想,人家韩老夫人一个当母亲的,都知道滦安王妃在饮了药酒后,是在故意寻借口,好让滦安王爷哄着她欢喜的。 许是韩老夫人怕女婿受了委屈,就又劝了劝自个儿的女儿。 “娘,孩儿早就跟您说过。他这人,舞刀弄枪还行,其他的,都不行!可您非得相信他,说是他待孩儿呵护有加。若是孩儿嫁给他,必然能令您和爹放心。如今可好……” 滦安王爷还是只轻声说说,“清怡。” “你走开。说了不苦,却是苦的。”滦安王妃试图移开滦安王爷的手,却是试了试,有点无力。 “只苦一会儿,很快就不苦了。”滦安王爷在说这话时,迅速扫了顾盈盈一眼。是想以此来告诉滦安王妃: 若是你不信,可以问给你带来了药酒的女医,顾小娘子。 滦安王妃以眼神回答滦安王爷: 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顾小娘子她们,要说点,不方便为你所知晓的事。 滦安王爷依依不舍的,把滦安王妃放着躺好,很是细心的为她盖好薄被了,才离开卧房。 没了滦安王爷在房间里,滦安王妃直截了当地问顾盈盈道:“顾小娘子,我听张小娘子说,你是顾家庄的女子。在为我医病之前,没出过锦霞州。可是这般?” 顾盈盈如实回答: “回王妃娘娘的话,张小娘子所言,句句属实。” 心里明白,王妃娘娘自己就会医术。在服用了药酒之后,自然知道,这药酒里,有哪几种药材的味道。 其中有哪些药材,是产自锦霞之地,还有哪些药材,是产自别的地方的。 偏巧在她拎来的这两壶药酒里,就有一种相当重要的药材,是在外面医馆,或者药铺里买不到的。 王妃娘娘这么问,是想知道,她的那些药材,从何处得来? “你为我准备的药酒里,有雪姬之花。那种开在冰寒之地的花,别说是在锦霞之地的药铺里,根本都见不到。就算在我们滦安王府,也是在几年之前,才有过几朵。我在前年,跟着滦安王爷入宫,在太后娘娘那儿,见到过三朵……” 早就想到了,滦安王妃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了,滦安王妃的问话声之后,顾盈盈依然很淡定。 微笑着答道: “不瞒王妃娘娘说,用来泡在酒里的雪姬花,是我们顾家庄的老里正的娘子,也就是我的徐婆婆给我的。要不,我都只能在医书上,看到雪姬之花那几个字。” 在去年,她被罗家的水牛给撞伤了,昏迷不醒。 范氏带了雪姬之花去看她,嘱咐她的母亲和二嫂,用那花儿泡水喝,能让她很快醒来。还说,先放一朵泡水喝,若是不够,就再放一朵。 母亲和二嫂答应是答应了,但都没照办。 一是二嫂知道,她自个儿的房间里有药酒,还有些药粉,都是做什么用的。所以想先给她服用药粉甚的了,若是不行,才用范氏送来的花儿。 很幸运的是,她在服用了汤药之后,醒来了。 记忆力甚的,都没受到影响。 这般,也就把范氏送来的雪姬之花,珍藏在了柜子里。 在新世界之时,她都没见到过雪姬之花。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哪怕是见到了,却也舍不得用。 之前看医书,看到过雪姬之花的图片,还有一些相关介绍。 知道那种蓝色的,蝴蝶形状的花儿。是被一位名叫雪姬的女医,在山上给寻着了,带回到山谷里给种了些后,用来给当地的百姓们解毒的。 当然也能解乏。 乡亲们在得到了雪姬的解药后,都恢复了健康。为了答谢那位善良的女医,就把她种的花儿,叫做雪姬之花了。 医书上就是这么写的,雪姬之花,是一种能解奇毒的药材。一般人不容易见到。 顾盈盈心想,若是范氏不够慷慨,不把雪姬之花送到家里的话,怕是她和家人们,也难得见到这种宝物的。 就因为知道雪姬之花,极难得到,就在拥有了之后,一直都舍不得用。 当然也因为是药物,就不好还给范氏。 但她转念又想,若是一直搁放在一旁,岂不是辜负了范氏的一番好意? 哪怕只有两朵,也都用来泡了酒。 给二哥他们尝了尝,也好给他们解乏。 余下的一点酒,在今天,她都给滦安王妃带来了。在心里盼着,滦安王妃能早些康复! 滦安王妃听了这话,眼神里噙着热泪,问道: “你所提到的徐婆婆,可是徐大人的大嫂,范氏?” 顾盈盈微笑着答道: “回王妃娘娘的话,我的徐婆婆,正是范氏。她待乡亲们都很好,也挺慷慨。我们村子里的乡亲们,但凡有个大事小情,都会想到请她相助。” “她,我自是知道的。”滦安王妃在极力忍住了眼泪之后,才对顾盈盈说道: “在我还未嫁之时,也曾跟我的父母去过顾家庄,到徐家,拜访过徐伯父他们。我也没料到,这次,救了我的人,除了顾小娘子你,也还有她!你可知道,当初太祖皇帝南巡,就住在他们徐家?” “这事,我知晓。”顾盈盈也不知道,范氏之前救了滦安王妃的那次,是在何时。 没听范氏提起过。 而她,也不会多问滦安王妃什么。 在来到韩府,为滦安王妃医治之前,她就只在心里想着,尽力为王妃娘娘医治好,就很好了。 对于其他的,都不奢求。 如实跟滦安王妃说,“太祖皇帝去过徐家,还给他们题字了的事儿。咱们村子里的乡亲们,甚至是整个锦霞州的百姓们,可是都知道的。” 滦安王妃一脸欣慰,这般,自是很好了。 “就是在太祖皇帝南巡,住在他们徐家的那会儿,为了答谢他们徐家人变卖家产,捐资修建水库什么的,就赏赐宝物给他们。”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不服,是不 滦安王妃只见顾盈盈有些错愕,就微笑着说给她听。 “不过,他们都不要。但是在太祖皇帝劝说了之后,徐伯父才收下了,那两朵雪姬之花。” 顾盈盈感动得落泪。 范氏他们家,一共就得到过两朵雪姬之花。 可是为了去看她,为了让她能早些醒来,范氏就都送给她了。 知道了这些实情,更是在心里认为,一定要尽力为滦安王妃医治。这般,才不辜负他们所有人的期盼,以及对她的信任! 想到滦安王妃是个病人,哪怕在饮了药酒之后,过不了两天,会恢复好些。但是,方才听滦安王妃说话的声音,仍是较为低沉,还有点嘶哑的。 真不愿意滦安王妃再说什么,就走到床边,给滦安王妃行礼后,她劝道:“王妃娘娘,您要不先歇息一会儿。我也趁着这会儿,去给王妃娘娘准备点白粥。等到王妃娘娘醒来,兴许就能喝到了。” “你想把解毒药粉,加到白粥里,给我吃?”滦安王妃自是知道,顾盈盈想做什么,就问道。 其实在她之前服用药酒的那会儿,是因为喉咙不舒服,就觉得那药酒太苦。不过心里清楚,药酒里除了有雪姬之花而外,也还有好些较为寻常的药材。 比如说,金银花甚的。 服用了药酒,开始是觉着苦,不过苦过了之后,真如夫君所说的那般,有点清凉的感受了。 所以她在和顾小娘子聊天了后,并没觉得口渴。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纤瘦,眉目如画,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还很识礼数的顾小娘子。滦安王妃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在锦霞之地,出了不少的名医,其中就有好些位,是女医。 自己医术并不精湛,只是想尽点力量,为夫君做点什么。所以在嫁给夫君之后的这些年里,不管夫君走到哪儿,只要知道了,就会追着寻过去。 滦安王妃躺在病床i上,在想了想,好些与滦安王爷有关的事之后,才去会周公。 顾盈盈是守候在卧房里,等着滦安王妃入睡了,才在滦安王妃的乳娘的带领下,去厨房,给滦安王妃准备白粥。 ru娘一直都在厨房里,不和顾盈盈说一个字,却是不管看到顾盈盈做什么,都仔细地瞧着。 顾盈盈并不介意,在自己专心做事之时,有个人在一旁监督着自己。 反正在来到韩府之前,心里就有准备,在来到这边后,会遇到对自己不放心的人,也会遇到让自己感到难受的事的。 但不管怎样,自己都得尽力。 顾盈盈在灶屋里呆了半个时辰,在把白粥煮好了之后,就把随身携带的药粉拿出来,准备放些在瓷碗里。 却是被那个乳娘见到了,一脸严肃地对她说: “待老身先尝尝。” 顾盈盈微微摇头,“这药粉,是我自己磨出来的,不可能有毒。虽说不如雪姬之花那么难以得到,却也是我在林间,给采回来的。咱们还是省着些,别再尝了。” 哪怕站在厨房门口的,那几个丫鬟,对这个乳娘是毕恭毕敬的。 只要乳娘不说话,她们几个小丫头,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但她不同。 她并非韩府的人,亦不想惯着这个乳娘的毛病。 试着服药这事,是该当着患者的面儿,给试的。此时,那滦安王妃还在卧房里。这个乳娘,却仗着自己,是在滦安王妃跟前,能说得上话的。就提出,要试着服药。 她自是不愿意答应。 要试着服药,这没问题。但有一条,必须得当着滦安王妃的面去做。 那妇人的问话声传来: “顾小娘子,老身照顾了滦安王妃多年,可谓是从她出生,到如今,都跟在她身边几十年了。老身要帮她试着服药,都是为了她好。你个当女医的,还有不依的理儿?” 话语里充满了不悦。 顾盈盈只是抬眼看着乳娘,从这个妇人的双眼里,瞥见了怒意,就更是不愿意和她多说什么。 哪怕心里明白,这个妇人想试着服药,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滦安王妃好。 但她不会坑害滦安王妃。 这一点,她之前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过。而此刻,她也没做过什么,于滦安王妃不利的事。 “亏你还是个女医。跟张小娘子比起来,就差远了。”乳娘只见顾盈盈,还是不愿意给她试着服药,就说了对她不放心的原因。 “你也知道,滦安王妃在见到你之前,就吐了好多血,难受至极。可你来了,一听她说,有话问你,就只知道去听。却不想想,王妃娘娘每跟你说一句话,都要受多少罪?” 她这个老婆子都看出来了,滦安王妃在跟顾小娘子说话时,都是尽量别太小声说的。要不,滦安王妃会担心,自己所说的话,不能令顾小娘子听清。 若是顾小娘子,像张小娘子那样,事事能为王妃娘娘着想,怕是就会像张小娘子之前那样,对王妃娘娘说: “王妃娘娘,您所想的,我都能猜想到。要不,我说给您听听?若是您在听了后,觉着是这样儿,就举手。若不是,您就眨眼。” 滦安王妃很是感激,就听了张小娘子的话。 这不,在张小娘子给滦安王妃医治之时,她就没听见淳安王妃说话,声音都嘶哑了。 顾盈盈很想反问这个妇人一句: 我和张悦吟一样,从前就认识滦安王妃,对她很了解吗? 她今天才见到滦安王妃第二面,是第一次和王妃娘娘说话的。她能知道多少,与滦安王妃有关的消息? 猜一个人的心思,当然能猜出一二。 但她却没这个精力来猜。 更何况,是滦安王妃一定要跟她说,她才听的。 滦安王妃所提到的那些事,一般人怎能知道?就连眼前的这个妇人,怕是也未必都知晓的。 顾盈盈淡淡地看了看妇人,装作很有耐心的说道: “要不,您先去禀告王妃娘娘,跟她说,您想帮她试着服药。待王妃娘娘应允了,我一定给您尝第一碗,加了药粉的白粥。” 王妃娘娘,人家不还在歇息着么?妇人心里很是明白,这个顾小娘子是如何想的。就是想跟她说,想试着服药,没门儿! 妇人只见顾盈盈在说话时,这么不卑不亢的。就像之前在卧房里,听王妃娘娘提到了范氏,是她的救命恩人之时,也没有刻意的强调,范氏只是对她一个人那么好。 把太祖皇帝赏赐给徐家的,两朵雪姬之花,都给顾小娘子送过去了。 是一样的理儿。 她甚至还特意说了下,范氏待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很好。 滦安王妃当时在听了后,对顾小娘子有些欣赏。这事,妇人是瞧出来了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跟你计较 一个才来韩府没几天,也只在王妃娘娘跟前,说了没几句话的乡间女子,顾氏,已经得到了王妃娘娘的信任。 她跟顾氏说,要为王妃娘娘试着服药,那女子还不肯。 这事,可是站在外面守候着的,那些小丫头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不给顾氏点颜色瞧瞧,往后在这韩府里,还如何树立威信? “待老身尝过了,才好端给王妃娘娘服用。”这乳娘早年在韩府里呆着,照顾滦安王妃,后来滦安王妃嫁给滦安王爷,她就跟着去了皇城,到了滦安王府。 跟那么多人打过交道了,自是不把顾盈盈这种,在她看来,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子,给放在眼里。 听了顾盈盈的话语,当然明白,这女子是料定了,她不敢在王妃娘娘还没醒来之前,就前去打扰。 但她不提那些事,仍只是说,要试着服药的事。 对于乳娘提出的无理要求,顾盈盈仍是没答应。之前已经解释过,自是不再说第二次。 不紧不慢的把药粉倒在碗里,加了点粥,拿着银勺给搅拌了下。 那乳娘没听到顾盈盈回答,心里很是不服气,就拿腔拿调地说:“我昨天就听说了,你和徐大人的亲戚,在靖安城卖吃食,被知府家的几个婢女为难的事。想想你从顾家庄出来,要找地方落脚,还得……” 顾盈盈不耐烦地看了乳娘一眼:这些事,与你有什么关系?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的。 乳娘佯装好心的说道:“别这么看着老身,若不是老身为了你好,才不会说与你听。你想,你能来韩府给王妃娘娘医病,那得是多有面子的事儿?这些,你都要感谢张小娘子她们。若不是她们引荐,谁知道你?” “不,我更该感谢你。”顾盈盈放下手中的银勺,对着这乳娘挑了挑眉,说道: “若不是你这么个细心的人,一步步的跟我来到厨房,一句句的嘱咐着,要我如何去做,才能让你安心。怕是也没人知道,我一个乡间来的女子,还能这般受人关注。” 那乳娘听了后,气得隐隐咬牙,却是还没怼什么,就听到了厨房门口传来的女声: “方才去看过王妃娘娘了,只见她醒了。确实是如顾小娘子所言,她觉得有点饿了。” 乳娘伸手要端装了粥的碗。 顾盈盈微笑着拒绝,“多谢了,我自个儿来。” 那乳娘还不愿意移开双眼,在此之前,只要她在王妃娘娘跟前,不管给王妃娘娘吃什么,不都得让她先尝一尝? 今儿个若是不把那碗粥弄过来,她就让顾小娘子难看。 “你都才来韩府第二天,原先又不是真正的女医。是个只给恶人柳二壮医治过,却是没医好,就不再拥有,去医馆行医的资格的人。有什么底气,不让老身给王妃娘娘端一碗粥去?” 乳娘伸手去抢那装了粥的碗。 顾盈盈好好护着那碗粥,免得被乳娘的手,给碰到了粥。一边往外走,一边故意说给乳娘,还有她身边的那些婢女们知道。 “我是不是你承认的女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为患者减轻病痛,帮患者医治好,就很好了。” 再说了,关于失去了,去医馆里行医的资格一事。她也听张悦吟说了,说是这事,已经由张悦吟的大伯母,穆氏说给滦安王妃知道了。 滦安王妃表示,等到她接受她为她医治,在康复了后,会帮她写一份证词,证明她医术精湛,品行端正。让锦霞之地的相关人等,再给她机会接受考核。 等她通过了考核,也就拥有了,再次去医馆里行医的机会。 但是这次不同,是考核在前,行医在后。 也就是说,她一旦通过了考核后再去行医,就能直接领到酬劳了。 等到她在医馆里行医几年,赚点钱了,就自己开个医馆,或者是药铺,都不在话下。 顾盈盈端着一碗粥,身后跟着滦安王妃的乳娘,还有好几位婢女,前往滦安王妃的卧房门口。 虽说卧房的木门是虚掩着的,但她还是抬手敲门了两声,说了她是顾小娘子。 木门很快被滦安王爷给打开。 她端在碗里的粥,也被滦安王爷给接走了。 滦安王爷冷冽的男声响起: “王妃娘娘只想见顾小娘子,其他人都退下!” 那乳娘听了这话,吓得啥也不敢多说,就带着那些婢女们,慌忙离开了这边。 顾盈盈走进了卧房,来到距离病床边,足有三步远的位置守候着。 虽说有滦安王爷,给滦安王妃喂粥吃。但她考虑到,王妃娘娘在今天之前,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这碗加了解药的粥,哪怕是滦安王爷在尝了几口之后,才喂给滦安王妃吃的。 但于一个女医来说,在病床前守候,多关心一下患者,也是应该的。 滦安王爷在喂粥给滦安王妃吃之时,那韩老夫人就拿着丝帕,轻轻为滦安王妃拭了拭唇角。 瞧着滦安王妃,没用好一会儿,就吃了一碗粥。韩老夫人一脸欣慰,忙对顾盈盈说道:“多亏了你,顾小娘子。你是不知道的,在王妃娘娘才回锦霞州的那两天,是喝点水,都觉着作呕的。” 顾盈盈微笑着道: “我们都会尽力,为王妃娘娘早些医治好。” 张悦吟睨了顾盈盈一眼,这人,无论在何时,都要谦虚一番。也真是服了。 韩老夫人自是心中有数,哪一位女医,才是帮了她的女儿最多的那位。当然也知道,在顾小娘子去了厨房,为女儿煮粥之时,被那个不懂事的老婆子为难过。 只等到滦安王爷安慰了,滦安王妃几句,说是等会儿忙完了,就早些回来照顾她,看到滦安王爷开门走出房间了后。韩老夫人歉疚的眼神看向顾盈盈,说道: “你对我们的大恩,我一定不会忘了。至于那个没教养的老婆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若是年轻那会儿就跟这样儿,我断然不会允许她留在王妃娘娘身边,照顾她这么久。” 韩老夫人说到这里,不禁轻叹了口气。 有些话,似乎也不便跟顾小娘子多说。 顾盈盈回给韩夫人,一记善解人意的眼神,说道: “您言重了。其实在我看来,她护着王妃娘娘,一切为王妃娘娘着想,并没有错。就像我在家之时,被别人为难了,我的二嫂她们,也会护着我一样。关爱自己身边的人,关心理应关心的人,是人之常情。谁都没有错。” 韩老夫人由衷的佩服,这顾小娘子不只是容颜倾城,更还心地善良,又冰雪聪颖。 当即就感叹一句,“哪位男子,将来若是能娶到顾小娘子,肯定做梦都会笑醒。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医啊。” 顾盈盈被夸奖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佯装在看自己的脚尖。 第一百九十章 我会记得你的好 那张悦吟在心里,为顾盈盈捏了把汗。 以前就听顾盈盈说过,收到过一样宝物,是赵公子送的。而且在赵公子征战了归来后,他们还相见了的。 就怕韩老夫人为顾盈盈提亲,会让顾盈盈感到为难。 所幸韩老夫人只是夸了夸,这位好友,却是没给好友提亲来着。张悦吟在心里舒了口气。 顾盈盈一抬眼,就发现张悦吟在看自己,眼神里流露出欣慰。就很快明白,这个好友,是在为自己担心什么了。 不禁又觉得难为情了。 只是这种情绪,很快被她自己给压抑住。等到韩老夫人一离开病床前,就主动上前去跟滦安王妃说,“王妃娘娘,您在吃粥了后,是不是觉得浑身不那么冷了?” 中了雾藤虫的毒之后,时冷时热。就算是在夏季,给患者盖一床厚的锦被,也无法让患者感到暖和。 等到患者感到热的时候,哪怕是在冬天,也会把被子给踢开,说是怕热。 但滦安王妃还好,盖在她身上的锦被,是薄的。 在她见到了滦安王妃之后,并没听滦安王妃说,她冷,或者热,之类的话。 之所以会认为,滦安王妃觉得有些冷。是从滦安王妃在吃粥之时,有好几次,下意识的扯了扯被子,好让被子捂着身子。给看出来的。 滦安王妃微微有了点血色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温馨至极。 “是,我感觉不那么冷了,舒坦了。顾小娘子,你今晚就留在府中,和你的好友徐小娘子,一起在这边歇息。可好?” 顾盈盈早还在来到府城的路上,就听徐馨兰说过,会陪着她在府城。不管是做吃食了去卖,还是为滦安王妃医病。 都要陪在她身边。 好姐妹,就不能分开。 但是也知道,馨兰妹妹,不会喜欢呆在韩府之中,会觉得受约束了。 只是滦安王妃的话,不好拒绝。不管怎样,留下来,尽力为王妃娘娘医治,也没什么不好。 顾盈盈微笑着答应了,“多谢王妃娘娘。待我给王妃娘娘切脉了,再看看,还要如何为王妃娘娘调理。之后就去跟徐小娘子说,让她也不要回去了,就在这儿歇息。” 滦安王妃眼神里掠过欣慰,这个顾小娘子,还是挺懂事的。 于是对张小娘子说道: “悦吟,你去把徐小娘子请来。让她一会儿跟顾小娘子,去我娘让人为她们准备的房间,好歇息歇息。” 张悦吟站起身,微笑着说道:“好的,王妃娘娘。” 等张悦吟走出了卧房,来到大厅之后,就只见滦安王妃的乳娘,正把一个削好的苹果,双手递到徐馨兰手中。 脸上露出的笑容,多少透露出了点讨好的意味。 让她见了,感觉有点好笑。 不过也确实是笑不出来。 走到徐馨兰身边,把滦安王妃对她说过的话,微笑着说给徐馨兰听。也是想让那乳娘知道,你之前是如何待顾盈盈的,早就被韩老夫人给知道了。 若不是顾盈盈不愿意跟你计较,怕是韩老夫人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韩老夫人都跟她的大伯母说了: “我们韩氏一族,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还是讲规矩的家族。可那个没教养的老婆子,对救了王妃娘娘的顾小娘子,百般为难。多亏是顾小娘子不与她计较。若是换个较真儿的来,怕不是连我们一起怨上了。” 她的大伯母说,“您想哪儿去了,没有的事。顾小娘子虽然年轻了些,但是识字,懂规矩的。加上她吃过苦,也理解他人的不易。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谁有看法的。” 在带着徐馨兰,回到王妃娘娘的卧房了。又听穆氏说,让她也陪徐馨兰们,看看收拾好的房间去之时,张悦吟欢喜的答应了。 走进了卧房,张悦吟把门给关上了,就把韩老夫人之前说给穆氏听话,低声说给顾盈盈她们听。 这屋子虽然不大,但离王妃娘娘的卧房,已经相隔了一间屋子。 那间屋子,听说是韩府里的婢女们,专门为滦安王爷给收拾出来的。 “这一间,是那些婢女们,今天给收拾好了,为你们准备的。我猜想,在今晚,滦安王爷肯定不会去旁边那屋了。” 要不,韩老夫人也不会这么安排。 顾盈盈抿唇笑笑,“他回不回来,我们都要为王妃娘娘医治。在她康复之前,她让我们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行,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徐馨兰本来是想着,等顾盈盈给王妃娘娘解毒了之后,就跟她一起回墨巷的。 回了那边,才好见到秀姨,听秀姨说说,与寻哥哥有关的事。 但是留在韩府,除了不自由之外,更还不好打听,与寻哥哥有关的消息了。 张悦吟瞥见了,徐馨兰眼神里的担忧,很快猜出了她的心思。就对她们说了实话,“其实你们就留在府中,也是好事。你们许是还没听赵公子提起,他每晚,都会来这儿,跟滦安王爷禀告一些事儿……” 顾盈盈心里窃喜。 这下,就算不必刻意去找谁打听,与赵寻有关的消息,就能知道真实的消息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二哥想成为一名禁军将士,能留在滦安王爷身边的禁军将士。这事,不正好可以找赵寻打听一下,好知道,二哥要实现那个愿望,有多难。 徐馨兰更是在心里偷着乐呵,原来只是听爹说,寻哥哥在漠北之时,有多受到太子殿下器重。但只可惜,她的盈盈姐姐不能见到。 可这回不同。 寻哥哥每晚都会过来,把他所打探到的消息,禀告给滦安王爷。那就算不用谁说,盈盈姐姐也能知晓。 能得到滦安王爷的信任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在韩府吃了晚饭,顾盈盈和徐馨兰,回到房间里沐浴了后,准备歇息。 却是在躺下了后,没过好一会儿,就听到轻微脚步声,是从屋后传来的。 顾盈盈赶紧轻轻推了推徐馨兰,把右手放在唇边,是告诉她:别说话,快听。有人来了! 借着屋子里的灯笼的亮光,那徐馨兰一下子就瞥见了,顾盈盈眼神里的期盼与欣喜,对着她点了点头。 知道盈盈姐姐想听到,赵寻的声音。 而她,也是这么想的。希望盈盈姐姐能知道,寻哥哥在做些什么事,就能对他了解的更多一些。 同时也在心里感激那两位,给她们拎来了热水,照顾过她们沐浴了的婢女。是她们一定坚持,还留着一盏灯笼,不要灭了灯。这般,好把屋子照亮,也方便她们去茶几边端茶,或是寻糕点甚的。 “父王,孩儿去了趟顾家庄,问过徐伯父了。他老人家说,顾荣栋犯了大罪,是该受到严惩。但是顾荣栋得到的毒草的种子,是别人给的。更要把给了他种子的人,以及那个人身后的人们,都给找出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有过人之处 男声有磁性,不过于顾盈盈而言,却是陌生的。 方才听到男子说了“父王”二字,她很快明白,来者是滦安王爷的儿子。 并不是赵寻。 顾盈盈心里有点失落,不过没把这种情绪,从眼神里表现出来。 屋外传来的男声,越来越轻,以至于她听了好一会儿,都只听到了,男子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顾盈盈觉得不大对劲,就等到屋后只有风声,不再有别的声响之时,轻声说与徐馨兰听。 “馨兰妹妹,你还记得张小娘子说的话吗?她说,你的寻哥哥在最近这几天,几乎是每晚都会来到韩府,跟滦安王爷禀告一些事的。但是……”他今晚没来。 “呵,我就知道,你等不到我的寻哥哥来,会感到失望的。”徐馨兰在来了韩府之后,也在留意观察,这边的一些人,一些事。 关于张悦吟之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更是一个字都没忘的。 也和盈盈姐姐一样,在思考一个问题,在今晚,为何没听到寻哥哥的声音? 是寻哥哥去外面办什么事,遇到了难事,还是他去的地方,离府城有些远,在一天之内赶不回来? 心里想的事,她暂时不想说给顾盈盈听,免得对方在听了后,更是难以入眠,就佯装和顾盈盈说笑了。 “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要打趣我?”顾盈盈尴尬地睨了徐馨兰一眼,对她说道: “那人方才所说的,你也听到了。他去过咱们村儿,找徐伯父问过一些,与顾荣栋有关的事。他还说,要把支持顾荣栋的人,以及在暗中给他们提供帮助,却没露面的人,都给找到。你说,他会不会经常去官邸?” 听顾盈盈都这么说了,徐馨兰自是不好继续说笑了。只得说了自己的看法。 “你想啊,颜绍能来咱们锦霞之地当知府,是因为有他岳父和禇风相助。可他来了,一边儿要为他自己打算,一边儿还要回报给禇风点什么。否则,单只凭他的岳父,能护得了他什么周全?那么……” “在徐大人他们归来之前,颜绍确实是很谨慎。为了去见一个禇风派来的人,就在深夜里,前往狮子镇去见。不敢在府城之中相见。但如今不同了,颜绍被这么多人,在暗中盯着,哪儿还敢再轻易跑出府城?” 在徐大人归来之后,就抽空去了趟狮子镇,查看了那座被盗墓贼发现过的,里面藏有兵器的古墓。 留下一些将士们在那儿看守。 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夜里,都没人再敢走近。 这事,她是听徐馨兰说的。当时还说了自己的看法,“我猜想,你的叔爷他们,明着是要保护古墓,不被人家盗了。其实是想监督那个人,一旦发现他,或者他身边的谁过去,就抓个正着。” 在府城里,不是只有颜绍的人,所以不管颜绍做什么,都能被徐大人他们知道。 更还别说,如今韩大人也归来,还是带着他的女儿和女婿,以及外孙一起归来的。 韩大人就是锦霞之地的人,看到乡亲们被颜绍给欺负惨了。自会严惩那个吸人血的知府。 再者,她也听张悦吟说了。之前在张氏医馆对面,故意为难她,影响她和馨兰妹妹卖吃食的,那几个在知府夫人身边当差的妇人,也会赔偿她和馨兰妹妹的损失。 还得赶到府衙,当面给她和馨兰妹妹道歉。 翌日清晨。 顾盈盈在洗漱了之后,前去滦安王妃的卧房门口,就站在门外,只听到里面有人闲聊,才抬手敲门两声。 还没待她说话,木门就被韩老夫人给打开了。 瞧着韩老夫人眉眼间皆是欣喜,顾盈盈什么都没问,心里就很清楚,滦安王妃昨晚休息得不错。 “顾小娘子,你来得正好。就在你过来之前,王妃娘娘还在跟我说,想喝点你煮的粥。” “呵,我正是来看看王妃娘娘的。好知道,她出汗多不多。”顾盈盈是想在看过了王妃娘娘,在知道了,她在服用了解毒药酒,还吃粥了之后,恢复的如何了。 为王妃娘娘医治,每天除了要写诊籍,更还得时刻留意着,王妃娘娘在医治期间,有什么感受。 一旦觉察到,有什么难受的了,就要赶紧想法子,为王妃娘娘减轻痛苦。 可不轻松。 昨天在白粥里加的解毒药粉,是让王妃娘娘在服用了后,不会觉得那么冷。等到王妃娘娘吃了粥之后,过了两个时辰,就会觉得热。 当然也会出汗,可以适当排毒。 顾盈盈走到滦安王妃的病床前,行礼了请安之后,就上前去为滦安王妃切脉。发现脉象不似之前那么紊乱,也将要趋于正常了。 在心里舒了口气。 感谢滦安王妃,能信任她,能按她说的法子去做。 正是因为滦安王妃愿意配合治疗,才能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取得一点效果。不过这次用药,并没有药到病除。 还得继续为滦安王妃调理。 滦安王妃待顾盈盈在为她切脉,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疙瘩,关心了她一番,离开了卧房之后。就对韩老夫人说: “娘,孩儿觉着,顾小娘子所学的医术,不太像是张小娘子教的。她们所用的法子,完全不同。你想啊,一个扎针,一个想到了排汗解毒……” 在昨晚,她起初只是感到不怎么冷,就放心入睡了。 到了深夜,感觉有点热,把被子踢开。 哪怕没睁开双眼来瞧,却能感受到,她母亲为她盖好了被子。她只好说实话,“娘,孩儿好热。” 她母亲忙去倒了盆温水,把巾帕放在里面,给拧了拧之后,用来为她擦拭了汗水。 她顿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很是清爽了。 一大早起来,就跟她母亲说,“娘,孩儿在出了汗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呵,也不知顾小娘子醒来没有?孩儿饿了,想吃点她煮的粥……” 没成想,等她听到了轻微脚步声,随后听到了敲门声,以眼神暗示她的母亲,去开门了后。就真的见到了女医,顾盈盈。 见到顾盈盈很是关心她,为她着想,还对她说,“不过王妃娘娘,我一会儿要给您吃的解药,还是有点苦的。为了您能早些康复,只好请您再吃点苦了。” 她会意一笑,“哈哈。” 都跟夫君去战场上历练过的人,会怕服用有点苦的药? 那只能骗一下夫君了。 关于排汗解毒的法子,她自己知晓。相信张悦吟也明白。只是她们都不太敢用的法子,却被顾小娘子给用到了。 她打心底佩服顾小娘子。 滦安王妃微笑着对韩老夫人说道: “想必娘也听说了,顾小娘子看过好些医书,也在村子里,在医馆里,为患者们医治过。当然也为患者们医治好了。孩儿认为,虽然顾小娘子为恶人医治过,但这不能怨她。”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为她打抱不平 “当然不能怨她。”韩老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就说了句公道话: “要怨,也也得柳二壮的娘子,在得知实情的情况下,说谎话给顾小娘子听,欺骗了她。” 滦安王妃是想着,在吃了早饭之后,就请母亲帮她把笔墨纸张拿来,好给她写一封书信。托人带到皇城,呈给皇后娘娘看的。 宫中的人们都知道,皇后娘娘非常爱惜人才。对于有才华的女子,不管是谁举荐的,都会重用。 她在接受了顾小娘子,为她医治之后,就知道,顾小娘子的医术如何了。 由她写在书信里的事,皇后娘娘在看了后,一定会相信。 到时,若是宫中的谁,要请哪位女医前去的话,必然会考虑请顾小娘子过去。 滦安王妃还没说呢,耳边就响起了韩老夫人的声音。 “我在快要天亮之时,写了封书信。把你在回到锦霞之地后,接受过哪几位女医的诊治,又恢复得怎样了,都写了些。” “母亲,孩儿正想着要去做的事,就被您抢先一步,给做好了。”滦安王妃弯了弯一双美眸,很是感激地说道: “您为顾小娘子做了件大好事,真心在为顾小娘子着想。不过请您放心,在这几天,孩儿不会跟别人提及。” “为娘已经说了。”韩老夫人宠溺的眼神,看着滦安王妃,如实说道: “要不,等到悦吟和她的大伯母一来,又会在私底下问我,能不能帮她们的忙,好为顾小娘子做点什么。” 滦安王妃投给韩老夫人,一记会意的眼神,表示她能理解,张悦吟和穆氏的想法。 在她看来,顾小娘子又没做错什么,无端就失去了,在医馆里行医的资格,确实是很可惜。 “她们都跟我说,顾小娘子那么好的女医,怎能失去在医馆里行医的资格?别说是他们医馆里的人,都替顾小娘子感到憋屈。就连顾家庄的,一些接受过,顾小娘子的诊治的乡亲们,也都想为顾小娘子打抱不平的。”韩老夫人说道。 在她看来,顾小娘子这样有真才实学,还识礼数的女医,就该受到器重。 不说一定要像张悦吟一样,前去宫中,为皇后娘娘医治什么的。只是在张氏医馆那样的大医馆里,给患者们医治,也很好啊。 谁都知道,张悦吟能进宫给皇后娘娘医病,除了她自己有真本事而外,更还因为,她有个当过御医的祖父。 若是顾小娘子,也有个当御医,且是为皇帝所信任的祖父的话。在进了宫,就凭着她那高超的医术,还愁不能成为一代名医? 少顷。 卧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老夫人很快猜到,是顾小娘子煮好了粥,给王妃娘娘端来了。赶紧上前去开门。 在开了门后,韩老夫人忙着去接,顾盈盈端在碗里的粥。 顾盈盈微笑着说道:“呵,我今早煮的这碗粥里,可是没加药粉的。我想让王妃娘娘先吃点粥了,再给她吃点加了药粉的粥。这般,她也能感到好受些。” 韩老夫人一脸感激地说道:“你能为王妃娘娘考虑这么多,很是难得。” 说罢,微笑着将顾盈盈,给迎了进去。 顾盈盈这才把端来的一碗白粥,双手递给韩老夫人。看着韩老夫人,喂给滦安王妃吃了之后,才接过碗,回到厨房,又盛了一碗粥来。 这一次,她是当着滦安王妃的面,饮下了一杯,加了解毒药粉的温水之后,才往白粥里加药粉的。 滦安王妃见到了这一幕,以眼神告诉韩老夫人:这个顾小娘子,真是细心呐。 韩老夫人眼底掠过一丝欣慰,那是当然。 餐后。 滦安王妃对顾盈盈说,“真如你所言,我这次吃的粥,依然有些苦。好在我能吃苦,哈哈。不过我真的有些困乏了,也许在午时过后,才会醒来。到时,你们只管去用膳就好,不必等我。” 顾盈盈很是明白,这话,是滦安王妃说给她听的。 会意地点了点头,“多谢王妃娘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位女子的话语: “老夫人,奴婢有事求见,烦请老夫人恩准。” 顾盈盈只见韩老夫人在看木门,很是会意,是愿意让那位女子进来说话的。于是走上前去,打开了木门。 待那位女子走到韩老夫人对面了,行礼了后,说道:“老爷说,请老夫人转告顾小娘子和徐小娘子,即刻前往大院门外,搭乘马车去府衙。在老爷去了府衙,跟知府理论了之后,那知府就跟老爷说,会给顾小娘子她们一个交代……” 韩老夫人让顾盈盈去府衙,待她们把事情解决好了,再坐马车回来。 让她们不必着急。 滦安王妃本是感到了困乏,很想歇息的。但是一听家里的婢女说,顾小娘子要去府衙了。就示意让婢女先出去。 看到那位婢女走出去了后,滦安王妃轻声对顾盈盈说道: “你一会儿带着徐小娘子去了府衙,不管听到颜知府家的那几个婢女,如何承诺,要赔偿给你多少银两。都得记住一点,先让她们给你们道歉!” 顾盈盈点头答应了,“好的,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之前说的那些话,就跟听了她的心声后,才说出来样的。 在她看来,让那几个害人的,当着知府他们的面,给她和馨兰妹妹道歉,才够解气。要不,就算是赔偿给她们一百两银子,也不能令她们心里感到舒坦! 乘坐马车前往府城,在路途中,顾盈盈只听到徐馨兰说: “盈盈姐姐,我在无意之中,听到穆氏对张小娘子说,韩老夫人写了书信给皇后娘娘,要举荐你……” 顾盈盈这会儿仍是在想,等到她带着馨兰妹妹去了府衙之后,要如何跟那几个害人的理论的。 却是在听了这话后,只得暂时打住一些思绪,对着徐馨兰微微点头。 没料到,帮滦安王妃医病,还会得到这样的回报。 虽然很感激韩老夫人她们,但她却没想过,自己有那么一天,会跟皇室里的哪位女子接触。 这时听到了这事,真有点恍然若梦的感受。 没过一会儿,马车在府衙的门外停下。 待车厢的木门,被驱车的男子给打开了后,顾盈盈先下了马车,随后待到徐馨兰也下来了,就跟徐馨兰一起走进府衙里。 在衙门的公堂,颜知府拍响了惊堂木,那些前来府衙的证人们,才没在私底下议论什么了。 顾盈盈很快听到颜知府说道: “……本官向来为你们着想,自是见不得你们受一丁点委屈。不管是谁,无端去伤害顾小娘子她们,都该赔偿她们的损失。要不,往后,谁还敢出去卖吃食?” 这话语一落下,先前为难过顾盈盈她们的几个妇人,都看向顾盈盈和徐馨兰了。最左边的那位妇人,眼神里流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怪她太缺德 顾盈盈只见,那位身穿绿色华服的妇人,这般幸灾乐祸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怒火。 想起之前在张氏医馆对面,问她:吆喝了让人来买,却在人家来了后,又把装了糕点的木桶给盖上,是什么道理? 故意为难她,还由着跟在身边的几个妇人,在那儿无理取闹的,身材有些丰腴的妇人,正是这个妇人。 哪怕是换了件华服出来,却也因为身材丰腴,就显得华服太小。 顾盈盈忽地记起,今早去厨房煮粥了出来,看到了守候在门外的那个乳娘。不过这次不同,并没被对方给为难了,而是听那妇人说了些,与颜知府家的人们有关的事。 “老身只是关心王妃娘娘,才多话了,其实并没恶意的。老身来这儿,是因为听老夫人说,你就快要去府衙,跟颜家的人们对簿公堂了。有些事,怕你不知晓,先跟你说说。” 对于那个乳娘之前做的不好的事,已经有人代她给她道歉了。所以,不管这妇人是不是有意的,对于过去了的事,就不想再计较。 听到这妇人主动提起,说有事想说,就微笑着看向对方,表示愿意听。 在耐心的听了后,顾盈盈才得知,原来带人去闹事,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上,让她不好下台的那个妇人,就是娄氏最为信任的一个婢女。 “她叫映雪,是颜绍的娘子娄氏,从她娘家带过来的婢女。一般情况下,都会帮娄氏去办一些紧要之事,当然也能从娄氏那儿,得到不少好处。” 难怪她穿的华服,要比她身旁的那几个婢女,穿的华服,更为好看些。 这话,顾盈盈只在心里想了想,没说给乳娘知道。 耳边却传来乳娘的话语:“娄氏会把自个儿穿过了的华服,看着不算旧的,都送给映雪穿。只不过娄氏太瘦,而映雪又太过于丰腴,也就……” 被乳娘给省略了的话语,顾盈盈自己就脑补出来了。 能想象到,今儿个在府衙的公堂,那映雪穿着娄氏的华服一出现,若是再被气得跳将起来。那画面得有多滑稽。 在到了公堂之后,顾盈盈面对那看上去很精明,其实却有点愚蠢的映雪,就在行礼后对颜知府说道: “大人,在民女看来,这位绫罗绸缎穿一身,头上戴着的玉钗,是我这庄稼人在田间辛苦劳作一年,也买不起的的妇人。不可能在赔偿了银两给民女后,就不再去欺负乡亲们。所谓‘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相信大人,会还民女和好姐妹徐氏一个公道。” 颜绍早就料到,这个姓顾的乡间女子,在去了韩府给滦安王妃医病,有了滦安王妃的家人帮忙撑腰,就更是难对付。 可自己坐到这个位置,也是没少付出的。 明着孝敬给岳父,暗着求着岳父,帮忙转交给禇风的那些礼品,都从哪儿来? 当然是自个儿去寻来。 有些事,要么不做,也不理会。可一旦做了,就不能怕谁。哪怕为姓顾的这乡间女子,撑腰的人,除了徐充,还有韩敬远,甚至也有滦安王爷。 他都不怕! 颜绍佯装疑惑地看向顾盈盈,问道:“看来,你是也想有绫罗绸缎,想要一支玉钗?” 顾盈盈不屑地说道:“大人,您可是误会了。民女想要的,是让那些为难过民女,不尊重民女的泼妇们,给民女一个说法,在道歉后,赔偿给民女一些损失。无关其他事。” 话语一落下,那位较为丰腴的妇人,对着颜绍就行礼了,哭着恳求道:“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当时带着她们几个,去靖安城逛了逛。那会儿听到了小贩们的吆喝声,就数这个顾氏看着最为可怜,就想上前去帮帮她……” 当着来到府衙里,帮忙作证的一些百姓们的面儿。那妇人竟然说,只见顾盈盈一块儿糕点都卖不出去,看着可怜,才上前去问的。 谁知这顾盈盈好心没个好报,不仅是把糕点,用盖子给盖住了,还对她恶语相向。 并且让身后跟着的几位女子,为她作证。 “民妇当时去靖安城,是带她们几个一起过去的。民妇待顾氏有多好,她们几个,都可以为民妇作证。同样的,顾氏是如何诋毁我的,她们几个,也都听得很清楚。” 那妇人装作很委屈,在颜绍面前,说起谎话来,就说的跟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顾盈盈气得咬牙切齿,在村子里,也不是没见到过说谎的人。就比如说罗家的那几个,能说几句真话? 可她面对罗家的那几个泼妇,都没什么压力。 这会儿在公堂之上,还能怕了,知府家的这几个妇人不成? “你胡说!当时是谁在诋毁谁,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你这么不讲理的?”顾盈盈怒不可遏。 来到府衙,为顾盈盈作证的那些人们,特别是站在徐馨兰身后,之前也在医馆对面卖过糕点的几个妇人,都替顾盈盈打抱不平了。 “大人,民妇可以为顾氏作证,是那个妇人无端去伤害她在前,可她,真没为难过那个妇人什么。这事儿,可是好多人都见到了的。” 一位身穿粗布衣裳,长得很瘦的妇人,为顾盈盈说公道话。 另一位妇人听了,也对颜绍说道: “正是。我们当时都在医馆对面卖吃食,那妇人端着个架子,去把顾氏给嘲讽了一番。不是说顾氏,一块儿糕点都卖不出去,就是说顾氏不如别人甚的。但自始至终,我们都见到了的,顾氏不曾诋毁过妇人什么。” “……还请大人明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也在颜知府面前,把他之前在靖安城说过的,要为顾小娘子讨个公道这话,又说了一次。 众人都看向了老人,不管是谁的目光中,都透露出了敬佩。 至于得到了他的帮助的,顾盈盈本人,在听了他的话之后,感动得落泪了。 哪怕只是之前在靖安城卖吃食,才见过一次的老人家,也愿意放着买卖不做,前来府衙帮她作证。不管是在靖安城,还是在公堂,都是不卑不亢的,说了实话。 她打心底佩服这位老人家。 当然也在心里恨透了颜知府,那种由着自己家的婢女们欺负人,不把庄稼人放在眼里的恶人。 有了这么多人作证,那颜绍纵使有再厚的脸皮,这会儿当着韩家的一些人的面儿,也不敢公然护着府里的婢女们了。 在心里感到了无奈,让婢女去给顾氏道歉的话,这事一被娘子知道,必然会感到不悦。 可他在韩家的这些人面前,也只能如此了。 “映雪,你们几个,赶紧给顾小娘子和徐小娘子道歉。这事,还多亏有他们为顾小娘子说公道话,否则,本官还差点信了你这妇人的谎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不知所起 分明是他要护着映雪她们的,却在这时,又说,怪人家不说实话。顾盈盈在心里感到鄙夷,这个颜知府,也太虚伪了! 身材丰腴的那个妇人,原来还真就叫映雪。 顾盈盈只见映雪在听了后,并没带着另外几个妇人,来给她道歉。而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带着杀气。 面对这种恶人,她也怒视着她! 映雪一步步走近顾盈盈,沉声问道:“你方才在知府大人说了话后,对他很是不满,还有怨气了?” 顾盈盈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提醒映雪道: “你都够缺德了,谁人没瞧见?只问你一句,知府大人让你做的事,你可照办了?” 不想听这恶人,来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只想让这恶人给她和馨兰妹妹道歉,早些赔偿她们的损失,免得浪费她们的时间。 一会儿回到了韩府,还得为王妃娘娘准备吃食。 谁像知府家的这些妇人们闲得慌,一天没事就往靖安城跑,借着买糕点的机会,就去为难她和馨兰妹妹。 映雪不禁发出一声冷嗤,就顾氏这种乡间女子,长得这般妖媚,看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 跟她那个堂妹顾瑶,肯定是一路人。 顾瑶为了能嫁给知府大人的公子,可是没少听公子的话,在私底下找人打听,与顾氏和徐家的人们有关的消息。 是顾瑶说的,顾氏仍对付昕念念不忘。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氏才会借着,来府城卖吃食的机会,前去靖安城,好与付昕相见。要知道,在顾氏前去医馆里行医的那会儿,没少跟付昕在那儿相见。 这话,公子不信。 但是夫人在听了后,却是深信不疑。 夫人对张氏医馆里的郎中们,特别是对女医张悦吟,本就有怨恨之意。这是因为,夫人她睡眠不大好,想请张悦吟为她调理一下。 可是张悦吟没有答应。 夫人多的就是银两了,当然不会不给张悦吟诊金。 在被张悦吟拒绝了后,没过多久,又听府城中的几位妇人说,医馆里有很好的洗头的水儿卖。 那些洗头的水儿,都是顾氏做的。 妇人也闻到过,那洗头的水儿的馨香气息,觉得还好。可是一听说,一瓶洗头的水儿,都要卖五两银子,自是无法接受。 在锦霞之地,不管是桂花油,还是洗头的水儿,都不会卖的超过三两银子。 那顾氏不过一乡野村姑,又不是什么出了名的女医。就她做的洗头的水儿,还卖五两银子一瓶,这是要明着抢呢? 夫人心里不舒坦,把她的心事,说给公子听。 本以为,会听到公子安慰她几句,说那顾氏的不是。却没成想,会听到公子说,“顾氏做的洗头的水儿,孩儿在好友家里,也用来洗过头,确实是好用。” 公子说罢,就走近了夫人一些,道:“娘,您可有闻到花香味?” 夫人一脸嫌弃,“走远些,不想闻什么花香味。一闻,就觉得作呕。” “娘,您不能因为顾氏是乡间女子,就对她有偏见。您若是像看待别的女医那样,去看待她,会发现,她很好。事实上,她跟付昕早就断了来往,可不像顾瑶所说的那般,还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够了!”夫人气得一掌拍在茶几上,看都不再看公子,说道: “你给我出去,出……去。” 是她们几个见了那一幕,都知道,夫人之所以,会被公子气得难受了,不是因为公子不会说话,而是因为顾氏。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几个才在私底下相商,要怎么去给顾氏点颜色看看,免得顾氏再惹夫人生气的。 她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提议。 有人说,听说顾氏租了屋子,在墨巷。不如她们也每天去墨巷逛逛,找顾氏算账。 也有人说,顾氏曾经在港口那边卖过吃食,还去商船上给人当过翻译。不如等着顾氏给人当翻译之时,直接跟人家说,顾氏是个不安分的,抢过尹屠夫的女儿的未婚夫。 看看哪位小娘子,还敢找顾氏,为她们翻译? 这提议,起初是被她们接受了的。 可是到了第二天,就有人跟她说,“映雪,我在去了趟墨巷之后,发现顾氏他们,并没前往港口,而是去了靖安城……” 于是,她们才搭乘马车,赶到靖安城。 按她们之前相商时所说的那样,去挑了顾氏的不是。只是想让顾氏识趣些,早些打消在靖安城,或者是在府城卖吃食的念头,回到乡间务农去。 哪怕只是帮她的爹娘们煮饭,喂猪甚的,也不必来府城,在公子面前多露面。 也不知公子是在何时,开始留意顾氏的。 公子有次在饮酒了后,让顾瑶穿着粗布衣裳,端着一盘糕点,喂给他吃。却不让顾瑶说话,而他自己,却在自言自语。 “你说,你长着一双怎样的手,做出来的洗头的水儿,会有这么香?” 话语一落下,那公子就会伸手抓紧顾瑶的手,往他的面颊上轻放,眼神里尽是宠溺。 却在听顾瑶说了,“阿渊,我是阿瑶啊,不是会做洗头的水儿的,那个乡野村姑!” 公子气得踹了顾瑶一脚,哪怕听到了顾瑶的哭声,也没有再看她,一脸鄙夷地道: “滚!” 顾瑶不解,正要继续说什么。但她们怕顾瑶惹得公子不悦,会砸烂了古董甚的,就把顾瑶给推了出去。 但是夫人在得知了这事之后,却又忍住心里的火气,去把顾瑶劝了回来。 不是因为夫人喜欢顾瑶,真的想让顾瑶嫁进颜家,当她的儿媳妇儿。而是夫人要帮老爷做成一些事,必须得找个,对徐家的人们了解一些的人,在暗中帮她打听一些消息。 夫人和知府大人一样,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儿,要么是哪位公主,或者是郡主,也可以是哪位肱骨之臣的女儿。 但绝对不能是个乡间女子! 她们得知夫人的心思,也想帮夫人他们一回。所以就在私底下相商,要想个什么法子,去给长的妖媚的顾氏,一点颜色看看。 免得顾氏老是在公子眼前出现,会迷住公子,误了公子的前程。 知府大人和夫人,都是盼着公子能安心学习,早些考取功名的。 可没谁想着,让公子真的接受顾瑶,或者是顾氏,就在锦霞之地呆一辈子的。 映雪本着为夫人着想,为公子好的原则,在公堂之上,就说了顾盈盈的各种不是。不只是提到了,顾盈盈以前在顾家庄,因为争抢尹屠夫的女儿的未婚夫,付昕,被人家踹进兰江,险些丧命的事。 更还提到了,顾盈盈前去墨巷租屋住,好巧不巧的,就租到了赵寻他们母子二人,所租住的屋子附近一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就不该帮她 映雪一脸鄙夷地看着顾盈盈,说道: “你是如何想的,住在墨巷的人们,谁不会猜想到?你无非是想着,人家赵寻有真才实学,且是去漠北的战场上历练过的。若是他还活着,你住的地儿,离他住的地儿那么近。还愁不能时常接近他?” 顾盈盈冷冷地扫了映雪一眼,道: “大庭广众之上,还请你说话放尊重些。否则,别怪我……” 还不待顾盈盈说完,映雪就故意走上前一步,好离顾盈盈更近了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说道: “公堂之上,可是讲理的地儿。怎地,你还想打人不成?” 顾盈盈一瞥见映雪在看向她时,那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已经是忍无可忍。 偏巧在这时,映雪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来,你打,往这儿打。你要不敢打,我还看不起你!” 顾盈盈正要一掌拍过去,好让映雪知道,她到底敢不敢打。 可是站在身边的徐馨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还以眼神给她传递了消息:不要理会这个泼妇。要知道,咱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跟她一般见识的。 谁都有正事去做,不能因为咱们跟她们之间的事,一直呆在这府衙。 顾盈盈很是会意,就极力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对映雪说道: “你方才也说了,公堂之上,是讲理的地方。那你这般胡搅蛮缠的,没有半点歉疚之意,是在跟谁讲理?你赶紧的,就按知府大人说的,跟我们道歉,赔偿我们的损失。可别耽误大家做正事的工夫!” 那映雪瞬间听明白了,这个姓顾的乡间女子,是想拿“大家都要做正事”这事,来让她去给她们道歉。 “你休想。”映雪不服气地对顾盈盈说道。 在她和那几个妇人来到府衙之前,就听颜知府的夫人说了,“你们几个,还是去府衙一趟,就算是做做样子。但要明白,你们是我们知府家的人,一会儿在府衙里,不管是见到了谁,或者是听到了什么话,都别畏惧什么。” 她们听了,正是求之不得,自是都答应了。 “是,夫人。” 夫人满意地笑笑,对她们说道:“你们且放心去,该怎样,就怎样。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和知府大人为你们解决。” 都听到夫人那么说了,她还怕个什么? 映雪记得夫人说过,乡间女子顾氏,在离开了张氏医馆之后,就被一位禁军将士,驱使着马车,给接到韩府去了。 夫人知道滦安王妃回了韩府,也知道,滦安王妃中毒了的事。 这些,都是夫人的娘家人,托人来看她时,转告给她们的。 那个人说,禇风最近身体欠安,在皇城的禇府中休养。可能要过段日子了,在康复了后,才会入宫见皇上的。 在这期间,让颜知府和夫人,尽量不要给禇风他们写书信。更不要派人前往禇府,送什么礼品了。 夫人着急了,问那个人道: “禇大人在太子殿下战胜了归来之前,不还好好儿的。怎地这才过了没多久,就病了?是不是……” “颜夫人,你若还想让禇大人,在皇上跟前,帮颜知府美言几句。好让他早些调到皇城当京兆尹的话,最好多听,少打听不该打听的。” 夫人的娘家的一个亲戚,很是严肃的这么说道。 是那个人在离开锦霞城之前,对夫人说,得找人去一趟张氏医馆,除掉张竹馨。 夫人疑惑地问道: “听着像是张氏医馆的哪个女医?” “正是张明夷的其中一个女弟子,不过那人武艺很高,还擅长使用暗器,又会投du和解毒。都给滦安王妃当了多年的暗卫,没少帮滦安王妃打听消息。前不久,正是那人,潜进禇大人在皇城郊外的府邸,偷走了一份契书……” 那个人对夫人说,“务必要杀了竹馨!她知道了禇大人太多的秘密,留着她,只会害了禇大人。” 夫人答应了,“是。” “你们也别怕,若是杀了竹馨,会被滦安王妃他们报复甚的。老实跟你讲,禇大人说过,早晚有一天,会把滦安王爷和他岳父,都给除掉!” 颜知府和夫人,都希望滦安王妃去死。可是这姓顾的乡间女子,却要竭尽全力为滦安王妃医治。 那可不成。 映雪正是想到了这些事,才敢在公堂之上,拒绝给顾盈盈道歉的。 顾盈盈本是听到了映雪所说的话,却是故意装作没听清,对她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那你给我听清了:休想我给你们道歉。”映雪识出了顾盈盈的心思,无非就是以为,她不敢说第二次,才假装说没听清的。 那她就说第二次。 谁能怕了谁? 顾盈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又问了映雪一句:“你说……” 站在映雪身边的那几个妇人,都在帮映雪说,休想她们给她和徐小娘子道歉。 在这话语落下后,顾盈盈就对着颜知府行礼,问道:“大人,在公堂之上,有人敢忤逆大人的命令。请问大人,该如何是好?” 颜绍听到顾盈盈这么一问,就感到犯难了。 他一个当知府的,坐在这个位置,都听别人把该说的话,说了好几次。总不能也学顾氏,装作没听清。 再者,来到府衙里的人们,可都知道,映雪她们几个,都是知府家的婢女的。 身为知府,当着韩敬远他们的面儿,也不好偏袒自己家的婢女,让映雪她们离开这儿,早些回去。 无奈之下,只好命人把映雪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打到她肯给顾氏和徐氏道歉为止。” 映雪被人按住了双肩,动弹不得。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拖下去,要挨板子了,就吓得直哆嗦。 哪怕被人拖着走,也不忘大声恳求顾盈盈道: “饶了我吧,顾小娘子。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顾盈盈只当作没听见,不过在这次,却没再问映雪: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站在府衙的公堂,能听到自后院儿传来的,映雪的哭喊声。是那么凄惨,那么悲凉。在听到了这阵哭声之后,顾盈盈顿觉心里舒坦多了。 很快见到春枝她们几个,也都主动给她行礼,都对她说,请她原谅她们。 “顾小娘子,都是我们不好,不该去影响你做买卖,更不该说不中听的话,伤害你。还请你原谅。” “我们害得你和徐小娘子受了损失,是该赔偿给你们。” 说这话的人,正是春枝。 这人,是顾盈盈以前在静林寺之时,见到过的那个婢女,所以就还有点印象。 看到春枝是在诚恳认错,且是双手捧着两锭银子,请她收下的。 于是接收了。 把其中一锭银子,搁放在徐馨兰手里。以眼神告诉她:这锭银子,是你应得的。一定要收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蛮妇受罚 徐馨兰本是不想要的,一是觉得春枝跟映雪不同,不像是故意要出来害人的。看着春枝穿在脚上的绣花鞋,虽然是干净的,却很旧了。 跟映雪穿的,是镶嵌了珠子的鞋子,真是没法儿比。 就知道,平日里,这春枝在官邸之中,是不受知府夫人待见的。所以能想象到,春枝挣点银两有多难。也就不愿意接收。 可是盈盈姐姐已经收下了。 想起在卖吃食之时,都是盈盈姐姐在吆喝,在跟那些客官们介绍,哪种糕点要多少钱来着。可她,却没做多少事。 就不想接收银两。 但是盈盈姐姐拿给她,就只好收着。 接受了春枝她们的道歉,得到了她们赔偿给她和顾盈盈的,十两银子之后。那挨了板子的映雪,才被人拽到大厅来。 徐馨兰只见映雪眼里噙着泪,是有话想说,却有点说不出的样儿了。这下就以眼神告诉顾盈盈: 看吧,这个泼妇在真正的挨了板子后,知道难受了。 若是早点老实的认个错,把银两赔偿给她和盈盈姐姐,不就没这么多事儿? 顾盈盈也看出来了,映雪这次挨打,是真正受罪了的。但是却不同情她。甚至还在心里认为,才让映雪挨了二十大板,也太轻了些。 怎么着,也该让映雪挨三十大板,多让她吃点苦头啊。 映雪心里藏着恨意,却不想当着,这姓顾的乡间女子的面落泪,就尽力给忍住了眼泪。哪怕倒在地上,也不卑不亢的,对顾盈盈和徐馨兰说道:“我不该影响你们做买卖,不该几次三番为难你们。还请你们原谅。” “这里有一两银子,算是我赔偿给你们的。”映雪咬了咬牙,接过春枝递给她的一锭银子,忍住心痛,递给顾盈盈。 “你耽误我们卖糕点,还在我们来了府衙后,又拖延时间,影响了我们做正事。才只给我们一两银子,哪儿够?”顾盈盈不接受。 映雪很想说:你不收,我正好还不愿意给了。 可是一听到拍响惊堂木的声音,知道知府大人在此刻,也不好不给韩敬远他们面子。就只好又从春枝那儿接过一锭银子,递给顾盈盈了。 这二两银子,顾盈盈在接受了之后,都拿给徐馨兰了。 回到马车上坐好,顾盈盈才解释给徐馨兰听。 “多给你一点银两,是因为你陪我去韩府,就不能出去卖糕点挣银两了。这些钱,你就收着。” “虽说少了些,但我收好,帮你攒着。等你出嫁之时,好买点礼品送给你。”徐馨兰说了这话,就偷笑了下。 想想昨晚在韩府,有人一听到脚步声了,还当是寻哥哥去找滦安王爷了。 结果却不是寻哥哥去那边了。 想必盈盈姐姐的心里,一定会感到失落。 此刻,她和盈盈姐姐这么说,只是诚心期盼着,盈盈姐姐在今天,能见到寻哥哥。 顾盈盈明白徐馨兰的意思,一点都不介意,好姐妹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就打趣徐馨兰道: “那你还得多攒点银两了,才好送我礼品。也不想想,咱俩多好的关系?不说别的,一间铺子,总要送给我的吧?” “你还真敢想。”徐馨兰很想说,就算把她家的房子卖了,得到的银两,也不够她在府城买间铺子,送给顾盈盈的。 但是她想了想,却没这么说。 “等你嫁给我的寻哥哥了,别说是一间铺子,就是两三间铺子,都有他买给你的。”徐馨兰十分自信,说道。 只听到徐馨兰又提到了赵寻,顾盈盈自知说不过她了,也就不敢多说。 回到韩府。 顾盈盈和徐馨兰,去沐浴了出来,回到房间,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去开门了一瞧,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是张悦吟。 微笑着说道:“快请进。” 张悦吟走进了房间,轻轻把门给关好了,对顾盈盈和徐馨兰说道:“是滦安王妃听说你们回来了,让我过来,关心关心的。除此之外,还要请顾盈盈跟我回一趟医馆,帮我去救一个人……” 顾盈盈耐心的听张悦吟说了后,这才得知,张悦吟要她帮忙去救的人,是滦安王妃的一个义妹,张竹馨。 原来滦安王妃,是在帮张竹馨解毒之时,才中毒的。 “张竹馨,不只是滦安王妃的暗卫,也是滦安王妃的义妹,更还是我的大伯父的弟子。只是因为她难得回来,也就很少与我们相聚。在这些年里,我们都很少见到她。哪怕是在医馆里,在我为她解毒之时,跟她之间,也没以师姐妹相称。” 张悦吟眼神里闪过担忧之色,哪怕之前为张竹馨解毒了,却还是没见到她康复。 所以听了王妃娘娘的建议,带顾盈盈回到医馆,去为张竹馨医治。 顾盈盈会意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不过又想到,她若是去了医馆,一时半会儿的,就回不了韩府。想到把馨兰妹妹留在这儿,担心馨兰妹妹会觉得孤独。 就对张悦吟说道: “我带我的馨兰妹妹过去,可好?” 张悦吟没有去请示滦安王妃,就答应了,“好。等我去换件儿衣服了,就过来找你们。” 在走出了房间后,张悦吟回到卧房换了衣服,就去见滦安王妃。跟滦安王妃说了下,顾盈盈要带徐馨兰过去,为张竹馨医治一事。 心里知道,张竹馨是一位暗卫。之前跟赵寻他们一样,没少潜进敌营,帮滦安王爷和太子殿下他们打探消息。 那样的女子,是不方便见太多人的。 她知道,徐馨兰人品很好。就算见到过张竹馨了,也不会在回到了韩府后,跟别人多说什么。 但是在带徐馨兰过去之前,提前跟滦安王妃说一声儿,总是好的。张悦吟心想。 滦安王妃微微一笑,对张悦吟说道: “徐小娘子并非胆小的,不敢见谁。再说了,我的竹馨妹妹长得国色天香的,又识礼数。可不像映雪那种泼妇,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她们在府衙,连映雪她们都见了,还怕见到我的竹馨妹妹不成?” 张悦吟听了后,被这玩笑话给逗笑了,“哈哈。” 在王妃娘娘回到锦霞城之后,直到今天,她才听到滦安王妃说笑话了。这得感谢顾盈盈,为王妃娘娘医治,帮王妃娘娘解毒了。 身体恢复了些,心情也就变得愉悦了。 “还楞着做甚?还不快带顾小娘子她们过去,帮竹馨好好瞧瞧。你也是知道的,竹馨武艺可高着呢。待顾小娘子帮她医治好了,想揍谁,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滦安王妃说了这话后,只见张悦吟站起身了,这才放心了些。 张悦吟带着顾盈盈她们,乘坐马车回到张氏医馆。 在张竹馨的病床前,还把滦安王妃说的玩笑话,讲给她们几个听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画中人,是你 “……我在韩府呆了好几天,头一次听到王妃娘娘说笑。当时还在心里感激顾小娘子,帮她解毒了。”张悦吟看向顾盈盈的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真诚。 顾盈盈记得,滦安王妃还当着她们的面儿,在滦安王爷喂她服了解毒药酒之后,撒娇来着。就能想象到,那个容颜倾城的王妃,在平日里,应该也是爱说笑的。 “许是她这几天在韩府,每天都能见到滦安王爷。不像她在漠北的那会儿,虽然离滦安王爷不远,却不能时常相聚,还天天都要为滦安王爷担忧。” 顾盈盈在喂了解毒药酒,给躺在病床i上的张竹馨服用了后,微笑着对张悦吟说道: “滦安王妃她心情愉悦,也就愿意说笑了。” “那也有你的功劳。”张悦吟由衷地对顾盈盈说道。 只见这个好友,在喂了解毒药酒,给张竹馨服用了后,就端着铜盆,装了小半盆温水。随后加了解毒药粉进去,拿棍子给搅和了下。 很快的,整间屋子里的腥味,都被解毒药粉的馨香味,给掩盖住了。 张悦吟在嗅到了馨香味道之后,就明显的感觉到,顾盈盈这次给张竹馨用的解毒药粉的味道,跟她之前在韩府,给王妃娘娘用的药粉的味道,并不一样。 虽说两种解毒药粉都有花香味,但顾盈盈给张竹馨用的药粉的味道,却是香味更浓一些。 令她这个女医在嗅到了之后,也不能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就说出这种药粉里,有哪几种药材的。 在顾盈盈回家拿了解毒药酒之后,再来到府城了,就没再回去过。 那她给张竹馨用的药粉,就是一直随身携带着的。 张悦吟好奇地问道:“你出门在外,还带了这么多药粉出来。快跟我说说,你平日里,都磨了多少药粉准备着?” 顾盈盈把双手伸出来,好让张悦吟看到,她掌心的一层薄的茧子。 磨药粉给磨出来的茧子,是什么样儿的,张小娘子也是女医,自是清楚的。 张悦吟在心里感到怜惜,却是没把情绪,在脸上给表现出来。对着顾盈盈会意地点了点头,“待我哪天儿得空了,去你家,也和你一起磨药粉。” “好啊,随时都欢迎你去。”顾盈盈一脸诚恳。 在去年,她为了多做点洗发水和沐浴露,拿到范氏家,托范氏帮她带给好友们,帮她换点粮食。可是没少吃苦的。 想起在她和家人们受苦之时,亲友们和乡亲们,甚至是陌生人们,是如何帮他们的。这会儿,就要不负张悦吟对她的信任,帮张竹馨给医治好。 更还别提,滦安王妃的母亲,还帮她写了书信给皇后娘娘,提到了她医术精湛,为人也好的事。 当然也得好好报答她们。 顾盈盈把药粉放在水里,在搅拌了后,就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不冷不热,正是合适。这下拿了巾帕放在水中,给拧了拧,拿着巾帕给张竹馨擦拭。 不管是脸部,还是胳膊等处的疙瘩,顾盈盈都帮张竹馨用巾帕擦拭了。 凡是巾帕所能触及之处,都能给张竹馨带去一丝清凉感。让她在中毒之后,积压在心里的各种不快,就减轻了几分。 以很轻的声音对顾盈盈说道: “多谢你,顾……小娘子。” 顾盈盈伸手放到唇边,对着张竹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是想告诉这位坚强的患者,别说话了。 随后移开手,顾盈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你不用说什么,我都知道。你想啊,你是滦安王妃的义妹,是我的好友张小娘子的同门师姐。我受了她们的托付来看看你,当然要好好儿待你。” 张竹馨的一双美眸里,掠过了一丝欣慰。 在她中毒之后,最先发现这事的人,是滦安王妃。把她从敌营中救出来,亲自给她解毒的人,依然还是滦安王妃。 她曾经想过,为了不连累滦安王妃,就自尽算了。 可是滦安王妃,像是瞧出了她的心思似的,抓紧她的手腕,对她说道: “你是为了掩护我,才潜进敌营打探消息,中了那个害人的毒婆子的抹毒飞刀,才中毒的。你一定要早些康复,陪我一起回到皇城,还当我的好妹妹。否则,我会生气的!” 她无奈,就只能听滦安王妃的,跟她们一起回到了皇城。 本来是在服用了解毒药酒后,不是那么难受了的。可她一回到皇城,就又拖着没有康复的躯体,跑到皇城郊外的一处府邸,找了件极为重要的物件儿回来…… 张竹馨在顾盈盈喂她服下了药酒,又为她擦拭了皮肤上的毒血之后,就安心歇息了。 待她醒来,已是次日午后。 她一睁开双眼,就见到了,端了一碗粥,守候在病床前的顾盈盈了。由于是白天,能通过从雕花木窗照进来的亮光,看清顾盈盈清丽的容颜。 可比她昨晚躺在床i上,就着屋里灯笼的亮光,看到的那张美丽的脸庞,要清晰得多了。 顾盈盈看上去,年纪甚轻,应该不会超过十六岁。拥有一张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一双狭长的美眸很是灵动,肤白如玉,姿容清雅。哪怕穿着一件,极为普通的白色华服,没戴任何的头饰和首饰,也如从画儿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画儿中? 张竹馨在看清了,顾盈盈的面容之后,忽地记起,自己在漠北之时,确实是有幸见到过一幅美人儿的画像。 趁着这会儿不头晕,也不觉着太热,或者是太冷,更是没抓破自己胳膊上的疙瘩,觉着难受。就对顾盈盈说了那件有趣的事。 “……看了你,就让我想到了那幅画中的女子。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是你像画儿中的女子,还是作画的人,就是按你的样子,给画下来的。” 张竹馨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这也是她在中毒了,跟着滦安王妃回到锦霞之地后,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在之前的几天,她在医馆里接受诊治,不管是见到了师父张明夷,还是见到了师妹她们,都只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说的。 今天,她说了一段完整的话。 她自己在听了后,也是极为欢喜的。仿佛自己之前身处于,一间有些幽暗的屋子里,难得见到阳光,忽地见到了一线亮光一样。 如此,再坚持坚持,应该就能走出困境了! 顾盈盈听了张竹馨的话,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赵寻。 只有他,在漠北之地的那会儿,一有空就去找二哥,跟二哥打听一些消息。在有意无意之中,会问到与她有关的事。 比如说,赵寻会说,“我的命是你的妹妹救的。如此,你也是我的好哥哥。” 二哥只见赵寻那般真诚,也不好反驳什么。 只能答应。 第一百九十八章 要不,让他教你 有时候,赵寻画了画像,会故意拿给徐伯父看。 这事儿,总会被二哥知道,更会被爹知道。 所以赵寻按照二哥的模样,以及徐伯父所说的,她自己的样子,想象出了她的模样,就画在了纸上。 那幅画像,赵寻带在身边。这事,秀姨也知道。 馨兰妹妹和她,都听秀姨说过这事。 顾盈盈只是很好奇,那幅画像,为何会被张竹馨给瞧见的? 于是问张竹馨道:“你在哪儿看到的那幅画?又怎会知道,画儿里的人,像我?” “这事儿,说来话长。”张竹馨本是想说,那幅画,是她在听吴悠说了后,问赵寻要,就看到了一次。 可是想想,似乎没必要说的这么清楚。 就微笑着说道:“要不,得空了,你去墨巷转悠转悠。找人打听一下,赵寻住哪儿?当面问他,是不是有幅画像,是画的一个和你很像的女子。若是他承认了,就好办。让他拿给你瞧瞧便是。” 顾盈盈羞怯地睨了张竹馨一眼,说道:“我和馨兰妹妹,就是在墨巷租的屋子住的。” 更多的信息,也不好说给张竹馨知道。 要不,让馨兰妹妹在听到了后,一有机会,就会去跟秀姨说的。等秀姨知道了一些事,还愁她不会说给赵寻知道? 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 她收到过,赵寻画的他自己的画像。那么,他按照她的样子画的画像,自己收藏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反正他还没娶,而她,也没嫁啊。 “还提这事儿呢。我都忘了跟你说,赵寻都有两天没去韩府,也没托人带书信给滦安王爷。都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是否还安全。” 这话,是张悦吟轻声说给张竹馨听的。 哪怕张悦吟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还是让顾盈盈给听到了几个字。 以她的想象力,还有对张悦吟的了解,以及对赵寻他们所处的环境甚的,有点清楚。就很快猜想到了,张悦吟都跟张竹馨说了些什么。 今天给张竹馨吃了粥,又用加了药粉的温水,给张竹馨擦了擦脸甚的。 知道张竹馨的胳膊上,有几处疙瘩,都被她自个儿给抓破了。哪怕在昨晚敷药了后,没再渗出毒血。但因着是有伤口的,在给张竹馨擦拭时,就非常谨慎,免得碰到了她受伤的皮肤,会令她感到难受。 之前也听张悦吟说过,本来在滦安王妃,给张竹馨解毒了后,回到皇城,好受些了的。 但是张竹馨却在回到皇城后,偷跑去郊外了,找到了禇风在那边的府邸。和禇风在皇城中的府邸一样,只看大厅甚的,看不到多少家具,会以为,这里的主人有点穷。 张竹馨不信,禇风得到了那么多银两,会是个穷人。 所以四处查找,总算找到了,建造在那府邸的地下的几间屋子。 在那几间屋子里,张竹馨不仅找到了好些古玩字画,还有玉器甚的。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她搜到了,禇风跟楼国的一位世子,签下的契书。 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把徐充藏在锦霞之地的兵器,卖给那位世子爷,以得到楼国的战马和金银甚的。 契书是被张竹馨给拿到了,却是在地下的一间屋子里,被毒虫咬伤。在第二次中毒之后,险些丧命! 回到了王府,还是滦安王妃给她解毒,帮她吸出毒血的。也是在那次帮她之时,才连累滦安王妃跟着中毒了。 顾盈盈怕张竹馨还会感到歉疚,在这边医馆来了,就很少主动提到滦安王妃。免得令张竹馨听了,会感到难受。 张悦吟帮张竹馨翻身,好让顾盈盈帮忙擦拭后背。 这些事,她也可以帮师姐去做。只是滦安王妃在她回到医馆之前,就对她说过,“我看顾小娘子是个细心的,不管是喂药酒,还是擦脸,都没让我觉着不适。一会儿到了医馆,不管她做什么,都尽量让她去做好了。” 自是明白,滦安王妃,更希望顾盈盈,为师姐竹馨医治。 所以张悦吟哪怕能帮到什么忙的,也按滦安王妃之前教她的那样,没太主动去帮什么。 张竹馨在顾盈盈放下了巾帕,端着装了水的盆,准备出去倒水之时,就劝道:“你且放这儿吧,顾小娘子。你看,你一个人都忙活了这么久,累得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儿。我见了,也觉着挺过意不去的。你歇息一会儿。” 徐馨兰站起身,准备去端了铜盆,把水给倒了的。却发现张悦吟已经接过,盈盈姐姐手中的铜盆,走出了房间。 这一下,就听到盈盈姐姐说: “呵,这下,我也觉着过意不去了。本来在这些天里,她为了帮王妃娘娘和你医治,往返于靖安城和府城之间,也不轻松。” “她不同啊,她是我的师妹,该帮帮我的。至于滦安王妃那边,更是应该让她多做活儿。”张竹馨说到这里,就把她和张悦吟,还有滦安王妃之间的关系,说给顾盈盈她们听。 你想啊,我是她的大伯的弟子,也是滦安王妃的义妹,同样还是滦安王妃的父亲的弟子。我是跟他习武的。算起来,滦安王妃和她也挺亲的了。” 虽然听着有点绕,但顾盈盈还是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张竹馨说:“是,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认为,悦吟和滦安王妃挺亲的。” 打心底佩服张竹馨,不只是会医术,还会武功。 试想,一个武艺不高的女子,怎能成为滦安王妃的暗卫? “要是我像你一样,也习过武,那该有多好?”顾盈盈只是想到,会点功夫,能保护自己,也护着家人和亲友们,是挺好的。 “哈哈,这容易啊。”张竹馨轻声笑笑,指向墨巷所在的地方,对顾盈盈说道: “等赵寻归来,办了该办的事,回到墨巷之后,让他教你武功就好。” 顾盈盈只听见,张竹馨又提到了那人,不禁在心里感到疑惑:该不会是这人在漠北之时,经常与赵寻相见,还彼此都有点熟悉的?要不,能一口一个赵寻的说着? 心里莫名有点酸。 却是在不知真实的答案之前,又不好明着表现出来。就尴尬地笑笑,说道:“你教我,不好吗?” “呵,我学功夫,学了好些年。”张竹馨只见顾盈盈还年轻,也知道赵寻能画出她的像,必然是对她用情很深的。也见识过赵寻的武艺有多高,轻声劝道: “老实说,像你这么大的女子,还是尽量别学功夫的好。你是不知道的,学武功,很累,很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坚持得了的。” “我可不是一般人!”顾盈盈很想告诉张竹馨,自己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自己能吃苦。做什么事,一般是能坚持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能好好说话不 这时,张悦吟端着空盆走了进来,对顾盈盈说道: “他来了,特意来看看你的。快,你快去后院儿,和他见个面。” “啊?”顾盈盈懵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ta,是哪个ta。 徐馨兰急得拍了拍顾盈盈的手背,好心提醒道:“还楞着做甚啊,盈盈姐姐?没听张小娘子说吗,是我的寻哥哥回来了。他要见你。” 顾盈盈喜出望外,这一下是真的听清了,赵寻回来了。 他没出事。 他还愿意来见她,真好。 拉着徐馨兰的手,就走出了房间,前往后院儿。 顾盈盈站在一棵桂花树边,环顾了下四周,也没瞧见赵寻的身影。这后院儿也不小,而且有花坛,也有树木甚的。 想藏着躲着,不被别人发现,并不是难事。 可她对赵寻充满了信任感。相信他既然来了,也对张悦吟说过,想见她。就不会刻意躲起来,不与她相见。 “盈盈,你和馨兰妹妹都在这儿?” 正当顾盈盈在深思之时,自身后传来了,赵寻的问话声。 哪怕声音有点轻,可也能听得清楚的。顾盈盈回头看向赵寻,只见他身穿黑色华服,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瞧着那古色古香的食盒,有三层呢。她见了后,就很想知道,赵寻过来看她和馨兰妹妹,是用这食盒装了什么好吃的,给她们送来的? 落在食盒上的视线,只停留了两秒,就被顾盈盈自觉的收回。 但也就是这短暂的两秒,都被赵寻给捕捉到了。他在心里感到欣喜,却是没在目光中流露出来。 听到顾盈盈对他说:“是的,赵寻。我和馨兰妹妹,已不是头一次来这儿了。” 他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的。 顾盈盈相信,有些话,就算她不说,赵寻也能懂。 听他叫她盈盈,自然也就叫他赵寻。这般,就和她在新世界之时,称呼自己的哪位好友,是一样的感受。 赵寻会意一笑,伸手指了指,位于右前方的那间屋子,问顾盈盈和徐馨兰道:“要不,我们进去坐会儿?” 虽说医馆这边,自从张竹馨来入住了之后,就有禁军将士们在暗中看守,一般人不可能进来。但他听张竹风说了,位于后院儿的一间隔间,是张家的几个婢女收拾好了,方便他们进去饮茶,吃糕点的。 他正好带了些糕点过来,好拿给盈盈和馨兰妹妹尝尝的。 “好。”顾盈盈没有推辞,就答应了赵寻的请求。 徐馨兰更是没有反对,“我陪盈盈姐姐一起去。” 在这种时候,若是只让盈盈姐姐一个人,陪着寻哥哥去隔间坐会儿的话。不管有没有人知道,也不管别人在知道了后,会不会说什么闲话。 但她都知道,以她对盈盈姐姐的了解,是不会轻易答应,跟哪位男子去隔间里坐会儿的。哪怕那位男子,是盈盈姐姐很是欣赏的寻哥哥。 也不能! “都跟我来。”赵寻主动走在前面,带着顾盈盈和徐馨兰,前往敞开着的那间隔间。 在走进了隔间后,赵寻依然没关隔间的木门。 来到茶几边坐下,赵寻把食盒搁放在上面,取出装在里面的糕点,请顾盈盈和徐馨兰一起吃。 “这些糕点,是吴悠回了趟墨巷,从我母亲那儿得到的。我母亲说,都有几天没见到你们了,甚是想念。知道吴悠有法子寻到你们,把糕点带给你们吃。所以就请吴悠相助。” 顾盈盈看向赵寻,目光中流露出感激,没有道谢,只是问道:“听张小娘子说,你每晚都会去韩府,见滦安王爷。可是这两天……” 徐馨兰偷笑了下,在这间屋子里,能听到盈盈姐姐,当着寻哥哥的面,说了心里话。可真是难得。 莫不是那个矜持的好姐妹,在心仪的男子面前,也不再感到难为情了? 赵寻心里窃喜。 自己只是着急着去一趟顾家庄,找到村子里的老里正,跟他了解一些事的。没成想,在老里正那儿,得到了顾盈盈之前画的一张地图。 那张地图,可是把好几座古墓的位置,以及从府城过去,有几条路可走,都标了出来。 在看到了那张地图,又听老里正,跟他说了些紧要之事之后,他就连夜赶到狮子镇,去之前存放过兵器的那座古墓附近,守候了整整一晚!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次日快要天亮之时,他看到有位白衣女子,来到了,之前存放过兵器的那座古墓前。 女子戴着面纱,目光很冷。 他当时所站着的位置,距离女子并不怎么近,也就无法看清,女子长什么样。 不过在女子离开古墓之后,他跟踪女子,就找到了,女子和她的同伙们的藏身之地。也是在那儿,他见到了董月儿他们。 赵寻把他自己在离开了府城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事,如实说给顾盈盈和徐馨兰听。 “……这张地图,是你之前画好了,交给你们顾家庄的老里正,也就是馨兰妹妹的大伯爷的。” “得到了这张图纸,我很轻松的,寻到了藏有兵器的那座古墓,以及里面有很多随葬物品的,一位摄政王的墓地。” 赵寻说到这里,就接过顾盈盈递回来的图纸,把他在墓地附近,捡到的一个小小的瓷瓶,拿给顾盈盈看。 “虽然这个瓶子不够精致,甚至是很常见的。但瓶子里还有点没饮尽的酒,能散发出一点香味。这香味,我今儿个在韩府也嗅到了。是我在见滦安王爷之时,发现他的华服上,散发出的淡淡馨香味,就是这种味道。” 顾盈盈没料到,赵寻一个男子,还会关心,滦安王爷的华服上,有一种什么花的香味。 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顾盈盈对赵寻说道:“许是滦安王爷,在喂滦安王妃服用了解毒药酒之后,就把药酒的味道,留了点在华服上的。” “可以这么理解。”赵寻说到这里,对着顾盈盈坏坏的笑笑,说道: “其实这间屋子里,也有解毒药酒的香味,是从你的华服上散发出来的。这种香味,可是比滦安王爷的华服上的香味,还要浓一些。” “你……”顾盈盈羞怯地睨了赵寻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不一直都在好好跟你说?”赵寻佯装有点无辜地看向徐馨兰,说道: “馨兰妹妹,你最善解人意了。来,你帮我说句公道话,就我方才说给盈盈听的话,哪一句,不是好好说的?” 这一问,可把徐馨兰给问的难住了。 是说实话,就说寻哥哥有点坏吧。只怕话一说出来,就没糕点吃了。虽说之前和盈盈姐姐一起做糕点,还卖糕点,也挣了点银两的。 但她在跟盈盈姐姐去了韩府后,哪怕能吃到山珍海味,能吃到很多好吃的糕点。可那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怎能想吃什么,就吃个够? 第二百章 吃顿饱饭 “我最喜欢吃秀姨做的糕点了,寻哥哥,你们好好聊。等我吃了糕点,再想想,如何回答。” 徐馨兰在说了这话后,伸手拿起一块儿桂花糕,就吃了起来。 赵寻拿出丝帕,把双手擦拭了下后,就帮顾盈盈也拿了块儿糕点,说道:“赶紧吃,要不,一会儿就没了。” 只见这人借机就转移了话题,顾盈盈心里有意见,却是没理由说出来了。只能接过糕点,往唇边送。 还真别说,一闻到糕点的香味儿,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秀姨,对她和馨兰妹妹有多好。 每天帮她们把洗澡水烧好,喝的茶水,自是不必说,也会给她们准备的好好儿的。不管她们多晚回去,都有热的饭菜吃。 哪怕都是准备的家常菜,可每一盘菜,都很美味。 在秀姨家吃饭,是只管高兴的吃,吃饱了就好。 可是在她,带着馨兰妹妹去了韩府后,每天都有好多活儿要忙。要亲自为王妃娘娘煮粥,还得准备药粉甚的。 忙得累了,也感到饿了,就想到,若是在墨巷那边,兴许就能吃到秀姨做的饭菜了。 可是在韩府,同样不是在家里。面对摆放了一桌的珍馐佳肴,她也没吃多少。不管有多饿,都要顾及一些做客的规矩,不能想吃就吃。 要不,会让韩府的一些婢女们,给看了笑话。 虽说韩府里的婢女们,不是每个人,都和滦安王妃的乳娘一样,动不动就是“你这乡间女子”的叫着。但她猜想,也许在那些人们眼里,一些乡间女子们,就是乳娘说的那种没修养的。 所以在韩府里,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分外谨慎。 要让韩府的那些婢女们知道,乡间女子,不比他们府城中的谁差多少。 “再吃一块儿。” 顾盈盈一听到赵寻的温和男声,很快打住自己的思绪。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是在递了糕点给她,发现她没接收,才轻声对她说的。 “你也尝一尝。”顾盈盈在接收了糕点后,又送回到赵寻手中。 让赵寻见了,一脸尴尬。自己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盈盈还愁自己不能吃到糕点? “吴悠在回到了府城之后,虽然不能经常回家,却是能找机会回墨巷,带点糕点和酒甚的出来的。他吃的少,好些糕点,都由我帮他吃了。” 不像盈盈她们,在韩府给滦安王妃医病,哪怕有很多婢女在那儿伺候着,也有好吃的供她们享用。只是她们是在别人家,怎能想吃就吃? “我还有,你和馨兰妹妹放心吃就好。” 赵寻把糕点让给了顾盈盈,看到她相信了,把糕点咬了口,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少顷。 张竹风来到隔间门口,对赵寻微笑着说道: “赵公子,吴公子也过来了,让我先来问你一声儿,是在这边吃午饭,还是去大厅那边用膳?” 赵寻难舍地看了看顾盈盈,要是离开了她,在哪儿吃饭,都不香。就对张竹风说:“这儿。”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张竹风就带着吴悠,来到了隔间里。 随着张竹风鼓掌了两次,就有几位婢女,把一些美食,用托盘端来,给他们送到了隔间里的木桌上。 顾盈盈抬眼一瞧,发现自己爱吃的红烧排骨,正好就摆放在自己的面前。知道这可能是谁,在跟张家的这些婢女们说了后,特意为她安排好的。 对赵寻,也对徐馨兰,还有张竹风都充满了感激之情。 在韩府的这几天,确实是很想好好儿吃一餐。可又不好像在家一样,放心的吃。来到了这边,自己坐在赵寻对面。就当着他的面,多吃点排骨,多喝点鱼汤,又有何妨? 顾盈盈刚刚拿起筷子,就见到徐馨兰已经夹了块排骨,搁放在了她碗里。 在心里怨这个好姐妹,跟着她一起去韩府,也是想吃,却不敢怎么吃。好不容易在张氏医馆的隔间,有了一桌好吃的,却还先想着为她夹菜吃。 于是帮徐馨兰夹了个鸡腿,搁放在徐馨兰碗里,以眼神告诉她: 你自己也赶紧吃吧。要不,等咱们回到了韩府后,又不能这么高兴的吃了。 徐馨兰会意一笑,拿着筷子,把鸡腿给送到唇边了。吃了点,感觉味道很不错,就更是在心里感激盈盈姐姐了。 虽说饭菜是张家的人们准备的,但摆放在餐桌上的菜肴里,有她爱吃的鸡腿,也是她的福气啊。 肯定是盈盈姐姐跟张家的谁说过了,他们才帮她准备这道菜的。 坐在对面的赵寻,也在留意观察顾盈盈的面部表情,有时瞧见她在看徐馨兰,却没看他,心里莫名有点酸。 不是太明白,馨兰妹妹在这些天里,不都一直都陪伴在盈盈身边吗? 她们都离得那么近了,想看,何时不能看? 却是在坐到了他对面之后,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可他,却还专门跟张竹风说了,一会儿准备饭菜,要准备一份红烧排骨。 一碗鱼汤,要味道鲜一点的。 这还不是因为在漠北的那会儿,他收到了母亲写给他的家书,看到了里面的一些文字,是提到了盈盈喜欢吃什么菜这些的,就记住了吗? 记得了,就想请她吃好吃的。 坐在她身边,或者是她对面,看到她吃得香。那他心里也很欢喜。 赵寻只见,无论是顾盈盈,还是徐馨兰,脸上都有温暖的笑容。就知道,她们对这边的饭菜的口味,还是感到挺满意的。 在餐后,就在私底下跟张竹风说,尽量留下顾盈盈她们,在医馆里吃晚饭。这般,更好。 张竹风很是能理解,当一个人在别人家做客。也不能完全说是做客,而是在做活儿的时候,不能好好吃饭,有多难受。 就像师姐,在去了韩府几次之后,在这几天,每次只要一回到家,就会让婢女们准备糕点甚的。 他哪怕不问师姐什么,都能想象出,师姐在韩府,为滦安王妃医治,也是有点受约束的。 张竹风微笑着答应了,“放心吧,赵公子。这事,在你还没说之前,我的悦吟师姐,就跟我们说了。她说,晚饭就在这边吃,把顾小娘子她们留下来,和她一起用膳。” “如此,甚好。”赵寻在心里感到了欣慰。 只是在感到欣慰之余,也感到了不甘。这可是他想说,却没及时说的提议啊,却被张小娘子先提了出来。 赵寻微笑着看了看张竹风,瞧见了对方目光中的诚意。 感到很满意。 赵寻一本正经地提议道:“要不,你跟你的悦吟师姐相商,在回到韩府后,每天来医馆一趟,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都可以。” 只要那边的韩老夫人答应了,盈盈她们,就能每天回到医馆里,在这边吃一餐饭了。 一天之中,能吃一餐饱饭,也很不错。赵寻心想。 第二百零一章 他忘恩负义 翌日。 顾盈盈在韩府,为滦安王妃准备了早餐之后,就回到房间,找出赵寻昨天拿给她的留言字条,看了起来。 虽然写在上面的文字不多,但看过了后,就让她知道了几件紧要之事。 其一,在韩府里为滦安王妃医病,不管听到韩府的婢女们,在私底下说过什么,都不要打听。特别是与顾荣栋他们有关的事,更是不要问。 因为顾荣栋是会受到严惩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帮到他。 其二,他和滦安王爷的儿子等人,都相继去过顾家庄,在那儿找老里正等人,问过一些事。都得到了证据,禇风和颜绍沆瀣一气,在锦霞之地,拦下了将士们的家属们的粮食。还不许缺粮的人家在粮铺买粮,不给人活路。 这两个恶人,都会受罚。 远在皇城的禇风,早还在太子殿下归来的那会儿,就被人软禁在了府邸之中。不管那人在这段日子里,有多想走出府邸,都不可能了。 禇风在皇城郊外的那处宅子,也被禁军将士们看守着,他们禇家的人们,无法进去。 这事,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些人们知道,但是仍还在锦霞之地,当知府的颜绍,却不知。所以赵寻和吴悠等人,在最近这些天里,也在留意着,每天前去官邸的人们,都是些什么人。 若是娄氏的娘家人来了,就赶在人家走进官邸之前,给人说明白: 关于皇城那边的消息,特别是与禇风有关的事,只要敢说一个字,就别想活着离开锦霞城。 那几个来官邸做客的,娄家的人们听了,都是照办了的。 【我和吴悠不只是要去狮子镇,有时也还要去官邸看看。要不,无法知道,颜绍每天都要见一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 在赵寻写给她的那张留言字条里,有这么一段话。她仍还记得。 由于字条上写的文字,也有与徐家人,甚至是和顾家庄的,好些乡亲们有关的,顾盈盈也拿给徐馨兰看。 徐馨兰看过了后,不悦地挑了挑眉,说道: “盈盈姐姐,我真没想到,禇风那恶人,在好些年之前,就克扣过将士们的j饷。在被别人发现了后,是他的一个亲戚替他背了锅,被处s了。而他,却得了个好名声:为了护着身边的将士们,能大义灭亲。都不知他那个恶人,怎么还有脸活着?” “对于禇风来说,若是还知道要点脸,怕是就不会把手伸这么长,都弄到咱们锦霞之地来了。话说颜绍那个吸人血的知府,也是够阴狠的,才来了多久,就为禇风送去了那么多银两!” 顾盈盈一提到这事,就想起了,自己在去年的冬天,为了让家里人有米下锅,都受过多少苦的事。 是手里有银两,也看到粮铺里,还有粮食卖。可那边的掌柜的,包括孙莺他们孙家的人在内,都说,不敢把粮食卖给她。 因为颜知府说了,他们这些在靖安城,或者是在府城开粮铺的,不能把粮食,卖给家里有田产的乡民们。若是谁敢不听,一旦被发现了,就会受到重罚。 这么一来,谁也不敢不听了。 想到禇风已经被关在,他自己的府邸之中,不会再有机会出来坑害他人,顾盈盈心里窃喜。就盼着,仍还在锦霞州当知府的颜绍,也早些去受罚。 “我希望他们在董月儿那儿,能找到很多有用的物件儿,好把颜绍那个恶人也给关了。说真的,想想我在去年的那段日子,为了买到粮食,都受过多少罪了。不瞒你说,想撕了那恶人的心都有!” 顾盈盈恨得咬牙切齿,说道。 “谁不想撕了他?”徐馨兰只听到,顾盈盈提到了颜绍,就想到了去年冬天在秀姨那儿,听秀姨说过的一些事了。 趁着顾盈盈提起,也说给她听。 “不只是你恨颜绍,我和我爹娘他们,也恨那个吸人血的知府。但是我们再怎么恨他,都不敢像秀姨那样,当面把他们两夫妻给训斥一通,说他们作恶多端,很快就会遭报应!” 顾盈盈在秀姨那儿,很少听到秀姨说,与颜绍有关的什么事。更还别提,会说与他的娘子有关的事,给她知道。 心想,秀姨不跟自己说这些,兴许是顾及到,有些话,不好跟自己说。 馨兰妹妹的母亲,和秀姨是同乡,是好姐妹。当然颜绍也和她们是同乡。她们想谈一谈,忘恩负义的颜绍,不用多解释什么,谁都能听懂。 可是秀姨如果说给她听,有些往事,还得给她提一提了,她才能听明白。 比如说,秀姨和颜绍曾经有过婚约,后来哪怕没能成为他的娘子,也为他的母亲养老送终。都对颜绍那么好了,可在秀姨来到锦霞之地后的这些天里,还被颜绍的夫人,给为难过好些次。 颜绍的夫人警告秀姨,让她不要惦记着她的郎君,说什么秀姨一个乡下婆子,如何跟她一个知府千金相比? 还说,秀姨若是再不滚出锦霞州,就让人在漠北那边,弄死秀姨的儿子——赵寻! 那些话,她听穆氏说过。 也听徐馨兰说过。 却很少听到秀姨提及。 顾盈盈如实跟徐馨兰说道:“颜绍的娘子,不管是见到了谁,都端着个架子,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凡是见到过她的人,包括悦吟在内,都是不待见她的。悦吟曾经还和我说过,见不得娄氏那样儿,盛气凌人,不把女医放在眼里。” 在这个时空,不像在新世界之时,人与人之间,都能平等沟通,和气的说话。 但不管怎样,也不能像娄氏那样,处处为难别人。明着暗着的伤害别人。不止是娄氏自己找过秀姨,跟秀姨说,让秀姨离开锦霞州,不要再出现在颜绍面前。 也还在暗中派人去墨巷,找到秀姨,拿利剑指向秀姨的喉咙,让她做出选择: 是离开锦霞州,还是被刺死? 秀姨一点都不畏惧利剑,对那个执剑的恶人说道:“要死,也得等到你家老爷和夫人都死了,我再死。要不,谁帮他们收shi?” 那恶人一听这话,气得剜了秀姨一眼。 知府大人是有儿子的,何愁在死后,没人给他shou尸? 这不明摆着,是这乡下婆子,在诅咒知府大人们两夫妻,做了太多坏事,必然绝后。 不能真的杀了秀姨,那恶人只好收回利剑,离开了秀姨那边的庭院。 今天,顾盈盈听徐馨兰,又提到了这事。 “……那件事,我不是跟你提到过吗?秀姨在租住的宅子的庭院里,都被恶人给寻到了,拿利剑吓唬她呢。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招惹谁?她是对颜绍他们有恩的,都没少受到伤害。更何况是别的乡亲们?” 第二百零二章 是非难辨 张氏医馆。 顾盈盈受了滦安王妃的托付,又带着徐馨兰,跟张悦吟一起过来,为张竹馨医病。 与昨天不同的是,她没再给张竹馨服用解毒药酒,而是给她喝的汤药。 看到张竹馨胳膊处的疙瘩,已经变小了好多,眼神里掠过一丝欣慰。 这位女子,可是滦安王妃很关心的人。用滦安王妃的话说,就跟她的亲姐妹一样亲。所以不管怎样,都要尽力为张竹馨医治好。 “若是还需要雪姬之花,可以让我的儿子回皇城一趟,请皇太后赏他两朵。到时,就带回来给竹馨解毒。”滦安王妃为了给张竹馨医好,是只要能想到的法子,都为她想到了。 顾盈盈很是感动。 在这个时空,能诚心待身边的人的贵妇,真心不太多。 滦安王妃,正是那些不多的,女人们之中的一个。她对待自己的暗卫竹馨,充满了关切之意。 是在她和张悦吟离开韩府之前,就跟她们说,一会儿过来了,要帮竹馨擦把脸,给点茶水竹馨漱口甚的。 “竹馨是个爱洁净的。不管是在滦安王府,还是在漠北,只要有机会,就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不,她在中毒后,只能卧床修养,也就无法给自个儿洗漱甚的。我有我母亲照顾,可她,却不能享受到……” 不用滦安王妃多说什么,顾盈盈就能知道,被滦安王妃给省略了的话语,是哪些内容。 要知道,在此之前,张悦吟就跟她说过,竹馨在跟着她的大伯学医之时,就说过,不知道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和谁。 更无从得知,她的亲生父母,是否都还活着? 若是都还活着,会在哪儿? 若是不在了,又是谁埋葬的他们?是把他们埋葬在一起,还是分开了的?把他们葬在何地? 好多与她的亲生父母有关的事,她都不知晓。 在遇到了张悦吟的大伯母,也就是穆氏之后,就把穆氏当作大伯母。当然也把另一个师娘,也就是滦安王妃的母亲,韩老夫人,当亲生母亲一样孝顺。 会给韩老夫人过生日。 会陪韩老夫人,乘坐客船去游玩,护着他们周全。 韩老夫人只见张竹馨很懂事,待自己这般好,就把张竹馨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这不,在她来到张氏医馆,为张竹馨医治了后,回到了韩府,还会听到韩老夫人问她,一些与张竹馨的病情有关的事儿。 “竹馨她好些了没?” 顾盈盈如实回答:“回韩老夫人的话,我只能说,竹馨比起之前的几天,是好些了。但她胳膊处的受伤了的皮肤,只是没再渗出毒血,却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愈合……” 韩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欣慰,说道:“有你和悦吟去为她医治,我们就能感到放心了。我之前是想把女医接到家里来,就让竹馨在家接受医治的。可是悦吟一个人,照顾两个病人,还是有点累。” 是悦吟的伯父,也就是竹馨的师父,张明夷们两夫妻来看了后,主动让人把她给接过去的。说是等她康复了,再送她回来,同滦安王妃一起,陪韩老夫人出去游玩。 韩老夫人哪怕知道,张竹馨在中毒后,在还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又去地下室,被毒虫给咬伤了。想康复,怕是得需要一些时日了。 不过为了安慰一下那苦命的孩儿,韩老夫人轻声说道: “好的,等到荷花盛开之时,我还要让竹馨陪我去划船,好赏花的。当然也要带滦安王妃去。有她们两个陪我说说体己话,才够热闹。” 张竹馨很是艰难的回答了一个字: “好!” 为了实现,她对韩老夫人许下的诺言,在顾盈盈为她医治了后,她都会问一句:“顾小娘子,我还坚持两天,能下床走动吧?” 顾盈盈只见张竹馨这么着急,有点不忍心对她说实话。可是又知道,不能说谎。就委婉地说道: “你还没好利索,就多休养两天了,再四处走走。到时,悦吟姐姐会陪着你出去转悠的。” 本来已经猜想到,张竹馨盼着早些康复了,能下床走动,是想回到韩府去看韩老夫人他们的。但她在这时,故意提到了张悦吟。 是想让张竹馨在听了后,不好找理由再问什么。 要不,怕张悦吟一听,会觉着,在张竹馨那个师姐的心里,她这个师妹,没占多少位置的。 如她所料,张竹馨听她那么一说,就装作欢喜地点了点头,“那是。”于是不再多问什么。 今天来到了医馆,在张竹馨的房间里,顾盈盈在为张竹馨洗了脸,给了点汤药她服用了之后,就见到她继续歇息着了。 为了不打扰张竹馨休息,顾盈盈就带着徐馨兰,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张悦吟一个人,守候在张竹馨的病床边。 顾盈盈和徐馨兰两个,来到张悦吟让人为她们收拾好的,旁边的隔间里坐着。 很快有位婢女走了进来,为她们一人端来一杯茶,送来了两盘糕点。 “这些糕点,是吴公子受了赵公子的托付,在午饭前送来的。他说,知道你们今天一定会来这边,为竹馨医治。就送些糕点过来,让你们尝尝。” 顾盈盈听了这位婢女的话,在心里感谢了赵寻几声。 也对这位婢女道谢,“好的,多谢。” 很想知道,赵寻在今天中午,会不会过来吃饭?却是只能在心里想想,不好问这位婢女什么。 在婢女转身准备离开之时,顾盈盈听到徐馨兰问道: “那吴公子有没有说,他和赵公子,会不会来这边吃午饭?”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婢女的双眼里闪着歉疚的光芒,说道: “若是我早些听你问了,一定帮你打听一下。” 徐馨兰摆了摆手,“无碍的。” 在那位婢女离开了隔间之后,徐馨兰轻声叹息了声儿,对顾盈盈说道:“不知你觉察到没有,在医馆这边的婢女们,跟韩府那边的婢女们,很有些不同。不说别的,这边的婢女,是难得在私底下议论谁的不是的。” “那是因为,医馆里的婢女们,都有忙不完的活儿,谁都没空去闲扯。更还因为,她们都听穆氏的话,不会在私底下轻易议论谁的。” 有道是,“闲谈不论人非。” “而在韩府那边的婢女们,当着韩老夫人的面之时,是懂规矩的,一旦背着她了,就会露出另一张面孔!” 这一点,是顾盈盈在留意观察了后,才知道的。 说给好姐妹徐馨兰知道,是在间接的提醒她:以后嫁人,若是嫁给,韩府那样的家庭里的哪位公子了,就要管好自己的嘴。 什么该说,就说;什么不能说,就千万别提。 第二百零三章 他这是恩将仇报 要知道,不是谁,都有那么高的辨别是非的能力。若是别人问到的事,超过了自己的认知,可别轻易回答。 否则,话一说出口,就是错。 要是被哪个有心机的人给偷听到,再添油加醋的说出去。惹祸了,和自己无关的事,也有人会往自己头上推。到时,自己就会成个冤大头。 想到了这些,顾盈盈轻声对徐馨兰说道:“你以后不管遇到了谁,都别太过于信任他,和他身边的人们。要多留意观察一些时日,才好知道,要不要跟他们说体己话。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善良的。” “我遇到了谁?”徐馨兰一脸错愕,不知顾盈盈这么问她,是不是又想到了,与赵寻有关的什么事。 因为遇到了谁,这事,不是她此刻应该考虑的问题。 她能遇到谁? 用母亲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就是,“缘分一到,该遇到的人,就会出现,也就能遇到了。” “我还早呢,盈盈姐姐。可不像你,做点糕点,做点冰糖葫芦了给别人尝尝,都能帮他医好怪病。也就因为这事,遇到了他。你想,缘分二字,是不是很神奇?” 徐馨兰说了后,对着顾盈盈调皮地笑笑,等待她的回答。 “想多了啊,你。”顾盈盈睨了徐馨兰一眼,很想说:你有什么好觉着难为情的?遇到对的人,不是早晚的事? 非得反过来问她,真是的。 半个时辰之后。 府城。 官邸之中。 映雪躺在病床i上,还和昨天一样,让两个小丫头给她往tun上敷药。 其中一个小丫头用力重了些,把那映雪惹怒了,抬手就甩了那个小丫头一巴掌,说道:“你个蠢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给老娘敷药,还掐得我险些痛晕过去。你不想活了?” “我……并不是故意的。”小丫头胆怯地看了映雪一眼,很是小声的解释了下。 另一个小丫头,一见这阵势,开门就跑了出去。 映雪不听解释,又抬手往小丫头的脸上甩! 春枝跑了进来,将那小丫头给护在了身后。对映雪说道: “咱们都是在官邸之中,给知府大人他们当差的。她愿意帮你,都很是难得了。可你,却还不领情,非得寻个理由打她。就是你不对了。” 春枝也是看不惯那个映雪的,仗着她自己是从娄家来的,就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子。当着夫人的面儿,对她们颐指气使,背着夫人的面了,更是不把她们当人看。 同是在知府家当婢女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一些。 春枝让那个小丫头回去歇息,不要管映雪了。 那个小丫头不敢离开,却也不敢走上前,怕又挨了映雪的打。 春枝像是瞧出了小丫头的心思,就跟她说了实话,“你且放心去歇会儿,不必担心,若是这事被夫人知晓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我跟你说啊,顾瑶来了,正和夫人坐在隔间说话呢。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出来。” “多谢春枝姐姐。”那个小丫头轻触了下,被映雪给打疼了的脸颊,在对春枝说了感谢的话后,很快就跑出了屋子。 映雪只见春枝这个害人的,把那个小丫头弄走了,这下气得骂了起来。 “你个遭雷劈的,把人放跑了,是想害得老娘没人照顾不是?待我禀告夫人,一定把你这贱女子给卖了。到时,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 春枝不屑地瞪了映雪一眼,都是因为说话太过分,才挨了板子。却是在挨打了之后,还是不知悔改。看来,是知府大人让人给映雪的板子,不够多,没能让她受点教训。 “若不是被卖过,怎会来这儿见到你?跟你这蠢驴说话,当真是有理都说不清。我不过就是听到了你的声音,知道你又在这儿欺负人,才走进来看看。”春枝说到这里,看向映雪的眼神变得冷漠。 “别以为我会和她们一样,来伺候你。” 映雪伸手指向春枝的脸,说道:“你敢!你要知道,夫人对你们都说过,要好好儿照顾我,盼着我早点康复的。若是我有个好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哈。”春枝不禁发出了冷笑声。 到了这时候,还跟她提什么夫人? 怕是夫人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当多少天的知府夫人呢。 “自求多福吧,你这害人的。”春枝趁着映雪一人在屋子里,且是个挨过板子,暂时不能和她对打的。就借此机会,把映雪之前帮夫人藏在这屋里的,一张图纸,给偷走了。 这张图纸,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就被春枝用丝帕包裹好,扔到了高大的院墙之外。 正好被早就守候在那儿的吴悠,给捡到了。 吴悠如获至宝,在得到了图纸之后,就去找赵寻,跟他一起前往狮子镇,找到了图纸上的一座宅子的位置。 也是在那一处宅子里,他们搜到了好些毒草的种子甚的。 那些毒草的种子,都被他们交给滦安王爷,在次日的清晨,就让人骑马送到皇城去了。 跟那一幅图纸,一起被送到皇城的物件儿,还有顾盈盈之前画的那幅图,就是上面标了几座古墓的位置的那幅。 是通过那两幅图纸,找到了颜绍等人,在锦霞州,作恶多端的证据。 十天之后。 顾盈盈像往常一样,在韩府吃了早餐后,就和好姐妹徐馨兰一起,跟张悦吟他们来到了张氏医馆。 到了张竹馨所在的房间的门口,透过敞开着的木门,就看到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在。 “竹馨呢?”顾盈盈一脸关切,问同样站在门口的穆氏她们道。 在她给竹馨医治的这些天里,不管她是在哪天赶过来,都能看到,守候在房间里,照顾着竹馨的婢女们。 可是在今早,她赶了过来,在同一间房间门口,她都没有见到竹馨本人。更还别提,之前照顾过竹馨的那几个婢女了。 眼神里闪着担忧之色,就怕竹馨是在昨天,听到过什么好的消息,就着急着离开这儿,跑回到皇城去了。 在昨天,府城这边,还有靖安城这边的人们,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锦霞州的知府,颜绍,犯了大错。兴许在这儿呆不了多久,就得去受罚了。 有人说,“官邸那边,有几个在府里当差的婢女,趁着跟在知府夫人身边的婢女,映雪受伤了,就去偷走了好些重要物件儿。那些物件儿,不管是图纸,还是兵器甚的,都能证明,颜绍是在为禇风做事的……” 有位原来跟徐充一起前往漠北,抵御过贼子们的老人,在听了后,问之前说话的那个人道: “禇风,是原来跟徐大人一起前往漠北征战,在一起抵抗了两次之后,就去太祖皇帝那儿,偷偷说徐大人的不是的那个贼人?” 第二百零四章 她的谎言,你也信 “老人家,正是您所说的那个禇风。是他不识好人心,把徐大人的一番好意,误会成了,是徐大人要跟他抢功劳,就在暗中坑害徐大人。”一位中年男子,也是识得徐充,也知道禇风的,就了解一些事。 听到人家提到了禇风,自是要说出他自己的观点,为徐大人打抱不平的。 “想当初,徐大人在与他共同抗敌之时,每次都是把难事,独自扛着,何曾让他帮着承担过什么?可是在太祖皇帝面前,徐大人却是说的,有禇大人相助,才能取胜。但是那禇风却不领情,有好几次,都想冲在最前面。” “以为那样做了,会让太祖皇帝他们看到,他带领着的将士们,有多厉害。” 一位身穿黑衣的老人听了,不禁发出一声冷嗤,说道:“就他带在身边的那些弱的,还想冲在最前面?不给咱们锦霞之地的乡亲们惹麻烦,都要感谢他们了。” 正是因为禇风带领的将士们,战斗力不怎么强,不如徐充带过去的,那些精兵强将们。 所以徐充不让禇风带人冲在前面,不是怕禇风他们抢了功劳,而是知道他们没那个实力。 但是禇风那小人,却因为徐大人那次的拒绝,就怀恨在心。 因为在禇风看来,敌人那边强大的战将,就数在最后一战,挡在他们跟前的那位了。只要他带着将士们,去把敌人们公认的战神给除掉。 立下了大功的将军,非他莫属。 可是徐充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在明处给他拦着了。 这仇,他永远记着,还得加倍还给徐充! 回到了皇城之后,禇风只要一寻着机会,就给徐充,甚至也给徐充身边的人们使绊子。 看到徐充的家乡,锦霞州发展的还不错,年年都往皇城送贡米,也领到了不少的赏赐。这就让禇风看着不爽了。 于是在听到娄知府跟他说,想把女婿颜绍,弄到锦霞州当知府,却苦于无人引荐之时。那禇风当即答道: “没人引荐?这是看不起我禇某人咯?” 于是两人在私底下一合计,就由禇风去皇帝那儿,把颜绍给夸赞了一番。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后,也就自然而然的,把颜绍那个吸人血的,弄到锦霞州来当知府了。 不过颜绍,并不是因为要听禇风,或者是听他的岳父的话,才来锦霞州当知府的。而是想到,之前在锦霞州当过知府的那几位,都已升迁。 特别是在颜绍之前的那一位知府,是在锦霞州当了知府,有了政绩之后,就调到皇城当了京兆尹。 那可是令好多人羡慕的美事儿啊。 颜绍自认为,他的能力,在他们几个之上。只要他能去锦霞州那种宝地,当两年知府,必然也能升迁。 他的目标不大,能成为大景佑国的宰相,感受一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受,也就行了。 所以颜绍在来到了锦霞之地后,一切只为自己和家人们考虑。是只要能得到好处的事儿,就去做。从不为百姓们考虑。 哪怕知道,顾家庄的乡亲们,卖了新的米给禁军将士们,支持将士们去漠北抗敌。有些人在卖了粮食后,就缺粮了。 他不管这些,只管跟粮铺的掌柜的们交代,不许卖粮食给那些人。 至于人家如何填饱肚子,当知府的颜绍,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一得到消息,皇上让人运送到锦霞州的,给将士们的家属的面粉,就要到了。颜绍立刻让人去港口守候,只等到商船一到,就把面粉给拦下了,趁早卖给各大粮铺的掌柜的。 价格由他定。 人家不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更是不能拒绝。 否则,他让人家没法儿在府城,或者是靖安城等地做买卖。 卖掉面粉后,颜绍在上面派人来查这事之时,就找了几个,接收过他的好处的乡民。让他们对那些从皇城过来办事的人们说,他们都收到了面粉,感恩! 就顾盈盈知道的,村子里的冯氏和贾氏等人,都得到过颜知府给的银两,去府衙,帮他撒谎过。 这事,人家当时在听了后,就没信。 不过当着颜绍的面,没有说出来。 在回到皇城后,把他在锦霞州所见到的一切,以及在问了一些百姓们之后,所听到的一些事,都如实禀告给皇上了。 皇上听了后,回了书信给远在漠北的太子殿下,让他不必担忧。还说,会再次派人去锦霞州,把在背后支持颜绍的恶人们,都给查出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些在背后支持颜绍的人们,被赵寻他们,一个不少的,都给查到了。 最为可笑的,就是顾瑶那个蠢货。在听到娄氏说,“你只要帮我去劝,顾家庄的乡亲们,让他们不再跟我们要那些面粉了。我就让颜渊娶你过门儿”这话之后,就信了。 还真回到顾家庄,带着她的外祖母,去跟顾家的人们说,别再问知府大人要面粉了。 一点面粉,就算是要了回来,又能吃多少?还不就是多吃餐饺子的事。 不如别再理会这事,让顾盈盈他们几个折腾去。 自古以来,寻常人跟知府们作对,都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顾盈盈那个害人的,亦是不例外。 顾氏一族的族长听了,当即就把顾瑶,和她的外祖母,一起赶了出去。怒视着顾瑶,道: “从今以后,不许再踏进我们家的家门!” 回了趟顾家庄,顾瑶是谁也没能劝好,感到了无奈。她的外祖母不想她继续这样儿了,就劝她,“离开颜渊,找个可靠的人过日子得了。” 可是顾瑶却不肯,对她的外祖母说: “您哪儿知道,我跟颜渊,有多般配。你看,我这样的美人,不就正应该找个贵公子嫁了?颜渊虽然不是太子殿下,可在咱们锦霞之地,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男子,有他好了。” “他有什么好的?”顾瑶的外祖母也觉察到了,这个外孙女,已经不听劝了。 好话不听。 那就糟糕了。 老人家当着顾瑶的面儿,说了自己看法: “你这孩儿,只知道颜渊是个贵公子。却不想想,他的母亲,不过才只是个知府夫人,就以为她自己很了不得,见了谁,都觉着,别人都有求于她。那么目中无人的妇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又怎会待你好?” 至于顾瑶这个晚辈听不听,她这个当外祖母的,也顾不了许多了。 顾瑶回到官邸,没有对知府夫人说实话,反而还撒谎。 “我听您的话,回了趟顾家庄,找了族里的亲人们。他们都说,愿意帮我去跟我的大伯父们说说,劝他们别再来府衙闹事,要什么面粉。这般给顾家人丢人,又是何苦?” 娄氏一脸欣慰,轻轻舒了口气。 像是之前压上心口的,一种无形的石头,给移开了。瞬间就觉着轻松了许多。 第二百零五章 你休想逃 娄氏去跟颜绍说,“放心吧,都无碍了。顾盈盈他们之前说要告你这事,我也让顾瑶去劝说了。他们都说,一点面粉,小事,不必再问咱们要。” 颜绍不信,顾瑶有这么大的本事,会把顾盈盈家的人们,给劝住。但在自己的娘子面前,却又不好说真话,免得惹得娘子不悦。 只好假装信了。 心里却是明白,在他来到了锦霞州之后,一心只想着自个儿的前程,从没顾及过百姓们的感受。 有些事,在他自个儿看来,做的没错。 但在那些人眼里,却是犯了大错。 纵使他想隐瞒,也瞒不住。 不过他心里无悔。 在他年少之时,跟着母亲在皇城郊外的乡间生活,看到有人过得还不如他们,会心生怜惜。 看到有些恶人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还欺压乡邻,把邻居喂的鸡给捉了煮了吃。他会悄悄跟邻居说,防着那些恶人们。 但在后来,他和母亲也受了欺负,却没见到有多少人,出来帮帮他们。 于是心里升起了恨意。想着在长大后,一定要努力考取功名,在皇城谋个美差了,就接母亲去皇城过日子。 当然也得找之前欺负过他们的,那些恶人们算账。 可等他考取了功名后,才发现,美差,不是只努力努力,就能谋到的。为了美好的前程,他才放弃,对他有意的,照顾过他的母亲的,未过门儿的娘子刘巧秀,娶了娄知府的女儿——娄清婉。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贤淑,甚至是很跋扈,和他理想的妻子,并不一样。但她父亲是知府大人,能给他带来很多实际的好处。 为了弄个美差,他就忍受了娄清婉的坏脾气。 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除了有他自己的努力而外,更还离不开,他的岳父的相助。 凭本事出来了,不必再像某些同龄人们一样,守在村子里务农。颜绍感到了欣慰。不过只是有点好差事,还是不满足的。 这才想着,来锦霞州当知府,好早点升迁的。 却没成想,才来了锦霞州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 想着他所做的那些坏事,用不了多少工夫,就会被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们,都给查到。为了自个儿和家人们的未来,颜绍不得不劝娄氏,带着颜渊先逃离! “我原来认识一个楼国的商人,在两年之前,还曾在北边的一处驿站相见过。我们很是聊得来,也提到过,如果有一天,我要是在这边过得不好,就去楼国找他的。可如今,他们战败了……” 娄氏听到了颜绍这话,气得跺脚,问他道: “楼国的商人,你也好意思提?虽说我没去过楼国,但我听我爹说过,楼国那鸟不拉s的地儿,冬天太冷。可不如咱们大景佑国这么好。你要去哪儿,你自个儿去。我还不信了,禇大人和徐充他们斗了这么多年,会输给他们。” “你不走?”颜绍急了,问娄氏道:“那你可有想过,渊儿,渊儿他怎么办?” “渊儿运气好着呢,不用你担忧!”娄氏感觉颜绍是在没事找事,说了这话后,径直离开了房间。 颜绍让人去看住娄氏,免得她还和从前一样,继续出去惹是生非。他也知道,如今的自己,不如从前了。 可以走出官邸,出去瞧瞧,却不能随意做什么了。 知道娄氏不愿意走,颜绍便不再劝。但是请了颜渊,去他的书房里闲聊。 父子二人,一人端了杯茶,边喝边聊着。 颜渊喝了一杯茶,很快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颜绍心里欢喜,想着自己在儿子的茶水里,加的一点有助于睡眠的药粉,可是没白加的。这不,渊儿已经睡着了。 找了几个心腹,让他们带走颜渊,送到港口的一艘商船上。请他的一个云国的朋友,帮忙把颜渊带到云国去。 其中一个心腹问颜绍道:“大人,您,还有夫人呢?” 意思是,想带他们一起走。 “夫人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就随意了。至于我,虽没出将入相,但好歹还是当过几年知府的。这点风浪,不算什么。”颜绍佯装云淡风轻地说道。 那个心腹听了,就和另外几人,一起带走了颜渊,前往港口。 这事,被躲在暗处偷听的吴悠,都给听清楚了。 吴悠也带人及时赶到港口,等着颜绍的那几个心腹,把颜渊送到一艘商船上,请一个云国商人帮忙带走之时。他们就踹开了,颜渊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门。 就这样,不管是颜渊,还是送了颜渊过去的那几个心腹,和要帮颜渊的那个云国商人,都被吴悠他们带到了韩府。 这个好消息,府城里的好些人们,都得知了。 更还别提,经常前往韩府的顾盈盈,还有张悦吟她们。 她们一得知此事,自是少不了要说给竹馨知道。 也就是在,竹馨得知了消息的当晚,就不再让医馆的婢女们,留在卧房里照顾她。等到第二天,天刚刚亮,就留下了字条给顾盈盈,径自离开了。 张氏医馆。 顾盈盈得到了,穆氏拿给她的留言字条。 在走进隔间,当着她们的面打开瞧了之后,才得知:原来张竹馨离开这儿,是要去皇城的。 【我在你帮我医治了之后,能下床走动的那天,就下来走了走。哪怕只在屋子里走走,不能明着出去转转,也觉得很欢喜。】 【在我中毒了之后的这些天里,一直都不能为滦安王妃做点什么,总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可如今好了,有你帮我解毒了,还为我制作了丸药,让我在服药了后,也康复了好些。我可以放心回皇城去了。】 【相信在半个月之内,你们就能听到,从皇城那边传来的好消息。】 【再次感谢你为我医治,帮我画图,替我转交给赵寻他们,顾盈盈!】 上面的几句重要的话,顾盈盈在看过了之后,就当面说给穆氏她们听了。 “若是竹馨早些跟我说,她想回到皇城,那我就会多为她配制点丸药的。只可惜,才知道。” “早说?”穆氏眼神里流露出无奈,真是拿那个孩儿没法子。只好跟顾盈盈她们说了实话。 “其实在竹馨回到锦霞州的当天,我和悦吟的大伯父,接了竹馨回来医治。那时,我守在竹馨的床边,就听到她说过,会去找禇风报仇。虽然声音微弱,可我还是听清楚了。今儿个看到了字条,不用猜,就知道她回皇城去了……” 若是竹馨想跟她们说,她去皇城之事,怕是也不会等到临走之时,才留下一张字条。顾盈盈很快明白了,穆氏的话语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 瞥见了穆氏眼神里的担忧,顾盈盈为了让她放心,说道: “您可放心吧,张伯母。竹馨会平安回到皇城,去找禇风算账的。” 第二百零六章 相爱相守 穆氏听了这话,难免感到欣喜,问顾盈盈道: “呵,顾小娘子,你怎地知道,我在想这事?” “猜想的。”顾盈盈分外坦诚地说道: “我知道,竹馨是张伯父的其中一个弟子,在张伯父和您的眼里,就跟你们的孩儿一样亲。她都还没康复,就离开这儿,回到皇城。您自是难以放心的。” 穆氏微微颔首,是要回答顾盈盈,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 顾盈盈很有耐心的劝道: “您看,竹馨会医术的,还跟韩大人习过武,且是跟在滦安王妃身边,见过世面的。虽说还没好利索,但凭着她的本事,也能平安的回到皇城,去找禇风算账的。” 张悦吟微微点头,表示了认同。 穆氏收回眼底的那抹担忧,说道:“但愿吧。” 早还在今年正月,她去皇城,给大哥他们拜年的那会儿,就听大哥和他的几个好友,提到过禇风。 大哥的其中一个好友说: “去年,你不是收到过你的小妹写的书信,说禇风借着一些便利,为远在锦霞州的知府颜绍,提供了很多方便。这事,其实宰相大人他们,也都知晓。” 穆氏的大哥,穆昭听了后,疑惑地问那位好友道: “他们都知道?”为何没听别人提及? 按理来说,宰相是个谨慎的,但也不是胆小之辈。在知道了,禇风帮颜绍在锦霞州1da肆敛财,连赈灾纹银,还有将士们的家属的面粉,都敢私吞的话。是没有不禀告给皇上的道理的。 “穆兄,你我都知晓,宰相大人心思缜密。在只是听说,却是没搜集到多少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穆昭的好友说: “再说了,他也在暗中派人前往锦霞州,查找颜绍把本应发放给灾民,修建新的房屋的木料,还有给将士们的家属的粮食甚的,给私吞了的证据。一旦查到,必然会呈给皇上看。到时,不愁不能严惩禇风和颜绍他们。” 也是从那天开始,穆氏才得知,原来在朝中为官的,不是只有徐大人,还有她的大哥,在关心这事。 更还有宰相大人他们,也在留意观察了。 穆氏一想到,自己在皇城走亲戚之时,所得知的一些事,就讲给顾盈盈她们听。 “我担心竹馨,不是怕她不能安全的回到皇城。而是知道,她恨透了禇风那贼人,总在暗处伤人。肯定会想着,在回去后,把她上次潜进禇风在郊外的府邸,所知道的一些事,都如实禀告给皇上。但她却不会想到,禇风也有很多亲信……” “那又如何?”顾盈盈并不认为,禇风在皇城有很多亲信,就可以拦住张竹馨,不许她进宫见皇帝去。 再者,她在帮竹馨医治的这几天里,受竹馨的托付,帮竹馨画过图纸。 是知道,禇风把颜绍孝敬给他的物件儿,诸如玉器、兵器和字画等物,分别放在哪里。竹馨都记得的相当清楚。 顾盈盈在画了图纸,标好了藏玉器,以及兵器甚的的位置后,都拿给竹馨一一看过。 竹馨一脸欣慰,说道:“对,对,正是这样儿的。你果然聪颖,难怪赵寻那样的龙章凤姿之士,会对你念念难舍的。” 顾盈盈羞怯地低着头,对竹馨说:“你说错了,竹馨。你应该听悦吟说过,在赵寻去漠北之前,只是吃过一些我做的糕点,还有冰糖葫芦甚的。并没有见到过我本人。那什么恋恋难舍,又从何谈起?” “哟,顾小娘子,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张竹馨唇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对顾盈盈说道: “虽然我没遇到令我动心的,也没和哪位公子,有过情感上的交集。可我听滦安王妃说过,爱情,可以不讲理。” “还有这道理?”顾盈盈认为很有趣,不是没听过这样的话。而是在她看来,滦安王妃那个在滦安王爷面前撒娇的,会说与爱情有关的话,一定好玩。 忙让竹馨说给她听,“具体的,能说说不?我想听到完整的故事。” “就知道,你对滦安王妃,和滦安王爷的爱情故事,很是感到好奇。”张竹馨把右手往顾盈盈面前一伸,说道: “想听是吧?先给我二十两银子,请我去乘坐画舫船。咱们在船上的雅间里,边吃糕点,边说。” 顾盈盈拿出二十两银子,正要拿给张竹馨,却见对方把右手给收回了。 “说笑的,你还当真了?”张竹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就把滦安王妃说给她听过的故事,也讲给顾盈盈听。 “……滦安王妃有次跟韩师娘,也就是她母亲告状,‘娘,他那人从前就挺愚笨。走哪儿,不是中暑了,让孩儿给他茶水,就是被蚊虫咬了,让孩儿给他药膏……’” 顾盈盈抿唇笑笑,这是人家在撒狗粮呢。 可自己还这么不识趣,一个单身的,偏偏要听甜甜的爱情故事。这不,在听了后,心里忽地觉得好失落。 有人都回到锦霞州来了,一没主动找她要过药膏,或者是茶水,二没跟她说多少话。 就只知道送糕点来给她吃。 拿他画的画,给她看。 两人相见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二次。 在一起相处之时,所说过的话,就算都写下来,应该也不到六千字。 顾盈盈就觉得,某人不该跟着太子殿下出来的,而应该经常跟在滦安王爷身边。说不定多跟滦安王爷学着些了,以后就会懂得,怎样才够浪漫。 正在思索之际,她就又听到了竹馨的话语: “顾小娘子,你猜,滦安王爷在听了后,又是如何反驳的?” “他还敢反驳?”顾盈盈说了后,又想纠正一下,是舍不得反驳。 “是他听到,我的韩师娘,在问了他话后,才说给韩师娘听的。”张竹馨解释了下。 “他应该会说,谁让滦安王妃是韩大人的女儿,还有个当女医的义妹?要不,能找她要药膏?”顾盈盈猜了猜。 韩大人是皇帝信任的人,那滦安王爷是皇帝的弟弟。两人能相识,也在情理之中。 “才不是。”张竹馨忍住笑,把真实的答案,说给顾盈盈听。 “滦安王爷说,‘娘,您可要为孩儿做主啊。当年是孩儿奉命来锦霞州,跟爹他们带人去修桥,就住在悦兰客栈。谁知孩儿每天一出门,不管走哪条道,都能遇到有人找孩儿问路。说是她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让孩儿帮她一帮……’” “哈哈,可该韩老夫人乐呵了。她的女儿,是因为心仪着滦安王爷,才会找人家问路。而滦安王爷,也是因为早就看中了她的女儿,才将计就计,把她的女儿送回家的。”顾盈盈在心里为韩老夫人感到高兴。 希望自己和未来的他相爱相守,这般,父母他们见了,也会感到放心。 第二百零七章 我不想入宫 顾盈盈在韩府住了近二十天,见到滦安王妃康复了,皮肤白皙如凝脂,美眸清澈而灵动。为了答谢她帮她医治,还特意邀请她跟他们去皇城,要带她去见皇后娘娘。 “顾小娘子,在我休养的这段时日,都是你为我煮粥,为我熬药的。待你跟我去了皇城,我会亲自做些好吃的糕点,也请你们尝尝。” 这里的“你们”,是指的顾盈盈和徐馨兰。 因为这两位女子,在这些天,都是一起留下来在韩府,或者是一起过去,前往张氏医馆的。滦安王妃已经知道,她们跟亲姐妹一样,不会分开。 就想着,带她们一起回皇城,找个机会进宫,去见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等人。知道顾盈盈医术精湛,也会做不少吃食,引荐给皇后娘娘她们,一定能让顾盈盈谋个美差的。 顾盈盈明白滦安王妃的一番好意,是想答谢她,更想让她早点成为一名女医。 可她却不想离开锦霞之地。 更不想离家人们那么远,去什么皇城。 自己目前的心愿,是报答在这个时空的家人们,亲友们。更大的心愿,是回到原来所在的新世界,孝顺祖母,照顾祖母的。 去皇城这事,可没多想过。 顾盈盈委婉的拒绝了,“多谢王妃娘娘好意,能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只是我才疏学浅,不好前往皇城,去拜见皇太后她们,惟恐失礼。还请王妃娘娘海涵。” “你这说的,可是言重了。”滦安王妃尴尬地笑笑,拿出一块儿金灿灿的牌子,搁放在顾盈盈手中。 “这块儿牌子上,有我们滦安王府的标记,凑近了看,能看出像是一条河流样的线条。” 在滦安王妃说话时,顾盈盈拿起了牌子在瞧着。 滦安王妃就教她,记号在什么位置。 待顾盈盈看明白了,滦安王妃就教给她: “有了这块儿牌子,你可以带着它,坐我和滦安王爷的锦绣号商船,前往皇城。到了之后,自会有人接待你们。还有啊,你以后若是被哪个知府,或者是别的恶人为难,要关你进大牢。就拿这块儿牌子给他们看。”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知府,敢随便把她的恩人给关了? 顾盈盈一脸感激地看着滦安王妃,差点没能忍住眼泪,就当着她的面感动得落泪。在她带着馨兰妹妹,来到韩府的这些天里,起初是为了照顾滦安王妃和竹馨,两边跑着。 有了好吃的,也不敢多吃。 之后,是竹馨悄悄离开,回到皇城,把她帮她画好的图纸,呈给皇上看了。又多了张图纸,能让皇帝在看了后,派了些禁军将士们过去,就把禇风藏在屋里的宝物,都给找到了。 前几次,皇上派禁军将士们去搜过,虽说是搜到了一些玉器什么的,但没有全部找到。 这一次,有了竹馨提供的图纸,再还有竹馨自己带路,就都给寻着了。 皇帝要赏赐给竹馨一些玉器。 竹馨没有接收。 这些事,是竹馨在写给滦安王妃的书信里,提到了的。 滦安王妃收到了书信之后,一脸欣喜,把这个好消息说给韩老夫人,还有顾盈盈她们几个听。 “我的竹馨妹妹可真行,回到皇城后,跟着禁军将士们去郊外,在禇风的那处宅子里,竟然搜到了楼国的国王的亲笔书信……” 那封书信里,有楼国国王写下的承诺,只要从禇风那儿得到了上好的兵器,就会给他五千到上万匹战马。 若是禇风还嫌不够,他会考虑,再给禇风一些金银财宝。 楼国的国王的书信,以及楼国的一位世子的书信,都被禁军将士们给搜了出来。就算没看到禇风本人写的书信,皇上他们也不难知道,禇风在此之前,都跟那些恶人们承诺过什么。 虽说兵器没有被盗,但这不是禇风良心发现,才没让人去偷了卖掉的。而是锦霞之地的百姓们,特别是像徐泰那样的长者们,在派人去守护了宝物之后,才没遭受什么损失。 当然徐泰知道保护好,藏在古墓里的兵器,也有徐充的功劳。 若是徐充不提及,徐泰也不会知晓。 皇上决定,要好好的赏赐徐泰他们,同时也要严惩禇风和颜绍等人。 “哈哈,娘,悦吟,顾小娘子,徐小娘子,你们可知道,禇风和颜绍都要受罚了?”滦安王妃扬起手里的书信,在递给韩老夫人了之后,就把一些事,说给顾盈盈她们听。 “若不是禇风那个害人的,在屋子里藏d,我和竹馨都不会中毒,不会遭这罪。再就是盈盈你们,也不必为了帮我们医治,吃这么多苦。所以咱们都要感谢皇上,为咱们报仇!” 顾盈盈和徐馨兰相互交换了个眼色,都在回答滦安王妃的话: “那是,多谢皇上。” 顾盈盈说了这话后,在心里道:皇城离锦霞州可远着呢,要谢,最先应该谢的,其实还是徐大人。 不管是帮忙保护好兵器,还是找人搜集,颜绍在来了锦霞州之后,做过多少坏事的证据。都有徐充他们的功劳。 也要感谢太子殿下,以及受了太子殿下的托付,前来锦霞之地,抓到了好些恶人们的赵寻他们。 徐馨兰听了后,由衷地说道: “谢谢皇上,严惩禇风和颜绍那样的恶人们。” 张悦吟微微一笑,对滦安王妃说道: “我们更应该感谢的,是滦安王爷和您啊。若不是你们回到锦霞之地,帮着咱们抓到了那些恶人们。只怕那些恶人们还和从前一样,继续留在这儿,坑害咱们。” 滦安王妃心里为之一暖。 夫君在外忙活了多天,为锦霞州的人们付出过很多,还了这边的百姓们一个公道。这些事,总还是有人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滦安王妃眼神里流露出欣慰,对张悦吟说道: “放心,悦吟,待我回到皇城之后,定会将你跟我说过的事,如实说给皇后娘娘听。也好让皇后娘娘知道,娄氏在到了锦霞州之后,借着颜绍的威风,都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不说别的,只说她几次三番去伤害赵寻的娘,就很缺德。” “娄氏不只是伤害过赵寻的娘,也还派人去绑过吴悠的父亲。让他答应她:把吴悠劝回来,不许吴悠再去跟府城里的,一些将士们说,到府衙找颜知府要回面粉。”张悦吟在说这话时,看到了顾盈盈眼神里的坚毅。 就很是明白顾盈盈的心情。 辛苦赚到了银两,却买不到粮食回家,给家人煮饭吃。那种挨饿的感受,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难忘记。 “我就想着,要是有一天,颜绍和娄氏两夫妻,还有他们的儿子颜渊,都受到了严惩。那就欢喜了。最好把他们都关进大牢,饿他们好几天,把他们都饿得饥肠辘辘了,才解恨!” 张悦吟就记得,顾盈盈当时是这么跟她说的。 第二百零八章 你不配得到原谅 滦安王妃康复了后,就乘船离开了锦霞州,赶回到皇城过端午节。 跟滦安王妃同行的,还有她的父母,以及她的夫君和长子。 顾盈盈站在兰江港口,目送着,滦安王妃所乘坐的那艘船走远了,才带着徐馨兰一起回到墨巷。 是为了实现诺言,在赵寻骑马离开锦霞州,赶到皇城送一些重要物件儿之时。就由她陪在他母亲身边,过一个端午节。 她只记得,赵寻当时在跟她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跟一个很亲的亲人,这么说的。所以她当时在听了后,完全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微笑着答应了。 可在答应了之后,她后知后觉才发现,不能啊。 她和他,只是好朋友。 为何要帮他的忙,陪他的母亲过个端午节? “喂,赵寻,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要回家过端午节,陪我爹娘他们在一起过的。你要不就去跟馨兰妹妹说,请她留下来,在府城陪你母亲呗?” 顾盈盈尴尬地看了看赵寻,说道。 赵寻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让馨兰妹妹去陪我娘,也不是不可。只是谁都知道,我娘最想见的人,是你。你看,她平日里那么待你,可是比待我都好的。她的这点小愿望,你总不能不帮她实现。” 顾盈盈勾了勾唇,这话,让人还怎么回答? 早就知道,某人时常给自己,和馨兰妹妹送糕点和水果甚的。就不会只是想送点给她们尝尝,那么简单。 不过那时确实是饿,哪怕是想到了,也没考虑太多,就只管吃好。 如今,听到某人提到了什么条件,没想什么,就答应了。有点反悔。 在带着馨兰妹妹,回到租住的屋子里了后,她发现,两间屋子都收拾得分外洁净。 摆放杂物的那间屋子里,有个两层的食盒,是她之前在张氏医馆,见到过的其中一个食盒。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秀姨家的。 “盈盈姐姐,秀姨又给咱们送了吃的来。你看,那食盒,就是他们家的。” 顾盈盈正在瞧那古色古香的食盒之时,耳边传来了徐馨兰的声音。 就微笑着看向徐馨兰,说道:“看来,你记性很好,都记住了,那是他们家的食盒。” “呵,你也是。”徐馨兰说了这话,忽地又记起了什么似的,赶紧纠正了一下,“是你的记性更好。” 要不,也不会在听了她说的话之后,没有反驳来着。 顾盈盈没有否认,“那是。也不想想,咱们在张氏医馆里之时,都吃过多少,秀姨做的糕点。其中就有些糕点,是用这个食盒装好了送去的。” 当晚。 徐馨兰去秀姨家,帮忙准备晚餐。 趁着顾盈盈还在租住的屋子里,忙着给赵寻写书信,没有过来帮忙。就把顾盈盈之前说过的话,悄悄说给秀姨听了。 “……我觉着,盈盈姐姐对寻哥哥还不错。哪怕是说的,不留下来,陪您过端午节。可是我都能猜想到,她其实是想说,希望寻哥哥早些归来,陪你们过端午节。” “不,你说错了。”刘巧秀微微摇头,说道: “我是知道顾小娘子的,她并不是别人之前所说的那样,不够矜持的。她许是感到害羞,才会对你的寻哥哥说,让你留下来陪我过端午节。想想也是了,她出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回去陪陪她的家人。” “要不,你跟我们回顾家庄,陪我们过个端午节?”徐馨兰也想回自己家过端午节,不只是因为,想爹娘了。更还因为,想吃到母亲包的粽子,还想喝米酒甚的。 留在府城,能吃到秀姨做的糕点甚的,不比母亲做的糕点,味道差多少。可是有些体己话,只适合说给母亲听。 不方便说给秀姨知道。 就比如说,娄氏在颜渊被人抓走了之后,喝了好些安眠的药粉,就昏睡了过去。 以为只要她昏睡过去了,就算被人找到,关了起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是就在娄氏昏睡了之后,寻哥哥带着一行人过去,赶到官邸,让同行的两位暗卫,把娄氏给抬走了。 那两位暗卫,都是女子。 不过都不像竹馨一样,有那么高的医术。 两位暗卫抬走了娄氏之后,装进马车里,赶到了韩府。 下了马车,由其中一位暗卫背着娄氏,走进韩府的后院儿。 在后院里的草地上,被暗卫请过去的顾盈盈,为娄氏扎针,没用到半个时辰,就让娄氏醒了过来。 躺在草地上的娄氏,在醒来后,一看到蹲在一旁的顾盈盈了,就破口大骂: “你个浪蹄子,谁让你下这个毒手,把我弄醒的?要不是你个浪蹄子在暗中害人,把墓地那边的泥土抓了两把,悄悄带回去给人看的话。怕是人家也不会那么快就知道……” 顾盈盈冷冷地看着娄氏,说道: “早上漱口了吗?说话这么臭?” 娄氏一听,气得把顾盈盈的母亲,也用不文明的话给问候了一次。 顾盈盈抬手就甩了娄氏一耳光,说道: “在几天之前,我就想去寻你,找你算账了。我和我的爹娘,都不曾坑害过你。可你却为了让滦安王妃活不了,就派顾瑶去顾家庄,劝说我的爹娘,来府城,把我接走,不许我再给滦安王妃医治。还说什么,若是我为滦安王妃医治好了,就会没命……” 前不久,顾盈盈在乘坐马车,赶到张氏医馆的路上,遇到了驱使着牛车的祝老爹。 就恳求驱车的禁军将士停了片刻,等她去跟祝老爹说几句话,拿点银两,请他老人家帮忙带回去,给她的爹娘他们。 也就是在那时,她才听到祝老爹说,“昨儿个,顾瑶回到村子里,找了顾氏一族的族长他们的。” “她还有脸回去?”顾盈盈气得挑眉问道。 祝老爹叹了口气,说道:“她要是还知道要点颜面,又怎会一直跟着颜渊,不管别人如何议论?” 顾盈盈知道,这是实话,就点了点头。随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个害人的回去,又做什么坏事了?” “她说,你在府城卖吃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恐怕不好再在府城呆着。这不,你已经不敢回到租住的屋子里,只能跑到韩府,求着韩大人的娘子护着你了。谁不知道,韩大人的女儿,是滦安王爷的宠妃……” 这意思,就是想让顾氏一族的族长,还有顾盈盈的爹娘他们知道: 顾盈盈惹了不该惹的人,却跑到滦安王妃的父母那儿躲着,不是要连累人家吗? 所以劝顾氏一族的族长,跟顾盈盈的爹娘他们说说,去把顾盈盈给接回来。 哪怕顾瑶把那些事,说的跟真的一样,却也没谁愿意信。 更还别提,顾氏一族的族长。 第二百零九章 谁都不欠你的 祝老爹只是轻声提醒顾盈盈道:“出门在外,要防着顾瑶他们些。你也是知道的,她有个害人的兄长,而她自己,又经常跟在颜渊身边,没做过什么好事。你和馨兰一样,都离顾瑶远一点。” 顾盈盈感激地看着祝老爹,“好的,我会的。您就放心好了。” 没过几天,颜绍让人帮着颜渊逃离,到了商船上,就被人给抓了。 以前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娄氏,在服了安神的药粉,昏睡了之后,也是她为娄氏扎针,让娄氏在半个时辰之内醒来的。 娄氏醒来之后,对她指责和谩骂。 把她惹烦了,就怼了娄氏,“若不是你在平日里,从没做过好事,又怎会有今日?” 以前,娄氏仗着她自个儿是知府夫人,走到哪儿,不管是见到了谁,只要心里不舒坦,就随意发脾气。 这毛病,直到娄氏被人带到了韩府之后,也没改掉。 当然顾盈盈也明白,娄氏是改不了的。 “无论你以前是谁,但都要请你弄明白:此刻,你只是一个犯错了的知府的娘子,且是你自己也有错的。你有何资格再对我乱发脾气?当我欠你的?” 顾盈盈说了这话后,只见躺在地上的娄氏,还在骂她。 心里更是来气。 忽地想起了秀姨说过的话,“颜绍当初若是不高攀娄家,不娶娄知府的那个没教养,还虚荣心很强的女儿的话,怕是也不会有今日。要知道,谁都不欠她的。” 会不会有今日,让人不好猜测。 但顾盈盈此刻是弄明白了:像娄氏这种爱慕虚荣,还蛮横无礼,又不知如何在别人跟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的人。确实是不适合当一个知府夫人。 真不知娄氏以前在娘家之时,是没跟她那当知府夫人的母亲学学,如何处世,还是她根本都懒得学? 一个正常的人,哪儿会经常跟人发脾气? 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要她心里不爽,都给说出来? “姓顾的,你给我听着:等我爹找人救了我们,等我出去了后,第一个弄死你!” “就怪你这乡间女子,不好好儿在村子里呆着,给你家人煮饭,喂猪,做农活儿。偏偏跑来府城冒充女医,给这个解毒,给那个熬药。” 顾盈盈听到了“冒充”二字,气得很想再给娄氏一巴掌。 但是她还没打过去,就见到已经走近了的韩老夫人,伸手将娄氏给拽起。再按住娄氏的双肩,让娄氏跪在她面前,给她道歉。 “你也给我听好了:娄清婉!你爹早还在你儿子被人带走之前,就已经被人看守,不得离开娄府半步。你想说,你爹能找的人,是禇风?” 娄氏眼神里闪得得意的光芒,“就是。” 还当是禇风真能救她一般。 韩老夫人不禁嘲讽地笑了,“哈哈”,说道:“你直到此刻,还在想着,你爹会去求禇风,让禇风帮忙带人来救你?那你怎地也不想想,在这些天里,你们收到过的,禇风写的亲笔书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写了什么,我为何要说与你听?你这老婆子,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女儿,如何不被这姓顾的假女医给骗了,保住她的那条狗命!” 娄氏向来不服输,哪怕被韩老夫人给弄的跪下了,就跪在顾盈盈面前,也没有半点想要道歉的意思。 不仅是没道歉,还怒视着顾盈盈,说道: “你个害人的,早晚不得好死!之前没看到董宁远,在你们家那儿,放火烧了你们家的屋子,真是遗憾。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等我出去了,一定让人烧了你们的宅子,夺走你们的田产,让你们一家恶人都无家可归……” “那也要看,你这恶人,有没有那么大本事。”顾盈盈只觉得,娄氏这个泼妇,真是可怜又可笑。 都要这时候了,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儿,都还难说。 却还这么惹人烦,说些不中听的话,来伤害他人。 如此,不只是惹怒了她,更是惹烦了韩老夫人。 趁着韩老夫人,眼神里的怒意未散去。顾盈盈就把娄氏之前,身为知府夫人之时,如何借着知府大人的名义,找西街的一些贵妇们要宝物的事,都说给韩老夫人听了。 “……我租住的屋子,就在西街附近。不管是去铺子里买宣纸甚的,还是买书,都能听到几个长辈说,被娄氏为难过的事。” 说到这里,顾盈盈拿出一把折扇,当着韩老夫人的面,打开了。 那上面的几段小字,是写的,书铺的老板娘张氏,被娄氏要走了多少首饰,多少玉器之事。 韩老夫人收下了折扇,拿给滦安王妃,说道: “待你回到皇城之后,务必要把这把扇子,送到宫中,呈给皇上他们看。也好让他们知道,颜绍才只是个知府,他的娘子娄氏,都这般贪得无厌,这般嚣张。若是哪天,把他调到皇城当了京兆尹甚的,不得有更多的人们,被娄氏为难?” 滦安王妃不屑地挑了挑眉,说道: “那是娄氏没有遇到孩儿这样的,若是娄氏敢找孩儿要什么,孩儿就送她一把抹毒飞刀。这般,就能让她知道,但凡是从孩儿这儿要走什么,都要付出代价!” “好了,你别把抹毒飞刀给挂在嘴边,让不知道的人听了,还当你走到哪儿,都随身带着那些物件儿样的。”韩老夫人,尴尬地睨了滦安王妃一眼,说道: “话又说回来,在锦霞之地,敢找我的女儿要什么的,还真没出生。” 正在说这话时,滦安王爷走进了房间。 佯装在和韩老夫人说笑,问道:“娘,您方才说的这话,是不是还没说完?” “啊?王爷,您这话……”韩老夫人感到不解了。 滦安王爷悄悄瞥了滦安王妃一眼,觉察到,那家伙在给他递眼色,可能是不想让他接着说什么。但他就是不听。佯装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娘,您应该说,除了我,在这锦霞之地,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找您的女儿要什么。您看,当年我还没娶她过门儿,就没少找她要药膏,要茶水的……” “不许再提。”滦安王妃伸手捶打了下,滦安王爷的肩头,用很温和的声音说了出来。 这话语,透露出了撒娇的意味。 令韩老夫人在听了后,只能微笑着摇头。 顾盈盈和徐馨兰听了,只能假装没听见,还不能露出笑容。 张悦吟倒是非常淡定,应该不会没听到,却是没把什么情绪,给表现在脸上。 在滦安王妃离开了韩府,回到皇城之后的第四天。 顾盈盈在租住的屋子里,收到了韩老夫人,托人送给她的粽子和糕点甚的。 她挑了些桂花糕,和一份荷叶糯米鸡,还有一份艾叶糍粑出来,给秀姨送过去。 第二百一十章 该放就放 在秀姨租住的屋子里,顾盈盈也看到了艾叶糍粑,还有米糕甚的。 只见秀姨端了盘糕点,搁放在她眼前,就和徐馨兰一起去后院儿,打了盆水洗了手,才回到屋子里吃糕点。 之前在韩府照顾滦安王妃,哪怕在回到租住的屋子里后,也和从前一样,忙着做吃食了挑出去卖。就没怎么过来陪陪秀姨。 今天来了,顾盈盈看到秀姨一个人在家,也准备了一桌好吃的,都是她和馨兰妹妹喜欢吃的糕点甚的。心里很是感激。 端午节即将来临。 好些在府城,还有靖安城的人们,都在忙着准备糯米这些的,准备包粽子了。 有人喜欢吃艾叶做的粑粑,就给点银两祝老爹,请他在回到村子了后,给他们一人带一点艾叶过去,也好做点粑粑了吃。 祝老爹那天到东街,把他为一个杂货铺的掌柜的,带的两捆艾草,都送过去了之后。就把搁放在牛车里的另外一捆,送给她和馨兰妹妹了。 “一年之中,就数这时候的艾草,最有香气,也能辟邪。这不,就赶早给你们弄了捆来,好给你们也做点粑粑吃的。” 祝老爹一脸诚恳。 徐馨兰接过了艾草,对祝老爹说道:“您一会儿把他们送到了,要不就跟我和盈盈姐姐回去,吃了午饭再回?我们正好做的有糕点,给您帮忙带些回去,给乡亲们尝尝。” “早就知道,你们两个在府城卖吃食,每天起早贪黑的,也很辛苦。都要过端午节了,各家都在准备好吃的,好接亲戚们回来聚聚。那糕点甚的,大家都有一点,不必再带了。你们在府城,也别亏待自个儿,好好儿吃点。” 祝老爹说了这话,甩响了鞭子,驱使着牛车继续前行。 顾盈盈和徐馨兰,望着祝老爹的牛车走远了,才一起回去。 那捆艾草,在被她们抱回来之后,就分了一多半给秀姨。 这不,在今天,被秀姨弄了些出来,做成艾叶糍粑了。顾盈盈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儿尝了尝,感觉绵软,还算滑爽的,于是又吃了一块儿。 正在吃着,顾盈盈就听到了,刘巧秀说的话。 “以前颜伯母在世之时,每逢端午,都会想着,吃点艾叶粑粑。说是在吃了这个后,一到天儿冷的时候,双腿就不怎么冻了,走路就舒服了。我照顾了她好些年,也为她做艾叶粑粑,做了好些年,真没想到……” 听了这话,顾盈盈本来还算愉悦的心情,也跟着受了点影响。 也是了,颜绍那恶人被关了起来,后来又被人押送到皇城去了。 想想他在来到锦霞州的这些时日,所做过的那些坏事,随便挑几样出来说,也足够让他丢了乌纱帽。 至于能不能保住命,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猜想到——不能! 可是秀姨在听说了,颜绍被关了后,除了有对他的娘子的恨,也还有为他已故了的母亲,感到难受的那种心情。 “颜伯母在失去了颜伯父之后,带着颜绍,不管过得有多苦,都没想过,要改嫁。为的就是,不想所嫁的那个人,待颜绍不好,让颜绍受了什么委屈。可是后来,颜绍倒是出人头地了,却是连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都不管了……” 秀姨还在说颜绍的事。 顾盈盈和徐馨兰听了,难免相互交换眼色。都在跟对方说,应该怎么劝劝秀姨,不要再为那个恶人感到难受了? 这眼看都要过端午节了,就和她们在一起吃点糕点,说点开心的事,难道不好吗? 提起那个颜绍,无端会影响好好的心情。 顾盈盈很是会意,以眼神回答徐馨兰: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颜绍那个吸人血的,早该把他关起来,饿死他得了。有什么好觉着难受的?可是秀姨不一样…… 徐馨兰回给顾盈盈,一记会意的眼神,他们肯定不一样。 先还不说,秀姨以前是和颜绍有过婚约的。 即便是秀姨被颜绍给辜负了,可在善良的秀姨眼里,他总还是个同乡。是不会盼着他被处s的。 所以秀姨一听说,颜绍被抓了的事之后,最先说的那句话,是“他若是还和从前一样,即便是也会犯错,但也不犯下这样的大错。到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秀姨说颜绍有错,是说过。 但说的更多的人,是颜绍的娘子,娄氏。 可见在秀姨的心里,颜绍本来是不太坏的。只是因为娶了个虚荣心强,还爱惹是生非的娄氏,才连累他自己跟着倒霉了。 甚至就在,她为滦安王妃医好了病,带着馨兰妹妹,回到租住的屋子的第二天,都还听到秀姨说过这句话: “颜绍若是亲自教养他的儿子,颜渊,不说一定就能考取功名,但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沦落为囚tu。” 她不大认同秀姨的说法,但也没有反对。 只是在今天,当着馨兰妹妹的面,顾盈盈对秀姨说了心里话。 “秀姨,我知道,您照顾了颜家的那位老太太多年,肯定是把她当亲人看待的。所以您就算是看在她的份儿上,也会盼着,她的子孙们都过得好。” 这么说,成功绕开了儿媳这话题。 刘巧秀听了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就知道,寻儿的眼光一向都不错,特别是在挑选未来的娘子这方面儿,哪怕只看中过一个女子,顾小娘子。也能令她这个长辈,感到满意。 “盈儿所言极是。”刘巧秀说道。 说了这话后,刘巧秀识趣的,没再跟顾盈盈她们,提到颜绍家的任何人。因为已经觉察到了,盈儿和馨兰都不大爱听。 而顾盈盈也借此机会,给转移了话题。 “秀姨,听馨兰妹妹说,再过几天,我们馨宁县的知县大人,会带着一些乡民们,前去馨宁港口那边划龙舟。好像是要和其他几个县的乡民们,进行龙舟大赛。在前年和去年,可都是我们馨宁县的人们,得到了第一的。” 说到这里,顾盈盈故意打住。在看了刘巧秀的面部表情,发现这个长辈的双眼里,也流露出了期盼。才接着往下说。 “今年,我和馨兰妹妹决定,要带着吃食和茶水过去,给我们村子的乡亲们吃。盼着他们还赢得第一。” 刘巧秀很是支持,说道: “好。到时,我也跟你们一起做糕点,还要做点艾叶粑粑给他们尝尝。” 以前在竹苑村住着的那会儿,就只有在收到了,馨兰的娘写给她的书信之后,才能知道,锦霞州这边的龙舟赛什么的。 但如今不同了,她就在锦霞州呢,可以去港口那边瞧瞧。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港口边看看,好为馨兰的爹,以及你的父亲和二哥他们加油。” 刘巧秀眯眼笑笑,对徐馨兰和顾盈盈说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让你变得更美 晚餐后。 顾盈盈和徐馨兰,一人提了桶热水,回到租住的屋子里。 等徐馨兰去沐浴了出来之后,顾盈盈也去沐浴。 把她用来驱蚊虫的药粉,撒了点在房间,就可以在一整个晚上,不再受到蚊虫的影响。 待顾盈盈去沐浴了出来,准备把换下的脏衣服,端到后院儿的水井边去搓洗之时,就听到徐馨兰说道: “有点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待明天一早,再起床洗衣服。” “天不亮就要起床做糕点,准备茶水,哪儿还有时间洗衣服?”顾盈盈不听徐馨兰的劝,端着一盆子衣服,就去了水井边。 房东他们家屋子多,也舍得点亮灯笼。 不说别的,只说挂在屋檐,还有挂在后院儿墙上的这些灯笼,一直都是亮的。 方便她和馨兰妹妹,在后院儿里洗衣服甚的。 蹲在木盆边搓洗衣服之时,顾盈盈听到了轻微脚步声,就知道,是馨兰妹妹来了。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问道: “你还不早些歇息?” “知道你做事儿没我快,过来帮帮你。”徐馨兰调皮地笑笑,在说了这话后,就走到顾盈盈对面,帮她搓洗衣服。 顺便跟她说了件事。 考虑到房东吴氏他们已经歇息了,徐馨兰说话的声音很轻。 “你可知晓?就在你去沐浴了的那会儿,吴氏来看过我们,送了些糯米和艾草给我们。” “这些,我们不都有吗?”顾盈盈是想到了,吴氏也得花钱去买艾草这些的,就准备在明天寻个机会,把那些物件儿还给吴氏去。 徐馨兰明白顾盈盈的心思,知道她念及吴氏他们的不易,不愿意接收一些物件儿。 “我们有的,和吴氏送来的,可不一样。你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吴氏对我们的一番好意。” 顾盈盈听了后,只好答应了,“好,咱们收下。” 想着在端午节之前,也送点什么物品给吴氏。不说别的,当她和馨兰妹妹住在这边之后,不管是去灶屋里做吃食,还是来水井边洗衣服,吴氏只要见了,都会让她们先去做。 不仅如此,吴氏有时得空了,也会帮忙搭把手。 她和馨兰妹妹为了感谢吴氏,会挑一些做好的糕点出来,给吴氏送去。 最初,吴氏推辞,说是家里还有糕点呢,让她们留着拿去卖。 可她们坚持着要送。 吴氏只好收下。不过在收下了之后,分出一多半,装进食盒里,给刘巧秀送了过去。 这事,顾盈盈也是听赵寻说的。 “你也别觉着难为情,或者是让我娘受累了这些的。你要想想,在你和馨兰妹妹还没去韩府,为滦安王妃医治之前,可是没少送糕点给我娘吃的。不只是有你们送去的,也还有吴悠的姑母,也就是房东送给她的……” 自那时起,她才从赵寻的话语中,得知了吴氏把她们的糕点,送给了他母亲的事。 翌日清晨。 顾盈盈挑着两桶荷叶茶,徐馨兰用桶装了糕点,也挑着出去,都赶到东街去卖。 一大早,好些大人们,就带着老人和孩童们,来东街这边逛了。是为了赶早去食肆里,买点好吃的糕点,给孩童们准备着。 在锦霞之地的长辈们,会在端午节之前的几天请客,把嫁出去的女儿,或者是妹妹,还有侄女等人,接回来聚一聚。 身为长辈的他们,会带着孩童们出来买糕点,买书什么的。 顾盈盈把担子放好,拿出带过来的小板凳,坐在木桶边卖茶水。和之前几次不同,她不吆喝,也不多说什么。 看到有人来买,就卖给人家。 不过是插c标的,两文钱一碗荷叶茶,童叟无欺。 另一旁的糕点,也是标明了价格的:桂花糕和绿豆糕,都是十文钱一块;艾味粑粑,十文钱两个;包好的粽子,肉粽可以按个卖,其他的粽子论斤卖。 在徐馨兰挑来的木桶里,还装了近三十个咸鸭蛋,都是徐伯母在家做好了之后,托祝老爹带出来卖的。 那些咸鸭蛋,都按三文钱一个卖了得了。 由于来逛街的人们多,顾盈盈不过半个时辰,就卖掉了一桶茶水。 看看徐馨兰挑来的糕点,都还没卖出去五块儿。这下就有点感到着急了。看到有几位带了孩童的妇人走近,也发现她们在看,装在木桶里的茶水。顾盈盈微笑着招呼道: “客官,……” 为首的妇人身穿白色华服,身材微胖,一听到顾盈盈的问话了,犀利的眼神锁住她的脸,有些疑惑地问道: “哟,这不是……原来在张氏医馆里,给人抓过药的顾小娘子么?” 顾盈盈被这位妇人认了出来,对着妇人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你做洗头的水儿,能卖五两银子一瓶。那多划算?可是你卖一碗茶水,才只得两文钱。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身材微胖的妇人撇了撇嘴,在说了这话后,又拿起折扇,俯身给一个孩童扇着了。 顾盈盈很想说,就算能卖洗头的水儿,也不影响她过来卖茶水,多挣点钱吧?更何况,她因为之前为柳二壮医病了的事,受了影响,都有好些天没做洗发水去卖了。 是想着,等到张氏医馆的馆长,在忙完了之后,为她写份儿证词,证明她医术精湛,医德高尚。 给相关人员看过了之后,应该就能拥有,再次去医馆里行医的资格。 到时,不愁不能去卖洗发水甚的。 除了希望张氏医馆的馆长,为她证明而外,也还有别的法子。就她自己知道的,也是韩老夫人对她说过的。说是让她等着,等滦安王妃进宫见了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她们,就会帮她说说,让她继续回到医馆里行医。 顾盈盈欣然一笑,给韩老夫人道谢了。 所以在回到租住的宅子里了后,顾盈盈和徐馨兰只做了糕点,还有茶水甚的,没再做洗发水拿出来卖。 那位微胖的妇人,自个儿在说了会儿后,又问了问,跟在她身边的另外两位妇人,“你们也喝碗茶水?” “荷叶茶啊?我不要。”其中一位妇人微微摇头,说道: “家里就有荷塘,少不是的荷叶。在家都不爱喝,出来了,还花钱买了喝?” 顾盈盈听出了话语的弦外之音,是嫌她卖的荷叶茶,太过于普通了,没人喜欢喝。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要知道,她煮的荷叶茶,是跟当地人们所煮的荷叶茶,不一样的。 她耐心的解释给那几位妇人听: “我做的荷叶茶,不只是有荷叶这些的,也还适量当了点冰糖,和山楂等食材。可以清热解暑,和降血脂甚的。您只要坚持喝一段时间,就会发现,面上的色斑淡了,渐渐就没了。不仅如此,身材也会变得纤瘦……”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有你们真好 那位身材微胖的妇人听了这话,眼神里闪着欣喜。 在家之时,她家那个惹人烦的郎君,只要一和她斗嘴,就说她胖得像某某贵妃。这话,她不爱听。 那个某某贵妃,虽然是个美人儿,可不是她的偶像。 她要变瘦,还要变美。得像天下第一美人儿,滦安王妃那样,美得让滦安王爷一遇到她,就再也瞧不上别的女子们了! 变得更美,更瘦,正是她所追求的。好不容易见到了,合自己心意的荷叶茶,怎能不买? 身材微胖的妇人,很是慷慨的拿出一锭银子,搁放在顾盈盈手中,说道:“顾小娘子,你这儿的茶水,我都买了。先给我送到我家去。等我坚持喝个十来天了,过个个把月,觉着有效,就还找你买。若是……” 耐心的等妇人把话说了后,顾盈盈一脸诚恳地说道: “我们都是锦霞州的人,你信得过我,才找我买茶水。我也诚信做买卖,不会坑你。跟你说了,我的茶水能让你变得更瘦,更美,就一定能。若是不能,我退钱给你。” 敢把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妇人知道,她这人,从没想过要坑害谁。 而且于她而言,帮那位妇人减减肥,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合理的饮食搭配,加适量的运动,在坚持一段时间之后,是能见到效果的。 以前在新世界之时,她的一个女同学,可比眼前这妇人胖多了。 那位女同学在步入职场之后,喜欢一个男同事,却是还没表白,就见到男同事,追求同部门的另一位美女去了。 让那位女同学在见到了后,心情很是失落。 就跟她诉苦,“盈盈,你说他看着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也会肤浅成这样儿,只喜欢美女?其实说真话,论工作能力的话,我要超过她好几倍。” “你又不是为了他而活的?管他喜欢什么样的美女呢。”顾盈盈一脸不屑,哪怕很是理解,那位女同学的心情,但也不希望她为了爱情而减肥。 再者,为了那种男人感到失落,是很没有必要的。 世界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一个他?更何况,他好不好,还难说。 可是那个女同学为了减肥,就经常锻炼,还有半个多月,都没有吃过早餐。有时晚餐也不吃,直到把胃饿得难受了,才打电话给她,让她给她送点胃药过去。 她得知了那件事,是既感到心痛,又感到不解,问那个女同学道:“你想变美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把胃饿坏了,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却理解不了。这么的,你听我的,按我的法子去做,一定能让你变得更瘦,更美……” 于是就把她祖母教她的法子,说给那个女同学听了。 过了三个多月,顾盈盈再次见到那个女同学之时,发现对方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只是皮肤变得更白皙细腻了,身材变得纤瘦了,还变得自信了好多。 她一脸欣慰。 “我是按你说的法子去做了后,才变成了我喜欢的样子的。”那位女同学一脸感激,对顾盈盈说道: “是你帮了我。所以,我要好好谢谢你。” 兰江港口附近,东街。 顾盈盈收下了妇人给的银两,感觉这么多银两,买她的茶水,还是给多了些。就要找点碎银给那位妇人。 谁知那妇人却摆了摆手,说道: “不要找给我。若是我在服用了后,觉得还行,会再买。到时,就少给你一点银两。若是在服用了后,效果不大好,那就不必再买。” 顾盈盈一脸自信地看着那位妇人,说道: “还请您放心,我不会让你感到失望的。” 就这样,顾盈盈按照妇人所说的地址,挑着茶水,给妇人送到了家里。 妇人的家里很富有,有好几处宅子。其中一处宅子在偃月桥附近,但是离东街却有点远。 是妇人对顾盈盈说的,“我们最近几天,为了方便去港口边看龙舟赛,就住在那处宅子里。你也把茶水给我送那边去。到时,好方便在我想喝的时候,就能喝到。” 顾盈盈本是想说,搭乘牛车,给妇人送过去的。 可是一想到,妇人和她的家人,还有亲戚们,加起来,两辆牛车都拉不下。只好步行着过去,把茶水给妇人送到家了。 妇人给顾盈盈泡了杯茶,请她喝了之后,才目送她离开。 顾盈盈挑着空的木桶,径直回到了墨巷。 这是她之前跟徐馨兰说好了的,由于她的木桶里装的茶水,都要卖完了,就没必要再回东街去。 让徐馨兰再坚持着在那边守着摊位,若是有人去买,就卖。若是没多少人买,就赶在午时之前,搭乘马车回到墨巷去。 赚不赚钱都没关系,别把人给累病了,就成。 徐馨兰答应了。 顾盈盈回到租住的屋子之时,发现木桌上摆放了鱼汤,还有炒好的花生米甚的。就知道,馨兰妹妹已经回来了。 这些饭菜,都是馨兰妹妹准备的。 慌忙跑到灶屋里,顾盈盈只见徐馨兰站在灶台边,正拿着锅铲在炒黄瓜。 微笑着说道:“馨兰妹妹,你多做点菜,我也去请秀姨过来吃点。” “她也在她那边做饭呢,说是等她做好后,就给我们端过来。”徐馨兰放下锅铲,拿出丝帕,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儿,说道。 天气变得热了,哪怕才是五月,来灶屋里做一餐饭,就热得汗流浃背的。 不知再过一个多月,更热的时候,可该如何是好? 顾盈盈走进卧房,把搁放在床头的蒲扇拿来了,为徐馨兰扇风。 这位好姐妹和她一样,都是在外忙活了半天,才回来的。可是好姐妹一回来,就在准备饭菜,不像她,只等着吃现成的就好。 想想馨兰妹妹在家之时,也是被徐伯母捧在手心里,没怎么吃过苦的。 能帮她这么多,心里很是感激馨兰妹妹。 “好了,别给我扇了,快去看看秀姨,做了多少菜了?让她少做几个菜,快点过来吃饭了。”徐馨兰只见顾盈盈还在帮她扇风,想着秀姨还在那边做饭呢,就催促了下。 顾盈盈眼神里流露出歉疚,“好的,我这就去。” 于是放下蒲扇,前往秀姨租住的宅子那边。 之前是她答应了赵寻的,会留下来,陪他的母亲一起过个端午节。是该她做好了饭菜,请他的母亲来吃的。 却没想到,每次用餐,都是他母亲和馨兰妹妹在忙活,而她,却没付出过什么。 她在心里问自己: 怎么能让他的母亲,跟着受累呢? 接了秀姨回来,走进屋子里,请秀姨坐在了木桌边。 接过秀姨拎来的食盒,打开了,把装在里面的人参鸡汤,藕炒肉丝,莴苣甚的端出来,摆放在了木桌上。 只是秀姨做的菜,就摆了满满一桌。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还嫌弃你 寻常人家,哪怕是在过端午节之前,吃这么好,也能令顾盈盈她们高兴好几天。 徐馨兰做的鱼汤,和炒肉什么的,只能搁放在碗柜里,留着下一餐再吃。 三个人都在欢喜的吃着菜,谁也没有说话。 餐后。 顾盈盈收拾了碗筷,去灶屋里洗碗。 却是过了没一会儿,就见到徐馨兰走了进来,问道:“你送秀姨回去,不在那边陪她坐会儿,跟她说说,端午节去港口边卖茶水的事?” 在秀姨过来之前,她和馨兰妹妹就相商过了,在最近这几天,多煮点茶水挑出去卖,也挺好的。 荷叶茶,在锦霞之地,几乎是各家都有的茶水,算不得什么稀罕的饮品。 但不是其他人也能和她一样,把荷叶茶的味道做的那么好。让之前买茶水的那个妇人,只听她说说了,闻一闻香味,就要买走,是根本不尝一碗的。 在那个妇人回到家之后,是给她泡的绿茶,却是自己端着瓷碗,盛了碗荷叶茶在喝。 尝过了之后,妇人由衷地对顾盈盈说道:“顾小娘子,你煮的荷叶茶,确实是挺好喝的。清凉,还有点酸甜的味道。” “喜欢喝,也得留意些,别饮得太多。一天之中,就饮下两三碗,也够解渴了。” 顾盈盈在说了这话后,瞥见了妇人双眼里的疑惑。只好把荷叶茶为何不能多喝,需要控制饮用的量这事,说给妇人听。 “虽说我煮的荷叶茶,是对减肥有好处的,但一天之中,最多也只能饮用三碗。若是过量饮用了,会对您的健康不利。这是因为荷叶茶属于寒性的饮品……” 那妇人无奈地说道:“我还在想,多喝两碗,能早些变得瘦一些的。这下听你一说,只能慢慢来了。” “别着急,你会变瘦的。”顾盈盈真诚地说道。 在送了荷叶茶去妇人家里,回到墨巷的路上,顾盈盈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几天,天气变得热了,出来闲逛的人们,都不怎么爱买糕点了。 要不在最近这个月,就多煮点茶水,挑出去卖? 早上挑一担出去,卖完了后,让馨兰妹妹守在那儿卖糕点。这般,自己可以回来再挑一担出去卖,也能把午餐给馨兰妹妹送去。 一天坚持下来,也能挣到不少银两呢。 在回来之后,顾盈盈就把心里的想法,说给徐馨兰知道了。 徐馨兰很是乐意的答应了,“好。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多煮点茶水挑出去卖,少做些糕点甚的。” “你也愿意就好。”顾盈盈一脸欣喜地说道。 徐馨兰咧嘴笑了,说道:“其实在你卖了茶水之后,我也在想,前来买糕点的人不多,但是买茶水的却有不少。要不,以后咱们就多煮点茶水了去卖,还能多赚点银两。再说了,卖茶水,不用谁吆喝,就有人上前来问。” “那是,府城的天气这么热,不是谁出来逛街,都会把水壶随身携带着。”顾盈盈偷笑了下。 在今天,她没吆喝,是不想吆喝了。想着前去东街的人们那么多,总不至于没人去买她的茶水,还有糕点。 果然没令她感到失望,两桶茶水,都给卖完了。 糕点也卖出去了一些。 总算是赚到点银两了。 每天坚持着出去卖会茶水,卖点糕点,等过个个把月了,就能攒点钱。 不说别的,下个月的房租和伙食费甚的,是有的。 翌日清晨。 顾盈盈又挑了两桶茶水,走在徐馨兰后面,前往东街卖茶水去。 到了东街,顾盈盈仍是没吆喝,是见到谁来问了,就卖碗茶水给谁。当然也是考虑到,要过端午节了,有些老人们,带着孙儿孙女们出来游玩,也确实是不大方便。 在收了老人给的两文钱后,送一小碗茶水,给老人带来的孙女,或者是孙儿喝。 有些老人们见了,在临走之前,还坚持着给顾盈盈两文钱,让她一定要收下。 “真不用的,我自个儿煮的,不必再给。再说了,要过端午节了,送点茶水给您的家人喝,也没啥。”顾盈盈微笑着拒绝了。 那位老人只好把两文钱,又装回到钱袋子里。 跟在老人身边的几个长者,在见了这一幕之后,也上前来买荷叶茶,也买徐馨兰挑过来的艾叶粑粑这些的。 不到一个半时辰,顾盈盈挑来的茶水卖完了。 徐馨兰带来的糕点,还有艾叶粑粑,以及粽子甚的,也卖了一多半。 两位女子都挺高兴,想着今天出来守在这边卖吃食,可比昨天来这边之时,要赚钱容易些了。相互之间交换了个眼神,是想赶在吃午饭之前,把剩下的糕点卖掉了,就回秀姨家吃饭。 昨天说好了的,今天去秀姨家吃饭。 顾盈盈拿出一锭银子给徐馨兰,轻声说道: “你挑着空的木桶先回去,顺便在对面那家食肆里,买只烤鸡带回去。跟秀姨说,我很快就会回去,让她别准备太多菜。你看,天气也热。咱们几个吃饭,吃不了一大桌的好菜,就少准备一点。” 徐馨兰歪着脑袋看了看顾盈盈,说道:“你先卖完的茶水,就你先回去呗。再说了,昨天是我做饭的,今天该你了。你早点回去帮秀姨炒菜去。” 顾盈盈看向装了糕点的木桶,“要不,咱们一起回去。在路上,看到哪儿人多,再吆喝几声儿。” “别,我在这儿守着,你先回去。”徐馨兰可不想这样儿,走路回去,本来就热得受不了,还吆喝什么吆喝。 顾盈盈只好挑着两只空的木桶,先去食肆里买了只烤鸡,又去菜市买了点猪排,回刘巧秀那儿去。 想想也是了,天气热了。秀姨站在灶台边炒菜,也热。哪怕是秀姨主动说的,请她和馨兰妹妹过去用膳。但还是自觉些,早点过去帮忙的好。 快要赶到墨巷之时,顾盈盈听到有人在叫“顾小娘子”。 这声音,是令她一听,就觉得心里作呕的。 心里知道,又是付昕那个害人的来了。 不想回头看,就径直前行。 可是走了没两步,发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奔跑着上前,那么强势的挡在她面前。无法前行了,这才抬眼看着付昕,很是不耐烦地问道: “好狗不挡道,你要做甚?” “可别如此,咱们和气地说话,好不?”付昕在说话时,刚刚伸出了右手,要触及到,顾盈盈挑着的,靠近前面的那只木桶了,却又迅速收回了右手。 这让顾盈盈一见,瞬间就明白,某人还是看不起她这样的小贩。 就连碰一下木桶,都怕弄脏了手样的。 “我这木桶是干净的,还请你别把脏手,放的离我的木桶近了。影响了我卖茶水。在这府城之中的人们,谁不知道,你付大假才子,是靠着尹屠夫他们一家人养活的?你嫌我的木桶不洁净,我还嫌你的心灵太wo1chuo。”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因为你欠我钱 付昕听了这话,丝毫没有羞愧之意,反而还厚着脸皮问顾盈盈道: “看来,你还在为从前的事,生我的气?呵,没这必要吧。你看,你去府衙告也告了,该找我要回的物件儿,你也要回了。就在去年,有人以我的名义,让人给你送的糕点,你不也收了……” 顾盈盈已经猜想到,付昕是误会了她,说她收过他给的什么物件儿。难免怒不可遏,问付昕道: “啊呸!姓付的,你哪双眼睛看到我收了?我收什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成天只知道找别人要钱,养你,养你的娘。自己有手有脚的,我稀罕谁给我送物件儿?” “大庭广众之上,你一女子家家的,说话别这么冲。”付昕拿出丝帕,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且是反复擦拭了好几次。 总感觉,若是把丝帕给移开了,会被一些认识他的人,给认出来。一看到他在街边,如此的讨好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却还不受到对方的待见。 会在暗中如何笑话他? 他好歹是个才子,不管是在书院里,还是在外面儿,都要面子的。 顾盈盈发出一声冷嗤,不知这个付某人是如何想的。分明是他上前来找的她,问她一些过分的话,惹得她生气了,她才说了他几句。 可他却还装作很委屈,说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上? “想要点颜面,就让开,别挡着我回去的路。要知道,在这世间的女子,不是谁都和尹屠夫的那个女儿样,没羞没臊的,像个影子样的跟着你。” 付昕接连听到顾盈盈提了几次,那个姓尹的女子。这下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有戏了。 之前拒绝她,是嫌她太惹人烦,不管他是去书院,还是去西街,都能遇到她。 虽说她也和尹月娇一样,能给他一些银两,一些吃食。可她能给的,哪儿有尹月娇能给他的物件儿多? 更何况,其中一位的父亲,是在城里开肉铺的。 另一位的父亲,只是在乡间有点田产的庄稼人。 换了任何儿郎,在同时面对尹月娇和她,两个女子之时,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他又不傻。 但如今不同了。 一是尹月娇的母亲,和他的母亲,都盼着他能早些娶尹月娇过门儿,好早点让他们迎来第三代。 二是尹月娇的父母,盼着他能早些考取功名,在皇城,或者是在锦霞州谋个美差,让他们两家人都过上好日子的。 可在府城的人们都知道,因为顾盈盈追求他,被他拒绝后,又被他未来的岳母给踹进兰江,之后所发生的一些事,影响了他的前程。 捐资修建书院的许涣,不仅是把顾盈盈的二叔,逐出了书院。 还把跟着顾盈盈的兄长,去栖凤村闹过事的学子们,都给赶了出来。 像他这种分明是有才学,也没跟着顾盈盈的兄长,去闹事的学子,也受了限制。是许涣说的,在两年之内,不许他进京赶考。 要知道,在书院那边的大小事情,不说都由许涣说了算吧。至少有一多半的事儿,都是由许涣所决定的。 他已经成年,就想着早些去参加考试,好考取功名的。 不想因为许涣的一个决定,害得他多浪费几年时间。这两年,他是真的等不起的。 于是跟许涣求情,请他看在他还好学的份儿上,给他一次机会,就在今年参加考试。不说别的,锦霞州的第一名,他是能争取到的。 许涣听了后,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一个再有才学的人,却是品行不端。分明有错,却不认错,更不会悔改。这种人,老夫留着他,何用?” 听了这话,付昕心里明白,在许涣的眼里,他就是那个品行不端的人。 想给许涣认个错,却是正在想,如何说得委婉些呢,就见许涣摆了摆手,对他说道: “能让你继续在锦霞书院里求学,已是老夫看在你那病弱的母亲,养你这个儿子,很是不易的份儿上,才做出的决定。你且知足吧。” 付昕也知道许涣的脾气,是相当倔强的。 都这么说了,他若是再不识趣的离开,还留在这儿为自己辩解的话,怕是真会如许涣所说的那般,连留在书院里求学都难了。 从书院里走出来,遇到了几个同窗,都是顾家庄那边的。 听到他们几个在议论,说是顾荣杰去了漠北的战场,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了。但愿他能平安归来。 不管怎样,他们都还是同乡。 哪怕以后不能一起进京参加考试,也曾经是同窗。 付昕一听到,不能参加考试几个字,心里更是感到愤恨。 在回到家了后,见到尹月娇去找他,恳求他陪她去东街逛,帮她挑选耳环甚的。他让尹月娇把银两留下了,就把她人给推了出去,锁了门。 因为这事,他不只是被自己的母亲批评了,也被尹月娇的爹娘给训斥了一通。 看在尹家人还有点钱,能帮他养家的份儿上,他就忍了。 只是没想到,他越是隐忍,那尹月娇就越是喜欢惹烦他。还曾经在他做正事之时,要他为她画像,说是留着以后好多看看,年轻时有多美。 他说,“你在我心里了,还用得着画下来?” “付郎,你画不画?”尹月娇气势强横地抬起手,拍在他的书桌上,问他道: “乡间女子顾小丫儿,长得丑死了,都还有那个姓赵的穷书生,为她画像。可你呢,有我这么美若天仙的娘子,却不愿意画?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付昕注视着尹月娇的脸,感觉她面目狰狞,一点都不美。 别说是为她画像了,就算是多看她一眼,都令他感到反感。 所以仍是不肯为她画像。 尹月娇气得哭了。 他没像往常一样,还说甜言蜜语去哄尹月娇。而是说了心里话,“你若是有如今的顾盈盈长得好看,那么,就算你不来跟我说,我也会自愿为你画像,好留着自己看。” “啪!”随着一声闷响一落下,尹月娇就一巴掌甩在付昕脸上了,对他说道: “你拿我跟那个乡间女子相比,可见你品位有多差。哼,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些年里,都是我们家的人,在养着你们母子的。想去找姓顾的那个贱女子,也行。先给我们把银两还来!” 付昕一听到这话,没了再跟尹月娇争论的底气。 没过多久,就要过年了。 付昕听一个妇人说,有人以他的名义,给顾盈盈送了糕点去,还被她收下了。因为这事,尹月娇要找顾盈盈算账。 妇人问他,“你帮她们之中的谁?” “哼。”付昕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那位妇人。 过年之后。 付昕在书院里求学,有好几次,都遇到过一个顾家庄的同窗。总会明着暗着的,请那人帮他打听,与顾盈盈有关的消息。 但都被那人给拒绝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直到有一天,也是在不久之前吧。付昕从书院里出来,乘坐马车,前往西街去买几本书。 却是在到了西街后,看到了顾家庄的几个同窗。发现他们之前在议论什么的,却是在见到他之后,就不再说了。 他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了对面一家书铺的门口。 进了书铺,付昕听到那个掌柜的说,“付公子,有几天没见,今天得空出来逛了?” 付昕说:“是呢,今天特意过来,买几本诗集。” “是要欧阳衍的?”掌柜的问道。 “正是。”付昕有些好奇地问道:“您是如何知晓的?” “呵,才有几位公子来买过,欧阳衍的诗集。不用多问,就知道你也会喜欢的。”掌柜的在给付昕拿了诗集后,说道。 付昕接过诗集,在付了银两后,问掌柜的道:“以前,我来您这儿买书,或者是买宣纸什么的,总会遇到我的同窗好友们。有一位同窗,在我和他之间有了些误会之后,倒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你是说的顾夫子的儿子,还是他的侄儿?”掌柜的在这边开书铺,但凡是来这儿买东西,来了多次的书生们,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就他所知道的,付昕的同窗他们,也只有顾氏那两堂兄弟,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可不就是说的……顾荣杰么。”付昕也听说过,与顾荣栋有关的事。觉得那人很是没出息,不想多提,就只说了顾荣杰的名字。 再者,他是想找顾荣杰的妹妹,顾小丫儿。知道她会赚钱,以后能帮着他些。 至于顾荣栋的妹妹,不仅不如顾小丫儿长得好看,还脾气很差,又只会花钱,不会挣钱。更还是被颜渊“调教”过的,他嫌她脏。 掌柜的轻声笑笑,对付昕说道: “你要说顾荣栋,我回答,不会超过一句话。但你要是想知道,与顾荣杰有关的事,那我就是说十句,都不算多。” “您就快跟我说说,他在归来后,打算……怎么办吧?”付昕只记得,还在书院里求学之时,是听顾家庄的几个同窗提到过的,说是顾荣杰跟着禁军将士们归来了。 在回来之后,顾荣杰就跟他父亲一样,在乡间务农了。 这让书院里的好些同窗们,在得知了这事之后,都在嘲笑顾荣杰了。 可是顾家庄的那几个同窗听了,都在替顾荣杰打抱不平。 其中一个同窗,很是自信的对他们说:“你们还看不起顾荣杰,说他一个读过书的人,不能走仕途也就罢了,还回乡间务农,很没出息甚的。可你们哪里知道,顾荣杰有多好的运气,都见到过徐大人和太子殿下了……” 这话语一落下,可把付昕给羡慕得,给嫉妒得,都想拿书本,把之前嘲笑顾荣杰的人们给砸了。 哪怕他自己,也在心里看不起顾荣杰,认为他读书之时,考试不如他成绩好。在失去了,继续在书院里求学的机会之后,去漠北的战场上历练过了,也没能谋个差事,只能回到乡间务农。真是个废物。 可他却没料到,就是那个被他所看不起的废物,都见过两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而他,哪怕留下来,继续在书院里求学,却是失去了,近两年去皇城赶考的机会。 真是不对比都还好,在对比了之后,感到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付昕跟一个好友递眼色,是想让那个人帮忙问一下,之前说话的那个顾家庄的同窗: 顾荣杰都见到过那两位了,为何没留在皇城,或者是锦霞城,弄个好差事给做着。怎地要回到乡间种地的? 那位好友很是会意,也及时帮他问了问,之前说话的那个顾家庄的同窗。 得到的答案是: “……就这样,顾荣杰没要任何赏赐,就跟着他父亲回到了锦霞州,回来陪着他自己的家人们了。他把他在战场之时,每月所领到的银两甚的,都攒下来,分成了四份儿。其中两份儿给他的父母,还有两份儿,分别给他的娘子和妹妹。” 顾荣杰的妹妹,就是顾小丫儿。 这事,几乎是付昕他们这些同窗们,都知道的事了。 当然,他和顾小丫儿他们几个,在相处之中,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同窗们也都知晓。 所以当其他同窗们,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看付昕之时,他是分外淡定的。 想想这也没什么。 自己以前被顾小丫儿追求过,哪怕她仍是个乡间女子,可她是个美女啊。 再者,她在前不久,不还去给滦安王妃医过病么? 能为滦安王妃医病的女医,在锦霞之地,能找出几个来? 付昕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顾盈盈得到多少赏赐的好消息。 滦安王妃赏赐的物件儿,应该都是些宝物。一想到这点,付昕眼神里流露出了欣喜。 有人问付昕: “付兄,听到没,顾荣杰的妹妹,去给滦安王妃医治过,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你看,当初人家百般讨好你,追求你,可你却还不领情,把人家给伤害成什么样儿了。这不,你一放弃她,就便宜了那个姓赵的穷书生……” 付昕不听这话都还好,一听这话,心里就后悔得跟什么似的。 当初是什么时候? 他又不能料事如神,在拒绝顾盈盈之前,就预知,之后能发生些什么事。若是早知道,被他拒绝了的乡间女子,顾盈盈,如今能有这么大的名气的话,那他何不接受她的好意? 想一想,当初拒绝顾盈盈,也真是不应该啊。 还有一件事,也令付昕感到后悔。那就是,后悔没像顾荣杰他们一样,前往漠北的战场去历练历练。 看看人家顾荣杰,不过去了漠北几个月,多见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就争取到了,去皇城参加考试的资格。 可他这个没去漠北战场的男子,却因为一些事,还得白白的再耽误两年的青春,才能去皇城参加考试! 接下来的好几天,付昕不管是在书院的学堂里,还是在港口等地方,都能遇到顾家庄的一些同窗们。 总会听到他们说,与顾盈盈他们一家人有关的事。 “顾荣杰去战场,好歹还是立下过功劳的。跟着太子殿下身边的几个人,去敌营打探过消息,把他的妹妹送给他的丸药,分了些出来给人家服用,可以解毒。”那位同窗说道: “就凭着他对人家这般慷慨,人家也没有,不在徐大人,或者是太子殿下跟前,替他美言几句的道理。” 一位府城的同窗听了后,不禁嘲讽地笑笑,说道: “是送的他的妹妹制作的丸药,说起来,也算是他的妹妹的功劳。想想付昕那个自以为是的,还真是没什么眼光。若是当初接受了顾荣杰的妹妹,怕是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就你,能入他的眼 之前说话的那位同窗摇了摇头,说道: “在我看来,如今的付昕,给顾荣杰的妹妹提鞋都不配!顾荣杰的妹妹,顾小娘子,好歹是为滦安王妃解毒过的,其医术之高,已经在张小娘子之上了。这事,全城人皆知。可你看看那付昕,离了姓尹的屠夫的女儿,吃饭都难……” 付昕一听那些话,差点没能忍住心里的火气,就上前去打那几个同窗的。 把他说的那么不堪,不怕遭雷劈? 但付昕是偷听到的那些话,自知没有在偷听了之后,上前去打那几个同窗的理由。在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了。 没过多久,付昕在书院里求学之时,听到一个顾家庄的同窗说,“顾荣杰的妹妹,顾小丫儿,又在府城卖茶水了。” 付昕瞬间会意,应该是顾盈盈在给滦安王妃,医治了之后,没得到什么赏赐。 若是顾盈盈得到了不少银两,或者是宝物甚的,又怎会不先回家看看,就着急着去卖茶水? 付昕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屑,这下也不觉着后悔了,想想顾家那个所谓的女医,也不过就这样。 还是尹月娇好点,不但是听他的话,还对他和他的母亲好。 平日里,没少给他们送这送那的,没少给他们银两花。更还别说在逢年过节之时,会给他们多少礼品了。 付昕散学后,离开书院,回到府城。 在端午节前夕,来到港口这边游玩的行人们很多。 付昕打开折扇,时不时摇一摇,不能带来什么凉爽的感受,但这折扇上的山水画,却是他自个儿画的。 他多想,在那些向他投来欣赏的目光的,女子们之中,有那么一位,是能多看看他的扇子的。看过了之后,就会明白,他不只是俊美无匹,还才华横溢。 谁知摇了没一会儿,付昕没听到哪个女子跟他说话,却遇到了一位同窗。那人,就住在港口附近。 “付兄,你也准备去商船上看看?我听我娘说,从云国过来的一艘商船上,有好多舞姬在船上跳舞。就想去瞧瞧。” “我有未婚的娘子,好不容易得空,可以陪陪她了,就不去商船上看了。”付昕话是这么说,然而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去看云国的舞姬跳舞,就算不去商船上买点什么物件儿,但也不好在遇到了同窗之后,连杯茶水都舍不得请人家喝吧? 商船那边卖的茶水,一杯,至少五文钱。 关键是茶水还不是单独卖的,得配着些糕点甚的,一起卖给客官们。那只请哪位同窗喝杯茶,吃点糕点,几两银子就没了。 于他这种没有收入的书生而言,就很为难。 那位同窗继续前行了两步,却又回头看向付昕,对他说:“呵,我方才从家里过来之时,在路边遇到两个女子,都是讲的馨宁县那边的方言。有个女子,就是以前经常去书院门口等你,待你不错的顾小丫儿。” 付昕在心里感到尴尬。 一个读书之人,不管怎样,是不会希望自己,被一个卖茶水的小女子看中的。 “我还有事,先回家去了。”付昕不想再聊,与顾盈盈有关的什么事,寻了个理由,就匆匆离开了港口。 前往西街的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同窗,他们和他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同窗一样,也跟他提到了顾小丫儿。 不过他们没说,顾小丫儿卖茶水,好,还是不好。 其中一位同窗对他说,“我听一个大娘说,顾小丫儿只收她两文钱,给了她一碗茶水,还送给她的孙女一小碗茶水喝。在她再次给钱时,顾小丫儿没有接收。呵,没想到,顾荣杰的妹妹,从前那么不讲理的个人,也会变得这么好了。” 付昕听了后,不说什么。 人家顾小丫儿去卖茶水,不管是挣钱多,还是挣钱少,都没给过他一文钱。就与他没任何关系。 哪怕听到他的几个同窗,仍还在说,与顾小丫儿有关的事,他也不爱听。 因为他们所说的话语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些: 顾小丫儿,在她的二哥征战了归来之后,就从她二哥那儿,得到过一些银两。若是一般的女子,在得到了银两之后,就会拿着银两出来买首饰甚的。但她却不同。她不只是没花掉那些银两,还出来卖茶水和吃食,帮忙家里人挣银两。 着实令人佩服。 也难怪太子殿下很信任的赵寻,在立下了功劳之后,能为了顾小丫儿,拒绝太子殿下为他提过的一位公主。 付昕心里有点酸。自己曾经拒绝过的人,会被赵寻那个穷书生给看中,这已经让他看不明白了。更还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赵寻哪里有他好? 可那个太子殿下,会为赵寻介绍个公主,却没说帮他介绍个。 付昕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不知怎地,走着走着,就不愿意往回家的那条路前行了。当然也不想去尹氏肉铺那边。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顾小丫儿几个字,没有尹月娇的什么事儿。 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西街这边。 付昕远远儿的看,就看到一位挑着担子的,身材纤瘦的女子,往墨巷那边前行。 这下忽地记起,是尹月娇对他说过的,“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要去找顾小丫儿。否则,以后不管你如何求我,都别想再找我要到一文钱。” 他最反感,尹月娇一跟他说话,就提到钱的事。不悦地说道:“若是我知道她在哪儿,一定去找她。谁不知道,她卖一瓶洗头的水儿,都能挣到五两银子。可你,想得到一点银两,也只能去问你爹娘要。” “付郎,你果然薄情!”尹月娇对他充满了失望,伸手指向他的鼻尖,说道: “哼,你是看她会赚钱了,看中了她的钱财,是不是?那行,你找她去,只要你敢。你要前脚敢去墨巷找她,我后脚就带人去墨巷,放火烧了那边的宅子!” 一听这话,付昕气得挑眉,却是不敢再说尹月娇一个字。 知道顾盈盈就住在墨巷,可他在这些天里,从没来墨巷找过她。 今天,是正好遇到的。 付昕主动招呼了顾盈盈,没见她回头看他,觉得不可思议,就跑上前去,挡在了她面前。以为她是怕自己再次爱慕他,才不敢回头看他的。 却没成想,一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的清丽的面容,就撞上了她那愤恨的眼神。 不仅如此,还听到她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付昕心里不服气,把自己在这些天里,所得知的,与顾盈盈有关的事儿,都说给她听。在说了之后,问她道: “要过端午节了,你连家都不回,还跑去陪伴赵寻的母亲?” 顾盈盈不屑地瞪了付昕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百一十七章 如果有人给他提亲 本来就和他这害人的无关。 顾盈盈耳边,传来付昕的嘲讽笑声,“哈哈。” 她不禁冷哼一声,这人有病! 付昕只见自己惹怒了顾盈盈,心里窃喜,说道: “你怎地就不想想,人家赵寻,可是连太子殿下要为他提一个公主,都给拒绝了。你这样儿的,又怎能入赵寻的法眼?不如务实些,就在乡间找个般配的,安心过日子。” 顾盈盈就恨自己卖茶水之时,没留下一点在木桶里。若是能留个半桶茶水,这会儿一定都泼到付昕脸上去。 什么人呢?真是的。 管她去哪儿找谁,有他什么相干? 更为关键的一点,他如何会知晓,赵寻拒绝过,太子殿下为他提的某位公主的事? 结合她一来到西街这边,就遇到了付昕这事。顾盈盈很快就联想到,一定是这个姓付的害人的,没少在私底下找人打听,与她和赵寻都有关的消息,才会知道这么多。 鄙夷的眼神看向付昕,顾盈盈瞥见了他目光中的嘲讽,想起了徐馨兰曾经说给她听过的,尹月娇也对付昕有些失望,可能不会再贴补给他了。 知道付昕自己没有谋生的本事,就在街道边,当着一些行人们的面,故意提到了付昕不想听的话。 “我自力更生,不管怎样,都不会饿着自己。可你就不同了。谁不知道,你在这几年里,一直都是靠尹月娇的爹娘养着的?” 付昕矢口否认,“顾小丫儿,请你不要含血喷人,用这种不中听的言语来伤害我!谁人不知,我是锦霞书院的大才子,就算是随便给人画一幅画,也有大几百两银子。只是我不屑于去卖画……” 顾盈盈不耐烦的,打断了付昕的话。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姓尹的那个贱女子,才不想听。你还是想想你自个儿,如今,姓尹的那个女子,打算嫁给别人了。以后,你拿什么养你和你娘?别一天到晚管别人的闲事。” 付昕冷笑了声儿,问道: “果然如外界所传说的那样儿,你还是放不下我。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在暗中打听,与尹月娇相关的事儿?哈哈,到了如今,我不妨跟你说真话,其实我当初答应她,只是看她可怜。不忍心伤害一个主动待我好的人。” 这话,顾盈盈一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之前原主待他好,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可他却无情的拒绝了原主。 到了如今,却又当着她的面,跟她说了这话。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算是因为可怜而选择一个女子,也不会考虑她这样儿的。 顾盈盈毫不客气的怼了付昕,“你画的画,怕是送给讨饭的当草纸,别个都嫌脏。还想卖钱呢,想得美!别说什么看别人可怜,就如何。先想想你自个儿,要是没了别人给你银两,没法儿再养活你和你母亲之时,得有多可怜。” 说了这话,顾盈盈不管付昕还在说什么,拿起木桶的盖子要往他脸上甩。在把他吓跑了之后,就挑着担子回到秀姨家去了。 走进来一看,发现徐馨兰和秀姨两个,已经都在灶屋里忙活了。顾盈盈在心里感到了歉疚。 打了水洗手了之后,接过秀姨递给她的一碗绿豆汤,喝下了,觉得很舒服。 站起身,准备去灶屋里帮忙炒菜的。却见徐馨兰拿了烤鸡和排骨出来,对她说道:“我们就等着,你带回的这两个菜,待我炒好,就能开饭了。你也不用觉着不好意思,明天的两餐饭,你来做就好。” 也只能这样了。顾盈盈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没过一会儿,顾盈盈就闻到了排骨的香味,站起身,走到灶屋去端菜。对徐馨兰说道:“你炒的排骨可真香,坐在外间,都能闻到香味。” “应该是你饿了,才会觉得排骨很香。”徐馨兰拿起筷子,夹了块儿排骨,送到顾盈盈唇边,很是轻声的对她说道: “你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人了,给耽误了工夫?” 顾盈盈如实说道:“是,遇到姓付的那个害人的了,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气死人了真是。” 徐馨兰不屑地挑了挑眉,说道: “在你离开了东街之后,我还听到几个去买糕点的妇人说过,尹月娇被付昕伤得不轻,对他感到失望了。这不,好像已经答应了媒婆的提亲,要给皇城的什么人,当小妾去了。” “做小的?”顾盈盈不禁嘲讽地笑笑。 若是尹月娇真那么选择了,就正好能说明,她确实是被付昕伤得不轻了。要不,能放着未婚夫不要,却考虑去给别人当妾? “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跑到远在皇城之外的锦霞州,来挑选一个小妾?”顾盈盈感到好奇。 徐馨兰尴尬地撇了撇嘴,这事儿,自己都是听人家讲的。哪里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待我下次遇到兰儿姐姐了,托她帮忙找人打听打听。老实说,我也就听人家那么提了一嘴,知道的也不多。” 这话,正好被走进来的刘巧秀,给听到了。 在用餐了后,刘巧秀趁着顾盈盈先回去了,而徐馨兰留下来,在灶屋里帮她洗碗之时,就试着打听了下。 “馨兰,你一定知道,盈儿今儿个回来的不够及时,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的吧?” “是这样的,秀姨,我的盈盈姐姐她在西街,遇到了付昕……”徐馨兰没有对刘巧秀隐瞒什么。 知道这个长辈不会多想。 刘巧秀偷笑了下,说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原来就是这事啊。你们想知道,跟尹月娇有关的事,可以问我啊。你是不知道的,就是给尹月娇,去提过亲的那个媒婆,在你的寻哥哥去皇城之前,也来家里找过我……” 徐馨兰心里微微一沉。 在回到租住的屋子,沐浴了,又把衣服洗了,坐到木桌边饮茶之时,徐馨兰就试探性地问顾盈盈道: “盈盈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当你听说,有人去给寻哥哥提过亲了。会怎么想?” “我不会多想。”顾盈盈已经猜想到,馨兰妹妹这么问自己,一定是从秀姨那儿,听说过什么了。 在锦霞之地,特别是前去漠北征战过的将士们,谁不知道,从皇城过来的赵寻,是太子殿下很信任的男子。 太子殿下为赵寻提过亲的事,那些将士们都知道。 被赵寻拒绝了的事,人家也不是不清楚。 赵寻都这么有名气了。那些以说媒为业的妇人们,还不得上门来帮他提一提的? 只是人家提归提,赵寻答应不答应,就不好说了。 试想,赵寻,连太子殿下提的公主都拒绝了。回到锦霞之地,又有谁,是他不敢拒绝的? “若是媒婆给寻哥哥提的女子,是皇城的某位肱骨之臣的女儿,你也不介意?”徐馨兰疑惑地问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把配方告诉你 顾盈盈轻声笑笑。 一个拒绝了,太子殿下介绍的某位公主的男子,会欣然接受,媒婆给他提的,某位肱骨之臣的女儿? 徐馨兰只听到顾盈盈笑了,像是把她之前说的话,当了玩笑话在听,也不好说什么了。 想着今儿个回来的有些早,就在去秀姨家吃了晚饭后,回来和顾盈盈一起做糕点。 翌日。 天还没亮,徐馨兰和顾盈盈都起床了,好煮茶水。 今天煮了四桶茶水,顾盈盈先搁放两桶在屋子里,挑了另外的两桶去东街卖。 乘坐马车赶到东街,在下了马车之后,顾盈盈往昨天摆摊的地方一瞧,发现有几位妇人守候在那儿。 眼神里闪着欣喜,顾盈盈对徐馨兰说道: “看来,咱们今天能早些回去,把另外两桶挑出来卖了。” 徐馨兰也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几位妇人,说道:“我早上就跟你说,一人挑一桶茶水出来卖,糕点可以放到下午来卖的。可你不听我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顾盈盈在挑着两桶茶水前行时,很是轻声的对徐馨兰说道: “虽说在东街,有好多家食肆,里面都有茶水提供。可是像咱们一样,来外边摆着卖的,还真就没第二家了。不管他们是去绸缎庄,还是去杂货铺,不都得从那儿路过,在咱们这儿买碗茶水喝的?” 天气热了,再不怕渴的人,也是不会舍不得花钱,买一碗茶水喝的。 徐馨兰瞬间会意,对着顾盈盈点了点头。 想想自己昨天挑出来的糕点,还是在兰儿姐姐相助了之后,才卖完的。不如盈盈姐姐挑茶水出来,卖的那么快。 也不知今天运气如何,能不能把桶里装着的糕点、粽子和鹅蛋甚的,都给卖掉。 等寻哥哥从皇城一回来,她就可以和盈盈姐姐回家看看。到时,也给爹娘带点礼品,把卖了咸鸭蛋和鹅蛋甚的的银两,给爹娘带回去。 虽说爹在外征战了几个月,领到了一些银两,是够家里人生活的。但是在去年就听盈盈姐姐说过,想来府城租一间铺子,做吃食卖的。 徐馨兰很想多攒点银两了,帮一帮顾盈盈的。 哪怕只帮顾盈盈凑够几十两银子,也是她的一番好意。 到了昨天摆摊的地方,徐馨兰刚刚放下木桶,就只见彭兰带着两位女子走了过来。微笑着招呼道: “兰儿姐姐,早啊。” “馨兰妹妹,盈盈妹妹,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彭兰在跟徐馨兰说话时,没忘了跟顾盈盈问好。 看到顾盈盈拿着碗,在给站在她对面的几个妇人,盛茶水。就微笑着跟身旁的几个女子说道: “这位小娘子,就是你们所说的,为滦安王妃医治过的顾小娘子。你们有何事跟她请教,可以待她卖了茶水,再跟她说说。我的铺子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彭兰也不想在这儿耽误太长时间,把婆婆和另外几个看铺子的,留在那儿忙活。就只是把那几个客官带到了,跟她说了,谁是顾小娘子,就离开了。 顾盈盈哪怕没放下盛茶水的勺子,却也听到了,彭兰之前对那两位女子所说的话。 知道她们这次过来,可能不是来买茶水的,就想着,等她收了茶水的钱,再跟两位女子说会儿话。 那几位妇人,一人买了碗荷叶茶喝。 站在最左边的那位妇人,在饮下了一碗之后,就又把碗递给顾盈盈,说道:“真清凉,甜甜的,再来一碗。” “好的,请您稍等。”顾盈盈接过瓷碗,用一点清水洗了洗之后,又给妇人盛了一碗。 另外几个妇人见了,也纷纷把碗递给顾盈盈,请她给她们各自再盛一碗。 顾盈盈答应了,也照办了。 反正在东街这边卖茶水的,就她一个。不在这儿买,就只能去食肆里买了糕点,或者是去用膳之时,才能得到店家给的茶水。 那也有点麻烦不是? 再者,她个人认为,在这几天,她只卖荷叶茶。哪怕前来游玩的人们,各人都有各人喜欢的糕点,还有茶水甚的。但她只有这一种茶水卖,暂时不想换其他的。 人家想买,就买。 不愿意买的,她也不会强求。 “呵,小娘子,你的荷叶茶真好喝,还很解渴。要不,你把如何煮茶水的法子说与我听,我再多给你一点茶水钱。你看,如何?” 站在最左边的那位妇人,在把装了茶水的瓷碗,还给顾盈盈之后,这么问道。 顾盈盈对着妇人自信地笑笑,“我和大多数人一样煮的茶水,不过是加了点山楂甚的,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你回家后,也可以试试。” 要是每个人都能煮出,这么好喝的荷叶茶的话,那她还出来摆个什么摊? 妇人尴尬地笑笑,“加多少,总是有个数的。你不妨说出来。” 顾盈盈也不保守,就如实说了,“这么说吧,你自己在家煮茶水,肯定不能一煮就是一锅,那也喝不完。就按这个数来煮:一碗茶水,一小片山楂。” 没说具体是几斤几两,已经是按妇人可以理解的方式,说给她听了。 顾盈盈觉得,自己尽力了。 妇人一脸感激,拿出一锭银子给顾盈盈,说道:“不用找了,都给你。等我逛会儿了,也去买点山楂甚的,回去后,自己煮点喝。” 顾盈盈欣然一笑,“好。” 茶水么,不过才两文钱一碗。至于煮茶水要加些甚的,这是可说可不说的。多收了妇人一点钱,她也没觉得过意不去。 想想之前卖洗发水,不还卖的五两银子一瓶? 是好物件儿,就得多卖点钱。让客人们在买了后,觉得物超所值就行。 顾盈盈收了银两,装进钱袋子了,只见之前跟着彭兰过来的几个女子,都往她这边移了移。 微笑着招呼道:“两位客官……” 站在左边的那位女子答道:“是这样的,顾小娘子。我娘在去年腊月初,去张氏医馆买过洗头的水儿。回家用了几次之后,觉得头发不那么油了,很清爽,也不怎么脱发了。是真的好用。这不,买的五瓶都用完了,还想买点,却没买到。” 顾盈盈心里窃喜,这是要找她买洗发水吗? 又有钱赚了! 顾盈盈耳边,又传来那位女子的声音。 “我问了问张小娘子,听她说,那些洗头的水儿,是她的好友,你自己在家做好了,托他们帮忙卖的。但是早就卖完了。若是我还想买,只能在府城逛逛,看看在哪儿能遇到你,就跟你说说。她说,你有时在港口,或者是医馆对面卖吃食的……” “这么说,是你去了绸缎庄,问过我的兰儿姐姐了,才知道我在这儿。所以就请她带你们过来的?”顾盈盈眼神里闪着欣喜。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了帮她母亲买洗发水,跑到东街来找她,挨着问,才问到地方。这也是个很有孝心的女子啊。 顾盈盈由衷的敬佩,在听到那位女子说了,“正是”之后,就答应了对方。 “等到过了端午节,我这边不怎么忙了,就回家做点洗头的水儿带来。给你带回去,拿给你母亲洗头。” “还是来这儿取吗?”女子问了这话,只见顾盈盈点了点头,就知道,是之后还来这儿取。 以前买洗头的水儿,也听说过,要先给定金的。这就拿出了二十两银子,请顾盈盈收下。 “我买四瓶。” 另外一个女子见了,也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顾盈盈,“我和她一样,买四瓶洗头的水儿。其中两瓶给我娘,余下的两瓶,分别送给我的祖母和外祖母,拿去洗头。” 顾盈盈微笑着收下了银两,对那两位女子说道:“在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巳时,你们来东街这儿,找我取走洗头的水儿。” 想着已经收下了银两,得给两位女子写个收据去。就请她们稍等片刻,在她去彭兰的绸缎庄,借了笔墨纸张,把借据写好了之后,拿来给这两位女子签字。 其中一位没留下名字,只摁了手印,对顾盈盈说道:“我信得过你,不在乎这些小事儿。” 顾盈盈只见,是人家自个儿不愿意留下名字,也没有强求来着。 一共是四份儿收据,她留下两份,另外两份,分别给了那两位女子,各自一份。 与此同时。 尹氏肉铺。 一位身穿红衣,头上戴着红花,右手拎着一盒礼品的媒婆,走到了大门口,一瞧见尹月娇本人了,立马上前去道喜。 “哎呦,我说尹小娘子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就我在这些年里,也是没少给人牵线的。但有你这么好命的女子,还真是不多。你看,就你上次说,只要皇城中的达官贵人。而我帮你提的,正好就是。呵,人家也很中意你,把好日子都选好了……” 媒婆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在这话语落下了之后,很快就在前去排队买肉的,那些人之中传开。 自然就在一个时辰之内,传到了付昕们母子二人的耳中。 躺在病床i上的尤氏,一听到这事儿,就在心里认为,儿子付昕不会处事。 若是早些听她的话,把月娇哄得开心些,怕是早还娶她过了门儿,帮着他照顾她这位长辈了。 哪儿至于像她,如今又病倒了,躺在床i上,想喝水,还得自个儿起来烧水。 尤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想她在年轻时,嫁给了穷书生,也就是付昕的父亲,付文远。 那人在十五岁时,就失去了双亲,独自一人生活了几年之后,许是觉得太过于艰难,才娶了她。之后就和她有了付昕。 在他们婚后的那些年里,付文远仍是急切的想考取功名,从来不管生计。 所以养家的担子,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过得苦,可她看着聪明又乖巧的昕儿,就觉得一点都不苦,反而还挺幸福的。 于是勤快的做活儿,不管是出去给人煮饭,还是洗衣裳,她都没有跟付文远抱怨过半句。 尤氏伸出一双手,当着付昕的面,反复看了好几次。是为了让付昕瞧见,她早年为了给人洗衣裳,长的那些茧子,已经都看不出了。 这还得感谢尹月娇,给了他们伙食费,为他们解决了很多难题。 可是这个不知道珍惜的昕儿…… 尤氏把从前的事,说给付昕听。 “你爹在娶了我,跟我有了你之后,仍是只想考取功名,不管生计这些的。我一妇道人家,为了养家,没少吃苦。可我不跟任何人诉苦,包括他。我只想他顺意,能考取功名,以后也能帮你铺路。可谁成想……” 付昕不想让母亲感到难受,就劝道:“娘,那些伤痛的过往,可别提了。人,要往前看。” 尤氏摆手说道: “不,必须得提。” 付昕有些无奈,却也不好再劝什么。 看着本来就瘦弱的母亲,在生病了之后,独自一人在家,身边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吃不好,歇息不好。这就变得更瘦了。 若是跟尹月娇的娘在一块儿,才真是让人不敢看。会显得一个是饿了好多天,没吃过一顿饱饭样的妇人,而另一个,就是吃得太好,身材过于丰腴的妇人。 付昕试想了下,若是父亲当年,也和他的那些同窗们一样,考取了功名的话,怕是也不会抑郁而亡。 若是父亲还活着,母亲肯定有人伺候着。而他,也能和颜渊从前过的那样儿,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有人跟着照顾。 奈何父亲在世之时,着急着考取功名,然而却是屡试不中,过得很不如意。 付昕听尤氏说过,“你父亲走的那年,你都还不到两岁!他在死前还跟我说,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供你去求学,多学点真本事。到时,能早些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给咱们老付家长长脸!” 为了养家,为了供他上学,尤氏在这些年里,哪怕一文钱,也精打细算。可是对他,却是相当慷慨。 去买宣纸,他看中了好点的,那就给他买好点的。 他想买书,尤氏都不多说,就给钱他买了。 在学习这方面儿,尤氏是相当支持他的。 不过在付昕成年之后,时常会听到尤氏说: “昕儿,娘知道,你长大了,身边有好些中意你的女子们了。不管你找谁,都得听娘一句劝:要找于你走仕途有益处的,或是给你钱财,或是帮你引荐。总要图一两样。像乡间女子顾小丫儿,可别怪娘没提醒你,那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不如不要。” 付昕当时听了后,点了点头。 反正那时候没想过,会找顾小丫儿。 可如今又不同了…… 付昕站在病床前,只见尤氏伸手指向他,问他道: “昕儿,你是怎地不听为娘的话,去跟月娇说说好话,让她别答应人家的?你看,咱们娘儿俩在这些年里,可是没少得到她相助,没少欠他们一家子的人情的。可你……” 付昕在心里感到不屑。 他和尹月娇相识了多年,相伴了多年,也因为贫苦,容忍了她好多年。 若是真想娶她,他只怕不用她的爹娘来催,不用他自个儿的母亲劝说,他也是会心甘情愿的娶了她的。 可他好歹是个有才学的,不说别的,作诗,画画,哪样儿不如人家了? 但是尹月娇呢? 大字识不了几个。别说是给他写封情书,就算是他写给她了,只怕在她收到了后,都未必能全部看明白。 写给那样的人看,无疑是在浪费笔墨,浪费感情! 别人说,见到了美女,就想为她作画。 可尹月娇倒好,在他作画时,跑来找他,非得让他放下手中的画笔,先陪她去逛街。 多惹人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