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的城》 第一章 盛夏之忆 黎明早就过去,白昼却未降临,太阳好像忘记迟落早起,只在天边浅浅淡亮,夜仿佛像湿润的纸,变成模糊轮廓的半透明体,却又带着夕照晚霞褪后的酡红。 而微微透明宝石状的天际中,挂着一轮被夜色侵润的血月,薄薄的雾气弥漫,像是尘埃,有近及远,逐渐浓郁,直到分不清万物的踪迹,恐慌随着雾气,犹如拍岸的海浪,朝着世界袭来。 很多人回忆起这段往事时,大多已记不清当时散乱的人群和内心的轨迹,只记得那时是中国旧历的三伏,最热烈的时节,却有着最残酷的记忆。 陈舒扶了扶头上漏风的鸭舌帽,舔舐着干裂的嘴唇,慢慢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慢慢暗淡的暗红天色下偶尔出现一片断壁残垣,寂静充斥四周。 陈舒明白这突兀的安静并不是因为远离市区的原因,手腕上的机械表指针指向下午2点一刻,他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每天6个小时候左右的“白天”,勉强还能在野外行走,一旦天色完全暗淡下来,浓郁的黑色里,即使是手电筒,也照不开十米的距离,在这缺少遮拦和躲避的郊区,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成功存活的概率几乎为零。 “尘埃”降临之后,突变的气候造成了动植物大规模死亡、食物短缺和不明生物的出现直接引发了全球人口骤减,在经历了大骚乱、粮食危机等一系列恶性事件之后,存活下来的人,再也无法拥有清晰透亮的眼眸,只剩下疲惫不堪的警惕双眼。 在一个普通的“夜里”,陈舒在地下室通过一个破收音机,接收到了一个中长波段,几句简短重复的通知,告知他在以南的方位,有一个简易的避难所,已经缺水少粮的陈舒,在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决定踏上征途,独自面对未知的希望,am801,这个曾经普通的电台频段,支撑着陈舒心底最后的防线。 然而此刻,他觉得他再也走不动了,体力的极限远不及精神的疲惫,远离市区之后,他也断了补给,嘴巴里哼着不知所谓的词语,像是在最后鼓励着自己,“嘿,这帮大姑娘们一个个穿的肉隐肉现”,“于老师人家祖祖辈辈都有钱,他的曾祖,曾经是前清宫的二品带剪子护卫,后来混到了正一品的绿帽子王”。 四周像是起风了,簌簌的声音如同风划过树梢,又像极了过去时候麦浪整齐划一的摇晃,那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最美景象吧,陈舒看着逐渐模糊的四周,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二章 濒死的鸟 李蛰在简易的帐篷里清点着人员物资,随着每天定时燃放醒目黑烟和不断播放的广播电台,他的队伍正在逐渐壮大,他这个“临时避难所”的临时负责人同时也愈发的焦头烂额。 灾乱之后,存活下来的绝少老弱病残,大都是年轻体强的男女,但到达营地的人们,却都一个个瘦弱不堪,只有经过规律饮食和良好睡眠的补给之后,才能慢慢的恢复状态,他明白长途跋涉的人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但临时营地却不能长久待下去,过于靠近城市,虽然方便了补给,但同时也带来了危险。 随着人员的增加,目前营地里仅存的帐篷都用来安置病号了,很多物资只能临时堆放在外面,慢慢的踱步中,他终于下定决心,明天开始,将带领队伍赶往之前勘察好的一个地方。 那是几处备选方案中最合适的一块居住地,作为旧时代的一处旅游景区,因远离人群而保留完好的建筑物可以直接利用,临近河流方便交通与补给,夹靠山峰又为安全提供了掩护,这是绝好的避难营地。 做完决定的他,慢慢舒缓了眉头,淡淡的眸子注视着搭建在石头上当做书桌的钢化玻璃板,27岁的年纪,已经倒映出鬓角生出的几根白发。 “头儿,我回来了,这次搞到了一点柴油,还驮回来一个帅哥”爽朗的声音带着青春的朝气,一个由剪刀修剪的并不整齐的短发姑娘大踏步走进了帐篷里,带着风让本来就漏风的帐篷边角轻微的呼呲响起来。 李蛰头也不抬的回应到:“那你赶紧看紧这个小帅哥,明天天亮,我们出发去003,路上颠簸别死了,青山处处埋忠骨,回头死了你去埋。 姑娘吐了吐舌头,把手里拿着的油纸地图放在李蛰的书桌上,嬉皮笑脸的又转身出去了,“我去找下吴哥,看看还有没有白蛋白,这人如果在不补充点能量,估计真的要死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坐在简易的治疗室里发呆,白色的医生服已经被浆洗的发青了,吴小飞作为旧时代正儿八经过了医师资格证在三甲医院上班的五有青年,到现在一无所有,没钱、没车、没存款、没女人、没房子。 现在正在间歇性发愁,老吴家三代单传,要是再不抓点紧,怕是要没了香火。 正在恍惚之间,仿佛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打开他宝贝不已的电瓶小冰箱,拿走了仅存的两瓶人血白蛋白,他徒劳的伸出双手,张了张嘴巴却又发不出声响,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只能脆弱的吐出一句:“喂,短毛妞,你还没给钱呢”。 第三章 黑色的花 人们常说时间可以抹平一切,这句话在这个时代好像缺少说服力,气候的巨变带来了不仅仅是物种的消亡,也带来了新物种的诞生,时间只是一条横轴,在流逝中,带走了很多,但也以一种新的方式,带来了更多。一条弯曲的盘山公路两侧开着黑色的花,在逐渐荒芜的植被中更显刺眼,四瓣花枝绽开像是两头相抵的蝴蝶,有人说:这才是黄泉的花朵,而不是传说中那红色的曼珠沙华,这黑色的花朵是物种的尸体浇筑而成,是血液凝固之后才有的绛黑色。 大巴车后排被拆掉了座椅,换成了平铺固定在车厢里的海绵垫子,人们紧挨在一起,沉默着随着车的摆动而晃动着,陈舒醒了,他毫无惊讶的就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无论身处何方,只要还活着,总就是有着一丝希望。 他抬头看着半躺在身边,斜靠着车厢的女人,清秀的脸庞不算韵味,但却使人放下警惕,嘴角里有两颗尖尖的虎牙,明亮的双眼区别着其他呆滞的人群,参差不齐的刘海被挽在耳后的位置,她看着注视着自己的男人,竟红了脸,不禁斜开了眼神,在格格不入环境里,显露出一丝女生独有的慌张。 “是你救我么?”陈舒轻轻问道,女孩又把目光移了回去,瞟了一眼之后,随机又移开,附带着细弱蚊声的一声轻哼,“嗯,我原以为你死了,想看身上有啥能用的东西”。 陈舒随即笑了出来,“能用的东西倒是有,但不方便提供给姑娘,其他的话,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以身相许了,要不姑娘你还是先给我口吃的,我感觉我都要饿的嗝屁了”。 末世里最难能可贵的其实不只是活着,还有一些希望,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之后,这种难得的人性回归感,让陈舒彻底放松了下来。女孩惊讶的看了一眼略显孟浪的陈舒。 随后脸蛋彻底红了下来,她抖动着眼角,把头撇了过去,不在理陈舒,但手却很诚实的把自己的背包推给了他,很显然,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有着陈舒需要的一切。 开车的平头哥,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后视镜,在颠簸的路上,稳稳的从大巴空调风口的缝隙里,薅出一根自卷的香烟,熟练的用火机点了起来,闪烁的火苗逐渐稳定的燃烧起来,抽了一口之后,裂开了嘴吧笑了,“嘿,蓉蓉看见靓仔发春了”。 李蛰把火机拿回来,慢慢打开副驾的小抽屉,用一个黑色扁口的小瓶子加着柴油,随后也续上一根滤嘴香烟,挑了挑眉缓缓说到:龙哥,老话说,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你把稳方向盘吧,然后自顾自的也开始看向后视镜。 岁月静好好像在车厢里从现人间,李蛰思绪飘然,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想起昨天“夜间”事件,下午4点,车队半路停靠在路三叉转角处修整,一名女性人员不顾之前李蛰的劝阻,独身下车,随即失踪,上午9点多天色微亮时,才发现她在3辆车围成圈的不远外,肢体已经残缺不全,张开的嘴巴好像无声的控诉,黑色的浓雾好像有一种吸声的特别能力,让受害的人发不出呼救的声音。 李蛰瞅着前面开道的吉普独自发呆,翻过这道山梁,就快到景区了,003不远处有个以前的购物中心,那是旧时代导游们带游客火拼的商城,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应该够这一行五十多人一段时间用度了。 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弹出窗外,天地不仁,饿殍遍野。 他心中有个宏大的计划,宏大而简单,就是救活这一批饿的面黄肌瘦的人。 第四章 沉默羔羊 山道蜿蜒,灰黑的色调充斥着整条道路,王羽右胳膊肘靠在车窗外,左手一边用食指和拇指搓着放在衣服前兜里的手枪,一边小心的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他天然不是一个果决的人,但形势使然,世道无情让他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师范大学图书管理员,变成了坐着大吉普的“清道夫”,吉普开道,大巴在中间,小型油罐补给车在后面,如果遇险,他有权随机应变,包括直接使用暴力,这是之前和李蛰商量好的方案。 从末世之初到现在,苟延残喘的二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活了下来,还拉起了一支小队,跟时而深沉时而感性的李蛰相比,王羽更加沉稳,恰恰因为他的沉稳,使得他们渡过了很多次危机,末世的人类,多数并不善良,彼此的信任,是活着最关键的良药。 吉普车司机是个身形高挑,样貌惊人的女人,女司机,要么毫无车感,要么天赋惊人,显然她属于后者,避难所的人们要么喊她月亮,要么喊她花,月亮花轻吹了一声口哨,缓缓的停下了车,王羽瞟了一眼路中间“竖立”的生物,深深皱起了眉头。 如尘埃的薄雾,不仅带来了毁灭,也促使很多物种发生了变化,不光形态发生了巨变,很多习性上也发生了改变,使得很多本来温和的野生动植物变得极具攻击性,但河流中的鱼类却基本变化很小,所以很多存活下来的人类,都是原本居住河流繁茂的区域。 而此刻,“竖立”在山腰中间的那个生物,明显不是来自于河流。说是生物,是因为它长了一张类似于山魈的脸,惨白的脸上尽是凶狠,说是竖立,是因为原本应该弯曲的躯体,竟然直立了起来,说白了,就像长着山魈脸的死人。 王羽掏出手枪、默默上膛、拨开保险,细细端详着它嘴中残留的半片殷红的腈纶碎布,然后身子弹出车窗,抬起手臂对准了前方。月亮花拉起手刹,把一个无声闪灯的警用灯放在车顶,给后车发起了信号,同时深深呼吸,等待着枪响。 李蛰皱起眉头转头看着刚停好车的平头男,轻轻招了招手,“龙哥,前面遇见东西了”,平头男也不答话,从靠背后面抽出一把黑背长刀,转身开门下车,一时间肃杀顿气。 后面的陈舒看见这个场景,就明白遇见硬茬了,他瞟了眼机械表,已经两点四十分了,如果不能在一个小时内驶出山路,就意味着今夜又得在野外过夜,旁边空着的一个卧铺,显然提示着,山中的夜里并不太平,想到这,他碰了碰旁边妹子的胳膊,眯着眼睛咧嘴开口道“嘿,小恩人,如果有天我死了,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想念我?” 正当王羽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前面的生物好像感受到了威胁,它缓缓的后撤,又显然有些犹豫,退几步又不甘心的向前一点,但直觉提示它应该放弃,王羽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生物,等待它下一步的举动,显然,在深山之中,发出巨大的声响,一定是迫不得已的最后决定。 终于,这个山魈一样的鬼魅生物,放弃了,转身深深看了一眼玻璃后面的人,带着倒刺的舌头伸出嘴唇外甩出一个口水四溅的小花,未发出任何声响,几下便消失在大片树木枯死的林中。 王羽收回手枪,提示月亮花收起警灯,加速通行,嘴里碎了一句,mlgb的猴子,都特么快变成人了。 第五章 黑色帷幕 下午四点,迷雾弥漫,天边浓密如同粘稠的墨汁,黑色帷幕一般缓缓下沉。 李蛰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长期的磨练,让他已经习惯了面对这种压迫感,他玩了玩手中的打火机,灰白色的金属壳已经把玩的通体透亮,背面凸起部分还能隐约的看见ippo几个字母。 平头哥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瞅着他兜里剩的半包芙蓉王,发旧的纸壳包裹着已经发黄的烟,但显然胜过他自己卷的无滤嘴旱烟。 李蛰抽了一根递过去,幽怨的说:“龙哥,神仙都架不住你这样抽,省着点嘴,肺好你也好”。平头哥呛了一口烟,整个身体随着笑意上下震颤。 后排的陈舒已经从昏厥的不适中慢慢恢复过来,旁边的姑娘却已沉沉睡下,这个叫余蓉蓉的小姑娘,给了他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暖。 他把包裹里的毯子摊开,轻轻的盖在姑娘身上,起身站了起来,周围时不时投来警惕的目光,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善恶最容易随波轮转。 他朝着驾驶位置走去,靠在了副驾驶后面的一个横栏旁,“喂,领头的,我叫陈舒,也给我来一根呗”。 李蛰慢慢回头,望向他那透露着疲惫但仍旧明亮的瞳孔,又缓缓看着后排盖着小碎花毯子的余蓉蓉,抽出一根,点上了火,吸了两口,一边把点燃的烟递了过去,一边嘴里说:你应该成年了吧,未成年人不准抽烟”。 陈舒毫不迟疑,接过便刁在嘴边,眯上眼嘬着。 “嘿,今年虚岁24,你这个是浮南烟哈,劲儿就是大” 随后又咧开嘴从自己的便携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平口信号枪,连同一个小袋子一同递给了李蛰。 “里面有7颗镁蛋,我平时叫他金闪闪,山不转水转,省着点用,我瞅着车后面好像有东西跟着,今晚估计不太平,给你耍吧,我回去保护我的小恩人”说完就准备起身往回走。 刚走几步,身后却传来李蛰的声音,“会玩电台么?之前发电台的姐么昨晚被吃了,你能接收到讯息,应该就会发电吧”,陈舒转过头,应了一声会,然后就望了一眼空地铺侧边横放着的那个大的设备箱。 问话触动了一旁静静看着的平头哥,叹了一口气,“唉,一心想走,把命走没了,后面真有东西跟着,今晚我特么给她报仇”。 因为之前生物的阻拦,行驶最终还是耽误了时间,车子虽然已经驶出浓密的山林,来到了出山口的位置停了下来,但夜色也随之而来,“黑夜”里行走是万万不行的,今天怕是赶不到地点了,后视镜中的树木总有若有若无的晃动,却又稍纵即逝看不真切,这让王羽的心中阴沉不定,他招呼了一声,喊着月亮花下车。 吉普车后排还坐了两个稍显稚嫩的年轻人,他们曾经是周边学校的学生,因为迷上了户外生存,才走进大山。 灾变之后,就居住在几户山民家里,最后加入李蛰的小队,命运有时候是不公的,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又是无比幸运的,巨变让他们失去家人,却保住了他们自己的命,随着小队成员的不断增加,他们也从经验生涩的小白,慢慢变得成熟起来。 王羽打开大巴的车门,对着李蛰喊道:“休整吧,走不了了,今夜搞点火把,我觉得不对劲”。 李蛰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默不作声的看着王羽指挥着众人开始着手准备。 大巴车的外圈包裹着一层铁皮,虽然不厚,但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每次在外面露宿,所有的人员夜间都必须集中在大巴里休息,后面的窗户被焊死,前排和挡风玻璃都装上了铁丝网,增加了一些防护。 怕死,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龙哥摸了摸自己的平头,出神的看着窗外渐浓的黑色,握了握手中的黑背长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厢里忙碌的身影随着夜色完全降临而渐渐停顿,大巴车前后左右各点起了4堆炭火,上面用木头掩着,只留下些许微弱的光星,静静燃烧,一根铁丝从炭火的底部连接到车厢里来,只要车厢里的人一拉,炭火下的木头翻滚,就能把底层的木炭仰出来,接触到大量的的空气后,就会立马升起火焰。 陈舒从姑娘给他的大包里翻出了一个播放器,插上太阳能充电宝后,开始放出歌声来。 空山夜雨冬来去、大雁归处白云深、一壶老酒锁古道、唯有相思不掩门,扫叶围炉知冷暖、寒潭落花写风尘、野渡只等客问醉、来去江湖无故人。 婉转低沉的歌声在车厢里弥漫,所有人好像都陷入了沉思。 余蓉蓉也醒了,拨开了毯子,小心翼翼的靠在了陈舒的旁边,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时常带着点戏谑口吻,也刚认识不久,却不知为何能让她感到异常的安心。 第六章 群山皆妖 沈超南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铺着海绵的地板睡久了,让脊梁骨下面捂出了汗,捎一晃动,就翻过尾椎溜进了屁股缝里,逼嘎的难受,他隔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骚弄着,却总觉得不舒服。 自从他和另外一名同学加入队伍之后,就从没想过哪天可以回城市里看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野外生存一共7个人,一个学校三个不同专业的业余驴友,死了5个,都是想争口气闯回去,只有他们躲在西山下面紧挨着溪水的几户人家里,靠着溪里的鱼和山上的野货活到了现在。 西山下面好像受到雾气影响很小,树木还大多是青绿色,夜里也很少有不明的生物出现,现在车行南山,他总觉得日日心惊肉跳。 但他知道不能不走,在留下去,不仅他要饿死,那几户人家也要支撑不住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有时候目光中包含的东西更多,虽然事大不过生死,但如果自己要把别人逼死,他心里深处也同样无法接受,毕竟末世的善良经不起挥霍。 而他加入的这个队伍也不算小,五十几号人,光生活的必须品都塞满了这辆四十五座金龙大巴车的一层储物间,加上后面那两油罐车上还捆着的其他物资,真的如搬家公司一样满满当当。 大巴车副驾上坐着的是队伍的领头,一个时常扑克脸发呆的高个子男人叫做李蛰,戴个无框眼镜不知道天天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到挺正儿八经的,队伍里的老人有时候喊他书记。 旁边平头司机时常揣着一把黑背刀,既不像司机也不像打手,名字没听人喊过,队员们都喊龙哥,是个广东人,他打过两次招呼,也跟着别人喊龙哥,跟着做总不会错。 大巴车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医生,叫吴小飞,这个人总好像压力很大的样子,看来医不自医还是有道理的。 车厢中部还有几个人好像是受了伤,有的包扎了伤口,有的还在吃着药,平时就躺着休息,白天除了方便之外很少下车,也很少说话。 前面吉普车里坐着两个人都是极品,开车的是个身材极好的漂亮妞,也不知道名字,但队员都喊她月亮花。 副驾驶是羽哥,个子不高但做事情非常严谨细致,新加进来的队员都有些怕他,他倒真的更像领队多一点。 他迷糊的翻了个身,突然发现身边那个前两天被蓉蓉救回来的陈舒不见了,随即就发现他直立在自己的身后目光紧紧盯着后车窗外,一改平时玩世不恭的表情,双瞳被挂在车尾部的风灯照耀着闪着精光,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刀,做过驴友的他知道,那是旧时代部队的货,99式空军制式刀具,刀刃的波浪形刃口极其锋利、背部条状锯齿可以锯断钢筋、甚至把手上还有指北针,可以避免迷失方向。 但等他意识到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车周围的炭火也同时被挑起,许久不见的篝火瞬间照亮了大巴车的周围。 那是一排接着一排的山魈,惨白的脸上看不清表情,直立的双脚像是僵住的人,被震惊的唐震口中荷~荷的发不出声音,同时,他也迅速认出来中间站着的那一个右耳偏小,像是被野兽咬掉了一块的山魈,就是昨天堵路的那只,它果然还是没有放弃。 沈朝南被窗外的景象彻底下破了胆,这绝逼不是什么猴子,猴子不会直立,更不会原地不动,只是目光注视着他们,惨白的脸上连喘息声都没有,像是在围剿猎物而未动手的一尊尊石像,果然他不该加入队伍。 沈朝南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寂静的车厢内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咚咚声,正当他高度紧张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一声枪响,他猛地回身一看,车厢中部王羽手里的那把手枪的枪口正微微冒着烟,紧贴车厢前侧门玻璃的山魈被枪声打中了,枪响之后,时间像是凝住了,随着那只被爆了头的生物缓缓倒下。 四周安静的更加让人感到害怕,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王羽。 王羽讪笑着回应了一句:“嘿,走火了,对不住各位、对不住各位、都是误会”。 话音未落,此刻窗外的其他山魈像是触发了开关,唰的转头盯向了隔着铁丝开枪的王羽,无数的身影紧接着扑面而至! 在影子闪动的瞬间,车厢的人只听见李蛰轻飘飘对着王羽说:“王副官,这下你他娘的要把我害死了,你捅了猴子窝,杀掉一个孙行者、紧跟着无数个者行孙,我挂了之后,记得请把我埋在海边。 这辈子面朝大海,下辈子x吧有你,春暖花开。 第七章 突出重围 数不清的生物疯狂的冲击着大巴车,即使套着铁丝,高过接近2米的铁皮和外车窗玻璃也逐渐被锋利的爪子逐渐撕扯击碎,那是一种超越正常肉体的疯狂,越来越多的山魈也沿着碎裂的地方冲进车厢,四周的呐喊声、尖叫声、哭泣声夹杂着车厢玻璃破碎声混成一团。 沈朝南已经吓到瘫软在海绵垫子上,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双腿真的使不出力气,他徒劳的用双手尽可能的撑起身体,想要给接近他的怪物狠狠一击,但就是将自己的身躯挺直,仿佛都异常的困难,突然,他瞥见领头的李蛰也卧倒在不远处,他心里突的一惊,心想完了,李队长果然死了。 正当无限悲凉之际,不曾想,李蛰仿佛注意到他似的,突然间鬼魅般的抬起头来对着沈朝南咧嘴一笑。 我草,这王八蛋难道在装死?沈朝南此刻已经忘记了害怕,内心说不出口的异样感觉顿时翻涌起来。 陈舒拿着短刀已经收割掉三只山魈的生命,并且击伤了起码五只以上,这种生物虽然疯狂,但只要砍断脖子或者插入要害,还是可以毙命的。 他挥舞的胳膊此刻已经麻木,一个不留神,身上也再一次多了处伤口,短刀锋利的刃口因为无数次砍到怪物的牙齿和骨头,导致部分地方已经轻微卷刃,短兵器的局限性还是大了点。 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挥舞黑背长刀的平头哥和拿着一根大铁棍大战四方英勇无敌的医生,对比着车厢里东倒西歪乱成一团的人群,内心无比悲愤,不禁破口大骂:“md的这都是什么样的一群人,最能打的原来是司机跟医生”。 唐震是沈朝南的同学,此刻他的肚子被山魈锋利的爪子拦腰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顺着伤口逐渐在身下形成一滩血迹,脏器在开口的边缘时隐时现。 他徒劳的用手捂着伤口喊着还在搏斗的医生,然而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呼喊,只有自己感到生命逐渐在流逝,过去的光景好像又浮现在眼前,眼睛逐渐像是被雾气盖住了似的模糊起来。 他慢慢的垂下了身子,不再喊医生的名字,此刻脑子里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与外界的声音,出现的画面都是回忆起母亲抱着他逛水上乐园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还很小,不敢下水,他的母亲温柔在浅水区的教他划水,他沉沦在画面里,如同庄周梦蝶,在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幻,只是低着头含着泪喊着妈妈、妈妈,声音也愈发的慢慢渐不可闻······ 李蛰卧在侧边的角落,静静盯着唐震的头缓缓的垂在地面,鲜血随着周遭的脚步被踩的四处飞渐。 打斗让四周变得混乱不堪,而此刻他却无比冷静,他轻轻趴起,扒着窗户,瞅了瞅窗外开始不断聚集的怪物,但是地面却依旧是干燥的,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又果断的躺了下去继续装死。 怪物聚拢在车厢铁皮四周,一只只如蛇一样疯狂的从车窗往里钻,有一只因为卡住了身躯,竟然被同类挤断了胳膊,车厢里搏斗还在继续,但明显已经支撑不了太久,随着一只又一只山魈一样的怪物涌进车厢,疲惫的众人开始抵挡不住,伤亡陡增。 李蛰又一次扒着窗户朝外瞅去,他知道,如果后面的油罐车再不把油倾泻在地面上,这一次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这一次他在看像地面时,地上明显已经被浸湿了,窗外也弥漫了一股汽油的味道,李蛰慢慢摸出兜里的信号枪,朝着还在战斗的人群大声喊道:“都他娘的趴下闭眼”,话音刚落,就从铁皮的缝隙中对准窗外燃烧的火堆,砰的一声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火花在车厢外炸开,照明镁弹燃烧的光亮甚至强过了曾经的太阳,崩裂的火花穿透了层层包裹的山魈躯壳,点燃了大巴车周围的汽油。 怪物周身易燃的毛发也瞬间被点燃,从未发过声音的怪物此刻竟被烈火烧的扭曲了起来,焦糊味四处弥漫,大量山魈一样的生物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车窗外落下,然后一团火焰点燃另一团火焰。 形成一个又一个火团在地上疯狂翻滚,这必然是徒劳的,即使在水中依然可以燃烧的镁片,配合上大量的汽油,此刻犹如烧红的刀片切开了黄油。 四周的黑色迷雾随着熊熊大火被点燃,像是被驱赶了一般,消失不见。 李蛰用手卷起身躯,眼睛眯着缝再次装好镁弹后,翻滚到车厢的另一边,强忍着光亮朝着另一侧的火堆又开一枪,终于,怪物群崩溃了,强烈的光照让他们彻底失去反抗的意识,随着本能又一次疯狂的四散而逃。 龙哥的上衣已经完全破碎,黑背长刀却毫发无伤,依旧寒光四射。 他扔掉长刀,借着冲天的火光冲向了驾驶室,然而却又因为脑补极具充血,跌到在边上,失去了意识。 月亮花从卧倒人群中忽的起身,竟单手拽开一个怪物的尸体,钻进了驾驶室,她穿着被鲜血染红的吊带背心,脚紧紧的踩住刹车,掰开钥匙发动起了大巴车。 然而谁都未曾料想,竟然还有一只怪物如鬼魅般的从副驾驶车座底下钻出来,它不再是面无表情,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诡异微笑,全身像是缩骨功一样开始不断膨胀,瞬间躯体就长出一截。 他对着月亮花张开嘴巴,红色的带着倒刺的舌头竟然挺直了如同箭一样飞了过去,舌头上还附着着黄色的液体,发出了嗖的声响。 电光火石之间,在舌头即将切入达月亮花脖颈时,被一把刀拦腰截断,掉落下来。 月亮花回头望去,此刻陈舒带着满身的鲜血还保持着扔出飞刀的姿势定下原地。 “砰、砰”两声枪响,怪物随即被打倒在副驾位置上,王羽疯狂的扣动着扳机,打光子弹的手枪,此刻一直发出咔咔的空响,被击毙的怪物,残缺的右耳紧靠着破碎的车窗,缓缓垂下了身体。 而此刻后面的油罐车上也跑下来一个人,穿越层层火墙,一个空翻就攀进了被怪物撕扯破裂的车厢内。 大巴车已经完全发动起来,正加足马力,带着两侧的火光,抵开前面的吉普车,一路冲开无数燃烧的火团,朝山下驶去。 第八章 大型超市 一个大型的苏菓超市伫立在景区中部的游客中心,超市外面停车场上各式各样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车辆昭示着末世的荒凉,尘埃降临以来,人口剧烈锐减,让整个世界从极端的繁华陷入了极端的荒凉,这种反差也使得幸存下来的人们承受着巨大的心里压力。 人类,人类,顾名思义,要群居而成类,但现在的世界,存活的人们却大多数三三两两的苟缩在角落,艰难存活着。 何有茗一边摸索着货架上的牛肉罐头一边吸溜着捧在怀里的茅台,自从他们一行三人探索到这个大型超市之后,就再也告别了忍饥挨饿的日子。 他们把其中的一家spa店改造成了临时宿舍,从此过上了醉生梦死的吃饭生活。 末世的艰苦,让他逐渐麻木了内心,家人的相继离世,也让他自此再无追求,反正横竖早晚一死,与其饿死不如醉死。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掏出藏在衣服内兜的全家福,摩挲着泛黄的照片,却还是不禁鼻子发酸,悲从中来。 三人中带头的叫彭大海,作为曾经博彩行业的职业选手,他始终以爱拼才会赢作为人生信条,梦想从不是赢多少钱,而是达到赌技的巅峰。他自认为他的这种理想和普通人相比,简直算的上是星辰大海。 然而从末世之初逃出升天,又在赌城的尸山血海里趟了个来回,再到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再到现在和其他两人在商城里安家,彭辰星第一次觉得他的梦想破灭了。 他感觉他有些疲惫,通过睡觉也缓解不了的那种,他的眼睛蒙上了灰,再也找不到当初在牌桌上叱咤风云众人瞩目的感觉,再也找不到那种众星捧月逍遥洒脱的感觉。 现在住在洗浴城里,每天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睡醒了发呆,天黑了睡觉,反而让自己觉得身体被渐渐掏空。 于是最近他强迫自己开始做些事情,开始利用超市里整排的酒柜,百无聊赖的学起了调酒,跟当初西装革履英气逼人的模样相比,现在的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刮胡须,既不洗澡,也懒得理发,整个人的样子好像旧时代的流浪汉。 反正世界已毁,反正梦想破灭,反正居无定所,反正四海为家,哪还在意什么狗屁形象,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呗。 总不能立志去寻个女人,在生一群娃娃出来受难吧,况且现在别说学校,连个婴幼儿托班都没有,就算找到了女人,生出了娃娃,难道以后每天教他德州扑克、牌九、比鸡、搓麻、掼蛋? 正在思绪飞扬中,一个上身穿着皮尔卡丹,下身套着范思哲的瘦小男人满头大汗,慌里慌张的跑进来,急切的结巴道:“大大大哥,来人了,来来了辆浑身冒烟的大巴车,看样人人人人不少,我们跑跑吧,遇见土匪就完了,我听讲现在有的土匪饿极了连人肉都吃”。 彭大海听到这,反而立起身子,摸了摸商场里顺来的张小泉菜刀,踢翻了一个酒柜说:“怂什么,人死鸟朝天”。 说完就大步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又转身回头说:“老何,把侧门打开,万一情况不对,也不能白交代在这,耗子你多摔几瓶高度酒在门口,碎玻璃摊匀点,在揣个防风打火机,从柜子上头扯些棉布,日他仙人板板,对面人来把火点起” “好好好,我这这就摔,对对,这叫以防万一”,这个卡丹思哲哥慌不迭的又从门口折返跑回来,汗水把刘海揪成了一缕一缕的样子,挂在脑门中央。 视线回到车里,李蛰此刻正坐在驾驶室里,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眼角瞟向旁边超市半开的大门,从大巴冲出山道之后,李蛰便接过了月亮花的驾驶位,又在平坦开阔的公路上打着大灯。他估摸着方位,在尘埃弥漫的“夜色”里盲开了一个小时才停下休整。 直到天微亮之后,他们才发现几乎已经开到了003附近的大型商场,才得以放松下来观察损失情况。 一场恶战下来,几乎人人带伤,只有他和沈朝南屁事没有,沈朝南因为怕死,一只躲在了车厢后头,他则是因为装死,所以两人毫发无伤。 余蓉蓉紧靠在陈舒的身后,身上有些轻微的擦伤,其他成员的状况就参差不齐,满员上车五十四人,前夜丢了一个被吃了,昨夜大战“群猴”死了6个,天明时候伤重不治又死了3个,总共加起来正好十个人,现在还剩44人,其实还包括一个已经重伤昏迷的龙哥。 医生经过一场大战,非但没有躺下,现在还忙里忙外的帮其他队员包扎伤口,他得益于那根从油罐车栏杆上抽下来的大铁棍,因为攻击距离长,中间又乱糟糟的隔着很多人,至于只是捅猴还是连人带猴一起捅,那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反正即使是捅了人,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只是因为打斗过于激烈,胳膊用力过猛脱臼了,直到战斗结束才发觉,后来他把自己卡在驾驶室外的靠背上自个掰了回来,其中过程也免不了一顿龇牙咧嘴。 眼看超市已经近在咫尺,李蛰慢慢的驶入内部道路,开始缓缓停车,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通透,知道即使有医生在给大家治疗着伤,此刻也必须停下,寻找商城里面的药店,并进行休整,才能更好的避免人员二次伤亡。 陈舒已经完全躺平在车厢后面的海绵上,本来就未恢复完全的身体,此时已彻底脱力无法动弹。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开车的李蛰,对着歪在旁边满头是血的王羽说:“你他娘虽然走火了,但好歹跟大家一起拼命,你瞅瞅他,我现在总算明白他为啥能当头了,我原以为是他本领手段高强,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但又始终看他也不像是有武功底子的样子”。 说到这,陈舒满脸的悲愤,继续说:“后来看你们有时喊他李书记,才听讲他以前大小还是个的领导,所以想当然理解这才是你们听他的原因”。 “现在我才发现我特么错了,大错特错啊!原来是因为这小子贼啊,机智的一逼啊!大家开拔,他是领导,爷么干架,他自个趴下。强龙不压地头蛇,老子头上有屎,不敢低头,比不了啊,老子给他信号弹就特么是个错误,他娘的他就该被这些野猴子吃咯咳咳咳”一边说着,一边又咳出一股血来。 余蓉蓉慌了神的捂住了他的嘴,却发现他的鼻子里也开始流血了,她心疼的湿润了眼,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保护她,以他的身手,必然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王羽瞟了瞟躺在地上仍旧愤怒不止,都快要七窍流血的陈舒,又看了看前面明显听见了对话,却还一脸无辜开着车的李蛰,裂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第九章 温柔交锋 彭大海注视着不远处黑不溜秋四处窟窿还冒着烟的大巴车,心里琢磨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劫匪的样子,反倒是一副刚被打劫的样子,他心中阴晴不定,不知道是该上前去一探究竟还是静观其变。 正琢磨着,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晃悠悠的朝超市走来,前面一个斯斯文文戴个眼镜,后面一个身形消瘦瞻前顾后,彭大海琢磨许久,给老何和耗子递了个颜色,3个人默契的靠在了超市入口的门两边,只等这车上下来的人过来,然后先围住再说。 看着不紧不慢逼近的两人,彭大海不禁略微有点点兴奋 “这两个龟儿子,是不是脑壳没得脑花儿,酸批壳掉的,半天走不过来”。 何有茗仔细端详着这两个人,对彭大海说:“大海,这两人看起来不像劫道的,要紧的是后面这黑皮车里还有没有人咱不知道,我看不如问问来意,是萝卜是芋头尝尝再说,能谈就谈,不能谈再做其他打算,实在不行干翻了绑成粽子再说”。 “要得、要得”,听着老何的建议,彭大海点了点头。 朝超市走来的正是李蛰和沈朝南两人,也是车里仅剩的两个胳膊腿儿全乎,精神状态稍好的两个人。 李蛰一早就看这个超市不对劲,末世废土,竟然超市的门会半开着,门口还异常的干净,这绝对不是没人的样子,而且他们车来的时候弄出这么大动静,还没人从超市出来,就说明里面即使有人,人也不会多,因为情况不明下,只有势单力薄才不敢贸然露头,如果有个几十号人,早围上来了。 但即使是人少,李蛰也不敢在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去寻找药店,万一里面来者不善,以大巴车目前的状态,一旦被抄了后路,那基本也就团灭了。 反正油罐车丢了,车也没油了,跑也跑不掉,与其担惊受怕,不如直面危险。 想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用油光锃亮的火机点起一根芙蓉王,碰了碰放在前兜里的没了子弹的手枪,嘿嘿一笑,心想不管来的是哪号人物,他娘的,猪鼻子插大葱,装装像再说。 而沈朝南愿意跟着李蛰过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愧疚。 他也直面了唐震的死,但突破他最后心里防线的却是陈舒骂李蛰的话,其实他明白他才是最“鸡贼”的那个人,有着不错的身体素质,但却毫发无伤,毫无作为的从开始瘫软到最后。 所以当车停下来,李蛰表示出去探探的时候,他自告奋勇的举了手,希望多少做点事情,也弥补心中的不安。 两人刚走进大门,旁边立马窜出三个人,将他们围了起来,三人手里都有刀,其中有个穿着一条花哨裤子的人还拿了两把。 “嘿,你们是干什什什么的?”,两把刀的率先问话,剩下两个紧紧盯着他们没有作声。 李蛰看着问话的那个小个子青年,满头的汗水蒸发的热气在头顶缭绕,一缕头发因为长时间不洗好像都揪到了一起,心里感叹,这人好像年轻的“贾队长”啊。 其他两个人一个年纪偏大一点,大概有个四十多岁,一个胡子老长,眼神犀利,身形健硕,不像善茬。 沈朝南略微有些紧张,碰了下未搭话的李蛰刚想开口,却被拦了下来。 李蛰吐了一口烟,瞟了眼地上均匀摊开的玻璃碎渣和大片连接着塑料货架的“水渍”,抽了抽鼻子,反身将烟头弹到了门外面。 “同志你们好,我叫李好人,请先放下刀,我们没有恶意,看见有超市,就过来瞅瞅,看看能不能搞些吃的”李蛰诚恳的回答到。 “后生,这超市有主了,我们可以给你们点吃的,但超市你们不能占,啥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现在谁想吃口饱饭都不容易”何有茗抖了抖手里的西瓜刀不紧不慢的回应着。 看着一地的碎玻璃和堵在门口的杂物,李蛰又伸头朝超市里望了望,此刻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把握,后面应该是没有埋伏了 “那我要是非占怎么办?主要家里娃娃多,一点点怕吃不饱,我也不要太多,要不咱们一人一半?”,李蛰挑了挑眉,注视着头发花白的何有茗。 “一半个铲铲,我看不如把你龟儿积死算咯,你还整你妈个名字有脸皮叫做好人,你不如叫做强盗” 长胡子男人一听李蛰这样说,不禁怒从中来,欺着对面人少又手无寸铁,便开始往前走,准备先把这个带头的眼镜男放倒。 沈朝南见状大骇,频繁的回头看着大巴车有没有人下来支援,正摇摆不定是不是要先跑时,李蛰掏出了手枪,顺手还拉了下枪栓,指向了胡子男,金属的碰撞声,提示着对面几人这绝对不是什么玩具,于是瞬间形势颠倒。 彭大海注视着黑洞洞的枪口,他混迹娱乐城多年,枪支多少是见过的一些的,眼前这支明显是真家伙,关键的是此时此刻正指着自己的脑门,饶他心理素质再好,也不禁汗流浃背,毕竟刀再快,还能快过枪? “贾队长”已经腿软了,肠子都要悔青了,心里埋怨着大海和老何当初没有听他的。 “贾队长”从未想过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掏枪,他怕死怕的要命,于是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索怎么溜出去,他斜眼瞅着不远处的货物架,但此刻再想走也不敢冒险吃枪子,关键这超市门口附近哪来的遮挡物,只有两个给儿童坐的投币摇晃椅。 李蛰目不转睛的盯着胡子男,他明白他应该才是这三个人的头,正思索如何处理他们三个人时,王羽和医生也结伴下车了,不同李蛰来的时候,这两人很快便跑了过来,显然是不太放心。 何有茗眼珠子正快速的转着,思索着如何缓和一下当前局面,毕竟他们起码人数占优,地形又熟悉,先缓和局面,未必翻不了盘。 何有茗一边琢磨着该如何言语应付一下当前的局面,一边望着身后不远倒满了酒的货架,捏紧了手里的防风打火机。他下定决心,刚打算开口,却瞅见又进来两人,而且明显是跟前两个是一伙的。 老何心头一震,不禁垂头丧气起来,敌我力量差不多,还能谈一谈,敌我力量一旦悬殊,怕很难谈下去了。 他知道,这下事情不好办了。 第十章 总结大会 王羽看到举着空枪的李蛰后不禁一呆,随即明白过来,朝医生招呼一下便走上前去支援。 何有茗刚想交涉,没成想两人也不搭话,三下五除二便卸了他们的“武装”。那个叫耗子的小个子男人刚想跑,却被李蛰一声大喝,被吓停在原地。 一看事情恶化,只有大胡子不惧枪支抵头,奋起反抗,不成想王羽和医生加上沈朝南一拥而上,医生手腕一扭,一个巧劲便把大胡子的胳膊关节卸了下来。 至此他终于认栽,碎了一句mmp,便不在言语。 医生拽下超市控制窗帘上下用的粗塑料绳子,给他们三捆成了粽子,李蛰嘿嘿一笑:“你看我说一人一半,你们不干,这下全归我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枪递给了王羽,然后蹲下把地上的“水”往鼻下一抹,又笑了起来。 “乖乖,53度的飞天?嘿,你们果然是地主老财,这下土匪遇到了解放军,翻身农奴把歌唱,晚上就开公审大会,把你们这些反动派统统消灭”。 花裤子男听见这话后脸都绿了,心说这下玩了个蛋了,这人神叨叨的,怕是真的脑子不好,这后面搞不好真要砍脑壳咯。 李蛰笑眯眯的看着面若死灰的三人,悠悠的又晃回大巴车上,开始招呼众人下来修整。 夜色缓缓降临,似有微风吹拂,商城街巷里忙碌的身影渐渐停歇,重新回归沉寂,安全的居所与长时间的疲惫终于让众人彻底懈怠下来,伤员已经安置,死去的队员也简单掩埋在了来时的道路旁,王羽带着众人,找到了超市备用的柴油发电机,又从地下储藏室里搬出了十几桶未开封的柴油,搞得整个超市灯火通明。 医生从药房中搞到了伤员亟需的药物。龙哥也醒了过来,躺在不远处spa店里的捏脚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着呆,旁边床上躺着的是一身绷带并排发呆的陈舒。 超市里原先的水果台上,几口不锈钢大锅支起,正在用炭火煮着火锅,沈朝南涮了一大块罐头牛肉,一口下去烫的眼泪直流,他忍着烫,拼命的吸着气也不愿意吐出来。 三人团伙此刻已经被松了绑,脑壳是暂时没有砍,但李蛰分别对他们进行了一次“长谈”,在棒子和火锅的诱惑下,谈话的效果显著,他们纷纷表示不愿意背弃人民被送到外面吃尘埃,愿意加入人民为解放在尘埃下的全中国而奋斗。 三人对着柴油灯发誓,愿意“弃暗投明”加入到胜利的队伍中来,永不背叛,并一定程度的保持着谦虚谨慎低调务实的优良作风,为小队的集体利益无私付出。 至此队伍终于又开始增加新人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彭大海把胡子剃了之后,队伍里的女人都对这个新成员异常满意,因为他长的实在是有点帅,这样李蛰有点后悔当初没给他毙了。 解决掉人员问题,此刻李蛰靠在超市楼梯的拐角处抽着烟,看着这一群三三两两各自聚集在一起吃着火锅的人们,明白是时候开个总结大会团结一下队伍了。 大型商场的西南侧,一间酒吧里聚齐了避难所小队的全体成员,经过几天的休整,小队上上下下精神恢复的倒还不错,这是一家装修风格呈美式的静吧,主色调类似于胡桃木色,大量的方桌圆凳和皮质沙发正好满足了二十多人一起开会的需求。 因为考虑需要节省燃料,所以只用硫酸电瓶在大厅点亮了一盏鹿角灯,昏黄的灯光下,坐的稍远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月亮花将地图钉在一块木板中间,竖起立在酒吧台上,站起身来向大家通报会议的议程,随后用手指在地图上详细描绘出了目前小队所处的方位和商场周边相关重要的设施。 月亮花淡蓝色的瞳孔夹杂着些许绿色,在柔和的灯火中偶尔折射出宝石一样的光芒,带着些许的磁性的声音更是吸引了全场几乎所有男性的注意,让刚刚加入队伍,坐在离灯不远处的彭大海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突然开始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个棒槌,找个女人,要一个娃娃教他学搓麻不也很巴适嘛,搓麻可是国粹,总不能在这一代丢咯。 第一项议程结束之后,王羽开始读起具体的任务分配的情况, “大家来自各地,又经历生死,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开个小会的目的是为了分一下工,毕竟现在的世道,想活下去就不容易,我们计划分成五个工作组,分别为通讯组、安保组、医疗组、探索组,后勤组”。 “通讯组负责架设电台,得吸纳周边的难民慢慢聚过来,人多一些我们的力量就更强一些,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嘛,毕竟前段时间折损的队员太多了”。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月亮花默默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安保组负责临时居住区的安全,白天还是需要巡逻的,夜里也得有人值夜,流浪的久了,什么人都见过,劫道的团伙也见过,白天侦查完我们的情况,夜里不要命的摸过来,损失就会很大”。 “医疗组就负责大家的健康,也提前备好一些必须的药品”。 “至于探索组嘛,就危险一点,我们车太少了,需要到周边多搞点交通工具,我发现商城的地下车库里车倒是不少,但油都所剩无几,大都慢慢挥发了,油是铁,车是钢,有油车才能跑”。 还有就是我们得探索周边的情况,虽然现在我们补给充裕,但物资什么的也不能坐吃山空,顺便提一句,我们当初选定的基地不是在这里,是在离这不远的游客小镇,行政区划叫栖霞镇,那里以前是网红打卡的地方,环境不错,也更安全一点。 “最后是后勤组,主要负责饮食和住宿,天越来越凉了,得给大家安排好住的地方,提前备一些棉被衣服”。 说完之后王羽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窝在角落软沙发里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李蛰。 这时,月亮花站出来说,大家是否有意见? 等待一会见没人发声,便继续说到,既然没有意见,那第二项议程就结束了,下面进行第三项议程,分派一下每个工作组的组长,具体成员等第四项议程结束后在确定。 现在我宣布: “通讯组组长由朱皮皮担任”,说完之后,坐在酒吧中间的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慢慢站起来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他之前一直坐在油罐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山里的战斗中也受了伤,现在胳膊上还打着绷带。 “安保组组长彭大海”,彭大海听到自己的名字,满脸的惊愕,不敢相信竟然会让他担任组长。 这时王羽接过话说:“你跟老何对周边比较熟悉,而且你胆大心也细,上次要不是有把枪,我们怕是已经着了你的道了”。 这时老何开口打断了王羽的话,“王小哥,我们刚加入不久,这不太合适吧”。 王羽看着目光炯炯的何有茗说到:“其实没什么不合适的,既然当初决定让你们加入队伍,就要彼此信任,如果我们内部都缺少团结,即使有人活下来了,那也注定活不了太久,自相残杀的事这两年我见的多了,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彭大海回过神来,朝王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月亮花接上之前的话继续说到:“医疗组组长吴小飞”,医生听到自己名字,抬了下手,算是表了个态,虽然是组长,但目前就他一个光杆司令,毕竟医生的专业性太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探索组组长王羽,本来计划让陈舒担任的,主要原因是他身手最好,其次他也比较机警,但考虑到他受的伤比较重,还有就是,额就是队长说他革命意志不够坚定,所以所以暂时让王羽担任了”,说到这古丽不禁莞尔。 陈舒听到这,从圆凳子上起身看向边角沙发里已经微微打着鼾的李蛰,扯动的伤口让他一阵龇牙咧嘴,瞬间就怒从心头起,大声说到:“干不干那个劳什子组长都无所谓,但是是哪个鳖孙有脸说我意志不坚定?老子为党国立过功,老子为党国流过血,老子为党国出生入死的时候谁趴在大巴车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余蓉蓉听到这,开始急切的偷偷拽着陈舒的衣角,小声道:“是我跟李哥说别让你出去的,你快坐下”,听到这,陈舒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默默的又坐了下来。 众人开始指指点点,小声低头笑着议论着。 月亮花看陈舒坐了下来,就接着说:“后勤组暂时由我担任组长,好了,各组组长都已经宣布完毕,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话音刚落,这时陈舒又站了起来,指着刚刚睡醒,仍然睡眼惺忪的李蛰,那这个逼负责什么,他不是队长吗? 李蛰一脸懵逼的看着怒目圆睁的陈舒,心说我艹,我得罪你了吗?你连方丈都敢惹,不怕以后扫地到年老啊,下一步组织得考虑考虑,派你去非常危险的地方锻炼锻炼情怀啊。 月亮花看了看李蛰,低头咳了一声说:“额队长居中策应,暂时在我的后勤组帮大家做饭,他做的饭真的很不错,我们都吃习惯了”。 陈舒此刻的面部表情已经凝固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大家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开始第四项议程,由队长上台讲话”。 说完月亮花就默默的走下了吧台,然后看着李蛰晃悠悠的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面带微笑朝大家挥着手,睡眼惺忪的眼角还夹杂着些许眼屎。 陈舒的脸上一阵抽搐,心想舍得一身剐,也要为民除害啊,伸手就朝着腰间摸他的空军刀,却又发觉早已丢在了大巴车上。 第十一章 星星之火 李蛰走上吧台,拉了一个高脚圆凳,靠着吧台坐了下来,开始了他的演讲。 “来宾们、朋友们、战友们,有些新面孔可能我还不太熟悉,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集会,庆祝队伍死里逃生,首先让我们缅怀牺牲的战友。 李蛰说完,就回身打开了身后木柜里的一瓶低度果酒,再拿出一支高脚酒杯,倒下酒来,喝了一口之后,就高高举起酒杯,然后将酒倾倒了下来。 大家默默的看着他,屋子里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前两天有人问我,为啥舍近求远,穿越群山,非要来这,还让队伍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难道只为了一个无人的超市?我不卖关子,在这里直接告诉大家,原因很简单,从地图上可以清晰看到,往北往西有高山作为屏障,往东往南去水旱两路皆通,大区位优势明显,利于我们未来的安全,也方便获取资源”。 “更重要的是,镇子下面有一个溶洞,一个很大很大的溶洞” 李蛰一边说着,一边用怀抱比画着,这个洞对大家后面的生死会起到关键影响。 讲到这,李蛰又拿起两个高脚杯子,一个正着放在桌面上,另一个把杯身横下来,卡在了第一个的杯口,往斜着的杯子里倒了些果酒。 他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郑重其事的说到:“朋友们,据可靠消息,这终日不见消散的迷雾,在年底恐怕有一次大的沉降,到时候兽潮汹涌,这个溶洞就是我们活着的最大的依仗”。 沈朝南望着两个莫名其妙的杯子,不禁开口问道:“这迷雾不是天天都有嘛,什么叫大的沉降?跟我们活着又有什么关系?” 李蛰对人群中的朱皮皮招了招手,说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小皮你来跟大家报告吧。 朱皮皮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吧台,缓缓开口道:“其实迷雾大范围沉降已经有过一次,就是第一次!那一次直接降到了地表,随后就慢慢抬升,直到现在的位置,大概距离地面1km左右,并随着时间上下波动,白天会逐渐上去,夜间会慢慢下来”。 这种灾变的原因目前尚不清楚,但导致的后果,人类也已经基本知道了。 第一个是迷雾下沉导致日间变短,下沉的越厉害,白昼越少,目前的粮食作物也就越难存活,但每次迷雾变化的波动似乎有规律可循。 第二个是迷雾导致了动植物的状性改变,进而引发兽潮,说白了这些生物就是变异了,就如我们之前预见的猴子,可能已经不能称之为猴子了。 第三个是迷雾同时带来了很多新的物种,顺便说一句,到目前为止,这场迷雾好像对人的机体毫无影响,但也正因为毫无影响,人类反而很难继续生存,开始逐渐灭绝。 这场迷雾,好像就是为了我们而来的。 朱小皮说到这,便停顿了下来,陷入了沉默。 老何听的渐渐入迷,他又一次想起了在第一次迷雾降临时死去的妻儿,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他咬着牙关带着点呜咽开口道:“这后生说的没错,我老婆跟崽就死在那次雾气里了,我记得很清楚,周遭啥都看不见,尘埃弥漫,一直压到脚后跟,打着手电筒都不行,mlgb的老天爷是打算不让人活了,赶尽杀绝啊”。 沈朝南双眼里倒映着恐惧,连续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科学家?那我们躲到溶洞里就没事了?这次沉降会持续多久?” 朱小皮开始起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不是,我姐才是,我只是这个溶洞开发的项目人员,负责地下通讯这块,这个溶洞一半是天然的,一半是人工开发的,当然对外宣传都是全天然,原本是市里打算作为旅游区亮点项目打造的,所以资金充裕,整个项目施工进度很快,建设标准也很高,在迷雾来之前已经基本完工了,正打算接受省里的验收时,没成想到遇到了这次天灾”。 “还有,目前迷雾只能降到地表,侵入不了下面,甚至连水也不能,所以鱼我们还能吃,这个地方靠着水,也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活到了现在,至于躲到溶洞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道了,希望能吧”。 李蛰接过朱小皮的话,面无表情的指着杯子说:“这竖着的杯子中间就像是溶洞,杯口上面的酒就像是迷雾,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次会沉降多久,但我知道,要赶在除夕之前,做好前期的工作”。 尘埃沉降一般有阶段性,但每次将要来临前的三个多月,天空总是出现异样的征兆,说着他抬起头看着窗户外的天空,逐渐变黑的天色将尘埃中时隐时现的一轮血月承托的更加妖艳。 第一次灾难来临之前,天空就出现过这个景象,那时候竟然还被电视台争相报道,说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观,现在看来,的确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观,自然界的奇观,人类的灭顶灾难。 月亮花看见消沉的士气,于是开口鼓劲道:“我们要尽其所能的储存好大量的食物和装备,尽量的接收逃难人员,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现在已经是十月,离除夕还有不到四个月,大家要振作起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大家得努力”。 虽然月亮花努力的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但很多队员却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他们回忆起那一次汹涌而来的兽潮,像极了游戏里的怪物攻城,只不过他们面对的是真实的怪物,那么强大的国防力量,那么多威力巨大的重武器,却因为敌人身处周围而无法使用,用血肉之躯抗衡的结果就是真实的尸横遍野,这是真正的灭族之灾,灭亡的是人族,兴起的是兽族。 陈舒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他没有被随之到来的危险吓坏,而是在思索,这个小队聚集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这些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一群人,平时有多么玩世不恭,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就有多么让人信赖。 他看着那个不靠谱领队,被鹿角灯照亮的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月亮花极力安抚大家的急切,还有王羽、龙哥等一群人平静却又坚定的面容,他陷入了沉思。 李蛰从圆凳上站了起来,用着缓慢却平静的语气说到:同胞们,你们不要怕,我相信人类必定不会灭亡,只要我们活着,人类就不会灭亡”。 也许现在我们队伍还比较小,可是伟大领袖曾说过: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十二章 搬家公司 隆隆的7辆汽车,在省道上排成一条笔直的长线朝着003开去,修整三周之后,小队终于搬空了商城里基本所有可以携带和利用的东西。 曾经可以容纳上千名游客的繁华商城,被一伙“强盗”翻了个底朝天,车队打头的是两辆越野车,紧跟着一辆运送大型设备的依维柯冷藏车,再后面是满载货物的三辆39座宇通游客大巴和一辆20吨前四后八油罐车。 王羽和龙哥带着探索组把商城每一个地下车库都翻了个遍,终于拼凑出一支超级“搬家公司”。 医生此刻百无聊赖的坐在冷藏车的副驾上,闭着眼睛哼着歌发呆,这末世的生活渐渐习惯下来,也不错,手机从来不响,没局没约,倒是真的清静。 只是没了新歌,天天哼来哼去都是些老歌,好不容易从车库捡了部手机,连上电瓶充电打开了,播放器里的歌曲竟然依旧提示版权所有付费听歌,虽然这个歌手大概率已经挂了。 医生总体上来说,算是个名门之后,祖上吴仲宣,官至四川总督,书香门第嘛,也造就了一个安逸的性格,算是一个安静的人,却从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高中时候,因为初恋女友喜欢一身洁白素雅的医生职业,他就傻逼伶仃的到了所名校学了医,大学的时候却因为学医太苦,甚至想过花钱买通任课老师。 在他的眼里其实生活本来的面目就是恬淡的,天天考试挂科无比痛苦,实在是太揪心了。 大学毕业后的他区别于其他日日索求的年轻人,甚至在自己的小院里种起了花草。 反正不缺钱,反正有日子就过呗,找几个漂亮姑娘,浪费着奢靡时光,难道不就是富二代应有的生活么。 回忆起二十多年的时光,他上过山下过海,开过豪车泡姑娘,甚至还拿到过跆拳道黑段,后来突然觉得生活没意义,就正儿八经的在三甲医院救死扶伤。 总体上来说,优良的家境,有一帮兄弟、爱几个美女,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咸也不淡,同时也不给社会添负担。 灾变开始后的几天,他才堪堪从医院逃了出来,世界巨变,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他所认知的,他所理解的,他所适应的。 他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目睹着冲天的骚乱,躲避着变异的怪物,看遍了满地的尸体,杀光抢劫的人群。 直到在长广溪公园遇见龙哥。 龙哥祖籍广东,性格豪爽、为人仗义,比吴小飞要大个十来岁,年纪大点,心胸就宽广点,所以在这群狐朋狗友中算是领头的。 龙哥之前经营着一家大型的健身房和一个古玩店,也是名门之后,祖上开过武馆,还在抗倭名将戚继光的帐下做官做到指挥佥事,雷同的家世,使得两人臭味相投。 而医生遇见他时,他恰好满载物资,带着一个萌妹子开着吉普返回避难者营地,于是他就跟着这个以前的老大哥,一起加入了营地,并承担了医生的重任。 从此狗血一样颠沛流离的流浪生活就开始了。 视线转回,此刻车队依旧还在省道上跑着,满载着乘客,这一次,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意,因为据说目的地是一个可以长久生活的地方。 还有一个令人欣喜的消息是,在修整的三周里,小队又一次新增了队员,那是一个四口之家,并且儿女双全,他们奇迹般的在恶劣的环境中活了下来,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孩子的爸爸曾是一位现役的军人,灾难降临时,他凑巧正在请着探亲假,也正因为如此,才成功保全了妻儿。 他们并不是通过收听am801得到的营地位置,而是因为知道这里有超市,所以才想过来碰碰运气。 当发现营地有很多人时,父亲一度曾非常犹豫,既希望获得救援又担心遇见坏人危及安全,直到看见商城边上一副扎眼的标语,才彻底下定了决心,因为他觉得强盗写不出这样的句子。 那副标语是李蛰安排耗子写的,上书十六个大字——贪污浪费,极大犯罪,战胜尘埃,共克时艰! 月亮花透过车窗,举目望去,尽是枯萎发黄的树木,曾经苍翠的枝叶如今早已零落枯黄,铺满了道路两旁,然而在绝大多数枯死的树干旁边,新生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墨绿色枝条,粗细不一的沿着枯树的枝干盘旋而上,有的已长到大腿一般粗,有的还细如藤条,较粗的枝干上又蔓生出一些淡黑的枝芽,像铁丝一样直刺苍穹,仿佛在也不受地心引力的限制,可以无限制的生长。 道路的中央,也开始蔓延出黑色的花朵,茎叶有带着荧光的孢子,花朵的下方显露出一些人的尸体,已经被落下的孢子慢慢的寄生吸取养分,又重新输送回花朵,好像它们才是这个地球真正的主人,在死寂的黑色中透露出无限生机,这种绝望的景象让月亮花不忍在看。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对着窗外双眼无神同样发呆的李蛰,知道眼前的这个面色苍白不太起眼的男人,才是直面这个绝望末世最大的底牌,想到这她不禁伸出右手,紧握了一下李蛰的手,李蛰顶着茫然扑克脸回了一句,咋啦?车后排还有人,这时候占我便宜多不好 陈舒被分到了通讯组,此刻正坐在油罐车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朱皮皮周遭的情况,其中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物资这么充裕的商城,除了之前彭大海三人以外,竟然没有其他居民。 朱皮皮一边控制着方向盘,让轮胎尽量碾碎那些黑色的花朵,一边沉静的回答着陈舒:“其实当初沉降发生的时候,迷雾并没有像现在来的那么快,一共持续了几天时间,当迷雾完全压下来之前,官方曾经组织过一次大型救援,不是陆上,而是在景区附近的码头,一共征召了6条大型游轮、十一条小型观光船,那是原本景区码头全部适合集中救援的船只了”。 官方这样做其实考虑的非常周全,因为沿江下游就是金陵,有着全国最先进的安防设施,几乎所有的游客都上船了,只有少部分游客自己驾车逃离景区,没有任何人,愿意在危险来临时,躲在旅游商城里。 其实不光是我们这,全国那时候都在紧急动员,我了解的是,靠近大型城市的,一律往城市周遭大型防空洞疏散,非大型城市的,一律原地躲避自救,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那也响起了防空警报吧?” 陈舒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能活着的主要原因,是那时他正在地下网咖里暗无天日的上着分,地下室里吃喝不愁,有床有肉有酒。 快要晋级赛的他紧张的一逼,晋级赛2胜之后2连跪,好不容易因为对面掉线打赢了,一出门竟然世界末日了 第十三章 秋水雁翎 离目的地已经不远,车队下省道转向内部道路行驶,驾驶员们纷纷开始减速,四周也逐渐出现景区各式造型古朴的亭台建筑。 李蛰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两点,于是右手伸出车窗朝前挥手,提示不要放慢速度,继续加快赶到镇里。 靠着旅游小镇两边,各类尚未来及收拾的摊贩上依稀还能辨别出人群大规模撤离时留下的踪迹。 但大自然的改造能力远胜人类,数年的光阴,已经让各式的人类建筑被植被所覆盖,景区茂盛的植被以一种新的方式重获新生。 枯黄的树木和新生的妖异植物,重叠蜿蜒再重叠,斑斓的色彩构成了一副奇妙的景象,在灰蒙蒙的天际下宛如但丁·阿利盖利描述的天堂与地狱交织的场面。 王羽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镇外的结构布局,好似一个汤勺,最里面的小镇是汤勺的头,而整条路就像汤勺的把子,把子的两边是高耸的山峰,换句话说,因为这是在现代所以不足为奇,如果这是在古代,那这一块地方就是埋伏杀敌,建功立业的绝佳地点。 他盘算着以后定居点计划,认真思索着以后如何在周围修建工事,做好布防。 山势越发陡峭,景色愈发壮美,青山衔石,碧水绕木,除了不见鸟儿踪迹有些奇怪,其他都是仿若置身桃源异域,各类车上的队员都被这奇景所吸引,大家都开始不约而同的看着窗外,而不同于众人惊叹的表情。 陈舒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一块看似普通的漆黑岩石,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经过小镇门坊时,山体中段的那一块和这个类似的黑石,然后就开始伸手去够扔在车厢后排的黑背长刀。 这是前不久龙哥在spa店里的足浴床上送给他的,那时两个人正满身是伤的躺在一起,因为哪也去不了,所以聊了很多。 龙哥觉得自己擅长的是商业经营,对于舞刀弄枪来说只算个人爱好,这把刀在他手里远远发挥不了应有的价值。 他看过陈舒的功夫,那可不只是苦练的造诣,一定是有奇特的诀窍,于是他想不如宝刀赠英雄,就把刀送给了陈舒。 陈舒的伞刀已经被猴子的牙和骨头硌卷了刃,于是索性接受了这份大礼,末世的光景,一把趁手的武器就是最实用也是最贵重的礼物。 刀是祖上传下来的,本来放在古玩店里当镇店之宝,灾变之后一直被龙哥带在身边防身。 全刀身长3尺9寸,重5斤6两,刀尖处有弧度、带反刃;刀身挺直,密布花纹,如同秋水,形似雁翎,尾侧开有引血槽;刀背纯黑较厚,刀柄用木小叶紫檀,刻有“万历十年登州柴”,整刀似制式秋水雁翎刀,但较长,又似戚家倭刀,但略短。 陈舒握着刀,用绳子绑紧了腿脚,看着一脸疑惑的朱皮皮,问道:“皮皮,你喜欢听相声吗?非主流的那种”。 “不喜欢,我不喜欢杀马特” 陈舒瞬间笑开了花 “皮皮,那你看蓉蓉像寡妇嘛?” “什么?蓉蓉不是没结过婚吗”,朱皮皮愕然 话音刚落,陈舒就隔着朱皮皮按响了油罐车的喇叭,随后用另一只手搭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双脚合拢,一个借力,就带着刀从车窗里鱼贯而出。 朱皮皮默默无言,不明白好好的车门不开,为什么要翻出去? 低沉的声音瞬间穿过整个车队,所有车都停了下来。 月亮花看了一眼李蛰,示意是否要下车,李蛰思索了几秒,摇了摇脑袋,又开始了闭目养神,气定神闲的说:“死秃驴不死贫道,声儿是油罐车,上面有高手,如果高手都弄不了,我只有带着姑娘你跑了”。 彭大海的忠实跟班粉丝,耗子也被分到了后勤组,今天又换成一条崭新的紧身皮裤,此刻坐在越野车的后排,有些好奇将头伸出车窗看着。 丛山峻岭的,干嘛非要停在这,难道是要下车大小便么?大小便也正常,为啥还要按喇叭,难道是要聚众随地大小便? 车队停下之后,在最前方开道的王羽开门下车,同时招呼了一下后座的两名队员,一起朝车队后方走去。 经过第二辆越野车时,副驾驶车窗摇下,露出了李蛰的扑克脸,李蛰眯着眼轻哼了一句:“王副官,小心点,大王派你去巡山,遇见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就绕着点走,别再他娘的捅猴子窝了”。 王羽微微一笑也不搭话,带着队员径直向朝油罐车走去。 第十四章 包了饺子 王羽到达油罐车后,就发现朱小皮无辜的双眼和陈舒严肃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什么情况?”,他抬头问道,陈舒朝黑色石头努努嘴低声说:“从下省道开始,这是第8个了,按两侧排列,相隔间距大概200米,如果没猜错,我们应该已经被包了饺子”。 王羽回过头朝石头看了一眼,“你的意思,那玩意是活的” 陈舒看了看逐渐变窄的道路说:“嗯,反正不是死的,不能再往前了,不然真的一个都跑不掉。怎么办,要不要请示一下那个机智男,看他有没有啥建议?” 王羽转过身,开始认真的盯着黑色石头看,看了一会说:“不用,是福不是祸”。 王羽对着两名队员耳机几句之后,就开始往回走,两名队员也开始分别通知每一辆车提前做着准备,王羽上了其中一辆大巴,问之前一家四口新加入进来的军人说:“常班长,你枪法怎么样?”。 余蓉蓉此刻已经按捺不住,从大巴车上下来,钻进了陈舒的油罐车后座,陈舒一阵黑脸,喊了声祖奶奶,你又要怎样? 余蓉蓉面带笑意,对着陈舒说,“我不管,你是我捡来的,你有义务保护我”。 这时所有队员都握紧了各自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也把每辆车的车门都半打开,这样一方面方便疏散时,可以快速行动,另一方面又静观其变,不敢让队员随意下车。 常班长叮嘱好妻儿,带着他自制的土来福,来到油罐车前,举起了枪,土枪的射程和杀伤远不能和制式武器相比,但装钢珠的土枪,打这种距离不是太远又体积巨大的物体,则在合适不过了。 他瞅了一眼油罐车上的“爆”字,有点尴尬的超前又挪动了两步,然后看了看周边略有点紧张的队员们,“砰”的一声开了枪。 几十颗钢柱噼里啪啦的打在了黑色石头上,噗的一声就碎成了无数块,黑色的鸟群冲天而起,还有相当一部分掉落在了地上,漫天都是“嘎啊、嘎啊、嘎啊的嘶鸣,像极了乌鸦,但又比乌鸦更加刺耳和尖锐。 飞起的鸟,有几只体型极其巨大,更像是染黑了羽毛的的金雕,随着鸟声越来越大,后面的“石头”也开始纷纷开裂,飞向天空,无数的黑鸟形成旋涡的图案,遮蔽了整个天空,它们在空中盘旋,声浪合并之后异常骇人。 李蛰本来正在百无聊赖的点着烟,发觉突然天空“黑了”,他抬起头望着黑黝黝的天空呆若木鸡,烟也掉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妈了个鸡的王棒槌,捅完猴窝捅鸟窝!这八百里狮驼岭看来是过不去了,老子迟早被这倒霉玩意给祸祸死!” 话音未落,在几只体型巨大的黑鸟带领下,天空的黑色漩涡开始朝下倾泻,像是漩涡里涌出来一股黑浪。 随着漩涡裂开一个口子,无数的黑鸟排成一条直线,急转直下,朝车队冲了过来。 退役军人眼见情况不对,大吼一声“卧槽”,翻身就上了油罐车后座。 他关上车门,摇下车窗,露出枪管开始射击。 直线像是一条飞起的蛇一样,沿着车队边缘的地方游走,好似在找寻薄弱的环节,慢慢的大部分盘踞在车队尾部,又折回头飞到头部,随即鸟群开始像雨点一样从前往后砸向车队。 龙哥此刻正在第一辆越野车的驾驶位上,那是一辆纯黑的大g。他上一秒还歪在真皮座椅上快乐看戏。 心里想,年轻人还是有点小冲动,成年人做事情需要的是冷静”,哪能那么冲动,你看像他这种老江湖就稳坐钓鱼台。 结果下一秒就瞅着铺天盖地黑鸟朝他袭来。 龙哥第一反应是摸刀,又想起刀送人了,于是慌不迭的打开车门就滚了下来。 他匍匐着爬在了大g的车底,忘记说普通话就破口大骂起来:“我吊你老母,扁毛畜生唔长眼啊,做鸟野要有礼貌,又不系我射内,冲我做咩呀,幹妳娘”。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g的挡风玻璃,被瞬间击碎,车壁上厚重的钢板竟然也被鸟喙直接穿透,黑鸟从前挡风玻璃飞进车厢,又从后车玻璃飞出来,回到空中重新汇聚,龙哥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看着部分已经撞碎掉落的鸟尸,发现鸟喙上竟然长着一层厚厚的角质,整个嘴巴的长度竟然快和身体齐平,头部的眼珠是瘆人的墨绿色,和路上缠绕枯树的藤曼一模一样。 李蛰打开车门拉着月亮花朝后面跑去,躲避着时不时穿越身边的黑鸟群。 黑鸟群撞着车队渐渐散开,在渗人的叫声中,又重新汇聚到一起,准备再一次冲下来。 李蛰一边跑一边指着后面对月亮花大喊:“一起上油罐车、要到油罐车上头喷、喷油射鸟” 月亮花一边奔跑一边看着接近癫狂的李蛰,内心翻江倒海,都要被怪物吃了,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刚刚说他要上油罐车射脸?把鸟头糊住? 月亮花没听懂的,陈舒听懂了,他从大巴车上跑下来,翻身越上油罐车,开始给临时绑在油罐车上面的高压灭火水枪增压。 陈舒用脚踢着加油用的管子,朱小皮立马也下来帮忙,眼瞅着管子马上就能塞进水枪的水箱里,黑色鸟群像是察觉到危险一样,放弃大g,调转鸟头就朝油罐车冲来。 常班子用散弹枪掩护着,他疯狂的往枪口里塞着钢珠,又疯狂的打出去。 可除非被击中头部的黑鸟会从天上坠落,其他被散弹枪击中的黑鸟只是被打落很多黑色的羽毛,越来越多的队员被黑鸟刺穿身体,形势急转直下。 而此时,陈舒终于将水箱里的油加压完毕了。 第十五章 熔化的喙 随着黑鸟群的疯狂进攻,周围大巴车上的人纷纷躲进车厢内,依靠车的铁皮,用各种自制的武器抵抗着,沈朝南躲在大巴车后面,用余光盯着时不时冲撞大车的黑鸟,看着千疮百孔的车窗玻璃,盘算着待会撑不住该怎么办。 鸟群还在天空不断重复着盘旋俯冲,但是因为有车的阻隔,并没有造成巨大的伤亡。 它们好像改变了策略,开始发出渗人的鸣叫,仿若可以刺穿耳膜,在山谷里不停的回荡,陈舒忍着耳朵的剧痛,将喷射口猛地抬起,对准落下来的的黑鸟,加压射出汽油,黑色的怪鸟却不知危险已经来临,仍旧毫不避让顶着喷射的汽油冲过来。 常班长已经打完了弹药,少了散弹枪的阻隔,让鸟群更加肆无忌惮,李蛰拉着月亮花躲在油罐车底部,捂着耳朵盯着天空中盘旋的一只巨型黑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鸟群虽然来势凶猛,但他注意到了,就这一只却一直在天空盘旋,从未展开进攻,而且它的体格,大的有点离谱了。 鸟鸣好像带着不为人知的次声波,音浪越来越强,让人感觉到无法忍受的恐惧,月亮花实在受不住,不禁将头埋在了李蛰的怀里。 李蛰此刻也快忍受到了极限,他脱下外套,盖在了月亮花的头上,然后从车厢下面爬了下去,好像要和鸟群拼命了。 坐在后座的余蓉蓉目不转睛的盯着爬出车底,面无惧色的李蛰,她甚至忘记了恐惧,睁大眼睛看着,因为自从她加入队伍,还从来没有见过队长在战场上直面危险。 当然,事情的发展和蓉蓉以为的的确有点微小的区别······ 李蛰爬出来后,就立刻对着车上面的陈舒大喊:“八戒,给你照明弹,在不点燃这群狗娘养的,我们就不用过九九八十一难了,现在就一起完蛋,说着把陈舒送他的枪又朝上扔了过去,陈舒接过装好了弹的枪,看着立刻又反身撅着屁股拱回车底的队长,不经破口大骂起来······ 骂归骂,只见他凝神摒气,对着一团聚集在一起飞翔的黑鸟就是一枪,然后子弹在空中炸出一个醒目的火团,只零星点燃了一只稍大的黑鸟,随即就越飞越远,打空了······ 鸟群仿佛被危险吸引了,立刻飞回空中凝聚,凝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黑色的球,带着摄人的尖叫,朝着油罐车冲来。 常班长在关键时刻,打开车门,三步并做两步,翻身爬上了车顶,抢过陈舒手中的照明弹,抬手又是一枪。 “砰”一声巨响 子弹正好打中卷成了团的黑鸟,因为射速太快,直接将第一只迎面而来的鸟打散了,随即又在空中炸开,几乎点燃了所有抱团的黑鸟。 惊人的火球照亮了整个天空,随即四散分裂成无数个小的火球,汽油卷着风,配合着炸开的镁弹,在空中剧烈燃烧,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又如碎裂的镜子吧破裂开。 鸟群的阵型已经散乱,无数的火球从天空如流星雨一般坠落,砸在车的顶部。 陈舒此刻又抱住了管子,强忍着眼睛的刺痛,将管口对准其他的鸟,朱小皮留着两行热泪再次打开截止阀,随后就察觉双眼失明了。 经验老道的常班长在照明弹炸开的瞬间闭上了眼睛,此刻帮助陈舒再次将压缩的汽油喷向天空。 随着三根手指粗细的汽油柱射向天空中不断坠落的火鸟,瞬间就出现了长度近三米的火焰回燃,这时“一条火龙”终于点燃了整个黑色的天空。 常班长和陈舒一起用力抱住摇晃着“火龙”,火光中将油罐车上的鲜红色的“爆”字倒映的金光闪闪。 几乎所有飞过油罐车的黑鸟都被点燃坠落,一场大战好像刚刚还是厮杀四起,转眼间却又突然停止一样,战场四周只剩下满地的火苗,陈舒扶着朱皮皮坐在车顶,关掉了压力泵,常班长也累瘫在铁罐子上,对着天空,张开四肢大口喘着粗气。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战斗结束了的时候,那只硕大无比的黑鸟悄悄的落在了油罐车附近,它的身躯仿若小面包车那么大,恐怖的黑色躯体上好像连着无数的丝线,仔细端详,才发现是一根根蚯蚓般,却和土蛇一样粗细的生物,它们张开嘴巴无声的嘶吼着,缠绕着。 这令人作呕的“丝线”连着羽毛,覆盖在整个身体的表面,巨大黑鸟好像也并不怕火,反而在它周遭燃烧的火焰,却像遭到压制一样,火焰被压得越来越低,直到冒着黑烟不在燃烧。 黑鸟绿色的双眼如同翡翠一般光滑,里面深若寒潭,此刻它静静的站在一块石头上,突然翡翠的表皮突然裂开,从眼睛中又伸出了一个带着眼睛的蛇。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条蛇,头的部分只有一只硕大无比没有瞳孔、没有任何杂色的黑色眼珠,然后缓缓从鸟的眼膜里伸出来。 巨眼紧紧的盯着车上的陈舒、朱皮皮、常班长三人,常班长已经被莫名的气场吸引着转过头去,然后又瞬间凝固住了身体,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杀气。 犹如实质化的威压,从黑鸟的黑色瞳孔和躯体中发出,不仅控住了油罐车上的人,甚至让大巴上看见它的队友也凝固当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别动,动了就会死,没人能救的了。 黑鸟好像记住了所有人的面容,竟然开始缓缓煽动翅膀,想从新飞上天空,带起的风声和烟尘,呼呼作响。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那是李蛰,他不知道何时从车底爬了出来,从地面上随便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对准了硕大无比的鸟头,猛地砸了过去,嘴里还大喊:“别放它走,走了全得死,宰了它!” 陈舒好像被声音打碎了幻境,反手拿起黑背刀,闻声而动,从2米高的油罐车,一个鹞子翻身就飞了下来,只扑黑鸟而去。 黑鸟却仿佛忘记了众人,打定了主意一般,将蛇一样的眼睛收回眼角,不紧不慢的起身,因为身躯巨大,所以稍显笨拙,但即使以这个速度,陈舒也赶不上了。 “啪” 李蛰手里的石头正好砸在鸟头上,打的鸟头只晃,它一边煽动翅膀,一边将头重新转过来,绿色的眼睛开始盯着这个从车底爬出来的男人。 李蛰竖起中指朝巨鸟大喊:”过来啊,扁毛畜生,我不仅要剿了你的八百里的狮驼国,还要活活宰了你,拔了你的蛇毛做成新疆大盘鸡”。 巨鸟不为所动,翅膀一个用力,身子就升到了半空中,却听见一阵枪响,只见王羽拿着一只手枪,疯狂的朝着鸟头开着枪。 黑鸟被流弹打中,支撑不住,满头溢出黑血掉了下来。可见即使是这么大的怪物,也经不住弹药的冲击。 坠落的黑鸟好像发了狂,浑身绽开无数条触手,两条黑色眼睛又一次伸出眼角,扑棱着巨大的翅膀,声势无比巨大的朝着不远处的王羽扑了过去。 此刻陈舒已经赶到,他凌空一个飞身空翻,嘴里还喊着:“敢在你爷爷面前装逼,让你尝尝大铁棍子医院捅主任的厉害,保证让你不孕不育。” 转着圈将手中的黑背刀朝着黑鸟蛇一样的眼睛刺了过去,笔直的刀身带出一道惊人的光芒,在临近眼睛时,又奇妙的抖出了一个莲花般的刀花,瞬间就斩掉了一只眼睛,顺带切光了附近遮挡着的无数连在脖子处的“蚯蚓”。 黑鸟痛极,一挥翅膀便挥了过去,打在了陈舒来不及躲避的身体,只见陈舒口鼻流血,瞬间被打到10米开外,生死不知。 余蓉蓉忘记了恐惧,疯了一样冲下车朝着陈舒跑去,黑鸟浑身带着黑色的血,张开巨嘴,嘶鸣着再次向着离得最近的李蛰冲去,仅存的一只蛇眼,伸出老远,就把视线锁住李蛰,李蛰瞬间感觉被定住在原地,双腿失去了知觉,他疯狂的用一个指甲剪背部的用来修指甲的小刀戳着自己的大腿。 大腿被戳的地方,旁边已然有了一个小洞,此刻还略微的朝外渗着血,而此时,李蛰却发觉在也不能像之前一样起作用,他立在原地,看着疯狂冲来的巨鸟,感觉无比的绝望,一向无比小心,生怕挂掉的自己,此刻注定逃不过命中的劫数。 他叹了口气,用余光看着趴在车底,正努力向外爬的月亮花。 然后闭目等死 “砰”一个巨大的火花在黑鸟的脸上炸开,爆炸炸开的火花点燃了李蛰的头发,闭上眼睛的他都感觉到了眼前的光亮,刺眼的光芒即使隔着眼皮,也让李蛰双眼流出泪水。 随即,李蛰发现自己能动了,于是跟着扑面的气浪朝后一倒,随后就感觉又一阵惊人的气浪从倒下的脸前划过,那是冲过来的准备将李蛰爆头的巨大鸟嘴! 他背身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周遭被发狂的巨鸟带起了无数气浪,刹那间飞沙走石,灰尘弥漫。 常班长在油罐车顶着,眯着眼睛,凭着感觉,再次装上镁弹,朝着被点燃头部的疯狂晃动巨鸟又开一枪,这一枪正中胸口。 黑鸟此时彻底癫狂,整个头部已经被极度的高温烧的融化了,黑色的坚硬无比的鸟喙都如同沥青一样,被烧成了液体,开始往下滴落,然而即使这样,它竟然还未死绝。 黑鸟带着满身的火球,朝着金陵市的方向,双脚一个用力,就跃到了半空,随后拼命的扑腾着翅膀,身上的触手被镁弹烧的噼啪作响,有的像是被榨出了油一样,从火团上纷纷掉了下来。 众人此刻望着空中的火球,已经吃惊到再也说不出话,难道这样也能让它逃走? 然而再强大的怪物,终归抵不住火焰的吞噬,已经飞到空中的无头黑鸟,在氧气的剧烈加持下,烧成一个巨大的像太阳的一样的火团,终于掉了下来。 黑鸟群至此彻底烧绝,只有零星漏网的黑鸟带着哀嚎,逃向远方。 第十六章 夕照小镇 夕照镇曾经是一个烟雨迷蒙的旅游小镇,青苔顺水而生,天空一碧清澈,两侧青山围绕,青石街板、斑驳古墙、乌黑砖瓦、棱角飞檐,加上幽深的庭院,让每一位到来的游客流连忘返。 每年盛夏来临之时更是达到人间烟火的顶点,七月雨落、如若珠帘,镇子边缘的渡口里,到处飘荡着各类乌篷船,夜里船头悬挂的灯火,吸引各式各样的人,到处洋溢着爱情的酸臭味。 而古朴的镇中同时隐藏着现代化的气息,大量的人流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收益,当地政府在街头巷尾建设了完备的基础设施。 一排排路灯隐藏在树木之间,各式服装食品商店盎然的整齐排列,别有洞天的情侣电影院,物资充足的医院,装备齐全的派出所,还有如同庄园的各式现代饭店,连接山上清泉的泳池,巷尾里无数的酒吧连通着四合院一样的青年旅店,甚至小型游乐场附近还曾驻扎着一个消防中队,大型的超市都开在了地下停车库的旁边。 黑鸟之战结束后,避难者小队才发觉耽搁了太久的时间,为了及时赶到目的地,整个车队只能加足马力,慌乱的开进了小镇,甚至都来不及清点伤员。 直到进入小镇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已有幸存者居住,大都是当地的居民和因为各种原因没赶上救援而滞留下来的游客,他们在小镇里努力求生,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黑鸟群,在各种犄角旮旯里开着荒地,种着各种可以充饥的粮食,但恰巧也因为黑鸟群的阻隔,他们从未受到其他怪物的侵袭,也完全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情况。 在黑鸟冲天而起的时候,他们就已发觉,偷偷的爬到小镇里的栖月塔上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小镇里的避难者对小队的到来欣喜若狂,看着他们庞大的车队和整齐的队伍,将他们当成了政府的救援队。 他们为避难者小队尽其所能的提供了帮助,积极的救治伤员,幻想着终于可以走出小镇,出去寻找失散的亲人。 随后才得知他们同样也只是一个规模较大的自救团体而已,前一秒还沉浸在消灭黑鸟群的喜悦中人们,后一秒又被现实击的粉碎,士气重新低落谷底,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重新回归过去的生活,大概只能成为善意欺骗自己的谎言。 在李蛰一行的诚恳邀请下,幸存者们终于答应加入,这个吃人的末世,人多力量大是非常贴切的,毕竟能活到现在的人,大都是不愿意死的人。 与黑鸟的战斗虽然凶险,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整个小队没有死亡的人员,因为大多数人当时都躲在了大巴车里面,有少数队员因为黑鸟穿透了车窗玻璃而刺伤了身体,大部分队员只是受了点轻伤,朱皮皮因为照明弹瞬爆,导致眼睛短暂性失明,最惨的是英勇的陈舒,被大鸟拍断了两根肋骨。 值得一提的是,李蛰在拉着月亮花逃跑的时候,忘记带上后排的耗子哥,当时他躲在大g里,伴随着黑鸟狂风骤雨的攻击中,将新穿的皮裤尿的彻底湿透,在经历大战恐惧的生死边缘徘徊无数次之后,他却从恐惧中清醒了,因为他发现了一头撞死在车里的黑鸟嘴上有一根未吞咽进去的黑虫肢体。 那个肢体他见过,那是在加入小队之前和彭大海一行曾遇见过一种可以飞的巨大黑色虫群,身体巨大、数量惊人。 从灾变以来,人类就疑惑的发现怪物种族之间从不进行战斗,好像他们都有自己独特活动的区域,而且耗子哥观察到越强大生物的领地好像就越大。 但这一次他却发现这只黑鸟吃过黑虫,这是以前有过但人类没发现,还是以前从未有过,而现在才刚刚开始发生? 还有,每一个怪物的种族事都有首领么? 他只知道虫群中是有首领的,灾变降临后,那个体型无比巨大的“首领”就吃掉了困在赌场的将近三分之一的避难者,也是彭大海将他救下,才能死里逃生。 前不久在加入小队后,听老队员分享在山上的经历,他就隐约觉得那个被陈舒干掉的充满邪性的山魈应该也是首领,这一次他和李蛰一样观察到了黑鸟群的奇特,那只巨大的黑鸟明显就是族群的首领。 耗子哥的心在癫狂危险的战斗中宁静了下来,他甚至都闻不到裤子上的尿骚味。 既然每一种怪物都存在更为高级的生物或者更加智慧的生物作为首领,那这些不同种类的首领中是否还产生更加厉害的首领,这颠覆的世界绝不是想象中的简单物种异变。 这绝不是它们怪物之间签订了《互助友好合作协议》,眼前的景象就推翻了这个可能,他们互不争斗的原因,一定是有另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让它们无法或者说不敢进行战斗。 他提出了一个惊天的猜想——他判断,在这些形形色色的怪物种群之上一定还存在着更加高级的生物,一个可以支配它们的东西!这种模式,绝不是百花齐放的异端世界,而是金字塔式的森严体系,更高级的东西禁止它们互相厮杀,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人类! 那如果,如果把那个最高级的生物干掉呢? 末世来临之后,人类军队失败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怪物太强大了,天上飞的、路上爬的,无所不在,形形色色,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抱着团战斗,白天你来,晚上我来,连绵不绝,无孔不入,在尘埃中如鱼得水,打的人类联军溃不成军。 如果我们找到了那个最高级的生物,然后把它干掉,那这些种群还会像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吗? 耗子哥认为,绝不会!如果真的像他猜测的结果那样,那人类的机会就来了。 人类就可以利用怪物之间的争斗来削弱对手,即使敌人再强,终将会因为争斗越来越弱!人类屹立千年的最重要的因素,从不是强健的肢体,而是聪明的脑子。 第十七章 集体休整 小队在旅游小镇逐渐站稳脚跟,整个小镇也因为大量人群的涌入而从新缓慢的焕发生机。 此时此刻,李蛰、王羽和月亮花三人并排坐在了横穿小镇的河水旁,李蛰砸吧着嘴抽着从小卖部顺来的云烟,王羽一脸蛋疼又百无聊赖的朝河水里扔着石头。 消灭黑鸟之后,小镇的陆上入口被彻底打开,开始有少量的流浪者陆续加入进来,加上小镇里本来避难的居民,整个队伍壮大了起来。 李蛰选定的am801电台在小镇最高建筑栖月塔上又一次搭建起来,但大部分加入的幸存者能找到基地,却得益于余蓉蓉想出的一个“不靠谱的点子”。 余蓉蓉将酒吧里大量用于装饰的空酒瓶子,里面写上字条,详细注明小镇的方位,然后顺着渡口飘向下游,因为大量仍旧存活的流浪者都居住在了水边,所以这看似不靠谱的漂流瓶行动,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王羽又不出意外的,又一次被李蛰喷了个狗血淋头,这个向来靠谱的队长,最近不是捅猴窝就是捅鸟窝,捅鸟窝的时候还差点让李蛰横死当场。 河水静静流淌,避难者小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下来修整了,除了警卫人员和负责做饭的后勤人员,其他队员都全部打散放假,也让许久不曾松懈的队员们可以得到充分的修养。 李蛰开口说到,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现在避难者小队的人数越来越多了,而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我想整合一下队伍,既然我们有了稳固的基地,最好是可以将小队整合成一个更加正式的组织,另一方面我们还得不断扩大队伍的规模,兽潮来临时,躲在外面的求生者,怕是过不了这个寒冬。 月亮花补充到,还要大量扩充干部,补充作为各个方面的中坚力量,比如常班长就可以作为整个队伍的教练,他有过部队的经历,着手对所有队员进行一些基本的体能训练是很必要的,毕竟经过日常训练的人在面对危险时,和普通人相比差距还是非常大。 像陈舒这样的队员,在每次关键时刻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应该及时选拔出来,扛起重任,还有一部分在近期行动中表现出色的队员们,随着队伍不断扩大,他们都是在以后开拓新任务时的计划发展的负责人选。 王羽一边听一边点头道,很多新队员在这段时间和老队员的生死与共当中,也慢慢感受到了队伍的向心力,因为我们总是有着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想方设法的支撑着其他队员在这条求活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三人敲定主意后,又召集了小队的核心成员开了一次会议,最终在超市大会的基础上形成了一个更加完整的人员编制方案。 随着夜色降临,小镇的一个酒吧里,满满当当的坐着小队里的全体成员,酒吧被改造成了会议室,酒吧外面的牌子依旧文艺,用美术字写着英文“ontheway”。 房间里开会人员的面前还放着今天后勤组发放的晚餐:一杯用各种熟粗粮熬成的粥,还有一份面包配着一点水果罐头。 李蛰安静的坐在酒吧前排的长桌上,看着月亮花主持着整个会议的进行,昏黄的灯光摇曳在气氛热烈的房间里,大家都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一次的改组。 原来避难者小队实行小队小组制度,即李蛰、王羽、月亮花三人都为队伍的队长,李蛰拥有决定权,当排名靠前的小队长意外死亡时,其他小队长按顺序递补,并从组长中再次产生一名队长,其他各小组组长拥有具体行动指挥权以及建议权,这一次改组,将取消原来的指挥模式。 同时,将之前临时成立的通讯组、安保组、医疗组、探索组,后勤组取消,进行改组。 月亮花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就开始用清朗的声音宣读起来: 1避难者小队正式更名为“灯塔”,组织的标识以一个布满尘埃的海为背景,中间是一个被狂风巨浪拍打的老式灯塔,仍旧奋力的为海里的星星渔船指着方向,组织的寓意为:点燃灯塔,为迷途的人在深海里照亮回家的路,尽量救下更多人,可以在这个黑暗的末世中活下来。 标识会在后期制作并要求必须佩戴在衣服上。 2设立联席议会制度,联席议会作为整个组织的最高的决策机构,用来决策组织重大的决定,联席议会设置首席、次席,监督官,以及其他成员,正常情况下,所有议会的成员各有一票权,当面临战事,以及组织面临生死存亡时,李蛰作为原小队的实际领袖,拥有决定权,当首席意外阵亡时,次席接替,监督官可以对所有成员进行提出不信任案,用来罢免议员,议会新成员可以由旧成员提名,并举手表决,三分之二以上可以通过。 3联席议会下设置政务局,局下设各部门,成立探索部、信息部、医疗部、后勤部、科技部、警务部、法律部。 探索部负责末世各种情报和资源的收集,除了保障生存之外,另一个目的是了解尘埃的真相;信息部负责组织的联络,无线电以及其他通信的建立;医疗部负责整个组织的医疗卫生,人员救治;后勤部负责整个组织的后勤,衣物食品等保障;科技部负责科技研发;警务部负责整个基地和组织的秩序和安保;法律部是制定一部适合末世现实情况的法律,保障纪律,并且拥有执法处置作用。 4联席会议下设置军事局,军事局下设军队,军事局作为特殊机构存在,在和平时期暂时只进行编制而不开展任何工作,一旦发生战争则组织所有工作转为军事局指挥,算是一个预案,因为组织暂时不面临任何战争危险,所以本次改组中,暂时不宣布军事局具体编制。 5组织的目标是找到解决尘埃的方法,避免人类灭亡,组织的原则是好好活着,尽可能救下更多的避难者,并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的战友。 月亮花宣读完改组计划后,随后开始宣读具体人员分配。 李蛰、王羽、月亮花、陈舒、龙哥五人暂时作为联席议会成员,其中李蛰为首席,王羽为次席,月亮花为监督官,随着组织人员不断的增加,未来联席议会计划扩充到7-9人左右,最高不超过11人。 政务局主官由王羽兼任,副主官由月亮花担任;探索部部长为陈舒担任、何有茗为副部长;信息部部长由朱皮皮担任、耗子哥为副部长;医疗部部长由吴小飞担任;后勤部部长由余蓉蓉担任、沈朝男为副部长;科技部部长暂时空缺;警务部部长由彭大海担任、副部长由常班长担任;法律部部长由龙哥担任。 第十八章 高级动物 各部门的负责同志对政务局或者联席会议的决策拥有建议权,但无决定权,各部门的负责人可以由联席会议的议员们提名,从而加入议会。 而且联席会议在召开管理层会议时,应尊重各部门同志的观点和意见,总体上来说,整个“灯塔”的机构组织原则类似于民主集中制,即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和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相结合的制度。 而且整个组织的力量也相较于以前变得强大起来,各部门青壮人员总计170余人。 而且尽量做到人尽其用,青壮年充实在探索和保卫部门,拥有良好的素质教育的人吸收到信息部门,部分曾经躲藏在景区的年纪较大的游客与孩子,统一被编入了后勤部,可以干一些做饭、种口粮植物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屋子里的众人还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每个部门的责任,月亮花已经宣布完人事人员变动,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走下台来,微微的夜风透过窗棂拂过她的发梢,带出点点香气。 组织人事调整完之后,随后王羽又做了一些补充发言,包括整个组织的物资分配和干部待遇,然后便宣布大会的结束。 成员们逐渐散去,但路上仍旧还有人在不停的交谈,因为常班长其实加入组织也不久,但因为做事积极努力,这一次也变为了管理层级,这个对普通的成员冲击很大,因为这是一个信号,只要努力,这个欣欣向荣的新团体,上升的渠道还是很畅通的。 普通人员散去之后,管理人员们依旧继续开会,朱皮皮上台宣布一条讯息。 一天前,负责电台的工作人员得到一条讯息,说南方科研院金陵分院有一批科研人员希望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但因为缺少补给,无法自行前来,希望可以得到我们的接应,他们加上科技大学的一些学生,大概有二十多人。 科研院在城市的另一端,开展救援,就意味着穿越整个城市,而城市早已成为“新物种”聚居的天堂,大量人口的死亡,为城市里各种“动植物”提供了大量的食物和养分,如果只是躲在地下的角落,最大限度的缩短外界的接触,尚且可以勉强偷生,如果长时间的移动,则意味着必然会完全暴露,那生还的概率就会骤降,换句话说,就是基本不可能生还下去。 听到消息后,王羽摇了摇头明确表达了拒绝,而李蛰则斩钉截铁的表达同意。 陈舒则静静的看着已然下定决心的李蛰,从城市逃出来的他,自然明白这种行为要付出的代价,而正是这种看似愚蠢的选择,此刻让他觉得加入这支队伍也许真的不错,也许人类终有一天会灭亡,但起码在灭亡的路上还有一盏灯火,再照亮别人。 李蛰看着大家,扑克脸平静而坚决,愤怒的王羽却一巴掌打掉李蛰手中刚刚点起的烟,说:“救人救人,你特么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你当是拍电影呢?那是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觉得还是集体讨论一下”。 李蛰听到这就晃晃的起身,慢悠悠的说,行行行,讨论讨论,政委同志,你天天又捅猴子又捅鸟,我就该先给你讨论撸了。 新晋的管理层人员静静的看着两个人各抒己见的表达对观点的看法,同时也提出自己的观点。 视线从会议室拉开,其实人类作为群居动物,在物竞天择的演化下,慢慢学会了合作与共赢,这是动物向高级动物的进化。 但是,一旦少数人掌握了决定权时,面对重大抉择,却又往往无限放大了个体的差异,毕竟,高级动物,也是动物,所以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很久,但却一直很难确定出最后的决定。 反对人员的主要原因其实很简单: 主要理由有两个,第一太危险,金陵城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南方城市群中最危险的地方,小队从开始组建到现在,接纳金陵城的人员都是周边区域的人,从城市中心活着出来的人,目前还没有。 而且救援需要穿越整个城市,这无异于飞蛾扑火,很有可能人未救出来,又把救援队伍自己搭进去。 而且随着新的逃亡人员加入,基本上可以确定,在金陵的中心位置,长着一棵无比巨大的“黑树”,很多怪物以这个可怕生物为圆心,以城市主要街区为半径进行活动,想穿过中心开展救援,着实太难。 第二个理由是:目前小镇百废待兴,因为解决了黑鸟问题,目前周边都相对安全,人员也在不停增加。 尤其是这个月以来,很多人沿河而上,或者穿过山谷,投奔到小镇避难,整个组织的人员已经接近两百人,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展更多的建设计划,这需要大量的人员,现在抽调人员去救援,必然是经验充足的老骨干, 整个组织损失不起,更会延误其他一系列的计划,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支持的原因同样简单: 既然组织叫灯塔嘛,就是为了救人,现在有人求援而不救,不就是违背了组织的原则,而且,虽然危险,但这一批科研人员如果能救下来,对以后基地的建设一定会发挥重要作用。 还有就是,我们现在获取的物资主要在城市周围,正因为市中心很危险,而导致城市中心存留的物资更加丰富,如果能顺利开展救援,也一定会取得高额的回报。 龙哥还别出心裁的提出,可以不通过路上的方式进入科研院所,因为他发现在小镇的救援中心,竟然还有两个留作观光用的的热气球,救援队伍完全可以借助气球来穿越城市中心。 随着讨论的深入,不同意见之间被点燃,大家的情绪渐渐的激昂起来,而且观点一旦交锋,就必然产生妥协,也开始有几个人开始思考折中的办法。 而此时,耗子哥却站了起来,他略带紧张的对大家说,我支持这个观点,而且我有一个你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第十九章 造物的心 全体参会人员的目光一下被耗子哥吸引了,大家都慢慢的降低着声音,默默等待着他的观点。 在大家的印象中,这个跟彭大海一同加入队伍的小个子看起来有点猥琐,平时说话有些结巴,即使大家经常取笑他,他也不怎么说话。 耗子哥既不像常班长,原本是军人,又枪法极准,使得大家都很尊敬,也不像何有茗经验丰富,又足智多谋,大家都亲切的喊他老何,耗子哥这一次提拔到中层,大家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点怨言,因为他提拔的主要原因仅仅是因为李蛰强烈的推荐。 当然,他也有优点,一个是他虽然个子小小的,但却写了一手极其大气的好书法,其二是他在基地的大多数时间只是低着头干活,总是任劳任怨,从不埋怨做多做少,但也并不让人觉得有太多的过人之处,现在听到他要发言,正好听听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见耗子哥有点紧张的搬了一块黑板,竖起来放在桌子中央,结结巴巴的开始跟大家表述自己的观点:“大···大家好,我来告诉大家为···为什么说,救人是无法选择,我们必···必···必须去做的”。 只见他迅速的在黑板上画着线条,普出一条类似金字塔一样的正三角形的图,他在线条与线条之间惟妙惟肖的画出了很多物种的图形,眼尖的陈舒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好几种他曾经见过的怪物。 余蓉蓉此刻正坐在陈舒旁边,也识别出之前队伍遇见到的猴子正处于三角形偏下的位置,以及这次位置处于靠近中等点黑鸟。 耗子哥用着结巴的语气跟大家耐心的解释起来。 首先,他开始提出他的第一个观点: 1我们在末世遇见的所有怪物,都为典型的社会性群体。 他们都具有社会性的3大要素,即同种个体间能相互合作,且具明确的劳动分工,在群体内至少二个世代重叠,并可以照顾上一代。 就拿最近遇见的怪物说起,黑鸟分开抱团埋伏,且间距基本一致,在一处“黑石”遭受攻击之后,所有“黑石”同时破裂升空,并迅速反击。 这证明里黑鸟的个体之间存在着紧密的互相合作,且可能是通过非语言的方式进行沟通交流,起码人类分别不出他们极其雷同的渗人叫声。 此外,长着“蛇毛”的黑鸟头领,明显可以指挥鸟群,它在鸟群开展共计的时候并未参战,而是指挥着鸟群共计车队薄弱和关键的部分,且在鸟群受到巨大损失之后,并未开展报复,而是第一时间准备逃亡。 这至少说明怪物具有明显的分工,耗子哥认为,黑鸟逃亡的方向可能还存在其他的黑鸟族群。 黑鸟族群中怪物大小明显不一致,显然不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而是典型的世代重叠,且上一代的体型较大的黑鸟对下一代体型较小的黑鸟并不排斥,甚至在形成鸟潮进攻越野车时,形成了大的鸟类冲在前面,小的鸟类跟在后面受到一定程度的保护这种现象。 根据诸多的证据,和这些年的游历,耗子哥认为不仅是黑鸟。 而是目前出现的所有怪物族群,都是社会性群体,他们之间虽然千奇百怪,但都能找到共同的相似之处,即使是开在地上的,随处可见的“死人花”。 他们都是尘埃降临后突变的怪物,比如他们都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再比如他们都有领地意识,除了植物、动物区分以外,同类型大型物种之间领地相互重叠的至今还未发现。 此时,耗子哥神色凝重的跟大家说出第二个观点: 2所有的怪物,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的关系表现,是一种类似于强互惠的关系。 强互惠指的是人类在生存了数千年的过程中,慢慢的发展出来一种关系,即很多个人或者群体,为了维护一种高度合作的关系模式,会产生一种行为倾向,会去惩罚那些破坏群体规范的人群,即使这种行为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损失。 但即便是自然世界,动物也会为了维护高度合作关系而作出惊人的改变。 如向导鱼会与其他海洋生物共生,它们常常与鲨鱼共游,进入鲨鱼口中吃着残渣碎肉和寄生虫而生,因此对鲨鱼而言,可以帮助它们清理身体,所以鲨鱼不会吃它,反而常常会保护它们的安全。 人类社会之所以能保持稳定的合作秩序,正是强互惠关系在起着重要的作用。 这也是旧世界,很多大国建立各种合作组织的原因,这类似于一种长期的互信延伸,以至于即使当权者迭代之后,一就可以维持两国的经济基础,从而有利于两国的人民,同时避免分歧和矛盾导致战争的出现。 而现在,现在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在改变,未改变的动植物都慢慢凋零走向死亡,而人类恰恰属于后者,这些已经改变的物种,仿佛天然和未改变的物种形成了敌对关系,改变的物种之间形成了这种强互惠关系。 主要目标不言而喻,就是要消灭我们,从而争取生存的权力。 他大胆判断,这种强互惠关系,一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很有可能是因为怪物之间,产生了超级“领袖”,才导致这些怪物相互之间处于战略合作关系。 话说到这,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了,很多人不由得回忆起来,当初人类军队联合起来和怪物作战的情形,那真的是和天地为敌,虽然每一次战役的结果好像都是“打赢了”,然而当无数次惨胜之后,人类真正的迎来了败仗,因为有生力量被消耗殆尽,而怪物数量却依旧源源不断,人类最后终于从各大阵地退却,转到了防御阶段,进而一步步的沦落到快要灭亡的危险之中。 说到这,耗子哥提出了他的第三个观点: 3强互惠理论有一个重要的假定,即惩罚和合作的特征是联系在一起的,构成了一个强互惠的基础。 而人类对惩罚的反应并非总是容忍,报复也是经常的。在很多情况下,惩罚并非事情的结束,反而是故事的开始。强互惠者的惩罚常会引致背叛者的报复,从而引起连锁报复行为。 前不久,耗子哥有幸的躺在了越野车车底,观察到了这一个背叛行为,他观察到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的鸟吃过另一种怪物,既然可以第一次被观察到,那他相信这绝不是偶发事件,一定还会有更多次。 而人类针对于这种情况,最应该做的就是将所有的还存活的任何物种都形成联盟关系,即使是一头猪或者一棵树,他们也要尽力保护他们的生存。 既然他们可以存活,那一定有存活的过人之处,他们要无限的保障他们生存,从而和怪物们形成针锋相对,综上所述,我们必须尽力的去救每一个散落在各地的力量,即使他们不是“人”。 并且,我们还要将敌人的背叛行为的证据放在相关种族的地盘上进行“放大”,从而分化怪物种族合作的信任感,也破坏掉怪物之间强互惠的基础。 然后,耗子哥手指一转,指着三角突然最上面的点说到:“最后就是想方方设法,找找到那个超超超级领袖,然后干掉“它”,解决怪物合作的上层建筑”。 耗子哥的话说了大半,此刻反而头脑更加清醒起来,他不再慌张,看了一眼目光坚定的李蛰。 继续说道:“这这些原本只是我的个个个个人想象,也只是队长聊过一次,今今天鼓起勇气分享给大家,是因因为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救人,多救一些人,未来的战斗中,我们的胜算就大一点点”。 “队队队长和我说过,无论这这这个个理论是否正确,我的落脚点都是对对对的,他说只有通过不断削削削弱怪物自身的力量,加强己方的力量,人类才才才才有可能在这场原本已经输了的战争中,重新找到赢的机会!要叫怪物们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首先就说要将大海汇汇聚起来,这就叫海海海纳百川”。 基本原因讲述完,耗子哥此刻又回到了那个有点点猥琐的神情中,看向在坐的大家,不在说话。 耗子哥和李蛰一样坚信,他们真的有机会赢。 如果有上帝,那他一定不想让人类灭绝,即使末世降临时的那场史诗级大战我们败了,但同样怪物也损失惨重,它们现在也迫切的需要修养生息,我们此刻最重要的就是重新凝聚力量,为和怪物进行第二次生死战役而做好准备。 这个理论,他将它命名为“造物的心”。 第二十章 确定救援 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陷入沉思、沉默不语的众人,李蛰顶着扑克脸,面无表情的说终于举起手说,我支持耗子,我支持救援。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张,随着李蛰的表态,其他小组成员也纷纷开始做出决定,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医生看着逐渐有些紧张的众人,笑了笑,兄弟们,搞这么紧张做什么,老话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好事。 随着医生的调笑,气氛逐渐缓和,胜利的天平也逐渐朝着救援倾斜。 “你能治好个屁”,王羽颓然的往后一靠,浑身像被扒皮抽筋一样毫无力气,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叹着气,他知道事已不可为。 月亮花此刻却凝神看着旁边眼神闪缩的医生,话到嘴边却又放弃了言语。 李蛰此刻定了定神,朝尚在恍惚中的王羽道:好了,结果已定,我先回去睡觉了,回头琢磨一下救援行动的详细计划,然后再出发,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独自朝门口走去。 深沉的夜色混爻着雾气里,李蛰的眼睛从会议时的坚定平静慢慢转为深沉而明亮,看着不远处模糊的游客中心,那里有他救援计划的关键道具。 此刻,一簇簇穿透力极强的黄色灯光中,摇晃在“会议室”周围,照出了一群人行走的身影。 那是小镇古塔上的探照灯,是由后勤组在景区救援中心找到的,是灾变之前,景区用来搜救丢失游客用的装备,这种专业探照灯拥有5200流明以上的强光输出,正常的气候下可以照射1000米以上距离,既可以用交流电充电也可以利用太阳能。 可惜因为白天骤减,周边的火力电厂又关闭了,导致探照灯的可使用时间缩减很多,也只能在这种特殊会议安排或者紧急行动的时候使用,毕竟在晚上,即使营区相对安全,还是提倡躲在屋里不要出门,以免在低能见度的情况下,发生一些意外。 李蛰低着头,发现探照灯范围以外的地面上,一束淡淡的月光透过云层而下,挥洒在地表,给一些种植的蔬果,铺上了一点银光。 这种蓝色柔和的亮光,是很多年不见了,他抬起头,发现云层中隐约有一轮明月,正好躺在古塔飞檐上,好似一轮白晶晶的美娇娘正在依着床头休息。 他自言自语到,难怪名叫栖月塔,感情月亮正好卡在塔的飞檐上面。 此刻,一道黄色的光束打来,为他点亮了回去的路,这是打探照灯的队员认出了李蛰,特意给予的照顾,李蛰抬着手臂,朝着远处挥舞着,以示感谢。 很多队员虽然新加入的时间不久,但因为小队里相对宽松的氛围,和尽量保持着灾变以前的一些社会道德约束,让加入的人员都能慢慢缓和末日下的独有紧张感和戒备心。 人以诚相待,物以需而发,这在人情冷漠的末世,仿若室外桃园,让每一个加入的人,都尽量的维护这难得的人心和平静。 刚刚加入的队员,有些还带有一些武器的,即使李蛰知道,也没有硬性要求他们上缴,只是安排相关人员进行了登记,口头鼓励他们上交,但如果态度坚决的话,也允许他们继续留存,不过要留下相关弹药的备份样本。 新加入队员的物资配给和老队员基本没有差别,同样份额的粮食补给,同样的棉被衣服鞋子份数,上只是中层干部以上可以允许额外的配给一些酒水和烟草,或者其他特别要求的一些物资,如月亮花就要求了香水和沐浴露。 对于夫妻关系或者带着孩子的队员,还给予一些特殊照顾,这些举动让很多人的内心是充满感激的,跟几年流浪之路的尔虞我诈对比下来,这种福利待遇真的像是在天堂。 于是当初很多不愿意上交武器的人,慢慢的都去后勤部上交了相关武器。 而李蛰也始终坚信,越是在这种年代,彼此的信任就更加珍贵。 此时,他拽住了离身旁不远的医生,轻声问他游客中心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而医生却答非所问的嬉皮笑脸说:决定前就猜到王队长会选择投票,同时借着投票的机会,提前和我商量通气带节奏,甚至还提前和耗子反复修改了演讲词。 最后赢得投票这一手腾笼换鸟,玩的真漂亮,不愧是新时代进步青年,出的这个连环计,稍有一个环节出错,你救你心爱的小姑娘可就泡了汤。 李蛰听了话,脸上一阵红白跳跃,嘟囔一句,老子是怀着感恩的心,感谢命运,为了拯救全人类而努力,说完对着医生踢了一脚,随即便独自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医生吴小飞掸了掸大腿上的灰,收起调笑的神态,轻轻的望着背影说: “我虽然相信你的决定是对的,但希望命运也可以眷顾你时不时愚蠢的勇气,王队长哪次反对的事情,最后不都应验了,你这个老神棍,可千万别把自己玩死了”。 第二十一章 准备起飞 一个红色醒目的球体在小镇外围的空地上缓缓升起,球体的半面还隐约附着旅游景区宣传标语,此刻已经被白色的颜料盖住,白色颜料上面写着“灯塔救援1号”,另半面用黑色毛笔写着“飞上南天奇岳”一行大字,字的下面是一个画的变形的sos。 景区的队员们此刻都在忙着给热气球充着热气,余蓉蓉一边手忙脚乱的扶住气囊底部供冷空气加热用的大开口,一边暗暗担心,这玩意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 驾驶热气球的是当地的一个叫咚咚的景区工作人员,加入小队的信息部之后就第一时间报告了后勤部关于仓库拥有热气球的情况,余蓉蓉因为正好和龙哥在一起聊天,就随即和龙哥也说了这个事,而这也成为了李蛰决定救人的关键道具。 李蛰计算过,只要热气球不出差错,通过控制好高度,并根据城市地图计划好飞行方向,就可以避开无数危险的主城区,如果运气好,就可以从天空直接降落在研究所的大院里。 而研究所里的二十余人,并不都需要通过热气球飞回003基地,而同样只要分批带他们飞过危险的区域,就可以自行前往营地。 景区的热气球为了节省成本,用的燃料是液化天然气,气瓶固定在吊篮内也比较容易拆卸,到达目的地后,在研究院内就可以取下来充气,而热气球自带80公斤的液体燃料,以及吊篮里的备用燃料,可以使满风状态下的气球连续飞行20小时左右,只要航线正确,足够完成任务了,而三名驾驶员,也是安全驾驶热气球时,要求的最低人数了。 但余蓉蓉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连续几天的飞行难免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而且因为热气球的主要飞行动力是风,对于飞行的热气球来说,必须选择速度和方向都合适的高空气流,并随之运动,才能高效地完成飞行。 而如今的季节,即使能顺利顺风南下飞到研究所,但如何找到风向飞回来就成了很难解决的难题。 虽然他们把所有的疑虑都和李蛰认真的反馈了,但李蛰这一次好像真的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去。 整个小镇的居民全部都出来了,观看这个“载人航天”的奇景,有的甚至还拿了一个结婚时专用的拧发礼花,整个街角热热闹闹的不像是去救人,嘻嘻哈哈的倒像是参加别人的室外婚礼。 而龙哥此刻窝在吊篮里面瑟瑟发抖,当初真的是脑子缺氧答应了李蛰这个龟孙。 新组织成立后,因为暂时没有制定成熟法律条文的人才,所以临时让他兼任,本来法律部主要职责一是制定法律,二是执行纪律,既然连条文都没有,所有他执行的参照就是个p,只好依旧沿用着当年李蛰等人一起琢磨出来的小队纪律。 1不能随意杀人,杀人者偿命。 2不能强奸抢劫,否则驱离队伍,性质恶劣则交由受害者处理。 3关键时刻必须服从组织命令部署,否则视情况给予处分或者驱离队伍。 4不要见死不救,救人者自救 最后就是有问题报告,万事好商量。仅此而已。 其实当初避难者小队很多成员都认为纪律太过简单,但后来才发现简单意味着高效率,在这个吃人的末世,法无禁止即可行。 但此时此刻,龙哥在气球上一脸绝望,做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此刻我却好难。 他原以为他要开个大吉普冲到城市里当英雄,结果没想到李蛰坚持让他上天,实在不明白李蛰这个脑残为什么非要拉着他上来。 他看着这个由尼龙织物制成的用于摄影、旅游功能的迷彩气球,又看着旁边跃跃欲试一脸激动的“驾驶员”,心里就一阵嘀咕,咚咚、咚咚,上了天就要炸嘛?千金难买回头望啊······ 随着喷灯不断吐着火苗,球体里面的空气逐渐加热,气球逐渐开始升起,篮子里面的三人此刻只有咚咚昂首站立,小心的注视着简单的飞行仪表,并控制喷灯的喷油量。 李蛰勉强佝偻着身子,单手扶住围栏,脸上僵硬的带着微笑,另一只手超着下面注视的人群不断挥手,然后还不经意的看一眼龙哥,学着龙哥的腔调小声说:龙哥,我地系一家人,就算几难顶都要顶,揍轰弟,有更生牟来世。 龙哥蹲在堆满补给品的篮子里,双手紧紧的抱住铰锁,双目无神的看着李蛰被围栏挡住的一双瑟瑟发抖的双腿,然后听着他嘴里还在南天北海的胡说八道。 王羽在广场上,看着渐渐飞远的气球,还有李蛰对着他挥舞的手,朝天空说了一句:你这个sb,千万别摔死了······ 第二十二章 参天巨树 气球随着热气不断向高空飘去,上升到五百多米时,风力逐渐增强,在南风的强劲推动下气球的飞行速度逐渐加快,吊篮也更加平稳。 龙哥从天空中伸出头,看了一眼基地里如蚂蚁般的人们之后,又嗖的一声缩了回去。 李蛰此刻到慢慢淡定下来,腿也不抖了,他把提前准备好的毯子披在身上,看了一会黑蒙蒙的天空,开始闭目养神。 而此刻地面的救援组也开始行动起来,由陈舒带队的“灯塔救援2号”小组也朝着研究院的方向开始前进。 根据计划,因为热气球可以保持直线飞行,总体速度较快,会领先挑战者2号小组2个小时左右达到城市边缘,而达到城市边缘之后,2号小队会首先寻找大的民宅作为临时避难所,搭建电台等设施,然后等待李蛰一行人的反馈。 如果计划顺利,按道理在天黑之前就能得到反馈信息,临时避难所也就成为营救计划的中间接应联络点。 但同样,一旦整个晚上都没有接到研究院的反馈信息,就表明行动失败,2号小组也随即转为救援小组,主要任务转变为营救“挑战者1号”的3名队员。 因为陈舒熟悉电台,而且个人战斗力也较强,这次地面行动组就考虑由他兼任临时组长,这也是他加入组织以来,第一次单独带队伍出去,他既有些期待,又感觉略微的有点点紧张。 随着时间不停的流逝,天空也开始更加暗淡,但空中的黑雾倒是没有那么弥漫。 李蛰睡醒了一觉,看见咚咚依旧全神贯注的驾驶着热气球,而龙哥在旁边已经开始低声的打着鼾,李蛰点起一根烟,看着像是浮在脚下的城市,轻轻的哼起歌来:飞机飞过天空…天空之城…落雨下的黄昏的…我们…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想念着你…忽明忽暗。 热气球已经渐渐飞跃过城市的中心,过程中也曾遇见过几只类似蝙蝠的怪鸟,但围绕着气球盘旋几圈之后,终究没有选择攻击,也许是气球硕大的体型,让这些生物的生物不敢贸然行动,整个飞行也算有惊无险。 值得一提的是,在靠近城市中心偏西的一片区域,原本是工人体育场的空旷地带,此刻不知何种原因,生长出一颗巨大无比的树,体型如同三星堆青铜树一样,黑色的躯干笔直直刺天穹,树干周围还延伸出无数如蛇一样蜿蜒的枝干,仿若是巨人的杰作,巨树的高度已经远超周围的标志性高楼,初略判断最少也有500多米,咚咚盯着巨树陷入了呆滞,因为从人类的角度来说,这种匪夷所思的生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长出来,是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出来的。 因为距离太远,树上面枝干上面星星点点,像是点缀着无数彩色的水晶灯,粗壮的主树干已经将体育场的地面完全占据,本来环形的体育场外围看台建筑,此刻就像是一个包裹着莲台的蜡烛环绕四周,李蛰发现巨树之后,就赶忙提醒咚咚提升高度,这玩意看着就不像是善茬,千万别惊醒它,是福不是祸,飞高一点躲着就完事了,毕竟气球可以上升到千米高空,从上往下一览无余。 龙哥已经醒来,也逐渐熟悉了颠簸的飞行模式,正眯着眼看着巨树,嘴里碎碎念道,我丢你老母,这个扑街,吃了佛跳墙,竟然能挺起来着长这么高,都赶上京基大厦了,真的好黑好粗好壮······ 说完羞涩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转身开始帮着李蛰研究起金陵地图来,拉着龙哥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整个小队就龙哥的方向感最佳,而且熟悉整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天空飞行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即使在他表示强烈拒绝的情况下,还是硬拉着他上了天。 从上午9点多起飞到现在已经飞行了将近3个小时,虽然气球载人很少,驾驶员咚咚也极力控制着燃料和方向,但还是因为风向的原因,飞行的轨道距离研究院向西偏离了大概有2公里左右,而此刻气球也在缓缓的下降,燃料已经快没了。 龙哥此刻斜靠在吊篮的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几排连栋小楼说,那里就是研究院,我们此刻在他们的西北方向,看情况我们肯定要落在周边了。 咚咚接过龙哥的话,对着李蛰说,我们需要找一些建筑物比较少的地方降落,这样才能保证降落安全,也同时方便我们救援之后撤退。 李蛰皱着眉头没有答话,平静的双眼注视着不远处研究院北门附近密密麻麻的黑色花朵,心里一阵阴沉,因为他知道,能滋养这么多死人花的地方,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生物”为它们带来了充足的养分,这一趟救援,看来真的不会太平。 随着高度不断下降,咚咚已经开始拉着减速绳,缓缓控制气球顶部的排气孔,做好降落的准备了。龙哥开始收拾他们探险的装备,并瞅着落点四周稍远的建筑物,挑选着合适的行进路线。 此刻,迷雾已经渐渐压了下来,留给他们赶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二十三章 跑就完了 随着热气球在一个十字街头缓缓落下,咚咚慢慢整理好逐渐变冷的气囊,拆卸下空空如也的燃料瓶,带着压力泵一起背在了身上,配着他一身的迷彩运动服,此刻从后面看去仿若一个背着潜水服的海豹突击队员,他看着四周静悄悄的街区,问道:“龙哥,我们咋去研究院,挨着街角墙根摸过去?” 龙哥和李蛰已经把一些装备也带在了身上,李蛰带着一把信号枪和一把压满子弹的五四手枪,龙哥双手托着常班长的来福枪,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跑过去。 随着两人齐声一喊,龙哥背着大包装备一马当先,后面跟着李蛰和咚咚,朝着研究院的北大门一路狂奔。 跑着跑着,李蛰逐渐落在了两人的身后,腰间別着的信号枪硌的肚子都红了,他把信号枪抽出来,然后扶着无框眼镜大声的揣着粗气说:“妈了个鸡的,2千米越野相当于大操场4圈,想当年老子年轻的时候一鼓作气就跑不下来,想不到现在年纪大了竟然依旧跑不下来”。 咚咚撇着嘴,捂着身上的背包,心里一阵嘀咕,心想这人不会是傻子吧,很多人都说队长其实是个怂人,现在看来传言应该是真的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咋当上队长的,小队改组后,现在还混成了“首席”,难道全凭“口条”好嘛? 那些个组长们,要么身手敏捷,要么能力出众,那个也比他强啊,哪像他,在基地的时候大多数时间要么端个保温杯泡着茶出去瞎转悠,要么躺床上写着什么诗词稿子。听组长朱皮皮说,他还准备出本书,叫什么“论后人类时代割据方略”,这末世连饭都吃不饱了,出书给谁鬼看么,天天诗词歌赋的,真是脑袋秀逗了。 而此时,灯塔救援2号小组已经在城郊的一栋独居别墅里搭建起了临时避难所,小组成员有陈舒、余蓉蓉、何有茗、沈朝南和其他6名队员。 余蓉蓉作为避难者小队曾经探索人员的主力,也因为陈舒带队,此次主动要求参与救援。 何有茗经验老道,这一次也作为陈舒小组的的参谋一并前来,并且带了探索部的五名队员一起。 沈朝南虽然文武不济,但对厨艺确深有研究,李蛰和他媲美都稍显不足,虽然他不是很想参加救援,但因为是金陵本地人,对路头也比较熟,所以李蛰亲点,作为特殊人员随行。 其他队员中还有一位医疗组的女队员,名叫王烬,整个小组一共10人,分工明确。 陈舒在别墅的3楼天台搭建起了天线和射灯,并在景观房里开始设置接收器、主机、话筒等设备,黑背长刀直接插在了木质地板上,在旁边点着的无烟炉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两名队员扛着硫酸电瓶上来支援着陈舒搭建电台。 陈舒一边摆弄着话筒,嘴里还哼唧着:一更天里(你个)张秀才,跳过了粉皮墙儿来。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跳过来,跳过来,你是白白的跳过来······ 何有茗带着几名队员已经在别墅周围布上了警戒铃,余蓉蓉在客厅的桌子上研究着救援地图,沈朝南和另一名女队员在生火做着小组的晚餐,今天天色已晚,至今仍未收到回讯,即使是救援,也要等到明天“天亮了”才能开始。 第二十四章 南方科研 南方科研院所里,武军愁眉苦脸的坐在食堂门口,随着粮食日渐短缺,连土豆也所剩无几了,周边商铺里能吃的东西已经被他们摸遍了,前几天实在熬不住,就商量着派了2名年轻一点的同事出去寻找粮食,这一连去了3天,至今杳无音讯。 他妻子刘珮如今也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病倒了,他已经在考虑,等明天天一放亮就带着大伙突围出去,他研究过路线,只要先朝南走上10公里,就能到胭脂河口,然后想办法搞到一艘船,沿江北上避开城市群去找那个“am801”广播里通知的避难所。 正思虑着,吴胖子跑来说:“武主任,刚刚我在搂上看到了一个热气球降落在湛江路拐头了,上面有sos,还有一句诗,不知道是找救援还是冲我们来的”。 武军摇摇头说,哪有寻求救援往城市里跑,不是找死嘛,这有可能是冲我们来的,对了,你说有诗,什么诗? 吴胖子顶着一头汗水,憋了半晌才说到,好像是什么“飞飞上南天奇岳”,没头没尾的一句,谁知道这是哪个无聊的人,这么雅兴,在救援气球搞这个文绉绉的东西。 武军听完喜上眉梢,那就对了。参天万木,千百里,飞上南天奇岳,这是《念奴娇·井冈山》,主席的诗,这是再让咱们上根据地呢,哈哈哈,快去北门接人,刘珮有救了,说完便带着风朝外走,吴胖子拍了拍脑袋,心想还有这样玩的,也赶紧跟了出去。 科研院所北门外,大片的死人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花丛中皑皑白骨嵌满了泥土,龙哥一马当先用一个拆下来的连着铁棍子的公交路牌开着路,后面跟着喘着粗气的咚咚和已经快跑断了气的李蛰,路牌上还写着文澜路由西向东。 此时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迷雾浇灌着大片的黑色花朵,这些死人花在迷雾的滋润下像是活了过来,不仅张开了花苞,甚至连根茎也不断的从泥土里向外翻涌,周边的土地到处都是淅淅疏疏的声音,不注意的人,听起来好像雨点打在了地上。 咚咚看着奇景,已经吓得肝胆欲裂,因为这些原本不过一米左右的花朵,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朝上生长,而枝叶也变得愈发粗壮,像是一颗颗张牙舞爪的向日葵。 李蛰在后面愤怒的推着咚咚超前走,罕见的大声喊到,快跑,快跑,你是不是想被吃了做花肥? 正当三人步履蹒跚的向前进时,突然一声吱呀的刺耳声,研究院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的打开了,里面跳出来七八个穿着五花八门造型衣服的瘦子,他们抱着各式各样的木板,不断的朝着黑色的花朵铺上去,把他们压在了木板下面,而死人花就好像有了痛觉一般,在木板底下像婴儿夜啼一般嘤嘤的叫着。 其中领头的一个头发有些谢顶的高个男人,朝着旁边一个瘦的快脱了形的人喊到:吴胖子,快把他们3个人拉进来,这些草本植物马上要变态了! 听到对面支援声之后,龙哥一声怒吼,大声叫到,幹妳娘,把来福插到背包里,一手疯狂挥舞着路牌,一手拽着李咚咚飞速超前一跃,跳到了木板之上,而此刻李蛰也因为拽着咚咚的后背,被惯性带飞了起来,三人总算是“平安着路了”,咚咚的背已经快被装备压得直不起来了,双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咧开嘴笑着朝众人说到,你们真是英勇,还好出来接应我们了,这些花实在是太难缠了,一边说着一边朝木板后面退了退,将还未来得及起身的李蛰卡在了他和龙哥的中间,并开始揉搓已经发麻的腿肚子。 李蛰刚想回过头提醒咚咚不要停顿,等进了院子里再歇脚,突然花从中间密集的簌簌声响起,死人花像麦浪倒伏一样朝着两侧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从缝隙中钻出来一个浑身湛蓝,眼睛泛着红光的像猫一样的生物,生物犹如豹子一般大小,浑身布满了闪着荧光的孢子,瞬间张开了前爪,摆出了攻击的姿势,生物的脸颊像猪笼草一样呈三瓣状张开,里面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倒刺,脸部后面的耳朵此刻像是蝴蝶翅膀一样慢慢竖起朝着两侧上下翻涌。 武军的瞳孔瞬间缩小,他认得这个怪物,研究院很多同事就命丧它的嘴下,他刚想大声急呼,生物就从花瓣一样的嘴巴中间射出一条和死人花一模一样的根茎,缠住了靠在最外围的咚咚的左小腿,龙哥隔着人只来得及拽住咚咚身上的背包,刚想发力,却听见绷的一声,肩带从接缝处断裂开来,背包掉落在了地上,然后电光火石之间就把一脸惊恐,张大嘴巴的咚咚拉进了花丛之中消失不见。 李蛰转身爬起来就想跳下木板救人,却被吴胖子一把拽住了胳膊,武军大声对着众人说到:迷雾下来了,什么都看不见,救不了了,快走,不然花长上来全都得死,说完就转身去关生锈的大门。 李蛰懊恼的锤了一下木板,也跟着众人一起合力将大门关上,至此花丛中才开始响起短促的惨叫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第二十五章 准备撤离 和大多数得到救援的居民相比,研究所的成员们对于李蛰一行的到来,反应更加冷静,他们对于李蛰的到来表达了谢意,并达成了一致意见,愿意统一行动,所有人一起投奔到003基地里去。 这个共识其实也是和之前武军的计划不谋而合,但这一群高知分子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三名救援人员搭乘的工具并不能搭载他们所有人,而且已经得知刚刚死在门口的那位同伴还是唯一的驾驶员,也就是意味着,坐热气球返回的计划搁浅了,他们必须另谋出路。 武军对于李蛰是003基地的负责人的消息还是略显惊讶,他不明白李蛰为何愿意亲自过来冒险,龙哥轻轻派了一下武军的肩膀,把朱皮皮给他的一张照片拿了出来,说道:这是你们研究所的人员,也是我们以前小队的队员,曾经独自脱离了队伍过来营救你们,想问问你是否有她的消息。 武军略带惊讶的看了一眼照片,便摇摇头开口说道:我见过她,灾难到来不久,她曾经从驻外实验室回来,直接找了赵院长,好像是劝我们突围出去加入一个冒险者团队,但那个时候金陵的救援部队也通过发报,答应派遣2批救援团队,考虑到一个是灾民自建组织,一个是官方团队,院里面的领导就选择了后者。 然后没多久,果然来了第一批救援组,我们很多年纪稍大的研究员和一些驻院的家属都率先撤离了,我作为临时的负责人带领了一批同事留了下来等待第二批救援组,但等到现在,第二批救援团队却迟迟未到,我判断应该是路上出事了。 她应该参与了第一批撤离,和其他人不同,她曾经和院里面领导说,要去基地说服指挥官放弃城郊的救援基地,带领灾民转移山区中去,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她疯了,有物资充沛的基地不待,难道上山去“打游击”么,现在看来,她的判断是对的,说到这里武军脸色变得惨白,喃喃自语道,谁能想到,有着十几万军队,装备精良的基地,竟然被怪物摧毁了······ 我们英勇的军队虽然消灭了数倍于自己的怪物,但既要保护贫民又要战斗,最终还是牺牲殆尽,难道这个末世里群兽,真的要将人类消灭干净才能罢休吗? 李蛰听到这里已经默不作声了,他从武军手中拿回了照片,放进了衣服内侧口袋里,武军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男人,小声说到:听讲基地毁灭后,还有很多难民逃了出来,也许她还活着······ 大门事件结束之后,大家做了一个简短的交流,并迅速的分了工,收集起所有有价值的的装备,带上部分研究仪器,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而此刻偌大会客厅里用几个大小不一电饭煲煮着满锅杂七杂八的大杂烩,那是李蛰一群人带来的食品补给,食物虽然不多,但配上研究所剩下的土豆,还是够众人饱餐一顿,但后面就要“断粮”了。 吴胖子夹起一块牛肉连着素鸡一口下去,眼泪就流了下来,在长时间忍饥挨饿的日子里,他做梦都想有口饭吃,今天能吃上一口牛肉,心想就是死也值了。 李蛰在会客厅里看着地图,决定采取武军的计划,从水路返回基地,他用红笔勾下了一个山水公园,那里既可以从水路到达,也离“灯塔救援2号”小组不是太远,此刻电台已经把小组抵达的消息发出,并将汇合地点也发了过去,剩下的就是等明天天一方亮,就可以带着这20来人的小队进行突围。 想到这里他用手隔着衣服,微微的抚摸着胸口的照片,心里思绪万千,这个吃人的末世。 真是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 第二十六章 活着的树 迷雾渐消,天色渐亮,周围萧瑟的建筑爬满了黑绿相间的藤蔓,仿若格林的童话世界,奇幻与现实在钢筋水泥和奇怪植物的交杂的视界中让人分不清楚。 陈舒在昨夜收到信息之后就立刻做好了路线行进图,因为路线绕了近路,临近山水公园需要翻越供游客步行用的石阶,他们就舍弃了吉普车和大型设备,徒步前去接应。 此刻一行人正穿越在街头巷尾,避开各种蔓生的生物,迅速的向山水公园靠拢,长期在城市生存经验告诉他,迟则生变,用李蛰那个不靠谱的话来说,叫做人民军队兵贵神速、一往无前。 沈朝南走在人群的中间,小心翼翼的盯着路旁生长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黑树,即使在靠近城市的边缘,他依旧可以闻到到四周弥漫出的危险的味道。 他看着周边熟悉的道路,记忆不由得打开了闸门,这是他生长的成长的城市,如今却变得面目全非,他的家人,他的世界,他曾经暗恋的女孩,此刻都已经烟消云散。 他双腿盲目的跟着队伍超前走,却感受不到任何疲惫,眼泪在眼眶中逐渐充盈渐满,一个二十来岁年纪的青年,以前多么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青年,如今却要背负那么沉重的记忆,在末世苟延残喘的存活,这让他的心被压得喘不过气。 是的,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他不敢去想为他的同伴们报仇,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报仇,他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麻木且迷茫。想到这,他不禁攥紧了拳头,一种羞耻感萦绕他的心头。 走在后面的余蓉蓉逐渐注意到前方的沈朝南神情不对,她咬了咬嘴唇,却不敢提醒他保持警惕,见过太多生死之后,她已经对很多细腻的感情不敢轻易打扰,因为有时候,一个轻易的打断就会让一个正常的人突然崩溃。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陈舒停了下来,抬起了左手提示队伍停下,猝然停止的脚步声让整个街角突然宁静,沈朝南回过神来,茫然的盯着前方,却未发现任何的异常,他刚走上前去问为什么停下,却发现右前方的黑色树木动了一下,他的背立刻就被汗水打湿了,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说:树···树活了? 陈舒慢慢的从背包中抽出黑背长刀,双眼像是吐出火一样盯着那团阴影,不是树活了,是躲在树后面的东西活了过来,众人已经排好了警戒的阵型,大多人都未曾在城市里直面怪物,所以不由得开始异常的紧张起来。 余蓉蓉认出了那团阴影,那是外形像蚂蚱一样的黑翅虫,却大如羊羔,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遇见一只就意味着后面会有无数只,以前和龙哥在城市里搜寻物资时,只要遇见,他们就会默契的原路返回,尽量不去招惹。 而此刻,他们却好像退无可退,因为前面的路口是去山水公园的必经之路,即使他们撤走了,李蛰返回基地时,一定也会走这条最近的路,那就必然也会遇见。 她不禁的超前走了两步,靠在了陈舒的后面,陈舒眼角微微颤抖,轻轻说到,到后面去,余蓉蓉却摇摇头,固执的要留在身边。 一行人和躲在树后面的黑翅虫逐渐僵持住了,正当陈舒纠结该如何处理这尴尬的局面时,蚂蚱像是刚刚注意到他们似的,不在隐藏,逐渐从黑树的阴影中爬出来,一只接着一只、好像千手观音舞蹈,从前面看似只有一只,此刻却越来越多,逐渐堆满了整个路口。 沈朝南盯着这个黑色的怪物,身后披着两支深褐色的翅膀,4只复眼长在一张尺寸不大的头上,一对敖齿微微张开,腿上带着长长的倒刺,硕大的肚子上部覆盖着斑块装的硬壳,硬壳上好像还蔓生着其他生物,像是更小一点的蚂蚱,只要一动,就会发现其他好像母蜘蛛上趴着的小蜘蛛。 堆在路口的黑翅虫好像决定打破这沉闷的僵局,前排较大的一只开始发出叽叽的类似蛐蛐的叫声,声音却异常沉闷,随后后面的其他黑翅虫也开始叫了起来。 陈舒大声提醒着队友,往后撤寻找掩护,他明白这场战斗是避免不了了,他领教过这东西的可怕,可怕的不是它们单体有多大的战斗力,可怕的是它们的数量和疯狂嗜血嗜肉。 小队听到组长的命令后,就开始整齐的往后撤,大家虽然紧张,但还不至于慌乱,逐渐退到一个面包店门口的墙角处,陈舒用刀柄砸开玻璃店门,大家鱼贯而入,就当队伍完全进入面包店时,黑翅虫开始攻击了,它们怎么可能任由美味多滋的“肉”从嘴边溜走呢? 第二十七章 长情面包 黑翅虫四面八方的散开,又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街道,接近了面包店的玻璃门,挑战者小队如临大敌,慌忙用面包店里的餐桌餐椅在破碎的门口垒起一道木墙严阵以待。 然而已经逼近的黑虫凭着坚硬的口器,只一下就可以把木质的桌面彻底咬碎,身上的硬壳不断拱着桌椅朝后翻去,显然这个简陋的木墙也支撑不了太久,破碎的桌面还印着长情面包四个字的log。 何有茗此刻指挥着众人奋力的击杀着黑虫,此次出来支援,挑战者小队带来了整个基地的各式武器,有冷兵器反曲弓箭,博物馆里的复原长矛,以及旧时代各种违禁刀具,也有逃难者自制的手枪,还有打鸟用的长管散弹土枪。 众人噼里啪啦的将所有弹药武器都倾泻在奋力突出“木墙”的黑虫身上,可是它们皮坚肉厚,弹药在黑色的甲壳上激烈碰撞,直到血肉横飞,一些残肢零落的黑虫,被卡在长长的桌腿里动弹不得,又被身后的同伴挤压的嘶嘶作响,却依旧长着三瓣嘴朝着室内低吼不退,嗜血可见一斑。 陈舒此刻隐蔽在玻璃门的左边,靠着墙边用黑背长刀,通过缝隙反复的捅着涌进来的黑虫,秋水雁翎似的刀锋极其锋利,插进黑虫身体时像用刀捅进西瓜,只有起初的时候有一些阻碍,后面便畅通无阻,陈舒一边捅一边喊:我是大铁棍子医院肛肠科的捅主任,欢迎你们这群王八蛋来看痔疮。 前厅队员们黑虫在激烈的血拼中,却不曾发现,门口未挤进玻璃门的虫子,已经爬山屋顶,开始从上面的通风口进入了室内。 沈朝南因为恐惧,所以躲在了屋子角落,不住的盯着四周看,生怕有虫子接近,反而首先发现了从上而来的黑虫,他不经大呼小叫起来,用手指指着天花板上倒趴着的渗透进屋子里的黑虫,大声提醒周围的同伴注意。 然而还未等旁边的人回过神来,黑虫就一跃而下,咬住了他刚抬起的头,咔擦一声,整个头颅还未发出声音,就被黑虫连着脖子一口咬下,随即黑虫别不在动弹,趴在地上,安心咀嚼,享受着刚刚入口的美食。 旁边的沈朝南被眼前的景象吓到面无人色,他神经质的拿起墙角的一个工程用的铁锥,颤抖着双脚,睁大双眼,用尽全身力气,着朝着黑虫的背部捅去,连手枪子弹都打不太开的甲壳,此刻却被沈朝南直接贯穿,黑虫发出沉闷的斯鸣声,想起身逃开,却发现已经被铁锥定在地上! 余蓉蓉此时已经扔下了手中的西瓜刀,独自转移到了房间的后门,她知道如果和黑虫肉搏到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不如想办法找到出口撤离屋子,再想其他办法来对付黑虫。 她研究着撤退的路线,却发现有两只黑虫已经从侧面一左一右绕了过来,瞬间汗水就打湿了她的肩膀,她轻轻斜着眼观察着两只黑虫,它们一只趴在了墙面,另一只在屋子的拐角处,中间隔着供顾客做的皮质沙发,黑虫此刻已经张开混如一体的甲壳,露出如同臭屁虫一样的折扇状的青色翅膀,发出捕猎前的嗡嗡声。 余蓉蓉拿起后门做装饰用的美式鹿角壁挂灯就朝着墙面的黑虫扔了过去,然后开门就想出去,结果另一只黑虫却直接飞了起来!越过沙发只扑蓉蓉的面门,余蓉蓉万万想不到,翅膀和身体不成正比的黑虫,竟然能直接起飞,此刻也已无法躲闪,只能闭目等死。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黑虫背部开花,跌落在地上,挣扎着不动了,另一只黑虫也从墙面飞起只扑枪响处,余蓉蓉回头看去,原来是靠着屋后指挥众人的何有茗,在沈超南用铁锥干掉一只潜进屋的黑虫后发现了端倪,独自赶过来支援余蓉蓉。 何有茗拿着一把打鸟用的长管枪,打完一枪后,需要重新装填,但此刻黑虫已经杀到,他来不及装药,只能用长枪和黑虫肉搏,但毫无锋口的枪管对黑虫的硬壳根本无法破防,瞬间就险象环生。 余蓉蓉眼看着何有茗被飞起的黑虫扑倒却毫无办法,只能大声呼救,眼睛穿越墙壁朝着陈舒的方向望眼欲穿,正当她快要哭出来时,陈舒像天神降临一样踩着厚厚的美式护墙板,沿着前厅墙面上“飞了过来”,只一刀就将压下何有茗身上的黑虫串起来,黑色长刀从黑虫的头部直穿到背脊,黑虫被切到了背部神经瞬间秒杀,然后被陈舒踢了出去。 正当余蓉蓉准备上前扶起何有茗时,却被陈舒一把推到了地上,原来还有一只黑虫此刻已经撞碎厅侧墙的窗户,拱了进来,正好在余蓉蓉侧后方,黑虫瞅准机会,正准备从上扑下来。 陈舒此刻刚砍完前面一只黑虫,此刻刀尖下垂,没法借力朝上,只见陈舒用脚踢到刀尾,随后踩着旁边的茶几边角凌空就是一个空翻,在空中用手接过垂直飞起的黑刀,横过刀身,一个横切就朝着飞来的黑虫迎了上去,咔擦一声,刀身正好卡在了黑虫的口器处,瞬间好像有金属碰撞的声音,然而转瞬即逝,黑刀沿着口器,把黑虫的脑袋连着半个墨绿色的颈部直接削掉。 虫掉在地上,却还未死透,以没了脑袋的地方为圆点转着圈,垂死挣扎起来。 第二十八章 生死无常 眼看除掉了黑虫,余蓉蓉来不及掸去身上的灰尘,就急忙对着陈舒说,快组织大家从后门撤出来,放黑虫进屋,然后点火烧了屋子,它们想进来难,想出去也不会容易。 陈舒点了下头,看着还躺在地上一身是血的何有茗,又返身回去支援其他队员。 蓉蓉弯下腰,伸出手想拉何有茗起来,何有茗却面色凄然的摇了摇头,喘着粗气说:“别管我了,我肚子被虫子触手开了个洞,之前还剧痛,现在都没感觉了,估计是不行了,来的时候常威班长给了我一颗“光荣弹”,在衣服兜里,待会你们走吧,我们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蓉蓉看着老何身下茵红的鲜血,顿时泪流满面,她扭过头握紧了拳头,朝后门走去。 随着前厅越来越多的黑虫涌入,在陈舒的带领下,队员逐渐开始往后门撤去,他们掀翻了所有的桌椅以图滞缓黑虫的速度,到达后厅时,才发现面色已经惨白的何有茗,沈朝南不经大喊,老何,就要上去搀他起来,却被老何粗暴的声音打断。 我走不了了,你们快从后门快走!我给你们拖住虫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颗制式的82式手榴弹,拉环上已经布满锈迹,但圆滚滚的弹体却已经被盘的油光锃亮,可见之前的主人有多少次想动用它,却又放弃了。 陈舒已经杀红了眼,停顿了一下之后,盯着手榴弹一言不发的朝后门走去,其他队员见状也紧随其后,整个小队10个人,此刻人人带伤,能撤走的只有4个人了。 众人在后门处看见余蓉蓉已经在门口处燃起了纸张泡沫等易燃的物件,火势随着沙发窗帘迅速朝房间里蔓延,众人随即明白过来,也开始把附近的塑料等物朝火力扔去,然后把后门紧紧关上。 此刻大部分黑虫已经越过走廊,从前厅爬到后厅,被地上浓烈的血味刺激,疯狂的朝老何扑过来,老何面容平静的拉开了保险环,脑海早已回到过去的时光里。 那时候他和他老婆还为着孩子上学以及生活的琐事经常吵架,他嫌弃老婆无休止的絮叨,无数次的想,等有天赚到钱了,一定要换一个婆娘。但此刻,他却又无比怀念起那个黄脸婆来。 此刻黑虫已经围成一团撕咬老何的四肢,而老何却已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感,他歪过头看着其中一只张着口器体型比其他黑虫要大上一号的黑虫,花瓣嘴的上方点缝隙里,卡着两只葡萄般大小,绿色透亮的眼球,老何和它对视着,脸上开始带着笑容,轻轻说到:“畜生啊,你知道么?人生真他娘是生死无常”。 “轰”的一声巨响,气浪瞬间将面包店所有窗户全部震碎,并且震塌了房屋的部分吊顶,后厅的火光随着爆炸声瞬间熄灭,立刻又更加剧烈的燃烧起来。 黑色的烟雾从房间的窗户口朝外冒,房间里面黑虫已经被烧的噼啪作响,甲壳后面的油脂被点燃后发出奇异的带着些许黑色的光,几只在走廊没有被炸死的黑虫此刻已经慌做一团,发出急促的沉闷嘶鸣,顶着同类的碎肉残肢,胡乱在火里突闯着,直到身上也被烈火点燃······ 第二十九章 江风如雪 李蛰此刻正躺在一艘渔政执法船的软木椅子上,眯着眼睛叼着卷烟走着神,这一次救援除了开始时比较曲折,折了一个气球驾驶员以外,后面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车到达码头后竟然正好有一艘查违法捕捞的渔政船停在岸边,好像就是为他们专门准备的,船舱里一应俱全,连救生设备都是双份的,油箱里油还有三分之二,损失的油明显是因为长期挥发导致的。 龙哥判断这就是当初计划用来转移群众的备用船只,大概因为官方的大型船只够用了,所以这艘就搁置在这了,除此之外,周围还停靠了大大小小很多个小型船只和舢板,都是完好无损的靠在岸边,船只周边因为水生生物附着而剥落的漆,提醒人们时间流逝的无情。 李蛰指挥众人将所有可用物资转移到执法船之后,便让龙哥发动渔政船,一路北上朝着汇合地点驶去。 在救了这二十来人之后,003基地的人员已经初步回到当初避难者小队的巅峰期,力量强大起来,就方便开展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了。只是可惜死了一个会开热气球的,这让他原本打算组建的空中侦察小队的计划又胎死腹中了。 不过消息有好有坏,好的是这一次收获还是非常丰富的,虽然食物获取的不多,但带回了很多植物的种子,尤其是土豆,这种经过研究所改良的土豆生长需求大大降低,其实是产量不错,对未来003基地的食物补给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其次是他们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研究中心里的部分仪器通过设备拖车带了出来,甚至还搞到一个太阳能发电机,以后对建设基地也非常重要,毕竟目前003只有2个应急的柴油发电机,而储存的柴油,终究是会用完的。 正当李蛰迷迷瞪瞪一边思索一边快要睡着的时候,武军表情凝重的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指着远处一股浓烈的黑烟说:“李队长,如果没猜错,你们的接应同伴应该出事了”。 李蛰挺起身来,看着远处城区里盘旋而上的黑烟,诧异的开口说道:“这是哪个大楼失火了,随即又问了驾驶室的龙哥,现在船的位置,在得知快要到汇合地点的答复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嘀咕的说了句,果然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这么大阵仗,估计又要有同志牺牲了“。 他提醒着龙哥加快马力,船速起来之后,江风也开始大了起来,李蛰扔掉了已经烧到屁股的烟头,一边搓着有些麻木的脸,一边开始指挥众人做好下船的准备工作。 蓝白相间的渔政船头破着平缓的江水,朝着黑烟处疾驰,此时天空也逐渐阴沉起来,江面上的天空云朵浓厚,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风带着雨,和着淡淡的薄雾,搭配上两岸黑色的奇景,真是江风如雪,景致无边,可惜此刻没心情看景,只有逃命。 武军按照李蛰的提醒,开始回到了船舱里清点着人员和物资,这一趟下来,总的来说是比较完美的,他成功带出了研究所存活的同事,也用李蛰一行带来的药物救下了自己的爱人,在得到食物补给后,刘珮虚弱的身体也开始恢复,虽然仍旧有些虚弱,但今天已经可以勉强行走了。 只是前途叵测,现在的他们还谈不上完全安全,只有顺利的撤出城区才算是转危为安。 时间飞速流逝,渔政船已经快到集合地点了,山水公园有一个小型码头,在码头周围用塑料尼龙绳连着救生圈和汽车轮内胎,圈起了一个不大的范围,留作游客乘坐脚蹬船游玩。李蛰用后备箱里的工具钳剪开了一处绳子,船开始缓缓的朝着码头开去。 第三十章 蓝色波浪 山水公园此刻早已不副过去的容貌,此刻整个公园成排的梧桐已经尽数枯死,凋零的枝叶完全覆盖了曾经的石荫小道,只有路旁稍微裸露出一点黑色铁皮的射灯才提醒过往的人们哪里是路。 比较奇怪的是,整个公园却没有太多黑色的蔓生植物,长时间的流浪让李蛰渐渐的发现一个规律,凡是植物茂密的地方,黑色生物总是侵蚀的慢一点,尤其是山区,那里植被茂密,虽然每天夜里尘埃总是降临,但仍有不少树木仍旧是青绿色,好像绿色生物也和人类一样,在为自己的存活做着殊死搏斗。 与之相反的,凡是人口众多,动物众多的地方反而黑色植物与怪物蔓延的异常迅速,这些东西,吃肉! 因为船上还有大堆的物资,所以李蛰打算,留下武军带领一些身体虚弱的人员在公园等待,他和龙哥以及其他身体状况相对较好的研究员前去寻找挑战者2队,刚刚确定方案,正准备出发的时候,攀在驾驶室上面甲板警戒的吴胖子就大声提醒众人,有几个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李蛰慌忙从船舱里出来,果然发现有五个人隐隐约约朝这个方向走来,视野中好像带了伤,因为有人互相搀扶着。 这一行人正是陈舒带领的小队,原计划救援李蛰几人的小队如今却沦落成需要救援的小队,一行10人如今折损过半,剩下5人几乎人人带伤,陈舒拖着黑背刀在前方开路,沈朝南和另一名队员紧跟其后,蓉蓉扶着医疗组的另一个女队员走在队伍的最后,女队员伤了胳膊,还好包扎及时,但随着不断移动,仍有少量的鲜血从绷带中溢出。 随着龙哥带着众人赶去帮忙,两只队伍终于在公园里的一个四角亭子旁相遇,蓉蓉看见龙哥,瞬间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滑落。 当其他人从她手中接过搀扶的女队员之后,终于靠着龙哥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抽泣:“龙哥,老何死了,好多队员都死了”。 龙哥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只能不断的拍着蓉蓉的背部安慰道:乖啦唔好再喊啦希望老何哎个边过得好,你都不好咁伤心啦,天堂花花世界嘚啦,美女c罩天天环绕嘚啦,让我们一起对他们说,升天快落,供嘿發财。 在龙哥用尽力气的安慰下,蓉蓉终于哭的越来越大声······ 李蛰望着悲伤的蓉蓉,也难过的转过头去,救人的决定是他做的,唯有牺牲多壮志嘛,但这代价真的很大。 因为几人伤势过重,而且时间已经不足以赶回基地,众人决定在船舱歇一晚,避开过于危险的夜间,随着夜幕降临,尘埃一如既往的弥漫开来,船体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液体中,杜绝了周围的声音,甚至连本来呼呼的江风,也好像归于平静。 陈舒通过圆形的船舱玻璃朝外看去,只见船体周围黑迷的浓雾中,江水像是获得了生命一般,从水底源源不断的泛起阵阵蓝色的波纹,抵御着想要侵蚀的尘埃,蓝色发光的水体中,竟然还能看见无数的鱼与各式的水生虫类,在朝着水面的方向,吐着泡泡一样的气体,然后形成了厚厚的膜,覆盖在了江水的表面。 陈舒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何等的怪异又震撼的奇景,一向警觉的他,竟然都没有发现武军也站在了窗户旁边。 “其实半年前,我与几个出来寻找食物的同事就发现了这个现象,当时的我和你一样,我甚至都怀疑起我学的理论,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神存在,因为即使发生这样的灾难,我们也可以理解成为环境突变或者外星不明生物对地球攻击,哪怕只是言语想象上的解释,我都能说服自己接受,并努力的寻找一切可能的理论支持”。 说到这,武军停住了沙哑的声音,摘掉了自己的眼镜,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用手擦拭着眼角泛出的泪水。刘珮此刻也围了过来,拉住了丈夫的手,好像在给他鼓励。 武军看着妻子的脸,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到:“然而就是这个,打破我的最后幻想,因为这是地球的生物,这是我们自以为的完全了解并掌握的,没有什么智慧的愚蠢的水生昆虫或者鳞类生物,他们没有我们的智慧和科技,没有我们丰富的知识架构和体系,然而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它们竟然守住了水源,抵御住了尘埃,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没有完全的灭绝。 陈舒转过头来,双目如炬盯着武军,认真的听着这个平时离他很遥远的科研工作者述说着内心的话语。 武军向来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此刻,在面对他所熟悉又陌生的化学现象时,却面色凄然,继续述说到:“你想,如果人类连水都没有了,我们还能存活多久,那又为什么在我们绝望的最后,还留有这一点点希望,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不然这些鱼为什么会吐出蓝光,这个蓝色的光,到底又是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陈舒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而明显其他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整个船舱也随之陷入了寂静。 “那你就去寻找答案,我支持你,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答案”,众人抬起头,寻找到声音发出的地方,那是此刻一脸平静的李蛰,他点起了一根烟,又说到:“武教授,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你不要担心,虽然现在我们条件有限,缺吃少穿,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既然在队伍里挂了帅,那支持你搞科研还是能办的到的”。 听到李蛰的话,武军此刻从极度的凄惨中又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这人不是疯了吧?一向儒雅幽默的他,不禁气急大喊:“你该如何支持我?我连特m这玩意里有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该怎么支持我?你有卡氏水分测定仪?你有金属多元素分析仪?你有激光拉曼光谱仪?” 李蛰挑了挑眉,淡定说到“我肯定没有啊,我只有几个诗词本本,还有几个女人给我留的定情信物,不过,你说的这些玩意哪有,你自己知道嘛?” “我们总院有”,武军看着无赖一般的李蛰不禁愕然。 “那老子就带你去总院!”,李蛰斩钉截铁。船舱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此刻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旁边的人已经看呆了这两个人的奇妙对话,都开始期待着后续的结果。 良久之后,武军吐出了一口气,对着李蛰说到:”好,你要说到做到!” 李蛰此刻终于笑了起来,把烟扔在脚下,踩了又踩,转过身不在看着武军。 他盯着蓝色的波浪沉声说到:”您宽心,武教授,我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向来花里胡哨的说到做到,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尽快回到基地,弹尽粮绝了,再不走队伍会垮的,铁打的营盘,离不开流水的兵“。 第三十一章 生产运动 相比较外面的腥风血雨,003基地此刻算得上是一片安静祥和,这个网红小镇随着小队的到来,而愈发的弥漫出烟火气,在这个凄凉悲壮的末世,显得格外的突兀。 李蛰带队走之后,王羽和月亮花就成为了003实际的最高决策人员,他们按照当初的计划,一起牵头谋划了基地的基础设施规划,并按照规划开始实施,如今整个基地上,打铁的打铁、烧火的烧火、做饭的做饭,不得不亦乐乎。 两名曾经干过窑厂的工人,提出可以在山坳处修起了一座砖窑场,以供基地建设所需,而燃料就就地取材,用那些被污染的黑色树木。 利用黑树这个办法是当地的居民偶然发现的,这种黑色树木像是涂了一层防火材料一样,起初很难被点燃,但一旦经过长时间高温炙烤,黑色的外表就好像会失去活性,剧烈燃烧起来,同时在表面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类似棉絮状的物质,进而被再次点燃,使得火焰的外焰达到极高的温度,并且燃烧持续时间大大拉长。 其实避难者小队的多数成员,都知道黑树阻烧,却从未想过如果一直烧下去就能剧烈燃烧······ 而这种特性也完全满足了烧砖的要求,还改善了生存环境,毕竟这种黑树对人类生存百害而无一利。 通过队员们连天加夜的赶工,砖窑场的主体结构已经基本搭建,队员们尽可能的利用了目前可以利用的一切建筑材料,甚至还用卡车和锤子生生硬拆了一处景观房子,以供搭建砖厂使用,此刻长长的烟囱已经用泥水和空心砖糊起来,新的砖窑厂虽然不如旧时代的国营砖窑场体积巨、产量大,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型私营黑作坊,但万事开头难,起码有一个好的雏形和开端了。 动物与昆虫向来是人类的老师,蚂蚁就是建筑专家,蚁巢内有许多分室,这些分室各有用处。蚁窝牢固、安全、舒服,道路四通八达,错综复杂。蚁窝外面还有一圈土,还有一些储备食物的地方,里面通风、凉快、冬暖夏凉,食物不易坏掉。而人类之所以可以绵延千年,很大的原因就是擅长学习动物的优点。 小镇的建设者们向蚂蚁学习,利用小镇遗留的不同的材料,在各类建筑物之间修了一条又一条虽然狭窄但四通八达的通道,先用木料、钢铁等作出简陋的围墙和顶棚,再用湿润的泥土均匀涂抹在材料之上,等泥土干燥之后用黑色的砖块在修葺在通道外围加固,就完成了可以进出的安全通道,在黑夜尘埃降临时,各个建筑之间就可以毫无阻碍的穿行。 王羽带领探索组将小镇周围的情况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索,绘制了小镇的周边地图,并依据地势用自制的白色粉笔画了一些防御性的设施标识,虽然这些防御设施只是初步的设想,但他觉得未来一定可以建起来,而且发挥应有的作用,同时他计划在小镇的东南建造一个“炮楼”,这里地势较高,且靠近小镇入口,建造一个高台,有利于进行有效的防守,而且等部分建筑修缮好了之后,他设想在整个小镇的周围都拉起一条围墙,末世多艰,这既是一种保护,也可以提醒流亡者,这里还存活着大量的同伴。 安保组长彭大海按照王羽的设想,制定的详细的建设规划,他前期先安排安保组的人员围绕整个小镇的外围,用木桩和缆索做成坚固的木栅栏环绕着,颇似古时军队安营扎寨时的围栏和牛角,确定了后期围墙大概建造的位置,只是因为工程量巨大,所有很多地方尚未来得及施工,等到后期砖窑场可以产出砖块了,就在木栅栏的基础上在搭建红砖形成围墙。 同时,彭大海计划在围墙外面用土和石块以及未来各式各样的建筑垃圾,堆成一道1米高的土墙,并在土墙和围墙中间挖出一道宽3米、深2米的壕沟,并用大型树木,铺上钢板,用钢丝绑住做成吊桥连接,这样就能形成坚固的防御屏障,保护围墙内部的人员。 而月亮花带着后勤组将小镇的建筑物进行一一归类,划分出了居住、活动、工作、保密几个大的区域,充分利用了原生的建筑,同时也为其他的组提供着物资保障。 医疗组长吴医生借着原小镇医院的房屋设备重新开起了一家医院,因为是旅游景区,医院里的医疗设备还是相当齐全,美中不足的是,很多设备都需要供电,所以实施大型手术目前还是比较困难。 于是吴医生过起了一边收集着医疗物资,一边给队员看病的日子。 医院的门牌是穿着皮尔卡丹范思哲的花裤子男给他写的,与花哨的模样相比,裤子男的字却异常老道,笔锋苍劲而有力,乍一看好像是喷墨打印机打出来的方正小标宋,据他解释,是托他妈妈的福,从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硬给他上了12年的书法兴趣班 自从医院开门之后,经常人来人往,乱世艰难,很多人即使有些毛病也没条件看病,现在有医院了,人们好像又回归到了旧时代按时检查的节奏里来。 因为末世的饮食不规律,大多数队员肠胃都出现了毛病,他这个唯一的医生开出治疗方案也出奇的一致,只有禁食生冷、按时吃饭。 对于个别肛肠出现问题的朋友,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吃流食、禁辣椒、“热水洗菊花”。 这“庸医”的操作虽然被队员诟病不已,但疗效却出奇的好。 但令吴医生头痛的是,虽然逃难的游客越来越多,但有资质的医生却还是几乎没有,更别提什么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了。 在三甲医院做过临床医生的目前还是只有他一个,但也最多算个可以勉强上岗的医师,面对现实,吴小飞也只能选取一些原来是护士职业或者从事医疗工作的人先安排在医院工作,并同这些人一起继续学习医学知识。 通讯组组长朱小皮则在小镇的最高地方,铺设了电缆和通讯设备,朱小皮算是相对清醒的一个人,他明白即使将小镇打造的再好,也只是一时之用,或者说是只是一个平台而已。 其作用主要是用来吸引人流,建立信心,制造物资,并为修建地下城做着准备,并当尘埃再次压下来,以便他们可以撤离到地下岩洞里面去。 他一边和队员们搭建着设备,一边看着李蛰离开的方向,心里难以平静,不知道,他们此行,能不能寻找到他姐的消息。 第三十二章 小镇建设 随着小镇工人熟练度的提高,镇子整体建设的进度也愈发的加快了,大量的队员将镇子周边的黑色树木砍伐殆尽,并在原本黑色树木扎根的地方,种下一颗小小的正常的植物种子,植物类型很杂,有的是粮食的种子、有的是花卉的种子、有的就是杂草籽,但无论是哪种,都胜过这满目绝望的黑。 种子由原来小镇的居民提供的,队员们将大部分粮食的种子分拣后,留在未来统一种植,其他的都分发给了后勤部,居民们在灭绝之中尚未忘记留存了一些主粮种子和本用来观赏的花种,这些有心之举,也在这黑色的世界,留下了一丝绿色的希望。 按照上次会议的精神,一个被狂风巨浪拍打的老式灯塔的旗帜在基地中间的广场被竖立起来,灯塔在布满尘埃的海中间艰难挺立,却仍旧奋力的为海里的星星渔船指着方向,整个旗帜以黑夜的蓝黑主色调组成,灯塔是白色调,塔的灯光呈黄色,星星的渔船颜色稍浅,小镇的队员们看着这面旗帜,眼光中都不觉流出了泪水,从末世伊始,一直走到这里,虽然时间不久,但生离死别太多,这面看起来依旧很简谱的旗帜,承载了太多太多悲壮的故事。 后勤部的工作人员将基地内的老弱病残都集中起来,由小镇会针线活的裁缝来统一带领大家制作新的服装,一方面安排人手制作相关布料,新的服装参照野外运动装的样式来制作,尽量做到简洁实用。工人们把秸秆或者荒草类的植物燃烧后产生的灰渣浸泡在水中,就可以得到黑色液体,然后将需要染色的布料浸泡在液体中就可以变成黑色,同时用洋葱皮、胡萝卜根、蒲公英根、核桃壳、树枝和明矾制作其他颜色的染料。 经过大家不断的配合和调试,最终制作了大量的统一制服,制服的主色调经过慎重思考,还是选择为黑色,一方面不仅因为黑色的颜色更容易制作,也是因为在这个末世,与周围的颜色大体保持一致,在遇见危险时,更容易隐蔽和存活,工人们在完成制服制作之后,在衣服的肩袖处,补绣里一个灯塔的标志。 中国人爱种田的远古血脉在缓慢复活。 天色刚刚微微透亮,003基地就热火朝天的投入到新的一天工作中,一个逐渐安定的聚居地让这些流亡的人们重新回忆起了旧时代的生活。区别于李蛰的慵懒,基地在王羽不辞辛劳的调配指挥下,每个人都用尽自己的力量去建设家园,一些流亡者的孩子和丧失父母的逃难孤儿也被集中安排进一个中式快餐店改造的教室里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教授他们的是最近无所事事的医生和三名曾经是老师的队员。 课程中除了教授旧时代正常的语文数学英语之外,还背诵一些名家的古诗词,同时在课间开展一些简单的物理化学实验,以及学习基本的医疗常识,这些都是李蛰离开之前反复叮嘱的。虽然医生不是很明白让孩子在末世们学习外语和古诗有什么p用,但出于对那个闷骚男的信任,他还是尽其所能按照李蛰的计划进行教学,甚至他还主动的超纲教了一些中医理论里面阴阳五行的理论学说。 很多家长在看见自己的孩子在这个吃人的末世,竟然也可以正常上课,就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异常积极的配合这些老师们开展家庭作业,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在末世,中国家长也还是会像过去一样,为孩子的教育倾尽所有。 小镇越发的像一个末世的流亡者基地了,各式各样的被单晾晒在屋顶的平台上,小院前后都被种上了瓜果蔬菜。 即使现在日光较少,结的果实很小,但起码也能为队员们提供一些维生素补充。曾经小镇上大片的景观草坪,此刻已经被铲掉搞成了试验田,种上了土豆等一些粮食作物。 格式建筑周遭的黑色植物都已经被彻底铲除,用来给砖窑场当燃料使用了,替换下来的是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虽然气候的变化,让这些植被看起来病殃殃的没什么精神,但整个小镇也渐渐的开始恢复往昔的绿色,而不像其他地方一片黑乌乌的样子。 拔地而起的不仅仅是各式各样防御的围墙、塔楼和砖窑厂,更是很久以来失掉信心的人们。 突如其来的大灾难使得人类几近灭绝,但各个国家却组织了英勇无畏的顽强斗争,虽然与怪物进行的几场大规模战争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各类疯狂的生物也遭受了沉重打击,因为夜幕降临时的尘埃仿佛对他们有疗伤作用,在战争之后,很多受过伤的奇怪生物也只有夜晚才出来横行,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却为整个人类的存活赢得了喘息之机。 第三十三章 花的影子 月亮花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当中,说是废寝忘食也不为过,即使此刻已经身处安全的基地里,她也从未敢放松,从末世到现在,她见过太多因为粗心大意而丢掉性命的人了,倒不是怕死,而是不想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 当初成立避难者小队时,她也算创始人之一,长期的流浪让她对陌生人充满了警惕,并丧失了大部分的好奇心,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好奇的?无非就是各式各样的苟活或者各式各样的死去。 黑夜沉静,此刻她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镜子认真的贴着从小镇超市里找到的补水面膜,即使世界倾覆,脸还是要补水的。突然,卧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小小的身子探了进来,原来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稚嫩的脸上有点苍白,因为长期见不到太阳,小孩往往缺乏钙质,这也成了末世孩子常见的面色。 孩子进入卧室后,找了个圆凳,就安静的坐在上面,看着还在贴着面膜的月亮花。 直到女人对他摆了摆手,才开始不紧不慢的说话:“花姐,基地里新加的居民大都议论过旧的队员,有几个人认为李哥他们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可能已经死在外面。有几个人讨论过你的来历,有认为你是混血的,还怀疑你一直不找男人是因为你是同性恋,还有几个认为李哥天天漫不经心,还是王队长和常班长更加适合当小镇的首领。 孩子瞟了眼被面膜挡住,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的月亮花,继续说道:“有几个人讨论过基地下一步的打算,其中有人认为目前重心是搞好基地建设,有人认为物资不够应该积极出去探索,还有人觉得人太多会吸引更多怪兽到来,留下来必死无疑,不如早点离开”。 “最近不安分的有3个人,1个人偷过食堂里的罐头,2个人偷过存放在仓库里的刀,哑妹还看见偷罐头的那个人在偷偷造枪,枪支零件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远远看不清楚,感觉像是过去那种3d打印,但到目前为止还没做出来,他还曾经和其他人聊天时开玩笑说过找到机会一定要睡你”。 “还有其他特别的情况吗?”月亮花拍着两边的脸蛋,伸手摸了下孩子的头,开始准备取下面膜。 “嗯,基本没有了,哦,对了,还有一个人说,西边其实还有一个组织,藏在山里的一个仓库里,据说人很多,而且手里有枪,非常凶狠,之前因为黑鸟的缘故,所以接触较少,现在黑鸟没了,他担心会过来抢劫。” 月亮花听到这里,沉默了下来,思绪半晌,对着孩子说:“把那个造枪的和这个人记下来,继续盯着,让其他的‘花粉’平时散的开点,别老聚一块。” 说完,月亮花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和一个小巧的匕首给了孩子,让他把匕首自个留了,巧克力和其他孩子分了吃了,孩子满心欢喜的点着头,嘴里说着谢谢花姐,然后就静静的推门出去了,很快便消失在弯弯的通道之中······ 月亮花取下面膜,借着微弱的烛光,开始坐在椅子上用护发素涂抹头发,一边抹着头发一边嘴里开始碎碎念,王八蛋,好好的基地你不待,非要去寻那个妖精,前前后后多少次了,你不惦记老娘,现在到有其他人惦记了,说着气不过,突然起身,把坐着的椅子也碰开了。 起身的瞬间,窗下一个身影猛地往墙根下缩去,这黑灯瞎火的“深夜”,蹲在墙根,如果不发出声音,一般人是很难注意到的,奈何凑巧屋里用的是蜡烛,而不是太阳能灯,缩下去的地方,导致烛光少了一小片反射区,恰好使得窗口猛地一亮,月亮花瞬间眯起了凤眼。 夜幕深沉,还能不惧尘埃,躲在暗处窥视自己,也算是有能耐了。 思绪虽然不停,但月亮花瞬间就背过身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拖去了上衣,只留下了贴身的小衣服,又把牛仔裤也脱了,然后穿着黑色的薄纱内裤摇曳多姿的在屋子里装模作样的收拾起其他化妆品,手里却静悄悄的从梳妆台里摸出另一把小巧的匕首暗藏在手心。 这日渐寒冷的日子,这种举动本是有违常规的举动,但她相信,世上哪有不爱腥的猫。 月亮花此刻整个人趴在了梳妆台上,修长的大腿在烛光的倒影下更显白皙,圆润翘起的屁股正好对着窗户,她在镜子前刻意的微弱扭动着酮体,好像在欣赏自己曼妙的身材,眼睛却从镜子里调整着角度,盯着窗户的侧边,如果偷听的人是个女人也就算了,如果是个男人,她不信,他能就此离开。 果不其然,她赌对了,没多久,一个身影慢慢的又站起来一点,借着外面沉沦的迷雾,紧紧的盯着屋里曼妙的女人。 月亮花,左手拿起一瓶香水,朝空中喷了两下,然后身体挪到水雾下面顽皮的转着圈,让全身都沾上香气,然后又喷了几下,身体像是在舞蹈一样旋转的更快了。 窗外的人,此刻眼光就如同带起来火,看着屋内的女人浑身燥热,卸下了大部分防备,沉沦在香艳的画面中无法自拔。 突然,月亮花冷不丁的抬起右手来,“嗖”的一声,借着转圈的离心力,电光火石之间就甩出手中的小匕首,正中窗外阴影,只听一声惨叫,一个人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月亮花完全不顾身上没有长衣,一个侧身,直接奔到窗口,正准备翻窗,只见一个身影贴着墙角,用手向屋内扔出一块砖头,然后立刻捂着脸快速逃离。 等月亮花躲开砖头,再向外看去时,夜色太深,尘埃弥漫,再难看见身影,她不甘的盯着黑色迷雾,起身回屋穿好衣服,拿起墙边紧急联络用的简单响箭放了出去。 她担心倒不是身体被人偷看,而是通过这件事,让她觉察到了危险来临,人心叵测,来小镇的时间毕竟太短,但最近一个月其乐融融的气氛,已经让大多数队员忘记了这依旧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末世。 自从小队扎根小镇以来,陆陆续续已经加入了很多新的避难者,一旦“花粉”情报准确,那队伍里很有可能已经混入了其他组织的探子,这个末世,并不是每一个组织都像他们一样,还保留着旧时代遵纪守法、互帮互助的传统美德。 一旦基地的底细被摸清楚,很有可能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所谓以管窥豹、可见一斑,随着队伍规模不断扩大,已经有必要进行人员的梳理和整顿了。 第三十四章 提前谋划 从听见响箭到彭大海带着安保人员打着探照灯从通道里赶来,也将将过去了不到5分钟,可见最近基地的安保工作已经上了一个台阶,月亮花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顺带还洗了把脸。 幽暗的屋子里点起了太阳能白炽灯,月亮花把彭大海和其他三名安保人员带到沙发旁,分别给他们泡上一杯拿铁咖啡。 “花儿姐,放了响箭喊我们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请哥几个喝咖啡吧,那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一名队员看见有咖啡,不禁喜上眉梢。 末世里的物资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匮乏的,像咖啡这种旧时代常见的生活必须品,如今已经算的上是奢饰食品。 月亮花看着喜笑颜开的队员们,也笑眯眯的回应着,“你们先喝着暖暖身子,天渐渐变凉了,大半夜还得守夜,喝点暖的,对身体好。”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去柜子里给他们拿了一些薄毯子 唯一没笑的是彭大海,他从点亮白炽灯开始,就注意到了屋子里大开着的窗户,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月亮花的漂亮脸蛋,而是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末世来临的时候,大多数人类在夜晚都都会紧闭着窗户,即使打开,也不会像白天一样敞开着,现在那窗边突兀的打开,窗角下还隐约有几点黑红色的印迹,更像是刚遗留下的血迹。 彭大海加入小队虽然时间不久,但越是相处,越觉得这一群领头的年轻人的不简单,个个心思缜密,临危不乱,能带着这么多人,在这吃人的末世存活,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李蛰的本领他是领教过了,月亮花这个女人接触的倒是不多。 常言道:行走江湖,最忌讳女人和孩子,这个月亮花,不仅是女人,还是漂亮女人,这三更半夜发响箭过来,又不见其他人影,很有可能是吃了亏了,想到这彭大海内心不禁有些忐忑。 月亮花察觉到了彭大海的不安,于是主动开口到:大海,刚刚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墙根刺探消息,被我伤了脸,可惜还是逃走了。 说到这,月亮花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大海,我知道的,你加入队伍之前也经历过几番生死,你也明白,在这个末世,不是所有的队伍都像我们一样,还讲道义和原则,我现在非常担心,我预感这个人可能身份不简单,基地里面一旦混进来可疑的人,而且摸清楚了我们的底细,对大家的安全会造成很大威胁。 一番话语,让本来轻松的环境瞬间沉静下来,几名本来笑嘻嘻的队员闭上了嘴巴,静静的看向了自己的部长。 彭大海略略苦笑,用着川普生涩的答道:花儿姐,周边山上有个山寨,这个我早都知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个也察觉到咯,别个都骚到门口了,我们也总不能还把脑壳缩到起壳壳后头,龟儿啷个想搞我们,我们就要搞过去,但不是我不想个雄起,只是我想等李队长他们回来之后,搞出个万全之策,毛焦火辣地搞,我怕打草惊蛇。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领头的叫什么你知道么?”月亮花问 “在哪个超市混的时候,有个憨批曾要投奔过去,我么同意,他对我讲起码有一百多人,头头叫啥子不晓得” 说到这,月亮花感觉事情不简单了,倒不是简单的震惊他们的人数,而是在这个末世,一个基地能养活十几人已是不易,能养活一百多人,要么是他们有大片可以种植的土地,要么是那里有个粮食储备库。 而按照所有信息汇聚的判断,那伙人不太像是安心种田的好人,更有可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如果彭大海说的情况准确,一百多人的规模,也是从他们流浪避难开始,除了小镇以外,遇到的最大的幸存者聚集地,看来这周边的山脉里,真的藏了很多流亡的人,远离城市,靠近山脉和河流,真的更容易存活下来。 而现在基地里,即使加上李蛰带出去的十几个人,满打满算也就百十来人,如果想要对付人数相近的土匪团伙,那就真的是危险重重。 这未知的危险,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塌卧之侧高悬,让月亮花顿觉寝食难安,如果今晚逃走的那个人,如果的确如猜想的那样,那他在摸清基地的底细之后,对方的回声,应该不会太远了。 正当月亮花和彭大海聊着彼此的看法时,听见响箭的王羽也带着几名老队员赶到了月亮花的住所。 看见花儿姐没事,他变放下心来,一行人相互交流着意见,月亮花打定主意,不等李蛰回来,也要提前布置,以防遭遇不测。 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谨慎是活下去的苦口良药。 第三十五章 情报准确 第二天清晨,王羽便和月亮花将留守在基地的人员都召集了起来。 彭大海也开始带领警务部的成员同步的开始了对基地可疑人员的清理,通过集中筛查,单独谈话,同伴作证,很快就发现了“消失”的那名队员,根据其他的人的描述,已经基本确定就是窥探月亮花的那个人。 调查同时也有其他收获,他们发现了另外的1名可疑人员,在确定他来路可疑之后,这个人立刻越过人群试图逃跑,结果被埋伏在围栏附近的守卫逮个正着。通过审讯,这个人是和之前逃跑的人结伴过来,同时以逃难者的身份相互掩护打探情报。 他们将这个可疑人员,关到一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打着太阳能白炽灯灯,打算24小的无间断审讯他。 在资深社会人彭大海一顿辣椒水、老虎凳,外加枪械抵头恐吓之后,还没到2个小时,这个没跑成功的奸细很快就痛哭流涕的招了供。 表示要改过自新学做好人,只求“政府”能给他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月亮花通过这个情报人员的描述,基本确定了大山深处山寨的一些基本情况。 令人惊愕的人,事实情况却不像当初设想的那样是一个强盗组织,而是另一个由格式各样逃难人员组成的避难组织。 组织领头的原本是一名军官,后来因为掩护战友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无法指挥整个队伍,随着逃难者的不断加入,队伍慢慢的就变了味,一波由原有的一批人员构成,总体保持着比较好的作风,但生存艰难。 另一波队伍的头头叫做张嚣,以前是附近渡口混社会的大哥,在法治社会下只能缩着尾巴夹缝里过日子,末世到来,反而彻底放开本性,拉起一帮游民开始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当然主要还是掠夺一些过路和周边的逃难者,天道昏昏,世界颠覆,让普通人感觉到的末世如今却让这个匪徒如鱼得水。 估计是黑社会做惯了,想换换名头,这个张嚣学着西方民主构架,自称教父,组织核心成员有七八个人,其余还有十几名被洗脑或者迫不得已屈服的小弟。 整个基地建立在一处山脉深处的军用防空洞里,防空洞旁是军方大型的物资储备库,存满了可以在战时供给军队的军用物资。灾难伊始,因为怪物汹涌,部队伤亡很大,这个军备库的驻军奉命参与救援群众,却至此再未回来,留守在这里的几名文职军官就开始收容路过的难民。 刚开始“张教父”和他的团伙还算是老实本分,但当基地领头的军官在抵抗兽潮进攻的战斗中受伤之后,他就不安分起来,开始带领着自己的小弟逐渐控制了基地的主导权,并以此为基地不断朝外扩展。 基地因为枪支弹药齐备,加上物资充足,得以在兽潮弥漫的“灾难日”得以苟活,并且人员扩充很快,很多被俘虏的逃难者因为惧怕他的力量,而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而之前受伤的军官因为余威还在,带着小部分不愿意抢劫的流民艰难度日,也导致了食物日渐减少。 因为军官那群人手里有枪,张嚣也不敢逼迫太狠,于是就表面上和他们“划江而治”,各自占据了防空洞的几片区域,只等他们食物消耗殆尽,再一网打尽,“统一基地”。 这两名人员也是被张嚣强迫着派遣到周围过来刺探情报的,之前因为有黑鸟阻隔,他们朝镇子周边派出去的探子一直有去无回,因而小镇得以幸存。 现在小镇附近的黑鸟被消灭殆尽,他们的手就伸了过来,一旦了解了基地的实力,下一步不出意外,一定就是带着人马过来吞并这里。月亮花心里盘算,如果那名受伤的情报人员成功返回他们的基地,那张嚣带人打过来的时间一定不会太久,毕竟他们有着充足的武器装备,如果真的要发生冲突,小镇里的人员一定不是对手,很有可能要放弃基地了。 可惜小镇在这段时间的经营下,刚刚有点起色,却要面临如此局面,让她心里实在有些不甘心。 在她还在思索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孩子的欢呼声,她凝神一听,好像是挑战者小队回到营地了,月亮花戚住双眉,略带怨恨的自言自语,总算是回来了,这么兴高采烈,难不成真找到了那个妖精? 第三十六章 回归营地 一辆五菱宏光载了九个人在前面开道,后面跟了一辆装满伤员的货拉拉面包车,还有一辆堆着满满的货物的老古董的绿色的解放牌卡车。 基地的队员们透过五菱宏光的后车厢玻璃,看见陈舒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已经被挤到变形,口水混着含糊不清的句子在车窗玻璃上无声盛开。 从其他窗户上只能看见各式的手臂大腿交杂在一起,具体是谁就分不清楚了,带纹身的好像是龙哥,但总的来说,车还是行驶的稳稳当当,看不出任何异样。 面包车上放着之前受伤的队员,总体上还不算拥挤。 至于老古董的绿色解放牌卡车,则是龙哥从历史纪念馆里顺出来的,因为公园附近实在找不到大型汽车去搭载从研究院拉出来的大型设备,在思来想去之后,李蛰出主意从附近的纪念馆里把展示卡车“借用”一下,毕竟人民的财产人民用嘛。 这辆卡车是标准的1956年产,车身涂装军绿色,可以在战争中提供掩护,两个前照灯格外大,但因为电瓶老化了,所以不亮,全车自重3900公斤,90匹马力、装载着四行程六缸发动机,最大时速65公里。 这个“老革命”甚至还参加过1956年的国庆阅兵式,后期被纪念馆的工作人员专门从北京运过来,作为解放初期我国第一个自主生产的汽车品牌,被放在展厅里,作为历史的见证。 车内驾驶室的仪表盘旁,还能看见当初司机师傅,用铅笔刀刻下的一行字:敬爱的伟大导师、伟大舵手、伟大红太阳万万岁! 大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卡车加了货船燃油,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十年,车辆仪表盘上油漆已经有点粉化的古董,在加满了轻柴油之后竟然立刻发动起来,只是大概发动机不太支持,燃烧不够充分,屁股一直冒着黑烟,把坐在后面的队员们熏成了煤球。 卡车档位前侧铁板子上,还刻有当年盛行的革命歌曲,《老司机》的歌词: “五十岁的老司机我笑脸扬,想当年我十八岁学会了开汽车,摆弄那外国车我是个老内行······” 余蓉蓉坐在卡车后排的驾驶室内,看着一路上一脸淫荡猥琐坏笑唱着歌词的李蛰,觉得莫名其妙。 这三个国货之光载着几个屌丝和一群专家安全的驶回了基地。 从后视镜里看着避免压坏仪器设备而紧贴着卡车栏杆的队员们,被基地的其他队友们一个个从卡车抱了下来,然后在欢呼声中扔到天空,蓉蓉又回忆那些永远留在市区的战友,内心无比的激动的流出幸福又伤心的泪水。 而驾驶五菱宏光的武军和坐在副驾驶的刘珮则在忙不迭的将后排已经挤成粽子的战友挨个往外送,每送一个就瘫倒一个,武军定睛一瞧,嘿,某个武林高手的脸已经挤变形了。 王羽一边开始安排人手搬运卡上的物资和设备,一边大声的朝李蛰喊:“亲爱的李书记,恭喜你没有从气球上掉下来摔死,平安归来。按照您的指示,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基地红红火火的开展了大建设,那叫一片旌旗招展、人山人海、欣欣向荣”。 李蛰听到这酸不溜叽的话,心想老子在外面生死置之度外,你倒在家里说着风凉话,刚想张牙舞爪的一脚踢过去,谁知道,王羽顺势就卡住李蛰伸过来的胳膊,一边装作打闹,一边偷偷的将李蛰带离热闹的人群,然后低着头,偷偷说道:出事了,山里面藏了一个座山雕。 李蛰握了握王羽的手,瞟了瞟欢乐的人群,轻声回应到:不着急,王主任,先开庆功宴,再去剿土匪。 车上下来的众人和基地的队友一起七手八脚的搬运物资,好不热闹,吴小飞也带领着医疗组赶过来接应受伤人员。 只是彭大海和耗子颇为伤感,老何毕竟是一起蹲过战壕的战友,没成想尸山血海都逃了出来,结果出去救别人,还把自己折了进去,这下也算是和死去的家人团聚了。 耗子搞了一个木板当墓碑,在上面写了何有茗三个大字,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僻静地方,把他平时用的杯子衣物埋了进去,算是衣冠冢。 彭大海也有模有样的照着做,将行动中死去的战友也挨个立了墓碑。 余蓉蓉联系了后勤部的队员,拎了很多产品去看望了部分牺牲人员的亲友,算是善后工作,在这吃人的末世,透露出点点柔情。 后勤部将救出的研究员们一一安顿好,并让厨房在这段时间给他们在夜里再加一顿夜宵,所谓马无夜草不肥嘛,过了这么久朝不保夕的时光,个个都瘦成了排骨,好歹让他们体验一下安稳的生活。 月亮花总算没见到不想见的人,开开心心的搞完善后工作后,又安排大家一起聚了个餐,连同其他近期加入组织的人一起,算是欢迎新的队员。 饭桌上,由月亮花主持,王羽致词,龙哥、彭大海挨个桌子敬着酒,沈朝南带着几个对厨师事业感兴趣(怕死)的学徒在厨房里玩命的加菜,这些曾经四海五湖又朝不保夕的人们,在突然放松的环境下,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 酒是打开话题的钥匙,三巡酒下肚,研究员们在欢声笑语中带着眼泪,互相敬着周围的人们,敬着死去的亲人,敬着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同事,屋外万物凋零,屋里觥筹交错,这也算是末世独有的奇景了。 武军因为李蛰提前叮嘱,只是稍饮了一点,并未多喝,此刻他牵着自己夫人的手,一起坐在桌前,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不管怎么说,他这个研究院的被“遗弃”的临时负责人,总算是带着大家死里逃生了。 他尽力而为,仰不愧天、俯不亏地,终于算是延迟了这一群人实现物理学里的“第一质量守恒定律”和“第二能量守恒定律”,在保持“总量”不变的情况下,没让这一群人那么快的回归自然。 毕竟世事无常,除生死之外无大事。 刘珮紧紧握紧丈夫的手,轻轻的拍打,宽声安慰着,告诉他,他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能来到这片土地也是极好的,刘佩可以继续开始她的研究项目,不断的增加食物的产量,救活更多的人。 这群互相体谅、卸了劲的研究员们,喝光了小队之前从超市运来的53度飞天茅台,最后大部分人大醉而归,被其他队员扛回了新安排的宿舍。 李蛰致词结束后,便独自一人溜到了屋子不远处的一处小坡上,他对着尘埃中时隐时现的血月,点燃一根细支的小熊猫烟,看着周遭迷雾四起的山岗和渐渐枯黄凋零的落叶,轻轻的哼起了旧时代某位歌神的作品。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极光掠夺天边,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我把爱烧成了落叶,却换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然后掏出胸口的那张照片,轻轻用火机点燃,看它在指尖慢慢烧碎,随着尘埃,散落在空中 第三十七章 一月江中 李蛰住的这间屋子位置是相对偏僻的,坐落在小镇的东南角,隐藏在栖霞小镇植物园后面的几套独栋的小楼之中,小楼不高但是略显精致。 旅游小镇是可以容纳上万游客前来观光旅游的,所以目前以灯塔组织的人数而言,在住房供应这一块就显得相当的自由。于是在后勤部分配住房的时候,他特意和蓉蓉打了个招呼,远离了大多数队友,挑了这个僻静的地方。 人嘛,年纪稍长,就变得喜静不喜动了 小楼呈简约的美式风格,颜色以珍珠白为主色调,整个风格由曲线和对称的线条勾勒而成,零星纠缠的昆虫翅膀和波浪形设计体现在墙面、栏杆和家具的装饰上,同时又摒弃了过于复杂的肌理和装饰,仿古用地砖让每个房间都显得不大,房间里的装饰品也非常少,总体显得有一点清冷,只有客厅遗留的浅色地毯和旁边书房桌子上的铁三角唱片机,给整栋屋子带了点难得的温馨。 此刻李蛰坐在三楼的天台,挺着一张扑克脸,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芙蓉王,天台中间的圆形茶柜上放了一个简易的沙盘,他时而用手在沙盘上插上各色的小木棒,时而凝望植物园内遗留的芭蕉树,时而又望着沙盘而陷入沉思。 “如果敌人不来,我也不动,等冬天至,兽潮汹涌,古镇有洞,土匪没有,则土匪难逃一死。 如果敌人来,我不动,装备悬殊我必然不能抵挡,则我必死。 若敌动我也动,两军相遇,则我极其危险。 所以这伙土匪想活只有下山,灯塔小队想活只有上山,山麓崎岖,从对方探子跑了到现在才过去两天,肯定还未到达,按推演来说,时间还够,而且小队刚刚回归,部分人员也亟待休整。 形势所迫,必须抢其先机,我主动出击,埋伏在对方基地周围,等对方主力下山,抢了军备库方有一线生机。 如果对方是个弱手,则灯塔小队到达防空洞周围,他们还未下山,这样只要等待他们一出山,就可以夺了山头,抢了军备库。 如果对方是高手,则接到探子消息后就会第一时间上路,这样就极有可能在路上遇到。 其中变数是防空洞里的土匪不知道黑鸟灭亡后,整个山道在新的怪物占据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期,必要时灯塔小队可以夜行,而对面必然不敢,利用好这个情报优势,即使相遇也可以有转圜余地,只是时不我待。” 李蛰的思绪像是树顶上涂抹的一层闪耀红色光晕,如同一束一束笔直的光线,穿过雾霭茫茫大雪弥漫的寂静旷野,照耀在无人旷野的地面厚厚的苔藓。 旁边一个年轻干净的少年沉默不语的看着队长做兵棋推演,时不时的给李蛰的茶杯里续着茶。 突然,李蛰从远方转过视线来,对着少年轻轻开口: “小江啊,你说,如果你是土匪头子,你有枪有炮,在了解我们这里情况后,会过来抢劫我们吗?” “啊,队长你在问我么?如果是我的话,我···我如果知道队长在这,我肯定不愿意来”,突然的发问让小江一时语塞,随即又调整好了心态 “额····,这样啊,那如果对方不知道呢” “那八成会来吧,这里位置那么好,毕竟冬天就要来了,山里过冬肯定不如镇上啊·····”说完,小江紧了紧身上新制的衣服,后勤部长制作衣服的时候,参考因素主要还是以春秋为主,没有过多的考虑到冬天的因素,也有一方面原因是缺少羊毛来制作冬装,随着这几日冷空气的到来,秋风萧瑟里总觉得有些寒意。 “你说的好啊,山里不比镇上啊,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就怕一场雪一下,冻死一群坏娃娃,小江,你从加入避难者小队到现在大概有几年了?”李蛰轻轻抬头问道 “从加入到现在,快五年了,队长” “和你一批来的孩子还剩哪些?” “除了蓉姐,其他都死了” “五年么?逝者如斯夫啊,当年的儿童团也只剩你了么,也算是和爷么们一起上山扛过枪,同床嫖过···咳咳··的交情了,这次敢不敢打个头阵?” “敢”,小江斩钉截铁,李蛰看了看他干净的脸,点了点头说好,那你现在去喊王参谋和花儿姐来。 看着慢慢远去的少年,李蛰晃了晃旁边的快空了的茶叶盒,对着远处又大声说道:再去景区的茶楼里看看,看能不能给我顺一盒舒城小兰花。 “好嘞,队长”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有些不真切,李蛰凝视着渐渐模糊的背影,静静的又变回了那个扑克脸。 江中月,世间辛苦,但愿你此行平安。 第三十八章 战略复盘 修整了几天之后,栖霞小镇的“ontheway”会议室里坐着基地的一些核心人员。王羽和彭大海将抓住探子的来龙去脉,并招供出的一些重要情报详细叙述了一遍。 陈舒本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揉着自己形变的脸,结果却越听心越凉。 当他听到人数和弹药库这个节骨眼上时,没忍住,开始站起身来对月亮花说:“姑娘大嫂,我没听错吧,西山上面住着一伙梁山好汉,据说是一百单八将,我看这西天取经不能去了,栖霞镇的这个陷空山无底洞,我看咱们也不能钻了,这玩意能防的了尘,但防不了人啊”。 一边说,一边把头转向李蛰,“大师兄,这情况太凶险了,你得学会见机行事啊,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咱们趁着这次胜利归来,大伙儿高兴,风紧扯呼,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撤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带着大伙换个地蹲坑就是了,这基地不是叫003嘛,咱们去002和001呗”。 李蛰心说,小贼,自从救了你,哪一天不是在出情况,你这个糟了瘟神的驴蛋,老子见机行事的本领是不够,但斩马谡的本事还是有的。 便开口说到:“八戒,我那001花果山和002花果山的猴子猴孙都被神出鬼没的天兵天将打散了,肯定是回不去了,你要不带我回你那个高老庄吧,最好把你的高翠兰也贡献出来,赏给爷么们做饭吃,蓉蓉你就别想了,赶明我就在救回来的研究员里面给她说个婆家,个个都是博士学历,光耀门楣啊”。 陈舒一听,脸就绿了,稍作停顿,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别介啊,猴哥,小恩人这一块放我这里照顾还是妥帖的,我这个人是革命意志坚如铁,从不向黑恶势力低头,我觉得咱们得发扬一下不怕牺牲的精神,跟他们硬碰硬搞一波,没枪没炮,敌人帮我造,一百多人算什么,我能打十个!” 王羽一看陈舒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心想这个平时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一个人怎么跟李蛰一样都是见色忘义的货色啊,不禁揶揄到: “你能打十个?还会抢东西,那你当先锋官好了,回头我让几个队员给你做一个牌子,上书十万水军天蓬大元帅,给你挂在胸口当护心镜,以后基地东面的天河就都归你管了”。 龙哥一听这么欢乐,也操着广普加入进来:你看这花花世界多美丽,后生仔捱更抵夜下海谋生存也是情有可原的啦,依家佢搏命去赚钱为了早日发财上岸咯。 耗子一看大伙都在欢乐的搭腔,于是也加入进来:是··是啊,下岗后生别流泪,昂首走···走···走进夜总会,陪吃陪喝再···再···再陪睡,工资连番好几···几倍。 彭大海被耗子逗乐了,心想,一群憨皮,连夜总会都出来了,搞个兼职就安逸了嗦。 月亮花在旁边看着几个人你来我往的贫,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之前不要命打着救人的旗号出去鬼混也就罢了,现在这情况这么危急了,你们还在这不知死活贫嘴,顿感气急,一扬手就把桌子上的玻璃杯摔了。 大伙一看花儿姐真生气了,就都默默的不出声了,李蛰看着气红了半边脸的月亮花,低下头慢慢打着圆场,好啦,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死也死在基地跟你山盟海誓共存亡。 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一句话还挺管用,月亮花果然坐了下来,只是咬咬牙,狠狠说到:“偏旁部首带虫的,你敢骗我,我就剥了你的护心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彭大海脸色一暗,心道锤子哦,这王八绿豆看对眼了,把自己晾起了啊! 耗子哥则顿觉浑身一阵恶寒,心说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出去救人不是做好事嘛,为什么回来还要被剥皮。 李蛰一阵哆嗦后,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虽然敌人是强大的,但一旦对面人打过来,我看咱们也不一定打不赢这伙强盗,不还有另一波好人么,我看这是破局的关键,先唱一出空城计,然后带上行李集体偷家,最后搞个中心开花, 你们是不是不相信以弱能胜强,嘿,所以那个张嚣也一定不会相信,所以这就是我们赢的机会。 陈舒心说这个人卖什么关子,于是和李蛰理论起来,虽然明面上我们人更多,但人家装备好啊,我们还是战国时代的刀枪剑戟斧钺勾叉棍棒,刚见面就被人家射死一半,仗怎么打。 李蛰扬了扬眉毛,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既然我们已经预见到张大王已经打定主意吃我们,那我们就能先占据主动。 你看带路的人不是已经被抓到了么,人家已经给我们打了个样,既然他们能派人混入我们的队伍,我们难道不能派人摸过去么? 摸到防空洞,与另一波友军汇合,搞到装备,到时候就是以绝对优势歼灭绝对劣势,灯塔组织几个核心成员听到李蛰的主意之后,都低下头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陈舒心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大胆的决定,只是直接带人过去太过危险,一旦没和里面的人接上头,还被张嚣发现了,搞不好就全军覆没了,于是问李蛰,要不要先派几个人打打前站,这样更稳妥一点。 听到这里,李蛰眯着眼一阵浪笑说: “陈舒同志有勇有谋,曾在救援行动中有过突出表现,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经过组织慎重研究决定,决定派你担任此次特别行动,行动组的组长”。 “卧槽,老子不去,这特么是慎重研究?这特么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嘛?你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素养啊?”陈舒大怒 说完看向周边几个老队员,希望争取一下支持,结果这批人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神游天外。 “不去可以,庙小容不下真菩萨,咱们马上都要灭顶之灾了,施主还是收拾收拾铺盖逃命去吧”李蛰又瞬间回到了扑克脸。 “大丈夫志在四方”,陈舒气急 “呵,蓉蓉要被张嚣抢去做压寨夫人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谈下去了,真可怜,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你口口声声的小恩人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嘛。” 李蛰自顾自的点点头,随后又看了看月亮花说:“出卖她的爱,逼着她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刚刚还耀武扬威打算剥皮的花儿姐瞬间就如小媳妇一样乖巧,顺势就把余蓉蓉搂进了怀里,嘴巴上说着:“男人都靠不住,没事的,姐今个就给你物色个新男人” 而蓉蓉则红着脸,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陈舒。 她知道,这是李队长骄兵之计,但她内心打定了主意,如果非要陈舒去的话,她准备和他一起过去。 思绪还未停止,只见陈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说到:“孙贼,你会玩,你们这群孙贼组团来玩我是吧,爷爷我去行了吧!” 第三十九章 战前动员 “那好,经过组织再次慎重研究决定,认命陈舒同志为敌后抗敌特别行动组的组长,你要牢记使命、不怕牺牲、善于斗争,为拯救人民而不懈奋斗”。 陈舒话音刚落,李蛰便接上话带头鼓起掌来,一群眼看宫斗大戏的呆若木鸡的人民群众们,立马见风使舵,紧跟着李蛰鼓起掌来。 耗子哥盯着双眼无神仿若即将去世的陈舒,一边鼓掌一边内心波涛汹涌:无耻啊,无耻啊,他当年在超市当土匪也比不上这个人啊,真他娘的是黑板上面摸锅灰,黑,太特么的黑了! 王羽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一群人作弄陈舒,就起身走到陈舒身边,拍了拍陈舒肩膀,安慰到:“放心吧,不会让你送死的,让你带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因为信任你,为了大家都能活命,其实刚开始我准备自己带队过去的,但考虑到你的战力和视力在整个队伍都算是翘楚,考虑到带队打团需要开视野,所以最终才决定让你去”。 王羽此时停顿了一下,看着不远处的耗子说道,我们结合以往的经验,讨论认为,耗子之前分析的是有道理的,这些怪物应该是有地盘划分的,自从灭了黑鸟之后,近期出去探索的队员,从未发现其他怪物,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一旦有新的怪物占据了这里,我们大规模出去行军就危险了,现在立马出发,看似着急,其实是安全的,起码夜里生存的概率会提高很多。 然后回过头来对着常威班长说,常班长,你有机变,又比其他人都了解军事设施的布局,这几天帮助我们整合一下队伍,我和警务部和后勤部的同志们准备一下守城的用具和出发用的装备,然后你就和陈舒一起参与特别行动组,承担联络防空洞军官的任务。 常班长点了点头:“大家要发动起来,充分准备,剿了这货土匪,不然迟早会被他们祸害,而且还要把那几个军官带出来”。 龙哥在一旁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附和说:吊你老母,我一睇张嚣个名就知,成个无有礼貌金鱼佬,这次要好行夹送他归西天,要系打不赢,大不了大家一起仆街!幹妳娘······ 第二天上午,栖霞镇的中心游客广场上站满了人,接到紧急通知的灯塔组织全体人员已经整齐的集合完毕。 王羽向所有队员通报了一下情况,报告里简明扼要的通报了西边山上的威胁,并用大篇幅去夸张叙述他们是如何为非作歹,烧杀劫掠的,同时将山寨里的物资描述的绘声绘色,但只字不提对面的枪支弹药的事情,并让之前的探子上来现身说法。 整个广场群情激奋,都大声要求要去剿灭土匪,救出被困的其他逃难者,其实是人多打人少让他们觉得问题不大,其次更想着又可以改善一下伙食,再搞一顿罐头火锅。 那个俘虏之前已经被翻来覆去换着人审讯了几十遍,连他半夜尿频这件事都抖出来了,实在是挖不出新的东西了,而且最近在王羽的关照下,夜夜加餐,胡萝卜加大棒的折磨下,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入了新的集体,此刻他看着下面的人群,再次表示一定好好表现,戴罪立功。 于是整个广场再一次群情激奋。 很多困在这个小镇很久的居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看看了,此时有这个机会可以出去解救其他人,他们难免心怀激动,另一方面,只要遇见其他的难民,也就能了解更多自己亲人所在城市的消息,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在没有太多危险的情况下,愿意出去的人是占绝大多数的。 而经过常班长的改编,整个队伍除去由陈舒和常班长带着探子和其他1个身手不错的队员作为特别行动组,其余一共140余人,被分为5个组,每组将近30人,最后一组的人员多由妇女和年纪偏大的居民组成,计划走在队伍最后,主要负责后勤,快接近防空洞时,就岔开一条道往北走,隐蔽在树林即可。 队伍临行前,王羽再次和俘虏同志简短的聊了一次,再次勉励他尽全力保证行动成功,既肯定了他愿意立功的态度,也许诺了一些成功后的酬劳。 其实这几日灯塔组织的核心成员已经和他聊了数次,生死尤关的事情,说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但不拼着赌一次,除此之外,想取胜也是很难的,其中抉择,也不用多言。 其实队员们心知肚明,虽然他做了俘虏,但经历末世而不死的人,要说没有一点本事是不可能的,但同样的,要说一点私心都没有更是不可能的。 既然选择投降,那只有努力为小镇立下功劳,才可能得到其他队员的认可,也才可以永远留在这个集体,这个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是了然的。 做完战前动员,后勤部开始给其他成员发放武器与物资,经过长期的流亡,小队虽然拥有了一些枪支弹药,但总量还是比较少的,大部分都还是一些刀枪棍棒。 队员们用背包捆好物资,领取一些武器就开始排列队形准备上路,虽然王羽没有提对方的武装力量,但从灯塔小队放弃基地而全军出击去剿匪的举动也能猜到,这一仗应该不会轻松,末世的人们心里都如明镜般剔透,但从避难者小队开始直到现在的灯塔组织,都在默默的为所有人活下来而努力,所以此刻大家默契的保持一致,心照不宣。 第四十章 预料之外 虽然一百多人并不多,但当所有人都统一着装后,还是很有气势,灯塔组织的全体人员按照常班长排列的队形,由王羽统一指挥,分批开始出发。 按照王羽一行的设想,即使那名受伤的探子成功回到基地,立马说服张嚣带人多来夺取小镇,也是需要几天时间去准备的,按照之前俘虏提供的信息,即使在顺利的情况下,步行翻山赶到基地,正常单趟行程也需要5天,来回山路也需要10天,整个组织从探子逃亡到现在,也就堪堪过了六天,所以从时间上来说肯定是来得及的。 然而世事难以预料,张嚣这个人,常年的混混生涯让他一贯认为,万事俱备的时候,已经错失良机,他之所以可以混到今天,大多数都是靠着胆子大,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他在其他探子确认黑鸟已经被消灭之后,没有等探子回来,便开始有所行动。 经过一番布置,除了留下两名心腹带着七八个女人看家以外,其余人马都全副武装提前下山,朝镇子赶来,他认为,以前有黑鸟在附近,他怕损失太多人手而不敢轻易下山,但目前黑鸟已经没了,以他目前的实力,即使一股作气拿不下镇子,镇子里的居民也必然不敢在空旷处和他真刀真枪斗一场,即使占不到便宜,他也可以来去自由,再到附近的地方劫掠一番。 毕竟冬天就要来了,他们一行人大都不擅长生产,仅依靠着军需物资也不是长久之计,所幸这一片的山林中,黑色植物还是相对较少,依旧有很多幸存的动物存活,虽然之前抓到的野猪,已经在防空洞里生下了几窝猪仔,但他们依旧需要打打其他山货,截截道,好过冬。 好巧不巧,刚下山没多久的张嚣就遇见了那个受了伤堪堪逃回去的探子,在探子一阵添油加醋的述说之后,张嚣决定在白天加速行军步伐,因为在晚上他们是万万不敢行走的,末世生存的法则之一,就是不要在夜里前行。 两个队伍相向而行,一条山道,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灯塔组织这边,科研院所被救的同志大多分在了第四组和第五组,常班长当初在队伍分配上总体还是照顾了这群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消瘦的科研人员。 武军作为长期搞研究的知识分子,总觉的对这次行动有些顾虑,虽然概率上讲,他们的计划是可行的,但万一出现意外,他们还是可能在路上遇见的,所以建议,让陈舒按照路程和大部队起码拉开半天的路程,山路蜿蜒,一路折树枝而行即可,这样大部队一方面按着原有的山道走,同时也跟着折断的树枝以防迷路,也防止出现突发情况来不及避让。 不幸中的万幸的是,李蛰一行出发之后的下午,武军还是决定越过人群,就和走在队伍中间的李蛰聊了一次。 李蛰被分在了第二组,此刻正背着行军包,默默混在人员当中,他看着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叼着烟的龙哥和指挥着队伍的王羽,听着武军的建议默不作声。 按照原计划,等接近对方基地的前一天,大部队暂停前进,先派陈舒和俘虏前去和军官队伍接头,再来确定下一步动作。 队伍出发之前,后勤部已将近期统一登记的带武器的人员进行集中分配,当初各式各样的流浪者加入组织之后,避难者小队就没有强制要求上交武器,只要求了登记备案,毕竟在末世,强制收走一个人的武器,带来的敌意会远远大于相信,也不利于扩充队伍人数,但与之相对的问题就是队员不好管理,很多人员因为有武器傍身,一旦队伍做了他认为错误的决定,就会立马离开队伍,独自偷生,也为管理带来了难度。 避难者小队该组成灯塔后,他们加强了对热武器的管理,原则上鼓励上交,但也不是采用绝对的方法收缴,这样一来,也有一部分对组织比较信任的人交出了部分热武器,王羽也组织将武器分配给了战力较强的青壮年,总体上增加了组织的凝聚力。 此刻,拥有热武器的队员大都集中在了第一组,遇见突发情况也有一定的战力,其余各组的队员大体上只有一些冷兵器,第五组的队员只携带补给,战力最弱。 李蛰心里细细的思索着武教授的话,他看着武教授谢顶的脑袋中央重新长出的黑色头发,不禁抬头对着武教授笑道:听人劝,吃饱饭,那就听您的,我来和王羽沟通下,派陈大队长加快步伐,往前赶赶路。 第四十一章 狭路相逢 森林里光线阴暗,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 张嚣指挥着队伍开始在树下清出一片区域,扎下帐篷,搭起营火。 时间渐晚,迷雾渐起,惨淡的阳光开始笼罩着这片安静的树林,他们用背包将营帐围起,并安排了守夜的人员,这一次,他把队伍的绝大部分力量都带了过来,将近七十把枪的队伍,虽然人员难免参差不齐,但除去病弱,也有四十多名青壮年,张嚣觉得,除了遇见大型的怪物之外,在这片区域他是任何人都无法战胜的。 黑鸟灭亡之后,森林像是摆脱了某种束缚,绿色的植物渐渐多了起来,也开始看见有野生动物在防空洞四周活动了,这也促使他决定下山劫掠,毕竟去不去小镇也只是个选择,反正肉就在嘴边,溜也溜不掉,就是冬天快到了,带人出去打打猎到才是,回头准备万全了,再一锅把小镇端了也不迟,反正抢在手,心不抖。 但此刻的四周却静谧得仿佛一切都沉睡,尘埃中声音骤降,仿佛所有生灵都未曾涉足此地。 他轻轻拉开防水布的拉链接缝处,伸出头望向周遭,虽然黑色的蔓生物对山脉侵蚀的还没那么严重,却不同于曾经旧时代的绿色交织的斑斓,只有偶尔飞起的野兽与夜枭的身影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足以让人产生幻觉。 看着不远处那个狗头军师二当家的帐篷正此起彼伏的左右摇晃,交杂着细微的女人叫声。张嚣将头又缩回帐篷里,虽然身边有很多同伙,但森林里诡异的气氛,仍旧让他难免有些恐惧,小心使得万年船,是他活到现在的法宝,而尘埃弥漫的夜里,则是收割生命的最佳时机。 末世为王,不光要心狠手辣,也要眼光独到,这片土地之所以与外界隔绝,使外界人几乎不敢渉足,主要原因就是有黑鸟的阻隔,现在黑鸟已亡,他肯定要抢占先机,只要依靠防空洞的军需物资,占据了这周边几座山脉和旅游小镇,在把势力沿着江水朝下游延伸,他就能拉起更大的队伍,一跃成为金陵附近最大的势力,他就可以从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员,摇身一变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谁他妈的说末世不好,末世是流氓的宝。 等统一了附近的几片区域,他就是金陵王!张嚣意淫着,带着满足的幻想慢慢睡去····· 狭窄的山道,弯弯曲曲,阴森可饰。 红色的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呈来。 此刻,风在高高的树顶揺晃着,渐渐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通过树干传下来,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树底静谧的夜色。 空气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深秋的含义,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是露水或者冷风,说不清楚,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陈舒此刻趴在了一个石头后面,看见前方树林里星星点点数不清的营火,顿觉毛骨悚然 这特么是剿匪? 这特么是山大王偶遇了正规军、小媳妇被窝里碰见了隔壁老王,搞不好就要搞出人命了! 常班长此刻也静悄悄的摸了过来,命运虽无情,但好歹运气不错,他们此刻的位置正处在山脊的高处,这波土匪和身后的灯塔队伍恰好在地势低洼的两侧,他和陈舒离这伙土匪已经很近,又居高临下,加之山风又吹散了部分尘埃,让他们将营火看的清清楚楚。 好在是这伙土匪在夜里不敢派人去远处蹲哨,只是进紧贴着营地安排了人守夜。 陈舒带着兜帽,连接着灯塔队员的黑色制服,此刻已经完全融入了夜色中,他轻轻拍了拍常班长,锋利的眉毛下,是一双担忧的瞳孔。 “怎么办?要不要先退回去,现在转移时间肯定还来得及” 此刻另一名队员小江和俘虏也靠了上来,小江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但其实也是一名避难者小队的“老队员”了。 那名刚投降的队员王东运此刻已经两股战战,这个投诚人员本来打算带着革命队伍去“海底捞”,想不到走一半海底捞变成了“麻辣烫”,搞不好嘴都要吃肿了,张嚣的狠毒他是领教过的,要让张嚣知道如今他从卧底变成了带路人,真的会剥了他的皮,苟活至今,但凡有点节气,他也不愿意跟着张嚣这种人干,只是因为真的怕死。 常班长拧着眉头,摇了摇头,他看了营火下若隐若现的黑色长柄物体,长期在部队服役的他,即使看不清楚也能强烈感觉到那应该是枪的把手。 他低声说到:转移了又怎么样,这里明显是对方的主力,7处营火,6个5*4米军用帐篷,起码50人起步,看起来还都是全副武装,天亮了一旦遇见还是个死,无非早死晚死,我看不如改变计划。 由小江带着东运回去与大部队接头,然后带着队伍朝北绕着山路走。 记住别朝南,朝南山路崎岖不好走,这里离防空洞应该不远了,夜里有夜光指北针,只要方向不错,绕过一个山脊就可以闷头往西走,一路急行军十个小时,不出意外,明天清晨就能直抄这伙土匪的老巢。 小江你告诉李队长,哪怕牺牲重大,也得拿下土匪窝,我们两个就蹲在这等夜深摸进去,他们没经过正规军事训练,正常后半夜肯定熬不住,搞死2个放哨的,摸到几个95半自动,也能打打游击,而且尘埃吸声,在夜里,他们不敢追的。 陈舒舔了舔有些发凉的嘴唇,摸了摸背上的长刀。 杀怪物,他毫不犹豫,但这样直接杀人,说实话,他还真的有些抵触。 从大灾难到现在,他见过太多的尸体或者残肢碎肉,也用弓弩射杀过前来劫掠的人,那种迅速弥漫的血腥味,至今还萦绕在他心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此刻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便朝着常班长点了点头。 小江看见两个头达成一致,也不在询问其他意见,便拉着此刻走路已经不太稳的王东运朝身后快速赶去,他吞咽着口水,逃亡的几年来,虽然也几经生死,但再次面临生死关口,还是难免让人无法放松。 末世艰难,人死由命,也半点由不得人。 第四十二章 夜黑风高 夜已深沉,一些晚餐剩下的鸡碎骨被营地的篝火点燃后,泛着火星,时而噼啪轻响,夹杂着旁边浓痰嗓子的咳嗽声。 营地的守夜的老李头坐在一块青石板上,耷拉着眼皮已经困倦到流出口水,从出了基地起,营地的守夜工作就由他和其他2个年纪稍大的老人负责,他们用老人机定了时,每隔着3个小时换一波班,唯一的好处就是白天既不需要扛东西走路,也不需要打前站,他揣了揣已经被磨的秃噜皮的手机,心想还是要省着点电用,毕竟太阳能充电器还在基地里呢,这一趟指不定又要在外面待多少天。 守夜嘛其实也就是个形式,那时候于警官当头的时候,还是很重视的,每次外出,只要过夜就是3波人全副武装轮班倒。 但随着张嚣掌了权,带着人下山几次后,除了第一次遇见过黑鸟,其他连毛都没有,渐渐的就连基地的头目也不把守夜当个事来看了。 想想也是,这一帮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男男女女,经历末世,又个个凶狠,还都带着家伙式,谁敢招惹,唯一担心的就是怪兽而已,不过奇怪的是,最近这附近好像消停了很多,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奇怪的生物了,连“死人花”都少了很多,反倒是灾难之后很少露头的野鸡和野猪倒看见了几次。 他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其他念想,既不想称王也不想称霸,流亡的几年,也早就耗干了他的精力,现在跟着张嚣这个团伙,无非就是混口饭吃,人也就是这回事,只要看得开了,在哪吃不是吃。 傍晚的时候,看着一群年轻后生席地而坐,他就主动靠过去讲着油腔滑调的黄色笑话,哄他们开心,无非也就是想混个眼缘,在食物短缺难熬的冬天,不把他当废物扔下。 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响,只是火光愈发的暗淡,老李头也不打算往里面在添一些柴,反正待会会有人添的。 长期的食物单一,让老李头感觉疲惫,一个人百无聊赖后又觉得孤独寂寞,老李头斜眼撇了撇离自己不远处的帐篷,透过布帘子能隐约看见一个露出大腿的年轻女人还有倒在旁边鼾声如雷的男人。 老李头吞了屯口水,带着烟嗓子咳了咳,更加坚定了不起身加柴的想法,加你妈个麻花辫,不如闭目睡觉。 帐篷将不断微弱的营火半包围着,火光映照下,高高的营帐拉出长长的身影。 常班长猫着腰,此刻正和陈舒一前一后缓慢又小心的向营地靠近,他们需要更贴近营地,才能准确的弄清楚守夜的人员,但看来看去,也就在一块石头边发现了一个,常班长略带疑惑的回过头和陈舒比划着手势,告诉陈舒他竟然找不到其他守夜的人,而且即使是这一个,也守的极其业余,脸竟然朝着篝火,身体也蜷缩了起来,他这样守夜,在这黑夜里,除了能看见火,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说白了,最多只能算是不在帐篷里睡觉而已。 陈舒在身后缓缓抽出了黑色长刀,轻轻握了下老常的手,肯定了他的想法,这根本不是找不到其他守夜人,而是只有这一个人,狂妄让这群匪徒置身于危险之中,且死到临头,也毫不自知。 陈舒深吸了口气,将气提起来,运起功,越过常班长,捻起脚尖向篝火旁佝偻的身影摸了过去,深呼吸下,虽然之前断过的肋骨还稍稍有些不适,却也丝毫不影响他提气运功,细不可闻的鞋底触碰泥土的沙沙声也被尘埃掩盖了。 老常,热武器操作,我不如你,冷兵器杀人,你不如我,陈舒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稳稳的用锋利无比的黑刀抵住了老李头的后心,猛地伸出手捂住这个中老年男人的口鼻之后,便如同筷子戳开麻辣火锅里的千张皮一样,把黑金雁翎刀,递了进去。 老李头的瞳孔在被惊醒中猛然放大,手脚还未用力就觉得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只觉得浑身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口鼻中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大脑从惊恐又转变为平静,瞬间闪过无数的影像,最终定格在自己跪在自己亲人旁痛苦的画面,他又感觉到了自己大小便失禁了,尿液好像顺着裤腿流了出来,但此刻画面变暗,他已经顾不上流出的液体,只想徒劳的伸出手抓住自己孩子的尸体······ 第四十三章 剧变之夜 常班子猫着身子也赶了过去,帮助陈舒慢慢的将老李头还滚热的身子放倒,看着老李头嘴角吐出的血沫和还不断抽搐的身体,又不忍心的别过头去。 乱世人不如盛世狗,这个杀千刀的世道啊,让人都变成魔鬼了。 他低下头开始摸索老李头的装备,手边一把连保险都没打开的95式自动步枪,胸口殷红的地方还藏着一颗手榴弹,其他就在也没看见其他武器了,此时,陈舒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篝火旁,一把cs/lr4型狙击步枪被一个背包压住半个身形,常班子眼前一亮,应该就是之前从远处看见的枪托,这是一款由中国208研究所研制的高精度狙击步枪系统,发射762口径步枪子弹,还配备了专用的白光瞄准镜,高效又实用。 常班子眯着眼看着身子在帐篷里,一只手露在外面按在背包上的呼呼大睡的男人,一边给陈舒比划着,告诉他,这把枪他要了,说着把手榴弹揣在兜里,就翻身开始朝帐篷靠过去,从末世开始直到现在,他有太久没有真正的摸过制式装备了,这一下见着,怎能不心动。 陈舒看着常班子矫健的身躯,心道这军人就是不一样,摸武器都比一般人专业多了,陈舒将长刀收在身后,把95挎在腰间,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稍作停顿,就开始轻轻的朝着篝火旁放着的其他背包摸去,一边摸一边吐槽:这伙强盗,菜是菜了点,但真他娘的比联合国军还肥啊,佛祖保佑,让我顺利舔包,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帐篷里,张嚣今晚一直在不停做梦,梦里有只黑色的猪不停的咬自己的脚,他身子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踏实,终于决定放弃治疗,他迷迷糊糊的翻起了身,拍了拍靠在自己身边的浑圆翘起的屁股,想从被子下面找到自己的水壶喝一口水醒醒困。 晃神之间透过帐篷门帘的缝隙他总觉得不对劲,心道这篝火旁的老李头怎么好像瘦了,头朝着火堆摸什么呢,摸的一头劲,好像还把裤子换了,撅着屁股对着自己扭来扭去,这个老玻璃他娘的自己在练脱衣舞么?刚准备开口喊他,突然前面撅着屁股摸东西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地一回头,张嚣才发觉老玻璃竟然变成了一个帅小伙,竟还朝着自己嫣然一笑,抬手吹了个口哨后,就朝着帐篷丢出一颗椭圆的冒着烟的香瓜蛋··· 张嚣瞬间瞳孔就缩了起来,浑身汗毛全部竖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毫不犹豫的抱起身边还在熟睡的酮体将香瓜蛋压住,然后翻身就朝着身后滚去··· 嘭···嘭···嘭··· 基地里的帐篷接二连三的飞了起来,大量被炸碎的肢体血肉和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物件飞的满天都是,还剩下2个没被炸的帐篷里的人都被爆炸惊醒了,在哭爹喊娘的吵杂声中衣衫不整的逃出帐篷,开始找枪反击,部分帐篷里没被炸死的人,被气浪掀飞了数米,顶着一脸的鲜血懵逼的看着一片狼藉的营地,呆若木鸡的趴在地上,连站起来都不会了。 火光里,张嚣顶着一脸的灰,从身边抄起一把自动步枪,朝着天空连开数枪,发狂的叫到:cnm的,敌袭啊,把那个黑衣服的小鬼找到,老子要活吃了他。 常班子在爆炸身的掩护下,俯起身子一路小跑,此刻已经趴在了一处小高地上,手握狙击步枪的他此刻雄心万丈,他调节了下步枪脚架座和脚架卡笋的高度,看了下弹夹内压实的子弹,就靠紧后支撑杆,开始对着惊慌失措的人群瞄准,未经过严格训练的人群还在慌里慌张的四处乱串,就如同活靶子一样在面前晃荡,此时收割人头真如同探囊取物,可惜当初时间太紧,从他听到口哨,就开始极速奔跑着往各个营帐里扔手榴弹,才扔了三个,爆炸声就想了起来。 现在完好无损的营帐还有2个,也就意味着对面能战斗的人员起码还有20多个,狙击步枪供弹具单排式直弹匣容弹量只有5发,来不及拿弹药就跑了过来,除了狙击步枪之外,现在身上只有之前的那把手枪和三枚刚摸到,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手榴弹。 思绪归思绪,他拉开枪栓就开始点射,夜色朦胧里,长时间的肌肉记忆又回到了身体,随着瞄准击发,一发打出去,正中一个土匪的肩膀。 md,老子竟然射偏了!他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又一枪打去,直接将一名刚站起身的土匪爆了头。 陈舒现在靠着一处坡的下面,娘的,刚刚还好心有灵犀的回了个头,不然等tm土匪反应过来,就被爆了肛了,那就真是舔包不成反被艹,落地成盒了。 现在身上舔了一票的装备,奈何不会用啊,他只擅长冷兵器,热武器说实话操作一般,他瞟了瞟远处,那个常班长真专业,转眼就不见了,可现在营地已经乱了套了,这一堆武器也没法给他啊。 正思考间,周围枪声已经开始响起,陈舒心里一惊,搭不搭眼皮,才发现枪炮声都是朝着常班长的方向的,心里叹了口气,唉,死秃驴不死贫道,常班长您先顶一会,我先点根烟缓一缓,李蛰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悲催玩意,这特么一天天把爷爷坑的,干这个敌后武工团太苦了,老子历经生死泡个妞容易么,下次死活不来了啊。 说着从兜里摸出来一包红塔山,还没抽两口,就听见旁边有个尖尖的女声响起:坡下面还有一个! 随后一梭子子弹就飞了过来,将陈舒头顶上的一片草皮打了个稀碎。 陈舒被吓得头一缩,随后就被烟呛到了,瞬间就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股脑就出来了,mmp,黑灯瞎火的你都能看见是吧,别让爷爷逮着了,不然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形打桩机,话虽如此,陈舒还是连滚带爬的绕着弯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扔雷,枪虽然打的一般,扔手雷可是一把好手,瞅着坡上人影绰绰的地方,回手就丢了过去,一边丢还一边喊:哎,回首,掏!直炸的灰尘四起,烟雾缭绕。 常班长居高临下看着很多火力都被吸引到了坡下,压着越来越密集的枪声,也连丢了2颗,心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然后转头就往山侧跑去,老婆孩子还在炕头上等着,一顿折腾,张嚣团伙被他两报销掉了一大半,任务完成,风紧扯呼,赶紧撤吧。 第四十四章 直上梁山 话说李蛰这边,大部队在接到小江带来的消息后,就在王东运的带路下,立刻弯道绕行,随后直插军备库,一百多人的队伍,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伴着迷雾在山涧疾驰,每一名队员都紧紧跟着前面的人,迷雾像是有吸声的作用,一路上快速前进的奔跑喘息声被风与雾控制住,夜间行路的恐惧却也因为人多而慢慢被冲淡。 不知何时,四周突然开始下起了小雨 脚步声踩在有些湿润的山林里,水的痕迹在掉落的松枝上任意涂抹,开道的手电筒划过夜色,冷白光线透过黑色的迷雾,有限的视野中,同伴急促的呼吸声萦绕耳畔,队伍铿锵的步伐激荡着心魂,告诉人们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踽踽独行,最前方的灯塔旗帜随着步调的律动而摇摆,即使在深邃无边的山林中也依旧生动如斯,冲破视角的逼仄,带着一股压制许久的杀气。 龙哥和小江一马当先,和王东运一起跑在了队伍的最前方,龙哥大声的鼓励着身后的年轻人,本来就如同鸟语的广普在雨中穿行:“唔系猛龙唔过江,唔系猪扒唔化妆,有恩不报未算差,有仇不报正人渣!年轻人,大家一起抄张嚣老婆啊,沟女唔使多,最紧要大波,干你娘!” 稀稀碎碎的声音穿到队伍后面却模糊不清,小江低着头一边紧盯着指北针,一边用手掰断身边支楞出来的树枝细干,不到二十岁的他心里打定主意,此次一定要立个头功,末世虽然炎凉,年轻人却抵挡不住出人头地的诱惑,哪一个时代,都有活在金字塔顶端决定其他人命运的人。 夜色作掩下,一切事物仿佛都蒙上了阴翳,时间飞逝而过,转过最后一个山角,军备库已经近在眼前,一片宽大的平地突兀的出现在视线里,依靠山梁依山而建范围极广,高高的院墙连接周围凸出的地势,略微留着缝隙的宽广铁门处左右各修建了一个不大的四方岗哨,岗哨边卷起的铁丝网还遗留着曾经人民军队的威严,不远处的山体中还人工开凿出非常大的人工山洞,上面紧布的照明灯此刻却没有点亮,如果对方此刻荷枪实弹做好防御准备,仅凭这一百来人,断然难以短时间攻进这个级别的防御要塞。 而此刻,知晓情报的王羽却没有丝毫犹豫,既没有在意山岗处是否有人埋伏,也没有在意对方是否在沉睡,抬手一挥就朝着外围亮着灯的岗哨各扔出一颗手雷,轰鸣声在耳旁乍响,随后便指挥人群迅速进入军备库,穿越火线一触即发,在军备库惊恐的尖叫声传出来后,队员们赶在天亮之前,快速躬身前躯,排头两个组的队员按照王羽的指挥,一左一右快速推进,钳势进攻抢占地形。 不一会,除了少数在外面戒严的人之外,大部分队伍已经全部进入大院,朝着后面的房屋里展开突袭,队员在模糊的夜色里,伴随着手雷爆炸的火光和极速分泌的荷尔蒙,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奇异的兴奋,枪声建起却毫不恐惧,偶尔有被枪支击中而突然倒下的人,还未挣扎着站起身,就被后面的身影越过。 云收雨霁,迷雾也渐渐开始消散,天空慢慢发白,在燃烧的暖色烟火下,山石旁边,香樟树的板叶影影绰绰,有些发黑的枝条轻轻晃动,光线漏在地面上,形成深浅不一的暗影,也照射出阴影处生长的些许黑色的死人花,李蛰此刻蹲着军备库的外围,将身子藏在了石头后面,喘着粗气,偷过敞开的铁门,目不转睛的看着灯塔队伍在王羽的指挥下,压制住零星的抵抗和惊惧的呼喊,迅速占领军备库,奔波不停的脚步、踏碎了这一地的斑驳。 微微的凉风轻拂,身上却因匆匆的步履浸渍出了汗意,急行军的消耗让他略微有点点虚脱,除了守在大门的几名队员之外,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几个身体太差掉了队的人员,此时堪堪从林子里慢慢走过来,看着将将赶上队伍的几名老弱,李蛰没有说话 在他们有些羞愧的目光中,李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也赶上前去,收获一些战利,末世生存,只有存在价值,才会被别人尊重。 枪声渐止,人群在军备库内宽广的广场集合,四周散步着一些新鲜的尸体,已是清晨,但天色却依旧黑暗,火把开始不断在广场里升起,照亮了众人带着血的脸庞。 小江和其他几名队员,用新抢夺来的自动步枪,抵着几名还活着的俘虏的头,俘虏大多是女的,即使在末世,也能看出姣好的容貌,但此刻因为恐惧,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和张嚣抵抗的另一波人此时也从防空洞中出来,在月亮花独自一人进去交涉之后,此刻也缴了枪走了出来,他们抬出了已经因为感染而去世的一名校官,在看见诚意之后,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变走了出来,因为张嚣封锁而粮绝的他们此刻也的确没有什么筹码,能重获希望是存活的每个人共同的希望。 李蛰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看着这一群形容枯槁的人,用眼神适宜蓉蓉将补给分给他们,而之前被拒绝同陈舒一起潜伏敌后的蓉蓉显然还在情绪之中,白了一眼之后才磨磨唧唧不情不愿的卸下补给包。 受了点轻伤,胳膊上简单绑了绷带的王羽走到李蛰旁边,交流起存活的几名俘虏的处理方式 “抓了7个人,剩下的都打死了,抓了的人当中除了这个男的,其余几个都是被张嚣抓的平民女子,被迫做了团伙里几个头目的情人,这次下山都没带下去,这个男的是个好手,枪法极准,是张嚣的核心成员,三当家,这次队员折了十几个,一大半都是他杀的。本来队伍出其不意攻进去,一路都特别顺利,要不是在筒子楼前遇见这个家伙,早就搞定了”。 旁边的小江也开口说到:“这个人枪法也真准,一梭子子弹连撂倒四个冲锋的队员,一把枪压制住了一个组二十几个人原地无法动弹,要不是安保部的同志救了羽哥,八成也被害了” 说到这,王羽恨恨的盯着不远处依旧躺在地上已经咽了气的几名战友,又狠狠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俘虏。 李蛰看着这个浑身黢黑的男人,黑是因为刚刚的战斗中,他躲在了后面楼上的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点射,最后还是小江急中生智爬过围墙,从筒子楼后面,用缴获的手雷硬生生将他炸下来的,炸到浑身黢黑,却没伤到要害,被炸下来之后,还能在空中尽量调整姿态,下地之后滚了几圈卸了力,虽然是敌人,但战斗能力也着实惊艳了众人。 众人此刻都默不作声,刚加入队伍那一伙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男人,他们想知道,这伙新来的人如何处理这几个俘虏。 此刻俘虏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这个带着眼镜的扑克脸男人,他慢慢开口到: “刚刚你没进大院吧,我观察了个遍,还以为这个姓王的才是你们领头的,可惜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奋不顾身替别人挡枪的,今天真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第四十五章 天经地义 黝黑男人说着笑着瞟了眼身边王羽,随后又说到:“饶我不死,我愿意投降,张嚣那厮肯定还会打回来,他们人多势众,你们不是对手,我枪法好,留着我有用,给我一把95,五梭子子弹,我一个人起码能干掉十个”。 以他们这伙人的战力,必然不是张嚣主力的对手,他笃定了对方必然会看中他这一身的本事,来对付回头救援的张嚣,至于死去的杂兵,这末世只要有吃喝,到处的流民都可以成为杂兵,他虽然跪在了地上,却看见了之前的手底下的探子王东运,连那个只会察言观色的人,对方都留了下来,何况是自己,末世讲究的是实力为尊,当初张嚣直接升了他为三当家,仅排在了团伙“白羽扇”之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到这里他便气定神闲的等着对方开口。 沉默,在人群中蔓延,张嚣的话不无道理,毕竟后面还要对付张嚣的主力,但刚刚却又亲眼看见他射杀了自己的队友,所以队员们都没有表态。 “王司令,我看这个高手还是交给新加入的革命群众去审判吧” 李蛰打破了沉寂,在黝黑男人惊愕的目光中撇了撇嘴,点起一根烟,抽了两口,走到担架旁边,看着担架上死去军人消瘦的面庞和肩上两杠三星的肩章,李蛰把烟轻轻竖起放在地上,不紧不慢的念起了诗: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念完便独自朝着军备库里面走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看行”,王羽看着李蛰孤独的背影,低低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回过头,把手里的枪,扔给了抬担架的一名军官,他是那名校官去世后,另一波队伍里军衔最高的一个,也是在月亮花的谈判中,做出投向灯塔队伍的决策人。 从张嚣公开反叛以来,于长官带领他们和张嚣有过一次大的冲突,但因为寡不敌众,最终输了下来,后来他们也曾数次想冲下山区,但考虑到伤员和粮食补给,他们都最终放弃了,即使付出大量伤亡冲下山区又怎样,毕竟粮库是被对方占据的,没有吃的,最后还是难逃饿死。 而且张嚣手下这个三当家,其实之前是一名特种部队的军官,在一次行动中因为不服从命令而受罚,本来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但因为在特殊时期,且考虑到他战斗能力很强,且之前立过很多军功,就网开一面被调到军备库来了 但他却不知足,心态反而发生了变化,最后决定投靠张嚣,结果导致他们在上一次冲突中吃了大亏,于长官也是他伤的,这一次张嚣留下他来看守军备库,就是因为考虑到他们之间即有新仇也有旧恨,不怕他反水 而且这个三当家枪法极准,留下他,他们迫于他的威慑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这名军官不再犹豫,举起了枪对准了男人的额头,冤有头债有主,杀了他也算为死去的同志们报仇了 随着军官举起枪来,后面的人群,呼的一下都散开了,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事,看着军官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一刻到来。 余蓉蓉也停止了发放补给,看着僵持的一面凝住了眉头,又不经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个末世,杀人与被杀,大概本来就是循环往复的。 黝黑男人恍惚的看着缓缓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一脸的错愕! 姓沈的,你要干嘛?为什么不让我投降,解放军不是优待俘虏么? 砰!砰! 两声枪响,黝黑男人看着空中散开的血花,带着难以置信又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睁大着眼,一头扑倒在血泊中。 画面消散之前,只看见王东运朝着他咧开嘴笑开了花的脸。 第四十六章 思考人生 迷雾消散,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万籁惧寂的林间,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一会儿,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四周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火红的太阳好像终于挣开乌黑云层的纠缠,露出些许笑脸。 陈舒眯着眼在林间走着,大包小包,长枪短炮挂在胸口仿佛也没有什么重量,看起来优哉游哉的更像一个野外露营的驴友。 而真实情况是,他迷路了······ 后半夜张嚣明显是上了头,带着人玩命的追他,一路惊慌失措的仓皇逃命,让他失去了对方位的判断,只能闷头往前跑,夜里的迷雾又让的他分不清方向,终于在折腾了半宿之后,总算是摆脱了那群锲而不舍的追兵。 此刻一夜未眠的困倦不觉的开始袭来,陈舒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他把分离之际余蓉蓉送他的随身听戴在了耳朵上,这种上个世纪90年代末火的一塌糊涂的,早就已经被淘汰的播放器,本来已经封存在怀旧店里吃灰,但时光轮转,只要用磁带和电池即可正常运转的特性,又让它在末世火了起来。 耳机里环绕着音乐的气息,陈舒也不急着找路,虽然看不见来时的山道,但按着一个方向走,总是能走出去的,到时候在根据太阳,辨别方向回003基地就是了,于是就索性半闭上眼睛,挺着晃晃悠悠的身体,踏着好像是酒醉的舞步,在山路上穿行。 难得的娴静时光,让他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开始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打盹,偶尔划过脸角的微风让陈舒感觉这一刻也是有意义的。时间的长河并不荒凉,陈舒已经学会了在末世任何复杂环境下都能学会随遇而安,起码这样精神上不至于崩溃。 苟活至今,他见过很多伟大的灵魂就像一颗又一颗璀璨夺目的星星,照亮了枯寂的黑夜,但最后又消逝于尘土之中,走到此刻,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吧。也许有天,他能像居于宇宙某个角落的一群不朽圣贤们一样,不受世俗的渲染,不甘现实的坠落,伟大的灵魂发出怒吼,为这尘世间所有的腐朽作斗争,然后为这些愚昧和无知的人类开启通向解决迷雾的道路。而且,在斗争的道路上不也不耽误他找个漂亮的姑娘一起时不时的为爱情鼓鼓掌嘛。 想到这,他情不自禁的也跟随着耳机里的音乐哼了起来:“我掉进爱情悬崖,跌太深爬不出来,下降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踏上未来,你的爱反覆徘徊,打乱我呼吸节拍,哦···该怎么逃开,我控制不来”。 砰! 一声闷棍声在脑后响起,陈舒迷茫的摸了摸发蒙的脑袋,然后看着自己一手的血,就眼前一黑,径直朝前倒了下去。 “东子,赶紧过来搭把手,逮着个大鱼,这下tm的发了,身上好多枪” 一个年龄约莫50岁上下的老头大声催促着身面 “叔,这人是不是嗑药把脑子磕坏了,老远就看见晃晃悠悠的,嘴巴里还叽叽咕咕的哦··哦··的叫,”跟在老头身后稍微年轻点的人说到。 “你说的对,这世道到处都是神经病,先绑了再说” “这天刚亮就敢在山上闲逛,怕不是夜里睡在了山里?这后面还有其他人吧,要不咱把东西顺走,人扔这里算了”年轻人又觉得有点不安。 “你管他呢,咱动作快点,拖到我之前埋坑那地方,拔了衣服吊在树上引狼,自从最近没了那怪鸟之后,西山上就下来一个狼群,这陷坑要能逮着几个,咱爷们也能见见荤腥” 很快,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陈舒用绳子捆好,扛在肩头便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话说常班长那边,因为由陈舒后来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也得益于之前在部队的经验,得以快速脱离,他将帽子遮在头顶,朝着003的方向快速离去。 他心里明白,张嚣在山里一旦找不到他们,要么直接杀到基地报仇雪恨;要么打道回府,返回军备库。按时间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队长那边应该是已经得手了,如果土匪赶到军备库还好,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如果他打算杀到基地的话,他就你必须赶紧回去通风报信,毕竟基地里还留守了好几十个老弱病残的队友,他得赶紧带他们临时转移。 一路负重在上路上奔跑的他,此刻也有些累了,但他仍旧不敢放松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他脑海里只是充满了平日里基地里大家打闹开玩笑的场景,这种在末世难得的感情,让曾带着家人经历生死的他,感觉到格外的温暖。 假如没有发生末日,那他的孩子此刻也该上幼儿园了吧。 第四十七章 恩断义绝 陈舒醒的时候,准确的说当他被冻醒的时候,发觉自己被那一对劫道的叔侄扒光了衣服,绑在了树干上,树干当中有几小朵野生的菌子,像镶了青边的喇叭花,从斑驳的树干中冲出来,正好顶在他的屁股缝里。 他感觉头很痛,眼皮有点沉重,屁股缝也有点痒,湿漉漉已经凝结在肩膀处的的液体应该流出的血。 在努力抬起头环绕了一圈之后,发现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才明白遇见了劫道的了,末世时期屡见不鲜的场景今天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看着劫匪还硕果仅存的给他留下一件ck内裤,感动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md小爷一世英明,今天阴沟里翻船啊,头都流血了,还有个开了花的喇叭性骚扰我” 陈舒一边留着泪,一边扭动着屁股,把菌子从屁股缝里移开。 随后又发现绳子在树干后面被打了死扣,绑的很紧,换做普通人的话,估计是不可能挣扎出来的。 这十一月的天气,每一阵风吹来,都让他感觉身上的体温被抽掉一部分,他知道在不努力脱困,在等下去就是必死无疑,无论如何,先出来再说。 陈舒开始努力的将身体左移,然后又朝着右移,在不断的两边晃动下,绳子开始变得松了一点,时间不停过去,他忍着刺骨的寒风,继续摆动着磨烂的后背和屁股,感觉绳子和树之间的缝隙差不多了,就开始深呼吸,刚准备运功就发现鼻血又顺着鼻孔流了出来··· “啊,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勇士兮走四方,麻匪一定要剿,不剿不行!你们想想,你想着老婆出了门,逛着公园还唱着歌,突然就被麻匪给截了,所以没有麻匪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世界的规律好像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平复了心情之后,陈舒开始重新提起气在身体里循环,慢慢的,陈舒的整个身体的的筋骨关节开始变得柔软如棉,筋肉与将骨骼之间收拢重叠,全身的骨头好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开始有顺序地紧密叠排,在一阵又一阵低沉的噼啪响声中,陈舒的身体开始不断变小,他咬着牙,把手先从绳套里卸了出来,在用腿部和背部紧贴在树上,运用核心力量,将身体往树的上方移动,随着身体不断上移,他终于从绳套中出来了! 在瑟瑟冷风中挣脱出来的陈舒总算是恢复了一定的理智,所谓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套衣服,想来想去也只能原路返回去昨晚上张嚣扎营的地方碰碰运气了,毕竟那一地的尸体中,总能找到能穿的衣服,以张嚣的行事风格,大概率是不会再耗费时间去掩埋这些人的。 陈舒揉着浑身酸痛的肌肉,开始佝偻着身体,朝前走着,寻找着昨夜里逃来的方位 “哎,情况不对,我先撤退,这波亏了···唉哟···我艹···” 没成想,还没走两步,就一脚踏空,掉进了树前被树叶和枝条覆盖的隐藏的陷坑里。 这是叔侄两个为了抓狼挖的陷坑,并在坑底部都插上了削尖的木棒,人若要下去,真的是凶多吉少。 好在是多年的训炼让他身体的肌肉记忆发挥了作用,在掉落的一瞬间,他用手抓住了坑周围的杂草,凭着多年的反应,脚抵住坑洞的里的土壁,一个侧身就挺上来趴在了陷坑的旁边。 他仰了个面,赤条条的翻了个身,不顾背部的疼痛,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大声的喘着粗气 “劫道的!从(cung)今(gam)天(tin)开(hoi)始(ci),我(ngo)同(tong)你(nei)恩(yan)断(dvn)义(yi)绝(jug)!” 陈舒带着一脸的眼泪和鼻血破口大骂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南方有羊 解决掉军备库的守军之后,来不及修整,李蛰又带领着队伍朝着下山的路线进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乘着士气正盛,李蛰一锤定音,要对张嚣一网打尽。 虽然战斗时间不长,但结果还是惨烈的,伤亡十几人的代价比预想中要多一些,但此刻还不是悼念去世战友的时候,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李蛰顶着扑克脸,在看完仓库的物资后,就指示王羽整合队伍,开始下山,然后随后简单安排了一下其他工作。 医生吴小飞、余蓉蓉还有其他后勤组的同志按照要求留下来照顾受了伤的队友,沈朝南安排部分同志负责清点一下军备库的物资。 这一次出发,李蛰再次点了小江的将,因为常班长和陈舒都不在身边,就让他带领2名探索部的同志,一马当先,充当先锋。 余蓉蓉大概是战后为数不多不开心的人了,自从陈舒去执行任务到现在杳无音信,那天晚上山的另一侧响起的爆炸和枪声,让她的心揪起了一块,直到现在都没法安稳下来。 今天的战斗更加重了她心中的担忧,灯塔队伍虽然打了个胜仗,但因为吃了武器装备的亏,即使占尽了夜间突袭的优势,牺牲和受伤的战友却仍高于张嚣留守的人员,主要的原因还是遇见了高手,一个人端着枪就压制住了二十来人,并造成了大量伤亡,可见在小规模的战斗中,战力的优势还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另一边,王羽根据军备库的教训也重新调整了战术,他将30多个对枪械比较熟练的好手,重新编在第一组,由龙哥任组长,新加入的几名军官们,在得到物资补给之后,也主动加入了第一组,其中带头的沈少校自从杀了那个三当家之后,就铁了心和这群土匪们干到底。 但这一次行军不再是急行军,而保持了正常的进军速度,每两个小时就原地警戒修整,目的是找到张嚣并且就地歼灭,所以即使是走在前排的第一组,也分开成两个队伍,彭大海带着一半的队伍走在左侧,由龙哥带着另一半队伍走在右侧,军备库的沈少校因为对武器装备更加了解熟悉,就带着几名手下的军官,带了1门93式迫击炮! 这一次第一组的成员们算是武装到了牙齿,虽然很多重武器还不会使用,但人手一把自动步枪和5颗手雷,让灯塔队伍的作战能力瞬间上了几个台阶,即使在遇见上次那种高手,也不用担心被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了。 李蛰点了根烟,跟在队伍后面暗自思忖,无论张嚣是回山还是去003基地,他应该都不知道此刻老家军备库被人端了,所以不可能预判出这么多人去和他们打遭遇战,如果他们选择回山,必然不会想到要绕路而行,只会选择安全的原路返回,那就必然遇见小江,他们就可以居高临下打一个漂亮的伏击。 根据小江的情报,和耳边响起的爆破声,陈舒和常班长那晚应该是进行了大规模骚扰的,敌人一旦有所伤亡被惊动,他判断土匪可能大概率会回山,毕竟被骚然就意味着对面占了先手,搞清楚了他们的具体方位,这群乌合之众很难有勇气去直面未知的风险,还不如回来修整之后,再找机会重新下山劫掠。 但如果他推算错了,这伙土匪铁了心要拿下003,那他们只能一路开进,在接近基地的地方搞清楚情况后,等到夜间再找机会搞突袭,借着地形优势取胜的概率应该也不会低,但这样,伤亡必然会更大一点,在基地被迫留守的几十个人也必然凶多吉少。 之前派出去拖延敌人的常班长和陈舒两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末世的人,生死由天,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归来吧。 王羽看出了李蛰眼中的担忧,拍了拍李蛰的肩膀,小声说道: “老李,那两个人都不是凡人,鬼精鬼精的,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分心,现在我们人数占优,武器装备也不弱于对方,只要指挥得当,必然能一举剿灭这伙土匪” 李蛰看了看已经受了伤的王羽,搭不搭嘴巴,从兜里摸出了根烟就续上了 “王指导,这一次你就别靠前指挥了,看见没有,土匪里面也有能人,让龙哥上吧,龙哥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蛟,对付个张嚣还不绰绰有余,既然光荣负伤就在队伍后面搞搞火力支援就行了。” 王羽眯着眼摇着头,怕就怕土匪里余下的能人也很多,百把人的战斗,有时候真遇见开了挂的高手,真的可以左右战局,他不靠前指挥队伍,还真有点不放心。 可惜常班长此刻不在,不然,胜利的天平必然会朝着他们更倾斜一点。 李蛰正准备打破平静,继续宽慰一下受了伤的王羽,就只见派出去侦查的小江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冒了头,他在看见队伍之后,立刻就握紧拳头在空中划着圈。 那是遇见敌人的信号,李蛰赌对了! 这次羊入虎口,就看能不能一口吃的下了。 第四十九章 嚣张的嚣 张嚣在军师“白羽扇”的提醒下,已经明白中了计了,于是便着急忙慌的带着剩余的人马赶回军备库老巢,虽然“白羽扇”提醒过他可以互换家,然后从长计议,但经过很快的思索之后,他还是更惦记着军备库的物资,毕竟那是他未来称霸的重要本钱,实在舍不得放弃,同时认为有三当家守着,李蛰他们一伙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攻下来,却不曾想,在返回途中却打起了遭遇战。 昨天夜里被突袭遭受沉重的损失后,此刻又遇埋伏,对面的算计让他处处料敌之后、举步维艰,新仇旧恨让恐慌的张嚣已经几近陷入癫狂,从对方大量的火力来判断,他已然明白老家肯定是失守了,不然对面是无法拥有那么多枪支的,可即使中了埋伏,但随着时间推移,在这场本该一边倒的正面冲突中,张嚣却逐渐打的游刃有余,因为他发现李蛰那一群人虽然人多势众,但火力准头实在太差,迫击炮炸的整个阵地尘土飞扬,自动步枪的子弹基本都打在了空中,或者眼前的空地上。 此刻趴在地上的张嚣从最初的慌乱中,慢慢又恢复起往日枭雄的本色,即使在对面拥有迫击炮和地形的巨大优势下,他依旧指挥着手下的忙命之徒,交替构建火力网,然后翻滚腾挪,借着身边草木的掩护,点射那些敢于露头扔手榴弹或者开枪的灯塔队员。 在实际战斗力的巨大差距下,经过一段时间的交火,张嚣竟然逐渐扭转了颓势,开始从包围圈里,慢慢撤到两边的高坡上,他知道只要上了高坡,就能组织人手开始反扑,到时候没有地形的劣势,一梭子点射,他就有把握干掉对面2-3名菜鸟。 而此刻坚持己见靠前指挥的王羽却暗自心惊,在人数和地形的巨大优势下,在手雷和迫击炮的装备优势下,对面竟然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甚至攻守还有逐渐易行的趋势,他明白还是灯塔队员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先进”装备,虽然有枪有炮士气高昂,但奈何打不准,光听声势浩大,但命中率却非常之低,而对面虽然只剩残兵败将,但经过长期使用热武器,熟练度明显高自己这边几个档次,有几名大胆的队员在扔手榴弹的时候因为露出的身体过多,手雷还未扔出去,人就被对面点射击倒,手榴弹随即掉下来,反而炸的自己这边灰头土脸,伤亡惨重。 他看了看身边逐渐脸色发白的队员们,知道此刻居高临下,如果在不发挥地形优势,率队冲锋,他们很可能要在巨大的优势下面临失败的危险。即使是伤亡惨重,在目前的现实情况下,想赢就只能冲到敌人面前,让对方发挥不出单兵优势,而我方则可以凭借人数优势实现惨胜。 他开始满心怀念起百发百中的常班长了,不说灯塔小队的队员们,就是这军备库参战的几名军官,明显也是枪法二流,炮法依旧二流,王羽摆了摆手,指挥着身边的队员,通过高抛的方式扔手雷,以减少伤亡,短暂压制住敌人的火力,然后大声喊着身边的龙哥和小江,让他们传递命令,一组冲锋,二组阻击,随后就一跃而起带着队员开始了冲锋。 彭大海此刻正在整个战线的右侧,他看到王羽顶着硝烟冲向敌人之后,就命令周围的队员火力全开,压制敌人的反击。彭大海招呼上身边身手敏捷的战友,抱着自动步枪,几个翻滚就朝着敌人的后方包抄过去。张嚣透过石缝,看见对面已经冲下来了,也不要命的站起身来,依着一块青石,向匍匐下来的灯塔队员快速扫射。 一时间单片纷飞,枪声大作,加之不断轰鸣的迫击炮爆炸声,震得整个山脉深处都隆隆作响。 耗子哥经过上一次黑鸟的生死洗礼之后,这一次战斗突然变得从容了很多,他跟在彭大海后面,哪里的人员密集,他就跑到哪里的有效位置射击,一次打个六七发,准不准都随缘,反正人多不愁目标少,枪法一般但心态极好,结果效果显著,在他的刁钻射击下,一个个敌人不断倒下。 但张嚣一伙依旧殊死搏斗,顽强的阻击使王羽带领的几次冲锋都未能成功,土匪二把手“白羽扇”也调来了迫击炮向山头猛轰,他指挥着人员一边射击,一边调整着炮位,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土匪使用迫击炮的水平明显高于灯塔小队,一时间后排打阻击的队员伤亡突升,为了减少伤亡,后方的月亮花命令二组人员向两边撤离,等炮火一停,再重新分成数对朝着土匪扑去。 彭大海已经冲到了敌人阵中,他胆大心细,靠着石头和树木,把自动步枪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他不停地变换方位向敌军扫射,然后将手榴弹投向敌群,张嚣的子弹已经打完了,杀红眼的他,也注意到了彭大海的难缠,张嚣大吼一声,将自动步枪扔在一旁,左手反握一把军刺,右手拿起一把手枪,一跃而起,迅速靠近彭大海准备肉搏。 彭大海也打出了血性,见竟然有人敢直接贴身寻他,就调转枪口,一阵扫射,张嚣在石头间辗转腾挪,躲在石头后面,不抬头的举起右手的手枪迅速的还击,直到打完所有子弹,然后接着彭大海子弹也打空的间隙,几个闪身就将近贴到了彭大海面前,他右手一扬扔出手枪,看着彭大海在侧身躲枪的瞬间,腰一挺,左手带着刀锋就从左至右滑了过来,彭大海急忙将重心拉回来,举起自动步枪挡住刀锋,却不想张嚣靠着小腿的力量,原地转身一个歇步冲拳,侧身蹲下一记右拳正好击打在彭大海的腹部,彭大海瞬间被疼痛打到弯下腰来。 张嚣面目狰狞,毫不停顿,弹起身便左右手握紧,准备从上往下将刀插进彭大海的后心,不想却被一直猫在彭大海身后的耗子哥瞅准了时机,抬枪就是半梭子弹,伴随着耗子哥握不稳枪的手臂,从彭大海的屁股开始一路斜着上飘到张嚣的胸口和脑袋,将白色的脑浆打的从头发上炸裂开来,然后就头一歪,死不瞑目的睁大双眼倒在了一边。 “白羽扇”从远处看见张嚣和彭大海两个人双双倒下,吓得瞬间魂飞魄散,掉头就往山下逃去,顷刻间,残存的敌人阵型大乱,跟着白羽扇纷纷开始往后方逃窜。 第五十章 西山有龙 王羽吹响了平时用来集合的哨子,准备指挥众人将残余的敌人彻底剿灭,却被赶上来的龙哥按住了肩膀。 龙哥低沉的对王羽说:“王队长,唔使急,你看那边”,说完就手指着不远处的山脊 他们所处的位置海拔较高视野开阔,正好能穿过中间隔着的较低山岭看见远处景色,王羽瞟了一眼远处西面山脊一片尘埃弥漫黑绿交错的奇景,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就愣了愣神 龙哥紧紧皱着眉头说:“日头边一般唔有咁大尘埃,雾里肯定有嘢啊,而且方向系正好向我呢个方向,我觉得来者唔善,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 龙哥向来是以眼尖著称,他的话提醒了王羽,他屏气凝神后,果然发现了不对劲,此刻还未到傍晚,一般不会有这么大的尘埃,而远方的山上的尘埃却已经垂降下来,看似平常,却如同细雨润物一样,不断朝前移动,崇山峻岭之间从远处看很难看出异样,但仔细一瞧,才发觉尘埃团雾移动速度飞快,而且里面时不时闪动的生物数量惊人。 这种情况是王羽没有料想到的,眼看灯塔小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终于可以将张嚣的残兵败将完全剿灭,毕其功于一役,现在放弃实在太可惜了,而且一旦放虎归山,后面就很难遇见这种机会了,他看着飞野似往西面逃出去十来个人,犹豫了起来,周围的队员看着纠结的王羽,也都靠了过来,等待着指挥官下令追击的命令。 在末世生死与共几年的友谊,让王羽非常相信龙哥的判断,但又不想那么轻易放弃,于是回过头看向一直待在在第三组里的李蛰。 李蛰也注意到了远山的处的情况,他紧锁着眉头看着不断扩散的尘埃,然后注意到旁边那名之前从土匪阵营里投诚过来的王东运异常的紧张,他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运兄弟,你以前见过这个?” 王东运在战斗中一直缩在后面搞火力支援,枪声响起后,他怕的要死,实在没有勇气冲到前线去肉搏,找了个凹陷处一直在远处放枪,而此刻他被李蛰的视线吸引到,也注意到西面山上的情况,正凝神观看,突然被李蛰一拍,着实吓了一跳。 “远远望过,就是张嚣反叛的那次,李队长,上一次这玩意只是路过,整个山上的野兽都不见了,后面才有了黑鸟,傍晚前降雾,山岭处见龙!那团雾裹着的起码是t2级别的,还有可能是t1,我们快撤吧” “t1?那是什么,李蛰一扬眉,不解问道” “当初于大校跟我们说的,那时候他在军备库当主任,接触过军方的高层,他们将尘埃降下来的怪物分成五个级别,从t0一直到t5,代表着威胁的程度,李队长,快下令撤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说的是真的,的确有这个分类,我在研究所的时候,国家应急指挥部曾通过机要下过一份密电,文件里有相关内容,虽然保密期是三十年,但现在保不保密都意义不大了”武军教授顶着一顶从军备库里搜刮来的制式军用头盔,听到他们的谈话后,一脸凝重的也从旁边走上前来。 李蛰看着严肃的武教授和哭丧着脸已经六神无主的王东运,终于下定决心,招手让各组的人员整理战场,准备撤退。 此刻王羽也从前方赶到,抬头便问李蛰:“不打算追了吗?放虎归山太实在可惜了” 李蛰摆了摆手坚定到,不追了、不追了,王司令,王东运同志尿都要出来了,快走、快走,那团尘埃朝我们来的方向正好是这群土匪逃跑的方向,不用我们收拾了。抓紧整装撤离,我们先回军备库,库里有卡车,带着伤员和物资连夜从东面走盘山公路回小镇。 王羽叹了一口气,知道事不可为,踢飞一块脚下的小石头,就转头开始指挥众人快速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王东运听到命令如临大赦,飞快地帮周围的队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枪支,以求可以尽快逃离此地,而队员们也被凝重的氛围带动,也快速的行动起来,将受伤不能行动的战友背在肩膀上,开始往军备库转移。 李蛰朝着又立新功的小江招招手,让他不要休息,赶紧再轻装回趟军备库里,组织上一次战斗留守的人员,将卡车加满油,准备好迎接队伍返回。 他推了推眼镜,低头喃喃自语着,希望你们这群土匪发扬一下大无畏的精神,帮我们抵挡抵挡迷雾里的怪物,思绪还未结束,却听见前方的队员又发出一阵拉枪栓的声响 他抬头望去,之间之前逃出去的十来个人,在一个白面中年男人的带领下又跑了回来,不过这一次是高举着双手回来的 李蛰回过头看了一眼同样惊愕的王羽,随后相视一笑,看来,这伙人里应该是有人见识过的,不然不会明明已经逃走了,又冒着吃枪子的危险,一声招呼都不打回过头就投降了。 第五十一章 龙山之上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异样的光亮随着席卷而来的尘埃,从远处挣破夜幕探出来,有的呈宝蓝色,有的呈牙白色,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静匿的氛围,与以往不同,此刻的森林仿佛已经抵挡不住尘埃的席卷,随着光亮的迫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并生长出黑色的刺。 拉进视野会发现,那些来不及掩埋的尸体,也被一团团牙白色的孢子覆盖,不断的萎缩塌陷,并生长出一丛丛低矮的黑色花朵,一条如厉鬼般漆黑的身躯,滑动过山道,在岩石上留下如石油般的油腻液体,滋养着那些刚出生的花朵,而新生的“死人花”,也仿佛挣脱牢笼的游魂,伴随得到养分之后的快感,像是有人指挥一样,打着整齐的节奏,发出咿咿呀呀声音,放肆的仰头高歌。 而山的东面,一辆辆军用卡车载满了人和物资在山道上快速通行,灯塔小队开出了军备库里几乎所有的,可以在短时间内上路行驶的车辆,顺着弯曲的公路,连成一条发光的长链,载着伤员的卡车车厢里躺满了各种包扎着伤口的人们,痛苦的低声悲鸣此起彼伏,宛如末世悲歌。 深夜开车,速度60,无路灯,军用汽车极强的远光灯也只能照亮前面十米的距离,山后传来了隆隆的怪异声响与此刻无比险峻的车况,还有车厢里传来的阵阵哭泣,让驾驶员的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生怕动作变形,视线不清冲出车道,跌落到两侧险峻的山崖下,但即使这样,驾驶员也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因为他宁可坠入山涧也不想面对身后未知的恐惧。 所有人的心里只有一个字:逃! 李蛰此刻坐在一辆由陕汽公司制造的10x10重型军用卡车里,虽然日久失修的山道上布满了碎石,但军卡强大的减震能力让车厢里的人几乎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他依靠在全副武装的队员身边,看着刚刚投降的被捆成粽子一样的“白羽扇”,淡淡的开口说到: “我听过你的名声,也知道你的本事,可英雄末路都是命数使然,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想必你已经化作一具尸体了,毕竟想杀你的人比愿意接受你投降的人要多得多,毕竟仇恨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白羽扇微微低头不置可否,伸了伸因为长时间蜷缩而有些麻木的腿,听着李蛰继续说下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兽间绝没有停战的可能,只有你死我活而已,但人与人不同,总归是同类,只可惜灭亡在即。假如这次我们能逃出生天,你是否愿意真心加入到我们队伍里,我开出的条件是,无论之前你们做过什么,从此既往不咎” “我得那些个弟兄呢?你也都不杀?” “不杀,只要愿意改过自新,全部既往不咎” 白羽扇带着有些惶恐的面容,抬头看了看李蛰闪烁着光亮的双眼,确认出对方的真心之后,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李蛰看到他答应下来,就看了眼坐在身侧的月亮花,月亮花心领神会,手一扬,从袖里就窜出一条细长的匕首,三下五除二的割开了捆着白羽扇的绳子。 白羽扇,握了握有些僵硬的手臂,对着李蛰和月亮花一抱拳,低声说到:“鄙人白烨,江湖上抬爱,给了个“白羽扇”的名号,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活命之恩,永远不忘,以后大王鞍前马后招呼,我绝不皱半点眉头” 李蛰咧开嘴,拍了拍白烨的肩膀,在黑暗里无声的笑了起来:老白,我们不搞瓦岗寨的那一套,也不将《论语·颜渊》奉为圭臬,有道是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白烨看着一脸笑容的李蛰和旁边神态自若的月亮花,一脸的愕然,原来这个戴眼镜领头的喜欢文绉绉的那一套啊。 第五十二章 生死断后 彭大海此刻趴在最后一辆车的车厢里,屁股中枪的他,已经及时的被耗子哥用烧红的匕首挖出了弹片,摸着已经捆的跟木乃伊一样的屁股,叹了口气:格老子,以后粑粑该怎么拉哟。 这一场战斗下来,损失最惨重的就是他带领的警务部,毕竟警务部的成员大都是由身强力壮的队员组成,想起相处多日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在身边,让他心中又难免一阵戚然。 一战之后,这个警务部搞不好又要重建了。 正哀伤之际,突然在车尾不远处,传来一阵奇异的断裂声,好像是布匹被撕裂的声响,随后土地的泥土如同水开了一样,纷纷上下翻涌起来,卷着滚滚的“波浪”朝着山体两边裂开,树木随着翻涌的土浪,纷纷像两旁倒去,木头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吱嘎吱嘎的声势惊人,随着地缝越开越大,只听见咔的一声巨响!穿过吸声的尘埃,直透人的耳膜,一条龙一样的庞大的身躯从土中探出了头,黑蒙蒙的尘埃中,直冲苍穹,仿若鸟头一样的凸起物浮在躯体之上,在夜色中看的并不真切。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殿后车辆的司机是龙哥,他瞟了后视镜一眼,烟都吓掉了,一脚油门差点撞到前面的车辆。 “我老母呀,这系实龙王爷啊,呢吓死无葬身之地啦!”龙哥哆哆嗦嗦的连方向盘都要打不稳了,疯狂的按着喇叭催促着前面的车快点走,奈何山路陡峭,车速已经很快,排头的车辆实在是开不快了。 耗子哥脸色惨白的对彭大海说:海···海···海哥,这下兄弟们要死···死···死一块了! 按照车辆被平均分配看管的土匪俘虏,本来就被捆的和粽子一样,此刻躺在车厢边缘,因为太紧张顿觉呼吸困难,双手紧紧抓住被捆住的绳子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彭大海汗如雨下,却首先镇定下来,朝着一车慌乱的人大吼到:怕个铲铲,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他看向放置在一边,刚刚战斗缴获的迫击炮,指挥着耗子哥用刀将俘虏的绳子割开,左手撑起身子,右手啪啪2个耳光,就打的俘虏回过了神。 他用力指着迫击炮,喘着粗气费劲的用川普说到:憨批,你炮不是准地很蛮,这次不用这个怕是不得行咯,你给我轰旁边地山,用石头压死那个龟儿子。 龙哥的裤裆已经被烟头燎的冒了烟,但他此刻已经毫无感觉了,嘴上喃喃自语:上一趟山,昨日都好好地,今日周围都系妖魔鬼怪,这下呢下真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俘虏已经明白此时再不行动就只能一起死了,他用起来十二分力气,开始在逐渐颠簸的车厢里摆弄起了迫击炮,全车人都在帮忙稳固支架和传递弹药,随着周遭动静越来越大,终于打响了第一炮 还好被俘虏的土匪倒刺这个迫击炮有段时日了,此刻车辆颠簸之间,依旧击中了车后的山体,大量碎石被崩到山路之上,掩盖了车子的轨迹,而炮弹的轰鸣声被尘埃吸收大半,但炸开的火光却将身后彻底点亮。 只见一头巨蛇一样的生物在缝隙中穿行,蛇头中央却长了一朵极其诡异的死人花,花蕊中伸出了一只硕大无比的黑鸟头,整个身躯到处长着鸟头一样的凸起物,凸起物周围缠绕着蛇一样的生物,身上闪着蓝色和白色的奇异光芒,小蛇张开嘴巴发出刺耳的鸣叫声,齐刷刷的朝着车辆伸去,而周边本来已经发黑的树木,此刻像是得到咒语的召唤一样,随着声浪开始摆动黢黑的枝干,朝着车队晃动起来。 声浪在车厢里徘徊,绝望也在车厢里蔓延,和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耗子哥惨白的面容却渐渐平静下来,他目光死死锁住巨蛇,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甚至都忘记了恐惧。 第五十三章 生死大事 王羽一马当先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后,知道此刻面临的局面已经凶险无比,他顶着隆隆的炮响,大声的和车厢里的李蛰交换着意见。 “李司令,怎么搞,要不要全员下车灭了那玩意再说,我看今晚是很难善了了” “王副官,我觉得还是先跑再说,现在敌情不明,又是黑夜,你看那根大尾巴威武又雄壮,硬的一逼啊,我怕搞不好就全军覆没了,”李蛰小心的瞅着身后高高耸立,通体发黑的“蛇头”,盘算着车速和怪物的行进速度 “李参谋长,你他娘的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王羽瞅着越来越危急的局势和李蛰依旧淡定的扑克脸更加焦急起来 “你他娘的!仗还没打呢,怎么就给我降了一级?” “现在是讨论降级不降级的问题么?李参谋,火都烧到屁股了,我看龙哥他们要顶不住了” “你他娘的怎么把长都给我去掉了,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老子不说话了,你要下车就下车,老子要带着老婆先跑”,李蛰脸一横,心想今晚这兔子炸了毛,后有追兵,前有叛徒啊! 白烨在车厢里已经被两人的对话惊的目瞪口呆,心想这伙人怕不是傻子吧,生死关头,就这样商量的?还有这戴眼镜的扑克脸到底是不是领头的,神叨叨的怎么看起来一点权威都没有啊 而坐在旁边的月亮花此刻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脑子全是李蛰刚刚说的话,也顾不得待会死不死了,她黑暗里握住李蛰的手,心里琢磨死就死了吧,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之前不知道能不能抽个空把仪式举办一下,有条件的话最好在找个证婚人就好了,可惜黑灯瞎火的到哪去买戒指啊。 白烨此刻回过神来,盯着后方的怪物,开口说到,我说各位英雄,我总觉得这怪物有点怪啊,按理说车队开了那么远,基本已经要出山了,它不该继续追我们啊,这个级别的怪物都有明确的目的性,不会无缘无故的追一个目标那么久,上一次碰巧遇见这个怪物,正好是它分离黑鸟的时候,那一次它就没有搭理他们一行人。 “你说黑鸟是它分离的?啥意思,之前那群黑鸟是这头蛇生的?”王羽惊讶道 白烨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准确的说,他们都是市中心那棵神树生的,那是t0级别的母体,它孵化出各式各样的怪物,而怪物的身上又存在一些寄生体,这些寄生体长大之后就会分离出去,不断猎食为母体提供养分,他们之间是共生的关系” 王羽回忆起当初杀鸟的时候,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鸟的身上的确有很多蛇一样的寄生体,难道这头蛇穷追不舍的缘故是因为当初他们杀了鸟?但那个时候这头蛇并不在现场,它是怎么知道是灯塔小队把鸟群灭了的。他回想起当初耗子哥给出的理论判断,如果理论成立的话,那城市里的那棵树就是所谓的超级领袖,而这个黑蛇则是这个地域的占据者,这个区域内所有的不明生物可能都受它的统治,也保持相对稳定的秩序,但假如说能干掉这条蛇,可能在它控制范围内的所有怪物都会失去控制,最后抢夺地盘,自相残杀。 王羽还沉浸在回忆里,车辆已经开到山路的尽头,天也开始慢慢的亮了起来,还好当初抉择迅速,从收拾战场到驶离军备库真是一刻也未耽误,在往后就是平坦的公路。 巨蛇在长时间的追逐后渐渐被车辆拉开了距离,开始改变追击的方式,远远朝着车队喷吐不知名的液体,液体洒在车厢上,整个车体外侧都被灼烧的嘶嘶作响。 白烨看着车辆即将从山道转下来,突然想到一个摆脱黑蛇的办法。 他急忙朝着驾驶员提醒到,可以不按照正常的行驶路线,在前方几公里处的岔路往左拐,朝着山下的江边去,虽然不是去旅游小镇的路,但左边那条道有一个大型隧道,按照黑蛇的体型必然穿不过去,等通过隧道之后在绕到小镇去,无非就是多跑个几十公里而已。 李蛰一听这个主意好啊,立刻招呼王羽朝着天空开枪,同时打开转向灯,提醒后面的车辆,然而转向灯刚刚打开,却见远处黑蛇身上如同剥去了莲子的莲蓬,噗的一声打开了,无数黑色的影子撞向了前行的车辆,同时整个路面也朝前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看来黑蛇埋在地下的躯体要远远长过露在外面的头部,它也开始做最后的挣扎了。 随着黑蛇不停的摆动,路面的缝隙越来越大,整个车队开始陷入剧烈的颠簸之中,行驶在车队尾部的几辆车,有的轮子已经在悬空行驶了,李蛰和王羽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坚持不到隧道,他们就要歇菜了,白烨脸色惨白,绕他在心思缜密,也无法在此绝境中想出逃出升天的办法。 正当李蛰犹豫是否要停车做殊死一搏时,只见最后一辆军用卡车突然车头一摆,横在了路口,很明显,他们是打算断后了。 第五十四章 最终抉择 前方在转过一个路口,就是平坦大路,但眼看着此刻车队的处境就要无可挽回,龙哥抬头看看前方,又频频回首看着巨蛇,犹犹豫豫间,突然一只黑鸟从侧方撞向挡风玻璃,因为重卡的玻璃为防弹玻璃,黑鸟在急速之下也并未穿透,最终在玻璃上炸开成一团黑水,可这一下,也压垮了龙哥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心一横,大吼一声:幹你娘!随后一脚踩住刹车,方向盘打横,便将重卡横停在了路中央。 在恐惧之中他还是决定把生的希望留给了队友。末事唯艰,与李蛰一行一路走来太不容易,流浪的岁月里,他早已经做好了觉悟,可也未放弃过生的希望。只是这一次,好像命运的转轮停摆在了他的头上。停车之后的龙哥终于闻到了裤子烧着的味道,此时裤子已经被燎开了一个大洞,看见了里面的花内裤,他弯下腰用裤子上的火星又点起了一根烟,然后随即拍灭了已经蔓延的火星,笑呵呵回头对车内的众人说道:雀仔呢块定要好好保护,男人嘅尊严都要好好维护! 整个车厢突然安静的有些吓人,所有人好像都莫名的沉默起来,成年人的尴尬,好像只要沉默,就无人可以打破。彭大海眼神闪烁,片刻之后,准备开口的他,又将嘴巴闭上了,车厢里的其他老队员们有的低着头,有的也是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那名刚刚释放的俘虏,已经被龙哥的举措骇然到说不出话来。 随着身后巨蛇喷射出的黑鸟愈来愈多,整个身体也开始不断的收缩,但头顶上的黑色花朵却未受到影响,随着身体越来越瘦,此时的黑蛇已经不在像是蛇了,反而更像是一颗顶着花朵的像蚯蚓一样的怪虫,耗子哥看着千疮百孔满身是洞的怪物,有密集恐惧症的他在剧烈的恐惧中,实在忍不住在车厢里吐了起来。 喷出的黑鸟围绕着山道反复盘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渐渐在天空汇聚,场面蔚为壮观。只是这一次的黑鸟和上一次的不同,再没有当初那种体型明显超乎常理的首领,大多数体型中等,从远望去,好似一个个秃鹫。 从龙哥那辆车决定断后开始,李蛰就摆起了扑克脸,在停顿了数秒后,招招手让司机按照白烨的路线前行,至此再未说过一句话,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王羽和月亮花两名队长渗人的眼神后,就再也没敢回头。 其他尾随的车辆依旧跟着排头的车辆朝前行驶,只有倒数第二辆曾犹豫着要减速,陪着最后一辆一同断后,可是被龙哥发现之后,被果断的挥手示意阻止了,蓉蓉带着满目的泪水,挣扎着要从车上下去,结果被吴医生一把从背后搂住,任她喊叫,都未放手,吴医生同样满含泪水,队员之中,大概他同龙哥交情最深。 断后的队友生存的希望几乎已经断绝,停摆在路中央的重型卡车开始被鸟群重重包围,巨蛇同时也停止了追逐,用头上的花苞观察起了眼前的这个物体。 龙哥双手各抱起一把自动步枪,压满子弹自后将车窗打开,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车里的众人好像也接受了现实一样,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和群鸟做殊死一搏。 然而喷射完黑鸟的巨蛇此刻却好像谨慎起来,它抽回了埋在土中的身体,沿着附近山石的盘旋起来,整个躯壳也越堆越高,渐渐的超越了旁边的山体,只是它好像注意力并不在断后的车辆身上,只是不停的用花朵指着渐行渐远的车队,花朵中间的鸟脸,如同第一次那只体型硕大的黑鸟一样,绿色的双眼依旧如翡翠一般光滑,翡翠的表皮裂开处的眼膜里伸出一只硕大无比没有瞳孔没有任何杂色的黑色眼珠,死死的盯住第一辆车,好像车里有它不共戴天的仇人。 耗子哥已经吐干了胃里的液体,瞅着眼前铺满天际的黑蛇伸出去老远的眼睛,心有所动,对着已经扯开绷带满脸杀气的彭大海哥说道:海哥,他的目目标不是我们是是是李队长,这个怪物记记仇,他们的视野能共享! 彭大海靠着车的座椅上抬起自动步枪瞄准了其中一只眼球,咧嘴一笑:耗子,老子是狗撵摩托,不懂科学!你要是能活下来,自己跟那个神撮撮的人说吧! 随后便扣下扳机,带着怒火骂出了声:妈卖批,长虫精,我日你妈个仙人铲铲哟! 一场大战,由此拉开帷幕。 第五十五章 此去泉台 激烈的枪声和迫击炮的轰鸣在清晨薄雾散去后的山谷直冲云霄,声音传递到石壁上又反射回去形成叠加,使得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垂死之人的呐喊,怪物惊厥的低沉嘶吼更如次声波一样震的山间碎石滚滚掉落。 王羽低下头颅看着车窗外,仿佛听不到这些绝望的声音,月亮花握着李蛰的手也开始越来越紧,而李蛰的眼睛在耳畔传来的嘶吼声中愈发的明亮,他目不转睛直勾勾的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前排开车的小江,像是在等待什么,小江被这股摄人心魄的目光锁住了心神,不知其中的道理。 这个鬓角间已经有些许白发的年轻人,突然轻轻的起身,走向前按住小江的肩膀,踢了踢靠在前排的几箱弹药,而小江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李蛰刚刚目光的含义。 吴大海已经打完了2梭子子弹,此刻屁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挺着负伤的手臂,颤抖着将弹夹从怀中掏起,躲在一处凹陷的山缝中笨拙的装着子弹,山缝旁躺着耗子哥千疮百孔的躯体。 耗子哥斜靠在土堆旁边,嘴角泛着鲜血,瞳孔已经慢慢扩散了,他含糊不清的朝着大海说着弥留的话:海哥,杀了这这这头蛇,这片山的怪物就会会乱,小镇才能能守得住,鸟和蛇能共享享视野,那蛇一定还会和和一个更高级的物种种共享视野这是个死循环,怪物是是杀杀不绝的,要找找找到这这个环的起点,我们才能能能赢 海哥在一旁不敢打断他,害怕打断一次之后,他就再也开不了口了,只能一个劲的回答着:晓得了、耗子,晓得了、耗子妈卖批的我一定给你找到那个生蛇的婊zi婆娘儿,郎里格朗的给她上个避孕环。 载着物资已有三十多吨重的重型军卡已经被巨蛇掀翻在地,怪物的身上也被各种手榴弹和炮弹炸的血肉模糊,无数的黑鸟已经被打落在了山道和山涧之中,但随着大量的减员,剩余的队员们只能做着垂死的挣扎。 那个松了绑的土匪,腹部被黑鸟贯穿,一只手捂住了快流干了血的肚子,一只手放出了最后一颗迫击炮的炮弹,看着蛇头上被炸的血肉模糊的黑色死人花,睁大着眼睛不甘心的压在了滚烫的迫击炮管上。 黑色的巨蛇用布满藤蔓似的尾部,将迫击炮和人扫飞到了山涧之下,然后回头卷起一名还在挣扎的队员,张开巨口瞬间将队员咬成了两半,一边吞咽着一边继续搜索着地上还在挣扎的生物。 一车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人此刻已经快死绝了,龙哥趴在了侧翻的军卡旁,拉着一名牺牲在旁边的队友挡着黑鸟的攻击,他此刻全身已经被周遭的鲜血染红了,弹尽粮绝的他也已经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也扔完了所有的手榴弹,趴在地上疲惫到骂不出话来了。 失去了脏话的加持,龙哥的战斗力和气势瞬间矮了一截,他缩在车厢与山体的夹缝之中,本来想趴在尸体下装死,结果却被一头较小的黑鸟发现了,只能机械的用脚揣着伸头进来想吃肉的黑鸟,嘴里叨叨念着:扁毛畜生唔食我,老子身上无肉,食咗不消化。 山体的缝隙外到处是满目疮痍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还有那个盘旋如龙一样的怪物躯体在到处游动,吴大海摸着脖子上挂着的光荣弹,看着死在身边的耗子,努力撑起身子,啐了一口血痰,一瘸一拐的挪到缝隙外,打算死之前再拉上几个黑鸟做垫背的。 天空盘旋的黑鸟群此刻也已经不再飞翔,一只接着一只的落在了缝隙周围,即使大半的同类被消灭干净,剩余的黑鸟却依旧毫无恐惧,睁着毫无眼瞳的黑眼,无声的伫立在地面上,等待着吴大海走出缝隙来。 第五十六章 山回路转 枪声和绝望的呼喊再一次在山谷中响起,巨蛇朝着山缝方向吐出花蕊,黑色的怪鸟在巨蛇的加持下如如同穷凶极恶的恶鬼,不惧生死的朝着吴大海冲去。 龙哥靠在车旁面色凝重的看着汹涌而去的鸟潮,颤颤微微的挣扎着想起身,却因为太过疲惫,刚抬腿就被旁边的尸体绊倒。 吴大海将身体依靠在缝隙口的山壁,自动步枪愤怒的火舌将扑上来的黑鸟打的支离破碎,可是越来越多的数量已经渐渐将火舌淹没,他的身躯渐渐被黑色的鸟喙淹没,他闭起眼,用手拿下脖子上挂着的手雷,决心和围上来的黑鸟同归于尽。 正当他准备扣响拉环的时候,不远处的巨蛇突然直立起身体,将身体圈成了一个圆,摆出了防御的姿态,黑鸟也轰的一声,转瞬离开吴大海重新飞回天空,盘旋在巨蛇的头顶。 吴大海强撑着血肉模糊的身体,睁开眼朝后方看去,才发现早已经远去的车队此刻又重新行驶了回来!只是这一次载着的是装备精良,准备充分的灯塔队员。 历史总是在人性的混爻中交相呼应,感情在无私和残忍交替进行,殿后的战友牺牲自己为其他人争取来活命的机会,但逃亡的队友最后还是没有舍弃他们,这一瞬间人性的光辉好像就压倒了自私。 可吴大海看着已经全副武装前来支援的战友,却颓然的坐倒在地上,再也不复刚刚的英勇,他两眼含泪骂道:你m卖老嘛p,要跑就快跑,要来早来噻,老子的人都死完咯。 支援的队友避开了地面上裂开的巨大缝隙,将车靠在了山壁旁,全副武装的队员在王羽的指挥下开始向怪物们倾泻大量的弹药。 军备库的沈少校也带着其他两名新加入进来的军备库的军官从车厢里扛出了pf98a型12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沈少校是陆军工程大学的博士生,毕业之后填报了离家最近的志愿,此时可能就会依据你的专业进行定向分配到各个作战部队,包括海陆空,火箭军等。 因为黑蛇体型巨大,队员们在简单的瞄准之后,就朝着黑蛇轰去 值得一提的是,pf98a型12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发射的弹种是可以选择的多用途的弹种,主要使用破甲火箭弹和多功能弹两种弹药,前者主要用于击毁800米射程内的敌主战坦克、装甲车辆、自行火炮及掩蔽工事等目标,后者主要用于摧毁敌步战车、轻型装甲车、火器,杀伤暴露的有生力量,也可用于破坏轻型野战工事及坑道。 口径达到120毫米的“120火”,放在步兵手中就像一个“小炮”一般,解放军战士扛着它出境时,感觉满屏战斗力都要溢出了,在使用破甲弹的情况下,“120火”的垂直静破甲厚度达800mm,在68°着角时的破甲厚度为230毫米,可以威胁世界主流的第三代坦克。 军方曾在科尔沁草原的演兵场上做过测试,破甲弹的圆柱体药柱一端留有锥形孔,带锥形孔的弹药表面装有锥形金属罩,爆炸时产生的高热高压会使锥形罩融化,汇聚成速度极高的高温金属射流击穿目标装甲,高性能的破甲弹不管命中敌方坦克的炮管、履带、测距装置哪个部位,爆炸都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使敌方坦克瘫痪。 此外,该这种火箭筒还具备“二次燃爆”的功能,击中战壕之后,一条火线迅速穿过整个战壕,到处皆是浓烟和烈火,并且在末端还伴有剧烈的二次爆炸。从800c的高温二次燃爆的杀伤力来看,战壕内的敌军若未穿防火服,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而此时,沈少校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巨蛇扣动了扳机,看似岿然不动的身躯下,双腿却微微颤抖,作为一名主要负责文职的校官,这其实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用重兵器实战。 被烟火熏红的消瘦脸颊,也在见证着他的成长。 炫目的弹头划过一道白色的烟雾线,不偏不倚的命中了黑蛇的身体,随着一阵剧烈的嘶吼,山壁周遭一些细小的植物全被气浪震倒,战场此刻突然宁静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噩梦之花 随着剧烈的爆燃,黑蛇粗壮的身躯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从洞口处可以看见中空的腹腔,看不到内脏和器官,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静脉状的植物一样的骨架,横竖交叉撑起了整个身躯,粘稠的液体从被炸断的植物中不断流出。 四周的迷雾也随着巨蛇受了重伤,而开始渐渐变淡,灯塔小队的成员们看着被炸裂的巨蛇,士气为之一振。 正当大家士气振奋之时,沈少校旁边的军官趁热打铁,又一发火箭弹命中黑蛇的躯体,这一发直接将蛇身外面黑色的固体状角质炸开了,从躯体喷出大量的碎肉,而巨蛇也因遭受重创而朝着旁边倒下。 烟雾渐渐消散,正当众人以为黑蛇已经死亡之时,想不到倒下的巨蛇好像从刚刚的停顿中回过了神,带着怪异的嘶吼,扭动身躯又一次挺立了起来,同时巨大的躯体从地下开始不断的朝上延伸,好像地下还有无穷无尽的长度。而顶着硕大死人花的头颅也开始朝着前来支援的灯塔队伍看去,随即携裹着漫天的黑鸟再一次朝着众人扑来。 王羽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大家一边寻找掩体,一边开枪还击,黑蛇虽然体型巨大,但裂开的洞口还是影响到了整体行动的速度,在重伤之下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迅速的游动了,而彭大海此刻也挣扎着退到了支援的队伍中,操起压满子弹的武器,顶着满身的伤口和血迹,再一次还击起来。 巨蛇喷出的大量碎肉,原来全是残缺不全的人类的尸体,彭大海看着尸体和周围倒下的战友,愤怒的扣动着扳机,脸上释放着心中的恐惧,汗水和泪水交织着朝着黑蛇喷出道道火舌。 周遭的战友,经过多次战斗后,也已经学会了新的技巧,拉开手榴弹拉环之后,停顿数秒,朝着天空扔去,每一次炸响,都能震下数只黑鸟。 正当枪炮声愈发猛烈之时,已经转移到一处高地的沈少校,和身边的战友一起,再一次交替射出了两发火箭弹,其中一发正好命中黑蛇头上的死人花,瞬间炸开的高温火焰将花朵点燃,黑蛇好像感受到了无比的疼痛一样,开始扭动着身躯翻滚起来。 它庞大的身躯时而竖起,时而不停砸向地面和山壁,仿佛要把整座山都要敲碎,卷动着空气好像形成了嘶鸣的气浪,在空中呜呜作响。 “我嘅天啊,饭铲头蛇竖起来着火变成了宝莲灯啊”,腿脚发软的龙哥此刻也偷摸的爬回到前来支援的车队前面,李蛰眯着眼伸手拉起龙哥,清亮的眼眸里也隐藏不了此时的喜悦,他原以为只有大海一个人活了下来。 龙哥拍了下李蛰的肩膀,转过头眯着眼盯着巨蛇看出了其中的缘由,他指着着了火的蛇头,大声的提示周围的战友,集中火力朝着黑蛇头上的花朵开火,要趁它病,要它命。 众人在龙哥的指挥下,开始集中火力朝向巨蛇的头部打去,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火力网形成了光瀑一样的形状,在逐渐黑色的空气中如同探照灯一样的明亮,黑蛇也在集火的剧烈爆炸声中开始摇摇欲坠。 突然天上残存的黑鸟呼的一下好像定格在了空中,随后开始飞快的返回,朝着巨蛇身体里钻了进去,四周的迷雾也像被吸尘器吸走一样开始回流回巨蛇的身体里。 众人呆呆的看着这奇异的景象,一时间竟渐渐停止了攻击 巨蛇庞大的身躯也不在扭动,身体开始笔直的朝着天空竖起,好像突然变成了死物,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巨蛇突然褪掉了自己的着火的头颅,像是蝉蜕壳一样,巨蛇的身体一寸寸开裂,地底下无尽的躯体像是不断涌上前来,交替的一层层,如同树皮一样覆盖了千疮百孔的身躯,无数的黑鸟在巨蛇“皮肤”的涌动下被挤成了黑水,然后粘稠的汁液又覆盖上新生长出的奇异树皮,同时伸出枝干朝着躯体的四周蔓延。 随着地下躯体全部上涌,地面“轰”的一声再也承受不了巨蛇的重量,开始不断沉降,之前的巨蛇也消失不见了 它已经变成了一株硕大无比的没有花苞的黑色死人花。 第五十八章 殊死一搏 弥漫的尘埃里,在火炮的光照下,这棵变异死人花的体型看起来愈发的惊人,除了顶上的花苞,整个轮廓已经非常像是城里那颗高耸入云黑树的缩小版。 彭大海望着站在自己面前高耸妖艳的“死人花”,再一次感到了恐惧,他的恐惧并不来自于这个怪物的庞大的躯体,而在于在忽明忽暗的天空中,原本花苞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类似眼睛的东西,它生长在躯体最上的位置,墨绿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灯塔队员们,虽然脖子一样的根茎在不断的摆动,但它始终保持着稳定,并开始缓慢调整着身体,一边搜索着地上的人群,一边做出反应,纯色的眼睛里折射出的战场上的火焰,明显能看出它在思考。 这个眼睛的目光包涵了智慧,又仿佛凝结了如实体的恐惧,当朝人望去的时候,就能让人恐惧到忘记呼吸,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只想艰难的调头逃跑。 末日伊始,所有媒介都在宣传怪物是多么的残暴,但从正视过这些生物的智慧来源?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被另一种生物给替代了么?人类靠教育传承?怪物靠什么传承?彭大海趴在山体高处,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庞然大物,一种绝望的思想不禁涌上心头。 王羽和龙哥靠在卡车的后面,躲过了死人花的视线,他们望向躲在更远一点地方的李蛰,开始大声招呼起,挥舞着手臂明显是建议撤退的信号。 毕竟救援已经不存在了,殿后的众人死的只剩龙哥和彭大海了,基本算是全军覆没,而这个巨蛇又变化成另一个形态,虽然还没有开始展开攻击,但光看这个渗人的样子也难保不是什么善茬,留下来继续打可能吉凶难料,李蛰内心也开始倾向于撤退了,毕竟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思绪还在延伸,但硕大无比的“死人花”却开始动了起来,它像是充满了智慧一样,开始不断晃动着花苞,无数的黑色的藤蔓和根茎,在尘埃的掩护下,带着倒刺开始从地下伸出来,朝着散布开来的队员游去,这种蔓延并不是一根接着一根,而是整个山脊都开始从地下钻出这种扭曲的“触手”。 李蛰不再犹豫,从巨大车厢里走出来,挥了挥手臂回应着王羽和龙哥,同时也招呼着周围所有队员立即撤退,起码先撤到根茎以外的安全地带。 队员们收到信号就立即拼了命的迈开双腿朝着停车的地方撤退,有一些队员因撤退的过于慌张,不小心被伸出的藤蔓绊倒之后,脚踝就会被藤蔓立即缠绕上,朝着地下拖去。 但藤蔓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被缠绕之后,周围的队员立刻用刀割开,还是可以挣脱并逃跑的,显然这种缓速度蔓延,在怪物中并不太长见,更像是防御的味道多一点。 然而此时此刻,大部分队员已经被这种超大范围的变异形势惊骇,只顾着拼尽全力朝着后方撤退,然而李蛰却发现了这其中微小的差异,他异样的眼神充满了疑虑,转了转头之后却发现山脊上竟然有一个人影正匍匐着开始朝前爬去,已经渐渐靠近着巨蛇。 李蛰的瞳孔在漆黑的“夜色”里开始闪烁着光芒,因为他已经认出了那个身受重伤佝偻着身躯朝前爬的人。 李蛰小心翼翼的朝着高地跳过去,避开不断朝后的人群,拉住了还在指挥着战友撤退沈少校,他指了指死人花摆动的眼睛和地上的火箭筒,拍了拍沈少校的肩膀问:解放军叔叔,森林需要和平,现在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需要你打中这个为非作歹的一只眼。 这个稍显年轻的沈少校倒也没什么废话,转过身来就扛起火箭筒,再一次聚精会神的瞄准不远处的怪兽,只是这一次需要准确的击中花蕾中不断摆动的眼球,所以难度很大。 李蛰看出了这个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消瘦的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那似曾相识的巨眼,开始小心越过地上翻涌的藤蔓,朝着“死人花”走去。 嘴巴里还嘟囔着:小样,别以为你穿了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第五十九章 莽撞人呐 李蛰不断朝前移动的身影吸引到了死人花的注意,这个怪异的生物在发现李蛰之后,像是寻觅到了什么特别的珍宝,瞬间就用眼睛紧紧的盯住了他,深绿色的巨大眼球如同翡翠一般,视线却深若寒潭,一股无形的压强像是探照灯的射线一样牢牢锁住了李蛰,这是和当年那头巨大黑鸟一模一样的眼睛!李蛰的身体瞬间就被压力控制住了。 这种感觉和上次对视那头巨大黑鸟的感觉是一样的,但明显压力更强,这一次,他感觉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但有过上次的经历,这一次李蛰倒是没太慌张,他尽全力昂起头,开始直视死人花在空中忽明忽暗的巨大眼睛。 四周的藤蔓如同有意识一般开始停止蔓延,兴奋的抽搐着往回收缩,逐渐朝着李蛰所在的地方聚拢,堆叠之下形成了像是碗一样的形状,慢慢将李蛰包围了起来,李蛰眼睁睁看着周围怪异的逐渐聚拢的藤蔓,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难道这大蛇变的草认得我?这明显对待人的待遇不同啊,对别人最多就是藤蔓缠绕一下,对我竟然都卷起来碗搂过来了,之前干掉的那个大黑鸟该不会是它老婆吧?草也记仇? 看着越缩越紧的藤蔓,李蛰却迟迟等不到沈少校发射火箭的声音,但此刻被锁住的身体已经僵直的无法动弹,只能用余光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沈少校,艰难的张开嘴巴嘟囔着,赶紧啊射啊,我尿都要被这个草本植物吓出来了。 此刻王羽和龙哥已经带领撤离的队员们开始开车朝着山下移动了,在最后一辆车上的月亮花却发现了还未上车的李蛰,她指挥着队员将车朝前开一段距离,然后便跳下车回头赶回来支援。 沈少校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体已经绷的僵直了的李蛰,只是观察到了巨眼好像对前面这个人很感兴趣,他担心被巨眼发现,于是悄悄移动了位置躲在了一个土丘旁边,眼看巨眼在空中定格,沈少校还在不慌不忙的调整着姿态,确保无误之后,终于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一发喷着尾焰的导弹,准确的命中了天空中那颗大眼睛。 剧烈的爆炸声,夹带着不知名的黏稠液体开始从空中坠落,巨眼的位置被炸出了一个空的洞口,连接着巨眼的巨大根茎摇晃着,跌倒在了山脊旁边,微微颤抖中,从底部四周不断涌上来黑色的液体,像是在重新修复着眼睛。 四周的藤蔓像是被爆炸点燃了鞭炮一样,发了疯开始晃动,从开始缓慢的移动,变成了一颗颗不断挥舞的“手臂”,纷纷从土中“破壳而出”,又重重砸向地面,整个山峦都被这声势浩大的动作弄的隆隆作响,正在奔跑的月亮花,被飞起的藤蔓带倒在了地上,却因为不断颠簸的路面,再也站不起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藤蔓将李蛰慢慢包围。 李蛰此刻已经无路可逃,虽然身体被解开了控制,但四周已经被藤蔓形成了包围,像“花苞”一样只有在头顶还留有一些空间,他没有陈舒那种身手,实在是无法踩着晃动的藤蔓逃出去,只能坐以待毙,在四周轰隆隆的声响中,他脸上出现了悲戚的神情,自言自语道:“这下不逞能了吧,真是拉屎捡豆子吃,不作死就不会死啊,非要以身做饵,这下好了,灯塔日报,头版头条,队长以身作则,光荣牺牲!” 彭大海此刻浑身是血的爬在山脊之上,原本是计划跑到高处用手榴弹炸巨眼,却眼睁睁看着巨眼被炸弹打落下来,又看着李蛰逐渐被藤蔓吞噬,心想:娘的,这个这个龟儿子当年在超市说自己是李好人,原来真的是李好人。 他用全身力气支起身体,看着歪倒在不远处的巨大藤蔓,开始掏背在身后的手榴弹,十来颗手榴弹被他用袋子串到了一起,正好从炸开的洞里扔进去,妈卖批的给这个怪物来个透心凉、心飞扬。 彭大海眼瞅着被炸开的,眼球后面中空的地方,慢慢匍匐着一点点靠近了,刚准备拉开拉环将手榴弹撂进去,却发现被炸开的咕咚咕咚的不停冒着黑水的地方竟然伸出来一个鸟头,那只黑鸟比普通的黑鸟明显要大上一个个头,此刻正费劲的从伤口处往外挣扎,硕大的身体渐渐堵住了眼球后面裂开的伤口。 黑鸟明显注意到了彭大海的举动,它扭过来头,张开嘴巴开始发出渗人的叫声,看着不停覆盖在伤口的黑水,彭大海知道这次怕是很难善了了。 月亮花此时抱着枪朝着包围李蛰的“花苞”开始就地射击,扫射出去的子弹打的藤蔓火星四溅,四周的藤蔓也感受到了她的威胁,开始涌动起来尝试拦截她过来,藤蔓的躯体虽然依旧庞大,却也因受伤过重,开始渐渐迟缓,但依旧威力惊人,一个横扫就朝着月亮花飞了过来,四周的地面因为晃动的太厉害,月亮花只能勉强调整一下身体,避免直接被藤蔓击中,但还是因为躲闪不急被压翻在地生死不明。 离得不远处的沈少校,开始打算救援李蛰,眼看被包围之后救援无望,就开始朝后方撤去,此刻撤到一半又回头看到月亮花也被打翻在地,又急忙转过头去抢救月亮花。 这一切都被山上的彭大海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不能在等了,于是深吸一口气,猛然站立起来,用肩膀扛起手榴弹赤手空拳就朝着黑鸟扑了过去,他只要把手榴弹拉开拉环撂进去就完事了,黑鸟像是知道他怀中的物品极具危险一样,开始疯狂的朝他攻击,尖锐的喙在搏斗中再一次刺透了彭大海的身体,但此刻一人一兽都在绝望中以命相搏,已经顾不上疼痛。 彭大海找准时机,借着黑鸟用喙插进身体的时刻,双手用力勒住了黑鸟猛攻过来的的脖子,整个身体借着黑鸟的力量,翻过来侧滑进伤口的边缘,但在鸟喙离开身体的瞬间,还是忍不住疼的颤抖了一下。 此刻他倾斜下肩膀将手榴弹随着重力顺着身体落进洞里,并在下落的瞬间,用一只手环绕着鸟颈,另一只手和腿部配合,一下扯下了手榴弹的拉环,眼看着手榴弹下落进伤口的洞中,不禁兴奋的破口大骂:你妈卖批的,老子炸死你个狗日的。 黑色的液体已经到处流淌在彭大海的身体上,把本来鲜血染红的皮肤腐蚀出大小不一的创口,但彭大海却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空中到处是他嘶哑快活的笑声。 笑声刚刚弥漫却又突然戛然而止,取之而来的是彭大海瞪大的眼睛,因为他看见黑洞洞的伤口中,一个体型偏小的黑鸟,正头顶手榴弹串飞快地朝着洞口涌来。 一股绝望瞬间涌上心头,他苦笑一声,松开双手,任由身体滑落入洞口,张开双臂压着涌上来的黑鸟一起朝下坠落而去。 第六十章 朝来寒雨 串起来的手榴弹在死人花根茎部位炸开了一个接近2米的口子,大量空气随之钻入了空隙中,火焰在气流的涌动下形成了急剧燃烧的高温环境,点燃了内部朝上翻涌的黑色液体,这种从地底翻涌上来可以修复怪物身体的液体,犹如黑树一样,虽然不易燃,但一旦点燃就会剧烈燃烧。 手榴弹的爆炸顶多算的上是重创怪物,实际并没有对这个庞然大物造成致命的伤害,但点燃的火焰却随着进入的空气直窜地底,却给这个巨大的怪物带来了灭顶之灾,黑色粘液燃烧时竟然生出了黑色的火焰,像水银流过凹槽一样,在地下蔓延到四面八方。 沈少校此刻背着受伤的月亮花踉踉跄跄的往车队撤退的方向追去,李蛰也从失去活力的藤蔓中艰难爬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跟着沈少校的脚步逃命而去。 高耸的死人花,此刻被火焰彻底点燃成一个大火炬,照亮了半个天空,它巨大的身体在空中还在不甘的摆动,发出阵阵如同鬼魅般的呜咽与嘶吼。 而深埋地下如同巨龙一样的另一半躯体也开始垂死挣扎,串到地下燃烧的火焰让整个地表都开始变成了暗金色,如同熔岩喷发前的模样,整个大地随着躯体的摆动开始剧烈的颤抖,四周的山峦因为地表的晃动已经逐渐崩塌,整个景象如同末日一样天塌地陷,很多原本藏在山体中动物也都纷纷逃出来,一个在山脚安家的野猪群,在枪炮声中依旧安之如怡的守在窝里,此刻也安耐不住开始疯狂的逃命,带着一家老小,后来居上,竟然逐渐超过了奔跑的李蛰。 李蛰在奔跑中看着逐渐抄到身前的野猪群,惊得目瞪口呆,心道:“我现在竟然连猪都跑不过了?” 眼看剧烈的震颤让几个夺路而逃的人已经无法行走,好在峰回路转,朱皮皮已经开着一辆卡车停在了前面的路口,他们这是第二次返回支援了。 此时整个山岭周遭已经连带着水泥地面,将地表裂开成无数高低起伏的土丘,卡车里坐着王羽带来接应的几个人,还未来得及下车,就看见了逃命的几个人,此刻大家三下五除二的将人搀扶上车厢就准备撤离。 不想已经越过车辆的野猪群此刻又折返回头朝着车厢跑去,因为路边的起伏,车厢正好处在一个低坡,领头的野猪带着一家老小十来头晃晃悠悠的停在了车厢对面稍高的土坡上,竟然也想上车。 李蛰率先反应过来,无视周围队友懵逼的眼神,立刻放下了车厢挡板,然后朝着群猪一挥手,示意抓紧上车,伴随着半车厢人的惊讶声中,这群野猪竟然像听懂了一样,随着头猪首先越上车厢,其他一个接一个的鱼贯而入,瞬间原本空旷的车厢就被肥滚滚的野猪群挤满了。 于是一车猪加上一伙疲惫的人在朱皮皮猛踩油门的发动机轰鸣声中,避开掉落的山石和翻滚的路面,径直朝前开去。 车行山涧,此刻后方的火光因为山体遮挡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只有倒映满天的红光还昭示着刚刚战斗的惨烈,四周的迷雾已经随着夜幕深沉而完全降下,车速也越来越慢,在尘埃中缓慢向着基地开去。 整个车厢也渐渐被黑暗笼罩,旅程变得异常安静,一行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野猪好像也跟风似的保持了静默,大家靠在车厢上静默发呆,只有偶尔一次的小猪哼唧声打破宁静。 愈发凉意的夜里,猪群散发的带着浓重体味的温度成了大家取暖的热源,李蛰看着在黑暗中依旧闪着光芒的野兽瞳孔,默默陷入沉思。 彭大海最后的决断成为压死怪物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仅救下了他,也救下了灯塔组织,李蛰透过“花苞”的上方,见证了他最后的英勇,经此一役,整个小镇周边彻底清扫,无论是末日的怪兽还是山中的盗匪,都已经灰飞烟灭,以后较长的一段时间内,小镇都可以安心进行发展了。 但此次行动的代价也是极其沉重的,灯塔组织从开始剿匪到抵抗怪物后撤离,伤亡人员超过整个队伍的三分之一,警务部连同部长彭大海在内全军覆没,探索部整体伤亡过半,之前吸收的超市三名骨干队员到目前已经全部阵亡,前面派出去打头阵的陈舒和常班长目前音讯全无,大部分战斗力较强的人员和平时注意培养的后备骨干都折损的异常严重。 李蛰眼光瞟向车外,感受着车厢外面阵阵的寒意,无论如何,这路还是要走下去,他推了推自己在大战之后已经有点变形的眼镜架,轻声念到: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毕竟这冬天,就快要来了。 第六十一章 晚来的风 生物的灭绝通常是指,无论在生态系统中所处的位置如何,该生物都注定逃不过劫难,且在灭绝的过程中,往往伴随其他不同的生物类群同时灭绝,但每一次地球生物的大规模灭绝,总会有一些类群幸免于难,还有一些新的物种从此诞生并开始繁盛,而陆生植物的集群灭绝并不像动物那样显著,往往生存并完成进化的概率更高。 这一次尘埃降临造成的大规模灭绝事件,在总体上依旧符合这个原理。 从灾难伊始到现在,亡族灭种首当其冲就是曾经处于主宰地位的人类,而其他动植物或多或少都因为尘埃改变了一些生物特性,这又给人类的视线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这太像就是为了人类而量身定做的灾难。 脱离于部分异种生物入侵宣传的主流媒体,灾难发生后,一部分科学家认为,气候的变化其实是形成这场大灾难的深层次原因,可能尘埃并不是外星产物,而本身就是属于地球生态的一部分,只不过是长期破坏生态的量变最终导致了质变,毕竟地球历经几十亿年,没人知道中间发生过何种巨变。 他们颇有论证的指出,此次灾变以来,在经历动植物早期的大规模死亡之后,存活下来的动植物在极短时间内便完成了生物学上的“变态”,开始逐渐学会适应起尘埃带来的影响,只有水生生物和人类目前还未发生异变,可能因为人类也是由水生生物进化而来,所以一以贯之的保持了生物状性的稳定。 但他们却无法解释,水生生物表现出的抵御灾变的独特的“光晕”现象。 另一部分观点较为激进的科学家认为,这和环境没有任何联系,而早先的进化论本就是虚无缥缈的难以证伪的学说而已,人类并不是地球的原产物,更像是癌症,此次巨变的主要元凶其实就是地球本身,她放出了隐藏自己身体里的“医疗武器”,这些不断涌现的新生生物就是她自己生产又主动服下的“抗生素”,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清除自身的疾病的罪魁祸首,人类而已。 但无论是哪种科学家,都无法确定的是,这些随着迷雾而来的怪异生物到底是从何处而来,从目前观点来看,基本已排除了淡水的可能性,主要的观点已经集中于外星入侵从大气层之外降落、海洋深处爬上陆地、地壳深处爬上地表这几种,但无论是哪种观点,这些权威人士都排除了一些末日审判与宗教学说的观点。 排除的原因不仅仅从理论上讲没有太多的根据,还有深层次的因素是,一旦审判学说站住脚,那人类的反抗与挣扎求活,本身就是违背“上帝”意志的异端,这显然不太符合目前的现实状况。 但即使世界各大主流媒体在末世来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强烈的推介宣传入侵与求活理论,以团结世界各国联合抵抗怪兽。 世界也还是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混乱,粮食枯竭,城市崩溃,各种天启说、命运说、造物说、审判说还是无法阻拦的大行其道,以至于美洲非洲大部分宗教盛行地区在刚开始还能组织大规模的抵抗,越到后面由于人类自身信仰的分裂,导致抵抗再也难以形成规模,最终‘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几个洲的人类种群主动或者被迫躺平,最终导致了大规模的灭绝,只有少量的残存的避难者在废墟下存活。 亚洲以及部分纬度较高的高寒地区,受到环境影响以及人类抵抗意志始终保持的较为稳定等诸多因素影响下,人类种群存活下来的更多,但主要的力量也被打散,散落的人类已经无法形成之前那种大规模的集聚形态。 与此相对的是,在各大洲经历数次大规模的战争后,人类虽然总体落败,但兽群也遭到重创,被迫休养生息,这其实算是人类与兽群的一个相对平衡的时刻,像是战略相持阶段,但整体的形势不利于人类。 不管怎样说,这些强力生物借着尘埃的优势,在总体上还是占据了主动权,人类放弃了黑夜,放弃了城市,只能在山川河流聚集,只敢在缩短的白天活动,远离黑夜,远离尘埃,成为幸存人类的至高法则。 话说回来,此刻,赤身裸体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陈舒,竟然在迷路的山林中,摸到了林中村民的聚居地,他看着前面古朴的依山而建的排排村落,摸着自己血液凝结却依然疼痛的后脑,顶着冰冷的夜风,嘴角露出一抹惨烈的微笑。 群众之中也有坏人啊! 第六十二章 拿贼拿脏 陈舒一个人在山里摸着黑走了约莫有七八里路,此刻下了公路又绕了大概几百米长的村路,终于走到了村庄里。 他踮着脚摸到一家住户门前,推开大门进入前院,没有惊动任何人,村子里很安静,连狗叫都没有,旁边是厕所和厨房,正面是居室。 面前的房子非常破旧,虽然是瓦房,但是房顶却是弯曲着的,周围的树木有很多枝干已经快压到屋檐,但仍旧无人修剪,有好多片瓦已经碎了,房顶上还长着茅草,窗户已经被风给刮坏了,糊着塑料薄膜当玻璃在用。 门前除了几个板凳一堆茅柴之外,也没有什么,连农具都看不到,能够想象得到,末世苟活有多艰难。 陈舒蹑手蹑脚用手压着半掩的门走到屋里,便瞟见里屋点着一盏时亮时暗的油灯,油盏里的油少的可怜,已经要熄灭了。 屋头床上一床破旧被子盖着一个年纪约莫60来岁的老头,此刻在微微打着鼾声,花白的头发与黯淡的灯光照的面庞愈显的消瘦。 陈舒知道事到如今,即使等到老人醒来也已经无法解释,索性上前拍了拍老头的被子。 老头被惊醒,看着床边赤身裸体的陈舒不禁流露出惊诧的表情,慌里慌张的就要起身,陈舒双手一举,先声夺人道:别激动,大爷,我是好人,路上糟了土匪,请您救我一救,说完指了指自己有血液凝固痕迹的后脑。 老头听了之后,明显情绪舒缓了下来,把被子掀开,坐在床边先咳了一阵,对着床边的痰盂吐出了一口痰后,悠悠的打量着陈舒道:我先给你找点衣服临时穿一下,天凉了,别冻着了,说完就起身开始在屋子里几个破旧柜子里扒来扒去。 陈舒也不见外,索性坐在床边,开始放松自己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 悲凉末日的中国人即使有着相互提防的脆弱神经,也依旧保留着传统救人扶伤的朴素感情,陈舒默默穿起了老头给他找来的一套秋装,大小还正巧合适,总算是告别了衣不蔽体的窘境。 老头看着面目清秀的年轻后生,总算是露出了一点久违的笑容,开口说道:这是我儿子以前的衣服,留在家里一直舍不得扔,我看你穿的真合适,想不到留了这么多年还真派上了用场。说完又起身找碗给陈舒倒了一碗水,拿出了一块已经干的发黄的馒头递了过来,估计是看到他狼狈的状况,也考虑到陈舒可能很久没有进食了。 陈舒看了看馒头,心里已经猜到,这可能是这个热心老头为数不多的粮食了,竟然也毫不吝啬的拿了出来,于是接过递过来的碗和馍,只把水喝了,然后把馒头又送回大爷手中,对着大爷说道:大爷,栖霞镇有政府的救援队伍,我是其中的一员,这一次上山本来是打土匪的,结果我执行任务脱离了队伍,后来又不小心糟了土匪,不出意外可能就是这个村里的村民,等我处理完这个事,我带您回小镇,那里粮食物资都比较充裕,可以让您安心过冬。 老头听到消息后,整个人都震惊了,看着递回来的馒头和初逢大难还能镇静自若侃侃而谈的陈舒,心里就信了几分,不经悲从中来。 几年末日,亲人死绝,世界凋零,他也没有出去谋生的体魄,原以为他只能坐等在这个破屋里等死,想不到现在政府还在救援,这下算是死中求活了。 而陈舒为了打消大爷的疑虑,也直接将灯塔组织扯上羊皮卖狗肉的说成了政府救援队,毕竟老百姓骨子里还是更容易相信政府,几年的求生,也让他更加了解人性。 大爷战战兢兢的问道:那咱们一个村的人能不能都去?可怜我那儿子,为了出去找救援,一去几年杳无音讯,怕是早就死在了外面,可惜没等到今天,说完自己就掩面而泣。 陈舒看着已经明显失态的大爷,见惯生死的他也不禁更咽道:能去,能去,都能去。 不过说归说,此刻他还是努力平复了心情,握住大爷的手道:大爷,这个去镇里,等天亮喊起大伙即可,只是现在有个紧要的事情要先办,说完把那两个“村民”的大致体貌说了一下,毕竟枪支弹药落在他们手里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此刻趁着天黑,不如就地摸过去,先把隐患解决了再说。 大爷一听体貌果然对号分明,就住村东路南边,离这不过半里路,现在陈舒是政府代表,那两个无事生非的“邻居”就变成了犯罪份子,借着有几分打猎的本事,末日这几年在村里头嚣张跋扈,早惹的街坊邻居敢怒不敢言,现在果然捅出来篓子了,抢劫罪在过去可是要坐牢的,于是听完果断开门带路,直奔村东。 大爷在村里住了半辈子,闭上眼都能找到路,此刻出了门又有点犹犹豫豫,开口像陈舒解释道,他担心陈舒一个人势单力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就怕到时候一旦闹将起来,不是人家对手,要不先回小镇叫上警察再来? 陈舒咧开嘴吧对着大爷嗬嗬的笑了起来,心道现在从哪里去找警察,神棍到是还真有一个,可惜焉坏。于是拍了拍大爷肩膀说道:尿泡虽大无斤两,秤砣虽小压千斤,这一次叫拿贼拿脏,大爷您只管等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就行,也让你见识见识我齐天大圣的手段。 第六十三章 重返栖霞 临近冬天,山里散满枯枝烂叶,偶尔吹来的风像被压缩机制冷过的空气,把叶子和野草全部吹进了石头的缝隙里,成为大山的一部分。灰蒙蒙的天空,遮蔽住太阳,有气无力的惨淡日光徒劳的向一些已经枯死的植物输送着光与热,有些发白发青的石头,在清冷的时光中,犹如干瘪的胴体,赤裸裸的显现出来。 村子的主路上,一大波村民锅碗瓢盆大包小包的朝着旅游小镇走去,走在队伍前面,在旧衣服上又加了一套了冲锋衣的陈舒表情显得十分困倦,昨晚趁着夜色偷偷潜入那两个绑他的村民家,手里掂着快圆润的石头,爬上床去一顿黑灯瞎火马杀鸡操作之后,成功把那个年轻的东子和他叔敲翻在地,但之前的大爷忘记提醒他,东子叔叔的老婆也住在家里,还是个标准的悍妇,结果在这个女人手里着实吃了些亏,头发被薅掉不少,脸也被指甲抓破了,还好最后老头还算仗义,眼看着两个男丁都被打翻了,就在屋子的院里捡了根洗衣服用的棒槌,从后面给了这个女人来了一下,结果女人捂着头就开始发疯似的嚎了起来,也惊动了左邻右舍,结果这一叫老头也慌了,手里颤抖着又给来了一下,这一下就给这中年女人打晕了。 得亏东子这一户平时不干人事,经常偷鸡摸狗,所以握着棍棒菜刀前来查看街坊邻居发现不是怪物袭击之后就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惕,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天遭罪也是他们自找的,更主要的是,他们看见了陈舒从屋子里搜出来的之前丢了的枪支和雁翎刀,这明显都是真家伙,瘦弱的村民在看见枪支后,明显闭上了嘴巴,只有2条跟随而来的瘦弱的黑狗还在狂吠。 陈舒知道发动群众就在此刻,他将和老头述说的情况又和村民说了一遍,加上老头确认的解释之后,绝大部分村民相信了陈舒的话,毕竟带着这么多真家伙,来到这穷的掉渣的村里还不是为了抢劫,除了救援还能是干啥。 大部分村民都表示想跟随陈舒一起回到小镇去,只有几个已经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受够了末世的苦,不打算走了,准备留下来等死,陈舒苦劝无果后只得作罢,人嘛,有句老话叫生死有命。 村子里的村民们,自从末世降临,困守村子已经很久,因为不敢外出,只能指望着村边几亩薄田和一条小河,实在是养活不起那么多的人,许多家已经是基本断粮了,平时野菜树皮实在是没少嚼,此时此刻村里的老老少少走在村子的主路上,队伍中间还跟着几条瘦的脱了形的土狗,但是和身边的人群比起来,它们还能跑能跳,甚至还能在路上刨开土抓几只老鼠充饥。 老头捡了根树枝当做拐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脑子里回忆着儿子出生的时光,那是新村子建成之后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村子里到处都是不断新盖的还原房,那是一个漫长又炎热的夏天,孩子扯着嗓子哭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屋外树上的蝉鸣。自己温柔的妻子最喜欢搂着自己的孩子痴痴的笑,可惜此时此刻他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眼泪已经不知不觉蔓延在老头的脸上,老头停在原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风慢慢带走脸上的泪渍。 陈舒走在队伍前面,心里也有些没底,他不知道此刻基地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李蛰他们赢了山上那群土匪还好,如果要是土匪赢了,此刻不就是羊入虎口么,之前为了获取老人信任,他不假思索就夸下海口,此刻看着漫长的人群,老人女人孩子相互搀扶走山路的模样,又让他觉得有些骑虎难下,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有那个“神棍”和一群高手在,应该问题不大,此时此刻陈舒只能暗示自己,选择相信那一群人,因为除此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 队伍中间几名村民还拉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躺着的是昨晚打晕的三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丝毫无法动弹,此刻都已经陆续醒来,盯着离着不远的满身装备的陈舒,不敢开口说话。 虽说是坏人,但陈舒也没有致他们于死地,本来准备留在村里算了,但不由得回忆起曾经“耗子哥”的论断,思来想去还是带上了这三个人,陈舒看他们醒来,就走了过去,单刀直入的说明了大体情况,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去小镇。此时三人相互小声交流了一下,在陈舒保证了不会伤害他们性命的前提下,表示愿意到镇里,为所有人生存出一份力。 陈舒于是松绑了稍微年轻一点的东子,让他接替其他村民来拉着他的叔叔和婶子,乱世人心难测,他势单力薄,实在不敢同时放掉这三个人,只是答应他们可以轮换着休息。 从早至晚,一行人马不停蹄已经不觉两日,日色渐沉,离小镇也越来越近,为了以防万一,陈舒示意人群暂时停止前进,和几名年轻一点的村民先靠近小镇进行侦查。 在看见镇子外围塔楼上值班的岗哨,和小镇中央广场依旧飘扬着灯塔组织的旗帜后,陈舒终于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经喊出声道:md,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机器转动 原本冷清的栖霞小镇在迎来了车队回归之后,再一次融入了新鲜的血液,一部分是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方式汇聚到小镇的流亡者,一部分是军备库沈少校带领的队伍与清剿张嚣之后投降过来的“土匪”,最后一部分是陈舒从附近村落里带回来的大量“老弱病残幼”,也使得灯塔组织虽然遭受了重大牺牲,但总体人数却反而大量增加,整个小镇居民总数已经接近五百人。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灯塔组织遭遇的两次战斗都勉强取得了胜利,也给自身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但与此同时,存活下来的成员同样也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更像是一次重生,整体的气质明显比战斗之前更加精干与沉稳。 在一个安静的午后,喧嚣的小镇中央站满了幸存的居民,大家用白色的纱布缠绕在手臂上,静默的伫立在广场上,新加入的成员在老队员的带领下排列成整齐的方块,整个队伍几乎没有话语声,显得庄严肃穆,只有少数几个新加入的人员低下头挨着肩膀悄悄私语。 广场上竖立起一块白色平整的花岗岩石碑,这块石头本来是小镇的古玩市场里充当门面的巨大景观石,此时被会切割技术的队员制作成了纪念碑。纪念碑上用蝇头小字刻上一行又一行的名字,这些是从几年前成立避难者小队以来就不断消逝的队员,世界颠覆,生命如同萤火消散,但石刻却能永恒。 李蛰带领着小镇的骨干们一字排开带领着大家朝着石碑三鞠躬,第三次鞠躬的时候,队伍中出现了一些细不可闻的哭泣声,毕竟很多人都是朝夕相处的生死之交,还有一些队员的亲属因为需要照顾伤员而留守在了基地,而才短短不到数周,便再也无法看见亲人的面庞,即使在生死无常的末世,也同样令人伤感。 太多的人死去,好像死去才是这个时代不变的主题,但李蛰更加清醒,死亡固然让人悲伤,但活下去才是更加艰难的现实,而懂得缅怀过去的人,才更有资格拥有未来。 整个悼念仪式在严肃的氛围中结束,紧接着整个小镇便开始了紧张有序的整顿,除了再次派人从山上的军备库中获取剩余的物资以外,其他新加入的队员都被重新分配到各个部门之中,虽然小镇周边的威胁解除了,但随着冷空气的南下,冬天终于来临了,所有人都要努力为渡过这个漫长的冬天而努力。 小镇的重建离不开有序的组织与协调,而科学的管理与分配任务就显得尤为重要,灯塔组织因为大量的老队员牺牲和新队员加入也不得不面临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在短暂一周的修整之后,李蛰便开始组织核心成员召开了多次会议,对部门进行调整和改组,经过数次碰头讨论与协商推荐,新的管理层人员名单也呼之欲出了。 灯塔的联席议会保持李蛰、王羽、月亮花组成的三人小组作为整个灯塔组织最高决策层,李蛰依旧是整个队伍面临重大抉择时下最后决心的人,而非战斗时期则由王羽全权主导小镇安全防务与各项建设,月亮花负责协助统筹小镇整体后勤保障与情报信息。 曾经的探索部、警务部因为伤亡过于巨大,决定进行撤销合并,尤其是警务部,在两次的任务中,连同部长彭大海在内所有队员的全军覆没,给队伍的核心成员留下极深的感触。在常班长和新加入的沈少校的强烈建议下,将两个部门进行合并,并直接按照之前国家军队三三制的模式,改编成军队形式进行管理,这样在面临大规模战斗时可以极大的提高战斗力。 常班长与沈少校将小镇战斗力较强的二百余人编制成为武装部,下辖一个警卫班和三个战斗连,平均一个连将近70人,战斗连下面按照制式再设置三个战斗班,完全参照曾经的人民军队模式,整个武装部负责小镇平时的安全保卫与建设任务,在战时负责探索救援与战斗任务,并在日常进行作战训练。武装部作为基地生存最强的依靠,其人员编制和力量远远大于其他部门,因此除了日常的安全保卫与建设任务之外,其他的特别行动和具体战斗队伍的主官任命,必须通过联席议会共同决定才能实行。 陈舒作为为灯塔组织数次立下大功的人员,此次被提升为第一任武装部长,常班长与沈少校担任副部长,龙哥兼任政治主任,常班长负责日常战斗作训,沈少校负责队伍装备给养,龙哥负责队伍纪律,几名在战斗中表现英勇的队员则由联席议会推荐提升为战斗连长。 后勤部长由龙哥担任,余蓉蓉和沈朝南担任副部长,后勤部编入了大量战斗伤残人员、以及老人、妇女和孩子,人员整体比较杂乱,只有社会经验丰富和阅历较广的龙哥担任,才能稳得住阵脚,人员大量扩充之后,后勤部在小镇开垦荒地,搭建食堂,选取部分厨艺较好和懂得制作衣服的队员为基地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 其实龙哥的自我目标是担任第一任武装部长,但上一次战斗的惨痛教训,让李蛰仍然心有余悸,实在无法接受受伤多次的龙哥再次冲锋陷阵命悬一线,况且陈舒前几次任务的表现也比较突出,而且整个灯塔主要面对的敌人依然还是怪兽而不是其他军队,所以李蛰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否决了提名龙哥或常班长做为武装部长的建议,在和王羽、月亮花商议之后,选择提名陈舒做为首任主官,将龙哥调整为负责后勤,武装部那一块让他兼任只负责纪律。 医疗部部长依旧由吴小飞担任,值得高兴的是,经过人员的不断扩充,医疗部也终于吸纳进了十几名有着从业经历的医生,甚至还招募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在队员们将军备库医疗器械运回基地之后,整个基地的医疗保障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科技部部长提名由武军担任,刘珮和吴胖子担任副部长,科技部主要由之前科研院所的人员组成,他们的使命最为艰巨,担负着改良粮食与种子的基因的重大任务,而且下一步,灯塔组织还担负着为武军寻找相关的科研器材的任务。 信息部进行了整合,调整为情报部和通讯部,白烨提名担任情报部部长,他将成为灯塔基地第一任智囊,为整个基地的未来方针决策建言献策,王东运担任情报部副部长,他有着天然的社交天赋,极善与人交流,他将协助白烨完成部门的任务,李蛰还将耗子哥曾经提出的理论和白烨进行了交流,这一系列的谜题都需要一点点的解开。 朱小皮担任通讯部长,整个基地的无线电等通讯设备的搭设与对外吸纳流亡者的工作都继续由他来负责,冬天已至,通讯部分配了大量熟悉周边道路的队员,并通过24小时无间断广播,搜寻各式各样的流亡人员,并将他们引导到小镇里避难。 江中月提名为法律部副部长,部长空缺,他过于年轻,直接提名部长容易引起其他老队员的不满,但随着小镇人数越来越多,整个灯塔队员的构成也越来越复杂,进行纪律整顿也迫在眉睫,法律部此时的主要工作并不是编写法律条文,而是执行之前确定的一些纪律的维护监察工作,江中月只是执行的话,还是可以将任务完成的很好。 灯塔组织新的管理层在完成改组之后,整个小镇便紧接着投入进了火热的建设中,在王羽与月亮花的统筹指挥下,大量空置的民房被启用,大量的生产物资在集聚,大量的隔绝尘埃的通道被修建,小镇的地下景观洞穴也开始进行“装修”,为着手面对年终的尘埃沉降,整个栖霞小镇像是有了血肉的机器,迅速的转动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飞雪与花 陈舒自从接任武装部长后,就开始过起了暗无天日的日子,每天都在接手大量的工作,除了接受高强度的射击训练之外,其他时间都被布置安全保卫和协助基地建设占满了,在上次行动后,陈舒也意识到自身枪械方面的不足,这次训练倒是格外用心,现在他反而开始怀念起当年一个人的生活,因为现在忙的连偶尔和蓉蓉腻歪都抽不出空了。 联席议会也采纳了陈舒的建议,将灯塔组织对外宣称为官方组织,正式命名为中国灯塔救援队,这样既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展救援,也方便取信与各式各样的流亡者,反正整个管理层有很多人都是以前的政府机构人员和军队的军官,倒也不是一点不符合情理,况且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报备批准,只要能对末世的求生者有帮助,能多救助一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改就改了。 沈少校来到基地之后,整个人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逐渐恢复了和平年代的体魄,除了负责武装部的军械配备工作,还统一负责起流亡者武器的上缴与分配,经过两次大型战斗,灯塔组织领导层的威望与日俱增,周边得到消息的流亡者在赶到基地之后,体验到与流亡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秩序之后,也就顺其自然的服从起整个组织的安排。 沈少校原本带领的很多下级官兵,在进入队伍之后,大量的充实在了各个连队的班长阵营,从在军备库射杀背叛者到现在,这个消瘦的的年青军官的威望也在不断增加,举手投足之间也渐渐脱离了当初的书生气。 而自从灯塔组织第二次改组之后,李蛰就彻底卸了担子,将基地建设的重担交给了王羽,自己开始躲在偏僻的小楼里过起了独居生活,除了月亮花去找过他几次之外,其他时间就像消失了一样。 冬天的风日渐刺骨,某个周五的深夜,尘埃弥漫如同变为了实质化一样,下沉到地面如墨汁铺开了韵脚,周围所有的声音像是消失了,过度的寂静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王羽坐在灯火幽暗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心中充满了不安。 第二天早晨,尘埃还未完全散去,小镇上竟然开始飘起雪花,雪花随着时间推移,雪也越来越大,一上午之后,这个旧时代原本很少见雪的江南小镇,竟然被点缀的如同童话世界一般,看着如画的美景和街道上玩着雪嬉戏打闹的孩子,听着常班长带领队伍训练时喊出的1、2、3、4口号,王羽恍如隔世的仿佛回到了末世降临之前,他理了理桌子上叠满的报告和标注的笔记,眼角不觉湿润了。 两个月的时光过去了,小镇在灯塔队员的共同努力下,发生巨大的变化,用隔板和泥砖搭建的通道铺满了整个小镇,通道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将小镇中心的建筑都串联起来,通道里面每隔十米便安放一处太阳能灯,灯泡是从手工艺店里获取来的,太阳能光板放置在通道的外面,灯泡放置在里面,这样即使在夜晚,灯塔小队也可以通过通道到达各个建筑里面。 小镇的入口处依靠地形建起了两座瞭望塔,中间修建起了金属大门,小镇的水源处建起了水塔和风车,并在水流落差处放置了发电机,这样只要水流不断,小镇就会持续性供电。在小镇原本植物园的位置,建起了养殖场,第一批入驻的种子选手是十几只从山上抓来的野鸡和那个组团求救的野猪家族,野生动物强大的繁殖能力,会将种群日渐增加,未来可以通过抓捕其他野生动物来扩大猪群的数量,以用来为小镇提供新鲜的肉食。 值得忧虑的是,几百人的队伍,每天消耗的粮食数是巨大的,即便是末世的情况下,小镇的存粮也在不断下降,此时是冬季,只能靠着队伍不断收集来的大量储备物资撑过去,明年开春之后,才能播种种粮,末世如果光靠寻找物资,必然不能长久,持续性的生产才是存活下来的唯一道路。 值得高兴的是,自从巨蛇被消灭之后,整个山脉都像是挣脱了束缚一样,之前山上黑色的树木逐渐干枯死去,被人砍了当作材烧,大量新生的杂草开始一片接着一片冒出来,从远处看,大部分地方都是黑层层的,而栖霞小镇周围的山脉却渐渐回归了末日前的绿色,这比任何巨型广告都更加的显眼。 小镇上的女人们,在弯弯绕绕的通道上撒上了一些耐寒的花种,期待着明年春天来临时,会开出花来。